《都市与烈酒》 世界观设定 世界观设定时常更改。细小修订而不是大肆改动。 梦中世界叫做晨曦。 人物要有改变当下的能力。就算不能改变当下，也要产生一定的影响。没有人一文不值——再怎么咸的鱼，也不会真的连微弱的意志都没有。 意志是保护人物能力的最后屏障。人物能力在意志瓦解之后会被其他人物抢夺。在意志被折磨殆尽的那一刻，人物的资源完全开放，并可以被瓜分掠夺。这之后，人物会进行茧缩，此时意志修复，并不可以被抢夺，持续一段时间，大约为恢复意志之后。 人物能力无论如何只能存有三个。在人物将自己的能力改变的时候，只能舍弃之前的能力。能力有附属关系。自创能力强于抢夺得到。抢夺抢夺得到的能力，与此能力强度相同。自创能力是世界上不存在的能力，创造形式多样，但方向不稳定。 酒：晨曦里生活的人喜欢饮用的饮料。人物能力在酒的作用之下会增强。无论谁都可以饮用酒，食用酒精造物，但饮酒比食用酒精造物的效果更加明显，且相比之下后者可以忽略不计。酒庄并不稀缺，酒价也不贵。 灵魂，简称魂，是世界的金钱。这是人物死亡之后的掉落。一般是怪兽或是年岁古木的凋落产物，人们用这种东西作为一般等价物，可以抢夺，并且与人的能力有着一定的联系，虽然不会大幅度增强人的能力，但会影响人的意志。 人需要甲胄，需要武器。这些东西要自己打造，铁匠只是把它们打磨得锋利，虽然他们能替你打造，那时候就可能是你的装备丢失或是破损得不能使用。大部分铁匠只管修、收取灵魂。若是没有能付出的灵魂，可以物质交易。物质交易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进行。 人在15岁之后才会离开家族进入外界。15岁之前家族会授予一些家族知识，会因为家族不同而产生不同的影响。在离开家族之后可以返回，也可以选择独自在外。更改家族为人唾弃，但总是有人为了强大的力量不惜代价。 神是这个世界的高能力者。每个人都可以成为神。与灵魂无关，神只需要有三个同一类型的自创能力。每个神都会创下一个法则，这个法则直接生效，但许多年来，适用的法则已经没有什么能创造的了。不仅因为后来的自创能力数量越来越少，更因为获取途径较为艰难。 关于神的法则，大致限制了道德观念与思维方式。与都市环境的正确价值观相同，晨曦的价值观体系是约定俗成的，至于玩笑化的轻微越线也是可以容许的。此外，特殊地，有神明厌恶流血，特地规定在战斗过程中不许出现血液。不久后则有神明建立能量保护，使战斗过程中没有血液外溢。对于神明的规定，若有违反，则依神明之理予以惩罚。 有关战斗的信息，在神明建立无血神谕之后，直接攻击更多地转化为精神攻击。对于人肉体的折磨在一段时间后也会得到意志的瓦解，但精神攻击则会让脆弱的人立即瘫痪，甚至短时间内改变神志，做出特殊举措。这类能力是香饽饽。 能力设定： 能力也可以叫做技能。它们分成了强大的派系，当然也有派系之外的基础元素能力，它们共存于大世界中。 元素是大自然与生物界的共有基石，驾驭元素到一定程度之后会出现外附核心，元素核心是元素集聚的体现，是比离散元素能力更为浓烈的聚集形式。元素核心会赋予人元素化形的能力，不属于三个能力的限制范围。元素化形分为召唤类与强化类，召唤物为纯粹元素，听候主人的命令；强化类化形为纯粹元素武装，极大增强人的身体机能。 人类可以驾驭的元素： 天然元素： 火元素，元素核心：火翼，元素化形：炎兽。 雷元素，元素核心：雷心，元素化形：雷嗣。 风元素，元素核心：风眼，元素化形：风刃。 冰元素，元素核心：冰核，元素化形：冰权。 木元素，元素核心：木楔，元素化形：森灵。 人造元素： 机械元素，元素核心：能源核心，元素化形：机骨。 人类尚不能驾驭的元素： 水元素、云元素、血元素、尘元素、毒元素、纯粹暗影、极致光芒。 不同于大部分元素，其他派系较为强大，相应掌握的人也比较稀少，在每一派系分支下会有一个极致能力，也就是所有修习者所追求的目标。 自然能力类型： 暗影： 魇，极致凝结：魇具。 影，极致凝结：鬼影。 空间： 时，极致凝结：时锁。 光，极致凝结：光跃。 精神： 念，极致凝结：念改。 虚，极致凝结：虚生。 人类自创能力类型： 机械，极致凝结：机械进化；机械吞噬；机械兼容。 不受三个能力的限制，有一部分人能够创造梦境，并牵引周围的人物、场景强制进入梦境，梦境的环境与释放者的构想有关，持续时间与释放者的意志力有关。梦境的创造者在其梦境中有强大的附属能力，但在梦境结束后会随机陷入一种不可避免的恶性状态。在梦境中的人物发出强烈波动，会使梦境躯壳脱落，甚至破裂。 入梦后所具有的能力： 梦境破坏：摧毁梦境内的地形与元素造物。 梦境暴走：大幅增强身体机能。 梦境屠戮：强大的攻击能力。 梦境恢复：恢复意志力与梦境躯壳。 梦醒时所可能陷入的状态： 失真：感官中枢短时间内混乱。 反噬：无法使用任何能力。 恐惧：失去行动能力以及索敌能力。 钝化：身体机能大幅度下降。 此外，拥有强大意志力的人可以从梦境中挣脱。 等候编撰。 第一章 聚焦都市 自幼生得可爱，却并未得到娇宠。家庭稳定，并且充满着爱。 爱的遮蔽下，总是会感到不舒适。而且，在少年人稍微长成之后，就不愿意一直蜷缩在父母的怀抱之下了。学校里的同学更乐于倾听自己的话，并且有着少数几个聊得很来的伙伴。至于那些大多数，也仅仅是打个招呼而已，并没有更深的交集。 大学的生活比起高中舒适多了。自幼生活在都市，繁华的夜象与周遭的汽笛早已让熬夜这个行为成为自然。考进的这所大学还算可以，中学的努力算是有一个不错的结果。虽然在中学期待的大学是成天泡图书馆、逛运动场，在放开了所有自由之后竟然一时不知应该去养成什么样的爱好。一个女生偶尔打打游戏，自主学习，读读热钟爱好的诗文，也算是充实了生活。 受书香家庭的影响，她对很多事物有着自己的见解，而且认为是对的。在其他人认为这是她爱好面子的任性之后，总会发现她确实是对的，虽然她的语气有丝毫的激烈。她会将自己的思维讲给同学们听，同时也是一个极其靠谱的听众，这种性格在同学之中有着不错的人缘。大学生活比较平静，说说笑笑也就是平静的波澜，所以她也会在晚上与舍友等同学往外走走，但大多数情况是独自，而同学们总是以为她去了自习室。 音乐，她喜欢柔婉的曲调，有没有歌词都可以。曲子能够哼唱，填词能够说诵，也满足一下大脑空白时的回响，也就够了。一个人行走在宽阔马路上的感觉很好，来往是上班族或是同龄人，表情都是赶路的冗杂或者外出游荡的轻快。她的笔名叫做玲珑，是根据自己原名的谐音取的，而且在每次分班之后的自我介绍时都会提到自己的本名比较拗口，如果大家可以，并且自己愿意，让大家叫自己玲珑。所以，顺理成章地，玲珑二字也就取代了她的姓名，若不是老师点名时能叫到她，也就忘却了自己的本家名姓。 她比较在意自己的外表。本来就美丽，在她对自己已装搭配与浅淡妆容的装饰下，变得更加有观赏性。她最喜欢黑红色网格短裙和黑色打底裤，脚上一般会踩一双白色的帆布鞋。舍友们羡慕她的身材和气质，有的为了自己与她并列行走的时候不显得拉胯，特地进行了一些瘦身与搭配攻略。玲珑倒是觉得，身材是天生的，在你开始关注身材之前，你的性格已经形成了，并且会一直影响着你。这是正确的。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思维小世界，在这个世界里，自己的想法永远是天理的准则，永远是永恒的圭臬。她自己会把想法讲给自己听，在推出某些结论之后也会把自己重复地讲懂，在自己完全理解透彻之后才是成功。若是被别人发现她在自言自语，则会以自己在唱歌掩饰。她的歌声也很好听，大部分是依赖她的音色，剩下的是行路时的修炼与一点点的天赋。 她喜欢夜空，虽然看不见想象中漫天的星星，零星的几个也是一种点缀，至少在仰望夜空的时候会发现那些穿越几百几千年之后传到自己渺小瞳孔的那些遥远而真切的光，洁白得寒冷，却也洁白得安详。吵闹是都市的特点，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喧嚷。玲珑的取向比较随意，完全根据自己的心情来。大部分时间对吵闹并不抵触，也愿意只身投入到某一场狂欢之中，她喜欢愉悦，喜欢把笑靥赠予别，也喜欢收到来自他人的欢欣与信任，或是有其他人追过来要个联系方式，她也不会拒绝。与陌生人的聊天，保持距离之外，也会露出世人少有的真诚与热心。 学校之外有一片商业区，叫做“金龙城”，依中央广场上有一只巨大金龙而得名。金龙还是一个标志性景点，也有不少游客前来合影。这周围的夜生活能持续很久，而且多数店铺夜里是正常营业的。现代人类在晚上会变得兴奋，与父辈的早睡早起丝毫不同。早睡倒是被舍友厌恶的恶疾，这部分早睡的人在经过一段时间之后也变得晚睡，并时常同其他人出去浪荡。 这种生活倒是不坏，白天学习，晚上娱乐，睡眠时间一天只有晚上的三五个小时和中午的一小觉。习惯了城市节奏之后，一切都变得有条理起来。但是这可怜的条理根本没有变化来到得快，打破日常规划的事件时有发生，并且将第二天的节奏也稍许打乱——不过不重要，乱序的节奏也是一种良好的节奏，不是么。 除了这片毗邻的夜总会，都市的夜生活分散在各个商业中心。作为一个现代城市，霓虹城不仅仅依靠商业作为城市命脉，虽然夜间的繁华是远处小乡镇望尘莫及的景象。随着各项活动与商业资金靠拢，众多市场巨头瓜分了霓虹城的产业商位。没有任何差异地，巨佬们也会在大厦中享受一片灯红酒绿，大箱的钞票或是筹码，晃荡雕坠的牌桌，拥挤空间里娇艳的美人儿，颜色调得五颜六色的酒物，充斥着这群人的夜时光。 城市的夜晚不会宁静，想要休息的人们却能得以安寝。高楼嘈杂的暗光包厢，露天舞台上的超级偶像，林立喧嚷的小吃街与巨瓦灯光的大型夜市，构成了这座城市的奇妙单元。 纷杂的环境，注定养育了纷杂的物种。人是地球的毒瘤，剥削过地球的血肉资源之后，还会埋怨命运的不公。住宅区离商业区比较远，这片地域会比较安静；科技大厦在商业区的角落独树一帜，一般的小混混也不会往那边跑。大学城夹在这之间，虽然也处于商业区的靠边部位，还是每天会有无数不明道理的人会涌入这个开放的校园，制造出无数令保安人员头疼的事。不过，在多年的商业环境下，保安也成为了一个吃香的职业，钱是说服大多数人类的最好办法，即使是打砸抢烧的巨型混混，在高额的奖金下，又有谁不会卖力干活呢？ 霓虹城的气候比较温和，夏天会热冬天下雪，看得到月圆也望得见日出。高楼大厦成为大多数人的观景点，露天的楼顶天台也是不少人类的聚集地。每年秋季落叶的时候，道路两旁的各种树叶会纷然落地，而在保洁人员的辛勤工作下，人们清晨踩到的清脆黄叶则不会是昨天夜里那片沾有黄褐色的褶皱泥土的可怜树叶。每到秋季，商业城会集体开展促销活动，从其他各地涌入的另一类人群也是一流不错的风景。 霓虹城单面靠海，有天然良港和优越的接站环境。众多船只会在霓虹港停泊，人们下船之后，会买下来自世界各地流转到这里的货物，同时卸下一些愿意交易的物资。如此一来，港区附近也聚拢了大量的资金，招商客也是络绎不绝，但港区似乎是个比较硬的骨头，至今也没有任何一家霓虹商业巨佬的广告牌在港区向客人悬挂。据负责人说，港区不能干涉客人的选择，也不会向客人推销任何本地资产。这个说辞也没有受到各种巨佬的刁难，所以，和平的关系一直维系着。 天亮之后，将会有另一批人主导城市的节奏，与夜间不同，吵嚷的环境变得安静，街上的人看起来也好说话得很。商业区在这段时间内休整、倒班，为夜晚的再次到来蓄势。 第二章 金龙之下 一晚上走遍金龙城是不现实的，至少在白天店铺打烊的时候开车周行打弯小半天才能从大门转一圈回来。金龙城的大门是两组小型舞龙雕塑，并没有“金龙城”三个大字，仅仅是看到了这两条龙，就可以感受到商业区的气氛。而“金龙城”三字则不显眼地刻在中心广场的金龙雕像基座下面。基座不是特别高，一米三左右，孩子们爬上去玩耍掉下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那种。 中央金龙雕塑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是众人所瞻慕的标志物，但时不时在某些不特定的日子，会有舞台搭建在金龙雕塑的南侧，一位叫做灵儿的歌姬登台演唱。这位歌姬蝉联了四届霓虹城年度歌手选秀冠军，按照商业区新规，金龙城将会为冠军选手举办三次演唱会，所携人员和时间由选手自定。金龙城的选秀则是每年固定举行，风雨无阻，入场的观众每人只会实名买得一枚票据，也就是只能选出一位歌手献出最终的支持。这项大型活动在入场券发售那一天即将到来的时候会聚集大批青年观众，并且会有一部分人在前一天占位抢票。占位过程还算和谐，毕竟每人愿意把精力花在支持偶像之外的事情上。不过大多数情况下票量充裕，就算不提前扎推抢票也可以买到属于自己的一票，只是这部分人觉得提前买到的票更加具有价值而已。 舞台正在搭建，这是灵儿的生日演出，是10月15日。演唱会安排在10月14日晚上跨夜，也就是大后天晚上。布景组一出现，周围游客的眼神有些细小变动。不过按照以往，舞台在前一天晚上就早已搭建完毕，灵儿会试唱并且与粉丝互动。这个时候，就已经会有蹲点抢前排位置的人了。 金龙城类似于演唱会的表演还有很多，只是演出方需要向场地付钱，并且租价有些昂贵，加之适当内卷，总是没有几家演出能在金龙中心广场出演。演唱会的观众大部分是来着霓虹或是周围城市的学生，若是日子不是在一个工作日，恐怕会有更多人与灵儿一同见证三针归零的那一刻。这一秒之后，15日，她所珍重的这个日子，也被所有粉丝珍重。 今年的深秋比以往暖和，满地新落的叶子蓬松得像是蜷曲的虫。街道上的人们不再愿意只穿一件短袖，使人体表温度骤降的风持续地掠过高楼耸立的地表。太阳有时候偏过了楼宇之间的缝隙，移动到另一个看不见的角落。没有太阳的区域是可怕的，人们有时甘愿在屋里躲着也不出来活动，落得大街上冷冷清清。 玲珑跟往常一样放课后到商业区转悠。她并不是特别喜欢吵嚷，也不是特别喜欢安静。一个人走过的区域，响度若是正合适，或许可以多逗留些许片刻。舒垂到肩胛下侧的长发梢细微被风拾起，颔首嗅了一口芳香之后轻悄放下。露天的烧烤摊人满为患，酒气和肉类能够使人抵御寒冷，欢笑，当然也不例外。醉酒的人在大肆吹牛之后依然不被人笑话，赤裸上身的胖子也不会被人笑话没礼貌。 玲珑从来不会深入到某一个街巷参观精致小车上面摆放的物品，也很少类似于其他女生手里握着一杯奶茶。她的双手喜欢垂在两侧，上衣口袋里放置手机，另一只上衣口袋放些其他东西。这件米色毛绒上衣显得极其保暖，甚至在深秋前夕会让人感觉到热。恒久不变的短裙和深色打底裤则中和了上身盈余的全部热度，以至于路人看到她的腿之后，不可阻挡的体热将会完全掩盖寒冷。 玲珑会进入中心广场徘徊，看着孩子们玩闹，还有些偏好孩子们不小心撞到自己的那种奇妙感觉。孩子们眼中的漂亮大姐姐，是很好说话并且乐于陪他们玩游戏的。事实确实如此，玲珑喜欢小孩子，慈爱的母性不知会在什么时候迸发出来，给可能会绕在身边的小孩子讲很多故事，做许多游戏。小孩子的家长们则在一旁聊天，投来的目光是友善与信任，更多的是给孩子们自由的狭小空间，在周围逛一下商业街，时不时会看一下自家的娃。 散心。心事并不是很重的玲珑出来的理由常常是走走散心。舍友们的猜测是私下约会或是失恋消愁，玲珑对于恋爱并不是特别向往。在其他同学攀比对象的时候她的反应比较平静，而且在其他女生看来，玲珑的确像是一个有对象的人，而且是曾经有过好多前任的人。“玲珑的对象会是什么样子？要比一米七二高吧？要长得好看吧？要学习好吧？要有空天天去逛街吧？…”后面还有好多猜测，不过都不重要了。 偶尔，玲珑一言不发地独自离开逛街的行为会被舍友发现，这样一来，她旁边就会多一到两个人，最多三个。整个宿舍都出来玩耍的情况比较少，但也时常发生，就比如四个人都在中心广场的演唱会售票处买了一张入场纪念券。那场露天的演出自然没什么入场可言，买到票的没有票的一样都站在台下，只是纪念意义不言而喻，有的人真的喜欢收集门票之类。 楼里四人桌软绵绵坐下，等候新鲜食材的到来。“明天晚上是吧？舞台看上去差不多了。”“是啊…欸？她…她来了？” 四双眼睛投向广场中央大灯下的某处极速聚拢的人群，人群中央的模糊是一个上半身洁白礼服盘带发饰的一个年轻姑娘。人群越聚越多，膨胀到一定程度之后不再扩张。 她走上台去，稍一鞠躬，与大家打了个招呼，简简单单清唱了几句。 楼内空间里的全部目光也无争议地下放到了大红舞台上面的小人周围，就连手机这种有磁力的物品也不再具有吸引力。经过音响的传播，灵儿的歌声已经盖过了饭店轻悄播放的就餐音乐。再稍微一段歌声之后，灵儿拿着无线麦克走到了人群之中前排在聚光灯下与她的粉丝握手，总是会有过量的手抢救济粮般饥饿地伸出，有幸得到一握的，却是寥寥无几。 试场结束得很快，整个过程灵儿并没有保安护送，她离开之时，说明天要给大家礼物，非同寻常的礼物。 第三章 闪亮登场 粉丝能够狂热到何种程度，不亲眼看到绝对不敢想象。在偶像与粉丝互动的时候，必须有两名强壮的保安跟着。不仅仅是正常的粉丝喜欢偶像，还有一部分是城里的混混。这部分家伙喜欢的不单纯是她的长相、歌喉等分内之物，还有一些其它东西。 但是混混最近一段时间没剩多少了，加之强壮的无业人员被雇去当了保安，更没有什么人撒泼滋事了。不过在这之前，混混也分三六九等，也有集团和帮派，时不时冲击商业区店铺，不长脑子并且不计后果。 治安管理最近抓得特别严，就像是演唱会这种大型活动，要有上百人去负责现场安全这一大方面。不过人多就代表着强大，搬个东西搭个台，也都力所能及。不过，在中心广场的演唱会上，人员通道不是拉个警戒线就能搞定的问题，必须实实在在需要人墙去隔离，这也是几道比较独特的风景线。 或许要一个签名，与灵儿握一下手，一晚上就可以兴奋得睡不着觉。在指尖冰凉触感与手心零散汗液的极致冲击下，大脑会将右手中的另一只右手处理得巧夺天工。无数华丽的修饰词呼之欲出，但是那一刻大脑就是一片空白，仅仅停留着的理智是应该多久放开手才显得礼貌。映射在大脑皮层上的纤手，任凭之后怎么勾勒，也都不及那一瞬睹目。一个人会有多少次与偶像握手的机会，又可否能够清晰记得每一个迷人的微笑。或许每一个值得珍惜会在多年之后悉数忘却，但当下的欢愉，才是现代城市的主流。 14日。白天一眨眼就过去了，恍似一首歌的工夫。 天色暗得很快，水汽在高空冷却之后就会变成云。云在极度聚集之后就会变成雨，雨水蒸发之后又是水汽。都说水是万物之源，依靠水建立的古老部族，祈求老天下雨的原始农耕，在人们不能驾驭水的时候，只能可怜地依靠上天的施舍。偶尔上天也不抬眼，一道洪水短暂冲击了坚固的家园，这都是常有的事。 雨天适合思考，也适合休息。总之跟一切安静有关的活动，都适合在雨天做。夜雨的帘幕遮蔽了灯火的辉煌之后，将片刻的宁静带给寂静的城市。耳旁偶尔的汽笛显得聒噪，只有周而复始的剥谷声才叫做雨。霓虹的人们不怎么喜欢雨，城市，不适合原始泽布的存在。 不过，人们不喜欢并不代表它不会发生。 但还好，据天气预报，今晚上只是阴天。 满课的一天，中午就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下。放课后，玲珑并没有忽然消失。另外三个家伙需要扯着她回宿舍补一下妆，尽管天气看上去有雨的冲动，女生的集体决定仍然不能动摇。 宿舍在四楼，爬上去的感觉不是特别美妙。但是这并不影响当代腐臭大学生硬宅宿舍，爬楼只是一时的苦痛，床才是永恒的真谛。 玲珑没有上楼，她在楼下转了两圈。与往日的人流不同，今天是街道几乎没有几个闲人，有即是不知道今晚有演唱会的信息闭塞性当代大学生。不过这类人有个优势，即不容易受外界环境干扰，从众性几乎没有。但是这样的人会错过某些东西，重不重要无所谓，人生本来就是重在参与。 演唱会没有规定时间点，中心广场早就挤满了人，这四个两两成行走来的女生来得算是晚的，这个位置，台上只知道有没有人在动作。仅仅有那么一刻，稍稍羡慕近台那些连夜蹲点的人，可以近身体会台上人的颦笑姿态，这似乎也对得起极长时间的等候。 对着舞台，有三条人墙通道。身着统一制服的保安人员肩并肩站立。这是一项极其不易的工作，虽然跟普通观众没什么两样地看演出，人们对于这些人有一种莫名的敬畏感，巨瓦日光灯下黑色的制服虽然不显眼，但就是那么的坚固，那么的靠谱。 “玲珑，问你个事，”走在玲珑身旁的姐妹忽然问道，“如果，我有机会走上台去，下面是这么多人看着，第一句我要说什么呢？” “哈？说大家好啊？”玲珑笑道，“或者是一句话不说，让欢呼声喊累了再开口？” “不不不，我是想要那种一句就能惊艳全场的话。” “我想想哦…” 须臾，前排传来爆炸般的欢呼声。 欢呼声大概持续了三口长气的声音，一般人嗓子的极限，也就差不多是这样。 “若是军训喊口号能这样，就可以拿第一了…”玲珑道。 “那样的话…需要玲珑站在队伍前面，穿着…”语者开始笑，一直笑。 “穿着什么！不许笑！”玲珑嗔道。 一只手指点了点台上，转移了玲珑的目光。 洁白礼服，扣子居然在巨灯下反光。蕾丝边花饰的短裙，引出两只被白色丝袜包裹的修长玉腿，脚上是硬板结带鞋，类似于布质的材料居然也开始反光，在她旋身弯膝礼谢时，齐腰的长发自由飘逸地割裂了凝固的燥热空气，也割裂了台下粉丝砂质疼痛的喉咙。 一只戴着白色紧薄套袖的手臂伸向舞台中央的话筒，触碰到它的那一刻，台下惊然寂静。灯光停止旋转，照耀舞台中央。 “大家…” 灵儿稍向后撤了半步，并拢双脚，双手叠在小腹中下方，缓慢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长躬。 “谢谢你们每一个人陪我过生日，我知道你们都很忙碌，都有着自己的愿望…虽然灵儿只有一个…” 清灵的嗓音，中快的语速，恍似只有叫做“灵儿”的人才配拥有这样的声音，至于其他人，哑然失声。 “不能帮助到你们每一个人实现愿望，但灵儿想，灵儿真的想，所以…” 台下静得发慌。这个时候，连最没有素质的搭茬接话好手也没有声音。 “我给你们每个人都写了贺卡，你们的梦想，灵儿，都是知道的哦…” 台下出现骚动。 “礼盒已经在某个时刻放到了你们需要打开它的地方，至于它们在哪里，请大家自己寻找…” 骚动更大了，觉得不可能。 “请大家相信我！”灵儿的语气变得焦急，“王照明。”灵儿念出了一个名字，“请你上台来吧，你的愿望，是希望与我合影是么？” 震惊中，一个人风风火火跑上舞台，灵儿手里凭空多出了一个礼盒，递给那个男生。 “来吧，需要我摆什么样的姿势？” 第四章 心想事成 “打开看看吧，让大家也有小小的悬念。” 照明兄一直在笑，合不拢嘴的那种。他麻利地拆开精致的蝴蝶结丝带，打开这只巴掌大的小纸盒。里面只有一张贺卡，贺卡背面确实有一行字，正面赫然是刚才面向摄影师的合影。 有人呆住了，但不知道是谁。 “这…这不是刚才的合影？” 他反复查看，确实是刚才两人躬身扶膝的那张合影。 “难道这张图不是你的愿望？” “正是！”照明兄忽然道。 “看一下背面的字吧，麻烦你念给大家听。”说着，灵儿将手中的麦克递过去。 颤抖着接过，调整语调清晰地读出：“梦愿所至，心想事成。” 台下的声音异常奇怪，什么想法都有。 “一个人的愿望已经实现了，有没有第二个呢？” 瞬时间，演唱会像了魔术现场。 台下一片“我！” “灵儿当然知道有更多…然而你们…你们的礼物，不在这里。但是灵儿相信，你们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说着，灵儿回到舞台中央，立定。 “在哪儿啊？”台下一大嗓门喊道。 “哦？虽然是个好问题…”她简单比了一个棒的动作，“但是…”灵儿迈步向那个方向稍微走了一步，“灵儿不能说哦。” 后台音乐忽然响起，歌名叫《不能说的秘密》。这首歌录在灵儿的第二张专辑里，不过还没有发售。 台下逐渐开始燥热，或许是愿望的凝结使空气的温度到达了沸点，持续一整夜的演唱，正式开始。 “玲珑，你的愿望是什么？”远台的观众没有近台那么高兴，那部分人已经拉开一定距离，跟着灵儿跳起来了，而远台则还是紧密地站着，而且人员时入时出。 “我的愿望？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因为…我会帮你实现愿望哦。” “灵儿…不对，雅儿，我的愿望还不能说哦。”玲珑笑道，话毕摇了摇食指。 “不说我也知道，就你的几个心眼，哼。” “如果你知道的话…你能告诉我另外两个人跑哪去了么？” “啊！她们人呢？”打开手机，找到宿舍群，发现玲珑手快早已发了条消息，“雅儿要帮我们实现愿望！” 然后后面就是其他舍友“雅儿来到我身边”之类。集体聊天异常快乐，因为不存在打断说话环节。 “雅儿这个称呼莫名的顺耳，以后你们就这么叫我。” “那我们宿舍就会有雅儿，萱儿，琪儿和珑儿。” “还是叫我梓琪的好。”梓琪比其他人小一级，在度过了一阵三人宿舍时光后被安排了进来。 然后群聊里就在笑话“珑儿”这个称呼和各种表情包。 四人在短时间内碰头，要去楼里转转，毕竟今晚，如果不离开金龙城，这大喇叭就无处不在。 也许就仅仅在演唱会期间，楼宇内部的店铺门可罗雀。某些旺铺还是有一些顾客的，这部分顾客大部分与楼下的那一大群不是同龄人。喜欢热闹，楼下的那种也还好，喜欢年轻人，楼下的那群也不错。关键是台上的那个，总还是有点说道。 演出中间休息的时候，大部分人都会去各种地方走走，这些地方大部分是厕所。前排大佬离开自己的位置之后，各种占位道具就会留在原地，水瓶，水杯，凳子，书本，或是其他千奇百怪的小玩件，都能派上用场。人工形成的斑点星阵，若是再想欣赏，还得等下次。 “我记得你问过我什么样的开场白能让人印象深刻？”四个人走着，并成一排，玲珑忽然说。 “嗯？确实。你有答案了？” “如果有，你是想在一个什么样的情况下说出这句话？” “当然是在我的演唱会上！我的生日演唱会。” “你的演唱会？”有另一个姐妹插嘴，“大家好，我是谁谁谁，我要唱歌了！”话毕即笑。 “你走！”某雅将另一个人推开。 “不过，”玲珑道，“你觉得灵儿的开场白怎么样？” “很棒啊！”雅儿激动道，“我能能出那样的话来，这是我的愿望！” “就像…”雅儿咽了一口，“今夜，我愿意记住你们每个人的名字，篆刻在心石之上，任凭潮汐起落，风雪变更。” 余三人一惊。 “啊！我是怎么做到的？” “对啊，你是怎么做到的？该不会是网上看的句子吧？” “不是！”大声的解释，“真的，是灵感！” “我选择相信。”玲珑说，“这可能是灵儿的礼物。” “礼物？”雅儿下意识卸下书包，拉开拉链。 里面有一只精致礼盒，宽丝蝴蝶结。 急忙掏出来打开，翻看贺卡，正面是演唱会的一张场照，上面穿着艳服放声歌唱的，正式她本人。 背面，刚好是方才说的那句话。 空气静默了一会，连同正在休息的麦克，悄无声息。 “可能…有一些迷幻的事情发生了。” “不会吧…” 夜里静悄悄的，天空上没有飞鸟，地面上也没有树叶。大自然并不缺少飞翔与茂盛，在生活了二十年之后，发现一起似乎有那么一点联系，但是凭一介人口，却是说不清的。 双腿打了个颤，玲珑觉得有一些寒冷。十分正常的世界，自己的意识居然有一些模糊。回想不到上课听到的知识、晚上逛过的店铺，就连刚刚那个莫名其妙的句子，也不能依稀记得。 “怎么会这样…”雅儿道，而后缓缓将贺卡折叠，塞回礼盒里。 “你掐我一下。”雅儿抓住玲珑的手，将自己的另一只胳膊伸过去。 玲珑手上发力，将那只胳膊的主人掐得生疼。 “那么…你们的愿望是什么？”雅儿揉着胳膊问道。 “如果现在许愿，是不是会立即实现？”梓琪道，顺手扯下背包，拉开拉链，里面是书本和充电宝之类的杂物，没有显眼的礼盒。 “应该是这样。”雅儿端详着礼盒，细腻外盒的触感，柔滑却又干涩。 “我如果想要一百万呢？”梓琪合上背包，许愿之后迅速打开。 什么也没有。 “我想要十万？”梓琪重复了一遍动作。 依然什么也没有。 “一万？” 空空的，像被骗了。 “大家的愿望，已经有人实现了吗？要记住，贪婪的人，身后会是深渊哦。”大喇叭忽然穿出灵儿动听的声音。 梓琪愣愣的，空洞地扭过头，眼前霎是一片黑暗。 第五章 梦醒之后 浑身失力般，梓琪绵软地滑倒在地上，眼神里是恐惧与绝望。 “梓琪！”舍友们大喊着她的名字，七手八脚地把想要她抬起来，却发现像是在拿一根筷子捞面条，无济于事。 “我…我坐一会…”地上的人没有表情，嘴唇抖出来几个不完整的汉字。 三人蹲下，六只眼盯着那个大口喘气的人。 梓琪战战兢兢又向后望了一眼，蓦的昏了过去。 “梓琪！听得到吗？梓琪？”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怎么办？把她背到医院？”萱儿急切道。 “没办法了。”玲珑将自己的书包递给萱儿，抬起梓琪的一只胳膊，搭到自己的肩膀上，在其他舍友的帮助下，艰难地把一个中等身材的人挪到背上，短暂调整后一小步快跑。 “玲珑…要不然，叫救护车？”雅儿紧跟着玲珑，担心道。 “救护车进不来！”玲珑偏头道，奔向最近的电梯，按动“下”的按钮。 “不要感到恐惧哦…大家的愿望，我都听得见呢。” 电梯内，灵儿的声音穿透空气打到耳朵里，这个声音，又想听到又真的不想。 一楼。接下来就是穿过中心广场，叫一辆出租车。不过医院并不是很远，它在商业区的斜对角，霓虹城的居民区旁边。 却有晕厥的人，保安抬着担架，往面包车里运送。忽的面包车关上门，迅速开走了。 “等一下！”玲珑奋力呐喊，可惜并没有让车上人听到。 她的手臂开始发酸，红晕早已冲上面庞。刚背起同伴所激发的热量已经消散殆尽，玲珑吃力地维持着奔跑的姿势，眼神直勾勾盯着马路，耳朵里听不到半丝风。 “大家准备好了吗？我们的舞台，要再次热闹起来咯？” 玲珑背上忽然传来一阵蠕动，手上抓握的膝干，有微小但可以清晰接收到的凸触。 “玲珑？”耳旁的声音。 玲珑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缓慢地辅助梓琪站定。 “梓琪！”苏醒的人立即被扶住，但却貌似没什么大碍。“你怎么了？”雅儿关心地问。 “刚刚…不知为什么，忽然眼前就全是黑的，像有什么东西操控我的大脑一样…” “怎么会…？” “是真的！我转头之后，眼前就全是黑的了！”梓琪喘了口气，“我就是那个贪婪的人…这是惩罚？” “所以你身后的是深渊？” “深渊…那不是只存在于…” “不要想了。现在梓琪还有什么感觉？”玲珑调整过状态，走了过来。 “现在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就像一场梦。梦里还有你，玲珑姐。”梓琪道，“不过，梦里的你，和现在的不太一样…”梓琪抱住玲珑的腰肢，将面颊贴在对方的胸口。“不管怎么样，谢谢你，玲珑姐。” “没事的…所以现在，我们要去哪里？”玲珑摸着学妹的后脑袋，温柔地说道。 梓琪的老家离这里比较远，乡村，周遭没有大高个儿，一米六的身高算是正常。来到都市后，发现周围的人需要仰视，也就自降一等，乖乖地跟在人的后面。其实她的性格比较敞亮，小时候是村子里的跑山野孩子，喝井水吃野菜，吹牛皮喂鸽子，身子骨锻炼得比较硬朗。家里人倒是不担心她去外面读书，梓琪自己也不害怕，这倒是不错的心态。 梓琪的幼教来自乡下，但来到城市上中学了之后就与城市孩子没什么差异了，骨子里的性格可能不会改变，与同学相处得也确实融洽，她爱笑，不是特别漂亮，却显得格外诚恳。城市的生活改变了大部分的梓琪，喝奶茶、逛商场的节奏也就代替了抓虫摘果的童年乐趣。毫不避讳地，她乐于分享以前的所有故事，在快节奏的城市里，依然能够生活得自在。 “我们呆在这里吧，好吗？”梓琪抬起脑袋，看着玲珑。 “好的，我们继续看演唱会。” 在三位学姐看来，梓琪是一个可爱的学妹，儿时的野蛮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什么印记。皮肤白皙，身材适中，还有更为亲和的黏人属性。而在她自己看来，与朋友交往最主要的是信任，自己能够基于信任作出一切假设，但也会崩溃于被认为贪婪的那一刻，身后子虚乌有的深渊。 灵儿在场上依旧演出，台下自然热度不减。舞台前排的粉丝保持着高涨的热情，不仅仅对于舞台上的人儿，对于周围的其他人，也是如此。 下体思考动物们终于能够从灵儿的身上移走视线，在漫长的思想斗争中终于出现了审美疲惫。在发现伴舞娘貌似也有几分姿色之后，将录像设备屏幕略微缩小了些。而若恍刹想到这些从小练舞、节食减肥的人有着难言的苦衷，也会心生同情。舞台上的尽情风光，也仅仅可能是在舞台上、人面前。 夜色清凉，天空的云没有下落的趋势。大楼星星点点的灯光，与细小雾气中的路灯光芒混作一团，险些会让人迷失方向。冰冰凉水雾黏于发梢，竟然有令人流连忘返的恍惚错觉。时间茫然流失，像海绵里的水，轻轻一挤，大把流失。 “各位，距离那个重要的日子，已经只剩一分钟了哦…”灵儿正好于一首歌的末尾说道，确实提醒了时间。大部分人划出了手机时间，赫然是23时59分。 “欸？灵儿她…怎么知道时间的？” “…不知道。” 玲珑收起手机，回复了几条同学的消息，将手机按到主界面，看了一眼洁白清晰的风景壁纸，等待着下一天的到来。极其蹊跷，灵儿似乎将一切安排得极其妥当，时间轴卡得无可挑剔。灵儿打开时钟，秒针还有三小格达到12。 跳格。跳格。跳格。 “灵儿生日快乐！”来自舞台前排粉丝震耳欲聋、一字一顿的喊叫。掌声哗起，楼宇间居然回荡起了稀疏的共鸣。有风吹过树梢，泛黄的树叶也会发出类似的声音，微弱，人眼看上去，听到的是同一种声音。 “谢谢大家！”灵儿从舞台的一侧走到另一侧，每迈出一步，都驻足站定，向着台下鞠躬。喇叭里放的是背景音乐，婚礼般的喜庆庄重乐曲，似曾相识，却真的说不出在哪里听到过。“谢谢大家，谢谢大家…” 灵儿笑着，身体有些颤抖，最后一躬维持了很长时间，她眼帘挤在一起，齿牙进叩，腮颊上的细腻肉质不住跳动，看上去…非常痛苦。她并拢的双脚忽的错开了一个角度，连同身体剧烈得颤抖了一下，这之后，灵儿迅速将双脚重新靠拢，动作细致到后排观众根本不会发现。 灵儿…摇摇欲坠。浓密的齐眉刘海遮住了她大部分表情。 “谢谢大家…接下来…”灵儿没有说出下一句话，闷哼一声，这个短暂的气流被她掩饰为细小咳喘。瘦削腰肢开始佝偻，剧烈的颤抖使他无论如何动作也不能逃过前排粉丝的眼睛。还好，下面有人起头唱生日快乐歌，灵儿努力镇定身体，然而不能够。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哦…！”台下粉丝庆祝般呐喊，更有几个人直接搬来了蛋糕，纷纷递给最前排，举过头顶。 下一刻，雨轰然落下，砸得所有人没有防备。像是躯壳一般的东西从灵儿身上莫名脱落，洁白礼服霎时间被打湿，湿透，她的双膝扭曲地夹紧，原先死命挺直的双腿向松弛妥协，披肩长发携着雨丝滑落肩膀，彻底遮住了她的面部表情。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喇叭里的声音很弱小，大家顺理成章地认为灵儿极其感动，丫头般的哭泣。 蛋糕胚吃透了雨水，奶油淋下。瞬间垮塌的形体，像极了毫无招架的艳丽妆容，顷刻崩塌于一个毫无防备的冲击之中，褪去外衣之后本质坦然裸露。急烈的大雨，像是黑云的积淀、高耸的盘旋。征兆全无、思绪混乱地降临人间，赞美每一瞬美好。 双膝着地，头顶的长发真的完全遮住了灵儿的脸，半斜的身子，似乎具有某种艺术效果。此刻，她的牙齿完全外漏、吃紧，唇尖躺下和着雨水的粘稠唾液，身体灌铅般沉重，大脑混乱，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但是无论她以任何方式维持自己的理智，发现都无法抵挡这忽如其来的崩溃。 粉丝想冲上前去，但也仅仅是趋势，并且，他们完全认为，这是生日庆典的一环，灵儿今晚的动作，进行到这一步也算是环环相扣。他们就在雨里站着，带伞的人撑伞，没带的人淋雨。 额头很重，很沉重，特别，想睡觉… 但是…如果真的睡下，是否是真的意义上的睡下？ 坚持是失败的，灵儿翻倒在舞台上。 第六章 不愿醒来 挣扎着在警卫赶来之前，灵儿软坐起来，理清发丝，雨幕中看向台下。 黑压压的，灯光，人影，大楼，音乐。 “谢谢大家…对不起，刚才有些激动…”灵儿缓慢地起身，将话筒贴在嘴唇上，用极轻的声音说道。 警卫并没有上前，他们认为这就是舞台效果。 “但是…这么大的雨，灵儿无法看清你们每个人的模样，抱歉，大家…” 灵儿重新沿着舞台向每个方向都深深鞠了一躬，最后站在舞台中央。 “灵儿时常梦到，有灯光和舞台的地方，有灵儿，也有你们。灵儿很开心，不想让每个梦消失。你们的愿望，也都会在梦境中一一实现，灵儿就是这样想的…但是，灵儿并不能实现你们每个人的愿望…”灵儿忽然开始抽泣，委屈的小脸瞬间胀红，“也许在下一个梦里，我会认清你们每个人的模样，实现你们每个人的愿望…你们愿意等灵儿吗？” “愿意！”雨里震耳欲聋。 “谢谢大家…”清楚的耳语，略带有一些依依不舍。 “淋太多的雨对身体不好，不必担心灵儿…所以，最后一首歌献给大家，没有让大家尽兴，灵儿…自责。” 台下的观众自然没有怪罪灵儿，反而愈加喜欢。她越是继续沟通感情，就愈是喜欢。 喇叭里放起伴奏，是《最后一个雨季》，灵儿新专辑歌单里的一首歌。 没有人跟着唱，专辑试听里没有完整版，这还是全部人第一次听到这首完整的歌。 “我会将每一个美好的梦境\/编织成华丽的锦衣\/穿上的人\/便能实现所有愿望\/…” 副歌部分，试听歌曲中灵儿清晰的吐字使歌词轻易可以得到，粉丝们等待许久的合唱部分，在一段琶音之后，开始。 灵儿将麦克伸向暴雨之中的台下，尽管没有人能在白色的雨雾里看到她的动作，同时的弱起，之后同时喊出同一句歌词。 “天空没有封闭\/你没有归期\/大地没有引力\/你没有距离\/梦中没有神奇\/我不知根底\/世界没有记忆\/我不留痕迹\/…” 第一次副歌结束。灵儿的眼泪直接混合雨丝，洇透了每一分厘。 第二次副歌结束，全部人唱出了同一段歌词，冰凉的雨开始传染，却丝毫不能进入此刻台下观众的新房。 第二次副歌反复。歌词，按照惯例，与之前两次副歌不同。 灵儿没有再向台下伸出话筒，升了一个调，一个人唱着：“天空没有希冀\/你没有迟疑\/大地没有雨季\/你没有回避\/梦中不再清晰\/我不明就里\/世界没有回忆\/我不再等你\/。” 雨声。小于喇叭。澎湃，河渠，抑或心中。 灵儿在台上泣不成声，不知为何，她的状态变得很好，像演出一开始那样，像依然有着愿望一样。第一次的这首歌，居然在这样一个场合唱了出来，无论是否合适，这一场雨，也值得被珍重。 白色的世界，淹没一切之后，自我升腾。 尾奏结束，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之时，眼前的世界居然些许清晰了起来。湿透了的人儿，一个盯着另一个。 “谢谢大家！”灵儿轻盈地鞠躬，并向大家做了一个挥手动作。 呐喊、欢呼、掌声，携同大雨拍打树叶拍打地面拍打伞面的激烈奏鸣一起震荡，涤净夜空的回响，久久不绝。 “那么，再见了大家，做一个温润的好梦哦。” 雨声再次变大，巨硕的雨点不正常地砸下，白雾再次弥漫大地，活似帘幕收场，戏子隐去。 “好棒啊…”雅儿盯着远处的舞台，虽然什么都看不清。 剩下的三个人没有话，各自撑着自己的伞，望着同一个地方。空气吵闹。 舞台上已不知有没有人，广场也不知有多大。那座硕大的金龙，也在滂沱大雨中不能看到。 “回去吧，姐妹们。” 四人转身，一步一步迈走。 今天是灵儿的生日，她此刻在台下，与粉丝共享这场大雨。他们那几枚淋透了的蛋糕吃掉，极其美味，仿佛曾经吃过的蛋糕，都只是物质化的碳水化合物而已，吃过了也就过去了。 灵儿的妆容被雨水冲毁，已经就着手帕擦拭干净。曾经素颜不敢出门的人儿，此刻却爱上了这种感觉，莫名的舒适，莫名的自在。 灵儿的签名是一个一笔勾勒出来的符号，有一个飞鸟的雏形，却很难说是一个什么东西。无可模仿，尤其是在一个翻开就会立即被打湿的笔记本上，一笔的勾勒，再也无法复刻。 灵儿邀请面前围着的一群粉丝登上舞台合影。粉丝们的动作很快，有些立即蹦上高台，有些则走台阶，大部分观众已经散去，谁也不会注意到洁白水汽中舞台上摆好的各态姿势。灵儿站在三排人墙的最中间，一手攥着话筒，另一只手托着一只不知从哪来的空空的精致礼盒。 在能分辨出每个人的容貌的最远距离，摄影师拍下了这张合照。照片被立刻冲洗出来，分发给了舞台上每一个人。 冰冷的雨没有减小，大地的喧哗，却让心情如此宁静。 “那么，再见啦，大家！” 灵儿登上路旁等待的专车，在一众人的目送下，极快地消失在夜雨之中。 车上只有司机和她，直接回到宾馆。 “玲珑，你说，是什么样的愿望会实现呢？”雅儿问道。 “唔…类似于贺卡上能写得开的愿望？” 雅儿拿出那张贺卡，仔细端详了好久。自己的演出现场，容貌清晰，姿态婀娜…好生羡慕。背面那句开场白，自己如果还想要想出其他的，会发现做不到。 “如果我的愿望也是与灵儿合影，是会显灵的吧？” “许是会的。” 姐妹四人回到宿舍，打开灯，更换衣服。不防水的运动鞋已经湿透，连同小腿处的长裤，已经湿得开始向上蔓延。 窗外是安静的夜空，玻璃将潮湿的世界隔之于外，干燥的屋内是此刻的净土，在听完演唱会之后，能够改变的只有心情。至于那些愿望，还只是花哨的噱头罢了。 梓琪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光亮的墙壁，稍微有些炫目。 第七章 梦中晨曦 晚风极其安逸。似乎冰凉的气息中有了一点冬天的感觉。路灯着凉冰块似的空气，冷冰冰照在人脸上，活似一块石碑。黑色的套头帽与影子混为一体，竟然没有去区分的意义。 羽绒服其实早些天就穿上了，金龙城的游客似乎就是气候变化的照应，偶尔单薄外套的人居然成了少见。高楼一年四季看起来都是一样的，尤其是在晚上，太阳落山之后，我们就只知道大楼很高了。 从一楼电梯口到楼顶天台需要小三分钟。电梯不是很快，让人透过玻璃看到的楼下不会变化得太剧烈。每一层高楼都是不错的观景点，虽然高度高了看底下都差不多。 玲珑一个人走在商业区核心周围的路上，这几天她没有让舍友逮到她，一下课就消失掉。一个人走夜路的感觉很好，深秋初冬的风似乎是没有的，身体一面的体表温度忽然下降的时候，才知道刮了一阵风。树叶已经落得差不多了，大街极其干净。路边各种各样的门面店的外露摊位基本上都撤掉了，烧烤摊需要搬到室内的时候，秋天就早已过去了。 羽绒服裹得非常温暖，毛衣的保暖温度是冬天出行的稳定感知，人们会在放弃抵抗寒冷之后换上秋衣秋裤、长筒袜子和能踩雪的厚靴子，然后戴着手套，手里或捧一杯温饮——寒冷又如何呢？ 前面居然还有烧烤摊在摆布。但是澄光瓦亮的屋内顾客明显比在外撸串的人多上几倍，全家出行或是大众聚会的席位，全在饭楼里面凑合，外面的食客大都是汉子，这个时候还穿大拖鞋那种。 玲珑也不进门面店购物。她比较喜欢两手空空的状态，手揣在口袋里是冬天步行的标配姿势。漫无目的的走路最是舒服，脑袋里若是没在思考问题就放空心思，若是百感交集出来走走也是不错的选择。走累了就回宿舍，打着导航那种。虽然常来走动，硕大的金龙城还是极其难辨认每一个片区，只有回到了熟悉的轨道上，才可以加快脚步。 等一个红绿灯。玲珑掏出手机，看一下有没有什么需要处理的消息。 各种消息都有。宿舍群里的微量吵闹，好姐妹的日常分享，和一些不必要的来着男生的嘘寒问暖。 其实玲珑并不是厌恶恋爱，她只是不擅长表达情绪罢了，聊天技巧也还好，看上去高不可及的玲珑是个有礼貌且幽默的孩子，她不吝啬笑容与善意，她知道，信任与喜欢需要建立在双方的真心之上，其他的都是正常交往。 通过若干个红绿灯，来到了自己熟悉的道路上。远远的能看见校门口，人流量还不算少，出入数目大抵相等，门卫站在外面，各种外卖摩托车进进出出。玲珑成为路人的一员，径直走向宿舍。 “玲珑！你又去哪了！” 推开门，一个声音爆发出来，像是恶作剧般的吓唬。 “我？在外面走走。” “不冷么？今天差点没给我冻死…” “多穿一些呀。”玲珑开始收拾衣服，挂到衣架上。 “穿得多就显得胖啊…谁都有你那种身材么？” “萱萱说，如果她有玲珑那样的身材，她每天不穿衣服！” “你闭嘴！” “我不！萱萱还说…” “别听她的！n天前她就说有减肥，可是掉下一百二了么？”某人幸灾乐祸。 “你！” “略略略…” “萱萱还说什么？”玲珑笑着惹事。 “哦，她说她想谋杀你，当宿舍里最瘦的人。” “梓琪呢？” “她比我矮一截！不能这么比！” “我回来就告诉她你说她矮。” “你不能！”一个抱枕玩偶丢了下来，砸在玲珑后脑勺上。 “你打我。”玲珑盯着某萱。 “你打她。”雅儿盯着某萱。 “我打了！怎么样？你压死我？” “玲珑，怎么办。” “怎么办？”玲珑从地上拾起玩偶，放在床下桌上，“我记仇。我要写在小本本上。” “不能秋后算账呀！要立竿见影！” “立竿见影么？”玲珑提起阳台门后的拖把，对着上铺某一个角落。 “别！别！我洁癖，我…” “不你没有洁癖，你想谋杀我，说明你心理素质很强大。” 拖把杆越靠越近。 “别！姐姐！别！” “我本来不就比你大么？” 某萱举起床上另一个玩偶，试图偏安一隅。 有人破门而入，当面撞见一个人威胁着另一个。 “梓琪！”两个阵营的人同时拉拢中立派。 “我有事！你们继续！”梓琪笑嘻嘻地退出门外，轻轻关上门。 玲珑再回头时，拖把已经被一个力夺去，现在是拖把的另一头对着自己。 “小玲珑，嘿嘿嘿…” “你！” 玲珑立即去找其他可以对抗拖把的武器，顺手抄起了那只玩偶。 “别！玲珑姐姐…” “缴械。” 萱萱乖乖递上拖把，玲珑忽的抢过去，扔回原先的角落。 “投降！” “我投降！”语者抬起双手，然后接住床下飞来的玩偶。 “小小玲珑。”萱萱念叨。 “什么？” “嘿嘿嘿！”萱萱瞬间靠墙，下面的人碰不到。 “等等我上去盘你。” “你上不来了。你一上来我就给你踹下去。” “好，我就不信你今晚不下来。” 女生宿舍里的争斗，程度轻的也就似这般。程度重的，也就可以用到明争暗斗和勾心斗角之类的词了。俗话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真有些人，两个名词都指的是她们。以皆大欢喜结局最好，若是报复开始内卷，那就不好说了。 玲珑当然回到了床上睡觉，前提是某萱求玲珑放她下来上厕所。 十二点左右基本上是宿舍熄灯时间，手机可以继续看，灯需要关上，不然练不成近视眼。 不看一会手机睡不着觉，这才是当代大学生。睡着觉也很简单，看手机看累了就很容易一头过去。至于梦中是什么，谁都不知道。 “玲珑，等待这一天好久了吧？” “是的，长老！” “那么，为了云上的神光，云玲珑。” 名为云玲珑的女孩上前去，单膝跪地，面前威严的长老将一把具鞘长剑放在她手上。 “从现在起，你将是这把剑的主人，好好使用它。”长老抚摸着少女的雪白长发，目光扫过她手中端着的长剑，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她精致的脸庞上。 “云玲珑，成为骑士！” 掌声。云家的基本上所有骑士，这一天都出席授剑礼。 云玲珑起身，拔出长剑，指向天空，“为了云上的神光！” “为了云上的神光！”众人大声应和。 第八章 云起之地 云风城。 云家长老走在最前面，后面紧跟着的是今日成年的小骑士和一众护卫队。庄严、齐整。 16岁是一个有趣的年龄，这个时期是人性格变化的关键期。前半部分是在云风城之中的骑士特训，后半部分则是走出大门，进入另一个世界。 有的人一生都不会跨出大门，而有的人年纪轻轻就可以闯荡世界。云家是晨曦的名门望族，曾经在这里有一位骑士修炼得到第三个自创能力，自此，本属于中上阶层的家族一跃成为最顶尖的几个家族之一。云家人血脉相传，也接受其他家族拜门修习的其他成员。这些成员在修习期内属于云家的一员，可以享受到与直系弟子同等待遇的修习环境。在这之下，云家广收弟子，并有一些出色者进入家族内部参与活动，并对主家绝对的忠诚。 云玲珑继承了云家的所有特点，雪银色头发，修长身材，清丽面容以及对神圣光芒的信仰，当然也具有家族骑士成年后标配的三个能力。这些能力在传递过程中会根据修习者的自我爱好不断变化，但终归属于一种法式。 虽然骑士在外出游玩闯荡的时候会将自己的能力做适当的替换，但始终镶嵌在第三个能力槽位的闪闪发光的一个能力从来没被换掉过。而且这个能力，一般也不会掏出来使用，这叫做“不要对它产生依赖性”。云家的能力是光系派，主流的课程都是教授这个派系能力的用法。 在五岁的时候，全部族人都要对自己今后的发展有所看法，并且要进入学院学习。云家的学院只有一座，所有弟子都会在这里修习，习艺三年后，需要选择今后学习文艺或是武艺，选择的依据，则是自己的喜好而来。大多男孩子会学习武艺，然而确实有一部分女孩子习武，这部分也大都是天资聪颖者。学院的课程又家族长老或是领域精通的族人讲授，也设有开放课，所有人都可以上台宣讲。当选择了习武之后，三个标配就会被赋予，到达成年之前的所有世界，都需要练习它们的使用。15岁生日是大部分家族孩子的成年示艺，云家也不例外，这天生日，会有一名长老设障，若不能在规定时间内破障，则成年后的第一个生日，也就是16岁生日，不能成为骑士。这部分人叫做“修士”，他们虽然也会获得佩剑，但只能在族内继续修习，当修士自创一个能力之后，才可以外出冒险。 也就是说，获封骑士，只有那一天的机会。但是，某某骑士总会比某某修士更能挺直胸脯，事实也是这样，但神圣光芒之下没有歧视，如果有违平等之法，会受到严厉惩罚，不亚于触犯神明所立下的那一条规矩。 另外，云家的唯一神明“云神”现在处于闭关状态，他在另一个空间熟悉最后获得的那个能力，虽然已经时年近百，但修炼一天也没有停止过。远古神明在制定最初的规定的时候使后来的神明只能制定中立的神令，所以，时至如今，已经没有公众化的神令可以颁布了，只有一些奇奇怪怪没有神奇的脑回路不能想起来的边角约束，这也对现有的神令体系造不成多大影响。 云风城位于大陆东侧，极其广袤，建在平原与山地的交界地带，类似于拔地而起高耸入云的擎天之柱，云风城的骨骼就是这样的巨大石柱，看似古老却极其坚固。云风城内部与一个有信仰的国家无异，种植、收货、储藏、分享，占据了所有的耕种流程。水源是从山脉的顶端雪水流下，自然清醇，洗涤、灌溉，分流众多，所有的小村落沿河而居，并逐渐建立起了城市般的楼房庙堂。晨曦有史可考五千年来，云风城在此矗立了两千余年，见证周围家族更替变迁，云家始终处于生机勃勃的状态。 神明会比一般人拥有更特殊的体质，最年老的神明曾经存在了六百年，最终也是由于人类极限的原因自然离去。每人的体质不同，体格更好的人当然具有更坚强的意志力与耐久性。意志力是有关于大部分能力使用的根本，意志力的强大会直接增强人的能力，并形成威压。威压则会直接使周围人物进入一种恐惧状态，降低意志力并可能出现意志崩溃。获得更强威压的办法最好就是修炼出自创能力。自创能力在千百年来多得数不胜数，但新增的能力却不是很多。若是在一个领域有所创新，获得一到两个也只是时间问题。至于第三个，需要足够强大且与前两个没有任何交集，这个能力叫做神威，天光动荡之时，神威降落，众人瞩目。 云风城拥有完善的循环系统，并且云家在周围的家族中属于大家族。云风城在更迭之中从未易主，当代城主云子岚德才兼备，在其他家族中有着不错的名声。“云神”云海性格比较开朗，家族聚会时没见过他的绝不会认为眼前那个谈笑风生的人即是神明真身。“云神”的能力也有传授给其他家族成员，但因为非自创本人使用功效大减，没有高效配合，也仅仅作为备用能力储存。云家多年来积累了许多备用能力，在习武族员感兴趣之后可以获得并试验，最后成年即会与选中的三个能力一同带出。但是标配的能力配合使用是极长一段时间学员们的共同选择，一般也只是调整一下其中的一个。 第一个能力名为“聚光”，效果很简单，即是一种狂热状态，期间大幅提升意志力与元素活跃，持续时间极长，足够能够轻松撑到战斗结束。据学员们的评价，“用起来极其方便”是中肯的评价。 第二个能力名为“散光”，强烈的放光能力，具有瞬间致盲并且释放光束的效果，使用者可以在该致盲效果消失时瞬间移动到一个五十步以内的位置上。据学员们的评价，“躲闪与刺杀攻守兼备”是中肯的评价。 第三个能力名为“列圣”，不可掠夺，使用时将会以神光之名赐予该能力位一个特殊能力，该能力为一个随机但适合战斗规模的强大能力，随机库为云家所有已经存储的能力，包括各种属性、各种派系的能力。由于该能力特殊，不允许学员频繁使用，只能用来救急。但救急功能过于强大，被学员们尊为神技。 云家在外有不少骑士，或许偶然碰到的白发少年就是自己的族人。 第九章 边缘村落 每一个井底之蛙都想看看外面的世界，而且一旦能够出去，便不想再回来。 云家将成年骑士送出冒险的方式极其特别，依靠光系的奇特能力，云家在每一个关系特别友好的大小家族与附属家族之中放置了一个传送门，在成人礼之后，骑士将会走入传送门，踏上完全未知的旅程。 成人礼结束后，长老将可以启动传送门的镜面烟花递给云玲珑。云家已经与传送门之后的家族沟通好，三天内会随时迎接新骑士的到来。云家将会有专员接待，但之后的生活将是完全融入一个崭新的环境。云玲珑在这段时间内采购了一切冒险所需的物资，在云家训练场中击杀了无数可以掉落灵魂的人造怪物，她现在处于一个比较富裕的状态。 冒险所需的物资，无外乎各种日常消耗品与一些可能会用得到的能源物资。云家的人在很小的时候就可以凝结光旋空间，用来储存各种各样的小物件。空间入口也就一只手掌大，巨大的物品当然放不进去。里面的空间也有限，它与主人创造光芒的能力有关。不过一般人的最初能够凝结的空间也就够用了，不需要特别强的能力。 云玲珑与其他女孩子一样，会细心打扮自己。但作为一名武士，每天给自己梳妆打扮的时间也就所剩无几，时间一长就不再对着镜子耗上一两个钟头的时间。但她本身面容精致、五官俏丽，也不需要着重打扮。茂密的纯白长发触及肩胛，软眉被垂留的刘海遮盖，眸瞳清澈、唇齿细密。云玲珑保持着优美的身材，臂如嫩枝，足如顺玉，双腿细直，背身挺拔。云家人具有令人眼羡的身材遗传，在这一代也会延续下去。 在选择从文从武之前，云家的孩子服饰都差不多，是利于轻便活动的褂服。在做出选择之后，两个选项的工作服也发生了分化。文者着袍佩玉，武者则着甲佩剑。云玲珑却喜欢长带飘飘那种感觉，身为云家人，身上就要有向往光芒的颜色，一身银甲并不能代表她的想法，在日常训练中，她的银甲之下穿了一层纱质紧身衣，上下连体，就连手套与脚袜也是浑然一体。云家的女孩确实有流行过这种服饰，但穿起来比较麻烦，也就渐渐不大有人穿了，但是这种服装弹性较强，极其轻便，在日常也会有人穿着。之后流行的就是分开的衣裤和独立的袜子，而且其他地区的各种艳丽服饰在云风城最近很畅销。但是在比较正式的场合，云家人的穿着十分整洁统一。 准备好烟花，在家人与族人的目送下，云玲珑走近传送门。 “为了云上的神光！”云玲珑面朝众人，拔剑出鞘，大声喊道。 “为了云上的神光！”众人道。 云玲珑合剑入鞘，转身，昂首进入传送门。 传送门同一时刻在目的地打开，走出的是一个面容秀丽，身着银甲的女骑士。 “为了云上的神光！”目的地周围列满了人，众人大声道。 “为了云上的神光！”云玲珑朗声道，拔剑出鞘，指向天空。 周围是一间泥瓦屋，聚了十约号人，房间塞了两排凳子，凳子上的人都站了起来。队列的终端是那个传送门，看起来这一帮人来到这里都是为了迎接自己的到来。但是这些人，每个都不像弱者。 一位白发女子首先出步迎接，掌指新人，向大家介绍道：“这是云玲珑，云风骑士。欢迎来到迟衣镇，我是接纳人云菲菲。” 是一位银白头发、面容姣好的女孩，双方互目那一瞬间，眼神里有熟悉般的相似。 这居然是个镇，怪不得环境有些简陋。云玲珑并没有感到不满，她跟随着接纳人，两步的距离，走到第一个老者跟前。 “遥岸，迟衣镇镇长。”清脆的女声响起。 “欢迎你，姑娘。”棕黑头发的老者伸出手，这只手上，全是沧桑。 “镇长好。”云玲珑握住镇长伸出的手，一股温暖的力，瞬间将自己的骨头握得一阵酥麻。 “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啦。”老者道，和蔼的语气，面容却让斗笠遮住，不可辨认。 “请镇长多多关照！”云玲珑稍一含身，道。 遥岸道：“骑士，小镇无甚所有，仅有美酒可以拿出招待。”话毕，一摆手，袖口掏出一只窄嘴壶与一只宽口小碗，倾入暗白色的酒浆。周围人也都掏出杯碗，倒满美酒。 云玲珑当然喜欢酒，孩子十四岁就可以喝酒了。双手接过斟得全满的巴掌大的碗，周敬四方，一饮而尽。 灼烈、冰凉的酒浆触碰到人体的一瞬，浓郁、激烈的谷物亘久发酵产生的冥冥顿悟顷刻生长膨胀徘徊游走回荡的富足饱和，掩盖所有潮湿灌入心中，割裂般的清醒感嗡然而生，喉头滚动，口中甘甜，舌下生津。 云玲珑端起空碗，示意四周已全部喝下。 遥岸收回酒碗，点了点头，缓慢道：“姑娘有好酒力，美酒虽多，不要贪吃。” “谨记镇长教诲。” 镇长退后一步，像是整个人回到了阴影之中。 “遥天，迟衣镇祭司。”云菲菲紧接着介绍到。 面前人物异常高大，身材宽厚，面容端正，斗笠长袍，眉宇之下，好似有千多故事。 “欢迎，云玲珑骑士。” “见过大祭司。”云玲珑行礼，遥天还之。 “我会负责镇祭与法礼，小镇有些鄙规，还请屈身守之。” “一定不逾规界。” 大祭司退后一步，又像是回到了阴影里。 “三护法，遥青，遥白，遥蓝。” 是三位面容极其相近的年轻姐妹，若不是眉间点了一抹青白蓝，不得以区分。 “拜见三护法。”护法应是主外的职位，镇长与祭司主内，与这三名姐妹往来的机会能多些。 “妹妹不必拘礼。”三人异口同声。 云玲珑愣了一下，“日后玲珑炫技，请姐姐们多多指教。” “妹妹过于谦虚，也请指教小镇愚民便是。”异口同声。话毕，后退一步，归于阴影。 “八卫士，常以代号相称，日后慢慢介绍。”云菲菲示意玲珑转身，双方施礼、还礼。 八名卫士斗笠长袍，站在屋子的背阴处，有一种不可近前的威压。 “姑娘，让菲菲骑士带你看一下住处吧，若日后需要帮助，我等自会出现。”遥岸道，话毕，云菲菲即将云玲珑引向门外，云玲珑只好告别屋内十余人，跟随身前徐徐引路的姑娘。 “很奇怪为什么没有欢迎宴是么？按照这里的规矩，宴席只有祭祀的时候才会摆出，其他时候的礼仪即是敬酒，酒色越浓，礼数越到。刚才你喝的那种酒，是我们镇子的特产，叫做水衣，周围的镇子很多，每个镇子基本都有自己的名酒，但喝下一遍来，还是水衣好喝，你日后便会慢慢明白。” 出门没几步，转弯，穿了两个胡同，砖瓦石墙间亮敞一门，云菲菲道：“迟衣镇处于晨曦的边缘处，是云风城的附属城镇。虽然看起来有些简陋，但这个地方卧虎藏龙，有很多东西是你在云风城感受不到的。进来吧，玲珑。” 云玲珑进入庭院，是没见过的院植草木，简易的宽石路，两棵两人高细长白皮树木，再就是一间从窗户什么都看不见里面什么情况的房屋。云菲菲推开门，只有一间看似能躺下四个人的单人床和壁立衣柜，围窗有一排带橱木桌，床头边上还有一扇门。周遭取光很好，与窗外的潮湿环境截然相反，屋内湿度适宜，还有一种暖洋洋的赖床感。“玲珑，这间屋子由你来装饰，它暂时什么都没有。你在外面能够获得的东西很多，这里，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放下很的东西。这扇门里是储物室，当然，个人问题也是在里面解决。里面的环境就比较潮湿了，而且，这里的水，”云菲菲将储物室门推开，伸手搅了搅面台中的自涌水，“是温的，而且可以直接饮用。然后，浴盆什么的都在这里。”储物室确实比较阴暗，宽阔狭长的空间，只有尽头有微微弱的窗透光亮，剩下的仿佛是无限的个人空间。 “好了，今天你可以先休息一下，周遭走走，明天我会带你进入西边的大泽，你的冒险生涯，也就即将开始了。” 云玲珑振奋，“多谢菲菲骑士。” “现在不用那么正式啦，你是16岁来到这里的，我也仅仅比你大一岁而已。十四岁那年我就来到这里修习，到现在三年，已经差不多熟悉了这里的环境。我们之前却是没有见过吧？但是…刚才看到你，除了见到家人的愉快，还有一点别的情感哦。所以，今后也请关照一下啦。” “这…我、”云玲珑稍有语塞，下一句却被面前这个白发少女以一个拥抱吞回。 她的头发好香。云玲珑将手臂搂到云菲菲后背的一刻，似乎直接穿过了一层衣物，瞬间手指尖有一丝柔嫩和冰凉。 云菲菲瞳孔蓦的放大，“你…” 第十章 丛林法则 “玲珑？起床啦。”轻柔的女声在耳边颤动。 云玲珑慵懒地在被窝里蠕动了一下，然后眯缝着眼，稍稍弯上嘴角看着面前那个女孩。阳光洒在脸上，温暖、柔和。 “早餐准摆好啦，这里有早上可以喝的清酒，你起来之后自己吃便好。” “你自己做的？” “当然不是。我做饭不好吃的，这些都是买来的。”云玲珑看着那个坐在椅子上的人，转了个身，舒适地换了个姿势。 “不行！必须对你严格要求！快起来！”话毕，云菲菲开始小力拖拽那一床大被，云玲珑侧身躺在枕头的一侧，另一侧有自己躺过的枕窝。 “严格要求？”云玲珑稍有不屑地说，“菲菲骑士，我也要对你严格要求哦。” “啊…啊、”云菲菲脸蛋微微胀红，“不是指那个！快，我们起来修习这里必须的法术。” “必须的法术？” “大泽的主属性是毒，这种元素必须要一种东西来隔离。云家所擅长的光系并不能隔离毒元素，我们需要迟衣镇所可以赋予我们的暗影能力。” “暗影？” “对。我们虽然相信光芒，但也要相信黑暗的存在。光芒会指引我们方向，黑暗则是我们行走的根本。暗影法术不是真正的暗影，修炼出一个必要的护身障，却是必要的。” 云菲菲从被子下摸出云玲珑的纤手，“起来吧，我们练习一下。” “如果遇到危险，你会怎么办？”云玲珑爬起身，穿着衣服道。 “当然是保护你啊。我的职责就是在你自己可以驾驭环境之前保护你的安全。” “在这之后呢？你会离开我？” “说什么呢。一定是陪你走到随后哦。” “这么说…你是上天派给我的礼物？” “礼物？我喜欢这种说法。那么，我会把自己打包起来，等你仔细打开。” 云玲珑推开被子，去床头柜拿衣物。 “穿得少一些吧，丝袜什么的就不用了，白色太显眼了。” “怎么，你不喜欢？”云玲珑笑着，回眸看了云菲菲一眼。 “我当然喜欢！”云菲菲道，“只是，大泽里的怪物，也喜欢显眼的猎物。” “你不是说，你会保护我么？” “我…虽然是这样，但你要自己保护自己啊。这样，我才不会担心。若是你让我担心，你也不会好受的吧。” 云菲菲坐到椅子上，拿起旁边的高腰杯，嘬了一口早餐酒，“其实，出门要穿长袍戴斗笠，至于下面穿的是什么，也不会有人看见。骑士小甲什么的，也就可以不用戴了。” “唔…长袍啊…” “会不适应，但一定要习惯。若不习惯光腿的感觉，可以先穿着丝袜。” 迟衣镇的长袍跟云风城的完全不一样，云风城的看上去就是量身定制的大小，而迟衣镇则是富足得溢出的宽大，一个动作，袖口都能进风那种。 “但是丝袜穿在你身上，就让人…”云菲菲忽的站起，上前捏了一把云玲珑被白色丝袜裹住的膝盖，“哎呀，怎么忍得住…” “你昨晚不是…” “啊！不要提昨晚了…” “是不是看到别人的都觉得好啊…”云玲珑拨开云菲菲的长袍，露出同样纤细笔直的双腿。 云菲菲的脸直接胀红，一把将袍子遮上。 “快，吃了饭，把散光换成积暗。这是暗影版的散光，效果不如散光那么强烈，但暗影的能量会让你遁身暗影，毒瘴就不会对你造成影响。在这里，毒和暗影是一家子的，它们具有兼容性。” 云玲珑嚼着面包，喝了一口早餐酒，“嗯！这酒好喝。” “好喝么？我尝尝。” “你尝过！” “但是…你喝过的，有不一样的味道哦…” 两个人穿着长袍斗笠，一步一个脚印走向大泽，周围路上看见的人，也无一不是这种着装。脚上的防水皮靴踩起来有些硬，但这可能是新鞋的缘故，走起路来不如之前的布鞋舒适。最难穿的是其实铁靴，确实威风，也确实不大舒服。 “到了。让我看看你应对野外环境的能力吧，小玲珑。” “小、小玲珑？” “不允许我这么叫你？” “呜…我允许。” 巨大的树木、黑黄的表面，葱翠的枝干。刮过的风有深沉的泥土气息，潮湿、掺杂了不知多少植物的种子的风，油腻得有些发死。细小灌木被藤蔓植物攀爬吸取，却像一道隔离带般示意行人不要进入大泽。油黄色的地面不知延伸向哪里去，周遭半黄半绿，即便是绿色也枯得发黄，它们慢慢地适应毒瘴，但大多植物并没有进化出这样一种本领，已经在这里死了许久。森林里的绿色是与瘴气的协同绿、不正常的泥土绿，偌大一片森林，绿色却不占主流。但据云菲菲说，有些植物外表枯黄，它们的藤蔓却是捕食器官，进化出口器的植物可以吞下猎物，不能的则会将其他汲取器官插入猎物体内抽血。森林中同样适用晨曦的一切法则，还有一点，大泽对岸是机械部族的领域，那里物产富饶，且不信仰晨曦的神明，在与机械元素的战斗中，会有人不顾一切地杀死你。但是他们的个体比较少，晨曦神明也就将他们独立出去，不再庇护。 “还有，大泽里的死水潭不是很明显，我们的狩猎范围一共就有三个死水潭，认认也就清楚了。再就是，里面大多数植物结的果实不可以吃，但可以保留。它们的藤蔓笨拙得很，不要担心被它们缠住，只要你不刻意挑逗那些看上去就很厉害的植物就行。啊…然后…” 云菲菲说了很多有关大泽的注意事项，但一般就是那些谨慎的人不会踩的那些坑。迈大步跨过矮小的灌木与看起来藤蔓就极其笨拙的植物，它们确实是活的，但是…极其笨拙。 “在里面不一定会碰到什么人，而且，碰上基本上免不了打架，除非那人认识我们。打输了…你的意志力会很强的，对吧？” “会的…” “会就好。而且，就算打输了，他们要什么给他便是，你的身体…可不要被别人乱动哦。” 云玲珑大幅度减缓脚步，看向云菲菲。 “这边人的手段都很直接的！他们抢东西可是不管道德的。所以，我们抢东西也需要粗鲁一点。” 血性的丛林向来不欢迎弱者，但也不是强者为所欲为的地方。过于强大，可能会惊动某些强大的怪物。要知道，这些怪物，可不受神明的条条框框限制。若是强大的威压打扰了它们休眠或是其他必要活动，巨兽出山，往往会伴随一些不好的事发生。 第十一章 深寂之泽 透过层叠的树叶，渐渐看不到天空。周围的亮光可怜得只能靠稀薄树叶下漏。大泽的边缘没有什么特别的物种，一般都是不能够灵活捕食的物种被挤到了边缘。藤蔓脆弱得可以折断，活得像死去的植物，看起来根本不能用藤蔓捕食。当然，这些植物会攀附高枝，并有少许绿叶。路已经被人踩实，脚印紧缩成一排，风也微弱得几乎没有体感。蜿蜒的人造路很长，看似在广袤的外围，什么都不会有。 “我们进入大泽之后呢？”云玲珑轻声聊起。 “之后？肯定是来生活的。你以为是打个什么猎物就回去？” “生、生活？” “对啊，我带了睡袋。可以睡两个人。” “呜…我…” 云菲菲拉起云玲珑的手，把和自己一般高的人拽到自己跟前，“怎么？有什么害怕的么？” “如果有人在我们休息的时候…” “没有人。”云菲菲打断了她，“在这里休息会受到茧缩保护，有一个单独空间给我们使用。不会没人告诉你吧？”话毕，娇嗔地甩开云玲珑的纤手，二人继续前行。 “我、我知道，那不就是说，任何位置都会成为茧缩的空间？” “是这样。” “那么…” “不会！不要想那么多！今晚睡一晚上你就知道啦！若是每天都战战兢兢的，怎么在大泽里生存下去？” “吃的怎么办？我没有带那么多。” “我们打猎。这里有清河，河里是淡水；有干燥的树木，可以生火。” “那么，水源和木材周围会不会有很多人？” “当然会。但是一般也看不见人，所有人都会随身储存大量的水资源。你告诉我，你带的水能喝几天？” “一个月？” “没算上酒？” “当然没有。” “好吧，一个月，差不多够用了。取水的地方阳光很好，土地开阔，一般会储存七天的水，到时也会来晒太阳。阳光好的地方并不多，为了避免不适应，我们还是要经常出来晒太阳。” 云玲珑听着，低头走路。 “哦，还有，大泽里的能源你是知道有多少的吧？这些东西，我们之后能用得上。家族给我打任务是保护你知道得到了机械元素。” “机械元素？！”云玲珑大声地惊道。 “对啊。机械元素可以让人有凝结能量的力量，至于为什么要带着你找这种元素，家里人认为，你是一个能走的很远的人，拥有机械元素可以让你今后的旅行更便利。” “你呢？” “我？我陪着你啊。” “家里人为什么让你来陪我得到它？” “怎么？我看起来很弱小么？叫姐姐。” “姐姐。” “哎。姐姐说过，要保护你。” “如果…” “没有如果！就算真的有那么强大猎物我解决不了，你在一旁干瞪眼么？” “我也…” “那就不要招惹人家啊！我发现你脑袋有些愚。” “…我是说，那些人类。” “哦。人类啊。如果打不过，他们要什么就给什么好了。”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有什么？” “大泽里的能源会发出独有的能量波动，认识它的人会跟着这种波动移动。源头可能是地貌也可能是生物，至于如何培养这种能力，之后再跟你说。” “为什么要之后…” “等到带你去矿物富集的区域，再与你详细说如何成为一名矿师。在迟衣镇，矿师很吃香的。你应该还是不知道的，有一类人可以凝结外附元素形成火焰，并用火焰提取矿物能源。每个人都可以炼矿，只是能力会不尽相同。到时再说到时再说。”云菲菲半耐心讲到。 “唔…我知道了。” “这个世界很大，家里教你的东西只是战斗技巧，而且制造出来的各种具有灵魂的怪物，也都不具有血性。在外面，要比家里危险得多。” “…” “不要太紧张。我们还应该享受大自然的风景和森林的馈赠呢。” 森林娑沙作响，风带动树叶，拂去其表面最新落的一层灰尘。林子很暗，脚下的路却压得结实。不过，在这么多人走过的路上，没有碰到任何人。 “马上就穿过森林外圈了，感觉怎么样？” “唔，还好。我们走了多长时间？” “两个小时。外圈没有什么毒瘴，但是里面有。你现在具有融入暗影的能力，毒瘴不会对你造成什么伤害。” “暗影…我们的旅途中，需要一直携带者暗影么？” “要记住，”云菲菲转身，“光芒知识一种信仰，但我们永远也走不出黑暗。” 话毕，将目光从云玲珑的面部移走，继续行路。 “这真的不会违背家里人多劝导么？” “当然不会。家里人怎么并不会因为你拥有暗影能力就把你驱逐掉。家里不喜欢的是背叛，假使你抛弃了光芒而融入真正的黑暗，那时候，我们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我知道了。” “不要担心。上天把你送到了我的面前，我可不会让你离我而去。” “我、我也不会。” 云菲菲出声笑了一下，“这叫做谨慎好一些还是胆怯好一些呢？不过，我的妹妹不会胆怯的吧。” “我没有！”云玲珑大声道，似乎在给自己壮胆。 “呵呵…”云菲菲笑着，“好啦，我知道了。来，看这块矿石。” 一块埋在沙土里的白晶矿。表面粗糙，内质混浊。 云玲珑走到云菲菲身旁，蹲下身去。 “有什么感觉么？” “唔…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这块矿石，很普通。” 云菲菲没有评价，右手打一个手花，飞出一团白色的气焰，直接打碎了那块矿石。 云菲菲捻起一片碎屑，手上贴肤燃气一团白火，不消片刻，已将晶矿碎屑烧成灰烬。渣滓是黑色的，看起来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这确实是一块很普通的矿石，它并没有让我的外附火焰燃烧多久。把手给我，手套摘下来。” “这是…一体的…” “哦哦，你穿的是这个…那么…” 云菲菲捻下渣滓，纤手清净，拂上云玲珑的脸庞。 云玲珑没有闪避，眼神一半惊疑一半吃趣。 火焰，直接出现在手上。 “烫么？” “是你手心的温度，火焰…并没有让我感到疼痛。” “嗯。炼制矿石用的火都是冷火，作为一名即将就业的矿石，你碰到的第一次火焰，一定要是肌肤接触。不然，你对火焰的把控能力将大打折扣。” 云玲珑把着云菲菲的手腕，闭上眼细心感受矿火的力量。 “怎么，着迷了？你也试着凝结冷火。” 云玲珑伸出右手，整洁、平滑的一体白袖，丝质贴附在她的皮肤之上。 慢慢使力。根据那种肌肤感受到的力量，微弱、结实、冰凉、温热… 苍白的火焰蓦地升起，一团白色，烧灼在手心纸塑，蔓延过手指，浮空。 “不错。就是这样。火焰…啊，”云菲菲兴奋地将云玲珑的手贴近对方的脸颊，“怎么样？” 夹杂着丝毫水汽的火焰，茂密、活跃、冰凉、可感。 “唔…凉丝丝的，一大片。” “火焰成色还不错。这东西只能靠天赋哦，就算你后天吃些什么东西都不好使的。” “也就是说…” “你的能力，在一般水准之上。” 喜形于色，二人欢喜了一阵子。 “马上，马上就到矿区了，碰碰运气，可能会有好东西哦。” 森林安静得很。上空的云层是浓厚的，看起来…有些阴沉。树叶或许是堆积了过多灰尘的缘故没有任何扰动，些小尘埃似乎也定睛可见。没有动物的迹象，躲起来了也好，根本没有也罢，它们不太愿意靠近这一片地带。面前慢慢地出现埋在各种地方的黄晶矿，依稀还有其他颜色的矿石，白色的，更稀有的，蓝色的。 “蓝色的矿石！我们去…” “不要声张。”云菲菲忽的把云玲珑的嘴巴捂住。 “唔！” “有人。强大的红晶矿气息。” 云玲珑只有眼神能传递信息。此时，她唯独可以瞪大眼睛来询问接下来的办法。 “这里人很多，不过别怕，我们身上没什么好抢的东西。不过，那块蓝晶矿是。” 云玲珑没有结束慌张，她想询问那块红晶矿的信息。 “这里的人可能带着各种矿石，所以，随时可能有人争抢。那块红晶矿，我想试一下。” 瞳孔内缩，云玲珑紧紧地盯着面前脸上带着轻松的微笑的骑士。 第十二章 优胜劣汰 “抢夺不讲究方法，逃脱不讲究先后。” “寻找不讲究捷径，遗弃不讲究情理。” “什…” 云玲珑的嘴被更重的力压住，她甚至不能喘气。 “小玲珑，不必慌张。看着我。” 云玲珑看着眼前这个有点不一样的人。 “优胜劣汰。” 话毕，眼前并没有一个面带微笑的人，口鼻处也没有任何力在制约自己。闪光去得迅速，或是，一道影子，梭的一下已经消失去了。 依稀判断力量波动的方向，云玲珑保持隐蔽中观察。 战斗已经结束了。云菲菲握着与自己佩剑多半相似的一柄银刃，将其收鞘。 “给你吧，骑士。” “必不言谢。” “那么，再会。” “再会。” 云菲菲当然注意到了云玲珑的位置，拿到红晶矿之后，将其储存在空间中。 “现在我的身上，是不是有一股红晶矿的气息？” “刚才的战斗…” “战斗？那叫抢劫。强盗可并不觉得那是不光彩的事，相反，若是自己想得到的东西在别人手上，你会难受的吧？” “唔…” “这枚红晶矿，品质上好，但这种晶矿不算特别稀有，但我们也会需要它。感受一下气息。”云菲菲道，靠近另一个站在草丛中的人。 “我感受到了，与之前的矿石不一样。” “的确。之后，你就要分辨各种见到的矿石，刚才是黄晶矿，现在是红晶矿，还有满地的白晶矿，刚刚被偷偷拿掉的蓝晶矿。” “偷偷拿掉？” “那个蓝晶矿已经不在了嘛。”云菲菲指向一个位置，确实只留了一个细小的根基。 “这人留了根，还算有些道德。有那么些不成文的规定，碰见了再与你说。” “好的。” “现在，去熟悉一下火焰，开一些矿，哪些矿通透就要哪些，判断是不是好矿就这么简单。” “明白了。” “去开矿吧，把火焰分出一缕丢向矿石。” 云玲珑选了一个成色上好的白晶矿，燃火，吐一口舌焰，矿石立即崩碎。 “就是这样。” 云玲珑拾起晶矿，白晶矿与其他两种不同，浑厚、细密的稳定能量充斥在这一块矿石之中，同红晶矿的激烈、黄晶矿的朴实有些许差异。 “红晶矿里面蕴含了火元素，修炼火元素能力的人可能会想要。说起元素，我的元素是机械，” “机械！”云玲珑大叫起来，惊讶地双手捂住口鼻，双眼睁得浑圆，看起来站不太稳。 “是这样。我获得机械元素是一个偶然。机械城堡里的人并不愿意将这种元素给予外来人，但之所以人造机械能够称之为元素，自有一类人能与之共鸣，比如我。” “共鸣，是指…” “指的是能够吸取这类元素的能量。机械元素需要考究机械能量，在获取外附装甲之后，会出现机械元素的能量核心，这个东西量度了机械元素的强度与持续时间。” 云玲珑听得认真，自己日后也要获得这种元素。 “若是机械能量消耗殆尽，我们就失去了这种能力，直到它填充完整。不过，我们可以使用药物之类的东西延长能量维持时间，这个之后再说。现在，你去开更多的矿，晚上我会与你对它们进行精炼。” “好的。” “周围…有没有人你应该可以判断的。不是矿师也不会往这种地方来。一般来说，每个人采自己的矿就行了，先来后到，不过…” “我知道了。”云玲珑想到的是资源抢夺。 “你知道什么？” 云玲珑不敢言语，自己想的可能和正确答案不一样。 “唔…我不知道。” “又不知道了？摇摆不定的人，最容易吃亏。” 云玲珑继续开矿，白黄两色的晶莹矿石，已经采下了不少。 “不过，”云菲菲继续说，“东西是可以购买的，灵魂这东西，大概所有人都是认可的。它们虽然成为了一般等价物，还是有人能够从中提炼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所以…”云菲菲稍微缓了一下，“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所以可以花钱消灾？” “你这人怎么老是想着消灾啊，我是说可以建立友好贸易关系！真的有商人专门卖货的！” “呜…好的。” “世界上有很多东西会发出奇异的气息，在你接触过之后才能够识别，不然即使它们在空气中你也不会知道它们的存在。矿物，除了单色矿，还有更多的其他的矿，比如…这块。” 云菲菲拿出了一块白蓝迅杂相间、看上去极其晶莹的矿物，巴掌大，与皮肤接触的那一小块，像即刻溶解般细腻柔滑，让人有种凑上去咬啮的冲动。 “哇…好漂亮！”云玲珑瞳孔中散发出的光芒，蔚蓝蓝与面前的洁净矿石融为一体。 “喜欢么？送给你。” “真的吗？” 云菲菲将手向前一伸，将矿石送到云玲珑面前。 “谢谢、谢谢你…” 接过矿石，晶莹、冰凉、顺滑的手感，就算手上隔有一层衣纱，也会有穿透般的触感。 “这块矿石里有精纯的水元素，虽说获取比较麻烦，但还是很稀有的东西。你将来的元素也会是机械，所以，水元素也就是看看而已。” “唔…我们的元素不能更改么？” “能倒是能，”云菲菲顿了一下，“人体一般来说只会适应一种元素，在其它元素想来争夺主导地位的时候会引起争执，但情况一般是新来的元素并不能争夺成功，所以，尽量让第一种元素就是你的核心元素。” “水元素…真的…” “我知道你很喜欢。这块矿石你可以留着把玩。”云菲菲笑了一下，“如果想要其它元素的矿石，可以再来找我。” “找你…” “哦，不是找我，再来要就好。如果一股脑都给你的话，你就不喜欢它们了。” 云玲珑将矿石收起，结束了手上的开采工作。 天色暗了下来，风穿过树林，到达比较宽阔的林区，变得干燥且迅速。云层一直浓密，但看起来不会下雨。森林的雨很安静，安静到其他声音都听不见。干燥与潮湿进度分明，倒也是一种好事。 “晚上我们有什么安排吗？” “晚上？我们去看看晚上才会出现的矿石，里面会有雷元素或者是暗影能力。” “好、好的。” “姑娘们，请留步。”一个阴暗的男声。沧桑、低哑。 云菲菲恍的吸了一口凉气，稍一回神，身体已不受控制。 “我需要你们身上的水元素矿石。” 云菲菲从空间内掏出了好多刚才交予云玲珑的矿石，全部交给了面前暗处戴斗笠的人。 “啊…”云玲珑惊讶。 “很好。还有你的，姑娘。”阴影看向云玲珑，压迫力瞬间达到顶峰，明明看不到对方的眼睛，却感到周围有无数眼睛盯着自己。 “我…我不…” “不好意思，姑娘，我真的很需要。若是你不愿将它交给我，我相信你的朋友会让你做这件事。” 云菲菲不知何时绕到了云玲珑身后，双手缓缓抚住她的双臂。云玲珑下意识认为云菲菲站在了自己身后保护自己，下一瞬发现自己的两只手腕已经在身后靠拢，手臂已经动弹不得。云菲菲轻轻地在云玲珑小腿外侧用脚弓轻轻一踢，云玲珑不情愿地将双脚贴紧，黑暗中恐惧从细微毛孔进入身体，支配着任何一种感情。 “在教给她如何生存之余，也要教给她如何顺从。”阴影缓缓靠近，“对不起，姑娘，我真的很需要水元素矿石。” “但那是…”云玲珑的脖子已经早被一个力死死卡住，支支吾吾的话语，从唇齿之间流出。 “云家的姑娘，无论它具有何种意义，你都需要把她给我。你还没有元素能力，这个世界，需要割舍的东西太多，一块矿石，也不算什么。” 云玲珑几近晕厥，大脑已经没有思考的能力，接近崩溃的前一刻，云菲菲将她的双手放开，一块矿石被云玲珑拿了出来，递给一只昏黑的手。 “把这个给她吧。”阴影临走前，将一只黑色的矿石递给云菲菲，之后解除了对她的控制。 “玲珑，对不起，玲珑…” 云玲珑面色惨淡，翻倒在云菲菲怀中。 第十三章 建立连接 “咳咳…”玲珑从梦中由于一阵剧烈咳嗽惊醒，不像是什么异物飞进了嘴里或是唾液流到了嗓子眼之类。 天色蒙蒙亮的，周围环境很安静，舍友们在睡觉。一般七点多的时候不会有人起床，众人的闹钟定在七点半，一到这个时候就会如百花争鸣般响起各自的起床铃，之后争相赖床。 “头…好痛…”玲珑想不起发生了什么，做了一个梦，很长。梦的结尾，好像不是一个好结局。她睁着眼，努力地想着在这之前梦到了什么场景，依稀记得，却又不能说出。 天有点暗。被子已经盖得挺厚，学校派发的被子有一床夏凉被和一床冬天盖的棉被，夏凉被似乎在空调宿舍里也可以被棉被取代，而棉被仅仅会在秋冬交际没有供暖的时候从柜子里搬出来晒晒太阳。棉被盖起来还是舒服的，深沉的压身感是不可多得的奇妙感觉。 “我究竟忘却了些什么…”玲珑梳理着自己模糊记忆中的枝干部分，淋淋然若隐若现。自己去旅行了好远好远，得到了一些旅行才会收获到的知识，但是旅行的过程一点都不值得留恋。 若是在大家起床之前就忽然醒过来，玲珑一般会选择继续睡下去，等待闹钟声响起。其实玲珑并没有设置闹钟，舍友们的闹钟完全能够把自己叫醒，生物钟也许决定了意志力能够影响的作息时间，使得大部分时候可以计划起床时间。 她的脖子酥麻麻的，不是很好受。有作呕的冲动，却又不知道为什么。 梦醒之前，自己有一个强烈的精神波动，强烈到瞬时间记忆犹新。 没有任何困意地仰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外面的天空比先前明显亮堂，似乎能够投过明亮的玻璃看到早起的云彩。 那个精神波动使自己恐惧，并且，使自己不想回忆下去。 玲珑闭上眼，困意还在，只不过极其微弱。 “对不起，玲珑…” “呜！”玲珑忽的睁开眼，刚刚耳旁清晰响起的一句声音，并没有在自己的脑海里留下任何印象。 憋得喘不过气，但身体却没什么异样，一切都是自己的感觉。 空气是凉的，极其有利于呼吸，但是呼吸道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了一般，空气经过一道很大阻碍才到达腹部。 玲珑清了清嗓子，翻了个身，昏沉沉又闭上了眼。 “玲珑…我们…我们进入茧缩空间…对不起…” 云菲菲放出睡袋，拉开拉链，空中冒出的暗色洞口直接将二人吸入，里面是一个近乎于无穷的空间，里面模仿了一个意念中的状态，迟衣镇云玲珑的卧室。一切都是一样的，真实的触感，真实的景色，只要是在思维范围内存在的建筑，在茧缩空间里都会原尺度复刻，唯一奇妙的是空间内会使人物的意志能力与元素能力，在过度消耗之中得到补充，床上躺一晚上，也就变得充沛了。 忽然，脑袋里充满了一些东西。类似于朦胧恍惚般的神奇，一幕幕浮现在脑子里。 训练、成人、迟衣镇、大泽。 艳丽的石头、森林、暮色、杀机。 “起床！”不知是谁大叫道。 玲珑方才意识到自己又睡了过去，补了个梦，而且如此真实。 坐起清醒头脑，思绪已然清晰，是从一开始到进入茧缩的所有记忆。 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另外一个世界叫做什么，大概是与现在相一致的名字。 穿上衣服，翻下床铺。 有异于第一次醒来时的脑囊肿痛，现在脑袋里的东西很清楚，清楚得可以原原本本复述一遍。 “快，进行下一次睡眠…”玲珑想着，若不是这节早八课，今天就睡在宿舍里。 她现在大概已经了解到了自己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状况。进入梦境的时候会到达另一个世界，而且这个世界与现实的记忆是互通的。只有在睡梦中才能与另一个世界沟通，冥想、打盹或是无意中想起都不能够使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动作进度延续。 就像在看一部电视剧，每天都能续上的剧情，比每天不一样的剧情好很多。不排除零散化的新鲜感，玲珑还是喜欢一个自己已经了解的世界。 整整一上午，她没有听课，原本应该犯困的早八课格外清醒，像是教师忽然断暖，大家在大冬天的雪地里勤奋读书。讲故事一般轻车熟路，自己原来是熟悉另外一个世界的，虽然在这之前并没有与另一个世界出现任何交集，但似乎在“茧缩”之后如同烙印一般使自己记住了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所有故事。她慢慢判断着每一步曾经走过的路，思考着每一个遇见的人，自己在现实中会不会再次发生这些故事，会不会遇到这些人。 身旁的姐妹们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只不过是看着她一直在盯着手机，极其投入地看着老师发送到班级群里的课件。正常的她似乎与现在并不两样。 “但是我不困…如何让自己随时进入那个世界呢…” 诸多问题思考过后还是没有结果。身边的事物是那么的正常，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就连窗外的风也是冷的，穿少点衣服出去也是会感冒的。 自己的契机在哪里…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连续的梦…身边的其他人也会梦到这些吗… 玲珑观察了一下周围人的状态，却是那么的正常，极其正常，正常得有些过分。 她从背包侧面拿出水杯，打开喝了一口，不冷不热的水在口中周转了一圈，倒使自己清醒了不少。 对一个事情思考过多会使人慌张，慌张的结果就是警惕着别人对这个事情的看法。她十分迫切地想要了解周围的人是不是也会到这个叫做晨曦的梦中世界做客，是不是目标也是拿到能够与人体共鸣的机械元素。 玲珑悄悄用胳膊肘拐了拐身边的姐妹，也没有管是谁坐在自己身边，“你最近有做什么奇怪的梦吗？” “没有啊，玲珑姐。” “没有么…我最近睡眠不是很好，原来不是因为环境问题…” “有什么心事？你看起来确实像有心事的人。” “心事倒谈不上，就是有些时候总做些奇奇怪怪的梦。” “奇奇怪怪的梦？” “嗯。我也不知道我会在梦里怎么做，我去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而且，每一段梦似乎都能接上。” “能接上的奇怪的梦？嗯…我没遇到过。我有时候也会做梦，只不过是零散的，不像是一部长篇小说。” “是这样么…看来我需要找个时候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我和你一起？” “我一个人就好了，谢谢你。” “那…玲珑姐注意安全…” “一定的。” 第十四章 梦境休眠 风吹过草岸，类似于漂浮一般的柔软舒适。树木高大且宽阔，显得安稳又不失神秘。茧缩空间不为人知地存在着，就如同地表的蚁穴，没人知道究竟在哪里会藏匿着另外一个世界。 “不怪你，姐姐。”望着几近于趴在自己身上的俏丽面容，云玲珑小声道。 云菲菲点了点头，微笑，“若不是我过于弱小…” “不必自责，姐姐。是精神控制么，你也不知道你会按照什么样的要求去做啊…可能下一次，就会是杀掉眼前的人了…” “精神控制…这种能力居然会在这种地方碰得到…”云菲菲坐在床边，手上拿出一瓶果酒，旋开瓶塞，“如果我们也能够拥有精神控制之类的能力，获得机械元素就是轻轻松松。”喝下一口酒浆，感觉整个人振奋了不少。 云玲珑接过递来的酒瓶，大口喝下果酒，直到酒精的味道冲顶得自己不能继续喝下去。 “还有…暗影化形，我的第二个能力，你应该感受过了吧？” “暗影化形？” “嗯，一个非常实用的能力。”云菲菲手上出现一团黑雾，变换着各种离散的形状，忽然成了一只酒杯，向其中倾入果酒。“在一定范围之内，我可以将这团暗影变换成我想要的形状。只不过，第一次在实战中用到，作用在了自己人身上。” 云玲珑并不理解。刚才的战斗中并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你…刚刚使用过了？” “嗯？”云菲菲惊讶了一下，“你不知道么？要不要完完全全再体会一遍？” “再…展示一遍吧。” “你确定？” “嗯。” 一缕强劲的暗色物质缠绕到了云玲珑的颈部，接着锁紧。 “呜！” “你说的哦。而且，刚才你没有怪我。”云菲菲将绳头缠得更紧，云玲珑整个脸上直接出现了缺血反应。 “我…我…”云玲珑不自觉地大张着嘴，舌头被果酒染上了紫色，垫在口腔中央外吐。 云菲菲卸力，脸上是诡异的笑容。 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大口喘气，大口。 “是你…” “确实是我。那个人并没有出手，全程的操作，都是我对你的损害。” “给、给我酒…” “还喝酒？喝点水吧。”云菲菲掏出另一瓶东西，交给云玲珑。 云玲珑也没有管那是什么，扭下瓶塞，直接快饮殆尽。确实是一瓶水，冰冰凉的，很解渴。 “休息一下就好了，你没有伤到哪里，今晚先在这里睡下，明天我们再继续深入。哦，刚刚那个人还给了我们个小东西。” “小东西？”云玲珑的注意力被吸引走，目光盯在一只黑色的矿石上。 “看完这个我再让你报复我。” 云菲菲点燃冷火，炙烤着这只手心大的纯黑矿石。 忽然，七彩的光开始吞噬矿石的内部，透过晶莹的黑色薄膜，像是液态的七种颜色开始分层，逐渐逐渐开始占据各自的分区，区段的中央，是流体态降霜般的纯白核心。 “好漂亮！” “听到那人认出我们是云家的人了么？这个应该就是他作为交换的东西。” “他与我们云家有过交集？” “我也不知道。这等强者，若是云家能有过交集，那肯定是一件好事。说不定，是上天把他派到这里将这块好东西送给我们的。” “因祸得福？” “算是吧，这笔交易，应该是不亏的。你除了身体上受了一点委屈也就没什么了，罪魁祸首是我，也跑不了。最终这东西还是要进你肚子的，你也算是捡着了。” 流体核心缓缓凝聚，吸收着外圈的七种颜色。 “现在就要吃下去么？” “当然不是。我只是打个比方。这是机械原核，你怎么吃？” “机械原核？”云玲珑大声。 “嗯。这就是你以后的能源核心。成色比较不错，你看，里面的白色浓浆极其活跃，外面的黑色壳套也相对脆薄。” “相对？” “哦，没有相对。你看看我的这颗。” 云菲菲掏出一个显然嵌套在了一圈机械零件里面的核心，打开封盖，取出了一个基本相同的原核，手心大小，薄壁大核。 “这…”云玲珑不知道如何判断。 “这个比我的好一些。”云菲菲声音很小，看样子是想用这个换掉自己的核心，“不过我只能拥有一颗核心，这个怎么说都应该是你的。不过，若是能在地上看到更好的核心，当然是更好的。” “你见过更好的核心么？” “当然见过。这种好东西在地表形成之后争抢是要打架的，我又打不过那群专门拿这种东西的人，也就没有什么储备。倒是我获得这种元素的时候一并获得了这枚核心，算是幸运。” “你也是幸运？” “冒险途中，幸运这个东西是说不准的。” 云菲菲把玩着提炼完成的核心，“这个东西如果要卖，应该是能卖到上万灵魂。” “上万魂？” “没错，虽然这些东西并不太稀有，但还是能够分出哪些好哪些次。”云菲菲加重了那个“太”字，之后将核心递给云玲珑，“等到时机到了再告诉你怎么使用。现在，你可以解决一下刚刚发生的个人恩怨。” “我…” “怎么？你若是放弃，我就可能会少受一顿皮肉之苦。” “皮肉之苦？我会把你打一顿？” “说不准呢。也许会更加惨烈。你说了算。恢复过来了没有？若是恢复过来了，就开始复仇吧。”云菲菲侧身躺倒云玲珑身旁，看着并没有准备好的那个人。 正常苏醒。玲珑中午十二点开始睡觉，也许能够睡到下午两三点钟。苏醒的时候自是周围人都在忙自己的，丝毫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 “醒了么…刚刚在梦里的东西还记忆犹新呢…”玲珑摸着脑勺，抚了一把长发，丝滑的触感及时停止，大脑开始运作。 “梦里的我应该是开始休息了，这个时候我会醒来，也许会在下次我进入梦境之后直接跳过我睡眠的画面…”玲珑推测着，也确实是这样，自己每一次自然的苏醒，也都是因为晚上过了一天，需要一段时间跳过休眠。不过若是在晚上忽然苏醒，再入睡可能不太容易。 玲珑爬下床，她并不决定继续让梦中的那个世界继续进行，她还要进行自己的工作。 第十五章 多彩矿石 茧缩空间里没有阳光，头顶的光源是空间制造时的原样。若是想要这个空间一直保持着有利于睡眠的黑暗状态，只需将需要模拟的空间想象为夜晚就好。这个神奇的空间存在已经很长时间了，并且一直作为较廉价的物品流传于大众之中。 现在外面已经是早上。两位姑娘仍在休息，床铺稍有些凌乱，纤细麻绳类的杂物应该是被踹到地上去了，床头桌上是一些酒品和面包。 云菲菲率先醒来，虽然不能根据太阳光判断现在是几点钟，但心里大概知道自己会什么时候起床。身上并不自在，她蠕动了一下身躯，发现自己只能屈服于一个固定的姿势。她下意识抽出双手，忽然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被一束坚固绳索绑到一起，动弹不得。 大概回想起昨晚发生过了什么，她看向身边熟睡的小骑士，微微笑了一下，策动暗影化形将手脚上的麻绳割开，丢到旁边地上。下床看了一眼早餐，开始叫熟睡的人起床。 云菲菲忽的把厚被掀开，外界的气温刚好可以刺激到一个人直接清醒。云玲珑蓦的醒来，看着慢慢爬到床铺、接着是自己身边的不怀好意笑着的人，本能地开始招架。 “已经到了新的一天，之前的事就不计较了哦？我昨晚也是乖乖听话，没有趁你睡觉把绳索剪开哦？”云菲菲笑着说，顺便展示了一下手腕上褐红的勒痕。 “呜…今天…我们要做些什么？”云玲珑揉揉眼，对着即将贴到自己鼻尖上的另一个鼻尖问道。 “今天？继续深入森林，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好东西。” “好东西？” 云菲菲并没有急着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将鼻尖紧贴到云玲珑的鼻尖上，施加力气直到两人的嘴唇几乎能够遇到。云玲珑的双手早被云菲菲钳住扭按到头顶，双腿被云菲菲用双膝坐住，浑身动弹不得。 “是呢。如果发现不了，那就明天继续。” “究、究竟是什么好东西啊…能不能先告诉我？”云玲珑的意思明显是先让她放开自己，这个姿势真的不太好受。 “如果告诉你了，得到时会不会减少好几分兴奋？就像现在，如果我让你拥有了反抗的能力，会不会…少了几分乐趣？” “呜…”云玲珑的嘴唇被云菲菲含住，两个人的鼻子错合在一起，睫毛的碰触致使眼睛不能够睁开，呼吸的幅度，大抵也能够感觉得出。 “今天可是我占了上风呢，若不教训你一下，明天又要翻篇了呢。” 云玲珑急忙奋力摇头，被一束暗影化形缠住脖颈后，再也无法动弹。 空气湿稠，森林像下过一场大雨。清晨的露水并不能够将空气中的灰尘全都按到土里，在一系列小动物开始忙碌之后，土地开始变得松软，整个世界，也陆陆续续开始忙碌。 由于不习惯穿蓑戴笠的装束，云玲珑还是收拾了一套自己最常用的衣装上身，连体紧身白色丝质衣打底，外面就是常用的银色装甲，正式场合的头盔戴起来也不舒服，长发直接披在后背上，腰中佩剑，森林暗处很显眼。云菲菲倒是熟悉斗笠装束，并且告诉云玲珑不穿斗笠会将自己的能力写在外面。不过倒也还好，即使不穿斗笠也不会对一个人的实力妄加猜测，只是这个地区的人往往会这么想罢了。云菲菲会穿着一身长袍斗笠，一头清秀白色长发散在斗笠下侧，墨绿色纱袍下佩剑，没有裤袜打底。虽说潮湿的环境并不适合皮肤外露，但是这样会使人拥有一种平常化的舒适感，并不陌生，也并不难受。 “一开始就带你来矿区只为了得到三样东西，机械核心，这个是首要的东西，需要一名矿师去炼化，这个现阶段已经准备好了；再就是具有多种元素存在的多彩矿石，这个东西需要碰运气，也是碰见就要打架的东西；最后一个就是能源外壳，这个在矿区和机械要塞交界的地区会产出，获取不难，多准备几个可以替换就行了，这个属于消耗品。”云菲菲走着说道，穿过一片又一片有零星矿石产出的岩石堆，碰到云玲珑没见过的就停下来采集，时间就这样也过得很快。 “多彩矿石是什么样子的？” “透明的，里面清晰可以看见具备了哪几种元素。这个东西需要与能源核心共鸣，也是机械元素可以使用其他元素能力的根本。它能够具备所有的天然元素，火、雷、木、风以及冰元素，它里面聚集的元素越浓厚，该元素所对应的能力就会越强大，这个是一旦与一只多彩矿石共鸣就会直接确定的东西，不容得更改。” “…你的多彩矿石是什么样子？” “不给你看。今晚可以，不过…” “我知道了。我一定要看清楚你的底细。” “好，很有精神！” 云玲珑笑笑，继续听云菲菲说下去：“一块好的多彩矿石会具备三种以上的元素，但不排除三种以下的极其浓郁的单独元素，这个东西没有判断标准。有了那三样东西之后，我们仅需要一个启动器就行了，这个启动器是最难获得的，不过机械要塞里可以买到。商店里不会直接出售这种东西，我们都是以物易物，并且不是明面交换。” “…这么珍贵啊…” “也并没有。因为机械城邦的主人不喜欢不属于自己管辖范围的人获得自己所引以为傲的元素，所以就禁止了明面出售。但是禁止并不代表没有，私底下的交换他是管不到的，因为媒介并不是灵魂。” “他只能管辖到用灵魂交换的物资？” “一般来说是这样，以物易物，他也获得了不少好处。” “比如说？” “哦，忘了和你说一个东西，机械要塞有一个专门搞拍卖的地方，都知道那里生产的东西最适配机械元素，所以也会去买。主要卖的就是一些容易损坏的上等机件以及拍价好几十万魂的联结机构。” “联结机构？” “我们知道机械元素的元素化形是机骨吧，机骨则可以通过一开始就有的那一套与之后的联结机构相互叠加，当然叠加也受空间、质量、灵敏度等一系列条件制约，但这种东西能大大提高人的战斗能力，或者说，是机骨上又叠加了一套机骨。” “这么厉害！你…有么？” “我？肯定没有啊！我连元素化形都不能召唤，那有工夫去整顿那个？并且，一套完整的联结机构需要全身都是一个型号的才能发挥出最大能力，当然它们也并不是不能跨型号，整顿下来一套从头到脚的机构，一千万魂？” “什么？！” “有了这些钱之后这些东西你就不用考虑了，机械堡垒里面的东西，质量还是不错的，可以用一辈子了。” “如果碰到了更好的呢？” “那就更换啊。但是如果新换的并不是同一型号的，可能起的作用不如以前大——若是真的强大到型号已经不能约束了，也是可以更换的。毕竟这里买的就那么几个型号，凑凑也就齐了。” “我明白了…其他地方也有这些出售是么…” “是这样。不过，其他的产品质量没有保障，并且数量稀少，找半天也够呛发现一身机构。” “唔…” 云菲菲忽然示意云玲珑不要出声。 云玲珑睁大了眼睛，远处有一场战斗，地上很明显生成了一块多彩矿石，离得远并不能看清有什么元素，白白的，透明的，位置特别显眼，好像生来就是想让人们去争夺一样。 “怎么办？” “怎么办？这种东西，见一块，拿一块。” “这么说来…你…有储备的这种东西么？” “当然没有！你今天怎么总是喜欢问这种问题！” 云玲珑的嘴被捂住，再也无法发出声音。两人远远地看着争斗，默不作声。 第十六章 地下矿坑 “喝点酒吧？” “唔…我还不渴。” “好吧。” 阴影中一个戴着斗笠的人掏出一只闷瓶，灌下两口酒。酒香随着空气散播了极小一段距离，直接与林间的湿气融为一体，成为了森林应该有的若干种气味之一。 两个人依然在观看不远处的两个人缠斗，即将分出胜负之后，就会有第三个人与胜者继续缠斗，其中有直接想要凭借速度或是隐身本领接近那颗矿石的人，被发现之后则会率先得到集火。谁也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看着这颗根本看不出来有丝毫元素痕迹的矿石。无论这其中有什么东西，这样一块可以抢夺的矿石，没人不想要。 “你说，我们出去之后，会不会得到其他人的攻击？” “当然会啊。” “我们两个人打一个人，会不会不公平？” “这有什么？这附近肯定有各种各样团体看着呢，人多只能算作优势。” 烟尘不断从交战场面处飞出，弥尘核心中两个斗笠人短兵厮杀，看起来相当激烈。渐渐地，一个人败下阵来，主动退出了争夺。胜者也不含糊，直接化出火焰进行开采。火焰刚一碰触到矿石表面，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气流将火势打散，明显是在对自己宣战。 “小伙子，这块矿石，能否让与老身…”一位佝偻的老者出现在之前胜者的侧脸。 “我已经胜过多场战斗，”胜者转向老者，“若是前辈有能让我见识到的东西，我自愿让与。”话毕，将刀柄还是温热的弯刀旋出，做好迎战架势。 老者点了点头，直接双手归拢，凝造出一个巨大的奇异空间，将全部暗处的看客都包含了进去，场景的地形没有变化，天空被黑暗的巨幕排开，太阳所创造的亮度固定在这一方空间内，不会变化。风与其他气息消失了，像茧缩空间一般是一个被人的思维定格住的创造空间。 面前手持弯刀的人立即发起了一波攻势，但不知为什么立即软绵绵地回退整顿，老者面对刚才的进攻丝毫没有防御，好像知道要退回去一般。立即，整顿完毕的人再度冲刺，侵入头脑的是更加剧烈的疲惫感与无力感，之后就不再与精神领域作对，向老者致意后退出争夺。 “诸位，”老者稍微直了直身子，“老身想要开采这枚矿石，若还有人要阻拦，便请出阵。” 面对一个精神领域，所有藏在阴影里的人貌似都受到了它的影响，已经不能够控制自己去战斗的冲动，开始变得迟钝、懒散。 “云菲菲…” 云菲菲看了她一眼。 “我们…” 云玲珑的语气很弱，显然就是想要放弃这枚矿石。 “梦境而已，容易破解。” 双眼睁得很大，云玲珑看着面前人认真的表情，疲惫瞬间缓解了许多。 老者见周围没再有人出阵，便聚出火焰，靠近那颗半透明的矿石。 云菲菲低声与云玲珑说了一下什么，挥出一团气流，再老者的火焰刚想要接触到矿石表面的时候与之中和。 “很好。”老者表情凝固了一下，看着从阴影里走出一位身形纤细的佩刀女性，面容有了一丝奇妙的变化。 云菲菲拔出佩剑，胸口忽的凝聚出一颗蓝色的亮度可以用刺眼形容的核心，散发只能由机械创造出来的羡人光辉，下一刻，以那为中心，银色的紧身机甲，赫然包裹住她的全身，激流逸散的电光中不知何时隐去了她来时的装扮，晶晶莹的泛着蓝色圈晕的护身机甲，已附体完毕，极其相似于云玲珑的一身装扮，只不过在银色装甲之下能看到的素白衣段，机甲的体现是黑色的活动体节。云菲菲手中的长剑没有改变样式，却也实实在在弥漫上了一层冰雾。身后长发飒的甩开，披在肩上。 云菲菲左手打了一个手结，整个精神领域瞬间崩塌，老者蓦的愣在原地，迎接他的是梦境反噬。 见此形状，老者摆手示意退出，云菲菲也没有什么话语，左手大方地打开，示意有没有人与自己抢夺这块晶石。 云玲珑在一旁默默地目瞪口呆，面前的那个人，应该是在为自己争夺那块晶石，并且，使用了机械元素所独有的机甲附体。真的…很华丽，很好看。 “机械元素的拥有者…我想要与你一较高下。”另一个女声响起，阴影里走出一个一般长袍斗笠装束的高挑姑娘，声音中还有些许青涩与试探。 云菲菲转过身来，见来人并无汹汹气势，心里却没有懈怠半分。来人示意开始战斗，在一个微弱的合适停顿后，一个细小的力正正碰触到自己的后心，冰冰凉的，有些吓人。 “好快…”云菲菲稍一反应，强大的冰元素以她为核心瞬间爆发，在场所有人都被冰元素所波及到，一些更加弱小的人身上开始出现浮冰，直接限制了自由行动，稍微强大的人则无此感觉，顶多是周遭温度骤降，一阵喷嚏声此起彼伏。 对战中各式各样的群伤能力蹭到周围围观的人在所难免，避免这件事与受到这件事影响选择原谅，也是战斗的基本礼仪。 再看那位挑战者，她虽然尽力去躲闪这一强大的控制，但还是被牢牢冻在了十五步以外，一层冰霜结在了她的周身，显然已经无法动弹。 云菲菲笑着走向已经战败的人，一口气吹掉她面部的积霜，“告诉我，刚刚碰到我的是什么？” “是…是寒毒…我认输…” “寒毒么…告诉我怎么祛除？” 动弹不得的人被云菲菲胸口能源核心的亮度刺得极其难受，“阁下有冰元素，自是不用解毒。请您…不要损害我的内脏…” 云菲菲吹了口气，将其全身的坚冰打掉，回到矿石旁，在自己稍微离开的一小段时间内，并没有人来偷挖。 她再次向所有人询问有没有对手，在一定时间的停留之后，云菲菲翻出火焰，顺利地取得多彩矿石。 这个时候，大部分自知打不过的人已经离去，剩下的肯定觉得自己有一战之力。确实他们也会认为直接被冻住的人会很弱小，但是换了自己，结局也可能是那样。这个人胸口冰元素核心的亮度几乎是不可直视的程度，如果硬要死拼，可能下场不会太好。 云菲菲解除机甲，一阵较为微弱的蔚蓝光圈，她常穿的衣装又恢复了出来。离开战场，回到来的地方。 “好强…”云玲珑震颤道。 “让你提前看到了…不过没有关系，这也是展现实力的时候。这块矿石，真的不错。” “你的毒真的不要紧么？” “我也知道常用的几种毒都是什么，它伤不了我。” “那就好…”云玲珑十分谨慎，身边这个人，现在有点可怕。 “剩下的东西回去再说，回去的路上，想要抢它的人，应该不少。” 二人再就没有什么话，迅速离开。没走几步，撞上了那位方才见过的老者。 “二位留步。” “请讲。” 老者斗笠下方冒出的嗓音十分和蔼，与战斗时不同，现在显得十分亲切。 “有一事相求。敝女梦寐机械元素，现在仅差一块核心，老身想要为她取得，较技不过，只能拜托。老身与地下矿团的人有些交道，想用矿区为二位永久开放换区那颗矿石，不知意下如何？” “地下矿团？”云菲菲略有兴奋道。 “是的。为了表现诚意，老身先把代表身份的铭牌交予二位。”话毕，交出两块上面有不认识的符号的一模一样的铭牌。 “能否先带我们去矿区看看？” “可以可以，此事不急，老身为女儿着想，还要为核心收集五种元素。若是您愿将冰元素借予老身，便再欠下一个人情。日后若有困难，老身虽法术凋敝，也当献绵相助。” “到那里大概多久？”云菲菲直接问道。 “呵呵，不远不远。” 老者打开一道传送门，请二人进入。 两人稍有迟疑，老者见状道：“二位不必迟疑，这是传送门的启动器，若是发现不妥，再回来便是。”说完，老者将手中刚刚打开传送门的开启器交予云菲菲，二人这才敢进入。 地下矿坑。真的是那里。 第十七章 枯木市场 壁挂灯与蜡烛，照亮了整个矿坑。与此同时，各种晶莹的矿石表面反射着强烈的光辉，与一旁用于大型深度开采的矿机相得益彰。矿坑分为若干层，一眼从围栏上望下去，根本没有底部可言。 老者带着两位骑士向前走着，看样子这里是具备守卫的入口。守卫见老者带人前来，便没有任何动作，依旧保持着站立守卫的姿势。沿着脚下的土路走了好长一段时间，老者终于停下道：“矿坑很深，一时间也不能陪二位走到底部，便将小女唤来，给二位充当向导。” “若是有人陪同再好不过，素知矿坑危险，望前费心。”云菲菲道。 “不费心不费心…”老人笑着摆了摆手，没多久，一位戴笠少女从某一个矿口转角而出，走到三人面前。 女子身材高挑，看起来与两位骑士的岁数差不多，面纱下的容颜，不好妄加猜测。