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朗乾坤》 第1章 昨日往事 4月15日,17:20。威那帝国金山市,国际联盟总部。 秘议厅。 一道厚厚的钢化玻璃将屋内分为两个阵营。 东侧长桌后坐着九人,最年轻的看上去也有四十好几,皆是目如鹰隼、不怒自威,一股强大的领导者气场。八个男的是这个星球最有影响力的八国常驻国际联盟大使,而居中那位金发碧眼的六十来岁女士,则是国际联盟秘书长露西。由她负责主持这次的听证会亦或审讯。 玻璃的另一侧,端端坐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黄肤黑发女子。一眼看去,你会震撼于人间竟有这样的绝色,这张不食烟火的脸,肯定不会有人夸她可爱,也大概不会说漂亮,给人的感觉,通常是不可亵渎的清丽!她似一个冰封的美人,当一个个震惊世界的大案从她口里吐出时,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波澜,平淡得就像一杯白开水。 …… 问:合家欢集团的汉尼拔是不是你杀的? 答:是。 问:请具体说一下。 答:我接到交易是那年7月3号。7月9号,金国清风市国家拍卖行将进行一场“佛文化”主题的拍卖会,其中一件拍品为1300年前慧能大师手书的《摩罗经》真迹。汉尼拔素来信佛,一定会亲赴金国。他在金国有三处私宅,其中一栋临海别墅恰好在清风市郊,他极可能会在9号前入住。7月5号晚22点,我抵达清风市汉尼拔的别墅左侧海岸,潜水5公里避过红外装置,于当日深夜在别墅游艇停放区上岸,爬上院里的龙眼树做好伪装隐藏,7月7号下午6点左右,汉尼拔出现在院子草坪上时,我将他射杀。 问:你潜泳了5公里,在树上等待了两天? 答:是的。汉尼拔的别墅区、左右3公里都有保安巡逻,我是在距离别墅4公里处下水,往深海区游了500米后、折向平行海岸线朝别墅方向潜泳了4公里,再折身朝别墅潜水500米,共计大约5公里;我在树上等了42小时08分。 问:除了汉尼拔,现场被杀的还有8名保安,能就此说一下吗? 答:开枪后我迅速往下移动,这时有六名保安朝树靠来,我在落地之前将他们击毙,在我移向岸边游艇时,又有两名保安从屋里奔出,我回手将他们击毙。 问:所以你是驾驶汉尼拔的游艇逃离的? 答:不是,我向深海驶了30公里左右,换上预停在这里的快艇走的。 问:当时现场还有汉尼拔的妻儿,你并没有杀她们。 答:我杀人只有三种情况:一、交易;二、交易时暴露身份;三、威胁到我。 问:黔洲联合酋长国的酋长卫克劳,是不是你杀的? 答:是。 …… 女子叫李清,1米72的身高,有着如黄金分割般的匀称身材。无论说到什么,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那双明亮的眼睛永远镇静,没有丝毫情绪掺杂。 从16岁起,她就是暗网排名第一的杀手。 自13岁第1次执行任务以来,死在她手下的名流大亨不计其数。10年来,她被数十个国家通缉,黑道白道,无数人做梦都想置她于死地。在国际联盟的通缉榜单上,这个叫“清”的杀手已经连续存在了10年——而有近8年的时间,她都排在榜首的位置。 但她又是神秘的,在她主动投案之前,没有人知道她长什么模样,甚至于是男是女都不清楚。她那底端刻着“清”字的子弹,只在死者的要害部位出现过——这意味着她弹无虚发。有时作案不用枪,但警方常会在现场附近发现一颗刻有“清”字的拇指大小的鹅卵石——这是她留给世间的唯二存在。 …… 秘议厅里的审讯还在进行,但已接近尾声了。在过去的7天,一个又一个惊天大案谜团显出真相——3名世界顶级科学家、7位元首、15位高官、22名黑道头目、55位富豪以及大量的关联人等,十二年来,死在李清手上的竟有345人之多。 “咝——!”秘书长露西倒吸一口冷气:“一年要杀30人?” 李清那双冷漠的眼睛淡淡看了一眼露西:“我约一个月接一次任务。目前共接到的任务是102次。绝大部分情况下,单次任务的目标只有一个人。有时会杀死目标人物的安保人员或亲属。这102次任务中,我总共杀死了196个。你们说有345人。那就是有149人是在那年的南越黑风林死的。” “关于南越黑风林对你的围剿失败,我们也很想知道详情。”一个四十五六岁的白人插话道:“当时,南越国防部长在巡游时被杀,我们根据线索追踪到你逃向了黑风林。当日我国即从南越近海的骷髅岛军事基地调集了600特种部队,联合南越5000多军人,已经将黑风林层层封锁。即便杀了我们149人,但你绝无逃出的可能,请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说话这位是威那帝国大使刘易斯。他的母国是这个星球最强大国家之一,在这次行动中,威那帝国牺牲了40多名军官。当时他们志在必得,结果赔上数十人性命不说,竟然连李清的影子都没发现,天知道总统在事后承受了多大的舆论压力。 李清侧头看向刘易斯:“那时我不知道你们来了多少人,但你们并没有把所有的人都投入林中。” “是的,我们留了1600人在黑风林外围封锁,其余的4300人入林由边缘向中央地毯式搜索。在这种情况下,你插翅难飞!”刘易斯说到最后,已经是咬牙切齿,右手握拳朝桌面重重一击。 这其实有点搞笑——仿佛他们正在布置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又仿佛李清已经落入他们的手中一样——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复盘往事让他颇有些羞怒。 李清开始回忆时,平静得好像在说她今天吃了几碗饭:“黑风林很大,纵横四十几公里。而且你们的军犬对我没有作用——我的体味做过特殊处理,它们识别不到我。刚开始,你们从外围进来,确实密不透风。我从南边往中央移动,大约距离树林边缘15公里的时候,发现一头腐烂的羚羊,我钻进它的肚子并做好伪装。一个小时后,一只半大蜥蜴爬过来,开始啃食它。如果再给它一两分钟,我的伪装也要被它吃掉。恰好这时,你们的部队搜过来了,蜥蜴受到惊吓离开。我听到枪声,应该是有人把它射杀了。我甚至还听到近在咫尺的脚步声,但他们继续朝森林深处走远了。我大约等了一个小时,判断你们找不到我便开始整个森林分散搜索。这时候,如你所说,入林的4300人,他们撒在1000多平方公里的森林里,有利于我各个击破。” “但是你并没有枪,甚至于害怕暴露你不敢用枪,你怎么做到杀死这100多名军人的?”又有一个黄皮肤的大使问道。 “我杀人,不一定要用枪。”李清道。 “裕仁大使。”秘书长露西插话道:“您也许不了解,他们没有一个是死于枪伤。这段历史并未对外解密,我也是上周才知道,这些军人全部死于暴力或树枝或石头或毒刺等等就地取材的物件。” 这时只听一阵长长的气息吐纳声,有几位大使脸上现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他们不由得再一次仔细打量眼前这位清丽绝伦又如同鬼魅一般存在的女子:七天来,除了规定的休息及用餐时间,她都挺拔地坐在那里,双手交错叠在腿上,除了说话时偶尔左右扭动的头及正常的眨眼,李清的全身上下竟保持纹丝不动,如一尊栩栩如生的美女雕塑;给人的感觉,她已经在这里静坐了几百年、并且、你坚信她还能继续再静坐几百年一般。 更令人惊奇的是,眼前这安静的“雕塑”,又好像蕴藏了无穷的能量,她的每一寸肌肤都无时不刻不在准备着战斗,像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她只安静的坐在那里,却让这一群叱咤风云的大使们感受到一股自出生以来、从未遇到过的巨大压迫感—— 即便他们之间,隔着一道坚不可摧的玻璃墙。 第2章 杀手李清 “你还没有回答,你是怎么逃出去的?” 参与审讯的大使中,威那帝国的刘易斯是较为强势的一位,因有着身后国家实力的支撑及母国多起案件涉及李清,故他是主审之一,绝大多数的问题由他带头抛出。 “我没有逃,一直在黑风林。”李清淡淡道:“直到三周后你们的人撤走,我才离开的。” “噢?!”刘易斯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越国大毒枭洪涛不是你杀的?” “不是。”李清停顿了一下,隐隐的、一丝温暖在她的眼睛里一闪而过:“杀他的是小北,我的师弟。” “哦!明白了,他是为了救你,让我们误以为你已经逃往邻近的越国。”刘易斯恍然后又问道:“可为什么遗留的信物和你一样?” “子弹和石头都是我送给他的,还有一把枪,总共三件东西。”李清的脸上依然看不到一丝感情,但那双美丽的眼睛这时不再冷漠,露出回忆的神情。“我对他许诺过,会为他做三件事,一事换一物。没想到他用它们救了我,并为我报仇。” “报仇?”刘易斯疑惑道:“你和大毒枭洪涛有仇?” “不,是血姨。她出卖了我,不然你们怎么会知道我要杀南越国防部长?又怎么能把我逼进黑风林?”李清道。 秘议厅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确实,这是个交易,并且这个交易、世上知晓的国家屈指可数。 血姨培养了李清,又无情的将她出卖,只为能在血岛合法建国。却不想最终、这个历经血雨腥风的冷酷毒妇会被另一个她亲手培养的杀手、以最残忍的行刑方式结束了她的生命…… 如果血姨在天有灵,她一定会后悔当初的决定——别人的承诺是未必会兑现,而她却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黑风林一战,是李清人生的至暗时刻。 她已经被围困了19天,最后一次出手是三天前:当时、三个手持生命探测仪的军人即将抵达她的伪装区,而她已经近50个小时没有进食,只喝了少许露水的她体力严重下降,依靠顽强的毅力,她奋起一击,以迅雷之势杀死三人后,在接下来的三天里,求生的信念让她继续反向潜移数公里,逃到对方已探测过的区域,当她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做完伪装后,甚至连眼皮都无力翻动。她知道:林里林外都有大量军人,用不了一天,当对方的又一波追踪到来时,就是她生命结束的时刻。黑暗中,她感受到胫边冰凉的匕首——那是从敌人身上夺来的。她缓缓闭上眼,按血岛心法假寐,静等那一刻的到来。 这时,小北出手了。 越国大毒枭洪涛突然被杀,八小时后,黑风林里的军人撤得干干净净,只在外围留下数百人盯防。 小北比李清小两岁,6岁上血岛。当浑身污浊不堪的他又哭又闹、被两名壮汉拎着拖进一间阴冷却堂皇的大屋时,瞬间就被站在血姨旁那个明丽的女孩吸引——那是他从未见过的、仙女一般的小姐姐啊!小姐姐英姿飒爽、齐流海的短发下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向他,忽然皱着眉头,径直走到他跟前。 这时小北忘了哭泣,干咧着嘴呆呆的望着这位美丽的小姐姐。 小姐姐从头到脚迅速打量了一下小北后,以命令的口气道:“跟我来!”然后转身朝厅外走去。小北迷魂一般不由自主便跟在小姐姐身后,也不管要到哪里去,只默默的一直盯着她的后脑,渴望她能再一次回过头来。直到她突然停下,那张勾魂夺魄的脸终于再次看向他,并说了两个字:“脱掉!” 小北这才发现已经来到距屋不远的池塘,荷叶田田,蜻蜓乱舞,盛夏的阳光从水波皱褶处折射而来,间歇晃着小北的眼睛。 “什么?”小北似乎没听清。 “脱!”小姐姐一声冷喝。 小北颇有些难为情,却不敢反抗,似乎也不想反抗,迅速地将衣裤脱掉,直到只剩一条裤衩。 “脱!”小姐姐继续冷喝道。 小北只觉小姐姐有一股让他无法拒绝的气场,飞快地将裤衩脱下后,埋下头,害羞地用双手捂住下身。 “会游泳吗?”小姐姐的冰冷的声音传来。 “不会。”小北低声道。 “跳下去!”小姐姐命令道。 “不!”小北猛地抬头望了一眼池塘后不由惊叫道,当他再转向小姐姐时,她凌厉的眼神刀一般射来,顿时气馁,但想到会被淹死,又小声回了一句“不要…”。 小姐姐根本不在意他说什么,指着岸边不远处大树下的一方平坦的卧石道:“将身上洗干净,我在那里等你。”说完伸手抓住小北的左臂。顿时,小北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抡起,瞬间双脚离地,斜斜地飞入池塘。 “啊!”小北在惊呼中撞入池塘,因事起仓促,瞬间呛了水,巨大的恐惧袭来,求生的本能让他四肢胡乱踢划,水花激荡,小脑袋在水面忽起忽落。惊恐中,小北看见小姐姐转身向大树走去,任由他在水里扑腾。 小北又呛了几口水,手脚不得要领地乱动,越是妄图将头伸向水面,身子越是下沉,他心跳极速,下意识的想要呼救,不想池水瞬间又毫不留情地灌入口中。手脚依然在努力,但身子却止不住地继续向下沉去。又过数秒,当他感觉距水面越来越远时,心想活不成了。这时他正仰面透过荡漾的池水看到天空的太阳——不停扭动着的、不那么刺眼的太阳——再见了,多么美丽的世界! 小北沉入池底后,最后那瞬间看到的,是他刚进入大屋时,美丽的小姐姐朝他走来的样子…… 阳光星星点点、由枝叶间漏下来,微风拂体,清凉舒坦。小北愕然间一转头,又看到那张美丽的脸。 小姐姐双手抱在胸前,冷若冰霜地看着他:“知道你犯了几个错误吗?” 小北:“啊?” 小姐姐:“我只救你这一次,你反思一下,十分钟后我还会把你扔进水里,如果这次你死了,那就是你的问题了。” …… 当小北终于凭自己的努力爬到岸边、兴奋地奔向大树时,小姐姐扔给他一套新衣,伸手拨弄着他的湿漉漉的头发,轻轻的说:“我叫李清,以后叫我师姐。” ………… 秘书长露西左右扭头看向几位大使:“各位,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众人摇头。 露西又道:”可否再考虑一下,关于所有案件的雇主,我们仍然希望你据实相告。” “无可奉告。”李清淡淡道,甚至都不看露西一眼。 露西想了一下,突然问:“你的一对孪生儿女非常可爱,他们才两岁,假如你被终生监禁,他们怎么办?” 七天来,纵然那张美丽的脸依然冷漠,但李清的眼里刹那间温暖起来,透出两道柔软的光芒,停顿少顷,终于缓缓道:“徐朗会照顾好他们的。” 提到徐朗,众人不由精神一振——这位世界上最着名的黑客、不世出的软件天才,如今服务于中元帝国的着名科学家。 一边是冷血杀手,十二年间无数闻名世界的名流大亨死在她手上;一边是热血天才,为中元帝国作出过巨大贡献。是什么样的非凡际遇?让两人走到一起,还生下一对儿女? 纵然李清是主动投案,也是罪恶滔天,不严惩难以服众。但考虑到中元帝国及紫薇帝国——均为国际联盟九大理事国之一。怎么处理?其间的复杂性使得众人难以决断。 露西长叹一口气,伸手按向桌上一个黑色按键,数秒后,李清身后一道厚重的门被无声开启,一位年约40的白人女性从门外走了进来。 “带她去3号接待厅。”露西道:“请紫薇女王陛下入厅商议。” 那中年女性名叫米娅,是秘书长露西的特别助理。她点点头略微欠身,将手中一个留有眼洞的黑色头套轻轻罩在李清头上。 李清起身,习惯性的随米娅朝出口走去。 将要出门时,露西秘书长突然又道:“请等一下,我有个私人问题很好奇,方便说吗?” 李清停在原地,却不回头。 露西微笑道:“你送给师弟三件东西,那你的师弟、有没有送过你什么呢?” 此时,在座的众位大使,纷纷看了一眼露西后便迅速将目光投向李清的背影。 将要跨出门去的米娅,亦是停下脚步,好奇地回头望向李清。 李清却不转身,静立了数秒后,缓缓道: “…蝴蝶……他曾送给我一只蝴蝶。” 第3章 紫薇女皇 出门后是个约八十平米的过渡厅,两人穿厅直行到正对的厅门,米娅伸出右手食指激活门边的密码,一道更厚重的大门悄然打开,四名身着正装的军人挺立在门口。 “去3号接待厅!”米娅吩咐道。 此刻的李清内心是有波澜的:自从7天前与亲人在3号接待厅分别后,每天早中晚她要接受三次审讯,期间只能在一个叫“留观1号”的小屋里休息或用餐。现在她终于可以去3号厅了。他们、还有她们,一定都在那里等着她。 随行的这四位,都是国际联盟总部千挑万选出来的特种军人,在最初的两三天,他们高大魁梧的身材里,包裹的是一颗紧张的心脏,并伴着莫明的恐惧——虽然他们都不清楚眼前这女子的模样,却共同产生了一个强大的错觉:这个身形匀称的女子、走路的姿势看似优美但却有着某种奇异的节奏。 这节奏感染着他们,使他们不由自主地配合着。从秘议厅到“留观1号”不过短短的400米回廊路程。四名军人每每才过半程便已局促不安,每走一步,都像踩着死神的步伐——带头两人总觉得背部异痒难耐,仿佛身后一双携着凶器的狠毒的眼睛在将他们窥探;而后面的两人,眼望着走在前面的李清,总觉她的头、她的肩、她的背、她的腰、她的腿…总之,即便是背着身,但她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仿佛一个个即将苏醒的魔鬼,可以毫无征兆的瞬间将他们置于死地。 前两三天,每完成一次接送,他们都像是从死神身边游走一番,后来好了很多,但每次接送后,依然大汗淋漓—— 即便他们对这女子的身份一无所知。 转过最后一个回廊就是3号接待厅了。 四名军人在此止步,米娅录入指纹打开第一道门,领着李清进入后便将大门关闭。 这里依然是个八十平米大小的过渡厅。 李清伸手将头罩取下交给米娅。米娅将它放入随身的手袋,又从袋里拿出一个漂亮的公主布偶及一柄小木剑递给李清。 “谢谢!”李清接过后轻声说道。 这是米娅第一次从她脸上看到的一缕笑意,她感觉这一瞬间,仿如冰窖里突然燃起火把、整个世界都温暖起来,一股酥酥麻麻的异痒从足下沿血液缓缓升起,上涌到天灵盖。 “真是奇妙的体验!”米娅边走边回味,领着李清直行到过渡厅的另一道门旁,解锁打开。 这时,才真正来到了3号接待厅。 随着门的开启,厅里坐着的几人立时察觉,纷纷起身朝李清迎来。 其中两个眉心如画的幼儿高举双手、朝李清欢快地奔来,大喊着:“妈妈!妈妈!” 李清连忙蹲下、展开双臂,将扑面而来的两个小孩一把搂住,在他们的额头分别轻吻一下后,眼睛便投向疾步走来的几人身上。 当先一人,是个二十七八岁的黄肤男子,短寸头、高大英俊,沉稳雄健,双目炯炯、投射出犀利的精光。 在他侧后方,是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妇。女的五十来岁、云鬓斜盘、着装考究、脖上一串洁白如玉的珍珠,贵气逼人。一眼看去,除了年岁大些,那容貌与李清竟有七八分相似。此刻她正凝视着李清,眼里满是关切与爱怜。 紧跟在妇人身侧的,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瘦高老头,精神矍铄、薄薄眼镜片后的双眼好似两片知识的海洋、写满了智慧。 李清将两个小孩的头轻轻拨开,止住在她清丽的脸庞上乱蹭的小嘴,将手中玩具分发给一对儿女,孩子们兴奋地欢呼着一把拿过,跑到一边去了。李清缓缓站起身来。眼望着前方走来的三人,她冰封的双眸早已融化,眼角眉梢、散开的虽是淡淡的柔情,但这些许的蜜意是如此的动人心魄,仿佛白玉上盛开的一朵鲜花,使见证这一瑰丽奇姿的人们赏目而神往。 当先男子步履如风,瞬间已到李清跟前,只见他爱怜地将李清拥入怀中,伴随着沉重的呼吸缓缓闭上眼睛,低头将英俊的脸庞侧贴在李清的秀发上轻轻的摩挲。半晌才沉声道:“是我误判了,情况不容乐观。” 男子正是徐朗,李清的爱人,旁边这对孪生儿女的父亲。 李清沉浸在徐朗宽阔温暖的胸膛里。她一生漂泊、心坚如铁,直到遇见这个男人,让她明白了什么叫相见欢,什么叫离别苦,更体会到了作为母亲的甜蜜与烦恼…总而言之,徐朗让她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不再是一个杀人的冰冷工具。 她轻拍了一下爱人的脊背,旋地抬头凝视着徐朗的双眼:“我不喜欢你患得患失的模样,你的自信和桀骜不驯呢?” 未及徐朗说话,一同迎接李清的贵妇道:“小清,坐下慢慢说。” 李清转身点头,依偎着徐朗朝靠墙的沙发走去。 贵妇正是李清的生母,紫薇帝国的女王——李君。而伴在女王身侧的则是她十年前再婚的丈夫、全球着名的地质学家朱木先生。 紫薇帝国,地处黔、新二洲间的大洋深处,由两片巨大的岛屿组成,从遥远的天空望去,其形似一只展翅的蝴蝶,又像两颗呈外八字并列的腰果,总面积105万平方公里。600年前,由李君的先祖李勋浴血而建,传至李君这代时,直系却只有她一人。在这片居住着近四亿人口的土地上,李君沿袭祖先掌管着全国军政大权。紫薇帝国本是九大理事国之一,因避嫌,此次并没有参与审讯。 此时的李君,不再是往日高高在上不怒自威的女王,单纯的只是一个母亲、一个外婆。 女王侧望着李清——她的独女,突然又闪电般回忆起那天她失踪时的情形,才五岁啊!这折磨人的小妖精。 这时,随李清同来的米娅朝着女王歉意道:“陛下,秘书长请您移步跟我同去。” 女王心里一震,暗想该是到了决议的时候了。她凑近李清轻声道:“放心,亚伯宁共和国的吉恩元帅以及南霸的宾德总理,他们都和我私交甚好,会鼎力相助的。” 李清望着女王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不由升起些许内疚,这些天来,一向要强的母亲放下身段,不断尝试与多个熟悉或陌生的人沟通——在国际事务上,所有的私交亦是建立在国家利益的等价交换上。母亲虽绝口不提,但她依然能想像到:为了她,母亲一定是做出了许多承诺或利益牺牲。 “这7天还好吧?”这时站在旁边的朱木先生说道。 这位女王的丈夫,作为李清的继父,他与李清第一次见面是在1个月前。 …… 那是个寻常的三月中旬,晚餐后他照例和女王在皇宫绿草如茵的花园里散步,彼时余晖斜照、红霞满天。 朱木知道:女王的步伐从来都是缓慢而凝重的,似乎每一个落下的脚步都是一个沉重的思考。她永远无视身旁如画的美景,也从不聆听林间的百鸟争鸣。她的眼神不停变幻:时而喜悦、时而凄苦;时而追忆、时而索然。 25岁生下李清后,因身体原因,李君再也不能生育。初为人母也好,唯一血脉也罢,总之,她把举国的爱都给了李清。 李清失踪的那天,她倾尽全城之力搜寻,次日蔓延至全国,历经数月依然无果。这对她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初时是作为母亲的揪心之痛,后来演变为后继无人的恐惧!——偌大的国家,广袤的土地,在延续600年后,就要断送在她的手里。每当她在宗祠宫里祭拜时,望着那片香火萦绕的祖先灵牌,她愧疚万分、泪流不止。 这位深居在巍峨宫殿里的女王,多年来,一直经历着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煎熬。 其实何止是她?整个紫薇国的臣民都内心惶惶。自600年前,那3000名濒临死亡的奴隶追随李勋来到紫薇这片未开发的处女地的那一天起,他们就已经把生命和灵魂都交给了李氏一族。 600年来,他们对李氏一族的忠心和爱戴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下来。而紫薇帝国的每一任君主,都以极大的责任心为子民们谋福祉,从不荒淫无道、从不横征暴敛,甚至于,所有的君王都严格地遵守一夫一妻的信仰…… 但正是如此,李氏一族血脉单薄,人丁不旺。30年前,年方20的李君继位时,臣民们便忧心忡忡。——他们不知从哪里得到女王身体有恙的消息,大家都私下传说女王不能生育,紫薇帝国要完了。 直到24岁李君大婚,人们仍是心怀忐忑。 次年李清出世,举国欢腾! 公主一岁啦! 公主两岁啦! 公主三岁啦! 公主四岁啦!……哇!快看快看!那就是公主!好漂亮啊! 公主5岁时,失踪了! …… 此刻紫薇宫里的女王,停了下来、埋着头不知又在思考着什么。朱木从不打扰她,只跟随她的步伐、默默地配合她的节奏。 这时朱木突然看到远处、有卫兵急匆匆的跑向皇宫内侍总管,交流几句后,那位一生稳健的老总管踉跄着往外奔去。 “咦?”朱木心里诧异:“他慌里慌张的,该不会发生什么大事了吧?” 朱木又转头看着依然埋头深思的女王,不由得为她担忧起来。但除了地质研究,他明白自己什么都帮不了。此时,他惟有把目光投向花园入口处:消息无论好坏,都将由那里带来。 第4章 悲喜一线 紫薇宫内侍总管宋明浩,家族二十几代人一直服务于李氏王朝,自18岁由父亲带入皇宫,他已经在皇宫服务了43年。如今年过60,身板依旧硬朗,尤其前年膝下两个儿子均调任紫薇帝国两个中等城市的市长后,他更是容光焕发。 多年来,他处理过无数的繁杂要务,养成了每逢大事要静气的心境。紫薇宫里、女王好静,容不得半点撒野。当他看到卫队长气喘吁吁急步朝他奔来的时候,他不由皱起眉头,难以抑制的怒火从心头升起。在他看来,除非是眼前的女王突然晕倒在地,否则、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事值得惊慌失措呢? 他甚至已经准备好说辞,等待卫队长报告完毕后便挥手让他打包走人——给我滚蛋!皇宫容不下毛里毛燥的人。 “报、报告!” “说!” “宫外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位自称李清,说是我们公主!” “噢?她说是就是?” “她和女王陛下长得很像,还说二十年前、总管大人您曾为她编过紫罗兰花环,还偷偷给她戴过陛下的皇冠。” “啊??!!!” 宋明浩顿觉晴天霹雳、一阵天旋地转。 “是她!是她!!”他浑身发抖,这些秘密无人知晓。他再明白不过李清的出现将意味着什么——这是大紫薇帝国的通天之喜!这二十年来,全国所有的好事喜事加起来,其分量都不足以与之相比。 瞬间宋明浩老泪涌出,蠕动着嘴唇问道:“公主、人呢?” “在宫门口。” “混账!” 话未说完,内侍总管宋明浩拔着有些发软的、颤抖不止的双腿立即朝宫门奔去。 …… 已经过去了三十来分钟,朱木陪女王来到花园里的一处小亭里休憩。这时天空的红光早已褪去,天色逐渐暗淡,尚未全黑,整个皇宫华灯初上,立显金碧辉煌,花园里各处的路灯亦全部亮起。 朱木特意选择的是可以看到花园入口的木椅就坐。正当他心里越发忐忑时,一群人出现了。他们在内侍总管的带领下,不疾不徐地朝这边走来。 女王毫无察觉,依然低头沉思,一只手指在桌面划来划去,忽然开口问朱木:“先生,我想建一座200公里的跨海大桥将紫南与薇南连接,你认为可行吗?” 十年来,这是朱木第一次没有回应女王的问话。他看向女王身后不远处的人群:一对年轻的男女中间牵着两个年幼的小孩。而其间的那名年轻女子,面容与身旁的女王有八九分相似! 只见那女子蹲下朝孩子低语一阵后,两个幼儿便朝这边奔来。 女王察觉到朱木的异常,抬头正欲询问,突然发现一对年幼的小孩奔到她左右。——这宫里少有的怪事让她有些慌乱。但奇异的是:刹那之间、女王感觉浑身血液联动喷张、千万匹骏马在她大脑里奔腾嘶叫、无数的杂乱无章的思绪涌来她却又拎不起一根主线。女王抬头看向朱木,眼里全是问号。 “外婆!外婆!”这时两个小孩齐声喊道。 “外婆?”女王短暂的疑惑后突然全身僵硬:“你们叫我外婆?” “妈妈让我们叫的。”俩小孩道。伸手指向女王身后。 女王突地转身,一眼便看到静静站立在不远处的李清。 不用说、不用问、不用信物、也无需查验。女王瞬间便百分之百的肯定:这就是她二十年来梦萦魂牵的女儿!她的样子,甚至和她梦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 4月15日,18:30。 国际联盟总部3号接待厅。 李清等人被安排在此休息,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几人坐在沙发上轻声交谈,一对儿女分别坐在徐朗与李清的腿上,安静乖巧的依偎在父母怀中,专注地摆弄着手中的玩具。 “午休时、秘书长露西来找过你母亲,说是问题卡在威那帝国和苏尼帝国身上。”朱木朝李清说道:“他们坚持将你终生监禁,理由是死者众多,影响巨大,须给后世一个交待;而中元、南霸、亚伯宁三国大使则建议:如果我们紫薇出资抚慰受害者家属并作出担保,则对你当庭释放。理由是,你不自首,他们也抓不到你,还可能有更多的人发生不测。” “其余三国的意见呢?”徐朗问。 “他们弃权了。”朱木道:“秘书长还说,如果你能说出案件的关联雇主,或许对最终的结果有帮助。” “不能说!”李清说这话时,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 “为什么?”朱木不解。 李清道:“说出来未必是好事,真相一出、天下大乱。那些科学家、高官、部分富豪甚至于好几个黑道头目,普通人怎么能与他们结仇?这里面涉及许多在任的实权人物,甚至今天参审的八个国家中,就有两个难逃干系。” “噢!原来如此!”朱木重重吸了一口气:“我大概能猜到是哪两个国家了。” “也许能猜到一个,另一个,怕是你想不到。”李清道:“不过都不重要。首先,遵从信条,我是不会对外公布的;其次,公布了未必是好事。” “嗯。”朱木似乎有点明白了。 “不公布,对大家都有好处。”李清沉声道:“何况,我也不想便宜他们,该收的酬金还得收!——许多交易,酬金可不是一次性的!” 这时,厅门又被突然打开,众人立即起身张望,只见女王面色凝重的快步走来。 “柏莱恩帝国和越国突然改变立场,站在他们一边。”刚坐下,女王便忿恨道:“清,最后的决议也不是那么坏,却有些残忍。”说到这里,女王望向一对孙儿,停顿少顷,似乎不忍再说下去。 “说吧,我都能接受。”李清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但事到如今,无论什么结果,母亲肯定已经作了最大的努力。她望着母亲突然黯淡的脸,安慰道:“别担心。” 女王扫视了一圈,又过半晌,终于道:“我们一家人,还有一天的相聚时光。” 众人一震。徐朗问:“什么意思?” 女王斟酌道:“清儿可以不用终生监禁,但决议的结果是——你也得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什么?”朱木和徐朗同时惊叫起来。 李清瞪大双眼,紧紧抱着儿子从沙发上瞬间站起身来:“他们想干嘛?”多年来,她一直冷静得让人害怕。但此刻母亲传出的信息,猛烈地撞击着她的胸口,使她心底涌起巨大的恐惧,差点冲晕了她的头脑——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不管不顾,立带着家人冲杀出去,逃离这大楼。 女王起身走到李清身旁,双手抚着她的脸:“清、不要往最坏的地方想。坐下,听我说完。” 李清迟疑间缓缓坐下后,急切问道:“究竟是怎样?” “过了明晚12点,月儿凌儿将会被带走。”女王逐字逐句的说:“而我们,我、你、徐朗再也不能相见。” “啊?”三人齐呼。 “20年,期限是20年。”女王又道:“20年里,我们不能见面,不能联系,月儿凌儿将会被选址安置,具体位置,不会告诉我们。” …… 杀人诛心! 这么变态的方案是由苏尼帝国提出的,并立刻得到威那帝国的赞同。 女王、李清、徐朗及他们的一对儿女——徐凌和李月,国际联盟将会把他们的基因信息从联网基因库转入绝密库。 人们都知道:在这个星球,生物基因的检测技术发展迟缓,直到今天,全世界只有国际联盟总部才有基因检测的能力。并且受技术及检测仪器的限制,受检人需连续10日、间隔24小时、提供唾液(口腔内壁细胞)、采集后再花近一周的时间,方能得到受检人基因的检测结果。 截止目前,在国际联盟所有公开及保密的基因库里,因人力有限,仅保存了数十万人的基因信息。 这意味着,即使女王和徐朗他们有强大的资源调动能力,也无法通过基因对比的方式找到徐凌和李月。 至于李清,这7天的审讯并没有公布于世——按他们的安排,通缉榜上的“清”不是她。那个“清”是一个干瘦的中年男子,已在数月前的一次行动中被击毙!李清就是李清,一个普通的女子。 她不能去任何一个国家,当然也不能回到紫薇帝国。在长达20年的漫长岁月里,她只能生活在一个杳无人烟的孤岛上。 第5章 完美计划 在珠洲与霸洲之间的大洋深处,有一个约23万平方公里的岛屿,岛上遍布的活火山终年喷发、是个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原属威那帝国,现由紫薇女王出资200亿宇币,买下给李清作安置处。 20年内,他们不能见面、不能联系、李清不能离岛。 若有违约,与儿女的相见期限再延20年。 何其歹毒的想法!——虽然没有将李清判终身监禁,却似乎将她们一家人、每人判了20年! 更让人揪心的是那一对才两岁的儿女:他们将去到哪个州?哪个国家?哪个城市又或哪个山村?无人知晓。尤其不敢深想的是,他们能健康的成长到20年后吗? 如果他们也像李清一样,5岁才离家,他们定能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世。可他们才两岁呀!也许到了三岁,从前的记忆就已经没有了。 具体的安置点,甚至连国际联盟秘书长露西都不知道。 按计划,李清的一对儿女将在九大理事国共派的军人陪同下,乘机直抵公里外的弗朗科共和国。 历经数百年风雨的检验,这个海洲大陆上最北端的国家,已成了这个星球唯一的、世人皆知的永久中立国。 弗朗科政府将会把孩子暂留机场临时安置点。然后,由该国三位最高首脑亲自操刀,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从弗朗科国际机场起飞的每一架飞机、开出的每一辆车、走出的每一个人,甚至是运走的每一个箱子里——都有可能带走已经伪装了的徐凌李月,将他们带向世界的某一个角落。 要知道,人口近亿的弗朗科共和国,只有这一个国际机场,每天上千架飞机起降,上万辆汽车往返,十几万人口流动其间,一年内随机选择一天行动,相当于数量再乘上365! 这数以亿计的节点,要想追踪,谈何容易! 更何况,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弗朗科国际机场将进驻1000名警察,严查一切可疑人物。 在这种情况下,要想查清孩子的去向,难如登天! 弗朗科共和国是在4月15日晚接到的任务。 4月15日晚,审讯李清结束的当天,弗朗科共和国总统办公室的电话响起。当得知国际联盟将交给他们这一任务时,罗恩总统第一反应是必须拒绝。 这个国家此前并不知晓李清投案,在得知这一爆炸性事件后,便从短暂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绝不能卷入此事!各人自扫门前雪是他们的立国宗旨。两个孩子犹如两个巨大的包袱,甚至于两颗炸弹,处理稍有不慎,会引来巨大麻烦。 当弗朗科共和国常驻国际联盟大使向秘书长露西委婉传达罗恩总统的意见时,露西对他道:“所有涉事方因利益纠缠、相互猜疑,激烈讨论后一致认为:这事,只能弗朗科共和国来办!” 于是弗朗科政府便知道:当星球上九个最强大的国家一致要你办一件事时,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 好在这与中立国的宗旨亦不违背,故弗朗科也就勉为其难接受了。 为了保证任务的顺利完成,弗朗科共和国此间涉及超支的预算,由九大国共同承担,其中紫薇帝国与中元帝国出资比例最大。 …… 4月15日,21:30,晚餐后,女王一家六口,各自回到国际联盟安排的住处休息。 4月16日,上午8点,早餐后,女王一家在总部大楼外已清场的草坪上度过一个温馨的上午。 中午12:00,身为中元人的徐朗被安排与中元帝国常驻大使周济民单独相见两小时,就“李清事件”的决议互相交流。 午休后,紫薇帝国的十几位大臣抵达金山国际联盟总部,紫薇女王与他们进行了一次长达4小时的闭门会议。 会议上,女王明确的将李清的身份及国际联盟的决议告知众大臣。因决议未公布,令他们保密。 3月中旬,李清带着徐朗与一对儿女回紫薇宫时,便将多年历程详细告之女王,女王与徐朗连日商议后,综合考量下来,认为李清主动投案是最佳选项。一家人在尽情享受约二十天的欢聚时光后,便动身前往国际联盟总部。考虑到此去前途的不确定性,李清回归的消息被女王暂时封锁,宫外的人并不知情。 紫薇帝国的这些大臣们,其家族数百年来忠于李氏王朝,此刻听闻公主活着,还生下一对儿女,立马便想到国位有承,无不激动得欢欣鼓舞、泪流满面。至于李清的杀手身份,他们更是觉得,这刚毅的品性才更适合作他们大紫薇帝国的国君。内心深处不仅没有对“杀手”身份感到丝毫不爽,反而有点庆幸公主没有生长在皇宫的温柔之乡里。——即便是李清杀死的人中,有2人来自紫薇国,他们也认为没什么大不了。先不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信条,能死在公主枪下,也是一种荣耀!何况那名黑道头目本就该死,而另一名富翁也颇具争议。 总之,紫薇的国民对李氏王朝的拥护、数百年来一直根植于心,是毫无保留的顶礼膜拜!——他们一片赤诚,随时愿为国君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大臣们在会议上各抒己见,初时七嘴八舌都在商议如何追踪两位幼主,欲将他们带回紫薇。思来想去,无处着手;后来,众大臣便将讨论集中在公主李清身上。按他们的想法,别说火山岛,即便公主被囚居在太阳上,他们也会想法让公主生活得和公主一样…… …… 4月16日,20:00。 国际联盟总部东楼的12层。偌大的餐厅早被清场,只有女王一家人围在餐桌,一对儿女错落坐在李清夫妇及女王身边,大人们间或说几句话,更多的时候是沉默。只有两个年幼无知的小孩,偶尔好奇地问这问那。 相聚的时光只剩短短的几个小时了。下午的时候,一对幼儿被短暂的带离,由国际联盟的工作人员在两个小孩的左肩里、分别植入一片米粒大小的芯片,而这芯片的唯一追踪器、被存放在国际联盟绝密仓库的保险柜里,密码由9个理事国按序单独输入的3个字符组成,缺一不可打开。 “他是个突破口!”女王突然道。 国际联盟总部位于威那帝国东南边临海的金山市,占地面积约8万平米,由东、西、南3栋品字型结构的30层高楼组成,楼间及外围有宽阔的绿化带。往东不到3公里,便是广阔的风铃洋了。 一个小时前,国际联盟暂扣了紫薇女王一家的通讯设备,并在大楼周边适当范围布控盯防人员,却没有更多的干涉他们一家。事已至此,国际联盟也知道他们无心且无力反抗,会遵守约定,干脆卖个人情,提供指定范围,尽量让他们无拘无束地交流。 众人看向女王,等着她继续说下去。此时女王又沉思片刻,突然起身走出餐厅、向室外宽大的阳台走去,双手搭在栏杆上,眺望着远方黑乎乎的大海。 李清夫妇见状、分别抱着两个小孩也走向阳台。朱木亦跟了过来。 在这个四月中旬的夜晚,由风铃洋携来的热浪正迅速消去,海风拂来,略显凉意。 “除了追踪器,还有三个知情人,我或许能从他口里得到月儿凌儿的准确安置地。”女王道。 “我们能不能派人跟踪?直接查到?”朱木问。 “不行!”女王看了一眼朱木:“整个计划滴水不漏,无从下手。” “为什么非得这样?”朱木恼火地问。 “这是各方妥协下的结果。如果不这样,他们会坚持将小清终生监禁。昨天的情势对我们非常不利,反水的两国极有可能继续倒向他们,不得已之下,我才同意了。”女王叹息道。 “即使我们查到安置地,考虑到多方因素,我们也不能把孩子接回身边啊!”朱木又说。 “接回倒也不必,能保障他们安全、健康成长就行。”女王微笑着看向李清:“虽不能直接相见,但暗中派团队监护是可以的。那时我们便可以随时随地掌握孩子们的动态。甚至图片、视频都没问题。” “啊?真的?”李清一双美丽的眼睛霎时明亮起来。 “啊!果真这样的话,那太好了。”朱木欣然道。 “还有一个问题,在我们得到准确位置之前、孩子们的生命安全怎么保障?”朱木问。 “保障不了,只能监测!”女王说着,从包里取出三个略小于手掌、带有显示屏的块状仪器,分别向李清徐朗各递了一个。 第6章 离别叙话 “这是什么?”李清望着显示屏上平行的两条波线问道。 “生命传感器!世上只有4个,除了我们手里的3个,另一个与追踪器合成一体、锁在国际联盟总部绝密库里。”女王回答。 “这有什么作用?”朱木问道。 “植入在月儿凌儿体内的芯片,不光有十米级精度,同时也是个生命探测仪,靠流过它附近的血液储能。这两条线,上方一条代表凌儿,下方一条代表月儿。现在波线显示平稳,表示正常。如果月儿凌儿的血液停止流动、心脏停止跳动、又或者芯片离开她们的身体,传感器将会发出警报!只要出现警报声,我们便可要求打开追踪器,立即前往芯片位置。”说完,女王长叹了一口气。 “那意思是,出现警报声,就凶多吉少?”李清急问。 “差不多是这样!”女王低沉道:“事已至此,只愿月儿凌儿吉人天相!……如果有什么人敢耍花样导致他们非正常死亡,届时,不用我动员,亿万臣民将奔赴沙场与他们搏命!”说到后面,女王眼里射出两道寒光。 听到“死亡”二字,徐朗李清心里均是一紧,相互对望了一眼。 “总之我们见机行事,想来他们亦不敢耍什么花样,此去弗朗科共和国、途中是多国联合行动,即便是苏尼帝国的裕仁心有不甘想从中作梗,其它各国也不会让他得逞。更何况,我们的人也在。”女王分析道。 “不错!到了弗朗科,就安全了。”朱木说这话时,其实心里也没什么把握。 女王转头怜爱地看着李清:“我和徐朗倒也无妨,没有什么限制,只可怜我女儿,在孤岛上苦候……你放心,一旦月儿凌儿有消息,我会立即派人将信息传递给你。” “那火山岛虽不小,却荒无人烟,寸草不生,你孤身一人被困在那里,我真放心不下。”徐朗说道。 李清把头别过去,轻声道:“我曾习惯于孤独,会很快适应的。” “孤身一人,倒也不必。他们只要求小清不能离岛,并没有说不能往岛上迁人啊!”女王突然道。 “嗯?”徐朗仿佛一下清醒,想到了什么。 女王道:“我之所以接受这个结果,肯定有我的考量。哼!那岛远离威那帝国万余公里,是它的飞地之一,无人愿往且补给不便,在流云洋深处,看似有极大的军事价值,却是个火山频发的死地。威那帝国借机开口,要我付2亿租金!我索性花200亿买下它。威那帝国自以为占了天大便宜,但他们没想到的是,朱木早在八年前就开始对它进行考察,经过多年研究,终于给他发现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徐朗问。 “火山岛处于大洋深处,亿万年前,由珠洲、霸洲、海洲三大洲延伸的陆地板块倾压而成,在火山岛下方120公里处,有一片约50万平方公里的条状液态层,区内存在着高温高压下含气体挥发的熔融状硅酸盐物质,就是我们常说的岩浆。它们在岛底不断向上冲撞,试探地壳的薄弱处,一旦力量允许,就冲出地表、形成火山。火山岛虽在茫茫大洋里突出海面,看似坚厚,实则岛体地质奇特,是这片液态层上方最薄弱的攻击区域,故而大量的岩浆在岛上找到突破口。” “这个大家都知道啊,先生想表达什么呢?”徐朗不解。 “是的,威那帝国曾派出数批科学家考察后给出过解释。但你们别忘了,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地质学家!”说到这里,朱木眼睛愈显明亮,神色傲然:“李清只需在岛上坚守半年,我可以把活火山变成死火山!” 徐朗一惊:“死火山?” “对!”朱木接着道:“就在这50万平方公里的液态层上方,距火山岛约300公里的西部海域里,有一片约100平方公里的区域,这里覆盖在岩浆上的岩石大多只有七八十米,堪堪抵住岩浆上冲的力量。我们只需在岩层30至50米深处分点埋入炸弹引爆,就能引起喷发,据我的判断:不出3个月,余下的岩浆在持续的大量外泄及海水倒灌冷却作用下,将不再有足够动力冲出岩层,届时,这50万平方公里的海域将归于平静。” “这个方案,先生三年前曾对我说过,因事不关己,我也不感兴趣,当时只作为闲聊。昨天决议时,他们给出了三个可供选择的地方,我立刻就选择了火山岛,另外两处确实和监禁没什么区别。而火山岛,不仅有重要的军事价值,我们还可以搏一搏!” “搏什么?”徐朗问。 “待岛上活跃的数百个活火山熄灭后,此前产生的海量火山灰可就派上大用场了!”朱木左右看了一眼李清夫妇:“你们不知道:火山灰、不仅是优质的建筑材料、可以制作轻质混泥土,而且它还异常肥沃,将极大的促进当地的农业生产。” “一旦火山停止喷发,我会举全国之力协助小清建立一个深海重镇,陆续迁人上岛!”女王道。 其实他们都没有想到,今天看上去野心勃勃的女王,格局还是小了,因为仅仅十几年后,火山岛在李清的倾力打造下,一跃变成了拥有超1亿5千万人口的乐土,火山岛、变成了世人向往的“月城”!——之所以能完成这伟业,一方面来源于母亲的强大支持,另一方面她曾经的雇主按约持续不断的给她送来天量的资源。 这是后话,我们暂且不提。 这次交谈,让李清与徐朗振作了许多,对未来充满信心,满腔斗志瞬间燃起。仔细想来,虽然与儿女骨肉相离,但这也是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了。更何况,按计划,他们还能通过特殊途径随时了解儿女的动态。这使得李清夫妇越发轻松起来。 “以徐朗的才华和贡献,回到中元国后,对你定有重任,你安心工作就行,20年后,我们再作计划。”女王对徐朗道。 “中午周大使告诉我,国内让我担任国家科学院院长的呼声很高,要我认真考虑一下。”徐朗回道。 “你的那些弟弟妹妹呢?怎么安排?”李清问。 只有徐朗能听出,李清的语气里含有一丝醋意。 徐朗是孤儿,没有兄弟姐妹。 在25岁以前,徐朗是一个暴力犯罪团伙的头目,以他为核心有5人:老二山炮、老三油条、老四冷血、小妹伍燕。人数虽不多,却在血雨腥风中一路稳当走来。他们予同行的印象是:有组织、有纪律;既暴力、又睿智;恩怨分明且团结友爱。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共同经历过无数惊心动魄的时刻,彼此感情深厚。尤其比徐朗小3岁的伍燕,这个既聪明又冷傲的貌美如花的女孩、杀人时冷酷无情,但她对徐朗却是既依恋又爱慕。 李清犹记得当徐朗第一次将她介绍给这些弟妹时,伍燕向她投来的凶狠的目光,仿佛要把她吃了一样。 “他们离不了江湖,分别去向不同的国家自谋发展,我也由他们了。”徐朗幽幽道。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去外婆家?”徐朗怀里的女儿忽然娇声问道。 众人均是心里一紧,不禁又为即将的离别忧愁起来。 徐朗抬腕看看表:“23点了。” 这时,大楼下方,数十辆警车突然闪烁,分别向大楼周边驶去;从徐朗几人站着的地方,可以看到地面数百名特警开始布置警戒,一群人由西楼侧面快步转出,其间有秘书长露西及九国大使,另有几名身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他们步行到东楼前的草坪上,一边交谈一边远远的仰面看向李清等人。 “哼!还有1小时呢,已经等不及了吗?”朱木忿恨道。 离别在即,女王终究控制不住自己,泪水哗哗而下。伸出双手从李清夫妇手中抱过一对孙儿,紧紧贴着他们的小脸:“月儿凌儿,你们记住,你们的爸爸叫徐朗,妈妈叫李清,外婆在紫薇。爸爸妈妈还有外婆,永远爱你们!” “外婆…别哭…呜呜……”徐凌看到外婆伤心,伸着小手为外婆抹泪,年幼的他不谙世事,只在外婆的感染下跟着大哭起来。一旁的妹妹反倒是咬着嘴唇一言不发,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徐朗心里亦不是滋味,别过头去看向远方。 此时的李清看似平静,但身体却是微微颤抖,呼吸急促起来。 唯一没有血缘关系的朱木,身处这悲伤的旋涡间,亦是被感染得鼻根一酸。他对这个复杂的世界感到恼火,心里有怒却又不知如何宣泄。抬头望向天空,一片薄纱般的乌云正向月亮飘去。少顷,他伸手拍拍女王的肩背:“最后这点时间,交给他们的爸爸妈妈吧!” 女王哭红了眼,恋恋不舍地将一对孙儿交给了李清夫妇后,又止不住地抽泣起来。 李清抱着儿子,徐朗抱着女儿。 他们分别在儿女的额头脸蛋一阵亲吻后,都将孩子紧紧的抱着贴上胸口,闭上眼感受着儿女的温度与心跳,久久不愿分开。 …… 第7章 万里之遥 4月17日,零时零分。 徐凌,李月。 李清的一对儿女。 10分钟前,两个孩子被医护人员抱走,随即十余名特遣队员进入餐厅,给李清罩上黑色头套,然后带着她们一家来到一楼地面,接着将徐朗与李清分别送上两辆转运车。 此时,西楼大厅前的平台上,医护人员给被固定在护理床上的徐凌与李月注射了镇定剂,不到一分钟,两小孩昏昏睡去。进行临行前的生命体征检测后,工作人员将他们的衣物除去,确认身体无印记后,换上国际联盟总部提供的衣服。 秘书长露西亲自将他们一个个抱起,放入一辆改装过的大型面包车里,由她的特别助理米娅女士同车看护。 一同前往的还有荷枪实弹的36名军人及一男一女两名年老的国际联盟特遣的随队医生,他们分别乘驶10辆军用吉普前后夹着面包车、在警车的指引下向金山国际机场驶去。 4月17日,零时零分。 同样的时间,徐朗及李清分别被带上两辆车,去往指定的地方暂居,配合完成基因采集与检测工作。——按决议约定,女王夫妇与他们相互之间也不能相见。 李清一行4月8日下午秘密抵达国际联盟总部,在紫薇帝国大使的安排下,由露西秘书长单独接待。半小时后,八大理事国大使被通知紧急会议。随后,各国大使将李清自首事件报告国内后开始紧急磋商,于当夜出台审判流程,并暂时对李清一家进行分别安置。次日一早,李清开始接受审讯,且国际联盟基因采集与检测厅开始对李清一家进行基因采集检测。因细胞采集要求间隔24小时,协调后定于每日15时。 明天,即4月18日15时,是最后一次采集。 然后,李清将转移至金山市北郊继续被拘押数十天,待国际联盟在火山岛修建好临时住所后,会被送往火山岛。那里会有生存设备及足够一年的生活物资,不配狱警,无电力供应。 只留李清一人在岛上自生自灭。——二十年不能离开。 至于女王夫妇与徐朗,18日15时后,除不能互相联系外、倒也没有什么限制。 40分钟后,米娅和36名军人及2名随队医生,携徐凌李月一同抵达威那帝国金山国际机场,跑道上的专机早已待命多时。 在高度的戒备下,一行人陆续登上专机,他们将跨过风铃洋、越过黔洲和珠洲,降落在多公里外流云洋深处的海洲大陆。 那个午夜,李清隔着车窗看到徐凌李月被抱上车,当随行军人将车门关闭时,她感觉心被掏空了一样,20年来从未流过泪的她,终于又尝到了那久违的、苦涩的滋味。 …… 4月17日,19:05。 经历了18小时的漫长飞行后,专机抵达弗朗科共和国首都国际机场上空。从窗口望去,这里不见往日的人潮汹涌,也不见有飞机在跑道上移动,偌大的机场甚是安静,只有沿机场外围横着的警戒线以及闪烁的警灯。 当天凌晨,全世界的人们都从新闻里得知,有恐怖分子潜入弗朗科首都国际机场欲进行恐怖活动,现已抓捕一人,据其交代,他们已将12枚定时炸弹藏在机场各处,现已全部被探查到。由于是设计精密的新型炸弹,当地警方不敢贸然移动拆除。现将机场内人员全部清离,已通过外交途径申请支援,稍晚的时候,会有外国专家前来协助拆除,预计在24小时内,航班可以恢复。 于是,弗朗科国际机场停飞了所有航班,一切正飞往此地的航班暂时改停其它机场。即将抵达的航班在落地后,机上人员迅速撤离。自4月17日凌晨4点起,弗朗科国际机场再没有起落过一架飞机。 …… 此时,舱门的舷梯处,米娅与两名身背药箱的医生正沿阶而下。 地面上只有一辆中巴和11个人,分别是弗朗科共和国总统罗恩,国务卿安德烈、国防部长孙国立以及总统府6名特勤处军人及两名携带仪器、站在两台儿童护理床边的医护人员,他们已在此等候多时。 地上众人均将目光投向机舱中部的行李舱。他们知道两个孩子将从那里出来。——这是精心改造过的从主机舱单向可入的行李舱。 只见米娅下到地面后,领着两名医生走向专机中部行李舱下方,不多时,舱门缓缓下翻延伸触地,形成一个连接地面与舱口的30度人行斜道。 两名医生沿斜道入舱,不多时,便从里面推出两台儿童护理床,朝罗恩总统一行缓步走来。 而此时,弗朗科共和国一方的人们,内心无比的复杂:有激动、有紧张、有好奇、有感慨。——也不知哪一个?将来会成为紫薇帝国的国君。 罗恩总统走上前去,礼貌性将手伸向米娅:“辛苦了!” 米娅微笑着逐一与三位大佬握手后道:“谢谢,感谢贵国对我们工作的支持。孩子交给你们,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好,请代我向秘书长问好,并转告她,我们将严格按计划完成任务。”总统道。 弗朗科的一男一女两名年轻的医生趋步向前,将护理床上两个小孩的固定扣打开后,小心的抱起换到已方的两台护理床上,手持仪器开始对徐凌李月作生命体征检查。 约莫四五分钟后,两名医生向众人点头示意:生命体征无恙。 接着,两名特勤队员又分别对徐凌李月的身体及衣物细细检测,确认除左肩外,无其它电子设备。 罗恩总统接过米娅递来的《接收确认函》,在上面迅速签下自己名字后,递给身旁的国务卿和国防部长,两人亦迅速签名完毕,随后回交给米娅。 “谢谢!”米娅接过确认函,又将另一份资料递给罗恩总统:“这是《智育检测对比单》,孩子大约会在2小时后苏醒,届时,你们需对孩子作智力测试及生长发育测试,测试完毕后由双方医护人员签字上传国际联盟存档。” 说着,又指向旁边随队而来的两名医生。“这是罗泽、佐拉,是我们劳鲁国着名的医学专家,也是国际联盟基因采集与检测厅的专家,两个孩子的基因检测工作尚未完成,他们暂作停留,待明天15点完成最后一次采集后,他们也将结束任务回到总部。”米娅微笑着将众人扫视一圈:“他们将会在你们的监视下工作。” 罗恩总统转身看了一眼两位约六十岁左右的老专家,微笑道:“嗯,秘书长已将此事告知。你们好!欢迎来到弗朗科!” 两名专家面带微笑,礼貌性朝总统点点头。 米娅又道:“诸位请放心,除采集工作外,他们将完全服从你们的安排,也无通讯设备可以与外界联系。” 罗恩总统点点头:“好的,再见!”也不多啰嗦,再度伸手与米娅重重一握。 米娅点点头,向众人挥挥手后,便转身登上专机。 专机已在交接过程中完成补给。 至始至终,随队而来的36名国际联盟军人都没有下机。 按计划,专机落地,他们的任务便已完成。此时,军人们高度戒备的神经才松懈下来。——他们也不知道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两个小孩为何如此重要?途中医生为什么要给他们注入药剂? 他们虽然来自不同国家,但在出发前,上司的训导却是惊人的一致。——不要说!不要问!如果有意外、只会发生在你们36名军人内部。你们只需在前去的途中防范它国军人就行。 此时任务完成,大家都轻松起来,微笑着相互点头释放善意。 3分钟后,一行人又飞向漆黑的天空。 地面上机场外围的警察们,纷纷抬头望向天空中远去的飞机,相互低声讨论:拆弹专家走了?炸弹该是拆完了! 约1小时后,他们正式接到炸弹已拆除的通知:警戒解除! 于是,弗朗科国际机场又逐渐热闹起来,开始恢复它原先的样子。 …… 4月17日,19:50。 眼望飞机从跑道上升起,弗朗科共和国的罗恩总统与众人一道登上中巴。 车内明显改装过:两台儿童护理床已被固定在车中央,环窗一圈软座沙发。在特勤队员的引导下,国际联盟的两名特遣专家罗泽与佐拉走到车左侧后方坐下。其余人看似随意却又颇有默契地分坐到车内各处。 罗恩总统坐的地方正对着罗泽和佐拉。只见他朝两位专家一笑,开口道:“两位是劳鲁国的人?” “嗯!”佐拉回答,罗泽点头。 “不错,秘书长办事很谨慎啊!”罗恩微笑道。 两名专家相互对望一眼,对总统报以微笑,没有接话。 “谨慎点是对的!我们眼前躺着的小孩,非比寻常,干系重大,确实容不得半点闪失。” 两位专家再点头。 “所以,如果工作需要,两位受点委屈,你们会理解的,对吧?” 两位专家只得又点头。 “好的,谢谢配合!”总统一招手,挨坐在罗泽与佐拉旁边的两名特勤队员取出两个黑布罩,迅速地套在他们头上。 这时又听罗恩总统的声音传来:“开车!” 一阵低沉的汽车发动声传来,罗泽与佐拉的身体不由轻轻一晃,他们感觉,汽车终于启动了。 第8章 家园概况 在他们抵达下一个目的地之前,我们先来大概介绍一下这个星球——中宇星! 她比地球略大20%。如果你在遥远的太空中看她,就是另一个银河系里的地球——同样围着一颗我们且称为太阳的恒星旋转,也同样有一个我们且称为月亮的卫星围着它;一年也是365天,一天也是24小时——就是这么神奇!甚至连各类矿物储量的比例都大致相仿。 中宇星共有9大洲约300个国家。分别为新洲,黔洲,漠洲,灵洲、珠洲,霸洲,海洲,北洲,南洲。各洲之间均有宽窄不等的大海相隔,另有无数从几平方公里到上百万平方公里的大小岛屿。全球总人口约200亿。各国货币自主,国际通行货币为宇币,由国际联盟主导发行,各国以等价黄金兑汇。 各大洲中,人口最多的是霸州,大国有南霸;最混乱的是灵州,大国为亚伯宁共和国;最发达的是新洲,大国是威那帝国;贫富差距最大的是黔洲,大国为中元帝国;相对最贫穷的是漠洲,大国为苏尼帝国和柏莱恩帝国;而说到土地面积,珠洲以3,000万平方公里雄居第一,大国有图乌斯联邦和越国。 除了南洲与北洲分别位于星球的南北两极、几乎无人居住外,海洲是距离另外六个洲最远的——其余6个洲大致沿赤道上三块下三块环球排列:均相距赤道50公里至200公里不等。故人们又统称这6个洲为北三环和南三环(俗称上三环和下三环),北三环从西到东依次为新洲,黔洲,漠州。南三环分别与上述三洲隔赤道相对的是灵州、珠州和霸州。 而海洲位于中宇星南半球的流云洋中,距赤道6000多公里,离最近的霸洲亦有1500多公里,虽说面积只有2,000万平方公里。但海洲17个国家人口总计还不到2亿。他们偏安一隅,凭借丰富的矿产资源,洲内的绝大多数国家都比较富裕,生活水平较高。 目前星球上的人类发展水平、除在某些领域略有出入外、大致相当于地球上世纪90年代中的水平。 几千年来,星球上种族间纷争不止,杀戮不断。在900多年前,这个星球曾经出现一个超级强人,他以英伟绝世之姿统一了全球,不仅是度量衡与货币,且,从此这个星球就只存在一个语言——他的起源于象形文字的母语。更残忍的是这个星球的种族从此由五个变成两个。此间过程极为血腥,在此不提。 这位超级强人倡导:“天下一家”!无论肤色种族,无论地域,无论阶层,无论年龄,甚至于无论你是否曾经是个罪犯。——整个星球只对新生儿和死者登记,实时掌握总人口数量即可。无论你在哪里出生,整个世界都是你的家。即便你离开出生地千万里,仍然可以就地工作、学习、生活,不用出示任何证明!——除了在逃犯人,他们在被捕后将按律服刑。 然分合乃是天下大势,各洲皆有大海阻隔,客观上造成政令施行的成本极高,两百多年后,各洲洲长渐为一方霸主,开始世袭称王。再至后来,各洲内部强人纷涌,或公开或秘密的组建政党揭竿而起对抗洲府。经历无数战火,又将各大洲分割为大小不等的诸多国家。如今星球上有六成以上的国家为军政府掌权,也是客观原因造成的。 不过,这个星球上还有30多个岛国,却是另一种独特的存在:他们的面积多在二三十万平方公里。这些国家的人民皆臣服于各自国家的国君一人。这些男皇或女王,其祖上凭借非凡的能量,以一己之力招兵买马、深入茫茫大海寻找未知岛屿开疆拓土。这些大小不等孤悬海外的岛屿,无论之前是否有人居住,都被一一征服。强人们自立为王,其子孙世袭称霸。又经数百年的分合兼并,形成了今天相对稳定的30来个王国,如今的男皇女王们,大多已经是第三四十任君主了。他们手握军政大权,是这些岛国绝对的统治者。而这些岛国中,最具影响力的,当然就是面积最大(105万平方公里)、人口最多(近4亿)的紫薇帝国。 国际联盟总部所在的威那帝国、位于这个星球北三环的新洲东部,足足占据了新洲近1\/4的面积,是这个星球最发达的国家之一。面积约590万平方公里,人口近6亿,它东临风铃洋,越过它2500公里后,便是北三环的另一个大洲——黔洲。而与两大洲等距约1000公里的风铃洋中部,有两个最着名的地方。一个是北边的紫薇帝国,另一处便是紫薇帝国南边约1500公里处的神秘血岛。 弗朗科共和国是黄白人种混居国,地处海洲北端,往北越过1500公里的大洋,是世界人口第一的南霸国(约17亿)。 …… 相较于海洲大陆的其它国家,弗朗科共和国有三个特殊之处:其一、这里缺乏矿脉,望着南方各国靠矿产资源赚得盆满钵满,他们只有眼红的份,地理上看去,像是这个穷汉被一堆富翁推到北边;其二、整个海洲大陆不过区区2亿人,面积仅占百分之五的弗朗科共和国竟占了一半人口!其三、这里是全世界臭名昭着的人口贩卖基地! 起初,是北边大洋对岸南霸国的诸多不甘贫穷的人、他们在蛇头的游说下,交上一笔钱,冒着生命危险,穿过茫茫大海来到弗朗科,然后以它为跳板、偷渡到海洲大陆的南方去。到了南方,又有蛇头对接,他们很快便能与各地矿主搭上。而缺乏人力的海洲诸国企业主、正好将他们投入生产。 因利益巨大、海洲各国对偷渡者虽说不是放纵,却比默许还更进一层。——有些国家为争取廉价的人力资源,甚至将一些重要关口的值守撤掉,就怕你不来。 各国的态度基本上是:你来工作可以,但若违法,对不起,按国家法律,将你逮捕后扔给国属矿山,按律劳教! 这些偷渡者里,绝大多数的人通过老老实实的工作,却也能获得比家乡丰厚数倍的收入。于是,当汇款雪片般飞入南霸国后,便有更多的人加入偷渡者的行列了。 若是止步于此,倒也算各取所需,弗朗科也不会背负骂名。一切的起因是三十年前的一天,——有个富有的矿主将一名蛇头召来,问他能否弄到一个健康的婴儿。——他年老无子、又不想花精力去寻访。 由于他重金许诺,蛇头很卖力,一月后给他带来了八个不满三岁的幼儿任他挑选。虽然矿主只选了一个,但剩下的七个小孩却在短短的两天内、被当地五个富裕人家高价买走。 蛇头灵光一现:这就是财富密码呀! 于是,连锁反应一般,三十年后的今天,弗朗科北边的海岸线上,每天都有数以百计的蛇头从世界各地带来近千的偷渡客。除了极少部分会留在海洲外,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在这里被收购或交换,一两天内,便会由蛇头们领走流往世界各个角落。 弗朗科的人都知道:在北边的海岸线上,分布了无数的小据点,每天接收无数的偷渡者,而幼儿、占据了相当大的比例。 成人们花钱偷渡,各有各的理由。而幼儿,除了极少数是随成人偷渡外,几乎都来路不明。 经过长期的实践,蛇头们发现:最好是年龄在1岁半至3岁的幼儿。——太小了长途运输时保育不便,致死率很高;太大了呢,买主又嫌弃:建立感情时间长、怕养不生家。如今每天运作的幼儿中,九成以上都在这个年龄段,年龄段外的虽然也收,但价格就相差很多了。 各个小据点运作的人通常是附近村庄的地痞。弗朗科北边900公里的海岸线上,沿岸300多个村庄,有近200个村庄、属地岸边都有据点,而据点的势力范围在偶尔的火拼中缩小或扩大。 不管你是从霸洲飘洋而来的;也不管你是海洲北上而来的;不管你是自己送上来还是偷来抢来骗来的,总之,你只要想偷渡,夜里到北边去就行。好找得很:随便走走就会发现岸边停泊着的快艇。你只要走向它,周边总有人突然冒出来接洽。 弗朗科一旦有小孩出生,家里人都会在最危险的年龄段严加看护。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在金钱诱惑下,人贩子们总能创造出各种下手的机会,故弗朗科失踪儿童比率极高。年轻的夫妇们悲伤之余,只得继续生育;而对一些年长不能继续生育的,子女一旦丢失,便意味着绝后。不得已,这些人只好向当地政府或收养机构去申请领养孤儿。不过,因为丢失的孩童通常是被卖给蛇头,且申请的人又多,导致僧多粥少——孤儿不够用!申请者通常排队三五年亦未能如愿。 各小据点周边100公里内,必有一个隐蔽的大据点。每天总有百八十人输送到它那里——极少数由小据点送来,更多的是由他国蛇头从海上带来。 这些大据点说是隐蔽,但警方若要追踪,却也不是难事。而弗朗科却对此并不上心,这里面主要有几个原因: 其一、利益牵扯因素。这条“产业链”上不仅有底层民众,连众多官员也参与进来,牵一发动全身,不好善后; 其二、围剿难度。据点众多且沿海岸分布,一旦有武装力量从南靠近北边,立即有沿岸村民通风报信;而从海上沿岸巡捕,更不现实,蛇头们早望风逃往陆地了。 其三、疯狂的报复。这点最让弗朗科政府头痛。在十年前的一次行动中,当警察欲逼停一艘满载孩童的转运船时,蛇头们竟残忍的将200多名幼儿扔入大海,造成180名幼儿溺亡的悲惨事件,这在国际上引起巨大争议,恶评海啸般的卷来,质问弗朗科政府是在救人还是杀人? 或许你觉得奇怪——这个腐败、贫穷又臭名昭着的国家,怎么又成了世界认可的中立国呢? 其实,这不仅与他的地理位置有关——地处遥远的海洲大陆的最北端。还因为它拥有极为强大的军事力量!如一头猛虎,用“中立”这个铁栏把自己围住,他不出栏伤害外面的人,外面的人也不敢轻易进来。 当然,弗朗科之所以成为中立国,如果你仔细想想,也有世界各国众多手握大权者的小心思在里面。 …… 而900年前,那位超级强人提倡的“天下一家”理念,一直传承至今。只不过,由全球范围缩小为国家范围。国家内部自成一体,国民可任意迁居,仍然只统计出生与死亡者人数,并不会将出身地或血缘信息登记在册。当然,公职人员除外。 正常通关入境的人身死在异国,则计入属国增减人口;偷渡入境的人生死在异国,则计入入境国增减人口。 所以偷渡者只要入了境,便如一滴水珠渗入大海,理论上便是这个国家的人了,一切学习、工作、生活无碍。 这样的统计方法,肯定会与各地实际人口数量有出入,也会给偷渡者提供很大的便利,但相比起自由的生活,这个小小的缺点不值一提。更何况,人人都有一颗无拘无束的浪漫幻想:假如哪天?我需要偷渡呢? 所以偷渡这种事,有人恨它,但更多人的内心深处,想留着这个退路。 第9章 算无遗策 4月17日,19:55。弗朗科国际机场。 一辆棕色中巴缓缓行驶在沉寂的机场跑道上,几分钟后,转入一栋白色大楼。 罗泽和佐拉,这两名服务于国际联盟的受人尊敬的医学老专家,此时眼前一片漆黑,但身在异国,米娅又曾下令他们配合弗朗科政府行动,所以、此刻、即使头上的布罩使他们呼吸颇有不便,他们亦是勉强忍受着。 他们能感到左右有人伸着强有力的手臂将他们扣着,汽车先是直行数百米,然后或左或右,或升或降,又经过约十来分钟的行驶后方才停下。然后,他们被架着下车,在左右人的搀扶下又是十几分钟左拐右移忽上忽下的路程。 整个行程无人说话,只有两人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布罩靠近他们口鼻的地方反复地突起又凹陷,这频率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加快,就在佐拉略显难受时,布罩被扯开了。 这是个不足30平米的小房间,除了2盏挂在天花的荧光灯外,屋里只有沿墙的两排长椅。四面白墙,有门无窗。 刚才车上的一行人,除了三位首长和一名特勤外、其余的都在。 躺着两名幼儿的护理床已被推到房间正中的位置,罗泽和佐拉在特勤的示意下坐到长椅上,弗朗科的那对年轻的医生也在对面坐了下来。5名特勤队员分立于屋内。 这时,斜对面的一名特勤向罗泽和佐拉走来,分别递给他们一张毛巾,微笑着说:“两位、得罪了。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你们需要吃点东西吗?” 罗泽和佐拉接过毛巾,擦完满头的大汗,相互对视一眼后,转向那位特勤摇摇头。佐拉道:“不用,我们两小时前刚吃过。” “嘿…”那特勤突然轻声笑道:“两位不必紧张,放松,明天15点以前,我们都算是同事。现在开始,你们可以叫我副队长。” “我们的箱子呢?”佐拉问:“一个装有常规体检仪及镇静剂,这个倒也不重要,另一个装有恒温储存器,用来储存采集的口腔内壁细胞,明天采集的细胞将装在里面由我们带走。” “我们正在检测,待确认无异后会交给你们。”副队长道。 “噢。”佐拉点了点头。 一时之间,众人又不说话了,都把目光投向护理床上平躺睡着的两个小孩。 “还有一小时左右,他们该醒了。”副队长好奇道:“中途他们醒来没有哭闹吗?” …… 当他们在聊天时,距这里不到30米远的另一间屋子里,三位弗朗科共和国的最高长官及一名衣着特勤服装的军人,正围坐在一方长桌边上,面色凝重地讨论着。 “沿边市城郊的刘家村及周边1公里,目前都在我们的监控之下,但前往南部途中500余公里的路程,会给安全保障带来极大不便。我们可否考虑第二方案,西南方150公里的恒城?”国防部长孙国立道。 罗恩总统道:“其实是我们太谨慎了,实际上,只要出了机场,就没有人能追踪到。” “嗯,不错!”国务卿安德烈附声道:“天量的人和车,别说束手束脚的他国情报员,即便让我们自己人去追踪,也难以办到。” “正是如此!”罗恩双手握拳轻轻往桌上一击:“现在,我们来最终梳理一下整个计划。”—— 4月15号22时,接到任务。 4月16号凌晨2点,确认计划及参与成员。 4月16日凌晨2点至清晨6点,查看全国登记在册的有领养需求的申领单。同时,以环境、安全、隐蔽等等九大要素为指导、全国筛选目标监护地。 4月16日8点,全国范围内,以年龄、性别、犯罪史、身世、居住信息等等13要素为指导、确定9名候选人名单,并对9人展开申领材料中个人信息是否属实的秘密调查。 4月16日20点,确定刘汉为第1监护人选,确定东南部的重光城小石村为第1选择监护地;确定约瑟夫为第2监护人选,确定西南部的恒城黄金岩为第2选择监护地…… 4月17日凌晨,清理并封锁全国唯一的国际机场。 4月17日凌晨5点,1203部队42名军人进驻沿边城刘家村1公里范围内、伪装潜伏待命,这里是第1候选监护人的暂居地。同一时间,对恒城黄金岩约瑟夫进行布控。 4月17日上午9时,特勤队伪装身份后分别与刘汉及约瑟夫接触,谈妥条件。 4月17日19时05,目标抵达弗朗科国际机场。 此刻 4月17日20:30,目标已转移至机场密室,由特勤队员及医护人员看护。 4月17日20:50,弗朗科国际机场即将解除警戒,航班恢复。 4月18日12:08,由特勤队将目标转移出机场。 4月18日14:50左右,按计划至第一监护人刘汉处,特勤队18人与刘汉同往500公里外的南部重光城东40公里的小石村。 行动沿途路线前后1小时,方圆20公里信号屏蔽;1203部队军人在接到刘汉后撤回。 4月18日21时左右,抵达小石村,安排刘汉与目标入住农庄。 任务完成。 如果第1监护人刘汉发生不可预估的事件(包括刘汉身亡、选址暴露等),将启动备选方案。 众人又反复推敲了整个行动计划,补充了几处细节,以确保计划完美实施。 “第一方案的12户人家中,我们昨天已让特勤处买下一户,剩下的11户计划在三个月内完成替换。方队长,能做到吗?”安德烈说道。 “嗯…可以!”特勤处队长方正看了一眼国防部长孙国立后,回答道:“小石村依山傍水,环境优美,远离城市,年轻人不耐寂寞,纷纷移居到重光城。如今村里几乎都是老年人,另有三户无人居住,祭祀节回乡祭祖时会回来一趟,所以七月七号,可以完成全部替换。第二方案的情况也大致如此,16户人家,我们已经买下相邻的两栋房屋。” “你们是以什么理由购买?”罗恩问道。 “不用理由,他们也不会问,给钱就行。”方正道:“我们准备的说辞都没用上。” “如果不是第一人选刘汉的居住地刘家村人口及地貌复杂,又靠近海边蛇头据点,我们就地进驻替换,就像黄金岩那样,倒也省事。”孙国立道。 “没有如果!进驻成员一定要严格挑选,家人随迁时,队员给家人的理由一定要无可挑剔,至于就近建立的工厂企业学校等,我们安顿好后再议。”罗恩道。 方正看了总统一眼,欲言又止。 “有什么疑问?”罗恩问。 “我在想,为什么非要交给刘汉?我们自己监护岂不更好?” “你只需负责执行命令就行!”罗恩冷冷道。 “遵命!保证完成任务!”方队长起身端正行了一个军礼。 弗朗科政府如此大费周折,偏又要借刘汉之手,确实有他们的考量在里面,而且很重要! 其一、执行国际联盟决议,孩子不能送到任何政府组织手里。这18名派去监护的军人,从今往后,将在弗朗科公职人员名单中删除,而且会伪造一份完美的平民身份史; 其二、可以最大限度地达到掌控和监护目的; 其三、刘汉年富力强,且无杀人或遗弃幼儿的动机; 其四、虽说已经完成了滴水不漏的安全保护,但弗朗科政府仍不愿承担任何可能的风险——万一将来这对孩子在刘汉手里出现意外,弗朗科可以最大限度的降低李清一家的仇恨——他们毕竟选择了可靠的地方和可靠的人并提供了最大限度的保障。 …… 4月17日,21:25。 弗朗科国际机场的一处未知名的小房间里。 护理床上的两个幼儿,在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先后醒来。 先是男孩缓缓地睁开眼睛,望向天花板依旧睡眼朦胧,接着另一张护理床上的小女孩也睁开了眼睛。 只见她扭着小脑袋左望右望,突然翻起身来,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略带惊恐,只听她大声喊道:“爸爸!妈妈!” 第10章 百密一疏 弗朗科国际机场已经恢复航班,大量滞留的旅客纷纷涌入候机厅等待出港,一架架飞机陆续冲出跑道滑翔上升,呼啸着“轰轰轰”朝世界各个方向飞去。 在弗朗科国际机场的一间不大的小屋里,国际联盟特遣儿科专家佐拉将李月抱起来,耐心地安抚着。 她与罗泽曾在过去的9天里,分别对李月和徐凌做过唾液采集以及身体的各项体检,故一对幼儿对这两位爷爷奶奶都已熟悉。没用多久时间,俩小孩在佐拉温言安抚下,从最初的烦躁不安中,渐渐平息下来。 曾经还在国际联盟总部的时候,徐凌和李月,也有长达7天的时间没有见到过妈妈。那时,爸爸告诉他们:在一个很远的地方,有一个神秘山洞,里面藏着一只很漂亮的布偶和一把精制的宝剑,正是徐凌李月喜欢的那种。现在妈妈为了他们,只身去寻找,用不了多久就会找到并带回来给他们——还真是的,分离几天后的妈妈给他们带来了心仪的玩具。 那天离别时,爸爸妈妈也跟他们说了:有一只怪兽也看上了他们手里的玩具,现在要来抢,怎么办?现在请这两位爷爷奶奶先帮忙照看他们,爸爸妈妈还有外公外婆要去打怪兽,4个人一定能把怪兽打跑。让他们要听两位爷爷奶奶的话,这次只要两天就回来。 由于有前期的铺垫,再加上佐拉对两位小孩说她有特异功能,只要闭目沉思,就会看到遥远天边的战况。所以她不断的给两个小孩描述着爸爸妈妈们与怪兽的斗智斗勇。两个小孩时而紧张,时而兴奋,听得津津有味。有时佐拉就会说:现在他们分别要去吃饭了,我们也吃饭吧;或者现在他们都要睡觉了,我们也睡觉吧。 于是,在次日的凌晨3点左右。两个小孩带着对父母外婆的胜利期望,再次进入睡眠。 次日 4月18日,上午9点。 整个昼夜。5名特警队员及4名医生,都在这间小屋里度过。 睡觉时便倒在靠墙的长椅上,夜里特勤队员带来了被子,特勤队员轮班每人休息了约四五个小时。 4名医生经过一天的紧张劳累,直睡到有人将他们摇醒。 罗泽睁眼一看,屋内多了一名特勤。 “我叫方正,你们可以叫我方队,感谢两位的配合。这是你们的医药护理箱,现在还给你们。”昨晚与弗朗科三位首长开会的总统办公室特勤处队长方正站在两辆护理车旁,目光扫视着四名医生后又停留在罗泽和佐拉身上:“稍后,两位会跟着我们一起转移到另一个地方。一会儿孩子醒来,劳烦几位一起给他们做智力测试及生长发育测试,填表签字后,交给我。孩子的营养补充完毕后,为便于转移,还是请两位给他们吞服镇定剂,15点当你们完成基因采集工作后。我将送你们上飞机。” 几位医生相互点头。 …… 4月18日,11:10。 弗朗科共和国总统府的一间临时改装成作战室的大厅里。 总统罗恩、国务卿安德烈、国防部长孙国立,三人正围站在一块巨大的沙盘模型前,借着手里的激光笔,一边指向沙盘的各个位置一边神色凝重地交谈着—— “1号引流车将于10分钟后出发。目前在这个位置待命。” 沙盘模型上的某一处出现了一个绿色的亮点。 “25分钟后,排弹车从这里出发跟上。保持10公里距离。” 亮点移到沙盘上的另一处。 “我们的排弹车。有效的探测范围是多大? “大约15米。足够覆盖整个路面。” “再过10分钟,2号引流车从机场出发。与排弹车相距10公里左右。” “12:08,我们的目标车队共3辆车前后间隔1公里,从机场出发。” “然后,装有40名机动部队的大巴将从这里。切入到目标车队3公里后的位置。” 绿点又移到另一个位置。 “整个路程约152公里。刘汉及备用方案监护人、都在我们监视之下,目前无异常。14:50前后抵达刘家村刘汉木屋。随即携刘汉上第一伪装车前往重光城小石村。” “然后保留第一伪装车替代引流车,其他车辆继续行驶半小时后全部朝各个方向撤走。” “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就这么安排!” “国际联盟的特遣医生怎么处理?他们与目标同车。” “整个采集与存储过程花费约3分钟。采集结束后,立即戴上头套。约20分钟后、两名特勤将与他们一道下车。待后方机动大巴到达时上车随机动部队返回机场。目标的医护任务正式由我方医生接管。” 众人一边点头,一边又把各个细节再次梳理。 “出了机场3公里后便上高速,这段路程约105公里,接着是约38公里的双向车道,剩下约6公里直通刘汉的小屋左侧,距离小屋260米。这6公里虽然大部分也是双向车道,但路状较差,且途经一座小桥和一处堤坝,此两处地段长度分别为80米和2400米,路面相对狭窄。这两个地方。我们已于今天上午派特勤队员伪装成农户蹲点巡查。” “好!”罗恩总统满意的点点头:“或许是我们顾虑太多了。不过此事牵连甚广,容不得大意。” 孙国立抬腕看看表,对两人道:“还有两分钟!” 安德烈长吁一口气,目光深邃地看向沙盘:“真是漫长的一天。” …… 罗泽与佐拉又被戴上头套。 刚才他们与弗朗科的两名医生已经对两个小孩完成了一系列的检查,并在体检单上签字确认后交给了方队长。两个小孩服用了含有镇定剂的营养餐,随后,方队长拿着黑色的布罩走过来:“抱歉,又需要你们配合了。” 于是罗泽和佐拉,又被架着“上下左右”走了一段路,接着来到一辆车上。车门一关闭,便有人将他们头罩摘开。 这时他们发现,已来到一个无窗的车厢里。这个车厢空间不小,里面除弗朗科的两名医生外,还有佐拉从未见过的4名特勤。 罗泽和佐拉两人依旧一身白大褂,不过,弗朗科的两名年轻医生已经换上普通的服装,仿如一对情侣。 大家都沿车厢坐在两边的软条椅上。两个小孩躺在车厢中间的两个镶有软棉的金属框里,在镇定剂的作用下,正熟睡着。 “现在是12点,请两位在这里待上3个小时,等你们工作结束后,即送你们回国际联盟总部。”车厢里,一名特勤对罗泽和佐拉说道。 两名老专家点头不语。 从抵达弗朗科到现在为止,短短十几个小时,他们仿佛已经适应了弗朗科军人对待他们的态度。 几分钟后,车厢里众人身子轻轻一晃。 汽车启动了。 4月18日,12:08。弗朗科国际机场。 一天的人流及车流的最高峰段开始来临,有多辆棕色的中巴车从机场里驶出。没有人留意这些车辆,它们不过是数百辆穿梭于机场和城市的普通客车中的一辆。 何况,正午的阳光炙烤着大地,车上的人们纷纷将窗帘遮起,又能看到什么呢? 此时,佐拉一行人正坐在其中的一辆棕色中巴里。 它的外观与其他的中巴没什么两样。但造价,却是普通中巴的3倍以上! 车内众人虽然看不到外面,但心里莫名的紧张起来。他们可以感觉到汽车忽快忽慢的转了几个弯后,开始匀速的前行——似乎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又过了约一个小时,感觉车速突然放缓,转了一个急弯后又开始匀速的前行。但这次似乎车速没有那么快了,又过约20分钟,他们感觉车速更加缓慢。即便这车已经做过很好的减震处理,他们仍然能感觉到些许的颠簸。 四名医生内心惶惶,紧张大过于好奇,但都默不作声,闭着眼靠着车厢壁假寐。他们当然可以判断,车走了那么久,肯定已经出了机场,但去向哪里却没有谁知道。 “几点了?”突然佐拉睁开眼睛,看着对面的特勤,打破车厢内的沉闷。 “14:30。” “哦。”佐拉想着:还有半小时,就要开始工作了,便又问道:“采集结束后,我们怎么回去?” 四名特勤对望了一下,其中一人道:“我们会有两人陪你们下车,换另外一辆车。然后明天的这个时候,你们就已经到威那帝国了。” “噢!”佐拉点点头:“谢谢!”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向对方说谢谢,仿佛习惯性似的。 “啊!——” 这时众人的身子都突然往车头的方向倾倒滑动,弗朗科的女医生突遇变故,不由轻呼一声。 “全体警戒!” 车顶的喇叭里,突然传来方队长粗犷的声音。车内众人顿时紧张起来:弗朗科的两名年轻医生相互拉着手臂睁大眼睛朝众人一阵张望,而佐拉则伸手紧紧的握住了罗泽的手掌,嘴里安慰道:“没事,别慌!” 四名特勤迅速持枪移步向车厢后方车门的位置。 “有情况!!准备战斗!!!”广播里传来的是方队长的厉声叫唤,仿佛还伴着隐隐的炮火声。 “砰砰砰砰……” 第11章 毒人毒计 4月18日,14:05。 弗朗科北边临海不远的一间木屋前,一个叫刘汉的四十几岁男子,正坐在门口不停望向远处的路面,焦急不安的等待着。 村里的小孩都叫他“三脚怪”——他的左大腿外侧,不同寻常的斜生出一条长约40公分的第三只“腿”。 他出生那天是父母一家蒙羞的时刻,那对贫穷的年轻夫妇在家人的建议下,将他遗弃在医院里,后来医院将他送到孤儿院。在弗朗科这个“孤儿紧缺”的国度,竟无人将他领养。——人们看到他那奇特的身体,纷纷摇头叹息。十五六岁时,他离开孤儿院开始自谋生活,但因形体怪异,连苦力小工这等活别人也不愿请他,再后来,一群可怜他的当地村民自发为他在村子边缘胡乱建了一间小木屋。从此,他每天便去海边捕蟹捞虾,拿到市场去交易,日子既贫苦也平淡,一晃就是30年。因家贫身残,一直未能娶妻。 今天一早的时候,他的小屋突然来了一名衣着体面的中年男子。 男子出手阔绰,给了一大笔钱。 “我女儿不懂事,未婚生下一对孪生儿女,现在有富贵人家看上了她,考虑到女儿的将来,就不能要这孩子。我听人们说你渴望孩子,想送来请你抚养。“男子说。 刘汉心想:还有这好事?白白送俩小孩,还能得到一大笔钱。于是连忙点头道:“好!好好!没问题!我一定会好好将他们养育成人!” 男子道:“谢谢,你是个好人!我在离这里500多公里的南边,有一处农庄,现在无人居住,如果你愿意帮这个忙,我就将它送给你,不仅如此,还会每月给你一笔钱,保你生活无忧。” 刘汉更是激动,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您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男子诚恳道:“我不缺钱,送你这点产业算不得什么。每月给你钱,是因为毕竟他们是我的孙儿,就当抚育费吧。而要你们这么远远地搬去,你应该明白我的考量!” “哦……懂、我懂!”刘汉想了一下,恍然说道。 “你准备一下,下午3点前后,我和几个亲友送孩子过来,然后,我们开车送你去新家怎么样?” “这么急吗?”刘汉有些疑惑。 “是的,小孩是被我私自藏起来的,我女儿正焦急四处找呢,我怕夜长梦多,所以越快越好!从现在开始,你不用出去,要为我保密。”男子苦恼道。 刘汉环视了他那破旧的小屋一圈,心想,也没什么值得收拾的。便道:“没问题!” 他理解男子的忧愁,这不过是一个寻常父亲的心思,甚至他认为眼前的男子是个善良的父亲。——很多父亲直接将小孩抱去卖给蛇头。 刘汉确实喜爱小孩,更渴望小孩。他单身多年,却思想传统,极想有一脉香火。他多次与村民们讨论当地幼儿交易的市场行情,奈何他浅薄的收入,不够支撑他的梦想。至于领养,他三年前投寄给政府的申领单还不知在哪里爬灰呢? 如今有人要白白送给他两个小孩,他当然高兴,简直像做梦一样,不!比梦里的还好! 至于会不会是个阴谋?他从未想过。——他、一个贫苦的残疾孤寡,有什么值得别人图谋的? 刘汉一边数着男子给他的一大叠钱,一边计划着将来的生活…… …… 4月18日, 14:50。 威那帝国金山市圣光大街128号,这是一座围在高墙里的超大型别墅复合体建筑,苏尼帝国常驻国际联盟代表团驻地。 东侧三楼1号房。 客厅向楼边突起延展的地方,是一个约20平米的玻璃封装阳台,阳台居中的位置,摆放着一座高档的红木茶台。此刻,苏尼帝国常驻国际联盟大使裕仁、正敛声屏气地坐在茶台前的木椅上沏着茶。而他对面坐着的,正是威那帝国大使刘易斯。 裕仁是茶道高手,5岁时,父亲就手把手的教他如何使用各种茶具,他非常享受这种细腻而精致的流程。这时,他在一阵行云流水般的操作后,满斟了两杯,端起一杯递到刘易斯跟前。 “请!” “谢谢!我不喜欢这个。” 裕仁淡淡一笑,自顾端起一杯、浅酌一口后便一饮而尽:“好茶!” 这时他侧头看向窗外,芳草萋萋、林木舒展,满目绿意;抬头望去,太阳在一朵白云边沿露出半头、撒出耀眼的光芒。 裕仁自语道:“真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 于裕仁来说,他恨不得将李清碎尸万段!5年前,他的父亲——苏尼帝国前任首相、在参加母校100周年庆典时,死于李清枪下。 5年来,他无时不刻不在想着复仇。 李清踏入国际联盟自首后,他不断与各国沟通,欲将李清置于死地。 然而紫薇女王及中元帝国的巨大能量使他不能如愿。他只好退而求其次:说服威那帝国刘易斯提议将李清终生监禁。可是,这个方案也没通过。不得已,他又提出这个“妻离子散”的惩罚方案,这是他的底线。于是卖力游说各国大使,许以好处。最终,图乌斯联邦弃权,而苏尼帝国、柏莱恩帝国、威那帝国及越国投票赞成,中元帝国、亚伯宁共和国及南霸投反对票——4:3!反对无效!方案通过。 枪决李清!监禁李清!拆散李清!——这三个方案,裕仁并不是在无可奈何中才循序渐进地想出来的,而是一开始就想出了三个方案,并针对第二、三方案作出了相应的计划。 如今,国际联盟的决议恰恰就是他最想要的结果,之前他对各国大使卖力游说的“枪决李清”、“终生监禁”,都是为了最终这个方案铺路,也可以说是掩护。 他的终极目的——李清可以活,但她一对儿女必须死! 这些天来的每个夜里,裕仁都会在阳台上静坐良久,沉默地将目光投向漆黑遥远的夜空,仔细地回忆着孩童时期与父亲相处时的诸多片断…… 以至亲祭奠至亲!多么完美! …… …… “你请我过来,就是喝茶?” “想和你聊聊天。” “你说吧,我听着。” “你说他们现在在哪里?” “谁?” “李清的一对儿女。我挺担心的。” “有什么好担心的?已经交给弗朗科了,往后就与我们无关了!” “你说会不会有意外?” “不会!弗朗科不会讨好任何一方,也不会得罪哪一方。他们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我是说,这俩小孩最终会被送到哪里去?” “谁知道?有无数种带出机场的可能,这么多的私渡码头,他们可以送到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 “然后呢?” “然后?嗯,什么意思?” “我们来假设一下:假如,他们把小孩送到中元后怎么办?” “即便是送到中元,他们也只会随机送给一户人家,从此融入十亿人口里。” “噢?你说他们会送人?” “…哦…或许吧,谁知道呢,总之绝不会给中元政府或紫薇宫。” “这个我信,他们既不会讨好别人,更不会得罪我们。” “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说他们绝不会送给别人!” “不送给别人?…送给自己?……嗯,极有可能,送给别人,前途未卜,无法掌控。倒不如自己监护。” “对!送给别人,虽然是按决议执行的,但是,20年里出了任何意外,紫薇帝国上下都将视他们为仇人,李清徐朗也会心生怨恨,说不定连中元帝国都会心存阴影。” “不错,这就是他们一直想拒绝的原因。” “所以他们必定会想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不错,我明白了!他们会选世界某一个地方,譬如某个十几户人家的村庄,以偷渡的方式迁移数十名特勤人员,分批买走当地的房屋,最后形成一个他们自己完全掌控的生活圈!——对!就是这样!” “你的计划看似完美,但有一个小缺点。” “什么缺点?” “这数十名特勤的亲人呢?他们的父母妻儿呢?难道也20年不相见?” “为了国家利益,必要时须作一些牺牲。” “可是,如果可以不用牺牲呢?况且,在别国办事,怎如在自己眼皮下办事方便?” “你的意思是就留在弗朗科?” “不错!就在弗朗科!找一个可靠人!一个可靠的地方!所有特勤举家搬迁去做邻居!” “对!对对!既不违反决议,也不得罪任何一方,关键是紫薇帝国一方还领情!……不过,弗朗科虽不大,却也不小,藏在哪里也无人知晓,更何况,知道了又如何?” “……或许……我刚巧猜到了。” “嗯?……是谁?谁透露给你的?” “没有谁,我刚巧猜到的。” “他吗?……罪证是我们共同收集到的。你拿这个逼他,对吧?” “明年的总统竞选,他可是志在必得。” “……你想干嘛?……” “你该想想贵国在黑风林死去的40名英雄,他们没有妻儿?” “……”刘易斯沉默不语。 “一周后,是我父亲去世五周年祭日。”裕仁说完后,伸手将刘易斯面前的茶杯端过,然后一饮而尽。 第12章 苍狼传说 4月18日,14:52。距刘家村4公里。 一阵猛烈的枪声在车外响起,医生们双双抱成一团尖叫起来。 车尾的一名特勤伸手将要打开车门,——“等一下!”另一人伸手拦住他,说完疾步走向车前方的一处座椅,将手伸到椅下一按,——“哗!”仅一秒钟的时间,装着徐凌与李月的金属箱突然沉到车厢底下,车厢地板大洞下方外翻出合页钢板、瞬间恢复地面原样。 这时枪声暂歇,特勤队员们相互一番手势后,一脚将车厢尾部的左侧车门踢开,外面一片安静。数秒后,两名特勤当先跳下车去。 “砰砰!” 两名特勤刚落地便已中枪身亡。 车上另两名特勤见状大惊,一同闪到另一边未打开的车门后隐蔽。四名医生眼望此变,目瞪口呆、恐惧不已,纷纷起身慌乱地朝车头方向挤去,罗泽和佐拉将随身药箱举到头边紧张地往外偷瞄。 “砰砰砰砰……”一阵乱枪从门口扫进车厢,一枚流弹击中弗朗科男医生肩膀,顿时鲜血淋漓,痛苦地倒下哀声哭唤着:“啊!…啊……”。两名特勤闻声回头,就在这时,突然又有两个人影从车厢旁窜出,又是几声枪响过后,剩下的两名特勤队员也仰面栽倒在车上。在医生们的惊叫声中,车门被轻轻拨开。 “砰砰!” 又是两声枪响,两枚子弹斜飞至车厢顶部。 “慢!”只听一声冷喝,开枪的手被门边另一只手托起:“这几个先留着。” 话音方落,便有三名手持长枪的蒙面人,跳上车来径直走到靠近车头的几名医生跟前。 中弹倒地的医生还在痛苦哼叫,其余医生缩成一团,满目惊恐地望向三名蒙面人。 “砰!”其中一个蒙面人对着躺在地上伤者胸口就是一枪,那名男医生当场死去。 “说!孩子藏在哪里?”一杆长枪指向佐拉。 “不…不知道…”佐拉用药箱遮了下半张脸,惊恐地望着黑洞洞的枪口,脸色苍白,双牙直打寒颤。 “砰!”又是一枪。 这枪打在佐拉的眉间,鲜血及脑浆从那硕大的弹孔里迸出来,将她后的一片车厢喷成血白。 “你们呢?”两把枪头分别移向罗泽和另一名医生。 “别、别杀我!”弗朗科的那名女医生惊慌的哭喊着:“我知道!我知道!” 指向她的那把长枪轻轻上下一抖动,女医生连忙双手撑地,拖着早已瘫软的双腿,拼命地爬向一个座椅,伸手朝椅下面一番摸索,然后回头眼泪汪汪望向三名蒙面人,以商量的语气可怜巴巴地说道:“我…我把孩子交给你们,别、别杀我……” 三人手握长枪高度戒备着,目光迅速交流后,一人大吼:“快点!”只见那女医生将伸到椅下的手往外一扳,车厢中部两块长约一米的地板缓缓朝两边滑开,两个金属箱子被托了出来。 或许在梦里,爸爸妈妈打赢了怪兽,此时的两个孩子,正闭着眼睛、甜甜的笑着。 …… 4月18日,15:05。 威那帝国金山市圣光大街128号,苏尼帝国常驻国际联盟代表团驻地。 东侧三楼1号房,阳台处一张茶台两边,分别坐着苏尼帝国大使裕仁与威那帝国大使刘易斯,他们的谈话仍在继续—— “您认为弗朗科会轻易让你得手?” “或许已经得手了。”裕仁品了一口茶,不咸不淡地说道。 “噢?你那么有信心?…弗朗科的特种军人,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堪一击?” “弗朗科共和国作为排得上号的军事强国,在数十万人中精选出的精英部队,当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不错!那你凭什么以为你们的军人就比他们强?” “我们的军人?嘿嘿……”裕仁冷笑道:“我还不至于那么愚蠢!我们的人,如果临时从海面偷渡入境的话,怕是来不及了。何况,面对弗朗科的人,既没有把握,还可能暴露自己。” “在他们的地盘上,由特种军人来执行这样一个绝密的行动,我实在想不出你有什么方法,能杀掉李清的一对儿女。” “我本来也想不出,直到我想起一段视频。” “什么视频?” “贵国赌城大亨史密斯被斩首的视频。” “苍狼?!”刘易斯倒吸一口冷气。 “不错,不妨跟你说一下,三年前我们曾经有过一次合作。” …… …… 提起苍狼,全世界都不寒而栗! 论残酷狠毒、论卑鄙无耻,这个世界上,无人在苍狼之上。 苍狼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是一个人人闻之色变的恐怖组织。这个组织领头的是谁?有多少人?住在哪里?无人知晓。 二十年来,这个恐怖组织制造了一桩又一桩震惊世界的流血事件。 正如李清要在她的子弹刻上“清”字一样。苍狼也有他们的印记,——每一次事件结束后五天内,暗网上总会出现一段剪辑精美的视频、将恐怖血腥的画面、炫耀般的传达给全世界。而每个视频的共同点是——末尾处在黑屏画面上总会闪现出两个血红大字:苍狼! 与李清不同的是:李清杀人、讲三大原则。而苍狼从不顾及任何规则!——如果炸掉一栋楼可以杀死目标人物,那就炸掉一栋楼;如果杀人时旁边刚好有几位路人,无论男女老幼,那就顺便干掉!——即便他们从来都是戴着面罩行动。 他们臭名昭着,却又从不失手。 “如果是苍狼出手,李清一对儿女必死无疑!不过紫薇女王绝不会善罢甘休,国际上一定会掀起滔天巨浪。”刘易斯感叹道。 “苍狼虽然无耻,却很讲信誉,从不会出卖雇主,这点跟李清一样。没有谁能从苍狼那里得到什么!——当然,这是在抓到他们的前提下。而据我所知:20年来,还没有一匹苍狼被抓到过! “嗯,李清的一对儿女死后,你说会不会对她造成致命打击?20年后她四十几岁和徐朗相见,还有生育能力吗?如果是这样的话,紫薇国就真的完了。” “你总算是想明白了,我杀他一对儿女,终极目标在此!紫薇帝国后继无人,我们扶植几个人当权,应该不那么困难吧?而弗朗科共和国泄露了行动计划,紫薇帝国必会先找他们算帐,届时,我们只管煽风点火递刀子!罗恩这个老顽固一旦下台,最有希望接任的三位,都在我们掌控之中,那时,整个弗朗科,不就我们说了算吗?真到那天,弗朗科的南边,还有一大群富有的肥羊等着我们呢!” “哈哈……我真得敬你一杯!”刘易斯主动倒上一杯茶,抬起一口喝掉。 “几天后,他们会把视频传到暗网上。我准备把它录下来,每隔一段时间,就给紫薇宫寄去!有人看着自己的孙儿被枪杀,一定很伤心!你说,她会不会给李清徐朗呢?” “哈哈……你可太坏了!这把柴必须添!要是能让人吐血身亡就更好了……” …… 4月18日,14:53。距刘家村4公里。 车厢正中央,李清的一对儿女此时正安静的躺在两个金属箱里,不知梦到了什么,正甜蜜的笑着。 三名蒙面大汉看到一对幼儿,相互点头交流了一下,其中一人把枪放挂在胸前,退到车尾的位置,双脚肆意的踩踏在两名已经死去的弗朗科特勤队员身上,从怀里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功能:“3、2、1,开始!” 站在车头的两名蒙面大汉点点头,一人道:“大的归你,小的我来解决!”说完迅速转向两名熟睡中的幼儿。 “砰!”另一人话不多说,立即将女医生一枪爆头。 …… 4月16日,12:40。威那帝国首都金山市国际联盟总部。 一个约30平米的房间里。 中元帝国常驻国际联盟大使周济民坐在桌前,双肘靠在桌面,右手有节奏的在左腕上轻击着,神情凝重,仔细地倾听着对面人的说话。 “有三个原因:第一、每在机场多待一天,就多一分凶险;其次、每在机场多待一刻,刺杀者就多一刻潜入机场的机会;最后、没有人会想到他们会在基因采集之前转移出机场。”徐朗沉声道:“我断定:他们转移的时间就在后天15点前!” 李清已在昨天受审完毕,国际联盟八大理事国也做出了最终决议。今天中午,徐朗被允许同中元帝国的周济民大使单独谈话两小时。 “您分析得不错!不过这一切都是在假设的基础上,就是假设有人会泄露转移路线及安置地。” “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假设。我以为,这个世界上,至少有两三个国家,都可以通过特殊手段从三位首脑中的某一位身上得到信息,而这两三个国家中,恰恰有我们最不愿看到的名单。” “确实,事情比较棘手!我们没有明面上的理由阻止他们转移,也不能派军人进驻弗朗科提供保护……不过,我们不能,其它国家也无法派军人去破坏……嗯…除非派杀手!但几个杀手,面对弗朗科的精英部队,恐怕也讨不了好去。”周济民分析道。 “如果不是几个杀手呢?譬如说是一个组织!” “组织?……你是说苍狼?” “我只是假设!” “嘿,先生,您这已经是假设中的假设了!……即便如此,因为这不仅关系到你,还涉及到整个紫薇帝国,我仍然愿意承认这种假设的可能性。但如果真的是苍狼出手,在我们无法派众多军人协助的情况下,我们怎么能帮到您呢?” “不需要。一个人就行!” “一个人?谁?有这样的能量?能对抗苍狼?” “别人我不知道,但他一定可以!” 徐朗从怀里掏出一团白布,似乎包有什么东西。 只见他将白布放到桌面推到周济民的跟前:“往西1公里有个如意酒家,302房间里住着一个人,您把这个东西交给他。” 周济民好奇的将白布展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件掌心大小的、精致的木雕工艺品—— 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 第13章 降维打击 图乌斯联邦,位于株洲南部,距南极洲大陆最近的地方只有1800公里,虽然西边出海口被越国及南越阻隔,但整个珠洲大陆的南部海岸,80%以上都是图乌斯联邦的领土,它面积近1,200万平方公里,人口约11亿,是世界九大国之一。首都提恩塔,位于图乌斯联邦的中北部。 4月18日,14点左右,上午一阵淅淅沥沥的小雨适时止住后,现已云开雾散,温暖的阳光照耀着人们。在提恩塔市郊的一个超大庄园里,草坪上炊烟袅袅,十来人正吵吵闹闹的一边翻捡着烧烤架上的食材一边嬉笑,另有三四个未满十岁的孩童在欢快地奔跑追逐。 距烧烤架不远的遮阳伞下方,一位慈眉善目的白发苍苍的老头,舒坦的半躺在太阳椅上,眯着眼睛望向不远处的孩子们:当他们嬉戏调皮时,他笑意盈盈;当他们在露水尚未全干的草坪上突然踉跄时,他不由得又微微倾起身来,口中呼道:“小心啊!” 间或有孩子取了一块食物,欢快的朝他奔来,让他“啊”张大嘴巴,随即,一口满满的幸福感融化进他的全身。嚼着香味四溢的肉食,他满脸都散发着慈祥而满足的光芒。 手边电话响起,老爷子看了一眼来电后顺手接起。 “信号将要被屏蔽,目前我们的人已掌控全局,约一小时后任务完成。”电话那头一个男子的声音。 “好。”老爷子平静的把手机挂断,放在一旁。 他继续把目光投向远处的家人,心想:瓦皮里,在海洲也许屈才了。那边空间不大,显不出能力。这票难度仍在可控范围,酬金却是20年来最高的一次。下月吧,下月把他调到黔州去。 老爷子从来都是先收酬金的。20年来从未失手,让他有这个自信及口碑。通常由雇主开出任务,老爷子按例给出一个价格,一般情况下都会成交。老爷子并不会漫天要价,他会仔细权衡任务的实现难度,给出一个合理的价格。20年里出现过几次,雇主认为价格偏高,老爷子也不计较,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当后来这些雇主又回头同意原先的酬金,老爷子仍然不计较,不会由此而抬高价格。 这20年来,老爷子曾拒接过两单。至于什么原因,我们以后就会明白。 这一次的行动,他不清楚那俩小孩究竟是什么人。弗朗科共和国如此大费周章,恐怕是有点来头。但老爷子没有深想这些,他只考虑任务完成的难度。如果任务执行地不在弗朗科,那他或许就不接此单了。曾经他们也杀过警察和军人,但在一个军事强国地盘上杀大量军人,不是做不到,而是无法全身而退。 但如果执行任务的地点在弗朗科,并且刚巧就在北边海岸线时,这又不一样了。照他看来,比起以往的若干次行动,这次的难度要打9分系数,正准备报出价码时,对方直接给到他一个意想不到的数目。 当听到金额时,一向淡定的他都忍不住从椅子上弹起来。全球15个基地,一年100多次交易,平均酬金不过亿元上下,而这次的任务对方足足给了20亿! 他不由得重视起来。当他得知整个转移路线时,认为派42人足够了。但当他收到这笔巨额酬金时,当即决定让瓦皮里亲自带队、并要求海州的129匹苍狼全体出动,力求万无一失。 苍狼全球15个基地,分布在15个人口过亿的国家。也就意味着除南北两极外,遍布所有的大洲。无论任务的目的地在哪里,他们都能很快抵达。 当海洲头狼瓦皮里率领全体手下128匹苍狼出发时,心里多少有些激动的,倒不是这次任务的难度,他心动的是酬金。作为任务的执行者,海洲分部拿到了总酬金的50%——整整10亿! 38岁的瓦皮里,25岁之前,是弗朗科共和国驻西特种部队的一员。他表现优异,却备受排挤,仅仅是因为贫穷:当节假日众队友三五成群出去聚会时,他总是留在宿舍,以各种借口拒绝参与。一年后,他已经再融不进那个团队了。队友们有意无意的开始疏远他,在背后编排他的各种传说,后来越演越烈:有的传他是同性恋,有的传他曾侮辱过路边一名年老的拾荒者……在进入特种部队两年后,他莫名其妙的被清退。要知道:无论枪法和身手,他都是驻西特种部队中的佼佼者。 正当他感到无颜面对家中的殷切期盼的眼神时,苍狼向他伸手了。 他正式成为一匹苍狼后,才发现:他的一位一年前辞职的教官竟也在这个组织里担任了一个分队长的职务。这位教官对他颇为赏识,从此他像找到组织一般如鱼得水,10多年来,在历次行动中,他将敏捷的身手以及缜密的思维发挥得淋漓尽致。三年前,他成了海洲基地的头狼。 这次的行动,在他看来,更像是一次难得的模拟训练。多年来他们出动最多的一次,也不过三十几匹狼,这次任务既然老爷子要求全体出动,正好训练一下大家的协同作战能力。 瓦皮里把伏击点设在距刘家村4公里的堤坝。4月17号深夜,129匹苍狼已经伪装隐蔽在堤岸两侧的海水稻田里。 海水稻是一种耐盐碱水稻,北半球10月底成熟,南半球4月底,此间正值四月中旬,临近收获,一片丰收色彩的稻田里并没有水。 当129匹苍狼隐蔽就位6个小时后,弗朗科共和国的十几名特勤人员才姗姗赶到,伪装成农民在周边侦察。 引流车——排弹车——引流车——1号伪装车——目标车——2号伪装车——机动大巴。 瓦皮里不仅知道转移路线,还知道具体车辆的排列顺序,甚至于每辆车里面有什么人他都清楚。 于是瓦皮里心想这叫什么任务?简直是作弊。这十亿也太好赚了,和白送没什么两样。 瓦皮里把队伍分成三个部分。 前队61人,设伏在距刘家村3公里的堤岸两侧。当1号伪装车抵达时立即摧毁,并阻击一切往目标车辆支援的弗朗科军人。 后队61人,设伏在距刘家村5公里的堤岸两侧。当2号伪装车抵达时立即摧毁。并阻击一切往目标车辆支援的弗兰科军人。 中队7人,由瓦皮里亲自率队,对目标车辆实施打击,完成本次任务。 瓦皮里知道:目标车辆一共有6名特勤队员(含驾驶室2名)和4名医生。他自信自己一个人就够了。不过,既然全体出动,那就锻炼一下队伍吧,于是领了6匹苍狼跟随。 事态和他预想的一样,当伪装车相继爆炸时,目标车辆正好停在他们7人眼前。而弗朗科的引流车及排弹车闻声驶来、从里跳出的慌张支援的军人们、甚至还没有看到敌人的身影,就已经全部倒下。那十几个伪装成农民的特勤,在突然出现的苍狼面前,亦是不堪一击。 后面载有40名特种军人的机动大巴未及反应,便被数枚强大的火箭弹分解得支离破碎。五六名身上着火的军人仓皇四散时也被补枪毙命。 迅速解决掉目标车辆的6名特勤后,留下4人守目标车四角,头狼瓦皮里带着两人跳上车去。 与得到的情报一样:车厢里还剩下两名年轻的弗朗科医生以及两名年老的国际联盟特遣医生。 …… “两个大的归你,小的我来解决。”瓦皮里道。 这种情况下,自然由瓦皮里亲自解决目标。当他转向两个小孩的瞬间,同伙便将弗朗科楚楚可怜的女医生当场射杀。 在瓦皮里心里,既没有惋惜,也没有感慨,杀掉她们,就仿佛漫步在林荫道上随意摘下触手可及的几片树叶。 作为几天后暗网上的主角,瓦皮里在回头的瞬间,下意识地用余光瞟向站在车尾的客串摄影师同伙。——他猛然发现:一束白光随他的视线一道、直插入同伙的左眼!——是支注射用的针筒。 同伙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惨叫,瓦皮里也没有来得及回头,只从余光里恍惚察觉地上一道白影弹起,电光火石之间,身边的同伙就被狠狠一击,在同伙还没倒地之前,瓦皮里突然感到有根软管将他的喉咙紧紧勒住,他下意识拿起右手要去扳开,瞬间有只手抠动他的长枪扳机,将车尾那名眼部受创的同伙射杀,他还来不及惊恐,太阳穴又承受猛烈的一拳,于是,他听到自己头骨破裂的声音。 整个过程发生在刹那之间,并被完整的记录在一个遗落的手机里。十几分钟后,匆匆赶来的弗朗科军人在车厢尾部发现了它。当后来这段惊心动魄的视频出现在弗朗科共和国总统作战室的大屏上时,围观的三位首脑及数十名特勤队员都停止了呼吸,只觉天地间一片寂静。 手机跌落在地的瞬间,从画面里他们看到:那位叫罗泽的国际联盟特遣专家,将白大褂迅速扯去,露出一身黑色劲装。 围观视频的特勤队员,原本是万里挑一的国家骄傲。然而他们的同伴面对苍狼时,却如此的不堪一击。而这三匹包括头狼在内的苍狼,在面对罗泽时,竟没有一丝还手之力! 屏幕前的人们,只感到一股寒流从足底升起,浸入脾脏,针落可闻的作战室在沉寂数秒后,同时响起了无数的口水吞咽声。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真正的罗泽,仍在威那帝国金山国际联盟总部的一间小屋里昏睡。 而视频中的这位,名叫小北。 第14章 让子弹飞 当李清决定前往联合国投案时,她第一时间告知了小北。那时她们不在一个城市,甚至不在同一个大洲。李清在紫薇帝国,而小北,在遥远的漠洲东部一处度假胜地正舒适地享受着日光浴。 她们之间,自离开血岛的那一刻起,就有着特殊的通讯渠道。 在李清抵达国际联盟总部的当天,小北就已到了金山,并入驻国际联盟东边1公里处的如意酒家。 他安静地等待着,李清的整个审判过程及决议他都清楚。 苏尼帝国的裕仁应该感到庆幸,小北在心里暗自罗列了一串名单,如果师姐有难,他将会按清单一个个杀掉,以此威胁、逼迫国际联盟释放李清。而名单的第1个、赫然正是裕仁。 这个计划他并没有告诉李清,他知道师姐不会同意。如今的师姐已不再是江湖儿女,是紫薇帝国的继承人,以紫薇国为重,她有诸多顾虑。 但小北不管那么多,他只知道:师姐绝不能死! 后来的结果尽管不尽如人意,但大家都接受了。师姐及她的一对幼儿,作为紫薇帝国的继承人,虽迫不得已,却是权衡下的最佳洗白方案。否则继承后的合法性以及紫薇帝国的国家信誉都会受到极大的损害。 在各方暗流汹涌下,徐朗传话给他:如果有危险,当在18号中午开始,一切随机应变。 其实小北有件事不知道—— 徐朗心底甚至希望出现意外,这样他们或许就有借口名正言顺的要回一对幼儿的抚养权。当然,这源于他对小北的强大信心。他曾亲眼见过妻子的杀人手段,令他目瞪口呆又精艳绝伦。 而李清曾告诉他:我的师弟小北、才是真正的第一杀手!暗网推我第一,不过是占了女性身份的便宜。有许多震惊世界的任务,以女性身份出手更为方便。 不过李清又自信的说道:“这个世界上,只有小北能胜过我。” 作为李清的师弟,超一流杀手的小北,他有100种方法可以混进国际联盟总部;也有100种方法,可以让基因采集与检测厅的老专家罗泽乖乖昏睡在一间不知名的小屋里!——更何况,他还得到两大帝国的协助。 所以4月17日0点0分,易容成国际联盟总部专家罗泽的小北,与徐凌李月一同上车,潜往遥远的弗朗科共和国。 …… 4月18日14:53,距刘家村4公里。 此时的小北,虽然还是罗泽的模样,却又像变了个人似的,佝偻的项背突然舒展开来,一身黑色的劲装也掩不住他如神削凿的形体。那双灵动的眼睛,让人对“面具”下的真容产生无穷遐想。 当他扯掉白大褂的瞬间,三匹苍狼仍未完全倒下,只见他瞬间扑到车厢尾部,顺势从躺着的弗朗科军人上衣抄出一把露出半柄的手枪,这时车尾被他射杀的那匹苍狼才刚倒向车外,小北如影随形跟着倒去。 “砰砰!”半空中便将车尾两匹值守的苍狼击毙。落地后就地向左一滚,再击毙车左前方的一匹苍狼。车头最后一匹苍狼发现同伙中枪后,还在惊慌之间,小北早就滚到车尾右后方又是一枪。 三秒钟,小北解决掉车外的四匹苍狼。 小北并没有立即起身,就势往车底一滚,前后左右扫视,确认再无其他苍狼后,他从车底迅速翻出,跳上车厢。 扔掉手枪后,从药箱里找出绷带,将仍在昏睡的徐凌李月牢牢地缠在胸前。 小北1米87的身高,血岛魔鬼般的训练使他即便负重60公斤仍能健步如飞。两个小孩不过50来斤,除了不能做匍匐类的动作外,丝毫不影响他的行动。 小北在车厢里快速巡视,从其中一匹苍狼身上搜了两个弹匣、将它们插在紧身衣腰间的隐形袋里,然后拾起两把86式自动步枪,一把斜背在身后,另一把两手持着跳下车来。 烈日高悬,万里无云。堤岸左右都是稻田:一边几公里处是可以眺望的大海,而另一边1公里开外是连绵数百里的茂密山林。稻田与山林之间,是一片一览无余的泥地。 小北略加思索,朝山林一边的堤岸跳下去。堤岸并不高,约七八十公分。在他跳下的当口,前后1公里外的苍狼们发现小北的身影后,迅速沿堤岸朝他的方向合围奔来。 阳光下一身黑衣的小北在金黄色的稻田里飞跑,高出的半截身子异常醒目。 众多苍狼在追奔中发现:黑衣人并不是垂直的向山林奔去。而是朝前队的方向,与路面呈角度的直线奔跑。具体地说:他的奔跑路线朝车头左前方,与堤岸呈60度左右的直线。 于是,虽然前后队的苍狼都在向小北合围,但由于小北的奔跑速度更快,他与后队的苍狼们越来越远,而与前队的距离越来越短。由于堤岸比稻田更便于奔跑,两队苍狼仍然在堤岸上飞奔,十几秒过后,前队的苍狼纷纷跳下堤岸,一边判断小北的路线,一边全速追截。 很快小北窜出稻田,继续朝山林斜斜奔去。这时苍狼后队距他仍超过1公里,但前队的苍狼与他的距离已经缩短至七八百米。有数名苍狼抬枪朝小北的方向扫射,这远远超出400米的有效射程,遑论在快速移动中更是无法准确击中目标,更重要的是当他们开枪时,步伐慢了下来,这让他们离小北越来越远。于是数声枪响后,所有的苍狼都只管集中精力朝小北追截。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距离在逐渐缩近。所有的苍狼都在潜意识里想把距离拉近到500米左右。——那时数十匹狼齐射,黑衣人厄运难逃。 两分多钟后,两队苍狼与小北的距离逐渐缩短,后队苍狼虽然落后在小北1公里处,但前队已经缩短至600米左右了。 眼看小北即将抵达山林边缘,前队苍狼中突然出现一声冷喝:“开枪!” “砰砰砰砰……” 61匹苍狼集体开枪朝飞奔中的小北扫射,却为时已晚,就在他们开枪的瞬间,小北纵身扑进山林隐至树后。 苍狼们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懊恼,突然发现身边同伙连续倒下了二十几人。 要知道,子弹的速度是声音的两倍以上。最初倒下的十余人,甚至在中枪后才听到枪声。剩下的三十几匹苍狼循声还击时,小北已经移到一个石堆后了。 “散!”前队苍狼里一声怒吼,众狼随即逐渐拉开间距,呈扇形朝小北的隐身处奔去。 几分钟前,小北在车厢里拾起弹匣与枪,刹那间的掂量后就准确地知道:可供他使用的子弹一共109枚:两把步枪分别为23和26枚,两个弹夹共60枚。 其实他有机会从车厢里多拿一杆长枪,但当时的小北以为已经足够。他万万没想到这次行动海洲苍狼竟全体出动。 即使是一个二流杀手,也能将自动步枪当狙击枪使用,他们人枪合一,手指异常灵活。作为超一流杀手的小北,不过是比他们更快更准而已。 在刚才的奔跑中,小北估计出对方约有120人。即便一枪解决一个,手里的子弹也还欠缺10枚左右。 石堆后的小北一边将目光四处搜索,一边迅速的扔掉手中刚打完了23枚子弹的步枪,反手将后背的长枪拉至胸前。 “砰砰砰砰……” 两秒钟,16枚子弹射出,又有16匹苍狼倒下。 “隐蔽!”狼群里出现一声暴吼。群狼纷纷倒地举枪循声还击,不过,这还击自然也不会对小北造成任何伤害。 一阵枪响过后,又陷于沉寂。 前队剩余的22匹苍狼在炙热的泥地上静卧良久,左右转目交流时,都发现同伴眼中露出的不可置信的神色,而其间,竟掺杂着从未见过的恐惧,倏忽之间,这恐惧又化为怒火,人人双目通红。 身旁有人颤声暴吼:“上!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群狼瞬间从地上弹起,再无所顾及,全速向山林奔去。 第15章 迎头痛击 当群狼在泥土里短暂静卧时,半蹲在土坳里的小北突然窜向一处一人来高的灌木丛,拨开枝叶,插身往树丛里挺进三四米,将跟前几根灌木折弯,快速整理出一个狭小的中空托台,将胸前的徐凌李月解下,平平的放在树枝上。然后从腹下隐藏袋里摸出一包黑色粉末,拆开撒向幼儿上下四周。 小北俯身再一次凝视李清的一对儿女,他们依然甜甜的睡着,镇静药是小北亲自放入营养餐的,他知道,5个小时后他们会醒来。 只见他伸手朝徐凌左脸轻轻一抚,又曲指在李月鼻梁上轻轻一刮,随即返身穿出灌木丛,一边走一边回身将树枝拨正恢复原样。来到丛外后,又仔细的整理了一番,将剩下的大半包粉末迅速绕丛又撒了一圈,这才又奔向三十几米外的一棵大树,攀枝几个起跃,便已翻至大树五六米高的地方,只见他背靠树干骑坐在横枝上,气定神闲的抬起长枪—— “砰、砰、砰……” 因前面有树遮挡了部分视线,这次小北的开枪速度明显降低了不少,三秒发射了6枪。最后一声枪响过后,小北抬腿一蹭,身体从树枝落下,降至离地约三米高时,但见他伸手抓向一根手臂粗细的树枝,略使巧劲,稳稳的落到地面。 他并未向山林深处前行,反而朝林边窜去,十几个跨步,便已闪到山林最边上的一棵大树后。这时,他距徐凌李月的藏身地已超70米远。 此时,小北的正前方是最先交战的狼群,距他已不到400米,这前队所剩的16匹苍狼,通通杀红了眼,搏命般急速奔来;右前方,另一批约60人的苍狼,已在距他600米开外的地方;而当小北的视线投向左边时,突然发现有数十名不明身份的人,他们除5人沿堤岸朝目标车辆跑去外,其余的前后不一星点汇集般全朝主战场这边奔来,最前方的几人距他已近600米左右。 …… “立即率部向东全速前进!歼灭3公里外的一切武装分子!” “立即查看目标车辆并报告!” “有一名黑衣人,千万注意:绝不能伤到他!” …… 大屏幕前的弗朗科共和国总统罗恩满头大汗,面目狰狞,不停地下达着命令。 在这间临时总统作战室里,他与国务卿安德烈、国防部长孙国立同时看到了己方车队被一群武装分子袭击的过程。引流车、伪装车以及目标车,前后都装有摄像头,画面实时传递到总统作战室里。于是,他们看到平静的稻田里突然出现大量武装分子,仿佛从地底冒出般、将己方的十几个特勤瞬间射杀。通过目标车的摄像头,可以清晰地看到两辆伪装车被堤岸两旁扔来的数枚炸弹瞬间摧毁;而前后匆匆赶来支援的引流车及机动大巴,也被数枚火箭弹炸得漫天烟火。从视频里他们更是惊恐地发现:7个蒙面人冲向目标车。 驾驶室的方队长以及另外一名特勤很快牺牲,不一会儿车厢里的所有成员全部被杀,几秒后,三个蒙面人跳上了目标车。——关于这点,是大屏前的人们根据现场实况所作出的推测。因监控死角,车身两米以内的地方是视线盲区。 这时罗恩总统濒临绝望,心沉到了谷底,感到一场巨大灾难即将降临弗朗科共和国,这风暴的猛烈程度是他不敢想象的!——这可是紫薇帝国的继承人啊!如今命送在他们手上,紫薇帝国岂会善罢甘休?论国力、论财富、论军事、论民族凝聚力……罗恩总统自衬都是被对方吊打的份。此时的他冷汗涔涔、面色苍如白纸。 作战室里、众人都屏声静气地熬过这几十秒钟。当听到车厢里传来数声枪响时,作战室里一阵惊呼,罗恩总统瘫倒在椅上,双目失神,整个人仿佛一下苍老了10岁。 数秒后,屏幕前的人们又听到几声枪响。少顷,一个黑衣人朝车头左前方跳下堤岸,在稻田里飞奔。 黑衣人也并非全黑,背部仿佛有一圈白色的东西。 由于黑衣人动作很快,且一直背对镜头,在前方军人没有将苍狼遗落的手机带回之前,作战室里众人并不知道黑衣人就是“罗泽”。 当罗恩总统等人紧盯大屏幕又静等了数十秒,发现之前的七名蒙面人再没有出现时,他们初步判定黑衣人与七名武装分子并非一伙。 这时罗恩总统的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或许孩子还活着! 他已经在敌人发动进攻的瞬间下令:让潜伏在刘家村的1203号部队42名军人奔赴支援并查看目标车辆。 随即又下令首都西郊特种部队所有武装直升机立即飞往现场,基地全体1200名军人火速驱车前往。 关于这个突发状况要不要告知国际联盟或关联国家,三位首脑的想法都是再等一等。 最好是把孩子安全找回再作打算。 …… “砰砰砰砰!” 山林边沿树后的小北连开四枪后迅速换上弹夹,又窜向西边二十几米远的一棵大树后。这时他距徐凌李月的藏身处又更远了一些。 这一次,群狼将小北的藏身处看得一清二楚。刚才的飞奔已使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到350米,这对训练有素的苍狼来说,即便只从树后露出半个脑袋,他们也有把握将目标一枪毙命! 于是,群狼停止前进,纷纷站立举枪朝大树射去。 其实,前队仅余的这12匹苍狼,在极短时间里,亲眼目睹身旁同伴接连中枪身亡,已给他们内心带来亿万点暴击!——他们何曾遇到过这样的对手?20年来,他们曾从数百军警中抢出目标,也曾将凶名远播的黑帮集团一网打尽……多年的战斗记忆中,只有寥寥无几的轻伤往事;他们不仅能百分百完成任务,更完美的是总能全身而退。每次的出征,都仿佛即将举行围猎一般兴奋!他们已经习惯一次又一次的举起屠刀,尽情地享受着蹂躏猎物的快感!——他们的惊慌失措!他们的痛苦哀求!他们的绝望与无助!那些求生的“丑态”,都被他们一一录下并在几日后发布于暗网供全世界观赏。他们满足于世人的惊叹或恐惧,享受着“看不惯我却不能拿我怎样”的武力快感。这一切,都让所有的苍狼骄傲万分,感觉自己如天神般存在,人命如蝼蚁全赖他们施舍!——即便他们从不施舍! 但此刻,烈日下一字排开的12匹苍狼,发疯地扣动着扳机,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充满了英勇的大无畏精神。但,他们在发泄满腔怒火的同时,内心却逐渐凉如冰至。——他们突然惊惧地发现:事态完全反转,他们仿佛才是被围猎的一方!—— 尽管对方只有一个人! 这是什么情况? “砰砰砰砰砰……” 虽有大树掩护,但在如此强大的火力集中攻势下,这棵双手亦不能合围的大树一米之上两米之下尽皆皮开肉绽。或许不用半分钟,大树就会倒下,那时小北将活靶般暴露无遗。 此时的小北,进不得退不得,左右也无法移动。瞬息之间,另一批苍狼已奔到右前方不到400米的地方,他们既不停留,也不匍匐,继续全速奔来。 从发现黑衣人身影的那一刻起,两拨苍狼再没有严格遵守他们往常的既定战术,什么前三角后三角统统不管,只在各队队长临时判断下采取集体攻击的打法,这或许与头狼战死有关,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们有一百多匹狼,而敌方只有一人,这还需要什么战术呢?直接围歼便是!即便是后来他们发现西边有一群约40人的武装赶来,他们也不以为意。——距离甚远,不够成威胁!集中力量先将黑衣人解决掉再说。那是唯一从目标车出来的人,价值10亿啊! 如果不是为了便于奔袭,他们不得不扔掉火箭炮的话,黑衣人现在已经葬身火海了;如果他们早知道这个黑衣人,是他们从未遇过的魔鬼的话,他们一定会改变战术…… 不过没有如果,这通通都在小北的判断内。身侧不断震动的大树被无数的子弹炸得噼啪作响,烈日将他与树的影子合二为一斜斜投向山林,空气里弥漫着弹药的硝烟味道。此时的他异常冷静,将长枪反挂在身后,从两腿边的隐藏袋里各抽出一柄匕首握在左右手心,交替插入大树引体上移,只三四秒后便挂到树干五六米高处,只见他伸出左手抓住一根横枝,右手将枪拉到胸前,左脚抵住树干、身子突然往外一探:“砰砰砰砰……”又是12枪! 至此,苍狼中队7人、前队61人全部被小北解决掉。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亦在险中丢! 小北悬在半空,在两三秒内连续开枪,看似大胆,实则有惊无险,这首先源于他对自己枪法的绝对自信,其次是精确判断了子弹的速度、声音的传播速度以及大脑的反应速度。 这12匹350米外的苍狼,听到枪响是在1秒多后,而同伴中枪后、其余苍狼判断枪声后看到挂在树上的小北再举枪还击且子弹抵达小北,需要的时间也超过一秒。 最后一枪射出时小北已经松手,沿树干自由落体而下,几枚子弹在他头颅上方一两米处飞过。发射子弹的最后几匹苍狼已经在零点几秒前中弹身亡。 高手过招,就在毫厘之间! 小北双脚交替蹭树借力,一两秒后他已经稳稳落到地面。 当另一队苍狼反应过来抬枪射击时,小北已经往山林里窜进了十几米,由于敌人身处右侧方,外面的十来棵大树原本的间距从敌人视线角度直接归零,这成了他最安全的屏障。 此时的小北提枪峙立、不动如山!他向百米外徐凌李月的藏身方向凝视少倾后,深吸一口气,转身大踏步向山林深处走去,间歇二三十秒胡乱开上一枪。 第16章 明争暗斗 “砰砰砰砰……” 就在最后的一队苍狼开枪的瞬间,距他们800米开外的30多名弗朗科军人亦集体开枪朝狼群射来。 由于后队苍狼一心只顾追截小北,并没有拉开间距,瞬间就有两三匹或肩或腿受了轻伤。 狼群里传出一声低喝:“散!半姿向山林隐蔽!” 几乎在同一时间弗朗科的军人以及苍狼团队纷纷躬身朝山林方向奔去,而双方对垒的一侧,各有十余名成员密切注视对方,侧身移步的同时偶尔开上几枪。——此时双方距山林边沿均不足百米。 就这样,双方在胶着中不断地靠近山林,十余秒后,两队各有半数已抵达山林边缘。就在这时,天空中一阵巨大的轰隆声由远及近传来,瞬间,20余架直升机飞抵上方。 “砰砰砰砰砰……” 从天而降的密集炮火持续十余秒过后,苍狼所处的山林边沿尘土与血肉横飞,混乱中有二十几匹苍狼逃进山林。 因有命令不得误伤黑衣人,直升机上的武装并没有对山林进行攻击。少时,20余架直升机纷纷飞向北边,越过稻田时,所到之处,下方一阵波涛汹涌,十数秒后全都降落在堤坝上,接着从每架直升机上跳下八九名全副武装的弗朗科军人,总计约有200人之众。几分钟后,他们在哨声引导下集体奔向1203部队军人东100米处。几乎同时,两队武装中各有一人向对方走去,两人走近相互行礼后,摊开一张地图,一边思索一边交流…… 差不多的时间里,弗朗科共和国的总统作战室里,传来前方的声音—— “报告!已抵达目标车。车尾及四角计有五名中枪身亡的蒙面人。我方有四名军人中枪牺牲,车头两名,车尾两名;车内尾部另有我方两名军人牺牲,近车头处两名年轻男女以及一名年老女士中枪身亡。除此以外,还有两名被强大的外力击中脑部而亡的蒙面人,其中一人脖颈处有勒痕,初步判断为一旁的听诊器所伤。另,车厢中央有两个空金属箱,车厢中前部有两个医疗箱及散落的绷带,车尾有一台仍处于摄像状态的手机。报告完毕!” “孩子呢?”罗恩总统急问。 “除此以外暂无其它发现!”对方回答。 “保护现场!将手机以最快速度带来总统府!” …… 罗恩总统长吁一口气,按键暂时关闭了对讲系统。 国务卿安德烈突然道:“应该是他!小孩被黑衣人用绷带缠着带走了!” 国防部长孙国立截口道:“是那名老医生!报告里没有提到他……是国际联盟安排的吗?还是紫薇帝国派来的?” 安德烈微微摇头向孙国立道:“会不会是威那帝国或者西尼帝国的人?他们想达到什么目的,劫持小孩要挟紫薇帝国?” “这拨蒙面人,不出意外的话是苍狼组织!”孙国立道:“不知谁是他们的雇主?其心可诛!往我们弗朗科下刀子!” 罗恩总统抬手揉揉眉间,忽然转向左侧的安德烈,安德烈刚一扭头,便发现罗恩以凌厉的眼神直射入他的双眼,持续数秒后,安德烈自觉有些吃不消,闪目下移避开总统目光轻声道:“先生,需要我做些什么吗?”罗恩并未回答,略为思索后又将刀一般的目光转向右侧的孙国立,这位国防部长并未察觉总统在看他,目光仍停留在前方的大屏幕上,一边轻轻摇头一边紧蹙双眉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罗恩在孙国立的侧脸停留了数秒后,孙国立似有察觉,刚一回头,只见罗恩立即转头盯向大屏幕,从鼻孔里冲出一息长气,沉声道:“先不管是谁,现在只能抓活的!封锁消息,继续屏蔽刘家村20公里范围内一切信号,传令现场,保留直升机盯防山林,地面部队全速推进刘家村并以军事演习为由封锁,西郊特种部队1200名官兵抵达后立即入林搜山,除黑衣人外,击毙一切武装分子!” 几分钟后,山林外的两队军人都接到了命令。双方又合计一番后,由1203部队派人随一架直升机将不明手机立送总统府,余下22架武装直升机分为3个批次轮流在山林上空及边缘巡逻。其余的200余名弗朗科军人,分11队20班3人1组朝刘家村方向快步挺去。 …… 罗恩总统决定对山林围而不攻,也是迫不得已。弗朗科最先抵达的军人数量不多。而山林里已提前逃入二十几匹苍狼。弗朗科虽然人数占优势,但敌暗我明。贸然进入有很大风险。其次,现在还有一件紧迫的事要做:如此大规模且密集枪炮声,周边村民定有察觉。一旦消息外露,或许会引起国际社会上的猜疑。那时,紧盯战事的罗恩总统还得腾出大量精力来面对各方势力。所以务必要先将消息封锁。——至少也要在找到黑衣人以后,他们才好交代。 好在现场周边15公里内。只有一个村庄。故他们需要在第一时间对刘家村居民进行封锁并做解释工作。而大规模的搜林行动,可在40分钟后西郊特种部队抵达时展开。 …… “对不住了,我们来世再做兄弟!” 距山林边沿四五十米远的林荫下,21个蒙面人围圈矗立,他们的眼神悲伤而倔强,齐齐注视着躺在地上的六名死者。 他们曾并肩作战过多年,也一起度过许多潇洒快乐的时光,但就在刚才,又不得不亲手将身受重伤的6人杀死。 要么生,要么死! 这是规矩,更是信仰! 这是在进入苍狼组织的第1天,他们学到的第1个铁律。多年来的辉煌战绩一度让他们忘记了这个信条的存在。——直到今天。 21匹苍狼,仍有三人负有轻伤,略作处理后并不妨碍行动。 他们默默注视着眼下这几位曾同甘共苦的死者,眼眶开始发红,身体微微颤抖。也分不清是恐惧还是愤怒。 现时的指挥权交到了一个眉间有痣的男子身上。刚才也是他亲自下令勒死6名同伙,这时他环顾四周,再将身旁同伴逐一扫视后沉声道:“兄弟们,海州分部的存亡就在今天。自我12年前加入组织,参加过无数的战役,也分享了丰硕的战果,原本我以为会像那些已经退休的前辈一样,用20年拼搏,换一世荣华……这都是命!兄弟们,大家都该明白我们混的是刀尖舔血,搏的是璀璨人生。来人间一趟,要见一见太阳。庸碌无为的平凡生活不是我们所想要的,要的就是惊天动地!所以走到今天,也没有什么遗憾的。直升机一到,预示着用不了多久弗朗科的大队将杀入山林,我不指望诸位能全部活着离开。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快艇藏在1公里外的海岸边,即刻起,循枪声方向,先将黑衣人杀死,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挽回我们苍狼的尊严!大家都在林间,机会相等,他已不再有优势。干掉他后,各自散开朝山林边缘突围,活着的兄弟将肩负重振海州基地的重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出发!” …… 4月18日,15:30,威那帝国金山国际联盟总部。 在完成了最后一次基因采集后,李清被押上车。她将会被送往金山市北边15公里外的一座城堡。城堡本是紫薇女王的众多闲置产业之一,主体建筑面积约12万平方米,周边草坪林池及东部的一大片海滩、总计超30平方公里的区域均属城堡领地。 在未来的数十天里,李清将在百余名来自九国的特遣队员的监视下独居在此。而城堡内原有的家仆全部由国际联盟总部安排的工作人员替换。待火山岛的临时监狱修成后,李清将再度被转移。 而此时,在国际联盟总部的秘书长办公室里,接待区一边的沙发上分别坐着紫薇女王和露西秘书长,两人正交谈着—— “陛下多虑了,智育检测单已经上传到我这边,弗朗科政府暂时也没有异常报告,孩子在他们手里是安全的。何况您手中的生命传导仪也还是正常的吧?”露西正色道:“既然陛下坦诚告知易容潜伏这件事,我可以当什么也没有发生。罗泽是我们劳鲁人,这个好办,让他保密就是。老实说,我们小小的劳鲁,面对你们几大帝国,谁也得罪不起。” “徐朗认为,弗朗科政府会将计划泄露,而最凶险的就是今天。如果今天发生意外,我们要求收回孩子的抚养权。”女王沉声道。 “果真如此的话,此事可以再议。毕竟我们已经对李清公主作出了相应惩罚。”露西稍作思考后又道:“不过我认为不该无端怀疑弗朗科的几位首脑,毕竟再大的利益对于国家利益来说都不值一提。若是其中一人泄密,他个人也好,他的国家也好,都将承受你们紫薇帝国山呼海啸的报复,难道他们想这样吗?” “不一定!有时身不由己。”女王想想又说:“更何况,有的人极可能被外部势力所利用!” “好吧!陛下,您的诉求我已知道了。而关于真假罗泽这件事,待他们明早返回后,真罗泽重新回到岗位,我们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如果像您说的发生不测,我们将再议抚养权。但我好奇的是:你们一边推测弗朗科极可能泄密,一边又仿佛在静等事件的发生,这是否很矛盾呢?”露西望向女王。 “并不矛盾!”女王道:“就好像我们都知道黑夜总会来临,这是无可奈何的。重要的是在那一刻,我们是否做好了燃起火把的准备。” “果真是那样的话,情势会很凶险。”露西停顿了一下,仿佛在考虑适宜的措词:“恕我直言,为什么陛下只想到抚养权,而没有顾虑到孩子们的安全呢?” 女王低头沉思半晌方道:“首先、我相信徐朗,整件事是他安排的,并没有提前告知我,我是20分钟前由中原帝国的周济民告知,他说孩子的安全问题不用考虑。”女王忽然抬起头来,目光直视露西:“其次、对我而言,如果两个孩子性命不保,那我将再无退路,不惜一战也要你们立即释放我女儿!” 第17章 牛鬼蛇神 4月18日,16:02。 苍狼组织遗落的手机被送到了弗朗科总统作战室。短短几秒钟的有效画面,给现场几十人带来巨大的震撼和冲击。 “你们两个留下,其余人全部先出去。”罗恩总统指了指站在身旁的国务卿安德烈和国防部长孙国立,然后又对着数十名特勤人员一挥手。 刹时所有特勤全部退出作战室并将大门关闭。 此时的罗恩总统,心情是复杂的。对于“罗泽”出手救下两名幼儿,他既庆幸又担忧:这个身份不明的黑衣人究竟来自哪方势力?事已至此,倘若他来自于国际联盟或者紫薇帝国,那倒是最好的结果。但若来自于……罗恩总统心想:那就大大的不妙了,弗朗科将在劫难逃。 “先生,我认为应该上报国际联盟。无论如何,黑衣人是随专机同来的。孩子被他带走,是死是活与我们无关。”安德烈将目光转向罗恩。 “话说得轻巧!苍狼组织怎么解释?路线为什么会泄露?如何向紫薇帝国解释?”罗恩总统沉声道。“知道转移路线的,除了2名按计划在第1批举家随迁的特勤人员外,就只有我们三个。按前方报告,那2人已经牺牲。那么可以肯定,泄密者就在我们三人之中。” 罗恩一边说话,一边移向两三步外,旋即转身盯着两人。 安德烈和孙国立相互对视了一眼后,又望向罗恩。两人嘴唇一阵蠕动,终究片言未发。 “是不是想过,面对紫薇帝国,可以把责任推到那两个人身上?死无对证嘛!不错,为了国家利益,我也只好如此。让其中的某一位,不仅作了无辜的牺牲,还背负可耻的骂名。” “但我要说的是,你们当紫薇帝国那么好糊弄吗?我可以明白的告诉大家:以紫薇帝国的能力,他有100种方法可以证明那两个人是清白的,同样也有100种方法可以查出是谁泄的密。” “或许有人告诉你们,一旦紫薇帝国以此挑起战事,他们会结盟相助。我告诉你们这是做梦!煽风点火递刀子或有可能,但要他们为弗朗科卖命,明火执仗、真刀真枪的去和紫薇帝国决战,这是痴心妄想!他们才巴不得两败俱伤,好乱中取利!” “我们弗朗科在海洲大陆或许无人敢惹,但面对强大的紫薇,我们能经得起几个回合?一周?还是半个月?你们这是在玩火!要让数百万弗朗科人民为你们的愚蠢陪葬!” 罗恩总统越说越激动,面目狰狞,眼睛几欲喷出火来,突然一个箭步窜到安德烈与孙国立跟前,伸出双手分别揪着他们的领口。大吼道:“告诉你们!不用紫薇帝国来查!像这种民族败类!我是一刻都不能忍!” 说完两手一推,两人重重的跌坐在椅子上。他们互相对望一眼。都发现对方惊恐不已,冷汗淋漓。 罗恩在两人跟前来回踱步,语调缓慢而有力:“自开始讨论计划的那一刻起,我们所有人都在监控范围内,截止目前都没机会与外界接触。泄密的唯一可能就是窃听器。不出意外,窃听器仍在你们身上。还不承认吗?难道要外面的人来搜身?” 说完转过头来,目光凌厉的射向两人。 只见孙国立像被卸掉所有的力气似的颓然倒在椅背上,紧闭双目,两行清泪划过他苍白的脸,身体微微颤抖:“我被骗了!”只见他将右手伸出,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露出几颗细小的金属散件:“有效传输距离2公里,不知道他在哪里,现在去抓恐怕来不及了。何况也没什么意义了。” “为什么你要这样做?对方是谁?”罗恩咆哮道。 “我也不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孙国立突然激动地哭喊起来:“伪装车被毁的第一时间,我就把肩章下的窃听器捣毁。他是紫薇国的人啊!怎么会这样?” 他的声音充满了绝望与愤怒。 “究竟是怎么回事?”罗恩又惊又怒。 “紫薇帝国石油大亨李复,他想探明安置地邀宠紫薇女王。”孙国立颓然道。 “李复?他不是也有紫薇帝国皇室血统吗?”罗恩惊声道。 “是啊……我现在一切都明白了。“孙国立悔恨道:“他一个商人,怎么知道那么多情报?我的事情他怎么那么清楚?但在当时,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背叛紫薇帝国,在他的威逼利诱下,我不得已答应了他。” “你真是糊涂!不!简直是愚蠢!”罗恩愤怒道:“这是关乎紫薇帝国国运的大事,紫薇女王难道不会想吗?他一个商人都能打探到,何况别人?我们的国家信誉何在?” “我现在知道了,但为时已晚!”孙国立的声音低沉起来,他又抬头向罗恩傻笑起来:“我们都成了别人的弃子,太狠了……我相信这一刻李复也明白了。”说完只见他突然从怀里摸出手枪,在两人的惊呼中将枪口伸进嘴巴。 “砰!”霎时脑浆喷洒了一地。 ………… 李复年仅二十,却已是世界闻名的石油大亨,其家族资产高达数百亿。 紫薇女王李君是帝国的第三十三任君主,而李君与李复,他们共同的祖先是第二十七任紫薇大帝。 约两百年前,李君的先祖作为长子按传统继承王位,而李复的先祖作为次子封王,这原本无争议。但其间有个小插曲:这两兄弟是双胞胎! 也许正是从这一代起,李氏一族开始潜伏了这种基因,才有了后来的徐凌李月这对孪生兄妹。 当紫薇帝国在第二十八任君主的领导下继续蓬勃发展了十五六年之后,民间突然传出一股不和谐的声音: 这对双胞胎其实在出生时被弄错了,老大是老二,而老二才是真正的老大。 这于普通民众来说,倒也无关紧要。但这发生在紫薇帝国的皇宫,可就了不得,关乎到紫薇帝国王位继承的合法性!上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3.8亿臣民啊! 紫薇宫为阻止流言进一步蔓延,晒出了许多铁证: 这对双胞胎恰好在左右小腿外侧分别有痣,出生时当值医生手写有详细的记录。 并且通过当时在宫廷服务的女宫后代口述,第一个出生的婴儿,包裹的是金色的襁褓,正是左边有痣的老大,而这襁褓作为国君的信物至今仍保存在皇宫。 伴着证据的晒出的,还有一道禁令: 紫薇国内不得再对此事议论,如有违者,按叛国罪严惩! 初时李复的先祖倒也不以为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看着胞弟享受着这大好河山,他便由羡慕转而嫉妒。 再后来有外部势力向他不断递话、煽风点火,李复的先祖便逐渐怀疑起来,直至某一天,他完全的相信: 他才是老大,紫薇帝国本该就是他的。 至于那些什么证据,如今胞兄在位,手段通天,有什么不能颠倒?况且要是问心无愧,为什么严禁议论? 李复的先祖再由嫉妒转向忿恨,不过因多方面原因,却也不敢在胞兄面前表现出来。 但这恨意压抑在心底,越演越烈,他将这“阴谋”作为一个天大的秘密与不甘心,在将死之时说与了他的儿子。 而此后,他的后人们便将这“心病”逐渐转化为复国大计的雄心代代相传,直到李复这一代。 而这时,一个天大的良机出现了:紫薇女王唯一的女儿失踪! 这令李复的父亲兴奋不已! 李氏皇族人丁不旺,现存旁支不足百人,而李复的父亲,是所有这些后代中最有势力及名望的,且他与威那帝国和苏尼帝国皆有良好来往。 李复的父亲在巨大期待中蛰伏在近二十年,直到宫内眼线传来公主李清带一对幼儿回宫的消息。 这给他带来巨大的打击! 在反复探明无疑后他仍无法接受这个现实,瞬间摧心劳神、滴水不进、数日后便吐血而亡。 临终前,他叫过李复,眼里射出万般不甘,一字一句地交代: “还记得你出生那天,刚巧公主失踪,我血脉喷张,强烈地感知‘复国’有望!故而给你取名李复,你该知其间深意。” “我耐心地等了二十年,就在前些天,我仍以为女王已年过五十,而你年方二十,将来女王一死,皇室血统加外部支持,这万里江山,极有可能落在你的手上!” “即便作最坏的打算:你死在女王的前头,这紫薇帝国,大概率也将落入我们后代手中。哪知道天意弄人,突然出现这档事。不过,事在人为,我们还有机会!” “自你十三四岁起,我便将你带在身边待人接物,乘风破浪中,你成长很快,十八岁就已掌管家族企业,我要走了,但欣慰的是你已成长为参天大树。” “现在,我们要改变以静制动的局面,主动出击,她李清,不过一个涉世未深的女流之辈,你记住:寻找一切机会,除掉李清及她的后代,恢复我们祖先应有的荣耀!夺回这片美丽的河山!” 跪在床前的李复含泪重重点头。 第18章 瞬息万变 4月18日,16:55。弗朗科北部刘家村 弗朗科驻西特种部队约1000官兵与先期已在刘家村东面4公里处的山林边沿泥地上的各路少量盯防军人完成会合。 天空中、山林上方依然有直升机在分批盘旋巡逻,短暂的任务布置后,一声令下,千余名装备精良的官兵8人一组由山林边沿组成一张长网,朝山林迅速撒去。 另一边,在木屋焦急等待的刘汉,听着远处传来的忽大忽小的枪炮声。 正惊慌时,那名“善良的父亲”突然现身,无奈地告诉他,小孩已被女儿发现并要回,现已无法实施计划,就此作罢。之前给刘汉的钱不用退还。 这名“善良的父亲”说完便走。 刘汉五味杂陈。数分钟后,又发现大批军人涌入刘家村,告之本地周边正进行军事演习,村庄已被封锁,任何人等不得随意走动,因信号已屏蔽,故也不能对外联络。 刘汉除了一脸茫然之外,只能配合一声:“哦。” 这几十个小时所发生的事,他觉得似做梦一般,如余音袅袅散去又如山洪呼啸而至。 刘汉起身疾步抢到床边立柜,三两下翻动:还好,这叠大钞是真实的! “好!好!好!”刘汉心想:“管他呢,有了这钱,或许可以找个老婆了。” …… …… 当弗朗科千余名全副武装的军人进入山林的同时,21匹苍狼已循山林朝间歇响起的枪声方向挺进了六七公里。 他们判断,黑衣人应在距他们1公里开外的地方。 而此时的小北,当他打完枪里最后一颗子弹后,换上最后一个弹匣,不再放空枪,折向朝西大步走去。 仅剩的21匹苍狼在眉间有痣、绰号“旋风”的男子带领下紧追不舍。 与此同时,从山林边沿呈网状结构进入密林的弗朗科特种部队也逐步自东向西靠拢。 特种部队以8人为一小组,根据先遣部队的信息和直升机观测到的敌人动态不断变换前进方向和追踪策略。 特种部队的包围圈越来越小,渐渐向苍狼一伙迫近。 为了不误伤到黑衣人,特种部队一直没有进行密集的炮火攻击,只是瞅准时机零星开上几枪。 他们准备将一众苍狼彻底围困,再行处置。 而苍狼一伙自知不敌后方渐渐追来的大部队,对于不时飞来的流弹置若罔闻,眼中只有远方身形鬼魅、偶尔闪现的黑衣人。 三方势力各有打算,你追我赶,仿佛猫和老鼠。 不同的是,小北胸有成竹,特种部队有压倒性优势。 而夹在中间的苍狼一伙却是困兽之斗。在追击途中,这21人中又有5人为流弹所伤,皆已无法行动成为弃子:或自尽或被杀。现在只余15匹狼跟随旋风的脚步,此次行动的走向完全超出预计,自黑衣人出现后,几乎每一步都在意料之外。此时,众狼都明白自己已是强弩之末,但值此非常时刻,已由不得作他想了。 天空中战机的轰鸣声挥之不去,周边树木枝叶不时被天上地下的流弹击中摧折,身旁同伴厚重的吭哧吭哧呼吸声、以及偶尔传来的同伙又中流弹的哀嚎……他们心中已是一片麻木,只有报仇这个信念支撑着他们向前。 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三方人马距离不断拉近。 胜负似乎已经分明。 但就在一刻,所有人都预料不到的事发生了。 几乎是同时,苍狼成员和特种部队都收到了先遣追击队员传回的消息: 黑衣人不见了! 此前一直在众人视线中时隐时现的黑衣人,彻底失去了踪影! 这一变故让所有追击人员都措手不及。 苍狼众人突然失去目标,成了一群茫然惶惑的兽。 苍狼临时头领“旋风”不愿相信先遣成员的判断,带着队伍直冲小北突然消失的地方。 但还没等他找出什么线索,后方特种部队已经追上了他们。 确认黑衣人失去踪迹,特种部队也不再有所保留。 大部队一拥而上,将苍狼一伙团团围住。 ………… 此时距离特种部队进入密林已经过去将近三个钟头。 三方人马自东向西你追我逃,距离小北放置徐凌李月的地方已有十余公里的直线距离。 此处已经脱离密林范畴,再往前就是一片峰石林立的山峦。 黑衣人消失的地方,就在密林与山峰的接壤之处,也是一片高地。 苍狼一伙正被困在此处。 旋风对逃出生天早已无望,但黑衣人的消失令他失去理智。 他不顾外围特种部队喊话,像一头狂暴的野兽,双目赤红地转来转去。 “绝不可能!” “这狗娘养的,这个杂碎,他绝不可能凭空消失!” 他早已污脏不堪的作战皮靴狠狠跺着脚下坚硬的土石,整个人宛如癫狂。 “我一定要找到他,我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啊!” 四下众狼看着异常失态的旋风,不禁都心下恻然。 同时他们也再次领会到: 今天就是他们的死期。 从今天起,苍狼组织海洲基地将不复存在。 绝望与悲凉一起爬上心头,众人沉默不语。 同时,一个疑问也不约而同从他们心底冒起: 黑衣人到底去了哪里? ………… 4月18日,21:00。国际联盟总部。 国际联盟秘书长露西办公室外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看到来电,露西的助手米娅迅速转接。 办公室内,露西接起电话。 几分钟后,露西大步冲出了办公室,整个人看起来无比慌张。 半小时后,国际联盟常委会议室。 紫薇女王愤怒而急迫的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我以紫薇帝国名义,要求立刻打开生命追踪器!以探测两个孩子的动向,以最快速度找到孩子!为避免再次发生不测,我要求收回抚养权!” 此时,所有人都知道了弗朗科共和国传过来的消息: 护送徐凌和李月的专车被疑似苍狼的恐怖组织袭击,袭击人员已被歼灭。 同时现场出现一名身份和立场不明的黑衣人。 黑衣人疑似劫走了孩子。 但现在黑衣人和小孩都还不见踪迹! 与这个消息一同传回来的,还有那段手机拍到的视频。 这一连串变故无异于一枚核弹,把每个人都炸得心神俱裂。 其中一两个国家的代表已是冷汗涔涔。 紫薇女王环视周围,目光落在了裕仁面无表情的脸上。 虽然她知道黑衣人是徐朗计划的一环,视频里也显示那个人成功带走了孩子。 但现在那人和孩子都不见踪影,紫薇女王的紧迫心情并非全然假装。 即便女王对徐朗万分信任,但这关乎紫薇帝国的国统,众所皆知:徐凌李月于紫薇帝国延续的重要性,甚至已经超过了女王本身,这二十年来,她承受了多少的内心煎熬?两个孩子的突然出现,瞬间将她所有的焦虑一扫而空。而如今又出变故,你让她如何不紧张?站在她的高度,为了帝国延续,即便是牺牲女儿,也要保存孙儿。她甚至非常后悔将徐凌李月带来此间,那怕留一个在紫薇也好。只可惜当初确实对形势有些误判了,她没想到敌方势力针对徐凌李月作了完美的计划,让她骑虎难下。 此时,她垂在身侧的一只手甚至微微颤抖起来。 旁边的朱木悄悄握紧了她的手。 原本朱木不参与紫薇帝国相关政事,但此次情况特殊,所以他也在场。 看着紫薇女王脸上一片肃然,有人唯唯诺诺地附和起来。 露西看着这些人,刚要开口,就被裕仁强势插话的声音打断。 “这恐怕不妥吧,女王陛下。” “您应该很清楚,您手里的生命传感器并无异样,证明贵国的王子和公主此时并无生命危险。” “根据协议内容,现在没有理由打开追踪器。” “女王陛下提出此等要求,贵国是要公然违抗国际联盟组织决议,出尔反尔吗?” 裕仁话音落下,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第19章 出其不意 紫薇女王忽地转身、双目冷冷地罩住裕仁,没有错过他脸上一闪而逝的怨毒神情。 在女王凌厉的目光下,裕仁只觉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向他袭来。 他避过女王目光,抿抿嘴,似有不甘,欲言又止。 露西见状,略加思索后对女王轻声道: “我们都十分理解陛下对孩子的担忧之情。发生这样的事,确实出乎意料,陛下有这样的要求也……。” 其余众人也松了一口气,顺着露西这话纷纷点头。 然而,露西话未说完,威那帝国大使刘易斯却抢先道:“女王陛下的心情的确可以理解。但裕仁大使的话也没错。” “这时打开追踪器,的确违反了之前签订的协议。” 紫薇女王一双冷目转射向刘易斯,并不言语。 刘易斯避过女王目光,继续道:“虽然法可容情,但现在似乎没到那个地步,不如我们再等等。现整个区域都在我们的控制范围内,弗朗科军方在我们的领导下正对该区域进行严密搜索,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女王陛下的诉求我们可以在找到贵国王子及公主后再来协商。我们还是可以投票表决嘛!”看了一眼女王后,又接着道:“当然,如果生命探测仪出现任何异常,我代表威那帝国第一个要求打开追踪器,并建议将抚养权交还给女王。” 紫薇女王面色稍缓,但仍然不想放弃争取打开追踪器的机会,她一时找不到较好的措语,便将目光投向对面的中元帝国大使周济民…… …… …… 众人的讨论就这样的各方势力暗涌下持续了很久。 最后,紫薇女王的心愿没有达成。事已至此,只有静观其变。但会议却明确了对黑衣人的友善策略:为了孩子的安全,弗朗科必须保证活捉黑衣人;如果不能活捉对方,要争取和平谈判机会。 会议结束,众人移步临时组建的特别作战室静待前方动向。 此时徐朗也收到消息赶来。 这其实也是女王方才争取的一个结果:让徐朗在这非常时刻参与进来。 他和女王无声对视,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互相安慰和深切担忧。 操作台那边不断传来特种部队的搜寻动向。 整个作战室里弥漫着焦灼与紧绷的氛围。 “滴!” 消息指示灯又一次响起。 指挥台那头的声音明显情绪激动。 “发现黑衣人踪迹,重复一遍,发现黑衣人踪迹!” 紫薇女王与徐朗首先唰地站起身,疾步奔向隔着玻璃窗的操作室。 ———————————————————————— 两小时之前。 小北穿行在密林之中,后面跟着紧追不舍的苍狼组织和弗朗科特种部队。 小北目光如炬,身形闪避时不断在脑子里计算着与那处的距离。 100米。 50米。 10米 …… 就是现在! 躲过身后又一颗流弹的瞬间,小北以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和姿势掏枪、开火。 苍狼先遣小队的两人瞬间倒地。 趁着这个间隙,小北就地一滚,朝前方一杂草丛生处滚去。 等先遣小队剩下的一人赶到,他已不见踪影。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 就在众人都以为黑衣人凭空消失之时,小北已经顺着草丛之中那处极为隐蔽的地下裂缝快速下行了数十米。 这条密林与山峦相接处的地缝为东西走向,总长不过20米。 是小北在方才的缠斗游走中探测到的。 其形成的原因小北不是很清楚,但他猜测应该是这一带发生海下地震时所造成。 这片山峦是典型的海上喀斯特地貌,极容易因为地震引起内部坍塌。 裂缝完全被周围的杂草覆盖,但走到近前,就能立刻发现它的存在。 但在调查小北走向时,为什么所有人都忽略了它呢? 原因很简单: 那就是所有人都没有想过会有人从这里逃走! 要知道,这处裂缝虽然长20米,但其宽度仅为十几公分!! 这样一段仅为成人巴掌宽的裂缝,不可能有人能够下潜! 况且地缝深度和下方情况不明,就算有动物偶然误入,也极有可能被卡住。 而大家都知道,黑衣人是个一米八几的壮汉。 于是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忽视了地缝的存在。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小北在血岛上修行过缩骨秘法。 通过特殊手段,他可以将身体缩小或者压扁至一种扭曲的形状。 在小北滚至裂缝的瞬间,他施展秘法迅速沿着裂缝下滑。 对搜寻军队来说,因为没有考虑过有人从这里逃走的可能性,所以他们没有探测过裂缝之下的情况。 实际上,由于特殊的地质构造,此处地缝往下百米,就是连结着附近大海的地下河! 小北如同一只蝙蝠,沿着地缝壁下行,很快就触碰到地下河河床。 此处已经是一开阔洞穴,完全可以容纳他的正常身形。 小北用数秒时间恢复本来的身形后,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洞穴探测专用手电筒。 他仔细观察地下河的水流情况,对风向稍加判断后,深吸一口气,朝着自己的右手方向匍匐前进。 约一个小时之后,他出现在刘家村东面的沿海海面! 此地仍然是特种部队的封锁地带。 这时已是夜晚,但山上巨大的探照灯把这一片区域照得雪亮。 小北看着盘旋在不远处上空的巡逻机,朝着密林再次进发。 这次他远远看见了坐落在山脚的刘家村。 小北知道村子已经被封锁,但依稀还是瞧见几个人影在封锁范围内游荡。 大概也知道军队不会无故攻击平民,那几个身影貌似还颇为悠闲。 这一幕在小北眼中一晃而过,他紧盯徐凌和李月的藏身之处,脚步不停。 小北由海边快速奔至堤岸,又从堤岸穿过稻田,现已来到开阔的泥地,来并未受到任何人阻拦。 他猜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搜寻自己,并没有特别注意这一带。 因为特种部队原本就是从东边出发。他绕了一圈,经由地下河回到“原点”。 不过,小北也清楚弗朗科的特种部队此时就算发现他,也不会对他发起攻击。 只是,他神不知鬼不觉把两个孩子带走才是最好的策略。 但一心只记挂着孩子的小北低估了特种部队的敏锐。 在距离徐凌和李月藏身地还有五百米左右时,上空巡逻的直升机发现了他的踪迹。 同一时间,国际联盟特别作战室内,也响起了情报员激动的声音。 ……………… 作战室里,此次行动的远程总指挥官轩辕明面色沉静。 他是国际联盟九大军事副参谋长之一,来自中元帝国。 此次追捕行动由弗朗科共和国执行,但由他来把握大方向。 这次的临时指挥任务来得突然,而且彼时武装分子已确定全歼。 只是搜寻黑衣人这样一个作战目标,原本不必动用副参谋长级别的指挥官。 之所以让轩辕明顶上,一来事关重大,紫薇帝国两位皇室血脉的重量需要身份上相匹配的人“镇场”。 二来轩辕明来自中元帝国,相比其他人更加受到紫薇女王和徐朗的信任。 第三就是弗朗科共和国军部因为此前的失败失去了行动指挥权。 让轩辕明接手不但是警告,也是一种监督,防止再次出现泄密事件。 听着情报员激动的报告,轩辕明没有表露出半分情绪。 “立刻控制黑衣人,争取进行谈判。” “谈判专家准备,第一要务是探清孩子的去向,确保他们的安全。” “第二,作战部队禁止对黑衣人主动发起进攻。如果谈判失败,要活捉。” 随着轩辕明吩咐下去,弗朗科那头的特种部队也对黑衣人发起了喊话。 ………… 第20章 疑云再起 看着盘旋在自己头顶上方的直升机,还有逐渐朝这边聚拢的军人,小北做出了自己不会发起攻击的手势。 意料之中,军队也给予了相同的回应。 小北不动如山,静等大队向他围来。 陆地上已经赶来的弗朗科军人在距小北二十余米处围成一圈,用枪指着他,警惕地等着不远处的长官前来。虽然此时他们已经将这个“年约六十的老头”重重包围。但一想到他凭空消失,又突然出现在反方向十几公里处的地方,士兵就难以放松警惕。 这时,一个四十来岁的军官走近小北:“交出两个孩子,和我们一起离开。” 小北平静地点点头。 到了此时此刻,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不暴露身份最好,但如果无法避免,他也可以同军队离开此处后再行打算。 “就在前面。”小北道。 小北移步向灌木丛走去,弗朗科一众军人亦迅速移动。 仿佛一个带着圆心的圆在大地上平移。 不多时,已近至徐凌李月藏身处十余米的地方。 小北突然停下,指着前方朗声道:“就在那个灌木丛里。” 在方才与小北对话的那位弗朗科长官的示意下,四名军人跨步上前,径直走到灌木丛边。 直到此时,弗朗科共和国为这次行动投入的军人已超千数,但知道行动目的与孩子有关的,仅仅只有数十人,即是原计划跟随徐凌李月迁移伪装的特种军人,而他们全都于中午时分牺牲在苍狼组织的炮火下。 事实上,整个弗朗科,上亿的人口,完全清楚这次行动目的及计划的,除了已自杀的国防部长孙国立,就只有罗恩总统及国务卿安德烈两人而已,即便是该国驻国际联盟大使,也仅仅只知道弗朗科接受了任务,但具体怎么实行,他并不知道。 就如目前刘家村周边的这千余名天上地下的军人,目前为止,他们只知道行为目的是击毙不明武装分子,找到黑衣人。而方才与小北对话的长官及随他而来的四名军人,则是临时由罗恩总统紧急抽调而来。他们得到的命令是找到两个孩子并迅速带回。至于孩子身份问题他们一概不知。 ………… 已到灌木丛边的四名军人略为停顿,有两人从身上取上两个黑色物件,挥手一抖,立即展开扩变成两个提篮般的物件,看似可以装下一头小猪。 众人亦屏住呼吸:有疑惑、有紧张、有期待,也有茫然…… 先前的长官突然道:“全体都有!转身背对灌木丛,严禁回头!违者立毙!”继而又掏出对讲机对天上仍在盘旋的战机进行指挥。 几分钟后,战机纷纷降落在极目可见的堤岸及泥地上。此时已有军人按命令由山林里陆续撤出,集合在距小北他们一公里外的泥地处。 小北一直盯着他们的动向,一直紧绷的心也微微放松了些。 但就在四名军人动身钻进灌木丛的前一秒,小北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丝不安。 现在已是晚上十点半,距离徐凌和李月的药效过期只有不到半小时。 此时他们应该还在安睡。 但五感一向极度灵敏的小北,却没有听到灌木处传来的呼吸声。 不好! 小北心下一凛,就要冲过去。 与此同时,士兵的惊呼声也传到了小北的耳中。 “报告!没有发现!” …………………… 灌木丛内,此前小北临时折枝盘踞的简易托台很是醒目。 但两个原本应该在此处沉睡的孩子却不见踪影。 这一变故,让弗朗科指挥官及小北都骇立当场。 尤其是小北。 此次行动虽然冒险,但他经过周密的计划与考量。 在他的计划中,把孩子藏在此处,自己去引开苍狼组织是最合理的做法。 这个藏身点小北也经过仔细考察。 此处位置隐蔽却风向流通。 最完美的是,这里会给人一种视线误导,让人不经意间就会忽略它的存在。 不但可以防人,还能防止流弹攻击。 只要他引开苍狼组织,即便军队提前发现了孩子,也不会对他们的安全造成威胁。 这也是他计划中的一项预案。 而现在,情况却完全超出了预期! 这里明明是一处再安全不过的藏身之地! 孩子为什么会不翼而飞? 不,肯定不是不翼而飞,一定是有人带走了他们。 小北既惊且怕,脑子在飞速运转。 四名军人及特派指挥官面面相觑,最后把目光都集中在满脸愕然的小北身上。 “是不是野兽……”指挥官道。 他没有怀疑是黑衣人说谎,因为在赶过来之前,他们已经收到了罗恩总统的指示: 判定黑衣人对孩子没有恶意,相信他的话。 否则,刚刚他们就不会在黑衣人示意下上前接应小孩。 小北艰难地摇摇头:“不可能。” 他临走之前在两个孩子周围洒下的药粉,正是为了对付密林里的蛇虫鼠蚁。 也包括猛兽。 这种药粉散发的味道会让它们不敢靠近。 却不会伤人一分。 在众人的目光中,小北定了定神说出缘由。 随后他沉着脸,使用军用手电与五名军人一同仔细勘察现场。 