将近众人，欠身鞠了一躬，二人还礼，老者介绍道：“今年十五岁，从小就在矿坑里长大，为了矿石也没少去地面上走动。” “你们好，”清澈的嗓音从少女口中流出，听起来确实像不谙世事的隐士风度，“我叫做灵儿，很高兴…认识你们。” 云玲珑忽的惊了一下，仔细观察着她的面貌，可是真的看不清，她的声音，真的好像舞台上的那一个… “此处便是老身的起居室，若以后有困难，尽可让灵儿率领前来，老身此番告退。” 别过老者，两位骑士在这个居然是起居室的隧道口处向灵儿做了自我介绍，经过一番短暂交谈，得知那名老者是矿团比较有分量的那部分人之一，至于为什么也没再多问，灵儿则在父亲的荫蔽下商结许多势头，谈到多彩矿石，则是因为近期机械元素需要，她得到的是一个极其精纯雷元素的能源核心，这枚核心天生被野火灼烧，已经是炼化状态，不及时吸收会随时间推移亏损里面所蕴含的元素。但巧合的是现在矿团里缺少多彩矿石，按照矿脉推移最近应该会出现一枚强大的原矿，很多势力都在矿坑几个预测点等候，没人知道这次为什么会在地表。按现在来说原矿已经出现，现在就是各集团如何获得这枚原矿了。 “所以拿着它并不省心？”云玲珑问道。 “是的，这枚原矿虽然不会具有特殊气息，但那场战斗毕竟会有人留意。”灵儿耐心道，“此番前来，除了为二位领路，还烦请二位在旅程中遇到的各种自然元素，吸收进原矿中。” 骑士们答应了，虽然云玲珑也想要这枚矿石，但还是要装作不需要，准备随时把矿石交出去的样子。 “二位以前听说过地下矿区的事吗？”灵儿的声音格外清晰，可能还有穿墙的功效。 “听说过一些，里面产好多稀有矿石。”云菲菲道，“真的有机会下来，倒也算稀奇。” “是的，矿区在地上没有入口，只能通过传送门进来。天然的矿区进行了多年的开发，如今成为了这副模样，四通八达。现在我们在矿区的二层，刚刚的一层大多是我们住的地方，二层就有一些地表常见但更稀有的矿石，如果遇到的话，我们可以采集。矿区里有一些不成文的规矩，若是发现特别稀有的矿石，需要标记矿脉并且留出它的根底，但是现在这么做的人已经很少了，希望二位能够践行…” “一定的。”云菲菲坚定道，警惕地跟随灵儿在通量的矿坑里行走。 “二层的开发比较完全，里面的矿脉大致已经清晰，主要产有白黄红绿蓝紫六色矿石，除了稀有的生长在巨大植物根系旁边的矿石可能吸收木元素之外，其他的元素可能会在矿石中自我存在。至于为什么会，大概可能是雨水携带或是地脉变迁，在土地中，孕育着元素的雏形。”灵儿的声音刚好是能够清晰辨认与回声干扰之间的舒适响度，两位骑士听得格外认真。 “在参观完二层与三层之后，下面的空间就恕我不再奉陪，虽然现在已经开发到了十七层，但下面的情况越来越凶险，其他的族群在那里生存，开矿的作业打扰了他们正常的作息。然后，按照约定，参观完毕，请将原矿递交与我，若之后的探索需要我的帮助，我会竭力帮助二位姐姐。” “嗯，我会将矿石给你的，只要我们能够安全返回地面。” 灵儿莞尔，“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三人继续前进，走过一小段结实的土路，抵达了矿车站点。 “矿车是交通的工具，可以在同一地层自由移动，若要进入其他地层，则需乘坐升降机之后另找矿车。四层一下可能有些地域并不能通行矿车，在那附近会有标注。” “矿区里…有人尝试过绘制地图吗？”云玲珑问道。 “有的，但底层情况太过复杂，上层开发完毕，转过两圈也就大致明白了。二层的矿石几种产区只有四个，一般取得进入资格的人就会在二层三层的这些区域来回徘徊，而就像矿团预测的多彩矿石出现地，则在八到十层，大概只有老练的人才能够等候。” “能给我们介绍一下矿团吗？”矿车继续前进，周遭有一些零星矿石，上面有灰尘，一看就是好长时间的老矿了。 “嗯，矿区之中有三个矿团，名字很好记，就叫第一、第二、第三矿团，是根据成立时间定的。三个矿团的精英头脑联合组成了一个总称叫做地下矿团，但由于实力不均衡以及势力争斗，第二矿团的力量略大于其余两个矿团，他们之间虽说是明面上的合作关系，但矿业是机械要塞生财动脉，谁都想让自己的势力更加显赫。” “所以…每个人都需要选择一个矿团加入？” “不是这样，但有了矿团庇护，在深层探索会省好多力。有一些地层是由仅仅一个矿团单独开发的，如果没有此矿团的人或熟悉的人陪同，就很难探索。如果二位姐姐在探索中有提到矿团归属的问题，灵儿属于第一矿团，报上便是。” “哦…那我们就算找到组织了。” “姐姐说笑了。在矿团中央，还有一个叫做枯木市场的大型黑市，位于第六层核心地带，若是姐姐们想去参观，灵儿可以陪同。” “再好不过，再好不过…”云菲菲道。 “姐姐们是灵儿的恩人，在灵儿获得机械元素之后，一定会为姐姐们做什么事的。” “提前感谢你的好意，灵儿。多说一些关于枯木市场的东西吧。” “嗯。那是一个随时都开放的市场，或许现在多彩矿石已经在卖了，如果是需要物资的人获得了的话。那里的交易只会认物与灵魂，但大部分情况，用灵魂解决不了事情，毕竟能来到这里的人，不会缺多少钱。所以，在那里进行交易，东西与情报或是人手有着等量的价位，因为这个，有不少人为了一些东西充当打手，矿团之间的交集也更加混乱，但这些都是建立在互相信任的基础之上的，黑市本身就不属于光明正大的交易，所以，失信的人也会存在，这种人的出现往往会破坏平衡，但也会付出一定的代价，如果不能承受悬赏追杀的代价，还是要选择相信。” “这样啊…”云菲菲托腮道。 “到了，第一个参观点。” 第十八章 精华梦境 地下几乎没有一丝风，微笑的运动形成的对流轻轻能够激起人的触觉。矿洞里的矿成色明显比地面上的好，冷火打上去清脆的回音悄悄回荡，也许这些在矿团人员看不上的最普通的矿石，对于新来之人也弥足珍贵。好在存储空间实在够大，装一些基本矿石也没什么问题。 灵儿的身上没有任何矿物散发出的气息，据她所说，这样的气息在地下矿区是要隐藏起来的，有些矿石生性低调，而有的就会散发出格外强烈的气息。获得隐藏的能力并不宝贵，灵儿直接赠送了她们两枚外黑内白的矿石，这种矿是由一种特殊方式烧制而来，带在身上，就会将其他矿石的气息淹没，而其本身也极其低调，不会散发任何气息。 晶莹而斑斓的矿石生长在两侧，数量多得好像是闯进了老巢一样，有一个无尽的生产母体不知倦怠地生产子代。最常见的还是黄白两色的晶矿，偶尔能够发现蕴含着雷元素与火元素，似乎这里的红紫晶矿也是特产。但是矿坑里的矿类实在繁多，只蕴含一种元素的矿石过于普通，一般没有人会开采，除非蕴含的元素十分纯净，几乎就是一团纯粹元素凝固在那里一样。 “现在人们对矿物已经这么挑剔了么…”云菲菲道，“如果是在地面上，这样的矿还是要抢一抢的。” “再往深走，姐姐们会见到更加奇异的矿石，尽管跟随灵儿，不会有错。” “我们相信你。”云菲菲看着灵儿，后者有些羞涩。 二层的矿区富集点已经参观一遍，说是参观，也就是将看上的好矿开了一遍，开到最后，最先见到的矿石已经不算好矿了，浓郁的内核已经算作杂质，只有浓密得几乎不透光的那种才会被开采。其他透亮的矿石也有收集，某些配方中需要近乎透明的矿石用作基底，也会采开备用。 乘坐升降机来到三层，升降机有好多台，团放在一起，各自独立，有一个中央圆台可以休息，速度不快，由最上方的吊机进行拉伸。 “三层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没有，三层也属于安全区域，姐姐们可以放心采矿，而且，矿质会比二层稍好一点。” 参观时间几乎都用作了开矿，偶尔能够碰到其他面无表情的采矿人，这些人大概是需要基础矿产用作积累，不论品质，直接开走，但矿师的本能使他们尽量挖掘好矿。 矿车在轨道上的运行会带来一些声响，可以用来判断对面有没有矿车。像这样比较安全的矿道会安装双向矿道，但深层只会有单向通道，更深则没有矿车。这个矿坑看起来建成已经不短时间了，但据说还是有探险队在地下运动，不定期还会有工程队向下挖掘。 灵儿说，更深层会有其他生物生存，并不排除出现各种其他生命体的可能，目前已知存在的就有在木元素聚集地区的树人与其他在地下变异的各种动物。它们的世界有额外的光源，但不能充当太阳光使用，曾经有探险队伍向深层未知区域探索，但都有来无回。他们尝试着与地面保持联系，但深入到一定范围之后，并不能确保自身的位置固定，发出的信号也不能被地面接收。传送门不能穿越大量土层进行作用，也就是说，如果在下方遇到极其危险的情况，基本上是死路一条。 对于树人，那是一种仅仅存在于第九层的部族，在那一层，聚集着大量纯净的木元素，众多化石植物的根系如果能够保留到现在并且有吸食元素的能力，则会受灵进化，它们在一片较为空洞的地区生存，开凿矿道时，人们直接进入了大约三分之一高度的树人世界，但并未被发现。之后的调查队伍进入了树人时间并且想要与树人交流，发现并不能够。树人不具有强烈的攻击性，但若踏足于各自的领地，则就会通过各种方式将其驱逐。该区域中心是一颗生存了若干年的古树，已经没有树冠，但根系发达，靠吸食木元素生存，它没有名字，人们为其取名叫“树母”。她的众多根系基本守卫了自身的安全，其他植物也在其领地上共存，木元素则是它们的共同食粮。至于如此多的木元素从何而来，大概与树母的根系有关，人们推测，在下方还会有巨大的木元素群等候发掘。 “所以你的木元素想要去那里取得？” “是的。但想要获得具有精纯木元素的矿石，需要深入他们的世界，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现在，更多植物的根须已经不再满足于树母的滋养，开始向其他地区生长了。” “你的意思是，不仅仅是第九层才能碰到树人？” “是这样的。第八层按理说也能够挖掘到树人领域的上五分之一位置，但并没有打挖过去，可能是因为地质原因选择了别的道路，迄今为止能够通向树人领域的只有第九层的道路。细小的根系散布的营养物质一旦出现了灵性，便可以在木元素中生存。千百年的繁衍，使他们大部分具有这种能力，不具有的，靠缠绕攀援生存。这些依附类植物不会给宿主带来过多负担，它们之间会通灵，宿主可以自由地使用这些植物作为自己的身体部分，所以，那个世界基本可以认为独立存在。” 两位骑士一时间没有什么提问点，大脑处于接收信息的状态，不加以思考。 “没关系的，如果二位骑士想要探索，最好小心为妙，灵儿会带着帮手去寻找这类矿石，不劳姐姐们费心。” “我们陪你一起去，如何？” “再好不过。”灵儿忽然道，“有经验的打手与能力现在已经捆绑，灵儿有足以生存的经验，所以并不想多花冤枉钱…二位的实力应该是十分强大的，连家父的梦境都能轻松击碎，肯定不是常人。” 云菲菲心中暗自庆幸，只不过是列圣选到了主动驱散类能力。 “不过一点运气罢了。”云菲菲笑道，灵儿微笑以示回应。 “前面…貌似不大对劲。”灵儿警惕道，“第六层险象环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生物。” 一阵窸窣，查查查查的响声挠得人后背痒痒。 灵儿缓慢拉动手刹停下矿车，转角处慢慢移动道可视区域。墙上的油灯将它的背影打在墙面上，是一只弓着腰的具甲爬行动物。 “杀掉它。”灵儿语气直接冰冷起来，不赶，也不慢。 云玲珑忽的突袭到它身侧，直挺挺地戳了它一剑。 是一只巨型穿山甲，四肢格外健壮，在宽阔的洞穴中过路穿梭，后背上明显有一颗正在生长的矿石，浑体黑色，看上去有黑烟弥漫在里面。 云玲珑对其皮肤硬度大为感叹，原本能够直接取下一个人性命的一击，连这只穿山甲的皮都割不破。 “姐姐，不要用武力对付它，灵儿已经创造好梦境，它走不掉的。” “这是一只…” “矿甲，我们这么称呼他们，数量不少，后面背的矿石极其珍贵，所以，不要放走任何一只。” “不会因为过度捕杀…” “不会的，”灵儿冷静道，“只有它们数量过多的时候才会外出，这种情况，看来已经是非常多了。”她的眼睛似乎在强化自己集中注意力的能力，冷静思考或是为什么蓄势。 空旷的梦境，晶晶莹建立了起来，穿山甲的动作缓慢了下来，梦境里面的一切都是可视的，哪里有矿，哪里有路，哪里有亮光，哪里是石壁。然而，透过梦境，赫然看到了一群类似的矿甲。它们集群生活，这次…应该是集体外出活动。 眼下这只显然是被激怒了，它径直撞向云玲珑，后者灵活闪开，因为惯性撞在墙上，地穴里传来一些震动。 “要快点解决…里面的人可能会出来，这种生物，一般情况下碰不到。给我一点时间…”灵儿双目紧闭，像是在思考什么只能一个人仔细思考才能解决的难题，容不得半点打扰。 敏感的人直接捕捉到振动，并且飞快地从核心地带枯木市场前来，速度快得像光电。 “心想事成！” 第十九章 深入矿穴 “梦境很强大，能够破坏梦境的人，更为强大。无论以何种方式，只要能够突破梦境的壁垒，就是强者的存在。” 三个人从矿道深处闪来，见面前已经死掉的带有背矿的穿山甲，打量着面前三个人。 “暗质矿石，品质还不错，有四百年。怎么卖？”其中一个人问道，这里的人似乎都一个打扮，蓑衣斗笠。他观察着矿甲背部的矿石断层，目光依次在三个女孩之间划过，最后停留在了灵儿身上。 “我需要一块多彩矿石。” “多彩矿石没有，刚刚结出的那块被第一矿团拿走了。我这有一块好的晶蓝矿石，你看看怎么样。”来人移步上前，掏出了一块溢彩辉煌的蓝白浓密波纹矿石，亮度与足以照亮矿坑的灯光相仿。云玲珑认得，这是与先前云菲菲被夺走的那些矿同一类型，没想到这种矿石上货如此稀少。 “可以。”灵儿拿出刚才从矿甲身上获得的那块矿石，与来人做了交换。来人与其余来人一并离去，一闪便没了踪影。 灵儿收好矿石，沿着梦境开辟的道路，找到了其余的矿甲，取下矿石。 “这是一群三四百年的矿甲，背部都是暗质矿石。”灵儿道，“他们拿走的应该是最好的一块。” “那块晶蓝矿石看起来很不错。”云菲菲道。 “的确，冰元素与水元素的混合极其融洽，比例也十分适当。如果用灵魂衡量，大概会卖到四万魂。这些已经活了这么久的矿甲，全部产出的灵魂也只有十几个。” 灵魂这种东西，云玲珑不是很陌生，在云家自养的训练场上积攒灵魂时，就是很多东西身上不带灵魂，少数会带有一个，存活时间长一点厉害一点的可能会多几个。但要积攒几万个，还是极其困难。不过有市场就有交易，手里有东西，也不怕没有市场。 “难得一遇，如此好机会能够碰到，当属幸运。”灵儿微笑道，大方地将上好矿石分给两位骑士，骑士们欢喜收下。 “梦境范围内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我将关闭梦境。”灵儿确认了一圈周围的情况，开始关闭梦境。 “别急灵儿，我还没许愿呢。”云玲珑煞有介事道。 “许愿？”灵儿一惊，看着对方游戏诡异的浅浅微笑，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 “对啊，心想事成。” “这…这只是…这没有实际意义的…”灵儿开始含糊，目光从云玲珑鼻尖下移到地面。 “你自己说的，你想帮每一个人实现愿望，还为我们准备了礼物…” 灵儿惊惶，“你、你难道…” “你准备的贺卡很棒，上面…”云玲珑开始回忆，目光游离开来。 “你们在打什么谜？我怎么听不明白。”云菲菲忽然道，“莫非你们之前还有交集？” “是的，我们…在一场晚会见过。”灵儿慌忙道。 “晚会？是什么晚会？” “为灵儿过生日。”云玲珑话毕，灵儿的神色立即出现了一个微笑变化，像发丝被轻风吹过那般难以发现。 “哦…真是祝贺啊，生日晚会…”云菲菲陷入了某种沉思，三个人都没有话，却又似乎在交流什么。 “玲珑姐姐，晚上…我们可以单独去一趟吗？”灵儿扬了一下脑袋，轻微微的，云玲珑马上领会，“好的。” “那…我会等你。” 云菲菲笑，“什么事还见不得光啊，莫非小玲珑是想做一些矿物走私？” “才没有！总之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你不要多想！”云玲珑嗔道。 “好…我又不会跟踪你…” 参观过枯木市场，三人向下寻求木元素矿石。所谓市场，就是一些摆放成排的展台，上面零星放着一些千奇百怪的东西，由于是常市，人货不是很多，但还是有一直蹲点等东西的人。而且稀奇的东西一来就会被买走，买家也可能不是很需要，再以另一种交换方式换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类，极其灵活。市场周围会存在一些安保人员，但也是以便装行事，这周围穿蓑戴笠的人特别多，若不是这样穿扮，也将自己的面容信息遮蔽了起来，云玲珑这一身打扮，无疑获得了许多目光。 市场里的人貌似都特别熟悉，等货的同时聊着一些奇闻话题，时不时畅颜发笑，好像有人在专门讲笑话。但每一个小团体发出的音量似乎只能那一个团体听得到，离开团体两三步，就不知道在谈论什么了。 “二位姐姐，如我之前所说，三层以下极其危险，灵儿最初的打算是请专门的打手一起获得多彩矿石之中的元素，既然相信姐姐们的实力，如果遇到危险，也请倾尽全力。”离开市场，三人要去乘坐矿坑中央的升降机，灵儿明显在提醒两位骑士应该把矿石交给她，云菲菲虽然一直在接话，但并没有将矿石交给灵儿。灵儿也不着急，貌似有一定能够取得矿石的方法。 随着升降机降落，矿坑内开始有了动静个风的体感。虽说也偶尔能够听到其他人乘坐升降机的声音，但那都被归类到施工发出的杂音一类，不去管它。 到了。并没有路铺在脚底下，灵儿向一个在阴影与微弱灯光的交界口纵身一跃，二位骑士立即跟上。随后，升降机被拉到了其他位置，滚轮一阵作响，却像什么东西被吸引走，没有任何退路。 刚向坑口走了两步，灯下身旁便有一块褐绿色的矿石，看起来是木元素与尘元素共同填充的，矿体很小，绿油油生长在光下。云玲珑仔细端详了片刻，想要化出冷火开采，却又怜惜它的娇小体态，想着将其养大后人再来开采。 “这个洞口不深，马上就是树人领域，在这之前，我们可能碰到…一些东西，请姐姐们不要放松警惕。”灵儿小声道，声音却能够被清晰地听到，甚至碰触到粗糙的墙壁，没有任何回音。 “知道了。”云玲珑小声道，四下打量着与安全层完全一样的矿坑，依然将全身感官的敏感性调动到了极致。 深层的土块密度与上层不太一样，这里的岩石层是由多个被压缩许久的薄平小岩石层叠加构成，没有存在水源的痕迹，却格外的稀松，一碰上去就会掉渣的那种。与之相衬，这种土层会与十分坚硬致密的磐岩层交替，交替频率相当频繁，挤压程度诡异地密集，就像千层饼的层层皱褶，各自独立却兼容一体。 脚下慢慢出现了树木藤蔓与其他枯萎产物，看起来没有人常规清扫。实际上就是这样的，各矿坑自开垦一来就一直保留着建设状况与卫生状况，虽然没有任何的垃圾，其他东西如战斗痕迹，还是数不胜数，就像面前，分明有大量枯死的植物组织，堆了薄薄一层，比较粗壮枝干上面的划痕已经干涸，看上去已经很长时间了。地上踩上去有尘埃感，可能有些东西已经老化，被人踩得多了，变成了细小砂砾。 “小心！”灵儿忽然小声道，只听并不明朗的稍远前方，传来急促的枝节快速分裂的声音，迅如疯长的急速剥壳，两只扭曲的藤蔓阴森森蛇盘而来。混在地中同胞残骸之中起伏的枝干，不留意根本无法辨识。 一只树人，看上去守在这里已经很长时间了，两足已经与大地融合，细微的风将生物与自然之间微小的罅隙弥补，看起来多么浑然一体。 树人的脑后暗搓搓从石壁两侧向进入的人发起袭击，其两手已不是特化的枝条，好似进化出了三根手指；面容不太丑陋，身躯扭曲得较为诡异，大概是由于战斗而留下的塑形伤痕。排除伤痕，原先的主干应该是光滑而灵活的皮质，现在已经因为脱水与风化变得干燥起皮，双眼荧绿发光，光源是纯净的木元素，但并不能为人所用。 云菲菲直接丢出两枚暗影飞刀切断了两只藤蔓，树人丝毫不觉疼痛，醒来一般摇晃了一下，外壳上的细小沙尘分化脱落，两条手腕粗的藤蔓触须疯狂生长，直取云菲菲。落地的暗影飞刀重新获力，飞弹起身，又齐刷刷割断了新生长出的藤蔓，从断口处新生长的植物组织不要命一般向前飞突，近乎赶得上成人奔跑逃命的极限速度。新分裂出的枝条中具有新的生长点，也开始用这种速度分裂，在飞刀旋转过准备再次动作时，已经接近了云菲菲面庞。为了试探出这种树人的攻击方式，云菲菲聚拢暗影，呈盾式防住两条藤蔓尖端，在其触壁后向两侧分裂的速度比暗影聚拢还要快，在暗影包裹了藤蔓一周后，藤蔓早已盘上了云菲菲的双臂，下一刻藤蔓忽的被截断，猛的收缩，云菲菲双手瞬间缺血发红，不受指挥。 云玲珑见状，一个突闪直取树人本体，先从根部砍断枝蔓，在其新的枝蔓生长出之前一剑砍在树人腰部，效果看上去，只是磨破了一层积年累月的外壳。云玲珑一惊，闪过新分裂的枝蔓，猛地发现，其双手也一不可思议的速度开始分裂，它的双眼，直勾勾盯着自己，元素聚集在眼核最中央的一个点，浓郁得居然发黑。 云玲珑与其对视，一个不稳，直接摔倒在树人身旁，一时间失去行动力，之间两只大伸着的手掌向自己抓来，脑袋一片空白。 第二十章 集群现象 树人不算灵活的动作被云玲珑一个瞬闪躲过，新飞速生长的藤蔓也被瞬闪结束的劈砍斩断，眼中绿油油的木元素也变得活跃起来，挪动步子，将脚旁的沙尘与其他枯枝败叶一同震开，转身朝向云玲珑。 “心想事成！”灵儿在最短时间内创造出梦境，发动梦境中的特殊能力，直接斩杀掉树人，奈何目标不具有心智，不会受到梦境影响。云玲珑发现墙壁变为可视，身后还有一系列若干个树人盘踞在必经之路上，不禁打了个颤，随后躲过树人的抓扑，灵活地直接将长剑刺入树人的眼睛，发现那只是一个盛放元素的地方，若没有两团木元素，树人的眼眶将是两个什么都没有的凹槽。 灵儿对于树人这种没有心智的物种没有任何办法，她的三个能力全与梦境有关，哪一个都不能对眼前的敌人起作用。在梦境中，类似于树人的纯粹元素造物都不会受到影响，灵儿战战兢兢地向后挪步，隔过云菲菲，不再能够看到树人。 云菲菲借助暗影化形割开了树人的藤蔓，一时间双手缺血，失去了拔剑的能力，只能策动那一团两个拳头大小的暗影进行动作。待到恢复力量，才发现云玲珑的攻击似乎对树人的防御造不成任何伤害，心中先是一惊。 “灵儿，如你所见，这只后面还有三只。”云菲菲转过身，看着灵儿。 “我…我知道…”灵儿缓慢地做出后撤动作，“我们…还是找打手来吧。” “打手什么价格？” “叫三个人来，一共大概九万魂。” “九万魂？他们的职责范围是什么？”九万，一个巨大的数字。 “一直保护我们的安全，直到回去，路上碰到的所有矿产，也都归我们。” “有这九万魂，什么东西买不到？”云菲菲把身子转回一半，在得到灵儿“没什么买不到”的答案后全身面对树人，发现云玲珑只能限制住树人藤蔓的生长，对其本身很难造成损害。 “灵儿，维持好梦境。”云菲菲扔下一句话，双手交叉搭在胸前。 “好…好…” 精纯的冰元素开始在云菲菲身上笼罩，掌心大的能源核心光芒大放，凝结在云菲菲胸口，晶银色的铠甲瞬时间覆盖在她身上，长发在身后飘逸，没有风的矿井，冰元素能够将一切塑形。双臂打开，一股怒放的寒流直接将梦境锁定的四只树人冻成冰块，任何生长节点都不能再有动作。以云菲菲为中心的硕大范围内，所有地面上的树木残渣全部被吹开，若是没有墙壁阻挡，将是一个标准的圆形轮廓。 灵儿的瞳孔硕大，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强大的冰元素。无论是机械元素带来的加持还是本身作为基础的矿石所蕴含的极致能量，都是一种结晶般浓厚的存在。远远望去，云菲菲和云玲珑却像一对双胞胎亲姐妹，两个人的战甲高度类似，面容、发色、身材…都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赶紧过去吧，冻结只是暂时的，我们的目的只有矿。” 灵儿不敢做声，脚步细碎跑上前，偕同二位骑士穿过梦境中已知的区域，到达树人领域入口。 光在没有看到尽头的时候已经出现，愈渐明亮、刺眼，由纯粹木元素发出来的光，集结在旷高的天空之上，慈悲般散发着无比纯净的木元素，照在身上有一种洋洋的暖感。洞穴硕大得不可想象，令人质疑它的顶部是否已经到达了地面。中央盘踞的“树母”枝干壮大、旁系数出，脚下无数根须左干，簇拥万类晶石能源。区域的壁廓貌似只有这一个入口，在强大的光芒照耀下，似乎有一些眩晕的感觉。 空中漂浮这木元素结晶与各种非母系植物的种子，木元素这种能够赋予生命的元素给了它们再生的可能。不需要空气、土地、水源以及阳光，单纯的木元素就足够它们一生所需。欣欣然一片祥和，在树母的荫蔽下，一切都进行得如此安详。 显然树母注意到了不属于自己族群的外来者，不同于先前见到的几只丑陋树人与下方进化不完全的族员，树母不是中央的巨大擎天枝干，而是上方发散着纯净木元素中隐隐若现的浓郁人影。具备翅膀、大小类人、身姿纤细、头有饰物。她看起来如此纯洁，却似乎不那么欢迎客人。一道晶莹洁白的光芒随其挥手播撒而下，云菲菲下意识跳起，在空中聚集强大的冰元素凝结成巨盾，嘭一声挡住了光芒，细碎的冰渣洒下，空气中忽然渗透着些许冰凉。溃散的木元素绕过冰盾重新凝聚，自一万个来向穿心箭一般射向空中举盾的人。云菲菲通过梦境看得清楚，入口躲避的两人吓出一身冷汗，云菲菲凝聚出另一层冰甲，将自己周身护住，顷刻间粉末状爆炸，溃散了所有元素箭。 “快去开矿！拿完就走！”云菲菲大声喊道，显然是对树母的力量有所忌惮，之后聚集力量，直接冻结了地面上以自己为中心一个小范围内的全部树人。只见树母离开巨树顶端，飘飘然下凡般降落，降落的同时伴随着凌厉的木元素轰击，但都被节节败退的冰元素护盾挡住，霎时间冰元素凝集出锋利的一簇射向树母，却直接在半空中融化了。 “好强！”云菲菲喃道，抬手聚集元素又承下强烈的扩散波，这一下冲击了石壁，结结实实撞出了巨大的声响。灵儿与云玲珑被强大的气流撞在地上，云玲珑摆一手印，直接触发列圣，获得一个群体护盾类自保能力，顺利开矿，并给三人赋予了一层由光芒构成的护盾。 “这个能力…”灵儿轻声，“你们是云家的人？” 云玲珑一怔，“是的，你…在哪里见过？” “不，只是听说过，你们…曾经有恩于我。” “有恩？你见过我的族人吗？”二人手头开矿，眼中只能急忙中看对方一眼，“迟衣镇的护法，自称是云家人，帮助我获得了那枚极其纯净的能源核心…或者说是他让给了我，说自己不感兴趣…” “那枚能源核心？雷元素的那个？” “对，就是它。通过矿石保存，它的元素逸散不是很明显，但还是会亏损…即便是这样，也是一颗不可多得的好核心。” “这样啊…”云玲珑小声。 上空传出猛烈爆炸，伴随的还有一声惨叫和声嘶力竭的撤退。 鲜血挂在云菲菲嘴边，呈爆炸状开散，将冲上去的二人吓了一跳。树母当然不想放她们走，发出一道指令，万千元素箭追身射去，三人已进洞穴出口，云菲菲在临近洞口的墙壁上创造了极其坚固的冰盾，直接硬吃下了所有光箭，数量庞大，大部分撞在了墙壁上，但冰盾并没有豁口，没有露出洞穴，树母只得罢休。 然而洞中，没有退路，刚开始遇到的树人已经解冻，还有更多的其他漂浮树种，极其扭曲地纠缠在一起，像是在搞什么蓄力。一颗冰弹打在它们中央，显然这枚冰弹能力弱小，并没有将它们打散，反而引起了不必要的愤怒。这是看到云菲菲的胸口，原本晶蓝硕亮的冰元素核心已经变得微弱，甚至还有象征鲜血的暗红色。 而面前，众多树种解旋，仪式般呈现某种姿态，看起来…极其不友好。 第二十一章 木与雷电 云玲珑左右旁侧，几乎同时出现了象征疼痛与惊愕的叫声，耗尽冰元素的云菲菲根本没有力气闪躲飞来的众多藤蔓，胸口处的核心在由血液补充所需元素，但这几只树人的藤蔓似乎会榨取接触物体的元素，那枚核心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蓝色显示，变得一片猩红，柔腻而脆弱。 树人是没有灵性的物种，它们根本不会考虑作战对象的感觉，尽最大限度地锁紧缠绕住的敌人躯干，挤压得咔吱作响的双膝，两腿被单独固定住之后缠紧并拢，纤细的弯腰在三根粗壮藤蔓的转动揉搓下几近粉碎化折断，最先抵御藤蔓的双臂已经被捆到了身体两侧，皮肉细腻的鹅颈，直接被皲裂的半枯藤蔓挤压出血，它们不认识这里若以那种力度收缩会使人窒息死亡，云菲菲除了冰元素之外还拥有这其他元素，树人也不知稍作保留，全部当做养分抽取殆尽，只剩一副将双手虎扣、舌头越深越远的紫脸躯壳，见过云菲菲嬉笑玩闹、喜悲苦乐，却极难想象，面前现在这个前一秒还在奋力御敌，后一秒直接具有生命危险的人是自己曾经熟识的云菲菲。 看得清楚，云菲菲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抖动右手，将那块带有自己强大冰元素与不知什么时候融合进火元素和雷元素的多彩矿石垂垂丢出，还有两块不知道是什么的矿石，大概也是获得机械元素所必须的素材。 脚旁，另两块矿石碰触到了云玲珑此时极度敏感的皮肤，灵儿，此时最后掷出矿石的指尖也被藤麻类植物缠绕完全，现在看起来整个人，是一个直接摔进泥潭里的泥人，全身长满了枯草色细藤，附着在她身上的那几个奇怪树种，现在还在以人类根本无法想象的速度从核心抽丝，噼里啪啦直接捆在宿主身体表面，仅一眨眼，面前的似乎是一个绷带人，挣扎着将一只手伸向自己，另一只手垫在胸口下面，保持着半身挺立的姿势趴在地上。 云菲菲的脖子弯曲了一个角度，粘有鲜血的两瓣嘴唇脱臼般恐怖张开似菱形，舌头直挺挺扬向半口，双眼翻白，两手渐渐脱去气力，随供血不足而产生的全身抽搐开始使整个人变得奇怪，两只脚前掌忽然错开位置，整个下体撇成一个紧缩的内八，双臂因过冷取暖一般向内收夹，整个人像是一个随时会剧烈爆炸的僵尸。 两个需要救的人，多彩矿石，一块被薄壁包裹住的紫色元素核心，一块先前见过说要进自己肚子的能源核心，刚才采得最好的木元素矿石和另一块紫色不是元素核心的矿石，大概是蕴含了丰富的雷元素。 … 一时间看到这些原先以为获得它们还非常非常遥远的材料，恍然明白现在要觉醒机械元素的是自己，但是，云菲菲说到时会帮自己觉醒，已经到时候了，她看了一眼云菲菲，后者做鬼脸般弯折着头颅，全身不规则地绕着为数不多但每一圈都足以让她动弹不得的裂皮藤蔓，…真的很可怕。 云玲珑想着先前云菲菲给自己吃乱七八糟炼化产物的时候都是吞进肚子，直接燃起冷火，直接炼化木元素与雷元素，往多彩矿石里一丢，将多彩矿石的外壳急切融化，其中的五缕能量与黑色能源核心被直接吞下肚子，接下来趁它在身体中作用的时间，凶猛地将元素核心按到自己胸口，滚烫、带有雷电酥麻的核心碰到血液，欢喜地躁动跳跃，身体内部的能量开始涌动，催化觉醒所需其他物质的准备配合，刚下咽到胸口的炼化产物出现了猛烈的反应，身体内脉络与血液摩擦碰撞交融挤压出现、溢出的高温直接将胸口皮肤灼烧出一个孔洞，炙烤肉类的气息短时间内散去，出现的正好是圆形的带血孔洞吸入紫色元素核心，吞下一块自己认识的一种每次都要最后吃的矿石炼化，身体内气息奔流涌动，全身的晶莹散气全部向胸口聚拢，那颗璀璨的晶体核心，透紫而发黑的颜色成为光亮的对立面，几乎飞起的轻盈充溢感灌满全身每一个细胞，血管中精纯的雷元素将每一处不熟悉雷的惰性组织完全激活，此刻双眼中充斥着紫色的光电，一副不具有任何装甲的紧身皮衣瞬时间附着在云玲珑身上，胸口怒放一朵紫色象征暴怒与审判的巨花，她双手大抬，剧烈、沸腾、燃烧着的紫色元素冲击直接将树人极其外附组织焚烂，先前冰元素无法击溃的树种，也在顷刻间灰飞烟灭，原地留下跟随强烈风压颤抖波动的骨灰般细弱残渣，再也不值一提。 随后，云玲珑驾驭轻微的雷元素烧掉两位队友身上的坚固藤蔓，直接进入茧缩空间。 两人直接出现在床上，此刻还在昏迷，云菲菲面色暗紫，在进入茧缩空间的那一刻机甲脱落，维持着蓑衣的原本形态。云玲珑帮她们将鞋子脱下，盖上一层被子，有取水将云菲菲嘴旁的血迹擦净，抓出一小瓶酒浆，先喝下一口。 一层紧身衣。胸口的光芒…看起来与云菲菲的没有可比性，也许冰元素的明亮是洁白，雷元素则是黑暗，越浓纯，越看不见丝毫光泽。她将双掌稍作摩擦，传出的感觉是蚕丝一般紧质手套的感觉，柔腻光滑却隐隐发涩。也许穿惯了紧身材质的衣服，这身衣服的紧质并没有感到多么特殊，似乎比日常穿的那套要紧一些，不过也在舒适范围内。全身上下连同战靴都是一体的，靴子踩上去像是雨靴，有一个不算高的鞋跟，流线型鞋身与圆滑鞋尖，质感也是极其丝滑，转体、跳跃就像没有穿东西一样顺畅，有那么一瞬间就像穿着这身衣服一只当便装。 对比云菲菲的机甲，接下来就可能会是买外附甲与一系列的外置机械，机械元素的极致凝结是机骨，也就是全副武装的一套机甲，没有头盔，翅膀，护甲，以及各种能够提升自身战斗性能的物质，完全具备，才能够叫做“机骨”。倒也不难，似乎就是钱的问题。 茧缩空间内人的受伤恢复很快，不久也就好了。云玲珑想着，又喝下了一些酒品。 第二十二章 金龙之宴 “趁我完全恢复之前，你想把我怎么样都行哦…” “呜…这不是趁人病…” “到那时，我会复仇的哦…” 云玲珑一咬牙，抓起云菲菲毫无气力的双臂，扬到床头。 “你们…不会是要…” “不…灵儿，你怎么醒了？”云玲珑惶恐。 “看来真是不赶巧呢。”云菲菲动一下手指，一团暗影悄悄飞向灵儿，忽的将其双唇合拢，力道不大，但还是引来了一阵挣扎。灵儿刚想用手去撕，发现双手被两个不知名的不可抗怪力向背后拉扯，直到双腕被捏在一起。 “呜…！”灵儿发出惊呼，奈何茧缩空间内不能展开梦境，她恶狠狠地盯着云菲菲，身体扭动着想要解开束缚，却发现根本不可行。无奈之下，灵儿只好躺倒，背对床的那一侧，在一阵此起彼伏的吵闹声中睡去。 … 今天一天没课，一个宿舍都醒得很晚。照常理来说，日常的宅舍流程是起床、上厕所、玩手机、点外卖、等外卖的时候玩手机、拿外卖（可能是一个人拿一个宿舍的）、吃外卖之后继续睡觉。无论起得多晚，若是提到睡午觉，什么时候都可以再睡一觉。睡觉是继吃饭洗澡等极度享受环节之后的最舒服的人生态度，人是铁，饭是钢，这床就是块吸铁石，总能扯着人不放。 但灵儿提到的见面日，似乎也就是今天晚上。她并没有明确约定时间地点，大概就是在金龙像下面等着自己，下午睡醒再去吧，反正今天没什么其他事。宿舍人都陆陆续续在一个再睡下去就会腰疼的节点起床，进行着宅舍流程中的某几环。由于外卖是送来得最晚的跑出去拿，处理完个人卫生问题就可以继续爬到床上玩手机。软绵绵的床最舒服了，舒服到…无法用语言形容。那用指甲尖丝丝挠过轻微瘙痒的后背，原本不痒的皮肤也开始渴求着解放。所以挠后背一般是从一侧挠到另一侧，挠完之后指头已经开始酸痛，脊背也舒服得不得了。这时候伸一个懒腰，还有利于长高。 手机上面的消息对脑袋的冲击极其迅速，它能够让每一个犯困的早上活力百倍。就算是没有得到什么有趣的消息，刷手机的过程也极为享受。并不限制于八卦娱乐或是新闻头条，随眼看的东西多了，见识也就上去了。虽然很多东西都是重复的，各家观点也提供了新的思路。若是在这个时候有人提到学习，那么，“卷”的帽子就会扣到头上，怎么解释都是没有用的。 送餐电话陆续响起，玲珑在床上吃完了外卖，将盒子扔到床下桌的里侧。游戏也是好东西，只不过玩多了会上瘾。单机的则不大上瘾，玩过一遍也就那么回事，不能暂停的时机游戏则不好说，而且，游戏对人的影响也看造化，只是一味生活的调节剂罢了。玲珑倒不玩什么游戏，并不是不喜欢玩，只是不知道玩什么。寻常时日，若是有人喊着，便参与其中，若是各有其乐，也便参与其中。 还是盼待到了下午四五点钟，再过不长一片刻天就黑了。初冬的天格外清爽，没有秋天那么高，压得也没有那么死，向上一望，仿佛忽然打开什么似的，一溜烟就跑没了，再也追寻不到。 路上的步子比平时快了许多，或许是真的感觉到今晚会发生什么重要的东西，对此有所期待，才会用一种大腿肌肉几乎要拉伤的节奏往触目可见的巨大金龙雕像下面赶。奔跑起来会显得仓促，走得慢了可能让别人等很久，按照常理来说，等待别人一会才是有礼貌的。 那一条金龙还是那么气派，傍晚时分周围已经非常热闹，就算自己的学校还没下最后一节课，空课分子这个时候大概就已经来享受生活了。这座雕塑被很多人当做见面的地方，一个个时不时看看手机，是不是想着路远处看上两眼的，都是在等人。 依据对灵儿的印象，雕像台子中间站的那个一身纯白戴着耷球帽子和一副棉口罩的羽绒服女孩就符合所有特征。确实现在的天气不大适合戴口罩，但是若将口罩取下来，保准会被周围的人认出来，今晚也就不用约会了。 灵儿应该是注意到了这个短白羽绒服黑色打底裤身高大约一米七的女孩，并且随着她的移动方向注视了良久，不自觉地向其靠拢，但也只是微微挪了一下步子。玲珑的美腿让灵儿馋羡到两人几乎能够碰面，发现面容几乎再见般熟识的那一刻，才忽然回想起来要说什么话。 “玲珑姐姐。”灵儿娇柔的声音从口罩下方缓缓飘出，被玲珑精细地捕捉到。 “灵儿。”玲珑回应道，“好早呀，你应该是冻坏了吧。” “没有的事。这么远，你也冻坏了吧，我们进去说。”灵儿微笑着，拉起玲珑的手，向旁边的巨大写字楼走去。这对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游客，自然避开了所有的目光。灵儿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会被认出来，那样的话，情况可能会控制不住的。 灵儿带着玲珑来到了一家西餐厅，向服务员展示了预定号码后进入一间偏僻的小隔间，里面装潢精致，搭配讲究，窗景辽阔，照明透彻，大概是最好的尊贵房间。不过这间房不是很大，适合最多四个人在里面谈话，隔音效果非常好，桌上还有滋滋热着的两块带着血水的牛排。服务员简单布置了一下房间，将牛排翻烤一阵，精致夹上沙盘，打上一颗生鸡蛋，放到坐着最舒服的位置跟前。 向客人致意后，服务员关门离开，实木门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厚实，给人一种沉甸甸的踏实感，让人的心情顿时舒适下来，外面的天已经整个黑成一片，广场中心的金龙雕像被灯光打得锃亮，楼宇的灯光也持久地开着，依稀能够看到对面楼上包间里拉窗帘的人影。 “这里环境真不错。订到这个房间应该是不容易的吧…”玲珑四下打量着房间里的各种布置，在灵儿的引导下坐上位子，看了一眼夜空。 “唔…这间房一般人是不知道的，只有少数几个人经常来订，这也是我要与你说的一些东西。”灵儿忽然认真起来，摘掉口罩，回忆起演唱会上，恍惚就是这张脸庞。 “这是…怎样一个故事？” 牛排还滋滋作响，鸡蛋清最下层已经开始变白，一股能够直接激励起肚子咕咕叫的气味扑面而来。 “如你所知，我在演唱会那天使用了梦境，”灵儿启唇，“在这座城市里，还有其他人拥有着晨曦世界的精神能力。如果你注意到，那天最后下起了雨，如果一切正常进行，雨是不会进入梦境的。这就是说，有人使用了精神能力破坏了我的梦境。” “…我看到你…” “很狼狈是么…”灵儿微笑道，“但是那天雨很大，大多数人还是没有看到的。” “…” “灵儿这里认识三个拥有通往晨曦世界的人，他们全部隶属于金龙会。但是现在另一股势力好像正在崛起，已经从进口产品看得出想霸占这一带的市场经济。他们也拥有沟通晨曦的能力，只是会动摇我们的管理地位。唔…灵儿并不是想要姐姐一同处理经济政治层面上的问题，只是，我们现在需要处理的是一个阴暗面，他们想让金龙城成为服务外包行业，让外国人来统领这里的经济发展，而…那一个国家，最近兴起了一股势力，这种势力的打手全部拥有机械元素，不知是否与机械堡垒有关。” “…大概了解了。” “所以，我们需要通过我们的手段阻止这一局面的诞生。金龙城的经济谈判会议后天就要开始了，我们得到的消息是国外财阀要以一个足够买下好几个金龙城的价格购买管理地位，并且要在这周围建立一些其他的厂房，具体是做什么没有更多消息。” “那我们…怎么阻止他们？” “灵儿这里有一些资料，能够通过现实世界的锻炼提升晨曦世界的能力。这些东西大部分来源于父亲的积累。灵儿的父亲即是晨曦世界中灵儿的父亲，第一矿团的一名长老，至于其他的长老骨干人员并不能参与斗争，灵儿得到的准确消息是，他们只存在于晨曦世界中，并不会牵扯现实世界，就像你的同伴云菲菲，就不能在现实中找到原型，所以，要赢下这场斗争，必须有足够的能力。” “为什么会…如此肯定？” “灵儿曾经侧面稳过云菲菲姐姐几个问题，得到的答案并不具有针对现实的能力，若是一个能够沟通现实的人，在提到梦境之后，会有一种特殊的反应，那种反应，灵儿知悉得很明确。” “唔…” “所以，在谈判之后难免会有一战，请…玲珑姐姐相救！”灵儿忽然站起身来，双膝并拢，在同一时刻接触到了玲珑脚下的地毯。 第二十三章 公平交易 “灵儿…快快快起来，我答应你…” “此番艰难，恐不能保全性命…承蒙姐姐关照…” “哪里的话，刚刚你也说了，这是我们整个城市的问题，怎么会是你我二人能够去包揽的…” 玲珑拉不起灵儿，跪下的人像是一块石头，无论如何都不能移动。 “商业问题对你们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但是如果…”灵儿开始呜咽，泪水夺眶而出。 “不要再说了，灵儿。我是姐姐，我一定会帮你，无论损失了什么，无论。不要哭，起来，听话。” 玲珑帮灵儿擦了一下泪水，发现灵儿和自己一样喜欢淡妆，很是欢喜。 灵儿在搀扶下坐回位置，玲珑道：“别忘了，机械核心是你给我的，我无论如何也要帮你的忙。” “你们陪灵儿进入树人领域已经是恩情，在灵儿战败的时候姐姐救下了灵儿…几块矿石也算不上什么。家父已经知晓此时，并且表示矿石当做谢礼送给姐姐们。今日玲珑姐姐再次帮助我们…灵儿从今往后就跟随姐姐，直到…” “没有直到。你的心情我现在理解，我们还是讨论一下怎么做吧。晨曦的事，先往后放。”玲珑打断了灵儿，观察到桌上的牛排热气已经消散，示意先吃完饭再细谈。 二人享用美食。 “姐姐，正如您说知道的，现实世界中只能使用精神类能力，像元素召唤或是身体位移则不能使用。灵儿与家父精通梦境创造，但敌人恰好有意志力强于灵儿，并能够破除梦境的能力，而且我的好友他们也摸得仔细，所以，姐姐则是问题成败的关键。” “我…能够使用的只有列圣，似乎…” “不！”灵儿忽然激动起来，“列圣极其强大！”灵儿一脸羡慕，双眼大睁，看上去情感已经到达了极限。“据我搜集的资料来看，云家的列圣是顶级的随机类普适能力，在现实世界虽然没有见过，但是据推测，会选到群体封印类能力哦。” 云玲珑听罢，思索道：“云家的列圣，跟精神能力有关的有念虚二派，并且若是意志力足够强大，能够直接极致凝结为念改和虚生。也就是说，如果我的意志力足够强大，我能够改变他们的思维？” “是的！”灵儿全身开始抖动，“所以，作为姐姐帮我们的交换，我会为姐姐提供提升意志力的矿物酒品，姐姐回去就可以饮用。虽然其他的东西帮不上，提升意志力的耐久性药物还是有的。” “这样…你们还有其他的药物？矿师真是神奇，云菲菲就给我吃过各种千奇百怪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具备什么样的能力。” “…有吃过再生葫芦么？”灵儿眼中闪着金光问道。 “有。云菲菲说，吃下它，就可以有两条命。”谈到这个丹药，玲珑对其并不知晓太多。 “唔…那就好。这种药物炼制工艺比较复杂，虽然也是往里送各种东西，但却十分讲究用量和顺序，炼制过程中还需要熄火、填炉等等一系列工序…” “所以你们现在也拿不出来？”玲珑直接问道。 灵儿尴尬了一下，“是、是的。所以姐姐是想…？” “不，我就是问问，”玲珑朗然笑道，“如果我丢了一条命，你们能不能有什么解决办法…” “这件事…不好说。”灵儿看了一眼留有些许汁水的餐盘，“我们会为姐姐准备充足的药物防止危险情况下再生葫芦的触发。但到了那一天，我想，如果情况太糟糕，再生葫芦也不会管用的。” “我知道，我有心理准备。毕竟，只要帮你过了这一关…” “姐姐…想要把我怎么样都可以！” “就等你这句话。”玲珑微笑道，“而且，茧缩空间里别人看不到，旁边…还会有一个饥渴难耐的人哦。” “呜…” “怎么？开始担忧你的处境了？” “没有！假若姐姐帮我赢下了这个世界的战斗，在那个世界，我就一切听二位姐姐的。” “哦…”玲珑放慢了语气，玩笑般审视着面前那个有些羞赧的女孩，“这么说，这个世界的斗争至关重要，那个世界却随口一谈？” “不…呜…”灵儿的话在嗓子眼里就是咳不出来，“姐姐…是不相信灵儿吗？” 灵儿将二人的餐盘推到一边，拉起玲珑的手，使其虎钳般卡住自己的脖子，“姐姐，对比起菲菲姐姐，是不是灵儿的手感更好一些？” 玲珑默认。自己的右手确实伴随着对方说话震动在掐捏一个前所未有的舒适。 “不错。”灵儿轻声道，简单又捏了两下，将手收了回去。 “所以，既然姐姐答应了帮灵儿办事，灵儿也不会…亏待姐姐的。”灵儿看了一眼外面，却在窗玻璃上与玲珑对视了一眼，“今晚在晨曦碰面时，灵儿会送给姐姐一些东西，不只是各种各样的药丸，还有一个适配于机械元素的胸部装甲。” “装甲？是…之前为你准备的？”玲珑忽然兴奋起来，这能为自己满配装甲省下一大笔钱，胸甲是最贵、最不好获得的装甲，是能源核心之外的核心。一般在胸部装甲安装过后，才会去定夺其他部位，使之与胸甲相同型号，而不会先购置一个型号的剩余部位，再去考虑胸甲。既然是有家底的灵儿赠送，必然不会差到哪里去，而且，这个能够全方面增幅使用者能力的东西，往往还自带特殊能力。 “是的…不过，灵儿暂时不会获得机械元素了，这…还得二位姐姐在接下来的旅途中多多关照。” “你是下定决心跟着我们了？” “当然！直到…没有直到！灵儿会一直跟随着姐姐们的步伐！” “太棒了…”玲珑喜出望外，说真的，如果自己没有碰到灵儿，事情进行得可能就没那么巧合。 “嗯！这样…才符合公平嘛。” “…接下来，给我讲讲这里的势力构成吧。” 之后，二人表情变得认真起来，灵儿对金龙城的势力构成极其了解，哪些房间是安全的，哪些地方有我们的补给，哪些地方可能暗插了敌人，表面上是自己人的，哪一部分已经被收买…还有哪些人可以绝对信任。为了防止玲珑一时间搞不清楚，灵儿只说明了会碰到的一些情况，剩下的，仅说作了解，并在介绍快结束的时候，强调了多遍意志力的重要性。 “那么，今晚，姐姐如果想回去的话，灵儿就派车去送；不想的话，就请与灵儿同寝咯？” 玲珑短暂心动了一下，“我们可能会突击查宿，还是回去的好。” “呜…好吧。”灵儿拿起手机，随便点了几下，向玲珑报了一个车牌号，就在楼下等着。告别灵儿，玲珑坐上有史以来坐过最豪华最气派最不忍心看路的公务车，满心欢喜地回到学校。 第二十四章 思维混剪 嗯，好了，药吃完了，下一步是做什么？ 来，闭上眼睛。我会开启梦境，你在里面寻找发光点，找到以后，用意志力驱散它。 我做不到。它们过于活跃，我不能将它们固定住。 … 现在好些了吗？ 嗯。我有把握将它们全部捕获。 太好了，姐姐真是修炼意志力的好手。 光与暗的驳影之中，所有的亮点消失了。 … 继续冥想，张开嘴，咽下它。 冰凉的东西。吞下之后，开始发热。 趁菲菲姐外出探索，多给你吃一些好东西。 如果我告诉她了呢？ …啊！那就…你不要告诉她！ … 其实告诉她也没事啦。这些药都是加固躯干的，她的身体不用加固，很结实的。 是这样… 嗯…快，我散播了新的点，抓住它们。 好的…啊，好快！ 如果做不到的话，尝试一下列圣。 脑海片刻被一束光照亮，之后所有的光点，都能够听话地被自己操控。 是念改！ … 能够维持大约半小时时间…足够了！ 半个小时内能解决战斗？ 精神层面的战斗很迅速的，只会有一方占上风。 再试一次！ … 念改…这样的话，我在梦境中列圣获得的能力都属于念改。 所以…在平级的梦境中，念改能够轻松的控制思维… 接下来，我会服用药物使梦境更强大，这些光点，也会变得透明。 好！ … 变得更强！ … 更强！ … …啊！你没事吧！ 没事。药效过后意志力会衰弱，好在我们还有时间。 …下一步呢？ 我会关闭梦境，你去尝试扫描一下我在屋子里藏匿的意志碎片。 意志碎片？ 嗯，试试吧。 … 也能够任意驱使么…而且，梦境之外也是念改… 会不会，库中的精神能力都具有念改… 这个应该你更熟悉。但是就常理来说，不会的。 那么… 与使用者的意志力有关？ … 还能再尝试一次，我们要醒了。 嗯，今天…我有些紧张。 不需要紧张，对方的能力，我们早已远远超过。 嗯… 药够吗？ 够的。 那就尝试突破一下梦境外壳，同时我会进行修复。 晶莹般碎裂成片，梦境消失。 … 好暗…这群家伙，睡得真香。 上午的课需要翘掉…穿得宽松一些，双肩包，鸭舌帽… 打车吧，尽快踩好点，东西没落下，出入证明，还有药。 … 这里的人一看就是自己人，进来得太容易了… 那边就是会议室了吧，周围应该是有八个房间，都能影响到里面的思维。 我…居然独占一间。 楼上楼下呢…思维的影响力应该是圆形空间… 不管那么多了，反正拥有能力的应该已经被安插在这里了… 马上就八点了，不要捏着药了，容易出汗。 争端预计来说会在二十分钟后出现，现在…做些什么呢… … 出现了！梦境空间！ 破碎得好快！旁边…吵闹声… 又一个空间…同样破碎了！ 会议室的门应该是被撞开了…好响… 一个新的空间…里面有光点… 就是这个！ 它破碎掉了…灵儿… 梦境反噬是很痛苦的…我知道。 下一个梦境… 列圣！ … 击破！ 这个梦境好强…不过，抵不过念改的吧？ 另一个梦境撑破了这个梦境，原来… 击破！ 药丸，现在应该吃下…这一颗。 … 又一个…他们的手段真是不少… 击破！ 都不等旧的梦境消失，直接用更强大的意志力撑破… 门被打开了！不过…找不到我的吧？ 果然…谁能发现这个位置呢… … 又一个… 这半个小时内，让我看看你们究竟有多强？ 击破！ …没有了？这最后一个，也不是很强大啊？ … 灵儿吃下药物所建造了比这个强大多了，为什么出场要放在那么靠前的位置… 大概…为了让对方知道自己已经出场？ 果然…最强的在最后… 隔壁出现念咒声…密密麻麻的… … 黑暗与黑暗交织成的空间 麻木与麻木汇集成的错觉 无尽与无尽延拓成的距离 强大与强大叠加成的镜像 … 梦魇，直接在每个人的脑海中生根发芽。 吵嚷，倒复杂得像是哀嚎。 可怜，又无助的人。 悲伤，痛楚。 … 梦内昏黑黑… 梦外天青青… 梦中孤单单… 梦醒… 一片片！ … 击破！ … “放火！” … 与念改作对么？ … “不要放了！停止！” “老大…” “接我走！快走！” “是…是！” “别动我！给我停下！” “…” “快呀！快！” “快快快…” … 挣扎得有些底气。这才过了多长时间？ 嗯？烧焦了的味道… 只是执行指令的人么…这些吵闹的人… 也不能放过！ 这颗药，就是对你们的惩罚哦。 … … … 群体控制！ … 消防栓出现了动静，真不错。 没听错的话，隔壁还出现了打撞声。 现在…那个“老大”应该被打死了吧？ … “是你？” 脚腕…有人在拽…谁找到沙发后面这个位置的… 力气好大…防身…防身的匕首… “躲得不错！” 他头上的头盔…能够隔离脑电波？ 呜！ … 鲜血直接从小腹的缺口处涌了出来，口中还想要吐出倒灌入食管的血液，脖子却被死死卡住，连新鲜的空气都不能呼入。冰凉凉的掌长冷刃，接二连三地捅入自己的身体，疼痛…无法抑制…脖子上戴着手套的巨手松开来，堆积在食道的血液，直接从口中喷了出来…不知什么时候，双手已经没有力气…可能是最初，他就废掉了我的两只手腕…刚刚拔出的匕首呢…现在翻动眼球都是奢侈了吗？这个身体，不听使唤…它被推到一边，被一只脚踩踏，踢翻了双腿，之后，那只小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 晕厥。 星空暗淡、不规则，没有月亮，好冷。 鲜血的气息，难闻，却又不得不接受。 … 我还有葫芦…不怕的。 只不过，它会等待一个安全的时机复活我的心脏，这之前，我可以思考。 没有痛觉，我已经死了。 横躺在地面上，鲜血大概已经浸透了衣物吧，我可怎么回去呢。 灵儿…又在哪里？ 她说过会设法不触发葫芦的作用，但是…今天太特殊了，那个人戴的头盔一定能够看到真实的东西，虚生…还是假的。 … 太特殊了。 隐藏在那里，还有一个替身。 太离谱了。 不过还好，我有两条命。 外面不知道什么情况，往好里想，我们的打手打过了他们呢？ 毕竟，刚刚他们最强大的人也压制过去了，应该能取得胜利吧？ 随便想想而已，葫芦不认为我的处境安全，我都差点身首异处了，那人难道会认为我没有死透吗？还是说，他在用我的身体做文章？奇怪的癖好。 复活之后会继承死亡之前的身体情况么？还是，被捣成肉酱就复活成肉酱？ 不管了，总之，我不可能以肉酱的形态活一辈子吧？ … 第二十五章 虚空提纯 至于过了多久，我也不知道。 地上死透了的尸体周身开始散发金色的流光，伤口逐渐愈合，衣服上的打斗痕迹还保留着，象征胜利的金色光芒浸润着死者的每一寸经络，流转过骨骼、皮层与毫末纤细。然而意识并不能感知舒适的存在，当其能够再次控制躯体时，窗外的天已经明亮，周围极其安静，只是…这里地上的情况不是很美妙。 玲珑爬起身，浑身是舒畅的感觉，通透、紧致，就像刚睡醒伸了个懒腰，发现自己今天还是那么有活力，还是那么美好。羽绒服已经被鲜血浸润，现在被氧化得一片发黑，她脱掉外套，里面是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与黑色的紧身棉裤一样，看不出沾上了什么。 她静悄悄打开门，外面的死气和这里一样，穿着警卫衣服的人和一些便装打手混杂躺在一起，其中不乏有佩戴那种头盔的人，适合近战的武器散落在周围，血液在地板上也已经大致凝固，一滩滩交汇延展到其他地方去。她查看了一下会议室，里面没有人，大概全部高层人士已经按原定路线疏散开，或是受伤的已经被送走。桌子上的文件看起来也不是很机密，散落一地，连同破碎的窗玻璃混在一起不堪收拾。接着，玲珑检查了一下周围的房间，大概与自己那里差不多，隐藏起来的能够进行精神控制的人已经被杀死，有的尸体躺在地上，有的一看血迹就知道被拖走。不知为何，她透过某一间房的窗户向广场看去。 金龙雕像的棱角部位拴上了绳索，下面垂着一些人的尸体。布置得极其不美观，凡是能够承受一个人重量的部分，都用来拴上了战败者的遗体。周围站满了人，不过遮不住被示众那些人的样子。人群与中央有一群戴着头盔的持械警卫，这些警卫以前全都是金龙城的雇员。 坏了。 玲珑以最快的速度先找了一遍灵儿，发现并没有她的身影，这才放下心来。 “这是你们的偶像？但很可惜，能深得你们的心也是靠着与他们的合作关系。”粗壮的声音。发语着戴着头盔，形容粗犷。 坏了。 灵儿跪在地上，正面朝着玲珑这里，身上被脱得只剩能够遮住关键部位的衣物，身上的大片血迹没有干涸，也没有使之溢出的伤口。她的双臂被反折在身后，脖子上系着一根绞绳。 “看看吧，你们朝思暮想的人儿，马上就可以随便使用了。” 灵儿在拼命的摇头，但立即脑袋就被一只打手抓住，按到地下，臀部高高举起，一众看客扭头避羞，玲珑的全身似乎又不属于自己，脑海中想过一切办法，要救下灵儿。 “说世界上有复活药你们也不信，”大手随意翻了几下灵儿的娇躯，“没有伤口，却有她流出来的血。” 坏了。 一旦灵儿的最后一条命丢掉，在另一个世界，这个人会不会消失？如果不会，她还认得自己吗？ 自己的前两个能力用不着思考，在现实世界不能够使用。列圣，现在只有这个能力能够救灵儿，但是一定会是念改，这种能力…不能对付那种头盔啊… 没有办法。云家的库存那么多，现在肯定不适合用精神控制，这么强大的能力，能不能… 列圣启动。一念之间，这第三个能力槽就换成了一个闪闪发光的金子，名曰： 虚空提纯。 云家奥秘。在大自然中吸收光元素，如果能够凝练成无比纯粹的极致形态，则实现空间定格。 此类派系，“时”的极致凝结，“时锁”。 立即开始。一个不可见的光球，向四面八方吸收能量，如果这个过程不被打断，将会在短时间内吸收会不断恢复的精华能量，此间没有人曾经利用过这种能量，现在极其充裕。身后、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不会被打断。注意力集中、高度集中。 游走于天地虚无之间的纯粹光芒，缓慢、稳固地向一个光点聚拢。太阳的光辉下，不可估量的庞大光团正在一点一点向高楼的某件屋子趋向，倘若有人能够进入常人看不见的此类空间，如凛冬漫天雪花般的纯粹光点，就是如此一点一点显现，一点一点脉动。 充能越多，时停越久。按常理来说，就算不进行聚集也会创造大约一秒钟的时停，在这一秒钟之内，释放者可以为所欲为，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另一个时空与当下环境的叠加态。只要有一个光点进入自己的怀抱，所带来的延长也至少在三秒以上，越是极致纯粹的元素，则会带来越长的加成。 从这里，跑出去，随便捡个匕首，电梯，到广场，杀人… 这期间，广场上最吵闹的那个人浪费掉了好久时间夸耀己方的能力并对失败的一方大肆侮辱，直到群主开始唏嘘，方知开始接下来的动作，有一些不美妙。 “更多，更多…”玲珑也不知道每一颗光球能够提供多少时停，但下面的情况似乎不乐观，只能直接释放。 光芒波环般散去，直接笼罩了这座城市。 下面的人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在另一个空间发生的事，直接影响到了当下处境。 玲珑扯开步子，冲到外面，按动电梯，拾起砍刀，随梯下落，抵达广场，冲到中心，一刀砍掉了那个人的圆滚滚脑袋。那个人的手几乎碰到了灵儿的肌肤，那一毫厘的差距，可能之后的灵儿，会改变什么想法。 金龙雕塑上挂的人已经死透了，玲珑砍断灵儿手上的手铐，直接拦腰抱起，冲回大楼。 登上电梯，里面听不到，现在人群已经出现了爆炸般的异动。 灵儿醒来，自己正在一个强有力的怀抱中，安然无恙。 “玲珑！”灵儿大声喊道，语气里是爆炸般的激动与感动。 “这里有监控吧，告诉我最安全的房间在哪。” “没、没有了，我们的人，都被…” “我知道了。”玲珑极其冷静，回到了原来的楼层，拿起自己被割碎的羽绒服，递给灵儿，“这是我的衣服，不要穿别人的，你的身子还干净。”接着，又脱下棉裤递给灵儿，自己只穿内搭的一条黑色打底裤。 “我的…我没有…？” “嗯…”玲珑缓了一下，“我们现在怎么出去？电梯被人按下去了。” 电梯井停梯的声音，似乎就是在按响死铃。 “…玲珑姐姐，你可否同灵儿一起，与他们决一死战？” 第二十六章 倾云入海 玲珑卸下背包，掏出几颗有二蓝一绿精美手帕包着的圆形药丸，迅速磨开蓝色的那颗，将里面拇指尖大小的褐色药丸吞进肚里。之后，拆开一只崭新的口罩，为自己戴上。 “这是要…” “赌一把列圣。去找一把武器吧，灵儿。”玲珑闭着眼睛，食道两侧肌肉推送着药丸向下蠕动，到达胃部，开始发效。肚子中翻涌的气力将列圣从疲惫期唤醒，并赋予其更加深度的技力，一股暖意直接由内而外滋生开来，像是喝下一杯热水，灼烫感，顷刻间化为全身的力量。 “是什么能力？”灵儿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大概是找到了趁手的刀具。 “倾云入海…”玲珑唇边吐出四个字，每一个扔在地上非常微弱，及其聚拢，则是撼动天地的存在。 “那是…？” “‘云神’云海的成名技。是‘时光’派系极致凝结，光跃。” “什、什么？！” “但是…这位神明有个特殊的爱好，并将其纳入到了他的所有能力之中。所以，每一次我们想要触发光跃，都需要一句念词起兴，词由意作，工整对仗，逐层递进。任意人数，只要起兴符合要求，就可以尽情跳跃，不受阻碍。” 如此特殊的爱好，“云神”却能够在数次大战中即兴发挥，与这个能力的强大相得益彰。 “可以、可以不停地光跃？” “是的。如果其中有一句不能符合要求，都会视为败兴，能力自动结束。” 灵儿不语，看起来是在思考。 “有把握吗？我相信我们可以做到。” “灵儿有把握！玲珑姐姐博学多才，自然在灵儿之上…” “时间不多了，我们开始吧。” 电梯到达眼下的这一层，门打开，冲出一群头盔守卫。这群大汉二话没有，窗明透亮的连廊，两个女孩就站在那里。 “云兮悠悠，盈盈徊徊。”玲珑瞑目念词，下一瞬，为首大汉轰然倒下，后背血花绽放，落萼无声无息。 灵儿摄取到完整的八个字之后，脑路飞转，脚前尖略略蹬地，双唇微启，赤脚与光滑地板砖之间因热度不周形成白露冷然消失，词曰： “海兮澜澜，疏疏漾漾。” 大汉群体有些震惊，但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只要在她们衔接的过程中给她们一刀，就什么都结束了。 第二个大汉倒下距第一个不过一呼一吸间，玲珑听词，大喜，拨舌曰： “巍巍山海，层层叠叠。” 这一刀，使这群大汉终究了解到，自己眼前的这些人类有些难以处理。灵儿不等思考，曰： “峨峨云天，影影绰绰。” 再倒一人，大汉开始崩塌般撤退，但两位女孩的目的便是逃走，见追兵缩进连廊那侧的一些房间里，自钻进电梯，按下按钮。 “灵儿，你的脚…穿上我的鞋子吧！”话毕倚墙退鞋。 “玲珑姐姐，灵儿从小赤脚上山，习惯得很。”灵儿立即蹲下，将那只踩着裤袜底兜的脚丫舒回鞋里，玲珑也没有穿袜子，冬款包踝小靴足以提供温暖与安全。 “…快到了，我们继续吧。” 双人瞑神，观光电梯中已然发现电梯下面布满了警卫。 还有三层楼降落，下层警卫一窝蜂涌了过来，将电梯上下按键都按了一遍，眼睁睁盯着迅速降落的狩猎目标。 “黎明晨曦，沧沧凉凉。” 光跃路径上一切物体都视为不存在。玲珑忽的跳到人群背后，连一丝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给各位。 “谐晖晗晓，纷纷抑抑。” 第二个人跳出电梯，一群人绕着敞开的门发愣，后面什么都没有，空气却还是温温的。 “在这！追！”不知哪来的声音大叫道。外圈已经竖了一排警车，警卫员都短站在车下，佩戴头盔，一身防辐射重装，持枪站立。 二百步的距离，应该可以先往前跑一段。二人虽然已经引来了不少目光，但还是尽力向阴暗背光的地方移动。由于光跃的终点可以选定，在选择时一切房屋设施都会变得透明，要是想隐匿行踪，也不是很难的事。 “玲珑姐姐…我们去哪里？” “你对附近熟悉，等下先躲进大楼，不能让监控找到我们。” 果真，如果监控能够一直锁定二人的行踪，在光跃持续时间结束之后再隐匿就会非常麻烦。现在这个商业中心的各个角落都沦陷到了另一家手中，这场战争应该并不涉及普通商家与游客，如果混到这些人之中，也许会能够隐蔽起来。前提是，监控看不到。 “发现目标，射击！”警卫车旁的警员开始举枪瞄准，端枪姿势极其标准，看上去并不像临时雇员。接下来，经过瞄准的子弹纷然袭来，二人躲避，并开始准备下一次起兴。 “长云拨浪，山风晦阳。” “大雾遮林，天星黯月。” 广场上看管尸首的人开始倒下，两位姑娘并不想要逃走，而是在持续时间内多干些有用的事。骚动不绝于耳，对于瞬移这种只存在于虚幻世界中的东西就是出现在了眼前，就是那种想要捕捉却无从下手，想要记录却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觉，也仅仅在眼见为实那一瞬间开始生效。 梦境产生。大多数人看到的还是一个又一个人倒下，武装分子开始向楼内撤离，并不知道有一个强大的梦境笼罩在楼宇之间。由于入神地观察，他们并未察觉自己的身体与正常情况下有什么异样，倒是还在接连使用光跃能力的两位姑娘，开始感觉浑身乏力。但这种程度丝毫不影响抬起匕首再将其放下，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她们脑回路的完好，起兴也没有因此中断，当人群中开始有人吆喝头疼的时候，舞台上却杀得兴起。 “再杀八个，灵儿，然后进入东面那个楼房。看到那些人了么？”玲珑指的是一旁大厅里看上去像领导班子的一群衣着正经的人。 “看见了，好的。” 玲珑凝神，启唇道：“纤巧凝眉，其疾其缓。”身后一闪，没人知道如此一下跳跃，从五十步开外直接到了自己身后。 “奇工灌耳，亦步亦趋。”灵儿和道，将另外几个开始有所反应的人手起刀落。 “玲珑姐姐，灵儿发现，现在的光跃距离居然可以…” “居然可以直接登上顶楼。”玲珑接道，“我也未曾设想过，这个能力，如此强大。”玲珑喘息着，但随后梦境结束，看起来脚下这几个，有一个控制着梦境。 “那里灵儿，你很棒，最后再来几次，之后…按照增长幅度的话，可以直接跳到我的宿舍。” 灵儿一听，振奋道：“啊…那样最好！灵儿准备好了！” “这几个，是会议首脑吧？”玲珑指的是另一幢大楼中高层某间屋子里的人，一览无余。 “是的！那么…” “霓虹彩影，斑斓不休。” “璀璨澄辉，琳琅无尽。” 会议室外的守卫，丝毫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再当长时间听到里面没有什么音信之后，发现已经不大像之前必胜的局面。 能够透视的范围，现在正好包含了那栋目标宿舍楼。 “回去吧，灵儿，最后一次。” “好…好的…”灵儿兴奋得听着最后一句起兴，脑海中跟随产生的倾云入海，已经接近尾声，出现，聚集，放大，下落，闭合，收缩，已经大致进行完毕，现在的，就是云开雾散之后的光芒闪耀与天地无暇，万籁俱寂之后的那一刹那的由衷感动。 “天道盛象，地理恒虚。”玲珑直接进入宿舍楼，自己床下站定。 灵儿微微一笑，对曰： “千秋共岁，万物荣光。” 接下来，两人在宿舍其他成员的瞠目结舌下，紧紧相拥。 第二十七章 金龙余波 “你是…灵儿？”众人打量着玲珑身边那个人的衣着与样貌，沾血的羽绒服有些熟悉，看上去是玲珑的，显得略长紧身棉裤也有点熟悉，好像全身都是…玲珑的。 “大家好，”灵儿客气地向每个人的方向欠了个身，“我叫灵儿，是…是玲珑姐姐的女仆。” 什么？当红的那个歌手变成了如此平常的舍友的女仆？但此情此景，真实性确实不小。 “今天发生的事情，各位自会不久后从媒体中了解到。灵儿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也拜托各位不要透露她的行踪。”玲珑正色道，各位舍友在玲珑口中听到“拜托”两字，还是头一回。 果然，不一会，有关咨询在各家大小媒体开始报道，题目每家都不一样，有的说出现了不可解释的超自然现象，有的说金龙城权力争斗引起双方武装冲突，还有的则是胡扯一通，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今天上午老师点名了么？”此时，各位舍友的注意力还在灵儿身上，她真的是如此美丽，以至于每个表情，都是极其新鲜而且不会过气的珍贵风潮。 “没有，你很幸运。”梓琪道，“原来姐姐每天晚上出去，是结交了大人物。这下，我们每天晚上是不是就可以免费听演唱会了？” “…是这样！”灵儿笑着，好像上午发生了让自己十分开心的事，“从今往后，灵儿就是各位姐姐的点歌台哦，什么歌都可以的。”灵儿接过玲珑从衣架里取出的带着幽幽香气的一叠衣物，“明天，灵儿就会去采购女仆装，要服侍玲珑姐姐开心…” 玲珑对于自己忽然多了一个女仆这件事并没有什么波澜，一如平时的冷静，虽然她笑起来也很好看，但可能严肃一点更适合她，就像外面的阳光，灿烂时十分耀眼不能对视，拂晓日暮又难以割舍。 玲珑拉着灵儿去阳台换衣服，顺手将隔断阳台的落地窗帘拉上，二人即便开始将身上那套衣服换下，阳台很整洁，除了晾衣绳上晒着一些衣物和地上堆的各种颜色的盆之外，没有什么东西。 “金龙城…那个地方，现在好像已经不适合作为商业中心了。”玲珑说道，“刚才我在打开另一个空间之后，在地下发现了一些其他东西。” “其他东西？”灵儿露出了一副好奇的样子，“梦境…是看不到的。”灵儿在内衣之外套上了一间白色的毛衣，大小正合适，柔软而具有弹性的面料却无意间勾勒出灵儿稍有发育的胸脯和诱人的腰线，“也就是说，金龙城马上就会变成一个…” “嗯。”玲珑的声音很低，但似乎也能被外面听见，“这个地区的地下，有巨量的暗物质矿石，它们的品种非常多，质量也特别密集，我尝试将跳跃终点选在致密的岩层里面，但发现并不能够。也就是，他们争夺金龙城之后，一定会将那里作为开发暗物质矿石的基地，你也知道，灵儿，那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暗物质矿石，好像两个世界都将那种东西叫做这个名字，极其稀少，里面具有凝聚极长时间的原始黑暗力量，如果肉体凡躯接触的话会直接被吞噬心智，若是用冷火炼就，那种物质散发出的能量则会与暗影能力有关。但那种东西埋在地下的距离不足以干扰到地面上的人，地质勘探的人也仅仅将其当做致密的原始矿层，并没有暗物质的概念。但是，金龙城下蕴含的暗物质，却不能够用“极其稀少”来限制。 “但是…我们也没有办法阻止。他们想要开采暗物质的原因，也无非就是将其渗入日常消耗品之中，待将其启动，在人类中发起灾难。” “嗯，与你想的一样。” “玲珑！”屋内有人叫自己。 简单整理了一下形象，拉开门，声音来源那个方向告诉她，现在的媒体已经曝出金龙城周围会建造一个大型工业基地，并会请来其他国家的工业人员来委托建造，金龙城商业区的收入，则会为期提供资金支持。而且，有关上午的目击者，现在已经对发生了什么表示不记得。 “本站采访了多名目击者，其中包括路过的上班族及环卫工人，他们对今天上午从到达金龙城区域到离开这段时间内表示无印象，现阶段已经找不到对当段时间有清晰印象的人，就连楼中与街道上的监控都不能调查到当段时间的录像…” “怎么能这么怪呢？”玲珑喃喃道，“难道他们还有能让记忆消除的能力么？” 灵儿此时也从阳台上走回，室内的温暖与阳台上几乎是两个世界，虽然外面的日头很漂亮。 “嗯…是有这样的能力的。”灵儿的声音极具辨识力，是那种最有穿透性的，如同鱼肠剑穿过锁子甲那般清澈明快，直截了当地吸引了全屋子人的注意。 “你们…难道是在研究超能力？” “嗯…如各位所见，这个世界的确存在超能力。我与灵儿偶然间在睡梦中具有沟通另一个世界的能力，在那个世界所拥有的能力可以移植到这个世界，你们可以理解为，我们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并具有了那个世界的能力。就像…灵儿可以帮你们实现愿望，至于现在，她再次开启梦境只会暴露她的位置…”玲珑解释着，灵儿在一旁安静地站着，不时对话语点头配合，像极了一个听话的女仆。 “所以…拜托大家替我保密…”玲珑垂眉，目光交流过每一个人，在场各位没有一人作声，之后一齐答应下玲珑，就当做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偶像当然是要为大家带去笑容。灵儿强大的专业素养使宿舍氛围一直处于极其活跃的状态，连没追完的剧、手边的零食都不香了，毕竟一个触手能即的超级偶像就在自己跟前，新鲜感完全大于手头已有的任何东西。 不过，小声唱出的歌声也会穿过墙壁和玻璃，被其他人听到。清脆的声音极具穿透力，而且就像是现场演唱，而不是放的视频音频创造出来的那种声响，经常使用电子设备的都会具有极强的辨识能力，就像伏网的蜘蛛感知猎物一般精准。 真正的蛛网已经开始在金龙城蔓延。外面现在已经开始散步大量眼线，仅仅是为了寻找灵儿这一个人。另一方面，原金龙商业区也开始大兴土木，就在两座大楼旁边，大楼正常开放，施工并没有影响商业进行，也没有对环境进行污染，好像是楼宇直接从地下冒出来一样，金属外壳，黢黑色泽，好像与某个建筑极其相似。 确实，这个建筑不是人工建造，完全由机器取代了人手，昼夜发着漆暗暗的光，幽深而明亮。 第二十八章 机械要塞 “啊！玲珑姐姐…菲、菲菲姐姐，请…”灵儿被眼前一幕惊呆，怔怔看着被几圈紫色细雷缠住手脚，十字躺在床上的云玲珑。 “灵儿？你醒了？不要动哦。”云菲菲妩媚地说道，胸前的冰元素核心分外耀眼，与云玲珑胸前带有血色的核心形成鲜明对比。话毕，继续把玩云玲珑的细颈，轻轻捏住，使其喘息不得。 云玲珑向灵儿张开手掌，示意求救，表情极其痛苦，大概是已经被折磨了许久。 “菲菲姐姐，请让我代替玲珑姐姐，请您…分给她一点能量…”灵儿翻起身，跪在床缘，恳求着手上不断凌厉的人。 “啊…不要紧，反正是在茧缩空间里。说起来…你是不是与玲珑有什么秘密交易，这么护着她？”云菲菲笑着，没等灵儿发话，细雷已经巧妙地束缚住灵儿所有能活动的肢体关节，并浅短绕上脖颈。 “呜…”灵儿摇着头，双手已经被雷丝缠拢，丝毫不能动弹。 “好吧，我猜你也不告诉我。”云菲菲抬起按在玲珑肩胛上的纤手，细腕一转，晶蓝色的能量束从云玲珑的能源核心中飘逸而出，尽数被云菲菲收进掌心之中。 “呜…呜！”灵儿更剧烈地摇着头，看着玲珑胸口核心的血色变浓，双腿发力，向前扑倒，用身体遮住了云玲珑的核心。 “哦…看起来，你也是不情愿呢。”灵儿的脖子被一个力绕住，拉起，下一瞬，电流直接进入身体，弱电不摧毁体内组织，偏偏折磨体表触觉神经，蛇爬一般周绕肌肤，连同无法呼吸的窒息感，使其再也不能有所动作，无力地瘫软在云玲珑身边。 云菲菲抚摸着云玲珑被紧身原甲包裹着的腰线，满意地看了一下她的脸蛋。 … 云菲菲变得正常之后，灵儿将现实世界与梦中世界与她简单说了一下，云菲菲并未感到震惊，这之前，她就猜想有怎么一个世界存在。 “也就是说，你们如果在这里死亡，在现实世界也仅仅是失去能力么？” “是的。如果我们在现实世界失去能力，迎接我们的大概也是相同的结局。” “我知道了。我会尽全力保护你们。尽管我只是这个世界的一个普通人。”云菲菲看着灵儿的眼睛，认真地说。 “不过，现在你是玲珑的女仆哦？我也可以享用么？” “你…”云玲珑在一旁阻挠。 “当然可以…”灵儿娇羞道，“二位姐姐如果有什么事，尽管吩咐灵儿便好…” “认识去机械要塞的路么？” “当然认识！” “那么，今天我们就直接进入要塞，为玲珑选购外附机甲。” 说到这码事，灵儿将一块崭新的胸甲取出，递给云玲珑。 “这、这哪来的？”云菲菲惊讶。 “家父所赠。按照约定，它现在属于玲珑姐姐。” “你捡大便宜了。”云菲菲转头盯着玲珑，眼里一半羡慕一半欣慰。 “我…谢谢你，灵儿。”玲珑对机甲这方面还什么都不知道，只得先将其配备。 “灵儿，这方面你一定是行家，帮玲珑选购一套机甲，交给你了。” “嗯…是。姐姐们，现在就动身吧？” 灵儿打开地下矿区传送门，回到房间，直接取出可以光明正大进入机械要塞的凭证，分发给两人，保留就好，不必要出示。随后，又打开一道传送门，直接传送到要塞传送室，这之中，也有一些人在使用传送门便利行走，皆斗笠穿行，不着痕迹。云玲珑接受了灵儿的建议，也穿了一身斗笠前来，将云家那一身装扮收了起来。 这就是那座庞大机械造物内部。灯光明亮，墙壁厚实，人流稀疏，各墙壁或是地面的交界处漏电般存在电流，这就是要塞内部的保护措施，如果没有持有要塞凭证，这种电流会将其直接劝退。 色调是暗色的，但是极其明亮。蓝黑色的主色调，非常符合机械要塞的脑感。头顶肯定有不少监控装置与自动武装机构，但是这些东西一般情况下不会主动发挥作用，但一旦触发了它们的功能，一般就可以达成目的。 机械要塞的区域划分十分明确，只有三个区域——实验区，功能区与训练场地。实验区是开放给全部人用来做实验的地方，要塞中聚落百余个小房间，里面有供电装置与恢复性仪器，只要找一间没人占用的房间就可以在里面待上好一段时间，没有人来催促或是收费，这里的空闲区域很多，基本上最热闹也是半满的状态。功能区是维持要塞整体运动和核心区域，大多是设备在自主运行，也用来加工机械，不对外开放。训练场地顾名思义，就是用来尝试新设备的地方。这个地方也是独立的，也有许多小房间，里面可以与虚拟敌人作战，说道虚拟系统，是在茧缩空间里创造的实训基地，仅仅是把位置定在了一个战斗场面而已，十分适合磨练技巧。 要想进入机械要塞，除了直接用传送门，还有一个大门。大门是对全员开放的，只要来人拥有能够拿出来交易的矿物质就行。负责的机器会根据拿出的矿物稀有程度分配临时门票，门票到时就需要离开。但还有的就是永久门票，仅供给于有合作关系的组织或个人，比如地下矿团。 要塞里当然有巨型的交易场所，在要塞的地下。要塞由一个家族运营，这个家族的首领原先是一群研究机械元素的科学家，实现人机共鸣之后在与世隔绝的这里扎下要塞，并发明巨大的建筑机构建立了一个纯机械堡垒，也就是这一座。这之后，科学家们的后代建立了一个联盟家族，他们没有共同的姓氏，统一叫做“机械联盟”，简称“机联”，鉴于高层在长期繁衍中大部分具有血缘关系，联盟也被称为家族。 不过，他们的高层一直都处于闭门状态，整个要塞全自动化运作，谁也不知道他们在研究什么。 资金来源当然就是地下的交易中心，联盟明面上排斥外来，不允许接纳摆摊，但是他们的祖先也并不知道地下矿团的挖掘踪迹，导致这两波后代有着各种联系，联盟高层也就默许了这一行为。他们对外排斥纯粹因为不想让外面知道自己的研究对象，但各种研究需要资金支持，加之出产的机甲质量上乘，也能卖出好价钱，黑市这个东西也就慢慢成立起来了。不过，家族高层也不知道黑市究竟在哪里，问人也说没有，这充分符合他们的心意。 外附机甲套装有极其多种型号类别，除了机械要塞，其他研究机械元素的家族也会生产机甲。这些家族无非是机械元素出现以后的单飞者，它们之间保持着各种关系，总之不是什么友好关系。要塞内部贩售主流套装有三种，“悲恸”、“渴望”与“机械联盟”。命名大概是首发人想出来的词汇，“机械联盟”则是这个家族正统的机甲。三者没有强度之分，镶嵌矿石后的共鸣情况确定了机甲品质，它们出产都是量产的一模一样的，但是差价纯属因为矿石的缘故，所以，机联的人也会来收集各种各样稀有矿石。 灵儿的那块胸甲，则不属于这三个类别，名为“奉献者”。胸甲的机能确定了整体的走向，“奉献者”的能力即为强大的取舍变易，元素能量越多，则越突出“奉献”，拥有三个辅助能力；元素能量低时，突出“担当”，变成强力打手，拥有三个输出能力。这个套装就是因为能攻能守并具有六个附加能力而强大，也是不多几个能变换形态的套装之一。 套装的每个部位都拥有名字，也是发明者为它们取的。最初这一帮人为了展示自己的套装与众不同，就为之取了很多不同的名字，象征不同的寓意。就比如，机联胸甲名为“机械联盟之团结”，左臂甲名为“机械联盟之抚往”，右臂甲名为“机械联盟之颂今”，左腿甲名为“机械联盟之跃进”，右腿甲名为“机械联盟之立却”，外带展翼，名为“机械联盟之同在”，外带护身单元，名为“机械联盟之周旋”。 其实，机械联盟套装还有各种各样外附单元，名字大概是一块取的，不太像一个人的风格，但这些外附单元正常人最多同时驾驭两件，若是能同时驾驭多件，则是一件了不得的事。 第二十九章 混种嵌合 外附机甲出产的时候都是半透明水晶状的，只有在穿上之后才会根据元素类型显示出各种各样的色彩。而且，它们的样式和形状也是已经设计好的，不同的人穿上可能也就颜色不同罢了。机甲也会根据使用者的身材变换相应的大小，使用一段时间后，外形也会发生变化，这里面的技术要素比较复杂，所以并不是大部分工坊都有生产这种机甲的能力。 “我们就看看有没有奉献者在卖就好了，如果发现没有与矿石共鸣的就更好了。”灵儿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绕过转角，进入电梯，熟练地按下一些并不代表楼层的按钮，之后选择了地下六层。从楼层按钮看出，这应该是最底层，但总让人感觉还有某些层在下面隐藏。 “如果没有灵儿的话，我们可能不会这么顺利地到达这个地方。”云菲菲道，“在知道这些密码之前，可能要费点工夫。” “没有那么困难啦…刚刚输入的是我在矿团的代号，机械要塞认可的一串…密码。” “代号？这不是只要知道就可以使用？” “虽然是这样，”灵儿转过一个拐角，拉开一扇并不起眼的侧门，里面黑漆漆的，她却像在自己家一样直挺挺往下走，“但是电梯里有摄像头呀，它会看到是不是本人使用。” “…这就是说，在要塞里的每个人，面部信息已经被记录进去了？” “是的。不必担心，只要没引起过度关注。” 三个人摸黑下台阶，不久就看到了光亮，微弱的白色灯光，苍白白的有些死气，虽然一下就猜到了黑市就在这里，但这种氛围一点也不热闹。 到了。这间屋子还算开阔，立柱似乎将区域分块，灰色的地毯掩盖了所有的脚步声，密在头顶的灯光无意中降低了人的购物欲望。空间布置整体感觉跟枯木市场差不多，不过没有桌子什么的，所有摆卖的物件都是放在地上。很明显，人多货少，每一个小聚落都是人在跟人讲价，或是做什么其他附加交换。比较冷的摊子也不时有人观察，摊主也不大声叫卖，这种东西，看对眼了自有人买。 “菲菲姐，你用的机甲是怎么搭配的？”灵儿低声问道，与其他人的谈话音量相同，不会让没必要的人听到。 “冰灵套装，”云菲菲顿了一下，“不过这个套装产量较低，我没有找到合适的腿甲，所以搭配了悲恸套装。” “不同的套装可以混搭？”云玲珑问道，她原以为，胸甲就固定了全身的套装型号。 “虽然说可以，”云菲菲解释道，“但是能力肯定不如纯色套装强劲。但是每个身体部位所使用的机甲也有它们自己的能力，而我有次幸运地发现一对具有孪生矿石的腿甲，除了元素力量外，它们还能提供优秀的身体机能加持，所以，我就买下了。” “这也就是…不使用元素力量我也打不过你的原因么…”云玲珑小声喃喃，但也全被云菲菲听到。 “既然被你知道了，那就不可以原谅了哦？”云菲菲的语调变得妩媚起来，这就证明，晚上不会有好事情发生。 “呜…对不起。”云玲珑小声。 “原谅你啦。”云菲菲轻快地说道，眼里全都在观察周围的货品。 云玲珑莞尔，向灵儿询问道有没有能够与“奉献者”搭配的套装。 “当然有啊。在奉献的背面，自然就有贪婪。有这样一套外附机甲，启动后会使奉献者直接进入第二阶段，它叫做无妄者套装。” 云菲菲的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但被灵儿一下子捕捉到了。 “机甲共鸣的本质是矿石共鸣，机甲只是将这种共鸣放大了而已。若是发现了天生共鸣的矿石，其实也可以不管这些型号的。当然，如果是同型的矿石共鸣就再好不过了。” “灵儿…”云菲菲忽然正色盯着灵儿，后者却明显没有被唬住，反而很轻松地看着云菲菲。 “你了解无妄之门的故事？” “您说这个啊…算是了解吧，也只是听过一些故事。”灵儿上来就知道云菲菲想问什么，毕竟知道这个东西的人不多，但一旦知道有这么个东西，就不会不抱想法。 “你们…又在说什么？”云玲珑道。 旁边零零散散摆着半透明的外附机甲，什么型号的都能看到，第一次来的人，几乎没有人能记住逛完一圈都碰到了哪些名字。不过，转圈的时间，刚好够讲一段“无妄之主”的故事。 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四百年前，位置是大陆西南的流水镇，率领大批信仰“无妄”的普通群众疯狂入侵西南部最大的城镇，雨月城。这座城邦大兴诗文，武备条件并不充足，但这般快活建立在城中骨干阶层的强大之上。对于普通的无妄信徒——这群着了魔一般疯狂前进，追寻“无妄”的人，只能通过使其毙命结束旅途。然而那位无妄之主，他所率领的信徒有令人发指的复活能力，在其复活之后对所信仰的“无妄”更加忠诚，在耗尽身体内所有有机能量后轰然倒下。至于什么样的人会受到控制，那个图案谁也不能画出它的原貌，仅仅描摹出一个大概，下一秒都有可能四肢坚挺，目光呆滞，一心向往永生的“无妄”。 “那么…这些人直接丧失意志力了吗？” “哦，忘了说，无妄之主最喜欢人的意志了，在人们脑袋里记住那个诡异的印记之后，意志力就会被直接夺走，成为他的美食。”灵儿绘声绘色地讲道，云菲菲也听得入神。 “那不是…只要看到这个印记，就直接…” “是的，就是这么可怕。因为各种机缘巧合创造出了一个八九不离十的印记，也会被传教。不过，经历了一场剿灭战争后，无妄之主与他的宝物永恒梦魇就销声匿迹了。菲菲姐，您是想问这个永恒梦魇吧？” “没错。这是一件带有四个能力槽的外套，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提供四个额外的能力槽。它还有一种可怕的能力，就是可以使人与其他物种捏合，变成一个怪物。” “怪物…？” “还有人形，不要害怕。”云菲菲继续说道，“我指的是，人类可以获得不属于人类的能力。” 第三十章 无妄之境 “但是不要担心，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四百年了，现在也很少有人耳闻。” “但是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呢…” “哦，就是在古书上读到的，迟衣镇毗邻的花棋镇，有一间图书馆，我有幸作为云风骑士代表进去参观过。” “参观？那里面一定有很多好书吧？” “当然。什么样的书都有，可以说是一座博物馆。除了书籍，还有很多展览用的道具。如果有机会，去那里游玩一番也很棒。” “灵儿呢？你是怎么了解这段历史的？” “这就说来话长了，”灵儿摆弄了一下垂到眼前的黑色长发，“因为无妄之境的入口，就在地下矿洞里。” 不得了的消息。两位骑士脸上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惊讶，一个发现了新的去处，一个回想起一段灾难。 “不过没有人再进入到那个世界了，谁也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封印无妄之主的符咒现在还发挥着完全的功力，破除的方法，我也不知道。” 三人已经在黑市里绕了很多圈，像一个真正的买家一样看着周围的货物。 “所以…逛了这么久，我们是要在这里先买好还是在旅途中发现…”玲珑糯糯地问道。 “有合适的当然是买下。之后的冒险也少不了战斗。”云菲菲轻描淡写道，目光里十分不明显的警觉和瞥过每一张脸的丝毫目光没有人会择摘清楚。 “那就…先买一套？反正还能更换…” “原本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们的钱好像不太够，所以，我在挑最好的。” 云玲珑看向云菲菲的目光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因为前者不认为后者在认真挑选机甲。 “这之后，灵儿，我想进入无妄之境。有办法么？” “有、有。但是…” “我要给玲珑搭配无妄套装。” “无妄套装？”两个异口同声。 “灵儿也不知道么？”云菲菲将前进方向引到一个没有人的黑暗角落，“这是迟衣镇的秘密，我身为云家唯一的外驻骑士，当然知道这件事。无妄之主被四百年前的神明封印在无妄之境，连同四件甲胄披挂一起。它们的能力也是跟随着自身状态发生变化，与奉献者完全契合，启动源是极其稀有的灰金矿石——这种一般人根本没听说过的远古矿石。” “灰金矿石…” “哦，灵儿不是一般人，所以你知道？” “我的父亲…拥有一块。” 云菲菲的眼睛睁得硕大，云玲珑的脑袋里想着金龙城发生的事，确定这种矿石不会影响那场“梦境”的战斗。 “但是他老人家没有进入过无妄之境，并且一般不会把矿石带在身上，而是放在一个我也不知道的地方，就是因为这块矿石，矿坑才没有各种生物的侵袭。姐姐们知道，地下拥有许多不同的世界，并且存在着争斗，其中最明显的就是无妄之境所存在的世界，二脚兽营地。” “二脚兽？” “那是一种成年身高仅有一米左右的类人生物，拥有接近人类的智能，他们统治着那一大片营地，当矿坑挖掘到那里之后，我们就可以顺着他们自己挖的道路，用着他们自制的墙挂蜡烛照明，肆意搜刮那里的宝藏…” “听上去不错，但是很危险，是么？” “是的，那些东西扞卫领土的意识非常强，尤其是属于自己的财产，如果想抢夺的话，必须取得绝对的胜利。并且，他们拥有许多种类的法术，这都是书上记载的，我也不知道都有什么样的种类。” “我知道了。”云菲菲看向云玲珑，“如此长的时间里没有关于那个世界的记载，说明无妄之境应该没有被打开，我们可以试试。” “但是…” “我会帮你挑选这四个部位的机甲空壳，这我们还是能买得起的。”话毕，云菲菲大步跨开，不由分说地走向了四个早已盯上的摊位，买下了双手的臂甲以及两只腿甲，看上去跟其他款式的一模一样。选购结束后，三人原路返回，在云玲珑的要求下，顺便参观了一下机械要塞比较出名的一些地块，之后回到茧缩空间。 “你知道，完整的机甲是由本体和矿石组成，”云菲菲道，云玲珑点点头，“很幸运，这四家的货物很不错，只有右臂甲是奉献者套装，左臂甲是专工防御的尘心套装，两只腿甲是综合型的机械联盟套装。所以，在有必要之时，你需要用左手保护自己，右手保护他人…” “就是让我在你前面挨打…” 云玲珑的头发被狠狠地扯了一下，膝弯达到了一百三十五度。 “让你有独自去其他区域冒险的能力，是我的任务。所以，在我的能力范围内，一定会让你拥有最好的资源。”云菲菲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不会陪着我…到其他地方了么…” “这个问题你问了我好多遍了！你一时半会是走不出迟衣镇的，所以我还有好多玩弄你的时间…” “你…！” “怎么？不想要我这个优质打手了么？那好，你就用你找过的最好的矿石镶嵌到上面，然后给我打工直到还上机甲和矿石钱为止…” 灵儿在一旁笑，玲珑看了她一眼，她瞬间不笑了。 “还有，灵儿也是会跟着你的吧？这样的话，你也死不掉，我也就能提前交差了。” “你…你的任务完成了有什么好处么？”这个问题好像真的没有问过。 “当然没有什么好处，只是一句口头承诺而已，你也知道，咱家珍视承诺到何种地步，必须要负起责任来才行。不然的话，我就把你扔给八卫士了，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就会跳出来一群黑衣人帮你解决，到时你连谢谢谁都不知道…嘿嘿…” 云玲珑看了她一眼，她接着笑。 “也就是说，我们还有人暗中保护？” “现在肯定没有啊。如果那样的话，灵儿的胸甲肯定穿不到你身上。”云菲菲笑道，“我跟他们说了，我会亲自与新来的骑士一同冒险，不劳费心。” “也就是说…你比他们都强？” “哪有那么多‘也就是说’啊，没有证据不要乱讲…他们强是真的，不过没有机械元素，和我自然是比不了的啦。好了，先变了身把这些穿上，然后上床乖乖躺好。” “难道不是…穿上以后适应一下装备强度…” “你不听话？” “我…”云玲珑正想说些什么，却明显感觉一股幽黑的能量绕上自己的脖颈，自己如果嘴硬的话，免不了窒息的惩罚。 “这就对了。它们认主之后，就只有更换的时候才可以换下来了，在这之前，你还有足够长的时间熟悉它们。一旦我们死里逃生拿到了四块灰金矿石出来，就不要更换它们了。” “死里逃生…？” “那个地方肯定很危险啊，不然的话为什么尘封了那么久没有人进去探索？而且外界对于这个地方的信息知之甚少，知道的肯定是能够掌握机密的强者，这样的强者也不能获得这些东西，也就说明机遇一定与危险并存呀…” “带上灵儿？” “那肯定呀！你在说什么胡话，去和灵儿道歉。”云菲菲停下手上的活计，用那股幽黑的能量将云玲珑的脖子牵到灵儿面前，迫使她跪在床上，说出一句对不起。 “玲珑姐姐的意思是…我的力量现在肯定会拖后腿…” “是这样啊。”云菲菲有种恍悟的感觉，她好像确实忘却了灵儿这个点。 “是不是你的计划里只有我没有灵儿？你要给灵儿道歉。” “你今晚的话好多诶！对不起灵儿，接下来的场景，你还是不要观看的好。” 云玲珑白皙的脸庞早因失血涨得通红，手脚却被捆住，什么办法也没有。 第三十一章 矿石核心 “菲菲姐，求求您，求求您…”灵儿跪在地上，两只纤手扶着床沿，披散着头发，哭成了一个泪人。 云玲珑直挺挺地跪在床上，胸前的能源核心早已被吸得血红，弱得看不清源流的雷元素能量从她的后心溢出，飘向身后一只虎扣的手。 “灵儿替主人道歉…以后不会顶嘴，不会问那么多为什么，一定不会…” “你说不好使，要让她说。不过嘛，这么精纯的能量，我虽然用不上，但她的诚意嘛，都全部奉献给我了。” 然而现在的云玲珑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动作，身后那个人让她享受的只有被抽走能量的痛苦与全身被固定住的另一种痛苦。她虽然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能量使其稳定在自己体内，奈何吸力过于强大，连茧缩空间的恢复速度也不及这迅速的外溢。 灵儿把双眼贴在手背上，再抬起头来时，脸上已经全沾上了泪，与云玲珑的脸色有些相像，只不过缺了一些必要的紫色。 终于，云玲珑放弃了抵抗，意志力再也不能支撑她对能量的紧缩，体内剩余的紫色光雾忽的一下进入云菲菲的手掌，之后陷入晕厥。如果这种情况发生在外面，那么云菲菲就可以任意取走云玲珑背包里的物品或是获得其任意能力。不过，在茧缩空间里发生这种情况，也权当对意志力的锻炼了。 云玲珑解除了变身，瘫软地倒在软塌塌的床上，云菲菲为她摆正了姿势，盖上一床被子，之后在椅子旁边坐下，从桌上拿过一瓶没喝完的酒，灌下一口，之后递给灵儿。 灵儿颤抖着伸出手，结果透瓶飘香的酒浆，再也忍不住诱惑，满满喝下一大口。 “何必呢。”重新接过酒瓶，喝下一口，“就算你求情的话，我的手上只会更凌厉些才对嘛。莫非，你是说给玲珑听的？” “唔…都有吧，我看着也挺心疼的…” “仅仅是看着心疼？让你感受一下么…”两缕幽黑能量开始在灵儿周围盘转，吓得她赶紧端正了一下跪坐的姿势。 “不…不…” 幸好，对方并没有向自己出手的意思。 “我也挺累的了，况且，你也没有什么能量给我吸…还要么？” 灵儿接过酒瓶，将里面剩余的一小半酒浆全部倒入肚里。 “还有。慢点。还要吃点什么？” “除了面包还有些什么？忽然想吃点肉类。” “有风干的那种腊肉，会练出咀嚼肌的那种。” “唔…来一点吧，一点点就好。” 真的是风干的肉，一点都咬不动，就是那种在草原上暴晒了好些时日又重复风吹雨淋的加了足以封坛的盐类的长条手撕肉，除了咸什么都没有了。 “如何？” “唔…一段时间里我不想吃肉了。而且我需要大量口水中和一下咸味。” “那就趁这段时间讲一讲你了解的无妄之境吧？”云菲菲看了一下床上熟睡的人，她眼球翻滚了一下，大概是已经入梦。 云菲菲的本意就是让云玲珑成为暂时的三人小队里面的中坚力量，配合自己进攻，还具有保护灵儿的能力。在方才的谈话中第一次得知矿石核心这种东西，其实，灵儿根本不需要保护，她在矿团获取的各种资源远超云菲菲所想，不过她打不过自己是毋庸置疑的。 矿石核心是一种经过多种矿石融合提炼出的一种混合集成矿石，可以且仅可以有一枚与人类共鸣，没有品质之分，可以提供一个额外的初始能力：晶化。这个能力会让自己的身体表面变得异常坚硬，从而提供了卓越的肉体强度。但融合所用的矿石极其罕见，拥有矿石核心绝对是财产与家境的证明，要知道，云神云海也只有五个能力可以使用。 人类在将自己的元素类型重新定为圣光或是暗影之后，会多出一个能力槽来。也就是说，如果灵儿能够崇敬光明或是拥抱黑暗，也将有五个能力。而云家所规定的圣光元素赋予的条件就是完成成人礼之后的试炼，对于自己则是将云玲珑安全送回云风城，并获得机械核心——已经完成了。 机械元素是一种神奇的元素，在这之前人物只能拥有与机械元素所固定的元素种类相同的元素或是没有元素，才能将元素定义为机械。一般人只有一个机械核心，要获得第二个的话只能由另一人心甘情愿奉献出生命力量将自己的机械核心融入目标人类。但这个过程融合的成功率取决于两人心灵靠近的欲望强烈程度，之后作为祭品的人类将以意识体存在于另一个人类的脑海里。这种方法也只是听说过，就像人在紧急时刻同时拥有光暗两种力量一样，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以“神光”作为信仰的不仅仅有云家一个家族，晨曦有很多家族能够赋予其成员光元素，但这种光元素属于“人造光”，并不纯粹，就像人类的暗元素不能达到一丝光芒都逃不出去一样。而“神光”则是极致光芒，只有自然界存在，人类并不能驾驭。 矿石的能量虽然也有元素存在，但比直接接触元素温和得多。所以，只要有精确的矿石以及触媒，任何人类都可以拥有矿石中所蕴含的能量。不过这“矿石核心”，听起名来就是矿石造物中的极致一派，凌越于其他矿石造物之上的强大力量。晶化这种能力只会被以各种路径强化，不会有人将这种能力换成其他的——除非迫不得已。不过，核心中有这种能力的记忆，就算是在其他路径上走火入魔，也可以用最初的晶化替换掉这个额外能力槽上的那个毒瘤。 云菲菲每次这样折磨完云玲珑之后都会与灵儿聊一会天，什么都会聊，一个在这里土生土长的人，一个在这里摸爬滚打许久的人，聊得异常投机。两人会在喝足酒之后各自睡去，由于三个人都是瘦子，在宽大的床上能正好躺开，但偶尔云菲菲喝得比较多就在地上睡了，茧缩空间里也不会着凉，灵儿也是这样，毛绒地毯软绵绵的，胳膊可以当做枕头，睡上一晚，第二天又是精力满满。 至于第二天谁第一个醒，一般都会是云菲菲，她会为三人准备早餐，并没有很精致，仅仅是面包片上抹了果酱叠上面包片再抹上果酱再叠上面包片而已，每人一个，多了没有。自己和云玲珑适应了这种饭量，看起来灵儿也在维持身材，也跟我们吃一样的好了。灵儿对早餐的评价颇好，她很喜欢果酱的味道，因为里面有爱意。 第三十二章 二脚兽穴 “好沉…”云玲珑恍恍惚醒过来，发现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格外沉重，没有丝毫爬起来的欲望。 “醒了？”一个声音问道。 两个人坐在茶几旁的藤椅上，优雅地翘着二郎腿，手旁是不可或缺的酒浆。 “唔…你们是不是又在密谋什么坏事…” “坏事？没有哦。”云菲菲笑了笑，“都是为了你好。” “啊…能不能换一句能够反驳的话？” “反驳？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不过，我会思考一下。” 云玲珑掀起被子，踩到地板上，脚跟轴一转，一屁股栽在另一张空椅子上，揉了揉眼，看向什么都没有的窗外。 “今天有什么安排？”接过灵儿递过来的面包片，不由分说一口咬下去，果酱溢出的清凉感最棒了。 “今天就去找找二脚兽营地吧，我们不需要准备什么。”云菲菲用一种看似商量的语气说着，手头摇着的酒瓶倾出最后的内容物。 “灵儿呢？” “当然是陪着你们一起啦，矿团也没有什么需要操心的，我的储备…也是足够。” “哦，灵儿这家伙，背包里有各种各样好东西，就是不给我看，你说怎么办？”云菲菲斜看着云玲珑，味道瞬间不怀好意了起来。 “那就…不看。” 灵儿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一些珍稀的矿石和矿石提炼的药物。灵儿平时最喜欢烧些什么东西，家父也能够支持，给了我很多实验矿。” “这些实验矿，大部分都是我也没见过的稀有矿石，你看，这就叫深藏不露。” “菲菲姐过誉了，不过是一些任性的小玩意罢了，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呢。” “那何尝不强制…”云玲珑的目光滑向灵儿，从眉间一直滑到胸口。 “强制？就算真的见到了，也没有人跟我说它们是干什么用的。如果等她睡醒后挨个盘问，也不会得到什么信息的。” 灵儿眯着眼笑了笑，脸颊微微泛起了红色。 “倒是你，背包里矿石的种类我两只手就能数过来，每天看一看还能确保你有没有背着我藏什么东西…” “啊！那是隐私…” “隐私？哦哟，还有这码事，差点忘了。”云菲菲装出一副要连忙认错的样子来，“有人喝醉酒后丑态百出，可不好保留隐私哦。” “你…！”云玲珑生气，三个人里，自己应该酒量最小。 “听说…在镶嵌完玲珑姐姐机甲的所有矿石之后，你们就要回去复命了？”灵儿忽然转开话题，这个话题貌似还有点严肃。 “是的…出来的这段时间里祷告也落下了许多，正好回教堂重新感受一下圣光的照耀…”云菲菲露出虔诚的表情，很难让人不相信。 “祷告虽然也在一直做，但终究不够正式…此番回家，两人的开明任务都会完成，将会在教堂沐浴圣光，改变元素种类。”云玲珑道，说道这里，表情也变得虔诚起来。 “真羡慕你们家族…”灵儿稍微垂下头，旋即又振奋起来，摇了摇酒瓶子，喝下一口。 “是我们，不是你们。你已经给玲珑当女仆了，就是外包到云家了，知道吗？”云菲菲脸色稍微有点通红，不过再喝多少也就这样了，不会再红下去。 “好…好的。” “对了，迟衣镇每年还会举荐镇中即将或已经成人的孩子进入家族，我们可以一并举荐灵儿。” “真的吗？但是…”灵儿忽然兴奋起来，脱开矿团去大家族精修，也是件了不得的事。 “流程很好走的，迟衣镇全部成年人都已经满编了，好多年都没举荐一人，况且，这些人还保留着原来的姓氏…说起来，还不知道灵儿的姓氏…” “唔…我从小就被大人灵儿灵儿的叫着，不知道有什么…” “你的父亲呢？” “抱歉，我也只听得父亲的称号和昵称，并不知道…” “那你以后就叫做云灵儿了，我说的，不许改。”话毕，云菲菲又将一瓶灌满的酒喝下一半，之后长舒一口气。 “谢谢…谢谢菲菲姐…”灵儿立即起身鞠了一躬，“这等大事，还请允许灵儿同家父商量…” “等你好消息。出发吧？” “我说菲菲…你是不是喝醉了…”云玲珑小声道。 “才没有！我醒酒快，一会就好了。”云菲菲说话的语气已经变重了好多，听起来就不太美妙。 灵儿带着二人进入矿坑，顺道带着进入云家的消息拜访了一下父亲，没过多长时间，灵儿满面春风地走出门，看起来就是准许了。 “如何？” “家父不仅答应了，还…” “这是…又一件胸甲？！还有…全身套？” “嘻嘻…家父说这是最近专门为我准备的，镶嵌了一颗白玉火珠，拥有火元素的力量。套装属于机械联盟，没有透露来历，应该是朋友送的。” “你…”其他部位的机甲品质也是极佳，云菲菲竟然有些眼馋。 “菲菲姐姐，嘿嘿，对不起啦…” “你…”云玲珑发出了同样的声音，仅仅表示惊讶。 “玲珑姐姐…抱歉，这次只能我一个人穿哦…” 云玲珑摆摆手，一副“罢了”的样子，云菲菲倒也没觉得怎么样，毕竟是自己人，旋身在前面走出一段距离，示意灵儿领路。 火光照亮了某一片地下隧道，白色的炽焰冰冷而灼热，一颗绝世稀有的珍珠宝石提供了极其浓郁的火焰光芒，如同稠浆的生物蜜胶，缓缓地正在移动却好似浑然静止，唯有火焰的边角在抓挠作怪。 当然，其余甲胄也镶嵌了孑遗的宝石，左臂甲通融“白灿炎星”，是固定区域内空气的提纯浓缩结晶；右臂甲卷含“真龙吐息”，由火之领主“穹龙”所喷涂之纯净炎芯；左腿甲璧合“极夜之昼”，乃精纯火元素在极夜发白时的雾化结晶；右腿甲合络“纯粹夕阳”，是极其稀有的地表矿，因美丽似夕阳坠落之景而得名，这些矿石…若不是矿团所容，真的稀世难觅。 灵儿胸口核心所容含的的纯净白火，如同直接获得了圣光元素一般纯洁浓郁，若不是世上有胶乳琼液之类天工造化，并不知以何物类比。 “开眼界了…”云菲菲喃喃道。 “不会…灵儿的背包里都有些这类矿石吧？”云玲珑问道，仔细端详着灵儿被紧身战袍勾勒出的修长身材和依附得恰到好处的机甲鳞片，后脊分明出现一道纹路，顺着脊柱延续向下，两侧延伸凸起，绝类骨骼外显，此为“机骨”拥有的象征。 “到了，就是这一层。”灵儿并没有说出是哪一层，升降机行驶了好一阵距离，并不能猜测深度。 矿道入口什么也没有，和正常的并无差距，仅仅走了几步，就有鲜明的二脚兽示威宣布领土的迹象，乃是一戕它们所善使的骨质兵器，直直插在地上，其顶是一个人类的天灵盖，上面积有土尘，应该很久之前的警示了。矿道里面有光亮，他们的照明材料是油蜡，与一般矿道一样。 灵儿收起了机甲，用最普通的斗笠在外行走，三人越过了用以警示的界限，小步前进，前面火光微微蠕动，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那里候着。 一股不好闻的味道慢慢涌来，这是肉腐烂的气息，还有燃烧灰烬的火炭味。 “他们的语言是什么样子的…？”云玲珑小声发问。 “离开，入侵者。” 第三十三章 入梦之龙 “抱歉，我们只是来寻找丢失的物品，并无侵犯之嫌。”清脆的女声，让人禁不住冷静下来好好说话。不过面对的是一只高约一米的成年二脚兽，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二脚兽有很明显的胸腹肌肉，雄性会显露出来自己的力量，雌性则会找一些落叶或是其他东西遮住这些地方。他们的四肢与躯干形成鲜明对比，除了大臂和大腿有一点点看上去能打的成分之外，指甲长得很慢的手指，被泥沙磨硬了的脚掌，连同不需要装饰的蓬乱毛发，完全是一副沙包模样。 “我不和你讲理，人类。马上离开！”眼前的这个家伙站在一个小土包上，应该是他们搭建的了望塔，不高，他站在上面也仅仅高出灵儿一个头左右，也就是两位骑士那么高。 “请收下这枚红宝石，来之不易…”灵儿笑着捧上一枚极其通透的罕见红宝石，半个手掌那么大，如果打造成装饰品的话，倒不如直接雕刻悬挂以彰显其宽硕。 那只二脚兽看都没看一眼，一把抄起离自己有一段距离的某兽脊骨，咔嚓一声抡在灵儿手腕上。声音这般清脆，就像空壳禽蛋撞击了坚固的磐岩。 二脚兽惊了一下，对方双手纹丝不动，里面的红宝石也不愿意因为自己的行径有所抖动。其脚掌稍稍后缩，留下了一个凹下去的踩实了的土基。 “抱歉，先生。”灵儿收起宝石，笑盈盈地看着那张惊慌的类人面孔，“我叫岩崩！”他不耐烦地说道，俨然不知自己已经手无寸铁，根本不能担起守卫之责。 “你的名字…可能很快就要消失了呢…”灵儿走上前去，手里燃起一团矿师打矿用的温热白火。 二脚兽猛的扑了上去，唯一感觉自己可能赢的希望就是肌肉比对面壮实，连同这份勇气和竭尽全力跃然而起的力量，都在一团向外爆发的白色火团中化为灰烬。 “灵儿…这么强了？”云菲菲喃喃道。 “啊…矿石核心会对这团火焰有增幅，在获得机械元素之前，我一直都靠着这项能力保全自己。” 三人继续向前行走，身后传来了一股焦香味，大概是二脚兽的肉可以食用，居然让人能够提起食欲。在到达下一分岔路口前，灵儿在给玲珑补充有关矿石核心的知识。 道路正好足够宽敞，使劲跳一跳才能够撞到头。眼前的两条道路都通向较为深邃的地下，难以抉择知识，灵儿果断开启梦境，洞悉两条路口。果然，如果走错了就会完蛋。二脚兽防范意识还是有的，右边的路布置满了机关，还有一头大概是被驯化了的不知是什么的飞天巨型怪兽，但直觉告诉灵儿，有这些东西守着的，应该不是等人走错的惩罚。相对的，另一条路的长度超越了梦境的范围，分支连接着许多普普通通的巢穴，有二脚兽在休眠，也有的在整理储物室类的房间，看起来很惬意。再看一眼静悄悄蹲着的怪兽，倒是让人想起一个词语，叫守财奴。 “这应该都是私人宝藏吧…”灵儿道，“刚才的应该不仅仅是个守卫，他们的喉咙很宽，我认为，吼叫也许是他们远距离传达警告的方法。” “你也了解二脚兽的历史么？” “不太了解，只知道他们喜欢收集，群居，吝啬，贪婪，固执，会为了保护家园付出一切。” “这样啊…”云菲菲思考，“对了，无妄之境的路…怎么走？” “我…不知道。”灵儿垂头，“在找到入口之前，我们可能要探索所有可能隐藏入口的地方，就比如…那里。”灵儿的脑袋扬了扬右面。 “走，迎战。” 二脚兽的机关很笨拙，没有拉力的绊索，高度低迷的暗箭，应该是好早就设置好的用来对付同类用的，在高一级的生物来看，完全都是小孩子调皮使的绊子。 那头怪兽翼然出现在眼前，暗铜色的身躯，一感受到入侵者的气息，抖擞身躯，张着一双硕大的翅膀，身上堆积的灰尘，如崩峦般扩散看来。其体型与这些洞穴的主人远不能相提并论。身下果不其然，有一个明晃晃的宝箱，上面锁头数目惊人，光鲜华贵，方其腾空，让人有一种抢过来撒腿就跑的冲动。 “是谁…” “你也会说人话？”