通过一番察验,众人初步判断: 孩子已经被带走了很久,至少三个小时。 灌木周围的确有踩踏痕迹。 但此处铺得极厚的枯枝败叶触感松软,抵消了踩踏时的重力。 在这样干燥的天气,上面没留下明显的人类脚印。即便发现了另一侧被人为攀折过的痕迹,知道来人应在两个以上,但也无法判断他们的去向。 难道苍狼组织还有后手,有人在他们追击时来此带走了孩子? 现场所有人几乎都想到了这个可能。 大家的脸色也越发难看。 小北直觉这不是苍狼的手笔,但一时也难以厘清这其中的状况。 小北还在苦苦翻找现场痕迹,军队那边已经准备将这一消息上报。 听着士兵略带惊慌的声音,小北的心更沉了几分。 ………… 国际联盟总部,会议室。 众人又回到了这里,此刻静默无声。 谁也没有想到,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孩子真的不见了! 虽然生命传感器显示他们还活着。 但他们彻底脱离了所有人的掌控,失去了踪迹! 大家都带着忐忑看向一言不发的紫薇女王和徐朗。 只有刘易斯与裕仁不同。他们彼此的目光短暂相接后瞬间移开,垂眸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会议室里充斥着不详的平静,谁也不愿先开口说话。 最终,是脸色煞白的露西艰难开口。 “女王陛下……” 紫薇女王却抬手打断了她的发言,转向轩辕明。 “黑衣人已经明确表明孩子不见了吗?连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轩辕明看着眼前端庄高贵的女王,他能察觉到女王努力压抑的情绪。 他看了一眼同样盯着自己的徐朗点点头,“我很遗憾,女王陛下。” “但我们已经开启了新一轮搜寻行动,把封锁区域半径向外扩张了一百公里。弗朗科共和国已经派出当地可动用的所有军队和警察联合行动。” “同时我们也在持续追踪疑似苍狼组织的踪迹,势必将他们在海洲的基地连根拔起。” 听完轩辕明的回复,女王陷入沉默。 她看了一眼徐朗,徐朗稳住心神,再次提出了开启追踪器的申请。 不出所料,这个提议又一次受到刘易斯和裕仁的激烈反对。 与两人唇枪舌剑时,徐朗也在飞速思考两个孩子可能的去向。 他的脑海里闪过刚刚看过的卫星云图。 根据传来的消息,小北将孩子藏在那处时,周围区域已经封锁。 苍狼组织当时忙于追击小北无人返回。 其他成员也不可能突破封锁线悄无声息地从后方进入密林。 那带走孩子的人只可能在封锁区域内部。 但弗朗科特种部队几乎已经将那片密林进行了地毯式的搜查,却一无所获。 卫星云图不断在徐朗的脑海里闪现。 他总觉得忽略了什么。 忽然之间,他脑海中的地图出现了一个小点: 那是位于山脚处的刘家村。 第21章 千虑一失 刘家村与此次作战的密林相距甚远。 特种部队早已在进入此处时将村子封锁,严禁村民随意走动。 但是…… 一切政府禁令,在特殊的环境下,都有被违反的可能。 而且刘家村的北部是一片大海,封锁禁令是否堵住了海上出口? 此前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集中在那片庞大的密林。 对于远离密林,位于山脚的刘家村却完完全全没有在意。 一来从小北进入密林起,所有人的目光就锁定在了这片区域。 加上小北进入密林后向西而行,弗朗科特种部队也追随这个方向而去。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刘家村只是一个平民聚居的小小村落。 从一开始,所有人就没有将之与这次的事件联系起来。 这里只是代养人1号刘汉的暂居地,里面住着的也只是手无寸铁的村民。 此前为确保与刘汉对接顺利,弗朗科军方还彻底调查过这里。 换句话说,他们一直确信刘家村是一个绝对安全的地点。 和小北选定的那个灌木丛类似,刘家村成了所有人的心里盲区。 但现在…… 意识到这点,一向沉稳含蓄的徐朗冒出了冷汗。 因为他随即想到了另一件事: 弗朗科共和国,有一项世人皆知、臭名昭着的“产业。” 人口贩卖! 在这样一个国家的临海村落,里面居住的,会是人们以为的淳朴村民吗? “刘家村!” 这些念头飞快闪过,徐朗话锋一转,看向轩辕明。 “搜查山脚下的刘家村。 …… 轩辕明也瞬间领悟他们搜查的重点有可能产生了偏移! 会场里关于是否打开追踪器的争论也停了下来。 徐朗看着紫薇女王,声音不自觉有些发颤。 “希望还来得及。” ……………… 同一时间,弗朗科共和国。 在徐朗想到这一点时,身处密林的小北经过短暂混沌,同样也意识到了刘家村这 个搜查缺口。 在军队接到命令之前,小北已经独自朝刘家村奔去。 他心中充满失算的后悔,脚下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 小小的刘家村已经被彻底包围。 所有人都被集中在村口祠堂前的大坝。 刘家村是个小村子,整个村的人口也不过三百来人。 经过前期短暂的秩序整顿,对村民的审问工作正式开始。 入户搜查也在同步进行。 当地辖区的警察也在现场,来的有9人,为首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 此人面部稍显浮肿,但目光如炬。 他是本区的警察队长,名叫周宇,是一名工作了十几年的老警察。 对于刘家村的情况,他比特种部队更加熟悉。 尤其是村里那些明面上难以调查的潜规则与人情攀扯。 为节约时间,审问人员分为5个小队同步进行。 其中,有五户人家是重点审问对象。 这五户人家中,有两户家中的男人是人口拐卖集团的秘密成员。 这个消息正是周宇提供。 而在此之前,军队的调查完全没有查出相关信息! 剩下三户人家无人从事人口拐卖,却有一个共同点: 他们家中的女人,今天曾在密林中出现! 这是发现孩子不见后,一个士兵小队长提供的情报: 他们在进入密林之后,正式开始追击之前,遇见过这三个女人。 当时她们解释是在林中挖野菜。 核实身份后确定她们是刘家村村民,忙于追击敌人的小队长呵斥她们赶紧离开。 得知这个情况的军官大发雷霆,但小队长也觉得很委屈。 毕竟他只是照章办事,没有违规。 对于军演现场偶现的平民,他们历来是这样处置。 但现在,这三个女人显然成为了重点嫌疑人! 对于三个女人的审问没有太多难度。 稍微一吓唬,她们便竹筒倒豆子般说出了所有的事。 小北也在审问小队里,他和军官交涉得到了旁听资格。 三个女人刚说完事情经过,他就率先冲出审问室。 不顾后面军官的大声喊叫,小北出门后立即抢走一辆越野车,向女人供述的那个地方开去。 …………………… 约六小时前。密林中。 三个衣着寒酸的妇人急匆匆地行走在林间,其中两个二十来岁的报怨不止。 只听一个胖女人道:“还是老人说得对,这林子果然来不得。哎,刚才那几个当兵的是不是拿着枪?太吓人了!” 旁边瘦高的女人说:“没办法,每年渔汛过去的这两三个月,只能来山里找点吃的补贴。” “反正都是活不下去,真有事也认了。” 另一个眼睛细长、年约五十的女人没有说话,闷头走得很快。 她被刚刚拿枪的人吓到了,心口还在怦怦跳。 忽然,几人隐约听见传来一阵枪声。 说话的两人一顿。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各自眼中看到了恐惧,立马闭嘴加快了脚步。 走了一会,胖女人逐渐体力不支。 她落在后面停下脚步,扶着身旁的树干叉腰喘着粗气。 “不行了......呼呼......我走不动了。整个下午连点汤水都没有进,饿!” 其余两人见状也停下脚步。 一直没说话的细眼睛女人道:“桂枝,那当官的叫我们快些回去呢。” 叫桂枝的女人汗如雨下,干脆坐在地上,大口呼吸。 瘦女人不管她,走过去就要强行把她拽起身。 “你这个夯货,作什么死。起来走!” 两人拉扯间,胖女人忽然道:“好像有什么怪味。” 其余两人不以为然。 这林桂枝是个吃货,嘴巴馋鼻子也灵,总能闻到些别人闻不出的味儿。 林桂枝却皱着鼻子自己站起来,朝一处灌木丛走去。 她身后的两人无奈对视一眼,瘦女人还给了林桂枝一个白眼。 前面的林桂枝却已经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叫。 “天爷,这是谁家的孩子!” 一分钟后。 三个女人对着灌木丛里两个粉雕玉琢、睡得正香的孩子面面相觑。 发现孩子之后,她们都诡异地保持了沉默。 林桂枝吞了吞口水。 她现在很饿,这两个孩子细皮嫩肉的,居然把她看出了馋瘾! 三人呆呆地看了两个孩子好一会儿,忽然听那个细长眼睛的年长女人轻声说: “你们听没听说,花姐他男人前段时间发了财。” 瘦女人回过神来惊讶道:“他干啥了?” 林桂枝也忍不住接话:“怪不得那个小贱人最近天天去镇上吃好吃的,还买了不少衣服首饰。” 细长眼睛一时没有答话,而是把目光在孩子和另外两人身上转了一圈。 才低声道:“我家那口子说,花姐他男人‘上道’了。” 听懂这话的两人脸色变了。 上道的意思,就是某人搭上了人口贩子,开始跟着做那门见不得光却非常赚钱的恶臭行当。 在弗朗科,秘密从事这一行的人非常之多。 下沉到刘家村这样规模的小村子,也有人口贩子盘根错节的庞大势力。 对此三个妇人并不陌生,她们的亲戚朋友就有人干这个。 但在刘家村,因为前几任村长的约束,加上靠海吃海也还能维持生计,一直以来很少有人参与其中。 只是近年来,人口贩子在海上的势力越发扩张,霸占了不少原来的渔猎和养殖区域。 这导致村里打渔和养殖的收入锐减。 这一两年,村里早有人心思浮动,打算另寻生计。 而刘家村靠近海边,原本就是一个利于“出货”的地点。 人口贩卖集团一直有人前来游说。 只是碍于刘家村的传统,此前他们一直没有取得太多进展。 但生存危机当前,不少人开始动摇。 “花姐的男人”就是刘家村第一批入伙的。 这也是之前军队调查没有反馈相关资料的原因。 他们加入团伙的时间较短,军方调查落地不足信息滞后,这才出了岔子。 细长眼睛看着突然有些不安的两人,说出的话带着无限诱惑。 “现成的‘货’,咱们带下山去神不知鬼不觉,把人交给花姐她男人,事就成了!” “听花姐说,一人至少这个数。” 一向低眉垂眼的细长眼睛此刻仿佛换了一个人,眼中精光乍现,比出一个“八”的手势。 林桂枝愣住,咽了一口唾沫。 她想起镇上刘记的橱窗前那一排排油亮的熏大鹅。 瘦女人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想起了家里嗷嗷待哺的两个孩子。 不由自主地,她上前抢先抱起其中一个小孩。 林桂枝见状也赶紧抱起另一个。 细长眼睛没有动作,她的嘴角扯起一丝了然的笑。 ……… 第22章 泥牛入海 刘家村向北约10公里的沿海处,礁石渔场。 这个渔场是最近几年发展起来的。 渔场老板手段很不一般。 作为一个外乡人,他在几年时间里迅速收拢了当地大大小小的私人渔场。 如今,礁石渔场已是当地数一数二的规模。 且渔场待遇优厚,当地居民无不羡慕渔场的工人。 可惜的是,这个渔场很少招收当地人。 因为礁石渔场势力扩张而失去经济来源的当地渔民也曾发起抗议,为自己争取工作机会。 但几次抗争都无疾而终。 除了少数几人得到加入渔场的机会,大多数失去生计的渔民只能另谋他路。 此时,小北正在渔场近海的一间地下室。 地下室建在山体之中,地面上方正是这片海域的灯塔所在。 地下室地板上,躺倒着数十个生死未知的彪形大汉。 小北目光凛冽,正用枪指着一个嘴角淌血的精瘦中年男人。 男人坐在椅子上,双手被绑缚在椅背,一根二十公分左右的钢针深深插入他的左大腿中。 鲜血浸透他的裤子,钢针周围呈现出一圈暗红。 二十分钟前,小北单枪匹马杀到这里。 几乎是血洗了这个以渔场为伪装的人口贩卖组织后,他逼问出了负责人的秘密办公地点。 “再问一遍,从刘家村带来的两个孩子在哪里?” 小北声音冷厉,没有拿枪的那只手按住他腿上钢针,往下狠压。 中年人顿时不受控制地全身颤抖起来,面色也变得狰狞。 但他说出的话却十足挑衅:“我......敢保证,你找不到他们。” “如果你再不说实话,我可以让你比现在痛苦一百倍。” 中年人看向小北,涨红的脸上满布着豆大的汗珠。只见他突然阴恻恻地笑起来:“我一直说的都是实话。你不懂,……在弗朗科,已经从海上出去的货没人可以找得到。” “包括我这个经手人。哈哈……。” 中年人有些变态地笑个不停,整个人也颤抖得更加厉害。 小北拿着枪的手第一次有些发软。 因为他知道:这个男人没有必要骗他。 ………… 刘家村三个妇人误打误撞发现了密林中的徐凌和李月后,只经过短暂的犹豫,便决定将他们带走。 彼时弗朗科派出的特种部队正全力以赴追击向西的敌人,竟完全没人留意到她们的动向。 在弗朗科军方看似缜密的布控中,这三人成了灯下黑般的“漏网之鱼”。 她们用自己的破旧衣衫包裹着徐凌和李月,居然一路顺畅地回到了刘家村。 家中男人乍见他们带回两个婴孩,原本也颇为惊心。 正所谓财帛动人心,听过她们的盘算过后,却都不再言语。 三家人拿定主意,为免夜长梦多,直接去了那位花姐的家中。 徐凌和李月原本就生得玉雪可爱,花姐的男人见过之后立时便买下两个孩子。 他当然知道此时刘家村正被军方封禁,但正因如此,他更有将小孩送出刘家村的迫切想法。生怕这煮熟的鸭子有什么意外飞走了。于是,通过出村秘道,徐凌和李月第一时间被送往礁石渔场。 渔场所在地在特种部队封锁线外。 理论上,人口贩子不可能突破这道封锁线。 但事情坏就坏在这里是弗朗科。 这里的人口拐卖组织势力庞大,且许多组织背后都有高官支持。 礁石渔场作为制霸本区的人口贩卖集团,早就和海防高层沆瀣一气。 他们以渔场为幌子,早就在近海和海上经营出一片畅行无阻的交通网。 就说那出村密道,本也是提前准备的,譬如某个道上人被警方盯上,即便在警方将村庄团团围住的情况下,道上人依然可以在内线成员的通知下从秘道逃走。 所以特种部队的封锁对他们而言可谓是形同虚设。 就这样,徐凌和李月离开了刘家村。 到达礁石渔场后,他们“流水线”般的熟练操作,让两人在半小时之内,就已经被装上转运船只出海而去。 如果只是这样,其实还可以根据航行记录找到两人。 但这些运载着孩童的快艇在驶出港口之后,立即会送到临近的大据点,而大据点会迅速将他们随机分装。继而由快艇迅速运送到各个已出港上百公里的远行货轮上。 至于为何货轮既已出港,如何又在半途接应快艇,这其间自有利益勾结。 分装既是为了“清洗”孩童身份,彻底斩断买卖双方的线索,以此规避风险; 也是为了洗白人口走私行径,顺利进入它国海域。 自此,被拐卖的孩童是谁,去了哪里,就再也无人知晓! 对于人口贩子的这些操作,小北心知肚明。 所以他想抢在徐凌和李月装船之前找到他们。 但因为种种阴差阳错,当小北找到人口贩子大本营时,徐凌和李月早已不知被随机分配在哪一艘小艇之上。 小艇已出海近六小时,也不知将徐凌李月随机分配到了哪艘货船,它要去的,可能是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 如同泥牛入海,任你有通天的本事,也再难将他们寻回! 弗朗科特种部队姗姗来迟。 只在地下室发现满地尸体和一个奄奄一息的中年男人。 以及一份中年男人的审问记录。 黑衣人再次失去影踪。 搜查完现场,核实过那份审问记录,军官狠狠皱起眉头。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作战车,仿佛已经感受到上级的滔天怒火。 深吸一口气,他拿出通讯器:“报告总部,任务失败,孩子确认失踪......” ………… 如果这事发生在紫薇帝国又或是威那帝国,事态仍在可控范围,因为紫薇女王大可以派出成千上万的直升机对可能涉及的十余万平方公里海域进行搜寻,一旦发现船只,立即严控。 但遗憾的是,这里是弗朗科共和国,北部沿海,每天不知多少船只出港?并且,虽然在整个海洲大陆,它是当仁不让的第一军事大国,但正因它人口既多,又无矿产资源,所以,它却也是海洲最穷的国家之一。它的强大,仅限于陆军。对于人口上亿的弗朗科,组建一只配备轻型武器及少量坦克火炮的百万陆军,这不是难事,而海军与空军,因其建造及组建成本极高,再加上作为中立国的因素,需要的迫切性不强,故一直是弗朗科的弱项。 譬如:说到军用直升机,此前调往刘家村的20余架直升机,就已经是弗朗科北部的全部力量了。这些直升机,如不是这次任务需要,它们曾经的每一次起飞,仅仅只是为弗朗科极少数的高官服务。 ………… 不过,我们仍要补充说明一下,尽管明知与事无补,但罗恩总统仍在第一时间,下令停在刘在村附近的所有直升机,沿可能的方向,但又仿佛漫无目的的在海面上搜寻…… ………… 第23章 亡羊补牢 同一时间,图乌斯联邦,提恩塔市郊的超大庄园。 此处与刘家村相距7000公里,同样已至深夜。 这座庄园没有了白天的明媚和吵闹。 偌大的庄园之中,只有一个房间亮着灯。 布亚诺,这个白发苍苍、慈眉善目的老人,此时正坐在宽大的靠背皮椅上,手中的雪茄即将燃尽。 作为中宇星最令人胆战心惊的恐怖组织苍狼的首领,他刚刚接到了可以说自组织创立以来最可怕的消息: 在弗朗科的击杀任务彻底失败! 整个海洲基地129名组织成员全军覆没! 因为派出的所有成员被歼,这一消息由基地预留的自动示警系统发出。 周边其他基地收到示警后大惊失色,派人核实后立马上报。 布亚诺收到这条消息时,海洲基地大本营甚至已经被捣毁。 布亚诺总是带笑的脸此时没有一丝表情。 不多久之后,收到通知的组织参谋与二头领带着人赶到。 他宣布了这一令在场所有人都瞬间失态的消息。 二头领科洛博是个四十出头的白种男人。 他愤怒的咆哮几乎要掀翻房间所在的这栋二层小楼。 “先生,我们一定要发起报复行动!国际联盟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弗朗科军方就是他妈的一堆臭狗屎!” 科洛博的拳头狠狠砸在皮沙发上。 又面目狰狞地一口吞掉仆人送过来的褐色烈酒。 参谋古兴是个同布亚诺一般年纪的黄种人老头。 他已经从刚才的失态中恢复过来,此刻面色沉吟。 “科洛博,冷静一下。” “我想这件事的关键,是那个黑衣人。” 科洛博还处于暴怒状态:“什么黑衣人?” 布亚诺的助手已经根据线人反馈的消息,详细解释了这次行动的情况。 但被愤怒冲昏头脑的科洛博显然没有听进去。 “那个一直没有露脸的黑衣人。” “科洛博,是他破坏了我们的行动,是他杀害了我们的兄弟。” “这个黑衣人才是我们真正该报复的目标。” “如此超强的行动力和破坏力,他不是个简单人物。” 科洛博愣住了,仿佛此时才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他难以置信地惊呼:“但他只有一个人......这怎么可能!” 科洛博睁大眼睛看向布亚诺,似乎在寻求他的肯定。 布亚诺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科洛博试探道:“先生?” 布亚诺没有睁眼,挥了挥手。 他身旁的助手打开了旁边的投影。 随着投影上的照片一张张播放,科洛博跌坐回沙发之上。 他口中喃喃:“竟然是血岛......” 布亚诺没有看投影,而是朝窗外看去。 此时夜黑如墨,半点星光也无。 他一直在缓慢敲击桌子的手慢慢握成拳头。 “从今天起,在全球范围内对他发起一号追杀令。” 科洛博和古兴震惊地看向布亚诺。 一号追杀令是组织最高级别的刺杀行动。 组织成立至今,只发起过两次,对象都是国际首脑级别。 今天竟然要用它来对付一个杀手。 布亚诺脸上露出笑意:“他的确应该为此付出代价。” 科洛博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大首领这个样子总是让他寒毛直竖。 接着,他听见大首领的声音再次响起: “找到那两个孩子。” “不论时间,不计生死。” “必须让他们回到我们手中!” “这才是他们理所应当的宿命!” 古兴点点头:“我赞同先生的决定。这不仅是为了复仇,更是关乎我们的尊严与权威。” “只是......那两个孩子已经被带上船,我们要如何去找呢?” 布亚诺笑得很慈祥:“这个不用担心。虽然我年事已高,但我们有的是时间。三年、五年、十年,我都可能等。” …… …… 国际联盟总部,接待室。 房间里只有紫薇女王、朱木和徐朗三人。 此时已接近黎明。 三人一夜未眠,心情都很沉重。 紫薇女王和徐朗刚刚参加完国际联盟组织的临时会议。 会议持续了约三个小时,参会的每个人几乎都精疲力尽。 但紫薇女王和徐朗结束会议之后根本没打算休息。 他们一回到接待室就开始讨论会上的决议。 弗朗科那边的消息传回来之后,国际联盟总部立即组织召开九大国会议。 这次用时两小时的会议内容核心,是针对紫薇女王第三次提出开启追踪器的诉求做出表决。 面对如此猝不及防的结果,原本多数人在心里已经倒向紫薇帝国。 实际上也有种“都别再折腾了就这样”的破罐破摔心态。 但裕仁却突然提出:既然徐凌和李月并没有生命危险,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岂不是以另一种方式达成了最开始的目标。 这时,其他几个代表也仿佛“如梦初醒”,想起来最初的行动目的:把徐凌和李月送往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地方,在其生命安全没有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二十年后开启追踪器。 现在人口贩子横插一脚,虽然一波三折,却“误打误撞”实现了这一目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实现得更为彻底。 于是会议讨论风向骤然转变,最后达成六项决议: 一、紫薇帝国皇孙的去向问题已无法挽回,国际联盟深表遗憾; 二、突发事件在客观上促使最初行动目标达成,故今后不再继续搜寻两位皇孙行踪,一切按照原定计划进行; 三、此次事件依然是国际联盟及其关联国家的重大失误,弗朗科共和国应对紫薇帝国做出相应赔偿; 四、此次事件涉及的疑似信息泄露、勾结恐怖组织等问题需要做出后续调查; 五、针对引发此次事件的相关非法组织和武装力量,国际联盟应予以打击; 六、此次事件事关重大,所有资料选择性地对外披露。——而紫薇女王、李清、徐朗及徐凌李月的血缘信息必须严格保密。 决议的前两项无异于把徐凌与李月的失踪定了调。 紫薇女王也早就知道这一切难以改变。对于两个孩子最终被人口贩子运送出海的结果,紫薇女王和徐朗都非常猝不及防。一想到他们可能的种种遭遇,紫薇女王和徐朗就无比揪心,但在会上,却以极大的意志保持了冷静。 紫薇女王和徐朗打起精神,在谈判中为己方争取一切有利条件。譬如,各国同意,由于女王年事已高,特许女王可在16年后到国际联盟开启追踪器,提前李清徐朗夫妇4年先一步见到徐凌李月。 决议达成之后,针对各项事宜必须尽快制定细则。 所以国际联盟于次日再度召开九国大会。 这次会议明面上是针对徐凌与李月运送途中被泄密事件的调查,包括提起后续的应对措施; 实际上,它更是几个大国之间的博弈。 徐凌与李月失踪一事牵涉甚广,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事情发生后,除了紫薇女王和徐朗他们几个至亲之人真正忧心孩子的去向,其他人在意的,实际上都是利用此事谋利。 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盘算,由此必然引出许多明争暗斗。 经过三小时唇枪舌剑与外围较量,紫薇女王和徐朗拿到了他们在会议前快速筹划的大部分事项结果: 一、徐朗和李清可以定期联系、见面; 二、紫薇帝国主导向参与此次事件的相关组织发起一切武装报复行动; 三、针对此次事件暂未明晰的地方,紫薇帝国拥有优先知情权、深度参与权。 实际上,徐朗早已在得知结果后做下决定。 他打算离开国际联盟的监视范围后,就立即联系四个师兄妹帮忙寻找徐凌和李月的下落。 同样,紫薇女王也并不会如同协议内容所规定的那样,真正要在16年之后才开始搜寻两个孩子的下落。 早在国际联盟对李清的惩处决定下来之后,她就已经做出秘密安排,计划在事后私下找到两个孩子的安置点。 现在发生了这样的意外,这一项工作更加紧迫,难度也更大。 两个孩子流落世间,有诸多的不可测,早一天找到他们,就多一分安全。 ………… 第24章 余灰未尽 除此之外,会议还初步提出一系列其他事项。—— 比如国际联盟今后决定在弗朗科驻军,并联合当地部队共同打击当地人口贩卖组织; 比如成立泄密事件调查组,在全球范围内开展对恐怖组织的打击行动等等。 这都是大部分国家乐见其成的结果。 因为经此一役,他们都有了插手别国内政的借口。 而对弗朗科来说,从今往后他们将彻底失去中立国立场,国家发展走向也将逐渐滑向未知。 稍有见识的人都能预见: 这一系列以徐凌和李月失踪事件引发的后续决议,会带来怎样的风起云涌。 而在这两次的会议中,由于各种可说和不可说的原因,大家都相当有默契地忽略掉了黑衣人的存在。 反正徐凌和李月失踪事件不会向公众披露,那黑衣人的身份和去向也不再重要。 紫薇女王与徐朗在接待厅讨论完会议的部分细节问题,同样也谈论起这次会议可能引发的后续结果。 他们的想法当然具有远见卓识。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多年之后,让中宇星走向一段波澜壮阔历程的,会是自己的至亲之人。 ………… 此时,紫薇女王和徐朗话题已经转变。 针对特情处提供的信息,他们已经锁定本国泄密相关人员。 尽管此处不便多说,但他们已经制定好相应计划,回国后即刻行动。 随后他们开始讨论,是否将这一消息告知给李清。 李清此时独居在金山市北部的一座城堡之中,处于国际联盟的严密监控之下。 对于目前发生的事情仍然一无所知。 最后,三人回到下榻之所,由徐朗打通了李清的电话。 ……………… 弗朗科共和国,一个装修豪华的办公室内。 名为马尔沙的黄种人男子正在劝说他的老大切克利——称霸弗朗科北部海域的人口贩卖集团头子。 但他的提议遭到了切克利的无视。 “马尔沙,你总是那么谨慎。” “就算我们拐卖了皇族又如何?谁能查到我们头上?” “再说货已经出了,现在想找也找不回来了!” “而且紫薇帝国离弗朗科是如此遥远,即使知道是我们干的,他们又能如何?” 马尔沙心中焦急:“切克利,这次的事完全不同。” “那可是紫薇帝国。我敢肯定,他们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对我们进行报复的。” “我们不能继续留在这里,必须有所舍弃才能保住性命!” 切克利哈哈大笑起来,引得肚子上的肥肉也不断颤抖。 “我亲爱的马尔沙,胆小的马尔沙,尽管放下你的一百个心。” “不管是紫薇帝国还是弗朗科,都不会让我畏惧。” “我们不是不成气候的小混混。” 他啪啪拍着马尔沙的肩膀,语气自大而得意。 “马尔沙,我是这片海上的霸主!我才是这里的王!” 看着这样的切克利,马尔沙的心不断下沉。 他已经知道,切克利不会听取自己的意见。 走出切克利的办公室,马尔沙心中涌起无限悲凉。 他和切克利原本都是从海外被卖到弗朗科的奴隶。 但切克利是个从不屈服的人,他从底层小喽啰一路杀出重围,成为今天盘踞一方的人口拐卖集团大佬,靠的就是心狠手辣和勇猛善斗。 他们的集团壮大后,许多谋略上的事,都是马尔沙在打理。 但随着他们的事业不断获得成功,切克利越来越刚愎自用。 尤其这两年,随着他们的海上势力扩张,切克利几乎得意忘形。 他被眼前的一切迷住了双眼,已经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切克利不明白,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 马尔沙回忆起从安插在军队的卧底那里得到消息之后的那个瞬间。 他几乎没有站稳,冷汗瞬间就爬满后背。 接着他清晰地意识到:集团就要大祸临头。 更进一步,也许不止他们集团。 但该死的切克利却还在不以为然! 马尔沙忍不住停下脚步,站在原地陷入天人交战。 片刻之后,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 …… 几乎与马尔沙同一时间得到消息的,还有李复。 但李复并不清楚其中的内情。 他只知道,苍狼的行动虽然失败了,可两个小崽子也没有讨到好。 他们失踪了。 李复虽然惋惜没有彻底斩草除根,但对于这个结果他也还算满意。 他完全能够想象女王等人得知这个消息后的崩溃。 他现在无比盼望女王一行人回国。 他简直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这些人灰败绝望的脸。 想想吧,女王明明知道自己的孙子孙女不知去向,却还要假装无事发生。 到时他要不要前去诚恳地安慰几句? 杀人诛心,岂不快哉。 李复越想越痛快,独自坐在自己偌大的书房,他忍不住放声大笑。 真是太畅快了! 这个名震全球的石油大亨此时却还不知: 在苍狼组织发起行动之后半小时内,紫薇帝国特情处已立即发起调查行动。 国际联盟大会结束之时,他与外人勾结的证据已经由特情处呈递到紫薇女王手中。 紫薇女王回国之日,就是他的石油帝国分崩离析的开始。 …… 4月19日10:00,威那帝国 金山市 刘易斯的私人府邸。 国际联盟大会结束后,经过短暂休整,刘易斯回到了自己在金山市的私人住所。 随后秘密赶到此处的,还有苏尼帝国大使裕仁。 书房之中,两人姿态轻松地靠坐在皮沙发上。 他们慢慢啜饮着手中的红酒,闲适得如同在海滩度假。 刘易斯:“苍狼的烂摊子可不好收拾,你怎会如此清闲,不忙着回国,还特意来我这里做客。” 裕仁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他们的烂摊子当然自己收拾,和我有什么关系。” 刘易斯哦了一声:“他们之后应该会低调行事。” 裕仁:“那是个顽固的老头,低调不代表他会妥协。” 刘易斯看看裕仁,突然问:“你很满意现在的状况?” 裕仁:“难道你不满意?弗朗科成了大家的蛋糕,贵国难道不会咬下那块最大的吗?况且还不止弗朗科。” “即将筹建的联盟军新建制中,威那帝国部队占比很高吧。” 刘易斯挑眉:“据我所知,你们的现任首相同弗朗科某人口贩卖组织联系很深。这次打击行动,难道不是你们的机会?” 裕仁:“小打小闹。他的家族一向热衷于这种不入流的东西。” 说完他掀起眼皮看了眼刘易斯:“你的家族比他们有远见得多。” 刘易斯想到自己某个一直与人口贩子集团纠缠的叔叔,并不在意裕仁的调侃。 他探究地看向裕仁:“那你呢,你的目的可没有达到。” 裕仁的笑容消失了。 他放下酒杯,慢慢抚摸着手上的腕表:“快刀杀人和钝刀割肉。你说,哪种好些?” 刘易斯露出惊疑的表情:“你要如何?” 裕仁呵呵笑起来:“任重道远。” 刘易斯:“怎么,你果然没有死心?” 裕仁:“那两个孩子没有死,我就不会死心。” 说完他扭头盯着刘易斯,刚才的一派闲适气度不见了,眼里充满戾气。 裕仁:“我还有机会,我要让他们死!” 刘易斯被裕仁的怨毒神情震惊了一下。 “你……” 裕仁:“所以你得帮我。” 刘易斯:“怎么帮?我为什么要帮你?” 裕仁:“你那位一直在海上的叔叔,我相信他很有本领。” 刘易斯:“你消息倒是灵通。但凭什么?” 裕仁:“两个恐怖组织基地。此次威那帝国军队负责的区域,我可以提供两个恐怖组织基地的位置。” 刘易斯深深地看了裕仁一眼。 他喝完杯子里剩下的酒:“成交。” ………… 第25章 无限欷吁 李清得知两个孩子失踪后三小时,徐朗赶到了她暂居的城堡。 由于国际联盟大会最新决议,徐朗有了和李清见面的机会。 夫妻两人见面之后立即抱在一起,久久没有说话。 两人心中因为孩子失踪而产生的悲痛、忧虑和不安萦绕心间。 但此时所有的话语都显得苍白。 面对丈夫的到来,一向坚韧的李清还是忍不住落下眼泪。 徐朗的眼睛也红了。 他轻轻为李清擦干眼泪,亲了亲她的额头。 随后两人整理情绪,说起事情的详细始末。 听完徐朗的话,已经平复好心情的李清眉头紧皱。 李清:“看来这的确是意外。小北失算了。” 徐朗:“是的,大家都忽略了刘家村的村民。” 李清长叹一口气:“难道这就是天意?” 徐朗惊讶地看向李清:“怎么连你也相信天意了?” 李清神情哀伤:“不,我不相信。只是……” 徐朗把李清重新搂在怀中。 “好,那就相信天意。天意告诉我,我们一定能找回凌儿和月儿。天意也会保佑他们平安无事。” 李清抱紧徐朗的后腰,仿佛也重新得到了某种力量。 她点点头:“他们会平安无事的!” 按照此前规定,徐朗只在城堡处待了一晚便离开。 虽然相聚的时光很短暂,但这次见面还是极大抚平了夫妻两人心中的伤痛。 第二天徐朗离开时,他们已经能够平静地告别。 李清看着丈夫远去的背影,心中一片清明。 ………… 而徐朗走后的第五日,李清在城堡中见到了小北。 他轻易地避开国际联盟的监控,潜入李清的卧室。 “师姐!” 李清走上前,轻抚他的脸颊,默不作声,一双俏目闪出别样的光彩,没有一丝责备,满眼的怜惜。 小北看着师姐,亦是柔情无限,那眼神里,饱含着深深的依恋。只见他轻轻的闭上眼,眼皮却又止不住的一阵跳动,不多时,渐渐平复下来,稍稍偏着头,面带婴儿般的微笑,享受着师姐那修长的双手在他的头上、脸上、鼻子、嘴唇及耳朵上温柔的摩挲…… …… 小北在李清的房间前后待了不到一个小时便离开。 他没像徐朗一样得到李清送行。 但他知道,背后的师姐一定在注视着他。 离开城堡之后,小北站在宽阔的街道。 眼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他掩下眼底最后一抹伤痛,在心底暗暗发誓: 就算是天涯海角,就算穷尽他的余生,他也要找回徐凌和李月! ………… 而此时,被他牵挂的徐凌和李月,他们在公海处被分装到不同船只,正朝着未知的方向飘行。 裕仁想当然地以为,凭刘易斯那位叔叔的巨大能量,能轻易地查到徐凌李月的行踪,他实在是太天真了!海洲人口贩卖组织的一切操作流程便是由无数集团大佬亲自制定,且这流程多年来与时俱进,不断调整,它的核心目的只有一个:任何人,包括曾参与经手的任何人,都无法找回已出手的“货”。——这不仅是破釜沉舟的决心,更是出于阻断警方追踪的需要! 所以,苏尼帝国的裕仁大使想借刘易斯叔叔之手、于海上做掉徐凌李月的复仇计划是断不能实现的,当他从刘易斯处得到这个回复时,心里颇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不过,没过多少日子,裕仁便释怀了。——这星球上发生了一件超级事件,间接让裕仁达成了他的心愿。 这是后话,我们暂且不提。 ………… 这是一个漆黑的夜,乌云密布、仿佛即将暴雨来临。 在一片未知名的海域,一艘巨大的游轮正破浪而行,甲板上方的欢歌笑语由客房里、餐厅里、游乐室…穿窗而出、飘向深邃的夜空。 在催眠药剂的作用下,此时的李月、睡颜沉静而美好,与船舱中糟糕的环境格格不入。在她身旁,密密麻麻摆放着百十个篮子,而每一个篮子里,都装有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幼儿。 昏黄的夹舱里,几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正叨着咽,骂骂咧咧地打着纸牌。而旁边靠墙半躺着的两名妇女,亦是一脸戾气,一双眼睛贼溜溜在各个篮子上转来转去,但凡发现哪个篮子传来响动或有哭声,她们便飞快起身,急步过去就将手里的针筒朝那幼儿手臂扎去…… 而相距数百公里的另一艘客轮上,她的胞兄,——徐凌,或许也是这样罢。 …… …… 徐凌和李月远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失踪,这个世界在发生着怎样的变化。 他们只是跟随船只飘向远方,飘向未知,飘向自己的命运。 也许他们还会被几次分装、几次转运,而某个停泊之所,在即将迎来两位“小客人”的同时,也迎来了一段属于自己的传奇。 …… …… 第26章 边城恶少 当冯晓晓不经意间看到刘公子出现在大厅入口时,她顿时心慌意乱,心底涌起一团强大的恐惧。刘公子瞬间也看到了她,脸上立时现出玩味的神情,大踏步朝这边走来。 这是一家豪华酒店的三楼餐厅,靠窗的一个卡座,两男两女两小孩相对而坐,看上去已经用餐一段时间了,两个小孩趴着窗玻璃叽叽喳喳,男人们在闲聊着,两个女人一旁微笑聆听,偶尔插上一两句。 儿子都已经4岁了,冯晓晓的打扮依然一副少女的模样,保养良好是一回事。丈夫赵志伟对他的呵护备至才是最主要的。结婚时冯晓晓才22岁,大学刚毕业,活泼靓丽,像一朵摇曳的水莲花。 冯晓晓时常想起那个美丽的五月,她前脚才迈出校门,后脚就在电影院碰到赵志伟并一见钟情了。她不乏追求者,大学时期同年级有个捣蛋鬼在校内网站上开了一个宅男十大校花评选,当时可是个轰动事件,无数调皮的师兄师弟将她们的生活照发送到网站,绝大部分是偷拍的,反而显得真实,观者不绝,评论汹涌,越演越烈,及至后来,女同学自认闺蜜可以一战的也纷纷传上靓照,于是最终覆盖了整个学校37,000多名女孩,结果她以两票之差屈居亚军。从前就不乏追求者,此后更是明里暗里纷沓而来,但她看到这些弱鸡一样的娘娘腔,只会心生厌恶。赵志伟比他大12岁,身材魁梧,是一家建筑公司的项目经理。第1次见面就予她强大的男子汉气息,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中,总的见面也才四五次,但赵志伟给她的心理和身体的冲击让她陷入爱情的甜蜜之中,两人仿佛都怕对方后悔似的,匆匆忙忙便结了婚。赵志伟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常年出差。但冯晓晓却认为丈夫的薪水确实挺丰厚的,——婚后她没有上过一天班,一直住着别墅。 不是她不想上班,结婚不到两周,蜜月还没度完,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后来她推算是恋爱的第1天可能就怀上了。这时赵志伟就坚决的让她待在家里,并请了保姆和司机。每月还给5000供她零花,从此冯晓晓便过上了好吃懒做的阔太太生活。除了健身和逛街,最大的运动就是动动嘴巴指点两个保姆干活。儿子出生时,爱美的她思来想去,最终还是选择剖腹产。丈夫也由着她,日子惬意地过着,只是在后来的日常生活中,冯晓晓除了逛街购物,做美容及健身外,多了一项接送儿子的任务。当然,她是很乐意的,不过车还是由司机开。 丈夫依然频繁出差。有时一个星期回来一次,有时三两个月也不见一面。但每次在家,他给予的冯晓晓的爱,无论在心理上还是身体上都让她满足。“虎狼一样的男人。”冯晓晓常在心里甜蜜叨念。 “妈妈,那边有汽水,我想喝?” 身旁儿子拉了一下她的衣袖,将她的目光从越走越近的刘公子处拉了回来。 “不可以。”冯晓晓烦躁至极,顺势把头扭向窗口。刻意避过刘公子的灼热目光。 “哈哈哈,晓晓。这点你要跟我学了。小孩子嘛。偶尔喝一点也没事。” 说话的是老公的同事郑小天的妻子——刘莹,肉嘟嘟的圆脸蛋上戴副眼镜,看上去像二次元中的女配角一样,非常可爱。她们的女儿欢欢今年3岁,调皮的不要不要的,刘莹什么都宠着她。 “对嘛,喝一点也没事。”老公扭头微笑着看着他。“小孩嘛,什么都给他体验一下。” “就是嘛,我也赞成,3:1了!”郑小天笑嘻嘻的把手举起来。这时除了冯晓晓,大人小孩全都忍不住笑起来。 “靓女,缘分啊!”一个嘶哑但夸张的声音传来。 几人循声一看:一个二十几岁的短发男在七八米开外阔步向他们走来,短发男一身着装看起来很普通,甚至有点寒酸,简单套个t恤,七分裤下一双大拖鞋甚是打眼,但更惹人瞩目的是身后的十来个黑衣大汉。 赵志伟一脸疑惑回头看妻子,发现她脸色大变,双眉紧皱,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忙问道:“你们认识?” “你不知道他?”刘莹亦是紧张之极:“刘公子,东滨市首富独子,四大恶少之一,这酒店是他家的。”当她以极快的语速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已将头埋了下去,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刘公子已经近至眼前。他笑意盈盈,挨个把冯晓晓她们看了一遍,最后目光又回到冯晓晓身上,还是那令人不舒服的嘶哑的声音:“来到我的地盘,我怎么也得尽地主之谊吧。”说完头也不回的朝身后挥挥手。“来人,这桌消费我买单。”然后将手大咧咧的指向冯晓晓:“记住,不止这一回,以后凡是她来消费都记我账上!” 早有跟在他旁边的经理谄媚的笑道:“好的刘总,我记下了。” 冯晓晓嚯的站起身来:“不用!”说完左手挽住丈夫的胳膊、右手紧握儿子的手,对着郑小天和刘莹低声道:“我们走吧。” 赵志伟疑惑间被妻子拉扯着,正想站起来,突然刘公子伸手搭在他肩上:“别急别急,介绍一下嘛!嗯,我猜的不错的话,这是你老公吧?” 冯晓晓一脸愤怒,又是焦急,看丈夫没站起来。不由得又拉了一下,低头轻声对丈夫说:“我们走。” 赵志伟既疑惑又愤怒:“怎么回事?” “哈哈哈…你怎么找了个傻逼老公?”刘公子戏谑的看了一眼冯晓晓后,挑衅似的看着赵志伟:“老兄,你老婆遇到我是你的福气,我还有个名字叫少妇杀手。说吧,多少钱?” “什么意思?”赵志伟冷冷道。 “什么意思?哈哈哈,叫你老婆陪我两天,尽管开个价。”刘公子一脸得意。 冯晓晓满脸通红,又羞又气。 冯晓晓其实挺倒霉的,上月陪刘莹买衣服,无意中碰到这个刘公子。当时便遭他调戏,嬉皮笑脸纠缠不清,冯晓晓和刘莹拼命往外窜,但被五六个大汉围住。幸好当时已近商场入口处,人潮汹涌,刘莹又瞎踢乱叫,刘公子见状对手下道:“算了,今天还有正事。”于是悻悻然带着手下离开,她们这才得以脱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冯晓晓她们身处的亚伯宁共和国,是南灵次大陆一个面积265万平方公里的大国,五亿五千万人口,是这个星球国际联盟九大理事国之一。亚伯宁乃军政府掌权,大亨遍地,黄赌毒丛生。而东滨市,是亚伯宁共和国东面的一个二线城市,人口近五百万。虽临海但无良港,好在铜矿资源丰富,造就了一批富翁。刘公子的父亲刘梁栋就是靠它起家。后来又兼并大量地产业:酒店、商场、写字楼。崛起过程血腥无比,传说警察局长和他称兄道弟,就是这东滨酒店开业时,东滨市最高长官刘洪齐大校还特地来剪彩。刘氏集团手下打手多达数百名。有黑白两道撑腰,便伸手向利润更高的黄赌毒,如今东滨一半以上的灰色产业都在是刘氏旗下,名副其实东滨土皇帝。 第27章 雷霆手段 冯晓晓她们是半年前才搬到此地的,她当时心想:搬到哪里都一样,丈夫还不是常年出差? 但赵志伟告诉她,这次出差将持续工作半年以上,不如就近安家。于是在东边的富人区——青螺湾选了一处海景别墅买下来。这里远离污垢、安保齐全,是东滨的一片宁静港湾。自从搬来后,丈夫虽然也早出晚归,但一周总能回家一两次。一周后,他的同事郑小天也携家搬到他们小区,初次聚餐后,两个女人越走越近,不久便成了闺蜜。 女人天性爱美好动,几个繁华的商场都在市中心,一月总有几次与刘莹相约去逛,偏偏不巧,就碰到了刘公子。 她们早就风闻刘公子的劣迹,遇到这种事,只好自己认栽。想到告诉老公,除了徒增烦恼以外,其实也无可奈何。所以对此事绝口不提,只互相提醒,以后要特别注意,千万别遇到这个天杀的刘公子。 而今天,是他们难得的假日,这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原本是两家欢聚的惬意时光,偏又遇到这个恶魔。 冯晓晓既羞且急,只想拉着丈夫赶紧回家。她羞的是被对方当着亲友这样侮辱;急的是自己无可奈何。自己丈夫,即便赚点小钱,也只是个小经理,无权无势,在这片土地上,对方只手遮天,是她们不敢惹的存在。想到这些她心急如焚。不由得又使劲拽了拽丈夫。 这时只听啪的一声,对面的郑小天一拍桌子噌的站起来:“要是我们不答应呢?”郑小天比赵志伟小八岁、低两公分,但1米85的个头也显得极其魁梧,居高临下地瞪着旁边的刘公子。 刘公子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身后两位机灵的黑衣人迅速上前逼近,瞬间拔枪指向郑小天。四周的食客,在刘公子进来时就已不约而同的缄言观望,看到拔枪,惊叫声中纷纷起身朝门口涌去。刘公子用手拨开一位手下,指着郑小天,满脸不屑,冷笑道:“你不答应?旁边是你老婆吧?送我都不要,什么玩意儿,滚一边去!”说到最后一句,刘公子声音突然变大,发起狠来,一时吓得两个小孩哇哇直哭。 郑小天正想说话。这时,赵志伟突然向他摇手,示意他坐下。然后转头对刘公子笑道:“这样吧,我征求一下老婆的意见,你给我两天行不行?” 话一出口,郑小天霎时怔住。抿了抿嘴又突然面无表情默默坐下。而冯晓晓和刘莹,先是不可置信的看着赵志伟,过了半晌,又缓缓的低下头,一声不吭。 反倒是刘公子见怪不怪,还是那令人不适的嘶哑声:“这就对了嘛。”说话间把手搭在赵志伟肩上,并凑近他的耳朵朗声道:“兄弟你能成大事。不过,两天太久了,明天下午2点,把你老婆洗白白的,给我送到东滨之眼。”说完哈哈一笑,身后众大汉也跟着阴阳怪气的附声大笑。刘公子又一脸坏笑的盯着冯晓晓:“如果你现在等不及,可以跟我去,介绍你认识个好姐妹。”说完再次嘶哑大笑起来,大手一挥:“走!” 眼看着脚步声嘈杂走远,除了两个小孩还在低声的抽泣,四个大人都不说话。沉默半晌,赵志伟突然说:“小天,先送她们回去吧。咱俩喝点。” 郑小天仿佛从赵志伟的眼里看到什么,点头道:“好。” 两家同住青螺湾,分别叫司机把车开上酒店门口,郑小天把刘莹和儿子安抚上车,赵志伟探了半截身子入车窗,轻抚着妻子的脸,温柔的笑道:“没事,我们明天搬家,去旁边大竹市。我向小天交待一下工作上的事。” 冯晓晓这才明白,原来丈夫早已拿定主意,不由的心想:嗯,这也是一个好办法。 眼望着两辆车离去,郑小天转头看向赵志伟:“伟哥,怎么打算?” 赵志伟稍作思索:“办正事吧!” 郑小天笑道:“要提前动手?” 赵志伟略点一下头。突然眼里显过一丝杀机:“办正事之前,我们先去会会这个刘公子!” 郑小天朗声一笑:“我早忍不住了。” 东滨酒店总高58层,酒店的楼顶,四根巨大的柱子撑起一个圆形的玻璃球,而这个玻璃球就是东滨市最豪华的酒店套房——东滨之眼,只接待刘公子或各色大亨,也是东滨市众多神秘传说的发源地。 从酒店门口走进电梯进入东滨之眼再下来大约需要7分钟,赵志伟和郑小天总共花了20分钟。再回到酒店大门时,两人神情如常。 “回家?” “去市局!” 东滨市警察局就在市中心,两人招了一辆出租车,七八分钟就到。下了车两人径直来到接待大厅,选了墙边长靠椅坐下后肆意地伸展着四肢,然后向前台的接待女警朗声道:“叫你们局长来。” 女警面目清秀,是个年轻的姑娘,张口想说什么?又仿佛被无形中的气场所震慑,调整了一下态度,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请等一下。” 接着用桌上的对讲机呼道:“刘队刘队!我是小芳,来一趟。” 不多时,一个50来岁的警察从门边闪出。只见他头发花白,眼神犀利,快步走到女警身旁。女警用嘴一努:“他们要见局长。” “哦?有什么事跟我说。”刘队长面无表情的看向赵志伟和郑小天。 “跟你说也行。”赵志伟依旧懒洋洋的坐在那里,同样面无表情。“你过来一下。”说完掏出手机,点开相册,调出一张照片后将手机放在身前的茶几上。 刘队长从接待台里疑惑地快步走出来,伸手拿过手机。只看一眼,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再仔细看时,全身发颤。“什么情况?”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尖叫:“来人!来人!快来人!” 瞬间从各个方向涌来七八个警察,进来后一看这形势,纷纷朝刘队长靠拢。当看清手机上的照片时,全都慌乱拔枪对准赵志伟和郑小天:“不许动!举起手来!” 他们同时看到一张足以震惊东滨市乃至全国的的图片,——东滨市着名的女明星黄艳茹全身赤裸跪在一张大床上,面目狰狞眼神满是恐惧,而在她旁边,赫然躺着的正是东滨市首富刘梁栋的独子——刘一鸣!浑身赤裸,四仰八叉。放大后可以看出,刘公子身中两枪。从痛苦的面目表情可以推断:刘公子应该是下阴先中枪,凶手不知道什么原因,中途停留了一会儿,也许是欣赏他的表情,也许是和他说话,然后再对着额头一击致命。上下两处鲜血浸湿床单蔓延如花,其状惨不忍睹。 这时大厅涌入的警察越来越多,他们不明就里,也像先到的同事一样,纷纷拔枪对准赵志伟两人。 “你们想干嘛?”郑小天冷冷道。 众警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把目光集中在刘队长身上。 刘队长显然受惊过度,张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清了清嗓子努力做了一下吞咽,大喊:“看着他们!我去找局长!”说完捧着手机,跌跌撞撞的朝接待台旁的楼梯口奔去。 第28章 天外有天 几分钟后,一个颇有威严的五十几岁的灰衣老者,在刘队长的带领下从楼梯口闪出,众警自动闪出一条通道,纷纷喊道:“张局来了!” 张局长快步走到离赵志伟和郑小天五六米的地方。他显然还在震惊之中,其实不止震惊,还很愤怒。刘公子不光是首富的儿子,还是他未来的女婿,上个月才订了亲,婚礼计划在两个月后。刘公子的劣行他并非不知,但在亚伯宁共和国,他张洪涛能坐到今天的位置,那也是有非常手段的。在他治下,冤案错案数不胜数,眼里只有利益、没有对错;他与首富各取所需,女儿只是他的一个工具而已。他还想借着刘梁栋资金支持,即便不能继续往上爬,能保住现在的位置也是极好的。如今在他的地盘发生这档事,刘梁栋如果暴怒起来,对他往后的发展大为不利。想到这些他愈加愤怒,但多年的从警生涯,使他比其他人更显沉稳。 张局长再看了一眼手机上的照片后扭头对刘队长道:“老刘,马上点一队人去现场,这地方我知道,东滨酒店顶楼东滨之眼。” 刘队长收到命令后转身奔出。 随后张局长转头就对着赵志伟两人:“你们干的?” 赵志伟眼神顶上去,毫不示弱的点头:“不错。” 一听这话,张局长愤怒到了极点:“拿下!搜身!” 瞬间就有四个警察分别扑向两人,赵志伟和郑小天的头瞬时被枪顶住。又有两人绕到椅后,将他们反铐起来,喝斥他们起身。两名警察摸索一番后,转向张局长报告:“身上没有武器!” 张局长眼见两人毫无反抗,而且极其配合,怒急之下也颇为诧异:“为什么要杀他?” 郑小天抬头反问:“这个刘公子欺男霸女无恶不作难道你们不知道?我们这是为民除害。” “哈!”张局长气极反笑:“你们算哪根葱?为民除害?”忽然面目狰狞:“我告诉你,不管是什么原因,就算刘公子奸杀了你老妈,你也得忍着!老子现在就可以杀了你们两个!不过我不想动手,但我明说,你们活不过今晚!” 张局长说的是真话,在这东滨市,除了最高行政长官刘洪齐大校,他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果有心对付谁,随便安个罪名就是。亚伯宁共和国的法治状况越是不堪,身居高位的他就越是如鱼得水,随心所欲。何况,这两人刚刚才杀了人,他更可以代表正义就地枪决。但他想着刘梁栋,就想借此机会送个人情,形势虽然于他不利,但摸爬滚打多年,他早已学会因势导利,要争取最好的结果。所以他掏出手机,急电刘梁栋来警察局。——死的是他儿子,现在凶手已经被控制住,就给他个机会亲手报仇,以泄其怨气。 也许是事发突然,也许是张局长霸道惯了,总之他没有仔细想想:这两人怎么就能轻松的干掉刘公子,然后又自动送上门来。并且乖乖被他们制服? 他现在没空想这些,狠狠的一边吸烟,一边来回踱步思考,刘梁栋来后他该如何应付? 半小时后他接到已抵到现场的刘队长的电话:“报告局长,除了刘公子,死的还有他的13个手下。根据现场初步勘测,刘公子是死在自己的枪下。” 他还没来得及从震惊中回过神,便听到门外呜呜的长笛声由远及近传来,眼看数十辆军用卡车开进大院,稀里哗啦一阵脚步,院子里满是特种部队的军人:怕有一两千人,人人荷枪实弹。只见他们除留两百余人原地立正待命外,其余的人杀气重重,迅速分散朝警察局各楼层房间奔去。而院外大街上也是一片肃杀,他的方向能隐隐看到有军车,另有无数荷枪实弹的军人驻立长街。 突然三辆军用吉普,一路开至接待厅前的台阶处,“嘎”的一声停下,车门被迅速打开,十余位身材高大的军人敏捷跳下,拥簇着一位长官模样的大汉朝接待厅急速走来。 张局长仔细一看,正是刘洪齐大校。心想:“他与刘梁栋也有交情,但他是怎么知道消息的?”此时不及细想,张局长慌忙迎上前去,恭敬地哈着腰:“首长,您怎么亲自来了?” 刘洪齐毫无表情看他一眼,错身而过,急步进入大厅,扭头一看到赵志伟,顿时大吃一惊。猛见两人双手被铐着,反手就对跟进来的张局长一个响亮耳光。 张局长一脸懵逼,怯懦道:“他,他们……” 刘洪齐朝他怒目一瞪:“解铐!” 张局长虽有万般疑惑,但不敢再吱声,伸手招了一个警察,示意将赵志伟和郑小天的手铐解开。再转头看刘洪齐,见他一双冷目如刀一般刺来,不由低头回避。 “拿下!清场!”刘洪齐大吼。 大厅张局长及十来个持枪警察、包括接待的年轻女警顿时都惊愕不已,未及反应,早被如狼似虎的军人卸下枪械,长枪一抵,全部驱到厅外。这时又有军人跑步入厅朝刘洪齐敬礼:“报告首长,所有人等均已控制!” “门窗全部关闭!窗帘拉上!所有人外撤50米待命!”刘洪齐再下命令。 少顷,整个大厅一片寂静,只剩下刘洪齐及赵志伟和郑小天三人。但见刘洪齐快步走到距赵志伟三米开外的地方,迅速收腿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报告将军,任务已完成,部队全体5466名官兵集合完毕,请您指示!” 将军?赵志伟?这个四十岁模样的中年人? 要知道亚伯宁共和国现役元帅2人,将军只有36位,这是世人皆知的事。而这36人中,最年轻的也有五十几岁啊! 是不是搞错了? 刘洪齐当然不会搞错。 40分钟前,他的加密手机接到上级任务,而下达指令的人正是赵志伟。作为军政府独裁的亚伯宁共和国,军衔跨越地域,必须无条件服从上级,军令如山。 赵志伟——曾祖赵仕江,开国大将,此后三代都是将军。赵志伟的父亲赵洪宇大帅,现为亚伯宁共和国国防部长,是亚伯宁共和国除总统之外的2号人物,而赵志伟现任国家特种部队第一纵队司令员,授中将军衔。 由于第一纵队主要负责执行绝密或特别重要的军事任务,故第一纵队全体3200名现役官兵,被严令要求隐藏身份,即便退役时也要签订相应的保密协议。 而作为大校的刘洪齐,刚好够格知道这个秘密,这是便于传达命令的必然需求。由于一般不会进行越级发令,各州市各级军人对自己的上级领导是清晰的;但考虑到特殊任务执行时或会跨地域,所以中校以上军衔的军人必须知道上级的具体存在。刘洪齐清楚的记得,那天授衔仪式结束后,关于赵志伟的身份,首长还特意强调一番,他也被要求签了保密协议。所以对于这位公布以外的第37名将军,刘洪齐是知道赵志伟的,更是知道他强大的背景。 第29章 强大背景 赵志伟32岁时便被授予少将军衔,39岁又晋升中将。这里面固然有家族背景的原因,但他自身的实力也是有目共睹。由于从小在家里便接受严格的训练,当他还是国防大学的学生时,就以文武双全而闻名,不仅武艺超群,且各项成绩名列前茅,22岁被选入特种部队,24岁始,连续三年勇夺全军比武冠军,并在多次的重大任务中表现优异,29岁时就已经是大校。家族基因促使他一路砥砺前行,家族背景又给予他若干表现的良机,从组长到大队长最后到司令员,一步一个脚印干到今天的位置。 赵志伟隐藏身份且不与父亲来往,源于他的早年经历:他是家中独子,7岁时母亲不幸病逝,军人世家的铁血与望子成龙的欲望,使父亲长年对他进行残酷训练及严厉的要求。我们在想,如果他母亲不早逝,或许会在中间起到缓冲作用。但没有如果,父亲把他的一天从清晨到午夜安排的满满当当,不是训练就是学习。大学以前他没有同学,一切教育由他父亲安排的教练或教授执行,随着赵志伟步入大学,才知道别人的童年、青少年是多么的美好,这让他对父亲产生了极大的怨恨,并涌现强烈的要摆脱约束的逆反心理。因在大学里表现优异,早早的就被特种部队选上,报道的第1天,临出门时,赵志伟忽然跪下,咚咚咚,向父亲磕了三个响头:“爸,我今天踏出这个门,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从今以后我属于我自己。当然,以您的能力,随时可以让我回来。但我劝您不要这样做。虽然我依然逃不出您的视线范围,但如果我不主动联系您,请您别打扰我。”说完起身,毅然决然的扭头便走。他不知道身后的老父亲——紧咬的牙、微微颤抖的身体、由愤怒转欣慰的双目以及心里的那句:“好小子,和老子当年一样硬气!” 从进军营到恋爱到结婚生子直到今天,10多年过去了,他没有和父亲通过一次电话,即便电视、报刊亦或宣传栏出现父亲的信息,他也快速的跳过,仿佛强迫症似的不想与父亲再有任何关联。今天的中将军衔,赵志伟自认全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拼出来的,其实他不知道,老元帅起了相当大的作用,根正苗红先不说,许多极其重大但无生命危险、又便于立功的机会,都是在他的父亲干预下落入他手中的。 比如这一次,他接到的任务。——肃清东滨市。 郑小天是赵志伟培养起来的骨干,少校军衔。去年的全军比武上,虽然仅获第3名,但在自由搏击项目上,却是以较大优势获得冠军。后来听闻他祖上曾出过几位战功赫赫的武将。说实话,赵志伟自忖即便自己年轻时,也不一定是郑小天的对手。这次来东滨市执行任务, 赵志伟令他同来,主要也是要给他个锻炼和晋升的机会。 枪杀刘公子只是顺带的小插曲,他们的目标是张局长和刘洪齐。 他清楚的记得。那天在总理办公室。老人家温和但不失严肃的话:“志伟啊,这个任务不简单哦。恶势力盘根错节,东滨市,已经到了民愤滔天的地步。上个月竟然发生越国大使的女儿被当街暴打的事件,我们在国际上承受了不小的压力。那个警察局长是一定要拿下的。至于刘洪齐,你花点时间,给我好好调查,如果问题严重,给我一起拿下。警察加部队,他们有八九千人吧,要是敢乱来,旁边的大竹和新野,驻有36军,5万多人,听候你调遣!嘿!军长还是你父亲的老部下呐。” 赵志伟对冯晓晓谎称将在东滨市长期出差,这才携家搬至东滨市,贴身保镖及秘书兼司机王伟照例同往。抵达东滨市后,赵志伟找到36军军长刘茂清,要了二十六个身手敏捷,机灵可靠的特种军人,一同潜入东滨市各地,由一周后抵达的郑小天任组长,展开对东滨市警察局局长张洪涛、最高长官刘洪齐大校的秘密调查,经过近半年的深挖,张局长恶行累累、证据确凿。但刘洪齐,涉及的主要是贪污受贿和走私,这在亚伯宁共和国,不算大事。前日。赵志伟将详细报告汇总上呈,静待通知。没想到在东滨酒店发生刘公子调戏妻子的事,这让他怒不可遏,决定提前动手。虽说这也算先斩后奏,但临行前总理曾特许他可以相机行事,算是拿了尚方宝剑,况且证据确凿,办张局长也是这一两天的事。不调36军出马,单单下令刘洪齐控制警察局,也是有心放他一马的意思。刘洪齐接到命令,哪还不明白?立时冷汗涔涔,既后怕又庆幸。当即点了部队火速赶来。这次任务,他自以为执行的相当完美,唯一忐忑的是来时发现赵志伟竟被铐着。——40分钟前,赵志伟电话里只说在警察局接待大厅等他。 此时赵志伟表情严肃,拍拍刘洪齐的肩,略一点头:“以后给我老实点!” 刘洪齐身板一挺,刚放下来的右手,又迅速抬至耳畔敬礼:“谢首长提点,一定不负所望。” 赵志伟再次点头,随即从兜里拿出一页纸递过去:“将各区警察控制,按名单抓人,暂押北郊军部基地。” 刘洪齐双手接过。只见名单约有七八十人,大都是东滨市警务系统的中上层干部,东滨市首富的名字也赫然在上,急忙又恭敬地行了一个军礼:“是!保证完成任务!” 这时,赵志伟才转身对郑小天道:“我们回去吧。” 事已至此,赵志伟这任务算是圆满完成,剩下的事就交由首都军方派人来处理吧。 刘洪齐下令已撤到院外的三辆吉普车又开进大院,调整角度使车门紧贴厅门一字排开,将内外视线完全阻隔,这才选了中间的一辆,恭请赵志伟和郑小天上车。招来副官交代一番后,刘洪齐跳上副驾,指挥车队往外开去。三辆吉普穿人而出,众军人立正行礼,直至转弯消失,这才由副官下令,迅速分队出发、执行命令而去。 不多时便到市郊,早有赵、郑两家的司机接应。中途换车时,赵志伟不忘勉励刘洪齐一番。 冯晓晓早坐在小院里等候多时,司机小王并未向他透露一丝信息,只道丈夫与郑小天交接完毕,现去接他回来。她哪里知道在这短短的两个小时,看似一切如常的城市,已经发生了一场大地震。 车还未入别墅小院,听到车响的冯晓晓便急切起身迎去。与丈夫分开的这两三个小时,她心里既担心,又不安。担心的是,那个刘公子会不会又碰上丈夫并为难他?不安的是,刚才吃饭时,刘公子的一番羞辱,他并未来得及解释此事的起因。她是深爱着丈夫的,生怕他有所误解,以为她和刘公子有什么过往。现下看到丈夫平安归来,她快步奔去一把抱住抽泣不已。 赵志伟轻抚着妻子的背,怜爱的安抚道:“没事…没事。” 冯晓晓抽泣道:“那个刘公子,我和他……” 话未说完,早被一张大嘴堵住。一个深吻后,赵志伟双手捧起妻子的脸:“不用说,我知道,与你无关。” 冯晓晓心里满是感动与欣慰,虽然泪眼婆娑,却射出一道喜悦的光芒,轻轻埋下头,依偎在丈夫宽大坚实的胸膛上。半晌又喃喃道:“大竹,也挺好的。我们今天就搬吗?” 赵志伟一怔,随即又道:“休息一晚,我们明天一早出发。” 怀中的妻子看不到,此时的丈夫,脸上一抹怅然。 就在当天,赵志伟一家在吃晚饭的时候,电视里播放的一则突发新闻让冯晓晓兴奋不已。她起身紧紧的搂着赵志伟的双肩兴奋的摇着,欢快地大叫:“我们不用搬家了!”—— “本市富豪刘梁栋之子刘一鸣及刘氏集团13名员工,于今日下午14时左右,于东滨酒店被不明身份歹徒枪杀致死。警方初步推测为仇家所为。现刘氏集团所有旗下产业、商行一律停业。因在刘氏集团内部查获大量毒品及非法枪械,警方已将刘梁栋拘押收监,将做进一步的调查。后续报道敬请关注整点新闻播报……” 压在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冯晓晓异常愉悦,当晚夫妻抵死缠绵,莺莺燕燕、不可描述。直至半夜,两人才沉沉睡去。 长期的军旅作息,使赵志伟养成早起的习惯,不到6:00便已醒了,看着怀里依然熟睡的妻子,想起昨夜妻子破天荒的配合了许多他曾求之不得的荒唐行为,赵志伟甜蜜而满足,心里又默默的回味了一番。看着妻子依然少女模样,此时婴儿般的睡眠,不禁又想起昨天被他做掉的刘公子,暗想自己是亚伯宁共和国呼风唤雨的人物,居然让妻子这样担惊受怕,心里又涌起一丝愧疚。 这时,赵志伟右手腕上一个不起眼的手环突然震动起来,他心里一紧:“又有任务?” 第30章 天上人间 飞机一路向北,掠过广阔的灵洲大陆,穿过赤道,正式进入新洲大陆的威那帝国上空,再过四十分钟,便会降落在金山国际机场。 此时的赵志伟,正舒坦地躺在商务舱的座椅里,随手翻阅着飞机上提供的杂志。不过,很明显他的注意力不在书刊上,眼神游离,嘴角一翘,不觉微笑,少顷,面色一沉,又戏剧般凝重起来。 前天早晨,当手环震动时,他就知道,和妻子或许又要分别一段时间了。果不其然,当他赶到首都,来到总统办公室的时候,发现包括总统在内的亚伯宁最具实权的七个大人物都在现场,自然也少不了他的父亲,——亚伯宁共和国国防部长赵洪宇。 这是赵志伟离家16年后第一次与父亲站得如此之近。 老元帅唇角蠕动,最终没有说出一句话,只偶尔或爱怜或嘉许地看着他。而周围的众位亚伯宁大佬们,则微笑着将目光在他们父子间来回扫动。 赵志伟除进门的那一刹看到父亲一眼后,整个会议期间,都刻意地回避着父亲,始终不再看老元帅一眼。 会议异常重要,不单对亚伯宁,对于整个世界来说,它的执行势必将带来巨大震荡,而如果任务完成,则是这个星球惊天动地的大喜事。——赵志伟将代表亚伯宁赴国际联盟总部参加“诛狼密议”。 “诛狼密议”——是由九大理事国发起,全球四十多个国家参与的对世界范围内“苍狼”组织的大型剿灭行动的细节商讨。 多年来,“苍狼”组织仿如一柄藏在暗处的刀,任何人只要有足够的资金皆可借刀杀人。就说参与会议的这四十几个国家,虽有少量政府曾与其合作,但也是见不得光的勾当。 “苍狼”组织不仅恶行累累,还张扬其事。他们在暗网发布的视频,除作为完成任务的证据交待,更有炫耀的成份在里面。而这些触目惊心、惨不忍睹的信息,给整个星球带来巨大的恐慌。——使各国名流显贵、高官富豪的心里都升起一股强大的生命的不确定性。此前某国大使曾呼吁过对“苍狼”组织进行打击,但一则人微望轻加上某些国家心怀小算盘,无人响应;二来“苍狼”组织善于隐匿,且二十年来的不败战绩亦使各国政府不敢轻举妄动。 顺便提一下,那位在大会上呼吁对付“苍狼”的大使,次日惨死在公寓,至今不知凶手。 此番“苍狼”组织于海洲弗朗科失利乃至整个基地被连根拔起,便成了一个巨大的契机:紫薇女王震怒之下,牵头促成此事。九大国里纵有少数国家不甚上心,却也无冠冕堂皇的推辞理由,打击恐怖,这叫政治正确,谁敢不从?九大国既已无异议,便根据以往信息排查“苍狼”据点,并针对性的选择行动参与国。 此次“诛狼密议”是在九大国初步商讨后,再次召集关联国家召开的的一次重要会议。参与者除联盟秘书长露西外全是由各国选定的、将主持具体行动的最高长官。 剿灭全球“苍狼”组织,无上荣耀,这自然是一个天大的立功机会。如果成功,前日拿下东滨市警察局长的成就便显得无足轻重了。仿如一个是高考状元,一个是小升初。 参与国的与会成员绝大部分为各国国防部长,亚伯宁派出的却是赵志伟,虽为中将,毕竟资历尚浅。 但不仅亚伯宁高层,其它国家对此也心照不宣。 一则亚伯宁共和国作为九大国之一,轮不到其它国家来安排行事;二来虽然老元帅权势滔天,提供机会给儿子,但赵志伟本身也颇有实力,他领导下的亚伯宁特种部队第一纵队,本身就负责着国家的特别军事行动,与这次的“诛狼”行动暗合,大家左右一衡量,便认为派赵志伟主导此事理所当然了。 4月30日,15:30 再过二十分钟,飞机即将降落,赵志伟不由收拾心情,微闭双目,回忆起刚才梦里与妻子的甜蜜时光…… …… …… 这是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距金山市国际联盟总部三公里处的临海公园里,游人如织。他们来自世界各地:有观海的、有相偎窃语的,还有对着不远处联盟总部大楼拍照留念的……或是三五成群,或是亲密情侣,或是旅行团队,阳光洒在她们脸上,置身在这庞大帝国的一隅,尽皆怡然自得、眼角似要绽放出花来,一派幸福模样。 公园中央的草地上,一个中等身材、年约五十的黄种男子,面目清俊,一身休闲打扮。此刻,他正一手搂着怀里的幼儿,一手指着不远处的联盟总部大楼,爱怜地对她道:“妈…妈。”怀里的幼儿正是咿呀学语的时候,闪着大眼睛跟着他含糊道:“妈…妈。”男子爽朗的笑起来:“对了,妈妈在那里。”小女孩也伸手往楼一指:“妈妈…” 男子名叫林怀民,越国人,此时,他的妻子魏央,——越国着名的物理学家,正代表越国在国际联盟总部的东楼25层报告厅参加四年一度的“国际原子能大会”。怀中是他的女儿,林音。 他自己也并不普通,作为全世界最具盛名的建筑学家,这个星球上近二十来年最具代表性的建筑中,八成以上与他有关。——不是出自他手,就是由他的学生设计。 林怀民的惊人天分,使他在17岁时,便已成为越国最高学府——越城大学的客座教授。28岁时,开始招收弟子,消息传开,全世界涌来无数的报名者。他在招收学生时极为苛刻,不论贫贱、不分国籍、不计年龄、只看天分,且每年只招一人,每人只带一年。凡他招收的学生,一年学师期间,要搬与他同吃同住,随时接受训导。但有业务,他便根据建筑特点及难易程度,将学生们在心里盘算一番后交由指定者完成。无论出师或未出师,学生每遇到设计痛点时他必不吝指点,待到大功告成时,他又坚持不署名字,认为皆是学生自己完成,自己出力不多,不愿分功。众学生均感受之有愧,但执拗不过,唯有叹息。 学生们有贫有富,在学时贫者他也时常接济,富者逢年过节送他礼品,他也收下,但断不允许贵重,至于送他金钱,他必勃然大怒,轰出门去。学生们都敬他如父,不敢违反。 出师后的学生们赚得盆满钵满,却恨无报恩门路,只在他每年生日时,满世界搜罗些稀奇却又不甚值钱的小物件送给老师。在那天,所有的弟子从世界各地赶来,在他位于越国越城大学分配的别墅里,众学生相互问候,或交流业务,或高谈阔论,其乐融融,倒成了学生们的一件年度盛事。 至今,他门下共出师21名弟子,皆入围业界评选的全球百大建筑师榜,其中更有7人进入前十,因是世界大拿,业务满当,各人名下都有公司,尽皆成了超级富豪。 越国,这片珠洲大陆东部近30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有着超4亿的人口,虽贵为联盟九大国,却并不富裕,即便作为发展中国家,其人均收入也相当靠后。 林怀民与妻子,每年能从贫穷的越国得到近二十万薪资,并分配有小别墅,在他看来,这已是非常优渥的条件了,何况他们夫妻对于物质并无太大需求,吃饱穿暖足矣!但在学生们看来,老师才大如海,断不该如此“清贫”,众人商议:先不说一身武艺源于老师,也不讲老师接到的业务尽皆分配给了他们,更不说借着林门弟子的旗号接单到手软,每遇困难时,都是老师第一时间帮忙解决,他如定海神针般立在众学生身后,使大家拥有无比的安全感……只讲一年从师期间,与老师同吃同住同游同乐,老师待他们亲如子女,那温暖和沐春风,甚至已超过自己父母……念及这些,众人愈加羞愧,于是在七年前有人出了个主意,借为老师过生日机会,众人配合,“偷”出老师的身份证件,瞒着老师到就近银行开了个户头,一致决定,从今以后,每人固定将每次业务利润的两成汇入此帐户以报师恩,凡今后出师者皆秘告之以执行。并由大师兄出马与此银行高层说明情况,以防秘密泄露。那位银行主管哪不知轻重,忽然之间有此大户,连声感谢,慌忙答应。 众学生将卡偷偷放入老师二楼的书房抽屉一扎文件底下,自此,这张藏身暗处的银行卡,仿如一个巨大的吞金兽,每月总有多笔千万起的资金由世界各地汇来。 然而于此,林怀民并不知情,就如这次妻子来威那帝国开会,他算计着与妻同去,将花费上万元,便犹豫不决,最后妻子道:“女儿年幼,这一去七天,我高龄得女,颇舍不得分离,况且正值她一岁生日,大家去金山市团聚,挺有纪念意义。”林怀民这才狠下心来携女伴妻同赴金山市。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林怀民望着高耸的大楼心想:“再过两小时,会议就结束了,今天音音生日,一会和魏央商量一下,怎么个庆祝?……” 第31章 巨浪滔天 林怀民不知道:他的某张银行卡里已经躺着百亿的资金,而他却为着万把块的开销徘徊; 林怀民也不知道:二十分钟后,这个世界将掀起滔天巨浪,影响了上亿民众的步伐,而他却幻想着今晚女儿的生日。 林怀民更不知道:仅仅十几年后,他怀中的女儿,以冲天的才华震惊了世界。她的出现,仿如盛夏里吹进闷热牢笼的一股清风,为这个混乱四起的星球带来诸多温情,她甚至影响着数十亿人的喜怒哀乐…… ………… 4月30日 15:35 再过十几分钟,飞机即将降落,赵志伟依旧在假寐,这时,军人的直觉令他突然睁眼,猛见一名金发碧眼的帅气空少笑意盈盈地站在身前两三米处的地方。但见他左手托盘,右手负后,一副标准的服务生形象。 “有什么事吗?”赵志伟疑惑道。 “飞机即将抵达,先生对我们的服务还算满意吧?” “嗯,满意。”说完赵志伟似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那就好。”帅气的空少微笑道:“认识一下,我叫布鲁斯。” “嗯?”赵志伟愈加奇怪。 “赵先生,认识您是我的荣幸。”空少又微笑道。 “哦,客气了。”赵志伟说完低头心想:“这次出行,并未使用假身份,看来被认出了,但不应该呀,一个空中服务员,怎么知道我的身份?”想到这里,他忽然抬头。未及发言,那空少又说话了。 “赵先生,您是去参加诛狼秘议吧?” “你!你怎么知道?”赵志伟大惊,弹身而起。 便在这时,空少一直隐在身后的右手突然甩出,一柄短枪指向赵志伟:“因为啊,我来自苍狼!”说这话时,他仍是笑意盈盈的。 “砰!” 赵志伟被一枪爆头。 在他意识残留的最后刹那,他突然明白:被劫机了! ………… 4月30日 15:55 先是周边的人,继而在一个小时后,全世界的人都从电视画面上看到了这场巨大的悲剧。——四架从不同方向飞来的客机,在前后不到二十分钟内,精准的撞到威那帝国金山市国际联盟总部三栋大楼的中上部,其中有两架撞向东楼。撞击处火光四起,黑烟冲天,三栋大楼在半小时内相继轰然坍塌,大楼内的人员,十层以上,无一生还…… 林怀民与公园里的众人一道,眼睁睁的看着这幕惨剧的发生。他心如刀绞,五脏俱损,半响眼泪方哗哗流下,嚎啕大哭,抱着女儿缓缓地跪扑在地,用手猛捶着草坪,口里只管喃喃地念叨:“魏央…魏央……” ………… 这是苍狼组织精心策划的行动,为报海洲基地被端之仇,他们穷尽了所有的力量及资源,犯下这惊天大案,誓要还以颜色。 数日前,他们便已得知“诛狼密议”的相关信息。至于如何得知,自然与他们超强的渗透力有关,何况更有个别高官提供信息。不过,现在已不重要了,随着三栋大楼轰然倒塌,并不只是苍狼还以颜色这么简单,这个事件深刻地影响了很多人。 它给像林怀民一样的数以万计的家庭带来无尽的痛苦;它让各关联国皆投入巨大武装力量优先保卫重点单位;它虽然也让国际联盟的“诛狼计划”暂时搁浅,但却也无形中坚定了各国的反“狼”决心…… 从此以后,在各国的通力合作下,建立了长期反“狼”统一战线,虽未揪出了内奸,但各国在选派参与者时异常严格,且均立下军令,至使无人再敢泄露,各国时刻交换信息,一有线索,全力追踪打击。苍狼组织亦有还击,与各国军方发生多次交战,虽互有胜败,却使得苍狼组织愈见势微,在二十年后一个夏天,当那个佛系老头在自已的硕大庄园里吞枪自尽时,这个横行了数十年的臭名昭着组织终于烟消云散了。 ………… 赵洪宇,这位亚伯宁共和国的国防部长、元帅,在第一时间便知道了儿子出事的消息,他那默默流下的眼泪里,有几分苦涩、几分悲痛、几分悔恨…… 身前宽大的办公桌上,摆放着十几个脸大相框,全是儿子一家的照片。——这十多年来,他尊重儿子离家时的意愿,但这并不代表手眼通天的他不暗中保护和“偷窥”儿子一家。甚至于,他曾派一队二十余人的特种军人,分班24小时秘密监护他们一家。桌上的照片,有赵志伟初谈恋爱时与冯晓晓依偎在公园的,有孙儿出生时在医院小两口对着婴儿甜笑的,更有孙儿从一岁到三岁半的多张单独照片。这些照片,当然是他派去的特勤人员传来的。在他的操刀下,看着儿子迅猛成长,家庭和睦,他欣慰不已。 直到半年前,搬到东滨市的赵志伟无意间发现了秘密特勤的存在,于是带话给父亲请他不要打扰,老元帅这才悻然作罢,从此撤掉特勤。 老元帅原以为,自己将长期处在无尽的思念中,未想幸福却来得太突然。 他不由想起那天,儿子参加完会议,得知将代表亚伯宁出席联大会议后,在即将跨出大门的那一刻,忽然又转过身来,径直走到他跟前,盯着他注视良久,忽然低下头去,轻声道:“爸,您都有白头发了……壮壮已经四岁了,您还没抱过他哩。” 刹那间,老元帅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尚未说话,只听儿子又道:“等我这次开会回来,我带晓晓和壮壮来看您。” 儿子说完便转身大步离去,留下一个喜极而泣的老人。 ………… 老元帅回过神来,将纸巾拭拭眼角,收拾心情,按下桌旁的红键,立时就有一位额头有疤的中年军官开门健步而入,行至桌前立正敬礼。 “去把她们母子接来。”老元帅将一个相框递给军官,照片上是冯晓晓与壮壮在商场购物时的场景,虽是偷拍,却似摆拍,两人面目异常清晰…… ………… 而此刻,距首都三百公里远的东滨市,赵志伟的妻子冯晓晓,她依然以为丈夫出差去了。一周总也在家待不到几天,她早已习惯。虽是聚少离多,日子倒也平淡中透着富足,只是今天却不同。——今天冯晓晓遇到了大麻烦! 第32章 祸起突然 下午四点半,正当她准备同司机去幼儿园接儿子时,突然接到孩子老师的电话,言语恶劣,要求她务必以最快速度到幼儿园。 当心急如焚的冯晓晓快速赶到幼儿园后,才知儿子闯祸了。 “是他先打我的,他抢妙妙的彩球,我说他做得不对,他就踢我。”冯晓晓身旁的壮壮说道。 “我抢她的东西,关你什么事?”一个比壮壮高半头的胖男孩大吼,左脸似有一团拳痕,他旁边站着一位肥胖且时髦的中年女性。 因是放学时段,人声鼎沸,双方被老师叫到园外的人行道,这里距园门接子的家长三四十米,相对安静,便作为暂时的调解处了。这异常立时被一些家长察觉,纷纷围了过来。几人转场不便,只得将就。 司机王伟此前略知事件经过,料无大事,按冯晓晓吩咐,照例在两三百米外的地方停车等候。 “我不管对错,我儿子的脸被打成这样,你必须得给我一个交待!”时髦女子指着冯晓晓大吼。 “对不起!对不起!”冯晓晓欠着身子一边道歉一边将壮壮朝身边拉。“壮壮别说话。” “对不起就完了?”时髦女子冷笑道。 “我回去好好教育,我们先带孩子去医院检查一下好不好?看有没有伤着哪里?”冯晓晓满脸歉意。 其实旁人一看便知,那小孩只是左脸稍红,别说流血,连皮外伤都不算。那时髦女子心里亦是清楚,只是向来骄横,咽不下这口气。她正要说话,这时从人群中挤出一个衣着考究的妇女。 但见那妇女向时髦女子走来,大呼道:“呀!这不是丽姐吗?”接着又俯身看向丽姐身旁的男孩,夸张的叫起来:“呀!谁打的?怎么下得去手喔!阿姨吹吹。”说完轻抚着那男孩脸蛋,张口朝暗红处吹去。 时髦女子怒气未消,正欲说话,又见那妇女直起身来,转身指着冯晓晓怒道:“你怎么教的孩子,没教养,我告诉你,你摊上大事了。” 原来那妇女已在人群里看了多时,大致了解了事情经过,此时过来助场了。 冯晓晓不明就里,她原本懦弱怕事,想不过小孩打闹,也没伤着,给对方赔礼道歉也就是了。但对方态度强硬,现在又添友军,说出摊事的话,心里不免忐忑,便又连连鞠躬,叠声道歉:“真是对不起了,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给您添麻烦了,孩子们能在同个学校也是缘分。” 原来这时髦女子的儿子并非壮壮同班,只是同校。 冯晓晓虽已为人母,却是异常清丽,即便衣着并不醒目,略施淡妆,在人群里也是十分耀眼,眼见她如此卑微,围观人群中不免有同情者,只听有男人道:“算了算了,小孩打闹嘛。今天打了明天好。” 有人附和:“是嘛,我女儿昨天还被同桌用铅笔扎手呢,没多大事!” 又有人道:“不打不相识嘛,都是缘分。” 这不劝还好,一劝那时髦女子越加愤怒,她循声环顾,大吼道:“什么缘分?能与我家小孩读同一个学校,算你们福气了。” 那位帮腔妇女大声道:“你们知道这是谁吗?咱们东区区长的夫人,东滨市孙氏运输集团董事长孙丽、孙总!” 