云菲菲抢先道。 “明明是龙的话语，你们学了去，就想占为己有…”面前的巨龙慢吞吞地说着，“是不是也想带走宝藏啊？” “宝藏？如果不是我们想要的，我们也不会强求。倒是巨龙乃天空翱翔之物，难道还有地龙之种？” “无礼。你们不知谁有将我唤醒的能力，我也好放下使命，归于天空。不是你吧，小姑娘？” 云菲菲愣了一下，原来二脚兽并没有能够唤醒它的能力，如果不被认作雕塑的话，也会被认作山体。 “灵儿？” 灵儿摇摇头。 “玲珑？” 云玲珑摇摇头。 见状，灵儿走向前，先鞠一躬，道：“前辈，请恕我等无礼，我等亦是外来人，也是偶然得知能与宝藏交互，能请问…尝试的方法？” 老龙扑腾着翅膀，“一把钥匙配一把锁，七把钥匙，才能打开这个宝箱。我的主人在此地梦陨，我亦不能化作人形离开。这宝箱里有主人曾用的披风，也许能够与我离开。” “请问您的主人？” “你们不是来找他的吗？人们叫他，无妄之主。”老龙打消了来人已经找到七把钥匙的念头，振动翅膀的速度也变慢了少许。 灵儿稍微抖擞了一下，无妄之主骑龙，这点恰好符合，忽然庆幸运气不错。不过，周围好像有一圈二脚兽围了过来，发疯一样向这个房间奔跑。灵儿一个动念，二脚兽群忽然停止了前进，并以一个缓慢的速度后退。 “前辈，可否能感受先主的具体位置？我等会寻找钥匙，还您自由。” “这是巢穴最深处，我仅能感知他还在这里，大概也不能寻踪。你们若是有能，便去寻找钥匙吧，我在这里等着你们。” 灵儿关闭了与灵魂对话的梦境，便摇摇向前扑倒。云玲珑早有准备，将灵儿搂到怀里，帮助其度过反噬期。 “梦陨。大概是只有梦境才能与之接触。”云菲菲看着安静的巨龙雕像，在其身下，真的什么都找不到。 “梦境打开时，这条巨龙就是腾空的状态，梦境关闭，恢复原状，也就是说，无妄之境的入口也需要梦境才能看到，而且离这里不远。” 云玲珑小声嗯了一下，“能给我讲讲这段故事么？”怀里抱着的灵儿此时好像在甜甜地睡着，面部表情极其可爱，不忍让人打扰。 玲珑仔细地听着故事，讲的是无妄之主率领信众作乱之后被封印的故事，巨龙什么的没有提及，在人类大军赶到之后经历了一场空前规模的人类同种厮杀，拥有复活力量的信众极其强大，后被帝国强者联合封印，其信众与少量战士亦被卷入，封印方式大概就是梦境，不过巨龙的有关信息，真的没有听说过。 “那么就按能用梦境照亮全部区域的路径走一趟就可以找到…如此的话，一般人还真的没有办法。” 忽然，身后的矿道传出大量二脚兽的吼声，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迎战。保护好灵儿。” “…是！” 第三十四章 点燃篝火 潮湿，嵌合着大量泥土的气味弥漫在半空之中，居然想让人停下来仔细、反复提嗅，矿道两侧枯萎的、泛绿的短浅草根，似乎记载着过去与现在的故事。 云菲菲站在洞口，拔出骑士剑，剑锋璀照着墙壁上的油灯，明晃晃令人安心。此刻灵儿还瘫软在云玲珑的臂弯里，两只胳膊慵懒地下垂着，十分享受地枕靠额前的胸口。 “怎么回事…”云菲菲直立的上身出现了明显的佝偻，两脚平分开立的接阵式也因左脚短暂后撤而变得不再稳健，她咬着牙，试图通过减轻耳膜震动抵消他们响度愈来愈大的乱叫。 沙砾开始震动，莫名的灰尘堆积进肺里，有种要剧烈咳嗽的冲动。久嗅的湿润泥土味道此刻催人作呕，云菲菲扔下了刀，双手捂住耳朵，整个上半身已经鞠躬似的萎靡下去。 “呜…”在这种状态下根本没有办法凝聚意志力进行变身，双手一旦离开耳朵，脑袋就嗡嗡得炸裂… 二脚兽群簇拥而至，以大量走地执锐的裸足二脚兽为首，后跟有吹箭拉弩、鼓号作法的块头明显小了一圈的家伙，阵容中间是四只二脚兽抬的藤轿，上面斜躺了一只戴着由一只其他生物骨骼支撑，新鲜果物树叶装饰制成的头冠，忽然注意到，后面看起来比较有威胁的手握法杖的家伙们也大大小小佩戴了头饰，这大概象征了族群地位。 此刻的云菲菲双膝早已着地，她颤抖着看着近在咫尺的长剑，但就是没有拾起它的办法，尖锐的石刀和沉重的钝器雨点般落在自己身上，自己的双手却还只能紧紧捂住双耳，喉头发不出动静，干枯粗实的藤蔓缠上自己的腰肢、脖颈，但是…没有办法…抵抗… “灵儿…灵儿…！”虽然处于梦境反噬的人不能跟睡觉一样被摇醒，云玲珑还是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洞穴内的响度不似外面激烈，如果云菲菲能够轻松解决掉那些家伙的话，现在已经回来了吧… “玲珑姐姐…”灵儿呢喃，却没有醒来。云玲珑看了一眼灵儿，有瞥了一眼洞口，一咬牙，一缕雷电浮现在手心，黑色的紧身铠降临，胸前的机械元素核心，是饱含浓郁雷元素的紫。 待玲珑捂着耳朵冲出洞口，面前的景象使她一阵退却。两脚兽没有停止吼叫，云菲菲维持着跪姿，双手被强制固定在身侧，众多二脚兽紧贴着她耳边吼叫，身上密密麻麻缠绕着没有章法的具刺藤蔓，现在脑袋已经被按倒了地上，车轿上面的二脚兽手里攒起一团火焰，念着什么咒语。 显然云玲珑已经被发现，首领一个斜眼，一部分走卒立即横冲而来，但面对一个激活机械元素的人类来说，二脚兽过于渺小，云玲珑咬着牙，瞬然间突刺到其首领面前，一个手刀使其化作焦炭，路径上的所有活物皆已暴毙，身旁作法的家伙并没有停止工作，好似不能中断的仪式，在吟唱些许片刻之后，云菲菲身上燃起橘黄色的烈火，这个已经晕厥的人并不知道是什么在刺激自己的皮肤，草木不完全燃烧的黑烟，居然也呛得二脚兽减轻响度。 云玲珑掌间的激烈电流早已将一地喽啰焚尽，那些观察到点火完成的家伙开始另作新法，却跟胡闹一样没有任何杀伤力。 身上没有水，只有酒。云玲珑又一咬牙，直接带着云菲菲进入茧缩空间。茧缩空间内，云菲菲身上的火焰直接熄灭，黑色的长袍已大致烧毁，云玲珑找出新的衣服，为其更换。 灵儿苏醒，身边并无一人。自己躺在地上，看起来其他人都已经去迎敌。洞内的巨龙雕像一般矗立在那里，底座埋藏着宝藏，现在却根本没有办法打开。 爬起身，并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加快步子走出洞穴，外面二脚兽的响声已消失，只有一地焦糊的二脚兽尸体，一看就是云玲珑使用了元素力量。众多尸体之间，掉落了一把没有经历过战斗的骑士剑，很遗憾不能判断出属于哪一位骑士。 四角法阵，中间的是祭司。周围护法的大多已拆散阵型向巨龙所在的洞口冲去，核心法术成员大概是同时暴毙，阵型保持完好。 但是自己并不了解二脚兽的历史，周围还有噼啪烧着的藤类植物，藤蔓被几个二脚兽共同牵着，另一头的交汇点就是仪式的中央，除了焦炭什么都没有，周围土壤不像经过打斗，大概是… 灵儿大概猜到了发生过什么。远处，新的响声出现了。规模比这一堆大得多，无休止的吼叫，脑袋，居然沉沉的发晕。 梦境…一旦出事就真的没救了。她们应该在茧缩空间里，只要撑到她们出来了就好吧… 灵儿缓慢地舒展双臂，晶红的火焰核心出现在胸口，造型完美的机甲雕刻般附着在体表，红色晶矿带来的护身周甲若隐若现，连同黑色紧身衣上机甲带来的精致装饰，拟天之合。 “没有作用…”头还是晕的，越来越…越来越…二脚兽群并没有出现，而是仅仅靠吼叫发起攻击。 “不对…吼叫声…越来越大了…”灵儿用双手护住耳朵，掌心处没有机械护甲，砂质的紧身衣表侧如同皮肤角质一般能够贴合耳廓，但…不起作用啊… “他们就在我身边了，吼叫不来自一个方向，而是…”灵儿已经不能思考，就连挥手释放元素能力的手也抽不出来，浑身是软的，被小虫子啃碎了骨头那样，根本使不上力…自己的双手被强壮的蛮力扳动，耳朵失去保护，之后大叫一声，昏迷。 “听力也恢复了，谢谢你…”云菲菲躺在床上，脑袋里还是刚才的景象。 “灵儿还在…”云玲珑并没有回应感谢。 “灵儿？！”云菲菲忽然惊坐起来，而且退出茧缩空间，出现在已经失败仪式的祭品位置。然而，就在不远处，一个仪式即将成功，没有看到二脚兽在旁边作法，但仪式的火焰熊熊升起，四团火焰正方形把住边线，里面的祭品，是一个已经附着华丽机甲的纤瘦少女，面朝上仰倒在地上，四肢收拢，用作固定姿势的藤蔓已经被烧净，灼灼烈火冲天而起，火心之处，一个白花花的影子开始出现。 第三十五章 焰火融冰 天寒大雪，无关星陨。 冰天雪地之中，最合适的陪衬就是寂静。一片死一样的寂静，就算其中蕴含了生命，也雪藏在皑白之下。 “他们的隐身衣质量不错。”云菲菲抓起这群已经冻得不能再僵的二脚兽身上的隐身披风，极其不合身，只能披盖在身上，一看就是他们的战利品。 仪式篝火也一并被灭掉，腾空冉起的实体火焰也在强烈而冷酷的冰爆中直接蒸发。 身着机甲的状态不能够维持太久，如果拥有一颗较为不错的矿石作为核心的话，倘若穿着机甲睡觉，也便能够维持大约三天的时间。如果加以血液转换为元素能量，则更为持久，这个时候，元素核心会表现为与火元素明显不同的血红色。其用于运作的能源，是机械核心与矿石交互的产物，每次使外附机甲显身或是动用元素能力，则会更剧烈地消耗能量。毕竟也是认主之物，在需要之时自会来到身边，不需要时安静离开，也就在一念之间。 云菲菲维持着变身状态，被仪式点燃的灵儿并没有继续燃烧，在机甲的保护下完好无损，只是因为吼叫暂时昏迷了而已，三人又一次进入茧缩空间。 “喝酒么？”云菲菲看着灵儿入神，并没有理会身边有人递过来一只酒瓶子。 “喂——”云玲珑摇着仔细欣赏外附机甲的人，手里摇着的香酒，仿佛没有眼前的物件香。 “哦，谢谢。”云菲菲目不转睛地滑动眼珠用视线抚摸如此精致的加片与红色雕文，嘴边倒进一口小酒，熟悉的气息挤上脑袋，抿嘴一个鼻吸，将酒气全部吸进肚子里。 “为什么只看呢…这可不像你哦。”云玲珑从另一侧躺上床面，滚身倚到灵儿旁边，极近距离观察着红亮得发白的机械能源核心。 极其漂亮的胸甲，修长的勾纹从核心中分处延伸到后背，在胸线花纹拐弯处叠了一层由发光物质构成的亮红色机械片，同样的亮片在所有能够镶嵌的缝隙中大量存在，不多不少地涂抹所有看起来应该有点什么图案的留白区域，指尖放上去，红热的触感油然而生。 胸甲的下段保护到膈腹区域，接下来的细腰则由明丽的侧线装饰，在所有的上身甲之中，除非额外附加，肚脐周围的大片区域没有机甲保护，就连大腿根部比较脆弱的区域也没有大量硬甲保护，只是又一些简单的亮片作独一无二的装饰，这种设计目的是保证不会让外附机甲阻挡动作，最大程度还原衣物的舒适流畅性，背部的防护也是仅抵达后腰，不再向下延伸。 腿部的装饰亦不繁冗，发不发都是靠亮线与亮片进行雕饰，近在膝盖处拥有足够硬的护甲与美观外延，为了确保简洁与近身打斗方便，在小腿外侧也附有坚甲，连同鞋子大多设计成了能够长途跋涉作战的战靴。 但是对于身材特别棒的人来说，一身机甲也极其养眼，就比如面前躺着的护眼膏。 云菲菲摇了摇头，在其主人没有明确允许或间接允许的情况下，也就仅仅停留在观察的程度上。 “那么，灵儿就归我了？”玲珑将脑袋贴在灵儿胸口上，脸颊瞬间传来一股暖流，连同机甲外部的冰冷感交混在一起，形成了极其复杂的体感。 云菲菲没有说话，继续欣赏着这套机甲的每一个细节。玲珑拉起灵儿的手，握在掌心里。胳膊上存在的护甲为小臂甲，延伸到手背，也会结实地保护肘关节防止摔伤。大臂处则由顺滑亮线简洁装饰，玲珑修长的手指抚摸过臂甲，即刻流连忘返，虽然与自己的触感几乎等同，但就是感觉更柔腻一些，这个可能跟所激活的元素有关，与云菲菲的机甲触感也不一样，如同新鲜事物会让人爱不释手，如果这只手的主人能加上一个力，牢牢地握住自己的手就更好了。 待到灵儿不久后苏醒，玲珑第一个与她说话：“云菲菲可喜欢你的机甲了…你看她…” 云菲菲并没有说什么，把着手里的酒喝下一口，“确实。” “而且，她想…”玲珑诡黠地放慢了语气，省略掉后面的内容。 “没有哦。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倒不知是谁，一直抓着人家的手不放。”菲菲放下酒瓶，笑眯眯地看着玲珑。 灵儿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被一个温软的力握住，随即抓紧了这个力，使这个力的另一头抖了一下。 “姐姐们当然可以随意观察灵儿啦…什么角度都可以。”灵儿微微笑地说着，笑得有些腼腆，“不过，这身衣服，的确很好看哦。” 云菲菲忽的站起身，瞬时附着晶蓝色的甲胄，“那么，灵儿，就让我…检视一下你现在的力量吧。”话毕，胸口的白光愈渐显着，她的冰元素已经纯粹到发白，这是除却暗元素之外所有元素极致聚集的颜色，此时此刻，就像不敢长时间盯着正午的太阳一般，极其刺眼。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灵儿嘴角忽然冒出一个只有猎人才会释放出的微笑，而且是极其冷血的家伙碰到了大块肥肉的那种姿态，连同微微上挑的眉毛，变得不可猜测。 强大的冰元素与更加强大的火元素轰然碰撞在一起，拧出的爆炸使空间短暂波动了一下，随后以一方胜出立即告终。 只见菲菲撑起了一面冰盾，正中已经被融化得几近穿孔，激烈蒸发产生的水雾缈然若现，在周围恢复正常室温之后，渐渐缓和下来。茧缩空间因其特殊性，内置景物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呜…菲菲姐没有受伤吧…”灵儿看起来并没有动用全力，刚刚的一击仅仅是随手一扔，倒是云菲菲，习惯收腹挺胸的优雅姿态此刻看起来有些扭曲。 “你…很强大。”云菲菲胸前的核心亮度明显下降了一大截，又与另一个人形成鲜明对比。 灵儿礼貌地笑了一下，随即有浮现出一种极其机灵的表情，像是熊孩子诡计得逞，正在欣赏眼前的杰作。 “那么，菲菲姐姐，现在的我…能不能为我的主人报仇了呢？” “当然。”云菲菲表情没有什么波澜，战士总是善于面对各种变化，局势，就在刚刚，变得对自己不利起来。不过，这种不利，感觉也不坏。 “你想要把我怎么样呢？”菲菲慢慢地靠近不远处的灵儿，在距离大约两部的地方停下，将两只手腕靠拢，短短向前伸着。 灵儿上前抓过自然呈上的两只纤腕，将其绕过自己的腰部，之后自己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轻轻抱住面前的骑士小姐。 云菲菲当然没有想到。虽然灵儿没有什么恶趣味，但是…总该跟自己学的一下吧？原以为会如法炮制惩罚一下自己，现在…只能抱住怀中炽烈的火种，贴到自己下巴的脑袋，居然这般可爱… 第三十六章 混合尝试 “那么，就把你交给我的主人处理好了…”灵儿之后说，脸上盈盈的笑意，看起来完全信任云玲珑会做出什么事。 …冰元素的力量，流进了玲珑体内。 “…准备一些午饭？”忽然肚子里开始咕咕叫，房间里有一口摆钟，离床铺比较远，不过能清楚地看到时间。现在已经是睡醒时分的午后，闹了许久，确实会…饿。 “身为女仆，不能为主人准备可口的饭菜，是我的失职…所以，如果主人不嫌弃的话，先用这些填饱肚子吧？”灵儿端上来一盘不是特别精致的精致点心，一般情况肯定吃不到这么棒的点心的…这家伙还藏了不少好吃的…？ “好吧，原谅你。不过，我可吃不会这么精致的点心，要不…”玲珑笑着，没了后半句。 “…当、当然可以！只要主人喜欢的话…”灵儿将盘子放在桌上，拿起一只切刀，小心切下一块具霜果脯，笑盈盈地呈给坐在一旁的主人。 张口，咀嚼。甜的，超甜。 又一块。咀嚼。一样的甜，超甜。 “你也吃呀？”又吃下一块，具有这种甜度的点心一定会让人发胖，不过偶尔，真的是偶尔吃一点，也没关系的。 “灵儿…先服侍好主人啦…”灵儿浅浅笑着，又将一小块软糕递到主人嘴边。 “好吃…”玲珑柔糯发出满意的声音，看着一旁灵儿满意的表情，微微仰起头，极大放缓了咀嚼速度。 灵儿慢慢地在茶几上放下盛有点心的碟子，在玲珑右扶手边缘处俯下身子，跪坐在一边，笑盈盈地看着主人，稍小探出脑袋，讨要主人的抚摸。 细腻顺滑的手感从玲珑指尖手心传来，玲珑稍微坐起，将灵儿的脑袋揉进怀里，随后获得了她后颈肉的一触。 旋即，玲珑拿起茶几上的小碟，将小块点心喂给灵儿。后者乖巧地坐在脚后跟上，绵软咀嚼自己准备的最棒的点心，笑得眯缝起双眼。 云菲菲蠕动了一下上半身，不是特别愿意起来。灵儿立即起身俯迎到床头，手里餐叉清脆敲击瓷碟，温温软的触觉出现在了菲菲嘴边，生物的捕食本能使其意识到这是能够填饱肚子的好东西，咽下之后，才发现它的柔美可口。 云菲菲没有多思考，一定是灵儿跪在床旁给自己递点心。清醒间睁眼确认了眼前的情景，慵懒地张开嘴索要第二口点心，得到满足之后，亲切地笑了起来。 灵儿的目光停留在菲菲面庞周围，清秀的面容，仿佛透过眼弯能够猜测到此刻极其的满意与五言的赞美。云菲菲从来不吝惜语言赞美他人，此刻她没有言说，即为最大的依赖。 玲珑腹内的冰元素能量一直冰凉凉涌动着，活体冷凝水一般流淌于肠胃之间，左右涌爬着，似乎净化了身体中全部的污秽。如果…此刻吸入火元素的话… 她当即与大家分享了这个观点，在得到二人不清楚会发生什么的回答后，看向叉起最后一块点心的灵儿。 …火元素的力量，流进了玲珑体内。 在经过各种能力测试之后，体内的火元素没有任何外现，完全是食物一样，是用来消化的。除了身体温暖，没有其他情况了。 “好吧…如果主人喜欢的话…或者说，主人更喜欢冰元素？” “我…都很喜欢。” 云菲菲忽的从床上弹起来，看起来要表示反对大肆食用冰元素，但又看起来没什么用。灵儿就在地上跪坐，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要不…我们出发？”菲菲建议道。 （有删节） 第三十七章 二脚兽王 人的储物空间一般分为两部分，一个是用来储存小件物品的容器，通常称之为“背包”；另一个是储存能量化物质的容器，没有习惯性的称呼，别人并不能通过强大的感知力洞悉里面储存的东西。这种感知力的上限很低，也就是说，拥有一个比较低限的感知抗性之后，就可以对背包里面的物品做到封闭。不过，倘若在野外进入晕厥，背包也会不受控地打开，任人取用。 休息是必要的。茧缩空间里有人类所必须的各种环境，通常能够维持若干小时，当然可以通过意志力转化使之延时。这个智能空间会自动感知内部人物状态并向着完备状态缓慢修复。也就是说，桌子上摆了美酒，喝了大半留个底，第二天又是一满瓶。但也仅限于酒浆等饮品可以做到自填充，谷物与药品仍是消耗品。 二脚兽具有极强的领地意识，在看到没有凶手的地方暴露了无数同伴的尸体，自然会激怒族群领袖。它们不仅仅活跃在这一层矿坑之中，这种生物的足迹可能并不限于矿坑或是地下。二脚兽会根据习性或是血缘关系形成聚落，在一个聚落扩大到一定规模之后，就会自发性离开原聚落，创造新的聚落，领头的那一只二脚兽，就会成为新聚落的主人。它们喜好元素，不同聚落的元素能力不尽相同，但信仰同一个王，“哈勃”。王的能力不吝赐予子民，当它们进行召唤仪式并给予祭品之后，哈勃的化身便会以元素的形式出现。 二脚兽崇尚力量，“祭品”只要是比自己个头大的活物，哈勃都会应允。也就是说，如果祭祀频繁出现，这个矿坑深处一定会存在巨型物种——相对于二脚兽来说。 地下没有风，战斗痕迹还在。三位姑娘打量着周围，二脚兽的遗体已经被拖走，拖痕极其明显，都向着洞穴深处去了。原处留下了阵亡战士各自的武器，直立地站在那里，大概是纪念。但是，二脚兽族群比较庞大，要记清每个个体的趁手兵器，似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枯焦的木炭与绳索已经停止散发糊味，那种并不强大的强壮物种与震耳欲聋的喊声，似乎一见到他们的身影，就会自主地捂住耳朵。三人并没有对抗二脚兽咆哮的办法，只能在它们叫起来之前解决战斗。如果再次让它们大声嚷嚷的话… “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玲珑没有指向地问道。 “接下来啊…找到入口。”云菲菲在前面领路，稍一偏头，借着不宽墙壁的回声，只需一点点音量就能够让后面的人听得清晰。“这可能不是一项简单的事，如果战斗不可避免，也不要制造出太大声响。” “明白了。” “说‘是’。” “是。”云玲珑乖乖地答道。 其实云菲菲也不知道现在走的这条路通向那里，只是脚下有明显的拖拽痕迹，可能离目的地不远，毕竟它们应该不会把死者拉到很远的地方埋葬。 又或许不呢？每个人都在生前订立了自己的墓地？谁也不知道。 “听！”云菲菲忽然做出一个仔细听的声音。然而那个吼叫声音过于庞大，三个人都同一时刻警惕起来。声源很远，传到这里已经有所波荡。这种声音在这样的距离听到，也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果不其然，一个离三人很近的地方，同时有大群二脚兽开始嘶吼。 捂住耳朵。没有其他办法。大脑颅腔开始嗡嗡乱叫，心里想着后退，却变成了原地蹲下，全然无用的退却方式，却是所有人的第一选择。 仅存的部分能够思考的理智驱使着躯体去运作，至少离他们远一点。在云菲菲终于迈出第一步时，慢慢地，三人脚步变快，直到放下双手，响度能够忍受。 二脚兽群在向一个更远的方向靠拢，而且仅仅缓慢地向那里挪动了一点，很明显的一点，然后又开始原地吼叫。三人只能驻足等待，无妄之境入口在二脚兽的巢穴里，自然要等这些原住民安顿下来。 某一瞬间，洞穴里安静得突然，回声，回声，回声。 “吼——！”欢呼声。 “灵儿？”云菲菲给灵儿使眼色。 “嗯。”灵儿领会，瞑神，梦境开启。 穿过可以直接看穿的土石墙壁，一个体型硕大的二脚兽在向一个极其宽敞的中央大厅行进，这个大厅中，赫然有一道明显的时空扭曲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封印。 三个人愣了一下，这只有三分之二个人高的二脚兽可能是他们的王，被当做中央据点的空穴大概就是无妄之境的入口。灵儿发现，地上的拖拽痕迹一直持续到那道暗门跟前，很可能里面是储存尸体的地方。 灵儿看向云菲菲，似乎眼神里能够传递一切信息。现在的问题在于，这些二脚兽并不能摸清实力，而且还有更多的守卫在外面站立迎接，里面厅室里的大都是祭司装扮的可以直接操控元素的人，坐在王位上的强壮二脚兽，可能又是一道硬菜。 之后是关于无妄之境入口的思考，既然封印已经被打开，就省去了很多麻烦。根据已知信息，无妄之境内部的生灵都已死去，无妄之主通过他的能力将这些个体复活为他的信徒。二脚兽群大概不是打开这道入口的角色，并且也没有实力能够穿越这道门了解门后的信息。它们的做法大概是要给死去的同胞永生，这样一来，一定是有另一群人与它们进行了知识交换，并且打开了封印。 不过，找到入口没费多大心思，这是一件好事。 它们的谈话内容并不能听清，大地上各个物种的语言是互通的，地下暂时也不例外。虽说是谈话，看起来只是首领对下属发布命令。那几个祭司模样的家伙俯首贴腰地站着，全程没有它们说话的时候。 不多久，站在前面的几个大祭司开始做法，没有什么祭品，召唤出来一只传送门，首领与两只近身侍卫径直走了进去。 “你们好，人类。”一道传送门忽然打开，三个人贴着墙壁向大厅方向刻意地张望状态被二脚兽王尽收眼底。洪亮的声音，忽然从背后炸响。 “你好，二脚兽的首领。”云菲菲十分冷静，就像这场突如其来的会面是预定过的一样，连同对方携带团队规模与组成也十分熟悉。 “我们与人类并未有过约定，你们闯入我的领地，杀害我的族类，我代表我的族群讨要说法。” “十分抱歉。我们前来寻找无妄之境的入口…”既然它们知道那个入口的作用，不如坦白了说。 “无妄之境…”首领打断了云菲菲的发言，“这连同这层地下洞穴都是我们的领地所有。你们有三个人，必须要有一个人留下当做祭品。” “祭品？抱歉我们对二脚兽文化不太了解…”云菲菲尝试拖延时间，如果能得到更好的解决办法就更好了。 “为了我们的神，按时送去供养之物。通常用穿山兽献祭表示忠诚，但你们手上有我们族人的血，体恤你们的强大实力，如果你们答应我的请求，无妄之境的秘宝，也为你们打开。” 二脚兽王看似在与我们说理。云菲菲想到，“其他的贡品呢？如果仅仅是献祭的话，一个庞大的活物就行了吧？” “不。你们手上的血，是洗不干净的。” 云玲珑打量着面前这个怪异的家伙，迅速提示灵儿关闭梦境。 灵儿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轻柔地倒在云玲珑肩膀上，二脚兽王果然在等待梦境的关闭，巨吼一声，两名近身侍卫立即扑向灵儿，弹跳动作极其迅猛，云玲珑早有防备，抽出另一只手握剑，乒的一声抵在地上示威，剑上光芒刺眼，二脚兽似乎对于光元素有所畏惧，在距离二人三步的地方停下。 “你们…并不像讲理的族类。”云菲菲的蓑笠换成了冰甲，“你们崇尚力量，但并不忌惮生命，”稍一抬手，身后跑过去的两只二脚兽被冻成冰雕，二脚兽王不能动弹，除了头部，冰花已经蔓延全身，失去知觉，其大脑需要先妥协，而不是先想怎么办。 第三十八章 火之焰殁 二脚兽王正在与云菲菲周旋，面对有关于存亡立场之类犀利问题也像块石头一样，好像满脑子都想用某一位姑娘烧掉给同胞们报仇。 它的身躯被精纯的冰元素抬起，三人赶往中央大厅，将其扔在众二脚兽面前。 不过，这群二脚兽正在烧一只体型庞大的穿山兽，火焰中已经具有了一个元素造物的雏形，与之前见到的大致相似，但似乎祭品不同，生成的规模并不一样。 “结束你们的仪式。”云菲菲冷冷地命令着王座周围的一众祭司，但这群家伙似乎只服从于它们所信仰的王，从火中走出的王。 砰。极寒的能量将屋内的二脚兽瞬间杀死，一旁则是幽幽转动的无妄之境入口，一旁是一个已经进行完毕的召唤仪式，火焰并没有被冰元素熄灭，祭品已经焚烧殆尽，燃剩的皮脂油膏杂乱地泼洒在枝木草屑之间，熊熊燃烧的烈火，其心钻出了一头巨兽，双臂粗实，像从火焰中撕开一道裂口一般，整团火焰瞬间裂成两瓣，一只巨足踏出后，头顶分裂的火焰才开始物理聚合。是一只具尾宽肩二脚兽，其体型大概有三只成年二脚兽高，脸部并没有实际的表情，燃成白色的双眸与欢欣状的上扬嘴缝，似乎将“复仇”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周围的冰开始融化。感受到异动之后，在二脚兽王来路上守卫迎接的二脚兽开始集体吼叫，面前火焰巨兽亦狂叫一声，迫使云菲菲凝结能量冰盾阻挡猛烈的火焰冲击。 “玲珑姐姐，它的本质是纯粹元素，我的攻击对它很微弱…”灵儿刚恢复没多久，面前是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巨大怪物，脑袋几乎要顶破洞穴那般高大，吐息的热量似乎云菲菲也不好招架，而且，那种来自兽群的噪声，又开始了。 “保护好自己，灵儿。”云玲珑开启装甲，猛烈的雷元素周绕其身，又以奔雷般急速站到了云菲菲身旁。 “嗯。”灵儿小声答应道，自己也开启装甲，一个箭步冲向外围，激烈的猛火，开始焚烧可怜的二脚兽。连廊上开始升温，热源并不止一个。原以为足够的高温会使其感受到不适从而停止吼叫，这反而使它们兴奋，即便一股双手捂住耳朵的火球飞过身边之后自己化作了灰烬，也要向着自己所虔诚的火焰献身。 云玲珑猛的上前，手上聚出万斤鸣雷，与火焰身躯碰撞的那一刻，手上扎实的触感与爆裂般的反力彻底使云玲珑惊讶，面前这个怪物的双手都在释放元素波动抗衡云菲菲，身体居然如此坚硬。 “炎兽？”云菲菲嘴角上扬了一下，炎兽是火元素的元素化形，本是颗粒的元素凝聚成了实体，其体内的火元素达到了纯粹。 能量告急。人所储存的能量根本无法抗衡这种自然造物。虽说它的元素能量也无从补充，但那种可以舍弃性命也要保持进行的仪式，给予了它极其诡异的生命力。 “玲珑…玲珑…”面前的炎兽也发现了对手体力不支，慢慢张开发射器般的巨口，一股发白般浓郁的火元素径直喷向云菲菲胸口，那枚毫无保护的能源核心，也渐渐开始有了火的颜色。 然而云菲菲的声音很微弱，在周围的巨大嘈杂之中自然被淹没。 云菲菲一念列圣，旋即缩入一颗金茧，两束疯狂肆虐的白色滚烫物质触茧溃散。 “吼！”炎兽怒吼一声，目标对准了方才注意到的雷元素驱动者。外圈嘈杂二脚兽屠杀几近完毕，这个具有哈勃外表的炎兽似乎与那些二脚兽互有感应，怒睁白目，一圈砸下。 当然笨重的物体敌不过雷电的速度，然而雷电的力量却不及凝练许久的坚固白岩。周围的温度急剧升高，炎兽愤怒得践踏、挥拳，倏忽开始凝聚一定规模的爆炸，然而其过于笨重的弱点被云玲珑迅速拿捏，但是周围的热度…渐渐也难以忍受。 云家的极致防御，“光卵”，倘若自己不想出去，外侧的攻击近乎无效。光卵内侧则没有任何能够提供恢复的功效，仅仅是拖延时间作用。对于一个储存有众多药物的矿师来说，消耗品近乎是无限量获得。吃下这颗冰凉得剔透的小药丸，云菲菲的能量核心像是蓄能爆炸一样开始变白，任何自然元素的极致都是白色，唯独自己留有一丝存在的暗元素，与其他元素均是对立面。 “列圣，求求你了…”云玲珑发现炎兽并不再以自己为目标，而是直接走向了那颗不能移动的金卵。一拳，两拳，纹丝不动。 “水元素？”一股清流爬上云玲珑手腕，她毫不犹豫地、毅然决绝地，将自身拥有的全部水元素，对准了炎兽的后脑勺。 嗤—— 炎兽的脑袋，消失了。 金卵忽然破壳，伴随着足够能让周围温度降到舒适范围的冰元素冷却，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将炎兽的身体一并包裹在一层冰纱之下，其头部冒出的大量白雾，冷凝成烟，硕大包裹一层冰霜落下。 “二位姐姐！”外侧没有任何噪声，灵儿飞速进入这间洞穴，战斗刚好结束，看起来还挺轻松。 “灵儿？”此时的云菲菲还有兴致欣赏一下灵儿的装甲。 “姐姐们…没有受伤吧？”灵儿极其担心，敏锐的火元素使她感觉到里面的浓度并不对劲，仅仅是刚刚那一刹那，这个洞穴的温度瞬间下降了一骤。 “当然没有哦。”菲菲轻松地一摆手，“来吧灵儿，抱一下。” 灵儿羞赧地与云菲菲浅短拥抱。 炎兽已经完全熄灭，冰块里的残骸绝类土石，再无复燃的可能性。 “我们先休息一下？” “好的，休息一下。” 云菲菲闭目凝神，释放茧缩空间。 “外面没有二脚兽了吗？” “没有了。它们在这种情况下，大概会全部来迎接它们的王。”灵儿道，“而且它们的阵列十分整齐，叫得也十分大声…” “灵儿的耳朵，没有关系吧…”玲珑亲切道。 “当然没有关系啦，灵儿可是使劲捂住了呢。” “那就好…灵儿还真是厉害…” “对了，刚才是不是很热呀，我可爱的小玲珑…？” “你要做什么？” “帮你平衡一下体表温度呀，过冷或是过热，都是不好的哦。”云菲菲右手开始汇聚寒气，接触到玲珑左肩，寒气扩散，引得云玲珑一个激灵。 “好舒服…” 第三十九章 金龙之梦 “灵儿…好乖啊…”玲珑看着身边和自己拥挤着的熟睡灵儿，朦朦胧再次闭上眼，却发现如何也睡不着。今天晚上在晨曦的冒险看样子已经告一段落，灵儿大概也进入了浅睡眠，用不了多久就会醒来。 “但是，我始终不明白，大家的记忆，是如何大规模消失的呢…金龙城一如既往的繁华，高层首脑却已经换了一批人…大家也都不知道么…” 灵儿真的买来了女仆服在宿舍穿，而且每天都会打扮好等着自己的主人下课。下课后，两个人就跟没事一样在舍友面前瞬间消失，不只是去繁华的商业中心，也会在没有车辆呼啸而过的宽阔街道谈心。二人的话题总是如此契合，就算忽然不知道聊些什么，代表着另一种语言的肢体语言就会适时发挥作用，在两个人牵紧的手中央，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偏向哪一方的力，将对方的小臂拐进自己的包围圈内。玲珑大概高灵儿大半个头，按理来说步幅与步频不可能对得像现在这样整齐，但是一个习惯慢速遛弯的人身旁是一个活力型少女，这个问题就瞬间不成为问题，就像即将下雪的冬天，也会迎来令人舒服的金色阳光。 放空大脑，街道上到处都是音乐。节奏般的羽绒服摩擦声与整齐上下的脚步，偶尔踩到落叶，清脆、麻利，如同无人公路上飞驰而过的轿车，四核马达无所顾虑地撒野，奢求不到的安宁时光，也许只需要一个奢求不到的人在身旁，一切都变得有可能。 “玲珑姐姐，你说，‘我最喜欢灵儿了’。” “我最喜欢灵儿了。” “不对，明明是我最喜欢灵儿，玲珑姐姐，你换一个人喜欢。” “那么，你和灵儿，我都要。” “玲珑姐姐好花心哦，你只能选一个。” 正在等待奇妙回答的灵儿瞬间被一个怪力搂到玲珑跟前，噗的一下贴到一起，“你说什么？你居然与我抢灵儿？”继而，邪魅的笑容出现在玲珑脸上，“你如果敢和我抢灵儿的话…”接着，玲珑迅速将灵儿的长发揉乱，然后压下她的后脑勺，“我就把你…” “把我怎么样呀？”灵儿笑盈盈仰起头，明显十分想要知道答案。 “唔…你觉得，所有对你的惩罚中，什么最严重呢？” “当然是…你不要我了…”灵儿的职业素养瞬间派上用场，她现在准备哭。 “不，”玲珑摸了一把灵儿的后颈，“这不算是惩罚了…就那种，那种。”玲珑的下巴稍微扬了两下，似乎在代指两人都知道的某些部分。 “大概是…不让灵儿做梦？” 做梦？玲珑忽然思考了一下，做梦这种无意识行为，应该是不能制止的吧？这么说起来，自己对灵儿的梦境似乎不甚了解，如此强大的能力，如果是要好好聊聊的话，应该会成为好几天的话题吧？ “也就是说…那样的话，我在晨曦就见不到你了？” “不会的。如果现实世界的人脱离了与晨曦的连接，就会出现像云菲菲一样的对现实世界没有任何了解的人物，如果是晨曦的灵儿死亡，在你身边的我，会丢失对于晨曦的一切记忆。” “记忆丢失？”玲珑放开怀抱，两人重新并排走着，一直相牵的两只纤细手掌，一只的温度似乎下降了一些。 “对。如果是那样的话…不会的！不会的…”灵儿摇着头，“记忆丢失，可能就是对应了一种晨曦中的强大时空能力，也被带到现实世界使用了。” 玲珑忽然想起最近困扰感愈渐衰减的那场事变，它真的对于现实生活没有任何影响，以致于自己似乎放松了警惕。 “灵儿猜测，这可能是梦境的一个变种，终归于时空能力范围之内。也就是说，在那一切发生之前，可能有一个异常宽阔的梦境笼罩了整个金龙城，然后拥有那种能力的强者改变了里面人物的记忆。但这种改变方法并不能定向删除某一段记忆，只能视作对于时间的回档，发生的事已经发生了，但是除了他所选中的部分人，其他人都不会有这个时间段的记忆。” “既然是猜测，应该也有别的可能性吧？”灵儿解释得通俗易懂，认真起来的灵儿，真的很让玲珑喜欢。 “是的主人，”灵儿微微抬头看向玲珑，笑着说，“姐姐昨天在晨曦与炎兽的对战中，通过列圣得到了水元素的能力吧？” “你怎么知道？” 灵儿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纯粹的火元素会被纯粹的水元素所克制，这种克制在自然界并不多见。然而人类并不能控制纯粹的水元素，在那样急剧的蒸发中，产生了液态水即云元素诞生的初始条件。云元素我们亦不能纯粹控制，相对水元素，我们直至甚少。所以它的出现无疑是急剧蒸发的结果。在菲菲姐姐使用了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能力之后，水元素的使用肯定是出自主人之手啦。” 玲珑十分斟酌地表达出“你研究得真多”这个看法，之后迅速回到为什么这个与记忆群体消失有关。 “血元素。我们不能纯粹控制的另一种元素。” “血元素？”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元素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很神奇的一种元素。它诞生于高等生物体内，却在自然界有着更高的浓度。有些物种通过攫取血元素，达到了近乎纯粹的凝结。这种元素的能力会同化攫取目标体内的鲜血成为自己的寄宿，换句话说，一旦确立了攫取关系，也就确立了母体与子代的关系，也就是控制与被控制的关系。” “所以…金龙城是被控制了？”二人散步的地点离繁华区很远，玲珑还煞有介事地望了一下那个方向。 “是的。但是灵儿也没有精确了解这种元素，只是知道这种能力。至于控制者如何实现这种操控，大概是与该元素的能力有关。” 接下来是短暂的一阵沉默。 “第一种的可能性大啦。”灵儿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的吐字使每个音节都在玲珑的脑袋里荡呀荡，“他们大概是一个善于催动梦境的家族，灵儿的家族也是，但还是略逊一筹。” 每次提及这个话题都弥漫着一种悲伤的感觉，身边的灵儿已经向自己贴紧，自己的亲人真的回不来了，在晨曦留着的老爸成为了在现实失去照应的空旷模型。她搂住灵儿，灵儿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落叶几乎已经从树上掉落干净，明明节气已经到了小雪，天却仍然没有下雪的痕迹。 第四十章 落雪之夜 “所以，灵儿，金龙城的人是做梦了么？” 灵儿点着头，一边摇着玲珑的胳臂，天上云终于把月亮遮住了，不过依稀舒朗的云彩，却显得柏油马路被路灯照得更加鲜白。 “玲珑姐姐…” “咦？怎么了…不要脸红呀？”身边的灵儿更加羞赧，就像是一场需要对方极其配合的即兴演出，而揭幕需要一定的勇气。 “灵儿一直住在姐姐的宿舍里…姐姐会不会讨厌呀…？” “你在说什么傻话，怎么会？” 情节展开十分顺畅。 “所以…灵儿近几年通过演出积累下来一小部分银两，已经买好了一间宽敞的小别墅…” “什…” “是这样呀。所以…今晚就去那里看看吧？” 玲珑一看手机，确实如果现在往宿舍走，大半夜收拾洗漱的声音会嚷到舍友。但是…这个时候大家也应该不会睡觉的吧？这灵儿心里有什么鬼点子… 灵儿的财力方面不需要质疑，是不是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呢… “姐姐…不相信灵儿？” “当然没有，好的，我们走吧。”玲珑轻快地答应下来，就算碰上有课的时候打车就能回来，而且宿舍里很少会有查寝的时候，在外面住的话，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不过…如果真的有那么好的地方，为什么现在才邀请我去呢？” “这个嘛…里面装修也需要一定时间的对吗…” “我猜，灵儿买了一套精装修的成品房…” “啊、这个…被戳穿了…其实，其实原本是想当做一个特殊的藏身之地的，我已经不能回到原先的家去住了，只能再买一套，用的也不是我的名字，那样的话，会被发现的…” 确实，在那一天之后，感觉世界上每一个人都在搜查两个人的面部，如果对得上的话，可能… “如果他们随时随地都在搜查的话，应该早就注意到大街上溜达的两个人了吧？”灵儿笑着说，“说不定，我们已经不引起他们的注意了哦。” “你不会偷偷把他们解决了吧？你说这样的话的时候，总会是已经做出了某种动作之后的反应。” “姐姐还真是了解灵儿呢。没错哦，等到了地方，再与姐姐细说吧。” 雪，这一年的初雪，慢慢地落在地上。路灯周围的雪页，翩翩随风倾斜掉下，湿润、朦胧地在人行横道远方，遮蔽了所有视线。 “啊——”灵儿迅速侧身扑向玲珑，举起一个什么东西，玲珑慌忙张口之时，一个冰冰凉的球状物体填了进来，居然慢慢有了一点甜味。 棒棒糖？ 两人叼着棒棒糖的样子居然有些可爱。灵儿非常喜欢糖块含在嘴里的感觉，尤其是在雪天。雪本来就是纯洁的象征，口中的甜与自然之纯，交融之后的滋味，也只有细腻灵巧之人才能够了解吧。 “好吃。”玲珑吮吸着口中荔枝味的棒棒糖，一时间有些甜腻的糖汁瞬间让周围的雪线清晰了少许。 雪开始变大。灯光被遮蔽，没有风，只有路过的两行脚印与不知在哪里的目的地。 “灵儿呀…”玲珑将棒棒糖拿出口中，上面立即落了一层毛毛茸茸的雪衣。 “嗯？” “我们去旅游怎么样？” “好呀！”灵儿一口答应下来，“不过姐姐的学业怎么办呢？” “如果能够来一场失踪，或许也是很棒的选择哦。” “你是说…在这里的存在会引起某些关注么…”见玲珑没有回应，灵儿轻松地朗笑起来，“明天就出发？” “我…开玩笑的。” “哼！” “如果我真的失踪了，下次你见到我的时候，可能就是一个用假肢的轮椅人了…” “这么凶啊…” “倒也没有，家里人还是挺放心我的。” 灵儿也漱出糖球来，道：“那就和他们说一声，然后我们就出发！” “但是…旅行的开销，我也要攒一阵子的，不能全用灵儿的…” “钱不是问题，”伴随着玲珑并不惊慌的表情，灵儿继续说：“灵儿的积蓄虽然不多，但是旅行途中可以路边要饭啊。” “…” “没有啦，灵儿也没有那么多银子。” “那现在就出发！”话毕，玲珑一把拽起灵儿，吱的把脚下的雪踩响，蹬了出去。 灵儿，不出意外地滑倒了。 … “就是这里了。” 在打闹了将尽一个小时之后，这幢二层的小别墅，灯光照应门扉，指纹识别门锁被打开，屋内的柔和灯光瞬间亮起，木质地板干净整洁地铺在地上，门口的鞋架上面只有两双干净的拖鞋，正前方通向二楼的连廊被照得通亮，窗棂外侧是短暂积压的雪线，天花板悬吊着水晶灯，光线散射到脸上，整座房子似乎都在闪光。 “喜欢吗？”灵儿没等对方回答，一个纵跃扑倒玲珑怀里，两人在一个巨大惯性下仰在沙发上，糯软的触感使碰撞丝毫不痛，茶几上的遮布颇具艺术感，雕刻的花纹，是那种理性的繁琐。 “当然喜欢。”玲珑揉着怀里的小人儿，虽说这里就是自己的另一个家了，但是总是对这种没有任何付出的得到稍稍愧疚。 时间不早了。在灵儿的提醒下，主卧室的宽敞大床变得暖和，在一个冰冷的冬天，屋内却类春暖花开，完全没有过冬的感觉。零食和蔬果，似乎是每天都来有人供应的，一尘不染的家具也似乎每天都有人擦拭，灵儿每天都跟自己待在一起，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姐姐是不是还对这所房子存有疑惑？不用担心，这是一个类似茧缩空间的梦境产物，里面所有的实物都是完美状态下的，至于房子为什么会在这里，就真的是灵儿买的毛坯房啦，没花特别多的钱哦。” “茧缩空间？怎么做到的？” “这就是一种…姐姐不用管啦，就当做是…我在这里放置了一个可以连接我梦境的开关吧。” “开关？在梦境失灵的状态下会消失么？” “不会的。这是一个独立的区域，我可以远程控制激活的状态，就像现在，我们享受的是灵儿所能够想到的最棒的智能家居服务哦。” 这又是一种自己没听说过的能力。不过灵儿的梦境能力如此强大，这点毋庸置疑的。 “那么，我想喝热牛奶。” “牛奶么？这里有各种各样美酒哦。宿舍里喝不到的那种。” “那就…来一点小酒…” “是，主人。” 灵儿从床上爬下，不知从哪里就掏出一只长脖玻璃瓶，将里面半浑浊的白色酒浆倒进一只高脚杯里。高脚杯哪里来的？就当是魔法吧。 “请享用~”灵儿恭恭敬敬地捧上杰作般的美酒，脸上全是幸福。 第四十一章 夜与无妄 无妄之主通过一个创造出来极其复杂的图形蕴藏自己的意识，这个图案现在已经看不见了，在四百年前的战争中，代表人类的阵营在艰苦战斗之后只能通过梦境遏制无妄之主的“永生”，这其中包括一位梦境大师使用自己的生命梦境构造了现在的封印之所，由于梦境的区域封锁能力，不仅仅是无妄的信徒，连一些并没有及时脱离的勇者也被永久封存。 那是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宽度极广，作为一个完整的梦境，它继承了梦境主人所设定的一切内容。梦境的精华能够形成生物荧光，几乎所有存活的地下植物都能够发出幽蓝色的荧光，连同矿石也吸收了梦境精华，从而散发出更浓郁的光芒。习惯黑暗的动物已经将眼睛退化掉，并且变得厌光，梦境拥有的恢复力使它们的食物有足够的能量供给生存，从而在这之中维持了生物多样性。 二脚兽营地中的梦境入口已经被打开，如果没有梦境创造者进行修复，便会一直维持敞开状态。所以就当下情况来看，所有找到这个入口、能够联系梦境的人都可以进入里面，至于其中有什么样的奥妙，书籍中也记录得很少，为数不多关于无妄之境的记载，也是在警告人类不要觊觎里面的秘密和宝藏。 宝藏。宝藏是最有吸引力的。 退出茧缩空间，开启梦境，三人看向传送门般的入口。它发着幽邃的蓝光，就像梦境边缘的蓝色边界一样，它预示这里面是由梦境组成的空间，但它已经处于敞开态，大概二脚兽会将已经死亡的同胞直接扔进去，这么做的底气就是向往“永生”。 二脚兽与某些人类群体有着交往。“永生”对于任何一个生物群体都是极大的吸引，其代价就是对完全有侵略性与探索性的人类群体作部分开放。但是二脚兽群体对于人类来说还是一个弱势群体，与人类达成共识的手段，在各大典籍里亦没有记载。 已知二脚兽没有沟通梦境能力，而且里面有生死交界的分割线。也就是说，除了里面的原住民，也就是那些信徒人类，燃烧着身体里全部有机物作为动能的人类，还有一些已经死亡但是得到“永生”的各种各样生物。 灵儿在入口用强大的梦境精华做好标记，如果里面没有别的出口的话，这里将是原路返回的唯一出口。斗笠遮住灵儿大半面庞，瘦削的轮廓就像是一个即将旅行的异世界旅人。她向身后看了一眼，第一个走进无妄之境。 豁然开朗，就像是普普通通进入一个梦境一样，灵儿将自己的梦境融入这个大世界。世界里没有阳光，但亮得刺眼，密密麻麻的生物荧光铺满了地面，上空是昏黑一片的梦境边缘，各种高大的树木已经失去全部有机质枯死，并没有转生的可能性。没有流动的风，大量的蘑菇鼓胀着孢子，随时准备抖落一地；低靡的弱小灌木拥有发光的枝叶，这并不会引来某些食草动物的啃食，那些动物，在若干年的迭代中已经习惯了几乎不动的生存方式，再出门捕食已经不适合这里的环境。这像是一个强制被封印的峡谷，地势非常鲜明的四周高中间低，硬质石壁伴随奇石，有一种巨物撞出坑穴的感觉，这就像是一个爆炸圆心，里面没有特别多的碎屑或是其他证物，只是一眼的猜测，这里像是一场大战过后的爆炸残骸。矿产毫无遮拦地恣意出现，蓝色的荧光石，吃饱了梦境精华，一片一片散播在地上，亮得刺眼，让人并不想靠近这些浓郁的精华。 地面有一种砂质感，可能是多种生物脱落的灰尘之类，踩上去有一点点像毛毯的细微绒毛，周边的植物在眼睛从暗处适应亮度之后也能够清晰地分辨种类。不过这些植物并不是很常见，可能封闭区特有的变化外界感知不到，比较高大的乔木全都枯死变黑了，它们的种子大概没有生还下来，只有生命力顽强、繁殖力优越的小物种生还。然而，由于外来者的到来，无妄之境出现了一些变化。 人，信徒，开始逐渐复活。这些爬在地上的人，不能够叫做人的个体，由骨架堆砌而成的人形躯壳，一个一个从地上隆起，身上抖落的灰尘，连同其上的荧光物质，都伴随阴森的低吼开始颤抖。他们的眼睛已经不能够看见物体，耳朵也早已失去作用，与其说他们得到了永生，倒不如他们失去了解脱的机会。 我们的目的并非让这群家伙彻底死去。灵儿经过扫描之后，发现这里有一些死得不那么透彻的人。 “前面只有一条路，两位姐姐。”灵儿冷静的声音极其清脆好听，“最深处躺着三个来自外部的尸体。” “来自外部？” “嗯，他们不是信众的一员，可能是没有走出去的来访者。” 云玲珑听到这里，下意识往灵儿的方向靠拢了一下，毕竟如果保护不力的话，就会多三个出不去的人。 “大家小心，不要消耗过多体力。”云菲菲行走在前，一手抄剑劈砍着丝毫没有威胁的站立躯壳，动作极其利落，是那种刚好将其放倒的巧劲，从后面看去，倒是有不少潇洒。 更深处草木稀少，更多碎石，其中遮遮掩掩零星亮光，倒是略显诡异。峡谷向内凹陷，刚进入时并没有居高临下的感觉，反而走到向下的路程之后，就会越来越觉得在向一个无尽的深处靠拢，身边的一切都在自己的头顶上，个数更加稀少的信徒，偶尔冒出来吓人。 “菲菲姐姐小心！” 云菲菲当然没有反应过来，一束暗能量从更深处不知哪里飞了出来，在云菲菲脖子上结了一个环，之后显形为冰冷的铁质锁链。 其大小恰好紧紧贴合皮肤，并没有感到难受的云菲菲扯拽无果，试剑发现了它的坚硬。 “玲珑姐姐！” 两束黑黢黢的暗物质被灵儿感知到，云菲菲本能地释放暗影抵挡，但袭来的力量更加强大，它穿透了挡路的游离暗影物质，精准吃下云玲珑的当头一剑之后，绕上了她的脖子。 “呜！”玲珑软喝一声，脖颈处皮肤感到了来自铁器的凉意，而且这手腕粗细的东西，曲垂不知伸向何处。 然而玲珑并没有忘却现在应该做什么，但方才的少许对抗就已经让自己忘了身后，灵儿的脖子上，也缠了一圈柔滑的铁片。 三人的脚步停下，没人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第四十二章 扫平道路 真的是铁质的。以女孩子的腕力根本不能使其动摇分毫，甚至灵儿的强化肌体也无可奈何。 三个人面面相觑，感觉现在就是一群被拴在狗柱上的狗，只能乖乖等主人回来。峡谷深处幽暗暗的，旁边能够照明的生物荧光越来越少，怪石与砂砾反而意外的多。趁着没有什么危险出现，要先把脖子上的束缚解开。 云菲菲当即尝试低温使其脆化，但这种本质是暗物质的东西自然不怕低温，与其角力还发现这种力量还带有一定的韧度，看起来是这里的法则，不能够逾越的大环境。 “我们…要戴着这个东西一直走下去么？”玲珑小声问道。 “当然不能啊，”云菲菲思考道，“灵儿有什么好办法么？” “这种情况，灵儿也是第一次遇到…”灵儿攥着胸前环环相扣的铁索，不知道在感知些什么。 在放弃了强攻的想法之后，云菲菲尝试从源头解决问题，三根锁链的最终指向都是一个地下的产物，也许还链接着其他个体，总之是由一个固定的东西对踏入某一范围的人施加了封锁。 “来自梦境深处…” “灵儿？你刚才有说话么？” “呜…是的。这股力量来自梦境创造者，大概是用以囚困信徒。但是由于暗力量的侵蚀，对所有踏进某一半径的人无差别攻击。或者说，活物。” “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这个…需要抵达更深处的梦境。” “嗯…灵儿尽管搜索，保护工作交给我们。” “是。” 乱石之下，数百条锁链直勾勾向各个方向伸去，已经在地面上铺开一面巨大的蛛网，灰尘与微生物已经占据了其形本体，但是铁质光泽还是在晃动。 云菲菲胸口的冰元素极其纯净，散发出的光芒居然盖不过石下弱草的生物荧光。这种荧光可能来自于一种纯粹的元素，在以暗物质作为浓度主导的地下封闭区域存活，可能是由于一种共生关系。 “三个外界来客在我们的左前方，还有大量的信徒，看起来…有成群复活的趋势。他们都是已经死亡的个体，所动用的不是生命力量，请…二位姐姐当心。灵儿会尽最大能力远程辅助姐姐们战斗，也请不要担心灵儿。” 石堆下开始骚动，翻滚的铁链抖落灰尘，簌簌的拨草声，原本直挺挺的锁链开始曲折，身旁稀疏的草木开始有动静，左前方的三个人影率先站立，扭过头来。 “吼——” 黑暗的气流声，从已经腐烂的声带之下喷涌出来，其中夹杂了泥土与粉尘的砂质，就像是捯气的死鱼。 云菲菲没有什么反应，翻手聚出冰刃，一刀将三个人一并砍翻，其打扮不像迟衣附近人士，倒是有一点大陆中部使用秘法的一类人比较接近。不出意外，他们的脖子上也拴了项圈，上面明显有钝器极大的痕迹，而且已经形成若干时日的暗物质，居然还这么坚挺。 四面八方，被束缚的信徒群开始复活。 三人为首者一声低吼，一道暗物质气流随手扔出。与其是说他丢出了一团物质，不如说从心窝处飘出来一团有袭击性的物体。云菲菲立即将其准确定位，裹上一层冰衣。奈何暗物质穿冰而行，云菲菲的防御丝毫不起作用。战士的本性开始躲闪，暗物质扑空，沿着路径击中远处巨石，发出猛烈爆炸。 “可恶！”骑士贵在留敌全尸，但是看起来现在并不能那样做。 于此同时，穿戴雷元素铠甲的战士开始与各种姿态的信徒中近程搏斗。这些家伙只要全身有能够支持他们移动的部位，就会假借继而蹒跚前来。偶有信徒脑袋落地，其锁链便会空空掉到地上，不再动作。再身躯残破的个体，其能动部位也会聚集暗物质，然后不自主飘出形成爆炸。碎石形成的粉末开始漫扬起来，造成爆炸之后的暗物质会飞回石堆之下，不再涌出。 “二位姐姐…石堆下面积蓄的暗能量正在膨胀，这些信徒可能是无妄之主复活的前戏…” “什么？无妄之主还会复活？”云菲菲说出这句话，就想到这是个可以让人“永生”的地方，又自圆道：“好吧。做好接敌准备，玲珑。” “是。”使用雷之力的女孩应道。 越来越多的暗物质从无妄信徒胸口飞出直接涌向中央石堆，其核心囤积出一枚黑卵，慢慢画出人形，尖锐的手爪、压迫性的盔甲、昏黑的披风，深拥黑暗的躯体与蚕食惑众的深切灵魂，在信徒的无私供奉之下，疯狂显形。 “二位姐姐，尝试使用光的力量！”灵儿瞑目中忽然喊道，她对附近的战况比另外两个人还要清楚，她看到信众成百上千，在周围倒下的骨架仅仅若干，这个空间中还存在游离的暗物质精华，它们都在被无妄之主吸收，先前的三位死者身上附着的暗物质尤其多，像是整个身上存在的灵魂都在被抽取一般，向峡谷碎石堆中心风暴般聚拢。 “不管用！”云菲菲首先道，“这些东西仅存在于梦境…” 确实，现实中光的作用胜过暗物质，甚至能够将后者粉碎。但是这种能够控制梦境对现实进行干扰的能力确实不多见，大概无妄之主被封印四百余年，沟通梦境的能力大幅提高，已经变成存在于两个世界的恐怖首领。 “灵儿，光…”云玲珑的声音忽然响起，但是灵儿的三个能力都与梦境有关，没有任何与光的接触。但是听起来玲珑的体力消耗比较大，胸前的能量核心呈现深邃的紫色。 “我尝试用炽烈的火元素进行抵抗…”灵儿的装甲附体，散发红色光泽的铠甲外壳似乎都在散发热量，整个地下开始升温，在一个人类能忍受刚刚好的温度，灵儿精准地驱动火焰元素对飞来的暗物质进行绞杀。灵儿的火元素几近纯粹，众多喽啰所蕴含的能量相形见绌。 “成功了…玲珑，”云菲菲如同寒冰般冷静的声音预示事情紧成功了一半，“接下来的时间，保护好灵儿。” “…是！”玲珑左臂甲闪烁，配合雷元素力量，制造了一个密集的雷元素片场，领域中心站着两脚平叉稳稳站立的小骑士云玲珑，她的身材居然纤细得有些高大，也许是元素精纯带来的幻觉。 峡谷中心的人影，因为没有足够的能量输送，饥饿得睁开雪白的双眼。 第四十三章 无妄之主 暗物质经过大肆聚集能够发出光亮，就像极致的光芒刺过眼睛之后会出现黑暗。 峡谷中央的阴影，褪去黑雾的保护，显露出墨蓝色的具角盔甲，厚重得像一种为了防御而专门进行改装的板甲，但是关节出看起来十分灵活，护膝与护肘已经多有伤痕，胸甲十分完好，胸口有一枚类似机械核心的黑暗熔炉，里面流淌着不与墨蓝色相匹配的浓紫色浓稠液体，空气中残留的淡淡暗物质，不偏不倚地被吸纳进那枚熔炉之中，那之内盘旋萦纡，像是拼命逃逸的万千游魂，却又囿于莫名的控制力，被迫将自己的灵魂力量贡献给主人。 这具两个人高的盔甲在灵儿的证实下为一具空壳，但是拥有理智以驱动如此厚重的装甲。内部燃烧的是信众赋予的暗能量，从其铁面唯二孔洞——眼睛里看去，他的全身逸满了紫黑色的烟瘴，很有可能他能够操纵自然界并不常见的一种元素，毒元素。 毒之所以能够成为一种元素，是因为其能够通过吸入、腐蚀等一系列办法使目标陷入虚弱，与其他元素具有鲜明的共性特征，在大陆上也有以炼毒为生的种族，这种配方多到满天飞的“毒”，才终究被列为元素的一种。那之后，人们在自然界也碰到过熟练驾驭这种元素的自然生物，也为这种元素在人与自然之中找到普遍个例。 怒吼，振臂，宣告降世。 巨大的风压将石堆从圆心位置掀成一层石毯，周围灰尘大作，其中梦境主人的力量似乎已经被阻断，蛛网状的暗物质锁链尽皆折断，连同跪立匍匐的一众信徒骨架尽数崩落，越来越多的游离暗物质开始出现，漂浮在半空中。 云菲菲在三人面前蓄冰盾抵挡住风压，再看向那个在空中悬浮一步步逼近的巨大空壳时，发现偶尔扯得自己生疼的锁链从半截断开，余下的线头耷拉到小腹处。既然如此，那就施强攻解决战斗！ 香酒大口下肚，接下来就是催动酒劲快速猛攻。既然已经知道对方是以毒元素为主，自然应该快上加快。云菲菲双手平摊，汇聚纯净冰元素之力，渐渐飞升至半空，瞑目之后恍然怒目，将还没发力的躯壳直接冰冻在一块坚冰之中。一念列圣，心有灵犀，居然是圣光元素的瞬杀能力“诧寂”。光芒遍野，笼罩四海，天上地下，万物平身。其力量之大，能够影响万千尺内凡是光照能达之处，效果之强，在此般光芒之下，容不得黑暗存在，将会是绝对的贯彻、绝对的照耀。这个能力固然强大，但需要持续十五分钟对一颗核心进行光耀，期间不能收到干扰。这种环境之下，一旦选择了开始，便只有两种结果，一是成功，一是死亡。 云菲菲没有犹豫，联动自己的其他能力，开始为身前的一颗小小光球灌输能量。 云玲珑愣了一下。那是自己仅仅听说过的“前辈使用一颗凝聚万千力量的光球照耀至暗过度”的异国神话，就是那样一颗小小的、慢慢长大的光球，在自己面前居然出现了。她想到了慈爱的母亲，在自己很小的时候讲睡前故事，坐标大概是在两千年前，那时候所有大陆区域是按元素能力分块，从而进行了一场各个执政者的权力之战，那时人才辈出，诞生了不少传奇般的神话故事，小小的云玲珑心有憧憬，尤其是虔诚地信仰光芒，照耀大地的神光。 “为了…云上的神光！”云玲珑小声念道，“姐姐放心…” 玲珑转身看向灵儿，后者在之前的全盘搜索之中耗费了大量的精力，而现在无妄之主的梦境能力居然在梦境主人神明之上，阻断了灵儿的梦境搜查能力。这样一来，玲珑身旁多了一位可以拖延时间的优质打手，二人神会，只要在一段时间内不让那具躯壳干扰到云菲菲囤积力量，一切就胜利了。 然而积暗环境下所有物种都会厌光，在冰块镇压下的沉重身躯开始活跃，其目标很明确，就是半空中的一个光点和不断膨胀的另一个光点。 灵儿催动体内火元素力量，吸取周围温度。仅仅是刹那间，透明的巨大冰柱开始结霜，紧接着，里面封禁着的巨大躯壳已经不能可视，看起来拖住这个家伙不在话下。 “又是这样强大的区域性能力…”玲珑想，虽然控制效果很明显，但对灵儿的精神力消耗也非常明显，如果灵儿的梦境结束陷入昏迷，自己又该如何… 玲珑强迫自己不要去想，我的任务便是保护灵儿，就算直面无妄之主，也不会让我的妹妹受到伤害…想着，在灵儿面前坚定站着的纤细身影显得愈加刚强，双脚在地上已经扎出坑来，无论他会以如何强大的气势挣脱束缚，自己都会扛下这一击，然后独自面对无妄之主。 “灵儿，慢慢休息吧，这里我来守护。” “嗯。”灵儿没有逞强，她也知道自己的精力在不断消散，如果自己不能维持梦境，三个人就要永远留在这里。就算自己再次醒来，也只能以梦境之中的梦境，子梦境创造梦境，而不能创造自由出入的平行梦境。无论如何，必须坚守自己的精神高地。灵儿掏出美酒，大口入肚，飘香吸引了云玲珑，她也掏出自己带的喜欢的酒浆，狠狠灌了一口。 冰裂声。从内部传来咔咔的刚体碎裂的声音，方才对场景实行急冻，似乎破坏了冰层的柔韧性，使其更容易被更强的力量破坏。上方光点越来越浓烈，从豆点大小已经慢慢有了拳头之大，玲珑曾经有了一个念头，如果两个人为其充能，会不会更快爆发，这之前将灵儿藏起来以维持梦境…然后就发现这个想法很蠢，就算是这样，灵儿也会拼命保护仪式，反而失败概率更高。 巨响，整块坚冰破碎。飞袭而来的残渣被雷元素圈层迅速烧毁。躯壳身上的暗能量开始内拢，在其还未完全吸收殆尽之前，胸前的熔炉就受到了来自雷元素的一记痛击。用元素外溢的方式增幅力量，说明本体的力量不足以击破云菲菲的坚冰，这样一来，只要等到其耗尽所有的暗物质力量，也可以取得胜利。 正确的判断。坚固的熔炉发生颤抖，连同其本体也进行了小幅度后仰。见攻击有效，云玲珑聚出精纯雷元素冲击波，再次重创熔炉之后，借助反冲力将自己推到安全距离之外。躯壳完成吸收，两只白眼锁定了那个全身被紫色荧光环绕的女孩。 第四十四章 至暗时刻 烈酒能起到很好的提神功效，与寒冷、恐惧能够起到的特殊作用大抵一致。寒冷会使生物感到不安全，对于由生物意志驱动的厚重躯壳来说，也是如此。 “呜…”云玲珑呼出一口酒气，喉头滚动一下，一个箭步再次冲向面前的巨大敌人。但是这个看似身经百战的巨大躯壳并不将这个拦路者放在眼里，他的主要目的是干扰仪式。但是敌人既然发现攻击胸口的熔炉对自己的行动有阻断作用，还是给予这个驱动雷元素力量的家伙一点稍稍的重视。熔炉内不停滚动翻涌，昏黑的底色流淌旋转着紫色剧毒物质，在开始大幅度驱动之前，熔炉壁又受到了一次猛烈的冲击，这次，在正前方被凿出了一个细小的裂纹。 这一举动激怒了躯壳。他伸手一挥，一团黑雾喷薄而出，紧接着，接触黑雾的游离暗物质变成黑雨慢慢落下，形成微量的黑泥潭。黑雾以惊人的速度扩散，并且似乎有蔓延到上空的趋势。云玲珑望着那颗西瓜大的光元素核，一蹬地飞出，将聚光仪式用一颗密密麻麻的细小雷元素茧裹住，之后屏住呼吸，再次对躯壳胸口的脆弱点连环打击。 厚重的家伙看起来在大势上不敌迅捷的雷霆。无妄之主熔炉的裂纹已经开始有破碎的趋势，并且在云玲珑蓄力一击后彻底崩裂，里面的紫色浓浆喷发出来，再次想要循环旋转起来，却只能解旋落地，溃散为其本源暗物质。 呆板的躯壳猛一跺脚，已经落地的黑泥汤开始沸腾，蒸发为更多的暗物质游离在空中。云玲珑并未感到不适，她弹出换气的高度足够高，就算是扩散的剧毒，也会变得稀薄。她稍稍放松了一下全身紧绷的肌肉，再次想要通过近身投弹的方式击碎其胸前的盔甲，忽然发现脚下的空气开始浑浊起来，游离的暗物质群开始听话地向中央靠拢，随着巨大躯壳将破损的熔炉对准自己，喷射出一条黑色的黏稠物质，接受到空中的物质融合创造通路之后，居然霎时间来到了面前。 缓慢的攻击。对于以速度取胜的云玲珑来说，闪过这看似微薄的一击极其容易。然而更多的游离暗物质开始作为其旁支大肆扩散，而没有击中目标的额外部分又开始落地蒸发，形成新的暗物质。 无妄之主继续猛烈地将胸腔内的全部余量喷出，这是一种带有剧毒的潮湿暗物质，仅仅通过几次聚合分离，完成了对所有游离体涂毒。云玲珑快速转移的过程中，居然第一次感到有一点力不从心。 黑色的装甲慢慢开始被暗物质腐蚀，自己用来护体的诸多细小雷元素微粒早已消耗殆尽，暗物质在其高速移动中粘连到装甲表面，这些在空中漂浮的颗粒难以被发现，在数量达到临界时引发质变，众多攀爬附着的暗物质开始凝聚，看起来就是油漆泼在了身上，出现了一片又一片的感染。 装甲并非无孔可入。紧身衣包裹之下的皮肤早已受到侵蚀，那些暗物质钻过了致密材质的分子孔隙，又以渗透的速度将毒液传达到皮肤之下，进入血液循环。云玲珑瞥了一眼灵儿，在四肢逐渐麻木之前，将灵儿周围的雷元素防御微粒补充盈沛，再次弹跳想要保护仪式的时候，被巨大躯壳在空中一掌击落，摔在黑泥潭里。 玲珑的白色头发被染黑，粘上了烦人的泥巴之后，雷元素能量开始流失。空中生长的暗物质树球没有给她斜滚起身的机会，树根般的分叉缠绕在玲珑四肢周围，主干则堆积在装甲之上，仅仅是一刹那的工夫，挣扎起身的小骑士跪倒在地，脖子上的锁链被一只铁手抓起，连带诸多黑色触地根须被扯断，落地解离为新的暗物质颗粒。 意志已经难以支持，浑身开始疼痛，更不要谈有所动作。乏力的感觉已经麻木得变为困倦，脖子上铁圈的拉扯感虽然痛得像要去挣扎，但自己就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小鸟，被一旁的人类抓在手里肆意欣赏，然后当作玩物以供开心。无妄之主张开铁面下的口部，将翻着白眼的云玲珑提到口旁，对着她的脑袋大量喷吐毒雾。她的体重开始成为吊死她的速度衡准，这个家伙似乎还不知道如果这个姿势再维持片刻，致人死亡的会是窒息而不是中毒。小骑士的头耷拉下去，双脚撇成内八，细舌试探般微微吐出，居然看起来像是很喜欢毒气的样子。 这具躯壳只有两个人高，却莫名显得高大。在确定毒质的量足够之后，将面前无力挣扎的人儿握在手里，贴近自己破碎的熔炉核心。这枚熔炉极端渴求力量，然而这个脑袋后仰口吐白沫的家伙胸口就有令人垂涎的雷元素精纯能量，自然不能放过。 得到了氧气的云玲珑恢复了一点自我意识，显然自己的状态并不能继续保持优雅，索性将口中满溢的白沫吐干净，慢慢睁开眼，面前是敞开胸部熔炉的坚固躯壳和自己体内不断外溢的雷元素能量。毫无知觉呢，浑身因为能量丢失而产生的虚脱感已经被中毒症状完全掩盖，尽管云菲菲曾经如何锻炼自己如何坚定地保护元素能量，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是自己眼睁睁看着宝贵的能量溢出，转而飞到敌人的能量容器中。 这是攻击的好机会，但是，自己又怎么发动攻击呢？ 灵儿？如果现在灵儿的状态好的话，不会不帮自己的。 仪式进行得怎么样了？翻动眼球太困难了，还是休息一会… 溢出的能量慢慢变少，在贪婪熔炉不能再顺利吸取能量之后，其主人认为手中的这个屠杀自己信徒的人已经完全战败，接下来就该随意将其杀死。他将云玲珑高高举起，在乱石堆里选了一块坚固的岩石，摔在锋利面。 然而这具躯壳怎么能判断人是否死亡呢？人死亡就应该如同自己的信徒骨架一样四分五裂，然而机械装甲难以损坏，不得不使用蛮力。可怜的小骑士早已经在猛烈的连续撞击中悄悄咽气，之后受到的苦难，算是死有余辜还是不能常得呢？ 圆扁石台上，无妄之主证实了所有生物的死亡都应该是一种姿态，也通过物理方式摧毁了兼具硬度与任性的机械装甲。看着面前这个早已死透的“人”，沾满鲜血的躯壳，又将目光对准天上即将成功的瞬杀仪式。 第四十五章 酒与神光 无妄之门内封存的人叫做“无妄者”，他们向往永生，与其说是虔诚的信徒，倒不如说是被控制思想的行动工具。在这个群体被封印之后，大陆上再也没有出现过无妄者。这个给无辜之人带来灾难的群体现在大概已经消失，不再出现在人类的视线中。 然而总是有人能够知晓其存在，而且对其发起挑战。其中的一个挑战者已经倒下，战局的走势出现了一边倒。 灵儿的脸上除了泪水，还有胡乱中倒上的酒水。她跪在地上，意识清醒，手里的酒瓶已经扔空好几只，她目睹了一场惨烈的屠杀，却因为酒劲上头不能控制躯体行动，在一个向前帮忙的滑步之后摔倒在地，后脑的疼痛使其不能再次支持体重，耳朵里是骨肉脱节的撕裂声与液体喷溅的落地声，虽然知道玲珑吃下了能够延迟复活的“存魂金丹”，目之所及，却是挥之不去的梦魇。 再次集中注意力，灵儿尝试使用全局梦境封锁能力。但脑袋里疼得厉害，牙齿颤抖着打架，一个轻微的晃动都会使大脑皮层传来剧痛，根本不能够再付出如此多的精力。在无妄之主不能找到我们的梦境创造者之前，自己能给到的最大干扰，则是削弱其能力，而不是原先能够轻松做到的封锁其行动。 “…心想事成！” 灵儿舔到一口咸泪，“对不起，姐姐们…灵儿只能做到这些了…” 不知什么时候，灵儿的装甲已经褪去，斗笠与尘埃给予了她安全的保护色。她大口喝着烈酒，晃着这一瓶剩余不多的液体，一饮而尽。 无妄之主的动作变得缓慢，似乎这个不属于生物的家伙受到了强烈的机械干扰，不明就里的巨大躯壳催动体内的雷元素发动远程轰击，但由于凝结不力，微弱的紫色飞虫被玲珑布置的防御网尽数收纳。看起来这个大块头的暗物质能量已经陷入枯竭，胸前的熔炉被破坏之后，暗物质的重生能力大幅减弱，现在游离在空中的小小阴影已经变得散漫，不再团结。 灵儿又从背包中摸出一瓶液体，灌入一口。没有任何痛觉，她意识到，这是水，自己的酒已经喝完了。灵儿将整瓶水泼到脸上，抹得清醒，盯着借助披风腾空而起的巨大躯壳，不知何处而来的生命力支持她站起身，红焰附身，大喝一声。 无妄之主自然没有被干扰，以缓慢但迅猛的速度向上逼近，那颗闪亮亮的半身大光球即将膨胀到极点，即将绽放的巨大花苞，总有人想要将它提前摘下。 灵儿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看着自己不能支撑身体的两条腿，狠狠掐了一把大腿肉，手居然也哆嗦使不上力，现在她脑袋里只有原始的能量冲击，自己的机甲拥有那么多稀世罕见的矿石，但它们都只能起到强化元素的功能，元素力量不能使出，就毫无作用。 她将胸口对准飞在半空的躯壳，剥离火元素能量，一束鲜白色的红光射出，接触躯壳的片刻，发生了猛烈的爆炸。黑烟从撞击处滚滚冒出，连同躯壳坠落散出的巨大尘埃，灵儿再次想深受遮住眼睛，却夺不出手来，原来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爬出了大量无妄信徒，早已擒住了自己略有麻木的双臂。 “…呜…”灵儿开始挣扎，身后那群家伙甚至不能与现在的灵儿对抗，仅仅抽出胳膊这个动作，连带着拔下了一员无妄者脆弱的半身骨架。然而这群家伙胜在数量，而且他们似乎认识脖颈之前的铁质项链，随后熟练地控制住了灵儿，方法就是向后拖入人群，然后通过骨架重量将其四肢压制。 玲珑布置给灵儿的雷元素高浓度护罩已经被击破，那个向后扯拽项链的家伙没有任何有关力度的掌控，一出力就是出死力，灵儿饱受其苦，多次想通过火焰元素解决场面，然而自己的意识已经微薄到只能意识到自己还活着，胸口依然饱满的能量无出其用，双腿微微感到有什么东西在咬，得益于机械装甲的柔韧坚固，这些家伙无一没有失去宝贵的牙齿。 透过面悬腐肉的一群怪物，灵儿挣扎着抬头看向仪式，已经成功，身后的无妄之主居然已经抵达了自己身边，而这个被大字按住的人，没有任何可能闪过来自重拳的一记轰击。 血，酒浆，作呕喷出，苦，辣嗓子，剧烈的疼痛，近乎晕厥，骨架粉碎，反复敲击，光。 … 来自无妄之主对于梦境的干扰消失，暗物质消失，躯壳倒下，无妄者全部破碎，天际与大地白茫茫一片，像新生梦境对世界的第一眼认知。 努力压制敌方梦境的灵儿精力忽然充沛，只见云菲菲见到中央沾满鲜血的石堆后忽然从半空中之间掉落下来，哭得撕心裂肺。 醉醺醺的灵儿尝试将大哭的人拉起，并且递上手旁的酒瓶。云菲菲眼泪汪汪看着灵儿，喝下一口不知是水的东西。之后，被拉起到一半的人又瘫倒了下去，抱住灵儿的大腿，将脸颊贴在上面哭。 “没关系的，玲珑姐姐会复活…的。” 云菲菲似没听见一般，骑士礼仪中，战友的牺牲被看得相当重。 金色的光开始在云玲珑的身上缓缓浮现，已经七零八落的身躯开始团结到一起，这个流光溢彩的小金人，在两个人的全程注视下，从中走出了一位熟悉的美少女，只不过，脖子上仍旧有铁质的项圈与一截铁质项链。这说明，这个项链已经成为她的一部分，被存魂金丹复原的人类具有服用者死前一刻所有的特质，成为无妄者的特质，大致已经被保存。 云玲珑笑着向二人走来，一人行了一个大礼，随后跪倒在地，三人相拥而泣。 再去检查无妄之主的躯壳，胸口处运转的三颗精致的圆形灰金矿石悄然落地，仍然保持着标准的三角形。这三枚矿石连接套装“无妄者”，在其主人消失后开始显现灵智，孪生的三兄弟属于日月内化的大自然馈赠，纯金内核，柔和灰色暗物质本态，浑然一体，恰已天成。 躯壳中央的熔炉变得一干二净，里面的暗物质已经完全消失，只残留了少许的顽固毒质。这具巨大的板甲已经失去了其所有动力，该在这里休息了。在躯壳后心内壁上，细心的灵儿发现五把可以抠下的钥匙，并且判断先前来的三人无功而殁。回想起之前梦中之龙的话语，这里应该还有两把钥匙。经过探索钥匙中的灵魂力并通过梦境仔细搜索，灵儿表示这个梦境之中没有其他钥匙存在。这之后，三人退出无妄之境，进入茧缩空间休息。 第四十六章 云中之城 拥有强大恢复能力的茧缩空间使三人有足够的精力就着互相摘不下的项链好好亲昵一番。从无妄之境踏出后，三人被标记为无妄者，尽管并没有产生对“永生”的向往，标记却是洗不下的印痕。它存在于人的潜意识空间，这个空间用于存放个人名片，即是全大陆认可的资格证与各种标记印记。 “…是。” 对于灵儿的到来，迟衣镇了解矿团的人表示震惊。这是第一矿团二把手的宝贝女儿，居然与二位骑士共同经历了那么多故事。三人的项链在熟练掌握无妄者所提供的力量之后自行解去，现在都穿着斗笠坐在议事厅。两位骑士的白色长发十分显眼，幽暗的灯光下，居然有一种神圣的感觉。 在两位骑士的外出历练告一段落之后，决定回主城朝拜神光并获授骑士封号。此次会议也一并解决了迟衣镇两年没有向主家推荐的入族名额，出席会议的除了领导层还有八名卫士中没有任务的六位，他们虽然也是能够争夺名额的精锐，却共同组成了一个至死方休的守护团体，与十二年前的一场事变有关，从此宣誓守护迟衣镇，直到团体只剩一个人。会议结束后，三人穿过镇长遥岸释放的双向传送门，回到云风城。 也许是适应了那边的装束，再看到熟悉的家园里清一色的洁白和蔼，居然有点陌生感。主城大厅中竖立着四个外家家族的传送门，在其中一个闪耀的时候，会引起巡逻人员的注意，并且上报举行欢迎仪式。仪式并不热闹，仅仅是由此时驻城的最高统领带队来迎接罢了。不久，笑盈盈从高阶楼梯走下一位长老，对着三名穿戴蓑笠的本家人行礼，身后众人亦礼。 “云、云海长老…” 云菲菲脱帽正欲行大礼，被眼前的高个子神明拦下，“云菲菲骑士、云玲珑骑士…都成长了许多呢。还有一位日后的家人，欢迎来到云风城哦。”话毕，袖指通向上的楼梯，示意上楼再叙。 终于有一次以客人的身份迎接本家的礼遇。城林都是清一色的雪白，通体由白石砖垒就，宽大的白石砖提供了兼具稳定性与美观的要求，廊柱与壁雕也是由周地盛产的长白石与白宽石打造，工匠在柔和明净的石面雕刻出大方的典雅花纹，譬如与廊下盆景交相辉映的美丽花卉，或是日出东方的简易山水画作。阳光从窗子与围栏的缝隙中透露出来，将优质白石浸润得晶莹剔透，让人不难联想到这是一座信仰光芒的城池，虽然内部装潢并不富丽，但处处点到为止，无微不至。 云风城长老会轮流坐镇主城，在城主云来赴西景山游猎的这段时间里，云神云海代行城主事，与一众长老统辖全城。长老们会由各个家系分支最年老者担任，对家族有突出贡献或杰出作用的也会经城主册封长老之职。众长老平行辖事，由一位最德高望重的大长老主持各项会议，官于一人之下。 会客室。两列座椅平行而置，室通上顶，采光优良，不积灰尘。洁白的桌布配有银色的镶边花纹，木质座椅规整安稳，地毯延伸到廊前，红底金绣，客人上座。虽然是迎客的家宴，必要的欢迎是不能缺少的。先给客人一杯甜口的如饴蜜酒，喝下这盅酒，就是云家的客人。蜜酒之后，则是家宴的咸口浓酒，回甘无穷，与上一杯酒叠加之后，口中居然没有任何味道。云海坐在主陪位置，笑盈盈讲述家里这些时间的变化。他的记忆力超常，似乎是一本活的历年册，每一位骑士长什么样子，或者有什么爱好，他都记得一清二楚。比如云菲菲小时候最爱吃的红蛇果，特意叫人新鲜买来，搞得这位小骑士有些害羞。 第三杯酒，是接风洗尘的烈酒。这杯酒需要距离第二杯酒一段时间，确保肚内有物。三人接过司仪端上来的小盅烈酒，醇厚的酒香扑面而来。没有时间赞赏好酒，酷爱喝酒的云海长老已经带头喝下了这杯酒，状极欢愉。 云家的人口不算很多，仅算常驻主城的各户人家有三千余人，对于宽敞而宁静的城池来说略显稀薄。城中人沐浴在神圣光芒的指引下，安居乐业，市井繁华。城外是垦地私田，农忙时人们住在田侧小屋内，气候大部分时间风调雨顺，农足其食。 迎接仪式过后，云海长老安排下去晋升仪式，三日后举行，这个仪式上将为二位归来的骑士赐予封号，并且欢迎新成员的加入根据履历封骑士号，并且下派履历任务。经本人同意，此任务由二位同行骑士一并前去作为照看。地点也会是在迟衣镇，不过难度可能会比较高。对于外家归化而来的骑士，培养之后的去留由个人决定，毕竟根据情况来看，所有归化而来的积极分子都是当地望族或者家族命指之人，理应放归继承。 城市的街道，白灿灿有些晃眼。不过，即使在这样明亮的环境里生活，在暗处的视力也是极佳。三个人的着装显得格格不入，以隐蔽潜行为主的迟衣镇与主城的正大光明似乎形成鲜明对比，这就使得三人决定先回家换身衣服，让自己看起来与众人完全一样。 城内男士服装是正统的白衫白褂，衣服挂在墙上也能够看出不凡的气质与美好的家族素养，穿在身上更是修身显形，体现出谦抑与沉稳，无论成年婚否，男士都可以穿着这套着装，已经流行三百余年。女士服装则是贴身外穿的白色丝纱，全身上下通体浑白，洁净、美好、谦和，也很早就开始流行。裙摆长度则是依据婚否穿着长短，在世代以瘦为美的审美观下，女士的身材也被这套衣装无遗地勾勒出来。然而云家具有身材高挑挺拔，身形优美纤细的天成基因，无需刻意媲美。 相比于过去的连体白纱，现在已经分成长筒套袖、连衣裙与白色裤袜。更换之后外观上没有太大区别且洗换方便。过去的女士换装一定需要一位陪同，现在当云玲珑将一套衣服递给捡回家的云灵儿时，后者的穿衣速度不亚于前者。家中上下对女儿的回归也是大加欢迎，换上了往常的服装之后去拜见家族父老，还有当年自己苦修的时候在襁褓之中的妹妹，云琉璃，现在也开始有了少女初成的姿态，和自己也仅仅有一个脑袋的身高差。族中长老，玲珑的父亲有一位弟弟，却有一位比自己大几个月的表哥。这位哥哥从文，自幼非常疼爱妹妹，在玲珑开始习武之后来往减少，近几年则是未见一面，如今哥哥因工作又失去了一次机会，有些惋惜。 家宴自然全是自己爱吃的，家里人都记得清楚。能喝酒的叔叔，更能喝酒的父亲，居然端着酒杯和自己碰一下的妹妹，让玲珑更喜欢家的感觉，家人的感觉。 第四十七章 月光沐浴 云风城中有三座教堂，被本地人称作大教堂、东教堂、南教堂。西边区域是本家用于培养下一代的讲学地区，虽然面对全家族敞开，经常去听课的还是成人仪式前的孩子们。他们的课程比较自由，只需在一个学年之中听满若干节自己所修领域的课程就行。供学生听的课程有专门的固定教室，开放式的则是需要讲师抢地方。这种抢地方也是提前三天，到时会在每日公告的学院区陈列自己的课程。 城北则是主城，是一众长老们日常办公的地方。主城门朝南，宾客会穿过主教堂进入主城，路上会见到许多朝拜神光的本地人。“神光”之所以会成为信仰，在于其“神”。传闻对纯粹的光芒忠诚信仰的人，在生活中会受到神的眷顾，事事顺心，天天如意。事实也正是这样，人们为了对神明表示感谢，也会经常进入教堂朝拜。虽然大家并不知道帮助自己的是哪一位神，便以光芒作为自己家族的导向，并称之为“神光”。 这天，三名骑士就近越在东教堂，久违地向护佑她们的神光献上自己的祝词。蓝眼睛的骑士先到，不久后紫眼睛的骑士与红眼睛的骑士欢笑前来，随着稀疏的人群进入教堂。 教堂并不是密闭的，石墙向北，寓意北为尊主，周围即是白石支柱，与石墙上并不明显的古老雕刻相得益彰，在太阳的照耀下，犹如黄金般明澈辽远，就像是自处无人之境，只有天与天上的神明听得到自己的声音。 昨晚临睡前，玲珑给灵儿讲了一系列平常并不非常看重的常礼，这些都一笔带过，最重要的是一些骑士礼仪与家族习惯。就像面对威严的神光，宣祝时要全身站直，双脚并拢，手上可以有动作，正身必须毫不动摇。然而男士与女士的少许项常礼是有区别的，女士更是以婚否为界限再加区别。比如站姿，男士无论婚否都以两脚肩宽开立为正姿，以显稳重；少女则是两脚贴合，前后对齐，以显循矩；婚后女士则可以将脚前掌分开或是交错脚窝，配合标志性的长裙，以显华贵。 祝词是需要背的。它们大多出于一位古时先贤云水之手，是这位贤者给城市带来的一个诗歌的时代，也让这种文艺形式流传许久。常礼中并没有规定朝拜嘴里应该说什么，根据玲珑的建议，今天对着太阳，吟诵“烈日祝词”。当然云菲菲并不知道早上另外两个人背得滚瓜烂熟的祝词，自己要吟诵的是“霜天祝词”。 “ 没有苦痛与哀伤 没有虚无与磨灭 没有腐朽与遗恨 没有虚伪与悲悯 让燥热消弭躯壳的麻木 使一切之软弱不安屈弹为灰烬 焦挚而灼烈的光辉 印煜天穹下界 ——《烈日祝词》 ” 害羞的灵儿嗓门并不大，同样害羞的玲珑嗓门却响亮。以前的玲珑祷告时只会在心里念叨，但是慢慢周围的人念词声盖过了自己的最大音量，也就敢开始念了，灵儿需要经历这个过程。 祷告结束，后退三步，转身。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身穿的服饰完全是教堂的工作人员。 “…云牧琪？”四年前学校认识的与自己同岁的老友，现在已经做了教堂神职。 “贵安，云玲珑骑士。”清脆悦耳的声音，经历了变声期，与之前听到的童声有些差异。二人一见知故，迅速聊起了今年的变化。玲珑让菲菲带着灵儿去周围熟悉环境，自己一个人与云牧琪登上教堂高处，一边赏景一边聊天。 教堂顶端都建得很高，三座尖塔遥相呼应，最高的一座之比主城的尖端矮一点点。上面能够俯瞰全城以及郊野地区，明亮的白石廊提供了良好的采光观景台，一直留在城内的女孩与外出历练的女孩都有故事要与对方言说，泼珠掷地的笑声层叠浪起，当然，少不了美酒的陪伴。 “玲珑…” “嗯？”二位少女的精力异常充沛，好像没有疲倦。 “你的身上…有暗物质气息。这种气息，两天之后的仪式上会被发现的。” 确实，云家向往光芒，厌恶黑暗，尤其是黑暗的实体代表，暗物质。在从无妄之境退出后，玲珑的两只腿甲与右手甲出现了不可逆的损毁，之后的一天时间里三人在各个市场奔波，幸运地高价买下了奉献者套装的双腿甲与尘心套装右手甲，并镶嵌上三颗灰金矿石。这矿石确实会隐藏自己的暗属性，平时只显现为流金护体，那么身上的暗力量…是无妄之境的残留么？ 云玲珑与牧师分享了无妄之境的遭遇，牧师赞叹不已。 “感谢神光的护佑…”云牧琪双手合十，低头祈祷。 “那么…这暗物质，有办法消除么？”这位旧友一定会帮自己的。 “当然有啊，”云牧琪轻快地说道，“只不过…需要你的一点坚持。” “坚持？” 云牧琪莞尔一笑，转声道：“晚上八点半，就在这里。我来为你主持仪式。”牧师轻拈着骑士的手，忽然二人的肚皮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咕咕，大概是该吃午饭了。 是夜，云玲珑借口散步走出家门，独自前往教堂，登上神职人员办公的二楼，只见云牧琪跪地垂头念念有词，面前是一只银色的比自己稍高的十字架，看起来和自己的身材十分搭配。 “贵安，云玲珑骑士。”面前的小牧师优雅地旋身站起，二人互礼之后，云玲珑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只精致的铁质十字架上。实在猜测不出它的用途，只能率先发问。 “这是…为我准备的么？”看起来是了。大小、高矮、臂展，一切都是合适的。“要把我…固定在上面？” “当然。”云牧琪的笑容总会让人感到释然，无论如何都会按照面前这位牧师说的去做，向神明献上祝福，为自己的罪行忏悔，好像一切都是她在主演。“在夜晚，月光之神会注视着一切。只有通过虔诚的忏悔、受到严苛的刑罚，神明才会宽恕凡人的罪行…” “好吧。”云玲珑轻松地答应了，这位牧师是自己信赖的伙伴，自己只需要按着做就好了。“那么，请月光之神…洗涤我的污浊吧。” “?，真是不错的发言呢。快过去站好吧。”向月光之神的祝词自己已经念过了，接下来的只有进行仪式了。云牧琪手中祭出一把权杖，杖尾一点地，大约在四肢关节的位置出现了纤细的铁链，在十字架上绕好，耷拉下线头来。 “这样可以吗？”云玲珑在十字架前站定，脚尖对齐，双臂端平，掌心朝外，注意到自己脖子后面也绕上了铁链备用，还稍稍抬起头来方便缠绕。 云牧琪在作出肯定的回应后，再一次用权杖点地，铁链齐刷刷地固定住了云玲珑的四肢关节，并不是简单的缠绕，而是勒得很紧。 “呜…”轻微的窒息感，居然只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这种感觉。 “开始了哦？全身放松，姿势不会走形的。” 月光清澈，楼宇之间遍见白霜，空霰流露，作烟飘散。 只见云牧琪杖指前方，似是作了什么法，月光开始变得暖洋洋的，不再有冷清的感觉。全身肌肉放松下来，慢慢有一种奇妙的流体开始漫游身体的各个角落，像是冰冷的，却稍带炽热，烧灼出一种蒸发般的触感，面前的牧师重新跪下，念念有词。 第四十八章 授勋仪式 一个一般人能够拥有三个奇妙的能力，分别对应智、勇、愚。如果还想拥有更多，则需要淬炼肉体与精神，无论是假借外物还是修炼内功，使之满足第四与第五槽位的要求。矿石的能力可以辅助人类满足肌体要求，然而精神意志方面的要求，却少有人能够突破。 “月光之神…说了什么吗？” “我们只能祈祷，并不能直接沟通。”牧师虔诚地说道，“好了，这样应该就祛除干净了。” “太棒了…谢谢你…呜！”牧师权杖尖端突起出一枚银针，毫无防备地刺入小骑士的腹部。 杖体开始运作，其中温暖的能量缓慢流转，乳白色的光芒久久不散。 “只剩最后一个环节了，你体内还有毒元素的残留，藏得很深，可能会痛。” “我准备好了…啊啊啊…！” 黑色的血掉在地上，里面满是污浊的气息。牧师适当缩紧了锁链，以抑制小骑士鲤鱼打挺般的挣扎。疼痛是必然的，存魂金丹在使躯体复原的时候包含进去了大量的巫毒元素，在体内被搜罗干净，涌入胸腹，从口腔排出。云玲珑的双手因为失血丧失知觉，面部因为缺氧微微泛红，对于肉体的外部刺激可以抵消身体中央的疼痛感，在其全身开始因为束缚而失血之后，反而变得乖巧起来，像是被麻醉了一般，不再挣扎。 … “很棒。毒素已经完全消失掉了哦。”短暂眩晕带来的昏迷过后，自己躺在牧师的腿弯里，有一股暖洋洋的味道。云玲珑将脑袋贴到小牧师怀里，扭转身子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筋骨疏通的状态真的很棒，舒服得有点不想起来。 为了表示感谢，玲珑将两个淡粉色的精致小药瓶递给云牧琪，说这是两颗具有神奇功效的药丸，根据人与矿石作用的相性，每个人最多食用三颗，如果这两颗都吃完了，可以再来找自己要。至于被问到这是什么药，玲珑笑而不语。 云牧琪也是知道，有些药品的服用次数是有限的，只不过这些东西的获取途径极其稀少并高价难求，如今面前就有两枚这样的好东西，也就没再追问。根据自己的知识，这种不属于自己的力量确实会能够膨胀元素力或是肌肉素质并且不会有反噬，但身体会对这些药力产生舒适区，还是保留到迫不得已的时候再吃吧。 “如果有空的话，我们的授勋仪式，记得来哦。” “一定会来的，带着你最爱吃的冰蓝桃。” 一身舒适，那些毒素存在的时候也没怎么感到难受，可能是心理作用。很畅快，有一种刚刚沐浴的爽滑，从体内流顺到肌肤。 … 今天是意义重大的一天。授勋仪式虽然不是特别隆重，反而偏向于私人聚会的那种感觉。地点在主城二楼大厅，公众举行，由两位长老证誓。自此骑士获得自己挑选的称号，并且获得一系列特权，也意味着自身的成长。 两位骑士正姿挺立，面朝正北。此时太阳将天空拉得修长，廊外草木葱茏，山头葱郁，白云幽幽，满目清凉，又一眼深邃宁远，前途宽广，来路漫长，我冠凝碧，我心玄黄，志其赳赳，意其昂昂，待长老宣祝之后慷慨从誓，言其不辱使命，永致神光。 一众家人族人远远地望着，宣誓之后就会由另一位长老将骑士们选择的称号誊写到族谱之上，这个称号，会伴随骑士一生。这之后，二位骑士需要每人吃一种水果，这种水果是由家属携带，仪式之前率先提交备用，骑士吃下后，将果核埋在自己家中院内或是门旁，以为纪念。当然，每人喜欢吃的水果早已提前选好了，云馨骑士云玲珑拿到了一大盘冰蓝桃，云曦骑士云菲菲拿到了一大盘红蛇果，看得出来家人的悉心准备，这些果子颗颗饱满壮硕，小口咬下，还需要啃食一段时间。 接下来，就是灵儿的入族仪式。她可以保留原有的姓氏，也可以以族为姓，这之后，基于自身有丰足的历练，会直接得到外派任务，并事先说好由两位骑士陪同。这个任务，在众长老商议之后，决定历练目标为机械元素拥有机骨，也就是一种自行伸缩的外附骨骼，是机械元素达到纯粹之后的凝结形态。然而机械元素的浓郁程度取决于所共鸣的元素，也就是火元素达到纯粹，这样一来，召唤物“炎兽”也会获得机骨，实力大幅增强。 这是一个困难任务，所以允许三个人共同参与。颇具挑战性的任务也是对新人的考验，时限三年，这个时限过后，任务失效，不能获得称号。这种失败的任务不在少数，没有称号的骑士一般会留驻城中，成为各种各类任务的一线战力。 给自己取一个称号是一件复杂的事，大脑的字库里肯定有好多自己喜欢的单字，能够表现出女孩子柔顺、矜持、羞赧与身为一名战士的坚毅、担当、勇敢，首字“云”表示本家骑士，要找到一个掷地有声而又有女孩子芳香的单字，居然仅仅是将这两个要求组合起来。产生的“馨”字。至于云菲菲，她喜欢“曦”这个字好久了，晨曦光亮，云间微凉，光辉漫长，照耀大地。 云家人并不习惯于佩戴头饰，仅这一天，长老将象征骑士身份的银色头冠捧到女孩子头顶，表示她们终于通过自己的努力，争取到了家族的认可，争取到了这一荣誉身份。风光无限地转身离开时，跨出大门，两位骑士对视了一下，对方的头饰，非常好看。她们两个的住处并不算远，云家千百年来本家规模没有太大变化，总共还是那么几个分支不断延续，没有旁支出现。云家给子女的命名法也是祖辈规定好的，男孩一字为名，女孩两字为名，这些礼仪在传承中未经修改，也没有出现过什么差错，当然也没有新规矩出现。 仪式到埋下果核就结束了。这棵果树会在合适的时机发芽长大，它被视作神的祝福，必须亲自打点才会结出果实。与一般的树苗也不同，这棵树存活几率接近百分之百，可能真的是有神力在内，使得这满一庭院的各种果树得以共同生存，繁荣结果。玲珑将果核栽种在自己窗下，十分幸福地为它浇水、培土，一切安排妥当后，再与家人度过再次出发前的愉快时光。 第四十九章 雪与奶茶 “灵儿…怎么办，这么大的雪，该怎么回去…” 玲珑一晚上手机里的消息格外的多。虽然已经把所有群聊都设置成了免打扰，但还是招架不住舍友们来自私信的亲切问候。这个家伙，怎么晚上不回来睡觉，而且夜里下了这么大的雪，今天的课怎么办？ “放心啦主人，学校会停课的…” 居然还有停课这么一说，怎么全宿舍那么多人都没有想到呢。看着窗外被大雪彻底覆盖的楼宇车辆，适时阳光入眼，又产生了一种慵懒感。 “所以今天…享受一天假期与灵儿的服务，好吗？” 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灵儿捧上来的一小杯奶茶泛着泡沫，正好是朦朦胧胧舒舒服服的小幸福。如果身边一直有人陪伴，有这么智能的屋子，还永远不用去上课，那多好呀。玲珑喝下甜度恰到好处的一小杯清口奶茶，所有的疲惫清空为零，是那种豁然开朗的精气神涌上大脑，像被窗外的冷风忽然吹了一下那般，激灵了起来。 这座房子里充满的惊喜，毕竟是灵儿的梦境，心想事成四个字美梦成真。棉绒绒的拖鞋，走起来没有声音的地毯，温度恰好合适的洗脸水，还有灵儿在一旁说一些奇奇怪怪的故事，加上忽然瞥见桌上极其精致的甜点与玻璃杯热牛奶，真的像是活在梦里，一切都不是真的。 客厅中铺着木地板，精致典雅的装饰，大方舒适的沙发，长方洁净的茶几，一旁是明亮的窗子，窗帘刚刚被拉开，米黄色深紫色两层，内层提供良好的遮光，让电视机不会反光。墙上的挂画不知是出自哪家之手，花鸟怡情，山水养性，都在那一方方的小小天地之中涵养凝聚，与室内常绿盆景相得益彰。一旁是亮着水晶球吊灯的餐厅，与看起来不太大的一间厨房。点心摆在桌上，可口美味的；烤箱似乎还在运作，里面看起来是有其他的惊喜。 灵儿替主人将木椅拉开，待主人落座后，转身将烤箱中盛着四只蛋挞的烤盘拉出，热乎乎的摆在桌上，之后可可爱爱坐在玲珑对面的位置上，示意主人可以开动了。这个做主人的也是第一次享受这种无以言表的精致服务与可口点心，连奶油都会尝得格外甜。灵儿充满活力的样子百看不厌，居然还有一点点上去捏捏脸的冲动。 牛奶中放了糖，与口中的奶茶香味不同，这次的感觉是一种醇香，其中的甜度正好盖过属于动物的少许气味。早餐中摄入的能量得好久才能消耗干净，饱腹感阻止玲珑去思考中午会吃什么。收拾完碗筷后，灵儿拉着玲珑的手在客厅沙发上坐下，看着在家一般情况下不会打开的电视。两个人都不知道看什么频道比较好，从半截看电视剧看不明白，听听新闻又觉得没有意思，最终还是停到了综艺节目上，听听嘉宾唱歌做游戏什么的，也会非常开心。 “对了，你有参加过什么综艺节目吗？”玲珑忽然想起来灵儿这之前是当红歌手，应该参加过很多活动。 “没有哦。”其实灵儿讲过自己之前的很多经历，高中辍学从艺，展现出惊人天赋，从而在父系产业中走红，当然，辍学原因是灵儿太喜欢文学，然而家中最不缺这种搞笔画工作的人，但是缺少分支产业，歌手灵儿应运而生。 “灵儿倒是与很多公司有过联谊什么的，在聚会上唱唱歌表演节目什么的。”这些并不全是美好的回忆，唱歌本是自己的爱好，即使是家中商业合作需要，也感觉有些别扭，虽然父亲也很疼自己就是了。 “好吧…”通过骨传导，趴在自己肩上的小女仆传来了一些不是很甜蜜的情绪。玲珑也尽量不去回忆，转而抓手拿过杯子，抿了一口甜品奶茶。 “不过，如果是主人喜欢，灵儿去参加什么都可以哦。” 就属灵儿最机灵。玲珑拿起一块夹心泡芙，塞到灵儿嘴巴里，每下咀嚼都传到自己耳朵里，就好像自己在吃一样。 奶油的滋味非常甜，女孩子的舌头非常喜欢。然而这两个人是吃不胖的类型，可以随心所欲。这个时候，玲珑就会抚摸一下灵儿紧致扁平的腹部，有极其细腻的肌肤与泾渭分明的腰线，一番羡慕之后得到善解人意灵儿的反复夸赞，才会继续吃容易发胖的那些东西。 灵儿的神情明显透露着一种灵气，是那种有故事，有讲究，有雅兴，甚至有文采才能够熏陶出来的一种气质。玲珑虽然平时偶尔也会写一些小诗，但接触过灵儿之后，觉得风雅之物，也无外乎一个灵儿。与灵儿第一次会面交谈时展示的原创小诗，居然能熟读成诵，逃跑那天派上大用；这个家伙还能够模仿自己的文风对诗，实属不易。 “此情此景…”才注意到外面下起了大雪，似乎能够听到沙沙落地声。 坏了，梦境之中自己想什么灵儿是知道的，有一点点可恶。 “不如我们出去感受一下大雪？” 玲珑忽一惊，然后爽快地答应了。换下睡衣，穿上不知什么时候在衣架上挂好的干燥棉袄和紧身棉裤，蹬上鞋子，打开门—— 积雪漫延到小腿肚，大雪正漫天飞舞，能见度极低，冰冷的北风将屋内带来的热气瞬间吹走，转身，除了赶来的灵儿，什么都没有。 房子呢？ 正当玲珑诧异，一个雪球砸到脸上，棉绒绒的，不疼，瞬间散作小块，粘连在耳旁的头发上。肯定是梦境捣的鬼，玲珑想着，拔起步子来向灵儿迈去，奈何这种环境下行动实在不便，没有看到绿化带的路牙子，一屁股摔在雪地里，并不疼痛，马上爬起身来，没爬到一半，被灵儿一把抓住脚腕，再次滑倒，另一只脚腕也被捉住，攥到一起，狼狈地被拖拽了十数步。 雪掉在脸上的感觉很棒，灵儿笑得也很开心，自己狼狈的样子也没什么啦，这是什么，她的力气怎么这么大，呜… 玲珑被连腰抱起，两个人侧翻摔倒下去，房屋极其内设凭空出现，柔软的棉花充当了缓冲，连同身上带进来的雪，一同仰躺在宽敞的沙发之上。大口喘气，大声笑，玲珑不愿起身，她要多压灵儿一会。 两个人都在笑，有一点调皮那种。 滴—— 奶茶机的声音。玲珑解除压制，灵儿乖乖跑去端奶茶。浓郁的奶盖之上，多了一层刚刚降落的新雪，厚厚的一层，圆圆似滚球，冰冰凉触碰嘴唇，灼热似火烧。 第五十章 梦与左手 大雪持续了数日，生活倒也不错，颇为享受。 “灵儿呀，与我说一说金龙城的故事吧…” 灵儿上一秒还沉浸在另一个话题的欢乐中，转眼变得认真起来。她短暂思考了一下，随即道：“姐姐，凭借灵儿的力量，肯定不能为家族报仇，所以…” “所以你入了黑帮？” 玲珑玩笑话地随意出口，灵儿却点点头。 惊诧。 “金龙城的那些人，灵儿也不知道如何在晨曦中找到原型，所以，就加入了一个拥有沟通梦境能力的人才被允许加入的一个组织，叫做‘左手’。这个组织并不隐秘，甚至在很多城镇都有专门的成员服务站。云家是一个不加入组织不与其他家族结盟的家族，但明面上中立，据灵儿观察，有一部分人有着组织印记。” “印记？” “是的。就像无妄者印记一样，拥有了就再也擦不去了。然而有一些印记却只有特定的能力能够发现。比如，跟梦境连接的无妄之境，将无妄者标记刻印在了我们的体内，而‘左手’，虽然需要连接梦境，但印记停留在我们的体表，催动元素将其填充的话，会发光。”灵儿晃了晃自己的左手，“就像它的名字，这个刻印存在于左手的手背，为了能够分辨出梦境之中的朋友，在梦境之中，无论是否催动了元素，左手的刻印都会闪亮，而不具有这种刻印的人不能观察得到。” 玲珑点点头，本家就有一种万众瞩目的“神光”刻印，像是云上神明的注视一般，这种刻印是由云神云海能力带来的近乎纯粹的圣光元素加持，同时只能为五个人赋予。其中还蕴藏着云元素的雏形，这种只存在于自然界的元素，居然在刻印共同闪烁的时候，回应人类的呼唤。 话说，闭关了好长时间的云神，是什么时候结束修炼的？ 玲珑稍稍思考了一下，十年前就曾经发生过一场波及范围极广，几乎每个家族都受到影响的来自阿尔玛纳的生物袭击，这算是相邻国度经常发生的事故。但是这次极其严重的猛禽集体复活也没有将云神从修炼中拉回，这次又是什么呢？ 在人类统治的“晨曦”与怪物统治的“阿尔玛纳”四百年前签署的和平条款中，如果此类事情发生，人类会获得一些物资上的补偿。这些东西都是珍稀特产，在分配上经常会出一些问题，不过各个家族似乎也对这种问题习以为常。 灵儿的手纤细而修长，玲珑抓过仔细检查。 “然后呢？我想知道他们怎么死的。” “呜…说来也巧，那群家伙属于一个来自‘白毒体’，另一个组织，与梦境有关。这个组织与‘左手’有过不好的交道，在我说出要求之后，他们爽快地答应了。” “‘白毒体’？与巫毒元素有关？” “是的。纯粹的巫毒元素是绿色，而‘白毒体’的母体‘白色希望’却是一团白色的纯粹元素，在若干时日中有了自我意识，然而并不认为自己的毒有异于世界的本源，发誓要让信徒遍布全世界，从而吸纳附近的野兽使其变异，这种力量是恐怖的，只要宣誓服从，就可以获得短暂潜入梦境的能力，从而销声匿迹，直到能够发动具有巫毒元素的致命一击。” 灵儿稍微停了一下，“至于这个种群如何拥有了人类信众，还要说回四百年前。” “那就…说一下吧。” “四百年前，”灵儿喝了一口饮料，这次是冰凉的汽水，“由阿尔玛纳王庭向晨曦发动了一场劫难，那时的前辈们空前团结。飞鸟走兽，树木游鱼，人们从未见过的巨型物种于同一时刻进犯晨曦周边村落，就连天空都不停地滴漏充斥着巫毒元素的黑雨。大帝阿尔玛纳斯六世认为南方的小小世界并不能与自己共存，所以驱动了大量拥护者，这其中包含了三名纯粹元素始源，分别是纯粹雷元素‘欲望图腾’、纯粹木元素‘万物瞑苏’与纯粹毒元素‘白色希望’。最终这三个纯粹元素集结体都被粉碎消灭，雷元素以图腾形式继续分散存在，但是没有人能够收集到全部的图腾；木元素在世界各地生根发芽，拥有了自己的若干个绿洲；毒元素保留下了毒种，没有收到太大损伤，所以近期十分活跃。” 玲珑十分认真地听着，学校里学的东西终归是少，听其他人说故事补充世界观比较快一点。手头的冰镇柠檬气泡水也是真好喝，在灵儿说完这一段之前是不会提起上厕所的。 “左手本是一个中立组织，追求是等价联合，成员入组必须贡献出一个单位‘左手’的力量，无论什么可以充当一个人类左手所能完成的事物，都可以入组，当然，如果超过这一单位，则必须满足两个单位，以此类推。与其他成员的交换，也遵从这一单位。所以，我杀了他们七个人，自然就需要七只手。” “七只手？那么要如果偿还？” “我入组时递交了极其稀有的矿石，总共四块，每块都被认为有‘一手’。这样一来，剩下的三只手，就只是后日要还的人情债了。” “那~么稀有的矿石啊…灵儿的实力真是不简单呢。” “呜…其实，给二位姐姐吃的存魂金丹，炼制也需要很稀有的矿石，‘若土白金’，姐姐没听说过吧？” “确实…我只知道吃…” “所以…人的左手从出生到灵活抓握需要三年的时间，这也是归还债务的期限。” “如果完不成呢？” “那么…杀掉这个人就成为能够悬赏入组手数的任务，应该很具有诱惑吧？不用担心这个人死不掉，标记又不能抹去，它是具有毒性的，会根据欠账的数量注入等量的毒。” “也就是说，灵儿若是不能完成能够提供三只手的任务，寿命便只有三年？”上什么厕所，又憋不死人。 “是的。”灵儿的目光多了一丝坚毅，“那场事变中灵儿本应该死亡，如今已经大仇得报，剩下的时间，便只需要陪同姐…” 周围的空气有些冰冷，像黎明刚下过雪的广场，除了灯光是暖色的之外，没有任何生机。 “灵儿…” “我在。” “这个决定…是你自己做的么？” 灵儿愣了一下。 “…不是。” 第五十一章 北境大泽 “是么…我不感到惊讶，灵儿。”云菲菲说，在一切和盘托出之后，她表现得很平静，虽然内心波涛汹涌，但如此大的信息量灌输过来，一时间不知从何处理。 若干时日之前，云菲菲猜测到除了晨曦之外，有一个存在于梦境之中的世界，这个世界的人可以通过梦境与现在的世界建立连接，至于连接的形式不能确定，什么时候建立连接也不能确定，有些人一做梦就能够获得在晨曦中的幼年时光，有些人就是将死前的一场大梦。如果不存在那样一个世界，身旁这两个自从认识就没离开过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人，为什么跟自己的信息差如此明显，关系又如此亲昵？这一切都是值得考虑的。 晨曦中的自己在她们口中的现实世界没有载体，云菲菲有些失望。奶茶这种东西，真的那么好喝么？ “好吧，接下来的安排是什么？”大致了解了全部事情之后，菲菲问道。 “机骨生成的条件是元素提纯，我们需要一种名叫‘自由缝隙’的储纳容器、古树果实‘纯粹绽放’与化形状态下的纯粹元素核心。”这些东西两位骑士又是没听说过，这次灵儿就没有稍微停顿片刻，继续道：“就向北出发，一路我熟识几个稀有矿点，然后抵达阿尔玛纳，问一问左手的成员吧。” “…矿团的事务呢？” “姐姐放心，矿团大大小小不需灵儿操持，因为…女孩子嘛…”听灵儿如此一说，云菲菲立即把话题岔开，五把钥匙缺两把，玲珑的机甲配备完毕，家族事务也已经完成，是时候踏上新的征程了。 一行人前去与迟衣镇长老道别，只见到护法迟白，便留下口信离去。 只有大型会议才能够见到迟衣镇高层聚集，似乎这些人都有干不完的活计，使命一般马不停蹄地忙东忙西，但是云菲菲已经与他们说过自己和玲珑可以散养，但也没见他们闲下来多少。这些从事暗中工作的人，极其神秘，感觉他们上一秒还在别的地方活动，下一秒就能出现在面前打倒袭击的野兽。而且，越靠近边境的地方势力越复杂，说不定也会有其他组织的任务在身。云菲菲并没有去多想，马上迎接的就是另一个国度，一个政策上对人类友好的国度。 灵儿的姐姐，莹，最后一次见到她，就是在面前这座大泽之中。涡陷发生时，地表平静如水，而陷到内部的一切，在几次眨眼的工夫内迅速沉没，那种不可抗力根本不给人活下去的希望，一整支探索队伍，从此没有音信。大泽除了拥有近乎一半的淤泥地貌，矮小灌木中还隐藏着些许毒物。但是越危险的地方越是有吸引力，据深入大泽腹地的生还者说，自己能够感知到大量的木元素囤积，周围遍地都是高浓度的木元素矿石与其他稀有矿脉，若不是有***在追整支队伍，一定是大丰收。那个词汇好像是一种特殊的怪物，一般人没有听说过，它的发音也渐渐模糊掉了。哦对了，大泽之中存在着更深的毒瘴，而且在低空更加密集，所以不建议飞行探索。 不过，人类组织过大泽探索活动，志愿者特别多，因为主办方许诺在大泽中碰到的东西按先到先得的原则可以自行占有。这个活动为后人建立了许多安全区域，地质学家、学者等组成的专业团队对大泽周边的地块进行了深入分析，确定下几处必定安全、不会出现流沼的入泽通道，如今已经被来访者踩得如乡间土路，经常富集稀有矿产的地区也为众人皆知，不过，在这之中，总有人知道哪些安全通道没有被标记出来，这些通道通向更加隐秘的稀有矿堆，当然它没有被标记表示有潜在的危险，至于究竟是什么，外来人不得而知。 “它们也很不甘，人类在大自然面前如此渺小，那些纯粹元素根本不相信人类能有战胜自己的力量，所以，粉碎后的子体大多也会对人类抱有怨恨，其中不乏认同人类能力的个体，现在在以人类的身体存活。”灵儿慢慢说着，认为先前在矿坑碰到的木元素聚落是“万物瞑苏”的子代之一，其能力不达母体全盛时期的百分之一。 当然，灵儿并没有那么多的知识来源，这些消息全是莹告诉她的。莹罹难之后，将自己创造的梦境凝固在事发区域，并通过心灵感应传到灵儿心中。灵儿跌跌撞撞跑过去之后，接受了姐姐留下的梦境，将自己的能力覆盖，从而使莹能够在自己梦境中自由活动。莹能够说话，不过只有灵儿能够听到；能够移动，但并不局限于灵儿的梦境之中，而是当灵儿的梦境打开，莹就可以融入任何一个梦境，这是她独有的能力。 “姐姐并没有离开我，所以我也不需要悲伤…” 是呀，灵儿不是一个悲伤的人，所以不需要多多安慰。 “这片大陆上有四家与梦境有关的族群，一个是我们第一矿团，梦境多用于感知；一个是晨曦南侧着名酒庄甜水城，梦境大多用来享受美酒；一个是晨曦东南侧吃海崖，梦境多用于捕鱼；最后一个是阿尔玛纳王座，那里具有大量的梦境精华，而且梦境构造与人类不相同，据姐姐描述，在那里看到的全是黑雾，根本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 “那…其他的梦境里有什么东西呢？” “梦境里的全貌。姐姐虽然不能走出梦境，但在梦境中可以听到人们说话，翻阅各种资料，或是拿取物品…” “这么厉害？” “不过也没有那么厉害啦，梦境中所有的东西主人都可以感知到的，如果姐姐被发现，那可就回不来了。” “那…有没有办法，让你的姐姐走出来？” “有。”灵儿的眼睛闪了一下光，不过很快熄灭了。 周围忽然安静了，连风吹草的声音都没有。 “找到另一个能够沟通梦境的人，服用‘通灵金丹’，使用其躯体复活梦境体。但是复活之后，这个人的记忆就会被梦境体的记忆代替，不会主动恢复。” “通灵金丹？有配方么？” “有。不过，‘金丹’系列所需的‘若土白金’已经绝迹，也就是说，我们的生命极其有限。” 接下来继续是安静，两位骑士大概对“绝迹”很好奇。 “很多药材矿产生长条件十分苛刻，有丝毫偏差就会枯萎、凋零以致于完全萎缩。父亲给我的若土白金还剩三颗，如今，如果想要复活姐姐的话，其他的‘金丹’也就吃不到了。” “…好吧。不过灵儿，能不能和我们透露一下你拥有的各种丹方？” “当然可以。” 第五十二章 书与图鉴 “晨曦东部，坐落着一座古城，深炎城，那也是人类的历代王城。只不过，四百年前阿尔玛纳的侵攻毁了整座城池，现在的王城迁到了晨曦中部的天空城。在深炎城遗留下的各种知识中，有一部分记录了整片大陆的矿产分布与炼药秘方。” 说着，灵儿将三本书掏了出来，分别记录了大陆上的矿产、药材和各种秘方。 “居然…这三本书真的存在…”云菲菲惊诧道，接过书来，粗略翻阅，各种物产，尽数在内。她只知道这是人类的一大损失，专门负责此类考究的学者逃亡途中死于恐毒，毕生所着下落不明。 “是的。深炎城的卷轴秘辛遗落民间确有此事，而且被接连誊抄，最古老的那个版本，不知遗落何处。这之后，誊抄版本被高价拍卖，有价无市。由于誊抄版本过多，书的价值开始下降，不过，由于书籍记载量过于庞大，流传到现在，也仅仅几百本而已。” 灵儿稍微顿了顿，自己掏出来的东西件件都是宝贝，这也代表对两位骑士的完全信任。 “第一矿团是晨曦最棒的矿团，拥有绝佳的地理环境以及人脉。不过，矿师这个职业并不温火，很大原因便是一般人不知道如何使用这些型彩各异的矿石。临行之前，灵儿的伯伯，也就是现任矿团总执行官将这三本书交给灵儿，受益与我们梦境的感知特性，伯伯将书中内容留存了若干个备份，以梦境精华书写，常人难以感知。” 有价无市，记录完全，稀世罕见。书中还详细罗列了各种注意事项与物资贮存方法，大部分物产都有配图，没有配图的词条都非常短小，不难看出是独一的珍品。不过，既然是誊抄版本，必然不可能保证一字不差或是一图不落，或是根本不想让得到这个誊抄本的人拿到资源，肆意删除、篡改也没有办法阻止。不过，这几本书的文字图案还是极其精致的，大可以相信其准确性。 整片大泽的大致地形在书中标得干净利落，各个矿点用一个小图标指示，图例精准，详略得当，分支明显，注释醒目，真有一种想让人什么都不干把它读完的冲动。 “既然灵儿有这种好东西…”玲珑略显鬼魅地说道，“那肯定对里面的内容了如指掌吧？” “果然主人最了解灵儿呢。”灵儿笑着偏了偏头，样貌极其可爱。她黑色的长发似乎有一种与任何环境融为一体的魔力，学着玲珑留的齐眉刘海更是增添了可爱气息，但似乎在蓑笠的裹挟下并不能完美地展示，灰色的长袍将全身包围，虽然材质有些生硬，却也有保暖防寒的安全感。 “将近中午的时候，日光与高层毒瘴将形成‘湿毒结晶’，白火熔化后，将转化为‘湿毒结核’，搭配大泽深处‘蟾蜍草血’糅合成药丸，具有极强的解毒功效。” 云菲菲将灵儿的百科全书按检索栏目翻到“蟾蜍草血”词条，得知这是一种生长在蟾蜍沼地的一种褐色草本植物，因其叶上多有血斑得名，无毒，但与一些有毒药物混合后显剧毒。 蟾蜍沼地：大泽西南部的软泥沼，穴居大量具有毒元素的蟾蜍，对行人较为友善，不会主动攻击。蟾蜍以沼地中央溶潭尸香花吸引来的飞虫为食。此区域内盛产“毒晶矿”、“蟾蜍草血”，罕见“尸香精油”、“落花尤物”。注意：尸香花只有晚上才会活跃，四年一个绽放周期。 “真是方便…每一个物产如果提到了其他地区或是物产，就会在页脚出现页码指引…蟾蜍沼地这个地方，是不是马上就要到了？”云菲菲对百科全书赞不绝口，接着又查阅了在花壁上刮取的尸香精油与绽放之后的果实落花尤物，前者必须温度适宜且干燥，后者要等待开花周期。不过，按照四年一次的频率，今年恰好应该结果。 “嗯…而且尸香花，结果的最佳时期就是现在容易下雨的季节。这个地方虽然季节变化不是很明显，不过植物对于温度的变化非常敏感，这次路过，还可能有意外收获。” 不愧是同一个人写的书，每本书之间都有指引跳跃。药材本自然是最厚的，秘方本次之，矿产本只有他们的三分之二厚。尽管如此，矿产也有几千条记载，并且所有区域的地图也都在矿产这一书目中，占的篇幅不是很大，但足够详细，足够准确。书之间的指引也极其方便，精确到页码的标注非常省心，如果早些能够得到此书，在迟衣镇的这几年，应该会多很多故事。 云玲珑手里拿到的是配方秘辛。这里面所有的配方都用一个目录作为索引，所用药材也全部可以在其余两本书中查到，所用火焰只要不是白火，都有专门的火焰调制方法。前些时日谈到的“金丹”总共有五种，能力最强大的便是“存魂金丹”，可以让人死而复生；顺序第二为“神隐金丹”，食用者可以隐匿身形，如入无人之境；顺序第三为“通灵金丹”，便是灵儿所说能够复活姐姐的丹药；顺序第四为“补梦金丹”，使人能够拥有短暂的沟通梦境能力，能够沟通梦境者则大幅提升意志力，维持梦境时间延长到三倍；顺序第五为“移魂金丹”，使人的魂魄脱离躯壳变为游离体，并且能够附着到他人身上。还原到自身无需条件，若是更换躯体则需要目标提前服用“通灵金丹”。这五味丹药的配方中，赫然列出“若土白金”皆为所需，其余药材各异。 “这是人能够拥有的能力么？这些药方…又是怎么被发明出来的？”正有疑问之时，目录下方紧接着有五味银丹：“驭火银丹”、“驭雷银丹”、“驭木银丹”、“驭冰银丹”、“驭风银丹”。从命名上来看略逊于金丹，但它们的必需材料“夏水天壤”也是极难获得。它们仅能够保存人类能够驾驭的最常见元素，并使服用的人短暂拥有该种元素力。并且，银丹所蕴含元素可以共同存在，若是集齐或是同时拥有若干种，将能够拥有恐怖的力量。 夏水天壤：云顶雪山盛夏的融水团在流淌过程中与河床泥浆混合形成的胶装物质，因其极难形成且收集困难，大量能够形成该物质的融水团不能聚合。相关提纯技术周围家族有所掌握。 “云顶雪山…不就是家门口的那座雪山么？”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五十三章 蟾蜍草血 半天的路途下来，三人抵达蟾蜍沼地，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里面藤蔓丛生，但听灵儿说大泽中夜视环境很好，便进入茧缩空间，等待夜晚来临。 茧缩空间内的第一件事当然是疼爱灵儿。她是三人之中年龄最小、战斗力最强、拥有软物品最多的人，在这之前她还只是一个拥有诸多资历的矿团成员，但就是因为在矿团内部的关系，使她迅速得到了装甲与火元素能源核心，并且借助极品矿石大幅提高元素纯度，比如她现在胸口流动着的火元素，几乎达到了精纯的程度。 当然矿团也不是万能的，每送出一名嫡系血肉，都会在高层激起一定的波澜。在送出灵儿的讨论中，矿团主明确表示这一套火元素装甲是矿团四十年来的结晶，上到运营下到基层，每一环都不可或缺。但最后的决定也非常爽快，送出一名冒险家，也是求之不得的事。毕竟，矿团三位把手现在都只剩了一名子嗣，与其留他们接管矿团事务，不如依他们自己的选择。如今，在这三位中，大姐“月”与幼时玩伴深入矿坑；二姐“灵”与云家骑士远赴阿尔玛纳；三弟“远”留存族中，他对机械感兴趣。 将近夜晚，三人在沼地进行采集工作。敏锐的矿石感知能力使得三位旅者都能够察觉到周围哪些矿产熟悉、哪些矿产陌生。一大片具有巫毒元素的矿石隐匿在众多石块草蔓边缘，风中略有一点泥油的味道，仿佛刚下过雨，一切都没有睡醒。不过，除了矿石的自然气息，周围好像还有强大的人类气息。 “…好熟悉的感觉。”来自云菲菲的描述，这种感觉，那名人类，有种莫名的恐惧，就像对方是高端生物的存在一般，自己无论如何都要绕路。 “我也有种熟悉的感觉…他的力量，似乎以前攻击过我。”脑袋里有一股被强大力量扼住脖颈的窒息感，云玲珑调整了一下呼吸，耳朵里听见自己的砰砰心跳，自己的存在可能也会被发现，这种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呢… 不过，蟾蜍草血已经到手了，这种巴掌大叶片的植株具有较浅的盘状根系，取用时只掐嫩叶，一旁的底叶留有的药效较差，并且卖相也不大好。叶片上的红斑据说是吸收了蟾蜍死亡后腐烂在沼地中作为养分的血液，偶有叶片全红的变异株“赤红草血”，更加稀有。不过变异株都在少数，这一趟是没有碰到。 这个地方的蟾蜍个头不是特别大，不过泥地里经常趴着一群这些家伙，偶尔还传出叫声，在并不明亮的月光下找不到它们究竟在哪里。太阳已经完全落下，泥地中央的巨型花卉，距离花期仅剩大约三个小时的世界，这周围早已有了人等待，毕竟只有能迈进去的人才能刮到精油、取到果实。刮油并不是一项技术活，在盛开的花卉中央自有大量的精油，只需要用蟾蜍草血当作勺子舀出来便好，虽说也具有毒属性，但封存尚可以用小玻璃瓶。 “云家的骑士，我们需要聊一下。”音量适中的男声，出现的方位就是正前方，好像凭空从另一个空间走出来一样。三人能够确定，异常强大的气息就是来自这个人，既然对方率先开口，还是要保持礼貌。 “你是…”云玲珑率先想起来，这恰是若干时日之前抢走自己漂亮水元素矿石的人，他控制了云菲菲，使整个掠夺环节轻轻松松。 “我是纳祖巴尔，一名雇佣兵。你的记性很好，我在不久之前抢夺过你们的‘蓝渠之水’，它们的品质很好，我很高兴。”他看着云玲珑，眼神里没有恶意。 “这次你的任务是什么？”玲珑开门见山地问道，根据她的猜测，这应该也是一名具有沟通梦境能力的人物，出现在这里，大概就是奔着那颗果实和其他副产物来的，自己仅仅需要分配双方的利益即可。 “落花尤物。我的主子需要它。你们之中有一个能够沟通梦境的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斗争，我们最好提前分配利益。我可以出示三件宝物供你们挑选作为补偿。当然，对于精油的收取，我也会有所割让。” “我可以先看一下货么？” “当然。” 纳祖巴尔打开怀袍，不多不少恰恰三件物品挂在内钩上，每一件都不是面前的小骑士所能认出的。男人发现了这个情况，将物品稍一转身出示给另外两个人，并对玲珑道：“这位朋友可能认识。”所言明确指向灵儿。 “中间这件，谢谢。”灵儿立即做出了判断。 “真是好眼力，朋友。”纳祖巴尔取下货物，交到灵儿手上，“那么，按照约定，落花尤物便由我一人取得，三位不再干扰。如果有需要的话，这位朋友，你应该知道在哪里能找到我。” 话毕，纳祖巴尔后退三步，直接消失。 灵儿释放茧缩空间，二人跟入。 “灵儿认识这个人，纳祖巴尔，梦境能力极其强大，可以操控人的思维，我们将其称为‘念改’。雇佣兵是一个地下团体，仅仅是收钱办事这么简单，并没有总部或是领头人，是一个比较灵活的职业。我们三个人被他判断为最强的对手，并且由于灵儿的梦境隐藏能力，他并不能发现谁能够沟通梦境。但他所说的话，大概已经把灵儿认了出来。” “这么厉害？” “没错。雇佣兵虽然多杂，能叫上名的也就寥寥几人。伊格图斯、奥拉万诺，还有这个纳祖巴尔，名字听上去确实是阿尔玛纳来的人，但多在两个国度的边境活跃，所谓的‘主子’也就是花高价请他们干活的团体。” “仅仅是收钱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雇佣兵这一身份只与钱挂钩，哦，顺带一提，我们要把灵魂换成阿尔玛纳的专有钱币，人们都叫它‘金币’。这种钱币曾经是远古大陆的通用货币，不过晨曦退出了远古条约，开始直接使用灵魂进行交易，它简便易得，方便储存，金币就略显笨重。不过，阿尔玛纳以及北方的国度姆伊萨斯都使用金币，我们手里拿一点，也会方便很多。” 世界很大。两位骑士陷入思考。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大家的实力得到了他的认可，大陆法则就是这样，弱者根本没有谈判的权力。”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五十四章 梦境之战 “至于那三件物品…最左边那件是‘寒天精华’，具有冰元素之力，仅仅出现在急速降温之后的高山地带，目前产地仅有晨曦的云顶雪山和再向北的若干国度；中间的这件是一块空气结晶，属于储物容器，一些较为活泼的物品会用它储存，不过那些东西本就难得，这块结晶的价值也随之降低；右边的也是一类果实，叫做‘白狼之牙’，产于阿尔玛纳的白狼岭。” 云菲菲翻开图鉴书，找到白狼之牙的词条，但发现下面没什么描述，仅仅说产自于白狼岭。 “如果依据市价的话，中间的这件是最便宜的东西，但是他在上面涂抹了梦境精华。”说着，灵儿拿出空气结晶，仅仅是一件反光透明的实体，一只手恰好能全部握住，里面能够容纳的东西似乎也就这么大。零零散散的梦境精华在灵儿的引导下变得可视，“资源争夺战最怕自己被车轮战，既然他已经找到了我，不如卖个面子，到时在一边远远看着就好，这个东西，可能以后会有用。” 此行的目的之一便是争夺资源，要知道大陆千奇百怪无所不有，很多东西的价值都会能够满足“一只左手”，所以能够抢夺还是要尽力抢夺。不过，当下的情况还是不要破坏口头约定了。 “那个…如果真的有后续的话，我们要去哪里找他？” “星光盟。”灵儿点亮空气结晶上的梦境精华，是一个星星加上一个斜跨环的形状，蓝蓝的有些神秘。 同样的未知写在两位骑士的脸上，她们对这些组织似乎一无所知。 “每当七星排列整齐的时候，这个组织才会举行集会，地点就是七星的正下方，所有信众都没有加入盟约的手续，只要在那一天夜里参与集会，就会获得标记。组织研究极致的秘法，集会时各显神通，创造出用各种物质画的徽记，画出者便可入盟。这枚标记能够大幅提升施法强度，对于梦境来说，如果灵儿拥有星光盟印记，也能够控制人的思想。” “七星排列…距离现在，还有多久？” “还有一段时间吧，灵儿也不知道。不过，七星排列之时天象大变，会有极强的预兆。” “印记…这些印记如此强大，如果集齐或是损失了呢？”玲珑问道。 “属于某个组织的印记不能重复，也就是说，加入了一个组织就不能加入另一个。”灵儿稍微顿了一下，“需要审批的组织可以退出，这些组织大多由人经营，负责发放刻印的也会将之收回；而像星光盟这类的所有人都可以加入的组织，标记一旦获得便会永久持有，并且参加所有的仪式，称之为‘续命’。如果有一次不能参加仪式，便会被盟约抛弃，印记变为一枚诅咒印记，具体功效灵儿也不清楚。” “如果能让人改变意识的话…灵儿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 “那个的话…与意志力有关啦。不过，若是菲菲姐姐锻炼一下我的意志力，可能会有更明显的作用哦。” “你早说嘛。”云菲菲似乎瞬间提起了兴趣，“反正今晚也用不着咱打架，所以现在可以…” 没等灵儿羞赧做出反应，身上的袍子就被一个力流畅地脱去，一身打底黑色紧身衣舒然出现，灵儿下意识夹肘保护自己，但理智下一瞬冲散了保护自己的想法，自己穿这一身当属为了习惯云家紧身的衣物，不过白色在外略显张扬，就换了一身黑色。不过，既然已经被发现，倒不如好好地…灵儿慢慢将双臂端平，示意身后的人将自己的双腕抓住。 两位骑士当然是配合的。灵儿的身材属于正常的纤细，个别有女感的部位有明显的肉质，肩髋狭窄，却并不骨感，被黑丝包裹着的皮肤依稀透出白色，她略又兴奋的痛苦表情和全身绷紧的纤细肌肉微微颤抖，传达出力度刚刚好的讯息。在双脚并拢时，灵儿的大腿并不能像二位骑士一样紧贴在一起，其间的一指微弱缝隙恰似两条平行线，宛自天成的美妙曲线当然合每一个人的胃口，便更加食欲大开，食量暴涨。 茧缩空间对于筋疲力尽的人会提供更好的恢复作用，趁灵儿休息的时候，两位骑士享用从迟衣镇带出来的“水衣”，这种奇妙的酒浆甘甜清冽，入口后冰凉，下肚后暗自烧灼，呼气是充盈的酒香，再入下一口，便是重新覆盖口中味道的山泉清凉，让人爱不释手。 时间到了。接下来的时候，是出去看热闹。 沼地被月光照亮，冰冷冷没有什么生机。不过，这个时候的小动物们可能非常活跃，那些蟾蜍不时会发出古怪的声音，听久了也会变得正常。周围没有什么人，孤零零的花即将绽放，精油散发出的恶臭早已将鼻腔熏到失灵，腐烂而又密集的气味，可能之后走近它的周围，需要佩戴一些什么防护措施了。 “有两个梦境重叠在一起，交战场地在那边。”灵儿指向花对面的位置，三人前去观看，直接若干人物已经横七竖八倒在地上，其中央站着的黑袍人左手掐着一位瘫如烂泥的姑娘，右手雷电轰鸣，压倒性的优势击飞一名男性，随后将左手中的脖颈扔在一边，挨个打开失去意志力个体的背包，取走大量资源。他此时注意到了三个外来者，但并未对他的动作有什么干扰，看见远处不甘的那名男性重整元素力继续向前，他重新掐起那名男性可怜的情缘，在她的身上释放出紫色的绞杀电流，面对如此的挑衅，那名男性最后的火元素爆发被十倍富足的洪雷吞没，已经奄奄一息的姑娘被扔到他的身旁，但是这名男性连抬起手的力气都已经失去，激愤交加，昏死过去。梦境数量减少到一个。 在稍远处，拥有空间行走能力的黑袍人找到了新的目标，但作为目标的三个人目睹了之前的一幕惨剧，并不想再多纠缠，识相地跑开。但黑袍人认出了他们身上所带的稀有矿石，这激起了其中一名男子的愤怒，攒上拳来，却并未打到黑袍人的实体，一道黑影闪过，身后的两名女性同伴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惨叫。黑袍人两只手正好掐住两只脖子，轻松地将她们提起，反抗自己双手的四只女性纤手伴随着强烈的电流同时垂下，两只面容秀丽的脑袋同时歪到一边，再也不能动弹。 “好可怕…”灵儿叹道。 臭味忽然转变为芳香，朦胧的月光与尸香花的银白色生物荧光交相辉映，巨大的花瓣绽放，满溢的花蕊炸裂般挺直，接着贪婪地吸收天地灵气，盈盈微颤，清风并没有吹走近乎透明的蕊尖花粉，反而将一股香气吹来，这个时候，花正好以最完美的形态展现出来，能够看到的人，也寥寥无几。 “三位，其他人我已经清理完毕，按照约定，由我取走落花尤物，这之后，三位可以前去采集精油。”黑袍人忽然就出现在灵儿面前，口上虽然说着“三位”，但他好像对灵儿颇感兴趣。 他将花中央的果实取出，是一枚由众多白色汁液包裹的球状物体，由于枝叶多且浓稠，并没有观察到它究竟什么面貌。黑袍人拿走物品后，连同梦境直接消失。 尸香花在失去果实后并没有迅速枯萎，黑袍人取走果实的手法十分老练，基本是在没有破坏花的大体结构的情况下隔空将果实拿走，但无论如何，离开那枚满溢能量的果实之后，花也会枯萎，进入下一个酝酿果实的周期。灵儿开启梦境，明确发现，这枚花的中央，还有一枚果实。 第五十五章 晨露汤水 月华湿重，沼泽上空留恋住了迷雾与尘霰。月光在其中穿行出轨道，清晰明了地将云雾分层，在能够见到月亮的层面，偶尔有乌鸦划过。 散发着腐臭气味的花朵迅速枯萎，冰凉的浓稠汁水渗透过灵儿的黑色手套，一颗掌心大小的果实如同刚出浴一般白皙光滑，皮肤紧致而具有光泽，像是刚从月亮边上摘下的大颗星星。它并不具有什么味道，除却植物所特有的木油气息，并没有什么腐臭味或是其他芳香。在夜间吸收月之光华所凝聚出的果实，有一种特殊的美。 被击倒的人开始摸索着爬行，他们只当中央的三位少女是与黑衣人一伙的同谋，灰溜溜地架起昏倒近死的伙伴，纷纷进入茧缩空间。 “那么，我们也去休息？”云菲菲建议道，虽然并没有消耗多少精力，但还是与这群家伙的离场时间错开一点比较好，可以简短一休整之后作为胜利者率先离开。 “当然。”云玲珑答道，这名极其想要获得新鲜知识的小骑士十分需要各种各样的休息时间，而且三个人的奇妙互动，也会增进彼此的感情。 茧缩空间打开。 “二位姐姐，这枚落花尤物蕴含着极其宝贵的月光精华，其浓度不亚于孪生姐姐。”灵儿欣喜地说道，“花朵内部会吸收由月亮散发的精华能量向果实供应，然而能量有所剩余的话，这种存活了很久的花，就会考虑再养育一名子嗣，也就是我们拿到的这枚果实。” 它真的很好看。灵儿用手帕将其擦拭干净，其通体乳白色，有一种见不得光的婴儿般质感，一用力就会捏碎的脆弱幻象。月光精华，它与太阳精华同样，能被自然界的各种造物吸收储存，并由于各种造物的内部结构不同产生微妙的变化，不过本质还是天地精华，这类材料确实也有相互替代的能力。 三人开始稍微喝下一点酒浆，偶然得到这么一件尤物，也是一种幸运。然后趁这个时候，规划一下路程。再向北能够发现一片矿区，名叫“鱼叶草矿区”。这个露天矿区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具有名字的矿区之一，盛产“鱼叶草矿”与副产物“晨露汤水”。这种矿石与鱼叶草构成共生关系，通体透明，能够从外侧清晰观察出里面的植物长什么样子。有些人说这种矿是植物生长到一定年份之后自己分泌的产物，但是更为人所深信的就是这种共生关系，摘取时需要连同植物一并带走，属于一种竭泽而渔的手段，所以有一定的潜规则。至于那种副产物，便是鱼叶草未生成矿石的晨露喷吐，由于与矿石的功能相似，而且并不需要将植物带走，很为抢手。不过，就算是如此富裕的矿区，也鲜有人至，人类觉得富裕的区域，其它生物也会觉得。 鱼叶草是一种多年生草本植物，拥有较强的泛指能力，在生长之后的第二年就开始出现结晶，第三年完全生成矿石并且停止生长与繁殖，以矿石与植物共生的形态存活。但是植物并不可能一直处于如此稳定的状态，所以就会有一种野兽来啃食这种矿石，因其巨大獠牙被人们称为“大牙猪”。其咬合力惊人，性格暴躁，并且在大陆诸多角落都有分布，以啃啮矿石为生。他们的舌头尝不出味道，但对矿石有一种执念，有学者研究其原因是矿石中蕴含的能量能够满足这种生物的存活需求，证据即是他们根据矿石品种的不同进化出强化皮肤与晶莹背刺。也有不少人收集其背部晶石，虽然并没有什么营养在里面，仅仅是好看。 三人早早结束休憩，徒步离开蟾蜍沼地，背包中采集了足量优质的各种小草，脚下路过一片近乎皲裂的地皮，正午时终于抵达鱼叶矿区。这里确实能看到其他人不辞遥远前来采矿，但满地都是绿油油的鱼状叶片小草与共生的透明结晶，并没有什么凶猛的野猪。 这些齐踝小草颇有些可爱，在没有成熟的时候共生晶石异常零散，根本不能称作“一块”矿石。但是在经历若干时日成熟之后，连结在叶片上的不同晶石开始融合，只需一夜就能弥合彼此之间的缝隙，纯纯然一块。如今晨露汤水早已干涸，在叶片上能够清晰见到干涸之后的矿粒结晶，明显地比其他共生矿纯净洁白。这里的气候恍然不同于刚刚走过龟脊路，大气之中的水汽方才飘散，基于肌肤一丝清凉的感觉。 “那么，今天收集一下这里的矿产，今晚睡眠后，明早采集晨露汤水之后再离开。”云菲菲安排着路径，得到二人的答复之后，开始分头采集成熟的鱼叶矿。 这种矿石随处可见。并不是极其稀有的矿石，在外面的市场上却有一定的溢价。轻松这段的根茎保留在矿石中央，根须自然留在了土壤之中，来年或许能继续生长出新的叶片。透明的矿石并没有因为其产于大泽而带有些许泥泞，透过手套带来的触感依然是精品矿石所拥有的丝滑细腻，贴近脸颊，是一种极其亲和人体的常温，此时的地表由于太阳的炙烤略有暴躁，这颗晶石里面蕴含的品性却是偏安一隅的自适，实在让人喜欢。 其他采矿的矿工们默默地捡拾自己中意的鱼叶矿，并没有多看骑士们几眼，虽然黑色的蓑笠遮去了她们的体态特征，但是不难从轮廓上观察出这几位少女拥有完美的身材和挺拔的身姿。但是阿尔玛纳是一个更加弱肉强食的国度，人们恨不得将自己多么强大写在自己脸上，将自己的全身用蓑笠遮住却是一种懦弱的表现。不过，人们还是相信有一些强者避世，但是这种情况并不会出现在阿尔玛纳。 夜晚，慢慢地有云层掩盖远处的山峦。比起迟衣镇，这里距离阿尔玛纳的边缘聚落三河地更近，还是应该换上能够表明自己身份的装束，比如崇敬光芒的骑士。阿尔玛纳生存的人类大多是被流放或是沉迷于令自己发癫的事业，他们对奇装异服的同伴熟视无睹，对恶劣的工作环境如数家珍，自然会对有信仰的人留有一定的距离。而且，这里不乏被某些事物背叛的人，越是崇敬，就越是罪恶。 收集露水的时候不需要小心翼翼地害怕抖落，晨露汤水的产量可以用“富足”来描述。小小的玻璃瓶一个又一个收纳进背包里，不久一排又一排的成果陈列出来，一段时间内再也不会缺这种材料。不过，这种基础素材怎么采也不嫌多，作为基础溶剂，它能够良好地保留溶质的各种特性，从而能用在大多数化合与强化场合。传闻，在日出前后，大自然能够吸收更纯净的日月精华，从而让这个时候产出的资源拥有更好的特质，晨露汤水就是这样一种物质，它在日出之前开始形成，刚好在日出之后结束产出，在太阳完全出现气温上升之后干涸。 第五十六章 大牙猪巢 “下一步呢？我们要去哪里？”三人走出矿区，路途中确实见到了被叫做“大牙猪”的野兽，它们的体型居然出乎意料的大，巨型獠牙耽误了它们啃食矿石，粘得满是泥土。坚硬的矿刺从它们的后背生长出来，居然在迎合着太阳发出闪亮光芒。它们虽说是容易暴怒的物种，不过现在还是好好啃矿比较划算。 “继续向北，我们就快到了。”灵儿走在队伍的最后面，清澈的嗓音如同大泽中稀缺的干净水源，使人的感官对其十分敏感，不可能错过。 “嗯，真的快到了。这个叫做噩梦谷的地方，阿尔玛纳的边界。”走在最前的云菲菲看着地图，三人的位置现在已经走过了四分之三个大泽，抄的是只有在灵儿提供的地图上才标记出的安全路径，绕过了若干死水潭与毒气沼。 “阿尔玛纳的人，有没有什么禁忌或者是癖好？”玲珑问道。 “他们不是很喜欢外来元素，”灵儿道，“在大部分族群中，只有本族所适应的元素才能够被接受，外来的都会将本土玷污。” “…如何处理呢？” “我们只需要不将元素力体现出来就好，即将要抵达的噩梦谷，虽然并不与梦境接轨，却有着相当纯净的水元素。而且，非城镇的阿尔玛纳居民一般不是人类，有发声器官的物种与我们也没有语言隔离，放心交流就好。” 阿尔玛纳的人类聚落建立了城镇，与野兽的巢穴或是山谷形成鲜明对比。吸引人们在这里定居的理由无非贪恋阿尔玛纳的野生地理环境，附近的区块元素浓厚，利于自身进行提获。而且，若干神秘组织的根据地都在阿尔玛纳，明面上阿尔玛纳王座对国度拥有至高的统治，但各地萌生出的小团体却建立了并不与王座大相径庭的秩序，并且以并不明显的割据存在。 “等等，这附近为什么有这么多干草？” 灵儿发现周围的环境并不是地图里标注的坚硬平地，像是草皮大肆生长之后枯萎留下的烂摊子，并且有些可塑地占满了某些中型生物的排泄物。这些肮脏的暗色物质似乎存在的时间并不长久，但已经稍微干涸，形状容易识别，踩过若干浅沼的骑士靴早已泥泞，却也并不想沾染这些东西。 果然，在不远处就有正在匍匐休憩的大牙猪，目测这个群居聚落还有着不少成员。 “它们是群居动物，却并不喜欢挪动巢穴，而且，它们对外来者很不欢迎。” 灵儿的声音明显低了下来，周围的猪群开始活动，聚拢速度奇快，巨大的獠牙对准了中心被包围的三位姑娘。 “元素会使它们活泼，尽量冷兵器解决，姐姐们。” 刺耳的叫声开始响起，沼泽的地皮开始松动，奔跑在上面的猪群在同一时间嘶声呐喊，沉重得使它们一直低头走路的巨大獠牙被擎过头顶，后背的晶刺盈盈发亮，其密集与硕大程度令人害怕。肉质粗糙的大牙猪竟然用眉心直面云菲菲骑士的剑尖，并将后者撞翻。她落地的动作惊讶中带着迅速而专业的整顿，在观察到这群猪的身上并没有什么容易击破的弱点之后，开始将骑士剑瞄准它们的眼睛。 灵儿第一次拿出了自己的冷兵器，弓箭。她用漂亮且及时的瞎眼一射证实了大牙猪的弱点所在。不过，这个穿着一身黑的人激起了猪群的愤怒，众多的敌人与并不能覆盖它们全部的攻击频率迫使为首的骑士显出装甲，一瞬间将拱到灵儿身边的巨型獠牙冻在半空中，连着其巨大的惯性一同被粘连在地表，瞬间局势发生了定型般转化。 然而，远处奔来的增援得到了元素的讯息，发出了并不一样的叫声。 “菲菲姐姐！您为什么…” “但是…” “我们快跑吧！”玲珑建议撤退。她知道灵儿想说的肯定是自己的强化皮肤与它们硬拼肯定没有问题，然而云菲菲一定以为灵儿会受伤。自己确实也在肉搏中吃了这种怪物的亏，好在没有受伤。 “我们可不可以都使用元素力…？”云菲菲开始向北奔跑，但是似乎跑不过这群家伙。 “野兽对元素力很敏感的，灵儿也不知道周围还藏匿着什么…” 大地开始抖动，明显猪群的践踏并不是缘由。 沼泽地下开始生长出藤蔓，以飞快的速度直取云菲菲。冰元素并不能杀死掺杂了木元素的植物增生组织，反而会使它成长得更快，她飞身跳起，在第一株藤蔓缠住她的脚腕之时，她被一个不可抗力拉回地面，继而双腿被死死固定在地面上，面前的野猪被尽数冰冻，身后的野猪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让她出血，一只及腰粗的獠牙从她的小腹处穿过，强大的冲力并不能将其从藤蔓的缠绕中解救，血液充当了另一种元素，剧烈的疼痛使她无暇顾及藤蔓在自己身上滋长，在被冻成冰渣的獠牙被拔出之前，另一只大牙猪飞奔而至。此时云菲菲腰脊折断，已经不能控制腿部活动，被直接刺穿的大腿也不会传来痛觉。藤蔓的任性阻止了野猪强大冲力的继续惯性发作，然而她几乎晕厥过去，藤蔓顶端生长出花蕊，一口咬在云菲菲的能源核心上，继而，强大得发白的亮光变得微弱，替代的是猩红的颜色与发白的粘血面孔。 云玲珑奋剑将花蕊斩落，面前这个喋血的人已经失去了全部的意识，机械装甲破损不能褪去，她维持着最后将身后野猪冰冻的姿势，双手下垂，脑袋歪到一边，口中往下淌血。玲珑的剑术极其精湛，她并没有在剑体上附着元素或是能力加持，却能轻松砍断它的肢体。藤蔓的主人从地下开始翻土，灵儿此时开启梦境，一念通灵，心想事成。 周围的大牙猪放弃了攻击，地下的植物暴露了位置，在它的脑袋翻出地表的瞬间被带有雷电元素的烧灼细剑刺穿，当场枯萎。 “心想事成”对意志力的消耗极大，产生的效果也非同凡响。灵儿专精梦境，意志力远超常人，这次发动的消耗在茧缩空间中很快就会恢复，只不过这个能力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强行使用。 只要进茧缩空间的时候有一口气，就是大胜利。云菲菲的伤在以极快的速度愈合，在装甲修复之后自行褪去，身上穿的是和玲珑一样的骑士装。 “那种植物…也没有见过？”在等待云菲菲苏醒之时，云玲珑开始闲聊。 “八爪树。”灵儿道，她并没有怪罪云菲菲，“一种对元素极其敏感的生物，一般在地下生活，自身具有弱木元素，最喜欢的是冰元素，最害怕的是雷元素。” “这、这么巧？” “是的。这样具有极端嗜好的生物还有很多，所以…” “我知道了。” 玲珑常以为，拥有了元素能力之后以后的冒险会变得顺利，看来在这个国度不是这样。幸亏在练习的时候没有偷懒… “对了，阿尔玛纳的人会将两个穿着相同的人叫做‘同行者’，也就是说，这两个人有着共同的信仰，不会‘背叛’。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商讨一下着装与之后的作战方式。” 第五十七章 噩梦之谷 云菲菲苏醒后，虽然对自己的着装有着不小的留恋，但确实按照灵儿说的，就必须有人隐去骑士的身份，这个人会是自己。一想到在阿尔玛纳必须雪藏自己多年惯用的冰元素力，总是会有一丝不适应。无论如何，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自己会以“矿师”身份出现。 “但是，这次出来也没有带衣服呀…” “我们可以量一下菲菲姐姐的尺码，然后梦中拜托莹姐姐去定做。” 于是，云家骑士比例完美的身材被记录下来，拿到了另一个地方定制一身其他着装。这套装束依然是白色打底，优雅华丽的金色条带作为镶嵌，下身是蓬松的短裙和白色的浅跟小腿靴，腿部选择了黑色连裤袜，具体细节没有规定，可以由工匠自行发挥。 灵儿的这身衣服偏向战斗特化，黑色的连体紧身衣藏入精致的长腰黑皮战靴，有一种初始附身机甲的既视感。整洁轻快的观感舍弃了短裙，尽量少的外附和紧身的体感将给自己与弓箭“识灵”富足的活动空间。说到这把弓的来历，只是说在枯木市场买到的弓胚，自己用稀有矿石“黑色摇篮”精锻而成，弓弦是塑性极高的一种化合特殊材料，也是用到了若干中没听说过的材料。 骑士服陪伴了云玲珑若干时日，白色的长发、白色的月牙披风飘逸华丽，银色的铠甲保护住了全部的重要部位与各种关节，其他没有被保护的部分则是通体纯白的云式打底，就连短裙也保留了下来。其实穿这身盔甲的时候仅仅是在日常着装之上套上了保护关键部位的护甲与保护远足之人的骑士靴，外带一个披风表示这套衣服很好看。每一位能够成为骑士的人必须经历合格的幼训与选拔，炼就扎实的基本功与战场应变能力，贴身的近战术当热也是极其强悍，三个初始能力中的两个即是强化近距离作战，云家的骑士在为数不多的几个拥有“骑士”这一职业的家族中傲视群雄。只不过，最近的骑士多以女性居多，整片大陆都是这样，男性更加偏爱研究而非冒险，这可能是新一代的整体趋向。 接下来，三个人慢慢踏出大泽，面前是一片苔青色的山与不知以什么方式缭绕的云雾。清凉的触感清扫掉来自大泽污浊泥泞的气息，空气中的巫毒元素开始减弱，出现清清凉深入山林的嗅觉。纵深的山谷并没有影响高大树木的生长，各种高大的乔木在此扎根，就算是谷底也有不少树木攀援。噩梦谷中并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想要绕过这篇山区只能登高望远，然后找出一条最近的路来。不过，谷地深邃非常，里面或许就潜伏着什么东西。 百科全书仅仅是记录了这一带的矿产资源，并没有标记这里经常出没的生物长什么样子，具有什么奇怪的能力。不过，既然叫做噩梦谷，晚上在这里睡觉会不会做噩梦？ “噩梦之源…产自于噩梦谷。”云菲菲照书念道，“这应该是某种怪物的核心吧？” “灵儿也不知道…书上连这种怪物叫什么名字都没有标记，可能是人们不经常碰到它？” 三人开始向一座比较平缓的山头攀登，脚下葱绿的植物踩上去极其柔嫩，齐膝高的草本植物长势茂盛，棕黑色的土壤并不松散，脚下偶尔踩到大片草叶便会打滑。谷底深处的草木开始有些暗色，空气中弥漫着水气，焦浓的滋味让人喉头湿重，呼吸变得不畅。三人慢慢开始登高，山路并不崎岖，是未加改造的原始乔木山林。这里的树都属于同一品种，树皮黑褐色，树冠葱茏，看起来没有多少鸟类在树上作巢，也并没有多少走兽在地上筑窝。这让人开始联想到了这里的地名。 高处，视角并不宽裕，上空似乎与大泽中的巫毒元素气息混杂在一起，造成了低空乌云的景象。这一片山谷并不算广阔，在山谷另一侧明显能够看到人类聚落，在地图中显示，那篇区域是距离此处最近的聚落“彩虹镇”，作为阿尔玛纳与晨曦的交汇港口，所以貌似前往阿尔玛纳的正解并不是从噩梦谷翻山而至。不过，地图里并没有标注应该从哪条路前往彩虹镇。 “噩梦…究竟是什么样的梦才能被称之为噩梦？”玲珑忽然问道。 “让人感觉不适的梦？”灵儿虽然精通梦境能力，却并不掌握解梦的相关要领。 “你要不要在这里睡一晚上尝试一下？”云菲菲打趣道。 “…不要！我们还是找到村子比较好。” 灵儿开启梦境，寻找最近的前进路线。毫无意外地，灵儿在梦境中遇到了什么东西，大叫一声，直接崩溃，晕厥过去。 “灵儿！”玲珑以迅速的反应抱住灵儿，这个人从来没有表现得如此害怕，简直就像被吓破了胆。 灵儿颤抖着睁开双眼，并没有聚拢的眸子表示她还在睡梦之中。她伸手指了指什么都没有的天空，吓得不敢动弹，浑身的颤抖则表示自己的无能为力。 三人进入茧缩空间，将灵儿放在床上。但灵儿似乎知道身边有什么东西可以抱着，死死抱住玲珑的胳膊不放。她指的那个方向开始随意变动，似乎并不知道恐惧的根源在哪里。 “菲菲，我们可能要面对一场存在于梦境之中的战斗。” “什…什么意思？” “在噩梦谷中，灵儿明确地一直指着一个地方，在这里却找不到方向。一定有一个东西只存在于梦境中，然而在客观世界有一个投射。” “啊——”灵儿找不到目标，开始紧张得挤着眼大声喊叫。 三人退出茧缩空间，灵儿立即指着一个方向，呜哩哇啦地说就在那个地方。 云菲菲看过去，就是一片正常的天空，其他什么都没有。 为了不招惹什么对元素敏感的生物，云菲菲燃起白火，向那个方向发射了一枚冷火弹，其飞行了一段时间之后，击中了一个物体。 灵儿立即表达出欢喜，忽然双手连连表示不要过来，口中念叨着梦语，迅速抱紧身边的朋友，急切地指着空中的那个物体，见其靠得越来越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的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貌似让恐惧之源碰到了灵儿，会发生非常不好的事。 第五十八章 梦境疾走 怀中的灵儿睡得香甜，梦境里不可名状的怪物叫得张狂。白火造成的杀伤并不足以阻挡这个家伙向灵儿靠近，在某一个并不特定的刹那，灵儿从玲珑的怀抱中翻身滚脱，摔在地上，又被一个莫名的力抓住腰干拎了起来，再次摔在地上。 玲珑立即上去抱灵儿——成功了，灵儿被成功抱入怀中，不过，一个并不由灵儿主动发出的力在挣扎，沉重的镇压将玲珑一同扯到地上，玲珑只好用自己的体重压住灵儿以抗衡那恐怖的外力。 “菲菲姐姐…”玲珑开始求援。 云菲菲当然使用了药物强化火焰。不过，她只知道飞出的火球击中了那只怪物，并不知道对其造成了多少破坏。现在火球消失的位置正好是两个人趴在地上的位置，怪物大约有三个人高，壮硕异常。 外界对梦境的干扰明显激怒了怪兽，它将灵儿连同她的负重一并提起，狠狠地砸到地上。 玲珑的盔甲对硬伤有着明显的保护作用，她尽力让自己在一次次下落中率先落地，怀中已经昏过去的灵儿如果丧失了全部的意志力，可能会对她的精神产生影响。 “玲珑，吃这个。” 一枚金光流彩的球状物体被白色火焰裹挟，迅速向玲珑飞来。战友的默契使玲珑精确地抓住球状物体，并没有管那是什么药物，直接一口吞下。 … “补梦金丹”。 … 面前的怪物，通体蓝色，没有眼睛，双臂肱部膨胀得巨大，末梢细小，下肢粗短，像是一个长了手的宽瓜子仁。 … 梦境里居然是这般景象，身边的一切清楚得要命，所有的信息在同一时刻进入大脑，天气，河流，湖泊，草木，物种，以及它们的运动趋势…自己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地领略这些事物。 … 她看到了莹究竟长什么样子。她比灵儿高小半个头，身材姣好，面容清秀，甚至隐隐有些杀气。 这个怪物的目标正是她。灵儿抱着莹，就像自己抱着灵儿那样；但灵儿的肉体耐受力显然脆弱，已经在反复的撞击中昏了过去。梦境中的昏迷也会导致现实的昏迷，如果在昏迷状态下失去了全部的意志力，则梦境会被破坏，而这只怪兽，就是喜欢吃人们碎裂的梦境。 梦境被破坏了会怎么样呢… …不知道。 无所谓。既然这只怪物是存在于梦境之中，将其击碎即可知道吧。 … 云玲珑握起骑士剑，在短时间内爆发出极快的肉体速度，倏的一下闪到怪物面前，正穿其腹部。蓝色，梦境的颜色开始从它的体内逸出，纯净的梦境力开始充斥着周围，玲珑想到，这项梦境精华是其若干年来吞噬的碎裂梦境，浓度居然到达了这么高。 不过，怪物的肉体物理强度非常诡异，伤口在短暂的间隔之后复原，张开腹部，开始吸入自己漏掉的美味梦境。 在玲珑刺出第二剑之前，这只巨怪就放弃了针对莹那脆弱的灵魂，正面对准了云玲珑，伸长手臂。 … 手臂能无限伸长？骑士极其灵活，迅猛的伸长速度甚至不能摸到她的披风。骑士剑再次刺入它的腹部，这次的创伤极其明显，几乎是在它的半身出划出了一道绕身一圈的裂口，蓝色的光粒不知收敛地外溢，这些粒子没有恶意，玲珑凝聚梦境精华，万千美丽蓝沙向自己飞来，那只巨怪虽然也在组织光粒外溢，但是并没有甚么效果。 巨怪收拢腹部，任自己的伤口将若干时日吸收的梦境精华尽数散去。它释放了一个黑色的梦境，只将自己和玲珑圈入其中，黑色的梦境球慢慢内缩，消失。 … 玲珑动弹不得。 她保持着防御的姿势，但是这个似乎没有重力的空间似乎在让自己的四肢舒展开来，慢慢地，抓住骑士剑的双手平举到身体两侧，全身摆出一个“大”字。 怪物的面庞才开始显形，这只无眼巨怪居然有如此丑陋的面容，无数的死褶堆积成一张不修边幅的巨脸，不知是不是嘴部的位置吐出一只触须，精准地在她的脖子上绕了两圈。它的双臂暗搓搓从旁边伸出，抓向面前毫无抵抗能力、连呼吸都不能进行的人。 … 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在这个领域内，周围一片漆黑。 … 梦境中被破坏外形的个体会溢出能量。疼痛开始从肩关节传来，做梦的时候不会痛的才对吧… … 自己看到焦急的云菲菲漫无目的地四下释放火球，灵儿还在地上安静地躺着。 … 再也不能感知到双臂的存在，晶莹的蓝色能量从破损处外溢。 … 蓝色的能量…？ 玲珑忽然想起这只怪物并没有迅速聚集能量的能力。 蓝色光球慢慢凝聚起来，在一个恰好的瞬间，照在它肮脏的大脸上。 它扭曲、变形，嘴巴不住地张合，散发出的黑色颗粒气息慢慢溃散，抖动的触须开始发力，将玲珑扯得即将窒息。 … 失去双臂的感觉并不疼痛，她感到自己的梦境精华所剩无几，但是这个家伙貌似还有一定抗性。 自己与梦境的联系在减弱。 … 黑色的梦境在抖动，就像忍受不了蓝色颗粒光束照射的扭曲着的丑陋巨怪，慢慢减弱着对梦境的控制。 一股清凉的气息灌入小腿，就像烫伤之后敷上了冰块，舒爽的感觉。 她挣扎着扯断触须，一个猛子跳出了黑色的梦境。 … 蓝色梦境中，她跪下，趴到灵儿身边，用胸膛将她摇醒。 … 回到黑色梦境，继续凝结蓝色能量，让那只怪物痛苦。 … 蓝色梦境，灵儿苏醒，她并不能进入黑色梦境，但是对于身体部位损坏有修复的方法。 … 云菲菲看到玲珑跪在地上，灵儿将断臂安放在原本的位置，几乎瞬间，玲珑就双手撑地跳到半空中，握出骑士剑，借助了灵儿灌注的饱满蓝色能量，向空中一个什么东西全力刺出。大概是成功了，她落到地上，居然还有一点点帅。 灵儿取出一只容器，向空中做出了一个收集动作，一个黑色的能量团就被装到了玻璃瓶里，灵儿看起来很开心，收好容器，将梦境关闭。 … “菲菲…把你吓坏了吧？”玲珑抱住面前这个白头发的女孩子，将她的脑袋揉在怀里。虽然胸甲有一些坚硬冰冷，但是怀中的少女并不介意。 云菲菲使劲揉着玲珑的两只肩膀，确定它们完好无损之后，继续抱紧玲珑。 … “我们…是不是只剩两个‘若土白金’了？”灵儿清晰明丽的声音响起，使两个在亲密贴贴的人稍微回神了片刻。 确实是这样。云菲菲在紧急情况下使用了一个“若土白金”去炼制“补梦金丹”。炼丹过程十分顺利，在注入意志力之后，所有材料便融合成了一枚金色的丹药，是完美的球形，像太阳一样散发着迷人的亮光。 “但是…为了你…”菲菲看向灵儿，近距离抚摸了一下她的肩膀，砂质的紧身衣与她自己手套之间的摩擦居然比真实的触感丝滑。 灵儿知道，只要战友遇到了险情，这名骑士会使用所有的能力去援救。再可惜这瓶“若土白金”也没有用处，而且，被救了的是自己。 “谢谢你们…”灵儿向两名骑士深深鞠躬，玲珑当然会去扶，而且将她抱在了怀里。 第五十九章 盟约失效 玲珑上完课，都会被灵儿接到别墅里去，她买了一辆车，黑色外漆，并不高档，但是很甜蜜。 车上有芬芳的香水气息，关键，还有若干可选择的甜点和饮料。玲珑很容易被甜食诱捕，奶茶，蛋糕，泡芙什么的又柔软又香甜的东西，最棒了。 这天，车上聊起的并不是轻松的女孩子之间的话题，而是一个有关接下来走向的话题。 “玲珑姐姐，今天莹姐姐告诉我，阿尔玛纳王座，撕毁了与晨曦订立的友好盟约，起因是阿尔玛纳那边…忽然认为四百年前订立的盟约是耻辱的表现…” 玲珑梳理了一下四百年前有关盟约的所有信息。双方争斗、阿尔玛纳使用了纯粹元素、纯粹元素战败、订立盟约、纯粹元素开始囤积、盟约破裂。 但是那场战斗空前惨烈，若干当代传奇、古老遗物都在其中殁亡、损毁，但是最终击破阿尔玛纳的三个纯粹元素之后得到的结果是好的。双方都伤亡惨重，最后订立了和平盟约。对于阿尔玛纳一方来说，似乎“和平”这一盟约，并不能满足他们的需求。 “…是这样啊。”回到别墅，里面还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布置，和每天不重复花样的美食。灵儿每次都说道如果有机会的话要带玲珑环游世界，但是世界太大了，玲珑还是喜欢呆在家的感觉。 “云神结束闭关，可能就是因为感知到了来着阿尔玛纳的纯粹元素正在聚合，而且拥有诸多信众的巫毒元素，似乎实力比之前不弱多少了。”两个人看着电视，荧幕中看到了金龙城中央的露天舞台，下面站满了人，舞台上的歌手叫做“时雨”，同样也是一名可爱风的歌手，正在卖力演唱。 “想念这个舞台么？” “说实话，有一些想念。”灵儿目不转睛地盯着人们的新偶像，“灵儿的粉丝们那么喜欢灵儿，忽然消失…不是最好的告别方式。” “灵儿有没有想过复出？” “有的。灵儿热爱这个舞台，也喜欢从前每天直播与大家嬉戏玩闹。但是，金龙城已经换了一批人坐庄，那里，已经不再适合灵儿了。” “但灵儿可以凭借自己的实力和积累的人气与她们一攀高下呀。” “实力…现在的新秀们都非常厉害，歌声比灵儿甜美，身材比灵儿耐看，就连粉丝团…都有着若干千奇百怪听上去就很酷的名字。” 灵儿悲观了下来。并不应该有这样的情绪。 “对不起，灵儿…不应该说这些的。” “没关系啦，你已经很优秀了。我听到你的声音的第一刻，就已经粉你了呢。” “真的吗？”灵儿忽然高兴了起来，但是她仍然觉得自己对不起那些喜欢自己的粉丝们。 “复出吧灵儿，我会支持你的。” 灵儿看着面前这个支持自己的粉丝，似乎眼中出现了光。 “这是你喜欢的生活方式，也是你曾经选择的道路，继续走下去吧，如果实在不行，我就与你环游世界。” “环游世界？！”这可是玲珑以前绝不答应的话题，就算灵儿每次都说不必再去学习甚么课本知识，自己手里的银子能够两个人花好久。日思夜想，那算是灵儿小时候的一个梦想，环游世界。 玲珑点了点头，如果能看到灵儿再次站到舞台上唱歌，她或许每天就陪着粉丝开播，不会有时间环游世界的。 “那么，灵儿将会参加下次的选秀，这之前，灵儿要每天练唱、做瑜伽。” “好灵儿。我陪你。”玲珑微笑着，“我来做你的经纪人。” 灵儿点头。虽然玲珑对这个领域所知甚少，不过这不重要。 “下一次选秀是什么时候？” “选秀吗？每年一次的。最近的一次，可能是…两个周后？” 灵儿的最后一次演唱会正好是那一年灵儿开的第三次演唱会，算算世界…好像确实一年过得有点快。 “这么短时间…灵儿…” “不必担心，玲珑姐姐。”灵儿自信地说道，“灵儿还记得如何成为一名偶像哦。” 玲珑当然不再担心。最近的生活确实舒适安逸，但如果真的要在这个世界中正常生活下去，还是要好好完成课业，找一份工作。虽然从晨曦带来个各种能力和灵丹妙药也能够可以让自己不再需要学习。 晚上大约十一点半，也是宿舍熄灯的时候，暖光灯在卧室的墙边亮着，照得人心暖暖如冬炭。两个人躺在大床上，思考有关阿尔玛纳的事。 “我们的下一站叫做彩虹镇？” “是的。那是一个和平的人类聚落，在那里我们可以获得补给。而且，货币的交换，在那里也会有专门的商人。” “但是…既然两个国度发生了战争…我们需不需要会家里看一下？” “不要着急，姐姐。灵儿相信天空城的人会组织对抗，接下来就可以让莹姐姐收集一些情报…” “好吧…外出历练的骑士在急召之前都可以不回家…” “急召？那是什么？” “那是一种紧急传唤族人的方法。还记得那个传送门吗？我们的族长会在那个时刻打开针对所有人的传送门，穿过它，就可以出现在云风城主城的门堂大厅里。” “…灵儿没有听说过呢。” “如果事情真的紧急到那种程度，灵儿就会见到这种传送门了。当然，如果我们正处于战斗之中，也可以瞬间离开。” “敌人呢？他们也可以进入吗？” “不，只有我们的族人可以。” 灵儿点点头，这应该属于族中秘法，在书上没有什么记载。 “那个，”灵儿忽然激动起来，似乎整个屋子的空气都震动了一下，“莹姐姐忽然传来消息，说阿尔玛纳的攻击已经开始了，为首的是一个叫‘开拓军团’的队伍，他们是由怪物喽啰组成的，并不具有元素能力。” “那个白色的巫毒元素呢？” “姐姐说，在这些怪物的尸骸上发现了巫毒元素的标记，这种标记会让这些怪物的肉身迅速腐烂、发出恶臭，闻到这种气味的人，居然出现了离开家园、向没有这种气味的地方靠拢的迹象。” “它会控制人的神经？” “不全是这样。天空城派出的战士们注意到了这种情况，正在尝试用各种办法对付那些怪物的尸体，但是现在并没有找到什么好方法，只能将群众向晨曦腹地合聚。” 这是为了干什么？让人们背井离乡，向同一个地方群求避难？ 玲珑心中出现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第六十章 彩虹小镇 灵儿仔细地看着瓶中恍惚翻涌闪亮的“噩梦之源”，被其浓郁程度所震撼，它像一个活的生命体一样缩成球状，并且不断通过微笑触须向周围试探，同时保持着最基础的微小状态。 三人翻过山岭，不久就在最后一个小山包半腰看到了一个人类聚落。木头搭筑的房屋、各种墙篱和围栏将每一个住户的领地规划好，人们看起来比较警觉，虽然有许多店铺看起来在营业，街上也没有什么人物。 往日的彩虹镇祥和安宁，往来不绝的商队与冒险者在此歇脚，局面也都是因为各种原因从各个地方定居在这方土壤。彩虹镇北面是人们的耕地和一片淡水鱼塘，除了经商之外，在饱腹方面自给自足。不过，在跟外来者打交道多了以后，原住民也有了一些换来的宝贝。 “为什么…看起来冷冰冰的？”云菲菲看着手中的书本，上面明确说了这是一个热情友好的村落，门庭若市，难道是因为两个国度现在并不和平？ 离开噩梦谷，草木看起来拥有了它们美丽的梦境，生长成暖色调。山下的村落周围被篱笆围了起来，似乎从这里下去需要先寻找正门。阳光很适合露营，温暖地照在身上。远处的青翠田地和碧绿湖泊清晰可见，但是…都没有什么人。 “站住，外来者。” 身后，一个梳着长马尾辫的青绿色服饰少女独自站在那里，目光里却是柔和。 “你是？”玲珑迎了上去，伸出手以示友好。 “你们从晨曦来的吧？交战戒严，抓捕一切外来者。”少女的声音很好听，是那种活泼的声音。话毕，手中翻出绳子要来捆。 “我们是过路的旅人，想来彩虹镇歇歇脚，能不能…” 面前人浑身打量了玲珑一下，居然有一丝相信她说的话，手里的绳子收了回来。 “我们接到的命令是抓捕一切从晨曦来的人，至于你们的话，请去和镇长讲吧。”青色少女开始脸红，似乎开始这趟巡逻并不是她正常的工作。 “如果…我们反抗呢？” “请、请不要反抗…” 青色少女恍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对劲，稍微晃了晃脑袋，道：“所有的外来者都被巡逻队抓到村子里了，而且村子只有一个入口，你们还是…” 玲珑见面前的少女面有难色，就先允诺下来吧。 “好、好吧。” 接着，玲珑乖乖将双手递了上去，青色少女并不麻利地将两只手腕捆到一起，用绳子的一端牵着这名骑士，余下两人默默地跟着。 “那个…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叫薇安安，”少女熟练地介绍起自己来，“叫我安安就好，村子里的人都这么叫我…” 玲珑也向安安介绍了自己一行人，以及此行的目的。 “玲珑骑士…我知道了。这位蓝色眼睛的是矿师菲菲…这位猎人，你叫灵儿对不对？”安安忽然被灵儿的可爱面容吸引住，将双手伸到她脸蛋旁边，又一阵迟疑之后放下手。 “看来…安安也抵挡不住可爱的女孩子呢？” “啊…请不要这么说！虽然…” 灵儿微微笑着，并没有躲闪安安的抚摸，反而乖乖地将脑袋往前凑了一下。 “真的可以吗？” 安安揉了揉灵儿的脸，然后发出了极其可爱的声音。 “结下死契的…居然是灵儿吗？既然是猎人…” “安安是不是因为我们是外来者不要意思说呢？”灵儿观察到了青色少女的少许羞涩，主动说道。 被面前的可爱女孩一语道破，安安的瞳孔有了明显地变化了一下，随后捂住嘴巴，做出惊讶的表情。 “我会将你们安全地带入村子，请你们…帮我一件事。” “说吧，安安，我们已经是朋友了。”玲珑道。 “但是…”安安看了一眼手中牵着的绳子，“对不起。” “没有关系啦，这又不怪你。” “那个，我想要一条‘翎雀碧羽’，作为我实力的证明，所以，如果要狩猎翎雀的话，请带上我一起去…” “实力的证明？” “对！”安安忽然变得激动，“我也想出去冒险，但是父辈并不认为做一名猎人是女孩子应该干的事，所以，他们并不同意…” 玲珑点点头，听着安安继续说下去。 “女孩子为什么就不能出去冒险，做一名猎人！我也想拿着自己的武器，走出彩虹镇，去外面看看…就像你们一样。” “所以，你一般的工作就是在镇子上接引往来的客人？” “是的！父辈说我有几分姿色，就应该让镇子里的东西多卖出去一点，还说我瘦得跟晾衣杆似的，出去打什么猎…” 玲珑沉默，空气里都是四个人赶路的声音。 “虽然这也是他们喝了酒之后说的话，但是…” “我知道你的心情，安安。” “谢谢…” 安安低下头，片刻后道：“他们还说，如果能拿到天上翎雀最漂亮的那根羽毛，也可以让你出去，所以，我想请你们帮帮我…” “当然可以。那么，我们现在就叫你‘猎人安安’。” 安安摇摇头，“比起镇子上真正的猎人们，我还是不能称得上一名猎人。” “安安怎么忽然悲观起来了？”灵儿上前去，安慰垂着头走路的青色少女。 “猎人们都拥有健美的肌肉与趁手的兵器，我的几位姐姐们…都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老猎人了，只有我还留在镇子里…” “不，狩猎仅需要恰当的技术。”灵儿清澈的声音缓慢走进安安的心中，激起一丝涟漪。 安安看了看灵儿，这个与自己差不多身材的人已经成为了一名猎人，与其使用蛮力，倒不如学一学“技术”？ “灵儿有什么好方法吗？” “当然。以后若安安能与我们共同旅行一段的话…自会慢慢发现的。” 安安点了点头，看起来非常满意这个答案。 靠近彩虹镇正门，是一个墙篱的一个缺口，被装饰成了大门的样子，两旁站着守卫，里面全都是被扣押的商人或是过路人，看起来他们并不反抗彩虹镇的抓捕行为。 安安带着身后三个俘虏顺利通过了大门，但并没有将她们交给扣押外来者的临时帐篷，而是带进了自己家的酒堡。 转过转角，安安迅速给玲珑松绑，然后进入酒馆，与作为酒保的父辈打过照面，将三人带入二楼自己的房间。 “安安…为什么这么信任我们？”玲珑小声问道。 “因为，进了这个门，你们就别想出去啦。” 第六十一章 酒与金币 屋子里还比较宽敞，整座酒堡是一间大木屋，一楼是招待客人的，二楼是酒堡伙计住的地方。这间屋子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修饰，只是简简单单一张宽敞的床，和一个宽大的落地衣柜，桌子上好像是用来放杂物的，喷香的酒味到处都有，搞得人害馋。 “安安…你要做什么？” 三人的双手都被捆了起来，双脚维持着并拢站立的姿势，看起来一动也不能动。 “当然是捉住你们啦，老爹说了，捉住三个入侵者就允许我拿回我的剑…” 玲珑虽然感觉面前这个青色的家伙在耍自己，但是却不好意思挣脱这个捆得非常松懈的绳索，只待看着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那个…我们能聊会天吗？” “聊天？不行哦。你们可是我的猎物，不许动。”安安开心地笑着，真的像是一名方出村的猎人打到了猎物等待大人表扬的样子。 “我们…一动也不动。”玲珑微微笑着，身旁两个人垂着头，真的就像是被打败捉住的样子。 “好吧，你想问什么？” “我们就想知道彩虹镇的商铺在哪…” “我家就是啊。除了卖酒，当然还有商铺所能提供的一切服务。地图、货币、补给、住宿，一应俱全哦，虽然是一家酒馆。” “酒馆…招牌酒是什么？我…渴了。” “是‘辞夜三虹’哦！远近闻名的原酿谷酒，酒劲很大，喝完就会与夜长辞，一觉到天亮…你渴了对不对，一定要三口喝光哦！”说着，安安欢喜得从桌上抓来一个瓷瓶，咚的一声熟练撬开塞子，“来，我喂给你喝。” “喝完会不会…呜…！（咕嘟、咕嘟…）” 在一个被高浓度气泡顶得再也喝不下去一滴时，安安将酒瓶拿了下来，满怀期待地看着大口喘气的白色骑士。 是花海的感觉…不，不是那种沉溺的香甜，在高度酒精之后，谷物，是什么谷物来着，一股热气从胸腹之中灌了上来，口中的气息浓郁、芳香，陈酿了许久的琼浆，居然要大口大口…呜… 玲珑的嘴巴被堵住，虽然她这个时候已经不渴，但是酒浆却一滴也不肯落下。第二口过后，面前的小木屋似乎变成了漫漫长夜，浑天的星斗眨着眼睛，告诉她快些睡觉，快些迎来第二天，第二天有金黄色的丰收，有条条大鱼，还有喝不完的烈酒… “哈啊…哈啊…”酒瓶再次被放了下来，安安摇着所剩无几的三虹，对面前这名骑士的酒量甚是满意。 真是好酒…好酒… … 玲珑的右脚因为重心倾倒向前迈了一步，她瞬间清醒了一些，将双脚重新贴紧。这种优雅的站姿并不能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随后一个迟钝，侧摔在地上，然后，就再也不想起来。 … “老爹，就是这三个人啦，怎么样怎么样？” “你一个人把她们抓回来的？” “当然！” 中年男子当然不信女儿的话，他扯了扯灵儿手上的绳索，发现一扯就开，根本不像被捉住了的样子。 玲珑朦胧中听到了伙伴那边传出了不好的声音，蓦的回头。 “哦，喝下了‘辞夜三虹’，居然醒得这么快…骑士，能不能问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将玲珑拉起，同时麻利去除了她手上的束缚。 “我叫玲珑…是…晨曦来的旅人。” “旅人…好久没有人这么称呼自己了。”男子的声音很是沉稳，像极了经验老到的猎人，一眼就能将猎物看穿那种。 “我叫做奥拉万诺，是这座酒堡的主人，薇安安是我的女儿，你们…和她应该是朋友。” “奥拉万诺？！”菲菲忽然惊了一下。三个人听到这个名字的反应差不多。 “哦，看来你们还知道我的一些别的故事。如果安安打听起来，你们可以揍她。” “为、为什么…？” “我禁止她打听一切有关于我的情报。如果你们也肯替我保守，我可以向你们提供酒堡里的所有服务。” 菲菲点了点头，这些情报自己也不甚了解，灵儿可能知道不少，她看了一眼灵儿，发现这个家伙居然在盯着奥拉万诺。 “哦，好了，我的朋友们，那么就由安安为你们张罗食宿，欢迎来到彩虹镇。” “那么…我可以成为一名猎人吗，老爹？”在酒堡主人即将转身离开的时候，安安追问道。 “当然可以，我说话算话。不过，你的宝贝不在我这里，剑我倒是可以给你。” “…那我该…” “拿着翎雀的羽毛去找你四叔，他用着你的宝贝呢。” 安安没有再追问，老爹出门去，将门轻轻带上。 “那个，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晚上睡觉的地方，这里怎么样？” “我们…有茧缩空间？” “茧缩空间？！”安安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骑士们觉得这种空间稀松平常，周围每个人都在用这种方便的空间。 “这种家族秘技…并不常见。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进来看看。”灵儿道，看起来玲珑并不知道自己所喜欢的茧缩空间是家族里为数不多的几个秘技之一。 灵儿打开空间，带着满脸欢喜的安安一同进入，安安喝到了喝不完的水衣，躺上了能三个人甚至四个人一起睡的大床，自己的精神状态也在变好，变得像是每天早上那种清清爽爽的感觉。 在满足了安安的各种享受之后，骑士们要和她交流一些正事，有关到明天上路的事。 “灵魂换金币啊…当然有这项服务。让我看看你们要换多少呢？” 菲菲展示出了大部分灵魂，应该不是一个小数目。 “…两百块金币。” “金币…这么值钱吗？” “当然！金币可是金子做的！只不过，两百块金币，都不能买一瓶三虹哦。” 三个人呆住。 “…” “不怪我！谁让你们上来就喝招牌酒…” “你…不会放我们走的，对不对？”玲珑小声道。 “怎么会啦，三虹可多得是，我天天喝。” “你这么有钱？” “不不不，我只是能喝酒，钱是碰不到的。众所周知，买酒只能去原酒庄买，就算我带走了酒，也不会有人买的。” 话毕，安安搜罗出两百块金币，装进一个小钱袋里，递给菲菲。 “你的抽屉里不是有很多…” “这是记在酒堡账目上的，别提了，我乱花这些钱被揍过好多次…哎呀，老爹的故事，你们…就讲讲嘛…” “你老爹…一般揍你的哪里？” “后背啊。揍在前面不合适，腿上又能被看出来。…等等，你们要干什么？” 安安当然没有被打一顿，因为她送了骑士们一人一瓶三虹酒。 第六十二章 风与翎雀 “彩虹镇只是一个小村落而已，因为两个国度开战…来了一些王国军团的人。” 四个人往前走着，离开了彩虹镇，去往可能碰到翎雀的山谷。终于得到了父亲的允许，安安就像方才羽化离穴的有翼小兽，一路上说了好多话。 “领头的叫做戈尔巴鲁，是个嗜酒如命的莽汉，没什么其他的本事，倒是生有一身蛮力。” “哦？彩虹镇的人…有什么特殊的‘本事’吗？” “当然！”安安兴奋了起来，“我们流传一种秘技，‘彩虹时刻’，是一位之前驻扎在这里的阿尔玛纳骑士留下的。” 三个人纷纷表现得想继续听下去。连身旁的青翠草木也停止与风舞欢，霎时间像中场的掩幕。 “那位骑士…并没有留下姓名。阿尔玛纳的骑士与你们晨曦的不一样，他们喜欢穿厚重的板甲，使用大剑进行劈砍。你们呢…？” “晨曦的骑士…一般就是我这种装束吧，我们只会用铠甲保护身体的关键部位与可能受伤的部位，就像我这样。” 玲珑当然允许安安轻轻抚摸自己悉心爱护的铠甲，全身的铠甲也只有胸甲、臂甲、小腿甲，贴身而且便捷。男性骑士不穿裙子，下肢由连贯的铠甲保护，上身也只有胸甲与臂甲。晨曦的骑士善使剑，当然在训练是也练习过其他兵器，不过作为骑士的标配，锋利的剑才是最好的搭档。 “但是我们并不习惯使用‘彩虹时刻’，那是只有他使用才威力无穷的秘技，因为…真的需要天上有彩虹。” 现在的蓝天没有彩虹，甚至云彩都不见多少。彩虹，只有在雨过天晴的时候才会出现，只有在那种情况下才能使用的能力，应该会很强大吧。 “到了，风巢谷。” 云菲菲打开地图，这是毗邻彩虹镇的一片谷地，有很多活跃在这一带的物种，安安所要寻找的可能是若干种翎雀的其中一种。 “翎雀…我倒是见过，只是不知道它们在哪里休息。要取得一根羽毛，应该能够在它的巢旁边找到的吧？” “不，翎雀的尾羽自行脱落的时候与身体连接的尖端的颜色会发黑，只有从活的翎雀身上取下的尾羽，尖端才是雪白。”灵儿道。 “猎人灵儿…好棒！”安安的羡慕感油然而生，梦想成为猎人的少女终于和真正的老练猎人共同上路，就当做是自己的出门历练。 灵儿开启梦境，扫描这篇翠绿的谷地。除了崎岖的山路之外，分布有几个高高的石台，虽然整体都凹陷在地平线之下，但是那几个台子明显就是几类翎雀的领地。山谷中当然有不少翎雀，它们会用双翼卷起狂风，速度惊人。谷地中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大型生物，它们都知道与此类猛禽生活在一起并不容易。翎雀的体型并不庞大，飞起来的体型大致与成人展开双臂的宽度相当，但是它们的爪子极其锋利，喜欢捕食一些弱小的动物，其中不包括人类。 “跟我来吧。”灵儿已经确定了目标，就在谷地下方的第一个高台上面，有幼年翎雀和一些存放了一段时间的翎雀蛋。如果在那里等待大型翎雀的话，肯定会有机会的。 “小心一些，路非常窄。”并没有什么路，这片谷地的外壁十分陡峭，是经年风化的砂质岩，鞋子踩上去还会碰碎一些松动的部分，让本来好好走下去的人直接飞速落地。不过，谷地下方小型灌木比较多，滑下去并没有什么大碍。安安在踩到了松动的岩石壁之后迅速坠落，玲珑伸手帮助未果，被拉着一起掉了下去。玲珑一把将安安搂进自己怀里，经过了灌木的缓冲之后安稳落地。 “谢谢…”安安很喜欢被人保护的感觉，现在想起自己的那些姐姐，她们只顾着自己。 玲珑当然接受了这份感激，为了回应，她轻轻吻了安安的额头。 “啊…”安安的脸瞬间红透，环抱住骑士的手臂又搂得紧了一些，脑袋不经意地就拱到了对方怀里。 “喜欢吗？”轻声。 安安点点头，身后的长发沾上了落叶，看起来十分自然。 玲珑的小动作当然被灵儿发现了，在看不到的地方，又让安安的脸颊通红了一番。 石台大致是它们抓住坚硬石块搭建的，上面摞了很多枝条藤蔓，年久的已经变黄，但是从外面看的确的葱绿的，登上石台，发现的确有几只小翎雀，它们身旁还有三枚比拳头稍微大的白色蛋，看起来就很诱人。 小翎雀发出了叫声，脖子仰得高高的。叫声很动听，居然像是一种欢迎。 “来了，做好战斗准备。” 兴奋的安安全力感受成年翎雀的气息，握紧手中的大剑，像一个备战的猎人一样抓牢地面，警惕起所有危险。倒是身旁的几个人，面容和平常差不多，并没有什么备战的姿态。 风声开始诡异，小翎雀感知到了母亲的临近，停止了嚎叫，转而看向天空中的一个点，像是蒲公英被吹散的种子，一个黑点拖着华丽得在阳光下发白的羽翼，飞速俯冲下来。 “这就是翎雀…好漂亮！”安安赞叹道。 “躲到我身后来！”灵儿道，拉起弓箭，简短瞄准后，一箭射去。 风的脉络开始紊乱，慢慢没有了风的摧枯拉朽，变得软绵绵的。 翎雀俯冲到巢穴边缘，明显胸前插了一支箭矢，嚎叫一声，扇动翅膀，一股狂风卷向四人。 灵儿并没有乱下阵脚，射去第二箭。箭矢划破狂风的声音刺耳又响亮，在能够穿透翎雀心脏的微弱偏移中再次命中，得到了身旁小猎人的一阵赞叹。 狂风不断吹袭而来，众人跟随灵儿向风区若的地方躲避，为了增加集体的重量，她们一个抓着一个，最前面是不断进行致命射击的灵儿，最后面是保护着安安的玲珑。 “不好…”灵儿冷静地说出并不冷静的话语，着实吓人。 “其他成年翎雀也在往这一带赶来…我们被包围了。” 面前的翎雀奄奄一息，灵儿带着队伍先把完好的美丽青色尾羽收走，然后捧起被太阳晒得热乎乎的蛋，也放进背包里。 “周围的风压…高压带开始逐渐变多，跟紧我。” 四个人开始向山谷深处跑去。灵儿发现在不远的山谷边缘有一处比较平坦的墙壁可以攀爬，但是要绕过面前这些满是藤蔓与灌木的低矮地区…还好，那些翎雀应该没有注意到我们在哪里。 翎雀群开始向刚才发生过战斗的地方靠拢，两只率先达到的已经检查了血迹和受惊吓的小翎雀，空空如也的巢穴，大概应该放置了蛋。然而这种猛禽的视力十分敏锐，它们看到了四人正在逃跑，一声疾呼，冲刺而去。 “来了！大家赶快！” 灵儿在前面跑动的速度不是很快，有错杂障碍的藤蔓生长的速度十分迅猛，它们攀援上比较高大的枝条，就像空中悬挂的蜘蛛网般限制人物的活动，一旦被勾住了那可不好解开。但是身后那群家伙的羽毛十分尖锐，通过狭小的空间丝毫不会减速，她甚至看清了为首的翎雀尾羽的颜色，是并不友好的紫色。 第六十三章 剑与风刃 骑士执剑，蓦的转身，向飞来的两只锋利尖爪挥出全力一击。 紫色翎雀并没有对此行为感到惊慌，翅膀扇出的风使剑尖偏离了刺出的方向，顺着羽毛滑到一边。 手上的剑似乎被一个强力剥夺过去，自己的身子向那个方向倒塌。没有铠甲保护的双肩被巨爪抓起，骑士口中惨叫一声。 “啊？！”灵儿回头搭箭，玲珑已经被抓去，飞远。 她用手去抓自己流着血的肩膀，紫色翎雀锋利的爪子已经几乎将她单薄的柔肩抓透，挣扎无济于事，穿过云层，空气稀薄。 另一只蓝色翎雀紧接着冲过来，两只巨爪对准了安安。 灵儿当然不会再让它抓走自己的同伴，射出精妙一箭，迫使蓝色翎雀一拍翅膀，换了一个角度冲刺。高速飞行状态下被干扰可是致命的，灵儿又射出一箭，贯穿它的胸膛。 “那边！”灵儿向玲珑的方向跑去，发现她并没有被带离谷地，而是被放到了那只翎雀的领地高台上。 似乎…并没有“放”那么简单。 蓝色翎雀忍痛飞走，空中紧接着又出现三只翎雀，不知死活地冲向队伍末尾。 “我来！”菲菲燃起白火，“安安，你保护灵儿，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是！” 白火中加入了她自己所拥有的冰元素，借由矿师对火焰的精敏把控，使为首的金色翎雀低温燃烧，瞬间惨叫一声，坠落下去。 菲菲的火焰不再是熔炉般仅仅燃烧小型矿石的火焰，而是战斗特化的火焰。她在图鉴中找到了关于火焰的记载，除了进行矿物熔炼，还能够与元素进行融合，再加入并不难获得的“冰晶矿”，大大加强了火焰的强度。 火对具有羽毛的家伙们非常具有威慑力，这些翎雀打手在问道焦烂的气味之后开始远离这几个人，转而飞向先前紫色翎雀消失的方向，它们要分食战利品。 玲珑被抓到高空之后抛下，地面是足以摔死任何森林兽类的坚硬石块。当然玲珑在将要落地的片刻使用了自身的突进能力，直接稳稳降落在地面。这里就是紫色翎雀的巢穴，里面还有一些羽翼未丰的幼兽。 她在这里看到了整片谷地最高的景色，并不华丽的一片绿色，枯藤、褐色沙泥，以及…从四面八方冲过来的翎雀。 骑士握紧手中的剑，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风已经习惯，刮在身上不痛。翎雀已经开始向自己冲锋，就像先前那样，玲珑将剑尖对准为首红色翎雀的中心。翎雀们早已认为这个猎物死亡，接下来就是瓜分她的尸体。当看到这个家伙没有被摔死的时候，它们认为这个猎物拥有极其坚硬的甲壳，对付这种猎物要用翅膀卷起的，具有强烈切割性的风刃。 红色翎雀扇动翅膀，扭曲的速度将风扰乱，强大的冲力将并没有准备的玲珑掀下高台，恰恰好落在枯死的藤蔓堆中，四肢被错综枝条勾缠，厘清不得。 焦虑是困境中的天敌，这个时候，越是挣扎越是泥泞，她慢慢伸出左手，拨动困扰另一只常用手的枝条，将剑搭在藤蔓上，一点点将右手小臂抽出来。翎雀群已经发现了这个被挂在半空中的人，两道风刃顺势刮出。面对强大的力量，只要自己的剑气能够将风刃抵挡，就能够支撑到自己的小队拯救自己。 但是她的双手不能大幅度挥动，只能握紧剑柄，用剑体硬生生接下一道道风刃。强烈的冲击震得她双手酥麻，不几招架便握不住骑士剑，脱手而落。 鲜血开始在她的胸前绽放，如果她再用双手去支撑的话，关节会被打得粉碎。藤蔓异常坚固，就像小飞虫被蜘蛛网黏住，根本挣脱不掉。 “快！”灵儿在灌木丛中急速奔跑，因为对这个地形不熟悉，她前进得十分谨慎，确保每一步都踏到实处。她深知前方发生的事情并不会乐观，这次玲珑并没有吃下什么能够复活的丹药，如果她真的坚持不住，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玲珑口中满是鲜血，内脏已经破损，大量鲜血从体内溢出，身体的各个组织似乎都被其他组织的血液交汇贯通着，在尚有意志力支撑下去的最后一刻，她选择了机甲。 雷元素开始充斥，纯净、完美的元素在这片敏感的土地上愤然出现。机甲覆盖了她的全身，周围的藤蔓被电火花烧尽，面前的什么风刃，在雷鸣的挥吼中，尽皆散落。 “不！玲珑她召唤了机甲！” “…”菲菲没有说话，她知道如果情况能够控制，那位骑士绝对不会动用机甲。 果然，更强大的生物被元素吸引了过来，这个时候，雷元素已经消散，在磅礴力量展开的片刻之中，人类已经取得了绝对的胜利。 骑士捡起剑，擦擦嘴边的血。 她挺着剑，身上的铠甲已经破裂，被风刃挠碎的洁白皮肤淌血。剑身上除了鲜红的血迹外，还有各种颜色、黏在锋刃上的羽毛。她的面前，正是被元素吸引而来的强大怪物，“七彩王雀”。恰如其名，这个翎雀的身上绚烂的彩色羽毛居然无法用语言形容它的有序、斑驳，恰如同它的出现，有一种既想让人狩猎它又不忍心破坏美感的冲动。 王雀的体型比一般翎雀庞大数倍，两只爪子异常锋利，尖端尘土粘住了血液，还有从对方身上撕下的白色布条。 它似乎并不认为面前这个敌人拥有那种庞大的元素力量，在再次释放出强大的风刃之后，拍拍翅膀，准备起飞。 玲珑当然拦不住面前这个大家伙，在失去了目标之后，她摔倒在地，直到灵儿发疯一般跑过来抱起她微弱的躯体，并在她身旁找到了七只翎雀的尸体。它们被同一种方式烧焦，身上已经没有任何艳丽的成分。 茧缩空间提供了强大的治愈能力，破损的器官、弥散的意识以及所有的皮外伤，都在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愈合着，惊呆了一旁的小猎人。 “我又拖后腿了…”她的牙齿浸染了属于自己的红色，看起来有些可怕。 “没有，不要这么说…”灵儿安慰道，打湿手帕为怀中的美人擦拭脸庞。 “当时发生了什么？”菲菲好奇道。 玲珑用微弱的声音简单讲述了一下自己被抓走后的经过，大家都认为在那种情况之下动用元素力是正确的选择。还好王雀对自己的力量十分自信，离开的时候并没有仔细确认对方的死亡。 “安安，这个送给你。”白色的手套已经被完全撕碎，虽然可怕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对比起之前白皙软嫩的手背，犹同半夜鬼扑脸般吓人。 “这是…”她双手碰过对方颤抖递来的物品，是一只由三支相同大小七彩颜色的翎雀羽毛编制而成的发簪，长度恰好与手掌相当，手感十分细腻，凑近闻来还有一股羽翼未丰的感觉，每一支羽毛都是来自王雀的完好无损的绒羽，刚刚染色一般纯净淡然，当然爱不释手。 安安当即扯散梳成马尾的长发，重新结好后戴上发簪，跪在床前，转过身。 玲珑微笑着点点头，面前这个女孩，自己真的是越来越喜欢了呢。 第六十四章 星与舞台 玲珑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灵儿叫醒自己的声音变得更加动听了起来。 “灵儿…唱你最新的歌，不然我不起。” “姐姐~”灵儿稍微撒了个小娇，“灵儿的专辑在发行之前都是保密的哦。” 的确，灵儿的专辑每首歌只有一段小小的试听，一般都是副歌部分，而且与正式专辑或许有稍许不同。在灵儿瞬间在演艺圈消失之后，她最新的专辑——马上就要上线的那张，忽然消失了。 “好吧。那就随便唱点什么哄我起床。” 灵儿当然将最动听的歌声表现出来，当即收获了一名粉丝的欢心。 今天是年度选秀的日子。按照惯例，选秀现场是定在一个正式的舞台上，可以免费入场观看。所以，有一些并没有通过选秀的新星也能够收获大量粉丝。只有获得票数最高的那一名偶像才可以拥有在金龙城举办演唱会的机会。为了表示评比结果的公正性，每名评委都会公开为三名偶像投票，票种为一张三联票，一张二联票和一张单票，当然按照联数获得票数。 有关新星选秀的宣传早就做得漫天卷地，并没有什么传单或是广告，仅仅是官方的一条公告，便迎来了数十万浏览，评论区瞬间炸满，里面充斥着喜气洋洋的为自己喜欢的偶像应援的口号，极其热闹。灵儿喜欢在感到一些压力的时候观看一些以往拍下的与粉丝们贴贴的照片视频，一名真正的偶像，一定是要把快乐带给大家，看，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呀。 是夜，舞台下早就聚满了人，更有甚者在若干天之前就来蹲点，穿着应援服带着各种物资，冲在最前面。当然，最前面是大量的保安，但是这些保安会在演出开始后退到一边，一点也不耽误观察舞台。台下已经依据粉丝穿衣颜色分成了五个区块，最左边的是应援色为绿色的粉丝团，支持的偶像叫做“心玥”；往中间是应援色为紫色的支持“羽潞”的粉丝团，他们手中握着一个白色的小翅膀道具；最中间是身穿蓝色应援服的最庞大的粉丝团，支持“晴雨”，就是上次选秀胜出的那位，她的三场演唱会大获成功；再靠右是黑压压的一片，黑色衣服黑色帽子，“叶可”是他们支持的对象，人众貌似并不宏大；最右面是白色的纯白军团，女性粉丝居多，她们支持一名叫做“欧阳”的偶像，人数颇多。再就是一些并不以应援色现身的粉丝，也混在人群中，但是并不掩盖主流风尚。 偶像们登场的顺序是随机的，金龙城每年那么多新人出道，谁也不知道这次又会有谁成为新的偶像。场下的气氛已经到达了沸点，聚光灯明亮的照耀下，居然多出了一层雾气。星星明亮，就在它们闪耀的时刻，舞台俨然拉开，主持人登场，开始照着手卡念词。每年的词都会写得花里胡哨，总之就是偶像们要登场了，台下赶紧欢呼！ 玲珑作为灵儿的经纪人，知道她最后一个出场。总共有十四位偶像参加选秀，每人有两首歌的时间，全部演出完，再由现场的二十名评委投出他们手中的三张票。她和灵儿现在还在观看一起与粉丝们互动的视频，灵儿笑得很开心，好像现场爆发出的欢呼与掌声是为了灵儿的登场。 灵儿并没有浓妆淡抹，朴素的妆容展现了灵儿最自然的一面，白色的连衣短裙与白色的连裤袜修饰着她姣好的身材，头发梳成双马尾，却并不与“稚嫩”二字联系紧密。灵儿此次出场当然是为了完成与玲珑的约定，也是为了给自己粉丝们一个交代。她自己也有应援色，那种象征广袤深邃的海蓝，与自己所歌颂的纯洁、明晰的少女情愫，似乎…看不到了。 “晴雨”确实能够捕获众人芳心。她的舞台张力恰到好处，扩音器最大声，掩盖不过台下的人声谐振。她在舞台上蹦蹦跳跳，不知劳累地一边唱着流畅的歌词一边做出高强度的动作，动作幅度并不夸张，每每都是恰到好处。蓝色的配色与舞台的灯光混成一片，能够清晰显示的正式她灵动的身形，两曲过后，台下渐渐平息。 紧接着，唯一一位男星“欧阳”登场，尖叫，从舞台的一侧爆发出来，这名以扎实唱功着称的偶像嗓音沉稳，场内如雷声隆隆，乐曲似清雨沙沙，又有徐风阵阵，就将男子的优雅气质完美表现，如同行星带一般环绕他的灯光明亮而不刺眼，温柔、腼腆、含蓄，似乎台下的应援团就喜欢这种羞赧的感觉，他在向大家道谢，向自己的粉丝们鞠躬，又迎来一片尖叫。 接连几个不温不火的偶像过后，便是手持一个白色小翅膀的“羽潞”登场。她的人设是异次元来的魔法天使，纯白可爱风，娇滴滴的惹人喜欢。她的发光点不只是玲珑可爱而已，她在歌曲的第一次副歌之后会像变换人格一般变得严寒冰冷，并且保持这种状态到歌曲结束，曲风在那个时候会变得柔和优雅，与之前的活泼欢快大相径庭。人设中将这种状态称为“羽堕”，被黑暗力量所侵蚀的羽潞再也回不到之前的状态，但还是坚持着自己的初心，以自己的方式守护魔法。 直到第十三位偶像登场，台下的情绪还是高涨难掩，新兴偶像似乎都能够抓住观众的胃口，若不是临春天气比较寒冷，他们能够更加活跃。 玲珑并没有提醒灵儿该上场了，她们调整好了状态，以最饱满的状态迎接接下来的两手乐曲，都是来自灵儿还没有发售的第二张专辑，《未解之谜》，收录了十一首歌曲。 梦境在台下准备的时候就已经打开了。这次的梦境开启并没有动用搜索或是创造之类的权能，对精神意志力的损耗微乎其微。同时，灵儿虽然担心旁边有人能够观察到这里存在着一个梦境，但是无论如何，无论自己的演出是否完美，是否借助梦境，因为有了约定，就值得全力以赴。 “梦愿所至…” 第六十五章 我的名字 春花绽放于碧波之海，夏月澄凝于深邃之空。 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你，我相信你是我的幸运。 想念、期盼、回忆。 我是如此平凡无奇的少女，而你， 跨越山和大海，追随星与日光。 我是这般向往明天的少女，而你， 就是我的明天。 我穿上白色舞裙，踮起脚尖； 斟酌每一个步伐，悠悠喘息； 追求完美的少女，总要把最好的给你； 你偷偷看我练习，手里抱着告白的花。 春花连海洋，夏月漫沙滩。 千万于归终，莫如一相逢。 我的小小梦想，你的小小希冀。 站上这个舞台，唱着自己的歌。 “我叫灵儿，是一名歌手。 我的爱好，当然是你啦。” 秋风飘抚着晨曦之野，冬雪覆盖着大地之梦。 就像我第一次梦到你，我确信你是我的奇迹。 回旋，跳跃，留恋。 我是一直渴望美好的少女，而你， 领略大地风光，徘徊思绪万千。 我是永远驻足而立的少女，而你， 就是我的远方。 我梳起黑色长发，结以蝴蝶； 描摹每一种愿望，写进日记； 你问我写了什么，我说是我们的秘密； 你笑着点了点头，抱紧最心爱的灵儿。 秋风越原野，冬雪尽收藏。 天时择甘露，取食若分澧。 我的舞台闪亮，请你到台前来。 你说你的愿望，要让我来喊出。 而我想了又想，日记写了这么多， 却喊不出一句， “我爱你。” 第六十六章 我的愿望 我喜欢星星，闪闪亮亮的那种。 我喜欢月亮，星星环绕的那个。 你问我喜不喜欢太阳？ 当然喜欢，但是它太耀眼了。 耀眼不好吗？ 我经常说，大家是我的太阳。 所以，我还是希望能够看清你们每个人的面容， 听清你们每个人的声音。 就像，我以月亮的光辉拥抱每一颗灿烂的星星， 只为感知到他们的存在。 作为一名偶像，我当然要把快乐传递给大家； 但是作为灵儿，我还要实现大家美好的愿望。 这是我的愿望，也是我对着大家许下的约定； 愿望实现之前，请用最纯粹的笑容与我交换。 于是我开始歌唱， 伴以柔和的舞蹈； 我看到荧光霓虹， 听到你们的呐喊。 但是灵儿只有一个人， 没办法随时陪着你们； 所以你们要答应灵儿， 下次见面一定要开心！ 你们说…不要离开？ 你们还没有见过灵儿哭吧？ 如果你们不答应的话… 开玩笑的，怎么会哭呢？ 如果不答应的话… 我的愿望… 第六十七章 骑士训练 “强大、从容、优雅、端庄…”有关于骑士的若干种优美形容词在安安的脑袋里聚集，但是成为一名骑士谈何容易，首先…得让自己强大起来。 但是，如果自己能拿回宝贝，应该问题不大。 “那个，玲珑骑士…” “怎么了？”骑士温柔地看着她。 “我…如果想成为骑士的话…” “当然可以！”玲珑一口答应下来，“但是…” 回去的路上，正经的骑士与想要成为骑士的人说了好多注意事项，并要从最基础的礼仪姿态练起，然后是战斗素养，再是… “我能够做到！请相信我！我有…我的宝贝！” 四人回到彩虹镇，镇上还进行着对交战区另一方的关押与纠察，安安带着众人进入酒馆，见过了几个被称作“姐姐”的彪形大汉与一众父辈人马，最后在一片羡慕的目光之后拿到了自己的宝贝。据她说，姐姐们也没有拿到这个宝贝，因为它“认主”。 姐姐们当然不信。其中一个当场把安安殴打了一顿，道：“你和你的宝石都是垃圾”，兴奋的表情还是挂在安安脸上，完全不管身上的那些伤疤。不过，这些行径都被骑士们看在眼里。 “疼不疼？”房间里，灵儿在给安安敷药。她被酒瓶划伤，除了大腿皮肤上可能会留下难看的伤疤之外，衣服也破损了一大块，大概是不能修补了。 安安痴痴地笑着，说道不疼。面对三人对自己姐姐的谮毁，她居然采取了保护的态度。提到安安是不是经常会被虐待，她笑而不语。 一定不是。玲珑微微摇着头，安安这个家伙眸子里透着灵性，有自己的看法，肯定不会一只吃亏的。况且，彩虹镇的人那么喜欢安安，她肯定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比如…和她自己的宝石共鸣。 青色的衣服给众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过势必要换一款。安安提到了骑士衣服的款式，得到的答案是她要穿“见习骑士服”。 “见习骑士？也对，我不能算是真正的骑士…既然是要修习，我便拜您为师！” “不必！”玲珑羞涩摆手，“我当然没有到导师的层级…只是能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你。” “那…我不能白向你学习…” 这可是获得大量储备酒的好方法。安安当然没有拒绝，一切都是值得的。 首先就是去搭配“见习骑士服”。按照玲珑说的，它和正式的骑士服差别并不大，全身除了面部与肩部可以将皮肤裸露在外，剩下的地方都必须视为“弱点”遮住。女孩子自然可以选择短裙和紧身裤袜遮挡，男士则是宽松的长裤或长衣束带，不过骑士剑术贵在精妙，束带后来就被淘汰了。鞋子选一款合适自己的便好，小腿靴或是硬板鞋都可以。鉴于安安的鞋架上都是硬板鞋，便选择了后者。而后是轻快的上身着装，便挑选了白色的短袍与白色长筒手套，再穿上合身的短裙和白色的裤袜，看起来和玲珑的着装有些相似。 第二天，菲菲与灵儿外出置备前往下一站的材料，留玲珑与安安进行为期一天的简短训练。 安安换好衣服，照着落地镜，并不觉得自己像骑士。 “来，将双腿并拢。” “为、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玲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像这就是骨子里的规则一样，“因为这是女骑士的标准站姿，你必须要学习哦。” “可是…姐姐们…都不喜欢这个站姿。她们说，只有胆小的人才这么站。” “那就不站给你的姐姐们看，只有正式的场合才会用到这个站姿。” 安安将双脚向一起挤了挤，还是有较大缝隙。 “脚跟靠拢，脚尖平行向前，双腿挺直，腰部站出自然弧线。” 安安并没有完美复刻这个姿势，看起来她还有一些抵触。玲珑回想到自己训练的时候没少吃苦头，伸出手来，一巴掌打在她的大腿上。 安安的裤袜遮住了她的伤口，但是方才的一击似乎打在了痛处。她并没有声张，咬着牙，将自己没有并拢的脚尖贴紧，挺直腰杆，稳稳地站着。玲珑对她调整之后的姿势很满意， 她的腿型很好看，身材比例与本地猎人一样都是上身偏宽。在标准的站姿下，穿衣镜里的自己显得落落大方，自信、独立的性格一下子就显露出来，虽然…有些难受。 “右手握拳，放在胸口。” 小手攥紧，搁在胸口。 “左手自然打开，然后微微鞠躬。” 镜子里的自己，居然优雅得不像自己。 “这是骑士的礼姿，不得有半点马虎。”玲珑严肃道，真的像是一名教官。 一旁的玲珑和自己做着一样的姿势，从容之中透露着女性的柔美，并没有什么夸张的姿势，居然可以这么有味道… “来，转身，向我敬骑士礼。” 安安侧步转身，两脚靠近，右手握拳提胸，左手后摆，稍稍鞠躬。 “你的双脚！”玲珑稍稍踢向她的脚踝，“双脚并拢，不允许有任何空隙！左手摆开之后不要有多余的动作，再来！” 见习骑士再次尝试敬礼，这次的双脚一前一后，引起了教官的高度不满。 “你…”虽然玲珑知道她不是故意的。 安安的道歉很诚恳，并且愿意保持这个姿势罚站。 玲珑点了点头，教这个耽误的时间有点多，接下来是需要长久练习的剑技。自己只能为她演示一套流畅的基础技法，然后布置下无限期的作业。 她的宝石是一块不是很纯净的尘元素晶石，可以增强使用者的身体素质。安安并不是一名天生的猎人，这让她的导师有一点失望。 “这套礼仪与技法来自我的家族，如果…一年之后让我见到你的练习成果，我会考虑接你过去。” “接我…去当真正的骑士？” “不要高兴得太早。你需要更多的历练，而且，你只能在没有人的地方练习，不要表现给任何人看，如果有人能认出我的家族，在当下的环境，并不是一个友善的信号。” “我明白了，我只在我的屋子里练习！” “还有，安安，”玲珑一直很认真，此刻变得更认真，“保护好你的发簪。” 安安愣了一下，然后坚定地答应下来。 “然后，抱一抱吧，安安。” 见习骑士被主动搂住，两个人的胸口贴到了一块，有热流在之间涌动，她搂住面前骑士的柔软腰肢，将脸埋进对方的耳侧，细细嗅一下她白色长发的味道。 第六十八章 风与急召 “那么…我们就在此告别吧？” 告别的话语不多，昨夜几个人喝得大醉，说了不少知心话。安安喜欢可爱的女孩子，但是周围的姐姐们个个身强体壮，所以对可爱的灵儿爱不释手。灵儿也将自己全部交给了她，满足了她的所有愿望。 安安穿着见习骑士服，将三个人送出很远，她将昨日玲珑教她的剑技用形象的小人画在本子上，许诺一定勤加练习，最后，工工整整地敬了一个骑士礼，动作极其精简干练，让人想起来严苛的专业训练。 玲珑当然用最标准的骑士礼来回应。这之后，三人便向前进发，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天气十分晴朗，山顶有一些积云，断崖景观在风蚀之下变得齐整，仿佛神工造化，鬼力天成。 安安的装束被酒馆里醺醉的姐姐们嘲笑，还嘲笑了她的骑士梦。她们撕开安安的裤袜，争着看她的伤口。 姐姐们平时不会刁难自己，只有喝醉了酒之后，用全镇最弱的自己开玩笑。她熟悉了这种感觉，但唯独这次，她感到了痛。 菲菲看着地图，依然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后面玲珑和灵儿一般是并排走，遇到什么情况玲珑会把小灵儿护在身后，尽管灵儿也十分想要展现自己的实力。 路上见到的怪物千奇百怪，有穴居地下偶尔觅食的家伙，有拟态狩猎猛然出动的家伙，还有各种庞然大物，非得让人躲着走。这种家伙越大，冷兵器造成的影响越是微弱。在不惊动对元素力敏感的其他生物的前提下，如果这群家伙真的有意挡路，解决他们的往往是经过若干特定强化的白色火焰。 白色火焰进攻优势明显，却并不能保护自己。所以，在前面的往往是一名骑士，她坚强得很，从来不会轻易倒下。精妙的剑技使得她对付各种类型的攻击游刃有余，手法变得老练，就算战后不进入茧缩空间休息，也能够继续出发。她们不间断地穿过叶落森林，收集了若干奇异的产物和能够兑换为金币的灵魂。这一片大森林在梦境中格外宽阔，有不愿见人的隐士和嗷嗷待哺的幼兽，一行人的闯入明显造成了一定森林的动摇。 就在森林即将展开报复的时候，一道传送门打开了。白色的彼端是家族大厅，这是族长对家族全员的急召。 “我们…要回去吗？”玲珑小声问道。她担心自己的长辈和朋友，更担心家族出什么事情。 “我们可以不回去？”灵儿道。 “家族急召时，处于外出历练状态的成员可以选择拒绝。这一方面保证了历练的持久不间断，另一方面，如果家族出现了什么事故，我们还后继有人。”菲菲解释道。 “…姐姐们决定吧。”灵儿看向两位骑士的目光非常中立，一时间两个人都不好下结论。 “那个…可不可以让你的姐姐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当然可以！” 三人进入茧缩空间，灵儿开启梦境，然而云家并没有另一个梦境可以融入，只能够在附近寻找最靠近阿尔玛纳交战区的其他梦境。然而，并没有结果。 “我们属于在外历练的骑士，应该…”菲菲话音未落，急召传送门关闭，甚至连双眼中的光芒都随着那一个区域暗淡下来。 三个人看过来看过去，目下已经没有选择，担心家族情况的同时，自己又不能收到有关家族的任何消息，这叫人如何面对…眼前忽然出现的怪物。 茂密的森林遮盖了并不刺眼的阳光，黯色的地表出现了一只半人高被落叶裹紧的四足爬行动物，四肢极其修长，仔细观察下可以发现沾满落叶的是密密麻麻的黑色毛发。它不怀好意。 玲珑握出骑士剑，摆出架势。空中传来一阵窸窣，周围长满苔藓的高大树木并不理会。 面前小兽忽的奔袭而来，骑士搭剑防御，用以测试对方力度。其爪上肉垫将软握着的骑士剑拍到一边，借着冲出的蛮力，顿时打开一张大口，里面白牙打磨般锋利，牙根沾满黄色肉垢，唾液随着大张的嘴巴飞溅出来。 玲珑感到恶心，一个回身闪过，握牢剑柄，左脚搭地转身，右脚蹬，飞身去夺它的身后。扑空后借势转身与其拉开距离。小兽极其敏捷，闪过忽然飞来的一团白火之后，龇牙看着偷袭自己的人。然而偷袭它的还有第二个人，一箭穿心，它并没有什么多余动作，朝一侧倒下。 灵儿用灵魂容器吸走这种小兽的灵魂。它们看上去是一种群居兽类，在森林里比较常见。那几本书上多标记矿产与其他资源，对于千奇百怪的怪物并不是记载全面，多数只有一个名字。总之，还是早点离开这里比较好。 “我们找一座城市，对家族发一封信件吧。”灵儿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赞许。这将是她们走出森林后的第一件事，只有信件能够沟通两个地方。 空中变得黑暗，大雨的征兆正在降临。风吹得树叶剌剌作响，方才能够借助斑驳阳光看到的地面，现在变得浑浊起来。周围并没有躲雨的地方，高大的树木并不适合躲雨，树冠离头顶太高，从树冠下掉落的雨滴会变成新的降雨——总归比没有树挡着好。 风声呜呜起，雨开始浸润土壤。风格外大，让人站不住。天上的光亮有傍晚的感觉，整个树林像是一个山洞，暗黢黢全是黑的。浓密的灰色乌云压上来，向身后的方向靠拢。步伐向前有阻力，然而骑士不能后退，便紧紧贴在长满青苔的巨树旁边，等待大雨的过境。 下一刻，埋伏在矮小灌木中的小兽开始躁动，纷纷咬了上来。玲珑反应迅速，转身三步之内将两只小兽刺杀。余下二人也只是虚惊一场，只靠啮吻与速度捕猎的动物已经见多，这些家伙并不能对骑士们造成伤害。在前阵小兽纷纷落败之后，后续的小家伙们纷纷逃离，不再纠缠。 风开始变大，皮肤毛孔间有种感觉，各种动物开始归巢避风躲雨，但是现在我们的巢，可能是被攻击的目标。 第六十九章 第一盟约 湿漉漉的，地面很滑，骑士的鞋子踩上去，险些摔到附近的草丛。她们的下肢过于纤细，以致于每一步都看上去有很大的弯曲。远处的天已经晴了，暴风雨过境之后的空气并不清新，它充满了泥土中某种油类的气息与各种生物粪便的味道，进肺不算难闻，却想让人离开这个地方。 风暴之神，莫迪拉斯，携带着狂风与暴雨，席卷了晨曦中北城镇，“孤风城”。这座城镇常年无风，居民用茅草筑屋，一夜之间变成了未开发过的平地，其中包含杂乱的枯草与倒塌的树木，偶尔有人类的血液随着雨滴落在其中，被认为是雨的一种。 她们躲雨避风的大树并未倒塌，在走出森林之后回头再看，整片森林向身后的方向倾倒了过去，所以向这一侧生长的树叶露出了背部，在阳光的照耀下分外明显。三人进入茧缩空间换了一身干燥的衣服，向森林之后，第一个能够派发组织印记的聚集地出发。 途径“左手”聚集地的路上会经过四个这类营地，一般情况下它们都会对外开放，有贸易站与旅店，与彩虹镇类似。但是彩虹镇的居民很多，他们以原始农业为生；这些在聚集地的人类会主要以贸易为生，生活物资从其他附近农业城镇调配。 面前的这个营地是“四季诗”的聚集地。她们只招收女性，以纯真的感情赞颂四季之仪。成员并不都会写诗，有些只是旅游观景的爱好者，只要对自然景物有景仰赞颂之情，都可以被吸纳。其刻印按四季划分，各有其不同效果。 这片大陆只容纳女性的组织数不胜数，只容纳男性的只有“刀山佣兵”。这也是冒险者多为女性的理由之一，除此之外，各个国度所追求的力量，大多只有女性能够适应其转变，而男性多是信仰其一走特化道路，不再游历。 距离森林不是很远，选择的是最美的地点，只有划船才能登上的湖心岛。船只并没有人摆渡，一只宽大的桨横在大约能坐三个人的狭窄船舱里。湖心岛无论从哪个方向看上去都十分舒适，倘若作画取景，每一步都是一个极好的素材。整个建筑由四个部分搭建成一个圆，高低不同以指示春夏秋冬，同时高处蔓生只有对应季节才能够茂盛生长的攀援植物，四个季节交融在一起，最中央是象征开花结果的灿烂花卉，似乎在刚刚的暴风雨摧残中沾上了泥土。 “四季诗。”菲菲道，“很适合你呢，玲珑。” 三人此行会造访沿路的组织，获得他们的刻印也是任务之一。不过，刻印只能获得一种，就算这些组织都不够中意，也能够在后续的冒险中获得。骑士教育中容纳了诗歌、骑马、射箭等诸多高雅艺术，若是菲菲说道“适合”，则是真的不可拒绝。 “如果可以的话，当然。”玲珑看着如同梦境一般的奇妙景象，所有的植被像是有着共同的脉络，受到了某种神奇因素的影响，生长出来分出了四种姿态，每一种代表了一个季节。 登上台阶，拨开花帘。 血迹在地上蔓延不绝，像是植物不竭的生命力，漫地流淌。六名女性横七竖八躺在红色与各自季节的颜色交织而成的血窝中，不省人事。屋宇重要矗立了一只十字架，另一侧好像站了一个人。 “欢迎你们，客人。”一个轻柔的男声响起，声波貌似受到了阻挡，传到骑士们耳朵里的声音非常响亮。 “这是…”玲珑绕到十字架之后，发现男子正与一名面容清秀的“四季诗”成员接吻，但是女方的姿势明显是全身脱力之后被强行提起，她的脖子上有新鲜的红印，显然是受到了某些打击。 “她们都这么可人，我要把谁带回去呢…”男子放开对女子的把控，后者骨碌一声落地，与另外几名成员别无二致了。“你，能告诉我吗？” 玲珑犯了难，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这名男子看着自己，眼睛里貌似没有敌意。 倾倒在边缘角落身穿蓝色连衣裙的女子慢慢挪动了一下身体，向玲珑伸出手来。之后，那只手被踩到地上，咯吱作响。她连对方什么时候瞬间来到自己面前的都不知道，很明显已经被迫放弃了对生的挣扎。 “你对她们做了什么？”玲珑的语气中充满了严肃，握紧了手中的骑士剑。 “哦，忘却了自我介绍。我叫菲什洛德，阿尔玛纳王座公爵。晨曦的旅人，我只与你们订立盟约。” “盟约？你们…”玲珑刚想对他们挑起战争的事情大加批判，对方忽然移动到自己面前，将自己握住剑柄的手松开。 “放轻松，女士。”他食指挑起玲珑的下巴，“你很可爱。” “把手拿开！我们对你的什么盟约没有兴趣！”菲菲向前一步，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公爵。 “没有兴趣么…”他的指尖忽然转出一把小刃，咬住玲珑颈部动脉前寸，“这群人也没有兴趣。”他睨眼看了一下躺死的诸位“四季诗”，饶有兴致道。 话音未落，玲珑一个掌刃将其礼貌地推开，拔出骑士剑，试剑般向前迈出一步。 “不不不，你们要欣赏美。”他回到方才十字架后侧，拉起那名早已晕厥的女性，将其慢慢靠近十字架。 “住手！”一只冷箭穿过公爵面旁，钉在十字架中央。 公爵瞬间踏步到灵儿身前，“麻烦关掉你的梦境，我不喜欢它。” “肮脏、龌龊，你…”同样是话没有说完，灵儿忽然感受到一丝恐惧。 菲什洛德频繁洗掠只由女性组成的团体，之后将一名对自己口味的俘虏到自己的城堡，其余人都被吸收干净意志力，方式就是直接从口中吸取。 梦境被一个更加强大的梦境撑破，里面全部的内容顷刻间崩塌，灵儿眼前一黑，瘫软下去。 “你做了什么？！”玲珑大声。 “不听话的孩子，我好喜欢。”他蹲下身子，将灵儿抱起来，嘴唇靠近她的脑袋。 骑士奋力突刺，在剑锋刚要碰到将公爵戳出透明窟窿之前，面前只有一个自由落体的灵儿。玲珑反应迅速，左手臂弯想去抱，腰间忽然被一个强大的手臂向后扯去，这个力拥有极大的加速度，将她直接甩到十字架脚下。一口黑血咳出，玲珑深知面前这位公爵实力强横，凭借自己根本不可能有胜算。 “你…貌似比上一个更有趣。”骑士被提起，挣扎无效。 寒冷、冰霜，不利于植被生长的气息开始从一个点蔓延，它的主人眸中晶色，周身深蓝。 菲什洛德并没有放开玲珑，他捏起她柔软的脖子，将她紧紧闭住的嘴巴向自己靠拢。忽视云菲菲的后果极其严重，下一刻，碎冰将其全身冻结，没有伤及玲珑分毫。 云菲菲等待对方的反应。 也许仅仅需要一秒的等待，一只手从她的背后伸了出来，直接将她胸口的能源核心摘下，当着三张不可思议的脸，砰的捏碎。 机甲消失，光芒消失得无影无踪。菲菲的身体像面条一样软烂，表情不受控制，忸怩出她从来也不会做出的杂乱表情，翻一个白眼之后怆然倒地。 “何必呢？答应我，你们不会受害的。盟约的内容很简单，菲什洛德与你们互不侵害。” 玲珑点点头。 “最后，我需要你的意志力。” 骑士没有反抗，后背倚在十字架上，昏沉沉地睡过去了。梦中，她听见某些微弱的争斗声，之后一个温柔的唇触及了自己的牙齿，随后发生了什么，就再也记不得了。 第七十章 诗与春风 “真的…好甜啊…” 在一片咯咯咯笑着的女声中朦胧睁开眼，玲珑砸吧了一下嘴，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反而与“甜”这个词汇相像。 四季小屋中恢复了欣欣向荣的景象，分成四季的四个区域，分别是春天的绿色，代表人穿着绿色的连衣裙与白色的长袜；夏天的蓝色，代表人穿着蓝色的连衣裙打赤脚；秋天的金黄，代表人穿着金色的连衣裙与针织小鞋；冬天的白色，代表人穿着白色的连衣裙与黑色的连裤袜。四个人微微扭着身子，双腿在身前并拢，膝盖着地偏向一侧，像周游旋转的模样坐在小屋中央周围，其余成员与自身季节穿着相符，都在代表人身后坐满，笑盈盈地看着最中央代表四季交汇的此间旅人，三位远道而来的骑士。 玲珑见菲菲和灵儿已经与她们打成一片，也学起她们的坐姿爬起身来，双手叠与小腹中央，向四位主持微微鞠躬。四位看着自己的目光中有程度不同的羡慕，明媚眼眸中，却是少女的真心。 “玲珑姐姐，快来认识一下四位姐姐吧，她们…好漂亮。”灵儿拍着手道，心里满是开心。 也好。刚刚发生了什么事，还是等认识完几位…这么好看的女孩子之后再问吧。 四位代表人双膝从身侧滑向身前，用跪姿一点地，借助扎实的底盘力量起身，双腿在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晃动，像是笔直的树干，支撑起树冠的所有摆动。随后，小屋内所有成员旋身而起。 “我是来自伊尼亚特的盈海，代表所钟爱的春天向您问好。” “来自阿尔玛纳的露茜娅，代表夏与四季诗欢迎您的到来。” “我是露茜娅的妹妹菲奥娜，请多关照菲奥娜与她的秋季。” “你…知道云流圣殿么？” 代表冬季的少女此言一出，玲珑瞬间激灵了一下，那可是所有骑士都想要去朝圣的地方，骑士精神的核心，所有英灵存在的地方，云风骑士最终的大本营，当然知道！不过… 玲珑笑着摇了摇头。 对方恭恭敬敬向自己敬了一个骑士礼，动作干净飒爽，无可挑剔。 “来自云流圣殿的伊玛尔，偕同纯白的冬季欢迎各位骑士。” 玲珑还礼，自己的演技拙劣，被对方识破了。 “玲珑姐姐…不知道云流圣殿？” “我…不知道现在的圣殿在哪里。” 只属于冬的寂静，开始飘洒。 “不管啦，我也被圣殿赶出来了嘛，也不想回去。” 四名代表人旋身坐下，动作干净利落，优雅得像让人立即模仿。不过，以优雅为自己准则的骑士们也表现得不相上下，在女孩子们“优雅”这门较量中，没有落败就是成功。 接下来，玲珑问到方才发生了什么。 据露茜娅说，菲什洛德每次外出归来时十字架上一定会背着一名战利品，这次唯独例外。原本今天是四季诗集会的日子，几名成员与自己率先抵达，不敌阿尔玛纳公爵。方才求援之际，三位骑士赶到，她在自己昏迷之前将四季诗刻印直接赐予了菲菲。这枚刻印属于辅助型刻印，不在每年一次的集会期间时，每个季节对应的能力只可以使用一次，入会则可以填充。菲菲当时看到玲珑妥协之后使用了来自春风的治愈术，然后… “咳…”菲菲脸红，目光中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 “不、不可以…” 菲菲慢慢爬向玲珑，将她抱在怀里。 “哦？这是要做什么？”菲什洛德被眼前一幕搞得不理解。 … “然后，菲菲说，我不许你吻她，因为我还没有…”露茜娅开玩笑地笑起来，蓝色的袖子遮住面庞，她笑起来很好看。 “茜娅（夏）小姐！”菲菲生嗔，忽而发现四下都是人，根本没有回避目光的地方。 接下来，一个人爬向自己。她使劲吸了一口气，接下来的若干秒，自己被柔软地推倒在地，不能呼吸。 “之后呢？”灵儿这个时候出来让各位的耳朵有东西听。 “之后我们的大部队就赶到啦，秋小姐与其拥有盟约，菲什洛德就将十字架搬走了——倒不如说，他搬起十字架准备离开的时候碰上了我们的大部队。” “就…这样放他走了？” “他是阿尔玛纳的灾星，我们没必要和灾星纠缠。” “灾星？” “对。这个组织只会在每个国度选取一名成员，用以搜罗精魂。” “这样啊…” “是的。大陆上有很多仅由女性组成的集体，这些集体就是他们的目标。他们会将其中的成员捉去腐化为产出精魂的工具，据说，少女的精魂最为宝贵，至于他怎么想，我也不知道。” 随后，灵儿批判了他的掠夺方式，得到了夏小姐的安慰，“还好啦，你们旅行到其他国度会发现更加恶毒的筛魂工具。” “比如…？” “比如云流圣殿的亚诺蒙，一位贬谪骑士。他受到了不公的待遇，怀着强大的怨气加入了‘灾星’，开始对那一带的人展开报复。都说少女可以在月亮之下吸收月之精华从而变得美丽，这名骑士便晚上让她们暴露出来，白天便进行精华的提取。” 月之精华确有其事，少女与月亮似乎有一种相配性，能够引发诸多共鸣。 “真的好甜啊…无论如何，谢谢你们。”夏小姐稍稍欠身，“除了我们的刻印，还有一个礼物，或许你们需要。” 蓝衣少女从怀中摸出一个白色光球，稳定后白光慢慢褪去，显露出一枚手心大小的雪白石块，圆润剔透，仿佛能够从半透明的介质中窥见来自大自然深处的树叶。这枚树叶几近于大树的形状，以一个将要枯萎的姿态向各个方向溃散开来，形成了漫开的树冠。 “这个叫做‘荣虚之树的凋零’，用优秀媒介保留下来的一片落叶，与我们的刻印更加适配哦。” “荣虚之树”，这是阿尔玛纳传说中的一棵古树，在灭世纪的洪流中损毁凋零，也正式在这一事件中诞生了若干初代神明抵抗天灾，只不过，人类的力量太过渺小，只得借助元素的力量。这也是阿尔玛纳大陆对元素极其敏感的缘由之一。 第七十一章 往日灾星 “你们想知道更多关于灾星的东西…？好吧，也不是不能说给你们听啦。” 人们说，月亮代表着纯洁，星星代表着善良。 幸运的人常被夸赞道：“被星星赐福”。 那么不幸的人呢？ 星星并不会对人降下诅咒，也不会干涉人们对命运的追求。 但是他们的确环绕在月亮周围，是天空中闪亮的存在。 那么，为什么，“我们”不能够闪亮… 这群人并非过于不幸，只是受到了命运的嘲弄，一再事与愿违。 他们不再渴求星星的祝福，而是，成为星星。 自己为什么那么弱小，什么都做不到。 仇恨，嫉妒，对抗命运的不公。 现实根本不可靠，命运绝对不可信。 最初的灾星聚集在一起，这世界，一点也不可爱。 来自本土的最初的领主说道：“失去了我们，群星依旧闪耀；失去了群星，我们便是星辰。” 他们获得了力量，拥有了复仇的机会。 同时，他们已经付出了全部的肉体之身，用以换得永生之能。 … “我们没有抗衡的机会么？” “他们使用的是来自星辰的力量，那种力量接近神明，并非我们凡人能够触碰。”冬小姐道。 如同凛冬般纯洁无暇的面容，清净、优雅的笑容以及纤细柔软的仪态，伊玛尔小姐即是纯粹的冬至。 “而且，他们的首领，莫迪依文，现在已经近乎成神。如果非要以命相搏…也并非无可能。” 玲珑眼中一亮。 “舍弃了肉身的灾星，想要维持存在便需要源源不断的精魂。”冬小姐继续说，“这种精神力近乎等同于我们所说的‘精气神’，但他们有能力将其以能量的方式掠夺出体外。如果你们能够亲眼目睹一位毫无精气神的人类，那也便是被吸干精魂的状态。” 的确，光靠语言形容并不能达到想要的效果。双眼空洞，脖颈僵硬，嘴角垂涎，动作迟缓…所有这类的形容词都恰好能够描述一位失去精魂的人。 它与意志力不同。丧失意志力会立即陷入晕厥，同时伴随着情感、语言等多方面崩溃，同时失去对自身所有部位的把控，背包空间内的存货也会被翻找、掠夺。这个空间的容量是无限的，可以通过特定手段封闭，代价之一是将其变为有限。 “从前的灾星并不以人类为目标。自从一名以吸血为生的怪物加入之后，他们发现人类所能提供的精魂数量远超他们的想象。那种希望存活下去、有求生欲的人类所拥有的精神力源源不断，只要意志力不随着崩溃，一名人类挣扎所掠夺得到的精魂，可以供给他们三天生存。” 夏小姐对这个组织极其了解，似乎她能够说出每名成员的姓名以及能力特点。 “吸血为生的怪物…”菲菲喃喃道。 “是的。阿尔玛纳大部分住民都是怪物，与周围国度多有踏足。” 大概是时间到了，四名代表人各自摆出一道茶桌，从点燃火焰烧水、取茶捣叶开始，沏起了香茶。 茶桌像是直接从地上生长出来的一般，带有明显的区域植被特色。花蕊开始凝聚在春姑娘的纤手翩翩之间；夏日青春则是黛绿与蓬勃的交攘；初秋的静谧不只是短缺的蝉鸣；冬季则是银装素裹的欣欣然。她们的茶桌上有三只茶杯，攒拥在一起，只见四季诗主人夏小姐倾茶三点头，将香气四溢的清茶倒入离自己最远的茶杯中，之后停壶旋起，为自己面前的圆型茶樽细倾七分，再将最后一只灌入腾腾热气，香味即刻飘散，似面前有连绵群山，无忧无虑孩童漫山野跑，欢笑溢散有声，当蓝衣姑娘笑盈盈招呼客人之时，她们才回过神来。 “我们四个人的四杯茶，你们一人只能喝一杯哦。” “为、为什么…？” “因为…我们有属于各自季节的味道，如果喝下了另一杯茶…如果你们想试试的话也可以哦。” “还是…” 菲菲乖乖喝下了夏小姐的第一杯茶，什么灾星什么的，如果能时常喝到这漫山清凉与纯净悠扬的夏季热茶，去大山里一住终老也不是什么坏事。 接下来，三位代表人近乎同时将茶品备好，手法各自生花，让人应接不暇。 玲珑喝下了冬小姐的凉茶，冰雪的气息扑面而来，恰到好处的凉爽让喉头不能接受人体的温度，偏偏要在这种液体的浸润之下徜徉自在。清晰明丽的甜度增添了秋收冬藏之后的踏实感，之后，连同冬小姐的盈盈笑意，全部咽到腹中，滋味纯美，不可多得。 “如果，我喝了春小姐的茶…秋小姐会伤心么？”灵儿轻轻问道，她的声线清凉澄净，咬字清晰明快，在场全部成员都体会到了这位小姐的悉心之至。 “当然会的呀。”秋小姐笑着说，“我会哭着求你把我的茶也喝下去哦。” 盈海只是维持着标准笑容，但看到灵儿喝秋季茶的欲望更盛一点，心里忽然有一丝不舍。 “如果灵儿小姐想喝下两杯茶，也是可以的哦。”夏小姐在一旁道。 “会发生什么？”灵儿好奇问道。 “不会发生什么啦，就是…还没体会到季节的全部美丽就急切接受另一种季节…对两者都不好哦。” “那么，菲奥娜小姐…” 秋小姐笑盈盈捧出圆杯，却看到面前的女孩膝行到自己对面的桌前，恭恭敬敬接下茶杯，慢慢品着来自春季的完美茶浆。不知为什么，灵儿想到了姐姐，想着与桀骜不驯的她一同走在初春的晨曦大地上，姐姐为自己猎杀袭击的巨兽自己负伤，想到姐姐忽然离去之后自己发誓变成她那样的人… 泪水，真的从秋小姐脸颊上迅速滑落，滴在茶桌上的香妆，边缘干涸成轮廓。 “灵儿小姐…”明显带着哭腔的呻吟，像是…莹姐姐？ 灵儿蓦的回头，见梨花一枝哭着的秋小姐，跌跌撞撞爬到她的桌前接下茶杯，将茶浆一饮而尽。 第七十二章 四季集会 “秋小姐，那个…” 灵儿喝完茶之后，秋小姐并没有停止哭泣。本应客人们喝完茶之后所有与会成员都可以去品一杯自己想要的茶，但大家似乎都想看看之后的情况怎么发展。 灵儿在茶桌面前乖乖地跪坐，双手自然抓握于小腹之前，看上去就像一个做错事了的孩子。 春的生机还没有结束，口中传来的味道却是秋天的万物金黄、纷纷凋落。除却丰收的喜悦和大地原来的颜色美之外，灵儿真的仿佛见到了自己的姐姐，那么亲近，那么真实，那么一触即是。 灵儿开启梦境。慢慢地，面前这个哭泣的人，变成了自己的姐姐。 “姐姐！”灵儿抱住菲奥娜，两个人大哭不止，在场的所有人感动中充满不解。 菲奥娜不是灵儿真正的姐姐。秋天的茶水易使人思故，在秋小姐所拥有的梦境中，她看到了莹的存在，便化作了她的模样，在属于秋天的茶水进入灵儿的身体之后，她们可以短暂地重聚。 莹会温柔地抱着灵儿，叫她“莹儿”的也只有灵儿一人。她只能够在梦境里说话，不能触碰到真实的物体，也不能借助灵儿的身体探索这个自己还没有探索过的世界。