她这一嗓子传出去,周围立即安静,人群中有轻微私语传来,大意是孙总来头太大,这回冯晓晓要遭殃。 这位叫孙丽的时髦女子立时脸色傲娇起来,不屑地向四周扫了一眼,继而又瞪着冯晓晓,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竟有些来气:“看你人模狗样的,怎么教出这么个东西出来?” 冯晓晓一脸通红,对方这话让她很是难堪,心里纵有些怒气,但得知对方势力强大,不敢发作,一心想着息事宁人,只得再次鞠躬:“实在对不起……”一时之间,她不知该怎么办,突然从嘴里冒出:“要不我赔钱吧!” “哈哈哈……”孙总突然大笑起来,一身肥肉不停颤抖,半响才止住:“赔钱?你有几个钱?老娘一件衣服够你家赚一年的!” 听着这话,冯晓晓突然想起丈夫,她虽不善理财,也知丈夫收入颇高,或许远远不及眼前这女人,但想来总该不止买她一件衣服吧。虽是如此作想,但却不敢说出来,只得低头避开对方灼灼目光,轻声道:“那、那怎么办?” “怎么办?好办!”孙丽叫嚣道:“让你儿子跪下给我儿子磕头,再让我儿子踹上几脚,这事就算完了!” “这怎么行?”饶是冯晓晓再懦弱,涉及儿子,她断不可忍,坚决的抬起头来。 “哼!不行?”孙总说完便大步跨来,叉开五指,铆足劲朝冯晓晓脸上呼来。 人群里一阵骚动。 “啊!”冯晓晓不禁惊呼出声。 便在这时,孙丽的手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掌抓住,猛听一声冷喝:“干嘛打人?” 冯晓晓侧脸一看,竟是司机王伟。 原来王伟将车停好后,本该于车上静等冯晓晓母子,他远远见到她们被老师带出交谈,初时不以为意,眼见那处围观者越来越多,因怕有事,故而前来,正巧就看到孙丽要打冯晓晓。他不光是司机,还兼着保镖呢,眼见首长妻子被辱,这还了得,立时制止。 王伟亦是特种军人,仓促间出手,那力道便如铁箍般将孙丽手腕锁住。孙丽哪经得起,不由惨叫起来。冯晓晓赶紧扯着王伟衣袖,急切道:“快、快放手!”王伟胸有怒气,略一沉吟,便将手松开,顺势一推,孙丽往后急退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一股钻心的痛却由手腕处传来,咧着嘴眼泪瞬间涌出,抬手看时,一圈青红,不由又气又怒,从怀里掏出手机,哭喊道:“好,你等着!……呜呜呜……我在幼儿园门口,被人打了,要出人命了,你把区里的警察都叫来……呜呜呜……”孙丽连哭带喊,给丈夫下了命令。 此时周边众人均知事情闹大,听孙丽这口气,警察要来,便纷纷散开,尤其带有小孩的,更是快步离开,也有部分好事者,却不走远,都选个不近不远的地方驻足观望,大多人眼里向冯晓晓投去同情及惋惜的目光。 现场只留下当事人及老师,而那位帮腔妇女亦也留下,此时她正蹲在孙总身旁,抬着孙丽受伤的手不住安慰,又反脸怒吼冯晓晓及王伟:“你们要完了,活该!” 冯晓晓胸口急剧起伏,已知闯下大祸,一股恐惧袭来,却又懵懂不知应对,她一边俯身将儿子壮壮紧紧抱至胸前,一边抬眼看着王伟。 王伟明知赵志伟身份,了解他的通天能力,但因受过命令,不得于冯晓晓跟前吐露事实,如今事起突然,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处理,略一思索,忙道:“快打电话给赵经理。” 赵经理即是赵志伟,在冯晓晓跟前,王伟向来这样称呼他的将军首长。 冯晓晓一愣,恍然过来:“对、对对!”急忙掏出手机。 第33章 劫波度尽 “哼!你只管打!”仍坐在地上的孙丽恶狠狠地指着冯晓晓道:“别说什么经理,天王老子来了,你也得脱身皮!唉哟……呜呜……”大约手腕处伤痛传来,她又哼叫起来。 冯晓晓调出丈夫电话,拨打过去,响了很久,却是无人接听,心里又急又怕,许久后电话自然断掉,转头向王伟道:“没人接,怎么办?” 这时,一串警笛声呼啦啦传来,围观者立时骚动,纷纷又走远了些。 冯晓晓哪里知道:此时的赵志伟、她深深爱着的丈夫,不仅不在亚伯宁境内,而且已于一小时前死在威那帝国的上空。而这架载着他遗体的客机,四十分钟前,已撞上国际联盟总部的东大楼。 王伟接过电话,再次拨打过去,依然是响声良久后自然断掉,忽然眼前一亮,在手机里翻找着通讯录,转身对冯晓晓道:“郑经理的电话呢?” 郑经理,即郑小天,第一纵队七营营长,少校军衔! “我、我没有他的电话!”冯晓晓弱弱道。 警笛声愈显响亮,抬眼望去,不远处的拐角,十几辆警车相继窜出,直奔现场而来。孙丽那肥胖的身躯在旁边女人的帮助下由地上艰难起身,望着警车方向招手,大喊:“这里,快来!” “刘莹呢?”顾不得周边人群骚动,王伟又问。 冯晓晓身临此境,亦呆呆望向警车,茫茫然不知所措,听得旁边王伟询问,这才回过神来,想到闺蜜,冯晓晓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对、对对!打给刘莹。”此刻她头脑一片混沌,哪里去管有没有用? 说完冯晓晓起身拿过手机,颤抖着拨出刘莹的电话,片刻后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小妖精,干嘛呢?” “呜呜……”未及说话,一直强挺多时的冯晓晓,在听到刘莹的声音后,竟不能自已,关键时刻说不出话,大声哭了起来。电话那头不住地问“怎么啦?怎么啦?” 王伟一旁着急万分,伸手要去夺电话。 而此刻,警车早已停下,更有数十名警察持枪飞奔至冯晓晓等人跟前。一名五十岁左右的长官一脸焦急模样对着孙丽刚开口:“孙总……”孙丽一摆手指向冯晓晓及王伟:“就是他们两个!” “拿下!”长官一声令下,便有数名警察奔来,其中两人飞身而上,立时便将王伟扑倒,刚拿到手的手机也掉在几米开外的地方,但听里面传来急切的呼喊:“晓晓!晓晓!怎么啦?你在哪里……” 冯晓晓只管哭泣时,已被两个警察将手反铐。“妈妈!妈妈!呜呜……不准你们欺负我妈妈……”忽听儿子叫唤,冯晓晓清醒不少,张口下意识道:“壮壮快跑!” 便在这时,那位区长夫人突然抢上前来,俯身抡着大手,啪啪啪啪来来回回向壮壮稚嫩的小脸上扇了十几个耳光,壮壮身子左摇右倒,哇哇大哭,终于在最后一个耳光后侧身跌倒在水泥地上,鼻血涌出,将整张脸染得异常可怖。 冯晓晓在两个警员的控制下,挣扎无力,只有跌足尖叫,四下围观者纷纷凄然。 再看十几米外的王伟,不仅反手被铐,身上更围了几圈粗绳。七八名警察将他团团围住,纷纷拔枪指着他。 要知凭着王伟身手,原不会轻易被几名警察控制,但对方数十人,尽皆持枪而来,略作权衡,便不能轻举妄动,眼看壮壮被打,他双目似要喷出火来,头脑一热,再顾不得什么,奋力撞向其中两名警察,要朝壮壮处死命窜去。 “砰!砰!” 两声枪响,一片尖叫声中,王伟腿中两枪,瞬间倒地。他上身被缚,钻心的疼痛令他在地上不停地蠕动。又有一个警察大步踏到他眼前:“让你跑!”随着一声叫骂,一只穿着军用皮鞋的脚大力踢在他头上,王伟就此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众警如狼似虎,三两下就将冯晓晓等人抬进警车,警笛一响,呼啦啦一字开走。 那名中年警官此时讨好地赔着笑,恭请区长夫人孙丽上了最后一辆警车,口中道:“夫人先随我去局里,区长随后就到。” 风烟过后,长街四下,寂静无声,只留阵阵叹息…… ………… 东滨市东区警察局大院。 冯晓晓被连推带拉拖下车,方一落地,便见儿子哭喊着向她扑来。刚才她们母子并未同车而来,一路想着儿子惨状,冯晓晓揪心不已,现蹲下仔细察看:染血的脸虽是肿得高高,但似乎并无大碍;又听他哭声响亮,悲痛之余稍感宽慰。 一众人下车后都在原地站着,似乎在等最后一辆车里的长官前来指示。 冯晓晓举目四望,并未发现王伟身影,也不知他是死是活。——此时她自身难保,却竟不自觉地担心起王伟来。 不多时,最后一辆警车亦驶入大院,那长官与区长夫人缓步下车,径直朝冯晓晓母子二人走来。 “你们、你们…”冯晓晓低头望一眼后突然跨步将儿子挡在身后:“你们还讲不讲理了?”她竟不知如何表达不忿,娇小的身躯因恐惧而不住颤抖。 “嘿嘿……”长官干笑不语,拿眼睛望向区长夫人。 “知道怕了?”区长夫人停在冯晓晓两米开外的地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让你儿子磕个头就那么难吗?” 泪眼看着身前这凶恶的女人,冯晓晓此时似有些后悔,但一想着要儿子当众跪下给那小孩磕头,又深感不妥,于是不由微微摇头。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老娘定要让你主动跪下来求我。”区长夫人扭头对长官吩咐道:“把她们母子……” 话未说完,“轰轰轰”大院上空突然出现五六架军用直升机,几乎同时,十余辆军用大卡鱼贯驶入大院,瞬间由车上跳下数百名手持长枪、身着迷彩的特种军人。院内数十名警察纳闷间,却发现早被团团围住。 大院上方的其中一架直升机内,东滨市最高军事长官刘洪齐大校正恭敬地看着身边的另一名军官。 只见这名额头有疤的中年人,在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后,以同样恭敬的态度拨出电话: “报告首长,根据将军生前司机王伟的手机定位,我们已抵达相应位置,现我处于东滨市东区警察局上方,地面部队亦也同时跟进,警局大院里,有一女子疑是目标人物,现双手被铐,神色凄然,另有一幼儿在她身后,因满脸鲜血,面容模糊,一时无法辨认。” “什么!”老元帅从座椅上弹了起来! …… …… 而在另一个帝国的权力中心,在大楼倒塌的12个小时后,紫薇帝国的皇宫里,女王看着手里的报告,寒入骨髓,一向要强的她泪花闪动,透着无尽的悲伤。 她已经无暇思考这个报告要不要告之徐朗李清,她的脑子里满是大紫薇帝国的未来。 报告很简单:唯一定位徐凌李月的追踪器,虽外有保险箱阻隔,但在千度高温作用下,仪器零部件已然受损,彻底丧失定位功能。 …… …… 这一年,为宇历1002年。 (首卷 终) 第34章 大美月城 宇历1018年 3月7日 正是初春时节,在月城的最高峰,——凌月峰,峰顶约千平的观景台上,游人如织。 这里恰好位于月城的中部,正可以360度无死角观赏月城盛景。 所有来到此地的人无不从心底发出赞叹,——真真是一个梦想中的国度! 20余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啊!纵横四五百公里,竟齐刷刷连成一片城!高楼林立,宽阔的街道绿树成荫,公园馆所星落其间;东西南北,工商农贸、规划井然。要知道,除它以外的世界最大城市,——中元帝国的汉京市,其市区面积也不到两千平方公里。人们都知道,月城是一个国家,是一个建国不到二十年的国家,但只有亲身抵达月城的人才知道:喔!原来月城之所以叫月城,是这个原因啊! 可这城,确实也太大了吧! 在凌月峰的观景台上,人们凭借千米高峰、透过望远镜、目力可达上百公里,可连绵的高楼,依然是向东望不到头,向西望不到尾。面对眼前此景,除了震撼,就只有震撼了。 世界上,一个市区面积一千平方公里的特大城市,大体容纳一千万上下的人口。而整个月城虽然有一亿五千万人,但它却有20余万平方公里呢!超200倍的面积容纳15倍的人口,即便加上世界各地涌来的流动人口,瞬时人口也不过2亿左右。——这里的人是多么的幸福!他们的居住环境是多么好啊! 是啊!那么多的公园!那么宽的街道!四通八达的公交地铁!那无数的图书馆博物馆科技馆音乐馆歌剧馆……那数不清的电影院展览厅游乐场休闲山庄……再加上环绕全城的美丽沙滩!真是要命啊!我要是个月城人多好!——赞叹之余,外地游人总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是啊!做个月城人真幸福,在这个星球上。 当大多数国家的民众还在争取工作五天能连休两天的时候,月城的人民在两年前就已经实现工作半年休半年了。——且时间自由分配。于是,他们可以在需要时,与同事协调后,尽情地与家人共度夸张的长假! 当极少数发达国家为年均人收入5万元而自豪时,月城人早已突破20万元了!而且月城人不分职业贵贱、没有地域与阶层概念啊!她今天在新月区当酒吧服务员,明天也可以根据自身需求或能力分配到百公里外的明月区管理图书!而若干年后,她或许就是月城的文化部长啊! 他们的住房,根据贡献及职务,无论公寓或别墅或庄园,虽说都是城主名下产业,但都是免费提供的啊!且都拥有居住继承权啊! 他们北边有肥沃的土地种出各样的农作物;南边有广袤的牧场养殖着各样的牲口;东边有举世闻名的渔场向全世界输出各样的水产;西边海底有数十种稀有金属供他们开采;而遍布月城的上百个高低不一的山峰上,披满着高大的植被,山林里的飞禽走兽数不胜数! 啊,月城,你是声名在外的科技之都!凌月区里孕育了无数的科技公司,向世界出口着无以计数的中高端产品及电子元器件! 你是享誉全球的娱乐之都!冷月区里,赌场酒吧ktv,应有尽有,戏院剧院歌剧院,数不胜数;明月区里那些蜚声海内外的电影公司音乐制作室、十余年来,培养了数不清的超级巨星! 你是屈指可数的金融之都!新月区中央的那百余栋大楼里,不知流窜着多少的商业巨贾、名流大亨?一天的交易何止万亿? 你是闻名世界的文化之都!从幼儿园到大学,教学质量举世称赞;十余年来,多少的文学及艺术大奖被你的城民收入囊中? 当然,你更是这个星球上最负盛名的旅游之都!尽管每天都有数百万人由世界各地向你涌来,但你不知道,这个星球上,百亿民众一生的梦想,只为努力奋斗后,能有机会到月城的土地上走一走、看一看…… 而最最重要的是,月城,还是一个温暖之城。城主待民如子,以天大的善意引领着亿万城民继往开来,城民们亲如一家,互助互利,十余年来,月城都是这个星球上犯罪率最低的国家。城主出台了数不清的福利制度,使得一朝作为月城人,从生到死皆有保障…… 月城!理想之城! 城主李清! 就连她也没想到月城竟迅猛发展如斯。于是她想:建国初期,基于艰苦奋斗精神的国歌或许该调整一下,换成浴火重生的感觉或会更好些? 有无数人都恨自己没能在五年前迁入月城,因为那是入籍月城的最后的、最好的时机。 人们都知道,十几年前,即1002-1004年间,这个星球发生了一些重大事件,虽然不知具体原因,但亦清楚:国际联盟总部大楼被四架飞机撞毁,数以万计的人就此丧生;全世界陆续传来各国军队与一个叫“苍狼”的组织不停交战的信息;海洲的人口贩卖基地被连根拔除,随即各国相继建立了完整的户籍制度,偷渡现象极大的减少;再有便是流云洋深处的火山岛从此改名为月城,而城主,是一个叫李清的神秘人。 月城建国后的入籍制度,你可以粗暴地认为只要是各国各领域业务能力前30%的专才,即可申请入籍。而至1014年起,当月城人口将近一亿五千万时,月城的移民制度突然发生巨大的变化,变得异常苛刻,申请入籍的通过率由此前的1:3突增为1:1300,难度增加了数百倍。也就是说,1014年以前,每年有千万级的原世界各地精英成为新月城人,而1014年以后,每年移入月城的人就只在10万人左右了。并且,如今的10万人里,又有七成以上是来自紫薇帝国,再有两成,亦是来自少数几个国家,其余近百亿民众,每年仅分得不足万人的名额,故而移民月城难入登天! 普通民众都知道,16年前,第一批上岛建设的200万精英里,几乎全部来自四五个国家,据说来自紫薇帝国的就占了九成以上。城主念及旧恩,于移民政策上向此等国家大力倾斜就可以理解了。 至于城主李清与紫薇女王的母女关系,只有极少数的大国首脑知道这个秘密。 当你决心要做一件事,全世界都会来帮你! 李清建城,亦是如此。 母亲当然义不容辞,出人出钱出物出力,要什么给什么,倾其所有,甚至于在建城初期多次以帝国信誉为担保,面向世界发行国债,筹集资金二十万亿,全部交由女儿支配。 丈夫徐朗,作为中元帝国的国家科学院院长,在中元帝国的首肯下,花费数月时间,率领上万科学家对月城进行全方位的科学规划。 中元帝国、亚伯宁共和国、南霸等与紫薇帝国友好的国家不仅提供了计有万亿的无息贷款,也在建城初期派出精英团队上岛支援。 师弟小北、徐朗的几位“兄弟姐妹”、以及紫薇女王的上百名权贵私交,他们以个人名义无偿向李清汇来总计上千亿的资金。 而李清自己,多年的杀手生涯,不仅积累了一笔不菲的财富,她曾服务的雇主,有近二十位跨国集团的超级富豪,与她是按年业绩分成的。每年亦给李清汇来百亿级的资金。 …… 于是,在李清上岛五年后,火山岛从此不再荒漠,一座崭新的月城呈现在世人眼前。 游客往此机票免费!入籍分房!薪资保障!短短一年,月城人口就破千万,又过五年,正式成为这个星球第16个人口破亿的国家,至此,月城财务扭亏为盈,利润指数级上升,破百亿、破千亿、破万亿……国民产值先是超过了30年来一直稳坐世界第5的苏尼帝国,而三年前,迅猛增长至苏尼帝国的2倍,连超中元帝国与柏莱恩帝国,跻身世前第三,而去年,月城更是以微弱的优势领先紫薇帝国,并且,按各国专家预测,快则三年,慢则五年,月城将超越威那帝国、成为这个星球的经济第一大国! 你能想象?月城的人口不到威那帝国的三分之一!而国土面积来说:月城23万,威那帝国600万! 如今,月城每年的公共预算收入已高达5万亿! 月城的国库,你也可也理解为城主李清的私人帐户! 在这片20余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一草一木,都是李清的私人财产——所有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海里游的。 有没有例外呢?也有! 譬如某些跨国公司、连锁餐饮、贸易公司、娱乐业等,有极少数却不在月城旗下。他们向月城租赁场地经营,按章交税即可。 也就是说,城主李清自建了一个巨大的农商工贸集市,除了极少数的档口外租,其余的档口有1亿5千万城民在为她工作。 当然这是极端的说法,事实上李清爱民如子,每年的天量利润,除却回馈那些曾在建岛之初帮助过她的国家、组织、团体亦或个人外,其余的几乎全部反馈到城建及城民身上,故而月城的居民才会享受如此高的福利待遇,而这高福利的生活反过来促使全体城民因珍惜而拼命工作!在月城,无论你的起点有多低,只要你肯努力,上升的高度几乎无限。 说几乎无限,是指除了城主外,在月城,你可以成为所有人。 “努力工作!享受生活!” 月城的口号体现得淋漓尽致。 …… …… 虽然城主很神秘,除了几位大臣,几乎无人亲眼见过她的模样,但在月城,她是他们的神;月城以外,她是一个传说。 第35章 绝世佳人 每一个登上凌月峰观景台的外乡人,他对月城人是多么的羡慕! 凌月峰,作为月城最为着名的山体公园,不仅仅缘于它最高最大,主因是它不像许多被改造的其它死火山,——它没有高大的林木,遍山皆为低矮的绿植;山间凹凸处,被就势改造成亭台楼池;沿山而上,九条主道蜿蜒曲通观景台;支路无数,指示牌引导着游人去观赏一个个小景区。 “观瀑廊”——便是着名的“凌月十景”之一。 凌月峰的生活用水,本是山脚水泵抽取而来。也不知是哪位艺术家的创意,说服了月城相关主管,加增巨大水泵,配合山势,活生生在此造出一道飞瀑,壮丽无比,山下人们竟可在数十公里外皆可见这半山腰的一道白练! 更何况是在在距瀑布无限接近的“观瀑廊”? 那瀑布名曰飞月瀑,依凌月峰一道凹陷的竖壁而建,辅以人工修凿,宽100米,由峰高800米处直落400米,飞流滚滚气雾蒸腾,势如贯日长虹,为天下大观,常年出现在世界各地的报刊杂志卡片画册里。 “观瀑廊”是一个主体为钢化玻璃的u形长廊,宽8米,总长约1200米,沿瀑布两侧山势环过瀑布,是以,“观瀑廊”的游人可以近距离无死角地看到飞月瀑的全貌。“观瀑廊”最凹处的直线百余米,正是瀑布里侧,此段瀑布上下计百米,悬空滔滔,与“观瀑廊”相隔十余米,游人但行于此,不觉驻足,虽不及远观之壮丽,然身临其间,耳听回声激荡,眼见波涛汹涌,如虎哮狼嚎驱万马奔腾,往往使人心潮澎湃,升出万丈雄心,有壮怀激烈之感! 此刻,一个女孩正手扶前栏,怔怔地看着前方的瀑布。 但见她白衣胜雪,长发披肩,冰肌玉骨,明眸皓齿,清丽不可逼视。 少女年约十六七岁,想是心有所感,此时娇腮欲红,更是明艳不可方物。 在她的左侧,是一对白人情侣,男人似为展学识,轻轻向身旁的女孩介绍这瀑布成于何年何人所造及建造时发生的趣事;而右侧却是两个看似事业有成的中年白人,左右扫视飞瀑默不作声,仿佛亦沉浸其间。在她身后两三米的地方,却是四个结伴而游的黄种人闺蜜团,几个女人拉拉扯扯东张西望,看哪儿都觉新奇。 而再远一点,距她十几米开外的地方,也有三个中年男子,与其它人不同,当他们半小时前于“观瀑廊”入口处看到白衣少女后,除了偶尔短暂地观景外,从此一双眼睛就只放在少女的一举一动上了。 少女天仙般的模样,人群里异常扎眼,沿途一路行来,自然收获无数瞩目,好在这凌月峰向来游人甚多,不到岔路,往往被人潮推着前行,前后左右,皆是随潮而动的那几个人,便有孟浪轻浮者,于此间也不好搭讪,只拿眼睛频频偷窥,心思涌动作罢。 那三名中年男子,却不是普通人,尤其中间戴着墨镜的黄肤男子,乃月城大名鼎鼎的电影导演,名叫大卫。他的作品量少而质精,获奖无数,票房屡创佳绩,是世界电影界的标志性人物。身边两个白人,亦是世界知名的编剧及摄影,今天的凌月峰一行,实为散心解闷而来。你道为何?原来三人共建的电影公司,正筹拍一部奇幻古装大戏,万事俱备,只欠女主。全球范围知名不知名的女演员,不知有多少投来自荐,却始终与他们要找的形象不符,即便矮中拔高,也差强人意。 少女、无尘、绝世。——这是他们的要求。 三人在观景台感叹一番后,沿途下山而来,将行至“观瀑廊”指引牌处,大卫忽然止步,伸手两边一拦,身旁两人不明就里,顺他墨镜方向一看:一白衣少女随人流缓步由一条支路转出,迎面而来。 只看一眼,身旁两人亦瞬间屏息静气,目光定在那少女身上,再也不能移开。 眼见少女随人流转进“观瀑廊”,不及大卫说话,身旁两人早急步下探,快速跟随人流进入“观瀑廊”,大卫回味过来,亦是急步跟随。 凭他们放下斯文拼命前窜,奈何游人太多,尤其少女身后几个女人,一路吱哩哇啦,你打我闹,始终不得接近。 …… …… 此时大卫等三人心思皆不在眼前的飞月瀑上,脑袋不时左右移动,将目光避开游人,直投到十几米外的少女身上。 5分钟后,众人依广播提示继续前行,将观景机会留给后面的游客。眼见少女随游客转身移动,三人立即欺身跟随。他们对前面的四个女人愈加不爽,有次大卫眼看就要接近少女,不慎触碰到四个女人中的某位,那女人夸张地大叫:“干嘛啊,非礼是吧?”搞得这位大导演一脸通红。 大卫心下忿然:只要我想,每天不知多少举世闻名的女明星愿意俯身前来,你们算什么东西?也不照照镜子,恶俗的妆容,妖艳的穿戴,一看就是山下哪个酒吧的舞女,似这样的人,触碰到她都算我的晦气! 这时同伴拍了一下大卫,轻道:“不急,人多不方便,我们且跟着,人少时再作打算。”另一人亦跟着点头,大卫一想也有道理,于是不再烦躁,三人只望着少女的方向随人流一路走去。 不多时便转出长廊,却又是一处岔道,一边仍是石阶蜿蜒而下,另一边可乘缆车直达山脚。 上山时游人兴致高昂,千米高峰,拾级而上;待到下山,却有些疲惫,缆车设于700米高处,游人想着下山路程不足三分之一,脚已打颤,反而大多选乘缆车了。 眼望那白衣少女随游人往缆车乘坐处走去,三人只是跟着。 不多时,众人都上了缆车。原来这月城大地上,一应公园含交通,譬如这缆车乘坐,皆为免费。至于你想步行下山,欣赏沿途风景,那也由你。 缆车六人一组,按序到大卫三人时,他们与少女的中间已插入一辆。好在算来也只相差十几秒时间,故也不急,下山再作打算。 待到山脚,亦是游人颇多,三人快步跟上,落后少女二三十米,走了七八分钟后,随着人流四下散开,渐渐开阔起来,不多时便见那少女转入一座依山而建的小花园里,虽然隔着阴魂不散的四名舞女,三人现也心下淡然,缓缓踱步跟随进入。 花园虽小,却很精致,花草树木盎然,假山清池错落,正是早春三月,百花怒放,莺燕交鸣,不由使人心旷神怡,眼见那少女只身走向一处鱼池扶栏独处,三人快步上前。 “姑娘在看鱼吗?”大卫道。 第36章 神秘少女 少女一转身,便见面前两三米处不知何时来到的三个陌生人,见他们面色和善,一脸笑意。却又不知三人来意,只得面带疑问,美目闪动,并不说话。 大卫摘下墨镜,伸出手来:“认识一下,我叫大卫。” 少女“喔”了一声,亦伸出右手与大卫轻轻一握。 虽只一瞬,大卫只觉那手修长如玉,柔若无骨,甚是迷人。少女虽已收回,他的眼光仍停在那手上。 “大卫?您有什么事吗?” 大卫猛将目光移向少女脸庞,见她轻歪着头,仿佛有些不解,俏目透出一抺笑意看着自己,大卫只感觉整个天空都明亮起来。 “喔…喔…”阅人无数的大卫竟有些迟滞,下意识问道:“姑娘是月城人?” “不是,我从越国来。”少女微笑道。 “哦,越国、越国可不算富裕啊。姑娘能来月城游玩,想必来自富贵人家吧?” “呵呵…”少女轻笑后道:“算不上,我父亲是老师。” “噢?”大卫略一思索,又问:“你不用上学吗?” “问这个干嘛?”少女恬恬微笑着。 近距离望着这绝世容颜,大卫感觉自己都快要窒息了,忙将目光轻轻避过少女的眼睛。突然想起此行目的,于是道:“我是电影导演,我们将拍的电影需要一个女主角,我看你最适合。” 大卫心想:我上一次自我介绍该有二十年了吧,自处女作发布后,天下谁人不知我大卫?不过这女孩看来年纪不大,父亲是老师,许是家教甚严,对娱乐新闻不太关注吧。 “谢谢您!不用!” 大卫一震,不由又将目光移向少女脸庞,见她笑容依旧,忙道:“这可是个大好机会哩!我敢保证,一年后你将会成为家喻户晓的大明星。而且,还会有可观的报酬!” 大卫又想: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给过女演员报酬了,以自己的地位,一旦有拍片计划,任她多大牌的明星,无不寻门找路,倒贴经费乞求参演。 “喔…真的谢谢您!不用了。” 少女虽带笑意,辞得却很坚决。 “不要急着推辞,这是个大好机会,片酬百、不、片酬上千万,一定要好好考虑……”大卫一着急,连声说道。 要说当今世界,即便是片酬最高的顶级演员,片酬也不过两千万,一般一线大明星不过数百万,而少女所在的越国,一个世人皆知的发展中国家,家庭年收入能超两万元者,已属富裕了。大卫一开口便许诺少女千万片酬,可见他十分渴望少女能参演这部作品。 “不、真的、谢谢先生,我对此不感兴趣。”少女笑容仍旧,说完亦向大卫身后的两人点点头,转身将目光继续投向鱼池。 “嗯?……”大卫正欲走近再度劝说时,突然一片嬉笑声传来。——不知何时,那几名舞女你拉我扯、吵嚷着向鱼池走来,偏又没有眼力,不顾礼仪向少女与大卫三人所在的鱼池栏杆处挤来,有两人紧贴着少女左侧,另两人夹在少女与大卫之间,皆扶栏朝鱼池里兴奋大喊,聒噪之极。 少女却不以为意,静看少倾后,回看一眼大卫三人,朝他们明媚一笑,举手轻摇,意是告辞,既而转身向花园深处走去。大卫正要跟上,这时一对情侣正好来到此间,相偎着走在少女身后,亦朝里步入。那男子夸夸其谈,对女友大谈着这花园建于何时,为何命名…便如导游般。 大卫一想:咦,却不是山上那两位。心里暗笑,就要跟上。便在这时,突然一只手将他拦住。大卫扭头一看,却是一路招嫌的舞女中的一位,只不过似乎哪里不对劲,——这浓妆艳抹的脸上,猛然透出一股凛冽之气。正犹豫间,那女人说话了。 “三位不用跟着了!” “啊?”三人同时吃惊。 “你是大卫导演吧,我们月城人的骄傲,你的作品我都看过。”女人淡淡道。 “啊?你是谁?”三人大惊。 “告诉你也无妨,要保密喔?”说完女人来了一个调皮的笑,接着正容道:“月城奔月突击队副司令,纪如云。” “啊?”三人不由张大嘴巴!纪如云!这个牛逼到金光闪闪的名字,近几年来,声名赫赫的“奔月突击队”在她的带领下完成了多少惊天任务?听说七天内清剿“苍狼”两处基地的世界第一人便是她;传说城主李清还特召她进行嘉奖!可叹三人一路上把她与舞女捆绑! “这、这、那、那她又是谁?”大卫有些不顺畅起来。 “呵,她呀,不方便告诉你,你只需知道,她是城主请来的客人就行了。”说完女人便与另位“舞女”径直朝花园深处走去。 “啊?……”三人大惊中一时凌乱! 这些天来,少女在月城逛逛停停,身旁三五十米范围内,总有十来人如影随行。少女没有察觉,只因他们如路人般,既合理出现,又不断变幻,最近距离保护她的人,每两个小时都在变化。又加少女心怀他事,并未顾及这些,只自由地四处游玩。 城主李清欲换国歌,举世皆知。 少女便是月城盛情邀来、将谱写新国歌的旷世天才,——当今世界音乐第一人,乐神林音! 下个月,方满17岁。 ………… 林音的父亲名叫林怀民,是这个星球最伟大的建筑学家,门下弟子数十人,均享誉当世。而她的母亲,越国着名的物理学家,不幸于16年前的一次巨大灾难中丧生。 林音两岁时,父亲便发现她于音乐上的惊人天赋,——年幼的她竟能几乎完整的哼出一些世界名曲,并且,经他仔细观察,女儿哼出的曲调与原曲却有诸多差别,正是这差别,更是让他坚定地认为女儿有着惊天乐感,——因为,经她改动后的名曲竟比原曲更加贴切、动听! 其实,林怀民与妻子,皆是天才型的人物,他一贯认为女儿也差不到哪里去,但他万万想不到的是,女儿的天份这么高?且转移到音乐上去! 从此,林怀民更是悉心培养,当林音4岁时,他第一次腼腆地向某个学生电话求助:你的小师妹音音,仿佛在音乐上有些天份,我怕耽误她,如果方便的话,能否帮忙寻找一位音乐家来教她一下,至于学费嘛,我这边的年薪大约十万,这些年存下了近50万,你师母的抚恤金我一直存着,也有20万,这些钱都可以给老师。 那学生一听这话,立时兴奋得跳起来,多年师恩难报,今日老师开口,千难万难,都得办到!但老师之事,不论大小,须得慎重,于是将此事对众师兄弟说了。众人一听,亦是兴奋,那小师妹,他们都是见过的,甚是惹人怜爱,年年老师生日,众人抢着逗她;想她一岁丧母,甚为可怜,方出师几年的学生,曾与师妹同吃同住过一年,更是待她亲厚。每次看望老师,众学生不自觉总先想着给她带些什么好玩意,好讨个彩头,抢在师兄弟前得抱师妹…… …… …… 第37章 林音拜师 请老师! 既是师父交待,又事关师妹,林怀民的一众学生都乐成此事。 天才的学生,都是天才!这话放在林怀民这里绝对正确。因他招收弟子便是只看天份。故而这些天才学生,当然知道该如何培养天才,众人一商议,那还不简单,直接找这个世界最具天才的音乐大师来教师妹不就结了? 音乐大师傲气怎么啦?砸钱就是!不缺钱怎么啦?砸大钱就是! 他们又想着老师说的十万薪水,不觉好笑,暗想老师的银行卡里百亿存款躺着,也不知他何时才知?怕是当他知晓时,百亿存款早变千亿了。 要知道林怀民门下出师弟子二十几人,各有公司,有八成以上,不单只是建筑设计师了,他们直接参与房地产的开发和租售,有两三位更是各国首富,所有学生加一起,如今一年赚取的财富近千亿,而两成的利润被他们自觉汇入林怀民的户头。 但老师好不容易开次口,怎么能让他出钱?管他有千亿万亿,这钱由学生们来出。 主意既定,分头打听,不费时日,便知当今世上最具天才的音乐大师,是中元帝国的罗易教授。此人家居中元帝国首都汉京市,是汉京音乐学院的教授,时年46岁。 当其19岁时,便已是全球闻名的音乐学院的教授,可见罗易天份之高。 众学生兴奋不已,都要参与进来,一番讨论后,便推举几位年龄较长的师兄去与这教授面谈,以他们身份,中元帝国自有人专门安排见面。待一接触,不想这罗易却和他们老师一个脾气,再多的钱也免谈,只看天份。他道:“你们夸得天上地下的,那就带来给我瞧瞧,果真有缘,看在你们愿为中元捐赠百座音乐厅的面上,且留在我身边,带她三年;若是天份一般,那就免谈,别说条件,别再烦我。”说完起身便走,竟不给那文化部长半分面子,慌得他连连向几位师兄道歉。 几位师兄欲意发怒,耳听那部长诚恳解释连声道歉,也就作罢,然心下惴惴:天才多桀骜,想那音乐大师,久负盛名,除在学院授课外,自家带有弟子,三年一收,一收三人。每天不知有多少自称奇才者登门拜师,被他扫逐出门的何止千万?而说到小师妹,毕竟四岁幼儿,能有多大天份?老师自爱女儿,当然看什么都往夸张处说,况且老师也只说“仿佛”“有些”天份,看来老师也拿不准,或许即便有些天份,却也不高。方才会谈时,为说服罗易教授破例收徒,几人一本正经瞎夸乱编,明明只听师弟传一句“仿佛有些天份”的话,他们硬是把小师妹描述得山呼海啸的。 唉,这便不好办了。 几位师兄踌躇间便召开了视频会议,其它人一听这情况,瞬间也明白了难处,正不知如何处理时,大师兄道:“大家都想复杂了,老师只说请个音乐家来教师妹,是大伙兴意高昂,非要找世界第一。我看呀,全世界音乐家多的是,世界第一不愿意,世界第二总没问题!事到如今,我们不妨将小师妹带给罗易看看,那罗易若慧眼识珠,自然是天大喜事,倘若他有眼无珠,不识好歹,我们便去找世界第二亦无不可!”他不想说自家师妹天份不高,只骂罗易有眼无珠,众人听他说来,觉得甚是合理,又皆会心大笑。 三日后,四位师兄来到老师住处,便道中元有一场盛大音乐会,恰好他们有业务往谈,不如顺便带小师妹去体验体验。林怀民一想果是好事,于是将林音托付给几人。 四位学生不告之真相,亦是免得老师难堪,只管按先前计划去一趟便是。 越国在下三环的珠洲西部,中元帝国在上三环的黔洲东部,两洲相邻,隔赤道相望,此去汉京,万余公里,一路上几位师兄自是将小师妹悉心照顾,百般宠溺,因是自家私人飞机,避免了一些尴尬,几名随侍空姐看到四个大男人对小女孩倍加呵护,虽觉奇怪,却也不敢多言。 几人再次由部长安排下见到罗易教授,教授依旧神色傲然,见他们又将部长出面,愈发不悦,喝道:“小孩留下,你们去外面等!” 那部长显是爱才,也不计较,苦笑一声后看向几位师兄。师兄们皆为世界大享,名满全球,多少政府首脑,会面不也客客气气的?哪受过这般侮辱?其中一人按捺不住刚要发火,大师兄在旁将他轻轻一拍:“走、外面等。”他便不再言语,于是大众相继出来,将门掩上,部长安排大家在不远处的走廊长椅上暂时坐下。 哪知这一等便是两个钟头,几位师兄坐立不定,早不耐烦,都在想:向来都是别人等他们,若非为了小师妹,当今世上有几人能让他们等上半小时? 这时,只听大师兄转头向部长道:“王部长,罗教授面试学生要这么久吗?” 此时那王部长亦是一脸疑惑,轻声道:“不瞒您说,因诸位身份贵重,我陪同前来,也是第一次看他考学生,我也奇怪,常听人说,罗教授招学生,面试时间不过三两分钟,行与不行,只在瞬息之间,难道传闻有误?” “嗯?”众师兄一愣,大师兄迅速从椅上弹起来:“不好!他不会是……”说着便朝门奔去。众人相互对视一眼,亦急步小跑跟着冲去。 方至门前,却不想那门竟自开了,只见罗易牵着小师妹缓步走出。 众人未见异常,心下稍安,大师兄俯身将林音抱起,轻轻问她:“你们在里面干嘛?” “聊天!”小师妹道。 “只有聊天?”大师兄又问。 “只有聊天!”小师妹用力点点头。 “哦…” 大伙不禁有些脸红,纷纷朝罗易教授看去。只见他仿佛换了个人似的,之前的桀骜之气一扫而光,表情冷漠,对着众人说:“孩子你们带回去吧!” 众人一听这话,虽是结果早已预料,此时听他亲口拒绝,不免仍有些失落。王部长赶紧打圆场,对四人叠声说着好话,说一会亲自安排酒晏招待,又说学院某教授亦是不凡,由他来教孩子之类。 “也无须给她找老师。”罗教授突然道。“拿些乐器随她玩就行了。” 几位师兄心有怒气,限于涵养不便发作。心里均想:“这可是亲亲的小师妹,即便再与音乐无缘,也不至于说找老师也白搭!真是有眼无珠的王八蛋!” 大师兄抱着林音忿然转身:“走!”说完快步离开。 几位师弟亦瞪了一眼罗易后迈步跟随。王部长颇为尴尬,急忙跟上又是叠声道歉。 “等一下!”身后罗易教授的声音传来,略显激动:“我说不要给她请老师你们听见没有?” 几人忽地转身,向罗易怒目而视,这回连王部长都动了怒气,抢在众人前大声道:“瞎说什么,回屋去!” 罗易突然笑了起来,竟有几分凄然的味道,忽又朗声朝众人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有资格当她的老师!” “啊?……”众人一惊。 “找老师是害了她!她是我所见过的听过的最具天赋的音乐大师!”只见罗易教授的目光异常诚挚:“她对音乐的理解已超凡人!你们这群笨蛋懂什么!她绝对是千年一遇的旷世奇才!”说完这话,罗易教授竟又笑了起来,却和方才的神态不同:释然的、欣喜的、激动的笑了起来——伴着忽而涌出的泪水,然后跪倒在地:“不要束缚她…好好待她…她是…乐神!” “啊……” 众人睁大双眼,默然伫立、良久不语,脑里来来回回全是罗易方才说出的话,即便是他骂出的“笨蛋”两个字,回味起来都是那么的悦耳动听…… 第38章 一代乐神 小师妹是“乐神”!这可是当今世界最具才华的音乐教授虔诚地跪在地上,流着眼泪亲口说的!——其它师兄弟随后得知这消息,惊叹万分之时又倍感兴奋,都说要改变行程计划、放下手头工作,马上要来老师家看小师妹。仿佛之前看过的小师妹与现在的小师妹不是同一个人似的。 在回程飞机上,四位师兄一路爱怜的看着林音,欢喜得不得了,总也看不够。暗想小师妹啊小师妹,你可真提气!我们当初对着罗易教授胡吹乱捧,把你夸上天,却不想还是把你看得忒低了!什么才华横溢?什么天赋惊人?什么万中之一?呸!举世无双这四个字才勉强配得上你!乐神!乐神!这是多么高的评价,那即是说,都不算凡人了…… 四人携林音回到老师住处时,早有部分师兄弟在老师家里等候多时了,其余同门因在较远大洲,正在前来的路上。此时众人皆抢着围到林音跟前,仔细再度将她端详。小林音看到这么多师哥师姐在家里,小脑袋一偏:“今天是爸爸生日吗?我记得不是啊!”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林怀民知道这消息,亦很欣慰,看着女儿被众星捧月围着,不免感慨:看来隔行如隔山啊,我只知她天赋极高,却不想竟到如此地步;忽又想,也有一些天才儿童,随着年龄增长,那才气却消失殆尽,只不知女儿将来如何?又想,普通又何妨,只管健康快乐成长即可,其它随天意了。 当晚所有弟子到齐,众人兴高采烈,都向老师祝贺。林怀民的别墅虽小,但众学生年年聚会,早有安排。桌椅均是专人设计,平时折放于屋外花园,聚会时便展开拼接于一楼客厅,近三十人虽显拥挤了些,气氛却更添热烈。众人一致认为:那罗易教授不愧是当世最负盛名的音乐家,果然生俱慧眼,按他说的,总该不错,无须再请老师来将她束缚,既然他说找些乐器给林音,这个好办!在座的各位弟子,业务遍布世界,天上地下、但有乐器,一并寄来与林音玩耍即可。 林怀民忙道:“不可,该花多少钱给我说,可不能白拿。” 众弟子一笑,均点头道:“那是自然,该多少钱就多少钱!” 他们早已打定主意:乐器嘛,能花几个钱?即便是千八百万一件,到时思量着老师的收入、大大的往小处说,也便是了。只是老师这房子怕是小了,往后世界各地的乐器不断邮来,断然装不下。看来得想个法让老师搬家才行…… ………… 从此以后,无数或普通或稀奇的乐器由世界各地纷纷寄来,不到两月,不仅屋内,就连花园也摆不下了,众人连哄带骗,告诉老师,城郊有一处庄园,水电物业齐免,却是个凶宅,无人敢住,如今超低价60万元出售,如果老师不嫌,可带林音搬去。 其实那超大庄园乃属某弟子的地产公司,专门为林怀民突击建造,即便在贫穷的越国,造价也是数千万,建成后,众弟子更是花比建造高两倍的钱装修、购置家具,接着又大费周章请人做旧,只为看上去像一座老宅。前前后后花费了上亿,方算大功告成。 都知老师清贫,按他收入及存款,大致推算出60万的金额来。 须知,这个度不好拿捏,既要老师拿得出,又要他觉得很贵不舍得。 果然老师中计,凶宅什么的他倒不以为意,只想着他一生积蓄才50万,买这屋子还得动用妻子的一半抚恤金,先是不肯,于是学生们推波助力,又拿林音需求说事,他才决定去看一看。 到得庄园一看,好家伙,就跟天造地设似的,那布局正合他们父女需求,屋内格局陈设与他性情一致,已然动心,那“卖主”又一脸苦相,仿佛生怕错失交易,当场又降5万,他再不犹豫,立即成交,于是皆大欢喜! 林怀民入住庄园后,诸多乐器一并搬来,此前看似极多的各种乐器放在此处,只占甚少空间,你道为何?原来那庄园里有一处硕大的马场,纵横百余米,围着它的是一圈遮蔽严实的10层木质看台,那看台每层宽约两米,正好间隔置物行人。 众弟子专门设立了“乐器基金”,先期注资便达十亿。看似金额巨大,实则几十名学生每人均摊下来不过三四千万,对这些弟子来说,不过小菜一碟。何况依着出师先后,出资递减,几位身家最为丰厚的师兄,一出手就是上亿!还轮不到出师5年内的几个弟子效力哩。 这第一批乐器,总价近亿。众弟子请人列出世界乐器,然后照单购买。任务分派下去,却不能集中发货。一是考虑老师收入,慎重定价,有些器材,明显贵重的,料是不好欺骗,还重金请来专家在不影响演奏质量的情况下做旧;二来老师屋子太小,放置不便,故而分批寄来。 直至老师入住庄园前,采购单上的乐器方寄了一成不到。待林怀民父女入住庄园后,那乐器才密集寄来。 其实这些乐器,若照普通品质去买,数量虽多,百万便已足够,然众弟子报恩心切,爱极师妹,便只挑最好的,有时还花重金做旧,更有几件古器,恰逢拍卖,他们亦毫不吝啬斥巨资购进,那费用便千百倍的上涨了。 然而,众弟子自以为的一片好心,在十年后方觉多余! 他们虽为建筑天才,对音乐的理解、事实上与这个星球上的人并无二致,——换句话说,在小师妹看来,他们与罗易教授差不多,——都是一窍不通,俗不可耐! 他们的小师妹,其乐感已超出星球上任何人的认知! 譬如一架钢琴,有几百块的,也有上百万的。价格差异如此之大,除却叠加的名人效应,无非材质导致的发音质量有差异。 在林音以前的任何音乐家,从来的追求便在这质量上。林音却不一样,她的心里只有音乐本身:钢琴弹奏的是音乐、口琴吹出的是音乐、人们哼唱的是音乐、狂风呼号是音乐、惊涛拍岸是音乐,虎哮狼嚎是音乐……音乐没有质量一说!为什么有的悠扬婉转,有的嘈杂刺耳?不过是节奏与音量高低没有配合好而已……譬如这架几百块的钢琴,它发音晦滞,仿如冰泉冷涩,那便以此为基础,谱写苍凉悲情的诉曲;而那架几百万的钢琴,发音清脆响亮,一如万鹤冲天,该谱写雄壮激昂的战歌……故而人也一样,没有嗓音质量好与不好之说,但根据其发音特点去谱曲即可,——而世界上没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东西,因嗓音有差别,故而每个人都有只属于他的曲子,而这曲子,全世界只有他唱出来最动听…… 音乐有没有共性呢?有!这在林音看来,是音乐最基本的要求,也是轻易即可达到的。 只要曲子合乎自然,从心所欲,那便是共性,共性的意思,便是这曲子弹出来也罢,哼出来也罢,敲出来也罢…都好听,不限乐器,不限人物。——这在林音看来,是当今世上所有人有意无意的需求。——毫无境界可言。 在她看来,共性中的异性,才是一个音乐人该有的追求。 …… …… 五岁时的林音第一次谱曲,从此,这曲子便成了全世界的幼儿园、亲子乐园、游乐场等所有儿童常出没地方的通用曲子。 九岁时,全世界有二十三个国家在她的建议下修改了国歌。为什么是二十三个?是因为她的师兄师姐共计来自二十三个国家,在那场聚会上,他们随口向师妹问及自己国家的国歌如何? 十岁,下三环的霸洲大陆南霸帝国望海市发生九级地震,全市房屋被毁殆尽,上百万人非死即伤,她亲赴当地后,写下《凝目》曲子,那悲凉悠远的音乐瞬间传遍世界,人们纷纷捐款捐物,志愿者从世界各地赶来支援,使得两年后一座崭新的望海市便拔地而起,人们从未想过,一支曲子会产生这样伟大的奇迹。但从此这首叫《凝目》的曲子便被无数的大小灾难滥用。 十三岁,月城正式邀请她成为一年一度月城音乐会的终身评委。 十四岁,父亲过生日时,兴高采烈之际,应师兄姐们邀请,现场即兴谱写了五首歌曲,并随口说出哪位歌手适合唱哪首,经她同意后,师兄们将歌曲赠给相应歌手。——然后,大家都猜到了,这五名超级幸运儿,无论此前是否知名,当他\/她们唱了此歌后,皆一跃成为超级巨星,据说每场演出的费用高达数百上千万,且合约不断,一直延续至今。 十五岁,她挑选了家里三十余件不同乐器,各为它们量身定做了一首曲子,从此,这些乐器销量激增,曾经一些异常冷门的乐器竟成了抢手货!而所有的曲子全被世界各国编写进教材。 …… 而今天,未满十七岁的她,受到了城主李清的亲自邀请,为月城重谱国歌。 其实她与城主李清颇为相似:全世界都知道她们的存在,却极少有人见过真容。 第39章 大隐于市 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原也不错。想那些名门望族,豪绅巨富,住深宅、驰专车、出厅入府,有的离群索居以为神秘,有的流连雅集张扬风姿,像这样的上流社会人物,是断不可能与普通民众同乐的,你让他们挤地铁吃大排档广场看烟花,那便是天大新闻了。各路媒体必抓住机会,从起因到经过至结果及影响大肆报道,以助饭后谈资。 而说到上流下流,天下似林音这样的人,能有几个?抛却父母光环,也不说她那群师兄师姐,更不说她的“乐神”名号,只这超凡脱尘的模样,亦断不会有人拿她与“下流”联系。 在她眼里,正如音乐无质量高低之说一样,人,亦无上流下流之分。她用“心”去看这个世界,去体验这个世界:花草树木、飞禽走兽、云蒸雾霭、月移花影…都美不胜收,总觉天地有大美而不言。但凡你面色和善地向她伸手,任你乞丐也好总统也罢,她必亦微笑着与你相握。 林音行事,但凭兴致,任由师兄师姐们邀请满世界游玩,她何尝不知自己容颜异于常人?却又不依众师兄所言:遮面巾、戴墨镜,——按她的话说,我欣赏着大千世界,大千世界也可以欣赏我呀! 什么集市?什么渔场?什么公交?什么大街?什么部落?什么王宫……十几年来,她真正体验了大千世界!神奇的是,一次意外也没有发生! 你如果认为是她的众师兄师姐保护的原因,那便大错了!诚然,他们有能力也有意愿,——林音周边总有几个她不知道的人在暗中保护,然则十多年来,这些保镖没有一次派上用场! 她用心去待这个世界,而整个世界亦用心待她。接近她的人们只感到那善意由心底自她清丽的脸庞袭来,温暖无比,绝无亵渎之心。 不过,到底她还是答应了关心她的人:若非必要,不要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名字! 所以,曾经有许多人,在这个世界上的许多地方,见过一个仙女般的姑娘,只是不知她叫什么名字。 所以,林音才活成了一个传说。——人人都知道乐神,人人都说没见过! 而事实上,许多人都曾见过她,不仅见过,而且是彻彻底底的“见过”。—— 林音15岁那年,已长到接近现在的身高。用俗人的眼光来说,发育得很好了,婀娜有致,绝对的完美身材。 那个夏天的黄昏,越国东边一处着名的海滩上,在千百游客的注视下,只见她将衣服一件件除去,直到身无片缕,她赤裸着身子、面带喜悦的微笑、迈着轻快的步伐,沿着沙滩往海里去了,海水漫过她的足、她的腿、她的臀、她的腰,然后她一头扎进去……游了十几分钟后,返回岸边,起身回来,于是,海里显出了她的胸、她的腰、她的臀、她的腿……在海浪刚够着她脚踝的地方,她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然后,踩着沙滩回来,抹干身子后,一件件将衣物穿上,看了看四周的人群,微微一笑,摇了摇手,然后慢慢消失在大众的视线里…… 许多年以后,当天有幸在场的人都还回味着那个金色的黄昏。 他们都说:你可知道,那时的越国并不富裕,大家都很传统,沙滩上,女性全是遮裹严实的连体泳衣,可即便穿成这样,往往也还是害羞的模样。当那明媚的少女出现后,无论男女,都朝她的方向看去,而随着她悠然地脱下身上的衣物,我们全都张大着嘴呆呆望着。在接下的时间里,无论是海里还是岸上,总之,除了自在游泳的少女,仿佛上天给所有的生灵都按下了暂停键!成百上千人啊!只有眼睛和脖子还能转动:她游过去了,她又游过来了,又游过去了,又游回来了…她上岸了、她甩头发、她迈上沙滩、她、她还冲着几个小孩笑哩、最后,她穿上衣服、向大家挥了挥手、走了……嘿!你知道吗?这个后来传遍全国的事件,竟然只是听人说的。人们不去怀疑它的真实,因为有成百上千人同时看到了;过了一些年,人们又觉得虚幻,是因为那么多人啊,竟没有一个能提供照片!……但我发誓!这是真的,因为当天我就站在那里,最近的时候离她只有十几米…… …… …… 在林音裸泳的那天,常年处于暗处的保镖也是在的。不过,她们知道林音的性情,总是永不设防地去体验这个世界,所以她们也都无动于衷并不阻止。 这算什么呢?她曾主动去接触过凶神恶煞的黑帮人物、也曾孤身在午夜穿梭于臭名昭着的暴力街区,还曾在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挤进毒品泛滥的脱衣舞酒吧……这些身怀绝技的保镖,对林音的一切了如指掌,也把她当亲妹妹看待,呵护她但不约束她。她们有绝对的自信,可以在“坏人”实质伤害林音的一秒之前将对方控制!正因为她们给了林音最大的“试错”空间,林音才能如此自由地去亲近这个世界。而在亲眼见证林音无数的体验并未造成伤害后,这些保镖们已经将林音看成了神仙一样的人物,不知不觉中,在她们心里逐渐强化了一个信念:即便林音与虎狼呆在一起,她们也深信虎狼不会伤她半分! 但其实她们都犯了经验主义,实话实说,除了林音的父亲、众师兄师姐的亲友及极少数的政府首脑,林音看似满世界的游走,实则接触到的,几乎都是我们说的中下层社会人物。——她所到之处,通常便是中下层常去的地方啊。 这个世界的恶便在于,上流社会以“真善美”将下流社会以道德约束,却又用“假恶丑”把大众耍得团团转! 林音以“真善美”对待她所看到的世界,这个世界便以“真善美”来对待她。 但一直以来,她面对的世界,并非整个的世界,于是,她并不知道:人性究竟能恶到什么程度? 而且这恶,来自人们常说的上流社会! 当然,您或许说,林音不是想体验吗?雷霆雨露均是体验,好的坏的、喜剧悲剧有区别吗,不也是体验? 亲爱的,您也许说得对,只不过,依然有许多朋友,对像林音这样的人,是不忍心看她受到伤害的,您说对吗? ………… 第40章 喜来酒店 眼见林音步入喜来酒店,月城“奔月突击队”副司令纪如云一天的工作便基本结束了。按林音的习惯,她当和之前一样,直到次日早晨九点左右才会出来继续转悠。现下,纪如云只需留下两人在酒店外盯着,其余人便可以到一旁的装备车里安稳休息了。 林音并未向月城表达过安保需求,事实上,正如我们所知,这么多年来,她对这种事从来没有概念,她总被师兄师姐们小心地在暗处守护着。这次的月城之旅,并非下榻于月城为她安排的住处,而是住在这家名为“喜来”的豪华酒店,它位于月城冷月区的中北部。 这酒店的经营者,是林音的一个师兄。 月城有少量物业是对外租赁的,而林怀民的一众弟子中,有多人涉及房地产业。 这位师兄,于同门中排行第二十八,名叫安泽、年约二十五六、金国白种人,他随林怀民学习时,林音该是七八岁的样子。 都知林怀民收弟子只看天分,不过,他的众多弟子,十之有八却是来自富贵人家。倒不是林怀民嫌贫爱富,他的标准从来没变。造成这样的结果,仔细想想也能明白:不从血统基因的角度去考虑,只讲面对全世界招生,普通人家即便有天分极高的子女,要跨国求学,这笔费用他也未必能拿出。何况普通人家,向来信息闭塞,资源有限,或许连林怀民何时招生都不清楚。 凡林门子弟,出师后均享誉世界,赚取大把财富,但你要说他们全靠林怀民才能过上富裕生活,便又错了,譬如林音的这个安泽师兄。 安泽来自富裕的金国,这个位于黔州大陆东北临海的国家,以盛产石油出名,即便是普通民众,也富得流油。在这片78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哈利法酋长统治着近亿人口。 老酋长的子女众多,数量接近70。这些王子公主们,各有豪华宫殿,靠着老酋长每年拨下的上亿生活费,醉生梦死,极尽奢华,皆不思进取。老酋长一天天老去,在众多儿女中,总也挑不出一个接班人,心急如焚又无可奈何,直到安泽出生。 安泽在一众子女中排行第六十二,却是他的第17个儿子,是老酋长与第四任妻子所生。安泽年幼时便已展露出极高的天分。那时,老酋长想建一处别院,在某天的家族聚会上,老酋长心血来潮,突然想考考这些子女,让他们现场画个样子来看。少时画作收上来,一幅幅看过,都与现在的诸多宫殿相差无几,毫无新意,老酋长一边看一边摇头,直到他看见安泽的画作。——凌驾于海面的穹顶庄园。 老酋长将安泽叫过来,欣喜的问着儿子的构思,儿子对答如流,侃侃而谈。老酋长越加兴奋,从此甚为留意他的成长,便知他异于其他子女,极少满世界出游享受生活,常去的地方却是国家图书馆、大学校园等,且一逛就是一天。 待到他十六七岁时,负责他的家庭教师找到老酋长,说安泽在建筑上天分极高,若能拜在世界首屈一指的建筑学家林怀民门下,将来必定大有可为! 老酋长很是兴奋,于次年林怀民收徒时派人随安泽万里迢迢赶往越国。令人兴奋的是,他在万千人中脱颖而出,被林怀民收下了。消息传来,老酋长幸福得下令全国放假一天以示庆祝。待安泽出师归来,两年之间金国大地上便出现了许多非凡的建筑。安泽有意学众多师兄一般涉足地产业,老酋长自然资金支持,加上他的一众师兄帮扶,不到几年,业务便已发展至全世界数十个国家,其成就竟超过许多师兄。自此以后,老酋长在国际会议上遇到老朋友时,那面上也忽然光彩了许多。 月城有极少的物业出租,能将生意发展到这里,是天下所有跨国集团的最终梦想。而安泽旗下的喜来酒店,如今遍及世界80多个国家,以奢华舒适闻名全球,是第一批进驻月城的外来企业,故而这栋80层的建筑,在月城也甚是知名,加上月城向来游客众多,使得它不愁客源,入住需提前两周预定。 小师妹为月城谱写国歌,安泽是知道的,虽说他现在不在月城,却也早早地与月城沟通好了,居住不用月城提供,安保只限酒店外。 酒店以内的安保自然是她的师兄来考虑。 这小师妹哪里知道?她一天只管游玩,背后的人为她花了多少心思?只说她现在住的这第80层,为整个酒店最豪华的独立套房、配套奢华、视野最佳不说,且其下两层亦也停止了入住,尽皆空着,只留相应的安保人员,绝对地保证着她的安全。 喜来酒店的所有工作人员都知道不能说,不能问。只是奇怪,这少女究竟是谁呀?以前安泽王子的兄弟姐妹来入住,也没这待遇呀! 疑问归疑问,他们都被交代,不要打扰,要像对待普通顾客一样对她。 此时,喜来酒店接待大厅前台,一位金发碧眼的女服务员、正一脸兴奋的拉着旁边同事的手臂,急急摇着,低声道:“来了来了,她回来了!” 同事朝门口一看,果然,那个神秘的白衣少女面带笑意,正缓步迎面而来。 林音径直来到柜台前,朝其中一名服务员嫣然一笑:“请问七楼餐厅还开放吗?” 那服务员怔怔地看着林音,却不说话。这时旁边的同事拉了拉她的衣服,替她回答:“开放的,我们的餐厅全天24小时开放。” “对对,开放的!”这时那服务员仿佛才回过神来,也跟着道。 “好的,谢谢。”林音微笑道。 对于师兄师姐的照顾,林音却不像他的父亲那样计较。譬如说安泽让她住这里,她便住这里。一应吃住,她坦然接受,正如妹妹住在哥哥家里,难道还要付钱吗?她从来没想过。 当然,若是她要付钱,这些师兄们倒觉得奇怪了,说不定会笑着收下,然后说“音音好像变了哟。” 事实上,她也并非支付不起,与她“清贫”的父亲一样,她随身的银行卡里也有着上千亿的资金! 你道为何?原来从林音10岁起,众学生看到老师虽然搬进庄园,实则生活依然清贫如故,汇入老师卡里的钱从未动过。众人皆想老师既已习惯这样的生活,不如便由他去。大家便将这爱意转移到小师妹身上,也为她开了户。那时乐器基金几乎也派不上用场了,还躺着七八亿,先把它划入,接着,每年这两成的利润便源源不断的转汇在这张卡上了。几十名弟子,一年盈利千亿计,故六七年时间,那卡里也有上千亿的资金躺着了。 说是躺着,即是这些钱基本没用,林音虽然满世界游玩,但都是师兄们邀请,去处自有人负责,几乎都是私人飞机接送。至于她偶尔消费的酒店购物机票等,说来好笑,这么多年总共花出的钱,还远远不及卡里资金一天的利息! 你可以认为,这个十几岁的少女已经是越国首富,只是世人不知而已。 在相对贫穷的越国,报道出的第一富豪也不过区区几十亿元。 林音向来的习惯是随身携带百八十元,遇着大笔消费就刷卡。而所谓的大笔,七年来,最大的一笔也才一千块,还不是用在自己身上。——她曾于街上偶遇一个年轻人,正为八百多块的学费发愁,于是她便从旁边的提款机上取了给他。 这张卡是大师兄给的,说里面有哥哥姐姐给她的零花钱。至于里面有多少钱,她不知道,也从来没查过。只从提款机里一百两百的取出,每月花个两三百块。她吃住既不花钱,又不买奢侈品,在普通人工资四五百块的越国,她一个小姑娘,一个月花那么多钱,也算大手大脚了! 当然,若是所有消费都由她来买单,对普通人来说,那也是一笔天文数字。 譬如说她现在住的喜来酒店,最贵的顶楼三层全为她一人空着。一天的安保及房费就达十六七万,十几天下来,就是两三百万。 只不过,这对于富可敌国的安泽来说,算不得什么,何况他将来可能还拥有整个金国。 …… …… 一般情况下,如果林音住在酒店,顶层专为她一人服务的人员会在饭点时询问她是否需要用餐,如有需求,自有精致的食物由专人送到她房间。但林音向来喜欢与民同乐,更爱到七楼用餐,今日回到酒店,按她的理解,已经错过饭点,不知餐厅是否开放,故而才有刚才对大厅接待的问话。 林音从观光电梯里步出,方转进七楼餐厅,便招来不少目光。 不远处,三个正围桌聊天的年轻人亦看了过来。 “好漂亮!”其中一个男子先开口道。 第41章 贵族子弟 方才脱口而出“好漂亮”的男子年约二十出头,金发碧眼,英气逼人。此时他的一双眼睛只跟着不远处的白衣少女移动,完全没有留意到旁边的黄肤女孩显出的嫉妒之色。 “是啊,我还没见过这么美的人!”对面的黄肤男子这时也发出惊叹。他也20来岁,短发,一双漆黑的眼睛透着精明。 “啪!” 随着杯子砸在桌面的声音,两人回头一看,同桌的女孩正娇嗔地瞪着他俩。女孩与他们年龄相仿,长发披肩,颇有几分姿色。 “咳咳…”两人尴尬一笑,回过身来。 那金发碧眼的帅气小伙道:“刚才说到哪儿了?” “汉斯,你不是不喜欢我们黄种人吗?”女孩显是有些生气。 “哪里?我可没说过这话。”汉斯眨眨眼笑道。 “哼!”女孩转头向黄肤男子:“许重洋,你来作证,他有没有说过?” 那位叫许重洋的笑了笑:“这个啊,我好像记不得了。” “狼狈为奸!”女孩忽然站起身:“你们慢慢看吧!” “静子!”汉斯连忙伸手拉住她:“别生气嘛,正事还没谈呢。” 那叫静子的女孩瞪了汉斯一眼,又气鼓鼓的坐下。 汉斯微笑道:“你们苏尼帝国的人啊,脾气就是大。” “瞎说!”女孩鼻腔一哼,然后尖着嗓子道:“哪敢在你们威那帝国面前耍威风哟?” “噢?”汉斯看看静子又转头与许重洋对视一眼,然后三人不觉都轻笑起来。 这三人大有来头:许重洋来自亚伯宁共和国,父亲是现任的文化部长,那名叫静子的女孩,身份更不一般,是苏尼帝国现任首相裕仁的千金,而汉斯,则是威那帝国现任国务卿刘易斯的公子,三人皆是月城大学国际部三年级的学生。 要说月城大学,那可是全世界首屈一指的学府,全球学子的梦想,无数人以就读月城大学为荣。但要考进月城大学,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难如登天。 月城大学每年招生7000人,有6500人的名额是独属于月城人的。另有400个名额供全世界最优异的学子争取。而这6900名学生,凭真才实学考上月城大学后,在4年的学习生涯中,一应吃住学杂全免,且前10%的优异学生还有丰厚的奖学金。 而另外100个名额的国际部政治及经济班,招生的条件却又不同,招生对象虽无明说,但世人皆知,你若非王公贵族,商业巨富,想都别想。你道为何?光是四年学费就以百万计。 这100个名额,也是争得头破血流。不说其它,只讲一旦成为月城大学的学生,那校友资源便是海量的,故而各国大亨都想方设法的将适龄后辈送到月城大学去。 汉斯,静子以及许重洋,三人皆是联盟九大国高层的子弟,能到此间读书,虽是意料之中,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毕竟名额有限,竞争者极多。 三人均是政治班的学生,汉斯还是班长。 那月城大学,设施先进,条件极好,饶是如此,汉斯依然于喜来酒店长期开有两个套间,周末便来入住,亦成了他固定的会客之所,每月于此间吃花销十几万,对他的家族来说自然是小钱。但一想到他的母国,作为全球最具盛名的发达国家之一,威那帝国,人均年收入也不过五六万,这一比较,他的消费便是极为夸张了。 三人同班且向来交好,正值周末,静子与许重洋来找汉斯,是为了商讨一件大事。 下周六举行的“七连山夺旗赛”!—— 全世界新闻都会播报、但所有的月城报刊和新闻都不会报道的大事。 这个大赛影响力之广,举世闻名!但它却是不被月城所承认的非法赛事。 月城既不鼓励,也不阻止,就这样默许它在眼皮底下发生,只在每次赛事结束后,派警察收拾残局。 你道为何?原来这“七连山夺旗赛”向来以惊险刺激着称,车手赛前均立下生死状,其后哨声响起白旗一挥,参赛者个个奋勇当前、为争优胜无所不用其极,每次总有三五人死于非命。 你要说既然如此,为何还是有诸多人参与? 名啊!利啊! 说到“名”:—— 每次赛事,不说冠军,不说前十,但凡你参加过“七连山夺旗赛”,就已经够你吹一辈子了。因为这不但是全世界赛车高手技术的较量,更是胆量与勇气的抗争!随着赛事选拔的规范化,不是哪个阿猫阿狗都可以参加的,早已按各国人口及赛车发展状况给出配额。有些大洲,整个大陆就只有两个名额!你只有通过半年前在各国地下举行的初赛,才能有资格代表所在国参加第2次洲赛(当然仍是地下)。最终、各州少则数名,多则十几名、总计选拔出100名赛车手,于每年的3月14日到月城参加最终决赛。——“七连山夺旗赛” 故此这大赛隐隐还有为国争光的意思。月城虽将它视为非法,但每年的夺冠者都会被大肆报道,回国后享受英雄般的待遇。 只要参加过“七连山夺旗赛”,至少在这个大洲已经是一览众山小的超级高手了。 而说到“利”—— 或许你认为“七连山夺旗赛”有着高昂的奖金,而事实上,它可以说是这个星球上奖金最少的赛事了,即便是冠军,奖金亦没有分毫,仅能获得一面签满参赛车手名字的蓝旗。 月城既定位它为非法赛事,便不会有政府为它提供奖金。须知,即便是组织经费、亦都是赛车手自己掏的。原来,参赛者参加初赛时,报名费即为1万元,全部作为经费用于组织赛事,保证选拔及最终决赛的顺利进行。 全球报名总有一两万人,总金额虽不固定,但也总在一亿五千万上下浮动。 每年的各级组织经费总计在五、六千万元,所以,赛事结束后常有亿元左右的余款,而这余款,全部按比例分配给当次赛事中死亡或重伤的车手!重伤者一般能获得数十万至百万元补贴,而死亡的车手抚恤金一般在两千万左右。 生者虽然无任何奖金,但在“七连山夺旗赛”中获得前十名的车手,当年的收益都是数千万以上,更别说前三名了。——凡有资格参加“七连山夺旗赛”的车手,总有大大小小的汽车公司请他代言,尤其全球排名靠前的车企,不仅出巨资邀请名次靠前的车手作代言,更是将目光投入次一年的潜力选手,出钱出人出车,只为来年的大赛上,车手开着自家品牌的汽车获取好名次!有专家统计过,凡当年在“七连山夺旗赛”夺取前五名的汽车品牌,次年的销售额皆会暴增50%以上,最夸张的1013年,来自中元帝国的“野马”夺冠,次年该品牌的销售竟暴涨十倍以上,生生把这个原本不甚出名的品牌干到举世皆知,并在接下来的三四年中一跃成为了世界前五的车企,这是多大的利益啊? 所以,这个赛事就不单单是各个车手的角力场了!还是各大车企的重要战场。所以,夺旗赛的竞争激烈程度可谓天下赛事之冠!很多见不得光的手段都使上。这并不妨碍大众对冠军车型的认可,因为越是无所不用其极,越是体现出该车在安全性、操控性、速度、零百加度等一系列指标上的卓越性能。 月城不鼓励,只因赛事异常惨烈;月城不阻挠,是因赛事影响巨大。如今的“七连山夺旗赛”已成了月城的一张名片,它与“赌王争霸赛”及“七月音乐节”一道,合称月城的年度三大盛事! ………… 第42章 盘根错节 “汤姆到底什么时候到啊?你再催一下!”静子,这位苏尼帝国首相的千金显得有些不耐烦,转头朝汉斯问道。 汉斯看看表:“这小子,说是六点前准到,这都快八点了,我们班就他……咦,来了来了!”说话间,汉斯举手朝餐厅入口处挥了挥:“这里呢!” 只见又一金发碧眼的年轻小伙,双手扯着风衣、一脸嬉皮笑脸的快步朝汉斯他们走来,待他往许重洋旁边一坐,一开口就将三人一顿好气:“太好了,你们也刚到,想吃什么,我来买单!” “刚到?……我!”静子怒目一瞪:“我们五点半就来了,早吃完了,等你买单,只怕要饿死!” “嘻嘻!”汤姆却也不恼,只见他突然拉开风衣,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调皮地道:“当当当当!送给你的!”他忽然魔术般从里掏出一束花来,起身隔桌朝静子双手递去。 “谁稀罕!”静子单手接过那花,便扔在桌上。 “哎!静子!”汤姆急道:“你可知道,我为这束花、花费了多少心思?” “关我什么事?”静子看也不看汤姆,只拿眼睛瞄了一眼汉斯。 “你仔细看看!”汤姆对着静子眨了眨眼。 “哼,这不就是吉星高照吗?”话虽如此,静子还是伸手又将那束红得极艳的花拿到手里,却见花枝底端一块指甲盖大的黄金吊牌,她不由欣喜地惊呼起来:“啊!百草园的花!” “啊?!”汉斯与许重洋亦将目光转向那束吉星高照,眼里也呈惊羡之色。 要说这吉星高照,名字听着响亮,却也并非稀有名贵,只有个怪习性:当它盛开之时,你若将它连枝折下,即便过了十天半月、枝上花朵完全枯萎也无妨,只需插进土里,次年必定重生,再过五七年,就能一枝变一簇,故而在这个星球上遍地都是,不足为奇。但若这花来自“百草园”,那就大大的不同了。只因这百草园是整个月城除月宫外唯一有专人看管的花园,而这花园里的吉星高照,则是十六年前城主李清亲手插种!世人意想纷飞,先是每年花季时月城人主动求取,花园免费赠予送完即止,及至来年,月城人却在花期到来之前早早于花园前排队,便是想获赠花枝,因每年赠送有数,所以便看谁坚持得久了。及至后来,“百草园”的吉星高照一束难求已是世人皆知。虽说花园依旧免费赠送,但看这情形,也顺应大众张扬其事,拨款制作金牌附上以为标识。又次一年、世界各地黄牛党大行其道,买位卖位、美美的赚了一笔。故而自1010年起,便改为摇号了,却不对外,凡月城人皆可参与,计100名额,摇中者凭身份信息到花园自取。一百比一亿六千万!无须多言,这得多幸运!而摇中的月城人,取到花后,几乎全部转手卖人,价格少则五六万,多则十万以上,自留为念的,少之又少! 汤姆送给静子的这束,已经是转了两手了,他却没花一分钱。——因为有求于汤姆那贵为柏莱恩帝国政务大臣的父亲,某富豪虽花费近十万购得,却也忍痛割爱。 静子这时喜不胜收,拿着那束花反复看了少倾,抬眼朝四周巡视一番,尤其在那正吃东西的白衣少女处略为停留后,便轻轻将花放至桌上,朝汤姆道:“好吧,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汤姆见静子一脸喜色,顿时心下明亮,赶紧道:“我办事,你放心!他就在门外,不如让他进来?”说完这话便转向汉斯。 “让他进来吧。”汉斯略一点头。 只见汤姆拿手机拨出后,立换极为严肃的语气朝电话里道:“进来吧!” 立即便有一个身着正装大腹便便的五十来岁白种男子踱步而进,将要到汤姆等人桌前时,立即哈着腰腆着脸堆着笑急步向前靠去,然后双手低垂站在四人桌旁。 “比赛的事,你给我朋友们说一下!”此时的汤姆跷着腿,不屑地瞟了那男子一眼。 “是、是!”男子慌忙点头,笑着道:“啊!这位就是威那帝国…哦、咳咳、那个、那个事情都安排好了。”看到汉斯眼里闪出不悦,男子四周看一眼,然后低声道:“那个、请公子放心,今年的大赛,前十绝无问题!即便是前三,也有九成把握!” “哦?这么有信心?”汉斯冷冷地看着男子。 男子俯身附在汉斯耳边说了一句话后,汉斯的眼睛忽然明亮起来:“是吗!果真这样的话,那便问题不大了!干得好!”说完爽朗地笑起来,轻轻拍了一下男子的手臂。 那男子仿似受宠若惊般满脸兴奋,看了一眼汤姆后道:“汤姆公子交待了,我必定全力以赴!” “嗯、不错,谢了老弟!”汉斯看向汤姆,却发现他的目光停在静子脸上,再扭头看静子,却发现静子开心地望着自己。于是便道:“咳、谢谢你了,静子、哦,还有、重洋。”汉斯又转头向许重洋:“也谢谢你!” ………… 据统计,参加这次“七连山夺旗赛”的,除了极少数不代表任何车队参战外,其余的车手背后都有集团支撑,涉及品牌约四十个。 其中实力强劲的有来自威那帝国的“蓝焰”、金国的“荧光”及中元帝国的“野马”。 这三大品牌,在过去的“夺旗赛”中皆有四次进过前十,故而是赛前大家重点关注的对象。 须知“夺旗赛”异常惨烈,不到最后难分胜负。许多不被看好的车手,极有可能绝地翻盘,这也是赛事的看点之处,并使每一个车队都不敢保证能冲进前十。 冲进前十,意味着次年销量大涨,这是多大的利益?况且此消彼长,敌进我退,对方的品牌卖得多,自己自然就卖得少了。 威那帝国的“蓝焰”汽车,正属于威尔逊家族的生意,而汉斯是威尔逊家族的一员。 他当然想为家族效力。正值青春年少,血气方刚,又在月城深造,数月来,“夺旗赛”的消息满天飞,汉斯转目一想,便要在这上面做文章!奈何他思来想去,不得其法。 那静子小姐得知他心思后,也想帮他解忧,出了诸多主意,却皆幼稚无脑,被汉斯好一顿嘲讽。 静子正烦躁间,汤姆又来约她。她虽早已明示汤姆死心,然这位来自柏莱恩帝国的同学却越挫越勇,死缠烂打,三番两次来约静子,令她不甚厌烦。 汤姆知她心思,从此也将此事挂在心上。忽一日,某有求于汤姆的富豪,在无意间给他透露了一个消息后,汤姆突然觉得这事好办了。 他与汉斯虽然交好,却不去找汉斯说明,单独找静子说:“若能答应今年一周约会一次,我便帮汉斯达成这心愿。” 静子为帮心上人,暗想不过应付他几十次而已,忙不迭的答应了,转头便把这功劳算在自己身上,与汉斯说了。汉斯哪管这些纠缠,但能为家族效力,自然高兴。便对静子说若此事能成,也答应与静子约会。 至于那许重阳。从来都是他们三人的跟班:端茶递水,忙前忙后,一些琐碎之事三人都乐于交与他办。许重阳出于巴结,常常出钱出力,两年来把他们三人服侍的妥妥贴贴的。 如今既已谈妥,汉斯面放红光,道是天色不早,吩咐他们先回,明日再来相邀出游。 此时他心情大好,为显诚意,特地隆重地将几人送到一楼酒店大门。 未及几人走出视线,汉斯便迫不及待地转身朝电梯走去,按下7楼,往餐厅直奔而去。 方至餐厅南区门口,抬眼一看,那白衣少女依然坐在靠窗的桌前,歪着头朝窗外正呆望哩。汉斯微微一笑,阔步朝她走去。 第43章 人间烟火 “这位美丽的公主,我能有幸坐这里吗?” 汉斯自信,他的笑容绝对优雅得体。 那少女回过头来,愣了一下,微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公主,请坐呀。” 看到少女的笑容,便如百花盛开一般,汉斯心里怦怦直跳,他奇怪自己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呆呆的盯着少女,仿佛没听到她在说什么。 少女笑意更浓,用手调皮地朝他挥了挥,眨着眼睛道:“这位帅气的王子,请坐呀。” 汉斯这时才回过神来,只觉双颊发烫,依着女孩便在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汉斯心想:我虽非王子,身份却比许多王子贵重多了。口里却说:“我也不是什么王子!我叫汉斯。” “呵!”少女嫣然一笑。 看着这笑容,汉斯总觉得自己呼吸都不顺畅起来,总算他阅人无数,定了定心神,方开口道:“姑娘也住这里吗?” “是啊。”少女甜甜道。 “呵呵,我也是!还真是缘分啊!”汉斯夸张的说道。 “对呀,真是缘分。”少女微笑着。 “你一个人吗?”汉斯下意识的问。 “对呀,我一个人。”少女依然微笑着。 汉斯感觉自己就要沦陷在这漩涡里,怔怔问道:“你住几楼呀?我住62楼。” 须知这酒店总高80层,楼层越高价格越贵,20层以下也要近千元,而越往上那价格递增的幅度越大,汉斯住的62楼,每天的房费两三千。这个星球上七成以上的国家,人均年收入还达不到一万,可见他的消费是非常咋舌了。 汉斯话一出口便觉不妥,他想:在这美丽的少女面前透露财力,显得有些浅薄了,却不料那女孩一开口便让他吃了一惊。 “我住80楼。”女孩依然笑着。 汉斯沉浸在女孩甜甜的笑里,只傻傻的望着,心里咀嚼着女孩的回答,忽然愣住,他在短暂的吃惊后,认定女孩在对他说谎。正是意识到这里,他的眩晕感立时降低了不少。 汉斯心想:这么美的女孩也会骗人啊!她只好骗那些不知情的,却骗不了我!先不说顶层的套间每日房费五六万,我久居此间,自然知道十几天前、酒店最高的三层早已因装修停止办理入住,哪里还能住人?原来所有的女孩子都爱慕虚荣啊! 汉斯再仔细看那女孩着装:虽是一身雪白圣洁无比,却仿佛三五十块的地摊货,一时间更坚定了女孩说谎的事。但他却不想揭破女孩,于是顺着她的话道:“哦,那里的景色一定很美吧?” “嗯,是的。”女孩想了想说道。 汉斯在心里暗笑,转而又想:算了,可不能在这上面为难她,于是赶紧转移话题:“你刚才在看什么呢?” “哦。你看!”少女指着窗外道。 汉斯扭头顺她手势朝窗外看去,原来是一处半露天的美食街:烧烤的炒饭的炒菜的,人群汹涌热闹非凡烟火冲天,汉斯自持身份,向来不曾去过这种地方,不觉皱起眉来,转头看着女孩一脸欣喜隔着玻璃往下望,他又不觉笑了起来。这时女孩突然回过头来,朝他浅浅一笑:“不如我们下去玩会儿?” “好啊!”汉斯想也没想立即点头。 ………… “收到!”酒店外不远处的一辆出租车里,一对情侣朝对讲机说道。 方才酒店的安保人员通知他们目标人物出来了。 于是。纪如云当即又安排8名伪装后的军人跟上。 …… …… 汉斯与少女下得楼来,出了喜来酒店,步行两百余米,穿过地下通道,五六分钟后便来到美食街,又行五六十米,两人在一处名曰“老虎大骨”的餐馆前停住。 这美食街是月城特意划出分租的一条街,总长约六七百米,汇聚了来自世界各地的美食。似这样的美食街,月城大地上亦是常见。 街上人来人往,这家小店生意极好,店门处数口大铁锅热气腾腾,隐约可见硕大的骨头在里面翻滚着,而屋内屋外密密麻麻摆了二十余套餐桌,尽皆坐满了人。食客们挨挨挤挤,伴着欢声笑语,一阵喝汤吃肉之声,似乎并不介意这逼仄的环境。 而此刻,汉斯与白衣少女便对坐在外摆区的一张桌旁,面前各有一盘骨头一碗汤。 其实那骨头是猪大骨,老板名叫何虎,为招揽顾客,有意取个吸睛的名字,故而取名“老虎大骨”。 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是吃老虎骨头,待到跟前一探,不觉哂然一笑,但闻这香味似乎有点意思,坐下一尝果然好味道!于是这家“老虎大骨”的餐馆,生意日渐红火。 汉斯与白衣少女拿起勺子,学着众食客往热气腾腾的汤碗里搅动吹气一番,舀一口喝后,亦觉这汤鲜美至极! 汉斯不由对女孩道:“不瞒你说,我还是第一次吃呢!” 女孩也道:“我也是,真鲜!” 两人又喝几口后,那盘里肉香阵阵传来,周边一阵咀嚼之声,虽说才用餐不久,当下也颇有食欲,便学旁边的食客,叉上盘里的骨头,仔细的用小刀将附在骨上的肉小块小块地剔下来,叉入口中一嚼,口感酥软、肉质鲜嫩、味道浓郁。 汉斯又惊叹道:“真是人间美味呀!” 女孩也笑着点头。 便在这时一个粗犷的声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大家抬头看去,也是个坐在外面的食客:一个黄种的鹰钩鼻大汉。 这餐馆门前共摆了三排桌子,每排三张。好巧不巧的,鹰钩鼻就坐在正中央处,他们一行四人围坐一桌。 那鹰钩鼻一边剃骨肉往嘴里送,一边大声说道:“这次的夺旗赛,我准备投二十万!” 他对面的一个精瘦汉子抹抹嘴笑道:“我看还是算了吧,你哪次赢过?再说你哪里来的20万?你妥妥的月光族,怕是两万块都费劲!” 鹰钩鼻道:“这一次我稳赢!我已投了1万多块,我知道哥几个比我会理财,大家凑我一凑,赢了钱,自然少不了大家好处!” 他左边的胖子道:“算了吧!要是输了呢,你拿什么还我?若是稳赢的东西,我又何必借你?” 鹰钩鼻道:“这次稳赢!你倒是想赚,可你没有门路呀!你知道在哪里押注吗?” 只因一年一度的“七连山夺旗赛”7天后便要举行,而地下赌场早在两月前开出盘口,鹰钩鼻连赌几年,输得精光,如今却又要打这主意,他仿佛摸到什么门路,却恨本钱不多,眼看下注日期便要截止,今日请客却是要向三人借钱,与他同桌的人对他极为了解,看似并不赞同。 又说月城本就是举世闻名的赌城,往南10公里的冷月区中部,便是举世闻名的“黄金谷”,在这片26平方公里的区域里,驻扎着全世界数量最多的博彩公司,每天不知多少或悲或喜的传奇故事在那里上演?这“黄金谷”任何成年人皆可进入,所有赌场热烈欢迎各方游客前来挥金!却又为何那鹰钩鼻说别人找不到路子? 还是那话,这“夺旗赛”既被月城定为非法,那赌城所有的经营者便不可与此大赛有关联,否则轻则罚款,重则吊销执照。奈何这赛事影响力惊人,此间大有可为,所以便有赌场开辟地下渠道,找中间人设盘开局,赚取利润。 对于参与其间的赌场,一旦曝光,月城对其的处罚亦极为严厉,故参与运作此事的赌场数量极少,且秘密进行。至于这鹰钩鼻大声呼喝,众人不以为意,这也好理解。——譬如说当今世上诸多国家禁赌,但有人于公共场合说他昨天又输多少,今天还去扳本之类,大家也见怪不怪。 一旁的食客听他们聊上几句也大致明了,不觉带着笑意纷纷扭头向那鹰钩鼻看去。 这时只听他道:“这次我学乖了,谁也不压我全压车神!” 忽然之间,所有的食客都变严肃起来,不自觉的点了点头,颇有原来如此的意思。 那白衣少女甚觉异常,便抬头往汉斯看来。 汉斯吃惊道:“你不知道车神?” “车神?”女孩摇摇头,但看着汉斯吃惊的表情,不由好奇心起。 “哈,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不知道车神,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那你可听说过七连山夺旗赛?”汉斯顿时来了兴趣。 “听说过,但没见过。”说完少女一双俏目突然亮起来:”下周举行吗?不如我们去看看!这个车神,押他就稳赢,很厉害吗?” 汉斯放下刀叉,拿纸巾抹了抹嘴,亦是眼里闪着光芒:“车神啊!当然啊!只不过……” 便在这时他怀里的手机突响,他掏出一看顿时眉头皱了起来,略一沉吟便拿起接听,也不知对方说了些什么,只见他脸色阴晴不定,看了一眼少女后,踌躇间又对电话道:“我现在有些不方便……是是是!我马上就到!”挂掉电话后,看他一副很不痛快的样子,望着少女欲言又止,仿佛要做很大的决定,咬咬牙终于说道:“实在很抱歉,我有很重要的事必须先走,但你记得周六我们一起去看夺旗赛,一定啊!精彩之极!还有,关于车神的传说更是……唉,我真的要走了。” 女孩浅浅一笑:“你有事就去忙吧,谢谢你,我们周六见!” 听女孩这样一说,汉斯又兴奋起来,刚要说些什么,又把眉头皱起:“我得赶快去!周六早晨我来酒店接你!”说完深鞠一躬便转身急匆匆走了。 林音只觉这人好笑,也不以为意,微微一愣:“接我?”汉斯早已急匆匆跨出几步,迅速闪入人潮中了。 林音不由轻轻一笑,低头拿勺子又喝起汤来。 便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这里有人吗?” 第44章 烘云托月 林音抬头一看,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一头短发染得五颜六色,正右手端着一盘骨头,左手抬着一碗汤,不待她回答,径直坐了下来。 林音摇摇头:“没人、请坐。” 那女孩早已坐下,根本无视林音的存在,她刚才的问话,倒像是告诉林音:嘿,我要坐这里!——并没有打算和林音商量! 只见她右手贴着桌面一扫,顺势就把方才汉斯用过的托盘和汤碗推向一旁,将自己的食物来了个鸠占鹊巢,然后抬头瞪了林音一眼:“看什么?没见过美女啊?”又自顾低头将汤碗里的勺子捏起扔到桌上。 林音不由怔住了,从小到大,可没人在她面前说过这样的话呀!她不由心里升起些许的异样,突然觉得眼前的女孩有些可爱了。又见对面这女孩左手抬起碗,呼呼吹了两下,先是抿了一口,接着仰着脖子将汤一气喝光,然后将碗重重砸在桌上,横过衣袖就朝嘴上一擦,最后从盘中拿起骨头凑嘴撕咬起来。 林音见她大快朵颐的样子很是豪爽,更觉有意思了,竟忘记了吃食,静静的欣赏起来。 只见那女孩微侧着身,把那右腿高曲,将脚踩在条櫈上,双手抓着骨头,白生生的牙齿灵活地左撕右扯,泛着油光的嘴唇肆无忌惮地开合嚼动,不一会儿功夫,便将两个骨头上的附肉剔干吃尽。 未及林音回神,又见那女孩将两个骨头架在桌上,握着拳头朝交错处猛然发力,瞬间两个骨头断成四节。得亏那桌子结实,不然怕是要塌了,林音碗里的汤被震得一圈旋涡,面前的盘子也弹跳少许,吓了她一跳。 抬头又看时,那女孩正拿着叉柄伸进骨洞一阵搅和,接着仰头贪婪地吮吸着里面的骨髓。眨眼功夫,四根骨头被她扔在一旁,见她咂咂嘴巴,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这时,那女孩又望向林音,劈头就问:“汤你还要吗?” 林音慌忙摇头。 女孩伸手过来,就将林音喝剩的半碗汤抬起,仰头咕嘟咕嘟瞬间喝完,且打了一个响亮的长嗝,忽然扭头朝四周冷喝了一声:“看什么?” 这时林音才发现:周围的食客早已不再喧嚣,原来也和自己一样,从头到尾都在看着眼前这位女孩进食。众人听她一吼,赶紧回过头去,很不自然的装模作样、刻意保持方才就餐模样、继续聊天如常,尽皆克制着不再往这边看。 这时林音便见那女孩又望向自己,就这一瞬间,林音突然发现:这女孩真的很漂亮! 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美: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巴、她的下巴以及她的脸蛋,无论你看到哪里、仿佛都是那么完美!而组合起来的这张脸更是完美到极致!仿佛任何一个器官都刚刚好,再不能改变她们一丝一毫!这张完美无瑕的脸,透着英气,却又仿佛历尽沧桑! 有那么一瞬间,林音就快要沉醉在这张脸里。这时只见那女孩冷冷的看向自己,轻声道:“看够了吧?给钱。” “啊?”林音奇怪:“什么钱?” “这样看我是要付钱的!”女孩道。 “噢,多少钱?”林音下意识便问。 “你兜里有多少?”女孩也不客气。 “这、一两百吧。”林音向来实诚。 那女孩将手伸过来,指上依然泛着油光,面无表情道:“拿来。” 林音伸手摸进裙袋,将钱全部掏出递了过去。 女孩一把扯过便揣进兜里,口里说道:“还有吗?” 林音一怔,突然笑起来,好奇问道:“你很缺钱吗?” 那女孩皱眉道:“给就给,不给就算!”向桌上抽纸巾擦了擦手,起身便走。 林音只觉这女孩异于常人,十分有趣,不觉起身跟了上去。她自然不知自己有多少钱,但不知为何,忽然很想帮助这个女孩,望了望喜来酒店,想到安泽师兄,紧跑几步跟上女孩,并轻轻拉着她的衣袖,脱口便说:“你想要多少?我给你!” 那女孩只顾大步流星地前行,也不看林音,口里说道:“哦,是吗?我要一千万。” “好!”林音毫不犹豫点头。 女孩忽然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林音,抿了抿嘴说道:“你可听清楚了,我说的是一千万、不是一千块!” 林音微笑道:“我知道,一千万嘛,我给你!” 女孩美丽的脸上现出玩味的神情,一双俏目流光闪动,看着林音欲言又止,便从衣兜里摸出一张卡来:“好,把钱汇在里面。” 林音接过卡,在手机里编辑了一条卡号信息发送出去,将电话拨出,那头瞬间接起。 “安泽哥,有个人需要一千万,你汇到我发的卡上。”林音对着电话道:“我有事,迟些再聊。”也不等对方说话,已然挂掉了。 女孩看林音这一番操作仿如儿戏一般,呆了半晌,忽然扑哧笑了起来。 林音身高与她相仿,近距离看着这女孩忽然绽开的笑容,一瞬间,只感觉整条长街都熠熠生辉!好奇妙的心灵体验! 女孩收回银行卡,迈步继续前行,节奏却将就着林音缓慢起来,只听她边走边道:“你多大了?” “下个月就17岁了。” “哦,比我小,叫什么名字?” “你叫我音音吧。” “嘤嘤?怎么不叫嗡嗡?”那女孩轻笑道。 “那你又叫什么名字?”林音也笑道。 女孩停下脚步,仔细地看着林音的脸,却没有立即说话。 这时大约是晚上十点,两人已转出美食街,来到城区一条主干侧的人行道上。明月在天,清风拂面,旁边的绿化草坪上,有三三两两的人或坐或行,那女孩将目光从林音的脸上移开,悠悠道:“我们坐会儿吧。” 说完也不等林音回答,径直向草地上走去。 林音跟上也学她一般随意在草地上坐下,只是,一个盘腿、一个抱膝。 女孩依然不说话,林音也由着她,见她将目光投在远处奔驰的车辆上。 林音静静地看着旁边的女孩:轻风将她额前发髻微微拂动,昏黄的街灯反衬她的脸皎洁生辉,长长睫毛下那双眼睛明明看的只是前方,却深邃得穿到千年以前及千年以后。虽是年龄相仿,但林音看来,她像经历了无尽的沧桑:美丽的脸庞上有一团暗云在四处涌动,那游离变幻的神情:时而焦灼、时而凄惶、时而孤苦、时而冷峻…与温暖无关,和喜悦无缘。天上有明月,人间有清风,四面高楼耸立,前方车流滚滚,远处人影绰绰,近前有己相随,饶是如此,林音仍觉阵阵寒意袭来,仿佛这女孩并非坐在人世间,身旁的一切都是虚幻。——这不是喧嚣繁华的月城,而是冰封千年、一望无际的广阔大地,四下寂静无声,只有女孩独坐在这苦寒的中央…… 恍惚间,林音不觉流出泪来,下意识便去握住女孩的手,顿时一片冰凉传来。 女孩猛然回头,看着林音模样,一怔之下又嫣然一笑。刹那之间,仿如春回大地,冰雪融化,一切不适之感烟消云散!无数的音符从林音脑海闪现,立时心下澄明,豁然开朗,知道月城的国歌应该怎么写了。 女孩凝视着林音,仿佛这回才认真地端详这张清丽绝尘的脸,良久后问道:“你是谁?” 林音忽然笑了起来,任由眼泪残留在脸,开口便道:“才告诉你的呀,我叫音音。” “嘤嘤?哦、嘤嘤。”女孩喃喃道,美目闪动,忽然一笑:“我叫方怡。” “方怡?哦、方怡。”林音也轻轻重复了一遍:“好的,我记下了。” “你很特别!”方怡道,说话间轻轻将手抽回,低头看着林音手腕上的一串橙色珠子,又道:“把这手串送我好吗?” “好。”林音伸手就把它脱下来,抓过方怡的手,亲自戴在方怡右腕上。 只一瞬间,方怡看向林音的双目,多了些怜爱的神情。她忽然起身:“我们就此别过吧,以后有缘再见,便是姐妹了。”说完立即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向远方走去。 林音默默注视着方怡远去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45章 午夜惊魂 繁华的月城,高楼数不胜数,总高80层的喜来酒店,在月城的高层建筑中连前百都排不上,但月城是如此之大,尤其在冷月区,超高建筑更是集中在黄金谷及周边三公里范围内,而冷月区中北部的喜来酒店,便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向来是这个片区的标志性建筑。 现在已近深夜11点,林音在草坪上独坐了良久,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方怡那独特的豪迈气质,而这样的气质附身在一个如此美丽的女孩身上,却又未察觉出有何不妥。她那时而忧郁时而坚定的眼神,不知为何,激起林音一股强大的怜意,她一个弱女子,竟有奋不顾身要去保护那女孩的冲动!从相识到现在,短短的三四十分钟里,那个叫方怡的女孩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似下达命令一般,无论别人是否愿意,都只能下意识配合。——就好像刚才,她多么渴望方怡能陪她再坐一会儿,聊聊她的过去,她的现在,她的将来……但她说走就走!林音嗫嗫嚅嚅,想要伸手拉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什么也没做。 她一定有很多故事吧!——林音心想。 当回忆起方怡的笑容时,方才萦绕在心头的思绪又瞬间消失,林音不觉亦甜甜地笑了起来,转头看看高耸的喜来酒店,随即起身,望着酒店的方向缓步走去。 ………… “来了!来了!” 喜来酒店62层的某间客房的窗边,两个手持望远镜的年轻人同时兴奋地高呼道。 …… …… 将近午夜时分,路上几近无人,天上明月愈显皎洁,路灯下林音顺着人行道走走停停,用了大半小时,才来到喜来酒店的对街。 刚才被方怡触动了灵感,脑海里闪现出无数跳动的音符,此时,她将它们在大脑里归纳筛选排列,她背在身后的右手食指不停地按心里的节奏点动着,有时眼睛一亮重重地点头,有时微微皱眉轻轻摇头,偶尔还从口里低声哼出一两段音符,此时的林音,早已沉浸在月城的国歌创作中,朝喜来酒店方向,脚下只下意识地迈着步子,不觉已到地下通道入口处,只见她站在原地眼神空洞地思索了三五分钟后,这才迈下阶梯,才下两级,又返回去踏上旁边的自动扶梯,仍是一副思索的模样,缓缓飘到通道里。不多时,便又从通道的另一头缓缓飘到地面。 才又走得二三十米,突听一声大吼:“站住!” 林音被吓一跳,抬眼一望,便见两个衣着花哩胡哨的白人伸手将她拦住,而在两人身后不远的地方,两个浓妆的女子亦被吓了一跳,不敢移动脚步,相偎着往这边看来。 林音往后退了两步,突然又被一双大手推上她的后背,不由又向前踉跄一步,只听身后又有一声冷笑:“往哪里走?” 林音回头看时,只见身后亦是站着两个穿得花哩胡哨的年轻人,不同的是,这两人是黄种人。透过两人缝隙,林音又看到不远处有一对夫妇仿佛亦被吓到,愣站在原地。 “你们?”林音看着眼前两人轻轻道。她只觉得有些奇怪,却又不知道怎么应付。同时,她隐隐觉得方才明明只她一个人走在路上,怎么突然之间冒出这么多人来? “哈哈……小妹妹,陪哥几个玩玩?”面前一人怪笑道,并夸张地舔着嘴唇。 “玩什么?”林音越发奇怪。 “玩什么?哈哈……玩你呀!”说着那人便伸手向林音的脸摸来。 饶是林音不谙世事,这时她也知道这几人不怀好意。不由大吃一惊,急急向后退去,却又是一双大手将她推住,情急间隐约见那两个浓妆的女子急步朝这边窜来,便在这时,猛听一声大吼:“住手!”众人一怔,都循声望去。 林音抬头往更远处一看,只见两个人影从酒店方向快速朝这边奔来,而那两个浓妆的女子亦停下脚步,扭头观望。 两个人影瞬间奔至跟前,林音这才发现,其中一人竟是汉斯! 只见汉斯双手猛地拨开跟前两人,跨进圈子,将林音护在身后,而随他同来的另一黄种青年亦是快步窜到林音身后,立时,被夹在中间的林音心里宽慰了不少。 “你们想干嘛?”汉斯低吼! “想干嘛?哥们儿,识相点赶紧滚!不然让你见血!”一个声音道。 林音眼见对方四人高大魁梧,不由担心起来,轻轻在后面拉了拉汉斯的衣服。汉斯回过头来,朝林音微微一笑:“别怕!有我呢。”说完当即扭头朝对方一指:“我劝你们赶紧离开,我报警啦!”说完便将手机掏了出来,未及拨打,早被一人伸手夺去。 “想报警?”那人冷笑:“兄弟们,先把这两个收拾了,再抓这姑娘走,给我打!” 话刚说完,林音便见汉斯与他的同伴分别被拉离几步,对方二话不说直接上手开打。 林音几时见过这等场景,又惊又急:“你们、你们、快住手,别打了!” 她左右看去:两个白人围着汉斯出手,不过汉斯确异常勇猛,似乎并不落下风,对方不时传来惨叫,而另一边,汉斯的同伴却是另一番光景:已经被两人殴打在地,隐约只见那两个坏人使劲对着躺在地上的他一阵猛踢!眼见他们越发凶狠,林音生怕汉斯的同伴被伤,急急赶上去要拉住行凶的两人,距几人还有几米的时候,那两人却又停了下来,转身恶狠狠的盯着林音。 林音心里只是着急,不知躺在地上的那人伤势如何,便又朝汉斯处看去,只见他已将其中一人打倒在地,另一人正被他拦腰抱住往地上摔,便在这时,又见两个人影从身边掠过直奔向汉斯,双双起脚朝汉斯后背踢去,汉斯往前一踉跄,回过身来,便同后面这两人打起来。而刚才被他打倒在地的两人亦迅速起身,一起围攻汉斯。林音转头一看,原来汉斯那同伴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先前打他的两人加入到这边了。 林音不由眼泪涌出,朝混战方向快走几步,大喊道:“别打了!别打了!”又看汉斯一人对付四个壮汉,四面拳头腿脚不时落在他身上,他一声不吭,只管还击,竟愈战愈勇,对方开始传来吃痛叫骂声。 林音一双泪眼紧盯战局,心却没有方才慌乱了,连她也看出来,那四个坏人仿佛打不过汉斯,他们的拳脚虽然不时打中汉斯,但汉斯体格异常,非常抗打,仿佛并不十分疼痛,而只要被汉斯还击到的坏人,都惨叫不已,真是大快人心。又想,那斗大拳头打在肉身上,哪有不疼的,应该是汉斯强忍着吧。想到这时,林音不由心里一酸:汉斯就是童话里的英雄啊! 眼见汉斯越发神勇,四人中已有两人被他打倒在地,另外两人已东倒西歪,仿佛也支撑不了多久,便在这时,又听得一声猛喝传来:“住手!” 刹时所有的打斗声立时停止,林音循声一望:七八米开外,几名黑衣人正缓步走来,而黑衣人当中,一个黄肤女子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年约四十的黄种中年人。 第46章 管家之威 瞬间几人便至跟前,林音脑海一阵混沌,似觉轮椅上这人在哪里见过?哦,对了,就是喜来酒店的餐厅里,用餐时仿佛无意间见过一两面。这时,她又扭头朝汉斯处看去,只见汉斯与坏人已停止打斗,原来躺在地上的两个坏人也不知何时坐起身来,几个人都呆呆地朝黑衣人处望来。 “什么情况?”轮椅上的中年人开口道,言语中透着一股威严。 “这…那个…”汉斯仿佛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几个是坏人!”林音道,又指向另一边:“他们把那个人都打……倒了!”她也不知汉斯同伴的名字,原本想说“他们把那个人打得好严重!”但她眼睛看过去时,却发现方才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他”不知何时已经翻身坐起来,正一脸疑惑地朝这边看。 “噢?”中年人一扬头,立时他身旁一个黑衣人快步走过去将汉斯的同伴一阵摸索,然后伸手往他腋下轻轻一抬,汉斯的同伴便站起身来,又见他将头偏朝一旁,不再往这边看。 “带他过来!”轮椅上的人又道。 黑衣人拽着汉斯同伴的胳膊,便朝这边走来。 就在这时,林音见四名坏人突然飞速跑开,未及黑衣人动作,轮椅上的人便道:“不用追了。” 这时,汉斯的同伴已被带至近前,不知为何,他拖着脚步将头埋得低低的。 “没有伤。”架着汉斯同伴的黑衣人向轮椅上的人微微鞠躬、恭敬地说道。 “抬起头来……哦…你是许部长的公子吧?”轮椅上的人道。 “嗯、是、对、是的,王叔!”汉斯的同伴道。 “许部长?”林音心想:“他们认识?” “我记得你好像叫许重洋吧?”那个轮椅上叫王叔的人又道。 “是、对,王叔,我就是、就是许重洋。”汉斯的同伴说话有些不顺畅。 “哦,发生什么事了?”王叔面无表情问道。 “哦,那个,刚才,就是刚才有人欺负、欺负这位姑娘,我们那个、刚巧碰到,就、就帮忙…”许重洋说得很吃力。 “哦,是这样啊。”王叔淡淡地说了一句,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汉斯后,又对许重洋道:“你们可以走了。” “好、好的、谢谢王叔。”许重洋向那王叔深鞠一躬后快步走到汉斯身旁,拉住汉斯的手臂道:“走!” 汉斯愣了一下,踌躇间便走到林音身旁,轻声道:“我们回酒店。” 林音正欲迈步,只听王叔淡淡道:“这位姑娘先留下,你们先走!” 不知为何,汉斯只觉这中年人虽然残疾,却有着强大的气场,淡淡一句话,竟像命令似的,想迈步离去,又看向林音,鼓足勇气正欲说话时,许重洋已来到他跟前,扯着他的衣袖低声道:“走!” 汉斯一怔,许重洋又将他衣袖使劲一扯,于是便对林音道:“我走先,记得周六一起看比赛!”说完便在许重洋的拉扯下快步朝酒店走去。 ………… 汉斯一脸不爽瞪着许重洋,走离林音众人五六十米的地方后,忍不住低喝道:“刚才怎么不让我带那女孩走?” “你没听王叔说让她留下吗?”许重洋低声道。 “什么鸟叔!他算老几?…咦?他既然知道你老头是文化部长,你怎么还怕他?看你那畏畏缩缩的样!”汉斯不屑道。 “我父亲是文化部长不错,但部长这样的官在王叔面前大不起来。”许重洋回望一眼后又低声道:“王叔在亚伯宁,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啊!”汉斯大惊!转而一想,又觉不对,轻声询问道:“一人之下,不是国防部长就该是总理了,但据我所知,他们都不是残疾啊?” “咳!连国防部长和总理,都要看他眼色行事呢?算了,实话告诉你吧,王叔是个管家,也是个将军!” “管家还能当将军?…你干脆一口气说完算了!”汉斯越发惊奇。 “他是我国老元帅、现任总统赵洪宇的的管家。”眼望将近酒店大门,许重洋干脆驻足道。 “赵洪宇总统?哦!赵思伟的爷爷?”汉斯道。 “对!经济班的赵思伟,你和他向来不和,但他的身份你是知道的,这个王叔,传说年轻时是他父亲的司机,还曾替赵思伟挡过子弹,那腿就是落下的残疾,赵思伟四五岁时,王叔就随他到了老元帅那里,听说王叔二十几岁时就被委以重任,虽是残疾,但深得老元帅器重,将家事全部交由他打理,是赵家大管家!”许重洋想想又道:“赵思伟就是他看着长大的,自从七年前赵思伟的爷爷从国防部长升任总统后,这个王叔权力更是通天了,我们亚伯宁那些大官,想进总统府,都得联络他!哪个见了他不点头哈腰的?” “噢!那他怎么认得你?”汉斯道。 “我来月城读书,总统府是知道的,王叔说既然和赵思伟是校友,不如大家先见见面,所以我父亲曾带我去总统府拜见过王叔。”许重洋回忆道。 “哦,原来如此!”汉斯轻吁一口气,忽又骄傲道:“哼!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废人,在贵国,他或许手眼通天,但在国际上,他算老几?我老头、堂堂威那帝国国务卿,难道还怕他?” “那是自然!”许重洋讨好道:“九大帝国中,就数你们威那、紫薇、中元三大帝国实力最强,谁敢得罪?其它小国对他高看一眼那也是震慑于我国国力,至于贵国、当然不把他放在眼里。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汉斯道。 “只不过…就算你父亲将来当上总统,任期也只五年,不像我国,任期不好说,我国前任总统在任时…”许重洋又看看四周,再压低声音道:“赵洪宇还是国防部长时,下属门生遍布全国,权力就在总统之上了,而现在看来,这总统之位怕是永远是他们赵家的了!” “嗯,这个倒不假,我也知道。你们虽说是共和制,倒似个独裁国家!”汉斯感慨道。 “所以王叔即便只是个管家,无论到了哪国,大家都对他甚是客气,听我父亲说,他这次来月城,城主还亲自接待了,只是没有公开而已。”许重洋也感慨道。 “噢?是吗?喔……不过,也没有什么了不起!这世上见过城主的人虽少,但我父亲曾跟我说过,他十多年前也见过城主。……只不过,关于城主的其它信息,他说不便透露。”汉斯说话间,似有些遗憾的样子。 “啊?我只听闻,城主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很漂亮的女人!”许重洋道。 “嗯,是的,我父亲也这样说……对了,这个王叔,来月城干嘛?” “听说,是来提亲。” “提亲?哦,四十来岁还没结婚,或许跟残疾有关?” “不!他不是为自己提亲!” “不为自己?那是为谁?” “他是代表总统,来为赵思伟提亲的。” “为赵思伟提亲?城主还接见了他?”汉斯喃喃道,不由转身朝远处林音等人又望一眼,盯着许重洋,略一深思,低声道:“你先回去,我也回房了,我们周六见。” “好!”许重洋点点头,便快步走向停在酒店门口的计程车,迅速钻了进去。 汉斯挥手告别后,一路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房间。 第47章 一步闲棋 “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王叔看着林音微笑道。 “嗯,就在这酒店餐厅里。”林音用手指了指喜来酒店。 “你午夜独行,不怕吗?”王叔又问。 “不怕!” “刚才也不怕吗?” “…哦,刚才有点怕。” “刚才的人你认识吗?” “认识一个叫汉斯的。噢,幸亏有他!” “哦…这世上啊,坏人不少,要小心喽!”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坏人呢,以前只在书上见过。” “呵呵…既然大家都住这里,一起回去吧!” “好!我们一起。” 一众人刚进入酒店,大厅左侧靠墙的休息区里,两个身着蓝衣的黄肤大汉便站了起来,王叔立时察觉,扭头对林音微笑道:“我还有事,再见!” “再见!”林音挥挥手,朝几个黑衣人点点头,微笑着也循路回房了。 ………… 酒店外,纪如云照例按原计划安排两人值守,其余人就近上车休息。 ………… 王叔远远的朝两位蓝衣人略一点头,不作停留,便携身旁几人朝与林音相对的电梯移去,那两位蓝衣人亦快步靠来,一同进入电梯。 一路众人无语,不多时来到酒店75层。电梯一开,便有四位年轻靓丽的黄肤服务员分列两旁鞠躬问好:“王先生回来了!”而距她们不远的走廊里,亦有几名身着酒店安防制服的保安原地站立,朝王叔一行举手敬礼。 王叔将手轻轻一挥,四名服务员往后退了两步,垂手静立再不多言,几名保安亦放下手,默默靠墙站着。轮椅后的女子不用交待,将王叔推向7501房,随行众人除两名黑衣人留守门口外、其余人等亦跟随进入。 ………… 许重洋说得不错,王叔真名王伟,16年前,他全身被缚,眼见“壮壮”被打,他情急之下奋勇护主,却被身后警察在左右大腿上各射了一枪,随后又被重脚踢晕,当他醒过来时,已经躺在首都最着名的医院里。而他的双腿,却因错过最佳治疗时机而不得不截肢。这对于才二十五六岁的王伟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而随后,当他得知上司赵志伟将军已殉职时,震惊之余又想自己毕竟还活着,这才慢慢从阴影中走出。待他出院,被接至赵府,立时成了老元帅最信赖的人物之一,先是拨了四人负责他的起居饮食,既而跟随王管家熟悉赵家一应事务,并全权负责安排壮壮的学习及日常生活,三年后,王管家被赵洪宇安排到亚伯宁南边的延吉省做了最高行政长官,从这时起,王伟全权接手一应事务,正式成为了赵府大管家。而七年前,原总统吉恩卸任,赵洪宇上位为亚伯宁共和国总统,而王伟,作为总统亲信、便顺势成为亚伯宁众大佬竞相巴结的人物。 这次来月城,如许重洋所说,正为壮壮婚事而来。壮壮,原名赵思聪,在其父赵志伟殉职后,母亲冯晓晓将其改名为赵思伟,赵思伟年方20,就读于月城大学,同汉斯一样,亦是学校风云人物,只是两人相来不和。 赵思伟与汉斯静子许重洋同是三年级,但并不同班。汉斯等人读的是政治班,而赵思伟就读的是经济班。 王伟一行是三天前入住喜来酒店的,75楼整层四个超大套间全被他包下。他此次代表总统前来,与之见面的亦是了不得的人物,故正式会面之前,都由双方下属先行沟通,三天下来,虽费不少周折,倒也大致敲定一些细节。 方才酒店大厅里的两个蓝衣人此时正站在7501房的会客厅中央,两名黑衣人分立两侧,他们前方5米开外的地方,王伟舒服的坐在宽大柔软的沙发里,先前推轮椅的那名女子正蹲在一旁,将桌上的一盘坚果用开果器一颗颗仔细剥开,贴心地取出果实,放进王伟身侧沙发上的玻璃盘里。 虽是午夜时分,透过沙发后巨大的窗户,明月下月城的繁华盛景依然冲破镜中屋内倒影直闯入人们眼帘。 只见王伟随手拿起两粒果实放入嘴里,边慢慢地嚼着边低头思索,良久才抬起头来,对着其中一名蓝衣人道:“如此说来,对方也没有完全答应?” “我听她口气,是极为满意的,只是有些话似乎不便说,故约在周三晚大家见面详谈!”左边的蓝衣人微微鞠躬,恭敬地回道。 “事到如今,也只能等见面后再作打算了。不过……”王伟略一沉吟,转头向一名黑衣人道:“明天放学后,你联系公子,接他来酒店一趟,我们得先聊聊。” “是!”那名黑衣人立正敬礼。 “先这样吧。”王伟挥了挥手。 立时,除那名女子外,所有人均退出房间。 房门方一关闭,只听那女子道:“方才那女孩,似乎不简单。” 王伟微笑道:“噢?怎么说?” “刚才即便我们不出手,别人也伤不到她,我看周边有人在暗中保护她。另外,就算暗处的人不出手,我看女孩也没什么危险。”女子停下手中剥壳动作,不禁笑道。 “嗯,是的。”王伟点头。 “另外,她每次上电梯,看似总有人与她同乘,经我们观察,那些都是酒店的安保人员。” “你们?喔,这么多事?我有让你们去查她吗?”王伟不悦道。 “嘻嘻…”女子笑道:“只是好奇嘛,这个女孩,在餐厅里见第一面就过目不忘,我想知道她住几楼,他们却想尽办法也不能跟她挤上同一部电梯。” “她是酒店老板、金国王子安泽的妹妹!住80楼!”王伟幽幽道。 “哇,真看不出!咦?你怎么知道?”女子好奇问。 “我入住的第一天就知道了,安泽告诉我的。”王伟又道。 “嗯?安泽王子怎么主动讲这些?”女子更好奇。 “我住他的酒店,原想在80楼,便于接待来客,但被系统告之其上三层都在维护,也就算了,原本我也不计较这个,何况后来一想,在驻地接待客人终是不妥,故而也没放在心上。但当晚安泽知我住这里,特意打电话告之真实情况,并说要免房费,呵呵。”王伟笑道。 “哦,我们住这里没花钱?“女子笑。 “哪里?人家跟你客气,你何必当真,再说,我们缺这几个钱吗?”王伟正色道。 “这是他亲妹妹吗?安泽不是白人吗?”女子仿佛自言自语。 “老酋长有好几位妻子,谁知有没有黄种人?哪像我,只得你一个!”王伟笑道。 “你有权有势,只管去找啊!”女子说着轻轻打了王伟的胸口一下。 “唉,想当初,四个负责我起居的女孩,我怎么偏偏就被你迷上了?”王伟回忆道。 “好意思说,一天色迷迷的看人家!”女子娇嗔道。 “呵呵……唉……”突然王伟叹了一口气。 女子见他神色黯然,料是又想起双腿被截的惨剧,便岔开话题,笑道:“你既知那女孩有人保护,为何还要出面呢?” “嗯,安泽乃世界大亨,更贵为金国王子,今天帮他妹妹,总无坏处,只当下一步闲棋吧。” …… …… 在王伟所住房间的正上方十几米处,一个陈设更奢华的套间里,灯也还亮着。 这是喜来酒店的最高层:80楼。 喜来酒店20层以下,每层客房60间;40层以上,每层40间,60层以上,每层20间;70层以上,便只有8间客房了;而75层至79层,每层仅仅只有四间。 说到这最高的80层,就独剩一套了。 喜来酒店单层建筑面积近万平米,这80楼的唯一套房虽是极大,亦不可能占据全部,它除配备了其它高层拥有的健身房娱乐室外,更设有无边泳池及直升机场。另有一个小花园,一应假山鱼池俱全,仅供本层宾客独享! 近半月来,林音都住在这里。 酒店里的一应消费,由她的安泽师兄买单。 对这些师兄师姐,林音向来一视同仁,来者不拒,照单全收,并且认为理所当然。 此刻,靠窗的书桌前,林音正左手支在桌面托着头,右手握笔,坐在椅上怔怔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桌上散乱躺着几张写满音符的白纸,脚边有几个捏皱的纸团,突然又见她眼睛一亮,提笔便朝纸上飞快地划起来…… 第48章 风华正茂 月城的128所大学中,近一半集中在“大学城”一带,它位于冷月区中部、喜来酒店东南方约四十公里处。而“大学城”里的月城大学,无疑是最为耀眼的存在,它是全球学子向往的圣地,许多人在青少年时期,就或主动或被动地在月城地图上将它的地理位置标注起来并记在了心里。通常情况下,在月城以外的地方,一个千万级的州市,至多也就一两人能获得月城大学的入学资格。一些小国家,甚至连续多年、全国都没有学生能进入月城大学。一旦被月城大学录取,不仅于家族来说,是件光宗耀祖的大喜事,各州府也会大肆报道,并辅以一笔不菲的助学金以资奖励。待到学成归国时,政府部门亦会尤其重视,许以高薪争相聘请。故而,作为月城大学的学生,是骄傲且自豪的。 “铃……” 此刻,随着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宁静的校园瞬间喧闹起来。月城大学下午第三节课结束,学生们纷纷由教室里涌出,三五成群连绵不绝地由教学楼向外散去。 在第七教学楼通往二食堂的校道上,亦是人潮汹涌。其间有五六个男生看似异常兴奋,你一言我一句在讨论着什么。当中一名黄肤青年很是抢眼:不仅阳光帅气,英气逼人,也与旁人出格不同。只见他步伐稳健、笑而不语,只偶尔配合同伴轻轻点头,并未发表什么意见。 转眼几人便进入食堂,排队打饭后又聚到一桌,继续边吃边聊起来。 “说到实力,当然还是蓝焰、赤光和野马最强,为保险起见,我每家都押!”一干瘦金发青年道。 “你这样搞,也赚不了多少嘛!”他左边的胖子笑道。 “嘿!咱们学经济的,要理论联系实践,概率论和数理统计这就派上用场了。”先前那人道。 “哦,那你准备怎么押?”他右边又一胖子问道。 “你看,蓝焰1赔5,荧光1赔7,野马1赔8,依我分析,这三家夺冠的总概率接近五成。”干瘦青年故意卖个关子,环顾一圈同伴后方又继续道:“我准备押蓝焰600万,赤光和野马各押400万。所以我有五成的机会可以赚1400万以上。” 这时他对面一个白净的黑发青年道:“那还不如押车神!” 众人一听,立时微微点头,又都拿眼睛看向干瘦青年。 “你说得对!所以我再押车神1400万!”干瘦青年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车神1赔2,虽然他已连续两年夺冠,但媒体分析,这次赢面也只有五成,按我的押法,我的获利在0至400万之间!” “切!投入近3000万,最终押了个寂寞!”左边胖子道。 “什么寂寞?你只看到0,没听到400万吗?”干瘦青年不爽道。 “那要除了车神和这三个车队,夺冠的是其它人呢?”坐他斜对面的矮个子黄肤青年道。 “不可能!赔率榜排第5的也是1赔138!我仔细研究过:所有参加的车队及个人共计42个单位,除车神和这三个车队以外的其它单位夺冠的概率小于百分之四。这种情况下,按老师的说法,可以忽略不计!”干瘦青年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只见他抬头望着一直未发言的那个英俊的黄肤青年,问道:“思伟,你觉得如何?” 那个叫思伟的一直埋头吃饭,听他问自己,抬起头来,将最后一口食物舀起送入嘴中,咀嚼几下吞了,再从兜里掏出纸巾,一一分给众人,将嘴巴轻轻一抹,这才微笑道:“我没钱!” 众人一听,亦是恍然大悟,纷纷道:“我也没有!” 左边胖子道:“原来你小子想打我们的主意啊!没钱!” 几个青年都年约二十,全是月城大学国际部经济班的学生。那叫思伟的,便是亚伯宁共和国现任总统唯一的孙子,——赵思伟。其余几人均来自世界各国超级富豪家庭,那干瘦青年的父亲更是南越国首富之子,名叫胡兴。 南越国地处林音所在的越国之南,面积近百万平方公里,人口一亿两千万,是个年人均收入4000元的发展中国家,虽不富裕,但橡胶出口闻名于世,传说南越七成以上的橡胶生意被胡兴的父亲一人垄断,是名副其实的“橡胶大王”,家产上百亿。“橡胶大王”连生了五个女儿,至42岁才得胡兴这么个儿子,宠得不行,一应吃穿用度极尽奢华,胡兴18岁时,父亲动用一切资源,将他送进了月城大学,每月照例汇他五十万用以零花。胡兴还在国内时,总有三四十同龄人伴他左右,但凡出街,一应消费,皆由胡兴买单,奢靡至极。自来月城大学就读后,食宿免费、亦无跟班,偶尔回国时,竟全无当年浪荡兴致,不是在家刻苦研习,便是到父亲集团参观实践,三年下来,已存千余万零花钱。前两年的“七连山夺旗赛”他只是个旁观者,到得今年,一番谋划后,便想出手押注了。 胡兴所在的经济班,五十个学生非富即贵,尤其他们交好的这六位同学,更是其间佼佼者,他自己手上有千余万,便想让众好友借他一些,凑2800万去博一博。在他看来,数额虽大,却不冒险,几乎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他父亲常教导他:一个生意倘若有七成的概率成功,便可大胆地去做!这次组合押注,那赢面超过九成,如何做不得? 胡兴对左边的胖子道:“林剑!别人没有,你还没有?18岁时,你老头给的1个亿呢?躺在银行里干嘛?借一千万给我,十天两分利总可以吧?”说着又转头向对面赵思伟道:“思伟,你最没意思!你的背景别人不知,哥几个还不知道?”只见胡兴压低声音道:“你随便找个借口跟你爷爷要个千八百万,那不是轻轻松松的?你也两分利!” “两分利?10天?”这时那叫林剑的胖子喃喃道:“意思是借1000万利息20万?” “不错!全世界哪里有这好事?”胡兴拍着林剑的肩道。 “那要是你输了没钱还怎么办?”林剑道。 “兄弟之间提这个就伤感情了!再说是稳赢的!”胡兴假装生气。 “那不行,得说好!”林剑道。 “我要是输了!”胡兴想想道:“我名下的超级游艇送你,行不?那可价值三千多万哩!” “好!”林剑一拍桌子:“立下字据,我借你两千万!” “嗯?!”众人都看向林剑。 胡兴一时愣住,想想道:“不要那么多,我只借一千…嗯、1680万!” “不行!零零碎碎的我不喜欢,要么两千万,要么不借!”林剑道。 “好!两千万就两千万!”胡兴重重一点头:“后天是截止日,明天上午钱必须到位!” “不用明天,一会我就划给你!你先立字据。”林剑又指着旁边几人道:“你们几个也要签字作证!” 其它几个青年纷纷点头:“没问题,我们签字作见证人!” “好,那就快吃,一会回宿舍就办!”胡兴催促众人。 赵思伟早已吃完,其它几位也狼吞虎咽三两下将食物打扫干净,便纷纷起身出食堂,往宿舍方向走去。 才走数十米,手机铃声响起,赵思伟拿出接听,众人都看向他。 “哦,好!我这就过来!”又见赵思伟不悦道:“不用!我自己去,你们都别跟着!在学校周边被看见,影响不好……我一个大男人,几十公里的路,能出什么事?赶紧走,回王叔那里等我!” 林剑道:“什么情况?你可别走!得签名呢!” 赵思伟放下电话,向众人微笑道:“我要去冷月区一趟,不妨事,我签了名再走!” 第49章 赵家公子 天刚暗下来,近晚上19:00的时候,赵思伟斜挎个布包,从校大门里快步走出。 月城大学与喜来酒店,皆为冷月区地标,月城22号地铁线在两地均设有站点,直线40公里,途经25个站,行程约50分钟。 从校门步行3分钟便可到地铁口,而喜来酒店距离地铁口也只有七八分钟路程,月城一应公交地铁免费,人员流动效率极高,赵思伟很快登上地铁,虽是一天中的高峰期,但月城地铁却无他国的拥挤现象,此时的上座率也不足八成。 赵思伟随意找个位置坐下后,掏出手机拨打出去,那头瞬间接起,只见他面带顽皮的笑,对着手机说道:“王叔,我1小时后出发,准备乘计程车过来,大约九点到。…嗯…好的,让他们在酒店门口等我就行了!”挂了电话后,他忍不住嘴角一翘,窃笑起来。 赵思伟对王叔是很尊敬的,在他记忆中,很小的时候,王叔就像家人一样伴他成长。后来他和母亲搬至爷爷那里,王叔虽腿脚不便,对自己仍是呵护备至,在自己许多有意义的人生节点上、王叔都深度参与。自己偶尔闯祸,也会第一时间请王叔拿主意。王叔于他来说,既像父亲、也像朋友、更像大哥哥,唯一稍显不足的便是,王叔对自己太呵护了。 但凡赵思伟出门,不仅必派几个保镖相随,每次总语重心长交待半天,这种时候,他便又觉王叔跟他母亲一般唠叨了。 爷爷对他宽容到了极点:读书也罢,玩耍也罢,一切随赵思伟心情,只要他健康安全即可。 偏偏这赵思伟,爷爷越是放纵,他对自己要求越严。也不知是家族血统还是什么原因,赵思伟读书习武,样样拿手,虽不似他父亲赵志伟那般起早贪黑训练,倒也算刻苦了。老元帅一路看他成长起来,倍觉欣慰。自他十三四岁开始,但逢有外国元首到亚伯宁总统府拜访,赵洪宇都将赵思伟拉到跟前,向宾客们郑重介绍。那亚伯宁本是九大国之一,这种场面一年之中赵思伟总会遇到三五十次,故此,这等事件虽不曾在新闻报刊上登出,但各国元首均知亚伯宁总统这个孙子的存在,亦知赵洪宇心思。 赵思伟长到17岁、已是一米八八大个、仪表堂堂、英气逼人。送至月城大学读书,按老元帅想法,当进政治班,赵思伟却喜好经济,老元帅也不拂他意,依着他愿望进了经济班,由于他基础扎实、严于律己、勤学苦练,已连续两年获月城大学一等奖学金,这可把老元帅高兴坏了。虽说当初进月城大学并非走招考途径,但这一等奖学金,可是实打实的真本事!要知道:月城大学国际部,不管经济班还是政治班,也别说一等二等,即便是三等奖学金,十几年来,也没人拿过! 国际部这些非富即贵的子弟,在月城严苛的教学下,每年总有三成以上的学生假期回不了家,留在学校补修未及格的课程,待到毕业时,亦有一成左右的拿不了毕业证书,好在国际部条件较为宽松,给予机会再读一年,一般情况均可顺利毕业。 赵思伟,一个国际班的学生能拿校一等奖学金,外系学生循着名单一番查探:哟!这个赵思伟,还是个大帅哥呢?立时成为学校风云人物,成了诸多学姐学妹的暗恋对象。——嘿,这与他母亲读大学时的遭遇颇有几分相像。 不过,赵思伟出身虽是不凡,亦无门户成见,但对明里暗里投来的“关切”,他置若罔闻、始终未谈恋爱,倒成了月城大学的“黄金单身汉”,——这大概也是政治班的汉斯嫉妒他的原因之一吧。 赵思伟的家族背景,只有与其交好的寥寥数人知道。 汉斯却不同,进校几天,其家族背景便已人尽皆知了,作为威那帝国国务卿的儿子,汉斯收获了海量的关注。 两人同年入学,既不同班,原本也无矛盾,但有件事,让汉斯心里对赵思伟极为不爽。—— 前年校际球赛时,赵思伟的好友胡兴与汉斯发生冲撞,赛后汉斯冲到胡兴跟前恶语相向,胡兴还他一句,汉斯暴怒之下与胡兴撕打起来,想那胡兴,身高不足1米7,本就干瘦,哪是汉斯的对手,三拳两脚便被打倒在地,汉斯仍不解恨,不停对着躺在地上的胡兴补脚,便在这时,赵思伟突然冒出,将他一把推开。汉斯当即便将矛头指向赵思伟,两人一交手,却被赵思伟三两下打翻在地。汉斯心里很是窝火,回到宿舍,正想如何找回场子时,许重洋来了,说这人你别惹。便是那天,汉斯知道、原来这赵思伟竟是亚伯宁共和国总统嫡孙。但他出于某种原因,从不向外透露这点。 不过,真正使汉斯对赵思伟心怀不满的,却是政治班一年级的苏珊,这位一入学便引起极大轰动的校花,当汉斯向她表白时,她说已有心仪对象,这人便是那该死的赵思伟! …… …… 此刻,赵思伟正在前往喜来酒店的地铁上,他面带笑意,还在为刚才的小聪明窃喜。—— 他未出学校大门,便观察到王叔派来接他的保镖并没离开。尽管他一个半小时前曾严辞拒绝他们跟随,但这些忠心护主的保镖依然躲在远处,妄图“神不知鬼不觉”护送赵思伟回酒店。 赵思伟躲在学校门卫室瞄了几分钟,便见校门不远处有四名自家保镖:两名藏在树后,两名背对校门蹲在公交站牌边,几人均不时探头朝校门张望。 赵思伟心下好笑,偏要与他们较劲,于是电话召来几位好友,分成两拨上前故意找茬,趁其混乱时快步溜进地铁,并立即拨打电话告之一小时后出门。他一想到此时那四名保镖依然在校门口傻等,不觉顽皮地笑了起来。 赵思伟当然知道王叔用心良苦,也很理解他的担忧。因为在他14岁时,他就曾发生过一次走丢事件,那次爷爷怒急之下,亚伯宁首都全城封锁,动用军警上万人挨家搜寻,整整一周后才找回。其后从市长到警察局长到区长再到自家保镖,上百人被撤职查办,这都是赵思伟自己耍小聪明惹的祸! 那次,他使小手段避开保镖,原本只是想逗一下他们,结果几名保镖惊慌之间四下飞奔去寻他,待他发觉不妙时,保镖却已走远,正当他不知所措时,遇到了他一生之中最让他念念不忘的女孩,并度过最美好最浪漫的七天。 这七天,他穷尽一生,都在回味! 第50章 弄巧成拙 当14岁的赵思伟从排水渠下钻出来时,那几名常伴左右的叔叔已不知所踪。初时以为他们不久便会返回,因为曾经他也多次这样“戏弄”过这些叔叔。每当这些叔叔满头大汗一脸惊惶地返回,猛然发现他“却在灯火阑珊处”时,那又惊又喜的表情总令赵思伟心里畅爽不已。 但这次却有些奇怪,已经过了大半小时,自己还未被发现,赵思伟心里便开始打鼓了。 …… …… 这里是亚伯宁首都以西200公里的中山市东部的“花卉世界”,当地着名的旅游景点,连绵的山坡上,除却开辟的车道外,全都种植着无数的郁金香,当下正是盛开季节,一眼望去,满目红黄飘摇。 似这样的地方,视野开阔,并无阻隔,一眼可望数公里,保镖们亦放松警惕,将车随意停下,伴在赵思伟周边,沿着车道跟随三三两两的游人、边走边观赏起来。 当两队各五六辆对开的花车经过他们十余秒后,保镖们突然发现赵思伟不见了。他们在人群中极目巡视一番仍未看到赵思伟后,便不约而同地想到刚才经过的花车,于是分头朝花车方向追去。 花车仍在视线内,但已驶离了半分钟,保镖们在奔跑之时目光仍在人群中搜索,待他们以极大的毅力追上花车并将其全部逼停时,是十分钟后的事了。而当这六名保镖分散沿数条支路返回到原地时,已经是四十分钟后的事了。 调皮的赵思伟,从排水渠里出来后,才发现手机已被浸坏关机,初时不以为意,当他在等待中消磨了最后的耐心后,走上了另一条坡道。他想抄近路去寻来时停车的地方,却不想那车在半小时前已被两名保镖开走。 保镖驱车而行,是想以最快速度将人员调度到公园的东西两个主要出入口处。 所以,诺大的“花卉世界”里,有6名保镖在拼命地搜寻赵思伟,而出入口已被另两名保镖分别堵住,理论上,赵思伟丢不了。 只不过,在二十余平方公里范围内、上万游人中去找人,6名保镖饶是经验丰富亦是很难办到。在赵思伟失踪1小时后,他们终于启动了紧急预案,就近调来数架直升机,于“花卉世界”上方盘旋,——在立体全方位搜寻的同时,赵思伟只要给出特定信号,他们就能发现。 保镖们不知道的是:赵思伟已于直升机到来前几分钟被劫持住,并通过“花卉世界”边沿早被破坏的铁丝网将他带走。 ………… 赵思伟自小习武,三五个混混原是不放在眼里,除非——他们拿着枪。 很小的时候,爷爷就教他认识过各类枪支,所以当这群小混混将他围住喝令他老实的瞬间,赵思伟便看到了半隐在袖口的那两柄土制手枪。他知道,这土枪制作虽粗劣,却足以取人性命,于是只好乖乖地任他们挟持。 奇怪的是,此时的赵思伟,兴奋竟大于恐惧。 或许是因为他知道这些人无非求财,而他,最不缺的就是钱了。而且,爷爷强大的手段总会找到他。 又或许,是因为挟持他的这五个人:最大的不过十五六岁,最小的才十来岁。——他们与自己年龄相差不大,却有一股阴狠的气质,这与他向来的玩伴大大不同。 总之、赵思伟半推半就随他们穿过铁丝网出了“花卉世界”。 被围起来的“花卉世界”门票10元,这几人看来是从被破坏的网口逃票进来的。 此时的赵思伟被前后左右夹在中间,在他身前有两人,左边那健壮少年看来年纪最大,赵思伟刚才听人叫他黑哥,心下诧异:这人明明长得很白净嘛。黑哥身旁是个才十来岁的女孩,女孩虽是头发蓬乱,模样却很清秀,双眼明亮、总是警惕地转动着,身上那旧青衣显得极不合身,异常宽大。而左右拿枪抵着他的是两个十二三岁的壮实男孩,年龄虽与赵思伟相仿,身高却矮他一头。在他身后,还有一个女孩,大约十四五岁,她予赵思伟最大的印象便是一双涂着艳红指甲油的手以及脚下那双崭新的皮鞋。——就刚才的十来分钟里,那女孩已经弯腰用手绢擦了三四次皮鞋了。 钻出网来,一行人步行七八分钟,赵思伟被拥着登上泥路边一辆破旧的面包车。 未及坐稳,车已启动,赵思伟一生中最难忘的旅程就此开始。 开车的是年龄较大的那个女孩,坐在她侧后方的赵思伟一直盯着她的红指甲看。 “小光,让他把东西交出来!”坐在副驾的黑哥说话了。 “拿来!”左边的男孩拿枪往赵思伟腰上一抵。 “拿什么?”赵思伟莫名其妙。 “给老子装蒜!”右边的男孩一巴掌扇向赵思伟的头,凶狠地叫。 “啊!”赵思伟一声轻呼。 “虎子,别打他。”黑哥转身看向赵思伟:“你刚才的手机呢?” 赵思伟将手机摸出递给黑哥。 黑哥接过摆弄半天,不悦道:“操!最新款的天空,可惜了,被水浸坏了。” “你们是要钱吗?要多少,我给你们,别伤我!”或许触动了童年阴影,原本好奇的赵思伟被刚才那叫虎子的打了一巴掌,突然想快点离开了。 “哼!你身上有多少钱?”黑哥鼻腔一哼。 “喔……没有。”赵思伟才想起,自己身上似乎从未揣过钱,向来需要什么,自有身边的人买单。 “操!”虎子又是一记重手向赵思伟脸上扇去。 “啊!”赵思伟这次是有些吃痛了,用手抚着脸。 “我叫你别打他!”黑哥厉声道:“把他眼睛蒙上,先带回去!” 面包车时快时慢,左拐右转,大约行了近五十分钟,开进了中山城郊一处名叫“好再来”的汽修厂院子里,赵思伟被推下车来,因被蒙着眼,几步踉跄,差点跌倒。 院子不大,约三百平米,却是一派热火朝天的工作景象:洗车的修车的呼喝不止,约莫二十几个男孩女孩,都是青少年模样,着装虽很随意,但见那做工架势却很老练。眼见赵思伟等人下车,也不招呼,自顾干活。 赵思伟便被几人推拉着朝屋内走去,贴着一些不知名的修车设备穿屋继续朝里走十余米,便又是一个空旷的小院,中央处一树桃花开得正艳,桃树下一方石桌前有个墨镜光头男半躺在藤椅上,见赵思伟他们进来,也不说话,只微微侧头朝他们看了一眼,便将那腿架起来,翘起的脚尖轻轻抖动着。 赵思伟被带到石桌前,仍旧被左右男孩用枪抵着、隔桌挺立在墨镜光头男对面,他头上黑布这才被拉下。 赵思伟眼前一亮,突然置身这陌生的小院,望着对方那黑乎乎的镜片,感到深邃而恐惧。 “狗哥,你看这个。”黑哥双手将赵思伟的手机轻轻放到桌上。 赵思伟心想:这看似霸气的人怎么有个滑稽的名字? 那叫狗哥的墨镜男略作欠身,将手机拿到手里。 “被水浸坏了!”黑哥接着道:“一会四哥回来,看能不能修?” “噢?”狗哥将墨镜摘下,将双脚搭上桌面,指着年龄最小的那清秀女孩道:“小芳、过来给我按按腿。” 赵思伟看这狗哥,也不过十七八岁年纪,身材虽很魁梧,却不及自己高大,只是那一脸横肉、眼神锐利如刀,有些渗人。 只见小芳乖巧地走过去,屈身跪在地上,伸出小手便朝狗哥左腿上抓揉起来。 “使点劲!没吃饭啊?”狗哥一脸怒气。 “嗯。”小芳轻轻道,仿佛加大了力道。 “倩儿,你也过来,揉这边。”狗哥拍着自己的右腿道。 看着那红指甲女孩也像小芳般跪地给狗哥按腿,赵思伟心想这狗哥可真霸道,心里又紧了一些。 这时,只见狗哥从兜里掏出香烟,抽出一根,点上叼在嘴里,深吸一口,缓缓吐出后,方道:“他是什么人?” “不知道,小芳看他身旁有保镖,可能是哪个富豪的公子吧,我们跟了他好久,要不是他自己作死,我们还没机会哩!”黑哥道。 “你家里有钱吗?”狗哥转向赵思伟。 “嗯…算是有吧。”赵思伟道。 “小子,别怕,一会给你老头打电话,拿十万赎人!”狗哥笑道。 赵思伟看着对方颤抖的脸皮,一阵寒意从心底冒起。 第51章 飞来横祸 “上次那个我们才要两万,这小子这么值钱吗?”跪在地上的那个叫倩儿的女孩抬头向狗哥问道。 “主要看气质。”狗哥说了句大伙莫名其妙的话:“我一看到他就很欣赏他,赎金必须往上提。……也别站着了,都坐,把枪收了,这小子是我们财神爷,也坐!” 因无多余椅子,赵思伟左右两个男孩转身到旁边屋里各搜了两三张塑胶椅出来围石桌摆上,黑哥往赵思伟肩头一按,令他坐在狗哥正对面。 赵思伟低着头,只拿余光左右瞟,一股未知的恐惧袭来,虽是正午时分,他却冷汗涔涔。 “灵儿!上菜上酒!”狗哥转头朝左侧小屋大吼。 “好勒!”屋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 不多时,一个十三四岁、俏丽的女孩提着个篮子从那屋里走出。只见她面带笑意,径直来到桌前,从篮子里将酒食取出麻利地摆上石桌。 “吃吧,兄弟!”狗哥伸手越过石桌轻轻拍了一下赵思伟的头。 赵思伟慌忙抬头,只见那桌上放着几个盘子,里面装着卤好的鸡鸭牛肉,狗哥正自顾伸手扯鸡腿,黑哥拿着一瓶品牌不明的白酒朝几个杯子里倒,那叫小芳和倩儿的女孩已经起身坐在狗哥两侧。 赵思伟想说我不饿,不知为何,却又觉这氛围里,那油光发亮的食物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于是默不作声,只盯着盘中食物看。 便在这时,一只鸡腿凑到他眼前,原来是狗哥递来的。赵思伟低头避过狗哥令人生寒的笑容,伸手接过便咬了一口,味道却也不差。方想再咬时,又有一杯酒递来。他忙道:“我不会喝酒!” “不会就学!”狗哥道。 赵思伟不敢拒绝,慌忙接过,浅浅抿了一口,满嘴苦辣,立时皱起眉来。 旁边几人哈哈大笑,无论男女,皆举杯朝石桌上方中央一碰,各喝了一大口,便纷纷伸手朝盘中食物抓去。 赵思伟看这些人喝酒吃肉,露天桃花下,嘈杂随意,甚觉有趣,那恐惧降了不少,便大口撕咬起手中鸡腿来。 几人由他自便,边吃边聊。 “狗哥,这十万到手,我们就可以配长枪了!”黑哥道。 “先不急,老大的车、曲轴、发动机箱体、套缸、离合、化油器、减震都要改,怕是要花七八万,剩下的钱听老大安排。”狗哥道。 “短枪也不错!”黑哥道:“总比现在的土枪好!我听说,黄麻子那边最近搞到一批部队手枪,急于出货,比行价低几十块,还送10发子弹。” “老大明天该回来了吧,都去4天了。比赛不是前天就结束了吗?”那位叫灵儿的俏丽女孩道。她与赵思伟中间只隔着黑哥。 “也不一定,如果有人伤亡,奖金分配就有变化,有时要延几天才能拿到。”狗哥想了一下又笑道:“也不知这次能分到多少!想来总有两三万,到时给虎子和小光也配一把短枪,把你们土枪换了!” 原来刚才左右挟持赵思伟的两人分别叫虎子和小光。只见两人眼神发亮,兴奋地将口中食物快速咽下,大声道:“谢谢狗哥!”那名叫虎子的老练地举起杯,伸向狗哥跟前:“狗哥,兄弟敬你一杯!我干了,你随意!”说完仰头一口将杯中酒喝光。 狗哥微笑着抬起杯,畅快道:“自从接手了这个汽修厂,我们的事业正式进入上升期,未来形势一片大好!来,兄弟们!干了!” 各人杯中约剩小半杯酒,那叫小芳的年纪最小的女孩将杯里的酒匀了一些给虎子后,众人都齐声道:“干杯!”一起仰头将各自的酒喝光。 赵思伟也想学众人模样清杯,不想方入一小口,便呛得他不住咳嗽,眼泪花子一冒,又引得众人大笑起来。 便在这时,耳听外面一阵嘈杂声传来,众人正疑惑时,一个少年突然来到连接小院的屋门口,只见他满头大汗,一脸惊恐,大声道:“不好了!狗哥!白老五他们来砸场了!”他话未说完,突然向前几步踉跄扑倒在地,原来身后被人大力踢了一脚。 未及众人反应,便见有四五个手持长枪的青年闯进小院,其中一人呼喝道:“都别动!给老子跪下!” 虎子正欲伸手向怀里,狗哥大喊:“跪下!全都跪下!”说完第一个从椅上滑下来,直挺挺地跪在地上。 坐着的几人看狗哥一眼,眼神虽然倔强,却也在几秒内先后跪下。 赵思伟犹豫间,却被一个闯入的青年用枪托往他后背一砸:“还不老实!”旁边黑哥伸手将他手腕往下一拉,赵思伟便也顺势跪下。 这时,又有一人从屋里闪出,却是个二十来岁的长发青年,但见他右手曲肘将长枪竖立朝天,一步一晃来到众人跟前。 “狗哥,小日子过得不错嘛!大中午就干上酒了?”长发青年道。 “白老五!你想干什么?”狗哥虽跪在地上,那口气却没一丝示弱的意思,一双怒目看向长发青年。 “这汽修厂是我的了,现在你们可以走了!”白老五道。 “白老五!你势力虽大,我们也不是好惹的。当初这里转让的时候你可以买!即便是现在,你如果想要,我们也可以卖给你,你总不能明抢。”狗哥道。 “谁说我抢了?据我所知,你们的转让费没付清吧,还差四五万。我现在是一手付清,所以他转给我了。”白老五道。 “我们签有合同的,分一年付清尾款。”狗哥道。 “哦,这样啊,忘记告诉你了,跟你签字的是他哥哥,作不了数!”白老五道。 “白老五,你什么意思?他两兄弟谁能做主我们还不清楚吗?你不要眼红我们抢了你们生意,这三四个月来,我们付出不少,你想要,拿钱来!”狗哥道。 “狗哥,我也听过你的战绩,以前挺欣赏你的,怎么今天看来却很不明智啊?”白老五走到狗哥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狗哥,一脸笑意:“你都跪在地上了,还这么跟我说话?我挺生气的。”说话间,白老五左手从裤兜里掏出一柄短枪,朝着狗哥小腿就是一枪。 “砰!” “啊!”小芳倩儿等人一声惊呼,赵思伟也被这场面吓得不知所措,心跳不已。 但见那狗哥却是一声不吭,只重重喘着粗气,豆大汗珠渗在额头,紧紧咬着牙,那双眼似要喷出火来。 白老五依然笑嘻嘻地,只见他将短枪插回裤兜,俯身拍拍狗哥肩膀:“怎么样?哥们儿,请吧!” 狗哥长长喘了几口气,转头朝他几位同伴看了看,道:“我们走!”说着便将双手搭在小芳和倩儿肩上,借力站了起来,这时便见地上已经浸了一滩血,那左小腿处仍然有血在汨汨不停地流,灵儿迅速将外衣脱下,又将贴身短袖脱掉,俯身跪在狗哥脚下,麻利地用t恤紧紧的缠住伤口,将血止住。 众人起身正准备穿屋朝外走,白老五又说话了:“你们可以走,这姑娘留下。”只见他一脸坏笑地望着灵儿。 赵思伟夹在虎子与黑哥中间,朝灵儿看去,见她上身只余一件纹胸,发育甚好,不禁脸红,恍惚间又替她担忧起来。——这时他仿佛忘了自己是被这群人劫来的。 灵儿一脸愠怒,并不说话,立在原地。 “有种把我杀了!”狗哥转头朝白老五道,语气却很平淡:“我的人,一个都不会留下。” 听到狗哥这话,赵思伟对他竟生出些许好感来。 白老五几步走到狗哥跟前,长枪指向狗哥:“你以为我不敢杀你?我说留下就留下!少他妈费话!” 狗哥靠近一步,直到额头触到枪口:“我说不留就不留!动手吧!” 有那么五六秒的时间,这个站满十来人的小院安静到极点,只有沉沉的呼吸声。 “滚!”白老五终于道。 第52章 王者归来 众人穿屋来到外面院子,只见地上也是跪着二十几个少男少女,十余个手持家伙的青年正将他们围住。 虎子和小光架着狗哥缓步走到院子中央,白老五等人也跟了出来。 “都起来,跟我走!”狗哥沉声道。 地上的人纷纷站起来,随狗哥朝外走去。 “站住!”又听白老五一声猛喝,只见他用长枪指向狗哥,扫视一遍后大声道:“限你们三天内离开中山,如果让我再见到你们,不管是哪一个,双腿打残!” 狗哥亦不回话,仍由虎子小光架着缓缓朝院外走去,众人亦移步跟随。 此时烈日高悬,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一行人向东步行了两三公里后,便已大汗淋漓,正好路边斜坡有一片松林,众人爬上去,或坐或躺,权作休憩。 “操!啊!”方坐到松枝上,腿上伤痛传来,狗哥哼了一声! “狗哥,离红楼还有三十几公里,到家怕都天黑了!”黑哥道。 “嗯,先不急,灵儿,打个电话给老大。”狗哥说完又转身朝人群里张望一番,朗声道:“倩儿、小胖,带人去弄几辆车来。” “好!”人群中有人应道。 赵思伟也随众人来到松树下,不知有意无意,他坐在灵儿与狗哥之间,虽然在汽修厂时已有同伴为灵儿披上外衣,但此前灵儿光洁的上身、突起的胸部、晕红的俏脸、总印在赵思伟脑海里挥之不去,此时他心里竟没有一丝紧张和恐惧,仿佛对这群人还有些同情的意味,他见倩儿与几人一道下了山坡匆匆往东走了,也注意看她脚下那双皮鞋,似乎依然崭新如故。又留意到山坡上众人都向他和狗哥灵儿的位置靠拢过来,将他们围在当间。 “通了。”灵儿将电话越过赵思伟递给狗哥。 “老大…呜呜呜呜……” 这一幕差点惊掉赵思伟一对眼珠子,眼看这身材魁梧、一直霸气外露的狗哥突然对着手机哭得像个委屈的孩子,赵思伟吃惊之余竟有些好笑,环顾四周,却见众人都盯着狗哥手里那电话,眼神倔强却也眼含热泪,好几个女孩止不住抽泣起来。 “闭嘴,说事。”电话里传来清脆的女声,原来那手机已调成免提。 “白老五把我们汽修厂夺了,我腿上中了一枪,好痛啊!”狗哥流着眼泪道。 “其它人呢?”电话那头道。 “其它兄弟没事,我们休息一会,车来了就回红楼!”狗哥道。 “小黑呢?”电话那头问。 “老大,我在呢?”人群中黑哥挤进来对着电话道。 “取清水来,先拿刀将子弹取出来,用弹药消毒止血,回红楼找周姨进一步处理后,晚上七点,全部到食堂等我。”电话那头说完便挂。 众人矗立原地,都不说话,良久后黑哥方皱着眉腆笑着看向狗哥:“狗哥,老大交待的……这个…你看…” “整嘛!看老子干嘛?”狗哥双目一怒,立时恢复原先霸气。 “水!”黑哥朝外嚷道。 “已经去取了!”人群里有几人回应道,又有一柄短刀递到黑哥面前。 黑哥接过,示意灵儿按住伤口。灵儿手方触上,狗哥一声冷哼:“操!” 黑哥划开狗哥裤子,便见那粗壮的小腿上鲜血淋漓,他小心地将裤腿全部卸下,只留灵儿按住的那块,便用割下的裤腿将刀身一擦,从怀里取出土枪,退出两枚子弹,小心的将弹药拆出倒在灵儿的另一只手里。 “水来了!”人群里钻出两个少年,将盛满清水的头盔捧到黑哥跟前。 人群里已有两人将脱下的衣服递来,黑哥接过一看,怒道:“操!真jb脏!”转头朝人群里扫视,指着一个少女道:“脱你的!” 那女孩毫不犹豫,也像方才灵儿似的,麻利地脱下内衫递来。 黑哥深吸一口气,双臂前后绕圈做舒展运动。 “真tm事多!快!”狗哥不爽道。 黑哥微微一笑,接着擦血、入刀、取弹、入弹药、点火、扎布一气呵成,不到三分钟便已搞定。 因处理伤口时,那血又流了不少,狗哥越发虚弱,有两名少女移身跪到他身后,合力将他身子偎在怀里,又有一人将点好的香烟轻轻插到狗哥嘴里,他一直含吸着,虽有咳嗽,却仿佛很享受的样子。 众人在山坡上或坐或躺,约莫过了个把小时,突听下方喇叭声传来,大家都兴奋道:“来了!来了!” 一个高大的少年背着狗哥,跟在黑哥小光后面,赵思伟与灵儿随后,他们身旁前后共计二十几人,纷纷起身朝山坡下走去。 待到路边,便见一字排开五辆汽车,——两辆轿车、三辆面包,众人先将狗哥小心地放到一辆面包车的后排平躺着,其余人这才挨挨挤挤上了车。赵思伟与四个少年挤在一辆小车后排,这才发现,开车的却是倩儿。 一路上众人无语,神情肃然,赵思伟只觉这氛围有些压郁,却又不敢说些什么,又拿眼光不停瞟向倩儿红艳艳的指甲。 约过了大半小时,几辆车先后停下,赵思伟被拥着下车,抬头一看,正前方大院里一栋五层高的红色大楼很是醒目。他心想:这里应该是他们一路念叨的“红楼”了。仔细再看院大门标牌,原来这处名为“中山福利院”。 赵思伟心里一震:福利院的意思他是知道的,曾经与爷爷两次去这种叫”福利院“的地方送过温暖。它便是母亲常说的无父无母的孤儿院。 方进大院,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便欢呼着围了上来,热闹非凡,相互打着招呼。吵闹声中,一个年约六十的老太突然现身,只见她一脸怒气,指着众人道:“有种别回来呀!你们不是长能耐了吗?杀东杀西的,怎么没被抓去?”忽见狗哥被背过来,看他腿上受伤,又道:“怎么搞的?牛逼的狗哥也有今天啊!” “院长好。”狗哥有气无力道:“不小心摔着了。周姨呢?” 那老院长怒气冲冲瞪了狗哥一眼,指向一楼一处房间:“先去医务室,我叫她来。”转头又四下看了看,大吼道:“都散了,回屋去!” 众人一阵嬉笑,三五成群相拥着朝红色大楼走去。 赵思伟由两名同来的少年夹着,在一群少年的拥簇下来到一楼某间屋里,只见8张上下架子床沿墙排列,当中一张大长方桌,桌上除了几本图书外并无其它东西。大家都叽叽喳喳只管说话,都是问汽修厂的事。 赵思伟听了一会,大概明白,原来这里的孤儿陆续有人被接到汽修厂去,而那汽修厂,竟成了众人心中的圣地,大家都渴望下一个轮到自己哩! 第53章 乱世孤儿 “这是谁?”有人指着赵思伟问。 “黑哥请来的财神爷。”一少年道。 “噢?”几个住在此屋的少年都围到赵思伟身旁来,好奇地将他打量。 赵思伟见这些少年年纪与他相仿,身高却矮他半截,想是营养不良的缘故。 “你家很有钱吗?” “你是不是天天都吃肉?” “你这鞋子我在电视上见过。” “你们学校大不大?” “你是不是一个人睡一间屋啊?” …… 众人七嘴八舌只管问,仿佛回不回答无所谓。 赵思伟听问的都是些普通人该有的生活,但于他们却仿佛梦想中的世界一样,不觉生出同情之感来,念及自己幼年丧父,也算半个孤儿,霎时心里又亲近了些。 不知为何,虽然他隐隐感到爷爷与母亲此时一定很着急,但却不想这么快回去,仿佛这是个天赐的良机,让他接触到另一个新奇的世界,他深信自己最终必然会回到家,但于当下,仿若一个奇幻的梦,他想在梦里多呆会儿,不愿早早醒来。 只这一瞬间,赵思伟突然敞开心扉,想要完全地拥抱这份不期而来的遭遇,并迫切地想融入他们。 他甚至想,如果我也成了他们中的一员,灵儿小芳也会那么待我吗?这么多亲如兄弟姐妹的小伙伴,该是多么幸福啊? 赵思伟想着想着,嘴角竟微微翘起,露出些许笑意,看向众人的目光愈发亲切柔和,突然发现一台手机凑到脸前,仔细一看,原来是方才携他进来的其中一个少年递来的。 “趁院长不在,手机还给你,我们没有对你做什么,你要是答应既往不咎,这就可以回家了。”少年又从怀里掏出5块钱递向赵思伟:“黑哥说你身上没钱,给,这是路费!” “不!”赵思伟脑子一热,脱口而出:“我可以打电话让家里送钱的。” “不行,来的路上我们老大交待了,让你走!况且已经暴露了,如果要钱,全部都跑不了!”那少年道。 “我…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赵思伟想想自己卡里的零花钱,又坚定地说:“我和你们多玩几天,到时我给你们钱!” “这个…”那少年想想道:“我跟狗哥说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说完转身出门跑开了。 屋里一瘦弱少年引赵思伟就近坐到床上,俯身望着赵思伟脚上的运动鞋,一脸羡慕的模样叹道:“这是威那的蝴蝶牌啊!” 听他一说,几位少年都围了过来,蹲在赵思伟跟前朝那鞋看去,更有几只手伸到鞋面一阵摸索。 “蝴蝶”是威那帝国的一家知名企业,也非奢侈品牌,却是国际知名,专业生产一应中高端运动鞋及皮鞋,售价多在一两百元间。以赵思伟身份,穿上这样的鞋,已是刻意走平民化路线了,不想在此间,依然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这有什么?”一个站在旁边的少年突然道。 赵思伟抬眼看去,是与他同来的两个少年之一,见他虽是一脸不屑的模样,一直盯着赵思伟鞋子的眼里还是透着羡慕。 那少年见大家目光被他吸引过来,鼻腔一哼,扁着嘴道:“上个月,老大给倩儿买了一双皮鞋,也是蝴蝶牌的!” “噢!”众人都起身向少年围去,摇着他身子不停去追问。 “真的吗?” “多少钱?” “为什么给倩儿买?” …… 赵思伟突然想起一双红指甲手的倩儿:原来她对脚下那双鞋如此爱护是这个原因啊! 便在这时,屋门口窜出一个人影,却是方才出去的那个少年。 “小子,跟我来!”他向赵思伟招手。 …… 赵思伟终于又见到那几个熟悉的面孔:倩儿、灵儿、黑哥及半躺在床上的狗哥。 屋子里还有四五个少年,虽然叫不出名,其中有两个,却是在松林里见过的。 “你不想走?”狗哥叼着烟,幽幽道。 “嗯。”赵思伟一见狗哥,有些惧意,留下的意愿没有方才坚定了,但方才已表达了态度,便不想出尔反尔,便轻轻地应了一声。 “小子,不瞒你说,按计划刚才吃了饭就会安排打电话谈赎金,约送钱地点,我们收到钱后,将你蒙眼带到个偏僻的地方放了。因事起突然,让你知道我们汽修厂,虽然现在那厂已经不是我们的了,但你如果报警,警察顺藤摸瓜,很快就能查到我们,何况现在,你连红楼都知道!按我的脾气,在松林就要把你做掉,但当时厂被夺、腿又伤,心思全不在你身上,等上了车,突然想起,打电话给我们老大时,老大让放了你,只能说你运气好了。现在你不想走,想干嘛?” 赵思伟听他一说,又想起松林里众人打电话的场景,心想这群人对他们老大是极为尊重的,那老大既然不为难他,想必大伙也不敢轻举妄动,听那声音,这老大仿佛是个女的,听说七点便要同大家见面,这让他好奇心顿起:即便要走,也见了那老大一面再走。 想到这里,赵思伟重重一点头:“你们不用担心,我以前也经常离家出走,有时一两天也不回去,家里人也习惯了。我在家里挺孤单的,没有这么多小伙伴,你们让我留下来玩两天,我绝不报警,到时还会给你们一笔钱!” 赵思伟这话半真半假,没有小伙伴是真的,常离家出走是假的。 狗哥双眉紧锁,似有些拿不定主意,望向赵思伟的眼睛疑惑不定,猛吸一口烟后,终于道:“行!如果你存心报警,现在出门也能做。你们这些富家子弟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停顿了一下,又问道:“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开超市的。”赵思伟毫不犹豫便道。对陌生人,他都这样说。 “嗯,不是政府的人,还好!你想玩两天便玩两天,钱,我们不要了。但大家要讲江湖道义,我们不为难你,你出去后,也别为难我们!”狗哥指着赵思伟道。 “放心,狗哥,我说到做到!”赵思伟也学众人喊起狗哥来。 狗哥一愣,突然笑起来,众人也跟着笑起来,一时之间,赵思伟觉得大伙比刚才可爱多了。 “既然这样,他想玩…”狗哥指着倩儿灵儿道:“你们带他四处转转。” “好。”旁边的灵儿倩儿答应着便走到赵思伟两侧,拉着他的手臂往门口走。 赵思伟不去想狗哥是否有意安排,总之,有灵儿倩儿这两个熟悉的女孩陪他、总比刚才那两个陌生的少年好,心里甚为高兴。 院子、一楼、二楼、三楼、四楼、……除了少数几间办公室外,赵思伟在灵儿倩儿的陪伴下、在两个小时里,将这中山福利院游了个遍。 整个孤儿院,总计约有六七百名少年儿童,每层有十间,每间住10至16人。 与之前赵思伟陪爷爷去过的那两个福利院一样,这里的孤儿,绝大部分都是母亲遗弃的。—— 在五年前亚伯宁与北方的保利莱邦的冲突中,虽然亚伯宁最终取得了亚保争议区的控制权,但也付出了五万多军人牺牲的代价。 亚伯宁并不富裕,那勋章又不能变钱,抚恤金不过几千块,很多丧夫的妇女拿着钱改嫁了,一些幼儿被亲戚收养,一些被母亲带到继父那里,都卑微地生活着。好在政府于各地大建了若干福利院,于是便有许多儿童被送进来。而这当中,女孩占了七成以上。 每到一间屋子,无论男孩女孩,小到六七岁,大到十五六岁,大家对灵儿倩儿都异常羡慕敬佩,因为她俩一年前就被老大带出福利院闯荡江湖,偶尔回来时,除了礼物,总能带给他们许多新奇的故事,及至后来,大家都知道老大带领他们接手了一个汽修厂,这两三月来,陆续有身边的小伙伴被接去帮忙,大家都盼着呢。 在五楼的这间大屋里,住着的是一群十三四岁的男孩。赵思伟随倩儿灵儿进来时,便见小光正站在中间那张大桌上,演绎评书般边说边比划着,而一群人瞪大双眼围在桌旁正聚精会神看他表演。 赵思伟听了一会,便知是在讲黑哥帮狗哥取弹的场景,看他表情丰富、语调夸张,虽是此前才亲眼目睹,亦觉有趣,三人不觉驻足,凝神看他表演。 小光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正说到精彩处时,忽闻楼下传来一阵轰轰的马达声,不到两秒,整栋大楼似要被掀了起来,赵思伟只听得屋内屋外阵阵大叫:“老大来了!……” 第54章 大姐威武 在一片欢呼叫嚷声中,赵思伟被屋内众人推着挤到走廊拦墙边,低头看去,只见福利院大铁门已完全打开,三个戴着头盔的人正骑着摩托由大门驶入,后面跟随开进一辆中巴车。 赵思伟只见下方伸出的密密麻麻的脑袋潮水般倾刻退去,大楼里脚步声隆隆,瞬间无数人从大楼涌出、朝摩托车方向奔去。 “走!”身旁的灵儿拽着赵思伟的手臂,兴奋道:“老大来了,我们快下去!” 赵思伟跟着灵儿倩儿急步沿梯下楼时,才发现许多人与他们挤在一起,也是拼命地往下窜,好不容易赶到一楼,却见数百人全都围向一楼某处,仔细看时,当是狗哥躺着的那间,四下虽无方才那般喧哗,却也是一片嗡嗡私语声。 前面人太多,赵思伟等人挤不进去,只在外围循方向朝那屋看去。赵思伟个子较旁人高出一截,颇有鹤立鸡群的意思,前方虽有几位高个,却稀疏无碍,这时他便见此前曾背狗哥来此的高个少年从那屋里走到门口,张目四望,很快便将目光投向赵思伟处来,立时朝赵思伟挥手,意是让他过去。 赵思伟踌躇间不知如何,想要过去,奈何前方密密麻麻人挤着人,无法通行,正寻思间,那高个少年径直朝这边走来,但见他所到之处,人们自动让出一条通道来,很快便来到赵思伟等人跟前。 “你跟我来!”高个少年道。 赵思伟左右看看灵儿倩儿,两人也看向他,并不说话,只拿头朝高个少年方向一歪,意思让赵思伟单独随他过去,赵思伟迟疑间,背后被推了一把,便移步沿通道走去,这时,他便如拉链头一般,将人群中那道缝又陆续填满。 进屋一看,里面已经挤了不下二三十人,很多男孩女孩均高坐在上铺,目光全被吸到屋内里墙靠窗处。 赵思伟随高个少年穿过人群,很快来到狗哥跟前。 狗哥依然半躺在床上,似乎一扫颓色,精神不少。赵思伟方欲开口,便见狗哥轻轻挥手:“过去,老大要见你。” 赵思伟循他所示处一看,一个身着骑行服的短发女子正背对着众人面向窗外,赵思伟方跨出两步,那女子忽然转身,一双冷目朝他投来。 那瞬间的对视,赵思伟在数十年后依然会清晰记起。 这是个多么清丽的女孩啊!那眼、那鼻、那嘴……赵思伟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人,即便他曾看过自己母亲少女时的照片,但他依然坚定地认为眼前的女孩一定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她只比自己矮半头,也许十二岁,也许十三岁……也许十八岁,总之,都有可能。 这个绝色少女竟是他们的老大?赵思伟一阵眩晕中又震惊不已。 “你想留下来?”少女说话了。 “啊…是的…”赵思伟喃喃道。 “我们不养闲人,你走吧。”少女又道。 话方说完,便有两人来到赵思伟身旁,左右抓着他的手臂,强令他转身往屋外走。 才走几步,赵思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生生止住脚步,大叫道:“我不是闲人!” “带他过来!”身后少女的声音传来。 赵思伟这次来到距少女两三米的地方,眼见少女面带笑意,他心里暖乎乎热腾腾的,心脏怦怦然作响。 “你会什么?”少女问。 “我练过武!”赵思伟脱口而出。 “是吗?”少女微微一笑:“小黑,你来试试他。” “噢!”众人一阵欢呼。 赵思伟这才发现,原来黑哥一直坐在旁边的床上,见他突然弹起身来,走到自己跟前:“走吧,去外面!”也不待赵思伟回答,伸手便将他拉起往外走。 到得外面,早有人安排空出一个直径五六米的圈子,赵思伟与黑哥相对而立,越过黑哥脑袋上方,他见那少女也走到门口,众人自觉让出视线,她正毫无阻碍的微笑着看向他们。 赵思伟自小习武,虽说才14岁,可也长到1米75的身高,别说眼前这半大少年矮他一头,寻常在家较量,普通军人亦不是他的对手,故此他并未把黑哥放在眼里。看着周围无数兴奋而热烈的目光,赵思伟热血上涌,颇有点“这下终于轮到我上场了吧”的心态,但听黑哥叫了声“来吧!”,他便毫不犹豫欺身上前,挥拳朝对方面门砸去…… ………… 整个比武持续了两分多钟,当赵思伟的头被黑哥曲膝跪住时,人群里爆发出响亮的欢呼声。 此时的赵思伟,斜眼看着周围无数跳动着的脚,心里生出一股强烈的羞耻感。回想起刚才黑哥招招拼命的打法,不禁又让他心生寒意。 “带他过来!”少女说完话转身进屋。 赵思伟再一次被带进屋,来到少女跟前。 “看来,你确实练过!”少女微笑道:“既然你想留下来玩几天,我就成全你,不过,你得帮忙做事!” 赵思伟原本以为要被轰走了,却不想这绝色少女竟答应让他留下来,顿时开心不已,慌忙点头道:“好的,谢谢,你们需要我做什么都行!” “记住你说的话!”少女转头随意指了几个人,吩咐道:“你们几个,带人去把车上的东西搬到食堂去。” “好!”那几人立时应声往外窜去。 这时,一个十来岁的女孩从门口挤进来,赵思伟一看,却是小芳。 小芳快步走到绝色少女跟前,轻声道:“大姐,开饭了!院长让你去她办公室!” “好!”绝色少女神色自如,微笑道:“都去食堂等我!”说完径直往外走去。 赵思伟跟着众人出了狗哥那屋,来到紧靠红楼西边的一处宽大平房里,方一进门,便觉热闹非凡,香味扑鼻。仔细一看,无数条长桌两侧不断有人端来食物落座,敲盘拍桌叽叽喳喳吵个不停,数条长龙挤挤挨挨勉强保持队形向西侧移动,那边有十几个少男少女正满头大汗地分发食物。 不知何时,灵儿倩儿已来到他身旁,携着他排队领了食物找到中间一处坐了下来。 或许现在已是傍晚时分,又或许白天一路步行劳累,再或许是刚才与黑哥比武体力消耗严重,总之,赵思伟看着眼前领到的一个面包两块煎鸡蛋及一碗米汤,竟食欲大起,狼吞虎咽,不到三分钟便已吃得干干净净,旁边倩儿灵儿见他如此,嘻笑着将手中面包鸡蛋各分了一些给他,赵思伟也不客气,伸手接过便吃,他见倩儿灵儿极好相处的样子,不由大胆起来,开口问道:“你们老大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喔…大姐今年12岁,名字可不能告诉你!你要想知道啊,自己去问,呵呵…”灵儿道。 “倩儿,我听他们说,你的皮鞋是大姐送你的,是吗?”赵思伟仿佛已经融入这个群体,喊出倩儿名字时,仿佛很自然的样子。 “那是!”倩儿一副骄傲的模样,低头看了看鞋子,接着那声音变得有些低沉:“爸爸说,他打仗回来,送我一双蝴蝶皮鞋的。” 赵思伟心下凄然,暗想他父亲该是牺牲在战场上了,便又岔开话题:“刚才我打输了,为什么还能留下来呢?” “嘿,你不知道吧,黑哥打架可是出了名的,在我们当中,除了大姐和狗哥,数他最厉害!”灵儿道。 “啊?”赵思伟大惊:“你们大姐比他还厉害!” “那是当然!”灵儿道:“像你这样的,不够大姐两个回合。” “不可能吧?她…女孩子哩!”赵思伟瞪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 “哼!女孩子又如何?我们大姐七八岁时,就拜师学艺了,十岁就登台打黑拳,同级别拳手从没输过!” “哇!”赵思伟惊呼道。 “哇什么?再告诉你,我们大姐还有个称号!”倩儿在一旁道。 “什么称号?” “车神!” 第55章 颁奖典礼 “对!”灵儿接口道:“无论摩托的山地赛还是公路赛,也不管是汽车的场地赛或越野赛,两年来参加过的30多场地下赛事,大姐没输过一场!” “地下赛?”赵思伟奇道:“为什么不参加正规比赛?” “正规比赛要18岁以上,况且…”灵儿低声道:“大姐不愿意…” “别说!”倩儿忽然伸手向灵儿挥了挥:“不能说!” 灵儿吐了吐舌头,调皮一笑,不再言语。 赵思伟的嘴巴无意识地开合咀嚼,脑海里回味着刚才倩儿灵儿的话,短短几句,带给他的冲击一波又一波,他又想起那绝色少女英姿飒爽、绰约俏立的模样,刹那间感觉自己低伏在尘埃里,而那少女高高地站在云端… “噢!……”周边突然响起一阵热烈的叫嚣欢呼声。赵思伟抬眼一看,只见有若干少年抬着大纸箱从门外鱼贯涌入,整整齐齐摆放在分餐台上,他们放下后又迅速出门,少时又见他们抬着箱子进来,不多时,餐台上已然放不下,挨着的地上也堆了许多,粗略估计,怕有一两百个箱子。 赵思伟心想,该是刚才开进的中巴车上卸下来的,不知里面都装些什么。又见那箱子分为两种颜色:摆在桌上的是黄色,地上的是白色。 大厅里欢呼声四起,随着那箱子不断地被搬进来,许多年龄较小的孩童离开座椅,兴奋地又跳又叫,赵思伟转头看看倩儿灵儿,只见她们双目明亮,一脸欣喜地望向那一排排箱子。 随着最后一个箱子被放到地上,那十几个搬箱少年沿分餐台一字排开,正对大厅众人。 “我要去工作了!” 忽听耳畔传来一声轻语,赵思伟一转头,便见灵儿已然起身,朝分餐台处走去。同时,赵思伟发现黑哥不知从哪里冒出,正站在分餐台前那十几个少年前面。 黑哥抬起双手虚压,大厅顿时安静不少,只听他朗声道:“都坐下!” 这时,餐厅里的人全都回到座椅上,便是那些六七岁的儿童,也安静地乖乖坐得笔直,灵儿也走到了黑哥身边。 “这次大姐回来,也给大家带了些礼物,现在,听名单按序上来取!”黑哥道。 “噢!”大厅里又是一阵尖叫。 灵儿上前两步,将食指放在嘴唇作个噤声的示意,大伙又渐渐安静下来。 只见她走到分餐台堆着的箱子旁,粗略巡视了一下箱上标注的手写黑字,便又回头道:“东西拿到后,先别打开,回宿舍再分发。我叫到的寝室,上来两个人!” “噢!” 这次的欢呼很是短促,众人方开口便被黑哥冷眼一扫全都压下去。但窃窃私语声游荡在整个大厅。赵思伟听那意思,以前都只一个箱子,今天却有两个,大伙很是兴奋。 “302!”灵儿开口叫道。 “这里!”只见一位十一二岁的少年兴奋地站起来,他伸手拍拍旁边同伴的肩,两人便兴高采烈地快步向灵儿走去。 “108!” “来啦!”同样响亮的回答,两个少女也欢快地向灵儿奔去。 先前一字排开站着的十几个少年原来是负责分发的,他们按灵儿口中叫出的宿舍号将箱子递给上来领取的人。 “206!……嗯,你们上来四个!” 赵思伟听灵儿说“四个”,还以为这个宿舍得了四个箱子,转头一看,不禁失笑,原来是四个六七岁的女孩,想是灵儿怕她们搬不动,让两人一箱抬走。 …… 看了一会,赵思伟大概明白,原来每个宿舍都有一个宿舍长,念到房间号时,由宿舍长指定室友与他上去同领,他们似乎都很享受这短短几十秒的注目。 随着灵儿不断叫人上去,那分餐台上只剩下一个纸箱。而地上的白色纸箱依然还在,目测还有四五十个。 待最后两人抬着纸箱返座后,灵儿又道:“东西已经分发完了,有哪个寝室没有拿到的?” 大厅里无人说话。 “好!都拿到了!”灵儿将目光在大厅巡视一番后,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来,朗声道:“这次,大姐准备了四份特别礼物,根据上个月的表现,现在隆重奖励给他!” “噢!……”这次爆发的欢呼声异常激烈,众人左顾右盼,都在想这幸运儿究竟是谁? 赵思伟亦被这氛围所感染,心想:获得这礼物当是十分荣耀的事。 这时,只见灵儿转身拆开餐台上的箱子,众人全都屏声静气,全程注视。 一阵摸索后,只见她从里面取出一柄长枪来! “啊!…噢…哈哈……” 赵思伟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杆仿真玩具枪,周边众人都大笑不已。 “小西瓜!”灵儿叫。 “到!” 一声极其响亮的回答在人群中响起。众人循声一看,一个壮实的七八岁男孩雄纠纠地站起来,或是手臂受了伤,缠了一圈白纱。 只见他神色傲然地朝周围看了一圈,这才昂首挺胸大步迈向灵儿去。 立时,大厅响起热烈的鼓掌声。 赵思伟见旁边倩儿也笑着拍手,便也跟着轻轻鼓起掌来。 “这小西瓜,真不赖!”倩儿凑近赵思伟道:“上个月,要不是他拼命保护,小兰怕是要被那只大黑狗咬死!” “哦?”听倩儿这样一说,赵思伟对那小西瓜立马肃然起敬,不觉鼓掌的手加大了力道。 