不过，根据梦境的强大能力，灵儿有时能够短暂地让姐姐控制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也许只有一瞬间的对某一个手指的控制，也能够让这名少女心满意足。 “你啊…还是这么爱哭呢。” 灵儿刚想为自己无力地辩解两句，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金黄色的连衣裙中轻巧地点了点头，她好久没有抱着亲人了，那种无论如何也不会将自己松开的感觉，真的会让人上瘾呢。 “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已经回来了呀。” 灵儿虽然知道这不是真的，只是秋小姐在安慰自己，但自己真的非常愿意相信爱着自己的姐姐现在就出现在自己面前，面前的茶也是些许年前已经忘了味道的浓茶。 “真好…”灵儿蹭着脑袋，完全相信了此时此刻的每一句话。 “如果有一天，我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你会不会随我一同呢？” 灵儿点头，她并没有多想什么，她相信自己的伙伴们会陪她一起。 “我会的。” “那就…说好了哦。” 梦境中变换他人容貌的能力即将迎来时限，灵儿慢慢松开面前女孩的身体，重新坐到场地中央。口中来自秋季茶水淡淡的香气，已经从腹中慢慢蔓延至口腔内外，有落叶满地的芬芳泥土气息与天高气爽的飞鸟蓬勃之意。 但是…秋天为什么也出现了离别的味道，我…不喜欢。 面前的女孩变回了原先的容貌，与夏小姐长得很像，不难发现她们是孪生姐妹。 接下来，待场面恢复正常，四位代表人纷纷向各位成员提供属于自己季节的茶水，成员们纷纷旋身而起，跪坐到自己选择的季节旁边。自己的钟爱，这杯茶就要一直喝下去。但是对于选季节比较纠结的成员来说，可能瞬间就感觉另一个季节比较香，直接就投靠了过去。不过，初次获得刻印之后选择的季节不容更改，在四季分明的中部大陆，每个人都有足够的理由去钟爱它们。 四季诗集会其实没有说诗的环节。当然她们之中也有诗歌的爱好者，热爱着大自然，喜欢着靓丽四季的每一个角落。旅人走遍山川海洋，登高掠地，最终在一个自己适合的高度书写下诗篇。不一定需要有华丽的辞藻，在诸多游历之后写下的感想只有自己的真情实感，其他的东西都会变少。 集会的小房子周围种满了四季花。这种植物每四株生长在一起时，会随机生长出代表四季的一种植物，在全部生长到结果期的时候，四株植物会再次集结，除了产出各自变幻出的随机植物外，还会纠缠产出“四季果”。 四季果每年只会成熟一次，美味无比。这个时候，大家就会向缠绕周围木屋的花草注入生长能量，促使其尽快成熟。本就在四季果结果期举行的集会，最后一个项目即是分食成熟的四季果。 众人走出木屋，分四部站好，由代表人催动能量，源源不断注入面前的这株四季花中。花枝生长得迅速，本就茁壮的花苗，顷刻间由不起眼的褐色花骨朵转变为待放的花苞。枝蔓顶端四株开始互相缠绕，平滑、柔和地生长出一个碗型的巢穴，慢慢从其中绽放出伴随着春季柔光的滴露小芽，此时代表蓬勃生长的微风起拂，伴随它渡过了完美的幼年时期。之后，凝聚天地精华的能力开始彰显，在金黄色的花让所有人为之震撼的时候，果实开始表现出丰满的肉质，桃装的果体沐浴在阳光照耀之下，金色而又闪亮。它成熟得飞快，就在秋季慢慢变得馋人起来，周围的叶片也开始变得衰老，似乎将吸收的全部养料已经全部灌输到果实当中。在一个恰当的时间，夏小姐腾空而起，将四季果用隔空力摘下，捧回屋内。失去果实后，藤蔓在冬小姐的帮助下开始复原，这一季的四季花绽放结束，一切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它们原本的果实并没有因此次活动开始生长，而是进入了下一个周期。 屋内，夏小姐柔腕转着一把柳叶刀，将金灿灿的巨大果实慢慢剖开，连同乳白色的汁水切成小块，用秋风传递来的四株纠缠落叶作为接碟，传给每一位来客。天衣无缝的精确计算中，她将整一个新鲜果实平均分给了所有人，果核还是珍贵的合成材料，也不予保留，当场起白火烧化升空，随着日光慢慢浸润小屋。 嘴唇在唾液的润滑下首先碰触到果肉，冰凉的触感针刺般突袭而来，之后是舌尖缓慢地品尝它的味道，与自己的预期完全相符，除了来自大自然的甘甜之外，还有经年累月饱经风霜的丰富层次与诸位少女用能量浇灌出的天真与清纯。圆圆的果实被切成长条状，舒进口腔之后开始融化，脆生生的果肉几近在舌面与上颚的短暂积压中完全破碎，清新的雨后雪初气息传入鼻腔，呼出的空气氧含量极高，似乎完全已经被来自不知哪个季节的能量同化，在最后将果皮送入喉头，只觉光滑如胶冻，在略有酸涩的咀嚼中终于全部咽下，随后便在腹部产生一系列的化学反应，冰凉的感觉瞬间蔓延到全身，像是自己在四株四季花的缠绕之下完美绽放一般，与这个世界有了崭新的接触。 最后一个环节，便是与各位朋友沐浴充盈的阳光，一起聊天。女孩子们聊的话题什么都有，比如，现在云流圣殿确实还存在着，不过已经不是那么容易到达。四季诗集会会所门口有一只信箱，专门有五彩信鸽送信，骑士们便送家书一封，报平安的同时询问当下状况。 第七十三章 和平商议 灵儿的演出非常成功，毫无疑问，她的复出立即成为了各种媒体的焦点，新的负责人也联系到她，询问接下来的商业合作与演唱会信息。粉丝团似乎正在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重组，甚至以前并未解散的群聊霎时间人员爆满，又可以用“狂热”这个词去形容。 选秀的第二天，灵儿如约前往金龙城洽谈之后的安排。业务人士非常明白灵儿的商业价值，但是自从踏进这座办公楼，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青苔的湿气与霉菌的酸臭味，并不刺激，却让人不愿意往前走。 “是幻觉么？”灵儿稍微有些头痛，光明的办公室、走廊，往来认识自己过来打招呼的工作人员，隐秘的为了回避粉丝围追堵截的专用通道，一切都正常得再正常不过。 她的经纪人却并没有觉得什么奇怪，这种场面她是第一次遇到，贵宾待遇，所有人都客客气气的，各种饮料和口糖在一旁摆着随意食用，然后自己和灵儿就被领到了两个房间里，面前的这个再正常不过的小型会议室，结实的木门从自己进去就再也没有打开过。 灵儿慢慢向走廊的深处走去，一切都是正常的程序，怎么会不对劲呢。 玲珑今天还打扮了自己一下，现在双膝跪在地上，脸上的粉已经沾上了泥土，双手被里屋走出的保安抓住，绳索正在往自己的脖子上绕。 “灵儿小姐…” 面前的这名男性发言人风度翩翩，一表人才。 “我们确实可以为您举办演唱会，但是…” “请说吧。”灵儿还是相当客气的，至少现在来说是这样。 “您不会得到任何报酬。” 并不意外的结果。有别于往常白色可爱风打扮的灵儿，今天她穿了一身正装，一副都市职业丽人的形象。脚上的矮脚皮靴稍微往椅子底下靠了靠，重新柔和地盯着面前这名发言人。 “相反，如果您还想要回到粉丝簇拥的那种感觉…您需要向我们支付每场演唱会二百万元的场地费用。” 自己确实是有备而来的，如果是对方提出这种要求，装作很急切是正解。但是不知为什么，这里与梦境的联系变得稀疏，似乎劳累了一天的人倒头呼呼就睡，整一个睡觉过程并没有什么梦境。 她的后背出现了一些凉汗，在周围区域用意志力搜索，并没有任何空间给自己施放出来一个梦境。 发言人似乎注意到了灵儿眼神的变化，开口道：“灵儿小姐不必感到意外，作为交换，我们可以介绍往日的当红明星加入我们的联盟。羽潞、晴雨、叶可…都是我司的艺人哦。” “她们也在这里吧？我可以见一下她们么？”灵儿的语气丝毫没有什么退缩，脸上依旧挂着偶像刻苦训练的优雅笑容。 “当然可以。” 仿佛在监听二人的对话，会议室里门打开，传来一股腐烂的霉味。 里面传出呻吟，但似乎声源受到了什么阻拦，并没有再继续听到。 发言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灵儿可以走到门后查看。 灵儿缓缓站起身来，将椅子推回擦得光亮的会议桌下，转过身去，在门缝里看到了发黑的块状污垢与许久没有擦拭的积满灰尘的把手，她慢慢走过去，脚踏在地毯的绒绒上没有声音。 “欢迎，灵儿小姐。” 发出声音的男人戴一顶圆边高帽，穿着一身黑色的长风衣，皮鞋发着光亮，手中用衣物捂住一颗头颅，其主人纤细手部伸向自己所在的门口，但似乎方向因为并不能准确判断而出现了某些偏差，指向了一扇许久没有敞开的落地实木衣橱。 整个房间已经被尘埃与霉菌占据，中间有一个发着红光的柱状仪器，里面灌满了培养液。培养液十分安静，幽幽的光芒并不吉祥，若干实验用器械散落在周围的桌子上，只有这些东西锃光瓦亮，还有控制台上面红色的开始按钮。 “如何？您也见到了，鄙人实验条件简陋，急需一笔资金来翻新实验室。我的发言人已经与您说明白了吧？” “请您…将衣服拿开。”灵儿看向他手中的红色鲜艳棉袄，应该是一位女生的御寒物。 “抱歉，她是不是很吵？” 男人将棉袄掀开，灵儿见到了一张干枯得没有任何生命力的鲜活面孔，她似乎极其想得到援助，让人感觉一名偶像为了维持身材在每天接受一下非人的实验。她伸出的没有血色的手，在空中滞留了一会之后缓慢落下。她的皮肤尚且饱满，如果她现在活蹦乱跳地站在地上的话，一定是灵儿喜欢的那种女孩子。 “你…对她做了什么？”灵儿的眉毛罕见地变得凌厉，面前这个男人平淡地笑着，似乎与先前见到的某人有些相似。 “如果…我说我们达成了盟约，你会不会记起我呢？” “菲什洛德？！” “不不不，现在我叫鱼先生，不要叫我的那个名字。” 灵儿怒目圆睁，她现在明白了这里发生的一切，中间的装置一定储存着少女们的生命力，或者叫做“精魂”。 “…鱼先生，请…求你，放了她们。” “啊…灵儿小姐，别着急欠我这个情，我一定会放了她们的。” 灵儿稍稍松了口气，面前这个人似乎知道自己的一切情报，关于梦境的封锁似乎也跟这个人有关。 “所以，你也要和我订立盟约是么？” 鱼先生走到被尘埃埋满的机器旁边，并没有理会灵儿的这句话。他打开某一扇把手上并没有灰尘的柜子，从中拉出一个麻袋一般拽出一个沉重物体，扔在地上。 “玲珑！” 灵儿冲上去，咕咚一声跪在面前这个毫无生命力的人面前，用臂弯衬住她的脑袋，无论怎么摇晃也不能将其唤醒。 “灵儿小姐。” 灵儿愤怒地抬起头，无论如何，如果自己现在真的是被动的一方，也不能处处受制于人。 “你对她做了什么？！” “不要生气，愤怒是女孩子的大敌。”鱼先生轻描淡写地说道，“只是…让她帮了我一个小忙而已。” 灵儿深知面前这个男人已经将玲珑的精魂抽取干净，用以延续他那本来就很长的生命线。她抚摸着玲珑冰凉的脸颊，嘴唇上缺失的浅短口红，忽然怒视他的嘴角，似乎能够找到。 “你已经与她签订了盟约，为什么…” “哦，这并不在盟约的一部分里。”鱼先生向前一步，“与我签订盟约的条件，便是为我提供全部的精魂。”他已经意识到灵儿掌握了自己依靠吸食精魂为生的特点，便没有什么保留。 “你也需要我的精魂是不是？我给你，我给你…”灵儿的嘴唇开始颤抖，语气已经几近恳求，无论以什么方式能让两个人安全离开这里，都变得不重要。 “不不不，如果我真的需要你的精魂，就不会邀请你来到这里。” “我的精魂比她们的都要香甜，都要富足…放了她们吧…”灵儿放下怀里的美人，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膝行到鱼先生面前。 “你不要这样，灵儿。”鱼先生拉着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我与你要商谈的事，和偶像演出有关。可以吗？” 灵儿点点头，随后鱼先生掌指她刚刚走过的门，示意她回到会议室。 第七十四章 互利协定 第74章 互利协定 两个人在会议室的两端坐好，已经没有了其他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发言人已经离开了。 灵儿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态，方才自己混乱之中已经乱了头发，看起来有些像喝醉了四下摇头的酒鬼。 鱼先生正襟危坐，看起来确实想要正经谈事，缓慢开口道：“灵儿小姐，金龙城的上一代老总，是你的家人吧？” 灵儿点点头，她也不打算隐瞒什么。 “在一次对于商业区总管的争夺中，由于梦境数量不敌另一方，导致了实质上的垮台，是么？”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会这么问自己，但只要他说的确实发生过，自己就不会否认。 “鱼先生…您参与过这场斗争？” “不不不，这两个集团都与我无关。在这之后，新集团的领导人突然离奇死亡，我便投下了这片商业区，用以…提炼精魂。” 灵儿并没有感到惊讶。 “您为什么要对偶像们下手？” “啊，好问题。”鱼先生搓了搓手，将白色手套摘下来，手上的肉质并不沧桑，反倒像是男性偶像的细皮嫩肉，“因为，我喜欢她们精魂的浓度。” “浓度？” “当然当然。每个人的浓度都是不一样的，我的鼻子比较灵敏，能够嗅得到。”鱼先生伸出食指摆了摆，“你是最纯净的，我当然舍不得享用。”话毕，指了指灵儿的鼻尖。 灵儿继续听着他的话语，并不为他的夸赞感到高兴。 “所以，我的集团会为你举办最棒的演唱会，让你继续在舞台上闪耀。并且，你可以尽情使用梦境帮观众实现愿望，我会保护你的梦境。” 灵儿点了点头，等待他说条件。 “啊，我知道你在等什么，”鱼先生喘了口气，“你的经纪人，玲珑小姐，我…” “你不许打她的主意！”灵儿打断了他的讲话，愤怒地看着他。 “哦，抱歉，那我便听你的话。” 灵儿惊奇，为什么会这样。 “她的身上…有一种我无法拒绝的气息。如果可以的话…” “那也不行！”灵儿斩钉截铁地说。 鱼先生做了一个很抱歉的姿势，从怀中掏出一个紫色的小瓶子交给灵儿。 “这里面是可以催动精魂流转的丹药，你现在可以将自己的精魂传递给她，一点点就足以让她醒过来。” 灵儿也没多想，道谢之后打开瓶子，一口将内容物——也不管是什么，倒进嘴里。 药物顺着食道滑到胃里，居然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像是吃了薄荷糖一样。 果然，身体里有一种从来没有碰触过的感觉开始流动，如此清晰纯粹，如此丝滑流畅，灵儿立即从座位上站起来，跑进隔壁房间，将玲珑的脑袋枕到自己臂弯里，含住她的嘴唇，将自己的精魂咕噜噜灌进去。 玲珑果然瞬间醒了过来，在经历了女孩子之间的小小感谢之后，灵儿简单讲述了当前的情况，两人共同走回会议室，并排坐在一起。 “玲珑小姐，你好。”鱼先生站起来与玲珑握手，得到了对方的回应。 “怎么称呼你，菲什洛德先生？” “啊，叫我鱼先生就好了。我们刚刚谈到你，便…” 玲珑点点头，“希望您能够遵守盟约，鱼先生。” “当然，当然！”鱼先生笑道，“只要是二位拒绝的合作条目，我都不会强加。” 玲珑也有些吃惊，这个家伙究竟在打什么算盘，我们直接回绝他的所有要求不就好了？ “你说…你对我有兴趣？” “这个说法有点…啊，没错，玲珑小姐。” “你夺走了我的精魂，这…是兴趣的一部分？” 鱼先生笑了笑，“你们两个人的说话风格好像呢。在我的手下将你抓过来之后，我考虑了许久要不要将你的生命力注入我的体内。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感觉，你给我的感觉。” “好吧，在这段时间里，我会来找你。” “姐姐！”灵儿忽然小小着急了一下。 “我选择相信与你的盟约。” “感谢你的信任，玲珑小姐。我们二人独处的时间，会非常值得期待。” 鱼先生打开衣袍，露出三个紫色药瓶，这一幕很像纳祖巴尔向她们提供货物的手法。 “灵儿小姐，夺走你的搭档会使你很寂寞。这里有三瓶小药，你可以选一瓶拿走。” “抱歉，我不了解它们的作用。” “哦哦，这是可以向羽潞、晴雨、叶可三位偶像传送精魂的许可。” 灵儿一惊。 “你…每天都要…” “是的，灵儿小姐。她们作为偶像出道，没有我的支持，则是根本不可能。这是我们达成的盟约，希望你不要惊讶。” “这三瓶药，我都想要。” “当然可以。” 鱼先生将三瓶小药都交给灵儿，并用梦境精华标记了她们每个人的名字用以区分。 “除此之外，玲珑小姐，”鱼先生掏出另一样东西，金色的球球闪着金光，“这是给你的。如果与我相处的时候感到我做的任何事非常失礼或是你无法接受，你就捏碎这枚金球。灵儿小姐，你如果对我不放心的话，可以时常检查一下这枚金球是否存在。” 灵儿瞬间没了话说，这个男人为什么如此古怪，如此…想要把玲珑占为己有。 “也随时欢迎你来找我，灵儿小姐。我会对我的手下吩咐明白，你们是金龙城最尊贵的客人，可以免费享受所有的项目。” 玲珑心里忽然咯噔一下，这个承诺有些豪横，要知道…这金龙城的有些消费项目绝非一般人能经受得住。 “我…来找你的时候需要带什么东西吗？” “不需要，我的玲珑小姐。”鱼先生脸上有了一丝浅浅的光芒，“我会为你准备专门的房间，你的一切需要都可以对你的管家说，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见二人陷入思考，鱼先生便提出会议终止，最终双方达成一致，只不过…似乎两位女孩赚到了。 灵儿演唱会的海报迅速做出来了，每年的演唱会由三场增加到了六场，时间可以由她自己来定。对于粉丝来说，这当然是一件好得不得了的事，周边卖得火热，关于灵儿复出并举办演唱会的事，短短的两天，每个人都知道了。 第七十五章 灾星契约 第75章 灾星契约 “姐姐…你为什么答应他？”灵儿娇嗔地质问面前这个高个子女孩，“他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 玲珑在沙发上安静地躺着，“因为…他一定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可恶。” “你居然还帮他说好话！” 灵儿生气了，这之前，灵儿还从来没有在玲珑面前发火，从来没有。 玲珑拉住灵儿颤抖的手，将它握在双手中央。灵儿迅速将其抽回，眼睛看向别处。 “你不要生气啦…” “你知不知道他会对你做什么？！” “没关系的，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玲珑拿出那枚金球，“还有这个呢。” “这个有什么用啊！”灵儿盯着以前从来也看不腻的面孔，现在这个让自己担心的人，怎么看也不好看，“只要他…” 灵儿感到气氛有些不对，玲珑的双眉已经往一块挤了，自己再说下去的话… “对不起，姐姐，我…太激动了。” 灵儿软跪在沙发上，“无论如何，姐姐要注意安全。” “当初，灵儿为什么答应他了呢？”玲珑的语气很柔和，完全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因为他开出的条件根本不符合他想要的东西，如果想要请一名少女陪他聊聊天吃个饭什么的的话，怎么可能…让她享受金龙城的所有服务？而且，我的演唱会也需要很多人力财力…” “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们最后达成一致了。” 灵儿点点头。 “你也真的想要见你的粉丝们，对不对？” 灵儿再次点点头，眼中充满了期望。 “你仅仅是不放心我的安全。” 灵儿没有点头，而是将脑袋靠到了语者的肩膀上，表示不想离开她。 “这已经是最好的谈判结果了，不要不知足啦，灵儿。”玲珑笑道，“有些东西不是想想就能得到的。” “那…姐姐一定要…” 玲珑肩膀上出现了湿漉漉的感觉，暖气充足的屋子里出现了凉意。 “嗯，一定会的。” 晚上，两个人换上最平常的衣服，戴上口罩，准备出发。 金龙城。夜晚还是最热闹的，强光灯驱散了全部的睡意，金色的光芒从中央漫散到四周，制造了强大辉煌的景象。商业街繁华至极，耳边似乎已经萦绕了一圈各种笑声和低语声，来往的人穿着并不御寒的衣物，似乎已经被这里的气氛烘托住了。 两人按照约定的位置，登上最高楼宇的最顶层，坐同一电梯的游人投来了羡慕的眼光。 电梯在终点停下，面前并没有什么豪华的装修和配置，倒像是旅店的走廊，两旁都是房客的屋子。地毯很柔软，踩在上面没有声音。左拐后右手第四间屋子，敲敲门。 开门的是一名英俊的青年男子，穿着便装，屋内是正常的家居摆设，他热情地邀请两位进屋。 “你是…鱼先生？” “当然。” 男子的音色与昨天的声音有天壤之别，记忆中的声音是那种浑厚、饱藏故事的男中音，但面前这个男人完全是少年音色，就连长相也跟一般来逛街的大学同学差不了多少。 “不认识我了？” “是、是有点。”玲珑稍稍有些脸红，随后和灵儿道别，独自走向屋内。 灵儿出门后吃下所有三瓶小药，发现她们都藏匿在同一间屋子里，便将她们唤醒，带回自己的别墅里。 “我该如何称呼你？”鱼先生很有礼貌地问道。 “叫我玲珑就好，鱼先生。” “其实…我将你邀请到这里来，仅仅是与你聊聊天而已。” “什、什么…？” “如你所见，我拥有一具人类的躯体，并非你所知道的只能依靠摄取精魂求生。”说着，吃下一块茶几上的精致点心，并递了一块给玲珑。 “放心吃就好了，你既然选择了相信我，就请相信我的一切。” 玲珑小口吃下冰冰凉的点心，是不腻嗓子的甜，口感绵密，恰到好处。如此一只轻快愉悦的点心，应该是不可多得的新鲜佳品。 “隔壁的屋子就是你的，你晚上去那里睡觉。任何人都没有你屋子的钥匙，包括我。” 玲珑点了点头，她接受了来着青年的全部好意。 “那么…您要与我聊什么？” “…有关‘灾星’的话题。” “灾星？”原本玲珑以为这个人会聊一些日常生活类的小话题，同时享受一下物质时光，没想到却直接聊起了另一个世界的话题。 “是的。我是一名灾星，阿尔玛纳的灾星。” “灾星…不好当吧？” “不，灾星拥有制造灾祸劫难的能力，但你应该知道，整片大陆上不止有我一名灾星，但他们在这个世界里，并没有现实投射。” 玲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们的意识可以由这个世界的人转接。” 忽的想起，自己是为什么转接到了那个世界？难道是仅仅睡了一觉吗？ “可以…更详细一点吗？” “你还记得你是如何在梦中进入那个世界的么？” “…忘却了。” “并非偶然。”鱼先生喝了一口茶水，“外貌、性格，甚至是名字，都可以被选中成为转接体。而实现转接的步骤，则是通过‘梦境连接’实现。也就是说，能够创造梦境的人，可以实现两个世界的对接。” 玲珑忽然想到云菲菲，如果将她也转接过来… “你还有一位同伴，菲菲，对吧？” “鱼先生…你是不是在读取我的思维？” “没有哦。这里不存在梦境，我也不会读取你的思维。” “…对，我十分喜欢她。” “哦，确实是这样。你们的感情我心里十分清楚。当然，如果你帮我这个忙，我便在这个世界帮你找一个载体，转接矿师菲菲。” “什么忙？‘灾星’？” “是的。他们都是我的兄弟，虽然我们做的事并不光彩，但是我想征得你的支持。” “我…”玲珑其实非常憎恶他们用强取别人的生命延续自己的生命这种做法，但现在已经骑虎难下，“当然支持你。” “若是真的，我自然非常感谢。”鱼先生正眼看着玲珑，“你并不喜欢我们的做法，这个我知道。” 玲珑点点头，自己的所有隐瞒似乎都没有用处，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比较好。 “是的，鱼先生。你们的做法，我的确不能接受。如果…” “抱歉，玲珑。在那个世界，我们的肉体只能通过这种做法维持，所以，没有如果。” “…那鱼先生为什么选择了我呢？” 鱼先生有一些失望，这个问题代表她已经不想与自己合作。 “因为，我提到过，外貌、性格等诸多方面的因素决定了转接的成功率，我当然要根据自己的能力对周围的人进行分析。你是我找到的最适合当做伴侣的那一个人，玲珑。” “伴侣？！” “是的。也许你现在并不能接受我，但我也要向你发出邀请。” 玲珑忽的一下站起来。 “你走不掉，玲珑。” 玲珑直接将那枚光球摸了出来，捏在手里。 “哦，我很抱歉。”鱼先生马上表现出了退让，“我没猜错的话，灵儿小姐会喝掉三瓶小药，然后与偶像们一同聊天吧？” 玲珑一怔。 “我答应你。” 第七十六章 女仆入列 “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要选择我。” 第二天，灵儿早早开车到楼下等着接人。玲珑并没有起床以后马上出来，而是与鱼先生共进早餐，然后礼貌地道别。 温暖的车内，任何一个一米七以上的身影出现，都会引起车内人的注意。终于，车门忽地打开，冲出一个穿白色棉袄的小女孩，直接跑进楼里，抱着一个穿粉丝棉袄黑色紧腿裤的高个子女孩。 “好啦，我什么事都没有，不要担心我啦。” 灵儿抬起头，发现对方脸上并没有任何疲惫或是厌倦，这才放下心来。 “他那边…其实还挺好的，什么都有，如果我不知道他吞食人的生命力，或许还会答应他的表白。” “表白？！” 玲珑笑了一下，其中带有稍许兴奋，“是呀，他说…”之后，玲珑讲述了一下昨晚有关灾星的话题，灵儿并不关心能不能找到一个菲菲的载体，而是更担心玲珑的安全。 “的确…找一个人去转接并不容易，我虽然相信他有那种能力，但…我还是不太相信他。” “…不管怎么说，你没事就好啦。” 两人兴兴奋奋回到学校，之后玲珑还有一些课程需要去水，灵儿则返回别墅，在那里还有三位朋友在等着自己。 玲珑的学业进行得比较顺利，她并没有因为娱乐项目耽误了学习。她在课堂上的超高效率决定了课后拥有丰富的时间玩耍。但是在课上睡觉玩手机本就是常态，好好听课的时候真的是少见呢。她的舍友们似乎对她的不回家越来越有意见，并且不愿意和她坐在一起。玲珑并没有责怪她们，而是给她们买了奶茶和蛋糕，在宿舍诚诚恳恳地道歉。舍友们当然原谅了她，没有人能拒绝甜品和乖乖低头害羞认错的女孩子，任何人都不能。 放课之前，灵儿会准时在同一个位置等候玲珑。坐上温暖的车，与窗外的冬天说再见。车上的饮料能够驱散所有的寒冷，虽然经常吃甜食会长胖，但是自己的体重多少年没有浮动，也就不怕长胖了。不过，上次灵儿打趣说不长胖是因为还在长高，一旦骨骼停止生长，吸收的养分就会传送到没有用的地方储存起来。这之后，玲珑真的少吃了一些甜食。 到了。推开门，屋内的客人…都是好看的女孩子，穿着相当统一，都是白色肚兜黑色裙子的女仆服，加厚的黑色裤袜似乎在屋内有些热，不过这身衣服不是很好穿脱，便没再更换。 “玲珑小姐。”三人异口同声，双手叠置于小腹之前，两脚摆出丁字步，稍稍向前鞠躬。 玲珑看向灵儿，让她们穿成这样…似乎不像是鱼先生的要求。 “你的女仆队伍壮大了呀，姐姐。”灵儿脱下常穿的白色棉袄，抓来衣钩挂好，里面居然也是一套同款的女仆服。她也摆出丁字步，向玲珑鞠了一躬。 “你们这是…”玲珑一时不知道怎么应对这场面，这灵儿又在整奇怪的活，还是赶紧给我介绍一下客人吧。 接着，灵儿将三位偶像一一介绍给她，她们的情况大致相同，天生拥有了美貌、身材和歌喉之后，希望有一个可以展示的舞台。但是这种机会并不容易获得，在这个时候，鱼先生找到了她们，承诺让她们光鲜亮丽，但是必须提供可以随时间慢慢积累的精魂。 每次去奉献自己的时候，那种感觉并不是常人所能忍受。不知什么东西就从自己口中慢慢被吸引过去，然后脑袋开始出现抵触的情绪，继而慢慢缺氧，脸部开始灼烧，之后精神开始涣散，脑袋里想的东西一点点消失，再也不能集中注意力，仪式结束之后便干枯地坐在地上，没有梦想。 她们三个虽然都长得一副美妙容貌，不过还是有所辨识：最左边稳稳站着的是羽潞，最高的一个，似乎穿上这双有跟的女仆鞋子之后比玲珑稍微高一点；晴雨以她的治愈系笑容得到了诸多粉丝的追捧，她的脸上永远挂着暖洋洋的来自心底的不加任何藻饰的纯洁笑容，嗓音十分清脆干净，站在中间，就像忘却海那般令人忘却所有烦恼；最右边站的是叶可，她的性感身材在女仆服的遮掩下并没有尽致体现，她的束腰比其他人扎得都紧，脸上的笑容略带有一些魅惑与成年人慢慢拥有的成熟与稳重。看起来灵儿与她们的谈话进行得很成功，灵儿这个家伙看起来软糯糯的是自己的女仆，却也是能够独当一面的不可替代的角色呢， “接下来，请姐姐享受您的女仆队…带来的完美服务！”灵儿话中稍微脸红了一下，只有那么一下下，但还是被玲珑捕捉到了。 玲珑当然让客人们坐下好好聊聊天。女仆们看起来是已经商量好了，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大腿并拢后的腹窝中，小腿前后叠在一起，就连双脚的倾斜角度都完全一样。 “你们是万千粉丝的偶像呀，可不要受了这灵儿的洗脑…” 这之后，玲珑装模作样想要吸取她们三个的生命力，没想到她们都乖乖地跪在地上双手背后引颈受戮，真的…不是约定好的吗？ “灵儿…你是不是把她们控制了？” “没有哦，主人。” 灵儿一直是玲珑认为的最完美的偶像，发光发亮，永远坚强，她说的什么都会下意识地信任，但是…这个时候就有些… 玲珑稍稍靠近羽潞的脸庞，她居然很配合地张开嘴。 “鱼先生的惯用手法是什么？” “不一定呢。”羽潞答道，“不过，只要主人喜欢，那就可以哦。” 灵儿嘻嘻笑着，慢慢跪走到羽潞身后，轻轻捏住她的双腕，绕到身后，然后解开羽潞脖子上银色的项链，当作锁链一般在她的脖子上轻轻绕了几圈。 “呜…” 玲珑再也忍不住，这么了解自己胃口的灵儿，还有如此乖巧可爱的新任女仆，当然自己也要好好配合一下。 第七十七章 兽牙酒市 从四季集会离开后，三人继续进入森林，穿过一片茂密的低湿林地，终于抵达了下一个人类聚落。为了能使路上的歇脚地都是人类聚落，去往“左手”的路线绕了不少远。某些荒无人烟的郊领盘踞着异常强大的怪兽，或是根据地形筑巢的一些变异类型，都不是轻易能够招惹的对象。 兽牙酒市，只卖酒。 喝醉了的壮汉睡在地上，酒沫子洒得满地。吵吵嚷嚷的人们高升喧哗，各种各样的宝石与材料成为买酒的素材，酒廊有若干纵深竖排，每家酒商都有自己固定的摊位。运送酒浆的车辆看起来刚落下脚，一个个大木桶被搬运工扛下，整齐摞到店家的后场。夜里的景象与白天没什么差别，来这里喝酒的大多是丛林中的猎人，晚上是一部分人的活跃期，白天便喝了酒睡觉。现在刚好是初夏，直接在地上睡也不会很冷，吵闹声更有助于睡眠。 这些刀尖舔血的家伙脾气大多很暴躁，并且充斥着对异性的渴望。他们见到走在前面的菲菲，自然被其美貌所吸引，便大声招呼去共饮，甚至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扭拽到桌边按住一只肩膀强制让她坐下。身后的两名同伴自然不可能幸免，这群家伙力大无穷，手掌有她们的腰干一般大小，挣扎自然像是弱小的猎物垂死反抗。不过，当下还是买一些各种各样的美酒回去，不要招惹其他的麻烦。不好，他们的这个汗味靠过来了…好恶心！ 勉强陪着笑喝了三杯烈酒之后，三个人立即离开了酒席。听那群人的聊天内容大概就是自己如何如何找到了什么宝物，怎样怎样挖到了什么矿石云云，不是什么稀奇事。 菲菲也是热情的人，对陌生人的邀请一般不会拒绝。玲珑会听自己的，灵儿会听玲珑的，自己…貌似要听灵儿的。这倒也不是什么很难决定的事，日常的什么决定都是自己处理，分工明确的这种感觉还是挺好的，她们两个…应该也会这么觉得。 兽牙酒市的老板叫做阿尔瓦伊，性格豪爽，也是一位喜欢打猎下矿的猎人，猎人嗜酒，便有了这样一座酒市，不收摊租费，为的就是让兄弟们畅爽喝到各地的酒。没有租子的店铺谁不爱，很短时间便来了各种各样的酒贩与酒客。其来历之杂，可谓是聚集了远近一大片区域甚至整个阿尔玛纳所有爱露天喝快酒的人，也带来了各种仅仅存在于书籍里或是对话中的各地好酒。对于酒的热爱溢于言表，就算是高仿酒也有自己的单独名号，毕竟酿酒材料这么多，口味相似极其正常，好喝便是真理。 酒市老板也喜欢和大家一起喝酒吹牛。单单吹牛并不能显示出胆子有多大力量有多强，他便立下了一块板子，上面写满了从各家口中听到的什么珍稀物种艰难旅程，但凡有人大肆吹牛，便一定要让他看看这些“真正厉害”的人应该做的事。但是，酒能壮胆，这上面的某些条目，还真的被划掉了。 所有酒家都用着一样的木质大杯向酒客供酒，酒廊两头都是能同坐数百人的大桌宽座。三个人买了一些叫做“兽牙酿”的香酒，在角落找了一个周围无人的座子落下。这应该是酒市老板经营的本家酒，入口绵厚，烈劲马上登上鼻腔、占领高地，紧接着一股来着丛林野兽的深邃邪恶感贯彻脑腔，似乎并没有那种令人激愤震醒的那种感觉，反倒是有一种助眠的触感，马上就想从忙碌的狩猎生活中停下来休息。这个时候看着同样喝下美酒的同伴，心里便只有将所有话语一吐为快的冲动，就连现在，远处畅饮的大汉似乎都柔和了起来，甚至…想加入他们一起吹牛。 至于为甚么与“兽牙”密切相关，是因为当初创办这个酒市的时候不知道叫什么，便胡乱抓了一下抽屉，发现是一枚打磨光滑的兽类牙齿，便有了这个名字。兽牙酒则是真的用各种猛兽的犬齿一起酿的香酒，广受人们追捧。其原因是因为老板会买下所有向他提供的猛兽牙齿，越凶猛的兽类他开价越高，然后稍加处理便灌缸开酿，谁也不知道自己这杯有没有自己的功劳。抱着这样一种心态，打到猛兽的人们便会有各种吹嘘，其离谱程度不便详叙。 女人和孩子一般不往这个地方来。所以，市面上卖的就全都是大烈酒。就连本家是酿果酒的酒家，搬来的酒都是有浓重刺激气味与上头香气的烈酒。热水烫着，咕噜咕噜冒着的居然混杂了各种果类的香气。 这里的酒并不是那种论瓶卖的精致小瓶，主打的就是一个现买现喝，酒碗也家家各异，有壮汉们喜欢的豪爽大海碗，也有专门喝浮沫酒的宽口杯，还有专门喝几乎是纯酒精的短颈大肚瓶，这些容器并没有专人去收，酒客可以将容器带走，若是下次来买酒带来了上次的容器会得到店家的赏识。 三个人当然不是那么有钱，只是喜欢喝酒，来凑个热闹而已。她们单买了几种名字听上去极其好听的酒浆，用来放在梦里慢慢喝。茧缩空间说来奇怪，放在里面的酒是喝不完的，梦里真是美好，什么都有。如果是在梦境里享用酒的话，三个人便是喝完倒头就睡，虽然会舍弃睡前的小游戏。 她们现在在喝一种名叫“野林汤”的快酒，五十枚金币买一只碗，碗可以带走，下次来免费接着喝。一般在选择了一种快酒豪饮一气之后便不会再选择其他快酒，接下来就是一些值得品味的酒慢慢小口。喝了很多种类的酒之后，碗瓶的收藏价值就大于了使用价值，想那些不再回来摆摊的酒家，如果在一个其他地方见到了自己的酒碗，便会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灵儿呀，你说…”玲珑眯眯笑着，这是她喝酒之后的一贯表情。 “嗯？”喝酒当然很开心，吹牛会更开心。 “菲什洛德的城堡…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菲菲的脸色有一些变化，但还是保持着与亲人之间暖意的笑容。 “让他带你进去看看嘛。”灵儿敏捷的目光注意到了菲菲的小小变化，眼神一转，“其实我也挺好奇你们的契约内容的。” 菲菲自己喝着大碗酒，露出满足的表情。 “好呀，那就…去参观一下？” 灵儿正经看向菲菲，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 “当然。”菲菲看起来喝得很畅快，“我们马上就到目的地了，这之后…再去做客吧？” “快到目的地了吗？” 菲菲翻看起地图，距离这个酒市标记，再穿过一片森林，就到“左手”的聚集地了。 第七十八章 泥泞幽林 深入阿尔玛纳腹地，总有一片区域只能见到灰色的天空、灰色的石林，甚至被灰色污染的常青树木。它们悲惨地在不得不生存的地方侥幸存活，时不时向天空发出哀鸣。这是泥泞幽林，一片怪物密集的区域，没有人在这里定居，但作为猎人的高级猎场，会时常发现新狩猎的尸体与不远处猎人搬不走就被袭击的另一具尸体，总有人得不偿失。 危险一定与机遇并存。只在周围绕行几步，就可以发现在灰白的主色调之下埋藏着纯度近乎完美的常质矿，比在大泽见到的更加纯净无暇。当然，周围出现的优质矿似乎并没有人去大肆采集，那就是内部有能够替代它的更优解。没错，根据地图记载，这片森林里盛产“灰幽石”，这是一种仅仅由灰白物质堆积而成的坚硬矿石，虽然不清楚这种物质是如何像下雨一样落到地面上的，但它们已经成具规模，只等人们来采集。 三个人慢慢踏进幽林，这是最后一条近路，穿过这片森林，另一侧就有一片大型贸易站，并且有着一个组织根据地，其名为“左手”。 荆棘生物割剌着骑士的银靴，灰色的物质粘进了鞋缝里。虽然沾上雨水之后会黏得抬不起脚，但是这片区域似乎并不经常下雨，树冠也是那种向四面八方肆意生长的形状，一点也不像有处避雨的感觉。弱小的边缘蜥蜴一阵窸窣，高处盘踞的蛇并不屑于看这几个人。飞鸟并不喜欢在树上做窝，反而喜欢与高处岩石上的虫蚁争夺地盘。矿师菲菲捻取了一些灰白物质用来燃烧，发现它们可以当做燃料，能够强化火焰的能力。自从她开始研究火焰的强化技法，所有拥有的矿石都被她烧了个遍，那些能够强化火焰烧伤能力，哪些可以更好地进行熔炼，都被她记录了下来。 出于好奇，菲菲还是开采了几块边缘灰矿，看起来质地的确比大泽矿场开采的优越，但是为什么没人来呢…？ 慢慢在林中拨开茂密的枝条，有新的灰质粉末簌簌抖落。两只脚的走兽自顾自地捕猎，蜘蛛吓人一跳，黯淡花纹与庞大体型与默默无声等候猎物的性格着实不易察觉，但凡一头撞到它的网上，便是非常难以处理的场面。这些蜘蛛并不会主动攻击人类，没有毒性的织网蛛才生活在外围，内部生存的生物会笑话它没有杀手锏。速度和力量并不能迅速成为它们的拿手好活，所以捕猎弱小的生物才是活下去的要求，它们慢慢向外靠拢，直至到了边缘。 被地下浓厚元素浸润的区域造就了危险的地带。鲜活的藤蔓将领路的女孩缠住举高，四周的同党鬣狗般一拥而上，不过藤蔓的本质决定了强度不会比长剑坚固，当剑法利落的骑士将同伴救下时，她已经被旁刺注入了剧毒，不得不接受治疗。她语无伦次，瞬间便失去意识，身体安静得很，肌肉却在皮肤下痉挛。巨大的食人蕊慢慢擎起略带微笑的脑袋，将释放茧缩空间之后并未及时进入的人生生拖拽出来。率先进入空间休息的骑士松了口气，怀中面容发紫的同伴状态虽然很不好，在这个空间里不需要担心生命问题。但是…我的另一个同伴呢？ 她追出茧缩空间，只见得那个诡异摇晃脑袋的家伙正在吞食一个什么东西，食物的肢体过于纤细，以致于被口舌周围的触须埋没。骑士一冲而上，对准其根茎一剑正中要害，趁其疼痛，一把抓住同伴的脚腕，将其拉了出来。但这巨型食人花马上反应了过来，缠在女孩纤细腰干上的黏湿长舌再次发力，挣脱了骑士娇弱的怀抱。骑士脚下飞快，将其滑舌一剑斫断，解开缠绕。 她们再次打开茧缩空间，一脚跳入。 玲珑打开百科全书，查到了那种生物的信息。这种花朵扎根与元素密集区域，平时的族群只会张着嘴等待猎物，但凡接触到了浓烈的土壤元素便会变得活跃，极具攻击性，并且根茎中催生剧毒。毒性并不是神经毒素，只是会让猎物麻痹，醒神片刻即会痊愈。床上已经被无意识的菲菲毫无规矩四仰八叉地占满，她只能将灵儿摆到地毯上，慢慢给她擦拭食人花在她身上留下的口液。 灵儿的紧身衣摸上去触感特别好，紧实、透气，全身没有褶皱，浑然一体，恰到好处的花纹点饰，干净飒爽中透出一种威严与老练，只有自信的猎人才会将自己打扮得简洁，灵儿就是这样，她的嗅觉、反应能力以及危机应对能力都是无可挑剔，虽然这大部分都来自于梦境对她的加护。她的梦境并不是随时保持开启状态，就比如刚才通过一片毫无征兆的藤蔓地，谁也不知道会有那种东西在里面等着。灵儿现在情况好了一些，她抱紧了身旁的骑士，相信这种熟悉的安全感。 猎人的小脸虽然能看出来年轻的感觉，却并不是那种幼态的饱满，在她保持距离般恬适的笑容中，可以读到她的亲和与诚恳，这是孩童所拥有的天真与经历世事的从容。玲珑在这个队伍中感到安心，作为明面上唯一的一位保护队伍前行的人，她相信自己的能力。 虽然…一路上没少吃苦头，但是身为一名骑士，最终会为自己所守护的人带来胜利。自己藏匿的机甲也好多时间没有召唤过，习惯了握着长剑的感觉，甚至会感觉使用元素的力量并不属于自己实力的一部分。 自己的双腿已经被灵儿压得酥麻，但是怀里的这个家伙就像冷了找被子一样往自己身上拱，无论如何抱紧都不会觉得喘不过气。骑士的仪态，自然时时刻刻都要保持，在战斗中也是一样。这已经刻在了她的骨子里，华丽、优雅，却并不张扬的风格，才是她所钟爱的，也是作为一名骑士所要求的。但是在茧缩空间这一小小天地，在床上躺着的这名骑士自然也深知哪些动作不能做，被敌人摆出哪些动作便是极大的侮辱，常常便要求自己用这些姿势对着她。想到这里，骑士微微笑了一下，她喜欢这种感觉，还有那种被喜欢的人逼迫、赶压的过程。 对了…喜欢的人？ 第七十九章 幽林深处 巨大的植物捕食依靠藤蔓，精明的虫兽进化出毒腺。倘若二者都没有，便是肌肉与头脑并存；若是两者兼备，就会靠里圈生存。 灰白色占据了树木的表面，稀疏的绿色在一片灰的掩饰下还是主色，只有埋藏好的猎手才能够发现隐藏的生机。风将灰色衣质吹得毛茸茸的，吹落看似新形成的片羽，落在地面上融入土壤。渺小的虫孑可以在幽林深处肆意繁衍，种群的繁多已经形成了不可超越的优势，虽然处处会居于被动，但是在一数量为胜的征途中，它们总能够得胜而归。 迅猛的猎手不会让自己的天敌发现自己。它们匍匐于巨大的灌木叶片之下等待时机，尘土和灰白色的物质短时间内会落满它们的表层，这有助于隐藏。倒是这无处不在像雪一样的物质，它们并不带有元素的气息，也并非某种生物的一部分，就像是草木灰一样不可燃烧，在森林短短渗透过来的阳光之上透露着隐隐的寒意。 地图上并没有标注这一片区域的名称，可能一并划归到北方的“无雨尘林”之中。这片林子处于比较湿润的环境之中，但是终年少雨，若是有雨，就会出现各种自然奇观，某些对天气有预感的动植物会做出一系列的反常举动，大自然的馈赠在这段时间也会暴露出来，稀有的凝结物，珍奇的矿产植被，已经被分成了雨前、雨中、雨后三个盛产阶段。 书中记载，所有的雨都变成了片片飞落的“尘雨”落下，可能说的就是这种灰白色的无机物。它们并不能为动植物提供任何养分，但是就是有好多物种的外表适应性长满了灰白色。不过，三个人还是用容器储存了一些从植物叶片上刮取的灰尘物质，可能以后会用得到。 灵儿开启梦境，准确地扫描到了附近蛰伏的幼兽和树梢上盘挂的毒蛇。鸟类迅捷地捕食树干上的虫子，洞穴里的眠物并不关心外面发生了什么。腐烂的尸体招来了食腐生物，泥泞的地表留存着各类的脚印。失败的人类探险者只剩白骨，珍贵的矿产并不容易发现。 很快，一处莹白矿脉被灵儿发现，矿石质地纯白略有荧光，触感柔腻冰凉，指甲划去略有汁水，是绝佳的精炼用矿，活跃于诸多化合场合。路边不起眼的小草，若不仔细辨别，真的与没有药用价值的草混到一起不能发现。这株“黑血脊骨”在路旁矗立了好久，身旁已经繁生出若干小枝。其状态如耸立的兽类脊骨一般坚固上挺，若是稍稍用力将其拦腰掰断，里面会流出黑色的汤液，如血液般松散粘稠。若是论市场价值的话，一株成熟的黑血脊骨可以买到五十枚金币，它长成后并不会因为年岁继续增加体型，甚至年衰后体内蕴含的活性不如年轻时，便注定了其价格上限。 所有妄图对一行人发动攻击的生物都被精准地避开。梦境并不能随时保持开启的状态，搜索每一个角落需要耗费大量的精神力与意志力，这需要时间恢复、积攒。脚下这片区域并不算是无雨尘林的核心部分，但众所周知森林的内部什么都有，这个地方也不会例外，比如面前马上要碰到的一个绕不过去的敌人。 “…一只怪物，大概是具有元素趋向的那种。这里是它的巢，遇到了高浓度的元素就会从这里出击。”灵儿小声道，声音极其清脆，甚至有助于提神。 这只怪物并不能叫上它的名字来，书上也没有写。根据梦境中的显示，它巢居于丛林茂密的深处，大概是由四脚走兽变异而来，大半个人高，身上保留着野兽的黑色皮毛与用以撕咬的尖牙。强壮的肌肉威慑般存在，黑色的筑巢物质已经被灰白色覆盖，习性大概是独居，并没有在周围发现同种生物。 “这些对元素敏感的生物都不会有记载么…”菲菲翻看书页，这里的确记录了大部分生物，但因为使用元素力能招来的生物，却从来没有在书上翻到过。 “灵儿也不知道。” 菲菲合上书，慢慢向前走着。 “附近还有一名人类。”灵儿忽然说到，“应该是一名猎人，朝这边过来了。” 三人找好隐蔽的地方，钻进高大的灌木丛。 身形迅捷的猎人挥动手中的匕首割断挡路的灌木与藤蔓，直接向那只怪物的巢穴冲去。来人开起来是一名女性，浑身缠满了透血的绷带，黑色的长发若干时长没有修剪，皮肤被伤疤刻得黝黑，看起来已经保持奔跑状态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并没有因为面前这个家伙的出现而停止赶路。 战斗结束得异常短暂，谁也没有想到这怪物的尾巴像能够伸缩一般将远远开外的猎人双腿一缠，直接拖到自己面前，张开血盆大口，当场果腹。 灵儿通过梦境发现，这个家伙的尾巴上布满倒刺，每一个倒刺上都连接着毒腺，对经常裸露皮肤的猎人来说当然是致命的。爪牙锋利仅仅是生存必备的条件，使敌人瞬间失去战斗能力才是杀手锏。 这个时候，顺着死去猎人来路的方向上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后是一阵挣扎的尖叫声，几乎是人刚反应过来就没有了声音。这个声音引起了怪物的注意，它拔步前进，走过复杂的藤蔓地形如履平地，尾巴率先爬在前面探路。 菲菲选择了出击。她烧掉些许药材，制作出新鲜的怪物香水，这种东西拥有怪物们抵挡不住的气味，根据书本指示已经收集了许多这类材料，针对中型怪物有奇效。 果然，怪物注意到了这三个人。 黑色的毛发之下雪白的眼部形成明烈的对比，它从那一侧抽调回尾巴，迅速向前探进。 “我去看看那边的情况，玲珑。” “是。”骑士飞身跳起，空中闪开来自地面长尾的一记突刺之后，准确地一剑砍在黑毛怪物的脑袋上，之后带着怪物香水以极快的弹跳飞走，留下它一个傻大个打转。 梦境里看得清楚，菲菲那边解救下一个被藤蔓缠住的小女孩，她跌跌撞撞向这边跑过来，第一眼便看到了一具熟悉的尸体，不分所以地向这边哭着跑来，丝毫不知道这个怪物有多可怕。 这怪物一点也不笨重，它与玲珑的交手有来有回，似乎还占有上风。在熟悉了猎物的进攻方式之后，发动了若干次极具威胁的猛攻，均被骑士以速度化解。 小女孩哭着跑过来，菲菲赶忙去抱，可地上的藤蔓似乎将具有明显身高差的两人团团拦住，前面的那个家伙几乎不收阻挡地绕过藤蔓区，菲菲反而被一些额外枝条纠缠。 怪物选择了弱小的猎物，攒足力气暴跳而起，径直砸向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女孩。 雷电在玲珑的眼中忽然闪烁，再一次凭借敏锐的感知与迅捷的速度，一道惊雷将怪物向反方向弹开，摔得狼狈。 小女孩开始趴在尸体上哭，玲珑已经感知到它的尾巴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在地上窜动，可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小女孩拉动，她的声音女孩并不认识，甚至对这个莫名其妙的具有机械触感的家伙有所抵触。瞬间，面前闪过一道火红，身后传来怪物的痛呼。 一截尾巴停止了移动，它被火红披挂的少女抓起，轻松撕成两半。 说来奇怪，这怪物一阵大怒之后，似乎有什么变化。 第八十章 禁忌食灵 “这好像是…”菲菲看着面前不断抖动的黑毛怪物，“能够吸收接触到元素的种类？” 果然，这种在书籍里特殊介绍的物种出现在了她们面前，然而初见只是并没有对号入座。它们被统称为“食灵兽”，是一种活跃于阿尔玛纳大部的变异怪物，因为极其贪恋元素所带来的快感，会将沾染到的元素通过自己的能力转换到体内，从而拥有恐怖的元素力。雷晶已经开始在它的双臂上囤积，尾部所接触到好火元素也开始侵蚀它的毛发，周围湿润的藤蔓草皮并不能够燃烧，火舌爬上了其身体后部，与前部的雷电分庭抗礼。 在同一个体中，如果要同时容纳两种元素的话，分管不同元素的肉体一定会在某一区域进行排斥，从而产生难以承受的挤压，若是对元素忍受能力弱的个体则会发生叫做“斥裂”的现象，体内元素涌出爆体而亡。 “怎么会…”玲珑再次发动强大的雷电轰击，但是面前这个家伙的力量似乎并不比自己弱小，竟然在一次对撞中各自后退，并未受到任何伤害。 食灵兽口中流出唾液，牙齿上粘的血沫被斥体雷电蒸干，一瞬间跳跃到灵儿面前，常试对方抵抗的力量。灵儿并不示弱，丰满的火元素力喷涌到其御雷乱动的双掌尖，一顿空气挤压喷张的爆鸣之后，食灵兽被击退两步，灵儿依旧坚守着身后正在哭泣的孩子。 “小姑娘…” 这个孩子并不理会她，似乎这个倒下的是她唯一的亲人，孩子哭就能满足一切愿望，现在哭应该也是可以的。 “菲菲，注意地下！” 来自骑士的敏锐反应伴随一声巨响令人赞叹。一只更加壮硕的食灵生物破土而出，比起面前这个捶胸顿足的动物，这个家伙更加像是一株能够捕食的植物，黑色的外表，舌尖般灵活的藤蔓像是某些动物的棍状尾体，一只巨口噼剌剌张开，展示出八瓣嘴以及锋利的植物牙齿。 毒雾开始从其花苞内放开，不可抵抗地，在场人产生了眩晕与恶心。菲菲不再坚持矿师这一身份，冰蓝的盔甲于瞬间内附着于身躯，紧接着就是对全场的降温控毒。 食灵植物当然抓到了冰元素。它的口齿对着云菲菲狰狞了一下，紧接着放出了混杂着冰元素与毒元素的孢针，密密麻麻飞向云菲菲。 藤蔓是女孩子的大敌，在云曦骑士艰难抵抗食灵个体无上限汲取的冰元素力之时，另外两名同伴的支援被此刻极其疯狂的食灵兽阻挡。它并不允许三个人同处一室，并且…这个家伙也在吸收冰元素，所幸周围元素浓度较低，不能在身上大量聚集。 更多的藤蔓从地底探出，在空中胡乱摇摆一阵之后直取三位少女。在梦境的检视中所有藤蔓的位置一览无余，但为什么…这个时候迈不动步子啊… 在地表弹跳突进的云玲珑忽然发出一声惊叫，紧接着跌落在地。食灵兽收紧尾巴，少女的位置开始偏移，之后准确与食灵兽重合，自此之后没有变化。 “玲珑！”灵儿大喊一声，借助纯净的火元素飞身上前，一个横冲撞在食灵兽坚实的背部肌肉上，显然并没有什么损伤。对玲珑的镇压刚刚开始，方才被偷袭的兽尾缠住左腿，现在右腿被折叠于身下，现在全无逃跑的可能性。 少女痛地连连摇头，肩部传来被扭断的骨骼响声，自己的惨叫已经将弱小的生物吓远。野兽的镇压会等到猎物完全失去反抗的能力才会停止。毒性开始在体内蔓延，就算此时已经出发了“奉献者”所能够激活的能力，但是身体根本不听使唤，甚至还想控制自己往敌人的方向靠拢。她听得见怪物的低吼与背后灵儿攻击无效的声音，现在根本什么作用都没有。 毒元素作为一种能够让生物站上食物链顶端的元素，现在开始在这只食灵兽体内聚集。虽然它的体内并没有什么可以释放毒元素的器官，但这第三种元素在体内充当了润滑剂的作用，使其可以稳稳地将火元素控在身后防御、身前压制，雷元素用以身体中位提供力量。 灵儿的攻击开始变得缓慢，她知道这种毒气虽然又天然克星冰元素在压制，但终归是一种致命的杀戮手段。下一刻，她的攻击开始不自主地导向食灵植物。 它吸收到了第三种元素，在身前与它打得有来有回的冰元素骑士现在开始落入下风。食灵体本来就对元素力拥有非凡的抗性与容纳力，它们将元素作为自己的杀戮手段与防御手段，恰恰契合了它们对元素极其敏感的特点。不久后，在灵儿的注视下，众多黑压压的藤蔓将筋疲力竭的骑士慢慢举高，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就连自己的双腿被植物的其它藤蔓捉住，居然毫无痛觉。 食灵兽对玲珑的压制结束。她胸口的能量还是非常充裕的，但她下垂的纤细四肢就像被折断了一般只因为地心引力而下垂，眼神中全是疲倦与身为守护骑士的不甘。数不清的藤蔓将玲珑举高，然后将三人抬到了相同的高度。 灵儿在梦境中看得清楚，食灵兽身上的元素还在膨胀，似乎还有数不完的力量，而自己明明还能下去再打一阵，为什么，这身体就是不听使唤啊… 不行，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昏迷的话… 云菲菲已经放弃了对毒元素的抵抗，现在脸失血得发紫，元素力应该也是比较充沛，单纯是因为毒元素对身体的摧残，真的是无能为力。 云玲珑的双眼空洞地看着前方，前方是白色头冠的茂密森林，还有两位等待自己去解救的可爱女孩子。但是…呼吸越来越困难，甚至连疼痛都感受不到。 如果梦境在这个时候碎掉的话…不，决不能，身后的娃娃还好吗？如果她的家人会来援救呢？不会了。火元素力正在流失，两位骑士的能量核心不是鲜血的颜色来填补，而是一种埋没于全身心的绿色，剧毒的颜色。 她的梦境中闪亮了一个光芒，之后也被毒元素夺走了意识，晕厥之前，她看到玲珑还在凝望远方。 第八十一章 第二盟约 醒来，三个人躺在贵宾休息室一般的屋子当中，柔和的光让人多睡片刻，淡淡的熏香加深了这种想法。索性不问这里是哪里，接着睡下。 这一遍倒是睡不着了。于是起身，问一下周围是哪里。 灵儿和菲菲已经起来了，在外面的大厅里与周围的人说笑，面前的酒盅非常特别，看起来这里就不像是一般的地方，把三个人救下来，肯定是不小的活计吧？ 面前四个穿着正装的侍者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衣着十分得体，左胸口有着一个标志，是一只手攥着一只权柄向上擎举的姿势，很容易识别出来，这是组织“左手”。 “欢迎来到‘左手’，亲爱的女士。” “你们好。”玲珑向四人的中心位置端端正正敬了一个骑士礼，然后在热情的引导下落座，她稍微抖擞了一下身子，恢复得还不错，体内的毒也被解得干干净净，瞬间对这个地方起了敬意。 果不其然，灵儿呼叫了梦境范围内的“左手”支援，连同被救下的小女孩一共是四只手，留给会员灵儿一并偿还。按照这里的礼仪，会员的同行人士会得到等同于会员的待遇，可以享受高级旅馆的服务，也可以与会员共享印记。现在与她们两个聊天的…是不是也要认识一下呢？ 同桌人当然愿意交换姓名。他们并不是阿尔玛纳人，来自各地的都有。据了解，救下她们的人现在并不在场，那个人将三人送达之后便消失了，在梦境里也没有找到。 “他有什么特征吗？” “身后背着一只巨大的十字架。” “…” 答案是肯定的，那家伙原来也是“左手”的会员？那么…要找个机会对他好好道谢了。 现在既然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便是要和会员们谈一下条件，如何偿还七只手的债务。两个人身上带的各种稀有资源已经偿还了六只手，虽然是什么并没有看到，但肯定拿出来就是很抢手的稀有资源。毕竟一路根据书籍的指引，找到了很多好东西。 “三位，我现在可以提供一只手的盟约。考虑一下？” 这里挂满了各种委托，甚至有些直接价值七只手。需求各种材料的居多，与解决什么什么人的比较少，这里最不缺那种梦境里杀人的杀手。在她们面前有诸多选项，一次多积累几只手也并不是不可以。 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位看上去便是猎人模样的女士，眼神冰冷得令人无法直视，但现在却释放出了温暖。 “愿闻其详。” “三位是来自别国的旅人，盟约内容即是，一次对‘欲望图腾’总攻的急召。” 纯粹的雷元素首领，欲望图腾，大概是已经重新聚集完毕，在大陆的某处发难。被其能力笼罩的人会背直接赋予一枚特殊的“欲望”印记，发作时灼痛难耐，渴求疼痛，短时间内得不到镇压则会侵蚀意志，从而将印记加深，蔓延一般侵吞其他印记。这种能够刻印其他印记的能力只由欲望图腾拥有，世人常有对纯粹元素首领的狩猎团体，大多以全体覆灭为终，可能是由于此次战役中首领再度活跃，才会由这种急召型盟约。 玲珑喝下一口杯酒，这种清凉如醒的感觉有助于思考，如果能够买一些回去的话，也是不错的选择。 “发动总攻的人是来自姆伊萨斯的大骑士安·亚当，你身为骑士，应该比我更了解他。” 姆伊萨斯？那不是云流圣殿毗邻的国度…它离着阿尔玛纳很远，战争已经打到那边去了？这位大骑士是云流圣殿的守护骑士，如果能加入他的麾下的话，是不是也能够朝圣云流圣殿？ “也就是说，是与这位骑士订立盟约，这枚传送门也是他给的，你们可以验证一下。若是你们同意，也无需对我负责，我只是…他帮手的帮手。” 玲珑接过能够展开传送门的短棒，发现上面充斥着浓郁的圣光元素，便对这次战争深信不疑。并不是所有的骑士都可以进入云流圣殿朝圣，必须对圣光有着绝对的忠诚，才能够踏入笼罩全城的云流领域。若否，在城池外围便寸步难行，只得后退。 “当然，我们这就订立盟约。” “痛快。我叫师凤，希望能够在不久之后见到你。战役艰难，筹划需要时间，也请全力准备。” 自此，全部命债偿还完毕，三人还打算在这里逗留一会，被人当作座上宾侍奉的感觉也是很不错，所有人的房间都是独立的，并且有可以携带同伴的多人房。毕竟这枚“左手”刻印除了梦境不能提供对于能力的任何加持，标志的就是一个手牵手，一起走。 “能够得到大骑士的认可…当然是一件无比荣耀的事。” 处理完事务之后，三个人终于有时间好好游览一下此行的目的地。“左手”聚集地位于方才森林的右侧边缘，整个楼宇莫名的高大，浑厚的棕色搭配了奢华的金黄，别致的门廊与典雅的内饰相得益彰，侍者全部存在于梦境之中，在打开了梦境之后，可以见到各种更加不常见的饰品与房间，其中便有提供交易的大厅与贩卖当地酒水的吧台。左手的成员喝酒一般用右手，这表示将左手交予兄弟朋友，还有人说，因为这里酿造的酒叫做“右手”。这是一种不是特别激烈的香酒，有一种令人上瘾的香气，大概是来自于一种名为“连理香”的香料提取物，它的香味极其特殊，但并不独特，鼻腔在经历过多种香味的滋润之后，已经对它们有了分门别类。 只于梦境中存在的交易大厅。这里的筹码依然是“左手”。琳琅摆满的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陈列在货架上，就连机械要塞生产的机甲都能组成若干套组。但是即便如此，机甲这类物品还是属于无人问津的行列，其原因便是构件复杂且需要保养，若是高级外骨骼还需用矿石养护，于机械元素强大相称的就是其繁冗，在大多数人看来这是中肯的评价。 其实，养护机甲只需要一个茧缩空间。 第八十二章 完美服务 “灵儿…你究竟和她们说了什么？” 灵儿女仆长优雅地笑着，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晴雨小姐，能麻烦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中间的女孩还是开心地笑着，大概是偶像能够感染人的魅力，让她说出来的话丝毫不容质疑：“不知道。” 玲珑的目光移到叶可那边，看着这名成熟性感的年轻偶像。 她摇摇头，也表示不能够说。 玲珑忽的站起来，怒目盯着灵儿。 灵儿当然要服软，她迅速双膝落地，摆出一副诚恳认错的样子。 “好啦，你们不要陪她演戏了，是中了什么魔法还是什么的…”玲珑噗嗤笑了起来，她对灵儿这个家伙还真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之后的谈话便恢复了正常。夜宵是优雅的小块甜点，没有高热量的饮料，冷却后的被薄荷点缀的白开水能够冲淡留在舌苔上的奶油，喝下去之后能够瞬间清凉不少，这可能也是灵儿的安排。 鱼先生与三名偶像的盟约不容改变，灵儿能做的传授隐藏精神力的药物。这种药的炼制方法比较简单，原材料容易获得，效果则是封存一部分精神力用作保底，这些力量只用于维持大脑的清醒与感官的敏感，但是这对于被吸收精魂便陷入晕厥的人来说自然是好事。 “放心，他应该不会对你们做什么的。”玲珑稳声道，根据她们说，被吸收精魂的过程尚且可以接受，偏偏结束到苏醒这段时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自己与自己身上的贵重物品都没有丢失，谈起这之外的物质待遇，得到的都是肯定的回答。 “他那边是什么都有啦…现在过去也不讨厌就是了。” 比起得到支持成为一名偶像，贡献出一部分能够迅速恢复的生命力倒是可以接受的条件。至于他们的能力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倒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那个世界中，鱼先生属于一个恶毒的团体，这也是玲珑拒绝他的理由。如果之后他能知错悔改的话… “那也不要原谅他！用别人的生命当作养料的人，是不可饶恕的！” 玲珑笑着答应下来，安慰她们道会给那群女孩子们报仇。 “可是，他那么强…” 确实是这样的。他的强大来自于充足的生命力，这些放弃了自己“生命”的家伙，生命的延续只能依靠“精魂”。如果能够减少他摄入精魂的数量，或许可以限制他的能力？ 但是还是不要这样想啦。面前的几位都是为他提供精魂的人，想要做到限制他的能力还是不现实的。 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灵儿想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 “羽潞小姐…您能给我们展示一下‘那个’吗？”灵儿比划着，蝴蝶般张开双手，似乎是关于“蜕变”什么的。 “哦，你说‘羽堕’啊，当然可以。只是我没有带衣服道具，表演起来可能有一些生硬。” 这是羽潞的招牌动作，人设中的她是一名魔法天使，在被黑暗完全吞噬之后出现“羽堕”的状态，并且丧失了自己的所有能力，立场却是没有改变，依旧是大家喜欢的小天使。她的专辑记录的是学习魔法的趣闻和与黑暗力量的搏斗。每一张专辑是一个独立的故事，最多会出现一次“羽堕”，故事的结局一般也是悲剧，世界再也回不到纯洁无瑕的状态。就算这样，魔法天使也有自己的向往，也在为自己而努力歌唱——多好啊。 她的表演确实看不出什么特点来，可能真的需要配合一下灯光和道具。这个时候如果有一个魔王之类的角色站在她身后操纵她的身体，将是完美的表演。 “我也想过加入‘魔王’之类的反派角色啦，只不过那样看起来我就变成了反派的工具人，而不是那个正派的天使…” “灵儿，我想当羽潞的粉丝了，怎么办？”玲珑笑道，“我也想听这个魔法小天使的故事。” 灵儿这个时候却表示自己早就是魔法大陆的一员了，只不过还没告诉她。 “什么？！那…我就要当大魔王！” “当然，下次我会穿着道具服，主人就可以以大魔王的身份随意使唤我哦。” 玲珑显然十分满意，她笑盈盈看向下一位女仆，晴雨小姐。她除了拥有非凡的唱功之外，舞蹈天分也是了得，并且在灵儿退隐的时候登上了金龙城最闪耀的舞台。就像她的名字那样，暖暖的，被她的笑容淋湿之后，便永远沾上了属于泥土的气息。虽然她今天的妆容也是选择了清淡，却依然抵挡不住她的魅力，仅仅是来自于“喜欢”的力量，真是令人欲罢不能。 “主人…您在思考什么？我是晴雨，请尽情吩咐我吧。”她的声音…居然比灵儿好听？ “你的应援色是什么？” 灵儿稍微震惊了一下，居然上来就要成为粉丝吗？ “是象征星辰大海的宝石蓝哦。主人…喜欢吗？” 晴雨的胸口衣结上就有一颗手心大小的蓝宝石，看起来就是这种蓝色了。真的是可爱呀，轻盈剔透的宝石蓝，象征着广袤与未知。 玲珑伸出手，五指扣住蓝宝石的边缘，慢慢用力将其向外拖拽。 “主人…不要！如果我失去这枚宝石的话…” “会怎么样？” 晴雨稍稍脸红了一下，脑袋一低，“会…” 不等她把话说完，玲珑便将一整枚蓝色宝石球拔了出来，对着光端详着。 面前的晴雨脸上已经霎白，像是失去了全部的生命力，缓缓伸出手去抓那枚宝石，之后滞留在半空，一动不动。 玲珑当然被这种情况吓到了，她连忙将宝石放回原处，但是无论如何安放都不能够完好如初，她才知道自己好像闯祸了。 晴雨的手开始变得冰凉，像是将皮肤浸润到了大海之中，失去了原本的温度。 灵儿也不知道怎么办。梦境之中她得知，属于晴雨的生命力完全流失，好像都聚集在那颗宝石里。 “帮主人解决危机，当然也是完美服务的一部分。”一个比较成熟的声音响起来，来自于画面右方。 玲珑马上把掉落的宝石递给叶可，只见她缓慢捧起宝石，虔诚地将它供奉给雕像一般的晴雨跟前，那枚宝石像真的被雕像回应一般轻轻发亮，真的返回到了她的胸口。 这怎么可能？她也是魔法大陆来的吗？ 除非…这颗宝石是鱼先生给的。 第八十三章 生命宝石 “也就是说，失去了这颗宝石，就相当于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 晴雨点着头，像是快哭出来了那般。 “可恶！”玲珑捶了一下大腿，“你们呢？都有这样一颗宝石吗？” “只有我有，主人。”晴雨道，“请主人以后不要拿走它…” 玲珑认真地对晴雨道歉，并承诺以后再也不会拿走宝石。 “等下次我再去找他的时候，一定要问清这颗宝石是怎么来的。” “谢谢…谢谢主人…” “那个，叶可姐姐。” “主人，我是您的仆人，叫我叶可便好。” “我想听歌。” 叶可轻轻唱着歌，仿佛现在已经开春，窗外的积雪已经融化成小溪，天上云倒映其中，身旁有无忧无虑的同伴，身子晒得暖暖的，一起在田野上奔跑。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几个人的步伐，越跑越快，还在笑话最后面跟不上的家伙。 真棒。玲珑夸道，今后就听你一个人唱歌。 “灵儿，女仆队的服务我很满意啦，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 “其实，她们是自愿…”身旁三个人配合地点头。 玲珑向前一步，做出逼问的架势。 “我们说好了演戏…你其实还挺满意的吧？” “我…满意是当然，但是也并不喜欢那种被人环绕的感觉…你们才应该是被环绕的月亮吧？” “被主人…不喜欢了吗？”羽潞低着头，悄悄地说道。 “才没有。我很喜欢你们…” 灵儿在一边微微笑着，这个自始至终被玲珑喜欢的人，自然知道主人的一切想法。 “接下来…你们要回去吗？” “已经很晚了主人…我们可以留下来吗？” 确实，今天好像没有注意什么时候回来的，现在可能已经到深夜了？ “当然，灵儿可以再变出几间卧室。” “我们可不可以和您一起睡呢？”叶可忽然道。 “那么，我要抱着魔法天使睡！” “主、主人喜欢什么样的衣服呢？我马上去换一套…”可爱的魔法天使有一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我陪你一起去挑衣服，走吧。” 趁着二人去更衣室的时候，她们也将女仆服换成原本的衣服，灵儿换成了另一套女仆服。 “魔法天使，登场！” 羽潞换上了一身纯白的套装，手中虽然没有标志性的魔法棒，也是可爱到了每个人的心坎里。纯棉的短袖保证了拥抱的手感，白色的长袖内衬会增添舒适的躺感。短裙下面修长的双腿更是激起了守护魔法的欲望，无论如何，如果是魔法天使与什么样的大魔王战斗，我们都会站在正义这边的。 “主人…我们需不需要什么道具来表示我被您抓住了？” 小道具？当然有。床头柜里最不缺的就是小道具，以致于羽潞选择接受范围的时候都犯了难。 床铺当然可以随意延展，在大魔王和小天使做床上游戏的时候，另外三个人在分享梦中世界的冒险故事。那个世界里，玲珑是非常强大的信仰神圣光芒的骑士，保护着灵儿一起狩猎… 直到夜非常深，几位偶像的见闻分享才告一段落，并且约定如果再有时间一定要一起玩耍。 大魔王和小天使已经睡下了，看起来战况是一边倒的趋势，可爱的魔法天使根本逃不出大魔王的掌心，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玩腻了之后将其魔法能量夺走，注定了光芒的熄灭。 温暖的一夜过后，灵儿询问了偶像们的家庭情况，开车将她们送回了家。这之后，便又是愉快的一天。只不过，晚上要去找那个人。 … “你来了。” 鱼先生并未起身迎接，他在看窗外的夜景，很迷人，很辉煌。 “昨晚可否愉快？” 玲珑并未回答他，而是劈头盖脸问了一通有关生命宝石的事情。 “哦，很抱歉。” “你抱歉有什么用？”玲珑激动地挥着手臂，忽然下一刻被捉住。 看着面前盯着自己的鱼先生，“对不起”三个字居然脱口而出。 “可以听我讲一段故事么？” 玲珑点了点头，顺着鱼先生拉过来的椅子坐了下来。 说，从前有一个女孩，她有一只玩偶，这是她最喜欢的玩具，她走到哪里都带着。但是后来女孩长大了，她觉得玩偶幼稚，于是丢弃了那只陪伴了她若干年的玩偶。这之后，玩偶被别人发现躺在地上破烂不堪，便捡回家缝补，成了一只新的玩偶。 玲珑点点头，听得聚精会神。 “对于玩偶来说，它现在属于谁？” 玲珑心头咯噔一下，她留意的是那个女孩，为什么忽然聚焦到玩偶身上？ “属于…那个捡到它的人。” “嗯，那么我如果说晴雨是我捡到的那只玩偶，你还会怪罪我吗？” “什么？！” “生命宝石是她延续生命的唯一方式，她已经死了。” “…！”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毕竟复活术我也没有掌握。不过，我可以让她活在梦里。” 玲珑看着面前这个略有些英俊的男人，他提到的“梦里”，则有完全的可信度。 “怎么？你是不是很喜欢那颗宝石？” “…是的。” “晴雨因为家人不支持她从事偶像事业，认为那是在为台下的那群观众卖自己的青春。她不同意，在各方压力下结束了自己的一生。但是我在梦中看到了这一幕，并将其救下，生命力存入了她的生命宝石里。她也不知道这颗宝石的来历，其实我每次吸取她的生命力之后，全部保存在她的生命宝石里了。” “…对不起。” “仅仅是原谅了我对晴雨的做法是么？” 又被说中了，她点点头。 “当你完全原谅我的时候，就请你主动亲吻我，我的伴侣。” 接下来，鱼先生慢慢吻住面前的少女，她没有拒绝，反而有些配合，从第一次就是这样。 这之后，玲珑摇摇头，“我不会原谅你的。” “很抱歉，我听到了这个回答。”鱼先生表示很难过，“我即便是如此十恶不赦，即便是只在这个世界是一名活的个体…” 感情牌显然打不动玲珑，鱼先生索性开始喝闷酒，虽然旁边就要他认为最完美的伴侣。 “你可以换一个人见证。” “你又一次拒绝了我，玲珑小姐。但是…你们被食灵体控制住的时候，应该没有工夫想这个。” “谢谢你。” “又是一码归一码，我太了解你了。” 玲珑摇摇头，表示他并不了解自己。 “‘灾星’印记可以允许我拥有多个组织的印记，这之中包括‘左手’。你们现在的目的地已经达到了，接下来去我的城堡做客，好不好？” 多个组织的印记会争夺人体的共鸣权，最终使大脑失去对身体的控制。但是灾星并没有身体这个说法，自然无须担心。 好奇驱使玲珑答应这个提议，尽管她已经预见了自己会面对什么。 第八十四章 离梦古堡 三人在梦境中的交易大厅中挑选许久，并未找到有关机骨的材料。这些东西没有标注也没有讲解，只能靠有缘人认识它们。侍者有些人能够说出某些珍品的名字，但陈列的物件实在是太多，能被认出的也是寥寥无几。 “三位，有人要见你们。”一位侍者恭恭敬敬用适当的音量在一旁出现，示意来客在贵宾室中等候。话毕，两步退回。 “他来了。” 菲菲第一个想法居然是让公爵来认一下这里都有些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书中的参考例图过于参考，以致于有一点相似就可能是天边眼前。灵儿稍微用梦境感知了一下，属于他的那种强大梦境似乎并没有张开，便稍微放心了一下。 玲珑抬起步子，快速走出交易大厅，在侍者的带领下进入了一间贵宾室。原来最外面迎客的大厅还连接着若干个豪华的贵宾室，坐在外面喝酒的时候，似乎都不认为这道门是存在的。 公爵坐在最里面的位置，身旁摆着他身后常背的十字架，这次，看起来是满载而归。 “这是…” “不必担心，我的客人们。”公爵站起身，看着面前的骑士，打开手臂做出欢迎的姿势，“只是延续生命的必要手段而已，莫要见怪。” 一位少女，若是她此刻能够展现她的笑容，或许到来的客人会被迷住。现在，她好像一点生命的气息也没有，四肢坚挺挺像一只僵尸，原本平整的头发显得杂乱，口中未能擦干的血迹已经干涸，铁链在接触她的皮肉之后勒出了瘀血，脖子或许会因此喘不过来气。 公爵示意三人坐下，但客人们似乎又抗命的意思，一个个重足而立，不敢吱声。 “抱歉，客人们。此行前来，便是邀请各位前去我的城堡做客。你们应该是在寻找有关机械觉醒的药材，不妨去离梦古堡寻找。” 只能先答应下来。 “感谢公爵…” “客套的话不必讲了，我的骑士。”他打断了玲珑，继续用适中的嗓音说道：“如你所见，这是我的食物，在古堡会有一座仓库，里面有更多美味的…” 玲珑忽然抬头看了他一下，导致后半段话直接咽在了嗓子里。 “有什么问题吗，我的骑士？” 玲珑并没有对这个称呼感到奇怪，也许接触到他的目光有些火辣，她乖乖低下头，道：“没事。” “不必拘谨，若是在哪里见到了什么想要的材料，尽管向我说便好。在‘左手’我还留有一百手的余量，可以满足你们的一切需求。” “这是我们盟约之中的内容吗？” “不不不，盟约中并不包含这个。这只是…送给你们的小礼物。” 三个人都不知道怎么接话，这种礼物似乎有些珍贵，在梦境大厅中“随意挑选”，这可是一个令人相当眼红的筹码。 “如果这里的货物不能令各位满意，不妨现在就动身前往古堡，在那里一定会让各位满意。” 见对方如此慷慨，玲珑便提出了有关机骨的各种材料，并且询问这里有没有相关素材。 “机骨…危夕山的白露红花，两千年的原始哀草，天倾魔沼的泥泞之源，血月山岭的无月潭水，提供化合的层岩巨块，取自守护巨龙诺伊姆的完整脊骨，还有各种元素的纯粹造物。这些…来当作对各位的邀请，可以现在踏上行程吗？”公爵微微笑着，看起来对这些礼物十分有把握。果不其然，连需要觉醒机骨的人都不知道的材料，忽然在一瞬间就拿到了跟前，让人丝毫没有拒绝的理由。 “菲菲…可以吗？” “当然。”她也对这些材料感到震惊，不过能拿出如此诚意的公爵，应该不会在那里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她看了一眼一旁昏死的少女，小小的陷入了思考。 “那么，请跟我来。” 公爵打开了一道传送门，幽幽的背面漆黑。他背起十字架，首先踏入其中，之后传送门敞开，等待其他人的进入。三人在穿过传送门看到面前景象的一刻，不由得毛孔紧闭了一下。 这应该是古堡的大厅，偌大的空间内摆满了十字架与上面囚禁的少女，剧院列坐般高低盘满三圈，最中央是柔软的红毯，踩上去倒是经常打理，但上面漆的颜色好像是鲜血的脱落物。少女们面无表情，似乎见到了来访者有一丝兴奋，但瞬间冷却了下来，她们知道入口的门不可能从外面打开，这几个人似乎也是公爵的客人。麻木的四肢似乎不属于自己，大脑清醒的片刻仿佛才能感知到自己还是活着的，就连见到周围对面身材姣好、面容秀丽的和自己一样的少女，也只能暗自为她的命运担心。 公爵将后背的十字架放到了最上面一排没有摆满的位置，旁边似乎也是刚被陈列的少女，惊愕之中透露着无可奈何，之后眼睛余光打量了一圈新来者的身材，然后看了看她面如死灰的悲惨样貌，发现和自己太为相似。 放置妥当，公爵从楼梯上走下，打开双臂作欢迎状，对到来的三人表示热情的欢迎。 虽说她们来时早有准备，但面前的景象还是有一些超出她们的心理预期。既然他能够拿出一整套机骨觉醒所用到的素材，就一定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看到这些十字架可能仅仅是代价的最小一部分，之后他会做什么，丝毫不敢想象。 但是三个人好像多虑了。跟着公爵走到后台，似乎就是一个睡觉的地方，没有什么其他房间或是什么地方。除了足以见到所有物品的光线之外，还有陈列在墙壁上的美酒，再就是一个长廊，专门存放各种各样的稀奇材料。整个地方像是一个茧缩空间，人物不需要排泄，资源没有消耗，甚至少女丢失精魂之后的容颜也不会枯损。但是这个地方的落点好像真的是一处存在的古堡，就坐落在阿尔玛纳王座边缘的一个位置上，昏昏暗梦境中什么都看不到。 公爵拿出酒杯，转身开始选酒。 第八十五章 骑士决斗 喝美酒的时候还是要庄重一些的。这杯“苍蓝之泪”，是阿尔玛纳王室的待客好酒，杯中晶蓝色的液体在并不微亮的环境中闪烁着幽幽的气息，端到口鼻处也不会嗅到酒的味道。这位公爵对酒的品味蛮是独到，高脚杯必须倾斜一定角度，不能一口喝完的酒一定按口留杯，客人的酒杯落半之后必须要亲自补酒…若不是在一位正式公爵的大殿中，如此的饮酒仗势真是罕见。 王室酒本就极难酿制，所用材料也是极其珍稀，由纯净的苍蓝矿石磨成粉末，然后慢慢烧处液感，之后缓慢掺入调制好的上佳原酒，最后封存调养，开盖时冰凉浸润，入口只觉清醒，酒味随后漫延，漫延到口腔的每一个角落。此酒回甘浓烈，在招待客人的时候，可以保证客人在接下来的交谈中拥有美好的心情，然后夸赞王室的大度和规整。 用酒完毕，酒劲慢慢涌上脑袋。不过，清醒的感觉还是占了大半，这酒一点也不碍事，反倒越喝越好喝。在三杯酒满之后，便应该交谈正事。公爵带领灵儿挑选素材，令两位骑士在古堡内自由参观。除了起居室以及连廊之外，只有门口那个大厅引人注目，女孩们并没有呻吟或是哭泣，反而十分安静，就像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节奏，等待自己下一次命运罢了。 两位骑士逐位捧过少女的脸颊，有些恢复能力强的已经苏醒，大部分还在沉睡。她们用并不虚弱的声音劝骑士们留下，一同成为这里的一部分。她们扯了扯少女脖子上的锁链，发现她们的颈肉已经凹陷出一个窝，正正好嵌入冰凉的铁索。 “很难受吧…”玲珑抚摸着少女光滑细腻的皮肤，在忍受诸多折磨之后，皮肤的质感还是如此完美。 少女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笑容，与对当下境遇的满足。 她们知道，这些少女可能已经被梦境操控，从心里想要与古堡融为一体。那么，最近才到来的少女们呢？ 骑士靴快速噔噔爬上最顶层的展台，找到末端的十字架，缓缓捧起少女沉睡的脸，此时她恰好苏醒，看着面前的人，表现出惊愕。 “不…不要动我…” “你现在…” 少女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迫摆成了一个十字，冰凉的锁链让她动弹不得，脖子处被卡得呼吸困难。她并没有挣扎，打断道：“你们也想留下来么？” “留下来…做什么？” “陪伴孤独的公爵大人。” “…” 骑士们离开了这名少女，她们都受到了梦境的侵蚀，认为自己在这里是因为“永恒的陪伴”。如果站在她们的角度的话，这座古堡内似乎并没有什么人能够与公爵“陪伴”，这也可能是他需要一名伴侣的原因？ 这些少女从服装来看，来自各种层次的都有陈列。商人、小侍、猎人，以及穿着认不出职业的特色服饰。无一例外，所有的服饰都能够勾勒出少女曼妙的身材，她们的年龄与两位骑士相仿，此时也保有着最鲜亮的容颜。她们的消失，会给她们的家庭带来什么呢？或者是，在毁灭了若干个家庭之后，公爵才接走了他选中的目标？ 玲珑想到，他的梦境能够筛选人的性格，包括外貌、境遇甚至想法。这些都是他认为符合自己胃口的女孩子，根据她们所说，都是他的伴侣，那么我则是…？ 少女们与两位骑士分享她们的名字、经历与感受。就像从前旧识一般无话不说，仅仅在对待古堡的看法中出奇地一致。无忧无虑的童年、千奇百怪的见闻以及未能如愿的爱情，这些人真的能够消解人的劳累，走到她们的世界里去。公爵大人所追求的“陪伴”难道是这样的吗…但是，无论如何，这种陪伴的方式不如说是“囚禁”。 “囚禁？”少女哂笑着，“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交换一下位置，这样就可以…体会这份愉悦了。”少女的声音中并没有那种被控制之后才能表现出的妩媚与虚假，似乎从心底里就是那样的一种感觉，而且已经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不久后，联通内阁的房间打开，公爵与有了一条外附具尾脊骨的灵儿走了出来，看起来灵儿还是比较兴奋的，“机骨”的能力十分强劲，召唤物炎兽也会拥有这种外附骨骼，从而在各方面得到跳跃性提升。 “公爵大人…”菲菲上前一步，她没有首先关注灵儿的情况，反而目光坚定地看着面前的阿尔玛纳公爵。 “我的客人，有什么能够帮助你的吗？” “如果我想要为她们赢得解脱的话…我希望与您有决斗的机会。”菲菲郑重地站直身体，从仪态的表现不难看出卓越的骑士修养。 玲珑一惊。身为一名骑士，每个地区有不同的追求：晨曦的骑士偏重于礼仪；阿尔玛纳没有骑士；姆伊萨斯的骑士就偏重于荣誉。如果是以荣誉去向人发起决斗的话，那可能便是既分高下，也决生死。这个家伙是怎么想的… “姐姐…！” 菲菲没有理会身后微弱的叫声，坚毅地看着面前这个不可战胜的敌人。 “当然可以，骑士小姐。”公爵示意灵儿去后厅等待自己，面前可能是一场不可避免的战斗，“你每打倒我一次，我便释放一名少女；相反，如果你被我打倒，又该如何处置呢？” “如果我战败于您，任凭处置。” 菲什洛德对于一名骑士的尊严早就有所耳闻，若是那种把名誉看得比一切都重视的骑士，一场决斗足以表明其决心于意志。不过，这晨曦来的骑士，也这么喜欢决斗吗？ “抱歉我不能与骑士所珍视的名誉有所共鸣，所以我的骑士会代替出战，跟之前承诺过的一样，你每次击倒她，这里都会少一座十字架。” “等等，您的…骑士？” 云玲珑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对立面，挺起了她傲以出众的骑士长剑。 “决斗我会在梦境里观看，现在要陪你们的朋友继续附魔仪式，恕我失陪。二位，如果准备好了，便可以随时开始。” 第八十六章 雷与坚冰 通往后厅的门关上，这间大厅只有两名骑士与几百名被囚禁的少女。云菲菲看着面前要与自己进行决斗的真正的骑士，眼中没有丝毫踌躇。 “如果真的是你的话…”云菲菲握出短剑，身披盔甲，与另一名骑士几乎难以分辨。 “请不要手下留情，姐姐。这一战，我们各为所执。” 几乎在同一时刻，二人用最标准的骑士礼向对方致意，拉开半个大厅的长度之后，转身。 由发起决斗的一方率先进攻。第一回合必须只能够试招，不可以对对手造成任何伤害。两名骑士剑术技法相当，云菲菲的步法长久不用未见生疏，手上愈加凌厉，即便是面对这个每天都与自己贴在一起的自己最珍视的骑士，也是丝毫不能够手软，毕竟，这是一场双方都是骑士、由骑士提出的决斗，两把长剑互相点触之后，她意识到对方也近乎使出了全力，方才的转身与错步，无遗展现出了一名习武骑士的扎实功底。 首合双方势力均等，站定转身之后，便是可以起杀招的回合。 “抱歉，这一战，我必须使出全力。”语出之时，代表着冷酷、残忍与孤僻的冰，开始占据战场大部，浓烈的气息将全场所有昏迷的少女刺醒，她们对面前的这场交战不明所以，少女之间没有任何交流，她们横排之间间隙硕大，细若蚊蝇的嗓音并不能被听到。 云玲珑没有说话，精纯的雷元素在战场开始凝集，黑色的战甲于她的身上聚集，将白色的骑士套装完全包裹，漆黑的皮衣与流光的亮片昭显了机械元素的压制力，那是一种超脱于自然、由人类制造的最亲和人体的元素，此时赋予在身，将雷元素的纯度增添到刺眼的白色。 耳旁雷丝与电屑开始争执，在场地中央僵持不下，争强的便是它们的主人。蓝色少女一抬手，冰洁的力量瞬间爆发，将全场的温度降至冰点。紫色少女自然不甘示弱，就当她想再次以速度取胜的时候，四肢的温度开始降低，继而慢慢开始疼痛入骨、不听使唤。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她便被封印在了一大块坚冰之中，速度完全失去了优势。 云菲菲没有给对方机会，拳头上凝结力量，操控封印云玲珑的坚冰露出她的小腹，一拳打在正中央。冰块里的人表情扭曲了一下，一股蓝色的气息从嘴巴里溢出，那是全身器官被外来冰气冻结的象征，如同标本一般保持着生理张力。倏忽雷电闪烁，束缚紫色少女的冰块开始松动，这可不得对手好意，蓝色少女急忙加固冰层，显然冰元素的力量更胜一筹，被困住的少女此刻表现得更加难受，浑身上下紧绷着的肌肉丝毫不会对坚冰有所颤动，反而元素的力量也被压制了下去，这一回合，无论怎么看也是对方的胜利。 但是胜利的条件是“击倒”。蓝色少女再次向拳心汇聚能量，没有丝毫怜悯地凿在对方毫无保护的小腹中心，伴随着紫色少女一口鲜血喷出，身后的冰层随着这一强大的冲击开始破损，崩裂的一瞬间身体内的寒气将她往地上拽，只要腰部以上触碰到地面就可以判定为倒地，这一细节紫色少女当然抓住，迅速调整姿势，双脚落地站稳，调整气息。 蓝色少女当然没有这就放过面前的对手，既然是骑士之间的决斗，就理应使出全力，她的眸色变的深蓝，动用深层山雪的冰霜，再次喷出冰雾。这种雾气具有黏性，一旦被大量颗粒附着便会失去行动能力，变成冰雕一般的形状难以移动，只能够坐以待毙。对敌方手段异常熟悉也是不可多得的大优势，紫色少女开始动用雷电的力量让周围升温，雨点就在这个时候开始淋下，将她白得发紫的肩后长发打湿，然而就在下一刻，雷鸣突变，蓝色少女慌忙凝力抵抗，只听一声巨响，两人之间的距离退至回合开始之前的安全距离。 “好险…” 云玲珑知道对手这个时候需要调整，她借助向后的冲力，一个猛子扎进还没有尽数散去的冰气之中，果然发现捂着能量核心大口喘气的云菲菲。嘴角浮现笑容，雷电的力量开始聚集，就像她刚刚毫无保留地打自己的两拳一样，用这一击，尽数奉还。 但是面前的敌人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呢？蓝色少女这个时候已经在防备状态中，但是她低估了雷电的速度，这一击凝结了骑士对于先前失势的复仇与对所代表势力的忠诚，精准而致命的一拳，紫色少女接触到了同样柔软的对手的小腹，在它凹陷下去的一瞬间，并没有选择收手，直到将对方顶到身后的大门之上，直到对手口中呛出鲜血，直到欣赏到那痛苦又无可奈何的表情，这才算得到了胜利。 也仅仅因为贪拳，云菲菲顶着对手向自己体内注入的雷电元素，用冰霜元素将与自己紧密接触的那只右手冻结，早就凝聚好的力量只等对方过来，这一次的冰冻本就在对方的思考范围之外，她慢慢将被冻结的手臂和自己的身体分离，然后瞬身闪出，趁机喷出更加凌厉冰寒的雾气，霎时间如同烟雾弹哑然起爆，面前是一团浓密的冰烟，待其散去，本应动弹不得的少女，居然什么都没有。 事情的严重性应该意识到了，但是无论如何这个时候意识到都算迟，如同虫子一般的雷芽开始在皮肤下伸爬，若不是冰元素能量还算充沛从内部外溢，这次自己一定会被高压电流贯穿全身，直接丧失再打下去的本钱。紫色少女当然从对手浓郁的能源核心亮色之中料到这一点，这一招只能够阻止其继续散发冰元素用于冻结环境，毕竟拖下去对自己十分有利，想要保持场地的温度就必须付出更多的能量，而自己则只需要限制本源，场地温度则是冰元素才所能够主导的东西。 但是…似乎场地中出现了一点点的变数。周围有能力的少女开始释放出元素力量，帮助了此时处于元素对抗中的同一方。 第八十七章 无解之愿 控制冰元素的躯体被各种元素向内挤压、崩溃。她的能量还很充沛，仅仅在一刹那之间被雷元素力压制住，她不可思议地看向周围的少女，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必须用实际行动来告诉自己她们喜欢这里，她们不愿离开吗？ 察觉到对手的虚弱，紫色少女乘胜追击，毫无保留地向对方倾泻富足的雷元素，冰屑被电流灼烧成水，顺着蓝色少女的脸颊留下，在地上重新凝结成冰之后，蓝色少女缓缓吐出三个字： “我认输。” 她放弃了从内部释放冰元素用以抵抗中和，她解除了自身的一切防御禁制，任由强横的雷元素贯穿自己的身体，协同来自不同少女的其他元素，将自己的白眼翻出、口液吹溢。 云玲珑忽然收起对于元素的掌控，一个俯冲抱住皮肤滥涌着电流的女孩，她跪在地上，让怀中的女孩躺得舒服。来自冰融化之后的雪水沾湿了她的面庞，这个时候，还没来得及与对方说些什么，场地尽头的门忽然打开，将众人的目光聚焦于忽然从内厅走出的公爵大人。 “二位的决斗看起来是结束了？” “是的，公爵大人。”玲珑抱着怀里肢体软烂的另一名骑士，似乎并不享受胜利带来的喜悦。 公爵并未夸奖他的骑士，“在你们所重视的礼仪里，应该如何对待一名在决斗中落败的骑士呢？” “…大概会让她做出礼姿。这种姿势被敌人逼迫着做出的话，是对我们骑士的最大的羞辱。” “请…”云菲菲嘴唇颤抖地说道：“…我会配合的。” “我的客人，按照约定，由我的骑士代我进行责罚，便先告辞。” 云菲菲点了点头，现在的她连活动身体任何一个部位的力量都已经失去了，浑身是麻木的状态，即便是电流已经被玲珑重新吸引走。 晨曦骑士注重礼仪，但这也只是与人交往过程中的产物，虽然出于尊重也会战前向敌人致意，但如果被敌人捉住之后强迫摆出礼姿的话，则是对骑士的不尊重。在战斗方面，骑士会崇尚迅捷而且干净的战斗方式，由此，他们鄙夷持久的折磨手段，这些刻在骨子里的想法，会对他们的行为产生影响。 玲珑掐起俘虏的脖子，就像对待一名真正的敌人一般，尽情享受着胜利的片刻。对手的骑士着装与丝毫不与礼仪沾边的忸怩姿势，自己已经在两个方面胜过对方，接下来，就该是让敌人的惨相公之于众，再次彰显自己胜利的珍贵与显赫。她用沉重的铁链将云菲菲固定在十字架上，但是对方的身体如同软面条一般不能站立，尽管十字架上的人也在努力配合，挺直双膝、对齐双脚也是费了好一阵工夫。这之后，便是再次享受胜利的时刻。 “姐姐…为什么在流眼泪？” “这…是我应得的。我为不能守护骑士的礼节而哭泣…” “有其他元素帮助我压制了你的力量，我并不能享受这份胜利，姐姐。” “不…你赢了，玲珑。” “我、我去询问一下公爵大人…” 玲珑扭头便走，身后的“不必了”显得软弱无力。 内厅中灵儿的机骨正在做适应性训练，一旁的公爵在帮她记录各种状态，用以根据她的习惯进行调整。在说明来意之后，公爵表现出十分正常的样子，并且告诉她了一下有关灾星的东西。 “再次折磨一下那名骑士吧，虽然我也不想这么做。” 云菲菲的身体方才稍稍恢复，痛彻心扉的惨叫声便响彻整个大厅，就连对面陈列台上的少女也被这夺人性命般的雷电能量震惊，同样，这次云菲菲并没有用自己的元素去中和侵入身体的其他元素，而是享受了全部的疼痛。 她大口喘着气，稍稍分开的脚尖被玲珑发现，便被认为是一种侮辱，自然要得到更多的责罚。直到她的身体再也忍不住疼痛，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脚尖重新贴紧，这才捡回一条性命。 “公爵大人向我说了一些…东西。姐姐，你能听清吗？” 云菲菲点点头，口中的鲜血径直往下滴，但这强行装作无情的战胜的骑士视而不见。 “每一位灾星都在向人类复仇。但是，他们每一个人的复仇方向并不一样，诸如‘善良’、‘贪婪’，而菲什洛德先生，则是‘孤独’。” 倾听的人没有什么反应，她在承受应得的东西。 “所以，这些少女们则忤逆了‘孤独’，她们享受了许久与亲人朋友的欢聚，忽略了人间本来就有的‘孤独’。在来到这里的若干时日之后，她们便怀念那种亲热与真情，所以将那份感情投入给了公爵大人。” 云菲菲点点头，口中咳了几下，鲜血喷出溅在玲珑的机甲之上，被黑色掩住不见。 因肌肉颤抖的汗液和不由所出的泪水混杂在一起，胡乱地杂糅在云菲菲的脸上。即便是这样，自己明明很充盈的能源核心正在慢慢逸出体外，那是一个蛮力在向外拖拽，虽然那种感觉与公爵大人的手法有所区别，但还是能够将其与机甲分离。这都是应得的，被打败的人理应被剥夺这些东西。身体被铁链勒得难受，呼之欲出的痛苦都被咽了回去。以前在茧缩空间的小小游戏如今在现实中残酷上演，竟有些期待的既视感？ 如果是做游戏的时候，下一个节目应该是可怜巴巴地说着“不要”，然后对方根本不理会，现在云菲菲却一再思考，一切都是自己罪有应得，若不是为了什么解救，自己也不会成为她们的一员，即使留下来“陪伴”的欲望几近于零。 “不要…”卑微的乞求果然从云菲菲的口中流出，如果失去能源核心的话，就没有机甲对电流进行抵抗，每一次对弱者的惩罚都将是致命的。她还想给自己留有一丝希望，渴求强者能够放自己一马。 强者的怜悯自然是存在的。云玲珑将不断用力的手放下，目光从发亮发白的能源核心移到云菲菲发白的面庞上，道：“那么，你要什么？” 自然，强者会奉行等价交换。 弱者这个时候在不停道歉，因为她身上已经没有其他东西用于交换了，只能恳求对方无条件放过自己。 “抱歉，菲菲姐姐。” “啊…啊——！” 冰蓝蓝的圆球，真是可爱呢。 第八十八章 永恒孤独 云玲珑看着面前这个一身骑士装扮的人，虚弱、邋遢、软烂、被束缚，每一项都给自己的骑士形象宣判了零分，更不要谈什么高贵的礼仪了。 她慢慢走下台阶，向刚才对战中使出元素力帮助自己的少女询问道，她如何看待现在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为她们争取自由的人。 少女道，自己是先受到皮肉之苦再来到了这里，先来到这里再受皮肉之苦，自然是旧债偿还，无论如何自己都会帮助公爵的一方。 可是，为什么会帮助公爵呢？那位骑士可是想让大家… 我不走！ 少女表现出激动，她说她爱这个地方，要永远陪着这里的主人。 可是，你的姿势丝毫不像一个平等的伴随人，而且…你应该听到她的惨叫了吧？ 少女表现出痴迷态，似乎并不在乎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并且对其他人表示淡漠，虽然惨叫从来没有听到过。 玲珑走到另一位少女身旁，她同样花颜纤姿，就算是腰上绕了几圈沉重冰凉的东西也不能盖过她的身材线条。当她提及在这里的缘由与帮助公爵大人不愿离开的话题时，这名少女居然将并拢的脚掌最大限度地分开，撇成外八表示对面前骑士的不尊重。 当然，她为了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观察到了这个小动作却装作不知道。 强烈的雷电元素将玲珑电了一下，那种能量非常微弱但极具刺激性。她走近这名少女，用手抚摸了一下她脖子周围的锁链，将其往对方的方向稍稍用力，得到了少女痛苦的闷哼。 “拿走！” 她生起气来居然有些可爱。玲珑用脚碰了碰她的外脚背，示意小动作她看到了。 但是这名少女粗暴的言语中满溢着对面前人的排斥，双脚分开的程度已经拉到最大，两只脚掌几乎撇成了直角。 “对不起。”玲珑不再自讨没趣，匆匆推开了。 “呸！”少女重新将脚尖对齐，指向面前。 玲珑擦了擦喷到脸上的口水，慢慢走了回去。 少女像使唤狗一样让这名骑士滚蛋。 自然，稍稍的失礼可以忍受，这口喷到脸上的唾沫则不能忍受。 “你这公爵大人的走狗骑士！”少女重新叉开脚尖，“你没有权力打我，你没有…” 奔涌的电流将其淹没，出于对生命的敬畏给她留了一口气。至于公爵那边，亲自去给他道歉吧。 … “哦，那些出言不逊的家伙们。”公爵大人看着面前低着脑袋认错的骑士，并没有追究什么。 “公爵大人，我…”云玲珑将双脚并拢，这还是第一次面对公爵礼姿站好。 “没关系，我的骑士。”他烧着一些草药，浓郁的气息伴随着未知的温暖感觉萦绕过来，“那些家伙你可以随意处置，这里也是你的家。” “家…？” “当然。你和你的朋友们随时可以前来，随时可以离去。但是…要经常来看我，不然我会孤单的。” 外面那群家伙虽说自己在陪伴公爵大人，但公爵大人并不认为她们是很好的陪伴。 “您不是有那么多…？您选择她们的时候也是因为对您的胃口吧？” “你和她们不一样，我对你有更浓烈的情感，我的骑士。” 玲珑稍微脸红了一下，她不知道这话应不应该听。灵儿这个时候也看了一下那边，他们的对话有些奇怪。 “谢谢您。” “哦，你来应该是让我解决一下那名少女吧，灵儿小姐，短暂失陪一下。” 公爵一步一步走出内厅，走到那名少女跟前，她现在虚弱得异常，但由于梦境的作用恢复得很快，至少自主意识恢复了。少女有意地将双脚往里疯狂用力，但似乎由于人体结构的限制并不能显得自己对公爵更有礼貌一点，这之后变用醉人的笑容看着自己的伴侣。 “你方才对我的骑士很不敬。” 少女双膝向前触碰，如果这个时候没有锁链束缚的话应该是跪到了地上，口中全是道歉的话，眼泪汪汪地请求公爵的原谅。公爵示意玲珑上前来，这名少女的言辞并没有改变，请求受到更多的责罚，如果是不够的话，可以肆意剥夺自己的全部。 “可是，你无法将吐到她脸上的唾沫擦掉。” 少女崩溃大哭，说无论如何都有请求公爵大人和骑士大人的原谅，就算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就算自己从今往后只能… 公爵并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转身问他的骑士有没有消气。 本就心胸宽敞的玲珑自然说已经不生气了，这才使公爵没有怪罪少女。 既然如此…直接问问公爵大人，为什么那些少女会帮助自己？ “哦，忘了解答你的所有问题，这个是因为，她们觉得你是孤独的一方。” “我…孤独？” “是的。我向她们敞开了梦境，你与云曦骑士自然是战友，在刚才的战斗中各自为战，她们便会站在我的那边。现在她的情况怎么样？” 说着，公爵走到云菲菲的十字架旁边，看着在梦境的恢复作用下重新振作的骑士。 “公、公爵大人。” “我只是来看看，骑士小姐。”语毕，转身对玲珑道：“如果你还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可以一并解答。” 问题…忽然从脑袋里消失，什么都问不出来。 “哦…如果想起什么的话，就去那边找我；如果向对云曦骑士做些什么而没有工具的话，入口那边有陈列的工具箱。” 还有这种东西？ 玲珑应了下来，马上去工具箱翻找，将最有威慑力的几种器械拿到云菲菲面前，她深知这些东西会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自然是慌忙求饶。 “你…觉得现在孤独吗？” 忽然被这么一问，云菲菲也懵了一下。 “不孤独呀。” “可是…为什么，我感到了一丝孤独？” 云菲菲眼睛睁大，这怎么可能？ 自然，三个人对公爵的第一印象都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现在玲珑站到了他的旁边，菲菲站到了他的对立面，灵儿使用了他提供的材料，这之后再也摆脱不了“机骨”缠身。即便是三个人还能够重新开始新的冒险，由于公爵的缘故，似乎已经不是从前的三个人了。 第八十九章 久远之遇 等两个人玩累了之后，玲珑就将菲菲放了下来，两个人相同装束走进内厅，正好灵儿的装甲调试完毕，便一同坐下喝点什么。 “公爵大人…” 菲什洛德并不对这些一直提问的家伙们感到厌烦，相反，他却认为这是在与自己“分享孤独”。但究竟是什么时候自己觉得云馨骑士孤独，又将她们三个人一同邀请到这里来的呢？ “阿尔玛纳正在发动战争…我们在外历练，可不可以告诉我们一些关于战争的事？” “哦，外征服战啊…”公爵思考了一下，“这是由国王直接策动的战役，我们并不知道因为什么。其他爵士大都带领前线部队参与作战，只有我和另外一位男爵没有参战。” “外征服战？” “是的。这位国王明确表示要挥拓疆土，便团集了各方力量对周围国家发动了战争。前线的消息我并不清楚，不过我可以为你们打听。” “这…”又要麻烦公爵做事了，骑士也不好意思。 “不妨这样，我们去交战区走访一番，你们就跟在我的后面就好，那些长官都是我的旧友。你们的酒量还算不错，和他们在一块的时间，基本上都是喝酒。” 当然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发出的家信没有回音，现在只能问问前线的…敌人有关的信息了。 “那我们现在便出发。还有，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惊慌，战事无常，要做好打算。这群人是离云风城最近的军团，你们身着机甲随我左右，只管喝酒便好，我们去去便回。” 三人附身机械元素，喝完杯中酒，随公爵进入传送门，转瞬间便来到一处长满山草的部落驻扎地，附近满是守卫的怪物与篝火燃烧难闻的气味，看起来这群说不上长相的怪物已经在这里停留了很长时间，帐篷与地面已经严丝合缝，啃过的骨头也已经发臭，如果这种地方能有好酒，真不知是什么模样。 “公爵大人。”一个面戴头盔的高瘦兽人怪物将领般出现在插有帅旗的帐篷跟前，除了黝黑的毛发与身经百战的凛冽双眸，对它的描述也仅限于压迫感。 “没什么别的事，只是路过，过来坐坐。” “大人身后的是？” “她们是我的客人，稍事休息便回城堡去。” 首领一挥手，便有小喽啰抱来海碗，上面沾着洗不干净的油腻与反复使用的酒渍，虽然乍一看没什么怪异。 “外征服战可否顺利？”公爵一口将战线酒喝光，坐在一旁也随即艰难一口喝净这前线作战用的提神烈酒，放下海碗，丝毫没有喘息。 持酒喽啰迅速上前添酒，手中抱着的酒坛偌大一个，似乎是新开的一坛，眼余光瞅了一眼，被其大小稍微震撼了一下，真要喝这么多吗？ “周围城镇已经全部占领，不久后便回王座复命。” “甚好。接下来王座有什么安排？” “继续南下。卡兹罗特大人已经在奋战之中了，这名大人真是好战。” “伤亡怎么样？”小喽啰又来添酒，三名骑士跟随公爵下酒，这速度有些吃不消。 “伤亡不多，那群晨曦人也是能打，不过我们明显更强。” “好，我便放心下来了。”公爵起身，余下一人一并起身，这可能就是要回去了？感觉全是寒暄话，没聊什么呀？ “对了，公爵大人，大牢那边关着一些俘虏，您要不去挑选一名？” “甚好。那我便去一遭。” “我来带路，公爵大人。” 这个家伙居然还知道公爵的癖好，只是…一听大牢两个字，似乎心肉开始扭跳如虫蜕。 腐臭味从远处慢慢传来，不断有尸体被兽人抬出扔在一边，强壮的烤吃，瘦弱的便任由腐烂，不去管理。虫瘿已经开始盘绕绵殖，为了不捂着鼻子走路，居然憋气把脸涨得通红。 说是大牢，便是一个临时关押战俘的棚子。里面没有任何卫生环境，用来捆缚兽类的钢钩挠锁胡乱往人身上套作，鲜血已经将地面数次染红，惨叫声充斥着每一个角落，很庆幸一眼看去没有熟悉的面孔。 但是…里面兽人作乱的地方，似乎有。 梦境中清晰得很，什么人长什么样子，穿着什么服饰，甚至奄奄一息的求救声也能够大声听到。这个梦境比灵儿的更加强大，似乎强大到那种不可抗的状态，几乎便是一切都能够看到。 公爵便挑选了一名骑士的族人，将其挂在身后，与三人扬长而去，回到古堡。 白色头发，修长身形，非常好认。她甚至并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另一个地方，骑士们将其从十字架上抱下，清理了其身上的污垢，伤口已经化脓，看起来情况并不是很好。 “你们陪她聊吧，我出去一趟。酒就在这里，你们可自取饮。” 经过梦境强大恢复力之下的一小段时间，这名骑士苏醒，一看面前是自己熟悉的服饰，忽然大哭起来。 “杀了我吧，骑士，杀了我。” 尽管玲珑不停想知道家乡发生了什么，但面前这名骑士的唯一愿望就是奔赴死亡，她说要追逐逝去的英灵，家族已经被灭，云神已殁，剩下的人逃往了云流圣殿，自己已经失身，日日夜夜便想彻底结束，还能够早与死去的家人团聚。 “云流圣殿…我知道了，谢谢你。” “快，快，骑士，拜托了。” 颤抖的嘴唇因为缺乏营养变得怪异，凹陷下去的面容与浑身的伤疤不忍卒视，就在玲珑终于下定决心将其解脱之时，公爵忽然归来，身后背着… “云牧琪？！” “我以阿尔玛纳灾星的身份洗劫了云风城，那里现在算是阿尔玛纳的领土。只有牧师在城中坚守，你们或许认识这个人，果不其然。” “公爵大人…公爵大人…！” 云玲珑一把扑上来，摔倒在地，哭着伸出手。 “当然。” 公爵将十字架放下，牧师也是跌跌撞撞，与失去平衡爬起来的骑士抱在一起，大哭。 “这位朋友…我听到了你的愿望，可否由我…” 一旁云菲菲点了点头，这之后，公爵与方才从大牢中解救的骑士一并消失，去了一个安详的地方。 第九十章 神圣歌谣 “对不起…对不起…” 双方都在道歉，一方是因为家族沦陷之前没有回去参与防守，一方是因为防守不利致于家破人亡。菲菲和灵儿看到伏在地上相拥而泣的两个人，也跪下身子在一旁等候。 双方都选择了原谅。在亲切拥抱过旧友之后，她们发现对方的容貌并未改变，只是身上的装束已截然不同。 云牧琪现在已经是大牧师，以其对神光的极致崇拜与对所有污秽之物的绝对摈弃。金色的腰封凸显出曼妙的身材，优雅的拖地长裙则表现出牧师的神圣。裙子正中央有从上而下的渐宽分叉，一身洁白中透露着威严与智慧，金色的发饰则是带来了女性的柔美，连同少女家族遗传般的绝美容颜，当之无愧成为了灾星的首选。 “我们这就回去…”玲珑颤抖着，她十分怀念家乡，但现在想来，那个可爱的地方早已满目疮痍。 “我已经不能回去了，玲珑。” “为、为什么？” “牧师是不能上十字架的，就想骑士不能被掐住脖子一样，你知道的。”云牧琪一板一眼地说道，“家族是神圣的地方，我已经玷污了那种神圣…” “可是…” “十字架是向月亮之神赎罪的地方，我已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愆，所以…我不能再回去了。” 玲珑却不知道该如何说法她。或许全是上天的旨意，一切早有安排，太阳之神看得明白。 “家里现在还有多少人？” “只有四人。牧师不擅长战斗，我们能做的便是死守教堂。在云神消失之后，族长便做了遣散全部家族成员的决定，并将如果能够有点重聚地点定在云流圣殿。” “云神…怎么会消失呢？” 云牧琪哇的崩溃了，她什么也没说，可能是当时战况相当惨烈，对手格外强大。 “其他人呢？都离开了？” 云牧琪点点头，泪眼朦胧地看着面前所剩无几的骑士，眼里有一些坚定和不舍。 “不要哭了。”玲珑安抚着怀里哭泣的牧师，此刻的温柔，居然让另外两个人看了羡慕。 “如果你再哭的话…”玲珑扶起牧师的肩膀，慢慢掐住她的脖子。 “呜…”云牧琪没有反抗，任凭对方将自己拉起，脚步连连后退，直到身后碰到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 “不、不要！” 那是十字架。云牧琪恳求的语气并没有得到骑士的怜悯，她拉动锁链，将羞耻得通红的脖颈绕在十字架上，紧接着去抓握对方的脚腕。 “不…”牧师摇着头，居然把眼泪甩到了骑士脸旁。她知道这名骑士已经加入了阿尔玛纳，是自己的敌人，如果双腿被敌人强行按住并拢的话…绝对不可以！ 她开始挣扎。 挣扎自然是无效的。她胀红的脸颊活似熟透了的红蛇果，如此强烈的耻辱感似乎只有身为一名牧师才能设身处地体会得到。在她的双手被端平、绕到铁板上的时候，她晕了过去。 公爵在这个时候回到了城堡，那名从牢中解救的族人已经遵从她的意愿，放在了云风城的最高处。 “哦…你们的这位朋友，好像因为羞愧进入了昏迷状态。” 玲珑仅仅是想跟她开个玩笑，没想到居然如此当真。她将云牧琪从十字架取下，不一会便醒了过来。 “公爵大人…” “请讲。” “我…想回云风城。