只见小西瓜双手接过长枪,像模像样地朝灵儿鞠了一躬,这才转身,手持长枪朝众人兴奋地扬了一扬,立时,那掌声更加热烈。 小西瓜返座途中,收获了沿途竖起的一片大拇指,只见他越发神气,小脸通红,激动之心溢于言表。方一落桌,周围小伙伴便朝他凑去,无数小手往那枪上摸索,立时一阵骚动。 随着灵儿再次转身,喧嚣声很快散去,这次,她从箱子里取出的是一个精致漂亮的蓝色玻璃瓶。 “夜色!”大厅里响起无数的女孩尖叫声。赵思伟手臂一紧,转头一看,原来却被倩儿紧紧抓住,只见她双目灼灼看向灵儿手中的玻璃瓶。 “那是什么?”赵思伟好奇地问倩儿。 “那个…那个…”倩儿很是激动,回答赵思伟时并不转身,依然盯着前方:“夜色啊!大品牌香水啊!” 眼见前方灵儿又将食指竖在嘴唇,大厅渐渐安静下来。 “朱珠!” “啊!”一声大叫,离赵思伟不远处一名约十四五岁的红衣少女双手蒙着脸跳了起来。 “哇!……”众人一阵羡慕之声,不过这些声音几乎来自女孩。 在热烈的掌声中,红衣少女快步走向灵儿。 赵思伟感受着这浓烈的气氛,忍不住问倩儿:“她为什么得奖?” “大姐答应过的,她考上了中山第一高级中学!” “啊!”赵思伟这回真是吃惊了!他虽然在首都就读于整个亚伯宁共和国最好的中学,但他知道是凭家族的关系。中山一中的名头他是知道的,据说它是全国最好的三所高中之一,前年更是有一名学生被月城大学录取,当时报道铺天盖地,母亲也拿这事教育他。却不想,在这几乎被世人遗忘的角落里,有一名女孩凭着自己的努力和天分,竟被中山一中录取,仿如尘埃里开出美丽的鲜花,这是多么骄傲的事! 赵思伟的心被强烈地震撼着,久久不能平静。 …… …… “大姐来了!”不知是谁先叫了一声,喧嚣的食堂瞬间针落可闻。 第56章 餐后甜点 赵思伟举目望去,便见那绝色少女正由门外款款而入,众人目光全被她吸引,尽皆默不作声。 她径直朝灵儿处走去,边走边拿眼睛朝大厅众人扫视,或许是赵思伟的错觉,他总觉那“大姐”看向他这里时,仿佛比别处多停留了一瞬间。 只见她走到灵儿前方桌椅处,立时有几名少女从那条凳上站起身来,口里轻呼着“大姐请坐!” “不用另找位置了,我们挤着坐吧。”绝色少女对站着的那几个女孩道。 待几个女孩坐下后,又听她说道:“倩儿,继续。” 倩儿冲她们这位“大姐”一点头,便又转身从箱子里取出两双鞋来。 “蝴蝶牌运动鞋!” 这时轮到无数男孩尖叫了。 赵思伟正透过人缝默默注视前方“大姐”时隐时现的后脑勺,突然听到“蝴蝶牌”这几个字,不禁想起脚上穿的这双。没想到自己刻意平民化的着装于这些少年竟是如此的奢华! 有这么一瞬间,他甚至下了决定:将来回去后,一定让爷爷每人给他们都买一双!喔……或许不用爷爷出马,自己还有很多零花钱,随便拿出一点,也足够让整个福利院的少年儿童全部穿戴一新了! 想到这里,赵思伟不免心里感慨良多,竟为自己的富裕生出些许的羞耻心来。 “小俊!” 灵儿叫出了一个名字。 赵思伟循大家目光望去,只见坐在左前方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兴奋的跳了起来,口里高呼道:“是我吗?我也有吗?灵姐,你没有搞错吧?”他激动的看着灵儿,然后又转头向正前方大姐处望去。 见大姐笑着微微点头,他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立即奔了过去,灵儿方递给他一双鞋,他便按捺不住,当场弯腰把自己脚下的鞋换了,原地蹦跳起来。 大厅里一阵欢笑一阵掌声,热闹到了极点。 “还有一双!”灵儿高声道。 众人皆仰头盯着她高举的那双鞋。那鞋在她手里晃着,也在众人心里面荡漾。 “这是谁的呢?”灵儿这次卖起了关子。 大厅里众人默然不语,一时紧张之极。 “黄—志—航!”灵儿故意一个字一个字的将他名字吐出。 众人均纷纷转头四下查看,却没有看见有人起身。正疑惑间,大厅里爆发出热烈掌声。 赵思伟循着众人目光一看,原来却在自己身后两三米处,一个少年被旁边两人架着站起身来,那少年一副呆呆不可置信的模样,正是之前在宿舍里对赵思伟的鞋表示不屑的那位。 大约怀疑这获奖的真实性,看他很是恍惚的样子,旁边两人使劲将他一拍,他才“啊”的一声左右张望,眼神逐渐明亮起来,将食指拇指扣环插进嘴巴,响亮的吹了一声口哨,然后兴奋的跌跌撞撞绕过数张桌子朝灵儿奔去。 灵儿见他奔近,笑意盈盈地将鞋递给他,他却先不接过,凑脸上去就朝灵儿的脸上亲了一口,这才一把夺过鞋,高举头顶不停地挥舞。 众人怪叫欢呼不已,灵儿俏脸通红,笑着握拳朝他背上轻轻一锤,那少年也浑不在意,一路挥舞着鞋,跳跑着回到座位。途中还得意的将鞋拿着一路伸到诸人眼前晃来晃去,甚是张扬。大家只管鼓掌,眼里只有羡慕,却无半分嫉妒。 这时,大姐突然起身,瞬间大厅又恢复安静。 只见她转身四下看了看,朗声道:“自从前个月小光去了汽修厂,小俊接替工作协助院长,这段时间来,把大家照顾得很好,我们都该感谢他!” 说到这里,她将目光看过去,那叫小俊的立马起身,转圈向众人一阵鞠躬,大家又献上热烈掌声。 “至于黄志航…”大姐又说了:“在修车厂的这三个月,头脑灵活、刻苦钻研,业务能力成长很快,如今,中山市改装车行业里谁都知道他的大名,大家都要向他学习!” 刚才那叫黄志航的又站起来向大家鞠躬,众人又是一阵掌声。 “朱珠考上了一中,下个月就要去学校报到,从入学开始,每个月汇50块做生活费!这个事情由灵儿负责落实!只要你们努力,不管是哪所高中,能考上的我都有奖励!” 刚才那位获得香水的名叫朱珠的女孩站起身来,一副害羞的模样,腼腆的低着头,紧咬着嘴唇,眼里却是很开心的模样。大家同样报以掌声。 “另外,刚才院长跟我说,最近有几个人表现得非常好!我准备带他们出去。” “哇!……”这次的欢呼声热烈到了极点。 大姐也不制止众人,只微笑着看向大伙,待那声浪渐渐退下后,她才开口道:“刘斌,张盼盼,郭叶娜,你们三个明天跟我走。” 她每念一个名字,便有一人迅速站起来高声应“到!”。待她全部说完,三人已是满脸通红,兴奋不已。而余下旁人全都拍手鼓掌,向他们祝贺。但这掌声却不及刚才热烈,仿佛带着心事,大家都有自己未被选上的惋惜,眼里羡慕与失落交织互映。 赵思伟转头看去,刚才点到名字的却是两个模样清秀的十三四岁女孩和一个瘦高少年。三人表情自是激动不已,而她们身旁的同伴亦是兴奋,有的抓手,有的扯衣,在一旁轻轻地摇晃着她们的身子。 “好了,给十分钟时间,大家赶紧用餐完毕,除了刚才我说的三个,其他人全部回宿舍。”大姐朗声说道。 其实大部分男生早已吃完,听得大姐一说,便有人陆续起身朝门外走去,抬着纸箱自是器宇轩昂,手里空着得亦是紧跟在抬箱人身旁,雀跃地相伴着往宿舍走去。剩下的人也立即加快进食速度,不到10分钟,整个餐厅除了从汽修厂过来的二十几人及刚才选下的三人外,其他人全部走得干干净净!当然,赵思伟也留在了食堂。 “把箱子抬到中间桌面上全部打开!”大姐对着众人道。 于是剩下的这三十来人皆快步走到那白色箱子处,每人各抱了一个箱子朝中间的餐桌上放去,一些动作快的来回跑了两趟,不多时,四五十个箱子便被集中放在中间的10余条餐桌上。 “打开!”随着大姐一声令下,大厅里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拆箱声。 赵思伟也抬了一箱放到桌上,当他拆开身前的纸箱时,里面躺着的霍然是两把军用冲锋枪,他朝旁边倩儿面前的箱子一看:竟是满满一箱手榴弹! 第57章 战前动员 三把狙击步枪、十余只手枪、长短冲锋枪及自动步枪共计数十把,成箱的手雷、烟雾弹,20多箱各类型子弹…… 大厅里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小伙伴们都惊呆了,要知道,仅仅在几个小时前,土枪还是这个团队最牛逼的武器! 赵思伟猛地抬头朝大姐望去,只见她双手负后,静静地站在前方,正如岳峙渊停,势若黑云压城,凛然不可侵犯。 “老大!” 赵思伟这才发现,狗哥也在现场,想是方才自己搬箱的时候进来的,因是一直坐着,未曾留意,只见他起身拄着拐杖走到大姐身边,眼里泛光却又满是疑惑。 大姐看了狗哥一眼便转向众人,沉声道:“我想过了,如果我们不强大,就算再努力,最终也是为别人作嫁衣,只有先把自己武装起来,人若犯我,此仇必报!不然无法在道上立足。” “这些武器…”狗哥问。 “我将自己卖了一年换来的!”大姐淡淡道。 “啊?”众人一阵惊呼,不约而同唤道:“大姐!” “别紧张,又不是卖身!”大姐笑道:“接下来的一年,我将代表别的车队参赛,保证不低于10次夺冠,这10次奖金归他们。夺冠次数如果少于10次,每少一次,延期一年!” “哦!”众人又长长吐了一口气,在她们看来,大姐是车神,区区10次夺冠,容易得很。 只有狗哥沉默不语,他心里一盘算,这条件不仅极其苛刻,且对方太过算计,虽说大姐近两年来从未输过,一年赢上15次也是很轻松,但毕竟是异常残酷的比赛,每年都有新人加入,后续难料。再说这些武器看似品类众多且量大,但以他了解,总价不过15万上下。而每次冠军奖金少则两三万,多则五六万,十次夺冠的总奖金该在30万以上!对方这如意算盘可是真能打! 想到这里,狗哥道:“大姐,这也太坑人了!最多答应他们五次!” “买卖嘛,人家提前预支,不仅要赚钱,还要将风险控制到最低,这无话可说!”大姐道。 “唉!”狗哥抬头向这宽大的食堂环顾一圈后叹道:“这两年比赛赚的钱除了升级赛车外、几乎全用来建这食堂了,余下的那几万又付了汽修厂的首期款,不然……” “这有什么好遗憾的?”大姐笑道:“食堂必须建,政府拨的款早被上面吃了!想想以前大家在一楼屋檐下分批领餐的场景,哪有现在舒服?接手汽修厂更是长远大计,总不能他们长大后连个去处也没有!我可不愿她们去作服务员当跑腿,无论是正常的修理和改装还是偷来处理的车,现在国内市场正蓬勃发展,我们从这个汽修厂干起,一步步收购其它厂子,不仅能容纳福利院里出来的人,此外、一旦经验累积足够,将来出钱都让她们开厂去,还能代理零部件销售,不用三五年,条件一成熟,我们即便不能自建工厂,也能找家汽车小厂入股,到时我代表自家品牌车企参加比赛,几年后,小厂变大厂,大家往后就不愁了…总之,这是一条出人头地的活路!” 众人听大姐娓娓道来,尽皆迷醉,眼泛光芒,神往不已! 站在人群里的赵思伟心下震动,暗想大姐才12岁,尚比自己年幼两岁,其思维深度和广度远非自己所及,当自己还在为戏弄自家保镖窃喜时,人家一个小姑娘却已经肩负着数百名孤儿的未来了!不禁脸红,惭愧万分。又回想起当初随爷爷慰问的福利院都有食堂,她既说这款被人贪了,回去得给爷爷说一说。 “可恨!汽修厂被白老五占了!我们只能慢慢筹钱,找机会再转一家来做!”狗哥恨恨道。 “哼!”大姐冷笑道:“为什么要再转一家?我卖身换这些武器干嘛用的?他能抢,我们为什么不能?既然他要跟我过不去,那一不做二不休,他不是在溪口有一家吗?我不仅要把我们的厂子夺回来,连他的也抢了!” “啊?”大伙都拿眼看向大姐。 “怎么?不敢干?”大姐眉毛一挑。 “干!” 那回答、斩钉截铁,气势如虹! 这其中还包括了赵思伟,一想起中午的遭遇,他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即便是当年,王叔双腿被打瘸,他也未曾向人下跪过!望着眼前堆积的各类武器,一时血脉喷张、激情上涌,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一心只想找回男子汉的尊严。 大姐肃然道:“今天我们分配职能及武器,明天开始用三天时间练习使用,三天后,夺回我们的汽修厂!” “好!”众人高声应着。 “大姐!”狗哥凑到大姐身旁低声道:“那白老五敢这么嚣张,只因他哥哥白老三,溪口警队副队长,这人有些能耐,前年拿过中山搏击第四名,异常凶狠,黑白通吃,我们惹了白老五,他哥会不会找我们麻烦?” “杀人要见血,斩草要除根,连他哥一起干掉!”大姐冷冷道。 “干!”狗哥重重一点头,转而又担心道:“不过,我们怎么对付他?” “白老三夜夜笙歌,天天混余香酒吧,我已想到对付他的法子,事成后即可脱身。”大姐轻声道。 “哦。”狗哥表情虽有些担心,但向来唯大姐马首是瞻,不再说话。 “好!”大姐转头对众人道:“一会武器分配完后,暂时用不上的先放到食堂储物间,由狗哥率两人看护,其余的搬回中巴车,明天选地方练习。这中巴车我只租了五天,所以势必要在三天后夺回地盘!” 众人听闻大姐有此破釜沉舟的决心,尽皆士气大振,情绪高涨。 “小光、虎子,狙击枪归你们!”大姐道。 “啊!”两人兴奋大叫起来。 …… 大姐开始分配武器,虽那武器仍躺在纸箱里,但大伙都难掩激动,不住朝装有自己名下武器的箱子张目望去。 耳听大姐一项项分配下去,就连年龄最小的小芳及刚加入的三人都领到侦察的任务,自己此刻一腔热血,大姐仍未对他有何任务分配,不由心下着急,举起手道:“大姐,我叫小伟,我会使用狙击枪!” 众人听他一说,全都转身朝他看来,表情又惊又喜。 须知赵思伟可不是吹牛,作为军人世家,枪支早已见惯,七八岁时,爷爷便在靶场手把手教他射击,以赵思伟心性天份,很快便掌握射击要领,进步神速,尤其善使狙击枪,200米开外可正中靶心。 “噢?”大姐微笑着看向赵思伟,略作思考,开口道:“你身手不错,三天后随我一道,近身对付白老三!” (此为第二卷第24章,为本书的总第57章,为方便展示,自下一章起,按总书章节排序,故第二卷第25章调整为第58章。此后章节按此序续列。) 第58章 大战前夕 (从本章起,章节序列按全书总章节排序。本章原是第二卷第25章,现改为第58章,以后类推。) “余香”酒吧位于中山市东北部的先锋大厦,占据整个二楼,是本市最着名的一家酒吧,人气也是最旺,不到九点,整个大厅4000多平米已是人声鼎沸,无论卡座还是舞池皆已满满当当,独僻的四十几个包房早被客人抢光。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只见舞池里无数兴致高昂的男女面朝中央的舞台疯狂的摇摆扭动,而舞台上,三个衣不蔽体、婀娜多姿的姑娘正大胆地跳着勾魂的舞蹈,百十个“小蜜蜂”穿梭于池边各个卡座、卖力地推销着自己…… 此刻,赵思伟正与大姐等九人坐在其中一个包房里。 包房是提前两天便预定了的,连屋带卫生间,约有三十来平,陈设与他处唱歌房无异:长沙发、茶几、大显示屏。稍有不同的是,这显示屏不仅用作唱歌,还可切换直播大厅现况。 赵思伟听黑哥说花了四百块,看他咬牙切齿的样子该是十分心痛。他头一回来到这种地方,自是看着什么都觉新鲜。方才外面那些浓妆穿梭的姑娘,黑哥告诉他是小蜜蜂,这些漂亮的小蜜蜂,花上20至50元便可以亲近。赵思伟问黑哥“亲近”具体是什么意思?黑哥只管嘿嘿笑着。 这包房隔音甚好,任外面炸天响,只要关上门便是两个世界。 除大姐外,同来的其它八位,赵思伟叫得出名字的只有黑哥、小光、虎子及猴子,其它三人虽是眼熟,却不知名字。 那叫猴子的,便是到红楼第一天,让赵思伟坐在床上细细观赏他的“蝴蝶牌”运动鞋的瘦弱少年,是几天来赵思伟新认识的数十个人之一。 ………… 分配完武器的当晚,赵思伟便被安排至三楼310号房就寝。 一进屋,便发现16个床位住着的全部是来自汽修厂的少年,想必是已作调整,赵思伟被分配到靠里的下铺。当晚大家说话不多,只对那几个获奖的幸运儿及新加入的三名伙伴各自发表了看法,对获奖者他们持肯定态度,对三个幸运儿,评论了一下她们的优点,随着第一声呼噜声响起,众人渐渐不语,不到十分钟,先后睡去。 赵思伟辗转反侧,心潮涌动,大姐的身影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胡思乱想中熬到半夜,终抵不住睡意袭来。 次日早餐后,那十九座的中巴硬是挤了三十来人,二三十个箱子集中放在后排,十几个座位叠坐了二十几个少年,另有六七个曲身坐在中间过道上。 大姐亲自驾驶,约莫行了近一个小时,其间还通过十几公里的泥地后停到一处山坳,留下两人看车,其余人均抬了纸箱随大姐又下车步行了八九百米,这才来到一处依山傍水的草地。 纸箱拆开,除武器外,另有锅碗瓢盆食物蔬菜。倩儿将武器分发后,众人齐齐站成两排,认真地听着前方大姐讲解各类武器知识及使用要领。 人群中的赵思伟收获不少,于枪支这块,他自是相当熟悉,大姐所言与自己所学相差无已,而手雷烟雾弹等,虽是操作简单,他却从未使用过。方才在来的路上,黑哥告诉他,大姐是在听到汽修厂被抢的瞬间下决定卖身交易,赵思伟心里不由大震:他自己原是十分骄傲,读书习武样样拿手,从来便在周边众人的赞叹声里长大,但相较这位大姐,却又有云泥之别!——大姐行事、效率惊人,短短几个小时,便可因势权衡作出计划并付诸行动,心思慎密天份极高,不仅各项事宜调度有方,且在接货时片刻间便掌握各类武器使用技巧,现下听她逐一拿起武器娓娓道来,竟无丝毫纰漏,不禁对这大姐越加钦佩。 “小伟!” 忽听一声轻唤,正沉思的赵思伟回神一看,只见大姐正微笑着看向他,周围众人亦将目光聚来。 “到!”赵思伟腰板一挺,脱口应道。 “你说你会使用狙击枪?”大姐道。 “是!”赵思伟朗声道。 “过来!”大姐招了招手。 赵思伟迅速出列来到大姐身旁,见她将手中的狙击枪递到自己手里,微笑着道:“既是如此,你去取弹上膛给大家演示一下。” “好!”赵思伟朗声回应后,便大步走向纸箱堆放处,略加判断,便去其中一个纸箱里取出一坨黄纸包装的子弹,拆开外包装后,几下撕掉里面的防潮纸,就那夹上麻利地取下五颗子弹,转身回到大姐身旁,在众人的注视下,先将弹匣退下,慢慢地将一颗颗子弹填回弹匣,接着“啪”的一声推进枪身,便拿眼睛看向大姐。 “看到那边山岩上的松树了吗?试试,能不能打中?”大姐指着东边道。 赵思伟一看,却在百米左右,心想这有何难?他有心在大姐面前出头,便朗声道:“大姐,打中树干不难,这一枪,我要打第一根横枝上的那颗松果!” 众人随他看去,确有一颗松果垂在那横支末端,因周边少枝叶,背向蓝天,异常醒目。 “噢?”大姐眼波流动:“试试看。” 众人一阵欢呼,虽很雀跃,眼里却透着不信的神色。 赵思伟四下看了看,往旁边迈了七八步,寻了块突起的土堆,展开枪架,就那里爬下。 众人聚到他身后身侧,尽皆屏神静气,目光投向那颗松果。 赵思伟将眼睛贴近瞄准镜,两三秒便扣动扳机。 “砰!” 只见那松果瞬间爆开,散溅当空。 “噢!”四下一阵热烈的欢呼鼓掌声。 赵思伟第一次从周边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久违的认可。 划定训练区域后,他被大姐分配到狙击组,指导小光和虎子使用狙击枪。其它的手枪手雷冲锋枪等,亦是由大姐指定队长领导训练。 待到中午,几个女孩熟练地在一侧生起火来,自顾将蔬菜大米在河里清洗,不多时,饭菜香味便随风飘来。大姐一声令下,众人将枪支归位后,席地就餐,相互交流心得,说些调皮话,其乐融融。 饭后继续训练,直到天色将晚,这才收拾回红楼。 其后两日亦是如此,各队人马互换学习,子弹费了四五千发,手雷亦费百余颗,三天下来,除狙击枪始终只有小光虎子他们单独训练外,其余人等将各类武器使用要领均已熟练掌握,便是那才十岁的小芳,端起冲锋枪来,亦是一副雄纠纠的模样! …… …… 包房里一阵熟悉的旋律将赵思伟的思绪拉回,只见黑哥正于大屏幕前唱着一支广为传颂的军旅歌曲,这是为五年前与保利莱邦战斗中牺牲的军人们谱写的。赵思伟见他收敛了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一双眼睛深沉无比,音调虽摸不甚准,神情却是极为投入。而身旁坐着的几人亦是停止打闹,盯着屏幕怔怔地看着。 赵思伟心下叹息,暗想:却不知他们几个,有谁的父母牺牲在那年的战役里? 他转头欲寻大姐时,却发现她竟不在包间里,正疑惑时,卫生间的门打开了,一个衣着暴露、一头红发的浓妆女子走了出来,仔细一看,却不是大姐是谁? 第59章 以身试险 大姐虽比赵思伟矮半头,却也是1米65的个头,在亚伯宁共和国,成年妇女的平均身高亦只1米6左右,大姐才12岁,已长到这样的身高,故此赵思伟第一次见她时,便摸不准她的年龄,一方面缘于身高,一方面大姐沉稳的气质使她看上去往往比真实年龄要大几岁。 方才在包间里,赵思伟与她相隔两人坐在沙发上,但一转眼,便不见她的踪影,正纳闷时,却见她从卫生间里走出,只是这衣着妆容,让包间里的小伙伴们差点惊掉了下巴,连正在唱歌的黑哥也忘了继续,咧着嘴呆呆地注视着大姐。—— 齐短的黑发早已不知所踪,披上的是一头艳红的长发,长长的假睫毛下,漆黑的眼睛周边涂了一圈厚厚的眼影,嘴唇亦是鲜艳夺目,脸上的脂粉也不知抹了多少,将她的清丽遮去了八九分,往下部分,却让包间里的男孩们脸红心跳:那一袭紧身的包臀裙,其上让她小半个乳房裸露在外,其下晃着白生生的大腿。 赵思伟只觉口干舌燥,一时不知所措,呆了半响,眼见大姐走近,便将脸别向一旁,不敢再往她身上看。 “把音乐关了!”大姐道。 包间里立时安静,只有屋外音乐隐隐传来。众人转向大姐,却都极力控制着不往她身上看,只把目光投向她双肩以上。 “10点半了,汽修厂那边,老三老四他们已经就位,白老三他们一行8人在一小时前进入999包房,我们准备行动。”大姐转头望向虎子:“监控室在三楼办公室,你们带人控制里面的人后,猴子迅速取出储存硬盘,并破坏系统,记得带上面罩,事成后速回背街面包车上。”说完又转向赵思伟和黑哥:“我引白老三进来后,听我叫救命信号,你俩立即现身与我一道拿下白老三。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众人齐道。 “好!行动!”大姐双手一拍。 赵思伟与黑哥立即将身后沙发往外一拉,曲身横躺进沙发后的凹槽里,——这凹槽外原有一层黑皮包住,早被他们用刀划开。方才几人已作过演习,躺入时虽有些不便,出来却很容易,只须用脚抵墙一蹬,使沙发离墙几十厘米,即可滚出起身。 待他们躺好后,几人合力一推,便完美地将两人隐匿。 此时的赵思伟眼前一片漆黑,自躺下的那一刻,心脏便不争气的急速跳起来。之前,他也有许多隐藏自己的经历,可那都是为了躲避自家保镖,无非游戏而已,而这回,却是莫名其妙的、却又仿佛自愿地卷入这个黑暗的旋涡,想到即将到来的战斗,赵思伟既有些期待,也有些恐惧,少倾,一股男子汉的血性涌起,想那大姐比自己年幼、还是个姑娘,她尚且不怕,自己堂堂男儿,打小习武,怎能如此窝囊?一时之间,滔天斗志从胸间喷发,满腔热血只待大姐召唤。 黑暗中,只见大姐声音传来。 “一会白老三进来,你们千万保持镇定,虎子上来假装保护我,你们被轰出去后,即刻上三楼行动!” “明白!” “好!打开音乐,正常唱歌,等我回来!” 立时,又有音乐响亮传来,听那歌声,该是小光在唱歌,赵思伟心想:小光唱歌,可比黑哥好听多了。便在这时,又听得短暂的浑厚重音传来,或是有人从包间走出又关上门的缘故。 赵思伟伏在黑暗里,耳听着小光的歌声,浑身充满力量,半点惧意也无,静等着那一刻的到来。 小光歌罢,音乐又起,却仍是他在霸麦,方唱几句,洪大的嘈杂音又短暂响起,该是又有人进来了,数十秒后,那刺耳的音浪持续地涌来,赵思伟仿佛听到外面有争吵声,却不真切,又过一会儿,嘈杂声及音乐声全部消失,该是有人把门关上并停了包间音乐,这时,对话声清晰传来。—— “刚才是你说让我过来的?”一个男子的声音。 “我可没说。”大姐的声音。 “操!有种让白老三过来!是不是你说的?”又一个男子的声音。 “我没说过这话,你不要冤枉人。”大姐的声音。 “操!小贱货还不承认!”一个男子的声音,紧接着听到屋内几声尖叫。 “啪!”似乎有人被扇了一巴掌。 “不准打我姐!”虎子的声音。 “啪!”似乎又有人被扇了一巴掌。 “哎哎哎,女人是用来疼的,谁让你动手了?”先前男子的声音。 “呜呜…你们凭什么打人…呜呜…”大姐的抽泣声。 “抬起头来我看看…咦…啪!谁他妈让你打的?妹儿,别哭,有哥哥在呢!”还是先前男子的声音,不知他给了谁一耳光。 “不准碰我姐!”虎子的声音。 “小兄弟,你们先出去,我来安慰安慰你姐姐。”先前男子的声音。 “走走走,全部出去!”几个男子的声音。 屋内一阵脚步及叫喊声,十几秒后又只剩下大姐的抽泣声。 “妹子,我看看,打得重不重?” “哟,操!这兔崽子,看我一会收拾他,脸都打红了,来,哥哥吹一下!” “叭!”仿佛亲脸蛋的声音。 “你干嘛?”大姐似乎站起身来,听脚步似要开门出去。 “别走嘛,玩玩再走!”男子的声音。 强大的音浪瞬间响起又消失。 “让我出去!为什么让他们拦在门外?”大姐的声音。 “哈哈……让哥哥玩玩再走,来,这五十块你拿着!” “救命!” 赵思伟就等这一刻,听到这信号的瞬间,右脚使劲蹬往墙壁,沙发往外一移,立时就地一滚,几乎同时,他看见黑哥也弹身而起。 赵思伟探出身子一看,只见包间近门处,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正搂着大姐,猥琐地将头伸到大姐脸侧正摩挲着。 那人听到异响回头望时,大姐突然挣开,一个重重的右钩拳击中他的下巴,男子吃力踉跄两步,未及他反应,大姐欺身而上,曲膝朝那男子下阴处猛力撞去,男子吃痛间,竟伸手格住大姐挥来的左手,顺势以右肘狠击大姐左脸,令她几欲跌倒,便在这时,赵思伟与黑哥已翻过沙发,双双向那男子扑去。 第60章 失之交臂 这个轻薄大姐的男子正是白老三,中山市溪口警察局刑侦队副队长白明海。 大姐说她夜夜笙歌,这话并不准确,于白老三来说,他已经有四天没有来“余香”酒吧了! 虽然此前他几乎天天都来,但四天来,他都在尽职尽责地加班工作! 换句话说,如果大姐不是用三天时间来训练队伍,而是提前动手,那赵思伟他们便要扑空了。 但以大姐以往的了解来说,这个白老三又是无夜不欢的,为何刚巧四天不进夜场呢? 这与赵思伟的失踪有关! 现在是晚上22:40,如果赵思伟此时坐在家里,他会惊奇地发现,于40分钟前,各电视广播开始播放着关于他的“寻人启事”!无论是哪个电视台,每隔二十分钟,便会插播他的照片和简介,当然,还有令人咋舌的酬金! 在“寻人启事”里,他是一个富商的儿子。 而如果白老三不是副队长,而是溪口警察局局长,那么,在赵思伟扑向他的那瞬间,他定会认出赵思伟,——这个让他四天不能进夜场的“罪魁祸首”! 在赵思伟失踪一小时后,数架直升机飞抵“花卉世界”上空,联合地面保镖开始搜查赵思伟踪迹,并对公园两个出入口进行封锁,严禁出入。 二十分钟后,上千军人开进“花卉世界”对公园进行地毯式搜索,上万游客被集中在一处,严禁走动。 又过半小时后,以中山市为中心,200公里为半径,涉及面积超十万平方公里的范围被警方封锁,范围内计有含首都在内的12个大小城市,一应高速路口、市界路口及河道全部设卡,对一应车船进行盘查,停飞一切私人飞机。 同时,“花卉世界”的上万游客被军方特勤挨个问讯,整个问讯持续到晚上八点。 晚上11点,特勤处得出初步结论,赵思伟极可能由“花卉世界”边缘的十余个被破坏的铁丝网口离开,至于是被迫还是自愿,根据现场勘察,三个网口均有特征相符的足迹遗留,一时无法判断。而这三个网口外延的泥路,经勘察,均有大量车辆驶离的痕迹,无法对足印继续追踪。 经过对“花卉世界”游客的问讯,有数十人对赵思伟有印象,但止于保镖仍在其旁的时间段,对追查无帮助。 而在超过10小时的时间里,并无一丝信息传来,判断并非绑架,不过,关于这点有待进一步验证。 次日,也就是在赵思伟随大姐一行到山坳处训练时,几名特勤于中午时分到过中山福利院,他们将照片递给老院长,老院长摇头表示不知。随后,几名特勤以慰问的形式将福利院五层宿舍及食堂逐一走访,并未发现异常,继而离去。 如果这些特勤一开始去的便是食堂的话,也许事件将发生极大的反转。因为此刻,受伤的狗哥正于储物间守着一堆军火呢! 老院长确实对赵思伟无印象,那天数十名少年涌入时,人多嘈杂,她的注意集中在受伤的狗哥身上。当几名特勤去到她办公室将赵思伟的照片递来时,她刹那间便觉来者不善,她突然担心:狗哥或许在外惹事了!这些孤儿大多是烈士子女,是老院长一手带大,于她如儿孙般亲近,所以当特勤上至二楼时,她传话给一楼的少年,迅速通知狗哥。她自不知道储物间里还有军火。但当狗哥得到传信后,在他的指挥下,十几名少年不用几分钟,便以食堂库存的大量食物蔬菜将狗哥及二十余箱军火完美隐匿于储物间。 当天下午,也就是赵思伟失踪的次日,眼看超过24小时,各地警方开始梳理所掌握的各地合法及非法人体器官移植医院及诊所、毒品走私团伙据点,并组织警力突击搜查,重点打击,发现可疑人物,立即带回。正是这一天,赵思伟的照片被发放至特勤外的警方手中,但只限区级警长知悉,严禁外传。 赵思伟失踪的第三天中午,总统下令对范围内的各国领事馆突击搜查,尽管此举招来各国抗议,拒不执行,但几个小时后,经过总统府一番沟通及强势坚持,各地警方终于顺利进入领事馆进行搜查,由于亚伯宁共和国乃九大国之一,九成以上的国家在其首都均设有领事馆,而首都亦在封锁范围内,故而近三百家领事馆牵涉其间,搜查活动进行到午夜。——不过,警方依然是无功而返。 第四天,从外地调来上万军警支援,对范围内一切江河湖水及下水道进行采样分析。——这一天同样惊险,警方的取样点设在大姐选址的上下游十公里开外,或许,军警也有偷懒的时候罢,——同一条河道,在哪里取样都差不多,何必开车去泥泞的地方呢?并且,由于训练已是第三天下午,接近尾声,实弹演习已于上午结束,整个下午,大姐重点进行夺取汽修厂的协同作战模拟训练,于是上下游军警并未听到枪炮声。 第五天,也就是今天,在上述一系列措施仍未发现赵思伟踪迹后,经反复权衡,老元帅无奈之下,终于在当晚22点,全国范围内开始在广播电台发布寻人启事。——须知,这是迫不得已的选项,普通人或许傻傻地认为失踪的是个富商的儿子,但亚伯宁诸多部长级以上的高官,各国的元首,他们都心里明镜似的。老元帅知道这寻人启事一发布,将掀起多大的巨浪?但此时,他别无选择,只能如此。 同时,连续多日高强度工作的各部门干部今天才开始由一线撤下,换班休息,白老三接到通知的第一时间,便想到久违的“余香”酒吧…… 顺便提一下,如果“寻人启事”早3个小时发布,或许事态仍有变化!因为在下午6点时,赵思伟正与几百名伙伴同在福利院的食堂就餐哩!他们吃完饭后,还在错落分布于食堂各处的6个大电视前又呆到19点30,即看完19点开播的国内新闻后,才由倩儿驾车,一行十人往“余香”酒吧驶去。而福利院的孩子们,照例在九点便已熄灯就寝了。 今晚,此刻,无数的印刷厂正加班加点地工作,各流水线末端处飘去的,都是同一张纸:一张印着赵思伟照片、简介及酬金的“寻人启事”,明天,它将被撒在亚伯宁共和国265万平方公里的大地上…… …… …… 生命里所有的偶然都暗藏着必然,换句话说,一切生命的轨迹都由无数的偶然与必然交织而成。 赵思伟,这个亚伯宁共和国总统的嫡孙,哪知道举国上下为了他正发生着怎样的滔天变化?数十万人奔波劳累只为他一人,而此时他的眼中却只有大姐! 眼望大姐被轻薄,那怒火由胸间腾腾燃起,但见他翻身越过沙发,便朝白老三扑去! 第61章 惊心动魄 眼见赵思伟与黑哥两人双拳即将击中白老三后脑,却不想那白老三应变能力极强,肘击大姐后迅速借势右移,赵思伟与黑哥一拳打空,收势不及、身子往前向大姐方才站位处倾去,因大姐已中对方肘击移动了几步,故此两人并未撞到大姐身子,便在此时,侧移的白老三横腰扭身,一个大力的高反腿狠狠地踢中赵思伟面门,立时令他眼冒金星、鼻血涌出,一阵眩晕中急退几步仰面倒向沙发。 大姐与黑哥双双抢上,抓住白老三左脚仍在空中的瞬间,大姐攻其面门,黑哥就地一滚,双手抱向白老三独支的右腿拼命借势往后抬,白老三重心顿失,慌乱中虽挡住大姐突来的右手,却不想是一记佯攻,大姐左手一记重拳狠狠击中白老三太阳穴处,他正吃痛时,躺在沙发上的赵思伟已迅速弹起,飞身扑来。 若论身高,白老三比大姐高出半头,比黑哥更是高出半截,但却与赵思伟相仿。此番赵思伟搏命般扑来,用足了十成的力气,白老三太阳穴方被击中,右腿又被黑哥扳住正在将倒未倒之间,他下意识举手格挡,却哪里能抵赵思伟全力一击?赵思伟那重拳虽未直接击中他的面门,但这力道惊人,滑过他的手臂直击中额头,立时他那头颅便不受控制地狠砸在墙面的大显示屏上。黑哥抱住那脚使劲一抬,白老三立时跌倒,便在这时,赵思伟又见人影一闪,发现大姐再往白老三面门处又一记重拳,在他脑袋触地的瞬间,一根细铁丝被大姐锁绕在白老三脖子上,只见黑哥迅速移到大姐身旁,两人分扯一头,半躺在地以脚蹬在白老三双肋处借力。白老三双手抓住铁丝,死命阻止两人力道。赵思伟见状迅速扑去,压到白老三身上,俯身便去击打他的双臂。那白老三以顽强毅力支撑,不仅大姐与黑哥无法将那勒痕加深,且眼见力量竟不及白老三,僵持了两三秒,那铁丝竟开始回移,白老三缓一口气,喊道:“救命!” 因那铁丝依然勒着,这声“救命”并不响亮,而包间外又嘈杂无比,故此房门处并无动静,但却吓坏了赵思伟等人。 “过来!”大姐突然对赵思伟道。 赵思伟方一离开白老三身体,白老三便拼命将身子扭动起来,以脚蹬地,不停调整朝黑哥处踢,黑哥虽挨他几脚,那手却毫不松动,也调整方向死命攥着铁丝。 “使劲拉!”大姐将手里的铁丝移给赵思伟后,迅速弹身而起,扑到茶几处,握起一个酒瓶便朝地板大力敲去,只一下那酒瓶便碎开,只见她手握瓶颈扑来,单腿跪在白老三胸口,对准他胫脖就是一阵猛刺!鲜血瞬间迸出,溅在旁边地板上、溅在白老三身上、也溅在大姐白生生的大腿上…… 整个战斗看似惊险,实则持续不到一分钟。 躺在地上的白老三已经死得不能再死。双目突出,脑袋几乎要与身体分离,——也不知大姐刺了多少下? 三人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俱无惧色,只有成功的喜悦。 十余秒后,大姐道:“撤!” 说完便起身钻进卫生间,赵思伟与黑哥紧随其后,只见大姐从水箱取出一卷细绳,迅速地拴在水笼头上,将一头往窗外一扔,指着黑哥道:“你先!” 黑哥也不啰嗦,快步走去翻身便上,抓着绳子瞬间消失。 “来!”两三秒后,大姐向赵思伟招手。 赵思伟突道:“大姐,你先走!” “别废话!快!”大姐怒道。 赵思伟略一迟疑,也学黑哥一般翻上窗口,这才发现,这酒吧背街极窄,并无路灯,借高处窗户里透来的灯光,隐约可见黑哥已在地上。 赵思伟双手握绳,交替下移,三五秒便来到距地面一两米处,双手一松,稳稳地落到地面,一抬头,大姐已出现在二楼窗口,见她亦是迅捷,瞬间便来到地面。 “走!”大姐一声轻喝,转头便跑,赵思伟与黑哥立即跟上。 方跑百余米,转角处早有面包车等候在此,人到车前,车门自开,赵思伟跟随黑哥从后面上车,大姐跳上副驾。 见车上同伴都在,大姐道:“出发!” 一双红指甲的手伸向方向盘,车辆就此启动。 “控制室没问题吧?”大姐问。 “没问题,就一个人,被我们绑了,嘴巴也塞住的,东西猴子都处理好了。”虎子道。 “嗯,猴子电脑知识不错,继续学习,将来我送你去深造!”大姐道。 “深不深造无所谓,大姐,我这次表现这么好,带我出去吧!”猴子乞求道。 “少啰嗦!”大姐道。 猴子不说话了。 只见大姐掏出手机:“动手!” 面包车由倩儿驾驶着,继续驰行在黑夜里,约莫过了五十分钟才停下。 赵思伟下车一看,黄志航携着几人早已围来,却正是“好再来”汽修厂的院子! 众人随大姐穿过一间堆满各类设备零件的过渡小屋,径直来到种有桃花树的小院,赵思伟方至门口,便借着小院上空一颗昏黄的灯,看到这里或站或蹲或坐密密麻麻全是人,不下三四十个! 对于这样的景像,赵思伟早有预料,因为昨天下午,于训练的小河边,大姐已将作战计划及步骤详细告之,并分组进行了多次演习。 赵思伟还知道,与此同时,在距离这里20分钟路程,一个叫溪口的地方,有一个汽修厂也会遭到袭击。 按大姐的策略,皆是兵不血刃。 先控制,等她回来! 有望远镜和烟雾弹的加持,当一队手持冲锋枪的人马快速杀进汽修厂时,桃花树下的白老五甚至还没来得及从椅上起身,他只感觉有人冲进院子而迷雾下他却不敢妄动,当烟雾散尽时,数杆长枪已抵到他的身上。 当大姐出现在院子里时,坐在石桌旁的一个戴着眼镜的白净少年站起身来,赵思伟看他该有十六七岁的模样。这个人他是知道的,那天出现在红楼前的三辆摩托里,有一个是他。前几天的训练里,大家都在一起,虽然他不太说话,但赵思伟听大姐叫他老三,其它人叫他三哥! 院子不大,大姐朝石桌走去后,赵思伟见倩儿黑哥并未跟去,便也驻足不前,与倩儿并排站在一处。他仔细一看:蹲着的该是白老五的人,持枪而立的,是己方的人。——赵思伟心里下意识便将福利院的人归为己方了!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去深想这个改变。 “大姐!”老三朝大姐微微点头。 “老四那边有消息没有?”大姐道。 “任务已经完成,正押人往这边赶!”老三道。 “好!”大姐说完后径直往桌旁椅子上一坐。她对面,正坐着口里塞布的白老五。 只见那白老五,双目凶狠地瞪着大姐,一副很不服气的样子,旁边有两人手持长枪指着他。 站在五六米外的赵思伟突然想起惨死在“余香”酒吧里的白老三来,心想,若是他知道自己哥哥已被大姐杀死,不知又是什么表情? “把布取了!”大姐道。 老三走过去,将白老五口里的黑布一把扯出。 白老五呼呼大吸了两口气,这才瞪着大姐道:“你敢动我,我哥不会饶你!” “是吗?”大姐微笑道。 白老三看着大姐涂满脂粉的笑脸,又突然看到大姐翘起的大腿上布满了鲜血,沉思片刻,口气竟一下变软:“方怡,咱们和好吧!汽修厂我还给你!你放我走!” “方怡?”赵思伟心想:“原来大姐的名字叫方怡!” 第62章 崛起之路 “我听说你限我们三天内离开中山?”方怡懒洋洋地曲身在躺椅里,双手抱双至胸前微笑道。 “气话,那是气话。”白老五赔笑道。 “哦,那就是我们惹你生气啦?”方怡皱眉道:“我得检讨一下,是哪里做得不好,令五哥不开心了?” “没有没有,我刚才说错了,你就当我是放屁!”白老五又道。 方怡突然冷冷地看着白老五,不再说话。 院子里一片寂静,气氛异常压抑。 白老五看着对面方怡如刀的眼神,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起来,方才飘浮的心突然沉了下去。 即便是老三率人将他控制,他依然不惧,心想无非还了汽修厂便是,大不了挨几个耳光。何况,即便是几个耳光,这些人也未必敢打。——先不说自己在道上也混迹多年,实力不容小觑,只他身后站着的哥哥白明海,作为溪口警局的实权人物、就足以震慑这群小混混。他哥哥有一百种方法可以名正言顺地借助公家力量将他们捉去蹲大牢。虽说他向狗哥腿上开了一枪,但他自信,对方权衡利益,该不会过分开罪于他。 当然,若非逼不得已,白老五也不想惹她们。他知道,这个以方怡为首的团伙,年龄虽不大,凝聚力与战斗力却是惊人的,这团伙中有两三人在方怡的亲力指导下,以凶狠的搏击能力着称。别看她手下才三十来人,且有一半为少女,亦无像样武器,但中山市道上兄弟都听过她的名号。——不仅缘于她出类拔萃的赛车技巧,也不光是她在地下拳场的完美战绩,主要是两次帮派血斗中的表现! 一次是去年初的歌莉亚事件。 起因是中山福利院出来的一名少女去歌莉亚酒吧应聘服务员,后被强迫接客,那少女不堪其辱,自杀未遂,福利院院长知悉后报警,酒吧老板名叫钟离,在道上亦是很有名气,财大气粗,花钱买通警局,大事化小,被停业三天、罚款两万便将此事遮掩过去。 几天后,方怡率领十余人冲进歌莉亚,硬是将大楼里三十余名保安砍翻,却刀刀避其要害,直杀进办公室,生生将钟离双腿砍断!据传闻钟离身边两个高价请来的保镖,枪虽拔出,却被顶上来的方怡气势所慑,未敢开枪,须臾间便被涌上的福利院少年拿下。而后,也不知为何,那钟离竟不报警,自行收拾残局,并于此事绝口不提。直至今日,歌莉亚酒吧营业如常,但钟离却永远靠轮椅代步了。 另一件事却发生在去年年尾,在一次方怡赢下拳赛后,中山最大的地下赌场老板何标因押错拳手损失惨重而迁怒方怡,其后,十几名壮汉围殴方怡等三人近半小时,最后将奄奄一息的三人留在乌衣巷扬长而去,半月后,何标赌场被端,在场的二十几个保安全被挑筋,而何标在他的办公室被一枪爆头。虽然十余个行凶者尽皆蒙面,但这些受伤的保安坚定地认为是方怡及其手下所为,警察于现场未能发现证据,至福利院调查时,数百人皆证明方怡等人在案发时段一直留在福利院并未出门,无论警方怎么诱供,使尽手段,那些少年儿童、无论男女,提供的证词均无懈可击。又过几天,那受伤的二十几个保安又集体告诉警方,并非方怡等人所为,其立场转变之突然,令人不解,警方一时便无头绪,又因中山市向来治安不善,祸事频起,警力紧张,而那何标亦非善主,他身负命案,于地下开赌,本就是隐匿身份,且又无苦主纠缠警方,于是便成了一桩悬案,暂时警方无心也无力去追究了。 但于道上,大家都猜测,肯定是方怡干的。 如今在中山市,黑道上最着名的两个人物便是白老三和方怡。两人原本井水不犯河水,甚至此前从未打过照面。白老三明为警局副队长,但其名下入股有“余香”酒吧及多家唱歌房,还涉及溪口一带的暗娼产业,虽谈不上大亨,却也身家颇丰。方怡虽名头极响,却无甚产业,仅靠赛车及拳赛挣些苦力钱,领导的一帮小混混也只是十几岁的少年,平时小偷小摸、绑架勒索,偶尔发笔小财,若非两场血战,也无此盛名。像她这样的人,说实话,还入不了白老三的眼。 事情就坏在白老三的弟弟白老五身上,那白老五,手下三十几个兄弟,原本亦是干着坑蒙拐骗的勾当,仗着哥哥的保护,多次逃过法律制裁,眼看市内改装车市场红火,于去年低价强买了溪口一家中型汽修厂运作。一方面,他自己手下偷车来改装后卖出,另一方面又接正常的改装业务,生意倒也不错。及至后来,方怡因比赛常升级车辆,自知其间利润惊人,综合考量下来,便欲筹钱自开一家,正是这时,那“好再来”汽修厂低价转让,方怡经过协商,签下协议分批付款,于是正式接手过来。 你道那“好再来”为何低价转让,还答应方怡分批付款?只因自从二十公里外的汽修厂被白老五接手后,他的生意日渐下滑,眼见无翻身之日,这才出手。 须知,却不是技术不如、地段差异,只因改装业务大都是地下比赛车手所需,而这些参赛者,皆为道上人物,那白老五本在道上混迹多年,大家都认识他,故此需要改装时,大都卖他面子上他处去。 而自方怡接手“好再来”后,风向突变,想那方怡本就是赛场上的风云人物,两年来从未输过,人称车神,大家冲她名号都向她这处来,又加上她本身天份极高,提供的建议车主无不心服口服,又有手下如黄志航等,悟性极高,在她指导下未用两月便成业务高手,技艺超群,得到圈内众人认可,故此“好再来”汽修厂生意日渐红火。 这便断了白老五的财路! “好再来”成了白老五的眼中钉,肉中刺,无时无刻不想将它拔掉!奈何方怡威名太盛,一时不好下手。后来他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这“好再来”虽为两兄弟共有,控制权也在当哥哥手里,但政府登记的却是弟弟的名字,而当初方怡签转让协议时,却是与那哥哥签的!于是,白老五感觉钻到了空子,当即找到那作弟弟的,强行让他签了转让协议,实则一分钱未付。他来强夺“好再来”时,甚至留了个心眼,先向哥哥白老三知会了一声,哪知白老三在电话里将他奚落一番,大意是有哥哥在,搞那些弯弯绕干嘛?直接抢了就是,对方若敢反抗,他自有主张,定遂弟弟心愿。 白老五心下大定,又知方怡已去他处比赛,早离中山,于是再无顾忌,带领二十几个手下,杀到汽修厂,一举拿下。 …… …… 白老五所有的嚣张全仗着他哥哥,现下被一群人持枪围着,刚才方怡微笑时,他仍有些许底气,此刻突见方怡眼里透出无名杀气,一时之间,寒毛倒竖。 四下无声,更显撩人,白老五吞吞口水,艰难道:“方怡,我哥是警察,还是队长,你可想清楚了……再说,我这帮兄弟都看着呢,你总不敢全杀了吧?……我今天要是断胳膊断腿,明天你就得去蹲大牢!” “有道理!”方怡突然笑起来。 便在这时,赵思伟听到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转头一看,一个黝黑的十五六岁少年当先窜进院子。 老四! 和老三一样,赵思伟也是这几天才认识的。 只见老四几步迈到方怡身旁,欠身道:“老大,全在院子里了。” “好!”方怡双手一拍,指着白老五道:“带他去地下室!”又转身指着蹲在地上的十几个白老五手下道:“他们,还有外面白老五的人,一个一个挨着来,轮流带到地下室去!” 第63章 大姐开堂 方怡突地起身,朝院子右侧一间屋子走去,将到门口的时候,又突然回头,向赵思伟招手道:“小伟,你也过来。” 赵思伟迅速出列,向方怡处走去,才迈两步,步子却有些僵硬起来,刚才他听方怡说要带白老五及他手下去地下室,按她一贯作风,绝非好事,现下却又让自己也去,不由心下忐忑。但她话一说完便已回头朝屋内迈进,下达命令似的不容置疑,赵思伟大脑里极速转动:心想几日下来,大伙相处愈加亲近,且刚才三人合斗白老三,想来该不会为难自己!只两三秒迟疑,便坚定地朝那屋子迈去。 (赵思伟此前凡见方怡,心里下意识便将她唤着大姐,但自从得知方怡年仅十二岁后,总觉她比自己年幼,虽心里对她极为钦佩,毕竟自己堂堂男儿,自尊心作祟,总觉“大姐”二字有些不妥,待知大姐真名后,便在心里将那“大姐”替换成了“方怡”。但因被方怡长期气势压制,若让他明目张胆口呼方怡名字,他又有些气馁,说不出口。就似刚才,对方明明比他小两岁,却叫他“小伟”,自己竟无一丝不爽,仿佛理所当然般坦然接受。) 待进屋子一看,十几个平方的房间里一切尽收眼底,屋内无一陈设,更不见方怡身影,却明显地看到斜对面墙角处一块一米见方的木板外翻,现出一处地洞,视线内几级水泥阶梯延伸通往地下室。 赵思伟几步迈去,沿梯而下,方到地面,便见方怡已坐在正对楼梯的里墙一侧。 这地下室甚是方正,一圈白墙,四下无窗,比上面屋子足足大了一倍有余,约莫只有两米层高,除一把椅子一盏灯外,更无一物。 赵思伟1米75的个头,入内顿觉压抑,暗忖天花处的吊灯必定会碰着自己的脑袋。他见方怡又向他招手,便绕灯走过去,立于方怡身侧。还未站定,便听得脚步声从楼梯处传来,抬头一看,却是小光和虎子噔噔噔快步下来,两人都在距地面还有几级阶梯处跃身跳下,很是随意,一脸调皮相,及至地面,迅速移到赵思伟左边一侧墙壁站着。 “谁让你们下来的?”方怡冷冷道。 虎子不看方怡,只朝小光身后缩了缩。 “大姐,我们来瞧瞧热闹嘛!”小光嬉笑道。 “哼!”方怡一声冷哼,便不言语,将头转向楼梯处。 小光与虎子相视一笑,挤眉弄眼仿佛诡计得逞,一副得意的样子。 这时,又有腿脚从楼梯陆续显出,步调缓慢,及现全身,才发现是黑哥与老三前后夹着被缚的白老五下来了。 赵思伟见那白老五眼神惊疑,却又强作镇定,步伐不乱地按老三指示立于小光虎子的对墙中央处。老三与黑哥分别于他两侧一米处靠墙站着。 赵思伟见他将目光转向方怡,眼里虽有些慌乱,却颇有一种“老子不信你能拿我怎样”的态势。 接着,便见又有两人下到地下室,却是已方一位少年长枪抵着一个白老五手下径直来到吊灯下。 那手下看上去二十三四,身材偏胖,一米七不到。赵思伟见他看一眼白老五后,便转向方怡,嘴唇打颤,浑身哆嗦,眼里满是恐惧。 “你叫什么名字?”方怡淡淡道。 “朱…朱老六。”那人道。 “哦…”方怡再不看他,仍将目光投向楼梯处。 赵思伟看去时,等了许久,并未发现再有人下来。 方怡不说话,其它人也默不作声,便是那白老五,几度张嘴欲言,最终还是舔舔嘴唇默然不语,屋内一时静到极点,只有那白老五手下沉沉的呼吸声阵阵传来。 赵思伟心想:她该是在等什么人吧? 在这静谧的环境中又过了两三分钟,连赵思伟都心烦意乱的时候,突听上方“夺—夺—夺”的声音传来,众人均将目光看去,那“夺夺”声来到地下室入口处,片刻后露出一支拐杖腿来,赵思伟方知是狗哥到了。 但见狗哥下到地面,朝方怡处望来,方怡朝他略一点头,便将头朝白老五一侧,意是让狗哥看着办。 狗哥拄着拐杖走到白老五身前,冷冷地盯着他。 “你想干嘛!”白老五说完咽了咽口水。 “啪!…啪…啪啪啪……”狗哥越打越来劲,反反复复照白老五脸上扇了几十个耳刮子,直将那脸打得高肿,鼻血四溅。 初时那白老五还咬着牙硬挺,及至后来,终是支撑不住,哼叫起来。 “你不是…很牛逼吗?…呼呼…”一番使力下来,狗哥也喘着粗气,想是腿伤未恢复,体虚的缘故。 “咳咳…呸…”白老五咳嗽几声,往地下吐一口痰,赵思伟方看明白,原来他牙齿已渗满鲜血。 “我这次认栽!算你狠!…呸!”白老五又吐了一口血痰:“当着我小弟扇我,场子算是被你找回了,咱们互不相欠,咳…汽修厂还你,以后各走各的道!” 狗哥转身朝方怡看来,方怡点点头向他招手,狗哥便一歪一歪走到她身侧,瞄一眼赵思伟后,隔着方怡到他右边站着。 “秦明呢?”方怡忽道:“小光,去!带他下来!” 听得方怡一说,小光立向楼梯处奔去,噔噔噔几步便窜无影,不大一会儿,只见他持着手枪,抵着一个黑衣青年下来。 赵思伟一看,这不正是那日用枪托逼自己下跪的人吗?看他虽只十七八岁,眉宇间却透着一股狠劲。 只见那叫秦明的被小光抵到朱老六身旁。 赵思伟见他此时仍是一副桀骜的样子,想起那日遭遇,便觉有怒,有心也想学狗哥一般上去给他几巴掌,但方怡尚未发话,自己便也只得静静站着。 只见他对着白老五朗声道:“五哥,你没事吧?”见白老五轻轻摇头,便又转头朝方怡看来,大声道:“方怡,你放了我五哥,我秦明以人格担保,以后绝不会为难你们福利院的人!” “噢?”方怡原本靠着椅背的身子向前倾直起来,微笑道:“这面子可大了!溪口有名的秦哥,白老五手下第一猛将,你这态度不错!”停顿数秒后,突然面带寒色,冷冷道:“上个月驱狗咬人的是你吧?” “是我做的!”秦明道,他看方怡脸色不对,又道:“不过闹着玩,我也不知道她是福利院出来的人,只道是谁家走丢的小孩呢。” “哦,是这样啊。”方怡轻轻道。 “就这么点小事,打也打了!面子也找回了!”靠墙的白老五突然有些怒气,大声道:“方怡,差不多了,什么时候放我回去?” 赵思伟见方怡突然起身,径直走到白老五身前,竟伸手去理了理白老五方才被狗哥打乱的头发,柔声道:“急什么,这就送你走!” “哼!”白老五将头一别,避开方怡的手。 只见方怡往后移动两步,转身朝小光招手,小光信步上前,方至她身旁,便见她一把夺过小光手里的短枪,“砰!砰!”,照着白老五大腿就是两枪。 第64章 投名大状 这突如其来的枪声将众人都吓了一跳,赵思伟原本想着,经方才狗哥一顿好打,即如白老五所说,福利院一方当已消气,此时见她连开两枪,击中白老五大腿,吃惊之余,立时醒悟:那白老三已被方怡毫不留手地刺死,这弟弟断不会轻易放他出去,否则后患无穷。今日这白老五,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只不知方怡会如何对他? 只见中枪的白老五立时瘫倒在地,痛苦地哀嚎着。赵思伟看白老五双腿中枪处一片血红,倒在地上不停扭动着身子,于其惨状虽有些不忍,却又暗自揣度:这白老五可比狗哥差远了!狗哥中枪时,却是一声不吭硬挺着,着实了得。转头看向方怡背影,他竟又想:倘若我在她面前中枪,亦必要像狗哥一般,决不哭叫! “让他躺好。”方怡说完,拉着仍在发呆的小光后退了几步。 老三和黑哥伸手各握住白老五一只脚,朝外一扯,也不顾他仍在哀声哼叫,将他身子拖到离墙体一两米处,双腿正靠近方怡站立处仰面躺着。 “砰!”方怡朝白老五肚子上又是一枪,立时那血将他白衣浸得一片殷红。 她旁边的小光身子一耸,显是又被吓了一跳。 白老五一声大叫,豆大汗珠由额头浸出,重重地吐着气断断续续地惨哼着。 “手机。”方怡对老三道。 老三从兜里摸出手机递给方怡,见她转身便递给了身旁的小光。 “录像!”方怡道。 “哦。”小光将手机捣鼓一番,疑惑道:“大姐,录谁?” “谁开枪就录谁!把白老五也拍下来。”方怡说着又向老三和黑哥招呼道:“你俩站远点,到我后面来!” 两人依言移步,与虎子靠墙站到一起。 这时,又见方怡转过身来,一双冷目看向秦明。 此时的秦明半启着嘴,呆呆地望着地上的白老五。——从方怡开第一枪后,他便一直保持着这表情。只在开枪瞬间也如小光般耸了几次身子。 只见方怡走到秦明跟前,熟练地将手里的枪退下两颗子弹后,拉起秦明的右手,将手中还余一发子弹的枪交到他手里。 “像我刚才那样,照肚子打!”方怡说着又扭头向已移到狗哥身侧的小光道:“开始录!”随即走到秦明身后。 秦明听得方怡这话,立时一个激灵,拿在手里的枪颤动不已,口里只喃喃道:“不、不行、我不敢…” 方怡冷冷道:“第一猛将哩,胆子这么小?”说着伸手向他后背推去。 秦明向前踉跄两步,众人只听他那浑浊的呼吸声越发急促,却不见他有何动作。 “我数三下!”方怡道。 “3!” “2!” 便在这时,秦明突然双手握枪,扭转身来! 赵思伟心下大惊,未及多想,便趋身朝方怡奔去。 才动一步,却见那枪口还未掉向方怡时,便被方怡移身起脚直踢中手腕,手枪立时飞到空中,跌到几米远处,秦明脸还未转向方怡,又被她一记重拳击中眼眶,瞬间侧身倒地,不待秦明起身,方怡早拾起手枪,三两步来到他身旁,对着脑袋就是一枪! 秦明瞬间毙命。 朱老六被吓得瘫软在地,其余众人看到方怡几番出手,虽面有惊色,亦勉强保持镇定,尤其老三与黑哥,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 远处拿着手机录像的小光又被惊得一抖,颤声道:“不好了,大姐,我,我把你也录下来了!我,我把它删了?” “别删!留着有用,继续!”方怡说完,对着老三黑哥一个眼神,两人便上前合力将地上的朱老六架起身来。 “到你了!”方怡将一颗子弹上膛,微笑着对朱老六道:“记住了,对着肚子打!”说完便将手枪交到他手中,照例绕到他身后。 老三与黑哥双双离开,朱老六身子又软了下去,方怡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着他的胳膊,淡淡道:“你要是迈不动腿,下不了手,那就把枪还我!” “啊?”朱老六转头看向方怡,见她眼神锐利如刀,不堪重负,别过脸歪头看向躺在地上的秦明,立时惊恐地点头道:“下得了手,下得了手!” “那还不快去?”方怡推了他一把。 朱老六向前踉跄两步,略一停顿,便又艰难地继续上探半步,拿枪对着白老五的肚子。 此时的白老五,双腿及腹部均已中弹,剧痛难忍,虽血流不止,却仍清醒,对屋内发生诸事皆明明白白,眼见秦明被方怡枪杀,他自知今日性命难保,既后悔又恐惧。眼见朱老六用枪对准了他,他竟不再哼叫,只拿一双大眼瞪向对方,轻轻地喘着气道:“老…老六…” “3!” 方怡的声音传来。 “砰!” “啊!”白老五腹部再中一枪! “好!很好!”方怡向小光招手:“手机拿来。” 小光快步走近,方怡将手机拿过,看了一会,笑道:“拍得不错!带他上去,把视频给白老五的手下都看一遍,然后三个一组带下来!对了,顺便带点子弹。” …… …… 方怡依然交代小光,将所有开枪者的杀人场面录像。 随后,赵思伟便见白老五的手下被分批带到地下室,白老五的腹部每隔数十秒便中一枪。 先前来的几个也如朱老六般开枪不甚利索,但到后来,随着白老五肚子上弹孔逐渐增多,他双目紧闭,余下的人开枪速度明显有所提升。——关于这些细节,赵思伟并不知道。因为在第二组白老五的手下来到地下室后,赵思伟与黑哥便被方怡叫到地面。 那白老五究竟是第几枪才彻底死亡,无人知晓。 关于秦明与白老五的尸体,后来据黑哥说,三哥会监督白老五的手下处理。 凡朝白老五开枪的人心里都清楚:从此以后,自己便有天大的把柄落在方怡手里了。任何时候,但凡惹她不开心,她都有可能向警方提供一段只有自己开枪杀人的视频…… 当赵思伟跟在方怡身后,缓缓返回地面时,他复盘往事,再一次感受到了方怡缜密的思维。 早前用假身份预定了“余香”酒吧,其后改变发型,浓妆艳抹,不仅是要在妆扮上贴近“小蜜蜂”以迷惑白老三,还有易容的目的所在。而在前往酒吧的路上时,方怡便从包里掏出一叠薄薄的透明橡胶手套,让大家戴上。及至趁黑进入酒吧包间,虽点了酒水,却严禁众人吃喝。而那无牌面包车方至汽修厂,即下令拆零,想起方才涌来的以黄志航为首的几个少年,赵思伟心想,或许那面包车现在已七零八碎,最终会以零部件的方式分散在厂里的各个角落。 步步为营后,抢监控、杀白老三都无迹可寻。 唯一的重大嫌疑人,却是个浓妆的“小蜜蜂”。 虽然在刚才来的车上方怡摘了长发,擦了眼影,去了口红,抹掉了部分脂粉,现出七八分原来模样,但在赵思伟眼里,依然与之前的那个绝色少女有天壤之别! 即便虎子小光等人被发现曾在酒吧出现过,但监控被毁也无凭无据,他们几人早在白老三进包间后便被轰走。 更神奇的是:后方还有红楼大本营数百名甘作伪证的小伙伴们支持! 之前赵思伟想不明白,方怡说要抢白老五汽修厂,她如何能控制这么多人不去报警?现下明白了,只要这些人枪杀白老五的录像在她手上,他们只会乖乖地替方怡经营汽修厂,报警?报警是不可能的、报警,这辈子都不会报警,只会让方怡又多了一群心甘情愿替她作伪证的人…… 这是投名状! 赵思伟心里早将福利院的人当作”己方“,所以他没有去深想一些事情。 如果他继续深想,或许便知:合力对付白老三,亦是方怡让他纳上的投名状! 方怡知他是富家子弟,当然没想过要吸纳他。 她的心思:你在我这里,就是我的小弟,我对你负责,但将来,你也休想伤害我。 第65章 飞驰少年 赵思伟从地下室出来的时候,已是午夜时分,开启了他“失踪”的第六天。 20分钟后,他获得了无限亲近方怡的机会。 而随后,他又感觉自己游离在生死边缘,死神的镰刀一直悬在他的脖颈,他无法控制和反抗,只能认命,索性闭上眼,摆烂式的任其自然,有那么一段时间,他感觉自己恍惚到了天上…… …… 关于自己与白老五这群手下一样、亦是被迫纳了投名状这件事,赵思伟没有细想,更大的原因,可能是没有时间! 赵思伟向来便知方怡行事效率奇高,但当他从地下室来到上面的房间时,方怡的话仍让他大吃一惊。 “小黑,你俩去洗澡换衣,交待倩儿处理血迹衣物,20分钟后,我们出发,去商阳参加凌晨3点的比赛!” “好!” 小黑答应后便拉赵思伟穿屋绕了二三十步,将他带进一间可同时容纳五六人的澡堂。 “洗仔细点!”黑哥说着递给赵思伟一张毛巾,三两下脱掉衣裤扔到一旁,打开水笼头便冲起澡来。 赵思伟被催促着也脱掉衣裤,站到另一个笼头下开始冲澡,不出所料,只有冷水。 他接过黑哥递来的一瓶不知名的洗剂,也往身上涂抹,发现手腕处一抹血迹立时融掉,心想这东西看来是他们常备的除痕洗剂。这念头只存一瞬间,便又想起刚才方怡的话来,于是一边上上下下的搓洗着身子,一边开口道:“黑哥,大姐说要去商阳参加比赛,商阳离这里500来公里,等我们出发都快凌晨一点了,怕是来不急吧?难道坐直升机去?” “咳!”黑哥笑道:“你小子可真敢想!别说直升机,我这辈子还没坐过飞机哩!” “那怎么去?”赵思伟奇道。 须知赵思伟从来出行,三两百公里大概率由保镖开车,距离再远点,便是专机接送,直升机亦是乘过百八十回。方才他脱口而出直升机,话一出口,便觉不可能:方怡等人哪有这资源,不由好奇心更甚。 “当然是摩托啦!”黑哥道。 “有这么快?”赵思伟心想:那摩托车时速不过百来公里,如何能在凌晨3点前到达商阳? “要是大姐一个人去,说不定两点半就到了。”黑哥道。 “可我不会骑车啊!”赵思伟道。 “谁让你骑了!”黑哥道:“大姐载你。” “啊?!”赵思伟心头一跳,怔在那里,神思飘浮,脑海里现出自己与方怡共乘一辆摩托的样子,心怦怦然。 “愣着干嘛!快洗!”黑哥伸手朝赵思伟背上一拍。 “喔…”赵思伟收拾心情,突然道:“那、大姐为什么要带我一起去?” “保护你呗!”黑哥弯下腰抹着大腿。 “保护我?”赵思伟不明白。 “在余香酒吧,你露过面,白老三是我们一起干掉的,老大做事一向稳妥,即便已经做了防护措施,但你不是红楼的人,为保险起见,所以要带你走!”说话间黑哥伸手将水笼头关掉,拧干毛巾擦着身子道:“快点,我先去给你找衣服鞋子。” 赵思伟下意识胡乱搓洗着身子,看着黑哥道:“带我去就能保护我?” “你可真是根木头!”黑哥用手指头点了一下赵思伟的额头,笑道:“这叫不在场证据!我们不光出现在500公里外的比赛现场,那边还有我们的人,一旦有需要,可以证明你昨晚还在一起吃饭哩!” “这些,是大姐跟你说的?”赵思伟道。 “还用她说?不明摆着吗?” “刚才你说我们的人?”赵思伟转念一想,奇道:“你说我们有人在商阳?” “二哥呀!”黑哥道:“三哥四哥你都见过,嘿嘿,二哥你可没见过。” 说话间黑哥已经走了出去。 …… …… “抱紧!贴紧我!别乱动!”方怡道。 赵思伟的心脏又不争气地跳起来,略一迟疑,将环在方怡腰间的双手又收紧了些,俯身贴在方怡的后背,即便隔着头盔,他亦感觉一股清香传来…… “轰!轰!” 静谧的空气里马达声突然刺破天际,两辆摩托由“好再来”汽修厂驶出,方转上道路,速度瞬间提升,风驰电掣般飞驰而去。 …… …… 明月在天。 黑哥在前。 赵思伟伏搂着方怡在后。 赵思伟虽比方怡高出半头,但由于是贴着方怡匍匐,他的头侧靠在方怡背胫处。 摩托车以百来公里的时速行驶了约二十分钟后,绕小路转到一处山坡,数十秒后,两辆摩托先后腾空而起,飞越七八米,径直来到高速公路地面。 接着,赵思伟便觉摩托车猛然持续提速,很快便看到公路侧的景物以夸张的速度倒退,最后化为一道延绵的黑墙。 在最初的十几分钟里,赵思伟提心吊胆,内心涌起莫明的恐惧,他身体紧绷、仿佛又有些眩晕,连呼吸都不顺畅起来,脸色苍白,汗毛倒竖。 他感觉自己正骑着一匹脱缰的野马,夜半里奔跑在高高的山崖,每一个下一刻都充满未知;又仿佛未作任何防护措施地坐在总也到不了终点的过山车里,随时都有被甩出去的可能。 他索性闭上眼睛,将搂着方怡的双手又收紧了些。 但耳畔呼呼的风声依旧,挥之不去的眩晕仍在。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能和方怡死在一起,也是极好的。 一想到这里,他不由心神一震,之前的不适感一扫而空,被另一种思绪瞬间替代。—— 赵思伟惊觉:自己爱上怀里的这个姑娘了。 于是他想弄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这个叫方怡的女孩的。 或许惊叹于她的清丽绝伦,或许震撼于她的杀伐决断,或许钦佩于她的缜密思维…… 但她是大姐,潜意识里他“不敢”爱她呀! 赵思伟不禁想起在“余香”酒吧,当他看到白老三轻薄方怡时、他内心涌起的愤怒和酸楚,虽然明知那是做戏;又想起一个小时前,在地下室,当他看到那个被称为“第一猛将”的秦明举枪突然转向方怡时,他竟没有一丝犹豫,立即便想冲到方怡跟前,——或许要去拉开她,或许要帮她挡子弹,总之,虽然没想好冲出去后该怎么办,但那瞬间他只有一个念头:她有危险! 现在他回想起来,她有危险关我什么事?我明明最初是被她的小弟“绑”来的呀! 看来,自己是真的爱上她了。 在这几天里,他每天都想起爷爷和母亲。 但仅限于每晚躺在床上入眠前的那几分钟。 他当然知道他们的担忧,他甚至曾想借三哥的手机打电话回家报平安,想告诉爷爷和妈妈,让他们不用担心,他很好,再玩几天就回家。 但他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知道,一旦电话拨出,自己的奇妙旅程亦将结束,又会回到总统府那个无趣的地方了。 总统府里,所有人都依着他,一应吃住用具奢华,只要他愿意,甚至可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可那里没有小芳、没有灵儿倩儿、没有虎子小光…… 更重要的是,没有方怡! 在他第一天随她们出外训练并展示了枪法后,他明显感觉到,身旁所有的人都对他热情起来。于是吃饭时他们也会主动说起几句玩笑,晚上睡觉时大家也会主动拉他加入话题。几天下来,他们愈加亲近,仿佛已成了兄弟姐妹。当每一个新奇的明天开始时,他便在心里对自己说,再和他们度一天吧。 现在想来,自己并不是想和他们再度一天,而是想和“她”。 从在松林里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开始,此后每过一天,他都更加深陷一分。现在,他已完成了对方怡的、从好奇到震惊到钦佩到爱慕直至迷恋的华丽蜕变。 而此时此刻,心上人正被他紧紧地搂在怀里!这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赵思伟忽然睁开眼睛,他的心在怦怦地跳,却不再是恐惧,而是少年第一次春心萌芽的悸动。 此时的赵思伟,即便有眩晕,那也是幸福的眩晕,他多想这路永远没有终点,就这样一直搂着方怡。 但事与愿违,仅仅10个小时后,方怡对他说:你不属于这里,走吧! 第66章 此情可待 “列车启动,请站稳扶好,下一站:青云路。” 地铁广播将赵思伟的思绪拉回,心想再过5站便到喜来酒店了。 对于王叔此行的目的,他在强烈排斥的同时又生无可奈何之感。 他只好抱着应付差事的心态。 甚至,隐隐有搞砸差事的心态。 一周前,爷爷在电话里跟他聊了许久,讲家国情怀!讲帝国荣誉!讲民族大义!甚至提到他死去的父亲! 总而言之,他如果能与苏尼帝国的静子小姐结合,是政治正确的!是大大有益于国家民族的! 对于11年前与北方保利莱邦的那场战争,亚伯宁所有的人都记忆犹新,虽然他们夺回了亚保争议地的控制权,可那是五万多军人的生命换来的呀! 亚伯宁共和国,5.5亿的人口,作为这个星球最具影响力的九大国之一,对付区区7000万人口、且国民总产值不及它一成的保利莱邦、原本不用这么费力,可如果它背后站着苏尼帝国的话,便又大大的不同了。 当一百多年前,亚伯宁的版图比如今大70%的时候,也是军阀混战的时候。正是这时,苏尼帝国趁虚而入,生生将亚伯宁拆分为三个国家,它扶植两个极具野心的将军,于亚伯宁的北方建立了苏埠及保利莱邦两个殖民地。而南方265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在无数英勇战士的浴血奋战下得以独立。 虽然在百年后的今天,苏埠与保利莱邦两国与苏尼帝国的殖民关系已经弱化,但苏尼帝国依然在文化、政治及经济上极大地影响着两国。 亚伯宁共和国的中学历史书上,清晰地记载着这段往事,所有亚伯宁的子孙,都有一个梦想:终有一天,亚伯宁将恢复曾经的版图,完成伟大的统一。 这信念支撑着亚伯宁的一代又一代艰苦奋斗,直到二十年前跻身国际联盟常任理事,成为这个星球的九大帝国之一。这时,亚伯宁的人们都觉得,时机已经成熟。 亚保争议地,是历史遗留问题,亚伯宁与保利莱邦都宣称自己对该地拥有主权。在这块盛产黄金的8万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已经数十年没有开采活动了。虽然双方都在明确主权的边境线上驻扎重兵,却只有规模不大的冲突偶尔出现,仿佛都在克制着。 一方严防死守,一方伺机而动。 11年前,即赵思伟9岁、爷爷赵洪宇还是国防部长时,亚伯宁开启了打响收复国土的第一枪。 先从亚保争议地开始! 战斗进行得很顺利,不到两个月,大军便已直驱400公里,来到距保利莱邦首都运城50公里的地方,这时,苏尼帝国出手了。 对方立时得到无数新型战机及武器装备的支援,在补给线被断的情况下、情势立即反转,亚伯宁被迫退到亚保争议地,连结境内补给线,并在紫薇帝国与中元帝国的斡旋下,方取得该地区的控制权。 经此一役,虽极大地震慑了北方两国,但亚伯宁政府也深知,除非亚伯宁强大到令苏尼帝国生畏的地步,否则、统一大业断难实现! 赵洪宇自然对苏尼帝国恨之入骨,在随后的三年里,两国各自关闭了对方的领事馆,大使级以上沟通完全中断。后在国际联盟的协调下,虽两国敌意未消,却也逐渐恢复了外交关系。 今年初的一天,赵洪宇总统发现,苏尼帝国的裕仁首相、如今的一号人物、其女儿竟然与自己的孙子赵思伟就读于同一所大学,这时,他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两家结亲,或许便能很快完成统一大业。 一方面,统一国土,是他一生的夙愿;另一方面,一但完成这伟业,则孙子赵思伟将来掌舵国家的合法性及合理性便会有极大的民意基础,无须他再费心谋划。 一想到此,他便派人先行向裕仁试探。 裕仁知他意图后,却也心动。—— 他向来深谋远虑,亚伯宁所要的无非是不干涉而已,虽说苏尼帝国保持对亚伯宁北方的影响于祖国有利,但若失去,亦不会对祖国有多大损失,那里只是苏尼帝国于全球众多的利益之一,而这利益,一旦与亚伯宁交好,亦可持续。 既然于国家利益无损,那么,就个人及家族利益而言,与其通婚,却有天大好处。他只有一个宝贝女儿,将来亚伯宁完成统一,赵思伟上位,女儿即为该国国母,这是多大的荣耀!他在苏尼帝国为相,一任五年,再过三年,还得再耗费大量精力谋取连任。而以亚伯宁如今的形势看来,只要运作得当,女儿的子孙后代,皆是该帝国的继承人,这是多么振奋人心的未来! 只是,这其间有两个问题必须要解决:一则女儿是否愿意?他爱极女儿,心底还是希望女儿嫁给她喜欢的人。倘若女儿不答应,他亦无法逼婚;此外,那叫赵思伟的,是否真心喜欢女儿,即便他为国家利益着想,虽非真心亦勉强如此,但至少,他不能排斥女儿,否则、将来事成之后,他继任总统板上钉钉,而“国母”却可随时更换,那便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些,裕仁决定,既然两个孩子都在月城读书,不如先约个时间,由双方长辈带着见见面,聊聊天,看看情况再说,果真有戏,双方便可大力促成。 于是,静子的母亲便于数日前来到月城。 而赵思伟这边,出马的便是王伟了。 …… …… 赵思伟排斥这桩政治婚姻,只因他的心早已被一个叫方怡的女孩偷走! 6年来,他无数次地想起那个神奇的春天!那个叫方怡的女孩! 他还记得那天,那场惊心动魄的比赛结束后,他与夺冠后的方怡击掌相庆的喜悦。 当然也记得中午时分他们于商阳湖岸漫步的欢乐时光。 而正当他沉浸在甜蜜的旋涡里的时候,她将手机递给他—— “这是你吧?”方怡道:“已经撒遍中山大地了!” 赵思伟接过一看,是一张照片,一张寻人启事的照片。在上面,赵思伟是一个富商的儿子。 “你走吧,这里不属于你。”方怡道:“或许,明天,它们还将撒向这里。” 赵思伟不说话,盯着方怡的眼眶红了起来。 “你不走,我们会很危险。打电话给你的家人吧。”方怡说完转身便走,始终没有回头。 赵思伟一直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方怡的身子转没于湖畔竹林。 他恨方怡,什么都谋划得这么好! 她主动邀他散步,原来是要扔掉他啊! 10天后,他再一次来到福利院时,却发现,整栋大楼、六七百的孤儿,包括院长,竟没有一个他认识的! 他们都去哪儿了?难道是与其它福利院整个作了交换? 没有人回答他。 而当他去到汽修厂时,那里已经被夷为平地,一丝过去的痕迹也没有留下。 方怡没有这么大的能量! 这一瞬间,他明白,这是爷爷做的。 为什么啊? 他问爷爷。 爷爷说:你长大自会明白。我只能向你保证,我没有伤害他们。 …… 那个叫方怡的女孩,匆匆闯进他心里,将他的心热烈地吻着,一阵甜蜜的温暖后,却在最后泼上一盆冰水,匆匆走了。 他曾经以为自己再不会听到她的消息。 直到他来到月城读书的头一年,那年的“七连山夺旗赛”结束后,他无意间从网上看到了夺冠者。 一个身穿赛服的飒爽英姿!立时他心里一震。——他忽然想起第一眼看见她的样子。 再仔细看那双头盔下的眼睛。 是她! …… …… 此时,坐在地铁上的赵思伟,又想起月城大学那个叫胡兴的室友。 确切地说,是通过他想起“七连山夺旗赛”。 更确切地说,是想到了方怡。 跟前两年一样,她,也会出现在赛场上。 “车神!”——人们不知道她的容貌!不知道她的名字!但赵思伟知道! 那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孩! 赵思伟心里暗暗下了决定:下周六,当她出现时,他要想尽一切办法走到她跟前。 决不能像去年一样,他费尽心力,却只能远远地看着她消失。 第67章 音乐之声 当赵思伟回到月城大学时,已近午夜了。 对于他的调皮,王叔倒也没有责备他,只是无奈地苦笑摇头。 他对赵思伟说的那些话,与爷爷说的大同小异,依然是家国情怀,只是逼迫他的意愿没有那么强烈罢了。 更多的时候,他叮嘱赵思伟在周三双方会面时该注意的细节。 他感觉到了赵思伟对此事的排斥,所以他温言道:对方贵为苏尼帝国首相的千金,两人又在同一所大学,且听说长相不错,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理想伴侣。 又说,即便目前不喜欢,亦可试着相处,说不定就会发现她的好来。 又告诫赵思伟,即便排斥,也要保持君子风度,要给对方留下好印象,千万不可表现出半分对静子小姐的不礼貌,这是重中之重!——亚伯宁即便不能与苏尼帝国关系更进一步,那至少,也不能恶化!别看这场小小的私人聚会,但它的影响或许是巨大的。 最后,他让保镖送赵思伟回月城。 赵思伟当然不会再耍什么花招,乖乖听命。 当夜,赵思伟辗转反侧,想了很多,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 先是广阔的平野,枪炮声四起,无数亚伯宁共和国的军人正冲锋陷阵,许多人中弹倒下,而他骑着一匹战马,端着冲锋枪直杀入敌人后方,那枪里的子弹总也打不完,一片又一片的敌人倒在他枪下,他依稀看到倒下的人中有白老三和白老五。其后,他跨下的战马忽然变成了摩托,自己紧紧地抱着方怡飞驰在公路上,蓝蓝的天空,无边的旷野,方怡没有戴头盔,他也没有,他伸头抵近方怡的短发,一股清香传来,不知怎的,这摩托竟一路骑到总统府,爷爷正站在草坪台阶处,家里数十个保镖持枪而立,爷爷一挥手,他被人从摩托上拉下去,架着进屋去了,再一回头,方怡已经不见了…… 赵思伟满身大汗地醒来时,却发现胡兴的脑袋凑到他床前,正笑嘻嘻地摇着他的身子。 “思伟,你梦到什么了?含含糊糊叫什么!”胡兴道:“快起床,要迟到了!”说完便从梯子上跳了下去。 “啊?”赵思伟瞬间从迷糊中清醒过来,一揭被子,翻身扶梯下床,问道:“几点了?” “七点半了!”林剑从洗手间转出,拉着拉链说道。 “孙庆呢?”赵思伟说着取下挂在床头的衣裤。 “早走了!”林剑道:“本来这次轮到你占位的,想到昨天你半夜才回来,他替你去了。” “快快快!”胡兴已经走到门口,转头对两人道:“还要吃早餐呢。” 赵思伟三两下穿好衣裤,正准备去洗漱,却被胡兴林剑硬拖着往门外走,两人都叠声道:“来不及了!” 月城大学的宿舍四人一间,上床下桌,除极少数有特殊需求的学生外,各宿舍陈设一致。 赵思伟同室的有胡兴、林剑及孙庆。 胡兴个小,林剑体胖,孙庆干瘦,嘿,别说,更衬得赵思伟气宇轩昂! 三人皆出身超级富豪家族:那叫胡兴的,父亲是下三环珠洲南越国橡胶大王;林剑来自霸洲南边的南霸帝国,父亲是赫赫有名的船王;而孙庆更不得了,来自黔洲西部边国皇室,父亲孙林王子是该国第3号实权人物,亦是边国矿务集团老板,不仅垄断了边国的铜铁矿,在海洲大陆上,也有多处矿山产业,曾一度排名世界富豪榜前十,家资巨万。 在整个黔洲的西部三十几个国家,因历史原因,重男轻女思想极其严重。金国如此,边国亦如此。相较而言,边国比金国的土地面积大30%,人口比金国多1500万,踩着线成了第15个人口过亿的国家,虽富裕程度不及金国,但国民收入亦是高达6万以上,是这个星球有名的富裕国家之一。 孙庆早先原有一个哥哥,却不幸在13岁时从高空意外失足跌落死亡,于是孙庆成了边国第6顺位继承人,而前五个顺位继承人年龄均在60以上。故而孙庆亦如北边金国的安泽王子相似,肩负着巨大的历史使命。 …… 三人是踩着上课铃声由左侧门挤进的小礼堂,极目张望,便见孙庆站在第七排中间的位置使劲地向他们招手,三人赶紧小跑过去,贴着其它同学的膝盖向孙庆移去。 这是校园中部荷花池东的小礼堂,今早是他们一周一次的音乐大课。 所谓大课,是指每个学生都必修的公共课,譬如历史、法治、音乐、体育等,像这样的课,通常是几个班同时一起上。除体育外,地点均安排在可容纳300人的阶梯教室。——除了音乐课! 音乐课,是最受欢迎的课,不记名,在学校的小礼堂授课。 而小礼堂,可容纳1200人,约二十几个班! 每月的第二个周一,小礼堂有一次音乐课,都安排在上午8:00至10:00! 分配到每个班,平均一个学期才有四次。 前50分钟讲乐理、试唱练耳,后50分钟是音乐欣赏。 学生们所有的期待都放在后面的音乐欣赏上。 音乐课被分配在上午的第一、二节课,也是有意为之!就是要逼学生早起。 学校有规定,占位限以寝室为单位,而教室5点开放。 明明8点钟上课,清晨6点那礼堂里1200个座位便已被占满。——四分之一的人,四分之三的书包。来迟的人便只有席地坐在两边过道了,再后来的人,只能挤到门边站着。 你或许很奇怪,既然不记名,何必受那苦呢? 嘿!你若知道音乐欣赏是干什么,想必你也会学众多学子一样,熬夜也要在半夜去抢位置。 你道为何?原来每次的音乐欣赏必会出现一位当今世上极负盛名的音乐家现场演奏,有时是钢琴,有时是二胡,有时是口琴…… 如果这个你仍不感兴趣,那接下来的世界超级巨星登场,你该心动吧! 月城大学之所以出名,因它有超强的资源调动能力,学生们上音乐课,竟可欣赏世界着名的歌星现场表演! 你说牛不牛? 关键是,当他\/她们被邀请来时,无一拒绝,甚至欣喜异常,并在许多访谈节目里引以为傲,标榜自己曾登过月城大学的讲台! 你受得了吗? 而月城大学的学生,无需通过演唱会,便能近距离观赏这些超级巨星表演,提前几个小时去排队,你说他们愿不愿意? 今天来现场的是威那帝国的超级巨星,说唱歌手科比。 当他现身的那一刻,整个礼堂燃爆了,所有人都站起身来跟随他的节奏度过那二十分钟。 赵思伟亦被这氛围感染,跟着跳动,慢慢从低落的情绪中恢复过来。 明明是万众期待的音乐课,他怎么又情绪低落呢? 这来源于科比登台前的另一位艺术家。 这是一位来自紫薇帝国的着名音乐家,他年约四十、温文尔雅。 他说—— “我今天演奏的曲目叫《飘零》!” “这是乐神林音创作的曲子。” “据说是前年秋天眼见院内落叶时有感而作!” “乐神作曲,独一无二,她创造时挑选的是家里数十把小提琴中的一把。因为她认为,每一把琴都有且只有属于它的一支曲子!” “我这把琴,是越国的制琴大师弗里曼亲自到乐神家里,驻地工作了七天,根据她的那把小提琴仿制的,最大限度地还原音色。所以也可以这样说,这支《飘零》的曲子,虽然大家都听过,但是,除了乐神家里那把琴,这世上,最适合演奏它的,就只有我手上的这把!” 随着悠扬的琴声响起,礼堂里所有人的目光都从刹那间的深邃变得散漫起来,继而又低眉看着身前近处,却又仿佛什么也没看,眼前的一切都模糊虚化,只有耳朵在凝神地听。渐渐的,陆续有人闭上了眼睛,又过了一会儿,便看见那泪水在许多人脸上了无声息地滑落…… 初时,赵思伟只觉是那横在树上的一条条光秃秃的枝干,在熬过了一个漫长冬天的冰雪后,迎来了春天,无数的嫩绿在枝条上探头,试探般将身子逐渐舒展开来,然后在微风下轻声低语,在小雨里娇羞点头;接着是夏天来了,它们变得深绿,伴着喧嚣和蝉鸣,生机勃勃、热烈奔放;而当第一片树叶泛黄时,瞬间染遍了整棵大树,秋风吹来,任凭树枝怎么挽留,那叶子终究飘飘悠悠离它而去…… 后来,再一听,仿佛这曲子正诉说着他与方怡相识相聚相离的过程,不觉黯然。 …… …… 赵思伟没有难过多久,因为接着科比登场了,又将全场氛围拉满。 更主要的是,几个小时后,他的心激动不已、兴奋不已! 他遇到了黑哥! 竟然在月城碰到了黑哥! 而黑哥告诉他,方怡也在! 第68章 遥远的她 午休的时候,赵思伟没有去食堂,而是来到学校后门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厅,选了一个偏僻的角落要了杯冷饮,他需要短暂的独处。 想着周三要和静子母女见面,他委实有些心烦。爷爷方怡母亲静子等等等等,无数人在他脑海里交替浮现,总感觉头都要爆炸了。这时,一个女孩走进了咖啡店。 她身材高挑,长发披肩,神情肃穆,走到赵思伟不远处的卡座坐下,点了一杯咖啡,背对着赵思伟坐下来。 而正是她低头放包的瞬间,转脸朝这边看了一眼,赵思伟不经意间也看到了她,心里一动。 他发现这个女孩很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又想不起来。 正当赵思伟绞尽脑汁回忆时,一个男子突然闯进咖啡厅,举目四探,当看到那女孩时,欣喜万分,急匆匆地朝她那边走去。 男子甫一转身,赵思伟不由心下大震:黑哥!这男子竟是黑哥! 尽管已经过了六年,黑哥长高长壮很多,但那张脸改变不大,这些年来也有好几次闯入他的梦里。 只见黑哥站在那女孩对面,却不急着坐下。两只手在胸前无措搓弄,憨憨的傻笑着,朗声道:“我还以为你骗我呢!” 赵思伟看那女孩四周快速扫视后对黑哥道:\"这里是安静场合,小声点,快坐下!\" 只见黑哥立即歉意地点头,依言坐在女孩对面。 赵思伟远远看去,只见黑哥身着黑色正装,里面的白领翻得老高,外衣上兜还插了一块白绢,异常滑稽,也不知是在哪个偶像剧里学来的。 他俩接下来的谈话赵思伟听不甚清,于是悄悄绕过去七八米,选一个柱子旁边的位置坐着,互相看不见,那边的声音却清晰的传来。 “我们下周就回去了!”黑哥的声音。“来月城三天了,今天是最后一天自由活动,你今天再不出来,我又见不到你了!” \"我们学习任务重,你老是天天电话,还要跑到学校去,那是你去的地方吗?”女孩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抱怨。 \"是是是,我都知道。这不是急了吗?不过我听那门卫说,若是里面有人来接,是可以到一个接待处见面的。所以我才请门卫给你电话。” \"你只考虑到自己,你想过我吗?……算了,不说这些了。现在出来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唉,我总觉得你变了,刚读高中的时候,每周都要给我写信,到后来,两个月才有一封,你说你学习任务重,但为什么假期也不和我常联系呢?尤其你考上月城大学以来,每次打电话给你,总感觉你不耐烦,匆匆几句就挂掉。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我还要跟你讲几遍?我高三的时候已经住在养父养母家,不方便出来。再说你们都不在红楼了,又居无定所,我到哪里找你们?我曾经也邀请你们去我家玩呀,但我父母让我离你们远一点,否则就要断绝给我的资助,我有什么办法?” “断绝就断绝!难道我们还不能供你念大学吗?何况我听说月城大学是不要学费的。” “你说的轻巧,往来的机票,个人配备的电子产品,平时的花销,这些不是巨额的费用吗?难道还是百八十块打发我吗?” “你说什么?” “行了行了,别瞎激动了,你坐下。听我慢慢说。” \"我承认,从小我就喜欢你。我怀念在红楼的那一段时光,感激你曾经对我的好,哪怕是一个廉价的发夹,我现在依然珍藏在家里。但是,哥呀,红楼只是个小小的天地,大姐就是我们的天,你知道在红楼以外有多么新奇而宽广的世界吗?我每个月省吃俭用的生活费,在同学眼里,还不及人家放学后的一次寻常消费。高一高二那两年,你知道我受了多少的屈辱和嘲笑吗?你是黑哥,你在外面风光的很,杀西打东。可你知道,我多少次被堵在厕所里?逼我下跪,屎尿浇头,让我自扇耳光,骂自己贱货。仅仅是她们厌恶我穿了一件红衣服。可你是知道的,不是我想穿,是我只有那一件红衣服拿得出手呀。”女孩的声音低沉下去,抽泣起来。 赵思伟心念如电:朱珠,这个女孩是朱珠。 他突然想起那次红楼里的颁奖仪式,朱珠考上了中山一中,获得了一瓶“夜色”香水。原来她也在月城大学吗?算下来应该比自己高一级。可怎么自己并不知道呢?那年中山一中确有一名学生进入月城大学,依稀记得是一个姓黄的,新闻里也有报道,都说这中山一中不得了,六七年间,竟有两名学生进入月城大学!……喔、是了,她被中山市长收养,或许改了名字吧。 这时只听黑哥狠狠道:“你怎么不跟我说呢?让我知道谁欺负你,我杀了她!” “杀杀杀!你就知道打架。出了事,我怎么办?还能读书吗?你跑的了吗?我只有忍,拼了命的学习。当我拿到了全班第一的时候,她们终于没有当面羞辱我了;当我拿到全校第一的时候,我感觉那些曾经欺负过我的人投来的目光虽不友好,但更多的是钦佩;而当我获得几个全国竞赛一等奖时,中山市长找到我,说要收养我,助我念书,给我提供了梦里也不敢想的物质生活。半年后,我考进了月城大学,也成了他们的骄傲,带我结识了无数的人,也让我融入了这个世界的上流社会的生活。” “上流,哼!原来你现在成了上流社会的人了,所以要和我们这些下流社会的人做切割吗?” “哥,你清醒一点好吗?我们现在根本就是两个阶层的人。我学的是金融管理,身边所接触的,不是市长的千金,就是州长的子弟,再不然就是巨富的后代。我们聊国际局势,聊资本整合,我跟你聊什么?打架吗?绑架勒索吗?哦,是了,你现在不干那些了,在一个车厂里面,当一个小组长,好像体面了一些。但你知道吗?你一个月挣的千把块钱,能做些什么呢?我同学一个包包都上万块,一瓶香水都要几千块,你养得起吗?你一个月寄五百七百给我,我分文未动,我原本想不收的,又怕伤你的心,你给个账号给我吧,就当存在我这里的,我全部还给你。” 赵思伟看不到黑哥的脸,但他忽然感觉一阵心酸,他想到以前爽朗笑着的黑哥,不知道现下是什么表情。 良久,他听到黑哥低沉的声音传来:“你走吧,对不起,打扰你学习了!” “哥,谢谢你曾经那么爱我,只是……” “走!什么也不要说!” 脚步声转过柱子,赵思伟看到朱珠缓慢的走向大门,继而快步闪没。 这时,有低低的呜咽声由柱子那边传来。 赵思伟起身,绕柱子径直来到黑哥的那张卡座。只见他伏在桌上,双肩不停的颤动,那哭声愈显大了起来。赵思伟不禁伸手,轻轻抚在他肩上。 第69章 别梦依稀 听着黑哥和朱珠的对话,赵思伟心潮起伏,亦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轻轻的踱到黑哥的身旁,伸手抚在他肩上。 黑哥猛然抬头,只一瞬间,那眼神便由惊喜转为失望再到迟疑,忽然又变得明亮起来:“小伟?”他吐出低沉短促的两个字,那泪水虽然仍在眼眶打转,但赵思伟从他怀疑的眼神里看出了些许的兴奋。 “嗯。”赵思伟凝视着黑哥的眼睛,重重地点头,接着浅浅一笑,就在他前面坐了下来。 “你真的是小伟?!”黑哥这话虽有疑问的意思,但却激动起来,只见他连忙用衣袖将眼睛一抹,立时站起身来,双手抓住赵思伟的肩膀大力摇动着,欢快地叫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思伟看到黑哥眼里清澈真诚的欣喜,感受着这久别重逢的喜悦,不觉心神激荡,眼角泛光,只顾抿嘴点头,任他摇了几下,这才双手拍拍他的两肋,微笑道:“我们坐下说吧。” “好!好!”黑哥坐回后,爽朗的笑着:\"你小子!任我怎么长,总是比我高一头!你怎么也在月城呢?来旅游吗?” “不,我在月城大学读书。” “喔。”一缕失落从黑哥的眼里转瞬即逝,既而又兴奋起来:“真的吗?那可恭喜你了。” “你是和大姐一起来比赛的吗?”赵思伟终是按捺不住,不由问道。 “是的。” “这次也是代表自己出战吗?” “唉!”黑哥眼神突然黯淡下去,忿恨道:“本来是代表自己品牌比赛的,中途发生了点意外,这次大姐要代表威那帝国出战了!” “噢?”赵思伟疑惑道:“为什么?” “唉,算了,不说了,说来话长。还是说说你吧,你家究竟有多少钱呀?我可知道那天你的寻人启事撒遍了亚伯宁大地!酬金上亿!吓死我们了。后来大姐说把你送走了,我们原想没什么事了,谁知我们回中山后,才过两天,就有军队的人来强行把我们押送到机场,由专机把我们往南送到1000多公里外的玉港市郊,说来也奇怪,这些军人不仅没有为难我们,竟还白白送了一座好大的汽修厂给我们。并且我们红楼所有的人都一起搬到玉港福利院,那里可比中山福利院漂亮多了,伙食也改善好多。我后来听大姐说那些军人还给了她一大笔钱。只是没收了我们的军火,也不准我们再回中山市,更不准私下打听你的消息,否则将收回一切,——连汽修厂和福利院。呵呵!你到底是什么人呀?噢!现在我可不是私下打听!你可是自动送上门来的!想来应该没事吧?”黑哥憨憨的笑着。 “噢!”赵思伟心想原来如此,略作思索,笑着道:“我家确实是开大型连锁超市的,不过有个叔叔在军方任职,是他调动地方军队来处理这件事的。” “啧啧啧!真没想到,你的家庭背景那么牛逼!哈哈!狗哥真的说对了!你确实是我们的财神爷!后来大家都常谈起你呢!”黑哥笑道。 “噢,是吗?”赵思伟心念转动,轻声道:“大姐也说起过我吗?” “那倒没有,她一天事那么多,哪有闲心和我们聊天?”黑哥道。 “噢……”赵思伟感到一阵失落。 “不过……”黑哥微笑着看向赵思伟,那眼神似有些狡猾,眨巴着忽闪忽闪,直看得赵思伟心慌意乱,缓缓说道:“有几次我们谈起你,我看大姐默不作声,眼神变得漂浮,好像在想些什么东西。” 赵思伟低下头来,一股暖意涌上心头,甜蜜得仿佛就要死去。他才懒得管黑哥说的是真是假,总之,这正是他想听到的,虽然不及他无数次梦里幻想的场景,但此时此刻,亲耳听到黑哥说到大姐如此,他竟觉得比梦中好千倍百倍。他的心热烈、欢快地跳动,脑海里立时浮现方怡眺望远方的神情,不由脸颊发红,躁动不已。 “你是不是喜欢大姐?”黑哥突然问。 “什么?”赵思伟猛然抬头,这猝不及防的一问让他不知所措,慌乱中不知怎么回答。喃喃道:“我,我……”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喜欢大姐的人多了!譬如说狗哥,只是他不敢表白。” \"噢?” “你如果真心喜欢大姐,我得告诉你两件事!” “嗯?”赵思伟疑惑中应道。 “第一、有人在追大姐,这人也颇具实力,或许与你相当。是玉港市一个大富商的儿子。他有次开车来我们厂里修,无意间撞到大姐,从此便常来送花。大姐虽未与他交往,但他却乐此不疲,仿佛不达目的不罢休。这次我们来月城比赛,他也跟着来了。因他是我们的大主顾,名下十余辆豪车常送来维修保养,还介绍了很多业务,大姐也不好得罪,每每虚以委蛇。” “哼!这人真是……”赵思伟胸口一酸,却又想不到好的措辞,只得道:“第二件是什么事?” “第二件事就有点麻烦了,你是知道的,大姐一直有一个梦想,要代表自家车队出战。这关系到我们所有人,我们确实也收购了一家小汽车厂,原本进行的很顺利,却不想中途杀出个狗娘养的,现逼着我们要代表威那帝国比赛,如果你能借我们1000万,大姐就可以还给对方,正式代表自己车队出战!” “啊?这个狗……王八蛋是谁?为什么逼你们?1000万我给你们,不用还!”赵思伟叠声道。 “小伟,因为曾经发生的事,我相信你和你的家族势力虽大,却不会为难我们,加上我感觉你喜欢大姐,所以我才这样说的。中间的事情说来话长,时态紧迫,如果你有心帮我们,现在赶紧拿钱,我马上交给大姐,她好处理,不然周六就要比赛了,从明天开始,我们要准备很多东西,再晚交涉,我怕是来不及了!\" “好!把卡号给我,我马上划给你!”赵思伟没有一丝犹豫,立即道。 黑哥郑重地点点头,叹了一口气,诚挚地说道:“小伟,这次你可帮了我们大忙了!谢谢你!这样,我打个电话给大姐,让她把卡号发过来。” “大姐,大姐在哪里?”赵思伟追问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在月城,三天来我们都是自由活动,各管各的。三哥和狗哥也在月城的。还有黄志航,你还记得他吗?” “我记得,个子小小的,听说他修车很厉害!” “对,就是他!”说着,只见黑哥将手机拨了出去。 第70章 那年那月 赵思伟屏息凝神,微微的偏着头,将右耳朝黑哥的手机再靠近些,一颗心砰砰直跳,静静等着。 电话响了三四声后被接起。 “什么事?” 这久违的声音传来,虽隔了一两米,传到赵思伟耳中时音量不大,却依然清脆如昔,宛如山谷黄鹂,赵思伟只觉比什么音乐都悦耳动听。再也按捺不住,起身移坐到黑哥身旁,将耳朵贴到手机身上。 “大姐,我遇到小伟了。”黑哥说话间对移来的赵思伟略略点头,微微一笑,任他贴过来,于是,现下这手机便夹在两个脑袋中间了。 “小伟?”电话那头有些疑惑。 “就是一起干倒白老三的小伟啊!”黑哥解释道。 “喔……”电话那头没有多余的声音。 “他在月城大学读书,高大英俊,帅呆了!”黑哥微笑着朝赵思伟眨了一下眼。 赵思伟立时脸红心跳,轻轻抓了一下黑哥的大腿。 “说事!”电话那头冷冷道。 “噢,是这样的,我们可以代表自己车队比赛了,快把卡号发过来,小伟给我们1000万!”黑哥正色道。 电话那头并没有立即说话,赵思伟把心提到嗓门足足等了三四秒,方怡的声音这才传来。 “不用了,你替我谢谢他!” 黑哥瞪大眼睛朝赵思伟一阵对视,赵思伟再顾不得什么,伸手便夺过手机,高声道:“方怡…大姐,你在哪里?”只听电话一阵嘟嘟声传来,原来早已挂断。 赵思伟愣住,颓丧地将手机递还黑哥。 黑哥看他神情落寞,微笑道:“瞧你那样,多大点事?现在联系上了,以后大把的机会。周六之前断然是见不着的了,但比赛后我们还要在这里停留一天呢。到时候我通知你大姐在哪里?” “真的?那太好了!”赵思伟双目一亮,又瞬间兴奋起来,当即与黑哥互留了联系方式。 他看着黑哥,越显亲密,便不再坐回原处,伸手搂着黑哥道:“快说说你们这些年来都干些什么呢?” 黑哥笑道:“说起来,还得感谢你这个财神爷!哈哈。” “噢?为什么这样说?”赵思伟问道。语调虽很平静,内心却是一番波动。心下揣度:他们都感谢我,那定是包括方怡在内了。 黑哥露出回忆的神情,娓娓道:“那年我们被送到南边延吉省玉港市,集中在福利院安置,那里装修豪华,还为我们备了大小车辆五六台,他们想的周到,里面的人全部腾空了,住下的全是我们红楼过来的人。两天过后,大姐带领我们二三十人去到主城东边,那是一个万余平的高端汽修厂,里边设备一应俱全。大姐说,以后这个汽修厂就是我们的了。你不知道那时我们该有多兴奋!”黑哥说到这里时,已是脸放光芒,想是当时的情形令他难以忘怀。 赵思伟心想:“延吉省的最高行政长官不就是前任管家王叔吗?噢,想是爷爷让他安排的。”当下也不点明,只淡淡笑着静听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原先在汽修厂工作的也才30人不到,一下接这么大的盘,大姐便又从红楼抽调了200多人过来帮忙。大家都十分珍惜这次机会,老员工带新员工,都拼命的学习,即便如此,前面几个月,其实大家都还经验不足,工作效率奇差,但我们还是平稳度过了,你道为何?原来每天来汽修厂维修保养的,竟然绝大部分是公家车辆,我们哪里做的不够不好,人家也不计较,只是实在过不去时才出言指出,总感觉我们才是顾客,像是怕得罪我们一样。嘿嘿…你说好玩不好玩?后来大家都想,肯定是你的原因了。” 赵思伟笑而不语,听到这里,他十分享受着能曾间接给予方怡帮助所带来的快感。他甚至幻想着方怡被带到上万平汽修厂时,有人告诉她“这是你的了!”他幻想着方怡激动的神情,心潮澎湃,就似自己与方怡同呼吸、共命运一般。 “不过大姐终究是大姐,做什么自有她的一套,她制定了一整套的管理方法,虽没有写出来当制度挂在墙上,但你是知道的,老大说话谁敢不听?大家照她安排分管汽修厂各单位部门,哪些人带哪些人,哪些人配什么岗位,洗车修车保养美容改装接保险一应事务方才七八天便井井有条,前面两三月虽有效率过低和工作失误的地方,那也是没有办法的。我给你说,三个月后,我们便已经完全走上正轨,连顾客都夸我们呢。半年后,我们已经是玉港市最知名,口碑最好的汽修厂了!而改装业务已经辐射周边五六百公里的城市。公家的车辆同以前一样,照例把我们这里设为指定维保点,只是由原来的九成九比例下降到五成以下。就是说原来我们靠公家的车辆养活,而现在即便去掉了公家车辆,我们也有大把的钱挣。大姐感恩,我们后来对公家车辆都有很大的优惠力度,这样一来,技术又好,价格又便宜,使得他们真心愿意来我们这边了!” 赵思伟想着大姐杀伐决断的样子,亦是自豪不已,在这一刹那,他心里没有念方怡的名字,又想叫一声大姐了。 黑哥露出自豪的神情,骄傲道:“我听说那时厂里一个月能挣四五十万,我们所有人都有了工资,外面当服务员的一个月才有三百来块,大姐给我们工资是500块,还包吃包住。大家有了钱了,休息的时候有人就去花天酒地。像黄志航,每个月都剩不了钱,还跟我借,于是守不住钱的那十几个人,后面全被没收工资了,哈哈!我们不断对外招人,几个月就发展到400多人,在玉港南边转接了一家2000多平的汽修厂,大姐把它交给黄志航,抽了50多个人,送到他那边去帮忙,他也是不负众望,干得风生水起,一个月也产生五六万的利润,在同档汽修厂中,算是出类拔萃了。” “黄志航!”赵思伟在心里又将这个名字默念了一遍,回忆起他瘦小的身材,还有当年在中山福利院食堂里,颁奖典礼上他获得蝴蝶牌运动鞋时那兴奋的模样,不觉菀尔。 第71章 往事历历 黑哥接着道:“接下来的几年,大姐不再打拳,地下车赛虽然没断过,但重心还是放到了汽修厂上。我们陆续在周边城市新建和转让了四十几个汽修厂,从数百平到几万平的都有。依着个人能力,大姐把它们都交给了福利院的兄弟姐妹们打理。所以三年后,我们原先红楼的兄弟姐妹,即使不是厂长,也几乎都在管理层了,工资多在千元左右。即便是后来再从福利院接来的弟弟妹妹们,也是相当的优待。我们带领他们拿下了几个品牌的汽车零配件代理,——这在原先看起来很难的事,其实也很容易,因为我们有几十个汽修厂,小厂家为拓展业务都愿和我们合作。大家都很努力去跑业务,我们厂里给顾客介绍时,又卖力推荐,又过一年,这些配件都成为周边几个市的主流品牌了,厂家有了钱,也开始花大价钱上广告推广,现在也算是国内的二线品牌了。大姐见时机成熟,今年一月,找到一家濒临破产的车企,花了三亿多把它买下来!——现在想来,整个的历程,就如大姐当初在食堂里说的一样。” “啊!”赵思伟惊叹道:“短短几年,你们竟挣了那么多钱吗?” 黑哥笑道:“那倒没有,当时这家厂要价四亿五千万,大姐手上的钱只有9000来万,兄弟姐妹们这些年的工资奖金花费后的结余存款全部凑在一起,约2000万,大家都知大姐有此意图,全部交给大姐处理,大姐却没有要。她带领二哥和狗哥去谈判,五千万付了定金,然后将所有的汽修厂抵押给银行,贷了三个亿,交涉后,最终,以三亿五千万成交!” “啊!大姐气魄真大!”赵思伟感慨道,转念又问:“现在几十家汽修厂,还有配件代理,一年收入不少吧?怎么还会为了1000万发愁呢?” “这话怎么说呢?我听大姐说过,汽修厂和代理以及大姐比赛的收入,目前一年能挣2000来万。嘿!大姐比赛从来没输过!但我们的开支也很大,光还银行贷款每个月就是100多万,车企刚接过来,还在大量的投钱中,光更换设备就花了几千万,没有产出不说,还要负责人工工资。其实每月所有单位产生的利润只能勉强够开支而已,有时我们工资还拖放呢。当然,这个大家毫无怨言,即便不发工资大家也没意见,都知大姐的难处,她都是为我们好!谁不想帮她分担一点呢?尤其我们原来红楼的人,最近两个月,大家都拒绝领工资,都说先存在大姐那里,以后再说。大姐一一记帐留存。不过,已经成家的兄弟姐妹们,由不得他们,大姐强制把薪水发到他们手里。” “嗯!”赵思伟跟着点头,心里一阵甜蜜,有人当着他面说方怡好,他听着比谁都开心。随即便道:“大姐对大家好,我是知道的,她独自一人把那么多孤儿带上正途,真是功德无量!” \"嗨!这算什么?”黑哥不屑道:“你可知道?这几年来,就像我刚才说的,陆续有兄弟姐妹都结婚了,一旦成家,大姐出手就是10万贺礼,工资立马涨两倍,还在市中心给她们买房配车,无论谁家有困难,要多少钱?大姐向来不含糊!就说去年小芳得了很重的病,大姐把她送来月城最好的医院治疗,到今天,怕是花了三五百万了!感谢老天,总算治好了,原本上周就要出院的,大姐正好要来月城比赛,就让她在医院继续休养一段时间,等比赛后一起回去。” “哦,小芳。”赵思伟不禁回忆起那个瘦瘦小小的穿着宽大青衣的清秀女孩来,想来也有十四五岁了。 “至于银行那边。每月付150万,直到付完三亿为止!”黑哥深深看了一眼赵思伟后,接着道:“银行原本不肯贷那么长时间的,当场拒绝了大姐,但后来又主动打电话联系她,说可以办理!唉!说来惭愧,看似大姐有偌大的产业,实际上都是今天花明天的钱,别看她手里经过的钱动辄数千万,但说到她自己、每个月的消费,倘若除了比赛的关联支出,不过区区几十块而已!就连买顶五六块的假发,她都要权衡好久,讨价还价半天!平时若非比赛补充能量要进肉食,她的饮食也相当节俭!有时我们在外面偶尔享乐,念及大姐,都开心不起来呢。我真想自己是一个超级富豪,让大姐从今以后不再为钱的事发愁!” 听到这里,赵思伟一阵唏嘘,心里又替方怡难过起来,感慨她的不容易。沉默半晌,便又问道:“究竟是谁逼大姐要1000万?” “唉!猴子搞出来的事!”黑哥叹道。 “猴子?!……噢!那个瘦小的电脑高手?他怎么了?”赵思伟不由问道。 “唉!这小子聪明反被聪明误!你知道吗?他如今管着我们整个集团的软件系统,自研了一大堆监控啊,门禁啊,操作啊什么的在集团里面用,就比如说我们工厂的那些流水线,经他一改造,确实效率提高了好多倍。另外他还接了很多外单,帮人编程、什么网络架构等等,我也讲不清楚,好多帝国理工学院的博士硕士研究生,还花钱请他写毕业论文呢!当然,所有的收入他都交给了大姐,他知道大姐钱财紧张,这些钱远远不够,上个月,跟大姐请了几天假,竟去了我们亚伯宁最着名的赌场,——也不知你听说过没有?就是北方城市胶东的国际娱乐中心。总之,三天后大姐就接到电话叫去赎人。原来这小子动了手脚,把人家电脑程序删改,一个夜晚竟赢了七八百万,未及抽身就被对方逮个正着,锁在那里了。大姐去后,对方开口就要3000万。大姐哪有那么多钱?便与他们交涉。哪知对方大有来头,老板是柏莱恩帝国的一个超级富豪,人家政界商界人脉颇广,又站着理,竟一分也不肯还价。说是没钱也没关系,那就让猴子抵命。大姐好说歹说,众兄弟姐妹又筹了2000万送去,人家才限期一月尾款付清。大姐本想变卖几个汽修厂,后来才想到已经抵押给了银行。正在着急四处想法的时候,不想那边不知从哪里打探到大姐是车神的消息,突然改变主意,一周前告知大姐,筹不到钱也没关系,原先那2000万也可以还给我们,但这次的七连山夺旗赛必须代表威那帝国的蓝焰出赛。你想呀!我们好不容易东拼西凑搞了一个车厂,大姐派我过去学习,从基础做起,现在当个小组长,那是培养我以后把重心转向这里,这我是知道的。同时我也知道这个车厂的艰难,这几十个日夜,大姐几乎吃住都在工厂,没有好好睡过一觉,她与厂里原先留下的技术骨干一起讨论新厂的开展与布局,采购和安装新设备,熟悉机器,调整调试流水线,招人挖人,安排岗位,都是她亲力亲为。我多么渴望大姐驾着我们旗下的‘星空’开到七连山赛场,我幻想过无数次大姐夺冠后的光明前景!……唉!我们的赛车早在一个星期前就已经运到月城!那是两个月来上千工人的倾力之作,是大姐与黄志航加入很多思考后的最得意的作品,寄托了我们整个集团所有单位六七千人的期望!却没想到发生这档子事!至今,猴子仍被锁在那里呢!也不知这帮狗娘养的怎么对他?哼!这笔账老子记着!以后千百倍的还他们!” “原来是这样!既然这么需要这笔钱,为什么大姐又拒绝我呢?”赵思伟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大姐从哪里弄到钱了吧,又或许有别的缘故,总之大姐说不要那就不要了。”黑哥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咦?你不是在月城大学读书吗?你们下午不上课吗?” “啊!?”赵思伟一看时间:“糟了,已经迟到了。黑哥,我们保持联系,我得先走了,其实我很愿意和你多聊聊天,只是这个大学有一处不好,对主科的考勤异常严格。我倒是不怕,只是他反馈到我家里就有些麻烦了。我得走了,我们常联系,切记!切记!另外,无论你们遇到任何难处,你一定要记得:小伟愿同你们一起面对所有困难!就你说的代表自家车队出赛的事情,等我回去想想办法,看还能不能改变?”说完,起身急匆匆地朝咖啡厅大门奔去。 第72章 东风凛冽 赵思伟出了咖啡厅,飞快地朝学校奔去,才进校大门,瞬间他又停下脚步,心想:方怡那边的事是如此的紧迫和重要,下午的课索性不去了,得赶紧联系王叔帮忙才是。想到这里,便转身迈出校园,招手拦下一辆计程车,朝喜来酒店的方向驶去。 一上车,赵思伟便拨打电话给王伟:“叔,你在喜来酒店吗?” “小伟啊,我在,有什么事吗?”电话那头道。 “好的,我现在过来找你,大约一个小时后到。有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你先说说看。” “嗯……是这样的,比如说,我有个朋友得罪了柏莱恩帝国的一个富豪,要是您出面的话,能不能解决?” “噢?你的什么朋友,同学吗?” “你先不管,先告诉我能不能解决?” “嘿!别说一个小小的富豪,即便是柏莱恩帝国的总统,倘若我真需要,就算请他赦免一个死刑犯,想必也会给三分薄面……嗯,你告诉我你那朋友的名字,还有,那个富豪是谁?” “哦,那就好!我朋友叫猴子,那个富豪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不过他是胶东国际娱乐中心的老板。” “行,这不是什么大事!我安排人处理。既然你来都来了,我刚好有些事还要和你商量一下,那就来了再说。”王伟道。 “好的!”赵思伟应道。 ………… 一个小时后,喜来酒店的7501号房里,赵思伟与王伟同坐在靠窗的沙发上。 只见王伟深吸了一口烟,缓缓道:“这个叫猴子的,原名柳晨,今年18岁,他的父母原是3209部队的军人,父亲是一名少尉,母亲是通讯专家。11年前,他的父亲在战场牺牲,母亲殉情,之后,7岁的柳晨被送进中山福利院,在你失踪的那一年,大概11岁的时候,他跟着中山福利院的六七百孤儿一道,被你爷爷安排到延吉省玉港市,我们送了一个汽修厂给他们,还给了一笔启动资金,并且交代公家车辆去他们那里维保。他们都在一个名叫方怡的女孩领导下做事,这几年来干得有声有色,最近还接手了一个车企,品牌叫星空,对吗?” “啊?这!这么多年,你们一直在暗中监视她们吗?”赵思伟不悦道。 王伟并没有回答,微笑着看了一眼赵思伟后,继续道:“至于那个富翁,名叫尼克,今年48岁,不过是一个政治掮客,靠着结识些政府的人,争取一些赌场或基建项目。而他七成以上的产业都在我们亚伯宁,只因他在一次偶然机会中、结识了我国外交部黄姓副部长,并在这个部长的引荐下在几个省开了赌场。上个月,柳晨光顾了他的赌场,并以不正当手段获利,现在被他囚禁起来了,我说得对吗?” “嗯?难道你们连这个叫尼克的人也监视吗?”赵思伟感到奇怪。 “呵呵!”王伟轻笑一声,拍着赵思伟的肩道:“小伟啊,在你来的路上,我已经让他们去查这两个人的资料了。一般来说,当今世上,我若想知道某个人的过去和现在,那是很容易的。” “既然如此,你快打电话让他放人呀!”赵思伟急切道。 “这个嘛,让他放人,还用不着我出马,不过……”王伟转过脸看向赵思伟,面色变得凝重起来:“我却不想管这个事!” “为什么?”赵思伟忍不住抓住王伟的手臂,大声道。 “难道你忘了吗?你爷爷严禁你与他们接触,要是知道你们现在有联系,别说他们的产业,必要时,说不定在亚伯宁的大地上就会凭空消失几百个人!”王伟冷冷道。 “啊!?”听到王叔这话,赵思伟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沉声道:“王叔!这怎么可能?他们可都是烈士子女呀,我们怎么能这样对他们?” 王伟侧过身来,伸手轻抚着赵思伟的头,柔声道:“小伟,你已经长大了,将来是亚伯宁帝国的掌舵者,你的身上不允许有历史污点,你明白吗?你被他们带着,在中山杀过人,虽说那时你年幼、被他们绑架教唆,且不是主犯,但总是一个阴影啊。你爷爷把他们安置到延吉省,已经是天大的优待了。他是想着以前对你的父亲过于苛刻,怕你日后像你父亲一样恨他,所以才一时心软。过后我听你爷爷说,这群中山福利院的孩子,若是到了延吉省,依然混迹江湖,在外打打杀杀,那就让他们消失吧!一了百了!好在他们竟改邪归正,专心做起事业来,如今发展日益壮大,倒也算是件好事了!你爷爷虽不再想着找他们麻烦,但若是得知你和他们接触,断是不能忍的,你反而是害了他们!” “这……这……”赵思伟一时语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伟,你的心思我都明白,你是个用情的人,老实说,我也很欣慰。但这事我不能帮你,你这次和他们接触,我帮你瞒着也就是了,绝不允许有第二次。你记住,是绝对不允许再接触。你是清楚的,你的手机24小时被监听,倘若再有下次,倒霉的却是别人呢。” “你,你们……”赵思伟满腔愤怒和心酸,又不知道怎么说下去,双手将拳握得紧紧,却无处发泄。 “小伟,听叔的,十年八年后,你就明白了!想想你的父亲,想想你的爷爷,想想我们亚伯宁帝国,你肩上的担子重着哩!”王伟语重心长地说道。 赵思伟埋下头去,默不作声,少时,无声的泪水从眼里涌出,接着倒进了王伟的怀里:“叔……” 王伟看着怀里的赵思伟,长叹一声,轻轻的抚着他的脊背,静静的任他哭泣。 良久,赵思伟终于抬起头来,突然道:“叔,你有钱吗?我想借点来用。” “傻孩子,什么借不借的?你要用,只管说。”王伟笑道。 “我要很多钱哩!”赵思伟认真的说。 “很多倒没有,我身边可以随时动用的现金,算来也就四五十亿吧。”王伟道。 “哦,用不了那么多。叔,今年的七连山夺旗赛,我想去赌一把,我听说有规矩,最高接受两亿赌注,那就给我两亿吧!” “呵呵!好,你想玩就去玩吧!一会儿我划到你卡上。”王伟道。 赵思伟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某个决定,调整了一下心情,又问:“叔,电话里,你说有事要跟我讲,是什么事呀?” “噢!差点忘了!”王伟拍着脑门道:“后天我们要和苏尼帝国的静子母女见面,那是首相千金,我们不能大意,我让人挑了几套礼服,你来选选,看满意哪一套?若是都不满意,那就依着你的想法,我们赶着制两套出来。”说话间,王伟将左手手环一按,立时一名年轻的女子敲门进来。 “阿姨好!”赵思伟见是王叔的妻子苏蓉,立即起身行礼。 “小伟!你们两个这半天聊什么呢?”苏蓉微笑着走近。 “你去把那几套礼服给小伟看看!”王伟吩咐道。 “好的!”苏蓉应着立即转身朝套房的卧室走去,不多时,两手拎着四五套礼服出来了,边走边说:“一转眼,我们小伟都要相亲了,这可是阿姨亲自挑选的呢,看喜欢哪件?” “辛苦阿姨了,这些小事交给他们去做就行了,何必劳烦您!”赵思伟笑道。 “不行!”苏蓉边说边把衣服整齐地展放到长茶几上,嗔笑道:“这次来月城,就我一个女的,他们几个男人哪懂衣服?大不了捡着最贵的给你买了,却不一定合适。” “呵呵!阿姨说的是!”赵思伟俯身看着前面茶几上摆放的衣服,假意仔细看了又看,这才道:“阿姨眼光没得说,哪一套我都喜欢,这可为难死了!” “哈哈!这小子,什么时候也学坏了,油嘴滑舌的!”苏蓉大笑道:“那就这套,我最喜欢,穿上给阿姨看看。”说着拿起其中一套递给赵思伟。 赵思伟接过礼服,便也转入旁边卧室,关上门,将礼服换上。一边穿一边心下黯然,他委实不想去见这个静子小姐,但事到如今,却又由不得他了。 回到客厅,转着身子让舒蓉欣赏赞叹了一番后,这就定下了。 “哎,耽误了一下午的课。”王伟白了一眼赵思伟,正色道:“下次可不能随意缺勤了,我已让人弄了个急性肠炎的病历送去学校,陪着你糊弄老师!你这就回学校吧!” “嘻嘻…还是叔疼我!那我就走了,阿姨再见!”赵思伟笑着便向王伟等人告辞。 “后天就见!”苏蓉莞尔一笑。 看着赵思伟开门出去,王伟长叹一声,却不到两秒,只见那门又开了,赵思伟露出半个头来,朝王伟说道:“叔,你帮我查一查那个叫方怡的女孩,她的父母是谁?是不是也在战场上牺牲了?她还有没有其他亲人?” 第73章 迷雾重重 喜来酒店7501号房。 王伟又按了一下手环,立时一个身着黑衣的青年男子敲门进入。 \"说!”王伟冷冷道。 “公子两小时前新添的电话机主已经查到,名叫吴启凡,绰号黑哥,今年21岁,烈士遗孤,是红楼群体里我们定期监察的七个人之一。”黑衣人道。 “嗯。”王伟思考少顷,沉声道:“让人把他通讯录里公子的联系方式抹掉,从今以后,对于红楼群体重点人物的监察、由原来的一月一次调整为每周一次。并给出当周活动内容简报及趋势推演。倘若他们其中任何一人触犯了我之前说过的事,就立即全部送到七号院圈禁。” “收到!”黑衣人立正敬礼。 “另外,即日起,24小时定位吴启凡,我不允许他与公子有再次碰面的机会!”王伟严厉道。 “收到!”黑衣人敬礼后又问:“我们要不要对吴启凡的手机进行监控?” 王伟抬眼看了看黑衣人,又侧过头望向窗外,过了良久,方道:“不必了……小伟是我看着长大的,这样我既对上有个交代,也不至于束缚他太紧了。”他这后半句仿佛自言自语似的。继而又道:“公子刚才又问那个叫方怡的女孩的背景,你们调查得怎么样了?时至今日,有没有挖出更多的信息?” “报告首长,她7岁以后的生活轨迹是很清晰的,尤其12岁从中山迁到延吉省以后,几乎都在我们眼皮底下。三岁到七岁,也有痕迹所循。——寄居在中山市一对年老无子的贫困夫妇家里,男的叫方平,女的叫冯鸳,时年都在60左右。方怡七岁时,一家人被一辆超速侧翻的大巴所撞,当场死亡的有20几人,他父母也在那次车祸中遇难,只她活了下来,后来被邻居送到了中山福利院。据知情人所述,这女孩是那对夫妇与几位同伴拾荒时在路边捡到的,当时正值隆冬,这女孩只裹了一团破棉在身,据见证者描述,他们一起把女孩带回那对老夫妇住处,拆开棉团时,里面并无一物,无任何线索及身份证明。大家猜测可能是某人遗弃的私生女,只根据她的长相大致推算出三岁,所以她的真实年龄其实未知。那时我们并没有大量修建福利院,这种路边弃子的现象在亚伯宁大地是很常见的。因时间久远,物是人非,我们只能追查到这里。” 王伟在大脑整理了一下刚才的信息,又问:“她的父母现在埋在什么地方?” “嗯,这正是我们最近查到的信息!”黑衣人道:“当时那大巴车并非超速,而是避让对面的一辆私家车辆,因这私家车是当年肃宁省最高行政长官的公子所驾,为避嫌疑,指使人迅速整理了现场,做了大巴超速报告,并将死者迅速火化,伤者送到医院去做了安抚。其后有少数苦主纠缠时,他们赔偿了一些钱了事。而那女孩年幼,邻居亦是贫困,无力负担丧葬,大家合计,便将这对夫妇骨灰随意找个地方掩埋了,将女孩送到中山福利院,两年后,骨灰的埋葬地新建了商业区,大家也都没人记起这事,现在也就无从查询了。……嗯,另外,据知情人回忆,那对夫妇住的是违规的简易搭棚,也没有什么家具可以变卖,身后钱财约有七八百块放在箱子里,他们送女孩去福利院时,便交给院长替她保管。以上就是我们现在所能查到的方怡的所有信息。” “噢!”王伟低头思索:信息看似颇多,但小伟问的几个问题,却一个也答不上来。想那方怡三岁进入养父母家,初有记忆,只好将方平和冯鸳这对夫妇的名字拿来用,想来也可应付。至于亲人,却是没有了……。 ………… 赵思伟赶回学校时,已是下午六点了。他径直回到宿舍,方躺到床上正思索间,宿舍门便被推开,室友胡兴、林剑、孙庆相继而入。几人猛见赵思伟卧在床上便喧嚣起来。—— “思伟,你也太嚣张了!竟敢逃课!”胡兴大叫。 “我靠,这不像你呀!哈哈!比我还有种!”林剑也跟着嚷道。 只孙庆张着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急步跑去洗手间,仔细查看了一圈,又奔到赵思伟的床头,三两下爬上去,拉开被子,翻看枕头,在上面细细的查看。 “你搞什么鬼?”赵思伟笑道。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带女孩进来了?”孙庆一脸严肃。 “啊?”胡兴和林剑对视一眼,也坏笑着拿眼睛看向赵思伟。 赵思伟一口老血差点喷出,竟被他们气笑了:“我真是佩服你们的想象力!……逃什么课呀?我犯了急性肠炎,病历都交给老师了!” “唉!”大家仿佛都很失落。 “那就没意思了!”林剑道:“白瞎你仪表堂堂,连个姑娘都弄不到,别的寝室都有人谈恋爱了,就我们寝室四个光棍。你是我们的室花,得做表率呀,赶紧找个女孩来,也时常帮我们打打饭,整理整理床铺,进来聊聊天什么的,我们寝室阳气太重,得调剂调剂!” “有理!非常有道理!”孙庆大声道。便从赵思伟的床上跳了下来。 “别说,思伟要真的找个女朋友,我愿意天天给你打饭!即便是铺床叠被倒洗脚水,也没有问题!”胡兴笑道。爬回他的床铺,正是与赵思伟一道靠窗的位置。 “我找女朋友,你倒是比我还激动?”赵思伟笑道。 “你就不懂了,我老头常教导我,生意是成行成市的,这找女朋友也一样,我们寝室要是你有了,必定会刺激大家,那时候我就会发奋图强,不多时也会找到个女朋友的,这叫鲶鱼效应,为了大家前途着想,你现在就该勇敢地站出来,当那条鲶鱼。” 大家都笑起来,纷纷称赞胡兴说的有理。 赵思伟这时却想起方怡的模样,又想到下午王叔说的那些话,胸口一痛,心情便又沉重起来。但他是个不愿意扫兴的人,只得勉强笑着。突然心念一动,向胡兴问道:“你的钱到位了吗?不是说周三是最后一天押注吗?” “噢!刚接到消息,今年出现了两个大变化!”胡兴正色道。 “什么变化?”众人都好奇。 “第一就是原本后天是最后一天押注,结果变成明天是第一天开始押注,截止时间变成赛前三小时。这个倒也无所谓,不过第二个变化就很麻烦了。”胡兴苦恼道。 “第二个变化是什么?”众人看他表情,听这语气,都想知道。 胡兴面色凝重,叹一口气方道:“大家都知道,车神的座驾是一辆黄白相间的组装汽车,从来也不代表品牌。只知道车的名字叫疾风,大家押疾风就是押车神了。但今天早上,模拟盘口已经下架了疾风的名字,那就意味着车神有可能今年并不出战。这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因为车神在去年的洲际赛中夺冠,已经获得参赛资格,所以模拟盘口早早就把疾风的名字打了上去,哪知现在却出了意外,车神不参赛了!现在,全世界都在讨论这件事,大家七嘴八舌,说什么都有。——有人怀疑车神遭绑架了;还有人说车神为债务所困跳楼自杀了;更有人亲眼看见车神的黄白座驾被一辆大货车撞了。不过,有个神秘人爆出内幕,说几个最知名的品牌汽车商给了车神一大笔钱,劝他退出比赛了。总之我也不知哪个是真的。下午的时候,模拟盘开出来的赔率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蓝焰由1赔5上升到1赔3.5,荧光也由原来的1赔7上升到1赔5,而野马也上升到了1赔5.8。我的押注得重新思考了。” “不用考虑了,全部押蓝焰!”赵思伟突然道。 “啊?”胡兴吃惊地望向赵思伟,大奇道:“1赔3虽说赢面极大,也不可能全押呀,那便真的是赌博了,我要保证稳赢。思伟,你还一等奖学金呢,这点都算不来?”又笑道:“这3800万里、还有2000万是林剑的呢,我得好好谋划,就算赢不了多少,也得保证本金呀。明天去赌场,现场看实时赔率,倘若实在没把握,那我还是退还给你算了。”说完,对着林剑抿嘴一笑。 赵思伟幽幽道:“你听我的,全押蓝焰,你才3800万,我押两个亿!” 众人怔怔的看着赵思伟良久,全都半启着嘴,一副不能置信的样子。 “靠!思伟,你是认真的吗?”林剑喃喃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内幕?”孙庆道。 胡兴眼珠子转了又转,突然狠下心来,重重一点头,大声道:“操!思伟!你都输得起,难道我还怕吗?明晚一起去赌场,我们全押蓝焰!” 第74章 山水相连 晚上十点,赵思伟从图书馆自习结束后,想想还是该给黑哥回个话,便来到一处偏僻的角落,钻进公用电话亭,在手机里找到白天所存的黑哥的电话号码,心里盘算一阵后,便拨打过去。 “谁啊?”约过了四五秒钟,黑哥的声音才传来。 “是我,小伟!”赵思伟道。 “噢。”那边迅速压低了声音,又过了四五秒,听那脚步声,仿佛是特意走了几步,这才又接着低声道:“我现在和大姐在七连山,她刚才和三哥下去探赛道,就快回来了。” “喔!……对不起!黑哥,白天说的事,我这边帮不上忙了。”赵思伟歉意道。 “哎!没关系的,你知道大姐为什么没要你的钱吗?因为她已经决定了替蓝焰出战!给多少钱都无法挽回了。”黑哥惋惜道。 \"为什么?”赵思伟问道。 “操tm的!”黑哥愤怒道:“那帮狗娘养的,不要钱,只要大姐替蓝焰比赛,说是就算再给十亿,也不放人!态度很坚决。若是不然,不光猴子性命难保,回到亚伯宁还要搞我们呢。小伟,这是没有办法的,人家在亚伯宁结交了很多上面的人,是和省长级别的人混的,别看我们也是大几千人的集团,他整我们像捏死只蚂蚁一样。之前他们开口要3000万,也是知道大姐有些产业,想借机敲诈一笔。不想后来怎么改口了,威胁我们必须比赛!唉!要是一早凑出3000万就好了。” “噢……”听到这里,赵思伟心想他上面有人?我在亚伯宁、上面可没几个人了。但因王叔说过断不允许再接触,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自己便不能在这件事上帮助他们。至于往后看能否通过某个渠道去间接帮他们,他也是想过的。但此时此刻,就这件事而言,他想不到变通的方法,心里一阵难过,便默不作声。 “小伟,你家是不是在政府有朋友?按你曾给我们提供的帮助来说,势力应该也很大吧?白天你说去想想办法,我还抱着一点希望呢!”电话那头又说道:“幸亏这事我没对大姐说,不然她心里也起起伏伏的,对你……反正,总是不好的。晚上的时候我本想打电话问你,却莫名其妙的找不到电话号码了,想是当时稀里糊涂没有保存上,正好,把你的电话重新报一遍。” “喔……黑哥,因特殊原因,或许我以后都不能和你们见面了,也不能通过手机联系。\"赵思伟黯然道。 “啊?……喔……我明白了,哼!你们都是上流社会的人,哪能和我们有牵连?”黑哥语气突然冰冷,冷笑着大声道。 听到这话,赵思伟胸口受了重重的一击,立时心急如焚,但听手机传来呼呼声,仿佛那边甩动着就要挂掉,大叫道:“黑哥,你别挂!你听我说!我不是朱珠那样的人!” 电话那头安静下来,总算没有挂掉。赵思伟赶紧说道:“黑哥,我现在没有办法向你说清楚,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总之你要相信我,这六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们!听到你们遇到困难,我比谁都难过,我恨不得冲破一切阻力飞到你们身边,我恨不得将每一个欺负你们的人都踩在脚下!但是我现在确实没有办法!我、我好恨!……”赵思伟闪动着泪光,抽泣道:“我们虽不能通过手机联系,黑哥,但我可以通过别的方式联系到你们,就比如现在。当我以后通过某种方式联系到你时,有什么困难,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一定全力以赴。……”说到这里,赵思伟早已控制不住,大声哭泣起来:“黑哥,你知道吗?就像你爱朱珠一样,我深爱着大姐!我爱方怡啊!我爱她胜过爱我自己!我每天都想她几百回,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巴,她的声音,她的一切的一切!……我好难过,我想到当我成长为参天大树、而她却早已嫁作人妇时,我的心像千万根针扎进去一样,好痛!……所以你不要误会,去他妈的、什么上流下流?我就是小伟,愿意为你们赴汤蹈火的小伟,你明白吗?只是…只是…呜呜呜呜…” 电话那头突然挂掉,赵思伟已是泪流满面,松开电话任它在亭里垂绳晃荡,继而双手掩面,缓缓地低下身子大声哭泣起来。 ………… 月光清澈地洒在月城七连山地界,某处山腰上,方怡朝黑哥招了招手,黑哥几步蹿过来,从方怡手里接过手机,小心地试探道:“小伟说什么?” “没什么。”方怡喃喃道,说完便将目光投向七连山脚弯弯曲曲的赛道。 黑哥见她不再说话,也不敢再问。只好静静的陪在一旁。方才他正发狠地对赵思伟说话时,却不知方怡已来到他身旁,因听他对电话说着什么上流社会,什么牵连之类,便想对方或许是朱珠,一把夺过他手机,不想那头传来的却是赵思伟的声音。 不远处,老三,黄志航等人亦静静的站着,目光游离在方怡和山脚赛道之间。 黑哥近距离看着方怡,见她目光朦胧,神思飘浮,大约正假想着周六的激烈赛事,只见她胸口微微起伏着…… 山风吹来,方怡身上披着的风衣猎猎作响,散开的束带在她身前身后凌乱飘摇。 良久,方怡才转身对几人道:“走,回去吧!” ………… 赵思伟回到宿舍时,已近十一点了。室友们早已熄灯入眠。进屋后,他并没有开灯,借着窗口透来的淡淡光亮摸爬上床,和衣躺下。虽是眼前一片漆黑,他却睁大着双眼,久久不能入眠。 “怎么办?” 自从白天从喜来酒店出来以后,他已经很多次这样问自己了?黑哥这条线也不知还能用多久?早晚也要断掉。他太清楚王叔的能力了。——既然他能黑掉黑哥存下的电话号码,当然也能监听他。不过目前来说应该还没有到这一步,否则今天的通话不会那么顺畅,早就被切掉了。为保存这一条线,故而他不能频繁地联系黑哥。 \"我得找个中间人!”赵世伟心想。 “谁呢?大学的同学肯定是不行的,有些事不方便让他们知道;家里的人,虽说有几个保镖或特勤走得很近,但保不住会告诉爷爷;还有几个曾经负责起居的仆人,或许可以传个话,但面对复杂局面时也顶不了用。……唉,找谁呢?” 赵思伟把身边的人全都过了一遍,突然双目一亮:“欢欢!” “啊!欢欢!我怎么把她忘了?这是最好的人选呀!” 欢欢,真名郑欢,今年19岁,其母刘莹,是赵思伟的母亲冯晓晓的闺蜜;其父郑小天,原是赵思伟的父亲赵志伟的下属,一年前被授中将军衔,现为亚伯宁帝国中央军委联合参谋部部长兼东部战区司令员,深受赵思伟爷爷器重,是当今亚伯宁帝国第四号人物,权势滔天。 赵思伟和郑欢从小便相识,算得上青梅竹马。即便是他四岁时回了爷爷那里,他们也没有分离多久。郑欢不久便回首都,从此幼儿园,小学,中学都是同校,两家走动异常频繁,大人们看他俩亲密无间,便时常拿新郎新娘打趣他们,待长到十六七岁时才发现,两人虽是相互依恋,却仿佛兄妹之间的感情,纯洁得要命!大人们也就随缘了。 如今,郑欢就读于亚伯宁帝国国防科技大学,是二年级的学生。说起她来,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倒不是因为家庭背景,这点她从不对人提起。只因郑欢长相性格皆随他父亲,明艳动人却大大咧咧,颇具女汉子风范,学校里凡她看不惯的,上至教授,下至同学,无不被她当面怼过,有仇不过夜。众人都喜她心地善良,却忧她无所顾忌。即便是赵思伟,有时与保镖闹玩时也被她劈头盖脸的一通教训。 “对,就是她!”赵思伟在心里下了决定:“得找个机会跟她好好聊聊,把黑哥介绍给她,帮我做个长期线人!” 第75章 姐姐妹妹 3月10日,星期二上午十点,月城喜来酒店80楼顶层 林音今日并没有外出,用过早餐后,便踱进小花园里,走走停停,出神地欣赏起园中花草鱼池起来。 这独属于80楼的福利,林音都已经住进来小20天了,时至今日,她才是第一次享受。 平日里,这花草树木,她坐在窗前亦是映入眼帘,却无心欣赏,一颗心只在月城国歌的创作之中。不过现在她已是身心放松,因为乐曲已于昨天完稿,并交付给对方。今天一早,林音正用餐时,有人来报,说是城主邀请她共进午餐,并会在11点左右遣人来接。 林音想,城主李清颇为神秘,月宫亦是禁地,这世间少有人涉足,而自己是最想体验大千世界的,真是好极了!于是用过早餐后,便在花园里一边欣赏着,一边等待着对方派来的人。 便在这时,手机响了。林音一看,却是安泽师兄。 “音音!恭喜你了!”只听电话那头兴奋道:“我听说城主邀你共进午餐,这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呀!” “呵呵!吃个饭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林音微笑道。 “什么?”安泽高声道:“音音,我跟你说,这世上见过城主的,不过区区数十人而已,便是我的父亲,作为一国酋长,也无缘见她一面呢!想是你作的曲城主甚是喜欢,她方愿见你一面。音音,你可真了不起!大家都为你骄傲呢!” “噢,是吗?”林音微笑道:“我虽说开心,却也谈不上激动,城主不也是两只眼睛一个嘴巴吗?嘻嘻!” “嗨!可不能这么说!”安泽急道:“音音,你是个纯粹且纯洁的人,自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倘若换个人,一颗心怕是要飞到天上去了!你要知道,当今世上,若论资源调动能力,城主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中原帝国,紫薇帝国等等,一系列世界强国,哪个不买她面子?你这次有缘得见城主,便是得了一张护身符,即便日后闯下天大祸事,城主也能保你平安!……当然啦,我们音音连只蚂蚁也舍不得踩,也没有什么事会动用到她帮忙!哎!我真是既替你高兴,又替你惋惜!天大的资源摆在你面前,却又于你没有什么用处!哈哈……音音,说到这里,我还得感谢你呢!这资源虽然对你没用,对我却有大大的好处!我早就想跨界经营,连年申请赌城牌照,动用关系找了无数的人,都一直没有通过,不想昨晚月城商务部长亲自给我电话,不仅给了牌照,还赐了一块绝佳地皮给我建赌场呢。今天一早得知城主要见你,我马上想到这是她爱屋及乌,托了我们音音的福了。哈哈哈……我要是在月城有赌场,凭这旗帜、一年之内便可在全世界开设数十家!音音,你可帮了我的大忙了!” “你说的什么呀?乱七八糟的!”林音皱眉道。 “噢!不说了,不说了!”安泽叠声道:“我后天就来月城,处理赌场的事,另外,星期六我带你去看七连山夺旗赛,嘻嘻,这个比赛你不知道吧?我旗下的荧光车队也是夺冠热门之一呢!” “我知道这个比赛,周六有人约我去了。”林音笑道。 “咦?”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下:“看来我还小看你了,以为你除了音乐,其他的都不在乎哩。既然有人约了你,那我们就一起吧。” “到时再说吧!”林音沉吟道。 “好吧,那就先这样!哦,对了,你那天让我汇你朋友1000万,够不够呀?不够我再多汇点过去!你呀,怕是第一次给人汇钱吧,只给了账号,连名字都没有。还好我一看这账号是我朋友旗下的银行,请他一查,是不是一个叫方怡的人呀?”安泽道。 “嗯,是的,她叫方怡,我后来没见过她了,不知道她还缺不缺钱。”林音又想起方怡的样子,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便道:“你再给她汇一笔吧!” “好!你从月宫回来后,记得给我电话!”安泽道。 “好的,再见!”林音说完便挂了电话。眼睛虽然看着池里的游鱼出神,心里却再次想起方怡的样子,虽然她与方怡总共也没处多少时间,也只说过几句话,而那个豪迈的女孩烙印般留在她的心里,感觉自己既怜爱她又仰慕她。——但是,她却不屑于任何人的怜悯,仿佛一个站在不胜寒的高处俯视苍生的孤胆英雄。 “小姐,月宫来接您的人到了!我们已经迎了进来,正在客厅等您呢。”一个随侍的女服务员走到近前,朝林音轻轻道。 “噢?这么快!”林音微笑道,说着便转身沿花径穿石廊踏着阳台石阶回到客房大厅,便见窗边大桌前,一个女性背影正俯身翻看着桌上的东西。 林音心想:“昨晚想起方怡,胡乱写了些谱,还留在桌上呢,想来她是看那个。” 那人察觉到脚步声,转过身来,看着林音微笑道:“呵!四海闻名的乐神,我可算是见着真人了!” 林音忽见她面,心头一震!险些叫出声来。——那是个与她身高相仿的女孩:齐短的头发,圆润的脸庞,一双眼睛清澈明亮,笑意盈盈地站在那里。那模样竟与方怡有七八分相似!只那气质却大有不同。——方怡仿佛是冰崖上傲放的红梅,倔强冷艳而不可攀;眼前这女孩却似摇曳在花丛里的牡丹,贵气四溢却活泼可近。——两人都气度不凡,却又天差地别。 “我叫李月,很高兴见到你!”那女孩几步走到林音跟前,伸出手来:“名动天下的乐神竟是个美少女,真是让人意想不到。”说着笑意盈盈的将林音从上到下一番打探。 林音握着她的手,只觉温暖如玉,心情大好,虽胸有异样升腾,却又收拾情怀,亦甜甜笑着。 \"走,随我一道去见我母亲吧!”李月道。 “啊?你是城主的女儿?”林音道。 “嗯,你多大了?我是叫你姐姐呢,还是叫你妹妹?”李月仍握住林音的手,转身用另一只手抚着林音的肩,一起朝门口走去。 “下个月17岁了。”林音道。 “哈哈,比我小一岁!你可要吃亏当妹妹了!”李月爽朗地笑道。 “做姐姐才吃亏呢,有什么好东西都得让给妹妹!”林音被她情绪感染,也调皮起来。 “哈哈!……一会儿去我家,看上什么,你只管拿!”李月笑道:“我怎么一见你就很喜欢?妹妹,不如这样,我让人在月宫收拾出一处地方,往后你来月城,那就是你的家了。” “哎呀,那可不必了,我满世界跑,也不知下次来月城是什么时候?”林音道。 两人说着便出了门,林音方见走廊上还有两男两女,却不是酒店的安保或服务人员,想是跟着李月来的,都在恭敬地肃立等候。待林音她们出来,立即迎着往电梯方向走。 “那有什么关系?不过一处院子,你不住就空着呗。以后有空我也跟你一起去玩,你知道吗?世界上比一个人出游更好玩的事,就是两个人一起出游!哈哈……” 林音听她如此说来,不禁莞尔一笑,瞬间就觉这个姐姐大方热情,颇为有趣。 两人说说笑笑,不多时便到酒店大厅,林音这才发现,这个姐姐排场好大!——除了刚才楼上一直陪着的四名随行外,大厅内百十名身材高大的警察密不透风地排成两列、形成人墙直通大门,随李月穿人群出酒店一看,一溜烟停了十几辆黑色轿车,每辆车旁皆有两男两女站立等候。细看那车队首尾,更有数辆警车开道缀后。 林音随李月坐上近前的加长房车,车辆就此启动。 一路绿灯畅行,毫无迟滞的向冷月区中部驶去。 第76章 月宫禁地 月城的布局,除散布在外围的牧场,农场,渔场外,大体是个中空的“田”字结构,核心共计五个区。——四个角便是四个区,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依次为:明月区,新月区,冷月区,奔月区;而四区包围的“田”字中央,便是凌月区。每个区辖土大约四五万平方公里。 月城交通便利,不仅地铁,公交、环城快铁四通八达,另有五个国际机场分布于各区。在月城的大地上,无论你身在何处,500米范围内必有公交或地铁站,每个公交站还有专门预约点,让你即时招来计程车。(月城一应交通免费,除了计程车。)而无论你身在何处,100公里范围内至少有一个机场。 譬如说我们以一个极端例子举例:——他在月城的东北角,要去西南角,于是,便有几种方案可供选择:一、环城快铁(时速300公里,三小时抵达);二、公交(超过24小时);三、地铁(约16个小时);四、地铁转飞机再转地铁(1个半小时)。 而月城实际上是由两块陆地组成,其一就是刚才我们说的五大区,这是大陆,而在大陆的北边,正是中轴线隔海相望的地方,有一座三四十平方公里的岛屿,这便是月城禁地,——月宫。 喜来酒店位于冷月区,此去月宫,空间上要经过凌月区及明月区,抵达大陆北边后,穿过宽约十公里的农场带,再跨海5公里方至。 也就是说,在月城,本土大陆最近的建筑离月宫也有15公里,况且高层建筑也不会依农场而建,于是在客观上极大的保障了月宫的私密性。 喜来酒店与月宫直线距离300余公里,只是交通涵盖水陆,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城市里穿行,便有些费时了。 因交通管制,林音只觉车队异常顺畅,只是方向似乎不对,便转头向李月道:“月宫不是在北边吗?怎么我们往南边走?” “若一路开到月宫不得下午啦!哈哈!”李月笑着道:“我们去冷月机场转直升机过去。” “噢!原来是这样。”林音笑道。 约大半小时,车队便进入冷月机场,警车一路开道进入指定区域。——原来每个机场都有一个特殊的区域,仅供城主私人使用。除设施齐全的休息室外,另有数十辆豪车,十余架直升机静静待命。这些豪车及直升机,除了日常养护外,平时都静静的停在那里,也不知一年能用几回?…… 几分钟后,车队所有人换乘了七架直升机,另有两架警用直升机,共计九架由冷月机场缓缓升空,接着以超300公里的时速朝月宫方向飞去。 说到直升机,林音并不陌生,她的师兄师姐们,都是身家巨万,亦常带着林音飞这飞那。——只是在月城上空,那便是第一次了!而周边有八架飞机伴飞,这更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林音与李月共乘一架,另有一男一女两名随侍。她发现这直升机却与师兄师姐们的不一样,当是做过很大的改装。——不但空间异常宽大舒适,且很安静,就连螺旋桨的声音也要甚为留意才能听见。 现下林音和李月面对面坐在宽大的沙发里,中间桌上,放着些酒水果盘,在李月的热情招待下,林音也不客气,喝了半杯果汁,还抿了一口清酒,只是不太喜欢这味,笑着将剩下的推到一旁。两人说说笑笑,不到50分钟,便来到了月宫上空。 从飞机上望去,林音只见大片的草坪花圃间,点缀着无数庄园模样的古朴建筑,另有五六处风格明显不同,想是有特别用途的功能建筑。粗略数来,这月宫的大型建筑怕是有上百座,体量较小的亭台楼阁更是无以计数,饶是如此,在超30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也不过星星点点,只觉这月宫异常空旷,尚有许多土地没有开发呢。 直升机降低了高度,缓缓朝月宫中央处一栋极雄伟的白色建筑飞去。林音这才发现:这月宫人可不少,地上竟也有许多摆渡车在移动,仔细一看,每隔一两百米,便见有人在侍花弄草。——想来这些都是在月宫工作的人吧? …… 1018年3月10日,上午11点40分。 九架直升机缓缓降落在月宫最宏伟的建筑前的宽大草坪上。 林音的手被李月携着,出了机舱,正式踏上月宫的土地。却见有百十名着装统一的男女分左右侍立,列出一条五六十米的人廊直抵前方的巨大建筑。 林音一边走,一边仰头望着眼前这栋白绿相间的建筑。她曾去过世界上的很多地方,——某些发展中国家的州县办公大楼都比眼前这栋建筑更大,然不知为何,她只觉眼前的这栋建筑异常圣洁,异常雄伟!——她找不出原因,想来想去归为视觉因素。——高约百米,东西宽超300米,主体为白色,中间约20米至50米高度尽皆绿色。 林音又左右扫视一下身旁的人廊,发现男左女右、一律黑白正装,展目看去,竟是身高亦相差无几。男的俊,女的靓,很是养眼。 看到林音对着仆人点头微笑,李月笑道:“妹妹,这些都是清馆室外的服务人员,保安保洁花匠等,因你是我们的客人,特欢迎你的。” “哦!这可真难为情呢,姐姐大可不必。”林音笑道。 “妹妹不知,昨晚母亲收到你作的曲,让乐师试奏,一听下去竟一发不可收拾,反反复复听了十几遍,越到最后,神情越是黯然。哎!她是多么骄傲且要强的人啊!我这十多年来第一次看到母亲这样!” “嗯?”林音转头看着李月。 “是啊,我也不知道。”李月笑道:“我太开心了,一直以来,任他天大的事,母亲也是举重若轻、不动声色就吩咐了。在这宫里,母亲只有见我时,眼里才露出些许的笑意,否则无论任何人,她总是一张冷冷的脸。不悲不喜,就像冰封石刻的一样。昨晚见她突然伤神,我才发现母亲也是有血有肉的。” “噢……”林音心下感慨:“众人都说城主高高在上,住在月宫,享尽荣华富贵,该是世界上最快活的人,如今听李月姐姐说来,却又无趣的很。”因想起李月刚才的话,便又指着眼前的白色建筑问道:“清馆?你是说这叫清馆?” “嗯!”李月点头道:“这里每座建筑都有名字,母亲这里就叫清馆,我不住这里……呵呵,我的院子离这里还有三公里,在西边,那里有很漂亮的沙滩。……吃了饭我带你去我那里玩玩。旁边还有许多院子是空着的,你选一处,我送给你吧。” 林音见李月又说送她院子,见她活泼可爱、大方热情,便不再推辞,点头答应了。 各位都知道,林音是个异常纯洁的人,心无杂念。哪里知道这是天大的馈赠?便是你有千亿万亿,也别说在禁地月宫了,即便是在月城,也不可能真正拥有属于自己的一间房。——这全属于城主李清的私产。如今,李月说送她一座院子,且是在月宫,那真是这个星球上极少有的待遇! 林音却不管这些,这一两个小时来,一直在与李月聊天,早被她的气质与见识所征服,原先开玩笑的姐姐妹妹,现下在她心里仿若真的又认了一个姐姐了。姐姐送妹妹一样东西,那有什么不好意思接受的?就像她可以随意让安泽师兄给钱一样! “那就谢谢姐姐了,恭敬不如从命!不过,我不常住月城,即便在月城,或许我的师哥也要叫我住他那里。闲在这里,这么好的风景,倒有些可惜了。”林音笑道。 “噢!你是说安泽吗?”李月笑道:“他是金国王子,业务遍布世界,你住他的酒店,见不到他,那有什么意思?不过是想着安保方便而已。我一会通知他,住月宫难道还不放心吗?哈哈……” 林音想想也对哦,什么安保这些她倒没有去想,只是觉得见不到师哥,住哪里都无所谓啊,那喜来酒店她都住了小20天了,正好来月宫住几天。于是便笑道:“这样一说,我突然心动了,吃了饭我就赶紧选处地方,今晚我就住这边!” 李月大喜道:“真的?哈哈!你的爽快超乎想象!我太喜欢你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迈入清馆正厅大门。 第77章 城主李清 方才在外面,因有数十根硕大柱子遮挡,视觉上便以为“清馆”外侧方正规矩,进得大厅,林音才发现当中的这处却是凹进主体,以玻璃门窗围成个弧边朝外的半圆,更无一分遮挡,弧外景物清晰可见。又见上千平米的空间竟无一根柱子,数十盏巨大的白色吊灯挂在高高的天花上。正前方约三十米处,两条巨大扶梯分左右蜿蜒而上,分叉直达二楼三楼。楼梯上及玻璃弧边,间隔五七米垂手交叠站着的全是待命女仆,不下三四十人。 林音是见过大场面的,天上地下,她也去过不少的地方,别的不说,金国的皇宫,她就去过。再说,像林音这样的人,管你皇宫还是草棚,她只细细观赏它们的差异之处,并以映入眼帘的景物去瞬间触动内心的观感,尽可能去享受从未有过的心灵体验。——只要是新奇的,她便觉不枉来一趟,她就喜欢。这千差万别的游历触动她千差万别的体验,她将这千差万别的体验转化为千差万别的情感,蕴藏在心底,一旦某一天,一件事或一个人触动了她,她便从脑里海量的感情储蓄中调出最适合冲锋陷阵的\"将领”、编织成动听的乐曲…… 大厅内无一株草木鲜花,只在四下布置着桌椅茶几,看上去该是分成了几个功能不同的区域,有大有小,看似无章实则有序。地板由黑色石材铺成,家具一律白色,联系仆人衣着,便显得整个大厅非黑即白。 林音随李月径直穿过大厅直达底墙两条扶梯当间,便见两台垂直电梯,这时,随侍的两男两女方才止步。李月携林音登上了其中一个电梯,少顷,她们便已来到了天花的上方,——亦是个中空的露台,却是比下面大厅更大几倍,空间亦是高出许多,或高或矮的树木将这里妆成了森林公园一般,透过高矮相错的绿植花枝,隐约可见一个黑衣女子正侧身坐在远方尽头。 “母亲在那里,我们过去吧。”李月伸手一指,继而拉着林音便朝那女子走去。 林音随李月踏上蜿蜒的石板路,只见脚边芳草萋萋,身旁藤萝为枝,垂叶颤颤,左右花木间鸟雀轻跃低鸣,一只白兔忽从身侧树后窜开,循它望去,两只巨型的金色大鸟在溪边草地上悠闲地交颈缠绵,更有莫名的一股清风轻轻拂来,惬意无比。林音但行此间,只觉置身于世外桃源,目之所触皆赏心悦目、奇意连连。 “这场景我仿佛见过!”林音缓缓地踱着步,转身对李月道。 “呵呵…”李月笑道:“到过这里的外人屈指可数,便是我们月城的诸位大臣,也从未涉足,想必你在梦里见过吧!” “我也不知道,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林音想想又问:“我看这里仿佛除了鸟雀,还有很多动物呢。” “哈哈,这有我的功劳!”李月笑着道:“天上地下水里,海陆空都有。共计有300多种动物,我贡献了五成以上。是我外游时喜欢的,就让他们养了。” 说话间,两人已穿出林间,来到女子不远的地方,这才发现在她前后五六米开外,各有两位白衣女仆随侍。那黑衣女子早已察觉,并未起身,只将头一转,凝视着越走越近的林音李月。 “这便是传说中的月城城主了。”林音心下揣度,不觉步伐放得更加缓慢,两眼直勾勾的朝黑衣女子望去。 人们都说城主该有40岁左右,异常美丽。现下林音亲眼所见,便觉这传说只对了一半。眼前这女子确实天仙一般清丽绝伦,——额前刘海稀疏齐眉、一头黑发舒卷漫展垂肩前曲,仿佛绿叶般,将她脸蛋衬得极其清妍。但这年龄嘛,却不好估计:仿佛在20到40岁之间,任说一个数字都适合。只那双眼睛,漠然无一丝悲喜,那投过来的眼神,仿佛自己只是天边的一朵平平无奇的白云。 待到近前两三米,李月拉着林音的手臂,微笑道:“母亲,这就是天下闻名的乐神!嘻嘻。” “哦。”城主点点头:“坐吧。” 眼前的桌子并不大,暗红实木打造,其形仿如一朵生长在地的平面蘑菇,堪堪可坐四五人。 林音随李月坐了两张木椅,发现原来这中空露台边缘仿似拓开的一个宽十余米的长长的观景带。往外看去,前方景色一览无余,刚才乘坐的直升机整齐的停在近处草坪,远处蓝天白云下,绿意盎然的大地上、人、车、马匹、绿植、山丘、建筑等等清晰入目,顿觉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你就是林音?……都长这么大了。” 猛听城主说话,林音收拾目光,转头朝城主看去,见她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继而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由眼角边散开。 “嗯,是的,我叫林音。”林音微笑道,同时感觉城主这话有些奇怪。 “在你很小的时候,我见过你。”城主道:“也许两三岁吧。” “啊?”林音吃了一惊:“在哪里?越国吗?” 李月亦很是好奇,望了望林音又将头转向母亲。 “就在这里!”城主此刻眼中的笑意虽然很淡,却比方才明显许多。她垂目看向林音的手,轻道:“我还送给你一串橙色木珠。” “啊?”林音惊道:“原来那手串是你送的?从我记事起就戴在手上……呵呵,真不好意思,前些天我把它送人了。” “呵呵,谁有这个福气?”李月拍了林音一下,轻笑道。 林音笑而不语。 “既已送你,怎么处置,那是你的事。”城主脸上透出回忆的神情:“这座清馆,是你父亲设计的,建成后两三月,在这里,我们也像这样面对面坐着,你偎依在父亲怀里,盯着我的手串看,我就送你了。” “噢……”林音神思激荡,幻想着当时的场景,她从未想过与眼前这位传奇人物竟有这样的交集,不由喃喃道:“怎么我从不知道这些,父亲也从未提及。” 城主道:“林先生是位了不起的大师,门生遍及世界,一生作品无以计数,皆是非凡,他沉浸于自己的专业领域,除了偶尔谈及你们母女,话题几乎不离建筑。” “确是如此……”林音喃喃回应。突然间,猛然想到这些年来父亲的生活实在枯燥乏味,远不及自己逍遥快活。黯然道:“要是妈妈在就好了!…听师姐说,大楼尽毁,什么都没有了……” 李清将头转向远方,不再说话。 大家都陷入沉默,良久,李月忽笑起来:“母亲,我们不是请林小姐吃饭吗?呵呵…我都饿了!”当下也不等李清说话,抬头朝前方的女仆一挥手,朗声道:“起餐!” 林音回过神来,看向李月明朗如玉的脸庞,瞬间收拾心情,笑道:“我也饿了!”抬眼望向城主,见她依旧看向远方,神情淡然如初,静静坐着如石刻一般。 不多时,便见另有数位女仆端着餐盒等物鱼贯行来,将手中之物一一列于桌上。 林音看时,便知今次吃的只是一盅食物,因有盖扣着,尚不知何物。其余列上的却是洗漱用具。 漱口洗手后,李月对林音笑道:“你得仔细品尝,这是我发明的,待会儿还要考你呢。” 林音看向城主,见她依然侧身看向远方,没有一丝动作,仿佛将她们二人置为空气一般,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再回头看李月,见她调皮眨眼,笑道:“我们开动!” 林音点点头,揭开盅盖,只见雾蒙蒙一团白气缓缓溢出沿盅壁沉下,却看不见内里究竟何物,只有一股淡淡清香袭来。不由望向李月,见对方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不觉莞尔,凑脸朝盅内吹了几下,白雾迅速溢出,方见半盅清白里几点红色,伸手拿过餐具,一一细嚼品味,却原来是百合、枸杞、乳鸽。虽是寻常之物,但不知这汤料如何加工,味道极其鲜美。 “我这菜有个名字,你来猜猜看!”李月道。 “噢?”林音思忖半晌,小心道:“风月无边?” “错!”李月抿嘴道:“再猜!” “嗯……踏雪寻梅?”林音又道。 “错!”李月笑道:“哈哈!再给你一次机会!” “嗯……拨云见日?”林音再道。 “错!”李月大笑:“谅你也猜不着!…我来告诉你吧!这菜的名字叫百合枸杞乳鸽汤!” 第78章 蓝焰之光 林音一怔,忽而大笑起来。她可很久没有那么开心过了!——便在此时此地,身前近处坐着的是天下闻名的城主李清,她竟没有一丝拘束,只觉得全身心每个细胞都放松着,且快活不已。就像城主把她们当成空气一样,她瞬间已适应把城主当成空气,只享受着和李月间的快活交流。 “好名字!”林音笑道:“单刀直入,出奇制胜!” 李月笑道:“且不说名字,你只说好不好吃?” “嗯!清洌爽口,酥滑鲜嫩,润腑生津,回味无穷!好吃!”林音道。 “唉!月城三大赛事可没有烹饪比赛,不然我定能夺冠!”李月一副惋惜的样子。说着便招手让女仆将桌上食物餐具、连同李清原封未动的一并收了下去。 林音笑道:“那可未必!天下美食如云,倘若你能夺冠,也是这名字起得好!” “哈哈!”李月大笑:“有道理!…嗯,说到比赛,星期六就是一年一度的七连山夺旗赛,你要不要去看?” “噢!对了!”林音道:“周六我还要同汉斯去看夺旗赛呢,他说去喜来酒店接我。” “汉斯?”李月道:“你的朋友吗?” “前些天认识的,他也住喜来酒店。”林音道。 “噢…这样啊…我还想和你一起去看呢,要不你叫他和我们一起吧。”李月想想又道:“你去看过夺旗赛没有?” “没有!”林音笑道:“我也是前几天第一次听说。” “嘿!那你可孤陋寡闻了。这么着名的赛事你都不知道?”李月笑道:“我可是年年去看!你知道车神吗?” “听说过,都说他很厉害。”林音道。 李月大声道:“何止是厉害?简直是厉害!她已经连续两年夺冠了!在此之前,她所参加的地下比赛数百场,从未输过!那都是极其惨烈的赛事呀!我跟你说,其实车神是个女的!哈哈!你想不到吧!” “啊?”林音大惊:“女的?你怎么知道?” “我亲眼见到的!”李月笑道:“就在去年的颁奖台上!以往颁奖的人,都是赛场上的风云前辈,去年我易了容让他们换我颁奖,我亲自把奖杯拿给车神。头盔下是一双女人的眼睛,我把奖杯给她的时候,仔细的观察她的手,虽然戴着手套,但那露出的一小节白皙的手腕,绝对是属于女人的。况且我还有直觉,我敢肯定车神100%是女人!看她眼神成熟稳重,想来该有三十几岁了!” “哦,原来是这样。”相较李月的兴奋,林音只是有些好奇。 “七连山夺旗赛,因为惨烈,母亲不鼓励也不限制,不过,因它影响巨大,我们都会派官员记者乘飞艇于上空调度和拍摄。赛道多在山腰和山脚,看比赛通常是在七座山间搭建的玻璃连廊上,角度有限,视线常有遮挡。你若是跟我一起,我们在七连山上空飞艇上,视野要好很多。”李月道。 “唉,你那飞艇能上几个人?突然想起,安泽师兄也说和我一道看比赛呢。”林音笑道。 “不就几个人吗?放心,宽的很,便是再多,我们再飞一艘不就行了。嗯…对,那就说好了,把你朋友都叫上,我们单独乘一艘。到时候艇上架一圈摄像机做做样子,不然众目睽睽下太张扬了。哈哈……” “那真是太好了!”林音拍手道:“一会儿我就告诉安泽师兄,不过,另外一个朋友,让我在喜来酒店等他,这怎么办?” “那有什么打紧?”李月道:“星期六上午,我们去冷月机场,我让人去喜来酒店接他过来,我们一起从冷月机场乘艇出发。” “好!”林音点头。 “母亲!”李月对李清道:“我打算送一座院子给林音,我带她去选一下。” 李清并未回头,亦不说话,只将手轻轻一挥。 李月便起身拉着林音,笑道:“我们走吧。” 林音起身随李月离开,方走几步不由回头看一眼城主,竟由心底升起几许怜意,只觉月宫虽大,她却形单影只事事休,有一种自绝于世的孤独,这感觉似曾相识,一时又想不起来。 ………… 1018年3月10日,19点30分,月城冷月区某地下赌场。 数千平的大厅人头涌动,天花及墙上,若干巨大显示屏正跳动着实时赔率,东西边的两条长长窗口前,挤满了押注的人。中间一个圆形咨询台里,围站了一圈十几位衣着暴露的年轻女子,正耐心地向台边的顾客或交流或解释着。 离咨询台不远,两个年轻人盯着大屏幕也在讨论着。—— “思伟,你可想好了,蓝焰荧光野马他们的赔率相差不大,我们可不能把鸡蛋全部放在一个篮子里。”胡兴紧张道。 “都要下注了,还这么瞻前顾后的!听我的就是!”赵思伟沉吟道:“我只是想,当前蓝焰1赔4.215,若是我们押中后,赌场不赔,怎么办?” “那你大可放心!”胡兴道:“赌场稳赚不赔的,这赔率是根据押注数据随时调整,无论你押中多少,输的比你中的还多。但凭运气了!只是我们这么大的金额砸下去,也许会稍稍改变一下赔率,我估计在我们之后,蓝焰的赔率就只有一赔三点几了。但赌场的赔付只认你押注时的瞬间赔率。所以虽然大家押的都一样,赔率却各不相同。” “好!动手!全押蓝焰!”赵思伟道。 胡兴深吸一口气,又望望赵思伟,朗声道:“行!我舍命陪君子!走,我们去那边贵宾室。” …… 十分钟后,两人走出赌场,看着手里的押票,各怀心事。招来计程车便朝月城大学方向驶去。 胡兴一路心潮澎湃,仿如盲人开盲盒,忐忑良久,但看赵思伟一路气定神闲,想起自己身家,又觉即便输了,亦不过如此。 赵思伟却是满脑的方怡。又想到赢了后,如何把这钱通过某个渠道送给她。他原想自己和胡兴两亿多砸进去,会对赔率产生较大影响,却不想赌场盘口大得惊人,在他们过后,赔率浮动远不到千分之一。 “思伟!”计程车上,胡兴突然对身旁的赵思伟道:“我想了一下,还是太冒险了!我一会向我老头要一亿,再押荧光和野马!” 赵思伟看向胡兴,叹道:“哎~随便你了!” 他们不知道,就在他们登上计程车后,一个叫黑哥的人,才被几个黑衣人放入赌场。 下午五六点时,黑哥被大姐叫到一旁,告诉他卡里有6000万,拿去全押蓝焰。 他问大姐怎么突然有那么多钱? 大姐若有所思的摇摇头,喃喃道:“这小姑娘能耐可真大,先是1000万,今天又汇5000万!” 黑哥抵达地下赌场的时候,正是19点30分左右。他刚要迈步进去,不想从四周突然窜出四名黑衣人,挟着他远远的走到一旁,四人并不说话。黑哥察言观色、一番判断后,便也以静制动,一副任君摆布的样子。又过20分钟,四名黑衣人未做任何动作迅速闪开,黑哥一头雾水,想不出头绪便也不管他了。他迅速进入赌场,6000万全压蓝焰,1赔4.214! 第79章 江湖儿女 看着手里的押票,想着几天后就可兑换两个多亿,黑哥心想:大姐虽不能代表自己车队出战,总算是有个安慰奖吧。正在这时,手机响了。 “黑哥,你什么时候到?”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 “出了点意外,耽误了半小时,马上过来!”黑哥解释后,寻路匆匆步入地铁站。 ………… 月城第一医院,位于凌月区中南边上,占地面积超四百万平方米,因设备仪器先进,专家众多,大拿集中,是这个世界上最着名的医院之一。 晚上21点左右,在七号住院楼下的小花园里,有三三两两的人们正于其间漫步,皆为医院的病人或家属。偏僻的一角,两个年轻的黄种姑娘坐在木椅上正聊着天。 “芳儿,你不用犟,好好在这里待着养病,最多五天,我们就一起回玉港了。”一个年约二十岁的女子抚着旁边十五六岁的姑娘轻声道。 “灵姐,医生早说了,我上周就完全康复了。在这里每多待一天,都是白花花的钱,一想到你们在外面拼死拼活,我一个人在这里好吃懒做的,我浑身难受!”年龄较小的姑娘焦躁道。 她们长相各异,但都异常清秀。只是那叫灵姐的体态丰盈,而那叫芳儿的、看上去弱不禁风,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 “哎!说的什么话?要说拼命,那是大姐了!我们几个跟着来月城,也没做多少事,像旅游一样。本来是没机会来的,哈哈,托你的福,大姐知道我俩关系最好,让我来陪你几天,到时接你一起回去!这几天我还难得轻松了一下!”灵姐笑道。 “这一年来,发展得那么快,我什么都没学到,回去做什么呀?”芳儿有点委屈。 “还怕没你做的?”灵姐笑道:“我管的那个汽修厂有四万多平方,就交给你了。不用担心,副厂长是我们一手培养的,我已经交代好了,以后让他来辅助你。以你的机灵劲儿,要不了三两个月就完全上手了!” “那你呢?”芳儿问。 “大姐工厂急需人手,让我去厂里管成型课。呵呵,和黑哥一样,也是从流水线小组长做起!”灵姐笑道。 “噢,黑哥怎么还没到呀?”芳儿问:“电话里怎么说的?” “他说遇到什么事被耽误了,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差不多该到了!”灵姐道。 “他不会又去找朱珠姐吧?”芳儿想想问道。 “可别提她了!”灵姐眼皮一翻:“人家是市长养女,这几年来越发陌生,前几天我去月城大学找她,一副勉强应付的样子,听她话里话外,什么部长,省长,富豪千金的,那意思我们和她不是一路人!操!什么玩意儿? 要说黑哥也是,天下女人多的是,非得吊着那贱货!我们红楼唯一的败类就是她!看来这书读多了,也未必是好事。” “噢,你去看她了,我在月城一年了,也没想着去看她一下,反倒是她来看过我几次,我还有点不好意思。”芳儿道。 “你怕是有病!”灵儿怒道:“你去看她?你在这里住院,一年了,只看过你两三次,操!真他妈良心被狗吃了。我跟你说,就这两三次,她还打电话给大姐说来探你了。想必她知道大姐是最重感情的,要做做样子,不然,大姐才懒得管你什么市长千金,不扒了她的皮才怪。” “起来!我们要坐这里!” 正在这时,四个白人男子步行到此,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居高临下的朝灵姐她们嚷道。 灵姐抬头看了看几人,又转头看看芳儿。 “还不快滚!”另一男子叫道。 灵姐默不作声,抬手将芳儿扶起,起身慢慢的朝旁边走去。 “他妈的,慢吞吞的!”魁梧大汉伸手朝灵姐后背一推。 灵姐往前一踉跄,差点带着芳儿摔跤,不由恼怒转身。 “看什么?再看!抠出你眼珠子!”又一个壮实的男子道。 