在那里，你们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她哭着，剧烈咳嗽，然后匍匐在地上，一副大冤得洗的样子。 “拜托了，公爵大人。” 公爵本就想遵从牧师的意见，玲珑又给她求了一遍情，自然可以立即带她回去，忠志之人为家而亡，自是值得钦佩的事。 … 城墙倒塌，植物漫天滋长。粉末与垃圾无人清理，尸体与敌人的尸体满地都是。中央教堂的屏障已经粉碎，云牧琪在大哭。 最后的几名守城牧师的尸体已经找到，敌人的冲锋手段很原始，也许是最后一刻已经到来，再也没有力量继续战斗了罢。 “再给我一个…再给我一个…求求你…”狼狈的牧师扑向她钟爱的骑士，家人就在面前，家却不再矗立。 她指的是之前赠送的那两个小药。看起来已经全都吃下了，没有剩余。那种药可以极大幅度提高战斗能力，并短暂拥有与元素共鸣的能力，如果是守城的话，一味防守肯定不现实，必须有杀戮手段。 所以，杀戮手段被接到了城堡，剩下的人便…不攻自破？ “大伯…叔叔…呜啊啊啊…”性格开朗的牧师头发黏在脸上，与她干净飒丽的装束格格不入。 玲珑终于想起来她在要什么东西。她掏出一颗小药，云牧琪一看就是这个，跌跌撞撞跑过来，双腿直接跪在玲珑面前，嘴唇靠近她端着药的手掌，翻动一下，将其姑娘入嗓子。 … 她出城去了，在神光忽然闪现的稍小片刻，她们看到了舍生忘死的坚毅和决绝。 “那是…？” “神光。她是个纯粹的人，那种光芒在刚才似乎出现了一些瑕疵。” “我们不追她吗？” 玲珑看向侵略军队驻扎的方向，“不必了。”她展开手心，是云牧琪临走前赠送的遗物，一串项链，是刚从她脖子上摘下来的。银色的材质闪闪发亮，中央垂下的饰物蕴含着一丝细微的光芒，转而又消失不见。 “为什么？” “给她的是红蛇丸。” 这最后一颗药效只有三分钟，身为矿师，这种丹药自然是了解的。获得的能力远超常人，自然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远处山坡上光芒乍现，似乎出现了兽人身躯崩裂和惨叫的声音。牧师奉行生而平等，她给予周边一切敌人同等的仁慈。她摧毁了敌人的营地、杀死了入侵的首领。她受伤负箭、她疲惫不堪。光芒但是充斥在心中，这就是她无上的力量。 英雄需要有人见证，史诗需要有人书写；歌谣需要有人传唱，精神需要有人弘扬。如同昙花一现的神圣光芒末尾，牧师看向屹立的大教堂，享受这与神光交接的最后片刻。 她的尸体被挂在最高处，若干拔不出的尖矛将她的身体贯穿。就连囚牢中来不及呼喊的人们，错把她的名字叫成了“母亲”。 第九十一章 净土启示 “…为什么？” 她的感觉如此亲切，就算本不相识的两个人，在方才的短暂接触中也对那名牧师产生了敬仰之情。似乎外出历练并不能保持祈祷，从而丢失了对神圣光芒的崇敬。就算如此，去追逐长辈们口口相传的神圣光芒，究竟它在何方呢？ “我们下一站是云流圣殿么？” 云菲菲看着高处插着的尸体，擦干眼泪说。 公爵将原本驻扎在此处的兽人军队遣散，遵照阿尔玛纳王座的要求，开始驰援其他地带。此处留足了众人讨论的时间，就连公爵本人也亲自带队返回。 玲珑将云牧琪抱下，擦拭她脏得发黑的肌肤。她身上的肉已经被刀剑砍得碎烂，衣物规则地披散在身子周围。她向仇敌发起了冲锋，虽然这并不足以宣泄她的怒火，反而像飞蛾扑火一般献出了自己的全部。 兽人是鲁莽的。人类是聪慧的。如果她成功抵达了云流，应该也是受人尊敬的圣光牧师。如果不是这种结局，也许能够真的抵达纯粹边缘？ 玲珑亲吻着她的嘴唇，她感到了风声的冰凉与泥草的褶皱。假如自己一开始就给她了三枚小药，那来自红蛇果中的力量，会不会让她能够坚持到自己回来？似乎又想多了，每到这种抉择的时候都会想一些特殊的东西。卡兹罗特是拥有魇具的鬼神，所有由人类滋生的恐惧都会变成他的武力。相反，如果这座城池拥有坚强的意志，那么这名鬼神所拥有的魇就不值一提。家族梦寐追逐的神圣，似乎还有非常非常远的道路。 在撤军转移的过程中，三人见到了卡兹罗特。那是一个似乎抓不到的鬼影，一扇面具提示了其面部的位置。或许面具本就不是为了遮住面部，而是方便融入一个群体。他悬浮在低空，乌泱泱的兽人并没有察觉到头顶上有一名鬼神。也许这也是其能力，也许兽人并不擅长发现这些东西，因为他们似乎与恐惧这个词汇并不沾边，他们是只会执行的士兵，身旁的兄弟姐妹一个一个倒下，似乎也不会有所伤痛。兽人不会思考战斗是为了什么，如果有，那便是为了国王。 鬼神的消失无影无踪，他的魇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些并不具有实体的强大兵器，随着手上握着的参差鲜血，无影无踪。 被剥夺了魂魄的人类面无表情，并没有任何惊吓或是恐慌。就连自己的生命连同所有的记忆被剥离出身体，也并不感到痛苦。那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好像只有亲身经历才能够知道。 天气很好，似乎并不会用大雨冲刷地面上的罪恶。外征服战以阿尔玛纳的胜利暂告段落，他们会在不远的某一刻再度袭来。与其相邻的国家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组成绝对的精锐予以抵抗，而这批侵略者以最大规模全军压境，所到之处屠戮殆尽。怪物士兵不会拥有人类的情感，猩红的眼睛只会匹配血液的颜色。 天空城当然派出了增援，那便是兽人军队要去增援的那个地方。姆伊萨斯的穹森堡，森林中悬崖边的绝对天险，兽人久攻不下。然而就算再多的兽人尸体被退下悬崖，那些增援依然会源源不断从各种地方涌现出来，不分昼夜地进攻。穹森堡之内的粮饷在减少，窗外飞翔的奇异鸟兽在增多；增援的人类部队被杀死，死守堡垒的战士不知道。 姆伊萨斯并没有精锐，那是一个崇尚魔法的国度，从大人到孩子都会念咒语。魔法学院覆盖了整个国家，学徒们有老有少，不过大多数以受祖辈影响的年轻人居多。魔法对待那群不拿自己与别人的命当命的家伙虽然有效，但是人们纠缠魔法所消耗的意志力并不能够与怪物士兵的增援速度抗衡。王廷内的宫廷法师热衷于创造美好生活，战斗法师并不能够以一敌百。他们需要向其他国家求援。 当然，优秀的法师当然能够以一敌百，不过这些人大多依靠若干人共同运作的法阵，运作的核心便是各种稀有的矿石。王廷的庞大储备在不断减少，不过这对扞卫家园来说不算什么，国王重金求援，以国家、组织或是个人的名义都可参援，并且聚义之时可以立即领到一份不错的佣金。所以，这场旷日持久的作战，姆伊萨斯并没有败落。 晨曦的防线向内收缩。失去家园的人们住进了战时搭建的住所里，各种家庭里也多了一些收养的孩子。这些孩子失去了各种各样的东西，以至于每天都缠满了阴霾。他们想要复仇，想要回到自己熟悉的那个家乡。不过，每当想起掀翻地皮、阻断雨水的那些远古力量，也会不寒而栗。 三人将阵亡的战友安置在茧缩空间之内。放在那里不会腐烂，伤口虽然不会愈合，但是她美丽的容颜永远不会凋谢。她安静地躺在骑士们常时祭拜的神光启示后面，让这棵雕塑增添了一些近乎人情的味道。 牧师是一个身上没有罪孽的群体，无论是鲜血或是谎言。他们每天都会向自己所信奉的光芒祷告，宣告自己的忠诚、宣布自己的决心。如果不能，便会祈求所信奉神明的宽恕。神明自然有各自的方式与信众关联，云风城内的牧师信奉月光之神，那是一位象征温柔、母性、宽慰的天外神明，并不在晨曦立有法则。与这位神明沟通的方式便是自然祈祷，得到的回应会在心中呈现。 不容玷污，骑士也是沐浴在神圣光芒下的群体。她们思考，是否在一些私人空间内，也要保持自身的纯洁，拒绝一些本就应该拒绝的东西。茧缩空间内用于朝拜的地方并不在卧室，神的眼线并不能看到那些人在做些什么。令人愉快、令人向往的娱乐时间，似乎也充斥着从内心中外溢的光芒。我们的信仰是神光、追求是纯粹，所以即使是不被看到的地方，朋友可以原谅的行为，此刻也变得不能容忍。 骑士们用跪姿向启示雕像忏悔，失去了朋友，失去了家园，她们如果还保有着甚么憧憬，可能便是心中的一片净土。 第九十二章 月光之神 “我会向阿尔玛纳复仇，就像剥夺了我曾经有的家园一般，十倍奉还。” 跪祷中的云菲菲似乎有万千话语要讲与面前的神明，她深知人类是弱小的，但那些破格为神的人拥有瞬息改变世界的能力。即便是如此，自己家族的那些长老会在那时通过“列圣”找到什么样的能力呢？或者说，他们已经替换掉了这个能力？ 阿尔玛纳是怪物的世界，接下来的姆伊萨斯，将会和人打交道。从这里再向北，穿过雷象驿站，就可以抵达姆伊萨斯边境。那时一座职业特色极其鲜明的国度，他们管一身甲胄、威风凛凛的人叫做骑士；管森林里经验丰富、出手尖锐的人叫做猎人；管自己国家培养出来的、对着书本念念有词的叫做法师；管拿钱办事、各为其主的人叫做佣兵；管处理各样矿石、雕琢各种艺术品的人叫做工匠。他们的交易货币也是金币，就好像只有晨曦才会用到最原始的灵魂，在各种神明登基之后，人类之间的厮杀在晨曦并不常见。 她们的家人下落不明，家族似乎还有延续的希望，那便是在姆伊萨斯东部的云流圣殿。那是一座极其辉煌的建筑，不属于任何国家，由大骑士统领，自立为邦，但没有帝王，一切的生活资源都从周边的国家引进，收入来源则是骑士魔法学院，那是与神圣光芒最接近的地方，能进入学习则是对于天赋与信仰双重的肯定。不过，这座学院坐落在姆伊萨斯王廷，与其本身创办的姆伊萨斯学院、最大的体质特训基地“刀山佣兵”并称为三大学院。 就算云流是最后的家园，去往的道路也是层层险阻。姆伊萨斯正在与阿尔玛纳交战，自四百年前的纷争结束，战斗仍然每天都在持续。关于这场大战的传说，民间流传了若干个版本。在见证了一些惨烈之后会坚信其中的某一个版本，最官方的版本似乎也是收集了流传最广泛的版本，毕竟从那个时候还活着的人已经不存在了，但大路上存在着延长寿命的法术或是能力，四百年对于一个人来说还是太过漫长。这个国度会不会接纳三名流浪的骑士，一切都是未知数。 三人面前的雕像和往常一样没有回应，这是骑士的日常，是向神圣光芒的虔诚。灵儿不知道两位姐姐为什么可以坚持那一个姿势一动不动这么长时间，脸上还是面不改色，自然就学着坚持，直到双膝磨出了血，直到特殊质地的作战服有了破损。 “菲菲，你看…” 玲珑握着云牧琪送的项链，那枚结晶现在开始在月光的衬托下闪闪发亮，似乎有什么正在回应。 “她信仰月光之神，这枚项链会不会是…” 两人开始祈祷，无比虔诚地祈祷。 灵儿见状，也开始祈祷。 晶晶亮闪着的项链，在经历某一个亮起的高潮之后，逐渐黯淡了下来。 一种满足的感觉开始在三人的心中流淌，就像是刚喝下解乏的蜜酒，心中不自然升起一种满足。 “向月光之神赎罪…” “赎罪？” “她之前与我在教堂…”玲珑回忆起了云牧琪为自己祛毒的那个晚上，她说月光之神也喜爱纯洁，如果虔诚赎罪的话，会得到她的回应，但也要承受相应的痛苦。 “…痛苦？” 玲珑便继续说着，她也是第一次接触十字架，那种感觉到现在还没有忘却。 “我并没有感到屈辱。反而…那是一种非常高洁的感觉…” “高洁”这个词居然可以形容一种被束缚的感觉。如果这是神明对凡人的救赎的话，凡人是这样体会的么… “话说…菲菲为什么体内的黑暗力量没有被长老们觉察到呢？” “因为…迟衣镇，那是一个孕育黑暗的地方。虽然那里的人向往光明，但大泽中的毒气是拥有黑暗源头的。” “…什么？” 这些之前她都没有提起过。 “所以，与之相处时间较长的我…” “和它融为一体了？” 云菲菲没有反驳，但也没有肯定。 “什么？！” “对不起。” “云菲菲！”这次她真的在生气。“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这并不影响我们对神光的真诚，对吗？” 灵儿从梦境中发现，在月光之神显灵的时候，人们会坦诚相待，不会有任何的谎言出现。这个时候…忏悔，或是祷告，真的是发自内心的，就像是云菲菲对云玲珑的道歉一样。 玲珑将她的战友一把推倒，强迫她终止了祷告专用的跪姿。云菲菲一直在道歉，并且面向玲珑重新跪好，双手合十，眼里居然有一些坚决与动摇并存的奇妙触感。 “怪不得…我头昏眼花的时候你什么事都没有，我触碰不到的东西你能够触碰得到…” “我…” “你是假的！”云玲珑崩溃大喊，“你还我云菲菲！”她扑上去，两个人扭打成一团，上方的人明显占上风，下方的人丝毫也不反抗。 “我…真的…就是…云菲菲。”她连完整的话都已经说不出，似乎有泪水哽住了她的喉头，“对不起，对不起…” “家族明令禁止的东西！我还以为你给我那个能力真的是为了躲避毒瘴…” “家族…已经不存在了。” “你！”云玲珑心里，家族一直存在，尽管它真的不存在了，但…也不能够说出来啊！ 云玲珑一拳把云菲菲嘴角打裂，但这明显不解气。 “对不起…” 骑士视隐瞒与欺骗为大耻。 “你是不是以为你掐住我的脖子的时候我很享受？享受的是你才对！我只会感到羞耻，只不过，我表现得很享受…”玲珑开始大哭，“若不是你喜欢…我才不会装出那副受虐狂的样子！” 云菲菲一脸惊讶，她真的以为玲珑与自己的性格是互补的。 “原来…心中的黑暗能使人变得暴虐，而心中仅存一点的光却为了逢迎…” “不，不是这样的！你听我…” “你闭嘴！” 玲珑从来也没有这样命令过自己。但是自己并没有感到害怕，比较与暗影打交道的人，与害怕之类的词汇是绝缘的。 “你告诉我！你究竟还隐瞒了什么？” “玲珑…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玲珑性子里的温柔与敏感当然是抹不去的。 “我们自小信仰神圣光芒，但它为你带来了什么？” “你…你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信仰两个字，难道需要质疑吗？” “不…我始终没有改变过自己的信仰。但是，家里也没有规定只能保有一个信仰。” “什么？！” “我始终没有背弃家族的信仰，但也在寻找自己的答案。” 玲珑停下了胡乱挥动的拳头，安静地看着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云菲菲。 “所以…你的答案是？” “与黑暗共生。” 第九十三章 恒存暗夜 “…你还喜欢我吗？在我说了这么多之后…” “当然。” … “灵儿…” 玲珑并没有抱着灵儿哭泣，昨天的梦里她不是很冷静，现在需要回想一下那时都发生了什么。 “月光之神照耀下所有人都是坦诚的，主人。” “…所以，什么叫‘与黑暗共生’？” “菲菲姐姐没有任何保留…她展示了自己与黑暗力量交融的标志，是一枚暗堕刻印。” 玲珑被手中的热饮烫了一下，灵儿果然注意到了茧缩空间里自己没有注意的东西。一枚刻印，“暗堕”？ “我知道身为骑士的你很难接受，但是…” 玲珑等过了一个用以喘气的间隙，并没有听到灵儿继续说下去。 “但是什么？” 灵儿咬着吸管，从被子里吸上一些甜蜜蜜的液体。 “不会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东西吧？” “主人，”灵儿咽下奶茶，正色看着玲珑，“她抛弃了神光的指引，选择了另外一条道路。” “可是…‘共生’…” 灵儿摇摇头，“共生的条件即是让出身体的一部分容量用以填充黑暗，主人，您的身体中充斥着光明，自然不允许它的存在，所以你把菲菲姐姐打得目眦尽裂。” “我…我向她道歉…” “如果您不将其理解为背叛，而是一种基于和谐的共生的话，你们还能继续爱下去。” “爱…？” “不，‘喜欢’。抱歉。” 玲珑沉思了一下，稍稍低下的嘴唇碰到了尚有温热的习惯，自然吸了一下。 “在你的印象里，我们的关系是怎样的？” 灵儿莞尔道：“就是那种再正常不过的关系呀。” “那个，她的施虐癖呢？” “那个啊，您不是也乐在其中吗？” 虽然这么说并没有错，但是昨晚自己也明确强调了这是演给对方看的，自己并不像灵儿说的那么享受。 “其实，灵儿倒不觉得那是一种癖好。菲菲姐姐的性格就是比较外向的嘛，虽然优秀的教养让她看起来十分优雅，但人总归要有一个宣泄自己欲望的时候…” “我知道了。”玲珑点头，自己本来就在这件事上没有怪罪云菲菲，也就没再提起。 “不过，灵儿也错以为主人喜欢那样呢。” 玲珑脸上漫出绯红，是那种被误解了的害羞红。 “没关系，我也不讨厌。” “可是…您说会羞耻…” “气话…只是为了气她。在月光之神面前，这也算不得假话。” 灵儿点点头，转头看向窗外。有些开春了，屋子外的雪慢慢融化，夜晚的城市十分安静，如同裹在如雪般洁白的棉被里冬眠，温暖而又幸福。 “我该去找鱼先生了，麻烦灵儿送我去吧。” “是。” … “你来了。”鱼先生示意玲珑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圆形精致玻璃茶几上摆着两盘点心，以及恰恰好冒热气的淡酒。 玲珑表示自己方才喝过奶茶，为了表示感谢还是吃了一些点心。 “今天有什么心事吗？” 鱼先生现在已经是可以倾诉心事的人了。玲珑产生这种感觉之后，会毫无保留地将梦里的故事或是学校里的事说给他听，他当然是一名良好的听众，似乎还专门修习过如何解决这些琐事。 “关于月光之神…” 玲珑将公爵带着兽人军队撤军之后的事情全部说给了鱼先生听，中间到自己将云菲菲推倒、质问她是否还忠诚与神圣光芒的时候，还有些哽咽。 “月光之神啊…这位神明，我有幸见过一面。” 玲珑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人。 “她是一位很温柔的神明，你的那位牧师朋友虔诚、专一，得到她的认可，也并不意外。那枚项链则是神明递给人类的信物，用以向神明祈福、沟通。” “真的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吗？” “这要得益于你们将牧师小姐的遗体安置在雕像旁边。神明的眼线会投射到某一个区域，在那个区域中间，你们代替了牧师小姐做出了祈祷，看起来月光之神对结果还比较满意。” “满意…？” “是呀。那枚项链还在么？” 玲珑点点头。 “如果神明不再认为人类可信，会摧毁信物并且递给其一枚诅咒刻印。” 又是刻印。刻印的事，好像灵儿并没有足够的时间来解释什么是“暗堕”。 “那个，”玲珑忽然想起什么一样，“您知道暗堕刻印么？”问鱼先生有时候真的比问灵儿管用，这个具有未知年龄的人好像什么都见过，而且什么都愿意和自己说。 “哦，那是与黑暗缔结契约的刻印。云曦骑士身上出现了这枚刻印，对么？” “对！” “不必担心。”就仅仅听到了这四个字，灵儿悬着的心呼的落地，“这枚刻印不像它的名字一样邪恶，它是人类与黑暗共生的标志。” “共生？！”又是共生… “你知道晨曦北部的大泽埋藏了一位古代神明‘莫伊泽斯’吗？” “不、不知道。” “那就难怪了。现在唯一与其能够接触的地方，团结了一帮人，叫做‘黑暗堕生’，这枚刻印就是他们发出的。它属于神明附属物，所以云曦骑士还可以接受一枚由人类产出的刻印‘四季诗’。” “这、这枚刻印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吗？” “就是…这一群人必须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的对象。” “托付？”这个词汇并不容易听到，一旦听到即是生离死别。 “是的。另一个人必须要完全接受拥有暗堕刻印的人，这之后，便可以舍弃自己的肉体，以一个暗影的形式与这个人合二为一。” 玲珑听罢一愣，拥有这种能力的可以还是第一次听说。 “大陆上拥有很多转移灵魂的能力或是法术，这枚刻印只是一种。但是毕竟借助了黑暗神明的力量，自然会染上一些气息。” “黑暗神明…大泽的沼气就是受他的气息影响的吧？” “是的。由于附身之后的暗影能力极其强大，所以这称得上是一种托付…不过，真的希望那一天不要到来。” “…”玲珑点了点头，她在思考完全接受这几个字，自己是不是已经完全接受了云菲菲呢？一个和自己那么相像的人，走过这么长路的人，而且…互相信任的人。 “这枚刻印有什么副作用吗？” “这个你要去问云曦骑士，我只知道是有。” “谢谢您。” “不必客气，我的骑士。不，我的…” “伴侣。” 第九十四章 第三盟约 “是灵儿吗？”电话那头传来声音。 灵儿慌忙握紧手机，“是的。” “那个，玲珑她喝醉了，今晚你来陪她？” “是。” … 怎么会喝醉呢？难道是刚才的奶茶不够甜？还是说，她这么喜欢鱼先生为她准备的酒？ 灵儿当然现在是在车上一身女仆装等着接玲珑回家。她立即找到了停车场，熟练地按下顶楼的楼梯，顺利地进入里屋。 “你来了。” 鱼先生的屋子里陈列着各种酒浆，单纯的香气表明今晚他们只饮用了一种酒。但是看着鱼先生酒杯中半满的柔色液体，这种酒似乎怎么喝都不会醉吧？ “是。”灵儿向鱼先生微微鞠了一躬，随后小步退去，来到隔壁的房间，敲门。 里面没有回应，便扭动把手进入。 “主人？灵儿来了。” 玲珑在床上侧躺着，没有脱下穿着的拖鞋，身上没有浓重的酒气，似乎真的是喝了很多轻酒？ “到家了吗？我要洗澡。” “嗯，到家了。我们先休息吧，明早再洗好不好？” “呜（失望的声音），好吧。” … “菲菲，我…” 云菲菲保留着礼貌温和的笑容，完全会猜测到对方会问到什么问题。 “我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吗？” 她忽然一愣，这个问题，居然自己没有考虑到。 “当然是呀。从一开始我就认定，你就是…” “我不是！”玲珑忽然激动了起来，“我不要成为你选择的那个人，我只想和你…” “你知道了？”这群人说话都会互相打断，至于后面的内容纯粹靠猜。 “你选择了接触莫伊泽斯，对不对？” 她居然知道这个。既然她提到了这位古神，那便可能什么都知道了。 “为什么？”玲珑继续问道。 “因为，假如我们某一天遇到了不可战胜的敌人…我与我选中的人，还能够活下来。” “不！只活下来一个人毫无价值！” 毫无价值？玲珑说出口之后才发现自己言辞过激。 “我目睹过太多离别，但并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家族的灭亡对我来说如同骨刺，而身边的同伴，我不想再失去。” “离别…？” “我从未和你讲述过迟衣镇各位人物的故事，因为每一个都是悲剧。” 迟衣镇，那个对于玲珑来说只是住所的地方，居然还有如此多的故事。她不知道，就算现在，她也不想知道。 “都是因为我不够强大…都是因为我…” “不要自责，菲菲。”温柔的声音促使即将哭泣的人往好的方面想，“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现在，你还有我，还有灵儿。”玲珑搂过灵儿贴在胸口，灵儿配合地依偎在玲珑怀里。 “你忘了奉献者吗？”玲珑继续说，“就算你现在带有了一枚标志着黑暗的刻印，我并没有因此否定你，对吗？” 菲菲点点头，面前这个人，的确正在将自己重新向正确的道路上引领。 “我对那一晚上对你做的事道歉…” “不必道歉，玲珑。我认为，你做了正确的事。假如云风城发现了那枚刻印，我会被流放的。” “不要！”就算这一假设不再成立，这个敏感的女孩还是做着最坏的打算。 “它隐藏在梦境深处，不会被发现的。你可能事通过现实空间里的人脉了解到了这枚刻印的作用，也请不要悲观，我还有你，还有灵儿。” 比她稍微矮一点的女孩点点头，看着面前白色头发的美人，微笑。 “它的副作用，告诉我。” “…那便是，假如我选择了启用其中的力量，则我不会再向往光明。” “…什么意思？” 这个时候，菲菲将面前的女孩抱了过来，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你告诉我！”这位女孩并不配合，将稍高一点的女孩推开。 “好吧…这种共生并不长久，一旦要完全激活暗影能量的话，就必须把用于放置光芒的区域全部让给黑暗。这之后，就算我的身体没有湮灭，也不会再有光融入我的体内。” “那又怎样！”最重要的是人，这个时候，信仰似乎并不再是信仰。 “这可不像你哦，云馨骑士。” 她不由得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就是她曾经问过自己的，相信神圣光芒，自己获得了什么。没有最纯粹的光，那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也没有纯粹的暗，以人心不能够达到。人的心事善良的，光芒自小便充斥着人的内心。但是黑暗不一样，作为光的对立面，它最起初没有聚集，只是人们不再相信光，所以选择了黑暗。 “所以，只要我们能够在一起，我使用多么极端的方法，你都不会怪罪我，是吗？” 搂住灵儿的手臂收紧了一些，灵儿紧紧地贴着她的主人，她最相信的人。 “我们不再是同行的人了。”玲珑泪汪汪看着眼前的人，她保护自己的方式如此极端，甚至能够抛弃身为骑士的信仰。云流的骑士最珍视的信仰，居然这么容易背叛。 “说什么话呢，快去向启示认错。” 玲珑摇摇头。 “永远、永远也不要…” “我答应你，我与你订立盟约，好不好？” “盟约？” “我永远也不会展现自己的黑暗面，你也像之前一样将我视作你的同伴。” 她的眼睛如此清澈，她的内心如此透明。她的言语如此真诚，她的信心如此明确。 这又怎能拒绝。 “我接受。” “灵儿就是见证人，在这一盟约破裂之前，我们再也不提方才这件事，可以吗？” 这个时候，灵儿忽然将面前两个人拥在一起，三个人就这样抱了一会，直到所有人都停止了哭泣。 “要不要再做一些小游戏呢？你应该也是挺喜欢的吧？” “当然，我很喜欢。所以，请…”玲珑稍微脸红了一下，只有一下。 对方自然知道想要什么。什么屈辱一类的词汇，还是抛到脑后吧。现在纯粹的欢乐，也只有片刻争吵之后的安静时光，能够好好享受了。 “不要！不…呜…” 第九十五章 如此闪亮 时间刚好。闪亮偶像，即将登场。 “如此完美的少女…我能多看你一会吗？”玲珑帮灵儿穿好演出服，今天是金龙城的年初大演，作为复出的当红偶像明星灵儿，自然是收到了邀请。她演出的剧目仍然是《未解之谜》之中的歌曲，在这次演出之后本专辑就会发售，到时有灵儿的现场签名环节，想必和现在一样人满为患。 “当然可以。您是我的主人，想看多久都可以。” “现在你可是我的偶像，灵儿小姐！”玲珑兴奋地说：“看到今天我穿了深蓝色的衣服吗？大家都在穿哦。” 明亮的海蓝，如同大海深处源于未知的颜色；幽邃的海蓝，伴随天海之间水平一线的广阔浩渺；沉静的海蓝，此刻只想冷却内心的燥热用以倾听；无垠的海蓝，就像此时漫无边际的人群，一眼望不到尽头。人们喜欢这种颜色，它不仅仅是一种应援色，那相传是灵儿最喜欢的颜色，她亲自调出了这种海蓝，并且梦幻一般涂在了自己洁白的衣服上。这之后，如果梦想有颜色，那么一定是闪闪发光、永远年轻的蓝色，一定是永远热爱、无尽追逐的蓝色。 灵儿此时又是一身纯白，白色的连衣裙，花花褶皱翘起少女的款款心意；套袖上缤纷晶莹的亮片会映着灯光闪亮；厚实的白色裤袜揉裹出她的完美体态，让人不忍移开眼睛；跳起来哒哒作响的白色短靴则是少女搭配的最爱，永远青春。灵儿的头饰总是一撮白色的月牙发卡，没有多余的垂坠，也没有走起来飘飘摆摆的丝带。干净、整洁，有能量，就如同台下的一个个梦想，闪耀而绚烂。 远处的观众并不能够看清灵儿的面貌，所以他们带了望远镜。从玲珑的角度看上去，这个家伙真的是美到了极致。就算她不常用精致的妆容，洁白的面庞、满分的笑容、纯净的嗓音以及想要帮助大家实现愿望的梦想，梦想的力量，永远是那么闪亮，永远是那么可爱，永远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加油，我在台下看着你。” “那个，玲珑姐姐，此刻你的愿望是什么？” “愿望？”玲珑稍微思考了一下，“当然是想要灵儿的演出完美结束，然后回来和我贴贴呀。” “这个不算，再说一个。” “愿望不是只能有一个吗？” 灵儿稍微思考了一下，“不啦，贪得无厌的人才不会实现愿望，拥有美好愿景的人，如何许愿也不会多。” “那么，我想要第一张灵儿亲笔签名的专辑。” “当然可以。”灵儿一口答应下来，“那么，梦愿所至…” 灵儿莞尔转身，迈着轻盈的步子从后台转到台上，挥着胳膊和大家打招呼。 “心想事成！” 玲珑与台下的观众一齐呐喊，这之后，灵儿站定，向台下满满鞠了一个躬，然后跟随伴奏，唱出了第一个音。 台下的人丝毫不知道怎么唱，灵儿的专辑只有副歌部分才有试听。这个时候，观众们喊累了的嗓子会格外安静，清脆柔和得挠耳朵的声音通过精密话筒传到耳朵里，大脑中全都是静谧的深蓝。灵儿唱歌时不会跳舞，她就静静地站在舞台中央，也不会改变站姿，只有手部会有动作。尽管是这样，她还是在用肢体语言表达着对远方的向往、对深蓝的跟随与对愿望的热爱。这张专辑叫做《未解之谜》，讲述的是灵儿在大自然之中有感而发的一些故事，对于大自然之中的山川鸟兽，树木虫鱼，万物自有灵，一切都值得喜爱。当然，少女的情愫不仅仅是欣赏大家都能够欣赏的东西，还有每个人都向往的甜甜的恋爱。既然是未解之谜，灵儿想不通为什么会有善意的谎言；为什么要说再见；为什么失去的不会回来；甚至不知道如何定义爱情。大家不知道灵儿有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如此可爱的少女，是如何抛出深蓝般幽邃的未解之谜呢？ “云起卷为风，水波动为鱼。草木若知情，莫不问来生？” 灵儿的吐字非常清晰，试听版本里也一样。台下终于开启了跟唱模式，大家已经把歌词背得烂熟。或许这是灵儿的特点，在写歌词的时候，永远不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乐句。不过繁多的词汇朗朗上口，遣词精细，也是粉丝们爱好的一种，这一点就比多数偶像讴歌爱情大胜一筹。 “接下来，帮大家实现一个愿望吧，灵儿希望，大家都可以…在愿望中得到满足。” 台下非常期待这个活动。粉丝们维持着一个狂热的状态，有的时候，蹦累了会忽然在包里发现一瓶功能饮料，饿了会发现一条饱含热量的能量棒。许愿靓丽大房子的人收到了一份工作清单，许愿期末不挂的人收到了一串网盘神秘代码。灵儿的梦境被一个更加强大的友好梦境笼罩，这个梦境的主人正端坐在台下，用手机拍下舞台上发亮的灵儿，许愿天天都能见到这名令自己如此喜欢的偶像。 大家捧着礼物感谢灵儿的时候，她开始了第二首歌的演唱。等待前奏的时候，灵儿会走到舞台边缘，向台下深深鞠躬。这个时候会有靠舞台近的粉丝围过来握手，灵儿也不会拒绝。伸出的手就像一个一个的愿望一样，灵儿总会竭尽全力去满足。因为有了握手的环节，灵儿会站在离舞台边缘较远的位置鞠躬，然后亲密地与大家握手。偶尔会有人这个时候将伸出的手换成手机拍照，灵儿也会摆出可爱的姿势。她就是这样娇惯着她的粉丝，既然大家将爱意投入给她，自然也要百分百的回报。小小愿望一个又一个，这最终汇聚成了大家的梦想，所有人都在向自己理想中的样子前进，这正是灵儿的愿望。 “你们唱！我将…” “我将信件，寄给未来的你；你说愿意，为我来到明天…” “我不知道，我有多少明天；去等待你，约定好的曾经…” 第九十六章 如此亲切 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睡觉，一晚上能经过梦中世界若干天。甚至有时一天都不会经过便会惊醒，再想继续睡去继续剧情便有些困难。虽然平时的睡眠质量还算不错，但总会有那么一段时间会从梦中醒来。 这天与灵儿回家之后，她一直穿着今天的演出服。面前白色的可爱少女，居然有种舍弃梦中世界去多陪她以后的冲动。演出极其圆满，这个黑头发的女孩自从一回来就在嘿嘿笑，问她为什么，她也不知道，可能今天就是开心，就是想笑。 第九十七章 酒与送客 “所以，各位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去往云流圣殿，公爵大人。” “…哦，那个骑士所珍视的圣地。需要我为你们做什么吗？” 他的热情会让人感到不适应，甚至不能够接受他的好意。不过骑士们已经对这个公爵早已熟悉，这个时候她们真的在考虑有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东西。 “我不会离开阿尔玛纳，各位。如果你们在旅途中遇到了什么困难，就请来到阿尔玛纳的领土。按照大陆的法则，一切战争所得得临时区域也算是我方领土，遇到外征服战的士兵们纠缠，可以直接报我的名字，说你们是我派出的战士。” 一个在阿尔玛纳赫赫作响的名字，不知道报出来会有什么效果。不过公爵大人都这么说了，肯定会有所奇效。就算是碰到了棘手的敌人，说不定也是种办法。但是接受了这个，似乎就再也无法放下。 “如你们所见，我并不参与战争，也不对它深恶痛疾。你们是维护秩序的骑士，如果就此分别，可能就会立即走向相反的道路。不要背弃盟约，我的骑士。” “是，公爵大人。” “那么，你们就好好休息吧，在古堡里转转，休息好了就告诉我，我将你们送到姆伊萨斯边境。” 喝下公爵最喜欢的烈酒“永恒日月”，脑袋里全都是向前冲锋的勇气与精神支持的清醒。这种酒浆会将人留住，自从喝下第一口直冲鼻尖之后，便喜欢上了这种气息，微微泛着星蓝色光辉的液体，也在温润之中逐渐可爱了起来。 三个人走到大厅，与公爵的每位陪伴着道别。她们似乎与公爵的意志一致，都对骑士们的离去表示不舍。这些阿尔玛纳人都对冒险有着多多少少的渴望，在提及之后的打算的时候，甚至还流露出了自己想要一起去往的心情。 “但是，你不是要陪伴公爵大人吗？” “是的，骑士。”十字架上的少女安稳地说道，“如果你们会回到阿尔玛纳，记得向我讲述你们的见闻。” 这些话大概都是公爵想要对她们说的。尽管他此刻并不在现场，但是终归是他创造的梦境，所有安排都是可以预定的。这些少女看起来楚楚可怜，在这一方不动空间中存活了若干时日。虽然这是一个趋近于无限的梦境，但终归是自然的产物，必然有所损耗。她们不用吃东西，不用进行任何活动，梦境可以提供所有的状态维持，尽管“损耗”并不引人注意。 “她们…真的不用吃东西吗？” 灵儿喂这名少女好吃的饼干。少女张口，慢慢接触了久违的食物。她表示好吃，还想要吃。 “都给你。”灵儿将所有的饼干都喂给了少女，她很满足，说了很多感谢的话，也同时感谢了她们陪伴了公爵。 从来没有如此美好地与这群少女对话。她们的温柔在这个时候开始展现，所有应该说的话都吐出之后，她们回到方才环坐的茶几后面，等待公爵的出现。 “那个，大家…”玲珑忽然眼眸垂落，盯着杯子里已经喝完的蓝色酒底。 “怎么了？” “我…想我的妹妹了。” 妹妹。两个人都不知道她有个妹妹。 “你们…都没有听到我提起过，抱歉。” “她没有下落，对吗？” 玲珑点点头，这名可爱的小孩子，势必会与父亲一起守护家园吧？ 勇敢、虔诚、聪颖、体贴…所有象征美好品质的形容词都被用来形容她的妹妹。现在她应该长大了，那个学着自己穿着打扮的小姑娘如果活了下来，现在应该正在去往云流的路上，或者是参与了天空城的组织反击？说起来，自己会为妹妹梳头发，还清晰记得妹妹笑着说要梳和自己一样的头型，之后便模仿自己的手法天天自己打理。但是现在自己的头发已经好久没有裁剪过了，齐眉刘海已经长得被撇到了一边，如果现在自己看到这个小家伙，她也许会快跑过来为自己梳头，然后娇溺地埋怨姐姐为什么没有照顾好自己。单纯又可爱的孩子…不对，她已经长大了，尽管还没有历练任务。 “各位，那我们就出发了。” 公爵在一个合适的时候出现在三人面前，最后为众人倒了一满杯酒。爽快地饮下之后，踏入传送门。 “我们要去的地方是阿尔玛纳的一个边境城镇，人类在那里聚集，叫做‘移山镇’。我已经安排了人负责你们的接洽事宜，露面碰头后，我就会返回这里。倘若各位在旅途中有所怀念或是有所需求，姆伊萨斯的灾星司康凯尔是我的兄弟，也会来这里接你们，你们尽管找他。” “公爵大人，感激不尽。” “感激的言辞就请放下吧，各位。若是想返回古堡品酒叙事，随时欢迎。” “那个，对了，公爵大人。” “请讲。” “晨曦的灾星…也是您的兄弟吗？” “当然，我的骑士。崇岚，人们并不知悉这个名字。倘若你们有求于他，也可说与我听。”公爵浑厚的嗓音吐字不快，但每个字都让人感到心安。 玲珑十分高兴，对公爵说了自己妹妹一事。 “乐意效劳。眼下我们到了，等你们安顿下来，我便去寻找你妹妹的下落。如果她没有更名换姓，利用崇岚的能力非常方便。” 传送门开启，面前是一间木质屋宇，看起来是旅馆的样貌。已经有了两个人在这里等候，一名戴着面具的人看起来是灾星司康凯尔，还有一名面相清纯的少女，可能是请来的向导。 桌上已经摆了迎宾酒喝大木杯。少女起身为众人倒酒，之后便守身站在一旁。 两个穿着长袍的人没有什么话，喝酒都是一口一杯。这大木杯子看起来不大，倒是能装不少酒。这酒烈得不像给客人喝的，像是那种一喝就醉的庆功酒。这两名灾星坐在一起像是许久没有见面一样，只顾对酒满饮。骑士们也表现得极其豪爽，这令姆伊萨斯灾星刮目相看。 “骑士们酒量甚好。” 这是凯尔的第一句话。 第九十八章 法术莉莉 “早听说晨曦的骑士善饮，果如传言所讲。” 三位端坐着的骑士正不知怎么接话，公爵也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并没有帮她们接话。 这个时候，身旁伫立的少女转身去往酒柜，看起来又是要拿好酒，酒柜里面摆满了各种瓶子和酒坛，有一些不像珍藏柜。 “莉莉，落座吧，不用拿酒了。” 最后一位人的落座，在姆伊萨斯标志着宴会的正式开始。但是在阿尔玛纳，主方的最后一个侍者落座便是客人离去的时候，公爵便起身离去。按照晨曦的礼仪，客人离去要起身相送，骑士们重新落座的时候略有尴尬。但是大陆上有好多宴席只喝酒不吃东西，为了防止人的肠胃有某些反应，便会在酿酒的过程中加入一些矿石产物以保护肠胃。喝酒快的人会得到酒桌上人的赞许，这可能在哪里也都是一样的。 “叫我凯尔便好，各位骑士，姆伊萨斯的灾星。无需担心，你们是菲什洛德所托照顾之人，我会确保你们的安全。”说着，手上拿出一枚纽扣，“这个用以在姆伊萨斯境内呼唤我的帮助。其他的事，由莉莉为你们解决。再喝一杯，骑士们。” 陪凯尔满满喝了一杯，这名灾星便离开了，留下那名乖巧得像是木偶的少女。 “你就是…莉莉？”云菲菲问道。 少女点点头，标志仆人的装束搭理得十分整洁，浅粉色的长发顺着细肩垂下，听凯尔说这个女孩能够帮助解决问题，忽然对她乖巧面貌下的实力有所期待。 “我是莉莉，你们可以叫我，薇欧莉莉。很高兴遇到各位。”少女尬出一个笑容，明显是硬摆出来的。 云菲菲也还以笑容，不过她的微笑看起来就是发自真心的甜美笑容，她介绍了一行三人，自己是矿师，这名正经装束的是骑士，穿紧身衣的是猎人。 “我记住了。”莉莉认真听着菲菲说话，按照话茬应该轮到她介绍自己了，但是这名少女并没有这样做。 “你可以介绍一下自己吗？”菲菲稍稍举起杯子，面前这名面容清秀的少女立即举起自己的大木杯，咕嘟咕嘟喝起来，瞬间仰脖便一滴不剩。 “我是薇欧莉莉。”一样的笑容重复在少女的脸上浮现，一板一眼的笑容。 “啊…那么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安排呢？” “我已经为各位办理好了入住，在姆伊萨斯的旅途中，我会保护大家。” “…如果旅途结束了呢？” “我便会回去跟随凯尔大人。” 如果这是阿尔玛纳，这就可能是公爵从十字架上选了一名少女来担任向导的职位。这名少女大概便是凯尔选中的少女，但是看起来精气神不错。 “凯尔大人是一位怎样的人物呢？” “我不知道。我不会评价我的主人。” “主人吗…我知道了。” 菲菲仔细打量着这名少女，她的脸蛋很可人，单薄的身材也显得十分干练。似乎没有表情的她性格本就如此，或是由于灾星的缘故发生了改变。 “菲菲小姐，请不要打量我。” “…对不起。”如果少女队一些东西很敏感，那就是一名正常人。有感情，知羞耻的一名正常人。她看起来原谅了自己，宽慰的笑容展示给对方。 “请各位跟我来。” 走在这幢庞大屋宇的走廊中，简易的装潢和摆放的花卉增添了一些祥和的气息。中央的厚毛毯走上去不会发出脚步的声音，傍晚温柔的光芒从窗外洒进来，暖洋洋的生着影子。 “是三个房间吗…谢谢莉莉。” “不客气。”少女的认知里，这就是礼貌的体现，对别人的每句话都要有回应，但是话语之中或许有些其他含义，似乎并不能提炼出来。 “你的房间在哪里呢？” “我不住在这里，菲菲小姐。” “那么，我们从哪里能够找到莉莉呢？” “只要呼唤我的名字，我就会出现。” 这又是一种什么样的能力么？如果随时随地都能叫到莉莉的话，那不就是可以实现空间的随意跳跃？ 看着面前这名矿师有些惊讶，莉莉为她留出了足够的思考时间。 “这是…怎么做到的？” “莉莉并不是人类，是一个人类的创造物。所以，请将我视为凯尔大人的一个法术，名字就叫做‘呼唤莉莉’。” “可是…”菲菲伸出的手收了回来，她想捏一捏莉莉的脸颊，感受一下她有没有温度。莉莉并没有任何动作，无论是回避一步或是上前一步，她好像并不对触摸这个行为有什么想法。 “大家还有别的事吗？按照凯尔大人的意愿，我只负责保护你们的安全。” 但是现在还早。玲珑热情地邀请莉莉和自己一起四处转转，她明确地伸出手来邀请这名女孩，温暖和善的笑容也是骑士的必修课。 “好、好的。大家尽管游览便是了，我对这里…已经很熟悉了。” “就是因为你比较熟悉，才会拜托你带我们走走呀。” “唔…”原来是让自己带着这几个人转转，不是让自己在后面跟着… “怎么了吗…？”玲珑露出关切的笑容，活似一个大姐姐照顾自己生闷气的妹妹。 “大家想到哪里去呢？” “比如…贸易站、酒庄，或者是其他好玩的地方？” “我知道了。那么请大家跟紧我。”莉莉还是没有任何表情，那副认真的模样看久了居然有种耐看的美感。 菲菲拿出大书查阅着什么，玲珑走在最前面，旁边跟着灵儿。引路人在前面大步流星地赶路，似乎并不关心后面的客人是不是能够跟上。 “请认真赶路，菲菲小姐。” 又一次被点名了啊…“是…抱歉。” 莉莉转过头来，继续大踏步赶路。她的步幅似乎已经将双腿迈到极致，再宽一点就不能够保持步频，稍微一窄就会显得小家子气。她的上半身微微向后仰，双手在身侧甩得自然。如此优雅的姿态，她的过去是什么样的呢？ 也许是由于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莉莉被一颗石子绊倒。玲珑眼疾手快将她从半空中搂住的时候，准确体会到了那种属于人类的温度与少女皮肤的柔滑触感。 第九十九章 边境漫步 “到了，大家。” 经过一段疾速赶路之后，面前一个被精光发亮的玉石材质装饰着的屋宇立在面前，这就是贸易站，里面大概与其他贸易站一样，有着各种各样材料与矿石。 “我们需要什么来着？” “…似乎没有什么需求。”在灵儿成功觉醒机骨之后，三人就没有什么收集材料的方向。不过作为陆地上的旅人，见过的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看着这幢富丽的建筑，在暗色的环境中仍然随着街上的照明火把闪光。光芒十分耀眼，光滑平整的玉石装饰将火光完全传递给远方的旅人，仿佛这就是招徕客人的最好方法。 进入贸易站，便是见到了前台招待客人的侍者。他身后左右有两个被帘蓬遮住的房间，大概是售卖两种不同类别东西的房间。屋子里被白色的火焰照得通亮，侍者俊俏的面庞也被屋内的照明装置展现无遗。 “你们好。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我们想在贸易站选购一些矿石。” “女士，今天的矿石储量不是很多，我比较推荐战斗用的药品，在军队里很受欢迎。” 战斗用的药品对于一名矿师来说就如同自己的孩子一样熟悉，不过菲菲还是答应了侍者的推荐，他笑盈盈地将四人引向右侧的房间，之后便回到前台，摆好继续服务的姿势。 矿师的打扮千奇百怪，不会像骑士那样好认，像菲菲这样的打扮也可能是一名法师。大多穿长袍的人都会念咒语召唤法阵，同时也进行过若干长时间的修习。 千奇百怪的药品映入眼帘，似乎就像隔壁贩卖矿石的区域一样，这些药品是根据当地的需要而大量出现，大多是作战时的止血剂或是让人变得狂暴的东西，或者是让怪物变得血性。阿尔玛纳边境的贸易站当然属于阿尔玛纳，这之中贩卖的对象大概便是正在进行“外征服战”的各个部队。不过，如果要大量使用药物，难道依靠法术不能办到么？ 三个人向前走着，货摊上摆着各种各样的小瓶，透明的玻璃小瓶居多，也有不透光的精致瓷瓶。这些药并没有表明任何信息，叫什么名字、由哪种药材炼制，都没有标明。同样制式的药品瓶子都是相同的，似乎只卖给认识这种要的买家。直接贩卖药材的也有不少，几乎每一个货摊都有一种叫“嚼草”的药品，放在口中咀嚼之后可以缓解疼痛，少许一点便可以忘却刀伤或是灼痛，看起来在军中大受欢迎。 公爵的收藏中有大量珍奇货物，这次来贸易站选购矿石其实是为了增长见识。每个贸易站似乎都有没见过的各种珍奇物件，尽管见过更多比这些更加珍贵的藏品，对新鲜事物的渴望还是占据了内心。不过，如果真的是军中使用，应该有专人大量采购才是，这种以零售为主的贸易站为什么会有大量需要的东西呢？ “莉莉？”玲珑叫了一下在前面慢慢带路的粉色头发少女，正想询问一下有关于这种草药的事情，忽然对上了她空洞无神的目光，这种光芒，似乎就在方才赶路的某一片刻，失去了全部的生命力，仅仅由一副不会言语的冰冷躯壳与自己行路。一种莫名其妙的胆怯从心底升起，甚至忘却了下一句应该说什么。 “有什么事？”莉莉道。 “那个…这种药草，为什么会大量零售…呢？” 莉莉看了一眼玲珑指着的嚼草，转过身来，道：“因为这些是给客人吃的。” “客人？” 莉莉眼中不正常的眼球与没有任何生命力的表情可怖，玲珑温柔慈爱的眼波变得枯萎，就如同奉献了全部生机的土壤在初雪降落后陷入冬眠。 “这里虽然是贸易站，但也是连接阿尔玛纳和姆伊萨斯的枢纽之一。到这里的客人会受伤，没有受伤的客人害怕受伤，所以他们会需要这种药草。” “枢纽”这个词汇并不准确，但公爵在选站点的时候未经思考便选择了这里，与门可罗雀的街坊显得格格不入。 “会有很多人来这里吗？” 莉莉点点头，表示很多。 随后，粉色头发少女继续开始带路。这似乎是给她的任务，她仅仅是在履行“带路”这一职责。两旁的货柜她丝毫不感兴趣，没有丝毫一点对新鲜事物的好奇，没有丝毫一点与身后旅人交流的欲望，她的脸上除了失去了所有活力的空洞之外一无所有，没有一名少女的活力，也没有对这个世界的任何向往。 菲菲翻阅着书本，上面除了有各种药剂的配方之外，还有一个表示效用的图案。这种图案是印在瓶子上的，用于区分各种药物。至于为什么不印药品的名字，或许大部分药品拥有十分奇特、与药效没有任何关联的名字，用统一制式的图案会更好。一条横线表示恢复类药品，下面一个圆圈表示精神力恢复，圈里面一个菱形则表示矿物药品；一个三角则表示化合药品。 柜台里还陈列有两条横线的强恢复药与单独三条横线的限制用药。但凡三条线打头的药瓶，卖方一般都会以物易物，金币并不能购买到这类药品。不过三条横线的药品还是可以使用金钱买到的，虽然是限制用药，也仅仅是时间限制而已，一般是由蹋炼石粉末制成的恢复免痛药，短时间内多次服用会使肠胃被粉末占据硬化，变如枯干树皮般脆弱。 贸易站的药品没什么好逛的，这几名强大的旅人并不需要各种各样花里胡哨的药品，她们还是喜欢酒，喜欢各种各样花里胡哨的酒。这里没有单独的酒庄，能买到的是各种商人从其他酒庄中贩卖的酒。这些酒虽然销量可观，但每每喝到不是从正统酒庄产出的酒，滋味就会大打折扣。所以，商人在贩卖引进的酒的时候，会在瓶口贴一个红色的标签，表明这酒就是从正统酒庄引进的原装酒。起初人们对这种做法并不认可，随着时间推移也慢慢认可了这种做法，但是这些酒就会被买了立即拆喝，并不会进入收藏家的陈列台。 “那个，莉莉。”四个人走出酒庄，准备结束今天的游览，回到房间休息。 莉莉回过头来，眼中似乎恢复了一些光泽，不过还是死气沉沉的，她看着叫自己名字的人， “我们要回去了。” 莉莉没有回话，点了点头。 “…再见。”骑士小姐优雅地向她挥手。 “再见。”莉莉答道，脸上是并不符合她冰冷气质的忸怩笑容。 第一百章 玉石琉璃 “我们找到你妹妹的下落了，我的骑士。” 玲珑瞳孔地震，“请、请您…” “很抱歉，在我向你说明情况之前，请喝下这杯‘深蓝羽仪’。” 幽幽的深蓝色酒浆慢慢吐着泡子，冰凉的口感与毫无刺激的酒精含量奠定了它作为安神酒的无上地位。在毫无迟钝地一饮而尽后，脑海里似乎已经被一种熟悉的深蓝色完全占据，就连即将听到的有关自己可爱妹妹的消息，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 她喝下价值无匹的安神酒，精致小杯子的满满一口。眼睛里公爵大人的面具好像已经没有那么神秘，面具之后发出的任何声音都会将自己的听觉神经触痛。 “你的妹妹…” 玲珑的瞳孔开始收缩，仿佛这种开局并没有好的结果。灵儿在这个时候提供了一只安稳点臂膀，玲珑迅速地抓住，让自己冰凉的手稍稍温暖。 “在这里。” 公爵打开手掌，里面攥着一颗金黄色的美玉，无论如何它剔透的色泽与纯洁的内霜都注定了它的价值。由人凝结成的宝石吗？如果真的存在的话… “获得它并不容易，我们进行了一些必要的争夺。” “您…从哪里…是怎么…” 玲珑接过这枚玉石，冰凉的触感仿佛忽然抚摸到了若干年前抱着自己亲生妹妹的光滑柔嫩触感，这只中的温热被依然保留，规则的雪花星霜在正中央均匀堆积，她想起了自己天赋甚佳，还非常谦虚非常努力的妹妹，那个一提到就会陷入美好回忆的可爱的美丽的妹妹，琉璃。 “梨霜城。城池的主人持有这颗宝石，这是一座小城池，我们…” 玲珑开始用不一样的目光看着公爵大人，手里捧着的宝石似乎是掠夺和杀戮的结果，即便夺回的是自己的妹妹。 “您…摧毁了整座城池？” 公爵并未认可这个说法，他闪烁的眼睛变得明亮，甚至黑暗的瞳孔有些火红，红色中央不是鲜艳的明亮，而是刺骨的冰冷。 “我们是灾星。” “公爵大人！”玲珑忽然双膝落地，双手将宝石捂在胸口，“如果想要挽回一座城池人们的性命，这一颗宝石能够做到吗？”她的泪槽似乎浅得很，里面的液体滴溜溜就滚了下来。 “我的骑士，抱歉。这对于你来说是罪孽，但对我们来说，却是职责。” 玲珑忽的抬起头，眼前高大的男人变得可怕，的确，灾星便是毁灭、压榨、自私、专断的代名词，而大陆上的骑士虽然根据国家不同有所差异，但共性却是对正义的信仰与对天下人的守护。 “公爵大人…”玲珑开始哭泣，一点一点膝行到公爵脚边，公爵不为所动，她的哭泣与方才破灭的城镇传出的呜咽悲鸣完全相似，恳求着自己不要占据他们美好的家园，不要带走自己的家人，不要… 菲菲和灵儿不知什么时候也跪了下来，她们安静地跪在一旁，垂着脑袋，慢慢哭泣。 公爵身上鲜血的气息从来也没有洗清过，那种只属于大陆上高等掠食者的气味，散发着诡异毁灭性的气息，这个时候刺激着鼻腔，使其发酸。 “我不能接受…”她浑身颤抖，源于恐惧、愤怒和自己的无能。 “你难道不想复原你的妹妹吗？” “想！”玲珑脱口而出，“可是…” “没有可是。”公爵打断了她，“姆伊萨斯的学院内掌有此类技法，我可以帮你拿到入学邀请。” 玲珑摇摇头，“不…我不再需要您的帮助…”她看向头顶上方，“我要偿还您所…” “你不能够，我的骑士。” “请您不要再这么叫我…” “你所坚持的不是正义，玲珑小姐。”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公爵。 “你的追求是纯粹的光明，但人作为不透光的物体，身后一定有黑暗。假使你想要让你的身后也一片光明，必须使自己也能够发光。” 玲珑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象征极致黑暗、邪恶的人，自己在当初选择信任他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就走了一条不能够回头的路。 “你的身前必是光明，玲珑小姐。”公爵继续说着，“可是，人有怎么能不回头看看，自己身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这颗宝石，你将它放在身前，还是身后呢？” 玲珑颤抖着，纤细的躯体显得单薄。在光芒的照耀下，人的轮廓变得模糊，变得更加纤细，变得更加…模糊。 “或者说，这颗宝石，也是和你在一起的本体呢？” 玲珑一怔。 “好了，该做决定了，接下来，要去修习么？” 玲珑慢慢将脑袋垂到最低，道：“是…谢谢您，公爵大人。” “那么，你的同伴们呢？” “听闻姆伊萨斯有三座学院…” “当然，云曦骑士可以凭借骑士身份进入云流主办的学院修习，但刀山佣兵是为男性准备的战斗学院。灵儿小姐的话，作为交换，我希望她为我做一些事情。” 公爵的目光移到了灵儿身上，柔和，却有一些严厉。 “我愿意，公爵大人。” “好，那么接下来的旅途，预祝各位平安顺遂。” 三人对于公爵一直都不知道怎么答谢，只能用最标准的站姿与仪态表示自己的尊重。公爵在行使自己的职能时见惯了对自己的恐惧与愤懑，一种被敬重的感觉居然如此奇妙。 “莉莉。”公爵呼喊。 粉色头发的少女上前去，恭恭敬敬欠了个身。 “拿好这枚印章，麻烦你去骑士魔法学院、姆伊萨斯学院跑一趟，为骑士们办入学手续。” “是，大人。” 那是一只金得辉煌的印章，似乎并不属于阿尔玛纳，不知道这位几乎从来没有离开过本土的公爵大人又是从哪里得到这枚印章的呢？ “我的骑士…哦，抱歉，一时间不容易改口。” 玲珑摇摇头，表示她不在意称呼。 “这枚印章属于你的妹妹，是我们在晨曦发现的属于姆伊萨斯的东西。她应该是被姆伊萨斯学院选中，所以它便象征着入学机会。” “您是如何知道它的来历的呢？” “琉璃小姐…的亲自嘱托。” 第一百零一章 姆伊萨斯 晨曦表明了一种愿望，如同朝阳升起的瞬间，将所有的美好洒向大地。 阿尔玛纳是兽人语中的“征服”，它们永远都走在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 姆伊萨斯是魔法修习中的一句咒语，表示“魔法”，所有人都敬重它。 这是一座拔起于平原的国度，不同于阿尔玛纳的沟壑连绵，整个国家只有一片森林，那便是所有学员研习法术的场所“姆伊萨斯森林”。森林之外则是砖石垒砌的房屋楼宇，牧畜桑田。魔法在人们的生活中应用极其广泛，国家大力推崇魔法，不仅仅是因为简单易学，只要念两句咒语就可以点火烧水；另一个原因便是增强人们对魔法的好感。在若干年使用魔法的时间里，这些咒语早就渗透到了人们心中，也有更多的人进入学院修习高等魔法。这些魔法大都是基于自然元素的召唤，通过自身法术对元素加强，从而使其巨大化，这就要求施法者的天赋聪颖，技法熟练。民间所用的生活法术早已普及，学院中所教大都是战斗法术，拥有了战斗法术，便可以在占据姆伊萨斯大半地图的森林中猎获各种各样的珍奇物资。学生们会称呼自己为“学徒法师”，并不会将自己成为一名“猎人”，在这些学生心中，猎人是那些以狩猎谋生的那些人，拥有极其熟练的看家狩猎技法与狩猎直觉，并不是单纯依靠法术捕猎的那一部分人。所以，猎人的地位似乎高于法师，但也仅仅限于森林中。 云流圣殿坐落于姆伊萨斯的西北角。诸多大骑士与大法师在骑士魔法学院任教，培养了大量牧师与见习骑士。见习骑士并不直属于骑士，也就是说没有家庭背景或是骑士封号。他们的着装是宽大的白袍以及与正统骑士无异的作战服。姆伊萨斯的骑士以荣耀为尊，骑士们在交谈之中会十分尊重面前与自己能够目及的所有人，无论是不是自己谈话的对象。大骑士是有军功的骑士，也是各种战役的领军人，铠甲雄凛、宇度轩昂是他们的特点。佩剑与甲胄不会离开他们，出行以马代步，虽然骑马是骑士的必备修养，但并不是任何骑士都有马骑，因为在这个城市里，马与骑士拥有等同的荣耀，所以价格不菲，只有正统骑士家族才会购养战马。 不同于人身的三个可更换的能力，法术的释放没有条件，仅仅是念咒语，便可通过自己与元素的共鸣释放出各种各样强力的法术。云菲菲花了好久才想好自己去往魔法学院要进修什么科目，那里的学制与自己家族完全相同，只要在学制时间内修满若干科目即可毕业，获授“见习骑士”，完成历练之后便是真正的骑士。像菲菲那样有封号的骑士则没有学制限制，随时可以享受各种课程，无论需不需要先修课，或是有所难度，不适合立即上手的科目。对于完全信仰神圣光芒的骑士来说，学习知识是抵达纯粹的途径之一，每天与牧师协同的祈祷亦是令人向往的片刻。 “外征服战”使姆伊萨斯王廷十分头痛，国内的主力军“骑士护卫队”和“刀山佣兵”都是需要支付费用的组织。前者隶属云流圣殿，是在魔法学院中屯聚的骑士精锐，后者是一个刻印组织，属于给钱办事的中立团体。不过，在家乡受到侵犯的时候这两批精锐会主动请战，不过按照程序是需要支付一定费用，王廷便以犒劳将士为名送去了大量物资。这之外，旅行至此的旅人也可以接受王廷的帮助，之后对侵略军宣战，虽然这部分花销几乎消耗了一半的国库，但面对如此的状况，对将士们的犒劳却只增不减，国王冈萨奥伦数次亲临前线，为的就是亲手扞卫家园。 姆伊萨斯人的信仰各种各样，大部分学院内的学员都会崇敬一位“奥术之父”安卡拜恩，他是姆伊萨斯第一任国王，同时拥有与自然沟通的能力，创造出了适合人类使用的咒语。拜恩过世后，与自然沟通的能力被封存到一块浑然天成的魔法石“自然意志”内，由王廷中最德高望重的祭司持有，人们称呼其为“大祭司”。由于拜恩的子嗣继承了部分祖先的能力，“大祭司”一职便世代由安卡家族担任。之后的千百年中咒语不断丰富，落入千家百姓。最初的王廷确定了国王的产生规则，由最德高望重的法师担任，并为止创造了一把“奥术权杖”，这柄权杖内集合了若干年之中所有国王与大祭司的法力集合，威力无比，冈萨王出征之时，权杖挥指，天穹变色，地裂风生。 所有的学院都面向全部人类，当然国王和祭司也会在其中学习。姆伊萨斯学院是祭司与法师讲学的学院，当然也有各种奥术大佬收徒授法。这座学院主授奥术法术，至于与元素结合的法术则由学员每个人与元素的结合能力决定，最根基的奥术法术是重中之重，姆伊萨斯典藏书籍的一半都是记录研究奥术法术的文献，不仅如此，奥术法术还是当前最热门的课业。骑士魔法学院主要培养骑士与牧师，骑士主外，修习各种兵器的格斗术与骑术：牧师主内，所修法术没有任何杀伤性，多为赐福鼓舞与稀少的疗愈法术，释放水平取决于自己对神圣光芒的忠诚程度与体内所能集结的神圣光芒。“刀山佣兵”主攻体质训练与白刃劈砍，大量法术可以增强人体机能、强化兵器，但凡遇到白刃上冒有元素的狂人壮汉，大半是“刀山佣兵”刻印的拥有者。与仅仅收钱办事的底层佣兵不同，跻身三大学院的“刀山佣兵”抵制内斗与仇杀，业务多为保镖或是参与狩猎，一般同这样的佣兵进入森林狩猎，所得肯定会比佣金更加珍贵。 森林也有其自己的法则，圈级分化十分明显，各种各样的元素在其中纠缠，因元素波及失去性命的探索者不在少数，大部分人只在矿物密集的区域活动，对于各种巢穴是避而远之。 第一百零二章 吾虽身陨 金龙城遍地霓虹，春天的气息在喧闹的夜晚变得可爱。枝头上增添了绿色，在周绕的细小彩灯中继续光合。惊蛰已经过去，天空有时会下雨，雨中朦胧似那祝祷乐章，庄严肃穆地缓缓降临，慢吞吞的老牧师一字一句唱出祷词，犹如沐浴神圣光芒的人民低头俯身，默念着他们的信仰。 最高层的房间中，三个人面朝着外面，各自占领了一个窗口。桌上放着温暖的饮品，奶油点心略有风干的迹象。若是霓虹城有过最大的雨，也似乎就是今天这样。 “琉璃小姐…她很温柔。”鱼先生回忆道。那个身穿骑士服装的小小骑士，虽然没有她的姐姐高，眼里坚定的目光也使其显得高大。人的发色会随着自身所亲近的元素变色，琉璃小姐的发色，是那种一眼就不会忘掉的金色。如果那可以称作一种神圣，便可值得万人敬仰。 玲珑点点头，自己的妹妹总是那样，她会无微不至地关爱身边的每一个人，温柔、细腻，没有人会拒绝她的笑容，就连最蛮横的佣兵也会挤挤身子为她让路，醉汉恍惚醒酒。姐妹二人并不在同一间屋子睡觉，但总有一间屋子是空着的。姐姐喜欢抱着妹妹睡觉，她喜欢怀中温暖的感觉，毛细尖端感受到的微弱呼吸触感，总会搔得心头发痒。妹妹当然也喜欢自己的亲生姐姐，她会乖乖地满足姐姐的所有期待，无论是什么，无论什么时候。当初姐姐说要外出历练，妹妹没有哭着求姐姐不要分开，而是亲自为姐姐整理好衣装，然后替她挂上佩剑，整理好自己亲手折的别在腰间左侧的蓝色蝴蝶结。 “周围的人都很喜欢她，甚至我在梦境中发现了若干公子给她的求情信件。” 玲珑并不意外，无论是姿容、仪态，还是有关一个人的性格或是习惯，“骑士”这一个群体都是万众追捧的对象。尽管如此，自己在家族修习技艺期间，男生与女生之间的距离却很正常，甚至让自己有些怪罪那些有关异性相处的礼仪。或许有一天自己也要考虑起这方面的事情，那也会是一切都尘埃落定，自己走完旅程的全部之后。 两位灾星以追查气味的刁钻方式迅速找到云琉璃之的时候，她正作为一名自由佣兵接受赏金委托。在云风城的守圣结界崩塌之时，大长老云海遣散了全部的家族成员，并约定在云流圣殿再次相聚。这个决策方才出口，代表恐惧的梦魇之神卡兹罗特便榨取了将士与庶民心中的恐惧，制造出了一个巨大的梦魇实体。长老们使用了联结刻印，但是这个大家伙并没有给他们准备的时间，在顷刻间便以近乎纯粹的黑暗吞噬了尚未绽放的微小光芒。最为邪恶的恐惧带来的黑暗的覆盖，所有的自然界存在的元素都不能与之匹敌。象征云风城最高光明的云神与之同时消失，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没有了魇具的恐吓，人们的斗志大幅提升。不过这之后，云彩上方的光芒锐减，似乎在为某一个象征光明的人吊唁。 “你应该会对我在梨霜的见闻很感兴趣，我在那里见证了一场…背叛。”鱼先生喝着饮料，“背叛”二字对于他来说，似乎并不奇讶。 “背、背叛？” “琉璃小姐总会猎得珍稀的野兽、找到罕见的矿石。虽然是骑士装束，却以接取赏金委托为生。梨霜的主人为她提供了免费的住所，用以换取她的资源。” 这个开头似乎并不波澜。玲珑看着若有所思的鱼先生，等待着他说下一句话。 “当地的佣兵并不喜欢如此强大的人，但是琉璃小姐争取到了佣兵团的信任，答应与他们共同寻找资源。” 这个展开似乎特别平稳。“背叛”这个词让玲珑设想了所有的坏结局，森林中碰到了不平等的遭遇，或是…不能再想下去了！ “森林中有一头巨兽尸体无人处理，琉璃小姐被佣兵团捆住双手，以一个极其屈辱的姿态被押送回城。” “什么？！” “这是我们到达梨霜时看到的事态，琉璃小姐跪在一具身穿佣兵装束尸体面前，额头被强迫着按到沙土里面。” 玲珑全是的肌肉不同程度地收缩起来，“然后呢？” “玲珑小姐，能不能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 “当然可以。” “骑士…在面对己方的物理压迫之时，会选择忍耐吗？” 这个问题把她问住了。她想到了灵儿，想到了菲菲，想到了云牧琪，还想到了十字架。 “还是说，这个可能跟性格有关？” “…可能是面对信任的人，不情愿去反抗吧？” 鱼先生沉默了一会，道：“他们对待琉璃小姐的方式十分原始粗暴，我们见到她之前可能已经挨过打。” “她…然后呢？”微弱的颤抖的声音慢慢被抽泣代替，如果自己的妹妹被那样对待，一定不可饶恕。 “崇岚以背叛作为痛疾，他一眼就在梦境中看到了事情的全貌。他行使了灾星的权能，将琉璃小姐解救出来。” “灾星的权能”可能是在自己生活的国家肆无忌惮地复仇。“那时候他的面具在颤抖，那群佣兵团过于脆弱，甚至倒下的扑风卷不起地面的尘埃。” “扶起琉璃小姐之后，我向她说明了来意。听到了你的名字之后，灰头土脸的琉璃小姐像自我净化一般脱去了所有的卑辱，一种被称为…幸福的情感在她的脸上显现。” 窗外的雨开始清晰，玻璃折射出霓虹的光芒，雨滴结伴而下，不停留丝毫片刻。 “琉璃小姐说，她遭受了屈辱，不可以用这副面貌见到姐姐。” “她…”玲珑开始焦急，她想表示自己的想法。 “玲珑小姐，我见过万千名少女的哭泣，但是琉璃小姐落下的金色泪滴，令我没有任何修辞去形容她的美。”鱼先生打断了她，表现得也很激动。 玲珑看向这名少年，他也在看着自己，眼里闪烁着从窗玻璃上反射的霓虹光泽，瞳孔里流下水渍。 “您居然…” 鱼先生点点头，那种美艳与凄婉，在任何情况下都复刻不出的流泪美人，历历在目，一旦回忆，不再忘却。 “吾虽身陨…”鱼先生坐正，看向窗外，天空中明明亮亮，大概是闪烁的星辰，“然明爱意。” “…爱？” 第一百零三章 雨夜杂谈 金龙城周围使用梦境能力开采地下暗物质矿石的巨大装置早已不见，根据鱼先生的说法：“我知道这是一个跨国团体，但他们并没有见过全部灾星联手除人。”那种暗物质针对的是能力而不是法术，这群家伙想根据梦中时间获得的知识贩卖对黑暗的信仰。但是，这种事虽然与灾星无关，但它在现实世界中却威胁到了骑士小姐和她的女仆小姐，这绝对不能允许。至于媒体报道的失忆现象，则是一种基于黑暗能力的念改。 与鱼先生讨论了一阵有关“爱”的话题之后，两个人坐在一起，透过同一张窗子看雨。 “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能够使全部灾星一起出动呢？” “说来话长，玲珑小姐。” “那个，”玲珑忽然饶有兴致地看着身旁的少年，“我一直叫你‘公爵大人’，你能不能也用‘大人’称呼一下我呢？” “当然可以。这个称呼…我还从来没有使用过，骑士大人。” “从来都没有使用过敬称？” “是的，对国王也是如此。我与他十分熟悉，从来互相称名。” 灾星、阿尔玛纳的公爵，仅凭这两个身份便已经可以横行霸道，居然还要称呼一个小小骑士“大人”？当然是因为她喜欢。她喜欢的事，就满足她好了。 “自从那件事过后，我和灵儿都没有提起过，鱼先生，你又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呢？” 玲珑得到的答案是他根据自己的能力追随了一个适合成为“伴侣”的人。 她稍稍害羞了一下，“如果是琉璃那样的，你喜欢吗？” “当然。”鱼先生立即回答，“我会喜欢，但我不会表达。” “表达？” “我会喜欢她，但我表达出来，便是希望知道她也喜欢我。如此完美的琉璃大人…并不孤独。” 她今年14岁，似乎并不是公爵大人喜欢的年纪。不过，琉璃的身形发育已经初具规模，看到了也是会脸红的吧？ “不不不，我对琉璃大人的喜爱不同于你，玲珑大人。” “哦？真的要说给我听吗？这算不算对我的表达？” “我知道，为什么选择你这个话题，我如何解释也不会完全。此刻的答案是，我什么都可以说给你听，无论什么样的情感都可以对你表达，因为我知道你会接受我，会接受我所拥有的一切。即使是这样，你内心中却没有贪婪的情感，你所接受的只是庞大海洋中的款款细流，而且会将其视为珍宝。在你真正理解‘孤独’之后，可能连最初索取的东西都会归还给我。” “我记得你说过，我是个孤独的人…可是，我有满足我一切要求的灵儿，还有为我相出各种要求的鱼先生…假使我在梦中世界拥有这些，会被你用十字架带回去吗？” “不会，玲珑大人。我的能力可以直接看到精神层面的空虚，你现在所拥有的、所提出的要求全部都是物质层面的需要。” “可是，灵儿很爱我，你也…很爱我。” “玲珑大人，你认为，什么是‘孤独’？” 玲珑思考了片刻，认真道：“孤独就是没有人陪伴，什么都得不到。” “哦…所以你现在有人陪伴，什么都可以得到，就不算孤独。我理解了。”鱼先生思考道。 “你认为呢？”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古堡大厅中的少女们可以替我回答，你不妨去问问她们。” 玲珑点了点头，最近可能不会回去了，但真的有些希望回去看望一下那些可爱的少女，她们的年龄和自己相仿，美丽、聪慧、执着，样子楚楚可怜惹人怜惜。公爵说自己是孤独的，这些少女们却不孤独。如果对她们来说的话，永恒的束缚不算孤独，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愿望能够让她们心甘情愿呢？ “对了，你说希望灵儿为你做一些事情…” “哦，我已经对灵儿说了，不耽误她课后接你们回住所，不必担心，只是一下代劳的小事情。梦境中搜索到了一些稀有的矿产，我需要一名强大且可靠的打手。” “那…您为什么不自己动手呢？” “哦，那个地方是阿尔玛纳王廷之内的矿场，一般有爵位的人不会在那里露面。而且我的身份比较特殊，我在王廷之中出现就意味着会有一些其他事情。” 玲珑点点头表示明白，如果是内部矿场的话，肯定会有一些极其稀有的矿石和资源吧。 “灵儿大人当然也可以顺路采集一些其他资源，只要她喜欢。” 外面的雨下得清澈，声音透过窗棂照射进来，朦朦胧像是月光。 “学院里有什么新鲜事么？” 玲珑回想起在学院发生的故事。她一进入那座庞大的建筑，径直去寻找有关矿石封印的法术。若干天的翻阅资料发现，能够将人合并在矿石之中的法术名为“解矿术”，将什么东西与矿石合并都有可能，修炼至大成可以在其中合并活物乃至于人。如果要修习的话…玲珑看了一下先修科目，这…真的是自己妹妹修习过的法术吗？ “千真万确，琉璃大人念了咒语，将自己封印在了一块琥珀矿中，那胡乱捆着她的绳索脱落下来，上面已经沾满了血迹。那块琥珀矿的纯度特别高，就像从来没有接触过空气，滋养于矿基内部一样。” “这枚学院徽章，是她留给我的…” 鱼先生看着窗外，“收到入学徽章之后还会同时拿到一本记载法术的典籍，这可能就是其中的一种法术。不过，在那么小的年纪便能一次性不看书念那么多咒语，琉璃大人也是让我开了眼界。” 玲珑表示认可，妹妹天资聪颖，真的是谁见了都喜欢。这孩子就是太善良太为别人考虑了，说不定有些性格是受自己的影响？ 她想起了那颗纯洁无瑕的宝石，就像她记忆中的小琉璃一样温润剔透，令人流连、赞美。虽然修习法术并非难事，既然妹妹都这么努力了，姐姐就要比你还强，比你还要优秀… 第一百零四章 嗟叹之吻 灵儿按照公爵的指示，顺利地找到了形成采集规模的绝世好矿“嗟叹之吻”，这枚晶莹的风元素矿石凝聚了万千年纯粹的天地精华，内部清澈透明，风涡缓慢流转，像一个神秘而又遥远的天体星系慢慢绕着中心旋绕，将其捧到嘴边，一股清凉而又澄澈的能量吹上嘴唇，就像在闷热的屋子瞬间打开窗户，冷空气一股脑打在脸上—— “真是好矿。”灵儿感叹道。这片内置矿场规模很大，位于无人知晓的地下，只有知道入口在哪里的人才能够进入。入口本就需要梦境才能看到，里面还有一些守卫原住民，若不是梦境力量强大，就会被这群家伙驱赶出去。顺路还捡了一些从来没有见过的稀奇矿石，这一趟真是收获颇丰。 … 云菲菲在骑士魔法学院备受追捧，她穿上家族中常穿的纯白装束与骑士小甲，本就有满分颜值的她圣如天降，“云曦骑士”这个称号也是锦上添花，那尘封已久却依然悠然自得的剑技也是征服了一大批学徒，没多久就被热情的骑士与见习骑士们邀请参观了若干遍学院，尽管如此，热情的云曦骑士还是对社交十分用心。 她来这里最初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初来这几天想去图书室翻阅书目，却每次被中途拦住邀请一同训练。菲菲并不忌讳在训练中有肢体接触，反倒很乐意通过这种方式帮学员们成长。这之后，她便不再一个人行走，而是约上尚有联系的骑士们同去图书馆，成功避开人群饱览群书，确定了自己所钟爱的圣光法术方向。 在有骑士表白失败后，大家便知道云菲菲并不是那么容易追求。骑士本是注重礼节、崇尚正义的群体，勇敢表达自己的爱也是正直的体现。自幼接受骑士教育的骑士们都风度翩翩、举止温雅，但从来没有见过骑士成双成对出现在任何地方，很是奇怪。 … 玲珑的学业进行得很顺利，讲堂中她以身高优势坐在后排，人们见到这个骑士模样的美丽女子自然会认为她是隔壁学院进来旁听的，自然少不了关注。“这就是骑士”的话语此起彼伏，人们的眼神中全都是羡慕。玲珑自然习惯了这种目光，便保持着微笑认真听课。拒绝他人是不礼貌的行为，所以玲珑会同意所有学员们提出的任何请求，甚至是学业劳累之后的小小拥抱。眼馋的人当然有很多，便踊跃发言、努力思考，这也变相提高了课堂效率，授课大法师十分高兴。 偶然的机会，一名学员从她口中得知了“云馨骑士”这个称号，便忽然一夜之间炸传，对她的称呼也从“玲珑小姐”变成了她的称号。然而大法师在提到“云风城”的时候，加了一个“曾经的”前缀，短暂停顿后，在讲述接下来的内容时面容哀婉、表情凝重。不断更新的书籍与战报当然记录了云风城覆灭的事实，但是这名好像从悲伤中走出来了的骑士自然是闭口不谈。 “没事的，阿蒙修，”玲珑温柔眼波稍稍流动，“请聊起我的家乡吧，感谢你们能记住它。” … 灵儿极其苦恼，她的风元素美丽宝石失窃了。 梦境里什么都没有，好像光天化日之下偷宝石的人随风飘散了。周围确实没有这枚矿石的风元素残留，难道有什么特殊的方法能够将矿石与人融为一体？不应该啊。 她从未如此苦恼，虽然她认为公爵可能不会责备自己，但是真的要好好道歉。 “公爵大人…” 这个时候灵儿忽然回到大厅，只见公爵转过身来，身后十字架上面色惨白的一个脑袋耷拉下来，放弃了所有抵抗。 “灵儿大人。” “大人…？” “是玲珑大人让我改口叫你们大人。如何，喜欢吗？” “喜、喜欢！”灵儿装作开心，内心在想什么早就被公爵捕捉到。 “那个…”公爵一开口，灵儿的脸就开始变红，然后接下话来：“对不起…我…” “这就是偷矿石的那个人。”公爵展示身后十字架上的一名穿紫色连衣短裙的少女，示意灵儿可以过来查看。 “这名少女身上存在着‘哀鸣左眼’和‘悲泣右耳’，她将‘嗟叹之吻’瞬间吸收，据为己有。” “可恶！”灵儿大叫。 “交给你处理吧，灵儿大人。”公爵转身，“我到内厅准备一些东西。” “是，公爵大人。” 少女的乌黑的头发似乎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清洗，双马尾辫垂到腰间，一件恰巧合身的紫色连衣短裙套在身上，向上色彩浓郁为黑色。黑色之下便是如嫩藕一般的洁白肌肤，单薄的双肩和突出的锁骨似乎暗示着她的营养状况不是很良好。她的左腿被一只长筒袜包裹，色彩由沾染灰尘的纯白变为暗紫；右腿则交叉缠满了黑色的丝带，腿上没有多余的肉质，外形看上去倒是有一些线条的美感，是那种刻意保持身材也做不到的自然纤细。生命力量已经灌输给她，相信没多久就会醒来。 “呜…”少女的声音很好听，似乎有一股魔法在驱动。 她醒了，发现自己的姿势并不蜷曲，睁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个穿着紧身衣的人。 “这是哪里？放开我！”她的挣扎使全身的肌肉微弱起伏，然而毫无作用。 然而当她发现还有许多少女也被囚禁在这里，瞬间就萎蔫了下来，不再挣扎。 “别慌张，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真的吗？”少女的声音变得欢愉，开心得难以掩饰。在重获自由之后，拥抱了面前的女孩一下。两人身高相仿，居然抱起来十分舒服。 两人离开古堡，进入灵儿的茧缩空间。紫色少女脱掉轻便的黑皮靴兴奋地躺到床上，灵儿坐在床沿。 “你，偷了我的‘嗟叹之吻’，对不对？” 紫色少女变得焦急，缩到角落，“是。”她低下头，用并不可怜的眼光看着灵儿。 “告诉我你的名字。” “时、时笙…” “伊尼亚特人？” 少女点点头，但似乎对这个国家并无印象。 第一百零五章 祈咒之术 “用力，对，要想象你挥出的每一刀都面对着恐惧与污秽…”云菲菲在训练场上的学徒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不少挑战者。 姆伊萨斯的骑士珍视荣誉，“决斗”这个词汇会象征着一方的死亡。若是对方有所怜悯，失败的一方便理应得到羞辱与鄙视。为了不让自己的荣誉受损，骑士双方都会在决斗中以击杀为目的，而非“挑战”。 一个又一个挑战者没能从云菲菲的剑下站起，她似乎是不可战胜的，本就名声远扬的骑士与她若干回合有来有回，居然已经是罕见的景象了。尽管真的有见习骑士以光芒包裹剑身将云菲菲打得节节败退，甚至在对方明显落败之后依然穷追不舍，明显已经超出了“挑战”范围，明显是要让对方出丑，让她输得很难看。不过，他也见识到了使用光剑的云曦骑士，她将对手的剑砍成三段之后转身离去，收获了大量喝彩。 云曦骑士的名誉并没有因为卑劣的挑战受损，反而因为剑技强大在学院中更受欢迎。曾经的云风城中，云菲菲便是因为剑艺出色提前收到外派任务，在云流的骑士大典中还有记载。 她想起了玲珑，当年家族演武的第一名。那幅握剑的悠然气势激起了她的怀念，甚至，如果她能够和自己在这里进行对决，会不会能让自己拼尽全力？ 当然会的。玲珑当天就收到了隔壁学院见习骑士们发出的联名邀请，便欣然前往。当这群见习骑士见到了这名浅丁香紫色眼睛的骑士之后，惊呼这便是自己心目中大骑士的气魄，这就是…自己未来希望成为的样子。 那天，两个人没有套招，剑花婉转，罡气徊流，抵刃出火，破空出声，观众台上的所有人寂然无声，对决实在精彩，虽然没有分出胜负，但对决方一结束，全场轰动，经久不绝。两名骑士保持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骑士礼姿，之后便是拥抱，听菲菲叫她“小玲珑”。 … 姆伊萨斯学院不教授剑术类的物理策略，只有消耗法术意志的强大法术。法术意志也是精神意志力的一种，使用越强大的法术消耗越多，日常做饭点个火则几乎不消耗。意志力的强度因人而异，所以全部学员都要先磨练意志力。有所信仰意志才会坚定，所以人们会信仰“奥术之父”，祈求他的余威能够给自己力量。 修炼一门法术分为若干个阶段。最初的咒语只觉拗口难念，念多之后便可以记诵如谙，在施展足够多的法术之后，烂熟于心的咒语便不再需要大肆阔念，而是直接由心中放出对法术的深层理解。这种理解因人而异，相同点便是不再需要念咒语。或者说，咒语只是辅助启动法术的工具，在深刻认识法术之后便不需要外物辅助。学徒们最喜欢使用的元素冲击便是只有一句咒语，熟稔了之后便可吹风吐火，获得感极强。 “祈咒之术…可以大幅增强使用者的吟诵法术能力…好，今天就修习这个！” 古籍堆里的云玲珑确定了今天的目标，开始念唱书本中的咒语。这些密密麻麻的咒语各自有各自的读音，长得相像的读音可能完全不同，字母表虽然还摆在面前，但她强迫自己不要去看。作为一个施法的前置法术，祈咒术的咒语只有两行，紧接的便是下一个进阶法术“显咒术”。但是，这两段咒语连到一起似乎口感有些别扭，不像连续使用的两段法术… 玲珑翻阅典籍，所有的打扰都被用笑容回绝。她找着历代编纂的法术咒典，旁边的大厚本是各个年代的历史记录。还有法术研究者开发法术是各自的习惯，这体现在若干本随笔或是日记里，还有一些用来解释说明各自法术咒语的学者笔记，也都在她手边。自己的笔记本中记录了重要法术的相关咒语，不催动体内法术力量的话不会因为念读咒语忽然起法，不过学院还是明文规定不许在藏书室读法术咒语，必须要去训练室。 训练室是一个个的隔间，隔间里有座位、桌子和供休息的床，食物与饮料在公共区域。隔间的墙壁用了高元素抗性的材料制成，对奥术法术也有很好的隔离效果，里面很暖和，不用担心这个小小区域会干扰自己施法。一般的法术修习流程便是寻找典就是籍、听取大法师对相关法术的讲解、自己练习。大法师都是经历过若干大事的老练法师，经验之谈最为宝贵。 祈咒术念起来非常顺畅，之后衔接任何一段咒语都水到渠成。比起那些不需要祈咒的法术而言，这些比较强大的法术便是需要首先克服念诵咒语的困难。她尝试释放了治愈术与狂热术，效果立竿见影，法术强度比其本身发生质变。若是衔接显咒术的话，这些比较低级的法术便无法完全使用双重铺垫所带来的弹跳快感，僵硬地停滞在其上限应有的高度上。 “大法师今天说，越多的铺垫会产生越强的效果…这是在将漂浮术的时候提起的，这应该都算容易练成的低级法术…”她翻看典籍，无论怎么找都是说祈咒术应该最先释放，然后便是显咒术。 可是…两段咒语连到一起就是很拗口，祈咒术是一系列的小口音，显咒术开头便是广口大唱，之后慢慢过渡到小口闭合，若是单独启动其中之一方便至极，为什么连到一起… 玲珑去找大法师询问。得到的答案是这两段法术是由不同时期的人创作，发音习惯有所不同。另有，显咒术是一名外国法师写的，这名法师对法术狂热至极，奈何自身悟性一般，与元素结合能力一般，便钻研一般法术，显咒术是最广为传唱的铺垫法术。 “谢过大法师。” 大法师早就听说一名骑士来到了姆伊萨斯学院专修矿石法术，给人的印象非常深刻，想必这就是那位…剑技也十分了得的骑士了吧。 “若是外国法师对低等法师深有造诣的话…”玲珑查到了其人，在所着典籍中明确找到了祈咒术的另外一个版本，似乎与作者的方言有关。两段齐念之时施放火球术，其阵势若握心喷火术，状不可比拟。 第一百零六章 时之笙笙 “…她怎么可能是来救我的…她和那个公爵一定是一伙的！” “…可是…她好温柔，从来没有人…会抱着我…” “…” “饿了吗，笙笙？” “饿、饿！谢谢…灵儿姐姐…” 一块奶油蛋糕却是少女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她慢慢咀嚼，又抵挡不住大快朵颐的感觉而狼吞虎咽。 “还有呀，别着急。”灵儿温柔地看着面前这个可爱少女，“吃完就去洗澡，好不好？” “洗澡？什么是…澡？” 灵儿稍微愣了一下，面前这个少女从伊尼亚特流离至此，可能… “就是…”灵儿认真解释了一下洗澡是个什么操作，“很舒服的！” “不要！”少女害怕尝试新的东西，把水往自己身上淋什么的，简直就是… “笙笙，听话。” “听话…”这两个字好像只有父母才对自己说过，而这两个记忆有些久远的亲人，早已不在自己身边。 “嗯，就是…乖一点。” “那好吧…灵儿姐姐会陪着我吗？”少女笑起来很好看，似乎她的脸上只有不开心、思考、很开心三种显然易辨的表情。 “你已经成年了，灵儿姐姐就不陪着…” 时笙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化，像是晴天忽然笼罩了阴霾，靠天吃饭的人一脸茫然。 “好吧，姐姐陪着你。快来换衣服。” “换…衣服？” 笙笙的一身搭配已经若干年没有换过，少女独特的气质与没有任何磨损的连衣裙会让人认为这套衣服是崭新的。实际上，裙子、长筒袜、绑带和鞋子都来自于不同人家，穿到她身上意外合适。 洁白的睡衣自然比身上这身要适合这个房间。在她的心防放下那一刻，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被她牢牢记住，就连灵儿的可爱房间里的所有偏好，都躲不过流浪少女的眼睛。 “没关系啦，衣服很合身，很适合你。”灵儿并不介意她身上这些布料的来源，只是，如果真的是流浪街头的话，她又是怎么能让衣服穿了这么长时间还像新的一样呢？ 两个人走进浴室，笙笙从来没有如此清理身上的污垢，就像刮去了一身的泥泞一般，本就白皙透亮的皮肤犹如玻璃般柔软细腻。笙笙用水泼到灵儿身上使她险些摔倒，灵儿嗔怒之中还蛮喜欢她这种死不道歉的性格，便没有追究。 “还要穿这身衣服吗？附近有裁缝店…”灵儿拿起那套紫色的连衣裙，上面除了少女的体香之外没有其他味道；长筒袜只有一条，穿了好久也没有开线；缠在腿上的绑带光亮如初，距离卷边可能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好吧，那我就帮你穿上…” 本应系在后面的悬衣绳带被系在前面；本应一点一点套穿的长筒袜被哧溜一下子穿上；本应慢慢缠绕确保宽松的腿带被紧紧绕在勒出痕迹的轨道之上，就连鞋子…也是野蛮地猜到脚上，鞋边的拉链好像从来也没有动过。 灵儿用指甲点了两下自己胸口，：“姐姐这样的紧身衣，喜欢吗？” 衣装整洁的少女摇了摇头，并没有关注这套衣服的轻便与修身，虽然没有华丽的装饰，但一看上去就是职业特化的迅捷战衣，价格便… 灵儿当然理解少女的顾虑，比起睡在街道吃硬面包，还是躺在床上和甜果酒更适合她的气质。 “气质…？” “是呀，你一看上去就不一样呢。起初我当然不相信你会流浪辗转到这里，无论如何也会是有小性格的千金或是游刃有余的自由猎人。” “自由猎人…灵儿姐姐是猎人，对吧？” 灵儿并没有急于回答，“笙笙想成为猎人吗？” “不要！猎人…可恶的猎人！” 笙笙的父母死于猎人内斗，一对天作之合就此陨落，双方留下的两块风元素宝石都交付到了笙笙身上，使她有了极强的生存能力。 “灵儿姐姐不是猎人，是一名骑士。” “骑士？他们不都是应该穿着那样的衣服吗？”笙笙用手比划了一下“那样”是一个很夸张、很正统的形象。 灵儿拉开衣橱，里面有若干套云风城少女的连体衣和一套骑士铠甲。笙笙看到骑士铠甲的那一刻眼光锃亮，羡慕、崇拜，目移到宝剑上镶嵌的晶亮宝石上时，她的心肉不正常地跳了一下。 “…怎么了？喜欢吗？”灵儿注意到了笙笙的变化，从衣橱里拿出那把见习骑士用剑，虽然与正式的授剑差距有甚，但分量和威力毋庸置疑。凛冽的光芒、锋利的剑刃，她将剑递给床上跪坐的少女，叮嘱她小心一点。 那枚宝石是装饰用的，里面蕴含有绿油油的风元素力量。绿色在笙笙的眼睛里荡漾开来，就像笼中的小鸟倏忽奔向了自然。她慢慢摩挲着剑体，眼睛却一直盯着宝石，一刻也没有移开过。 一边，灵儿脱下紧身衣，一点一点仔仔细细穿上洁白的骑士便服。没有真正的骑士帮她穿这套衣服，居然顺利地上身，效果意外不错。 “灵儿姐姐！”笙笙忽然抬头，见到面前身姿挺拔，仪表端庄的不一样的灵儿，星星眼与夸赞的话语止不住地表达了出来，掩饰不住真心的欢喜。 灵儿拿着佩剑，从记忆里挑选了几个帅气的姿势，装装样子摆了出来。 “原来这就是…骑士！” “喜欢吗？” “和马戏团里耍剑的小丑没区别嘛！” 灵儿一愣，她怎么可以… 但很快灵儿原谅了面前这个小家伙，她说什么都是可以的，无论有没有伤害到自己。这之后，她向笙笙认真解释，说骑士信仰纯粹的光芒，而马戏团里面的舞者是为了谋生，二者佩剑的重量是不一样的。 笙笙很喜欢灵儿一本正经的样子，她被随意晾在一旁的次数太多，以致于习惯了人们的唾弃与厌烦，说她是小偷，全身都是偷的。 “正规的骑士是有封号的，灵儿姐姐还没有。等晚上我们去认识一下灵儿的姐姐们…她们可是真正的骑士哦。” “好！”笙笙很高兴，她捧着那把骑士佩剑，掂量着纯粹金属的重量，来源于“信仰”的重量。 第一百零七章 湮没之峡 这个时候大法师会放课，众学院同一时间会有大量学徒涌出，夜晚的时间是自由的，学院内有充足的宿舍，有条件的学徒会在外面租旅馆，那里的条件会更加优越，也不会受到种种学院条律管辖。 玲珑为了一眼不被认出来骑士装束，挑选了一套学园善穿的便服。来到梦中世界已经过了两年，两年内倒是没有长高，来到第三个国家后还是一如既往的激动与期待。她还是那么喜欢白色，连衣短裙和浅丁香紫色的高腰袜子让她本就可人的身材看起来更加修长，棕色的短步靴增添了校园的气息，长及肩膀的袖套不再佩戴，就像习惯多年的裤袜一样，在这个国度她愿意将自己的皮肤展示给路人观看，然后再用礼貌的微笑维持与他们的距离——如果过近的话。 两人陆续回到房间，学院附近的出租屋倒不是特别贵，来回的路程大约比住院内多出十分钟。这个时候灵儿应该早就回来了，会不会今天有什么事情… “不会啦…不是还有公爵大人在身边吗？” 玲珑稍微安下心来，开始阅读今天的笔记。 “话说…小玲珑，你穿得这么好看，不会有人羡慕吗？” 对待菲菲的笑容与对待路人的有天壤之别，绝对不是那些维持礼貌的微微一笑，或是一个颔首，这是一种称得上暧昧的笑容，温暖、柔和，让人深陷其中… “当然…”玲珑看着笔记，上面还是咒法的基本语式，“你也是吧，我的骑士小姐？” “你的…骑士？” “怎么？给你一个守护我的机会，不乐意？” 本就一身骑士装束的菲菲当然听不得此话，当即单膝跪地，宣誓此生守护。 … 灵儿醒过来，脖子被一个冰凉的东西卡的很难受，四肢缺少血液，几乎不听使唤。身旁是左右两排少女，大概自己现在正和她们相同姿势，被囚禁在大厅里。自己的精神状态很差，好像方才失去了生命力。笙笙呢？她还在昏迷，在自己的左前方，姿势相同。 “灵儿大人，按照阿尔玛纳的王规，要物失窃应当受到惩罚。” 熟悉的厚重男音响起，虽然听不出任何恶意，但是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是，自己还穿着云风城的衣服，这还是… “我愿意，公爵大人。请允许我再次向您道歉。” “那么，灵儿大人，如果你能够支撑到结束的话，就来内厅找我吧，我有样东西给你。” 话毕，束缚灵儿的锁链消失，血液重新充满四肢，虽然还是软绵绵的没有力量。 同时，束缚全场少女的锁链一并消失，她们盯着大厅中央的骑士少女看着，眼睛里由无关变成了仇恨。 “笙笙…麻烦你多睡一会，不要这个时候看到我…” 大厅中发出惨叫，吓醒了沉睡的少女。 大厅中发出第二声惨叫，与先前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 “灵儿…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不知道。” 已经到了睡觉的时间，沐浴过后，一天的疲劳在这个时候涌上心头，没有喝到今天灵儿为自己准备的酒，两个人都有些不适应。 … 灵儿在地上蠕动，身上充斥着满超负荷的各种元素，血液、泪水和各种其他液体洒在地毯上，身后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音，众多少女回到自己的十字架旁，端平双臂，站齐双脚。 火焰元素从灵儿身上慢慢退去，她在笙笙面前展现了那种超越自然的人造元素力量，或许会因为这边人遮挡住视线没有看到，不过…这个结果她看到了，自己狼狈的样子，对于现在骑士的身份来说，这个时候，应该正是有人肆意羞辱自己的时候。 她颤抖着一点一点爬向内厅大门，原本一推就开的大门，为什么关得这么紧… 门开了，公爵在喝一种血红色的酒，翘着二郎腿面向自己。 “公爵大人…”灵儿的声带没有震动，气流声与口型足以使面前的人听清楚。 “你来了。”公爵似乎并不惊奇，这身骑士装扮的灵儿一定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只是时间问题。 梦境中的治愈能力使灵儿很快恢复，公爵为她倒了一杯血酒“巨兽之血”，饮下腹中炙热难忍，身体中的火元素苗灼灼燃烧，马上蔓延全身，汹涌的全是力量。 “真是强大。”公爵站起身来，“我原谅你丢失了宝石，如果你希望那名少女拥有它，我便许可。” 灵儿以骑士的礼姿向公爵表示感谢，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烈酒之后一饮而尽。 “公爵大人…您希望她留在这里吗？” “当然。她也是我选中的人，使用灾星权能将其接回。即是她方才很想上前救你…抱歉。” 公爵选中的少女都不能够营救，这是他这里的规矩。如果可以的话，每名少女都很可爱，我都想…救她出去。公爵赐予自己的权能只能让自己传送回姆伊萨斯…如果… “灵儿大人，我外出办事，你的朋友可能已经等着急了，我便不再相送。” “是，公爵大人。” 公爵转眼消失，灵儿慢慢走回大厅，快步走上前，看着泪流满面的紫色少女，拆开她的锁链，将梦境撕开一个裂口，抱着她跳了出去。 未知的景象，二人从半空中落地，湮没之峡，地图中的标记地点，没有任何矿产，没有任何有记载的生物，也没有任何批注和记录。 灵儿开始感到脑颅内部在震动，是方才强行撕开梦境导致的吗？ “灵儿姐姐？灵儿姐姐！”牵着自己的手垂了下去，身形纤细的少女根本不能将下垂的灵儿抱起来，她用尽全力、用尽全力… 周围好像有什么动静，不欢迎忽然掉出来的两个人。 深渊中没有光隙，两只大眼忽然睁开，伸出数千万条触手中的一条，在两名少女身上绕了三圈。 “笙笙…跑…”灵儿说胡话。 “灵儿姐姐…真是没用！只会拖后腿！” 灵儿昏迷中扬了扬嘴角，脑袋依偎在笙笙的肩膀上，肌肤接触，传来温暖。 第一百零八章 突如其来 “鱼先生！” 玲珑敲了敲门，转动门把手，这个时候，一般“请进”会随着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同时响起，今天似乎有些不同。 鱼先生躺在床上，常坐的茶几上放着两杯淡蓝色的液体，糕点依旧精致。 “鱼先生…”他看起来气色不是很好，裹着被子，时不时忽然发抖。 玲珑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的触感使她明白了一切。她立即去隔壁屋子换上睡衣拖鞋，接了一盆冷水，浸湿毛巾叠成长方放在他额头上。 “…玲珑？” “我在。” 鱼先生并没有睁开双眼，少女的声音就像额头湿毛巾一样冰凉透彻，他现在很安心，如果玲珑能够陪着他的话。 玲珑迅速打电话找灵儿买药。药店在梦境的搜索下很快出现，退烧药和消炎药打包带走，沿着电梯一路而上。 灵儿见到了生病的鱼先生，心里先是一惊。他肯定是开春不注意增减衣物感冒了，如果玲珑也被传染的话…不管那么多了，先把药泡好再说… “鱼先生，把药吃了吧。” “苦…”他摇摇头。 “乖，不要像小孩子一样。”玲珑修长的手指抚摸着他的脸颊，“吃了药才能更快好起来。” 鱼先生没有回应，表示就是不吃。 “乖一点，听话。”玲珑微哂，伸手将垂下的发丝别到耳后。 鱼先生稍稍抬起脑袋表示同意，玲珑便扶起他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慢慢倒给他药汤。药丸也顺着喝下后，气色看上去好了很多。 “…”鱼先生忽然睡过去了，轻微的鼾声温柔舒缓，像极了一个被妈妈照顾的淘气娃娃。 “玲珑…”鱼先生开始说梦话，之后说的一段似乎不是人类语言，玲珑只能随声附和着。 “答应我…” “我答应您。”玲珑轻轻在他的耳边回应，此时此刻，她会满足他的所有要求。 “陪…我…” “今晚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玲珑将湿毛巾翻面，方才的一面已经滚烫。 “玲珑…” “嗯。” “过来…” 玲珑将脑袋凑近，他并没有说什么话，想到这是发烧了胡话乱说，也就将脑袋收了回去。 此后，玲珑听到他在梦中叫了自己若干次，每当自己回应之后便没了下文。假使他现在梦里只有自己一人，那个世界会发生什么呢？ 玲珑坐在床沿，握着他发热的手。这只大手偶尔抽搐一下，马上恢复原状。梦里大概是有什么东西需要抓握，不过现在自己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如果他能牢牢抓住的话… 鱼先生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手中冰冰凉凉的触感极其巧妙，他慢慢握住手掌，直到引起玲珑的注意。 “您醒了？感觉怎么样？” 鱼先生还是没有睁开眼，他用力将玲珑的手往自己的方向拽，使她慢慢躺在自己身边。 玲珑顺从地躺下，一旁的少年往另一个方向挪了一挪，留出一块舒适的枕头。她顺势躺了上去，上面还有一些余温。 “在这里睡吧。” “嗯。” 今天他生病了，无论说什么都要答应。他睡得很沉，玲珑偷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第二天准备了早点，等他起床。 “玲珑？” “您醒了。”窗边的朝阳照在她的脸上，绕眉的发丝闪耀出黄金的颜色。她的笑容清清浅浅，若是整天的光景都停留在这一刻，却也是求之不得的事。 “你昨晚…睡在这里？” “不是您吩咐我的吗？”玲珑暖洋洋笑着，身旁的早茶冒着热气，糕点是新烹饪出的早餐油包。 “我…哦，昨天我生病了…” “您感觉好些了吗？” 少年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没事了。 “我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没有哦。在我面前，您说什么样的话算是奇怪呢？” 这下球就踢到自己这里了，问题极难回答，与其认真思考，还不如糊涂打岔。 “没有就好…你昨晚照顾我到很晚，对吧？” “您睡得很早，我只是…喂您吃了药而已。” “喂？！” 玲珑咯咯笑起来，“当时您还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说…”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鱼先生掀开被子以遮挡传递过来的下一句话，一定是我不吃我不吃之类，还真的是出洋相了呢。 “那个，其实我…” 阳光照得屋子暖洋洋的，春天的气息悄然生长，弥散在空气之中活泼的悠然光芒，蹦蹦跳跳交织一片。 玲珑起身接应，对上他的目光。她低下脑袋。 “我…是多病的体质，你应该会一直照顾我的吧？” “当然，”玲珑一口答应了下来，“不只是有我，还有…” 想要说出的“灵儿”被鱼先生打断，“我只要你。” 她愣了一下，若是灵儿的话，他… “我暂时不想再见到灵儿。” “为、为什么？” “如果我说这场病是由于灵儿导致的，你会怎么做？” “您…发生什么事了？” 灵儿强行带走笙笙撕破了公爵的梦境，那是个不能修复的漏洞，现实世界中的鱼先生作为梦境创造出的人物，自然会受到影响。 “您是…梦境创造出来的？” “我无法否定这个答案，但如你所见，我是一名人类，有血有肉的人类。” 玲珑看着地上的影子，早茶冒出的冉冉白雾细腻优雅。 “甚至我连灵儿掉落的位置都不能确认…湮没之峡，那是沉睡上古造物的地方。” “湮没之峡？您的城堡位于那里？” 鱼先生点点头，两个人坐到各自的位子上享受早点。 远古时期一片混沌，世间笼罩着极致的黑暗。人们无法与黑暗抵抗，便使用所有能够号召的元素创造神明。人类的神诞生的时候，光明随之出现，在光芒的庇护下，人类才得以繁衍。但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过于强大，受到黑暗侵蚀的人类发生了各种各样的变异与侵蚀，就连神明也无法抵抗。最后远古诸神用元素力将黑暗造物封印，神明主掌的时代随之落幕。 “晨曦是信仰神的，姆伊萨斯也是。五种元素，火、雷、冰、风、木，所稳固的元素地基，使黑暗力量从来没有突破阻碍。” “可是…黑暗的力量来源于自然…” 鱼先生点了点头，“是的，人类不能与自然抗衡，但人类的信仰可以。” “或者说叫做‘愿望’，那是一种纯粹的向往，在自然界最初形成的时候便已存在。只不过，将其发出最大功效的是人类。” “所以…湮没之峡里沉睡的是…？” “‘黑暗之主’伊·蒙洛克。” 第一百零九章 疾如其去 “我建立古堡的时候并不会惊扰远古造物。但是陌生人的闯入会激起一些不必要的波澜，他并不会醒来，只是会变得活跃。” “那么，灵儿…” “我不会去救她，玲珑大人。” “鱼先生！”玲珑焦急了起来，做出祈求的表情。 “我的躯体菲什洛德也是极致虚空，倘若与远古造物相见，它必认为我是来唤醒它的。” 玲珑陷入沉默。 “倘若你能承担这样的后果，我自然乐意帮你。” 希望的眼神看过去，得到的是肯定的答案。 “我还有你。” “真的是满分的回答呢。我很喜欢。” 鱼先生喝完手中的早茶，吃下最后一口糕点，“但是灵儿足够强大，但无论如何容易被黑暗吞噬。你需要教她提高意志力的专项法术，事不宜迟，这关系到她，还有那名她救下的少女的生命。” 灵儿这个时候敲门提醒玲珑还有早上的课程。得到进门的许可之后，在门口悄悄等着。 鱼先生没有看灵儿，这之前还是会迎接她，给她一些好喝的饮料。 玲珑的眼神出现了愤怒，她刷的一下站起来的时候，灵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深知自己的莽撞带来了极其严重的后果。 “你知不知道…” 她将带着灵儿喜欢的少女逃出古堡带来的后果大肆宣讲了一番，鱼先生听罢也觉恐怖。灵儿低着脑袋，腰脊像是碰到雨天的向日葵柄。 “你…干脆不要回来算了！” “不要！”灵儿扑倒玲珑脚边，伸出双手抓住她的脚腕，“求求您…主人…” “远古众神好不容易铸造的光景…虽然如此…” 灵儿眼泪汪汪抬起脑袋，语气缓和下来的主人，似乎这个时候话锋会出现转机？ “麻烦你了，鱼先生…” 用隔壁支着脑袋的少年缓缓换了个姿势，“乐意效劳。” 灵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对不起，主人…对不起，鱼先生…请相信灵儿，还有笙笙…我们一定会安全回到那么身边…” “别哭，灵儿。”玲珑抱住眼前的女孩，“哪怕我们不能带着梦中世界的记忆回到现在…答应过你的事，一定要实现。” 灵儿哭到声音嘶哑，泪咳不断。这之后，她又端端正正跪在鱼先生面前，认真对他道歉。 “你又一次打破了我的规则，灵儿。” 她的额头慢慢贴到地上，双手抓着自己的胸口，仿佛下一刻便要掏出自己的心血赎罪。 “我当然可以允许你带走那名少女，但你要接受打破规则的责罚。” 灵儿疯狂地点头表示愿意，无论让自己付出什么，得到如此的结局都不值一提。至于自己当时拥有何种勇气带走一名公爵选中的少女，自己也没有答案。 “带玲珑大人去上课吧。” … “灵儿姐姐…好没用…” 灵儿趴在笙笙背上喃笑道，这名与风元素拥有极强共鸣的少女摆脱了触手的纠缠，居然还能够带自己逃离那个恐怖的地方。 “闭嘴！你的声音好难听啊！” 这应该是她流浪时储存的贬低之词。看来要一点一点教她怎么在这个时候说一些“没关系”的话了…沿路上有很多低劣的虚空怪物，似乎并没有阻挡少女飞奔的步伐。她的脚步十分轻快，在流动的风元素之上奔涌似箭，一瞬间便从峡谷的这头移动到那头。 灵儿将脑袋靠在她的后背上，细腻汗珠冰冰凉触碰到脸颊，莫名有一股瞬间涌来的温暖感觉。梦境缓缓张开，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身侧巨大的远古造物，还有这些微笑而又绵延不绝的信徒，连同触须四面八方张罗在原本应该能够逃脱的路径上。 “这是什么？” 梦境精华标记出了一条最短的逃跑路线。如果运气好的话…可以直接逃离这个地方，可是… 好想…睡觉啊… … 笙笙熟练地从灵儿身上拿出一块宝石垫付了房费，旅店老板一看如此宝石，立即上宾安排，好酒好饭招待。 黑色的气息从床上躺着的人身上冒出，那种只由远古造物散发的气息，抹不去的恐惧与折磨，似乎正在影响着灵儿。她的表情很痛苦，双拳不安地握着，吱吱呀呀的杂音从口舌中发声，本就精神不佳的她受到了远古侵蚀，可能只有她自己能够感受到这痛苦。 笙笙的酒量不是很好，她一般不喝酒。如果是旁人醉汉要看她的乐子的话，会用喝剩的酒扔给她，如果能够喝下便给她食物。这个时候的笙笙饥肠辘辘，没有人愿意给她委托，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早已习惯，她在饿的时候便会幻想下一个城市有适合自己的定居的地方，从此不用奔波，也不用劳累…但，她必须喝下这些沾了肉汤的酒，然后任醉汉们嘲笑自己醉倒的样子。他们给自己起难听的绰号，讥讽她命如草芥，以极低的价格去骗买她猎获的上好材料。她受够了，开始前往下一个城市。 每当看到酒，她便会思考身上有没有值钱的东西。父母留给自己的两块宝石非常强大，绝对不能打它们的主意。有了它们，偷东西就很少被… 偶尔，只有那么一次，潜入城堡行窃的她被抓到了。她被锁进杂物室饿了好久，在仆人寻找杂物的时候求开了大门，跨墙而去。她的打扮并不像主人请来的宾客，也不像时常跑进来嬉闹的孩子。她的身上有一股流浪的味道，但看起来却有些像富家小姐玩累了之后不洗衣服。她的笑容无忧无虑，她的声音充满童趣，若是联想到偷了主人的“融金天岚”被打得半死随处一丢的那个小偷的话，也肯定不是她。 笙笙看着酒，平面上倒映出自己俏丽的面容。她悄悄甜了一下杯口，浓烈的酒香冲上头颅，之后所有的感官都麻木了起来，像是挨了痛揍被扔到门口一般… “笙笙？” 醉酒的少女并没有回话，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舔着嘴角，似乎方才的酒非常香甜。 第一百一十章 酒与救赎 “笙笙…你拯救了我…” 灵儿抱着面前刚睡醒的少女，虽然脑袋还是胀鼓鼓的有些中痛，但是她可爱的睡颜让她完全抛弃了自己的状况，抱紧这个迅如疾风的女孩。 笙笙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并没有听到过这种词汇，自然脑袋里没有任何准备。她红着脸，似乎还对方才的一口酒有所顾忌。 灵儿却以为她害羞了。抱紧少女的手臂更加用力，既然害羞，那就一起什么都不说，就紧紧地抱着，紧紧地抱着。 “灵儿姐姐…”笙笙弱弱开口。 “嗯？”可爱的女孩子将脸伸到自己面前，让紫色的少女忘却了想要说什么。 “我用了你的一块宝石交付房费…” “我知道。”灵儿甜腻腻地笑着，她感到熟悉的气息已经失去，但并没有怪罪她自作主张，“笙笙随便取用，这是灵儿姐姐答应你的。” “随、随便？！”那可值…好多好多金币啊！金币，亮闪闪的… 灵儿点点头，然后在茶几另一端坐好，将酒杯端起：“来一杯吧，笙笙~” “好！”笙笙答应得很直爽，“干杯！” 灵儿一口将酒饮尽，笙笙刚闻到酒香便不忍张口，勉强喝下一小滴之后，脸变得更红了。 “怎么了？”灵儿意识到酒有问题，但是大陆上只有酒最不可欺骗，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呢？ 笙笙被酒精上头的感觉控制着，双眼挤出泪水，鼻腔停止呼吸，口中吸入的空气全是燥热。 “笙笙原来…不能喝酒的吗？” “我能！” 一饮而尽。 紫色少女趴倒在桌子上，与自己醒来看到的姿势一模一样。 此时，一道暗门旋转打开，里面走出一个熟悉的高个子黑袍人。 “公爵大人！”灵儿战栗了一下，旋身站好，恭恭敬敬。 “你的身上…为什么会有秽蚀的气息？” “秽蚀…？难道是…” “你会感觉到头痛吗？” 被情感抑制住的头痛在这个时候在头颅里翻江倒海，像是远古造物在众多人类神明的封印下竭力挣扎的痛触。 “我会…”灵儿双手捂住脑袋，想要把它按扁。 “被远古造物污染的地带，若是意志力不佳的个体便会受到侵蚀。你的意志力按理来说不会受到侵蚀，但你彼时的精神状态大致是无法集中，才让秽蚀钻了空子。” “那…有没有办法…” “没有。这种侵蚀与远古造物共生，只要它存在，秽蚀就不会消灭。” 灵儿垂下脑袋，看到自己的骑士装束，觉得有一点点的奇怪。 “这身很适合你，灵儿大人。” “谢谢。”灵儿稍稍鞠躬，如若自己的长发也是白色的，会不会更好看呢？ “玲珑大人学习有关意志力的增强法术已经三天没睡了…” “什么？！” “有关驱散远古侵蚀的法术，可能也要麻烦玲珑大人。我们现在回去吧，让她们安心一点。” “是。” … “头好痛…为什么…” 在使用公爵的传送门时，脑袋莫名其妙像炸了一般毫无章法，原本十分简短舒适的传送过程，变得十分冗长煎熬。 “灵儿！”两个熟悉的声音同时响起，但这名黑色头发的骑士一头栽倒在地上，状态十分糟糕。 公爵简单介绍了一下有关“秽蚀”的东西和遇到灵儿的先后故事，两名骑士嗟叹不已。但那位救出灵儿的少女…在哪里？ … “灵儿姐姐…灵儿姐姐！” 跌跌撞撞的紫色少女跑遍了整座旅馆，所有能碰到的佣人都被拉来找一名骑士装束的女孩。屋子里的酒味很浓重，除了这里有这股熟悉的味道之外，风中好像飘来了远方的味道。 “姆伊萨斯是么…你可让我好找！” 之后，笙笙管店家要了些许盘缠，虽然大家都不太相信一个人能忽然之间跑那么远，但还是本着赚大了的想法给了她一袋金币。沉甸甸的金币，她这辈子没有拿到过这么重的钱袋。但是这些钱是用来追灵儿姐姐的…无论如何，如果没有灵儿姐姐，就没有人对自己那么温柔，那么…爱？ 风元素带给她疾行的能力，或许她并不知道直线前往会穿过森林和河流，也不知道风吹来的途中绕过多少个弯弯。比起漂泊的生活，至少她现在有了方向。 她带走了没有喝完的酒，放在一个小瓶子里。风中的气息很微弱，但在那一个方向囤积了许久。她知道或许片刻之后就会有其他酒香将其覆盖，但这一段旅途的长度已经笃定下来，不久之后，相信不久之后，一定。 … “笙笙…笙笙在哪里！”灵儿顾不上脑袋不可抗拒的疼痛，眼睛散焦地看着面前熟悉无比的两个人，“那个，那个穿紫色衣服的女孩…” 玲珑温柔地安抚着灵儿，她的状态也非常差，若不是灵儿忽然回归大喜过望，现在或许还在修习那些法术。她表示自己从来也没有见过紫色衣服的可爱女孩，虽然这可能对灵儿很重要。 “好好休息，灵儿。”温柔得挠耳朵的声音传过来，“我找到了对抗邪祟的法术，等你状态好了就一起学习。” 灵儿慢慢让双眼聚焦，瞬间看到了这个眼圈黑到类似黑暗的美丽少女，泪水崩落般从脸上滚下，她求着主人休息，如果不休息的话… 不休息的话… 脑袋深处随着心跳将血液送上而冲动，每一次都是对脑表神经的拉伸般撕扯。玲珑将自己的胸口借给灵儿依靠，芬芳的气息与柔软的触感使灵儿大幅缓解，她抱着学园装束的少女，没想到对方比自己先昏睡过去。 菲菲在另一侧慢慢抚摸可爱的灵儿，白纱的手感相当熟悉，若是被外人看到了又一个与自己相同装束的少女，会不会灵儿的人气也会暴涨？她睡着了，很可爱。 神圣光芒浸润在她的指尖，慢慢冲刷灵儿脑袋里中的远古残渣。这个过程大概很舒服，但灵儿梦中的表情却是煎熬与痛苦。菲菲修习的法术种类多杂，她相信总有用到的时候。 … “灵儿姐姐…” 笙笙被丛林深处的卷须猎获，挣扎不得。 第一百一十一章 风与烈酒 笙笙奋力挣扎，越挣扎暴露出的肤间孔隙越多，卷须便越用力。不知道是由什么变异而来的树状怪物舞动着若干条卷须，中央的树干处汁蕊纷繁，将肉类消化成汤水易如落叶。 她挣扎，摆动的频率像极了丰富活力的肉用野兽，高级捕食者不仅仅会填饱肚子，更会享受捕猎的过程。玩弄猎物只会让其肉质僵硬，不如给其希望而后杀死。 … 灵儿在梦中感受到了些许异样。不过，秽蚀发作使其并不能够仔细思考，甚至身体的某些部位开始僵硬，丧失痛觉。恰恰由于灵儿能够控制自己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她的姐姐，莹，在共享同一具身体的时候不能够收放自如。可是，沐浴在圣光之下的柔弱身躯正在夺回对身体的掌控，莹不乐意。 “菲菲姐姐…”灵儿梦呓，她不知道身旁有没有这个叫做菲菲姐姐的人，也不知道是她正在净化自己体内的邪祟。 “求求你…” 菲菲却认为得到了灵儿的欣喜，更加专心地灌输力量。 “用黑暗代替…” 释放法术的骑士一愣，这个家伙在说什么，会不会被侵蚀了意志，说一些人听不懂的话？ 灵儿身体开始挣扎，口中不断求着菲菲姐姐，“就这一次…拜托了，拜托了…” “可是，灵儿…” 菲菲看了一眼熟睡着的另外一个人，这是二人订结的盟约，自己的黑暗力量，应该当做不存在。 灵儿苦苦哀求，梦中转过身来，抱着具有另一种香味的骑士。 “那么，就一点哦。” 当暗影碰到灵儿脑袋中最边缘的角落之时，这股与远古残渣极其类似的力量被忽的吸收进去，之后，闭着眼睛的灵儿从窗户箭步冲出，吓了旁人一跳。 刺客，这个大陆上让人闻风丧胆的职业，从来也不会有人宣称自己是一名刺客。他们手上握着的生命数不胜数，迅捷、干脆、冷血、果断，有些人天生便冷酷无情，有些人为了自己的愿望背弃一切。名叫“莹”的刺客，开始行动。 骑士样子的人飞过城市上空，脚下踩着烟囱与房檐。森林近在咫尺，梦境清晰可见，手中的利刃不知何时已经紧握，她看到了张牙舞爪的肉食植物，看到了绝望无助的美丽少女，看到了森林中虎视眈眈的本能杀手，也看到了…她正在看着自己。 “灵儿姐姐！” 大声的呼喊引起了掠食者的警惕，庞大的根须顷刻折断，汁液流淌一地。缠绕少女的旁枝被一个恰到好处的力利落砍碎，她通红的皮肤展现出所经受的痛苦。她抱着面前的骑士，虽然对方感受不到这份真意，但也在热情地回应着，两人简短抱在一起，回到地面。 “灵儿姐姐…你的眼睛怎么了？” 她闭着眼，一切都是梦境，自己在梦境中飞奔而至，救下她、赶回去只是梦里的要素。莹接住灵儿的嘴巴开口，说什么维持梦境就必须瞑目凝神。笙笙相信她，她身上那股淡得闻不出的酒味，依旧是那么清新诱人。 巨大的植物并没有死亡，它张开中央的花蕊，喷出了饱含木元素的增殖细粉。周遭的植物开始在木元素的催动下大幅生长，原本不属于自己的枝叶、花苞，恐怖地滋长出来，就连舒适区无比牢固的根系，都激动地再度生长。 灵儿迅速背着笙笙逃脱，漫天的细粉不可以被吸入，疯长的植物遮蔽了去路，径直冲向云霄。她挥动手中的匕首斩断植物，可若干株互不相识的藤蔓交织在一起，居然有了砍不断的密度。没能掌握元素力的莹，这个时候犯了难。 “灵儿姐姐…放我下来。” 灵儿与笙笙交换了一下姿势，“喝这个。”笙笙递出一个小瓶，里面就是那天留下来的酒。灵儿咕嘟咕嘟喝下去，睡梦中的她大脑已被侵蚀，酒精的麻痹作用居然隔断了莹的控制。灵儿的身体开始下坠，闭着眼睛的她活像一具沉睡的尸体。 脚下生风，如果一名刺客的出现让事情出现转机，两名刺客则是直接扭转风向。笙笙的逃脱速度远超细胞增生的生物极限，自然的力量自古远超生命。风刃在她周围游走，呲溜溜钻伸而来的诡异藤蔓楚楚可怜。风在她的带动下染成紫色，半空中划出一道流利的飘带。 空中的体感过于舒适，灵儿还没有醒来。方才摆脱酒精控制的莹想要与笙笙一同前进，却被这个少女嫌弃没用。 急性子的莹开始挣扎，高速前进的笙笙受到了极大的干扰。她让后面的人老实一点，难听的话在这个时候学以致用。若是灵儿则会选择忍让，但刺客不会。 接下来，灵儿吐出了让笙笙目瞪口呆的一句话，她至今还在一字一句回忆，每一个音节都伴随着哭泣与呜咽。 “滚蛋。” 笙笙将还剩半瓶的酒一饮而尽，这种感觉前所未有，她醉倒在某户人家的屋瓦之上，月光皎洁，她的睡颜倒映落寞。 灵儿成功回到了住处，玲珑还没有睡醒。她乖乖地躺到两个人中间，亲昵地贴紧熟睡中的骑士。在醒来后，灵儿只是觉得腰腿有些酸痛，就当作是秽蚀侵扰的后遗症。菲菲也对暗影力量的使用闭口不谈，三个人安安稳稳修习法术，日子平和了一段时间。 “笙笙在哪里？她会来找我吗？一定会的吧？但是…按照她的能力来说，现在应该找到了吧？莫非…” 灵儿开始担心那名紫色的可爱少女，虽然已经换上了紧身衣的猎人装束，还是有些想念作为骑士与她相处的日子。她讨厌猎人，也好，无论如何，这也是她选择的道路。 然而她并不知道，那个打定主意去寻找自己的少女，在那一个酣醉的夜晚之后，放弃了前往姆伊萨斯的想法。她恨灵儿。虽然她曾经很好，是一名骑士…但骑士闭上双眼之后，还会看到光明吗？ “她救了我，我也救了她。” “可是，她救了我两命。” “我的命…值钱么？” 第一百一十二章 法术狩猎 森林外部。 一个人看起来是学生，一个人是骑士，还有一个是猎人。小兽在引诱陷阱的捕捉下奋力挣扎，倒下后若有若无的灵魂被容器收集，晶莹莹十分喜人。 玲珑目前修习的法术叫做“雷动术”，是一种借助内部元素力进行放大攻击第法术。她的机械元素拥有良好的元素放大能力，这种不借助机甲便能挥斥元素的感觉，令人上瘾。 动物喜欢某些气息，其中需要有血液的新鲜、恐惧的躁动以及养料的蓬勃。她们将这种药水带在身上，便有各种活靶送上门来。对于比较灵活的物种，还有一些辅助机关予以应对，练习法术就要在实战环境中切身体验，慢慢这些生物能够驱动自然元素进行反击，便知已经越走越深。 姆伊萨斯的兽类似乎都受到了各种法术的影响，身上具有很明显的元素能力，与阿尔玛纳纯粹依靠身体机能捕猎的兽类不尽相同。 “那、那是什么？” 梦境之中所有的环境如同真实所见般显现在脑海里，从森林伸出方向敦然进入了一只猿类巨兽，匍匐略有四人高，难以分辨属于幼年还是成兽。 “来了。今天修习的最后一个科目，魂塔巨猿。” “魂塔？” 玲珑指着深处的一个方向，“就在那里，一座矗立的尖塔，存放着附近死亡兽类的灵魂。这些野兽受到了灵魂的影响，可能会获得其他野兽的千奇百怪的能力。” 在进入学院修习之后，与灵儿的信息差越来越大。两名骑士非常享受灵儿的全职保姆服务，但似乎灵儿的能力除了帮公爵大人猎获材料之外一直在停滞不前。所以，两人会轮流向灵儿传授一些零碎知识，虽不像正式学习一般由表及里，对于聪明的灵儿来说大概已经足够。 五大元素对应的中级法术分别叫做冰锥术、雷动术、火球术、风息术、木移术。这五个法术实用程度远超其定位，其咒语简短、施法方便、威力强大，受到众学员的青睐，与元素有共鸣的学员可以跳过初级法术直接修习。 “来吧，菲菲，让我看看你在魔法学院学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法术。” 菲菲笑了一下，说了一些献丑的话语，挺剑而上，疾如风动。骑士的步伐如同舞蹈，剑刃的光辉仿若流星。凶猛的巨兽跟不上舞踏的节奏，慌忙用所含有的雷元素进行反抗。棕褐色的毛发下遮蔽了密密麻麻一层雷元素绒毛，如同骑士身上法术凝结的护盾一般坚不可摧。她的攻击开始向没有毛发的部位集中，明显激起了猎物的愤怒。 “这种场景，好像我们之前的角色互换呢。”玲珑道，在阿尔玛纳冒险之时，穿着骑士装扮的自己会与怪物肉搏，菲菲则是居后辅助输出。这个家伙，翩翩起舞的样子如此美丽，究竟要不要打扰她呢？ “帮一下菲菲姐姐吧，那头怪兽似乎不好对付呢。” 从玲珑手中熟练脱出的雷元素明显比巨猿体表的雷元素更浓郁鲜明，剥壳一般将其护盾慢慢褪下，身边暴出的火球正中其腹，尘烟落下后焦糊一片。 巨猿暴吼一声，早有预备的三人捂住耳朵，继续发动攻击。它开始流血的腹部无疑成为了其巨大弱点，笨重的躯体丝毫抵挡不住迅捷的连环光刃，终于在一道片刻的闪电之中轰然倒下，失去气息。 玲珑摆了一个十分欢喜的姿势，菲菲看到眼里欣喜万分，不同于在学院受到的那些崇敬目光，这种开心源于对另一方的信任。光辉洗掉剑上的污渍，收回剑鞘，接下来就要好好与最喜欢的人一起庆祝。 玲珑与身旁的小小女仆贴到一起，四只手同时抱住面前的骑士。她的体温因由剧烈运动发散开来，带有一种清新的芳香。属于她的特殊的气味，当然要贪婪地吸入，慢慢地呼出。 “好帅…我真的好喜欢…” 感受到了对方的真意，骑士松开臂膀，道：“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再和你交流一下剑技…这次一定要分出胜负。” 玲珑转而将灵儿全部搂进怀里，“那就在这里进行吧。没有人看到，也有裁判。” 四周，茂林苍翠、树影斑驳梦境中宽敞安逸、毫无杂物，正是一片极佳的战斗场地。 “当然，我很乐意。” “那么，请允许我回茧缩空间更衣…” 茧缩空间中除了衣橱内为数不多的几套衣服之外，是在姆伊萨斯学院各个科目的笔记本。骑士并不修习书法，但良好的教育环境还是让她们写得一手好字。酒瓶整齐地摆在茶几上，床单平整，薄厚适当的被子平铺在床上，坐上穿起连体衣的时候，还会感受到一些柔软。 “灵儿觉得谁能胜利呢？” 灵儿简单思考了一下，表示不知道。 “猜一个嘛。” “灵儿猜，在骑士魔法学院进修的菲菲姐姐会赢哦。” 得到了认可，菲菲露出自信的笑容，不过面前这个骑士装束的人实力极其强大，若是单论剑技的话肯定是不如她的，若是可以用修习得到的法术强化武器的话… “那么，请多指教。” 玲珑伸出手来，被白色丝质包裹的手指修长纤细，手感柔滑如玉。二人握手后，退到安全距离，转身，致礼。 “请务必全力应对，云馨骑士。” “当然。” 法术咒语同时从二人口中飞出，一方将武器涂抹上光芒的颜色；一方释放了护身元素膜，手中利剑紧握，气场薄出。片刻之间，刀光剑影，历历随风，声声如斥。 骑士的劈砍姿势久经练习，即便面对多么强大的敌人都不会走形。她们自幼受到严酷的训练，无论如何都要坚定自己的信念。灵儿在一旁看着这两个拼斗之中的人，居然很快出现了一边倒的局面。 姆伊萨斯的骑士以荣誉为重，任何形式的失败都意味着屈辱。而胜利方自然可以享受胜利的荣耀，比如强迫面前这名手下败将承受应有的代价。 第一百一十三章 我都愿意 灿白的利刃紧贴她的脖子，倘若再移动分毫，或许会丢掉性命。在一场比试中，这也足够定下结果。她双手举过头顶，将自己手中的佩剑无力地扔到地上，脑袋越来越低，脸蛋开始变红。 “你赢了…很强大。” “承让了。”菲菲放下手中的剑，面前这个家伙的剑技凌厉无比，若不是修炼了这“光剑术”，绝非能够战胜。 玲珑没有回话，她举着示意投降的双手，慢慢跪到地上，脸已经红到耳根，她虽然肤色雪白，却明显能够看出此时她的心里饱含屈辱。 “我终于赢下你了…为了一点点私心，可以让我多享受一下这份胜利吗？” 玲珑糯声道：“当、当然，你想要做什么，我都愿意。” “好啦，把手放下来，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玲珑乖乖照做，垂下来的双手背到身后，鼓起勇气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走啦，我们去茧缩空间。” “是…” 三个人从树林里消失，没有人目睹了这一过程，就连草地也不能记录她们打斗的痕迹。 “灵儿～你的主人可是落败了哦？她这么弱小，你要不要…” 灵儿没有多想，双膝落地，两只手攥拳扶在膝盖上，垂下眼眸，准备说什么。 “灵儿，不要！” 玲珑一把扑过去，不料刚一起身便被菲菲挡在两人中间，掐着她的脖子说：“你不愿意？” 玲珑抓住她的手腕挣扎，并不紧的力道也带来窒息的感觉，她感觉到对方是双手逐渐用力，可是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 菲菲的腰部被灵儿从后面抱住，耳朵听到：“菲菲姐姐…请…” 菲菲侧过身来，腾出一只手同时掐住两个人的脖子，将她们慢慢提起，脚尖点地。 “真不像一名骑士呢，玲珑。” 对方没有反驳，作为战败方便要承受所有的屈辱。但这种感觉从未有过，从来没有人能够在剑技比拼中战胜自己，此番落败，也是她的第一次。 “灵儿，看看你的主人，真可怜呢。你还给她求情…我如果拒绝呢？” 菲菲手中的两人不作言语，她们被掐得很难受，已经说不出话了。 “来吧，对我效忠，灵儿。” “我…对您效忠…” “很好。”菲菲松开一只手，将力量转移到另一只手上。 “还有你，玲珑，快夸赞我的神勇，还有，承认你的懦弱和无能！” 这可能已经有些过分。不过，玲珑已经允许了菲菲的所有操作，说出这种话自是可以的。她表现出不愿意，在全身整个被提起之后，慢慢一字一句将菲菲方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之后，她忍受了别人将脚掌踩在自己脑后的屈辱，又在灵儿的要挟下被迫以礼姿示人。她的双脚接触的那一刻，泪水从她红透的脸上滚下，又因为膝盖没有挺直受到数落。她挺直膝盖，抽泣开来。 “怎么？受委屈了？” 玲珑摇摇头，表示并不委屈。 “那是为什么哭了？” “我弱小，我…无力。” 菲菲此时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玲珑已经很配合自己了，接下来她在思考什么样的表现能够更加过分。 “灵儿，我渴了，想喝东西。” 灵儿立即准备香酒端来，得到新主人让自己也喝的命令之后，美滋滋喝下一杯。 “玲珑，双手端平。” 端正站好的骑士双手端平，菲菲将喝完的酒杯放在她的手背上。灵儿照做，她明显看到玲珑的指尖在颤抖，她似乎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不许让它掉下来哦。” “是…” 她咬牙坚持，终于在肌肉极度虚弱之后抽搐了一下，两只被子落到地摊上，她现在连举起手臂都好困难，双腿颤抖着，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你把它们弄掉了，小玲珑。” “对不起…” 菲菲并没有接受道歉，她捏着对方的下巴，“云馨骑士，是吗？” 玲珑没有回应，若是她对自己的称号做什么改动，那是绝对、绝对不允许的。 “不如改作…” 菲菲留意到玲珑眼中闪过的一丝明亮，深知如果再说下去可能大事不妙，但前半句已经出口，便像泼水一般有去无回。 “哭哭骑士…怎么样？” 玲珑哭笑不得，她摇了摇头表示反对，眼中的少许凌厉变得柔和起来，身后捏一把汗的灵儿也大喘口气，重新将前主人的手腕交叉在身后。 “弄掉了我的杯子，该当何罪？” “我…请云曦骑士治罪，无论什么样的惩罚…” “灵儿，把她的宝石拿出来。” 她指的是那块融合了一个生命的琥珀宝石，就放在玲珑身上，她一直视如至宝。 “不可以，不可以的！” 玲珑变得急切起来，她扭动身体，慢慢看着灵儿将那块宝石拿出来，递给面前的骑士。 菲菲故意将宝石举到玲珑面前，下一秒松手，让它自由下落。 “不要！！” 玲珑不再配合她们的束缚，她挣脱灵儿的钳制，殊不知空中下落的宝石早就被菲菲接住，双腿跪地将靓丽的宝石捧到自己身前。 “云馨骑士…我为自己做过的事道歉，还有请收下…” 玲珑愣了半秒，双手接过宝石，看着身后同样垂头认错的灵儿，瞬间没有任何理由怪罪她们。 她娇嗔地将面前的这名骑士推倒在地，搂过身后的灵儿，思考如何处理重新跪在地上的家伙。 “站好，双手端平。” 菲菲随意地站起身，两手端平。 “需不需要我教你怎么站？双脚应该怎么样？” 菲菲立即将双脚贴紧，膝弯处还有弧度。 玲珑看了一眼她的膝盖，然后怒目盯着她的眼睛。菲菲火辣难耐，乖乖站好。 “灵儿…我想喝…” 喝完，菲菲的手背上多了两只酒杯。她再也支撑不住的那一瞬间，被玲珑用来取笑，之后又命令她站好，一动也不许动。 之后，玲珑与小女仆小小睡了一觉。醒来时，发现菲菲还一动不动地站在地上。这个时候，攻守双方又开始转换，不再记叙。 第一百一十四章 请相信我 在骑士的礼仪中，跪姿只可以用于对长老父辈的大礼之中，她们的双膝并非坚挺不移，在大教堂或是启示雕像前，表示自己是虔诚的信徒。 “玲珑，跪好。” “是…” 穿着一身洁白的骑士稍稍颤抖，端正了自己有些偷懒的姿势。面前是胜过自己的人，无论自己跪到什么时候，都是理所应当。 “来，罚你念咒语吧。”菲菲抓起玲珑的笔记本，将她的楷正字迹摆在茶几上，命令它的主人一字一句地读。 菲菲双手环绕着玲珑的脖子，若是听到有哪个地方念得不流利，便向手中加压。奇怪的是，这个家伙念咒语流畅得很，根本没有理由去掐她。 “小玲珑，你说，灵儿会不会在旅途中碰到新的女孩子？” “为、为什么这么问？” “灵儿这家伙一看就是有心事，她的眼神这段时间都木木的，不太灵光。” 一觉睡醒之后灵儿已经被公爵叫走，早就发现异常的菲菲也没有问她本人。玲珑将灵儿从公爵那里救下一名少女的事情讲给菲菲听，那是一段有勇有谋的经历，虽然灵儿在给公爵道歉的时候哭得差点过去。 “还有这种事啊…”菲菲唏嘘不已，“像是灵儿会做的事情呢。” “我也想看看那名少女长什么样子，能被公爵选中的少女本就冰雪洁丽，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才会让灵儿对她那么挂念呢？啊…不要用力！” 菲菲没有任何理由地掐了玲珑一通，在对方若干次求饶之后才松手。她没有向对方道歉，反倒是吃了亏的这个家伙，把对不起挂在嘴边。 “下次你一定不会输给我，对不对？” “一定。”玲珑点了下头，“这番屈辱，我记下了。” “你居然记仇？！”菲菲咬牙切齿起来，骗得对方好几个对不起之后，心满意足地松开手。 “话说…你为什么会担心灵儿呢？” 菲菲将玲珑搂到怀里，动作极其熟练，姿势相当优雅，道：“也没有啦…就是感觉她不对劲。” “小小的惩罚一下？” “不必了。能这般对你，我已经很满足了，灵儿不需要再配合我什么。” 玲珑安静地躺在对方怀里，温暖，柔和，可以安心地闭上眼。她找了一个舒服的依偎角度，道：“任她去吧，灵儿这孩子，心思还真是细腻呢。” 菲菲揉着怀里的小巧脑袋，“是呀，除了你之外，我最喜欢灵儿了。” “嗯，我也是。” 双方交换了诺言般的信任彼此，眼下的画面如同战士赴死前的咏祝。她们夸赞对方的眼睛好看，眼里有深情，有柔波，还有爱。或许到了该去学院的时间，便更衣照镜，一并出门。 … “灵儿大人，此番邀请你来，是为了那么少女，时笙。” “什、什么？她有下落了？” 公爵点了点头，“她还在你们最后相见的村子里，那里的人很喜欢她，她有了住处，以交易资源为生。” 灵儿仔细地听着，这个时候公爵大人和自己说这些东西，一定有什么事。果不其然，不好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要以灾星的身份造访雨孤镇，灵儿大人，希望你能与我同去。” “雨孤镇…您的目标是？” “是另一位少女。在这之前，你有一段时间将时笙带走，并且去往姆伊萨斯。” “是，公爵大人。” 二人进入传送门，片刻间便抵达了阿尔玛纳靠近边缘的人类村落，这里的气氛十分和蔼，殊不知有一个戴面具的人在空中俯瞰。 这是一座多雨的城镇，灵儿走在街上，四周的商贩用遮雨棚打起了临时的掩盖，房屋有明显的上一场雨的痕迹和多雨环境的青绿色产物。空气中弥漫着湿润，尽管如此，很多家户的门窗依然敞开，享受来之不易的阳光与温热不燥的微风。 “笙笙…你一定要相信我，无论如何…” 公爵用梦境标记了笙笙的位置，她是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这是一家客栈，灵儿上楼，敲响木门。 “谁啊？”屋里传出熟悉的声音，脚步匆匆前来开门的一瞬间，少女期待的神情瞬间变得诡异。 “灵儿？” 灵儿心里像针扎一样，她会叫自己姐姐，温柔地、大方地称呼自己姐姐。 “笙笙…终于找到你了。”灵儿露出笑容，往前稍迈一步，可紫色少女并不想让她进屋。 时笙死死盯着灵儿的眼睛，面前的人没有说谎，但比说谎还要可恶，面前的人也没有虚情假意，但这份真情实感也像假的一样。 “笙笙？”灵儿用挠耳朵的声音再次呼唤，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先争取到笙笙的信任。 “你有什么事？”笙笙板着脸问道。 “跟我…” “不要！”笙笙忽然打断了灵儿，“你不记得对我说过什么话了？” 灵儿仔细回忆，真的记不得了。 “笙笙，我…” “不要狡辩！”笙笙根本不给灵儿发言的机会，强势道：“你说的是滚，你让我滚！”笙笙的声音很大，引来若干旅客的目光。 “不、不是那样的，没有时间了，随我离开吧，我慢慢向你解释…” 灵儿的情感不像演出来的，她真的很着急，按照公爵的算法，现在她已经成功带走了笙笙，并且离开了这座镇子。她伸出手来拉，却被一巴掌打歪。 “笙笙！”嗔怒，但并没有作用，“我们快走…来不及了，真的来不及了！我知道你也在找我，可是现在不是说这些…” 楼下开始震动，尖叫声破空而出，大街上的人开始慌乱，吵嚷、冲撞。 “求求你，相信我，我是灵儿，我是灵儿！” 笙笙果然听到“灵儿”两个字有些动摇，但她关心起了楼下的情况，因为这些都是帮助过自己的人。 笙笙下楼去看，片刻间楼宇倒塌，店铺溃毁，群众奔逃，抵抗者死伤无数。远处一个黑衣斗篷身后背着一只十字架，她一眼认出了那个人。 “真的…来不及了…”灵儿拉住笙笙的手，“笙笙，相信我…” 风元素少女甩开灵儿的手，她看到自己的另一位姐姐被掐起脖子，嘴巴被送到公爵口边，顷刻间便四肢无力，瘫软下来。 地面上能够反抗的人已经血流成河，笙笙被当做是一个前来反抗的正常人，被一个冲击波击晕，灵儿见状，直接拦腰抱起，迅速离开。 身后，镇中的强者开始向入侵者攻击，声音渐渐远去，那是不愿接受现实与无能为力的嘶喊，夹杂疼痛哀鸣与瞬间失去的不甘。 第一百一十五章 华丽羽堕 惊蛰过后的露天演出，金龙城，躁动的气氛如同白昼哗雨，纷纷落下。 “灵儿真可爱…”玲珑喝了一口手里的高级饮品，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演唱的灵儿。 “当然。我最喜欢灵儿了，你也是。”圆桌旁的鱼先生应道，这是专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贵宾席，与舞台的距离恰到好处，甚至能够数清灵儿的魔法少女装束有几颗扣子。 这次的演出是鱼先生安排的一次群星汇演，除了像灵儿的当红明星之外还有许多民间团体在此演出，场面一直处于崩溃的边缘，似乎台上的每一个动作都能激起台下的震动。 灵儿这次的魔法少女装束是为了与下一曲的主演羽潞互动。此曲终了，场地上的灯瞬间暗灭，舞台一侧魔法少女挥动手杖，摆了一个可爱的必胜姿势。这之后，台上的聚光灯移到舞台的另一侧，方才还什么都没有的布景，忽然多出了荆棘密布的阴森画面与一名被囚禁的少女，正是羽潞。 冰冷的十字架不会呼应台下的尖叫，羽潞的全身缠满铁链，瘦弱的身躯看起来动弹不得。她的喘息声通过头戴式麦克传递到场外，伴随着伴奏响起，慢慢开始挣扎。 羽璐的歌喉清澈而辽远，声线里有着魔法少女天生的真切与美好。当她每次以残破衣衫、诡异姿势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无不为她的遭遇感到同情，我们喜欢的可爱魔法少女居然败给了大魔王…一定要振作起来啊！ 剧情并不像振作起来反攻大魔王的方向发展。羽潞被大魔王的黑暗力量控制，变成了驱使黑暗魔法的巫女。尽管如此，她也在为自己的命运争斗，身上特制的衣服会随着音乐起伏而翻转，这个过程称为“羽堕”。 舞台上的灵儿象征着天真可爱的魔法少女，大魔王的出现让这名少女进入了战斗姿态。大致是叶可饰演了大魔王，那妖娆的身材简直过于吸人眼球，若不是剧情的主角是正义的魔法少女，真的会变成酷酷的魔王走秀。 似乎战斗还没有结束，灯光一转，羽潞完成换装，挣脱锁链的束缚，一边唱着副歌一边缓缓走向她曾经的挚友。灵儿显然不相信她会变成这副模样，对来自旧日朋友的攻击丝毫不会还手。殊不知面前的人已经失去了怜悯，看着慢慢倒下去的灵儿，发出坏蛋才有的笑声。 也许是灵儿的坚持感动了她，乐曲的后半段充满了对现状的冲破与内心的折磨。十字架上的灵儿成为舞台的背景，羽堕过后的魔法少女述说着自己的信念。她会用这份力量继续战斗下去，不过身后的朋友已经死去，她无能为力地抱着从十字架上无力掉落的灵儿，痛哭出声。 灵儿自然地靠在羽潞的胸口上，一黑一白形成鲜明的对比。羽堕少女为死去的魔法使者整理仪容，在拨开散乱的头发、露出精致的脸庞之后，亲吻那姣如烈焰的浅红色嘴唇，自然是乐章熄落的最后一幕。 二人的演技十分扎实，随着音乐的落下响起爆炸掌声。前排座位上的人起立鼓掌，演员礼貌谢幕。叶可的独舞紧接着上演，她也练得上佳唱功，此刻让她得意的是诱人的舞技。魔王的装束让她飒丽酷爽，劲爆的音乐配合跃动的鼓点，将气氛推向又一个高潮。 … “主人，今天的表演您还满意吗？” “当然！每一个节目我都很喜欢，都很好看哦。” “咳咳…主人，按照约定，此刻我穿着演出服，您可以用大魔王的身份将我转化为您的部下，用什么方式都可以。” 玲珑看着羽潞的华丽演出服，洁白的羽毛如同新生长出的一样，短裙与色泽明丽的衣装完美显现了魔法少女的活力与激情。羽衣覆盖般披穿在身上，仿佛下一刻就要随风飘散，遗落满地。 “灵儿，你来写剧本吧，万恶的大魔王打败了魔法少女，然后呢？” “然后…”灵儿思考道：“要不问问羽潞小姐吧，什么样的羽堕方式你最喜欢呢？” 在若干表演中她的羽堕方式从不重复，最终的结果都是魔法少女失去了全部的力量，慢慢变成了黑暗势力的一员。至于中间的过程，可能要根据歌曲来定。 “那么，在羽潞小姐的专辑中随便播放一首吧，我主要想欣赏一下羽堕的过程。” 接下来，一首《雨落无解》从安置在天花板边缘的诸多扬声器中缓缓响起，故事大概是说每次大雨落下都会带走一些什么，无论是凋谢的花瓣还是枯萎的树叶。世界覆灭后的第一场大雨冲破了魔法少女的希望，她没有选择躲雨，而是在夹杂着黑暗能量的浑浊大雨中被冲尽了力量，原先由幸运魔法占据的魔法咒语变成了邪恶魔法，羽潞伴随着歌曲中的雨声慢慢滑跪在地上，身上的白色羽片慢慢翻转为黑色，她无助的眼神望着苍天，仿佛这一刻只有无穷无尽的雨和不甘失败的人。但世界已经毁灭，自己的挣扎毫无意义，她抬起手，发现纤细指掌指尖流动的不再是熟悉的魔法能量，而是将这个世界毁灭的罪魁祸首。羽潞小姐开始哭泣，无声的泪水浑滚而下，她垂下脑袋，羽堕完成。 “好棒！”玲珑瞬间从沙发上弹起来，双手握在胸前，充满欣喜地看着这名偶像。如果她是这个世界的人类的话，她愿意相信这名魔法少女，就算羽堕之后不再使用以前的力量，但也会相信她会去做正确的事。 “感谢喜欢，主人。”羽潞恭恭敬敬地鞠着躬，又向灵儿小鞠一躬，意思大概是“献丑了”之类。 “来吧，我的护卫，去把那名魔法少女拿下！”玲珑忽然入戏，指着同样是魔法少女装束的灵儿。灵儿陷入了慌乱之中，她面对自己从前的密友不忍心伤害她，被无情的邪恶魔法击败，倒在地上。 没有用于束缚的锁链，灵儿配合地将双手手腕紧贴在身前，挣扎一番后被带到大魔王身前，一副不甘心的可怜模样。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拯救这个世界吗？” “当然！我会一直战斗下去，我…” 灵儿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后的魔王护卫便收紧了想象中的锁链，灵儿立即装作痛苦，不再言语。 “哦？你再看看这个世界，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呢？” 灵儿怒目盯着大魔王，“我爱我的家园，我爱我的朋友，我爱这里的一切…” 魔法少女娇弱的身体被向前推到，栽在大魔王脚下。 “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要杀死你和羽潞其中的一个，你会希望是谁呢？” 这个时候，羽潞抓起灵儿的马尾辫，捏住她的脸颊，下一秒就准备杀死这名魔法少女。 灵儿明知羽潞这么做是想要自己说出她的名字，可是自己怎么可能那么做，怎么可能… “我希望是…灵儿。” 羽潞毫不留情地抹了灵儿的脖子，干净利落。 大魔王将被杀死的魔法少女举起，昭告天下，反抗者一律这般处理。这之后，将尸体扔下万丈深渊。 第一百一十六章 无复晴雨 鱼先生放下食物，满意地回味了一下她的味道。除了艳丽的唇膏味道，精魂的美妙气息，再也熟悉不过了。 “鱼先生…晴雨她…” “当然没有。我也很希望能够看到她的演出，可是她因为身体原因没有答应。” 玲珑很想为晴雨说话，但似乎这是鱼先生摄取精魂的些许理由。舞台上的晴雨是完美的元气偶像，满满的元气，满满的爱意，满满的都是自己为大家的付出。她慢慢抱起心爱的偶像，拍打孩子一般哄她入睡。 “玲珑大人，我们回去吧。” 这个屋子很温暖，孩子睡觉的时候不会着凉。玲珑与晴雨狠狠贴了一番之后将她搁置在沙发上，鱼先生第一次让自己见到了进食的过程，虽然不是特别美妙。 “等晴雨的身体好些了，我会为她专门安排一场演出。” “真的吗？” “当然，前提是她的身体已经没有关系了。她的应援团当然是不知道的，这群家伙昨天就到了现场，结果没有见到他们的偶像。” 好遗憾。 “这样一来，就能和应援团解释说…她在准备排练？” 鱼先生思考了一下，“如果仅仅是排练的话，自然不会放弃那一场演出。还是实话实说比较好，我们也是很关心她的。” 偶像们自然自己在维持社交软件，鱼先生每次为她们安排事件都会争得明确的同意。观看偶像表演本就是赏心乐事，自然要让她们在完美的状态下演出。 灵儿会在二人退出食间之后将少女接到自己的别墅里。两个位置都有利于恢复的强大梦境，看着为了唤醒自己而失去生命力脸颊微红的灵儿，晴雨眼中也是一万个舍不得。 “鱼先生说，要为你安排一场演出哦。” “真的吗？！”晴雨露出了当前精神状态下的所有兴奋，“我还以为昨天因为自己的原因缺席了演出，大家会不高兴…” “没有哦，大家还是一直在支持你的。” “可是…” 原来，晴雨在自己不舒服的一段时间里并没有及时回复粉丝们铺天盖地的消息，对于演出的缺席也没有发声作出解释，便出现了“晴雨跑路”之类的言论。 晴雨小姐的欢喜悲戚十分鲜明，她笑起来如同无匹明媚的曜日飞花，若是沮丧便拟类叶落骤雨与云乌风鸣。一张偶像的完美面庞并不兼容所有的高晴阴雨，她倔起性子的时候，可不会温温柔柔。 “而且，鱼先生现在很喜欢我们一起上台演出哦，所以灵儿…也会帮助你的。” “谢谢！”晴雨高兴起来，若是从任一角度向此拍摄，都是一副绝美的画片。 随即，像是天空中忽然出现了乌云一样，一丝落寞出现在晴雨脸上。 “怎么了？”灵儿关心的目光让面前这位偶像知无不言。 “我…没有足以支撑整场演唱会的原创歌曲。” 灵儿这个时候的回答一定是会帮她完成，可是晴雨活力元气的曲风并不好模仿，她的歌词也是新鲜阳光的甜甜恋爱诗，若是写歌词还是… “那就…多与大家互动嘛。晴雨小姐可以跑下舞台，与观众握手什么的？” 晴雨浅短高兴了一下，不过这只是权宜之计，这名只有若干首人气单曲的明星，还是唱不完演唱会的。 这个时候，金龙城的媒体已经将晴雨演唱会的事情宣传得铺天盖地。她的社交媒体充斥了为她加油的声音，什么“跑路”之类的词汇已经被新的帖子淹没，大家发着支持晴雨的高质量美图，不知道是晴雨什么时候分享的风景写真。 别墅里很安静，扬声器里是安静的歌，奶茶的热气滋滋升起，绿植自由自在。紧张和激动的氛围弥漫了整间屋子，演唱会就在三天以后，这个时间…可能票都要卖给早起的鸟儿。新写歌曲已经不太现实了，此时能帮助她的有心想事成的灵儿，魔法少女羽潞以及舞娘叶可。若是此时对其他艺人发起邀请或许也能得到应援，可是三天的时间真的有些短暂，现在，现在似乎都能已经体会到即将登台献唱、紧张候场时的感觉了… 可是，无论如何也是她一人的专场演唱会，应援的偶像再多也只是陪衬。若是加上所有人的曲目，一场演唱会全部用来演唱也绰绰有余，若是自己喜欢的偶像在演唱会上唱的都是别人的歌，那…也会很奇怪的吧？ 门铃响起，这个时候玲珑带着两位乐意帮忙的偶像回到家里，小屋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怎么办，主人，灵儿想不到办法了。” 这个主人看起来并不像一个主人，她谦虚地提供了自己的方案，可爱偶像眼眸里的阳光，就像晴天。 …三日后。 演唱会“无复晴雨”如期举行，这个名字是晴雨自己取的，她说，无论晴天还是雨天，都会陪着大家一起度过。 她唱着自己的成名曲《转瞬晴雨》，元气、活力，满满的爱…她踮脚跳到舞台边缘的时候，一脚踩空跌了下去。 观众区发生暴动。没有人不想亲自将偶像柔缓拉起，拍土安慰，可前面…似乎叫来了担架。可是晴雨并没有跟着那些穿白衣服的人离开，她跌跌撞撞会到舞台上对大家道歉，当再次开口唱歌、伴随脚步的时候，她的左腿以一个极其扭曲的角度弯折了一下，随即瘫软在地，双手抱膝，口中是疼痛的喘息。 晴雨痛哭失声，她不住地说着对不起，祈求身旁的人将她抬回舞台中央，她想要看到台下的荧光棒，还想听到所有人都呼喊，像追随流落的星光一般追随者自己。 救护车呼啸离开，全场浪潮慢慢消退。戴着一枚蓝色玫瑰的灵儿在这个时候上台，向大家九十度鞠躬。接下来，灵儿唱起《转瞬晴雨》，婉转清丽，明澈莹晰。这之后，正装出席演唱会的叶可登台献唱，《转瞬晴雨》本就好听，手握话筒的歌手面容秀丽、身姿端庄，甚至别有风味。这之后，人气偶像欧阳作为嘉宾登台演唱，这首《转瞬晴雨》血气阳刚、如明铜镜；歌罢，新星偶像舒安唱响晴雨的出道单曲《天青晴雨》，这首歌中风物优雅、意向阳光，她赢得了欢呼，也赢得了舞台。 大家将晴雨的歌谣反复地传唱，挤满了演唱会的所有时间。后半段将近结束，她们邀请了大量粉丝登台同唱，台上台下，拥入了不可消弭的明亮蓝色。 第一百一十七章 雨中孤镇 “不…不要…” 灵儿飞也似的向前跑去，头也不回，她似乎听到了锁链的声音，听到了身后建筑物倒塌与某些材料撕裂的声音。马上就能看到姆伊萨斯了，马上… 怀中的少女开始躁动，她挣开灵儿的怀抱，青绿色的眼睛一闪而过，奔向一个相反的方向。 一切已经结束了，太阳慢慢被云层遮蔽，雨落下。人们在破壁残垣中搭建临时的挡雨棚，他们哭着向天空哀求，看到了笙笙，便前来迎接。 “大家…” 灵儿随后赶到，笙笙早已与灾民哭成一团。他们很喜欢这个流浪的女孩，她的一切都可以被原谅，她的心思细腻，她绝不会伤害家人。今天的不可抗力摧毁了村落，她也一定会帮我们重建… “那个女孩，是来接你走的对吧？” “不！我不走，我要和大家…” “笙笙，这里不应该是你待的地方。你的能力远胜于此，理应过上更好的生活。” 笙笙挣扎着说不，她不会讲道理，只会点头和摇头。灵儿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若是她真的想留在这里，那也不好强求。 “天洪就要来了，快走吧，笙笙。” “我不要！我不管什么天洪地洪，不就是一场大雨，淋了就完了嘛！” 雨越下越大，打得棚子劈啪作响。天洪是一种自然灾害，那时候的天空会像撕裂一个口子一样倾泻雨水，预兆便是如今天上层云卷积，涡旋圈囤。只有足够应对此灾难的人才能够存活，对于如今的镇子，每多一个人，便少一分生存的机会。 镇长见求笙笙无用，转而去求一旁穿紧身衣的黑色少女。灵儿展现出的卓越气质使村民笃定转移笙笙的念头，这才是笙笙要去结交的人，而不是我们这些靠天吃饭的农民和猎人。 大雨中所有人都在搭同一个棚子，伤员和小孩被转移到最中央的区域，防水幕布将简易骨架裹得严严实实，无数食品与淡水堆放整齐，这百年不得一遇的灾害果真要降临，应对的方法也只能是古老的策略。 “笙笙…” “我不要！”笙笙掀起一块断裂的墙块，“你走！” 灵儿的额头被砸正着，白皙的皮肤上流出血来。雨将其稀释冲下，使之更加疼痛。 天空中崩雷一声，瓢泼大雨滚彻而下，土地似乎并不能再渗透雨水，积雨开始慢慢上涌。人们聚拢到临时棚所，留给两个人的时间所剩无几。 “虽然不知道姐姐用这具身体做了什么…我向你道歉，笙笙，对不起…这里真的很危险，而且，我需要你。” 笙笙钻进棚子，拉上掩帘。半透明不透明的帘子隐隐约约能够看到灵儿的轮廓，是一个跪在地上的模样，下一刻就即将被冲垮一般。 “笙笙，你的朋友…” “她不是我的朋友！” “可…” 暴风吹卷雨丝，灵儿像一个透明人一样挡不住任何锋利的雨线。她摇摇欲坠，如果此时再不离开，可能连撤退的机会都没有了。慢慢的，雨大得像是海洋入侵，摇晃的身影也不再可见。 “笙笙！”身后的年迈大叔发出了劝告年轻人的声音，他拨开少女，掀开帘子，将外面被淋透了的灵儿抱了回来。 她的紧身衣弹性极佳，吸水性也是良好，被体温烘烤一阵后慢慢干燥。 “唉…笙笙，这姑娘多好啊…” “大叔！”笙笙并不愿意看着灵儿得到大叔的照顾，“她不是我的朋友，她是…坏人！和那个公爵一伙的！” “公爵？” 笙笙好像想起些什么，镇上人并不知道公爵是谁，这样一来，自己似乎也脱不了干系。 “镇长！上面漏水了！”一个声音响起。 面前的成熟男人回应一声，半起身道：“笙笙，和大叔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笙笙慌乱：“就是…就是…” 这个时候，灵儿忽然好些了，她向镇长道谢，用组织好的语言讲了一些关于公爵的事。 “我是公爵大人的梦使，来到这里，收回出逃的时笙。” “是这样啊…梦使大人，在这里等到天洪过去吧，不必担心，我们会应对它。” “那就多谢大家。” 灵儿走到笙笙面前。 “干什么！”笙笙没好气。 “你应该叫我梦使大人。” “梦、梦使大人…”既然镇长都这么叫了，自己这么叫也不是不行… “好啦，等天洪过去，我们就回姆伊萨斯，我们…” 笙笙似乎还是不愿意跟她走，说什么梦使都是她编的，以前从来没有提起过。 “当然不是啦。如果笙笙乖乖跟我走的话…以后笙笙的伙食就由我来解决哦。” 眼睛放光，这可是生存大计！每天都要为了吃什么而奔波，还不如让…灵儿姐姐去安排？ “而且，你最喜欢大姐姐了对不对？我的朋友们，都很会照顾人哦。” “我什么时候…？” 灵儿表示不要去追究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就算是现编出来的，笙笙这家伙也没办法反驳，毕竟事实就是那样。 “看起来事情解决了？”年迈声音回到这里，两位少女的距离似乎已经很近了。 “是的，镇长先生。为表感谢，请您…”灵儿捧出一颗闪闪亮亮的蓝色宝石，却被镇长拒绝。 “雨孤镇虽然小，这些东西还是不缺的。梦使大人此番前来也是给笙笙一个新的归宿，还要谢谢您才是。” “这枚宝石中蕴含着梦境的力量，若是镇中再次遭遇什么劫难，可以用它呼叫我的援助，我自然会第一时间赶到。” “若是这样…那就多谢梦使姑娘了。”镇长含笑收下宝石，还送给灵儿一颗特产绿宝石当做回礼。这枚宝石虽然并不清冽淳澈，但似乎也是比较贵重的礼物了吧。 雨水开始凝聚为河流，从地势高的地方沿谷地留下。避难所楼矗立在高处，除了摇摇欲坠的残破墙壁之外，并无威胁。人们吃着为数不多的食物，灵儿带着笙笙进入了茧缩空间。那里面的食物并不能带出来，大家只能分享自己背包里的食物。酒会使人昏昏欲睡，如何熬过这三天的大雨，似乎是个问题。 第一百一十八章 灯火商人 “这个房间…又要变热闹了呢。” 看着满身疲倦的灵儿和躺在床上的紫色少女，玲珑眼中的爱意无可比拟。 “这位姐姐…好好看…”笙笙直勾勾地盯着学园装束的少女，脑袋里全是欢喜，“既没有过分瘦弱失去力量感，又会自然地传递出那样一种纤细身材带来的优雅…” 她并不会表达自己的想法，仅仅是因为缺乏完美表达的词汇，长久以来显得木讷。她的脑袋里只存在着如何让自己生存下去的字样，至于话术什么的，那种东西不应该由我头疼。 “你好，时笙小姐。” 啊！她向我搭话了，怎么办？ 笙笙呆呆地看着玲珑的笑容，如此温暖，以至于想要分享自己温暖的被窝给她。可是，自己身体的状况并不支持她这么做。 “…那个…你好。” 笙笙笑着，这里让她感到安心，舒适的大床以及简单的装潢、空气中弥漫的淡淡酒香，想让人一直睡下去。 玲珑慢慢坐到床边，感受着为她稍稍挪开的暖热床垫。这名少女出奇的好看，拉住她的手的时候还有些羞涩。这个时候，给她的一杯酒会毫不犹豫被喝下，但如此以后便会醉倒，这个样子…也真是可爱呢。 “玲珑…姐姐。” “嗯，我在。” 笙笙稍微拉了一下她的手臂，示意她躺到身旁。玲珑一点一点慢慢躺下，柔和眼波近距离欣赏紫色少女的精致面庞。稍小的羞涩展现在脸上，她慢慢抱住身边的大姐姐，借着酒劲迅速睡去。 “…真是可爱呢。” 不知什么时候，趁笙笙熟睡，玲珑从她的怀抱中离去。少女的睡脸十分安详，享受一般的沉浸于自己的梦乡。似乎从来没有睡得如此安稳，她的呼吸声音平稳且沉重，微红的脸颊则证明了她的熏醉。 “灵儿也辛苦了呢。”骑士安抚着黑色装束的少女，她看起来真的很疲倦，可是少女天生的活力掩盖了过度的困顿，她的笑容忘却般温暖，拥抱告谢对方的好意。 “睡吧，灵儿。”菲菲将灵儿的脑袋扶在自己肩膀上，骨骼的硬度使这个枕头并不舒服。灵儿当然没有挑剔，她沉沉睡去，只消片刻便自然醒来，瞬间元气满满。 “姐姐们晚上想吃什么？” “我们上街看一下吧，买一些…好吃的回来。” 三人到街上去，这片住宅区热闹得很，尤其是将近入夜的前一段时光。各种燃料制成的灯具持续明亮，店家的招牌和旗帜被照得通透。小吃的香气穿街弥漫，属于各家食材的味道琳琅分列，细面炒制的垫饥主食；新鲜肉类的油炸炙烤；以及常驻酒摊的快饮杯竭，或许在若干时辰后渐渐淡去，此刻的喧嚣却是萦绕耳畔。 肉类能给人带来愉悦，辛辣与咸腥的味道能够满足人类的需求。女孩子们为了保持身材会尽量控制这些东西的摄入，但味蕾的渴望似乎会控制食物的选择。她们买了烤制的鲜肉、卷好的面饼，杯装的满饮快酒。酒家的旗帜与每个杯身都印有独一无二的自家符号，大多数酒客会将杯子归还，也有收集爱好者或是本地常驻客会将其保留，大多为换取店家的优待。 在外行走的旅人往往会收集各式各样的东西，无论是否有收藏价值，比如这些酒杯。她们热爱酒，若是来到同一家店拿出杯子，店家投来的目光往往值得享受。 等等，那个商人。 “看那里。” 天下的商人来路各异，但只要在面前点上一盏用特异颜色烧的灯火，便是在卖货。蓝色是矿石，紫色是药物，白色是工具，这金色的，则是在卖宝藏。 一名路人在这名商人面前得意走开看起来交易进行得很愉快。就像之前纳祖巴尔一样，所有的灯火商人都会拿到酬金后展示三个货物，基本上都是没人见过的各种珍宝，可以选一个带走。若是都想得到，则需再付一份同样的价钱，便能拿到全部三份货物。现在，商人就在面前。 商人长相被斗篷遮住，无论货物的来源是否正当，在灯火之下交易的货物便更换了主人。三枚金币是普遍合理的价格，菲菲将钱交给商人，后者展示其袍下货物。 三枚钥匙，每一枚与其他的都毫无相似之处。一枚古铜色带有锈斑；一枚镀银色略显鲜亮；一枚金黄色镶嵌宝石。商人并不会介绍自己的货物，一旦出手，便不更换。 这枚古铜色的钥匙似乎与之前某个场景下遇到的如出一辙。是无妄之境，若干年前没有解决的问题，钥匙，我们还缺… “记得它么？” “当然。”玲珑点点头，每一次死亡都让她印象深刻。这枚钥匙上似乎隐隐约约有着恶毒元素的残留，就算并不能直接体会到，再谈起那个地方的时候，全身肌肉似乎都像中毒一般抖了一下。 菲菲指向那枚钥匙，商人爽快地取下交付。就算不知道剩余的钥匙有何种用途，优秀的旅人包裹里终能取出各种各样的物什。她再次取出三枚金币，买下了所有的钥匙。 笙笙当然喜欢听故事，虽然她对这几位姐姐们轻描淡写的叙述并不满意。她们的冒险似乎并不盛大、并不值得传颂。但倘若如此，那便是英勇者的赞美诗、开拓者的碑上文，平淡无奇的旅人也不会掀起波澜…她的脑袋被灵儿敲了一下，至于说了什么，所有人会很快忘却。 这之后，菲菲用毒元素矿物烧制为烟尘强迫笙笙吸入。紫色的愤怒少女拼命挣扎，可不知为何看似柔弱纤细的这个家伙会如此大力，她挣扎无果，被毒元素折磨。 “这份毒元素并不纯粹，笙笙。”菲菲笑吟吟地靠过来，看着面前少女有气无力的样子，“你现在还有挣扎的力气，对不对？” “放…放开我…” 她用指甲将抓住自己手臂的皮肤划伤，斥责灵儿为什么只是看着。在灵儿想讲些什么道理之前，她将脑袋扭向一边，表示并不喜欢这个…谈话内容。 第一百一十九章 玉石丢失 “那么，今后就由灵儿和笙笙两个人来照顾姐姐们…” 可是，灵儿分明说这两位大姐姐很会照顾人…这和笙笙的想法有些出入。 “在姐姐们去修习的时候，你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在傍晚与我一起迎接她们回来就好。” “灵儿姐姐呢？” “灵儿姐姐…也要外出工作。大家用的宝石钱财，都要去获取呀。” “我也…” “不必，笙笙。”灵儿摆摆手，“我知道你也很强大，但姆伊萨斯那片丛林…还是和大家一起去比较好。来吧，如果你没有事情做的话，就读读这些书籍吧。” 那些书对于笙笙来说味同嚼蜡，其难受程度不亚于被迫吸入饱含毒元素的粉尘。她拒绝，拒绝的话很难听。 灵儿并没有怪她，反而一句一句教她在什么情况下应该说些什么。笙笙学得很认真，在她乖乖站好说了一些谦卑恭谨的话之后，灵儿便会露出欣慰的笑容。 作为持家必须，灵儿允许笙笙去拿任意一块宝石换取金币。灵儿的宝石储量巨大，以至于随便摸出来一块都可以买到二十枚金币，那可是二十件委托挣的钱啊…真好！ 笙笙会把自己一天得到的各种美食带会旅店，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 … “笙笙！！”近乎尖叫的声音。 “怎么了，灵儿姐姐？” “你是不是把玲珑姐姐的那枚金色的矿石…卖掉了？” 的确，那块宝石卖了一个好价钱，钱袋子沉甸甸的，现在才刚花了… 在学院修习的两位少女并不会带上自己的背包。惯用灵儿宝石的少女想当然地认为所有人的背包都对自己敞开。那枚宝石很漂亮，就像…一个鲜活的生命。 笙笙现在知道自己犯了错。她笔直地站在灵儿面前，双手抓在身前，脑袋低低的。 “…快去！我用梦境标记了那颗宝石…还好，还能找到。” “我…我怎么和人家解释…？” “自己想！”灵儿气鼓鼓的，“无论如何，必须在她们回来之前拿回那颗宝石！” 笙笙循着标记找到了卖宝石的那个人，她开出的条件是原价赎回并赠送一枚蓝色的稀有矿石。 “很重要么…抱歉，它被瓦尔迪那公馆的使节预订，明早便来取货。” “真的…不可以吗？” “小姑娘，或许你可以和那位老板聊聊？他人不是很好说话，如果能拿出他喜欢的东西的话…说不定可以。” “好…谢、谢谢您。” 任务失败的笙笙准备向玲珑姐姐认真道歉。 “她…主人她虽然看起来是那样，但…这可是她的妹妹，不可以原谅你的！” 没有时间了，两名骑士带着一天满满的知识回到旅店—— “我…我的…”玲珑发现背包里没有熟悉的气息，桌子上摆着的新鲜蛋糕变得毫无吸引力，屋里两名少女垂着脑袋，一步一步挪过来。 “玲珑姐姐…对不起，我…” “主人，请怪罪灵儿吧，是灵儿太…” 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之后，玲珑的脑袋还是晕晕的，这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虽然她的脸上看不出内心的慌乱无措，似乎在灵儿的梦境里暴露得一览无余。 正在玲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笙笙被灵儿小小推了一下，执拗的双膝同时碰向地毯，她口中并不熟练的道歉词语，玲珑不再干楞楞地站着，她扶起两名少女。 笙笙羡慕玲珑的流利话术，安慰起人来便能让对方彻底忘却、重新微笑。可是，自己该如何补偿她呢？ “玲珑姐姐…”笙笙抬起头来，“我一定会帮你找到那颗宝石…一定。” “我相信你…那么，就麻烦你了。” 笙笙一把抱住玲珑，将眼泪擦在她的裙子上。愧疚、感动、坚定的泪水在同一时刻流了出来，无论如何、无论如何… 她将紫色少女慢慢扶起来，柔声道：“我与你一起去，不要一个人失踪，好吗？” 笙笙一点一点被抱进一个的怀里，温暖得让人无法抵抗。她点点头，虽然亲人给自己的温暖远没有此刻热烈，但是自己现在的亲人失去了亲人…应该也是那种滋味罢。 “喝一些吧，”玲珑手中拿出一个浅蓝色透明玻璃瓶，里面装着满满的香甜酒浆，“我不怪你，真的。” 哭泣的少女将整个酒瓶口塞进自己的嘴巴里，满满吮吸那容易让人上瘾的味道。很香，很好喝，里面似乎仅仅含有少量的酒精，口感甚佳。 “我记得那枚宝石的气息…马上…” “明天再思考吧，笙笙。”玲珑拍了拍柔软的床垫，上面的白色并没有因为一段时间的睡眠而染上其他颜色，屋头上的油灯满满散发着温暖的感觉，少女眼中闪烁的幽幽绿色，宛如睡至深夜的透窗寒。 玲珑与菲菲回到隔壁的屋子睡觉，这一间屋子只留给灵儿和笙笙使用。她们修习的法术已经十分熟练，除了维持每日必要的社交之外，剩下的时间都在训练与识记咒语。有关浓缩玉石的法术“沉融术”已经记满了若干页纸张，夜晚的灯光很亮，丁香如宝石紫的眼睛从中一行行扫过，将印象变得更加深刻。 “我先睡下了，玲珑。” “是。” 蓝色眼睛的少女喝完睡前酒，钻进被窝安静地睡眠。玲珑仔细地欣赏了一下她的面庞，这张犹如上天雕刻的艺术品一般的脸，真的是怎么都看不腻呢。 她合上书本，平躺到另一名少女身旁，她慢慢从被子下面抓住对方的手，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会被对方发现。 … “灵儿姐姐。” “嗯。” 笙笙将膝盖挪了一个方向，膝尖对着灵儿。 “对这个姿势很不理解，对不对？” 她点点头，她不知道自己的双膝意味着什么。 “骑士的礼仪有异于常人，若是有人以跪姿伫立在自己面前，则是代表将自己的全部都交由对方处决。” “处决？” “是的。所以，身为骑士的姐姐们一定会原谅你的。” “那…” “这是最为激烈的道歉方式，如果不合时宜地使用的话，会让你的膝礼变得廉价。所以，千万不要…” 笙笙点点头表示明白，酒意开始蔓延上来，两人在地毯上躺了一夜，一个人靠着另一个人，另一个人靠着软绵绵的床铺。 第一百二十章 风系瞬杀 “瓦尔迪那公馆…姐姐有了解么？” 灵儿只知道那是阿尔玛纳的一个公爵的驻地，或许问问菲什洛德能有帮助？ … “哦，我知道。那是公爵瓦尔迪那的城堡，他喜欢收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然后，那块宝石丢失的情况就被告诉了公爵大人。 “…这样啊。你的伙伴们呢？” “她们在交易所，准备与那位使节谈一下。” “我想，这件事我或许不能帮你，灵儿大人。” “为、为什么？”灵儿的语气中全是惋惜，没有任何其他情绪。 “因为我并不熟悉王廷的那些爵士，你知道的，我的爵位是个特例。” 这位公爵直接对阿尔玛纳斯负责，就连御前会议都可以不出席的。灵儿想着，看了一眼面前这个戴面具的人。 “你们会妥善处理这件事。我很期待你们的手法。” … “真的不能吗？” “抱歉，各位骑士。” 这片用于交易的区域人声鼎沸，货物的气息流转不绝。 “我也只是奉命行事。” “…” 不消片刻，有另一位令使接到宝石，暴躁地驱赶想要追讨的几人离开。 “等等！你…” “不要追了，笙笙。” “可是，他羞辱了我们！” 风绿色的眼睛盯着宝石的气息，它慢慢离开姆伊萨斯边境，即将从森林进入阿尔玛纳。 “羞辱…并不算哦。”菲菲试着安慰面前这个小家伙，可是看起来乖巧的紫色少女如坐针毡，只是在温柔的劝诫中咬了咬牙，将目光投向了别的地方。 灵儿打开传送门，从其中走了出来。这枚传送门是贸易站设立的传送点，在柜台处买一些传送门即可带在身上随时回来。其价格昂贵，并不通用。 “灵儿！怎么样？”几个人围了上来。 黑色头发的少女摇了摇头，讲述了公爵那边的事情。 “…所以，我们…” 话音未落，紫色少女的双瞳完全变成了墨绿色，似火焰般熊熊燃烧着，凛冽的眸心传出深邃寒意，风将体表温度吹低，大厅中有人打喷嚏。 “笙笙，不要！” 没能挽留住。进入阿尔玛纳今年便可以使用王廷传送门，若是那块宝石进入了另一位公爵的珍藏室或是直接被使用掉了…那就真的糟了。 两名令使一前一后赶路，突然间一股黛绿的风掠过，走在前面的人径直仆地，喉结上方是不可治愈的割裂伤，其背包已经被熟练地翻找过，失去了一颗金黄色的宝石。 血液向前喷出，尸体轰然落地。走在后面的令使手段高强，封锁住空间阻止来人逃脱。 “我说，你们…” 没有下文，手法一样，独特、残忍。 … 仅仅一口酒的间隙，宝石就已经送到了姐姐手上。她笑着，等着接受夸赞。 “你、你做了什么？” 刺客笑了笑，“当然是…” 她杀了人，没有理由杀人是要偿命的。如果伤及无辜，那便罪加一等。 “偿命？而且，他对我动手了——”笙笙的声调变得尖锐起来，她不知道骑士们接受的是什么样的教育，对于各种奇怪规则重视得无以复加，而且，什么杀人偿命之类，难道不都是因为一个什么词叫做“情义”？ 笙笙说，我并不是一个重情义的人。 那么，你做出抢夺决定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当然是帮姐姐… 这就叫情义。 笙笙在原地愣了半晌，她不知道说什么，她现在的经历与若干年之前截然相反。那时候，说她没有肝没有肺，似乎“情义”二字与她但凡沾边都有失光芒。 “你一直在想着帮助我们，对不对？” “没、我没有…” “你做的一切我们都记在心里哦。你悄悄记下了我们喜欢的口味，喜欢和的酒，甚至还有喜欢吃的点心，天不亮就去排队买…我们都记得的。” 墨绿色的火焰变得湿润，水雾将火焰浇灭，透亮如宝石的瞳色异常秀丽。 “我…” “嗯？” “我真的要偿命吗？” 几个人回到茧缩空间，来到启示神像面前，拿出记载着颂词祷文的纸张，要向神明承认错误、请求原谅。 “神明…难道神明原谅我，一切就都解决了？” … “是这样啊…那名少女，原来会这样解决。” “公爵大人…这会不会招来什么祸患？” “当然。那位公爵比较奇怪，虽然不是视财如命的那种类型，但对于自己搜罗的宝贝却是无比珍视，与我对她们的喜爱一般。”公爵示意了一下大厅，灵儿便垂下头表示明白了。 “哦，对了，他并不是人类，是那种茹毛饮血的类型，是怪物。” “衣冠…” “并不未过。” 公爵喝下一口绿色的浓酒，“阿尔玛纳王廷药材储备丰厚，他那里应该有不少金丹，不必担心他手下真的死掉了。另外，‘令使’这个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是的，公爵大人。我曾经说自己是您的令使…如果不合适的话…” “没有。我倒觉得十分合适。” 绿色的酒浆即将见底而变为浅绿色，梦境中自动补充了酒液。口里冰凉凉的类似夜晚风流动的触觉，倏的顺着舌头伸出流向腹部，没有任何阻碍，一切顺畅得引人哆嗦。 … 只擅长进攻的紫色少女正在被掐着脖子，半空中乱蹬着双脚，眼球几乎从眼眶中脱出。 灵儿在一旁淌血，双手手腕处的筋也被挑断，双腿同样被折断了胫骨。 她们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要一点点响动…隔壁的姐姐们就可以… “真好看呀，‘嗟叹之吻’。” 绿色的油水从脖子处慢慢爬上脸颊，纯粹的宝石光泽在少女的脸庞上若隐若现。血液的气味已经顺着窗飘了出去，若是将鲜红的颜色涂到浓绿上，是不是更好看呢？ 粗壮的手指蘸了她的血，抹在被诱发活跃的绿色脸颊上，居然在暗色中透出来一种几近于紫色的奇妙颜色，真是美不胜收呢。 “杀了她们吧。” … “想去看看灵儿。”紫色的骑士说道。 “怎么了？”蓝色的骑士抱紧怀中的美人。 “感觉…有点不放心。” 她爬下床，穿好衣服，推门走出，推开另一扇门。 第一百二十一章 剑与梦境 灵儿被项链一般的东西锁住喉咙，即将窒息。 若是能够开启梦境… 不，不… … 屋子里有四个人，两名身形纤细的熟悉少女似乎正在处于危险之中。骑士剑出现在她手中，四只眼盯着她，觉得她麻烦。 两只剜骨短刃与剑锋碰上。凛冽如勾魂手的短刃直取人体的薄弱部位，没有过多的近战交锋，双刃扭转了一个奇怪的角度，向她的手腕割去。一个小小的把戏而已，长剑扭转了一个更凌厉的角度，直接摆脱了双刃的纠缠。下一刻，径直的摆刺将来人刺退少许，露出来的空隙方便另一人插入。 笙笙被扔到地上，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这人善使一柄短刀，一个流利的刀花转到玲珑面前，三个锋刺被她逐个化解，之后挺身剑将来者击退，似乎这两个家伙修炼的程度不及这名骑士。 “那块宝石在你身上，对不对？” 早已发现这两个家伙应该是公馆派出收取异宝的使者。无论如何要尽快解决战斗，菲菲…她站在身后，应该能够对付。 “是的。” 男人从地上捡起一条锁线的一端，另一端连着灵儿。 玲珑反应迅速，立即用最近的脚去踩那条丝线，手中长剑挡住勾向自己膝盖的一把旋刀，顺势转身护住灵儿，一个不怎么可能的闪腰躲过一记扭砍，身后响起另外两种兵器的碰撞之声。 她看了一眼灵儿，泪水早已干涸在脸上，她此刻欣慰的笑容…双腿不自觉地蹲下去解绳索，可是它绕得很紧，根本找不到头绪。 “离开。”蓝色眼睛的骑士用剑指着瘫坐在地大汉的鼻尖，后者屁滚尿流地离开。 玲珑见此情景，不再给对方机会，一步抵上前去，折剑顶住两把短刃，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我打不过你，骑士。” “走吧，本应送酒。” 手中长剑将对方向外滑去，直到两柄交错的短刃因距离失去了扭力，才拉开安全距离。 “骑士，宝石之事不再追究，我有一问，也望解答。” “说吧。” “那颗宝石质若天成，但那之中…为何有能量流动？” “一种法术将属于人类的能量留在了里面，究竟是哪种法术，我也不清楚。” 男人点点头，坠下窗去，走时一抬手，带走了玲珑脚旁的那绺杀人绞线。 … 茧缩空间中。 “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是么？” “希望他们遵守说过的话。” 断掉骨骼和经络开始恢复，身上有一种麻酥酥的奇妙愈合感，像极了有采蜜喙在叮食。 “灵儿又给姐姐们添麻烦了…” “没有哦，”玲珑轻轻躺到灵儿身旁，拉起她刚刚回复知觉的手，“灵儿已经很棒了，不会给我们添麻烦哦。” 满是骨节的瘦削小手此刻好像充满了力量，回应般的些许动作居然激起了对方的共鸣。 “灵儿的手很好看呢。” “可以一直拉着灵儿的手吗？” “…当然。” 两个人往近里凑了一凑，感受到彼此的体温之后，亲昵地依偎在一起。 “菲菲姐姐…” 菲菲坐到可爱的紫色少女身旁，握住她的手。雪白的皮肉之下居然有如冻土层般的沧桑，用指头肚覆盖住对方的体温之后，慢慢感受到了一点点寒冷。 “辛苦你了。”治愈的笑容。 “没、没有…” 菲菲往她的方向凑过去，少女往相反的方向挪了一下身子，菲菲便在她让开的地方躺下。 “喜欢这里吗？” “喜欢。只是…我们为什么不在这里睡觉？” “因为这里是梦境，不是真实的。它会随着时间衰弱，直到反过来抽取你的力量。” 笙笙明显做出了一个震惊的表情。 “不会的。这里稳定得很，你愿意的话，我们以后就在这里休息。” “我、我…” “怎么了？” “这样不会给姐姐们添麻烦吗？” 菲菲咯咯笑了起来，“当然不会，只要你喜欢。” 心里一万个喜欢，嘴上却有些拒绝，但这怎么可能瞒得住身边这位知性的姐姐呢？ 笙笙的指关节不自觉地跳了一下，就像在暗示捉着自己手的人一样。暖意一点点爬上心头，适宜的温度下似乎面部正在被什么东西炙烤，发烫的有些难受。 蓝色的骑士自然喜欢身旁的这位少女。四个人拥挤的床铺略有狭小，不过大家都贴在一起睡的话，倒也是非常奇妙的体验。她往旁边悄悄嗅着，让紫色少女头发里的味道进入鼻孔深处。那是一种轻柔的风的味道，卷积起地上脆弱泥土的味道，经历过人间万千终究尘埃落定的味道。 … “两位姐姐…好像。” 灵儿看着睡意惺忪的少女，明快地点了点头，“是呀，她们简直是一个人。” 早餐酒轻柔而且淡薄，笙笙朦胧的状态可能是因为酒精而不是睡眠。明明她嘴上还说着酒很好喝，想要多来一点… “还是有一点区别的，慢慢就体会到啦。” 笙笙露出以前很少表现出的幸福表情，她的眼睛会弯成月牙，嘴角对称地上扬到一个令人满意的角度，白皙光洁的脸庞使她的笑容愈加纯粹，愈加娇柔。 “话说，我们还有一位朋友来着…” “还有一位？” “…莉莉！”灵儿忽然大叫道。 粉色头发的可爱女孩忽然凭空蹦了出来，把笙笙吓了一跳。 “有何事？” “没有啦，就是想看看你，顺便认识一下新的朋友。” 莉莉面无表情，转向自己从来没见过的紫色女孩，单脚后撤，双膝微蹲，提着自己的女仆长裙，道：“我是薇欧莉莉，请多指教。” “你…你好！叫我笙笙就可以…” “这样就算认识了吧？接下来还有什么事？” “我们想喝‘穹天玉滴’，可以拜托你去买吗？” “当然。不过，我也想喝。” 灵儿给她一个略沉的金币袋，表示全用来买酒。 “…莉莉啊，她的字很好看。” 话毕，玲珑掏出一个笔记本，上面的自己与她经常翻看的那本似乎真的不一样。清秀的字体似乎没那么容易分辨，看得这般仔细才能够发现。 “你让莉莉帮忙抄写咒语…真有你的！”菲菲惊喜地看着她，“这样一来，我们就有更多时间——” “做什么？”灵儿忽然问道。 “当然是去训练啦！” 第一百二十二章 工具莉莉 “我只为了保护各位的安全…不要让我做这种事！” 面前有三本待抄写的法典，上面记载了各种奇奇怪怪的文字。 “可是，如果我们不学这些的话…会被欺负的哦。” “你们很强，都写在脸上了。” “有吗？” 莉莉气鼓鼓的，“上次玲珑姐姐拜托我抄写咒文，可是用一天都喝不完的…” 这个莉莉，刚才几个人喝剩的酒全让她灌下去了，一丁点都没有剩下。 “好好好，女仆小姐。” “不能叫我女仆小姐！” “可是，你明明穿着全套的女仆装呀？”菲菲打量着她，一尘不染、洁白修饰的女仆服，淡淡酒香萦绕在她周围，甚是可爱。 “…那是凯尔大人的要求！” “好啦好啦，我们会为你准备酒。想喝什么？” “粉色海洋。” “好~”菲菲宠溺的语气真是温柔，好像对方提出什么要求都可以满足。 “那我就开始了——不要打扰我。” … “粉色海洋？”灵儿握着信纸，“那是姆伊萨斯最寻常的酒啊，甜甜的，咸咸的，有大海气味的那种。” “我陪灵儿姐姐买。” “谢谢你，笙笙。” 坏了，谢谢你该怎么回应？不客气？ “不、不客气？” 灵儿笑了起来，拉起颤抖的小手，往门外走去。 … “抄完了——” 四下空无一人。 “可恶！放我鸽子…！” 这是一间租借的公共训练室，地方还算宽敞，一套桌椅，一张沙发，还有一张床，墙壁是特殊材料做的，还有一层防火涂层，好像不止能够防火。 “这是什么？” 床上平整放着一张字条。 “亲爱的莉莉…应该完满结束了…去找玲珑姐姐…她在…” “可恶！” （敲门声） “请进。” “玲珑姐姐。” “是莉莉啊。你是主动帮我来抄咒文的吗？太棒了。” “才不是！” “哦？白为你准备…” “我…我是…”莉莉方才想要改口，“又上当了！” 玲珑慢慢从桌子后面拉出一提瓶装“黯然离去”，放在桌子上。 “啊！是…黑酒！” 确实是黑瓶子装的酒，酒劲都比较大，而且比较昂贵。 “都是给你的。” 难以掩盖的喜悦出现在她面无表情的脸上，微微泛起的笑意早已将她的内心完全出卖，就算再绷着脸也什么作用都没有。她从酒提中拔出一瓶，熟练地开启盖子，咕嘟嘟地喝下去。 “姐姐不来一起喝么？”大喝一通之后，莉莉举着酒瓶道。 “如你所愿。”玲珑也开启一瓶黑酒，与她一同咕嘟嘟喝下去。 或许只有酒能让她这么开心。 “慢慢来哦。这里还有很多。”玲珑往桌子上示意了一下，那里除了有酒，还有如山如堵的各种各样珍奇法典，里面夹着五颜六色的便签条。 “知道了…！”她的语气很开心，看起来没有意识到这次需要抄写的有多少。 “那么我就去训练场了，加油哦。” … “真棒…！我还买回来了蛋糕，要吃一点吗？” 玲珑回到屋子，莉莉一个人坐在窗边看着法典，似乎有点入神。拜托她抄写的精华部分已经方方正正一笔一画干干净净写在本子上了，字体方圆秀气、落落大方，很难让人不爱。 “要。” “好，都是你的。” 莉莉大口吃起蛋糕来，看表情应该是很满意。 “草莓味的。” “喜欢吗？” 莉莉点点头，将剩了一半的蛋糕举到修习法术的少女跟前，道：“你也来一点吧。” “会发胖的。”玲珑打趣般说道。 “啊！”莉莉像触电了一样激灵了一下，“会、会发胖？” 玲珑含着笑点点头，手不经意抚摸了一下自己小腹，平坦的手感告诉她自己的身材保持得很不错，不需要担心这个。 “放心吃吧，胖一点的莉莉，也很好看哦。” “…哼！”莉莉将伸出的手收回来，“我的身材是不会变化的，除非…召唤法术里糅合了肥胖效果。” “肥胖效果？莉莉是人类吧，不会受那个的影响哦。” 莉莉面无表情，甜度超标的奶油蛋糕也不能改变什么。 “我是法术的产物，不是人类。” 玲珑慢慢走到她身前，俯下身子，笑盈盈地端详着她。 “怎、怎么了？” “脸红了哦。那个法术只是将你传送过来，并不是召唤一个全新的莉莉呢。” “你怎么知道？” 玲珑看了看桌上空空如也的一提酒瓶，道：“特权法术，是么？” 再也遮掩不下去了，莉莉点头承认，但是… “我是灾星大人的产物，不是真正的人类。” 玲珑犯了难，她对姆伊萨斯的灾星了解少之又少，如果就此盘问的话，会不会得到更多信息？ “灾星大人…平时是怎么对你们的呢？” “抱歉，无可奉告。” “这样啊…” 玲珑思考着，这里实在是没有储备的酒浆了，只能回去想办法。 “酒也不行。” “哦？那也就是说有方法可以？” 莉莉直接落了下风，现在等待自己的就是提一个天价的条件，对方如何也达不到的那种。 “你是骑士，对不对。” “对。”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对不对。” “对。” “骑士最不能做什么？” “戒律有很多，莉莉。” “躺在床上。” 玲珑乖乖地躺好，温柔地看着她。 莉莉也脱下鞋子爬上床铺，跪坐在她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想要做什么都可以哦。” “我没有那种兴趣。” “那么，我该用什么换取你有关灾星的消息呢？” “我要抱着你睡觉。” “当然可以。”紫色骑士不假思索得答应了，用的是只有两个人能听清的声音。 “前提是你不许动。” “好。”她的语气娇溺得很，似乎真的是“做什么都可以。” 莉莉拉起被子，盖在两个人身上，双手搂住玲珑的腰肢，就着她的胸口枕下，双腿夹住她的双膝，安安稳稳地合上眼睛。 玲珑并没有感到不适，紧绷的肌肉在她睡熟之后慢慢放松下来。她可能是真的累了，酒味还很浓重。不过，她睡起觉来很老实，也不会说梦话。如果灵儿在就好了，趁机偷看一下她都梦到了些什么… 第一百二十三章 化形之术 两位少女简短睡了一觉，醒来时正好是傍晚回旅店的时分。 “怎么样？” “呼啊——我…还是有点困。”她还抱着怀中的美人，没有一点松开的意思。 这种感觉并不坏，小幅度的活动不至于身体僵硬，也不会耽误对方的体感。可是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玲珑道：“那个…可以放开我了吗？” “唔↑↓”她表示不愿意。 “好，想抱多久都可以。只不过，我们该回去了。” “回去？” “说好给你准备的粉色海洋，肯定要回旅店才能喝到呀。” 耳边呼吸的少女此刻还带着浓烈的酒气，但是对方才这句话失去抵抗力一般精神起来，“那就马上出发。” “来吧，回收莉莉——” “…不要。” “怎么了？”玲珑打断释放了一半的特权法术，仔细聆听少女的要求。 “里面…会被魔法束缚住。” 玲珑脸上泛起神奇的微笑，继续施展法术，将莉莉吸入球中。 … “我回…”推开屋子，里面空无一人，桌子上摆满了瓶装的粉色海洋，数量奇多，占满了整张桌子。 “大概是出去了？” 玲珑推开隔壁自己房间的屋门，发现大家都在这里。 “原来都在这里。” 三个人拥挤在床上，笙笙挤在最中间，看起来躺了一段时间了，大家都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你回来了。”菲菲向她打招呼，示意来到自己身边。 玲珑顺从地走到床沿边蹲下，将脸颊贴近对方肩膀，温柔地看着她。 “笙笙想要躺一下这张床…还想要我们陪着。”菲菲的声音很小，可能怕打扰身旁的少女睡觉。 这名紫色少女的心思很好懂，虽然她还是不会把想法告诉别人。喜欢温柔的大姐姐，喜欢别人陪着，喜欢…酒？ … “来吧，莉莉，这些都是你的。” 面无表情的脸上有看不出的开心，虽然前一秒还是被关到法术球球里的难受。 “给我讲讲特权法术的故事吧？” “凯尔大人把少女们制作成了一个一个这样的球，她们会在里边被魔法丝线囚禁，抽取精魂。” 玲珑保持着温热的表情听着，似乎比菲什洛德不及。 “我只是被解除了囚禁，若是平常，凯尔大人会按时收取我们的精魂。” “这个过程会很痛苦吗？” 莉莉开启了新的一瓶酒，“会。身体里所有部位的力量都会被吸走，而且在里面不需要呼吸，所以…脖子上的丝线会勒得格外用力。” “啊…”玲珑脸上出现了担心。 “但是我们甘之如饴。”莉莉开心地喝着酒，“凯尔大人是我们毕生的追求…” 并不感到奇怪，类似于精神控制之类的能力…或者是法术，已经早就见识过了。 “一起喝。” “嗯。” 粉色海洋的口感非常绵柔，里面的气泡很多，喝起来会产生一定的刺激感。对这种感觉上瘾之后会忽略其中的酒精，从而一度索取气泡带来的爽快。粉色的观感增添了梦幻的感觉，恰如少女的小心思一个一个咕噜噜的冒泡，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凯尔大人的追求是什么呢？” “关于凯尔大人的事情以后再慢慢说吧，我想搞点下酒菜。” 对啊，奇怪，以往来说，这里这个时候会准备好饭菜。难道是桌子上全用来放酒了？ “想吃什么？” “肉。烘烤的那种。” 玲珑答应下来，带着身后的酒鬼去街上买下酒菜。 “那种酒好香，想喝。”莉莉指的是那边的快酒摊。 “好。”烤肉已经订好，两个人在酒摊坐下，玲珑拿出一个酒杯，买到了比一般客人更满杯的酒。这个时候，烤肉摊老板端来一只大木盘，上面满满的摆着喷香的大块烤肉，点缀以零星的红绿蔬菜，令人食指大动。 莉莉丝毫不顾自己还带着白色的手套，抓起撒满椒盐的肉排就送到嘴边，大口向肉的中央咬下，嘴角两边会剐蹭到肉油和红色棕色的辛撒粉。她咀嚼起来十分文静，虽说有一些狂野的内在感觉，看起来还比较符合女仆的身份。她的牙十分整齐光洁，咬起鲜嫩的肉排丝毫没有阻力，紧盯肉质表面的黑色瞳孔闪烁倒影着街上的光灯，一旁冒着沫子的酒一仰脖便下去大半，之后三口并作两口吃掉肉排，拿起下一块准备送到嘴边。 “慢一点。”玲珑一只手撮着下巴，胳膊肘顶在桌子上。她看着少女开心的样子，似乎自己也变得十分开心。 “也吃。” 玲珑摇摇头，发胖什么的，似乎短时间内不会因为这一顿就奏效。 面无表情的少女就算吃到了如此丰盛的晚餐也不会露出什么其他表情的，她似乎不会笑，但笑起来应该会很好看吧。 … “修习到最后一阶段了？” 是夜，菲菲会与玲珑讨论一些有关法术的东西。虽然骑士的日常训练即是用法术强化作战，但魔法学院里面千奇百怪的魔法足以勾起她的好奇心。 “是的。我们马上就可以见到她了，好期待。” 菲菲看着书本上的记录，在进行若干的前置法术的修习之后，启动法术增幅便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这最后一道法术叫做“化形术”，除了能够将宝石里面存在的生命解放，针对一些其他的情况也有奇效。 “今天睡了好多…我想晚一些睡。” 玲珑表示自己在学院也被抱着睡了一些，正好可以陪同。 “真是巧呢。我们做一些什么好？” “给你。”玲珑双手直臂递过一本笔记，“坐在我旁边读这本笔记吧，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菲菲接过笔记，与她一同坐在床上阅读咒文。这上面是一些拜托莉莉抄写的有趣的小法术，这两名骑士学习起来都十分专注，一个在背诵自己需要的咒语，一个在认真挑选能用得到的精妙语句，这个过程持续到深夜，两人的肩膀几乎能够贴到一起，及肩的头发混杂到一起，谁也分不清是谁。 “累了吗？喝下这杯晚安酒吧。” 两人稍一碰杯，继而缓缓睡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有限幸运 “咕噜咕噜…” “慢一些喝…” “今天不用我帮你抄书本么？” “已经都抄完了哦。” 莉莉喝着昨天没喝完的酒，整张桌子上放的酒已经储存进小型背包，明显已经不剩许多。 “那么召唤我的用意是什么？”莉莉用胳膊肘支在桌子上，手里抓着瓶颈。 “与你聊一聊凯尔大人呀。” 莉莉显然警觉了起来，“不…” 玲珑微微笑着，睁着眼睛盈盈注视她的眸子。 “啊…好吧，凯尔大人倒是不介意我说些这个。” … “幸运？你们都是…幸运的人？” “算是吧。”莉莉品尝着浅蓝色的奶油小蛋糕，“不同程度上的幸运。” “究竟会体现在哪些方面呢？” “这可不一定哦。我已经不记得那时候发生的事情了，当时是获得了…真的不记得了。” 玲珑简单思考了一下，“单纯的幸运应该不会招致灾星吧…你们身上应该还有些什么特质…” “凯尔大人为了不让我们回忆起那段缘由，模糊了我们的记忆…当时我身边的人说，运气这么好的人会折寿。” “然后你就被捉走了？” 莉莉点点头，继续喝着甜酒。 玲珑还在翻看从馆藏借来的法典，里面奇奇怪怪的法术真的好多，越看越有意思。 “封印在法术球里是什么感觉？”玲珑稍微回过头来问道。 两只手将玲珑的双肩轻轻按到椅背上，然后慢慢像中央合拢，直到她喘不过气，扔下书本去抠莉莉的手指。 “不许挣扎。” 玲珑将双手垂下，“呜…” “求饶。” 她摇摇头。 “骑士不能求饶？” 她又摇摇头。 “这个时候，如果我有封印记忆之类的法术，你就已经永远忠诚于我了。” 玲珑张大口腔，进入肺部的空气不足以维持生命活动，她的脸色变得难看，不成音节的声带振动被恰到好处的指关节力呜咽在喉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很难受对不对。” 她点点头。 “在那个球球里面，全身都会被这么缠住。” 玲珑装作自己全身都被缠满魔法丝线，双手贴紧椅腿，双脚整齐并拢。 “这么配合…我不想松开你了。” 她扭动身体，幅度轻到不被视为“挣扎”。 “宣誓你忠诚于薇欧莉莉大人。” 她摇摇头，表示绝对不能。 “不愿意？” 手上加大了力度。 “我…我…”玲珑使用全身力气，再不妥协就要晕过去了。 “很好，继续说。” “忠诚于薇欧莉莉大人…”借由对方松开的双手，这句话流利地一吐而出。 “太好了，仆人多了一个。” 莉莉走回床边享用美酒，全程面无表情。 待玲珑恢复正常，将毫无防备的莉莉直接收入特权法术球。 “真是…可恶呢。” 与此同时，进入无比熟悉的法术空间，丝带一般的线状物体已经将女仆小姐牢牢固定为下坠的姿势。人的身体极度脆弱，仅需束缚住几个关键部位即可让人的全身肌肉紧绷用以对抗，这个时候只需要加大力度，人就会僵硬在那里，持续一段时间后便筋疲力尽。 … “很舒服对不对？” 莉莉被释放了出来，她在里面早已经失去了意识，失去意识前很难受，也只有刚入内的一瞬间。 “没有。” “话说…你还有其他仆人么？” 莉莉摇头，委屈得几欲落泪。方才被要求以女仆的姿态站好，这个时候腿部肌肉已经开始酸痛，本就细若文竹的小腿不住地打颤，总有一种下一秒就站不住的感觉。 “你说话不算数…” “没有哦。” “可是，偏偏刚才说忠诚于我…” “难道…我背叛了你？” “对！”莉莉忽然泪珠滚下，大声道：“你…欺负人！” “你不是坚持说自己是法术？”玲珑微笑道。 “…法术人！” “使用那个法术是凯尔大人的吩咐哦。你该不会不喜欢吧？” “…没、没有！” “那么，你就是在冤枉我哦。” 哭得梨花带雨的莉莉拿面前这个人一点办法都没有，明明穿着女仆装的是自己，刚刚占便宜的也是自己，受委屈的…还是自己。 莉莉憋屈着自己的话，说什么都不占理了。 “站好，不许发抖。” 女仆小姐端正了一下自己的站姿，温柔的两只手触摸到了自己的脸颊，泪水被一点一点擦干净，这个紫色眼睛的姐姐…真的很好看，尤其是她认真抚摸自己的时候。 “真是可爱呢…” 她并不反感“可爱”一词，从大多数人看自己的目光中便可发现自己和这一形容词比较搭配。如果可爱的女孩子能赢得大家的喜欢的话…倒也不坏。 “要叫我主人哦。” “主、主人…” 下意识就说出口了…只、只能叫这一声！ 可是…这位大姐姐…真的有点心动… “想吃一些甜点吗？” “想…” 玲珑奖励给她一枚金币，学院内部就有一些烘焙房，有卖雪花糕、丝糖串等类小零食，其甜度能够让人忘却脑袋里的烦恼，纯粹享受摄入甜点的时光。 莉莉拿到金币，右脚后撤行了一个标准的女仆礼，遂沿着主人指引的方向去购买甜点。 “她不是姆伊萨斯学院的学生…”玲珑想到一副女仆装束的人出现在学院里有些新奇，如果热情的同学们来问究…怎么办？ 莉莉到达了烘焙房，路上敏锐的耳朵听到了若干声“好可爱”。面无表情的粉色女仆挑选着橱窗内的甜点，期间还有顾客以为这是店内的服务小姐，并且表示服务态度不好。澄清误会之后这名女仆小姐收获了更多的目光，虽然她眼光平视、腿脚飞快，还是有很多赶在两旁观察的人。 敲门声，咚咚咚。 “请进。” 莉莉中速挪入屋子，关好门，向主人稍一鞠躬。 “哇…是粉色的奶油蛋糕！” “玲…主人请先享用。” 蛋糕很大，上面还有新鲜的水果点缀，蛋糕胚十分柔软，这家店的手艺如真备受好评。 “莉莉如果饿了的话，到法术球里是不是可以补充能量？” “是的，主人。不过请不要以这个为理由不给我分蛋糕。” 蛋糕只被整齐切下了一小块，剩下的都端给莉莉。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三次死亡 “…是，公爵大人。” … “灵儿那孩子…我当然非常喜欢。” 两人的话题偶尔会谈到那位可爱的歌星少女。如果抛弃梦境之中的世界不谈的话，灵儿自然是一名完美的闪光少女。 今天的酒是淡雅的甜酒，口中的唾液会被酒精的味道润滑，鼓腻的口腔似乎包裹了一团球状的芬芳气体。柔软得让人去咬的冲动催使手指晃动酒杯，补上一口干净冰凉的粉红色酒浆，然后认真咀嚼。 “我与她也时常进行交谈，她自称是我的‘梦使’。” “一个很不错的称呼呢。” “嗯。”鱼先生点点头，“我会将很多她取来的矿石直接送给她，有这样一位梦使，自然是十分欢喜。” “谢谢您…” “不必道谢。”鱼先生摆了摆手，抓起茶几上玻璃碗盛装的小巧水果，填到嘴里。 “您最近为她分配的任务是什么呢？” “哦，她说想要更多的存魂金丹，而材料现在处于绝产的状态。” “若土白金”的矿源濒绝，似乎先前了解过。 玲珑望着窗外的月光，脸上充盈着光芒。 “王廷有一个内部的矿场，属于现实与梦境的混合体。那里的各种矿脉不会枯竭，所以在那里会有‘若土白金’的产出。不过，我虽然可以让她拥有进入矿场的权能，但一名人类若想离开那片梦境，则需要经历一次死亡。” “死亡？那…” “不必惊慌。那只是梦境接入进行采摘，一旦死亡便会回到现实，取得的东西也已经放在背包里了。” 居然有这种空间？既然是“死亡”，那必然会经历痛苦，也必然会有代价。 “我可以与她同去吗？” “灵儿在那片梦境中只是模仿我的存在，若也有一名王廷成员拥有强大梦境并允许你作为代替，则可以同去。” “原来是这样。” “今晚吃一些肉排吧，玲珑小姐。” “听您安排。” 真是好吃。 … “若土白金？主人…听鱼先生说了？” 家中，暖燥燥的让人昏昏欲睡。灵儿今天打扮了一身主色调是黑色的平整女仆服，在她身材的衬托下显得严肃规整。甜蜜的笑容会让人想到自己口中的饮料是无糖的，然后把灵儿轻轻呼唤到身边，享受一下浓浓的爱意。 “…那里有很多怪我，对不对？” “是的，主人。”贴在自己肩膀上的少女柔和声线穿过人体直接形成了听觉，若不是此般依偎，这种话题还是稍微严肃一点的好。 “鱼先生那里有药能够短时间创造梦境…” “可是…” “不要说那是你的工作，灵儿。”玲珑柔声细语，“那不是轻易就能获得的资源，虽然梦境里只有那些材料是真实的，但我也不放心你。”她顿了顿，“因为那是死亡。” 骑士并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任何人陷入困境，无论什么时候。 “是，主人。” 灵儿对主人当然是百依百顺。每一句话都要回应，每一个愿望都要实现，只有这样，才是“心想事成”的灵儿。 “其实，我也很期待自己会在梦境中遇到什么。如果是故人的话，或许会聊上很久。” “故人…主人似乎没有提起过以前的事呢。” “以前的事…灵儿指的是我在云风城的故事？” 灵儿也是不知道以前的事指的是什么。如果她想讲一讲那段时间的事情，应该也会是有趣的经历。 “刻苦的训练几乎占据了整段童年时光。你知道的，骑士这个群体并不富冗家族里也并非所有人都是骑士。” 灵儿点点头，绕在对方手臂上的双手抱紧了一点。 “大部分的骑士都不会寿终正寝，他们不是为了他人而牺牲，就是消失在了追逐神光的路上。” “消失？” 玲珑的语气没有发生变化似乎那是一件人生必定会经历的事，骑士们以此为荣，甚至还有些向往，“是的，朝圣前往云流圣殿。所有的骑士最终的故乡。消失的前辈们都去了那里，如果我们最后能成功抵达的话，也许会见到他们。” “…前辈们，从来没有回来看看你们么？” “对，所以叫做消失。” 灵儿等待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云流圣殿并不能随意出入，那是绝对的圣地，只有崇尚光芒、信仰神明的人才可以踏足。” “我们一定会达到的。玲珑姐姐就是一位这样的人…” “如你所愿，灵儿。” 玲珑慢慢将脑袋倾斜过去，碰触到灵儿的发卡之后放松下来。芬芳是洗发水的香气，似乎是少女体香的一部分，总是出奇的好闻。 “你也是其中的一员…你也熟悉了骑士的礼仪，使用者与我们类似的谈吐。” “只是对姐姐们的模仿罢了，灵儿…还需要更多的努力哦。” “等你成为了真正的骑士，我们一定会出席授剑仪式的。” 灵儿兴奋地笑了起来，“那时候，我的头发会不会也变成白色？” “大概不会吧。”玲珑笑道。 大部分血统纯正的骑士都是白色头发，与元素共鸣之后会显现一些元素独有的浅淡副色。不过，云流的大骑士发色一般为金色，当金色成为了副色之后，体内的元素变倾向于光元素。虽然无法做到纯粹，但也令所有骑士敬仰万分。 “睡下吧，灵儿。梦里的明天，我先进入梦境矿场寻找若土白金。” “是，主人。” “给我讲一些你之前在梦境矿场的故事吧，我想听着故事入眠。” 这之后，灵儿讲述了一些寻找各种宝石的经历，里面遇到的怪物有矿坑深处的强壮昆虫；也有雨天夜晚遇到的元素蝙蝠群；她在落入陷阱的时候得到了姐姐的救援；她在满载而归的时候遭到了怪物的劫难。 “啊…那后来呢？”玲珑似乎越听越清醒，现在似乎已经没有了睡意。 “后来灵儿被打败了，连同姐姐一起。” “东西…没有被抢走么？” “当然没有。灵儿只是被强制退出了矿场而已，东西还是在身上的。他们比我们遇到过的怪物都要强大，而且会利用我们的弱点。姐姐…要当心哦。” 第一百二十六章 死于守护 虽然是梦境世界，玲珑短暂拥有了沟通梦境的能力，她看到了旷野，焦黄、麻木的土壤和战死的士兵。他们披挂着骑士的装束，死因全部是割裂伤。巨大的缺口出现在骑士们的躯体上，鲜活涌动的血液流成小渠。 “这是…” 她不知道这是那一段履历。如此惨烈的战争只可能在与其他国家的战斗中出现。她认得这身衣服，这正式往昔云风城的标准铠甲。 梦境中标记了若土白金的位置，玲珑一步一步向前，跨越倒下的战士与兽人，流丽如琼乳的白色液体即将滴下，而这一滴想要形成则需要千百年的历程。这个矿点很是富裕，聚成矿滴的珍稀矿藏似乎不只这一个，近期大概又可以进行收成。 玲珑小心地将矿质存入玻璃瓶中，带在背包里。那么，经历一次死亡离开这里便可以顺利回到现实。骑士的死只有两种，一种是为了他人而牺牲；或是穷尽光芒而枯竭，其余的死并不会受人尊敬。像那种被怪物猎杀、陷入混战而丧生等，都不会值得赞扬，骑士宗谱上对于这类死亡有专门的记录词，叫做“失殁”。 看来，今天自己是作为战士要战死沙场的，这里牺牲也有一个专属记录词，叫做“善身”。虽然可能躯体不会完整、尸骨不会归葬，但骑士们还是以一个圆满的词汇记录这些因为各种战事而阵亡的骑士，愿望他们荣望归乡。 玲珑向前走着，既然是战争，自己就必须在战场上做些什么，不能草草死去。她握紧手中的剑，虽然没有披挂甲胄，她身上穿的连体骑士服便是城中少女最爱的休闲服饰。或许此时不太应景，但是，没有人会看到。 风带来泥泞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令人恶心的内脏气味。兽人士兵握着的大砍刀沾满了血，沾上泥土之后聚股流下。玲珑慢慢向前走着，远处，好像有一个人还活着。 “若、若曦？” “玲珑？” 两个人相认，名为若曦的骑士少女面容秀丽，瘦削的身体布满了可怕的伤口。兽人们的砍刀能够轻易撕碎骑士们的铠甲，也只有兽人武者有这样的力气。 “扶着我，不要勉强。”简易包扎过后，玲珑将她的手臂搭到自己肩膀上，慢慢挺起腰杆，协助这名本应失血过多而死亡的少女起身求援。 若曦说，城中的大部分骑士都已善身，这次阿尔玛纳的袭击来的突然，而且召集了难以对付的兽人大军。 “玲珑…你…你会帮我们报仇的，对不对？” “当然。不过现在我们还没有失去家园，我先…扶你回城去找牧师。” 话音未落，远处云中传来建筑倒塌的声音，恐惧开始在空气中囤积，与之俱来的还有乌云、泥沙与数不清的兽人增援。 他们注意到了这两名少女，开始狂奔。 “你先走吧，玲珑，我可能…撑不到回去了…” “不许这么说！”玲珑看了看包扎用的绷带，在纤细手指的按压下似乎并没有止住血，浓稠的红色液体即将顺着湿透的手套指缝中流下。 “走吧，玲珑…丢下我吧，写在我的名录下…就写善身。” 耳边的声音清脆悦耳，身后的追杀声咆哮震天。云中的城池近在咫尺，但好像又那么遥远。 “我不能一个人回去…至少要和你…” “傻瓜玲珑。” 玲珑不做声，将若曦的胸甲卸下，之后一个转身将她落在自己后背，随后将她的两只胳膊顺过自己的耳朵拉到身前，跑了起来。 “谢谢你。” 玲珑没有回话，背上的人一点也不沉，自己还能跑很久。 不过，兽人强有力的肢体跑起来更快，他们伸出钩索，将玲珑绊倒在地。 身后的压力险些震碎她的肋骨，被捆住的双脚无法挣脱，她将若曦舍在一边，拔出骑士剑，一下斩断钩索。 “跑！不要！” 身后偃卧的少女大声呼喊，可是如果自己逃走，在梦里再遇到她的时候，还会像那时候见到的那样想，把刚成熟的红蛇果分给我吃吗？ 善射的兽人挽弓搭箭，穿过茂密的前排兽兵，直接射向身负重伤的骑士少女。 玲珑听到了拨弦的声音，剑法精湛将箭拨走。大砍刀带来的威压不亚于暗施冷箭，在精巧优雅的步法之后有力地回击，她引起了兽人群的重视。 “玲珑…跑——！” 一个首领一般模样的兽人也许嫌她吵闹，高高跃起，在玲珑转身躲避的无暇之时射出一箭，直取软肋。玲珑此时无法顾及转身带来的炫目感，她向后跃起，在箭矢即将到来的一瞬伸剑格挡—— “不！！” 鲜红的血喷溅在少女的脸上，一声清脆的格挡声发出后，势大力沉的箭矢贯穿了她的胸膛。也许是跳跃使力量不能集中，也许是摆剑角度差之毫厘，她失败了，胸中的血液流入肺泡，引得一阵带血的咳嗽。 “玲珑…玲珑…！” 若曦握住玲珑的脚腕。前者的力量过于微弱使得后者没有注意。疼痛使她麻木，而身后需要守护的人，使她绝对清醒。 大量血液被呕咳出来，兽人大军趁势赶到，为首的强壮者挥起大刀。 这个时候不能再躲了，若是如此，身后的美丽女孩便会死去。所以… 又一声清脆的碰撞，清脆得正中下怀。 “不！！！” 撕心裂肺的喊叫比撕心裂肺的疼痛更撕心裂肺。玲珑无力地倒下，身上的伤口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伤口都要恐怖。她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好像是一个等待被烹饪的牲畜，洗刷干净后开膛破肚。 耳后的少女哭着喃喃自己的名字，还有“云馨骑士”什么的，那么的温馨，那么的令人怀念。 “对不起…” 身下的少女疯狂摇头，什么你快走、别管我之类埋怨的话语听起来那么无力。你我都是骑士，守护本是分内之务。不过，此刻泱泱作别，可以让我看到你的笑容，而不是泪水么…？ 两名少女被一枚武器同时杀害，就像杀死一名普通的敌人一样，没人在乎什么其他的东西。 她们的表情，一个困惋，一个从容。 第一百二十七章 死于允诺 灵儿十分熟悉梦境之中的感觉，尽管这里的场景每次都会变化，只要追随着梦境精华对于矿物的标记，便能顺利找到想要的东西。 “灵儿，要早些回来哦。” “是。”身穿紧身衣的猎人微笑着答应下来，在接近梦境之后迅速融入，然后依靠自己强大的梦境感知能力迅速找到那即将低落的若土白金。 可是，明明有一头巨兽守着那片区域，若土白金形成于一盘石座底端，而石座上方，似乎是那家伙的巢穴，里面还有幼崽的呻吟，大概是饿了。 “还是避免战斗，早些回去吧。”灵儿想道，“若土白金要滴下来了，要——” 巨兽发现了她，不愧是梦境中的强大怪物。 它张开翅膀，展现出其巨龙才拥有的厚重鳞片与龙息火焰。巢穴边缘堆满了焦炭，似乎忌惮那强大的力量。不过，它现在见到了一头凭空出现的纯粹火焰造物，体型居然与自己一般大。 灵儿忽略了头顶上方的争斗，她胸口的浓郁红色亮得发白，照得石座之下一览无余。她慢慢用玻璃瓶收集好矿产，闪身去看上面发生的事情。 巨龙似乎不愿意将巢穴暴露给对手，里面的若干只雏龙也会用微弱的龙息协助战斗。不过在这头巨大的炎兽面前，巨龙的威压并不具有效果。灵儿满意地观看着自己的造物，她走向巢穴，里面还有未孵化的龙蛋，无论是龙蛋还是雏龙的皮毛，这也都是上乘的材料，若是能够收集到的话，可以做一些与火焰元素有关的产物。 她顺利进入巢穴，这个用大树枝与大型石块搭建的龙巢比自己想象得大得多，就连雏龙也有半个自己高。她挥拳杀死一只雏龙，将其身上能用到的材料尽数取下。 雏龙的痛呼显然被听力很好的龙母捕获，她用沉重的低吼下令幼崽们进攻，自己则继续对付这个攻击愈发凌厉的元素生物。 灵儿的火焰冲击比雏龙的纯净龙息更具有杀伤力。在越来越多的雏龙发出痛呼以至于龙母发现巢穴里空无一物、无一生还之后，她焚烧了自己的巢穴。 “咳咳…这是什么味道…” 龙焰点燃了龙巢内部的所有可燃物，涂抹在内壁的龙涎发出了催人作呕的香气。颗粒状的巨物吸入肺中，填满、阻塞了所有用于空气交换的毛细通道。灵儿只能借助梦境所探明的道路撤离这个区域，却发现这些烟雾使自己的注意力无法集中…可恶，只能拜托炎兽多拖一些时间了。 她创造的造物大小借由其释放的元素力决定。为了创造出一头与巨龙拥有相当体型的炎兽，灵儿交出了自己大部分的元素力，虽然并不影响自己能量核心的元素储备，但一旦炎兽落败并且消散，自己的能量便会等额衰减，那时候的情况可能会更不乐观。无论如何，必须立即离开这里。 身为骑士家族的一员，落荒而逃必定可耻。若是真的寻求一死，死在冲锋的路上才是一种荣光。她想起了答应过玲珑姐姐的事，就算是早早回来这么简单的要求，对于灵儿来说，也是必须要执行的。 “若土白金养出来的龙，应该也是一种很珍稀的材料吧…”她似乎看透了一切生物的本质，即其身上所能剥离的材料。这才是猎人所拥有的嗅觉，无论是被龙息沐浴过的龙牙还是保留龙类诸多能量的龙角，都是极其稀有的材料。 灵儿屏住呼吸，拜托姐姐猎杀这头巨兽。 莹出现在梦境之中，她是一名刺客，使一把流利精简的短刃。或许这把刀刃在巨龙的大小来看太过微不足道，但越微不足道的针，越是能扎入更深的区域。她轻松得揭开龙喉下方的鳞片一角，在巨龙的痛呼之中将手刃刺入其喉咙。 巨龙根本无暇顾及这名突然出现的刺客。面前这头炎兽难对付得很，就算龙族是从远古时期便存在的一个种族，火焰也是其引以为傲的杀伤利器，可对方毕竟是纯粹火焰造物，喷到它身上的龙息似乎也会被吸收为其一部分。 “灵儿…动不了了…姐姐…” 灵儿吸入的黑雾阻止了她的呼吸，尽管机甲很是强大，但毕竟是以人类的身份予以驱动，她慢慢躺在龙巢底部，等待姐姐将材料更多带回，像极了等待母亲喂食的小小雏龙。 炎兽因为主人状况的衰弱而萎靡不振，已经失去了阻挡龙母的能力。巨龙降临到巢穴边缘，见到仰面朝天的灵儿，胸口的光芒还是浓纯的红色大放。 毁灭般的龙息将灵儿包裹，人类创造的机甲在古代凝聚的龙族造物面前不堪一击。能源核心因为高温炸裂，合身的机甲外壳因为焦糊而收紧，在某一缝隙开始炸裂之后创伤了她的皮肤，血液在接触龙息的瞬间蒸发，伤口的边缘因为急剧脱水而绽开肉花。 “灵儿要回来了…玲珑姐姐…” 眼泪接触到空气之后蒸发，白皙滑嫩的皮肤变得焦挫难捱，任何抵抗和挣扎都是徒劳。 “是不是…很快就回到你的身边了呀…？” 此时，正在古堡中等待的骑士们还没有喝完第一杯酒。“褴褛归途”，黑褐色的酒浆，入口有一股烧烫的焦灼干糊的气息，但马上会被一股浓烈的热风代替，每次入喉，显示灼烈后是甘甜，回味起来还有一些内心懵懂退却的雀跃欣喜。 灵儿停止了呼吸，她的身体与周遭环境混为一潭，分不清哪一部分属于可爱的少女，哪一部分属于龙的着作。消失的炎兽寓示着主人的死亡，包裹在炎兽表层的灰尘散落下来，好似一层火山灰降落在地面上，铺满了些许角落。 … 灵儿醒了过来，她立即扑向姐姐们的怀抱，拿出取得的大量材料，安静、兴奋得笑着，等待她们夸奖自己。 “真是棒呢，灵儿。” “因为…姐姐说过，要早些回来哦。” 第一百二十八章 死于热诚 晴天。 “今天是重要的日子，要去买…花卉。” 菲菲诧异，居然带着梦境中残留的记忆进入了这片区域。若土白金就在去花店的路上，她欣赏着这片城镇，安静、祥和，树木苍翠，摊贩叫卖。巷子深处的酒香使人有冲动的欲望，若是买完花之后渴了的话… 她注意到自己今天穿的是白色的礼服，是因为骑士魔法学院要举行授勋仪式来着，要为这一届优秀的骑士毕业生送行。自己收到了邀请，要穿得正式一点。洁白的礼服与黑色典雅花纹相得益彰，短裙与裤袜好生讨人欢喜，黑色的高腰皮靴显示出完美的外表造型。她今天还被不少骑士致谢来着，心情一直在怒放的边缘。 不过，今天买花要是干什么来着？ 重要的日子…是哪天？和谁？ 现在的菲菲只顾迈着步子慢慢往前走。她告诉自己梦境里的东西不真实，现在还是找到若土白金的好。可是，如果这一切来得这么不真实，那…把它变得真实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好。 矿物就在花店外面的石墙上，末端垂下的石帘深处流淌着即将滴落的珍稀矿质。她用玻璃瓶好好地刮取收好，之后径直走进了花店。 “菲菲？你好啊！”花店老板热情地打招呼，这名少女似乎认识自己。 菲菲与她热情地打招呼，但被问到要买哪种花、送给谁的时候，却犯了难。 “有没有那种…表达爱意的花？”情急之下，菲菲如此说道。表达爱意，无论是送给谁都不会有错。如若是有，便用花自身的美丽掩盖过。 “当然有！”少女蹦跳着跑到窗前，从营养液中摘出满满一捧鲜花，道：“她们的名字叫做‘芳心’，看，除了漂亮的颜色之外，寓意也和名字一样呢。” “好，就要她啦。多少钱？” “这怎么好意思呢？既然是菲菲要表达爱意，我一定是要支持才对。而且，平时你帮了大家那么多，就当是…我对你的感谢吧。” 这个时候拒绝可就太不礼貌了。她收下这满到溢出的花，五颜六色的，相当鲜艳。 出门之后，她往回走，如果是这期间想起要去哪里、做什么的话，就太好啦。 就在大脑被甜美的思绪充斥之时，她听到了一声不声响的求救。 来自一名孩子，在这边。 当她循着越来越大的呜咽声来到某个巷末角落时，四名大汉怒目圆睁，被捆结实的孩子似乎用鼻音叫出“菲菲姐姐”的字样，她没有带武器，在这种过于狭小的地方不好施展拳脚。只能靠说—— “云菲菲？是你。” “请…” 没等菲菲开口，一只粗壮的大手就向她伸了过来。骑士的优良素养使她仅靠一只手便对其进行了反制。她松开面前的男人，与三名表情看起来有些许变化的其他男人对上视线。 “不要坏我们的事，菲菲。” “可是，我不能…” “我们当做没看见过你，你也当做没见过我们。你还有三秒钟的决定时间。” “我答应你们。让我看看那孩子，可以吗？” 大汉点了点头，让出一个微笑的距离，但这足以让菲菲解开他身上的绳子，并将鲜花交给他，嘱咐道：“交给玲珑姐姐，我马上就回去，快走，别回头。” 话毕，她直接凭借身体素质冲撞开堵路的大汉，孩子一溜烟跑走，没有回头。 四名大汉凭借着庞大的身躯直接挤了过来，这个地方过于狭小，尽管她的拳头很硬很快，但没有地方给她施展，菲菲使劲顶了身体右侧的大汉一个正胸，趁其捂住伤口痛呼，立即跨上其肩膀，朝着院墙一蹬—— 她的脚腕被捉住，狠狠地拽到地上。 “…可恶！” 菲菲掀起另一只脚，将钳住自己脚腕的手臂直接踢断，清脆的骨折声使其放松了束缚，菲菲立即调整姿势蹬地起身。没想到身后竟贴到了一座肉山之上，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的两只大臂被身后的粗壮手臂架起，在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所有的战斗技巧化为空谈。她奋力挣扎着，可看起来没有一点肌肉的细腻手臂，怎么可能挣脱横肉满身的大汉打手呢？ 为首大汉抡圆胳膊，一拳打在菲菲脸上，后者当即从唇角裂开一道口子，鲜血从牙隙淌出口腔。 “你本可以活下去，云菲菲。” 话毕，他从地上捡起原本束缚小男孩的绳索，绕紧了她的脖子。 断了一只手臂的大汉举起她踢断自己手臂的那一部分，借由手臂和膝关节的用力，也听到了清脆的响声。 菲菲的痛呼再也不可能被别人听到，她肺中的每一口气都是维持她生命的最后本能。足足有她三个拳头大小的重拳接连捣在自己小腹正中，想要向下佝偻的身体被提着脖子拉起，双腿被地面禁锢住，这个角度的话，如果踢上去… 她抓住最后一丝希望，飞起身来踢为首打手的脑袋。 咔嚓。 这之后，同样的响声从她全身所有关节处依次响起，她的礼服被撕得破烂，瘦得露骨的身躯全是新鲜的淤血，浮肿的眼眶阻塞了她的视线，勒住她脖子的东西变成了她自己的长发，四肢被以一个诡异的方式捆在身后，似乎她的身体保养得还不错，比那个小男孩能买好价钱。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没有呼吸的，疼痛已经占据了身体的全部。她现在似乎什么都能想起来，从自己如果经受了严酷的训练，如何成为一名骑士，如何结识了命中最重要的人，以及，那一大捧鲜花，最终有没有送去正确的方向，被正确的人收到。 “玲珑姐姐！这是菲菲姐姐送给你的花！” 玲珑道谢后，微笑着问菲菲在哪里。 “她马上就到！” 收到花的骑士仔细嗅了一阵花的芳香，阳光的气息，与热情的笑脸，全部浮现在脑海里，那么的美好，那么的令人期待。 她慢慢将花束直立在茶几上，摆弄了一下婚纱的衣角，傻笑起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她不说话 在云菲菲讲述梦境中的遭遇之前，她轻柔地将另一名白发骑士呼唤道自己面前，深深拥入怀中。 “战争结束之后，我们续订了盟约，约定再也不使用任何能力或是法术，来到了一座位于晨曦边缘的小镇。我很庆幸能够以这版模样见到梦中的世界，但…” 玲珑很配合地依偎在她怀里，她听到了“芳心”，听到了重要的仪式，听到了对记忆的遗忘。接着，听到了讲述故事的声音开始颤抖，慢慢地转变为哭泣。 她将自己抱紧，肋骨边缘的压力快要让自己不能呼吸。她将自己的脑袋贴得更深，即将要渗入对方身体一般，享受着弥漫在坚硬之上的柔软。 “可是，可是…” 菲菲哭得泪流满面，泪水顺着脸颊滴落下来，打湿了怀中姑娘的后背。她将自己受到的折磨一笔带过，将花送出的那一刻，自己居然还在想着究竟有没有送往正确的方向，送到对的人手里。 “玲珑是我最喜欢的人啊！我…我为什么还在犹豫呢？”她陷入了自责，道歉的话随着泪水一起涌出。 怀中的姑娘轻微动了一下，随后继续回到已经捂热的皮肤处继续倚好，“你第一时间想起的也是我，对不对？” “…对。” “那么，请你不要将其他的东西视为遗憾，就像我此刻可以放下所有，许愿这一瞬间能够成为永恒。” 她想要成为一个拥有纯粹品质的人，像每一位骑士所信仰、所追求的那样。无论自己做过何种决定，问心无愧、敢作敢当是必要的品质。既然是如此重要的一天，如此令人高兴的一天，所有，几乎所有的邻里都被邀请到了自家大院的一天，在被塞进后备箱、带到黑市的路上，所有细节都一一回想了起来。 没有人去保护调皮的孩子，一颗心过于跳跃就会有后顾之忧。 她记得，自己心爱的人穿上那一身有多么好看，自己曾经许下的承诺有多么沉重。如果骑士的诺言都是以今生起誓的话，自己便欠了她太多，欠了自己“骑士”身份太多。 怀里的少女摇摇头。 “抱歉，大家，我虽然知道那些不是真的…” 沉默的各位当然了解她的心思，即便是再铁石心肠的人在遇到这般情景也会涟然心动。 自己穿的礼服已经被少女的体温捂热，人体内的所有热量开始往上部集中。像今天这样极近距离欣赏心爱之人的至美容颜已是旅中常事，安娴、优雅，甚至还有一点激起人保护欲望的柔弱，她无数次暗自下定决心，要让那一个个瞬间至死不灭。 就现在而言，自己是成功的，而梦中的世界不再真实，什么都可能发生。 她让自己停止哭泣，重新往好的方向想，比如顺利拿到了若土白金。 玻璃瓶里的纯白液体娇艳欲滴，那是只存在于梦境之中的极致稀奇。如果按照过程来说的话，现在便是要炼制丹药了。 她一手捻起炉火，另一只手依然搂着怀中的女孩。精致、熟练的控制技巧使炼制过程无比顺畅。女孩露出笑容，她听到各种药材焚烧的声音，闻到清浅烟霞弥漫的味道，她闭着眼睛，听着耳朵旁边一跳一跳踊动的心。 不稍片刻，三颗金丹便滚炉而出，炽烈如阳日的光泽预示了其强大的能效，药丹中成金色者为至品尊世，盛光者为至品纯心。凡是珍贵、完整、足量的药材与矿物便会在丹药中出现上述现象，炼制过程中出现特有的清香。比起“药”给人治疗的感觉，各种矿石给人体带来的增幅与扩张并不局限于恢复与补充。就像现在玻璃瓶里装的药球，拥有令人重生的至神遗迹。 炼制结束以后，她将丹药妥善收好，并首先向公爵大人致以谢意。虽然后者每次都说可以省去此类被珍视为“礼节”的话术，但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无需道谢，骑士大人。” 公爵毕恭毕敬的话语令人感到来自威压的些许不适，但这也正是双方良好关系的证明。她们也多次自愿奉上自己所有的精纯魂魄，似乎公爵更加喜欢它们囤积在这几名少女身上的感觉。这些少女的精魂持有量比大厅里任何一个人都要富足，倘若吸取之后化为生命力，则可以支撑好长一段时间的活动。就公爵现在的储备情况而言，他还是想做一些自己乐意做的事。 怀中瞑目的少女点点头，保持着优雅的笑容。深厚绵柔的地毯支撑着她的双膝，腰干倚靠在沙发边缘，身体的弧线完美贴合家具的边缘。她无比信任这名骑士，她说过的每句话，她所愿的每个符合不符合实际的约定，无论如何，双方都会坚持下去的，从未变过。 她礼服上的熏香让人想起高深的林木与上方温柔的天堂。透过浅薄异物嗅到再也熟悉不过的少女体香，那是一种多么令人流连忘返、放下一切都要沉溺其中的梦想时节。她搂住了自己的脑袋，洁净如葱白的手背细腻纹理，清冽如甘泉的声音抚平山脉。只要是她、她们想要得到、想要做的事，自己都会满足，无条件的，都会满足。 灵儿那家伙虽然会吃醋，但在另一个世界也像这样好好疼爱她一番，她也会非常满足的。想到这些，玲珑慢慢有了笑意，脸颊更深地往对方的胸口贴了贴。她猜想灵儿的表情，现在一定是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个人，觉得眼红之后喝公爵准备的“美梦交换”，想想在现实之中菲菲姐姐并不存在，还能好受一点。 公爵大人在做什么？他的面具从来没有摘下来过，看不到表情的。不过，在他的梦境之中自己应该才是被观察的那一方才对，如果他想的话。不过，他似乎从来没有读取我们的思维，虽然他能够。这个时候精魂一定会增生爆满到溢出的吧，现在的自己太兴奋了。公爵想要全部吸走的话…当然可以。 好温暖。 第一百三十章 无限愿望 灵儿又在与粉丝们互动了。她一个一个将他们邀请到台上来，仿佛认识他们每一个人一样准确地说出所有的、容易或不容易达成的愿望，如果不能立即实现的话，就在背后好好推一把。 “吻手礼，对吗？” 他激动着点了一下头，“您愿意接受吗？” “当然愿意。” 接着，正装如骑士一般的人郑重行礼，这之后，灵儿将自己被亲吻的手背抬到嘴边，轻轻碰了一下嘴唇。看得出来，这名男士十分兴奋。 “好啦，接下来为大家献上——” 她今天的主色调依然是白色，配合着有关青春、有关爱情的小甜曲，加了一点可可爱爱的粉色作为点缀。蕾丝裙、蝴蝶结、双马尾、浅跟鞋，任何有关少女的遐想似乎在灵儿身上变成了现实。羞涩、礼貌、大方、热情，在打开与陌生人的薄薄障壁之后便是热情的笑容与轻盈的舞蹈。她虽然极少在聚光灯下献舞，不过有时伴随着赞颂大自然美景或是约会达到高潮的音乐，她也不会吝惜自己的完美步伐。 灵儿在人群中选择幸运观众非常随机，在整个广场之内的所有位置都平均得过分。路人、服务员，或是还没有想好的人，都会被选中登台。倘若有羞赧至不愿上前者，便会有工作人员为其赠送一张下一场演出的前场票。比起这个，还是实现愿望更划算一点。 “希望您自己创作的歌词写入灵儿的专辑么…？” 词风清瘦的女孩点了点头，显然非常想要实现它。 “当然。后台老师，请准备一下灵儿的吉他。” 台上的粉丝似乎说了一些感谢的话，手上拿的麦克并没有送到嘴边，台下没有听到。 “这是灵儿的荣幸。” 白色的吉他传递到了灵儿的手上，那是一把非常漂亮的琴，纯白底色与海蓝色镶边，淡雅花纹勾勒出艳丽绽放的花朵，琴弦似乎经过了准确的调音，她将变调夹调整了一个位置，白色长袖手套变出一只白色的拨片。 “如若期年之后重逢于吕青花开\/接续的回味的许多未来\/那一片欣欣云雾霭霭心怀\/便是千秋孤孑万岁期待。” 音乐清晰明快，旋律悠扬婉转。就像是登上高山漫入花海，然后想念、遇到期待的人。少女的心思简洁且执着，歌曲里的听作，便是如戏人生。 灵儿唱完一段之后并没有停止，伴随着后台配乐弹出的间奏，似乎又要说另一段故事。 … “你打赌输了，要让舍友替你实现愿望，对不对？” 台上的男生点头，似乎那个舍友与他的关系不错，能够托付“愿望”一词。 “那就也把他请上台来。” 一名身高相仿、身穿同款应援夹克的男生疾步跑了上来。 他见到了灵儿，这个唯一可以托付梦想的人，少女的身形在眼前无比真实，就像此前听到的所有声音、看到的所有的画面皆为虚假，只有与梦中的自己对接的时候才会重返真实。他礼貌地对灵儿鞠躬，对台下鞠躬，接过话筒，不知道说什么。 台下乌黑一片，只有邻接广场大灯的地方嗡然瓦亮。眼镜镜片反射着舞台上射出的光，荧光棒此时并没有挥舞，前排依稀可见的面庞上全是兴奋，他们就像刚刚睡饱了觉，所有的疲劳被一扫而空。 目光重新回到灵儿身上，这个璨若天仙的少女，她刚刚说什么来着… 哦，有关于梦想的事情，首先是问了身边兄弟的梦想。 “他想每天都能约到图书馆的座位。” 台下轰然雷动，有关“卷王”的呼号此起彼伏。 “这个…呜…” 不是物质要求就有些难办，但聪明的灵儿总会想到办法。 “这样好啦，灵儿为你定一个早上六点的闹钟，就算是…灵儿的专属叫醒服务？” “哇——” 上述声音同时从音响和台下传来，此刻若是自己也能得到同款，将是多么一件快乐的事情。 看起来交付梦想的同学很满意，因为内卷而略见憔悴的脸上开心至极，似乎明天会更有动力。 “那么，轮到你啦。” “能不能让我们学校多开一家食堂啊…” 叫好的声音洋溢起来。 “这个…作为梦想的话…”灵儿思考了一下，“当然可以，往后的学生也可以享受更多的美食…” 不过对于现在来说的话应该就是学校的饭菜吃腻了想换新口味而已，至于恩泽后世之类的就等以后再说罢。可是，学校食堂这个东西需要协调的方面有些复杂，灵儿也没有好主意。 可是，期待的目光已经聚集在自己身上了，就算不能立即实现，也要让对方满意才行… “在学校里开新的食堂有些困难啦…”还是实话实说的好，“不过，灵儿可以帮忙安排金龙城的往返接驳大巴哦，无论是美食还是娱乐…都可以享受啦。” 果然是灵儿，真的很了不起。 … “灵儿是如何知道我们的愿望的呢…？”上台的是一位女生。 “…因为，灵儿可以在梦里与大家相遇哦。” 早就料想到会有人问出这样的问题，灵儿精挑细选了一些有关梦境的规则，只要是能够称之为“梦想”，能够发光发亮的东西都能够被灵儿捕捉到，都可以被实现。 大家原本不相信魔法的存在，但真的有这样一位自己深深喜欢、用一种天衣无缝的铺陈道出一个有魔法的世界，大部分人还是选择了相信。毕竟这么巧妙的事情真的发生了，只有灵儿才能够做到。 “那么，如果灵儿失去了这个能力…你还会支持我吗？” 灵儿对方才提出疑问的粉丝抛出了单选题。 “当然会！” 接下来是一段未经组织的语言，意思大概是金龙城偶像们的各项能力并不能代替我们对其本人的喜爱，就算我们从灵儿世界的物质精神双满足的甜蜜乡里掉了出来，也是心满意足的。 “是因为灵儿为你们实现的愿望吗？” 激动的话语意思如下：灵儿从来也没有直接实现我们的愿望，都是在我们努力的过程中推了一把。如果我们珍重的是过程而不是结果的话，灵儿的力量便是无限大。 灵儿主动跳起来抱住面前的女生，虽然灵儿看起来要高一些，但并不影响表达纯粹的感谢。 她闻到灵儿的妆粉味道，那是一种能够使人沉迷的香气，淡雅，却不能够抛却。她抱住白色的偶像，看着她白色与海蓝色相间的发卡，甜甜微笑。 第一百三十一章 玉转琉璃 “想要和玲珑姐姐做朋友么？当然很简单。” 面对笙笙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灵儿每每悉心解答。虽然很多时候都是在背后评价姐姐们什么的话题，她也不会跳过此话题。 “姐姐不会拒绝朋友们的要求的。在得到她的认可之后，你便会看到现在这样温暖、亲切的笑容，而不是仅仅用于维持礼貌的笑容。” 笙笙回想起来，那位姐姐似乎自始至终都面带一种自然形成的欣喜般温暖笑容，另一位姐姐也是，她们简直是同一个人。 “什么都可以吗？” “什么都可以。姐姐们、还有灵儿都会努力配合的。”灵儿稍微顿了顿，“虽然在骑士礼仪中有些事情并不能被允许，但笙笙不需要征得姐姐的同意哦。” “不需要…吗？” “当然，礼貌的笙笙一定会征得同意的。姐姐一定会答应你的，尽管有悖礼仪。” “礼仪…” “笙笙已经学得很好了，晨曦的骑士特别重视礼仪；姆伊萨斯的骑士格外重视荣誉；你家乡的骑士崇尚忠诚；云流骑士有诸多戒律，大概是什么都非常重视。” “我知道了。灵儿姐姐也会会变成那样的人吗？” “灵儿姐姐…不会的吧，”灵儿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出现了红晕，“她们…满脑子都是为她人着想呢。如果是灵儿的话…可能不会那么做。” “那是…什么意思？” 灵儿饮下身边的饮料，道：“不顾一切地牺牲，灵儿与姐姐们的差距。可能…这也是我骑士修行的一部分。” “灵儿姐姐也是很优秀的骑士！” “谢谢笙笙。”对方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也许脸真的很红。 笙笙的穿着在灵儿的劝说之下没有改变，她对衣物的护理出奇的精细，就连嵌入缝隙的沙石也会被微风尽数清除。 “好啦，我们该去准备晚餐了，给认真学习的姐姐们买点烤肉和烧酒。” “姐姐们不会变胖么？” “无需担心，学习是很累的事情。而且，灵儿倒是很希望姐姐们能变得稍微胖一点点。” … “我们回来了。”云菲菲推开门，两个人看起来都很高兴，尤其是玲珑，看起来今天又收获了强大的法术，每当这个时候，便会有一个演示环节。不同于往日拿出的各种各样材料，玲珑今天拿出了自己最为珍贵、不可割遗的金色矿石，如同抚摸爱人一般抚摸了一下她的表面，双手捧至悬浮。 “姐姐这是…” 菲菲笑着点了点头，似乎与灵儿猜的一样，在经历如此漫长的修习之后，终于得到了将宝石还原的方法。灵儿的眼里忽然闪起了星星，期待着即将诞生的，叫做“琉璃”的美丽少女，她会是什么样子的呢？一名完美的骑士？ 流转与半空中的缓慢能量包裹着玉石本身，通过各种法术纠加而成的祈咒顺利成形。咒语在玲珑脑海中迅速划过，在刻苦修习了将近半个年头之后，她唯一的心愿便是自己的妹妹，无论如何，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她露出微笑，更多的奥术魔力被召唤而出，法阵从她的脚下扩展到整个房间。魔力涌动带出的气流将她的裙摆扬起，白色长发如头纱一般绽放开来，玉石发出的强光将她隽秀面庞照得通亮。 “化形术”所依赖的增强法术颇多，但在修习进程中日臻熟练的各种祈咒已经是可以多法并行。金色的液体似乎包裹了一个人形，慢慢显露出更多细节，及肩长发、浅短白裙，以及云风城的各式定制装扮，以及小腹左侧的蓝色蝴蝶结。 她看起来精神饱满，双目睁开的一瞬间，瞳孔里面似乎蕴藏了一个世界。 “姐姐。”一个口型说出来。 还未停止作法的玲珑看着面前逐渐真实的少女，她真好看，她好亲切，好想…现在就冲上去抱她！ 金色玉石其中的力量完全消散，变成一颗没有生命气息的普通矿石。它质地通透，似乎里面本就应该存在一些鲜活的生命。少女的双脚慢慢落地站定，立即合拢为骑士标准站姿，身躯挺直、腰部站出自然曲线，让少女的体线更加明媚如春。 玲珑停止作法，跌跌撞撞做了方才想要做的事，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家人团聚的拥抱，比任何一次所见过的亲密拥抱都要亲切，似乎想要融合为一个人。 她们在互相向对方道歉，也都互相在原谅。笙笙瞳孔中透出了绿色，是精纯风元素的颜色，如此温馨的画面，入眼时会流下绿色的泪水。 姐妹们长得模样相仿，只是一个比另一个低了一个脑袋。似乎琉璃小姐还处于发育阶段，将来能够与姐姐物理并肩。这个信仰神圣光芒、崇尚神明威严的小骑士，虽然没有正式的封号，但在家人以及姐姐的影响下与一名真正的骑士行为无异。练习剑术、修炼形体、传承礼仪，倘若在家族的学院中研习数年，在当届十余名见习骑士中也会拔得头筹。家人们都很喜欢这个懂事的女孩，到了分房睡的年龄之后，始终不愿意离开姐姐。她们的衣柜是同一架，左面是妹妹的，右面是姐姐的；大床始终躺着两个人，妹妹在左边，姐姐在右边；走路的时候要挽着手，妹妹挽着左手，姐姐挽着右手。 背包里，玲珑拿出珍藏许久的“诸君捧宴”，这是云风城用以迎宾的烈酒，醇香，她好久没见到妹妹练习喝酒的模样了，虽然自己的家人酒量都非常好，但这个小妹妹似乎并不能千杯不倒，她在距离“千杯”的前一杯即会轰然倒下，只有姐姐才能将她抱回房间。 但这不影响琉璃练习豪饮，她和姐姐经常就着一些肉类喝到很晚，然后睡到自然醒。当然家族的规矩会规定起床的最晚期限，在那之前便是自然醒的生物钟，之后要向走廊里遇到的所有人问好，就连在主宅作为门客、未曾见过的穿着各类服饰的人，也要右手拂心作躬礼。至于姐姐，便在她睡醒的时候道早吧，和她比谁起得早，也是一门乐事。 第一百三十二章 黄金预言 这个世界中人们的发色会出现体内所共鸣元素的颜色，眼睛的颜色也是。后者一般是元素在体内活跃之时才会显现的颜色，通常情况下大部分人类眼睛都是黑色的。 琉璃小姐的头发带有浅淡的金色，褪去矿石留下的奇迹般的光泽之后，黄金的颜色并没有随之退却，而是和面一样揉进了她的发色里。那是神圣光芒的颜色，骑士所信仰的东西。 “…请多关照。” 在认识了房间内面带笑容的各位之后，琉璃逐一对她们行礼。是笙笙见过的标准骑士礼，干净、爽决的动作以及饱满、热情的笑容，自己该怎么回应来着…姐姐们都回敬了骑士礼… “如果不知道怎么回应的话，鞠个躬就好啦。”笙笙想到灵儿的教诲。 双膝一定要贴紧，腰部一定要挺直，鞠躬。 刚喝下烈酒，脑袋晕晕的，但是这个叫做“琉璃”的姐姐，好亲切，好像是…自己的妹妹。 她的眼睛大大的，善良的，金色的头发，很好看。 琉璃看向她的眼神很柔和，像是看待家人的目光，沉溺、安然，虽然对方的眼睛是通透的墨绿色，那是笙笙流露情感时发生的颜色。 灵儿当然注意到了身边紫色的少女出现的变化。笙笙看起来像是边缘化的流浪少女，但黑暗里的不容易发现的浅绿色进入深绿之后，便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她握住笙笙的手，在对方的手心里感受到了湿漉漉，还有抟集了许久了温度。像是熟悉宠物的驯养师一般，她了解对方的心绪，从而将温暖的小手贴到了自己身旁。“家人”的感觉，从未有如此强烈的，想要去守护的欲望。 与琉璃进行的交流很顺畅，果然是玲珑的亲生妹妹，虽然身高必须要仰视对方，但挺直的腰板与明媚的微笑总能在视线的交流之中萌生爱意。并不同与玲珑那种略有冰雪感觉的柔和热情，琉璃小姐所展示的是流水一般的缓缓情愫，在面对激烈如泠渠的菲菲骑士的时候，两个人似乎是久未谋面的老友，每一句话之后都有拥抱的冲动。果然，这两个衣着完全相同的人亲密拥抱，长短不同的两双纤腿先后跪拢，额头贴到脸颊上的触感，柔软、坚硬，或是有一些头发交错的短小触动，都会使二人紧贴的胸口急速升温。 “灵儿姐姐。”结束了拥抱之后，菲菲起身。琉璃保持着跪姿向黑色的猎人伸出双臂。 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这个会敬骑士礼的猎人，知性、温柔，将鼻子凑到金色的长发边缘的时候，嗅到了来自宝石的天然奇香与来自少女的奶味体香，瞬间沉沦。 “灵儿姐姐也是骑士，对不对？” 灵儿点点头，“我是。” 尽管在入族之后不再需要什么转正之类的考核，“骑士”这一头衔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冠之于顶。剑术、形体，甚至是词赋都没有接受过专门的训练，怎么能承认自己是骑士呢…但，自己和姐姐们一样，都是以骑士的标准要求自己的，那就可以称之为一名骑士，如果不是，那就是见习骑士。 琉璃不是骑士，没有称号，也没有属于自己的剑。她的武器是在所过城镇最好的铁匠铺打造的，是一把与自己发色相同的金色骑士剑。她还给自己的剑取了名字，叫做“琥珀”，这之后，她真的找来了一块质地相当不错的琥珀镶嵌在上面。 “你的眼睛很好看。” 笙笙还没有回过神来，带着温柔与羡慕的目光，金色少女已经来到了自己身前。 “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吗？” 受宠若惊的表情无法掩饰，她的眼睛在这一刻透亮到极点，绿得发黑地闪着只属于怦然心动的光泽。第二个人，这是第二个抱我的人，除了父母之外。她身上好香，好喜欢，她的声音真好听，好喜欢…等等，她叫我“姐姐”？ 笙笙看着面前比居然自己稍微矮一些的女孩，原来自己也可以被称为“姐姐”？那么，好吃的就要让给她，酒，也要陪她喝… 琉璃身上并没有掩盖背包里宝石气息的手段，在家族覆灭之后颠沛流离的生活并不再像原先那么优渥，也没有人与她分享这些技巧。她一直使用着从家族带出来的三个能力、由兴趣习得的一些典籍里的法术… “琉璃…妹妹，你是如何进入那颗宝石的呢？” 琉璃露出了一个害羞的表情，诚恳地承认自己被佣兵暗算、因为是同伴没有抵抗而被擒住、羞辱等讲起来会脸红的故事，那块宝石具有先天的生命活性，自己只是用了一个低级的共鸣法术，就被吸收到了里面。对了，共鸣能力是在那个时候“列圣”的赐予，在进入宝石之前，见到了一个带着面具的高大男子与一个面容俊秀的长袍男子说在找自己…不过，刀已经架在自己脖子上了，要被夺走生命用以偿还那个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死去的佣兵。 “他们…是灾星。”玲珑与妹妹简单交谈之后，如是说道。 “灾星？！那不是…” “其实，我们…” 玲珑继续讲述有关公爵大人的消息。 “绝对不可以！灾星…依靠的是黑暗的力量！” 玲珑想解释些什么，但自己的妹妹看起来真的很生气。 “不知道为什么，姐姐们身上有种相同的、令人害怕的气息，没想到居然是…”琉璃直接泪雨滂沱，“如果是这样，请允许我继续一人旅行…直到云流圣殿。” “琉璃！” “姐姐！”同样的音色道出了决绝的话语，对光明的绝对向往，充斥着小骑士的胸膛。 “请不要哭…”玲珑试图安慰，但妹妹似乎不愿意相信自己，从前，若是在从前，自己说的什么话她都会不假思索地接受，完全没有任何犹豫、纯粹的接受。 “如果姐姐们身上令我害怕的气息真的是来自‘灾星’的话，请与我决斗！” “什么？” “姐姐！我…我会胜利的，就用这把剑！”琉璃握出琥珀，那真是一把好剑。 “为什么会觉得你能赢呢？”玲珑试图冷威胁她。 “仅仅是因为正义，光芒给我带来的，正义的力量！” 斗志已经充满了她的全身，涌动的光芒预示着强大的力量。这个小家伙总是敢于向任何事物发起冲击，尽管自己并不清楚对方有多么深邃、多么迷离。 “好，我接受。这是骑士之间的决斗，败者遵循生死令。” 琉璃向右跨出半步，左脚迅速跟紧，释放出一个茧缩空间，将琥珀竖在面前，剑锋向上。 玲珑没有握出在自己16岁生日时由长老赠送的家族骑士剑，而是一柄与妹妹制式完全相同的墨粉色骑士剑，是在这之前委托家族名匠打造的、自己用得最顺手的、帮助自己在学院一举惊人的纯粹铸艺，“黎明”。 第一百三十三章 剑与骑士 “姐姐…我从来没有战胜过您，您也从来没有羞辱过我。您会捡起我的剑，温柔地对我说‘再来一次’。” 现在的她被迫跪在地上，双手被自己的剑固定在身后，剑体从胸口穿出，过血不沾。 “…为什么？！” 琉璃忽然抬起头来，胀着羞得通红的脸，问同样流着泪的骑士。 玲珑没有回应，她亲手折断了自己妹妹的双臂，惨叫声是自己迄今为止听到过最撕心裂肺、不可愈合的声音。她用剑锋触碰到琉璃的鼻尖，尽管骑士握剑的手不曾颤抖，此时也会因为内心的情愫略微摇晃。 金色的骑士深知战败的自己没有抬头仰视的资格，乖乖地把头地下，之后清白的泪水从鼻尖滴下，被穿过自己胸膛的剑斫为两瓣，各自孤零零落下。 旁观者攥紧手心，没有人上前阻拦，任由姐姐的长剑插入妹妹的小腹，传出一声惨叫。 “光芒不会永远庇护我们。” 玲珑将剑拔出，再次刺入。 “神明不会永远怜惜我们。” 琉璃摇摇头，鲜血从口中涌出，可惜没有手去擦。 “家族不会永远包容我们。” 坚信神光的骑士瞳孔缩小，面前的确实是无论说什么、做什么自己都认为正确的姐姐，如果回忆曾经管用的话，自己会想起两人用同样的语速念起祷文，同样制式的训练剑练习骑士剑技，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对着北方宣誓自己的忠诚。她始终都相信，神圣的光芒会指引自己，也会扫清一切的污秽，只要自己坚信，信仰的力量便是自己的翅膀。 这一刻，双方的意志力发生了变化，“列圣”对她们的求索表现出了不同的反应。先前占据上风的骑士被新的神圣法则固定住身体，不可思议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慢慢站起来，向自己走来。 “我会胜利的，姐姐，我会，光明正大地赢下您。” 家族能力库中仅有的若干与时空能力有关的记载此刻应验，在定格的空间里，她相信自己的修炼能够抵挡住来自意志力的比拼。 “琥珀”穿过玲珑的心脏，两人的胸口贴到一起，一同坠下。 “姐姐，我爱您。” “琉璃…我也是。” “姐姐，我信仰着神光。” “琉璃…我也是。” “太好了，姐姐。” 玲珑点点头。 “我赢了。” “恭喜你。” 茧缩空间内不允许有人死亡，在强大的梦境治愈下，所有人都会恢复如初。慢慢地，琉璃双手恢复了知觉，将琥珀拔出，扔在地上。 “姐姐，请您跪下。” 没有任何理由拒绝，玲珑跪在自己妹妹面前，低下头。 “请您将双手叠在胸口。” 按照妹妹的师范，姐姐照做。 妹妹捡起“黎明”，在姐姐的注视下，穿过交叠的双手与单薄的胸膛。 “请您向启示神像赎罪。” “是。” 月光照下，将跪在神像面前的骑士照亮。 “这是…”琉璃仿若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绝景一般跪在神像面前，“神明…这是神明的注视！” 手心与胸口早已接触出了温度，玲珑在没有谎言的光芒下说出了自己与黑暗罪孽的勾结，身边的妹妹当然愿意原谅姐姐，若是也获得了神明的原谅，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月光的照耀依然明亮，似乎忏悔着并没有罪孽。她以险恶的修辞将自己的罪行阐述得容易相信，但似乎在神明的注视下，她依旧是信仰光芒的骑士，与她的陈述并不相符。 玲珑的头发被照得雪亮，其中微笑蕴含的紫色被洁白全数掩盖。当洁白的月光闪亮之时，所有的罪行都将被赦免，在那之后，神明将以神威确保在场的所有人相信。可是，这一环节并没有出现。 “姐姐…我错怪您了？” 玲珑没有回应。 “您说的都是真的？” 玲珑摇摇头。 月光之神之下没有谎言，玲珑向她击出的三剑只是为了粉碎她的自尊心而已。 琉璃将黎明抽出，被固定的双手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手背上的孔洞慢慢愈合。 “琉璃，你想一个人旅行，对不对？” “姐姐，我不…” “我同意。”没等琉璃说完，玲珑直接打断了她。 “姐姐！” 琉璃直接将姐姐拦腰抱住，这才见到亲人没有多久，无论如何也不能分开。 玲珑花了一些时间介绍了菲什洛德公爵，以及他那摆满展品的大厅。 “另一个世界…选中了您？” 金色少女思考着，一旁的白色少女静静等待。 “古堡建立在绝对的黑暗之地，主人是一名灾星。” “无论姐姐您在那里做过什么，我都原谅您。” 玲珑点点头，抱紧妹妹。 “那么，我们就在云流圣殿再会，要保重。” “可是，我们才刚见面，真的要分开吗？” 琉璃被这句话沉默住了，向姐姐的方向拱了一下。 “我们只是走上了不同的道路，最终的目的地都是云流。不要怕，姐姐随时都在。” 琉璃点点头，这么温暖的怀抱，真想永远都能享受。 “一个人的旅途是孤独的，姐姐也非常愿意与你一同旅行…” 琉璃攀上对方的肩膀，两个人鼻尖碰在一起。 “姐姐，我爱您。” “我也爱你，妹妹。” “我不要姐姐送的丹药，也不要珍稀的矿石。” “为、为什么？” “因为妹妹长大了。” 玲珑揉了揉她细腻的头发，“妹妹还是小孩子。” 琉璃在温柔的手劲中露出享受的表情，脑袋顺从地在她的掌心里摩挲。 “我愿意永远做小孩子。” “是么？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直接叫你琉璃哦。而不是‘云薰骑士’？” 小时候给自己拟起的骑士称号，没想到姐姐能拿来开玩笑。琉璃不好意思地稍稍红了脸，道：“您当然可以这么叫我，毕竟…” “毕竟什么？” “我会前往伊尼亚特，在那里成为一名真正的骑士。” 伊尼亚特…笙笙的故乡，那里似乎有云风城的附属联邦城，对于正式记录在籍的骑士有备份。如果是这样的话… “笙笙…你愿意陪着琉璃妹妹去你的家乡吗？” 第一百三十四章 泠川惜别 “不要怕，笙笙…灵儿姐姐会经常去看你们的。要照顾好妹妹哦。” 灵儿笑着，这个笙笙，一定会被琉璃好好照顾。 她对伊尼亚特的记忆已经有些少了，答应下来只是因为风中有熟悉的气味，总期望自己能回去一趟。那种气味埋得很深，就像地下的宝藏。而且这段旅程终究不是孤身一人，就算没有温暖的姐姐们陪同，自己也会走下去的。 “是什么样的气味呢？” “吸引我回家的味道。” “…家？” “就是以前生活过的地方。” 她说的是一间简陋的瓦房，村子里的人们都已经认为其废弃，便无人照看。假使记忆回到自己很小的时候也不会记得周围人的模样，只有经常陪着自己的父母和浸润着风元素的精致石头。那之后，便是一场劫难夺走了自己的家人与幸福的生活，她深刻地记得，母亲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这样的：“去流浪吧，笙笙。但是不要忘了，你是伊尼亚特人。” 伊尼亚特人。这个国度是争斗的国度，厮杀、占领、侵吞，以及各种扩大自己势力的手段层出不穷。但这仅限于生活不那么富足的人。取得争斗的胜利之后，伊尼亚特人还会享受自己的生活。孩子们拥有幸福的童年，直到领略了厮杀的本质。在厌恶这一切之后，也就到了成家的年纪，便竭力为自己的下一代准备一段美好的、与自己息息相关的回忆。 … “流浪的孩子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失去了家人，失去了童年，剩下的只有血淋淋的复仇与下一段悲哀的故事。” … “想回去吗，笙笙？” “想。” “会想我们吗？” “会。” “想起我们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画面？” 笙笙眼睛里出现了明显能够察觉到的清绿色，她嘴角微笑了一下，缓缓道：“姐姐们…为我清洗伤口。” 她受伤的时候，伤口溃烂发炎，她自己会忍着不说，直到灵儿用梦境察觉到她的身上有部位在发炎。这个时候，便会有温柔的手指和着清水洗去伤口周围的流脓和血痂，然后轻轻将矿物药粉涂抹均匀。很疼，她也很怕疼。但是在制造疼痛的时候，她并不关心对方怎么想。 “这里很美，我们多逗留一会，可以吗？” 笙笙点点头，微笑着看向面前的大地。 … 今天一早便离开了学院，将自己挚爱的妹妹和笙笙送到伊尼亚特边缘的驿站。这里叫做泠川，青葱碧绿、水多湖泊。开始享受生活的伊尼亚特人将各种地名起得不易识别，只有极度悠闲的人才能够将它们拼写正确。美丽的自然景观当然不会辜负这一部分人的闲情，他们在河流山川留下诗篇，赞颂着大自然与卿我相依的感怀。 “琉璃，我…想再听一下那个。” “嗯？”金色的小骑士转过头来，小手将发丝别到耳后，轻轻贴到姐姐身边，似乎已经猜到她在想什么了。 “就是…” “当然。”她抱住姐姐的细腰，将脑袋倚靠在对方的胸口，慢慢道：“姐姐，我爱您。” 玲珑想要回应表示自己也深爱着对方，可胸腔里忽然配合着自己的哭泣冲上一次啜泣，抵去了声带的一次发声。妹妹微微扭动着自己的腰肢，她的音色好怀念，就像…风扫过草尖一样柔和，令人不忍留恋。 “我爱您…很爱。” 她抱起妹妹，像小时候抱她一样。小臂此时已经不能支撑对方的体重，慢慢将她放下，在空中转了半圈。 两人的白色裙摆起舞般回旋，蓝色蝴蝶结又翅膀一般展翅。她看到脚边粉色的花朵，与妹妹笑得眯成一条缝的眼线，再一次将对方努力举高，顺势落入自己怀中。 “快快长大吧，琉璃…” “我会的，姐姐。” “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身边的人。” “我会的，姐姐。” “嗯…你很令我放心。”玲珑贪婪地观赏有关妹妹的一切，“现在你的愿望，还是变成一位像姐姐一样的骑士么？” “当然！为了能追赶上我最爱的姐姐，自然要更加努力才行。” “要顺利呀！”这个时候所有的嘱托都已经通过拥抱传递给了对方。姐妹二人的胸口早已被互相捂热，就像她们从前一样，无论遇到什么都会请求拥抱，请求简短的幸福。 “去看看瀑布吧，姐姐。”琉璃昂起头，红着眼眶道。 “好。” 两人走到不远处的最大的瀑布处，落差不是特别大，川上小瀑布多且富水，水中叮铃铃的响声，大概便是“泠川”的来源。 “姐姐，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我不想离开您，不想离开您的怀抱。” “那就留下吧，我们永远欢迎你加入队伍。” “可是骑士必须要经过历练，必须受到家族的认可。” “是呀…那么我便随你进城去吧，那里…应该有人会认得我。” “姐姐的课程…错过了便无法连接吧？” 是的，法术课程一旦脱节便无法继续，大法师们的时间安排都很拥挤，仅靠同窗为自己补课的话也是很难见效的。 “我要陪你，琉璃。” “可是…” “此次姆伊萨斯的旅行已经圆满结束了，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将你还原。” “可…” “法术的确能让我变强，但我不会只追求强大。比起将法术融入家族能力得到能力的原创，还是与你们在一起更令我满足。” “原创？您要…” “是的。不过，那只是一厢情愿的尝试。如果姐姐成为了新的神明，也请琉璃像现在一样抱着姐姐，不要分开，好吗？” “我答应您，姐姐。” “家族覆灭对我来说不是言语能够说明的事，变强、复仇，团结幸存者建立新的家族…琉璃，这些都是我的愿望。” “也是我的愿望，姐姐。请您回去吧，约定好在云流见面。” “那个…最后，我还想听一遍…可以吗？” “当然可以，就算余生的所有时光都用来重复这一句话，我也心甘情愿：姐姐，我爱您。” “抱抱。” 日落时分焦阳枯萎，便如同原中草木一般堕而阴沉。也许此次挥别不会再见，无论如何，约定永远不会背弃。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云中雨来 “我放心不下。”玲珑深夜哭泣道，“我知道她们都有保护彼此的能力，但…” “那，专心学习，修完所有的课程我们就去找她们。” 玲珑看向床头的笔记，厚厚的一本，当它还是一本空纸的时候，自己暗暗说道无论如何也好将它写满，将自己选择的课程全部修结。她的求知欲在这个时候成为了唯一后悔的选择，她选的课实在是太多了，学习技法、演练口咒、整理笔记填满了一天又一天。给课程交流空余出的时间；给骑士剑技交流空余出的时间，以及放松休息、看望公爵大人留出的时间，剩下的就像这个笔记本空余出的几页一样，为数不多也。 “也快要结课啦，我们马上就可以启程伊尼亚特了。” 玲珑点点头，往身旁的骑士处靠了靠。 … 第二天，好像昨晚并没有因为思念亲人哭泣到深夜，她充满活力地与同窗打招呼，恭恭敬敬地向大法师行礼，直接认出自己约某段时间进行各方面的讨论，也从来不会拒绝。 她在训练场召唤出各种元素的法术，像是正在融合元素以进行炼化转移的巫术。实际上，她还有着成为一名法师的愿望，就在各种课程都临近结课的时候，感到自己的力量因为勤奋学习而挥放自如。 修习完最后一个项目“滚雷术”，她结束前置增幅法术的祈咒，拿出自己的日程表。 “接下来是…讨论，地点是在…” 她离开了这间公共演练区，即在同一幢屋宇内寻找约定好的房间，日程表上有对方的名字，叫做“曦夜”。她想起来，这好似自己的一位族人，和自己一样有着雷元素的共鸣，发色居然不可思议地变成了纯紫色，但只属于自己家门里面的清秀面庞和优美礼姿，无论走到哪都会认出来的。 “曦夜小姐，你好。” 一模一样的礼姿同时出现，二人短暂的寒暄过后，像是老朋友一般坐到一起，脸上是温暖的如面至亲的笑容。 两个人的年纪一般大，根据曦夜小姐的亲自讲述，自己头发颜色是一种“病态紫”。在寻求了极致的刺激之后，生长出的头发已经不再是雪银色的了。至于为什么要去寻求刺激…她的解释为“生理需求”。 “喜欢吗？”曦夜经常这么问，但频率恰到好处。 “喜欢。”玲珑总是这样回答，发自内心的喜欢。 曦夜经常在需求旺盛的时候独自刺向阿尔玛纳驻军腹地，在吸引到其首领足够的关注之后落入下风而被俘。就在兽人喽啰拖着钳制兽类、完全不适用于柔弱人类少女的锁链来到首领面前、强迫她跪下的前一刹那，她发疯般召唤雷霆，将一众毫无防备、兽性大发的家伙统统碾碎至焦。她说，自己会忍受折磨到触碰尊严之前，至于侮辱，她并不讨厌。 “什、什么？” “坦诚一点，玲珑。就像再忍受五秒钟的刑罚就可以获得一个更完美的复仇机会…你会怎么做？” 玲珑当然不希望自己被敌人捉住，因为那样，就不能够保护身边的同伴，反而成了需要被保护的人。但是如果真的被俘虏的话，也会奋力挣扎，绝对不会配合敌人的。 曦夜拉起对方的手，用她握住自己洁净板直的衣领，然后慢慢将其推回对方身前。她略带尖锐的笑容反而很温暖，试探性的语气反而很真实，她问玲珑，现在应该怎么办。 “应、应该道歉…” “道歉？！” “不可以对…” 曦夜挣脱了玲珑的手指，重新回到一个安全的距离，“我猜，你现在对复仇家族覆灭一事没有任何贡献吧？” “对不起！”玲珑起身鞠躬，表示对方说的没错。 “不需要你道歉，云馨骑士。” 听到自己的名号，玲珑将自己标准的礼姿调整得不能再标准，应该绷紧的每一块肌肉都不能够放松。 曦夜旋身而起，家族的教诲使其在族人的示礼面前必须回敬。她迈前一步，在恰好能够感受到对方呼吸的距离停止，保持规整的姿势站好。 “请、请不要…” 玲珑低下头，看着曦夜无可挑剔的完美仪姿，心里的戒备还是放了下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到你吗？” 玲珑摇头。 “不是因为我需要你的力量，也不是因为我偶然见到了一位族人。” 曦夜微笑着，但嘴角的角度似乎有点奇怪。 “而是，只有你能够满足我。” 玲珑看着对方，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劲。 “带我去见见云曦骑士吧，我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是…好。” “不要这么拘谨嘛。难道，你在她的面前，也经常说‘是’？” 玲珑并没有给予否认，也没有肯定下来。 “那个字应该由我说才对，我和你一样天生服从，无法拒绝别人，可是…”曦夜往玲珑面前倾了倾身子，“我无法拒绝任何人，你仅仅无法拒绝她，是吗？” … “忘了自我介绍了，都怪我。云雨骑士云曦夜，向你致意。”她回退双脚到一个安全的距离，右手重新微微握拳放在胸口，手腕紧贴右心，四指落入心口，腰干自然取弧，双脚朝向对方，那之后的一个小小鞠躬，连同礼貌的笑容与轻柔的嗓音，将二人的距离重新拉回线内。 玲珑认真回礼，鞠躬的角度完全一致。 “好啦，这次讨论会的约定时间也差不多啦，我们可以一起回去吗？” “当然可以。” 曦夜挽住玲珑的手臂，等待对方向前迈步。 “等等，真的要这样…？” 曦夜轻轻嗯了一声，道：“那，怎么表明我是你的人呢？你难道喜欢这个？” 方才注意到曦夜的白色颈饰还有一条向后垂下的丝带，大概是因为与衣服的造型十分搭配而没有留意。她现在将丝带的末端双手递给玲珑，道： “我也喜欢。” 玲珑迟迟不肯去接，如果这副样子在路上被人看到，会是… “要稍微正常一点吗…牵着手总可以吧？” 这大概是极大的让步，玲珑爽快地答应下来，与身旁的骑士对着步子，在旁人眼羡中回到旅店。 第一百三十六章 旅中休憩 “你来了…”菲菲熟练地牵着曦夜的颈线，将她慢慢领到床沿上方，然后把她的双手叠在天然挺出的腰弯下。 “元素力很充沛呢，正好我饿了，分给我一点，好吗？” “呜…”曦夜将目光从菲菲俊俏的脸上移开，随机涌出一丝红晕，拒绝的话到了嘴边。 菲菲手中拿出一块湛蓝色玉石，直接将它活生生按在曦夜正胸口，宝石开始绽放紫色的色泽，因为刚性插入而流出的鲜血被吸入其中，连同其本身蕴含的冰元素，形成了更好看的颜色。 就像啃食一块面包一样，菲菲将宝石露出的一段咬入口中。 曦夜的双眼向上翻了一下，口中尖锐地发出一声响度不大的尖叫，双手没有从背后抽出的意思，明明… 她的脸色从爬满红晕变得惨白，微微颤抖的双腿也在某一刻瘫软下来，就像方才经历了大幅度的运动一样，一点爬起来的力量也没有，床就是接下来唯一想要呆的地方，谁来叫都没有用。 菲菲的表情十分满足，她从矿石中汲取着精纯的雷元素，虽然不能抵抗身体的饥饿，但元素在体内充盈的感觉非常舒服，就像刚刚从热水中沐浴而出，全身的疲惫一扫而空。 “还是饿呢…真是不努力呀。” 曦夜的眼皮疯狂跳动，白眼球从缝隙中闪出，脖子上的筋系因皮肉细腻尽数可见。 “那，就一口，好不好？” 曦夜飞快地点了几下头，似是大脑在不工作的情况下做出的应激反应。 … “真的吃呀！” 灵儿在一旁吓到了，这个菲菲将对方没有长筒手套保护的大臂摩挲干净，一口咬了上去。 “没关系的，不会真吃。”玲珑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个人，咽了一口。 … 菲菲将宝石摘下，对方胸口的伤飞快愈合如初。 白皙的手臂上留下了咬痕，仿佛直接撕裂了表层皮质一般深入红肉，细密渗出的血丝被舌尖稀释，还剩下浅短的痛感与微微的酥麻。 曦夜用了很长一段时间调匀呼吸，直到红晕慢慢从脸上化开，恢复了往日一样的洁白。 “菲菲…还真是温柔呢。”她的心率并没有变得平和，相反，她似乎想要继续下去。 “怎么？要让我像兽人对待俘虏一样折磨你？” 没等曦夜回话，菲菲重新扑了上去。 “灵儿，我们…出去吃点夜宵吧！” “是…” … 走出屋子，玲珑拉着灵儿走到楼下的酒摊，在拿出自己保有的大木酒杯后上盘的肉格外丰足。街上的吵嚷声使得两人的轻声细语不会被任何人听见，她们将肉送到自己嘴边，然后用泛着泡沫的发酵酒送下喉头。 “想妹妹了？” 玲珑摇摇头。 灵儿温润地看着身旁的少女，清浅地笑了一下，随即将视线转向远处的灯火。 “灵儿怎么看出来的？” 黑头发的少女向对方靠了一下，轻轻地说道，“你的思绪都写在脸上呢。” “要陪我。” “一直如此。” 玲珑嗯了一声，将风吹凉的最后一块后腿肉送进嘴里。 “成为真正的骑士…我相信她。” “嗯，灵儿也是。” 深夜的风吹冷少女的脊背，随着风尾坠落的叶片扫起灰尘，轻微的响声加入了街巷的繁络，成为了各种香气的一部分。 “玲珑姐姐…” 玲珑看向灵儿，目光里全都是温暖和宠溺。 “灵儿…还想吃一点。” 这之后，又一盘肉馍被端了上来，看着卤汁中微微颤抖的大块的肉馅，一旁案板剁肉的师傅似乎可爱了起来。 “吃吧，灵儿。” 灵儿双手捏起包馍的油纸，将满满的内馅伸到对方嘴边。玲珑也不客气，一大口咬下，灵儿才肯吃。肉里传来的咸鲜使大脑高度满足，这个时候见到面前满脸幸福的小灵儿啃着剩下的馍，似乎世界里只剩了她一个人。 “会长胖的。” 灵儿摇摇头，表示少女不会长胖。任由她去吧，灵儿这样不胖不瘦的正好，多吃一点也没有关系。 “她们两个进茧缩空间了。”灵儿咽下道。 “玩得这么激烈啊。”玲珑微微笑，从桌盘内拿起自己的那个肉馍。 当然，第一口一定要对方咬下。 灵儿连玲珑最喜欢吃的配菜在内都咬了去，似乎还不满意，将整个馍咬掉一小半。 “真是拿你没办法。” 灵儿慢慢咀嚼着一满口的食物，用杯里的容物送了一下。 两人坐的四角桌坐上了另外两个人，看起来是周围的猎人，身上还有丛林的气息与某种生物的体液味道。两个猎人向店家叫了不是一般人能吃得下的肉类与烈酒，无言的垫肚之后，便开始略有夸大地细数今天的收获。不久他们的声音便大了起来，各个从背包里取出一些将猎物拆解下的肉类交给掌勺大师傅，便又得到了一道佳肴。 “哇…这个能吃吗？” 烤盘里的是某种四脚兽肉质最紧实的部分，在紧张的炙烤之中已经出现了不少炭化，黑色的才是灵魂，连同上面过量的酱料，一起大块入肚。 “灵儿馋了？” “呜…没有。灵儿已经吃饱了。” “那，我们回去吧。” “不过，刚刚他们的谈话内容似乎有些趣味。” “哦？我没有仔细听。” “说是姆伊萨斯王廷发布了价值更高的委托悬赏猎人，委托内容都是基础的战时补给。” “灵儿想去看一看？” “是的。受过王廷嘉奖的人会得到一种徽章，很好看。” 灵儿有弱收集癖，那就让她去吧。 “嗯，明天去看看吧，说不定我们能帮上什么。”玲珑看向阿尔玛纳的方向，此时此刻似乎便有各路人马死斗，身旁刮过的风都凉了下来。 委托点一般都设在各个商栈，离这里不远，正好趁明天姐姐们去修习过去看看。 “不过，茧缩空间里的情况不是很乐观。” “发生什么了？” “有一个人已经透支了。” “是曦夜？” “不，是菲菲姐姐。” “怎么会？！” 第一百三十七章 常夜漫谈 仰卧在床上的人面朝对方的部分轻微微附着上了冰层，看起来与身后雷元素力充沛的区域进行了不少争夺。云菲菲的身体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僵硬，像是一块即将朽坏的古木，马上就要在雷暴中遭殃倒下的那种。 不过，曦夜的双手双脚都被一线游丝固定住，她能做的只有调整体内的元素用以抵抗直接作用在自己皮肤上的强大冰霜。见到两人回来，曦夜停止了抵抗，不久就被冻成了冰块，新鲜的霜物停驻在她的体表，散发出肉眼可见的寒气。 菲菲大口喘着气，迈步上前，检查着她失去弹性的皮肤，虽然知道这是对方刻意战败，但这个时候肯定不能饶了她。 “你们回来啦…”菲菲的笑容依旧温暖。 “我们回来得不是时候…？” “这里刚好结束哦。”菲菲展示着自己的作品，“这种厚度的冰霜可以持续很长时间，接下来我要好好享受作为胜利者的成果了。” “那个，玲珑姐姐，我们还是…再出去逛逛吧。” … “鱼先生，陪我出去走走好吗？” “当然。”他从衣挂上取下外套，在身旁心爱的姑娘配合打理下整理好，简单梳了两下头，双手揣在上衣兜里，从外面看上去与这个女孩子差不多大。 最顶层走廊上没有人，暖色的金黄灯光照亮地毯，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电梯前，来到晚上最热闹的夜市区。这片露天区域与扶梯连接的二层都属于夜市区，各种摊贩、各种香气、各种灯光以及各种哥带着兄弟们吃敞篷烤肉。 “想吃点什么吗？” 玲珑没有回话，小步快速跟上，拽住鱼先生的袖口，脸上的笑容温暖而又冷淡。街旁投向她的目光全被易于变焦的眼睛忽视掉，径直走过的路与身旁的少年才是她想要看清的东西。 鱼先生也发现了带着一个这般好看的女孩子逛街会招来目光，倒是很享受地向她的方向贴了贴，两个人的距离只能放得开一杯酒。 “是偶像们的歌声。”玲珑好像忽然来了兴趣，但是这次红毯上闪耀的偶像她并不认识，但也在台下驻足了许久。 接近晚上11点，又是各种哥或各种姐频频与一帮穿着黑色装束的家伙们出入楼座，烟头就扔在地上，没有保洁收拾，也不知道第二天是怎么消失的。有钱的人在金龙城能够得到足够的乐趣，足够的人去赶眼色，足够的精致服务。细致到脚跟的高级排挡占据了半座高楼，接车的沉稳男子身上有红酒的香气，在大人物进楼之后给跟班们散发些钱财。 “鱼先生认识他们吗？” “不认识。若是想体验一下那种生活，我确实可以安排。” 玲珑最喜欢逛夜市之类只有平民才能找到小滋润的地方，虽然根本没有想象过上流人士的享受是什么样子的，渐渐也在简单和平常中找到了喧嚣背后的安静。 “越往上的楼段当然越高档，149层一晚上的开销可能会到七位数。不过我们吃的东西都是10层左右的一些产物，太金贵的东西我也吃不惯。”鱼先生抬头看了看楼顶，这一动作几乎要将眼睛与头上的星星垂直连线。 “那个，我今天，好看吗？” “嗯？当然好看，你的穿衣我很满意。” 玲珑双脚脚弓互相蹭了一下，微微蜷曲双膝，将掉落到脸旁的发丝整理到耳朵后面，稍稍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一城之主。 “你也很好看。” “谢谢。”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问一个这样的问题，可能因为夜色很美，正合适与美丽的情人牵伴。 “再走一段，好吗？” “当然。” 两个人贴着楼宇光亮墙角绕了小半圈，或许金龙城确实太大了一时半会绕不完，在下一个上二楼的扶梯处选择了拐弯，然后顺利回到房间。 屋内，一股夹杂着肉类芳香与新鲜烟火味道的气息已然存在，似乎刚刚开始缭绕不久，大概是卤肉卷饼一类。 “一份有意思的小吃，学校里应该很受欢迎吧。” “嗯，味道…很不错。”玲珑轻轻嚼着面皮，里面微微辛辣带来的刺激十分香冽。 一旁的果酒甜兮兮的，恰巧就是中和其中的咸辣准备。这个时候，如果有什么可以有点故事一边听一边吃就好了… “鱼先生，可以请你讲一下你的少女们的故事么？” “哦？其实直接问她们比较好哦。” “想…逐一认识一下。” “当然。若是想要与她们一起冒险，记得与我说。” “一起冒险…也可以？” “姆伊萨斯灾星凯尔送给你的法术少女薇欧莉莉，本质上与我梦境里的少女存在形态类似。凯尔的生命茧确实是一种强大的法术，这种法术与生命连结有关，也就是说她们都是凯尔的一部分。” “她们在茧里也很难受，对不对？” “是啊，灾星们连结的少女都会首先束缚其自由，之后慢慢改变她们的思维，即便是誓死抵抗，在不久的时间之后也会不渝追随。在遇到强大的精神力攻击之后，她们的抵抗力还不足以与灾星抗衡。”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抵抗这种侵蚀？” “有。强大的意志力会有效抵抗精神攻击，前提是心里的信念，”鱼先生喝了一口果酒，“必须强过对方。但灾星是纯粹意志的产物，如此强烈的情感也只有纯粹才能对抗，人类怕是没有机会。” 玲珑点点头，像是在同情少女的遭遇。 “在灵儿为您猎获各种资源之前，应该有其他少女从事这项工作吧？” “的确。不过现在只需要灵儿就够了，所以你能够在大厅里找到她们。” “是这样啊…” “哦，另外，阿尔玛纳的人类经常会有一些各种各样的称号，如果少女们连同名号一起报给你，不要见怪。” “只有人类有这样的习惯么？” “怪物的话，如果他们拥有语言，也会使用称号一类东西，不过会取代原有的名字，不会一起使用的。” “…我知道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琳琅心约 这名少女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清愁眉眼之下粉红色的嘴唇与胸前的粉色花卉“心誓”相得益彰。这种人工培育的花卉或许昭示着少女应该生活在温室中被人细心呵护，浪漫地享受拥有美貌和妖娆身姿相伴的爱情。白色长筒袜下端出现了一下久用导致的磨损，像是洁白云丽花中一束心誓悄然绽放。 “我是安米亚，‘心上人’。如您所见，我守护菲什洛德大人。问及我的过去吗？如果与您分享少女的心事的话…您可不可以认为这是‘爱’的表现？” “当然，我的‘心上人’。” 玲珑为她解除束缚，牵着她的手领下十字架。安米亚激动地挣脱少女轻柔的掌心，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 这名少女的蓝黑色短发似乎经常修剪，她的眼睛像是酒巷深处的墙角小花，凑近之后幽香与美艳才会展现。衣裙配色极致协调，蓝色的轻柔布料随隐随现，黑色裤袜将她的纤腿包裹得骨肉分明。她的双膝在锁链的束缚下微微贴近，此类的腿型大概是瘦人的烦恼。 “我是折夜，这样称呼我就可以。如果您希望我为您做些什么，可以不用考虑我的感受的。您的眼中开始湿润，” 第一百三十九章 指名之术 “这位是云菲菲，这位是灵儿…我记住了。” 灵儿对眼前这个紫色装扮的少女非常好奇，她紫色的头发好像用矿石淬染的颜色，迎着光看上去有种大雨过后矿区淋漓破碎的感觉。而且，这种衣装像是自己使用天然布料裁剪的每个细节都符合心意的衣裙，她…叫什么名字？ “请问…” 紫色少女脸上维持着笑容，那种只要出现就不会变形不会消失的笑容，那种视线所及之处皆是明媚皆是春风的笑容。 “你叫什么名字？” “在无名神的庇护下，我舍弃了自己的名姓与身份…” “是无名者吗？”灵儿的脸上闪过一丝欣喜，两人的目光对视着，居然双双开始融化。 紫色少女点点头，“梦使大人，请随时呼唤我和‘无名术’。” “无名神…我记得阿尔玛纳是不信神的，他们更愿意信奉自己根系的主人。”菲菲道，“无名神应该不是神吧？” “是的，梦使大人。”少女点头，“他是无名者的尊神，只要能够抛弃有关于自己名字与其所带来的一切，就能够得到无名神的庇护。” 菲菲看着她美丽得恰到好处的面容，心里居然真的想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以及她为什么成为了一名无名者。 “你的名字给你带来了不好的回忆，是这样吗？” “不是的。它…给别人带来了不好的回忆。” 三人沉默片刻，便不再过问。 “公爵大人将自己的藏品交给你了？”菲菲问道身边的玲珑，紫色少女在身后跟着，她们要去学院。 “是的。公爵大人允许我们一起冒险，一起离开阿尔玛纳。” 菲菲转身拉起紫色少女的手，用这个动作代替叫她的名字。 “先去姆伊萨斯学院寻找你要的法术吧，我们这一季学徒毕业之后，也会马上前往下一个国度，留给你的时间可能不是很多。” “是，大人。” 路上与两位骑士打招呼的路人比比皆是，甚至专门为了看这身从来没见过的紫色装束少女聚集了一小堆人默默跟随。 分岔路口，骑士装扮的人向左行走，学园打扮的人带着那位惹人注目紫色裙装的少女向前行走。这位少女似乎并没有被学院的规模吓到，洁白的雕石路与姆伊萨斯学院院旗打扮的世界也早就熟识，路人投向自己的目光也熟识自如，目光永远是向前看去，只有在玲珑与同伴学员打招呼的时候才会看向对方。那之后，玲珑温暖的笑容会逐渐在对方的脑海中惯性消失，另一张脸的温暖笑容就想烫烙一般留下印记，慢慢变成发芽滋长的毒瘾。 玲珑继续前去修习课程，给紫色少女办理了同伴入院伴读手续，之后约定傍晚见面。 … “奥术之父的手笔么…果然…” 她抄记着法术咒文，连同增幅法术的几个祈咒也一并抄下来，图书管理员见此人着装奇怪便来询问，不知聊了一些什么居然在协同一起抄写。 图书馆十分明亮庞大，是由一株古木作为轮廓，各个楼层与书架都是工匠在古木内部进行雕刻。馆藏的数量在全大陆首屈一指，所有的日用、征伐、疗辅类法术各占一层，几乎所有有名目的法术都可以在这里找到，若是找不到，地下还有一座巫术馆用以查找。巫术也是法术的一种，不过这种法术会对生命体产生变革，大成者可以起死复生、个体增殖，不过修习这类法术并使用于人类等大型或是高级动物身上并非易事。 不与元素力产生交互的法术叫做“奥术”，姆伊萨斯学院绝大部分大法师教授的都是奥术法术，这类法术结合元素能力之后便开枝散叶，拥有了各种不同的能效。玲珑说，姆伊萨斯学院是全大陆魔法爱好者的天堂，在任何地方都可能见到有人在练习施法，并不是因为预约训练馆的名额实在不好争夺。相传，学院城堡在阳光下显得那么洁白耀眼除了与石墙材料有关，还与人们使用魔法之后在城市上空残留的萦绕魔法残留有关，这种残留在积聚之后就会与石墙反射的阳光叠加，使城堡外壁格外光亮。 上午听大法师授课，下午在训练室修习是学徒的常态，一般每位大法师都有固定的课程专用训练室，下午直接钻到这里面不用和别人抢位置。终于笔记本到了最后一页，玲珑翻看着笔记，每一页都有仔细翻阅的痕迹，虽然平时会尽力保持书本整洁，还是出现了一些磨损，她合上笔记，透过窗户往外面看了一眼。这个角度正好能够看到骑士魔法学院，所有崇尚荣耀的姆伊萨斯骑士都在里面修习，同时，崇尚礼仪的晨曦骑士、崇尚正义的伊尼亚特骑士、崇尚虔诚的云流圣殿骑士为其注入了新鲜血液。云菲菲现在在做什么呢？在与同伴练习劈刺技法？或者是练一练马术？大概是又收到了各种各样的邀请，每个馆轮着跑吧。玲珑笑了起来，她想起一名骑士的英姿，剑锋垂直指向蔚蓝的天空，笔直的身体就像和宝剑融合一般坚挺威仪，多么令人敬仰。 “指名术”，紫色无名者少女寻找的法术叫这个。她并非忘却了自己叫什么，学习这个法术也并非想要记忆起谁的名字，而是她要记起询问自己姓名的对方的名字。咎与自己能力的缘故，对方不会忘记自己的容貌，倘若再次相见后不能相识便无以为礼。在释放了指名术之后，对方的姓名就会被储存在一个魔法空间，空间的大小可以通过祈咒术控制；如果想要查找的话也是十分便利。图书管理员表示这个法术是奥术之父用来记忆所有跟随者名字的法术，当初建立国度所需的人力十分巨硕，大家以魔法与巨龙“法那图斯”持平，获得了其认可与庇护。巨龙的年代已经久远了，它在建立姆伊萨斯之后便再也没有现身过，据不可靠消息称龙族屯集的“龙吟岭”有其身影，不过那是一片荒无人烟只有巨龙才能飞越的险要山地，除非有能翻山越岭的人能够见到他——没有人会去那里。 还有一个说法，巨龙通过“赋格术”拥有了人类的模样与身体融入了人类社会当中，或许今天市场上买菜就会碰到。此魔法也是奥术之父创建，那时只有他一个人拥有足够的魔力与祈咒强度可以释放，那之后便没了后话，这个传闻便是奥术之父在得到巨龙庇护之后依照法那图斯的意愿赋予了其人类身形，此时已经在姆伊萨斯定业存续。 无论如何，巨龙支配大陆的世代已经远去，除非有一场战争将他们全部唤醒。 第一百四十章 无名之术 “这样，我就可以把大家的名字全部记住，然后…在梦中轻轻呼唤。” “你的家族也有梦境能力吗？” “家族？无名者没有家族。” “哦，抱歉。” 紫色少女同样拥有茧缩空间，她邀请骑士们去做客。招待用酒是同名劲饮“无名者”，就像饮下此酒便会忘却和它名字有关的一切一样，只会在无名者群体中有特殊意义。 茧缩空间内没有什么特殊的装饰，仅仅是一张草床以及一个锅炉台，再就是一架衣柜，摆酒的台子上面放了若干瓶“无名者”，大概是复刻了自己在阿尔玛纳生活的小小房间。 “吃些点心吧，我自己烧的。” “谢谢。” 点心很甜，是少女喜欢的味道。恰到好处的火候似乎不是用旁边这台锅炉烧出来的，明明应该是对火温有精准把控的点心爱好者用特制小炉烘烤而成。一个个小饼被捏成圆形，里面含着让人出乎意料的甜，若是此时喝下一口酒，口中滋润如洪流，甚是奇妙。 床头有一块刻着神秘纹印的黑曜石，正在大家喝得正酣的时候闪了一下。 “是这样啊…它居然在这个时候传来了指示。” “怎么啦？” “无名者要集会了。” 屋子里燥热的气氛忽然冷了一下，因为酒精产生的热感最后产生了要一起去的念头，无名者少女本是想要拒绝，毕竟那个集会的地方并不是很好走。 “悲怜酒楼，是这个地方吧。” “您怎么会知道？” “书上写了。”菲菲在翻阅什么都写了的大宝典。 紫色少女凑了上去，书上写道：“无名者于悲怜酒楼集会，位于姆伊萨斯森林北部。” “居然是旅行大全之类的书啊，还真是了不起。” 姆伊萨斯森林南边紧挨着姆伊萨斯学院，是学院们修习狩猎的不二之选，再往深便有大法师设障，没有许可的话除非能够破障才能够出入。这个酒楼就位于森林内部，大地图上也没有标注出来，可能只有她知道在哪里。 “那么…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招待不周什么的，如果我们能平安归来…” “如果…？” “是的，那座酒楼周围的客人不是很欢迎拥有过去的人，尽管我们都很欢迎能平安抵达酒楼的旅人们。” 玲珑顺利得获得了大法师的许可，提到随行人员，还有一位来自骑士魔法学院的明星学员、一位精通梦境的梦使，大法师便没再过问什么，只是提到随行路上格外凶险，不过学院放出的通障许可总会护佑学员们平安归来。 谢过大法师，一行人准备前去参与集会。 大森林里呈现出于阿尔玛纳本土森林不一样的光景，姆伊萨斯的林间具有充足的阳光，树木虽然长得很高，扩散开的职业缺并不遮蔽阳光。脚下踩到的土地是一种干燥而坚硬的土，水分掺入得恰到好处。周围偶尔可以见到穿着学院服装的学员修习法术，他们制造的痕迹在浅层森林里也随处可见。虽然弥漫了很浓重的魔法味道，但各种动物似乎并不讨厌在这里聚集，鸟类低枝筑巢，走兽悠哉觅食。 “到了。”玲珑念起通关咒文，便出现了一个蓝色的保护结界，罩过一行众人，碰触到蓝色的明显法障之时瞬间融合到一起，随着迈出的步子便到了另一侧。 紫色少女将黑曜石捧在手上，它似乎能够传递出只有主人才能捕获到的信息，四人脚步飞快，即使灵儿在梦境中已经标记处周围强大生物的位置，玲珑特意准备的具有恐吓生物的“威压术”便派上了用场，除非极其慵懒或是极其警觉但处于蹲点状态的生物不会避让之外，四人通向酒楼的路途仅有弱小灌木和树根藤蔓作为阻拦。 “这附近就是了。” 翻过这片森林，一片黑色的土壤赫然与周围的森林划清界限，像是光滑皮肤上的刀疤一般刺眼，像是一片中央便是孤岛的沼泽，里面雾气团团，这样的景观似乎不应该出现在森林里。根据菲菲标注的地图来看，几人已经处于非常深的森林处，如果径直越过这片黑色区域可能会直接进入伊尼亚特。地图的绘制人恰好在这片区域写上了森林的名字遮挡住图绘，若不是亲自到来，地图上真的是一片从里到外一模一样的林区。 “来了，姐姐们…”灵儿注意到前方团雾中有什么东西骤然形成，似乎伴随它的出现还见到了一些从未见过的矿石。 “是‘忘却者集群’，无名者们的守卫军。”紫色少女上前拦下两名准备涉足黑色区域的骑士，“他们不会攻击我，请大家紧跟我。” 然而，他们确实不会攻击这名少女，但跟在她后面的人却不能受到她的庇护，在这群只拥有影状盔甲的人们为攻击蓄势之前，两名骑士便已经刃先于步，其中一位剑上明光似能劈断浓雾，针对这些没有实体的人像如入无人。紫色少女见状早已被她们战斗的英姿吸引，甚至想要与她们一同作战。 灵儿没有参入战斗，本就是她听说有集会，想去获得一个纪念物用以珍藏的心思就被朝夕相处的姐姐们看穿了。她握紧识灵，集中全部的注意力标记人影出现的区域。 “对不起，菲菲…我有段时间没有练习体能了，我…” “交给我！你先去休息…玲珑！” 战友的提醒让玲珑对身后忽然出现的人影有所提防，借过一个闪身，准确地与锋利的实体刀刃擦肩而过。她早已将祈咒术念熟于心，此时代表姆伊萨斯学院招牌绝学的天火术骤然起咒，滚滚巨石从天而降，带来了足以照亮全部黑暗的极致光芒。 这之后，玲珑感觉到自己的腰被一个温柔的力贴住，无数在两名骑士身旁出现的黑影像是有人指挥一般同时亮出冷刃，似乎代表的力量大部分是复仇。菲菲口中一动，便出现了金色的裹壳，任凭外面如何劈刺，里面两个人的短暂拥抱与深情对视无人可去打扰。 “姐姐们，当心！” 两名骑士还在贴耳，但黑雾不知道什么时候和方才砸下的天火激起的黑色沙尘交杂在一起，慢慢形成了一个巨大半身人影，似乎再其巨大的锋刃之下小小的防御法术不值一提。 “…无名术。”玲珑轻轻念道，这个时候任何形式的袭击打扰都不可被原谅，她温柔地与身前的骑士交换了目光，然后酣醉一般沉溺其中。 灵儿身旁的紫色少女忽然消失，骤然炸出的黑雾与本就存在的融为一体，这之后，巨大的人影被从中撕裂，再也没有新的人影出现。 第一百四十一章 无名集会 灵儿牵住紫色少女往一边推了推，示意不要打扰那两个人。 玲珑当然有力气继续战斗下去，只是这个时候要装作一点也动不了，只能依偎在对方怀里的那种虚弱模样。她大口喘着气，将佩剑不知什么时候扔在地上，借着菲菲搂住自己腰的力量舒舒服服地倚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她们才终于解旋，眼里依旧全是星星月亮。 “那个，灵儿…如果不看眼睛的颜色的话，如何区分她们两个人呢？” 灵儿微微笑道：“你会发现菲菲姐姐比玲珑姐姐高两厘米。” “这个…”紫色少女表示难以察觉，“还有吗？” “腰脊处的弧线也是菲菲姐姐更明显一点。” “还、还有吗？” “闲时的站姿菲菲姐姐会双脚开立，玲珑姐姐是双脚紧贴。” “呜…” “还有还有，菲菲姐姐的头发会长一些，现在已经将近留到腰间了呢。玲珑姐姐是因为经常修剪，头发一直会垂到肩膀。” 少女点点头，表示这个容易察觉。 四人继续前进，在无名术撕裂出的一条长长缝隙中再也没有手持利刃的虚影武士出现，直到接近中央用乌蓬搭的小房子，看起来简陋破旧，根本不像一个机会场所，里面就连有没有人也让人起疑，若不是推门而入受到了热烈欢迎。 “欢迎来到‘无名者’，尊敬而勇敢的客人。”一个饱经沧桑的女声。 不大的房屋内壁炉燃着篝火，酒味弥漫四周，与之前在梦境中的酒一模一样。此时到来的无名者总共十余人，看起来不显拥挤，着装各异的人们同时随首领将右手中间三根手指贴于唇上，正体立身，连同带大家进屋的紫色魔法少女也庄重行礼。两名骑士装扮的少女同样整齐地还以最标准的骑士礼，没有骑士身份的灵儿则欠身致意。 同是一身黑色紧身衣的首领端来四只在火炉旁倒置的玻璃杯，亲自为本家人以及客人添入无名香酒，最后给自己的杯子添满，率先一口饮下。 四人方才在梦中见识过这烈酒的威力，但此情此景容不得慢慢品尝，只得把满而未溢的酒杯饮尽，首领见客人们如此豪爽，又亲自递与宝石作为纪念，归座时一挥手示意礼毕。那之后，与会的每位无名者都向三名客人赠送礼品，连同伴随多时的无名者也有礼品相赠，都是自己打磨的矿石，有些上面刻了一下文字，有些则是纯手工纪念品，矿石本身不算珍贵，但每位无名者的矿石颜色互不重复，同为蓝色也有靛青蓝、大海蓝和低空蓝，同为紫色也有魔法紫、矿石紫和浓血紫，大家一时间对这些小礼物爱不释手。 不过，无名者同伴也没有提示有这种环节，回礼怎么办呢？ 这个时候，首领挥手示意三位客人于身边就坐，那是看得出来的铺了一层茅草的贵宾席，一般的无名者都是席地而坐。随行无名者与首领对礼为刻印续命，之后靠近三人落座。 既然是无名者，与食指所代表的当下、中指所代表的往昔，都归属人手第四指的“无名”。这场集会里没有故事听，也没有谁认出了谁，只有饮酒环节。这“无名者”酒极其劲烈，在屋内特殊木材焚烧的熏香中似乎让人酒量加倍，所有人持杯续饮时首领会亲自为之加酒，续杯三次则会得到首领赠予的两瓶“无名者”，拿到便是能饮之人获得的终极认可。 伴手小食放在窗台上，窗沿很大，被灰尘遮蔽了不能看到外面。这些大概是某种野兽的肉干，咸鲜辛辣，正好用来下酒，伴随着以同名的得意劲酒，似乎随着口中的嚼物把一切都吞忘至腹也是一种不错的归宿。 陆续有其他无名者入席，只有首领会起立迎接、接尘对饮、翻新刻印，之后自动走向贵宾茅草席赠予矿石，大概是不必回礼。待至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新人进入之后，大多数人已经醉倒，鼾声丝毫不会保留，他们认为饮下“无名者”而醉倒是一件非常自豪的事情。事实确实如此，首领虽然每来人都陪饮一杯，但也是在满员时恰好至限，倚着壁炉边缘的石板休憩过去。 骑士们自然是凭借好酒量拿到了两瓶赠饮，灵儿则不知什么时候侧身睡去，连同身上紧身衣的颜色与周围融为一体。玲珑当然要好好搂着灵儿睡，虽然屋里的温度很是温暖不会着凉，但在自己膝上安眠肯定比睡胳膊舒服吧？ 临近结束，首领准时醒来，这个时候所有酣睡的人都不约而同地醒来，起身，同时但不整齐地念着一些词话，听起来大概和忘却、保有、离去、曰归有关，响度各自是自己能听到。念词结束，无名者散会，大家大部分会留下来喝免费的酒吃免费的肉，毕竟走了之后再喝便就是要消耗自己能饮的证明，那种东西还是留下来比较好。 据说每次首领替换的时候也会进行“无名者”酒窖藏的交接，但配方早已失传，这就使得其味道只会杂糅更多的成分，不过更多人喝到这酒只会觉烈，其味道什么的早就无暇品味了。集会上并不是禁止交谈说话，只是大家都是无名者，本就是抛弃过去之人，自就没有什么可聊。虽然成为无名者之后可以保留从前的装扮，但大部分人会更换职业隐居异地，谁也不知道这个组织怎么建立起来的，首领是怎么产生的，但无可否认的就是每一任首领酒量都异常惊人。 回到茧缩空间，四人喝一些淡酒充当饮料，适当补充一些菜品。 “谢谢三位的陪伴…接下来的时间请允许我将自己献给菲什洛德大人。”紫色少女道，作为感谢还赠送了一只魔瓶，里面装有某些无名者创作的力量，可以救急的时候用。 将紫色少女送回古堡，公爵毫不吝啬地接受了她的奉送，一整天没有醉的可爱少女，这个时候全身绵软，可以在骑士的怀中美美睡上一觉。 第一百四十二章 奥术勘法 奥术之法在学院评级处能够分为七级，每一级的提升都有严格的评判标准，在姆伊萨斯学院进修满一年的学徒便可以直接从四级申请参评，两个兄弟学院也可以提优参评。由于带有等级的奥术师能够享受的福利极高，每年都会有大量的学徒入读、考级。 四级之前的奥术强度是民用强度，纺织、烹饪、冶铁等辅助奥术依照强度填充了这四类，参评民众若是能够在自己涉及的领域拿到对应的等级证明，则必是行家里手，生意劲爆。五级则要求奥术破障；六级要求与任意一种元素混合成为元素法术；七级要求“大奥术”破障并得到元素共鸣；八级要求两名七级奥术法师进行对决取胜；九级则会由姆伊萨斯奥术最强者任考官与之对决，只要能坚持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可以得到认证。当然，九级之上还有一级，一般与九级证明一起下发，为“大法师”称号，可于姆伊萨斯学院任教，此时在姆伊萨斯法典中大概便有记载，无论是自创法术还是丰功伟绩，每一位大法师都是站在奥术顶尖之人。 “大奥术”是所有杀伤类绝学法术的元术，其规模庞大、耗神旺盛，只有叠加五层以上祈咒才可以达到需要消耗奥术能力的底线。其与火元素共鸣则为“天火术”；与雷元素共鸣则为“滚雷术”；与木元素共鸣则为“显生术”；与冰元素共鸣则为“殁寒术”；与风元素共鸣则为“掣风术”；与水元素共鸣则为“奔流术”；与尘元素共鸣则为“食尘术”；与血元素共鸣则为“血杀术”；与毒元素共鸣则为“出毒术”；与云元素共鸣则为“合云术”；与暗影共鸣则为“大暗法”；与光芒共鸣则为“倾光法”。因为姆伊萨斯没有能够凝结纯粹光芒与极致暗影的先例，未见世面的法术会称之为“法”而不是“术”。 姆伊萨斯学院会指派专人为取得等级证明的习法者们周期性派发物资，四级之下的民用等级会根据其登记的常驻领域派发基础物资，纺织系一级证书便是每月的上好布匹；灌溉系二级证书便是每次农忙时节饱含水元素的矿石；锻造系三级证书便是每周派发精锻铁矿；筑造系四级证书便是每至用使提出申请便可获得大量配套的优质补给，真正实现了盖楼只需自己施法，材料完全不需担心。 五级以上的战斗等级若是投入对阿尔玛纳侵略战争的前线则会获得全额战损补偿以及物资补给。人才的发达与法术的普及使得姆伊萨斯的基础建设十分完善，不同于阿尔玛纳怪物士兵以人肉为食，人类参战补给还是由总后方进行大量配给。怪物的首领当然知道姆伊萨斯粮多人也多，自是建立诸多前线巢穴充当兵营，依靠异变能力产生源源不断的巢母专门用来繁殖士兵。这些新出生的怪物士兵只需经过简单的去卵化便可投入战斗，且只知侵略不知后退。人类的指挥官也当然知道这些巢穴的存在，便专门准备了清剿委托与专门的清剿团队，那之后的巢穴都建在地下，路径四通八达直斜交错，只有梦境能力才能够搜索到巢母的精确位置，一时间每支队伍必须搭配一名梦境能力相关的委托人，这些委托人姆伊萨斯本土极少，只得招募。 灵儿赚取日用资金时便大量接取委托，当然也包括对抗阿尔玛纳的清剿巢母委托。成团快的队伍会有两名近战人员充当护卫、一名使用梦境搜索能力、一名拥有水元素法师用以淹巢或是一名火元素法师搭配一名毒元素法师实现爆炸。单凭效率与难度自然是拥有搭配的团队更加优越，但除却针对巢穴的时间，大部分时间都用于清除拦路或是从巢穴涌出的幼年怪兽。两名卫士大多来自刀山佣兵；法师大多来着姆伊萨斯学院，而拥有梦境能力的人们本就稀少，姆伊萨斯王廷便会依照登记信息派出专人联络以渴求其再次效力。面对如此慷慨的王廷以及丰厚的报酬，大部分人都会欣然应允。 “对手要当天才揭示啊…好期待！” 玲珑翻看着各大法师给自己的结课证明和记得满满翻得软烂的笔记本，看着旁边同样在修习功课的骑士，对明天的战斗充满信心。 “你会使出全力吗？” 玲珑合上笔记本摇摇头，“那是只有在守护心爱之人才会用的力量，如果仅仅是考核对战的话…” 云菲菲温柔地笑了一下，道：“我也一样。” “明天之后，我们就申请远征，便会有大量的财政补给以及特供酒…又是让人很期待呢。” “要不要试试九级考核？” “如果我们都赢下了明天的战斗，可以一试？” “其实我也很好奇最强的大法师的究竟有何种力量…” 玲珑推了推笔记本的边角将其扶正，看着自己的脚尖，不久后又看着窗外的夜街。 “一位来着云流的骑士对我说，那位最强的大法师是阿尔玛纳大举进攻之时参与防守的第一批姆伊萨斯人，并且一招就斩杀了一位兽王。” “很厉害…” “不过那一次有两位纯粹元素来犯，姆伊萨斯损失惨重，不得不撤退…那段故事你听说过吧？” 玲珑点点头，那是一段不愿被写到故事书里的故事，毕竟没有人想去回忆地面战斗的惨烈与不识人性的兽人大军。尽管有诸位大法师参与对敌，他们的注意力还是被纯粹元素吸引，无暇顾及苦苦奋战的士兵。纯粹元素的强大攻击使得城镇顷刻崩塌、森林连根拔起，到最后只能依靠大量高级矿石去加强法术用以抵抗，硬生生将元素的力量完全反制。 “我们路过交战区的时候，也为姆伊萨斯做些什么吧。” 菲菲去到玲珑身边，后者的脑袋温热热地贴到自己的小腹上，“当然，复仇这件事我可没有忘。” 玲珑站起，简短地拥抱这位骑士。 第一百四十三章 八级考核 “我与你约定这场胜利，请一定要为我助威。” 蓝瞳少女点点头，开朗地说了一些祝福的话。 今天的玲珑穿着带甲骑士服，相传云风城的所有骑士都穿上这一套披挂的时候，即将到来的必是象征光明的义战。 考核现场没有多少观众，圆形的比赛场地大到可以容得下所有奥术招式，敞篷的大厅漏下阳光，一位白色少女缓缓从右侧备场区走出，与此对应的是一位身披崭新七级奥术师长袍的学徒，学院的佼佼者当然台前幕后打过照面，两人互相致意。 “云馨骑士…与你对决是我的荣幸，请赐教。” “那么，请一定要展示您的实力，‘格天者’薇尔妮娜。” 对方是一名拥有漂亮紫色长发的少女，面容十分清丽脱俗，她看着一个方向的时候视线从不晃动，如今她面带微笑看着在阳光下洒出明媚身形的骑士少女，手中开始出现祈咒法球。 玲珑也开始认真准备祈咒，周围雷光大作，法球形成之时秀目圆睁，口中道：“滚雷术。” 薇尔妮娜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对方，见其开场便是大奥术与雷元素的超绝杀招，手指一翻，似乎使了一个印记，道：“滚雷术。” 双人以自身的共鸣元素施展奥术绝技，两面滚雷交错之时，风声啸裂、奔雷撕缠，半空中激烈的引爆形成巨大的能量，就连保护观众席的魔法护罩都开始颤抖。这一招还没完，从场台右侧开始变换红色，“天火术”已然成咒，红色的烈火加入狂雷的对拼当中，场台左侧的少女虽然视线已经被元素混合碰撞产生的灰块挡住，视线还是坚定地看着对方出场的位置，手中手印一抖，纤细的手臂上凝聚力量，法球开始变换，闪出点点红光。 左侧的“天火术”形成，但是明显右侧的规模更加宏大，中场吱呀嗷嗷的碰撞结束后，两枚天火陨石碰撞的地点已经出现了一侧倾斜，奥术的极致便是简洁明快，火球对撞的震波使得学院方临时指派了两名大法师加固护罩，对撞结束时，最内侧护罩轰然碎裂。 “‘蚀魂印’么？果然强大。”玲珑稍一停顿，从手中抛出四颗品相极佳、元素甄纯的水元素矿石，这从矿石中迅速提取能量也是姆伊萨斯学院的必修科目，双方对决自然是可以使用自带的矿石增幅法术，若是本就拮据，学院方还有专门的免费上品矿石。不过手印“蚀魂”确实是可以增幅法术的诸多印结之一，不过需要消耗自身的精魂，这种东西在长线作战中无法补充，大概是要简短结束战斗。 “果然是这一届的知名强者…大概就是使用了基础祈咒就能将元素力发挥到这种程度？”妮娜变掌，施加“叠印术”，另一个手印已然成型。 话音也许双方才能够听见，未落，四枚矿石早已失去活力变成普通蓝色水晶块，祈咒中波涛汹涌，似一个掌中世界暴雨倾盆、海浪滔卷，这恰是水元素“奔流术”的前兆，下一秒，从身后涌出万丈波涛，冲出学院顶棚，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弯钩，之后骤然坠落。 又有两名大法师参与结障，这次场台左侧并没有使用水元素的绝招，她使出一个究极防御体态“御金极”，完全于洪流之中不动波澜。 不过，骑士早已握出利剑，在对方集中注意力盯着面前的洪流之时，使出强化武器的魔法汇于剑尖，正面硬刺其手印，被御金极遮挡后的余波改变了妮娜两根手指的位置，手印失效，向后翻倒。 玲珑没有给对方调整的时间，一个闪刺瞬间移动端到其身后，仅片刻便吟诵咒文，以最易集结的风元素力施展“掣风术”，强迫妮娜不可以维持平衡，她仅仅凭借手印剩余的效力勉强维持身旁三寸不失，但是那位骑士立即伸来利剑，这一刺凶多吉少。 “我认输！” 玲珑挥手摆出护障，祈咒消散，场内诸法静默，元素力量渐渐退去，被击破的屏障不计其数。指到心口的利剑骤然停下，玲珑慢慢拉起对方的手，妮娜微笑着慢慢单膝跪地，玲珑则俯身亲吻她白皙瘦削的手，吻手礼过后，便是接受了认输。 早已起立的观众席爆发喝彩，四命筑障大法师纷纷以拥抱祝贺胜者，也拥抱了同样强大的薇尔妮娜。这之后，首席大法师为玲珑披上八级奥术师长袍，香气馥郁，与之前的每一件都不一样，大概是用入了某种不知名的花卉制作的熏香，可以长久保持浓艳。 按照姆伊萨斯学院的传统，八级考核对战之后的胜者需要从获得场地的长袍走出学院城堡门外，这期间会有大量学员前来祝贺，握手、拥抱，或是一些悄悄话，这是一段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的路途，四五十步的距离便有排起队的学员来祝，甚至也有开启加速法术呼朋引伴者，玲珑都依次与他们拥抱，脸上的笑容温暖又自豪。 走出门外，玲珑以标准礼姿回身鞠躬，这一年她认出了大部分前来祝贺人的名字，记住了他们的模样，若是多年之后回到这个地方，也许也会受到欢迎。 今天的灵儿也罕见地穿上了云风城的日常素衣，与菲菲站在一起居然让玲珑想回家看看。她快步走向两位伙伴，长长的拥抱代替了千言万语。阳光这个时候将长袍照得发亮，身旁不再有聚集的其他学徒，从学院城堡内涌出的人们开始流向各个方向。 玲珑夸赞灵儿这一身非常好看，她想家了，无论现在家里是什么样子也想回去看看。 菲菲说，现在那个地方是敌占区，等我们远征阿尔玛纳结束后，便重建我们的家园。 这个时候，云曦夜不知从什么地方找了过来，身上也穿着纯白的一身云风城常服，一切都像预定好了一般。身材姣好的曦夜似乎格外适合紧身衣，清浅纯白色调带来了少许禁欲，她的礼姿无可挑剔，带来的祝福由衷而出，当然获得了大家的甜蜜拥抱。 第一百四十四章 刃下刀山 四人回到茧缩空间，稍微吃了一些食物和酒，下午便是菲菲进行考核的时候了。 “不为你的比赛准备一下了吗？还准备胡来？”仰卧的曦夜看着菲菲，身姿没有丝毫变化。 “可是，你好不容易来一次…” “我可以每天都来，只要你承受得住。” 话毕，曦夜将自己颈饰下垂的白色丝线交给菲菲，“对比赛这么有信心？” 菲菲摇摇头，“对你比较有信心哦。” 玲珑和灵儿退出茧缩空间，躺在旅店的大床上，好好睡一个午觉。 “菲菲姐也太热情了，真的是什么都不放过呀…” “没事的，她当然可以保留精力到下午，我们先睡吧。” … 来自骑士魔法学院的云菲菲从场台左侧步入，对手来自刀山佣兵，从块头上来看便一眼能够分出胜负。这名白色的骑士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力量上胜过对手，而进入到这一比拼环节的高手肯定在技巧上亦是精练。双方致意，比赛开始。 “云曦骑士，久仰大名。我乃刀山佣兵团‘隔山’查因，今日一战，情且至此。”体型彪悍的佣兵道。 “请以此剑见证你我的荣誉，锋刃无眼，务必当心。”菲菲双腿收拢，左手背后，右手胸前立剑作执剑礼。 礼毕，大汉查因首先起势，若干祈咒迅速叠加，火红的一片开始在上空中复现。 依照考核对决的惯例，双方要先使用一次大奥术进行对拼，菲菲见对方起咒缓慢，没有急速上前打断，也开始念出咒文，须臾剑锋一指，“殁寒术”顷刻在大法师支撑的保护罩内壁制造出一层冰霜，外面稍有聚集的学员只见一个巨大的半圆形轮廓忽然显现，场台右方因火元素囤积而依稀可见，随后更加浓郁的冰霜掩盖了火焰的喷张，外罩冰亮得能照见自己的面容。 冰罩内，菲菲已经以速度赢得大奥术的比拼，对方没有将完整的大奥术释放出来，但内功扎实使其并没有受到寒冰损伤，查因大吼一声，用火焰凝出一柄长斧，一击便将冰壳劈作两半，上半慢慢从保护罩上剥离碎裂，外面只见场台以里冰火交错，两种颜色精纯得发白，精通强化武器与强化肉体的两名战士各自展示着扎实的学识与卓越的战斗经验，一时间不知从哪一式欣赏。 查因已经适应高强度连续作战，但是第一次见过剑上同时附着两种元素的对手，内附的光元素似乎能够化解自己的力量，两倍于对手的体型此时并无优势；而外侧的坚冰丝毫不惧火的灼烧，蛮力在技巧的比拼之中不占优势，每次势大力沉地挥出长斧都会被灵巧闪开，只有招架住突刺一剑之后才能找机会反击。不过这一剑必须以法术抵挡，其迅捷与精准丝毫不逊于靠其谋生的猛兽，自己的武器长度也是双倍于对方，但似乎都是以横柄面对其突刺挑锋之后的劈砍，斧刃一对准她，她就不在那个位置了… 他重踏两步，大吼一声，因吼动发颤的皮肤展示出其被法术强化过的健美肌肉，似乎稳稳挨上一剑都不会流血。若干肌体强化法术开始叠加，他的动作变得迅捷，全身上下开始变成一个火人，动作似乎抛弃了胳膊与武器的重量，以一个不正常的频率发动攻击。 菲菲并没有被肌体狂热打乱阵脚，她如同冰晶般的冷静从容地拆解着对方的所有招式，虽然他吼起来会让人耳朵疼痛。明明武器已经刺到了对方的皮肤，但那就像是墙上悬挂的一张柔软的兽皮一样，直剑刺去皮肉不伤。自己剑上的光元素已经经过若干法术提纯，轻盈的剑法来自从前家族的严苛训练与一年间的不断练习，若是不能破除他的肌体强化，根本就没有致胜的可能性。她稍微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将完全随着掀起的风压飘动的白色长发拂到身后，闪过一记重斧之后重新念起大奥术的咒文。 寒冰顷刻间再次降临，这次冰封住的只有场内的一部分，将两个人同时罩在一个冰球内，冰亮的蓝色眼睛晶亮亮地闪着，她使出场地降温法术叠加大奥术，强制查因降温以退出狂热状态。他的红色皮肤开始变得正常，即使这名大汉还想要念动法术进行其他强化，但在殁寒术的强大影响下首先选择了摆脱环境干扰，火斧劈砍着急骤向自己缩小的冰球，忽然想到用狭小的空间直接击打力量弱于自己的骑士。 吼声震下冰层上的雪晶，微微浮出的火苗转瞬间熄灭，查因像是吞进了全部火焰元素一般挥出强力一斧，与云菲菲的骑士佩剑正面碰撞，那时火光如电，冰寒似风，一瞬碰撞，便激起千朵涟漪。 “果然还是相信了自己的力量。” “什么？” 火焰凝结成的斧子慢慢消逝为冻土块，查因握紧斧柄的双手也开始被冰晶侵蚀，他不信这种力量来自于一个身瘦如竹的女孩，他重新燃起身体内的火，加大着力量。 “你输了，阁下。” “不可能！” “请看一下身后。” 冰球内缩的速度已经不受火焰影响，不知什么时候尖锐的冰刺已经凝结到脑后，再长一寸便要狠狠扎入。 “好吧！你赢了。” 菲菲拉住对方的手，但似乎这名佣兵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奇怪的礼仪。 大法师撑起的保护罩落下，前排能看清比赛的佣兵学徒见此情景，以自己的身姿提示查因。查因单膝跪下，身高这时略低于菲菲。落到手背上的吻，居然比自己体内的烈焰还要亲热。 “这…” “我接受你的认输。” “在下心服口服。” 首席大法师夸赞比赛精彩，之后亲自为菲菲披上八级奥术师的长袍。 来祝贺菲菲胜利的学徒同样很多，在看台与场台的走廊上排起了队。菲菲每与一个人拥抱之后都重新整理身姿，双脚微微调整，右手抚住胸口，左手做出迎接的手势，笑盈盈地庆祝了好久。 “急着走吗？不看我的比赛了？”曦夜在菲菲即将踏出学院城堡之时突然出现，身后还有自己的两位伙伴。 “什、什么？” “中午玩闹了许久，如果我输了你可要负责哦？” 第一百四十五章 无需担忧 “我可没有你们那样的天赋，这大奥术我已经修炼好几年了呢。” 几人将信将疑，这曦夜看起来也是天赋甚佳，大奥术只需要背熟咒语勤加训练就可以凝结，应该是她找的借口。 “你们不信？我输给你们看哦。” “那、那还是不要了。” “可是，我现在只剩走路的力气了，打架什么的肯定是…” 菲菲上前一步，顺手抓起她脖子后面的丝线，引得她全力挣扎。 “不许输。” “当然，你们不要担心我啦。” 蓝色眼睛的骑士笑得温暖，四人坐上看台，观看一下现在正在进行的比赛。 比赛分出胜负，前往庆祝的人开始涌上。 “曦…曦夜人呢？刚刚还在这里的呀…” 纯紫头发的骑士已经在场中央站定了，另一方开始入场，是一名手持法杖的学徒。这法杖只能够便于使用者集结奥术，但是不知什么时候学习十年法术的人们都喜欢给自己配一支法杖，已经变成了一种风尚。 “您是…您是那个…” “哦？你见过我？” “…兽王阿诺比利…” “那般丑态，还是莫要提起了。”当年曦夜一个人深入阿诺比利的兵营被俘获后举在兽王的武器上挂着示众，兽人们都以为这个精疲力尽的家伙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死去了，在翌日的出征之后发现兵营被烧得精光，兽王的武器上悬着阿诺比利的头颅。 对方开始激动起来，口中念着“英雄”之类的话语，握着法杖的双手激烈地颤抖。 “请让我用法术决斗来表示对英雄大人的敬意…我以‘绿宝石’之名邀请与您对决。” “那么，云雨骑士云曦夜，接受挑战。” 绿宝石听到对方报上名号，瞳孔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地震。“云雨骑士”和“曦夜”这两个名字对于游走于阿尔玛纳战场上的人太熟悉了，这还是第一次知道这是一个人。 曦夜行执剑礼，礼毕后撤一步，维持着上身的礼姿，眼中瞬间灌入如天崩裂的紫色，“滚雷术”没有任何前兆地轰然落下，场内狂风大作，似有雨倾盆而下，伴随雷暴的天空变成纯紫，向对方战立的方向无差别攻击。 此招式惊动了首席大法师，他抬手加固屏障，使其变为银色透明。 绿宝石自知能使天空变色的招式自己无力对抗，便屯起木元素的力量，念起“显生术”，以纯木生灵的力量种出一片草绿金黄的荧色花卉，屏息凝神端坐其中，居然像不存在一般在奔雷哀嚎之中毫发无损。曦夜紫色眼睛中闪过更浓郁的暗紫，对着他的花圃加重雷罚，整个学院城堡吱呀作响，高处不易打扫的灰尘纷飞出来，周围树顶鸟巢坠落，里面空无一物。 他皱起眉，完全没有反击的机会，这样的奥术消耗并不是对抗下去的长久之策，对方既然是强攻，防守固然薄弱，苗圃中翻出些许灌木和几株不起眼的矮小乔木，慢慢将枝条抽出，向曦夜缠绕过去。 曦夜当然注意到了这些细小的藤蔓，她没有理会它们，任由其攀上自己的双腿，然后将全身的姿势固定住，最后呼吸困难，不得不停止作法。 滚雷术慢慢停止，被尘土弥漫的场台终于慢慢清晰，所有观众想要欣赏曦夜施法时英勇身姿的想法在看到她被结结实实捆在原地的时候呆住了。 “曦夜！”云菲菲忽的起身，紫色的骑士看起来很难受，她眼中的浓郁紫色开始消散，甚至因为窒息还在脸颊上开始囤积紫红色。 绿宝石也呆住了，她真的对自己的苗圃一点也不防备，但是“云雨骑士”是正面拼杀摧阵克敌的典型，“曦夜”又是潜入敌后静待时机的典型，这个时候对她有所防备还是减弱一点藤蔓活力呢… 正当考虑之时，苗圃中的乔木忽然开始急速枯萎，任凭如何灌注木元素力也无济于事。反观这个时候的曦夜，她并没有挣脱束缚的想法，脸上紫色慢慢消退，眼眶之中又开始滚滚雷动。 “怎么回事，我的花圃，我的…” 苗圃开始燃烧，熊熊火光忽然窜到天上，枯萎的气息开始蔓延，灰烬随风飘散。 曦夜还维持着执剑礼的姿势，这时一个巨大火球在上空囤积，若是这颗火球骤然落下则是“天火术”迅发，囤积着的火球还是第一次遇到。尽管这个时候绿宝石抵御天火术的成功率也是微乎其微。 “雷火吞云。”曦夜唇动，随时火球慢慢显现出紫色的内胆，轰然落下。 绿宝石掏出三块纯净木元素矿石，打算重新种一片苗圃出来。他念念作法，新的苗圃还没完全成型便开始抽枝发芽，刚显现出木元素卓越的生命力，这名修炼十余年的学徒深知这个囤积了三种元素的火球会将接触到的枝丫再度烧毁，之后结果便是连人灰都找不到，他大喊投降。 “当然，我接受你的投降。” 曦夜作辟法咒，火球吱啦啦消失，空中燃烧过的痕迹经由云元素的涂抹变得非常好看，有一种难忘的雷元素和火元素夹杂的紫红色，就像酒浆中奇妙的分层现象。这之后，驱小术将周身藤蔓烧毁。 “您要亲吻我的手？我真的有如此荣幸吗？” 吻手礼后，曦夜接受了来自大法师和学徒来贺，不知谁跑得快出去报信，一众不知云雨骑士和曦夜是一个人的佣兵围住了学院城堡前来观察，一时间夸赞其美貌与强大实力的话语此起彼伏。 “祝贺你哦。”菲菲迎道。 “请我喝酒。” “想喝酒了？我们刚刚收到首席大法师的邀请，九级考核让我们三个携手入战，怎么办呢？” 曦夜愣了一下，道：“正好呀，你们可要保护我。” “我们一定会保护你，但是…” “但是什么？” “你要报销我们的机甲损耗。” “机甲？你们有机甲？” 菲菲点点头，自从离开的机械要塞那片区域，机甲的损耗便没有地方修补，她们便只在紧急情况下才动用这可以视为消耗品的机甲变身。几天后如果和首席要动用机甲的话，胜算能高出许多。 “不过，这个考核规定只能用法术进行比拼吧？” “我们需要的只是外附元素核心，自然会使用师出有名的法术。” 曦夜思考着，学院似乎确实没有记录过有学徒使用机甲的战况。 “不管啦，我们先去喝酒！” 第一百四十六章 斗法筹备 距离九级考核还有五日，这段时间可以好好休息，然后准备一些比赛专用的矿石。这部分矿石不依赖法术锻造，以白火烧灼便可将其转化为活跃的状态，使用时便可免去提炼步骤。学院内为各位学徒准备的含有元素力量的矿石是足量的，她们用小车推到训练室，开始对它们加工。 依靠矿石带来的元素力量受限于自己的法术强度，达到临界后便无法发挥出更大威力。除此之外，本就拥有浓厚元素力量的法术也不会受到矿石的影响，它们仅用于强化奥术或是在单一元素法术中叠加其他元素。 内含各种元素的矿石在白色火焰灼烧中慢慢熔化，外壳稍稍变得透明浅薄便停止放入玻璃瓶中备用。她们申请了所有元素的矿石，姆伊萨斯学院也很慷慨地允许她们进入仓库取货。仓库里储存了如山般堆积的训练用矿以及另一堆如山般的比赛用矿，一箱一箱陈列在货架上，仓库管理员也是积极帮忙装车，小推车很快就摞到了一个人的高度。 “炼石术”可以辅助将矿石熔化为备用阶段。不过这种辅助类型的法术与杀伤类法术所使用的祈咒不同，在比赛现场炼化必须重新祈咒以使用。几位少女在用白火炙烤之后感到疲惫，便使用法术加速，虽然效果远不及亲手烧灼，但也是达到了扔出即用的程度，便储存到瓶内装好。 首席大法师叫做冈萨伦登，拥有与奥术之父相同的姓氏，但并不是他的后人。他已将奥术练至纯化，在奥术运行的路径上碰触的元素都将被吸入其中变为强大的元素融合法术。这般对于碰触产生的吸积已经被其本人写成一个祈咒，但由于所释放的奥术必须极其纯净而无人修习。这之后，他将这个法术又创作了一个纯法术版本，但也必须需要极强的施法能力，此时只有其一人能够驾驭。 空气之中含有全部的元素，其浓度有些微弱到不会引起人体察觉，有些富裕到需要法术中和。在了解对手环节似乎并没有太多首席大法师的战斗资料，无论是史料还是口述版本的，到处流传的是他身为冈萨一族的创制开先与战场上的摧枯拉朽。这之外，在学院见到他则会是一副慈和仁爱的模样，这个时候他已经头发花白，穿着自己最喜欢的金色首席大法师长袍，喜欢它的理由是姆伊萨斯泼酒节被大量法师与学徒泼上各种酒浆，上面有大家的味道。 首席大法师忙碌到几乎无法在学院中见到，但他确实每天都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待着，撰写各种法典各种资料，然后邀请各方面的精通法师进行讨论，他在任时的着作占到了姆伊萨斯全部法典的十分之一，能超过他的只有法术奠基人，占有半数法典着作权的奥术之父。他的闲暇时间便会独自品酒，也会经常和其他大法师一起畅饮，人们对酒的喜爱已经到了无酒不欢的程度，他还专门编写了一套饮酒专用用来强化品酒体验的环境法术，受到酒鬼们的欢迎。 他的战斗风格属于高效凌厉，能一击制敌绝不会使用两招，但是在那种法术强度之下也不会有绝对高强防御能够抗衡，一般也就是一击制敌，除非敌人非常多杀不过来。所以，想要防御大概是极其困难，只能通过高强法术进行对轰以减弱其强度。虽然首席大法师必定不会用尽全力，但一旦他老人家想动动身子骨好好验证一下这一届学徒的能力，可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这个时候，训练室传来了敲门声，骑士们礼貌地起身迎接。 是一位大法师，他送来了一只非常漂亮的匣子和两杯学院标配的温热传物酒“必达”，说是首席大法师的礼物，务必在对决之前查看。话毕，玲珑与大法师对饮了传物酒，打开了匣子，赫然是三枚存魂金丹，屋子里四个人半晌没有言语。 “他老人家要亲自上场，果然是一场艰难的战斗，祝福你们。”大法师转身告别。 “等等，银尊法师…” 大法师转过身来，面前的这位骑士脸上完全没有慌张与恐惧，似乎对下一场战斗充满了期待。 “那个…在您眼中，首席大法师的战斗是什么样子的呢？” “哦…”同样苍老的大法师开始思考，捋须道：“他老人家的法术…依靠一般的法术无法与之抵抗。不过，若是施法人数多的话可能有一战之力。” “明白了，谢谢您。” 辞别大法师，几人继续商量对策。 “施法人数多…”玲珑思考道，“我有一个办法。” 夜晚，吃过灵儿准备的大餐之后，几人去找到菲什洛德，曦夜于梦境外等待。 “公爵大人。” “欢迎，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玲珑讲述了几天之后要进行的战斗，询问公爵的看法。 “冈萨伦登。”公爵念叨了好几遍这个名字，道：“我当然有办法。” … “怎么样？”曦夜焦急地等到了三个人，看起来找到了解决办法。 “当然，公爵大人为我们找到了方法。” 短暂交流过后，曦夜重新开始思考战斗的规则，只要是法术好像都可以使用，看来真的是一个好方法。 “那么，几天之后的问题解决了，解决一下现在的问题吧。” “什、什么？” 云菲菲不由分说地将曦夜带入茧缩空间，后者明显是被抓进去的，如果后面不是一个空间就会失去重心翻倒在地。 “唉，这两个家伙。” “姐姐，现在也和灵儿享受一下二人时光吧。” 玲珑和身边的红色眼睛少女并肩而坐，她们看着窗外夜晚的景色，那是如水波般柔和的月光与树林摇曳在一起，楼下明亮的燃烧灯和暖暖的风恰好适合静坐。两人慢慢看着星星，倒映在明亮的眼睛中，旷朗的星空如少女的心绪一般纯净无暇，身旁暖暖的，如同夜灯的明亮。 第一百四十七章 九级考核 枝头上没有风，柔软云彩不说话。 三位骑士穿着一身全新的骑士服，连同铠甲上都没有任何划痕。她们互相梳理头发、整顿仪姿，准时来到会场，发现大法师等已经在等候，现场也是围满了观众。今天的比试确实经历了年度大典般的宣传，一方面能够瞻仰一下首席大法师的英姿，另一方面三位挑战者年华正盛，名气极佳，而且拥有出众的修习天赋。 首席大法师身着一身红袍，头戴金镶高帽，手中法杖也是姆伊萨斯学院当代传奇之一“奥术经纛”，其蕴含的战时鼓舞效果会对全场施加，也算是给挑战者方的鼓励。老法师神光奕奕，丝毫不减当年叱咤沙场的威风。不过，如今开始多年法典编撰内容之后眉目中全是慈祥与体贴，再次接触自己所擅长的火焰法术之时，似乎所有有关作战的经验都回到了脑袋里，他向全场致意，然后正色看向三名骑士。 骑士们整齐地向大法师行执剑礼，为首一人紫色头发，左后方蓝色眼睛，右后方紫色眼睛，她们坚毅的目光与柔和合溺，就像初秋此时略带凉意的微风。欢呼是为她们出现的，每一位骑士都是学院中明星般的存在，临近开场，场外通过镜面法术间接观赛的学徒们也是围满了学院大厅。 所有大法师及其挑选的两名学员为这场比赛护障，这层保护罩在订立赛事就开始筹措，到现在已经经过了昼夜强化，就连首席大法师也时常巡查充法，只为保护观众们的安全。 宣礼结束，比赛开始。 无需铺垫，大法师的奥术球就已经瞬间凝聚落下，其形成像是本就存在一般，其坠落如同预设轨道一般，火光灼烈如崩云落日，势吞吞似天光乍泄。 只见为首骑士举剑祈咒，在一个短得吓人的间隙内祈咒完成，带着身后两位骑士加持的四种元素顷刻凝结成一枚巨型黑色雷球，状若天洞不可测，雷声轰轰不绝于耳，内有纯净冰元素形成的核心，高速旋转中不断扩大。 两枚经过单一元素以及混合元素加持的大奥术显化球碰撞，地陷，裂如龟纹，空气崩坼如纸碎。 紫色头发的骑士一蹴向前，在经历过一次施法之后便是近身搏斗的好时机。一记剑刺被法杖挡下，大法师瞳孔皱缩，这一个突刺险些让自己失去平衡，依赖法术的强化平衡才得以正身，再看向精通剑艺的骑士时已经换了一个人，便是骑士魔法学院的新冉之星，眸色中雪蓝的寒光伴随一次强化武器劈砍，使大法师祈咒根基颤抖了一下。 “很好。”大法师念道，抬手挥出恢弘火焰强波化解，骑士们明知不会正面与之对抗，灵活闪避。 这次施法过后，第三名骑士开始突击，大法师正色接敌，一个短如不见的祈咒之后强化法杖，在不一见的罅隙内格挡下三次劈刺，随后用空气爆破逼退如此汹涌的骑士，但先前两位做的铺垫使她拥有足够的时间强化防御祈咒，一次空气爆破并没有起到作用。 大法师连连点头，火焰法杖开始发作，像是一柄长枪一般带着使用者迈入武艺巅峰，定睛却是蓝色的骑士接替了先前上前劈刺之人的位置，正面的搏杀正是她苦修的科目，她感受到了大法师平稳的呼吸与坚硬的防守，短时间内的聚义搏杀过后，将进攻机会让给叠加祈咒的紫色骑士。 紫色骑士完成祈咒，一道天光泄下，黑色滚浓便是白，白色黯淡便是黑，瞬间将大法师一侧吞没。 片刻，从滚滚烈雷之中射出一道火光，吞掉定睛寻敌的紫色骑士之后消失为无物。 “曦夜！” 两名骑士惊呼，她死了，连什么都没有剩下。 果然，法术的强度上根本比不过对方，先前的练习中，曦夜方才释放的法术猎杀过无数森林巨兽，打在大法师身上似乎不痛不痒？ 蓝色骑士向前，她的剑上光芒刺眼，在身后的法术掩护中继续近身搏杀，雷光中一金一红交错缠绕，片刻后各自退回。 “好强…他的武器强化还带有作战经验的直接还原，是显圣法术。” 在奥术之父成为奥术之父之前他还是一名出色的战士，方才的战斗记忆便是他作为一名战士时的记忆显圣。这类法术修习需要与显圣主有过硬的默契，显然对方是符合这个条件的。 “菲菲，你…受伤了！”一直盯着对方看的玲珑发现菲菲身上早已经布满了刀伤，伤口附近的皮肉已经焦糊，铠甲形同虚设。 “还不让我上场吗？”玲珑脑袋里响起了声音，很熟悉，她知道是谁。 “你的朋友都…” “拜托了，莉莉。”玲珑没等她说完话便将其召唤，法术名为“薇欧莉莉”的唤型法术，其目标为一个真人，带有不会让朋友受伤的强大治愈法术。 云菲菲身上的伤口全部愈合，衣物破损处皮肉细腻紧实如初。 “什么？！”大法师一惊，但是场外出现了欢呼，他知道这个法术出自哪里，这不是她们应该得到的力量。 与此同时，云曦夜在方才阵亡的位置强行复活，她释放的囤聚法术并未失效，此刻已经积攒足够的元素，蓬勃一道黑光轰轰落下，伴随场地保护罩崩裂，比赛结束。 “你们赢了，恭喜。” 大法师脸色很不好看，但他必须宣布这个结果，三座学院的所有人都在看着这场比赛，自己没有招架得住方才的招式已成定局，她们使用的全都是法术，没有能力，得到的胜利完全合规。 场外的欢呼并没有受到保护罩崩裂的惊吓，声浪一浪高过一浪，三名骑士步入后台，等待她们的是立刻举行的颁奖仪式。 大法师露出笑容，献给她们三人取得的结果，但并不认为她们使用的这个塑型法术是一件光荣的事。倘若塑型法术创造的是一个奇奇怪怪的怪物或者是可爱的小动物，首席大法师这个时候会喜笑颜开，按照传统与她们依次拥抱，然后献上学院的礼物。 但是，“薇欧莉莉”分明是个人，一个活生生、会喘气的人。 第一百四十八章 幸运之灾 各项仪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首席大法师一直在后台没有露面，他并非不愿意亲自为她们祝贺，只是塑型法术的创造者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赛场内，他的那种气息，低微而幽邃，似乎就是为了展示自己存在而泄露出自己的一丝存在。 “玲珑…凯尔大人来了。”曦夜道。 “我也察觉出来了…我们…” 三人向那个斗篷面具人投去目光，后者点点头，之后向后台走去。待到仪式与祝贺结束，她们找到后台的候场室，里面早已传出威压，守门的工作人员见是本次对决的获胜者，自然便放行。 里面的谈话似乎进行了一半，另一半并不容易推进。 “你想要什么？”苍老的声音问道。 “你当然知道。”健朗的声音回应。 首席大法师见到三位骑士进入，紧拧的眉头舒展了一下，继而重新将目光投向那个面具人。 “祝贺你们。”面具人首先开口，这让那个从始至终握紧法杖的人猝不及防。 骑士们向灾星欠身，这个时候首席大法师错过了所有的发言时机，他的沉默似乎让三位骑士略有尴尬。沉思许久，方才开口道：“你们接受了灾星的力量…代价是什么？” 骑士们早与灾星聊起了一些开心的话题，桌上的酒也都是客人在张罗。 “你们的信仰不该是这样的。”大法师补充道。 曦夜扭身看向大法师，虽然自己也不知道玲珑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才能获得灾星的帮助，她笑着摇摇头。 “你早与黑暗接轨，云曦夜，一位信仰光芒的骑士不会出现暗色的头发。” 曦夜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的信仰无比坚定，头发的暗紫色只是元素外溢的体现。 “…你不会也是司康凯尔的法术吧？” 她摇了摇头，开始思考为什么大法师会这么想。 “不需要过多猜测，她没有死，我也没有把她做成法术。” “可是我分明看到了你的术使将她用于战斗！” “我的术使？我没有术使。” 大法师咬牙切齿，却无话可说。那名使用这种法术的人被他亲自斩杀，是一名美丽的少女，和自己丢失的女儿一样美丽。 “今天的比赛结束了，你们快走吧！” 骑士们没有多留，径直退出了房间。 “我会把冈萨希娅还给你的，只是…” 门已经关上，之后就再也没有听清。 … “骑士们，你们认为真的会有纯粹的光芒降下么？” 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三位骑士还是请见了司康凯尔，莉莉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随时为前来的客人们添酒。 “当然！”玲珑脸上露出笑容，“无论如何，一名骑士的信仰永远不会改变。” 凯尔点点头，道：“冈萨伦登的女儿是幸运的人，我便剥夺了她的幸运，让她承受灾厄的苦楚。”灾星起身，打开一扇会客室之外的门，示意骑士们进入。 屋内有一名少女，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对劲，清冷面容与完好无损的衣物皮肤，丝毫与“灾厄”二字无关。 “凯尔大人。”少女正姿向灾星欠身，随后又调整步姿向三位骑士欠身：“术使大人。” 骑士们向希娅行礼，少女的蓝色眼睛中忽然闪烁起光芒，就像飞鸟见到海洋那般清澈透明。 “骑士们，希娅可以与你们同行，如果不嫌弃的话。” 少女听罢，跌跌撞撞来到三名骑士面前，重新调整好自己的姿态，双手交叠于身后，前额垂下，但还是不禁忍住稍稍抬头看一下骑士们的清丽面容。 曦夜道：“我们真的可以带她离开这里吗？实在是有幸…” “不，她是灾厄。” “只要成为您的术使便可以与她一起旅行吗？”曦夜认真地问道。 “你想成为我的术使？当然可以。不过，带走希娅并不需要什么代价。” “我愿意，凯尔大人。” “非常好。”司康凯尔并没有什么表情，语气中也没有欣喜或是赞赏。 “那个…请问首席大法师…”玲珑问道。 “他已经将你们与我划为同一阵营，骑士们。我曾数次洗劫过姆伊萨斯学院，将我选中的少女制作为法术。”凯尔转身，慢步回到方才饮酒的房间，莉莉仍然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见希娅与众人一并走出，迅速添上一杯新酒。 “我执着于将幸运斩断为灾厄，就像晨曦的灾星热衷于将忠诚改为背叛。” 几人一惊，在晨曦还真的没有与灾星照面。 “没有听说过么？哦，他一直在闭关修习，近几年没有露面。‘背叛者’的数目已经足够，他与她们正在筹划新的事情。” 骑士们没有回话，家族里面的任何课程介绍的任何家族或是组织都没有“灾星”这一个群体。 “当你们回归晨曦的土壤，有时间的话，便可以去探望一下。”凯尔饮下一口海蓝色的“深海天澜”，这是一种提神烈酒，里面加入了清血草和冰蓝桃。“好了，你们也快和希娅认识一下吧，她是一名…特别努力的孩子。我也要和我的新术使聊一下。” … 希娅拥有一披蓝色长发，百褶礼裙和黑色舞鞋像是艺术品的点缀，在若干时日的幽闭之中并没有折损清丽，反而像是一朵地缝里生长的绿草，即将见到太阳而努力开花。她笑起来，连同浅蓝色的眼睛也在阳光中闪耀，她叫冈萨希娅，这个每次启唇都会在姆伊萨斯学院掀起波澜的名字。 天赋与努力并存，是司康凯尔口中“努力的孩子”。 “谢谢你们…请带我去世界上旅行吧，我已不再修习法术，我…将以一名战士的身份重新醒来。” 骑士们开始听希娅讲故事，她的声音很好听，叮咚的泉水或是清浅的海滩，入耳是清凉的夏末或是微冷的初秋。 “我并非无法面对我的父亲，我过于不幸，不愿意让家族蒙羞。” “可是…” “对不起，骑士们，我不想再回到姆伊萨斯…当做是我的请求好吗？我不会拖累你们的，也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在我的身上刻下你们的记号…” 希娅从后颈拉开拉链，那光滑如玉的肌肤像是海边白沙一般未经浊污，她将一根银针捧了过来，“这是刀山佣兵的习俗，佣兵们可以在后背刻下效忠的对象，这样就可以在战死后有处寻踪。” 话毕，希娅展示了自己的“刀山佣兵”印记，那是如假包换的，来自刀山佣兵的印记。 第一百四十九章 无神谕者 “琉璃妹妹…姐姐们就要来了。” 身旁的少女闻言笔颤，心中所思词句尽数破散，浓墨倒吸回笔头之中，开始凝固。 她看着对方，脸上的惊喜掩饰不住。 “太好了…太好了…” 两名身着青蓝色旗袍的女子依偎在一起，轩阁中阳光明媚，鸟雀啁啾，凝神香缓缓发出辐射，让空气中多出甜味。 … “这就是我的能力。”希娅讲述着自己的故事，在自己看来不值一提的故事，如果同伴们想要听取的话，自己也不吝惜。 “集录所接触的刻印复制…好强…”菲菲道，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能力。 “凯尔大人还与你说过其他有关灾星的信息么？” “没有。幽闭在房间中时日已久，期间都是一位法术女仆照顾我的生活。”她拂过蓝色秀丽长发，慢慢向下浅蓝渐变为深蓝，在煌丽的灯光下居然不易察觉。 灵儿看起来对这名少女很感兴趣，在她开口之前，希娅注意到灵儿的目光，道：“你是机械联盟的人？” “什、什么？”灵儿措手不及，那个地方离自己的家门口很近，但自己从来没有和她透露过任何有关机械联盟的消息。 “我是人类与冰胤狼的混种…拥有七个能力。” “什么？！”另一个浅蓝色头发的少女发出惊叹，在自己千方百计终于凑齐了冰灵套装之后居然发现了一名能够记忆套装创造复制的人。 “所以，复制任何具有成套性质的东西是你的初始能力？” “是的。家父赋予了我第一个能力‘奥术本初’，那是一片拥有无限空间的奥术混沌，可以借由强大的奥术力复制所储存的物件。那之后，我便能够将任何见到的东西复制出来，不过那只是临时的奥术复制，拥有实体，但也要消耗自己的精力。我从小随兄长遍历各个地区，自己摸索着补齐了所有七个能力，分别能够复制机械套装、同源血嗣、元素实体、组织刻印、神仙酿、金银补丹。” 自己创造了六个能力？那么这不是满足了成为神明的双倍条件？ “你们…信神吗？” 众人点点头。 “抱歉，我无意改变众人的信仰。在自创三个能力之后，的确有一道天光降临到我的周围，显示了一道阶梯，那并不是用来成为神明的阶梯，而是跳入深渊的高台。” 希娅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窗外，夜空中深蓝不见底，犹若睥睨深渊带来的恐惧。 “成为神明的那些人，他们只属于这个世界，然而每一个想要成为神明的人，都在梦中来于另一个世界。” 骑士们面面相觑，难道在现实世界里也能够找到希娅？ 玲珑将另一个世界的情况说予希娅，后者啧啧称奇，却并不感到出格。 “金龙城…我知道了。距离我工作的地方并不远，我会与你们汇合的。” “可是…”菲菲小声，好像在哭诉自己并没有在另一个世界的真人。 “没有关系，菲菲。我可以为你创造一个元素实体，仅仅通过梦境就可以释放一个投影。” “真的吗？” “当然。”希娅看着面前满是欣喜的美丽女孩，居然有些羞涩展示自己的能力。 她站起身，念起奥术咒文。 “要注意，你只有冰元素的性状，虽然可以与正常人的生活无异，但请注意维持。灵儿，借用一下你的梦境，尝试念一下这段咒文。” 灵儿念动咒文，蓬勃的奥术能量从希娅的祈咒法阵中涌现出来，一阵冰元素力从菲菲的身上飞离，钻到了一个梦境深处的位置。 “可以了。醒来的时候，请照顾好身边的菲菲。”希娅语向灵儿。 “我会的！请放心。” “那么，我们继续之前的话题。我小的时候也认为神明是主宰一切的存在，当我踏上成神的阶梯之后，我感到我的精神力正在流失，慢慢有一种强烈的欲望开始萌生，那便是成神之后向世界颁布的戒律，也将成为自己之后的准则。神明的反面，则是与你们有着不解之缘的灾星。神明通过信仰引导人们按照自己的方向前进，灾星则强迫子民背离自己的复仇。而菲什洛德大人，或者说鱼先生，选中你的理由与他的复仇理念一致，他认为你是孤独的人，玲珑。” “孤独？我并不感到…” “不，我们终将离你而去。” “！”玲珑不敢相信。 “走下阶梯，我的印记多了一个可复制项，名为‘无神谕者’。我拥有如同神明的视界，却永远不能成为神明。光明与暗影本是对立的两面，我在那之后看到的世界居然是光与暗的混合体，在崇尚光明的教堂也有光芒照不到的地方；在魔物滋生与世隔绝的至暗洞穴中也存在道德与良知。” “光芒照不到的地方是指…？” “骑士们，我在你们的眼中看到绝对的信仰与虔诚，接下来的两个词汇你们避之不及，既然发问我便告知，是‘怀疑’与‘背叛’。” 诸位骑士不发一言，没有绝对的服从与顺承，任何的信仰都有代价。 “你们是否思考过为什么机械要塞存在电力，而世界的其他地方都没有这么方便的能源？”希娅换了个话题，似乎也是之前没有聊完的。 是的，骑士们因为不方便补给与修复，在离开晨曦之后几乎没有使用过自己的机甲。那身紧身衣与科技亮片似乎已经不记得它们的样子以及能力，而自己自始至终也没有思考过为什么在世界的其他地方没有补给站。 “灵儿确实是机械联盟的要客，但也只知道联盟制作机甲，并不知其他事务…” “在现实世界中，来自另一个国度的人们会将拥有穿梭梦中世界的人聚拢，通过一种特殊的仪式提取脑电，虽然对人体无害，但过程却比较痛苦。不过，能够制造各种机甲套装的人们来说会用自己作为提取对象，并且高价悬赏这部分人。” 希娅顿了顿，“听起来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但据被提取入梦脑电的人和我说，他们在那一瞬间见到了无比黑暗的深渊。我亲自接受了脑电提取，那种黑暗与我登上阶梯所见到的深渊一致。” 骑士们似乎理解了希娅的宏伟愿望，但还是不知道从何整理出头绪。 “所以，那帮近乎疯狂的科学家通过感染现实中人们的梦境，促使人们追逐神明的三个自创能力，而制作机甲有一种原料为原初梦境精华，这种东西只能在形成梦中不存在的东西时获取，只有能力这种因人而异的伴生物件最易创新。而被提取了原初梦境精华的梦境会成为深渊，反应在现实便是遗忘梦中的事情，当遗忘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便不会再使用这个世界带回的能力，变成一个普通人，尽管在梦中还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