芳儿轻轻拉着灵姐的手,低声道:“算了,灵姐,走,我们去那边。” 灵姐看看芳儿,点点头,两人循着路灯,缓缓的踱到公园另一边去。 步行三四十米,也没找到椅子,灵姐便将芳儿扶坐在花坛边的水泥台上。“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说完,转身朝方才四名大汉走去。 只见灵姐缓缓的走着,眼睛在四名大汉和周边来回转动。—— 公园里,路人分散稀疏,人影绰绰,那四人挤坐在椅上,正大声呼喝聊天。 她几步窜出公园,快速冲进七号住院楼一楼,少顷,便见她手握一柄消防斧快步行来。一进花园,便飞快地朝四人扑去。 四名大汉正在畅谈间,左边一人当先察觉,大叫:“你干嘛?” 说话间弹起身来,另外三人扭头一看,只见一个女子提着斧子已到近前,慌忙起身。 灵姐也不搭话,双手握斧,就朝近前的男子挥去。 这男子正是刚才身材最为魁梧那位,慌忙间举手便挡。也是他运气好,手臂正格挡在斧刃下方木柄处,不然这右手恐怕要废了。虽是如此,顿时也觉手臂麻痹不已,未及庆幸,便见那女子高举斧头,又朝他面门处砍来。他大惊之下,慌忙朝后避让,却不想因木椅挡着,便只能半躺在椅上,斧头飞快落下,再朝他的胸口砸下。魁梧大汉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昏暗中,望着斧影挥来,顿觉对方如死神一般,顷刻之间,自己就要命丧于此。 方才迅速闪开的三名大汉,就在两三米处,因事起仓促,又见这女子发疯般行凶,一时间怔在那里,眼睁睁看着同伴遭难。 “嘭!”低沉的重物砸在肉上的声音。 魁梧大汉只觉胸口一阵剧痛,惶恐间却惊喜的发现:那斧头方才被他一挡,不知怎的,斧刃已偏,竟没有插在身上,虽是胸口处有鲜血渗出,刹那间看去并不严重,他不由心下再次庆幸。 但他的庆幸只维持了瞬间,因眼前的女子再次将斧头高高举起,只见她立刻调整了握姿,将斧刃对着魁梧大汉的胸口,狠狠地砍了下来。 魁梧大汉被吓得连避闪的动作皆无,索性闭上了眼睛。 眼见那斧头即将砍到大汉胸口,电光火石间,早有一道黑影窜出,一脚踢中灵姐的左腰,灵姐身子往右一晃,斧刃横偏砸下,堪堪擦着魁梧大汉的手臂嵌入木椅背上,而灵姐早已横躺在地。 灵姐伏在地上,腰上一阵剧痛,愤恨抬眼一看,却是黑哥。 “你干嘛?”黑哥责道:“这是月城,你不要命了?”说完转身对着四人冷冷道:“都给老子跪下!”便又趋身去将灵姐轻轻扶了起来。 黑哥转身一看,那魁梧男子仍忍着痛坐在椅上,两步迈去,一手抓着那人头发,另只手大力气的来来回回给了十几个耳瓜子,只打的那人鼻子口角鲜血乱飞,揪着头发的手再使劲一提,生生把他拉往已跪着的三人旁,也令他直挺挺的跪着。 四人正惶恐间,又见黑影闪来,每人面门再受重重一击,迷糊间,只听那男子一声冷喝:“滚!” 四人躺在地上约过了五七秒,这才渐渐缓过神来,各人身上剧痛不已,却又不敢叫唤,望着眼前一男一女逐渐走远,这才挣扎着起身。一路窃窃私语扶着魁梧男子缓缓走出公园。……而周围远远几处三两行人,伸长脖子朝这边看,却也不愿靠近前来。 …… “你呀,脾气总是那么爆!有没有脑子的?做事要不要考虑后果?”黑哥一边扶起坐在石台上的芳儿,一边向旁边的灵姐责备道。 “我哪受过这种气?顾不得那么多了!”灵姐仍是气鼓鼓的,揉着腰皱眉道:“你推开我就行了,踢我干嘛?” “你本来就欠踢!你要是出事,我怎么向大姐交代?”黑哥道:“就算要教训他们,找根棍子也就是了,你杀了人,脱得了干系吗?你以为这是玉港?” “这哪有棍子?我本来也不想那样的,但是到了跟前,看着那脸就来气,想不起那么多了。”灵姐忿恨道。说着也在另一边挽起芳儿的手:“走吧,我们回病房。” “大姐一再说,来了不要惹事,你都忘了?”黑哥道。 “不是我们惹的。”芳儿夹在两人中间,跟着缓缓的往七号住院楼一楼走去,听到这里,不由轻轻说道。 “算了算了,啰嗦,不要给大姐说哈。”灵姐越过芳儿朝黑哥道:“我要是被罚,看我怎么收拾你?” “行了,我哪次出卖过你了?三年前你把别人手都卸了,我有跟大姐说过吗?” 三人到了电梯厅,乘梯直上13楼。 “你好意思说?我为了谁?”灵姐笑道:“还不是你亲爱的朱珠跟我说受欺负了,你个没良心的。” “我没良心?”黑哥笑道:“以前黄志航和你约会,哪次不是跟我借的钱?” 芳儿抿嘴笑了起来。 “你要死了!”灵姐笑着转身挥拳朝黑哥打去。 第80章 四海基金 1018年3月10日,21点,月城喜来酒店。 6203号房里,几个年轻男女正兴奋地讨论着什么。 “如此说来,这次稳了!”汉斯兴奋道。 “那是当然!”坐他对面的汤姆傲然道:“我出马还能解决不了?前天还不敢打包票,昨晚这事就算定下了!我已经警告尼克,这事必须帮我办好了,否则,柏莱恩的产业,我全部跟他封了!”说话间又转向坐在汉斯旁的静子一笑。刹那间,但见他眼里透过一丝不爽。 作为柏莱恩帝国超级富商的儿子,汤姆还是政务大臣的外甥,爱慕他的女孩成百上千,偏偏他自己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苏尼帝国的静子小姐。他也知道这静子小姐无可救药地爱上眼前的汉斯!虽说大家都是朋友,但见心上人坐在汉斯身旁,他心里颇不是滋味。 “好兄弟!这事你帮我办成了,我们家族的人都会对我高看一眼。往后你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汉斯搓着手开心道。 “兄弟之间说这些干嘛?不过举手之劳!”汤姆转目朝汉斯笑道。 “好!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汉斯站起身来,把头重重一点:“一会儿我拿出200万,全押蓝焰!到时中的钱超过800万!我只要本金,剩下的600多万,汤姆,你分一半!余下的给静子和重洋!” 听他这样一说,众人皆兴奋不已。 “啊?”汤姆旁边的许重洋立时坐直身子,惊喜道:“我也有份吗?” “当然有!我们一直都是好兄弟嘛!这次虽说你没帮上忙,但这三年来,你的功劳我是记在心底的。”汉斯微笑着对许重洋道。 许重洋受宠若惊,面色发红,连忙站起身来:“汉斯兄,钱不钱的无所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看着汉斯高兴,静子亦是开心,转眼看看汤姆,眼珠一转:“我也不缺那钱,这次全靠汤姆,我的那份就给他吧!” 汤姆听得静子如此说来,心里一阵暖和,便说道:“若是这样,我也不要!这次赢的钱,不如我们就把它当成基金,往后大家有需要就从里面取,大家看怎么样?” “嗯,不错!”汉斯想想兴奋道:“真是个好提议!我们这个组合将来必定大有可为,不如今天就定个名字!”说完转头朝静子道:“你们女孩心思细腻,你来取个名字。” “喔……”见心上人委以重任,静子开心不已,沉思片刻,嘻笑道:“不如就叫四海!” “四海?!”另外三人在口里将这两个字念了一番。 “好名字!”汤姆当先叫道:“四海之内皆兄弟!四海归一!四海即天下,既大气又彰显团结,好寓意!就这个名号了。” 汉斯转眼看着三人,微微一笑,点头道:“好!以后我们的团体就叫四海,这个基金就叫四海基金!” “好!”众人皆点头。 “周六的夺旗赛,我已经让人订了四张票,位置正是当中的七姑娘山,视野最佳,我想看比赛的人太多,我们最好带好餐饮,上午就去。”许重洋道。 “嗯。”汤姆看向许重洋,赞许道:“向来这种事你想得最周到,以前的花费不用说了,这次你花的钱,我们就从基金里面拿出来。” “对!”静子也附和道:“现在有了四海基金,再让你花钱就过意不去了。” “几个小钱,打什么紧?”许重洋赶紧摆手,然心里一阵激动,忽觉自己不再被边缘化,大家还是在意他的。 “汤姆说得不错,既然我们已经明确了,就得执行!就从这个事开个头!”汉斯踌躇间又道:“只是不巧,原计划我们一起观赛,但我母亲突然来了月城,让我单独陪她,她也订了票,我就没办法和你们一起了。” “啊?”静子一脸失落,想了想,朝汉斯撒娇道:“既然你母亲来了,不如你问问有没有多的票,我和你们一起。” “嗯…”汉斯心念转动,笑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明天我就问她,怎么也得想办法再弄几张票来,到时、我们还是一起。” 静子听他这话,立时俏脸通红,迅速站起身来,瞥眼一看汤姆脸色,便强压心中喜悦,缓缓又坐了下去,低头不语。 汉斯也坐回沙发,悠闲地伸展着四肢,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目前,全世界就只有金国的荧光及中元的野马还能勉强和我们一较高下。若是这次我家蓝焰夺冠,明年必定销量大涨,那时,怕是他们拍马也追不上了!哈哈……” 众人也跟着大笑起来。 “如果真是那样!”汉斯突然道:“我们四海的人,每人送一辆顶配蓝七!” 原来,那“蓝七”是蓝焰旗下最奢华的一款车,每年限售十台,最低配置也要近千万。 要说资产,实则四人家族皆是丰厚无比,然他们毕竟学生,平时吃穿用度看似奢华,手里也有相当数目的零花钱以供挥霍,却远非千万级别。三五百万或许拿得出来,再多就够呛了。 众人听他如此许诺,尽皆兴奋不已。 汤姆道:“难得大家这么开心,明晚科比的演唱会正式开始,我去弄几张票,我们一起去!” “好!”汉斯道:“那天音乐课前面的人太多,我都没怎么看到他!” “嗯,那是我的问题!”许重洋尴尬道:“都怪我起晚了,没占到好位置。” “老弟!别放在心上!”汉斯摆摆手说道:“怪我头天拉着你玩游戏,睡晚了。” “嗯…你们去吧,我明晚刚好有事,去不了。”静子突然低声道。 “哦?”众人都转向她。 “哎!”静子一撇嘴,生气道:“都怪我母亲,非要拉着我去相亲,就是那个赵思伟。哼!说他人长得不错,学习又好!呸!他算什么东西?这年头,顶什么用?也不照照镜子,配得上我?” 汉斯抬眼看向许重洋,只见对方的眼神也投来,便微笑着闪烁而过,转身对静子道:“这个赵思伟,也不知家境如何?” “哼!”静子将肩一耸,撇着嘴道:“能上国际部,大约有几个臭钱吧?这样的人我见多了!咦?他不是你们亚伯宁的吗?”说话间,静子将脸转向许重洋:“他是什么来头?” “嗯…这个…”许重洋快速瞄了一眼汉斯,沉吟道:“不是很清楚,只听说家里是开超市的。” “哼!”静子冷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知我老妈搭错了哪根筋?非得叫我去应付!” ………… 原来,那静子小姐的父母爱极女儿,在选婿问题上,便不想加入过多因素以致女儿有思想包袱,于是并未将赵思伟的真实身份告知。只跟她说,眼看也不小了,月城大学里都是天之骄子,这赵思伟也在国际班,家境呀,外形呀,品德呀都还不错,两家以前多少有些渊源,希望见上一面,如果合意那便进一步发展。 对于赵思伟,静子是知道的,阳光帅气,还获一等奖学金,是学校的校草级人物。不过于静子而言,出生于苏尼帝国政治寡头世家,眼界甚高,即便是普通富翁,也入不了她的眼。一进校,她一颗心便只在汉斯身上打转。——这可是威那帝国国务卿的爱子呀!要说财富,他的家族也是富可敌国!——这才是她该追求的对象!至于赵思伟!嘿!学习好?没伞的孩子才努力奔跑呢!她向来瞧不上! 而此间的汉斯与许重洋,知道静子不明赵思伟真实身份,因各怀心事,也不想点破。 第81章 鸟语山庄 周三下午放学以后,赵思伟没有同室友一道去食堂用餐,而是匆匆来到宿舍,放下书包后,便很快走出校大门,拦了计程车直奔喜来酒店。 与静子小姐不同,对于这次相亲,赵思伟一方是有很强的政治目的。当然,这是他爷爷和王叔的想法,于他自己而言,他避之而不及,心里只有方怡,但事到如今,权衡下来却是无可奈何的事,不得已而为之。他想过最好的结果,那便是静子小姐看不上他!当想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就有了主意:届时,他将不失礼仪而又往糟糕的方向去表现。——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这次相亲,静子小姐看上了他,他也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在以后的交往中让对方讨厌自己。 他心里隐隐感觉自己与方怡是不可能有结果的,因为这中间横着爷爷,爷爷对他的期望和培养是断然不允许有方怡这样的人与他生活有交集。 然而,即便是没有结果,他心里却不愿意将自己的婚姻大事先有了方怡以外的结果。因为一旦有了这结果,那与方怡就彻底没有结果了…… 也就是说,只要他和方怡都还没有定下另一半,就算他知道互相之间没有结果,他也乐于这样拖下去。仿佛拖下去,就还残留一点希望。他知道这有点自欺欺人的意味,确是他此时此刻最想保留的状态。——仿佛他和方怡的关系,就好像画到了一半的平行线,如今再画下去,自己想往方怡的方向倾斜目前是绝无可能的;但他须保证自己不会朝反方向越偏越远,保持平行是他最好的选择。 他不是没有想过爷爷所说的家国情怀,但他仿佛又觉得,以这样的方式去收复国土,似乎有点胜之不武,且对静子小姐不公平。——实际上,这些都是他强制找来的理由。在国家大义上,这些理由都很渺小、很不充分。 但他又不得不找一个必须说服自己的理由,思来想去,他对自己发了誓:将来一定要凭真本事收回国土,完成统一。 倘若这样,既不辜负爷爷,也不辜负静子,更不辜负自己。——对所有人都有交代! 一旦他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间豪情万丈。 瞬间,他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所以,当他迈进喜来酒店7501的那一刻,他已经完全释然了。—— 他不想去刻意让静子小姐厌恶,也不会刻意讨静子小姐喜欢,一切随缘!对方不满意,那是最好的结果。而倘若静子喜欢上他,他便明确告知对方,自己已经有心上人了。 至于会否伤害这位苏尼帝国的首相千金?伤害她以后会给两国带来怎样的负面影响?那也顾不得了! ………… 礼服是头天选好的,晚餐定在七点半,地点是月城凌月区凌月峰脚下着名的“鸟语山庄”。 “鸟语山庄”,占地面积近十万平方米,日接宾客限定30桌,主打一个贴近大自然,一步一景、一景一席。宾客于此间就餐,仿佛置身于花草丛林间,廊亭阁池作屏,顾盼无闲人干扰,赏心悦目又私密性极高。 山庄为月城产业,说起来却是李月亲自打造。——她喜母亲清馆阁楼之布局,便心血来潮选城中此地依风格建了这家山庄。按她说的:好东西,该大家分享。 她出生富贵,哪知道人间疾苦?只因一时兴起,依着想象极力装点,待到建成,已花了不下七八个亿。至于如何经营?她却懒得管理,只从月宫调了厨师花匠安保一行三人前来主管经营。这些仆人常年服务于月宫,自是行业翘楚,虽在经营这一块有所欠缺,奈何他们为城主身边人,人脉广大,但有需求,全城资源皆来呼应。那厨师约翰为李月指定的山庄管理人,原是服务于月宫的大厨之一,得此机会,自是兴奋不已,先是于全世界特聘了七八名大厨,后凭着关系从黄金谷召来两位顶尖经理主管运营,全城媒体配合一造势,使得这山庄从开张伊始就火遍全城,五年来客流不绝,如今已名震天下,成为了无数美食家的向往之地。 李月原想世人都来体验这用餐环境,她却没想到,花了如此巨资,经营的人就要考虑盈利了。若是人人都能来,那又和公园里开大排档没什么两样了。 经理人不知道李月的心思,况且建成后,李月就抛之脑后,对此间也不再过问。他们也没有机会到月宫去接触到李月,偶尔约翰电话请示,李月也说全权由他负责。于是只得按正常的经营手法,将此处打造成一个超凡的美食庄园。 超凡,那是不必说的。这庄园的环境装饰之考究,全世界独此一家!——谁会像李月这般不计成本呢?至于菜品,倒是次要。那些全球招募的大厨手艺自不必说,能差得了?大凡用餐,八分环境两分食。环境已是超凡,自是天下闻名。 鸟语山庄,须提前一月预订餐位。人均消费5000元,每桌顾客在1至30名间,故此,山庄每年的营业额在5亿以上。因是自家产业,不用交租。扣除营运成本,鸟语山庄一年能有上亿利润。 利润看似巨大,实则对于寸土寸金的月城来说,这买卖却不划算,性价比不高。只是李月率性而为,谁管的了她? 说句题外话,服务于月宫的仆人,其待遇与城中普通城民相差无几,然而无数人都想进入月宫服务,且都尽心尽力的工作,最大的原因便在于他们身为月宫人,一旦城中有新产业,便有机会被指派去管理,至此一飞冲天。——月城各区行政长官、1\/3的部长、无数的酒店赌场商场警局医院学校等等月城大地上的负责人、都来自月宫。就说约翰招来的两名经理人,便是他曾经在月宫的同事、如今黄金谷的运营官刘兵的部下。 所以,月城晋升主要源于两个途径:其一是努力工作、不断提升自我;其二就是以月宫为跳板,获得核心层信任的同时展现自身才华。而就以往的经验来说,有过在月宫服务的履历,其晋升概率与速度比旁人更大更快。——这很好理解:于最高层而言,有一个信任度的原因;于中间管理层而言,本就有许多出自于月宫,提携同门也无可厚非。——况且能挤进月宫服务,原是各自领域的佼佼者。故此,月城的管理层分为两派,月宫圈与奋斗圈,比例约为1比2。两派虽无明显矛盾,然月宫圈团结且强势勇于推陈出新,奋斗圈谨慎保守按部就班兢兢业业。 …… 王伟原想在喜来酒店接待静子母女一行,后觉不妥,此番又非官方出行,不好抛头露面,故此也不便在两家驻月城大使馆内聚首,两边的人不约而同就想到鸟语山庄。于普通人而言,仓促间哪里定得了位置?但以王伟身份,手段通天,派人去了鸟语山庄,找到约翰,调出11日预约名单,找出预约6至10人桌的,都是些普通人,于是选定一处环境最为隐秘的,一通电话过去,百万现金一砸,那人就乖乖让位了。 1018年3月11日,19点25分,月城鸟语山庄东南角 数百平米的花草丛林间,只设了一张暗紫餐桌。赵思伟一路行来,不禁感慨:步步赏目,处处惊艳。入座后环顾四周,小桥流水淙淙,桃枝竹影绰绰,顿觉神清气爽。 看着坐在身旁的王叔和苏蓉,忽又心里一阵苦笑:这四周挑起的巨大红灯笼,倒也符合今日相亲气氛。 便在这时,林间一黑衣人匆匆窜来,径到王伟身后,躬身恭敬道:“她们已进大门了,山庄的人正引着往这边来!” “好!你们都退下。”王伟转头向赵思伟道:“小伟,还像之前交代的,不可失礼!” “叔,明白!”赵思伟腰板一挺,朝王伟正色道。 第82章 山雨欲来 19点30分,静子母女在山庄服务员的引领下准时抵达。赵思伟与苏蓉起身与她们礼貌性问好后,双方即刻落座。 赵思伟见对方一行六人,四名特勤模样的男子并未入座,只退到静子母女身后两三米外静静站着。王叔身边原也跟着八名特勤,因有所顾忌,几分钟前被他叫退避开。赵思伟便想:虽说大家都在鸟语山庄做客,但看对方这排场,仿佛把这里当做主场一般。静子是他校友,且同属一栋教学楼的国际部,在校时,隔三差五也远远见过。她身旁的女士,当是她的母亲铃木美,看来静子长相随她父亲,因这对母女面目大不相同。——静子小家碧玉颇有姿色略显妩媚;而她母亲却身材高大,即便是坐着,也比旁边的静子高出小半头,短发下的方脸并无一丝柔美,倒有一股阳刚之气。转眼一看王叔,见他神色泰然,从容依旧。 “铃木女士,我们有好些年没见了!”王伟微笑道。 “想来也有六七年了,那年望海地震,先生与苏女士还曾与我同车前往震区呢。”铃木美微笑道。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两个小孩都长这么大了!呵呵!”苏蓉将目光投向静子:“当初哪会想到你家静子竟与我们小伟同一个学校?真是太巧了。” “谁说不是呢?”铃木美转头望向静子,轻抚着她的肩道:“就是调皮,心思没用在学习上,该学学思伟,一等奖学金呢,那可是实打实的荣耀!” “妈∽∽”静子撒娇道:“说这些干嘛?”说完向赵思伟快速瞟一眼,见他身着礼服,端直坐着正朝自己看来,明黄灯下,越显俊朗,不由心神一动,迅速低下头去,双手在衣服里一阵摸索,掏出手机摆弄着。 “呵呵!”王伟笑道:“我家小伟从小在学习上便喜欢下功夫,大概是没有别的兴趣爱好,只得如此了,若是他也像静子一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想来就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呵呵!先生说笑了。”铃木美笑道:“我也是试着让她学学,原先也没多大奢望,谁知她在这上面却很有天分,中学时期拿过几次奖,倒也是意外之喜!这两年只顾玩,怕都荒废了。” “妈∽”静子又拉着母亲的衣袖撒娇:“谁天天玩啦?”说完也不看别人,抿抿嘴只盯着眼前桌面看。 “哈哈!”苏蓉笑道:“姑娘家,如此就已经很好了。”又朝铃木美望去:“我们起餐吧。” “好!”铃木美微笑着点头。 …… 菜肴精致却不丰厚,每人面前各有四菜一汤,菜谱是提前按客人口味定下的,所以皆有所不同。 赵思伟抬眼扫视,便知那铃木女士喜欢肉食,而静子偏爱清淡。五个人计二十个菜,五个汤,重复的菜品有七八个,皆是此间独有的招牌菜。 “这鸟语山庄,我来也不下七八回了。”铃木美喝了一口汤后,笑道:“开业才一个月,我就和朋友来过一次。其后两三年,每年总抽空来一回。后来静子读大学,我每次看她,也带她过来。” “哦,如此说来,您是老顾客了!呵呵!”王伟回应道:“算上这一次,我才第二回呢。” “我就喜欢这氛围!”苏蓉环顾四周,感慨道:“要说菜品嘛,比这里好的地方也有不少,但这环境却是天下第一。去年在威那和图乌斯,我去过两家山庄,风格和这里极为相似,听说是那两家山庄的老板来这里细细考察后回去仿建的。粗看上去是差不多,但我亲身一体会,却有天壤之别。先不说菜品只是二流厨师的水准,只讲园中的布局装饰等等,格局低下,一副寒酸态。今天再来这园中仔细一看,更印证我的想法:只感觉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像是用钱堆出来的,却又华而不俗,令人心折。” “这是真的!”铃木美回应道:“你说的是威那金山的枫林山庄吧?我去过,是零售大王威尔斯的产业,按说他也不缺钱的,只是过于重利,总在成本上计较,那庄园,普通人一见便觉震撼,但若来过鸟语山庄的人,便看出那里的小家子气了。” 赵思伟一直在低头吃饭,心想不是相亲吗?怎么两边大人聊来聊去还没有切入主题?自己还一直担心场面尴尬,看来是多虑了。总之他打定主意,以静制动,只要对方不主动提,他正好懒得说,心里暗笑,就做个安静的美男子吧。 他却不知,原来两国此前生有间隙,甫一见面要为后辈计较未来,需得找个由头暖场。 …… 附: 静子的爷爷乃李清所杀,按理说,汉斯的家族与李清也不对付,为何他们都在李清的月城读书且对李清毫无恨意呢?最大的原因就是当年的李清投案事件虽然轰动全球,但我们说的全球,涉及的也就区区十来个国家,知情者不过三五十人,事到如今,投案事件及李清真实身份仍是国际联盟总部封存的绝密档案。这些知情的各国大佬,即便亲如配偶,尚且不透露,而况这些晚辈。 譬如裕仁的妻子铃木美,她只知李清为月城城主,却不知是丈夫的杀父仇人。裕仁从未对她提起,一方面是觉得没有必要,一个妇道人家懂些什么?徒添烦恼;另一方面也是签有保密协议。若是旁人,他或许不惧,但李清是何等人也?一个小北就已经翻天覆地了,谁知道她有几个师弟师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倘若由他这里泄露了什么惹得李清不爽,生出什么事端,那却没有必要了。 于裕仁而言,16年了,心头之恨已然变淡,与其说他原谅了李清,倒不如说他想明白了些事:李清不过一个杀手,好比一把菜刀,谈不上善恶,真正该恨的是雇她的人,奈何16年了,李清守口如瓶。只此一点,他对李清仍有些许恨意,但想着李清16年来夫离子散,尤其一对儿女下落不明,总部大楼被毁后追踪器已然失效,极有可能此生都无法找回子女,他便觉对李清的报复已然足够。至于李清涸鱼得水,因地制宜将火山岛改造成如今模样,自有紫薇帝国在后支持,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在裕仁心里,杀父之仇告一段落,但于国家层面,他将紫薇和中元划为敌方势力,而月城与这两大帝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世人不知,裕仁却是异常清楚。明面上,苏尼帝国与月城保持良好交流,实则两国互有防范,便如威那帝国与月城的关系。 …… 鸟语山庄里,几人仍在一边就餐一边聊天。 “说起来,你们两个同在一所学校…”终是王伟打破僵局,来回望着赵思伟与静子笑道:“这两三年来,该是见过几次吧?” “见过!”赵思伟看了一眼静子,转眼朝铃木爱笑道:“我们都在国际部,静子小姐在政治班,我在经济班。我们都是同一个教学楼。有时上大课,还在同一个教室呢!只是没有说过话而已。” “噢!”铃木美笑道:“我们两家很有些渊源,之前没给静子提过,我也是偶然知道她们同在一个学校,所以这次过来让大家见见面,亲近亲近。” “呵呵!”王伟目光闪烁,接口道:“说的是!这次我们来牵头,让他们小辈认识一下,往后希望你们在学校多接触。”说完转身拍拍赵思伟的肩。 “我可不敢招惹他!”静子突然笑道:“思伟同学在学校可是风云人物,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他呢!若是我在学校私下去找他,那些女孩子背地里不知怎么咒我呢?” “呵呵!”赵思伟尴尬地笑了一下,静子这样一说,他只觉脸颊有点发烫,笑道:“哪有那么夸张?” “小伟该主动点!”苏蓉笑道:“就当哥哥去找妹妹玩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平时静子若是有什么困难,你也只管给小伟说!” “那我就先谢谢了!”静子笑道:“我知道思伟同学打架很厉害,若是以后被欺负,我就请你帮忙!” 赵思伟不知道,那静子出生政治寡头世家,原是十分骄傲,听到苏蓉说自己有困难可以寻求赵思伟帮忙,心里好气又好笑,暗想我若真有困难,以你的能力,未必能帮上。又突然想起汉斯与赵思伟的过节,心下不爽,便拿话来堵他。 “噢?”王伟转头道:“打架?小伟,怎么回事?” “唔…”赵思伟虽不惧王伟,但怕他揪着一件事啰嗦半天,讪讪道:“哦,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同学间一点小误会。” “以后可不许这样!”王伟严肃道:“伤了人或者伤了你都不好!有时,宁可自己受点委屈,避开他就是,虽然说男子汉有点血性是好的,但我们这样的人家,犯不上与一般人计较!” “是!”赵思伟低声点头。 静子在心里冷笑:哼,我们这样的人家?有几个钱,真把自己当爷了?一般人?嘿!堂堂威那帝国国务卿的公子,能是一般人吗? 要说这静子父母,不仅没有告知静子赵思伟的真实身份,就连眼前王伟等人与赵思伟的关系,他们也未曾提及。静子来到此间,但望赵思伟坐在王伟与苏蓉中间,便误以为是赵思伟的父母。又见二人对赵思伟的态度,便越发当真了。她原先只把赵思伟当个山窝里飞出的凤凰,不过长得帅一些,学习好一些,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现在又看王伟一个残疾之人,仗着有钱自持身份,心里不由鄙视,仿佛对方小人得志,忘乎所以了。这家长已是如此,那赵思伟也好不到哪里去,于是连带对赵思伟仅有的一点欣赏都瞬间打消了。 第83章 平地惊雷 静子这点小心思,哪能瞒过她母亲?碍于场面,铃木美也不点破,便拿眼睛轻轻瞟她一眼。静子知母亲不悦,接下来的对话便收敛很多,不再主动发表意见,只对席间大人的问话不失礼节的敷衍着。——这却与赵思伟从头到尾的表现趋同了。 大家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因为两家也谈不上熟悉,有些话题便生拉硬套,强制暖场罢了,一席饭吃了一个小时,不咸不淡的就要到尾声。 苏蓉看看赵思伟和静子,又环顾四周,方感慨道:“这鸟语山庄,环境自不必说,私密性更是做得极好。看似无限贴近自然,实则精心布置,以假山鱼池花草树木为天然屏障,每一桌客人都独享一方,坐在这里,竟见不到其他人,真不知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 “说的是!”铃木美笑道:“这山庄的主管叫约翰,就这事,我去年还亲自问过,据他说设计者是城主的女儿。” “噢!”苏蓉恍然道:“难怪,城主千金,眼界与魄力,果然与别人不同!” “妈∽∽”静子突然问:“城主的女儿?我怎么从没听过?只听说城主40来岁,美丽异常,那她女儿应该也很漂亮!” “嘿,你怎么突然感兴趣了?呵呵!”铃木美转头对着静子笑道:“具体我就不知了,我也没见过呀!” 赵思伟听闻至此,也对这城主千金产生极大好奇,暗想能设计这鸟语山庄的人,自是心思不凡,自己来月城读书三年,除了月城大学,各大景点及着名地标也不知去了多少,收获了无数的感动与喜悦,逛来逛去,却是在她家里!若是有缘得见这位小姐,当好好感谢感谢她。继而又想:她身为城主千金,眼界阔大,怕是不屑于旁人感谢吧…… 而此时的王伟,神情肃然,心潮涌动,城主女儿的样貌在他脑海中浮现,他不由想起上周他方至月城时与城主李清的那次会面。—— 那天,王伟一行方在喜来酒店安顿完毕,便有月宫使者前来拜访,说城主李清邀请王伟及苏蓉女士到月宫共聚晚餐。 来时,总统赵洪宇老元帅曾对王伟有过郑重交代:月城与紫薇帝国及中元帝国关系密切,均与亚伯宁交好,当初亚保战争时,三国为亚伯宁提供了极大的帮助,但他们与苏尼帝国向来不睦,如今我们和苏尼帝国和亲,须向他们做个解释。这其间,城主是关键人物:一方面,她既可向另外两国传达我们的意思;另一方面,只要我们说服了她,便也有把握说服其他两国。故此务必要慎重沟通,如果城主坚决不同意,则此事作罢。我们不能因为眼前的利益而失去三个强大的朋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时间在我们一方,迟早会统一。 又说,三国在全球举足轻重,手段通天,和亲的事,曾与几个部长私下交流过,也保不住他们外泄。就算一时瞒住,与其事后被揭,不如提前坦诚告知。 于是王伟作为总统特使,人还未离亚伯宁,便已将行程通知月宫,传达访问意愿,这才有月宫使者前来喜来酒店迎接的后话。 王伟一行共计十人,当天踏入月宫的却只有王伟和苏蓉。而晚餐后,于清馆阁楼留下来和城主谈话的、就只有王伟一人了。 面对名震天下的城主李清,王伟直觉对方气场惊人,虽然只安静的坐在那里,却又仿佛如一颗随时皆可引爆的炸弹,蕴含了无穷的能量,使得王伟这位久经大场面的汉子都心怀忐忑。而事实上,也只有眼界与格局到了足够的高度,才能察觉李清这岳峙渊停的气势。 王伟小心的将亚伯宁的诉求及这次来的目的一并娓娓道来,李清默不作声,思忖片刻方轻声道:“你们想怎样就怎样,成与不成,因势导利就行了!” “嗯?”看着城主那么爽快,王伟倒有些迟疑了,试探道:“来时总统也说了,若是城主觉得不妥,那我们就此作罢!” “不必多虑,我既如此说了,你只管去做。”李清转头看看天边,喃喃道:“若是和亲事成,苏尼帝国将来的走向、也许我们有很大的主导权,这未必不是件好事。” “噢∽”王伟思量片刻,亦是恍然大悟,这才真正身心放松下来。 “王先生,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李清忽然转头,一双冷目直向王伟投来。 “啊!城主有话,但请吩咐!”王伟堪堪避过李清的眼睛,身体微微朝前一倾,恭声道。 “方才用餐时,坐旁边的是我女儿。”李清道。 “哦,那可真是个漂亮活泼的女孩!我听你叫她小月是吧?”王伟道。 “她叫李悦!”李清想想又补充道:“喜悦的悦!不是月亮的月!” “噢!”王伟笑道:“您要不说,我还真以为是月亮的月呢!” 突然,王伟发现城主再不说话,见她又将头别过去看向远方。 这时正是傍晚时分,一片火烧云铺在遥远的天边。王伟也不便说话,就这样静静等了一两分钟,城主方转过头来,眼睛竟一片雾蒙,以极度温和的语气,说出令王伟极度震惊的事。—— “这是我的义女,六岁的时候收养的。” “我的确有一个叫李月的女儿。月、是月亮的月,更是月城的月。” “这事老元帅知道,你可以回去问他。” “在她两岁的时候,……走丢了…” “十六年来,我动用了所有能用的资源去找她,却始终无果。” “我只知道她还活着,以前不知道她在世界的哪个角落,但两月前,我得到消息,在她走丢后的大约两个月的时间里,她是在亚伯宁的。至于后来的去向,就不敢肯定了。” “这事须秘密进行,不可大张旗鼓,也不能由政府出面,我已派了两批人到贵国去查。今天我们有缘一聚,我想来想去,先生在贵国手眼通天,身份特殊,正是办这事的最佳人选!” “不瞒先生,她不仅是我的女儿,也是紫薇女王的孙女,月城与紫薇帝国,都要靠她来继承!” “您若能帮我将她找回,那便是月城与紫薇帝国的恩人!贵国不是想统一吗?届时也不用顾及苏尼帝国,我必会协助你们完成这夙愿。” “如果你担心威那帝国与柏莱恩帝国介入的话,那也大可不必!我们三家联手,面对保利来邦、苏尼帝国、威那帝国及柏莱恩帝国,或许略占弱势,但若中元帝国下场,我们便有九分赢面了。” “我女儿的父亲便是中元帝国的徐朗,世界科学家协会终身主席、现任国家科学院院长,他在世界范围内都威望甚高,目前,中元帝国小半的高层都与他关系密切,不是他的学生,就是他曾经的同事,现任国家主席周济民更是他的知己好友。” “至于我们一家人为何四分五裂?其间缘由我不便多说,若干年后,世人皆知。而我们夫妻团聚的时日也近在眼前。这些老元帅都知道,或许他会将来龙去脉告诉你。” “我现在畏手畏脚,对很多事虚以委蛇,只因后继无人,又怕别人在暗处拿捏我。倘若你能帮我找到她,我将无所顾忌,了结心中恩怨……” …… 王伟知道,城主说的话里,有一些是对他说的,有一些是他要传给老元帅的。总之,城主吐出的每一句话,都如一声惊雷,让他震撼不已! 他立即明白:寻找李月,已成为他接下来的最重要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亚伯宁帝国的首要任务!因为这直接关系到统一。 而他,作为总统府的大管家,可私下调动全国资源,确实是最佳人选! …… 聚餐终于在一片祥和中落幕,各自礼貌告别后,王伟匆匆嘱咐了赵思伟几句,便于当日夜间乘坐专机返回亚伯宁。 以王伟的老辣眼光,早已看出赵思伟与静子并不对付,之所以促成相亲,一方面是老元帅交代,另一方面,也如城主所言,未必是坏事。总之,成与不成现在都不重要了,城主既然允诺,这统一大业就另有捷径可循! 关键是要找到李月! 不惜一切代价!动用全国资源找到李月! 按城主说,得从十六年前开始溯源了! 第84章 悦来月去 1018年3月12日,星期四,月宫 这是月宫西南边上的一座主体为木质结构的u形院子,距清馆三公里,占地四五千平。当中横着的是一座三层木楼,为院子主人的起居就餐会客之所,左右连廊通过去的竖着的双层长楼,左边是于此间服务的仆人起居室,这里计有厨师,花匠,保洁等等二十余人、皆为年轻女子,每人都独享套间;右边却是休闲娱乐之所,涵盖泳池健身琴棋书画等功能房。主楼正对的前方、由这两橦竖着的长楼尽头横拉出两道半人高的白色栅栏,当间留出三米来宽的出入口。而在建筑与栅栏围着的大片草地上,紧贴功能房的是一座精致的小花园,而另一边,稀疏种了二三十株桃树,正是春风三月,粉白的桃花开得正艳。 上午九点左右,太阳暖洋洋的将金光洒下,林音坐在主楼的顶层露台边上,手枕木栏,正盯着下方的桃花出神。 “林小姐,您看,大小姐来了!”突然,林音身旁站着的一个年约二十的女仆轻声道。说着,朝林音的左前方一指。 “嘻!真是她!”林音转头望去,笑道:“我正想找她呢,可巧她倒先来了!”说着便站起身来挥手,继而又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呼唤道:“喂!” 原来,这座院子便是李悦送给林音的。两人年龄相仿、又都见多识广,聊起天来甚是投缘,她俩一个活泼、一个文静,正好互补,只觉相见恨晚。前日午餐后,李悦便携林音来到自己的院子,从布局到装修到园间植物及饲养的宠物都一一向林音介绍,仿佛在这月宫里,她好不容易找到个可以倾诉的对象,得充分利用。而林音呢?感受着李悦的活泼热情的同时,也很享受这时时带来的新奇体验。——无论是观感亦或心灵上,月宫及“李月”都给她带来诸多异样的感觉,只觉但凡有“李月”在身旁,周边的空气都会变得热烈而欢快起来,与她谈话,无所顾忌海阔天空,仿佛这世间再没有一件事能让她心烦。倘若林音偶尔将话题引到别处,她也能瞬间发挥,那天马行空的思维令人惊叹不已。 参观了“李月”的住处之后,她便招来摆渡车,带着林音游览了相距不远的七八处院子,并告知林音,这些院子皆空无人住,任由她选。 林音见这些院子或临丘或靠海,或大或小,各具特色,一时难以抉择,最后却被那几十株桃花吸引,便选定此处。 此间原有个名字叫桃花厅,“李月”说:“既已送你,你给取个名字吧。” 林音在院里四处溜达一番后,但见院内时有燕子翻飞,又见几面墙角筑有燕巢,思索间便道:“那就叫燕子坞吧。” 这燕子坞距李悦的听潮阁不过五六百米,步行几分钟即可到达,正合李悦心意,当即便吩咐一名主管将此间下人配齐,因这院子虽然空着,却也时常有人打理,倒也不用清洁,只按照林音的想法添置些物件,有李悦主导调度,不到两个小时,便已规整无漏,一应生活所需齐备。 当晚两人并未再见李清,就于燕子坞用餐,其后李悦招来一名女子,30岁上下,名叫冯和平,她告知林音,往后,这冯姐便是燕子坞的管家了,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她。 冯姐娴熟端庄,一头短发下双目灵动,极显精明能干。方才虽是“李月”坐阵,实则一应人、物调度都是这冯姐操盘,诸事有条不紊、忙而不乱。林音心想:往后这燕子坞自己一年也住不了几回,她即便颇有才能,然一旦为管家,带着这些人困在这空房,或许委屈了,便道:“以后有劳冯姐了,只是我时常不在这里,还烦你们守着,只怕把光阴虚度了。” “林小姐说哪里话?”冯姐躬身道:“能服务小姐,是缘分,也是福分,我心里不知有多开心呢!只怕小姐嫌我,若是今后有哪里做得不对不周,小姐只管责罚,千万别把我赶出燕子坞啊!” 林音微笑道:“如今这样,我都受宠若惊了,我们姐妹相待,可不要分什么尊卑。” “天可怜见!”冯姐双手合十,笑道:“赶上这么个好主子,同我们大小姐一样!” “有件事需得向你说明。”李悦一脸郑重地对冯姐道:“这位林小姐便是天下闻名的乐神,整个月宫知道这事的目前也不过十人之数,如今,燕子坞便是林小姐的一个家,作为家人,便不瞒你们,却不可外传,得严格保密!” “啊…是!”冯姐慌忙点头,又惊又喜再仔细朝林音望去。 林音不知,月宫服务的人,三年间若不被提拔,便会被分配到城中去,工作前景自是无忧,但若是在月宫有更高履历,再外调时,前途更是无量。而冯姐被李悦提为管家之前,已随侍李悦两年多了,如今谋得这管理燕子坞的职位,待遇相较之前自不必说,那是翻倍的提升,即便其后三年在月宫不再升迁,外调时至少也是经理级的岗位,她如何不喜?现下知道林音身份,更是深感自己不同于寻常管家,深得小姐信任。 当晚,李悦并未回听潮阁,而是与林音合被而眠,两个青春少女在床上一会儿说一会儿闹,直到午夜方才睡去。 次日一早,用过早餐后,李悦便迫不及待的带着林音将整个月宫游了个遍。 林音便知,这月宫大地上,好几处女孩儿心性的建筑,便是依身旁“李月”所思率性而建,每到这些地方,“李月”越显兴致勃勃,不停向林音介绍。她们四处漫游,饭点时就近用餐,时而步行,时而乘车,偶然遇见马匹,林音亦跃跃欲试、在仆人的帮助下骑马缓行……一天下来,自由自在,快活的不得了。 与“李月”的交谈中,林音得知,原来她也不用去上学,却远比上学辛苦!——月宫自有各科私教,除了主修经济管理类的相关课程,什么搏击射杀、什么琴棋书画,课程安排得满满当当,且是一对一,想偷懒也不好意思。16岁前,一月只有三四天休息。好在她天份极高,抗压又强,16岁时,各学科陆续出师,如今课程安排轻松了很多,只于主修科目继续深造,不过仍是每天有课,按李悦的说法,她还得感谢林音呢,若非林音来月宫,怎么好意思向母亲要几天假? 当晚,李悦没有留下与林音同眠,只说太累,大家都好好休息一下,晚餐后便告辞而去。 夜里,林音心有所动:从喜来酒店初次见面,想着这姐姐,恰如丛林间一只欢快穿梭的百灵鸟,活力无限又灵气四溢,感慨着认识她以来的内心波动,心有所思,便谱了一曲,想着今天去听潮阁送给她,不想她却先来了。 李悦是骑车来的,她与林音的居所原本也相距不远,林音在楼顶呐喊时,她已骑至半程,待到林音下到一楼,李悦已至院子栏栅处了。 林音于院子中央挽起李悦的手,并肩朝主楼大厅走去。 “我还说迟些去找你呢!”林音笑道。 “哈哈!”李悦笑道:“还怕你没起床呢?刚才听她们说你用了早餐,我才过来的,不然我早来了!” “呵呵!昨天又骑马又骑车的,半夜才觉胳膊腿酸痛,一觉醒来都八点过了。”林音笑道。 “天啊,半夜你痛醒了吗?”李悦嗔笑道:“我可没让你骑马呀,是你自己非要骑!” 说话间两人已入大厅,就窗边木椅坐下。早有四名女仆上茶上果,安静立在一旁静等吩咐。 “我还不是看你骑着英姿飒爽,很是潇洒!呵呵,哪知自己骑时,那马却不听使唤!”林音笑道:“也没有那么严重,什么半夜痛醒?我只是半夜才睡。” “你以为那么简单?我从小就练习呢,七八岁时也不知摔了多少回。光是骑马还算不得什么,骑着马射击,那才难呢。嗨!都是被我母亲逼的。”李悦举杯喝了一口茶,想想又道:“你怎么半夜才睡呢?” “哇,你那么厉害!”林音一脸惊喜,忽然又想到她少年时吃了那么多苦,便轻轻道:“梅花香自苦寒来,真不容易。” “哈哈!”李悦笑道:“我要是跟你一样,从小便有惊天动地的乐感那就好了!只凭这才华即可流芳百世,何必那么辛苦?小时候,我在心里天天怨母亲,但两年前,随着功课越来越少,突然又觉得这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哈哈!越来越轻松!那时,我也有了寒暑假,有大把的时间外出游玩,天南地北,见什么物都可映照所学了然于胸,遇什么事都可随机应变轻松化解,我才知这好处!……诶,你还没跟我说,怎么半夜不睡觉呢?” “呵呵!”林音笑道:“是在夸我呢,还是夸你?嗯…走,我们去楼上,我给你看一样东西!”谈笑间挽起“李月”朝扶梯走去。 方至二楼,林音便从窗前书桌上将昨夜谱写的乐曲拿起转身递给李悦。 李悦接过顺势坐上旁边摇椅,晃悠悠地认真的看起来。 虽说李悦于音乐上远不及林音的天分,但相较普通人,她却有极高的造诣。若是让她现场谱曲,确实相距林音千万里,然于常人,却不亚于音乐学院的顶尖教授水平。故而于创作上暂且不说,但其欣赏水平却是出类拔萃!——看着眼前的乐谱,李悦先是从鼻腔里断断续续地哼了一遍,继而闭上眼睛,立时一个悠扬的琴声在她脑海里浮现,起承转合皆顺畅无滞,但觉这小调明快处如间关莺语,婉转时似依门回首,正是春风拂面,阳光普照,暖洋洋全身通泰。 良久,李悦才睁开眼睛,朝林音笑道:“谢谢你!把我描的那么好!……嗯……不过,明月生辉!对这曲名我有点意见!” “噢?”林音有些疑惑。 “我叫李悦,哈哈!是喜悦的悦,不是月亮的月!”李悦笑道。 “该死!”林音笑道:“我一直以为是月亮的月!那好,这名就改作悦光曲吧。悦是喜悦的悦!” “哈哈,这么直白吗?”李悦开心不已。 第85章 怀璧不知 李悦起身将曲谱小心地放回书桌,对林音笑道:“这么珍贵的礼物,我得把它收好了。这可是乐神手迹,千金难买!”转头对站在一旁的管家冯和平道:“冯姐,稍后帮我请流光阁的人来,让他们收去脱酸处理后仔细保存。” 流光阁是月宫南边的一座五层高的回形建筑,算是月宫的私家博物馆,林音昨日亦是去过,书画古器、珠玉标本等等藏品琳琅满目,并有城主李清收受的各种礼品。 林音见她郑重其事的样子,抿嘴一笑:“像这样的手稿,我也不知扔了几箩筐,早知道都给你了。” “啧啧啧…”李悦捂着胸口做痛苦状,朝林音皱眉道:“凤毛龙甲被你弃如敝履,真是暴殄天物!我只问你,《飘零》曲稿去哪里了?” “喔……早不见了……”林音想想道:“那年,制琴大师弗里曼在我家住了几天,就为仿制我那把琴,他说为了很好地理解这曲子,要这曲稿。我不知扔哪里去了,便重写了一页给他。” “哈哈!”李悦笑道:“这弗里曼制琴水平一流,商业眼光超一流!” “嗯?”林音疑惑。 “你不知道吧?”李悦回身,双手反支着桌面:“那琴两百万卖给了紫薇国的一名艺术家,手稿更是卖了三千八百万,被威那帝国的金山博物馆买去收藏了!” “喔……不可能吧?我自己那把琴,是师兄师姐们买来送我的,从前他们骗父亲只花了七八十块,我长大后才知原来花了十几万,这已经是市面天价了,怎么他一个仿制品倒要两百万?”林音一双俏目流光闪动,又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手稿是他拿到拍卖行去拍的,各大新闻都有报道,哪个不知?连带佣金,金山博物馆实付了4000多万呢!这些年来,你创作虽多,但流传在世的曲稿,不过区区十余件而已。世人无缘见你,便于这手稿上有诸多联想了。那日你为月城创作的国歌送来后,连我母亲都郑重其事的将那手稿交到流光阁,命人妥善保存了。”李悦笑道:“至于那把琴,不得不承认,即便是仿制品,那也是世界唯一的、最接近原琴的仿制品!这琴身上附加值多着呢,弗里曼身为制琴大师占了十分,仿制对象源自你家里的琴又占十分,剩余的八十分来自《飘零》加持!音乐这东西,录音与现场所能提供的情绪价值差异巨大,你提出的求异的音乐理念世人皆知,谁不想现场听听《飘零》最该有的样子呢?而那位买琴的艺术家,他也不傻,哈哈!当然知道这其中奥妙,不仅知道,他还要大肆宣扬,生怕世人不懂,将这玄妙之处吹得天花乱坠,所以,全世界不知有多少人想亲耳听他拿着这仿制品现场演奏《飘零》呢!如今,这曲子倒像你专为他做的嫁衣,成了他的专属演绎节目,全世界那么多音乐家演奏《飘零》,但人家独愿花高价请他,只因他有一把最接近原琴的仿制品,你说他聪不聪明?” “噢……”林音沉吟道:“怎么那么复杂?我倒没想过!” “你呀…”李悦两步来到林音跟前,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真是个呆子!不过却是你最可爱的模样!哈哈!”转头又对身旁仆人道:“你们记住了,倘若以后林小姐在这里写下什么东西?全部给我留着,可别当垃圾扔掉!” “是!”几名仆人立刻应道。 “啊!不好!”李悦忽然双目一亮,拉住林音的手臂就往楼梯走去,大声道:“走,快走!我们去喜来酒店!” “嗯?”林音见她模样,也吃了一惊,问道:“怎么啦?” “冯姐,立刻通知清馆张姨,我要乘机去喜来酒店,事态紧急、不要护航、一架就够了!”李悦先不回林音,只向旁边的冯和平吩咐,这才对林音道:“我突然想起,那天去喜来酒店接你,书桌上好像也有曲稿!可别被他们扔了,我们得赶紧去!” “是!”冯和平躬身点头答应便迅速走到一旁执行去了! “咦!”林音停下脚步,好气又好笑,叹道:“哎!我当是多大的事?那值得什么?你若想要,我现在写给你就是,何必跑一趟!” “嗨!这你就不懂了!”李悦道:“我看你那曲稿有多处涂改,更有价值呢!既反映你的情绪波动,又可探索整个创作过程,正是世人研究的好参照!…呀!走走走,快走!”李悦叠声道:“我们国歌的创作,该不是一蹴而就吧?你送来的那个写得工工整整的,而在此之前的废稿呢?是不是也是在那房间里呀?”说着,便拉林音继续往一楼走。 “噢…”林音不由自主行着,心想:拿着涂改稿子回溯创作过程,自己却没有做过,想想该别有一番体验。尤其月城国歌的创作,花费了不少的心力,现在想来,全是对那个方怡姐姐捉摸不透造成的。那夜,她凭着与方怡的短暂相处,依着想象去极力构造一个凤凰涅盘的奇幻旅程,虽说主旋律一气呵成,然里面有两处转折,于情绪与节奏处改了又改,着实费了好些纸……突然便觉李悦想得甚是周到,喜来酒店还真有必要去一趟。只是心下揣揣,已过几日,那些废纸怕早被扔了,迟疑间那脚步便有些放缓。 “别担心!”李悦仿佛瞬间知道林音在想什么,边走边说:“找不到也没关系!有些事情今天做或许碰巧能行,明天做就偏偏晚了一步,徒唤奈何!我们只管去,剩下的交给天意!” “嗯!你说的对!”林音心下恍然,瞬间卸下包袱,快步随李悦踏木梯来到一楼,穿厅过院,径到栅栏处。便听天上“轰轰轰”一架直升机已到上空,正开始缓缓在前方三四十米处降落。 ………… 冯和平按李月交待所联系的清馆管家张姨,真名张登秀,原为紫薇帝国紫薇宫女王近侍,也曾服侍过年幼时的李清,她是李清被送往火山岛后,第一个上岛的人,现为月宫大总管,负责月宫一切内外事务,当下,派遣直升机及与喜来酒店沟通停机事宜便由她下令安排。 平日里分散在月宫的数十架直升机,分三班24小时待命,故而李悦一下达任务即刻响应。那月宫纵横不过五七公里,当然瞬息便到。 李悦携林音并四名女仆登机后,迅速朝喜来酒店方向飞去。约四十来分钟,便来到酒店顶层,在酒店工作人员的接应下迅速降落,一行人下了飞机,穿花园过连廊踏石阶直入套房大厅,赫然便见桌上那几页纸还在! 李悦林音快步走到桌边,分别将桌上手稿拿起,对视一笑。 “哈哈!”李月转头对早候在此的酒店经理道:“你们喜来酒店还世界知名、全球连锁呢!我看不咋地嘛!哈哈!客人走了几天了,也不收拾一下!” “嗯…那个…”那经理是名年约40的白人男子,名叫伊本,双目炯炯有神,知道眼前这女孩来头甚大,见她问话,诚惶诚恐道:“回小姐话,只因这位小姐是我们的贵客,我们安哲王子有交代,凡小姐在月城一日,这房间都要为她留着!房间是日日清理的,只是手稿之类,我们是断然不敢动的,即便是扔在垃圾桶的废纸,我们王子也有交代,都要仔细收好留着!” “哈哈!”李月望着林音大笑:“难怪他生意遍布全世界,果然身具大智慧!”继而又转头对那经理道:“你把她住这酒店以来,所有的手稿都给我拿来!” “是!”那叫伊本的经理躬身点头道:“只不过…这个…” “嗯?”李悦道:“不方便吗?” “方便!方便!”伊本连连点头赔笑道:“我这就让他们拿来给小姐瞧瞧!我们安泽王子交待过:这些手稿,若是已经扔了垃圾桶,就属于酒店的了,让我们仔细收好,届时全部交给他。” “嗯!?”李悦转头对林音笑道:“唉!这个安泽,可聪明得很呀!” “不过…”但听伊本又道:“我们王子又说了:倘若有月宫的人索要手稿,那就给他。小姐是月宫的人,这手稿你要看、要带走都是可以的!”说完,便向身边的随行人员交待了。 “咦!”李悦笑道:“你们这王子,心眼真多,非得让我承他个人情!”转头对林音笑道:“还好,周六我们要去看比赛,马上还他这人情,懒得欠他的!虽说相比之下,我占了大便宜,但人情嘛,不分大小,对吧!哈哈……”说完自己忍不住大笑起来! 众人皆被她笑声感染,亦是嘴角上翘,陪着莞尔,屋内充满着快活的空气。 不多时,便见有酒店服务生抱着个木箱来了,轻轻放到客厅中央茶几上。 李悦和林音一对视,都在想:怎么用箱子装着?有这么多吗? 两人围过去一看,才觉箱子做工用料都是上乘,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装了什么玉石珠宝。至此,李悦越发觉得这安泽王子果然如自己一般,都是识货的!明白林音的价值。心想,这安泽王子不知道是真疼师妹还是假疼师妹?之前不让月城安排林音旅居之所,怕是早就想到这手稿价值了。——住他酒店才费几个钱?林音但有一页手稿落他这里、就价值数千万了,哈哈!真是老奸巨猾!……忽然又想,咦!自己不是也极力邀请林音去月宫住吗?当初可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呀!就是单纯的喜欢她!嗯,是了,像林音这样的人,即便一个陌生人看到都会立刻喜欢,何况他们师兄师妹间呢?瞬间,李月又为刚才腹诽安哲感到一丝愧疚。 随着工作人员开锁,将箱盖抽开,才发现里面一层一层的叠了十几个精制的玻璃相框,每个相框里皆是林音丢弃的手稿。——它们平整地镶在相框夹层,许多纸张折痕清晰可见,又有一些该是被撕了的,残缺的部分仍被找回拼在一起…… 李悦弯腰将一个个相框仔细翻看着。一旁林音见自己随手丢弃的废纸被师兄如此费心地收藏,心里一阵感动,眼角泛出泪光。 李悦抬头一见林音模样,笑道:“妹妹,别感动了!在你眼中是废纸,可在世人眼里,这废纸如珍似宝!……哎!…好险呀!”李悦起身长叹一口气,少顷,方喃喃道:“妹妹,我们都得感谢你师哥。” “嗯?”林音似懂非懂。 “你们都去屋外等着吧!”李悦对屋内的酒店人员及月宫随侍吩咐。众人不明所以,又不敢问,便点头迅速退了出去,将门掩上。 “傻妹妹!”李悦道:“幸好你住喜来酒店,要是别处,就麻烦了!这里面含有国歌的创作手稿,价值不可估量先不说,这曲子母亲虽已定下,却还没有公布,若是有人捡到这手稿,抢先发表了,那就尴尬了!又或是有心怀不轨者以此使坏,甚至产生不可预料的风波,那都难说!” “噢……”林音后知后觉的点点头,实则依旧迷糊,却也懒得深想。 “总算这趟没白来!”李悦笑道:“你师哥说了,这些我都可以带走,刚才我还不想承他人情,现在看来,还真就欠他一个人情了!哈哈!以后有机会再还他吧!妹妹,我听说这喜来酒店的餐厅挺不错,中午了,我们不如就在这里用餐吧?” “好啊!”林音笑道。 …… 她们却不知道,此时,威那帝国国务卿的公子汉斯、正在七楼餐厅、坐在那天林音坐过的位置,呆呆的望着不远处的美食街…… 第86章 念念不忘 1018年3月12日,星期四,中午11:45,月城喜来酒店七楼餐厅 在餐厅南区靠窗的一处卡座上,威那帝国国务卿刘易斯的公子、月城大学国际部三年级的学生:汉斯、已在此间独坐了小20分钟,只见他左肘曲支桌面将头托起,侧着脸一直看向窗外,神思漂浮,时不时双目一亮、嘴角一翘,浅浅地笑着。 他原有两个随侍,是来月城读书时,父亲从家族安保团中挑选出来派给他的保镖,原意也有监督之用,不过那两名保镖颇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不过下人而已,只需保障安全,平时哄着主子开心便是。现今于月城跟随公子,平日里呆在酒店,只在汉斯外出校园时履行服务,待遇及舒适度比原先高出几倍,何必讨公子嫌?他若不开心,随便找个理由就可把自己换了。于是两名保镖很快调整心态,哪会去督促他?只由着他心意、鞍前马后地把汉斯服侍得妥妥帖帖。汉斯见两人如此伶俐,平日里也不吝啬,时常打赏些小费与他俩。 自那日与那白衣少女相识后,连日来,那少女的身影便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他都细细咀嚼,慢慢回味。 可恨那日匆忙间,竟连那女孩的名字也没问!甚至连一个联系方式也没有!这让他懊悔不已! 他只知那白衣少女住在喜来酒店,按她说的80楼是断然不可能的,不过,到了饭点总要去用餐,汉斯便交代两个手下,往后每至饭点,都去七楼餐厅转悠,若看到那少女,立刻通知他。 那两个保镖曾经配合汉斯上演过\"英雄救美”剧,故此认得林音模样。 汉斯是3月7号与林音相识的,次日林音因要创作月城国歌,并未走出房间,9号下午林音完成乐稿,去七楼用过晚餐后将乐曲整理誊写了一份,即联系月宫的人来取,10号上午,李悦便来接林音去月宫。李悦出行,私密性自不必说!——专属电梯、武警人墙遮挡,别说那两名保镖当时并不在酒店大厅,即便在场也完全看不到林音等人。而林音一到月宫,就被李悦留下住在燕子坞,再也没回过喜来酒店。 汉斯哪知道这其间曲折?九号晚间,手下告诉他,白衣少女出现在七楼餐厅,那时他正准备去上晚自习,一听这消息,立时掉头往校大门一路奔去,拦车便往喜来酒店赶,不过当他满头大汗来到七楼时,已不见那少女人影。 事实上,在十分钟前,手下已电话告诉他,少女已用餐完毕起身走了。汉斯忙不迭的下令:务必要想法留下那少女! 那两名保镖得到命令后,即刻起身,却不想突来两名\"服务员”不小心把果汁洒在两人身上,任凭他们如何摆脱,那两服务员总是满脸堆笑的纠缠,少顷女孩便入电梯,两名保镖再也阻拦不了,亦不知她去几楼…… 次日下午,四海团队本可在校内就近聚会的,汉斯念及那少女,寻个借口坚持要去喜来酒店,其他三人向来唯他马首是瞻,未及深想便依着他。他们在喜来酒店的餐厅从六点直聊到九点,期间,汉斯借着上洗手间的缘由,将整层餐厅的东南西北区仔细看了几次,仍未发现那少女,眼见餐厅宾客渐去,只剩他们这席,才悻悻然领着三人返回房间继续深聊。 至此,每过一日,汉斯思念那白衣少女的火苗便腾腾又高一分,昨夜他辗转反侧,突然想到:晚餐无缘见到她,不如中午去碰碰运气!于是今天上午,在教室里艰难地熬过两节课后,便向辅导员递了张假条,匆匆往喜来酒店而来,也不去自己房间,径去七楼餐厅,先将整层逛了一遍后,便来到当日与林音对坐的桌旁,沉默思索少顷后,坐到林音的位置,也学她一样、歪头看向不远处的美食街,极力地想象着林音那时的心绪…… …… “不用跟着,就在这里等!”李悦转头向随行众人道:“我和林小姐去就行了,你们想吃什么?吩咐他们,让他们送到房间来!” “是!”众人皆躬身点头应道。 李悦挽着林音边走边笑:“她们若是跟着,那餐厅就得清场了,你师哥才送了我一份大礼,我可不愿意得罪他的客人,这叫涌泉之恩,我滴水相报!哈哈!我俩就这样悄悄的去,吃了就回来!” “这样最好!”林音笑道:“一大群人跟着,反而不自在!”说着两人便步入电梯。 “听你这话,是怨上次我来接你时,人太多啦?”电梯里李悦笑道。 “我可没有联想到那些,嘻嘻…”林音想想又道:“不过,那回一到大厅,我看着那么多警察,还是吃了一惊!” “哎!有些俗礼是免不了的!”李悦笑道:“如今我们熟了,若是再来接你,我会像今天一样飞到天台就行了。但那是我母亲邀请你去月宫,便不能那样操作了,一个是私人性质,一个是政府层面,想来这些东西你也不明白,哈哈…明明是邀请你,若是驾机直接闯入你的居所,就没礼貌了!” “好复杂呀!”林音笑道。 “你不懂最好!”李悦伸手拍拍林音的肩:“你越是不懂,越是可爱,哈哈!” 说话间,电梯已在七楼停下。 “叮~”电梯门开。 …… 汉斯不经意间扭头朝餐厅内一望,忽觉众人都扭着头看向厅门处,循方向一看,两名少女正手挽手缓步行来,其中一位、却不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少女是谁?只是今天未穿白衣,一袭蓝裙。一瞥之间,只觉她身旁的少女亦是惊艳。汉斯胸口急剧起伏,眼见她俩就要寻桌坐下,立时站起身来,举手大力挥动,朝两人喊道:“喂……” 原本餐厅甚是安静,他这一喊,众人都将目光朝他投来,汉斯一颗心只在那少女身上,于此恍然不知。只见那两名少女转过身来,他朝思暮想的蓝裙少女眼神一亮,也举手向他摇着,继而挽着身旁少女朝他走来。 …… “咦∽这么巧,你也在这里呀!”林音微笑着,转头向李悦道:“他就是汉斯,约我后天一起去看比赛的!” “哈哈…”李悦笑道:“今天来这里,收获颇多,原本还想怎么通知你?好巧今天就碰上了!我听她说,你们约了周六去看比赛,朋友越多越好,到时我们一起去!” 汉斯望着说话这女孩,圆润如玉似满月生辉、明艳动人如春日桃花;顾盼间风姿卓约,谈笑时落落大方。心下暗叹:怎样的人家?才能培养出这样的女孩?自己堂堂威那帝国国务卿的公子,在她灼灼目光下,竟有些底气不足,略感局促,立时将身子挺直,笑着应道:“那太好了!之后再也见不着她,不知该怎么办?嗯…哎,我还忘了,你们还没吃饭吧?叫了餐,我们边吃边聊吧!” 第87章 安泽王子 1018年3月12日,星期四,中午12点,月城喜来酒店七楼餐厅 南区靠窗的卡座上,汉斯对面坐着林音和李悦。三人面前各有一份特色套餐,正边吃边聊。 “李悦!”汉斯微笑道:“真是名如其人,见到你总会不自觉的心情愉悦起来。” “哈哈!”李悦大笑:“你可真会说话,就说定了,周末我们一起去看比赛。” “那好极了!”汉斯高兴的回道。望了一眼林音,心想:我原先准备了两张七姑娘山的贵宾席,视野绝佳。如今李悦小姐同去,晚点再想法再弄一张来。 须知,七连山夺旗赛影响巨大,别说贵宾席了,即便普通门票也是一票难求,两月前放票时早已售罄。四海团队的人自然也不例外,谁不想到现场观看比赛?许重洋为巴结几人,主动将订票事宜揽下,倒也用不着汉斯等人操心,只是今年更进一步,许重洋为显自己能力以获重视,抢到了七姑娘山的位置,虽非贵宾席位,却也难得了,若不是林音出现,今年亦是四人一同观看比赛。但汉斯想与林音一道,便寻借口拒绝了三人。其后通过家族关系,弄到了两张贵宾席的票。——转让这票给他的人想来亦是非富即贵,只是一山更比一山高罢了。总之,汉斯能弄到这两张票,是费了些周折的。如今,听说李悦要同去,因见她超凡脱俗,便有心亲近,心想再让家族出力弄张票来也罢。 …… 又说这七连山夺旗赛,月城即定为非法,怎么还有门票呢?说来好笑,这其实是一个旅游公司的项目门票。——七连山玻璃连廊!——好巧不巧的,这旅游公司,正是林音的大师姐宋世琴名下产业! 宋世琴,42岁,来自紫薇帝国,父亲宋明浩,原是紫薇帝国紫薇宫总管,现已退休。两个哥哥宋世江和宋世雄,如今分别是紫薇帝国紫南市长和薇南市长,故宋氏家族在紫薇帝国根深叶茂,背景强大。宋世琴年幼时跟随父母在紫薇宫,她与李清年龄相仿,三四岁时整天伴在李清身旁学习玩乐,李清失踪后,紫薇女王爱屋及乌,将她留在身边,且让宫廷教师负责她学习。那些教师本就是由全球高薪聘来的各学科大拿,在他们倾力辅导下,宋世琴进步神速,尤其于建筑方面颇有想法,紫薇女王便有意将她往这方面培养,紫薇帝国许多重大的建筑项目都让她参与,从初时的学习到参与到最后主导,宋世琴一步步走向成熟。而她参与的这些国家级项目,造型与设计虽不出格,然在世界影响极大,林怀民想不关注都难。在林怀民看来,这设计师仍旧缺乏天分,不过资源丰富,将来经她手的建筑还不知有多少?若加以引导,令其如虎添翼却是件好事。于是在宋仕琴29岁时,主动将她收为门下。一年学徒期间,林怀民将她经手的建筑逐一分析,指出其中不足,拓展她的思维,并拿几个项目与她一同设计,自此,宋世琴思路大开,蜕变成蝶! 出师后的宋世琴因有众师兄师姐们的帮扶,也涉足地产业。七连山位于月城中南部、奔月区西南角,六座山峰仿如手拉手的围着主峰七姑娘山,横切月城牧场凸入大海。登上高峰,于万马奔腾的背景下看红日跃海,是为旅游胜境,每年春秋两季游客众多。宋世琴早年便向李清讨了地块于此建了酒店,其后心念一动,便成立旅游公司,在七连山上架起玻璃栈道,此为世上首次将双层夹胶钢化玻璃应用于旅游项目,游客既可于栈道上体验架空之趣,亦可快捷舒适地饱览胜景,至此,来七连山的游客越发多了起来,而宋仕琴又于两处山脚再增两座酒店。及至后来,因每年的七连三夺旗赛就在此间举行,那连廊即为最佳观赏之所,每年的3月14日,连廊的参观旅游价格便有所调整了,——依观赛视野划分为七种价格,而位于七姑娘山的五六百个贵宾席更是售价数万元起。——不计其他,只此赛事门票带来的收入,一年也有上亿。 当然,这源于宋世琴与李清的私人关系,换做旁人,这栈道项目肯定是批不下来的。其后的凌月峰观瀑廊栈道也是由宋世琴设计。 …… 汉斯心想再弄张票给李悦,虽不容易,却也绝非困难,大不了再让管家出面,联系旅游公司负责人,看看旁边的贵宾席是谁?无论权势和财力,他都自信可以让旁人让步。 这时,电话响起。却是林音的。 “咦!安泽哥!”林音甜甜笑道。 “我和两个朋友在七楼餐厅,你快来呀!” 挂了电话,林音转头对李悦道:“你说巧不巧?我师哥竟然也在这酒店里!” “哈哈!”李悦笑道:“什么叫竟然?你可太笨了!你本来就已经告诉他要一起去看比赛,我想他应该也是这一两天来月城的,肯定是知道我们来了,故意打电话给你的!” “呵呵…”林音笑道:“就你们复杂,简简单单不好吗?” “哈哈……”李悦笑道:“你不明白,他寻个机会见我,你这师哥,滑头的很!” 一旁汉斯听见两人讲到什么师哥,好像听说也要去观赛,心想这少女怎么那么多朋友?也罢,李悦暂且不说,只便宜他了,那就再弄一张票吧。又想:如今正是展现实力的好时机,即便再多几个也无妨,在这少女及她朋友面前博个好人缘也不错。转念一想,嘿!以自己身份,又何必在意她几个朋友的看法?当下也不多言,便把话题扯向食物,询问二人菜品之类。 三人才聊得几句,林音电话一响,转头一望,便起身轻呼道:“这里,快过来!” 汉斯和李悦循她目光一看,一个年约二十五六的金发白人男子正笑盈盈阔步而来,但见他身材高大、阳光俊朗,双目炯炯有神,几个跨步就来到三人桌旁。 “音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男子双手搭上林音的肩,又转向旁边的李悦:“你这朋友好漂亮!像仙子一样美丽!怎么也不给我介绍介绍?” “呵呵!”林音笑道:“她叫李悦!” “噢!李悦小姐!久仰大名!幸会幸会!我叫安泽!”安泽笑着朝李悦伸出大手。 “切!”李悦看他一眼,抱着手并未伸过去,哂笑道:“别假惺惺了!你只能骗你师妹,明明早就知道我们来了,不罚你就算好的了,本来就该第一时间迎接我们!” “嘿嘿……”安泽将伸在半空的手停顿少顷后抽回,却也一点不尴尬,依旧爽朗的笑着道:“您批评得对!今晚我就写一份5000字的检讨,亲自给您送过去!” “哈……”李悦忍不住噗嗤一笑,瞬间又正色道:“算你态度诚恳,坐吧!”说着用手指了一下汉斯旁边的座位。 林音看着他俩说笑,倍觉有趣,只在一旁偷笑,用手拍了安泽一下:“我们坐下聊!” “谢姑娘赐座!”安泽笑着朝李悦嬉笑,边坐边拍了拍汉斯的肩,笑道:“却不知这位英俊的小兄弟怎么称呼?” “他叫汉斯。”林音笑道。 “哦,汉斯兄弟、你好!”说罢,伸出左手与汉斯大力的握着,只见他有意将汉斯的手越握越高,故意表现给李悦看。 “哈哈……”李悦大笑,转身向林音道:“你这师哥啊,坏得很!改天我非替你收拾他不可!” “大小姐,饶了我吧!”安泽立即松开汉斯的手,朝李悦苦笑道:“您咳嗽一声,我在月城就没法混了!” “那就滚回你的金国去!”李月笑道:“哼!早知道你油嘴滑舌的,那牌照我就不给你批了!” “啊!”安泽立即站起身来,大喜道:“哎呦!原来大恩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呀!您可帮了我的大忙了,我代表安天下集团感谢您老人家!”说着,深深的鞠了一躬。 旁边的汉斯一直静静的看着三人说话,越听越觉吃惊,直到这时,他赫然醒悟,原来身旁这位白人男子便是这家酒店的老板、亦是闻名世界的“安天下”集团的老板!更是金国隐约指定的继承人、安泽王子!哇哦!……那这位李悦小姐又是谁?连安泽王子都要对她如此客气? “得了吧!”李悦笑道:“我是看妹妹面上,让你捡个便宜!咦…对了,咱们两不相欠!那些手稿就送我了!” “不不不!”安泽一脸正色,急忙摇手道:“说到人情!是我欠姑娘的!那手稿本就扔了,怎么能说扔到酒店就成我的呢?这酒店还是月城的嘛,严格说来,月城的东西都是您的!” “哈哈……”李悦大笑不已,抓住林音的手道:“你这师哥,聪明伶俐,值得培养,有前途!” “呵呵…能得大小姐金口表扬,是我毕生荣幸!今后我必将再接再厉,不负众望!”安泽边说边笑坐回原位。 汉斯不由抬眼再望向李悦,他终于明白:眼前这叫李悦的女孩正是月城城主的千金! 第88章 刁蛮妹子 1018年3月12日,星期四,中午12:30,月城喜来酒店七楼餐厅。 汉斯自恃身份、向来骄傲,哪知眼前三人中、一人乃是产业遍及全球的超级大亨,他的家族中不乏政治与金融寡头,自己又是月城大学国际部政治班的学生,耳闻目染,哪里会不知安泽王子在金国的地位?而那叫李悦的女孩,竟是城主千金!自己父亲,作为威那帝国国务卿、不过二、三号人物、且一任几年,家族财力再雄厚,也断不能与拥有整个月城的城主相比!仿如萤火之光于日月,真是天差地别!眼前这两人无论权势或财力,都对他进行降维式的碾压。又见这两人对自己心仪的蓝裙少女甚为亲近,听他们话的意思,这女孩是安泽王子的师妹,先前她说住80楼,该是真的!想是这安泽王子爱极师妹,不想她被人打扰,顶层三楼假借装修之名,实则全为她空着!自己无意间能与这些人结识交往,真乃天大幸事。原先还有一层担忧,不思学业,把心思花在这女孩身上,迟早要被父母责罚。如今既知她有这背景,只管大胆接触,家里人或许比自己更积极呢。当下更为慎重,便默不作声,微笑着并不插言,只静静地倾听她们说话。 “那就说定了!”李悦笑道:“比赛在下午三点开始,我们路上要花两个小时。所以周六中午12点,大家就要从冷月机场出发。你们两个在酒店等就行了,我派人来接你们过去。你们还有朋友吗?叫上一起呀!那飞艇是按我的要求改装过的,就像吊个大玻璃篮子,载十几个人没问题!” 安泽道:“夺旗赛我年年看,之前都是师姐给我留的位,这次,托音音的福,在飞艇上看比赛,那真是大开眼界了!哎,可怜我一向独来独往,也没有个女朋友,就我一个人。”安泽撇着嘴一副委屈的样子, “切…”李悦白了安泽一眼,转头向汉斯笑道:“汉斯,你有没有朋友和我们一起的?” “嗯…没有,我也只有我一个。”汉斯微笑道。这才心下恍然:原来她们要在飞艇上看比赛,真是帅呆了。 “好吧!”李悦拍手笑道:“就我们这几个人的话,我就把飞艇布置一下,到时让你们尝一尝我发明的美食!” 四人又谈笑了二三十分钟,这才由安泽与汉斯陪同上了80楼顶层,目送她们乘机而去。 汉斯第一次来到天台,感受着这绝美景致,眼望直升机逐渐飞远,心中自是感慨不已。 “茵茵…”汉斯在心里默念:“原来那女孩叫茵茵。” ………… 月城大学门卫室旁有一个面积近百平方的接待室。从早到晚,总有学生亲友在此间等候,多时二三十人,少时五六人。月城大学是封闭式管理,这些亲友们不能直接进入学校,只能通过电话联系校内学生于此间见面,作简单交流,若要外出得向学校请假了。 19:30,距接待室不远处,赵思伟正急匆匆的朝这边赶来。 方才赵思伟与几位同学方至校图书馆坐下,便接到郑欢电话,说她已到学校门口了,让赵思伟去接她。 图书馆距校大门不过五六分钟路程,赵思伟忙不迭的放下书本,交代同学收拾后,一路小跑着往这边来。 “欢欢!”未进接待室、便见郑欢俏立门口,赵思伟开心的叫道。 “伟哥!”郑欢笑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你不是说明天才来吗?”赵思伟笑道:“怎么突然跑来了?” 原来那郑欢前日已电话告知赵思伟,因要看七连山夺旗赛,计划周五抵达月城。赵思伟猛然想到要以郑欢做个中介,便隐约告知,等她来月城后有事请她帮忙。那郑欢原本是个急性子,心里藏不得事,追问之下,只听赵思伟含糊其辞,心里颇为不耐,又好奇赵思伟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不会遇到什么事吧?昨日烦躁度过一天,今天下午的课也没上,向学校请了事假,便从亚伯宁首都直飞月城。两地相距公里,时差11个小时,她抵达月城冷月机场时正是下午六点,一出机场便拦车直奔月城大学而来。 听赵思伟问自己话,郑欢朝他胸口砸了一拳,生气道:“还不是怪你!说话吞吞吐吐的,气死人了!哎,我还没吃东西呢!” “啊!?”赵思伟一愣,揉揉胸陪笑道:“那你就再等会儿,我去开个放行条,我陪你出去吃!我们学校你进不来的。” “谁说我不能进?”郑欢笑道,说话间从兜里掏出一张卡片递给赵思伟。 赵思伟接过一看,原来是月城大学的参观卡。心想我怎么把这茬忘了?以她的能耐,弄到这个却也容易。便笑道:“既然你有参观卡,怎么不直接进来?还要我来接你?” “啪!”郑欢朝赵思伟的肩头狠狠一拍,怒道:“我怎么知道你在哪里?我一万多公里飞来见你,叫你走几步接我,你还委屈啦?” “不委屈,不委屈…应该的,应该的…”赵思伟叠声陪笑道,说着便将参观卡递给门边的安保人员,验卡后,郑欢右手挽着赵思伟的左臂弯,正式踏入月城大学。 正是入夜时分,校大门直通入内的大道两侧,香樟和梧桐整齐地列向远方,路灯下也有三三两两的学子漫步。郑欢与赵思伟向来如兄妹般亲昵,此间又不是郑欢的学校,她言谈举止并无一丝收敛,旁人远远看去,便似恋人一般。 “快说,到底什么事?”郑欢右手挽着赵思伟,又将左手往他胸上拍了一下。 “不急嘛,先给你找吃的,一会儿慢慢聊。嗯…大食堂关门了,我们得去荷花池旁的夜间餐厅,那里菜肴可口,不过得花钱!你算是有口福了,我就遭殃了!…啊!……”赵思伟猛地叫起来,慌忙伸手去拉郑欢的手。 只见郑欢咬牙咧着嘴笑,左手正朝赵思伟的手臂上狠狠的拧着。 好不容易扒开郑欢的手,赵思伟前后偷瞄了一下路人,讪笑道:“你不要动不动就打人行不行?”接着又轻声道:“像你这样,谁敢娶你?” “啪!” 赵思伟的胸口又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 当两人来到荷花池旁的夜间餐厅时,赵思伟的前胸后背也不知受了多少次掌击,手臂也被揪了三五次,甚至连耳朵也被拧了两回。 选定地方后,郑欢如女王般坐着,赵思伟忙前忙后,为她点了五六份餐厅特色美食,最后买了两杯冷饮,坐到郑欢对面,一边喝着饮料,一边笑嘻嘻地欣赏着郑欢狼吞虎咽的样子。 郑欢一边吃着,抬头一看赵思伟,白了他一眼,想伸手再去打他一下,隔着桌子不便,忽又察觉四周异样起来,迅速调整坐姿吃态,忽然矜持起来,望向赵思伟微笑着低声道:“伟哥,你是不是在学校里很受欢迎?好多女生喜欢你?你看那边、还有那边、嗯,还有那个,嘿!我看那眼神像要把我吃了!呵呵……” 赵思伟哪敢接她的话,只讪讪笑着。平日里周边女孩投来的火辣辣的目光他早已习惯,只觉这些女孩和方怡一比,天上地下的差别,哪里能入他的眼?总是矜持而不失礼貌的堪堪避让。明里暗里的情书也不知收了多少,谁写的?他也懒得去打听,却也不乱扔,一股脑全收在抽屉里,每个假期回亚伯宁时都要带回几十封,放在自己房间的隐蔽处。 “快说吧,到底是什么事?”郑欢边吃边道。 “嗯…”赵思伟左右看了看,低声道:“这里人多眼杂,不太方便,你先吃,吃完了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聊。” “噢?”郑欢将调羹一扔,笑道:“我吃好了,走!” 第89章 推心置腹 1018年3月12日,星期四,22:00,月城大学荷花池东岸中段 岸边柳树下长木椅上,赵思伟和郑欢已经坐了很久。 “竟有这样的奇女子!天下闻名的车神竟有那么多的苦难!”郑欢望着眼前黑乎乎的水面,喃喃道:“别说是你,连我都爱上她了!” “欢欢!”赵思伟身子往前一倾,转头直盯着郑欢的眼睛,诚恳道:“我的手机从小被监听定位,我敢肯定,她们也被监听了。她们的父辈为我们亚伯宁共和国抛头颅洒热血,可都是烈士子女啊!如今只想求一个安身立命的事业,却偏偏举步维艰,我们能不帮忙吗?但方怡又是一个如此骄傲的人,不一定会接受我的帮助,所以我们得通过黑哥。” “帮!那是必须的!”郑欢重重地点着头,眼里闪过一丝怜惜,轻轻道:“这黑哥,真是个有情有义、有血有肉的男子汉!那个叫朱珠的,见异思迁,薄情寡义,竟不知道珍惜!要是有哪个男生也对我那么好,我一定会掏心掏肺的对他,至死不渝。哎!……” “是啊!”赵思伟将身子靠向椅背,也同郑欢一般望着前方,沉声道:“他们这帮人,除了方怡,就数黑哥和我感情最好,在我的记忆里,他总是爽朗的笑着,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即便是当年我们合力杀死白老三,事后坐在地上,他依然笑嘻嘻的。但有两次,他给我的触动很深。一次是当年在包房里,他唱《再见,亲人》,另一次就是朱珠拒绝他的时候。我从那歌声和哭声里,听到了深入骨髓的痛苦。” “嗯…”郑欢应道:“他没有亲人,打小在孤儿院里长大,好不容易收获一份爱情,就像在他心里燃起了一团温暖的火把,随着年龄增长,情愫越深,却不想被一盆冷水浇灭,必定是心如刀割…哎…”沉默少顷后,她又转头望着赵思伟道:“真佩服你们,三个少年就敢对一个练家子警察下手,好险!” “没有办法!”赵思伟沉吟道:“后来我反复思考,如果我是方怡,处在当时的环境,确实也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只能放手一搏!否则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哎…”一向大大咧咧的郑欢,今天已经连续叹了几次气,望向赵思伟的双眼透着忧色,轻轻道:“你俩注定是一段孽缘!如果她不是车神,如果她没有把企业做得那么大,如果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我可以让爸爸帮忙,把她的过往全部洗掉,给她一个清清白白的身份,你就可以毫无顾虑的和她在一起。可惜,她太优秀了,她的光芒无法掩盖,这么多年来,企业的成长与一次次的比赛都有迹可循,没有办法逃过世人的眼睛!她是优秀的企业家也罢,是车神也好,即便亮明身份,世人最多追溯到她从孤儿院里出来,倒也无所谓。你将来是我们祖国的继承人,你的妻子不允许有一丝污点,上数三代都要被挖掘!历年经历都要公之于众。而她的身世是经不起深查的,多少国内外势力在暗处伺机而动呢?她牵连那么广,在黑暗里潜行了那么多年,有多少把柄可以让人拿捏?你若和她在一起,将会出现海啸般的攻击,即便你爷爷也无能为力!” “嗯,我正是考虑到这些,所以才让你帮忙!”赵思伟痛苦道:“现在,别说在一起,我甚至不敢奢求能同她见上一面,将来只要她过得好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只想在她遇到困难的时候帮她!于公于私,我都要帮她!” “伟哥,我能理解!”郑欢点着头轻轻道:“你放心,她的身世有污点,那是上升到你妻子的时候不允许,但作为普通人,她却是如此的坚韧不拔,乱世里求生存,她走的每一步都是被逼的,年纪轻轻便为数百名烈士子女谋幸福,可叹又可敬!我们应该感谢她才对!这本来就是政府该做的事,偏偏她做了还拿这事打压她!对她太不公平了!” “是的!”赵思伟苦笑道:“爷爷既往不咎、送汽修厂帮助她们创业,或许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但在私人感情上,爷爷断不允许我和她有联系的。” “啊!”郑欢忽然双目一亮,抓住赵思伟的手臂,沉声道:“糟了!你说的那个猴子被监禁,车神不能代表自己车企参加比赛,会不会就是你爷爷安排的?” “怎么可能?”赵思伟大吃一惊。 “怎么不可能?”郑欢道:“你仔细想想,六年来,你爷爷一直阻隔你们联系,就是要让你淡忘此事,像梦一般放弃,如果她的车企做大做强,必定会进入你的视野呀,如果你发现她的存在,你不去找她吗?不就死灰复燃、前功尽弃了吗?” “啊?”赵思伟喃喃道:“不会吧,我听黑哥的意思,应该是柏莱恩帝国那个叫尼克的赌场老板逼他们这样做的。” “嗨,你们都太天真了!”郑欢道:“别人不知,这个尼克我还是知道的,威那帝国的蓝焰与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他怎么会去逼车神代表蓝焰参赛呢?” “会不会是威那帝国有人请他出面?”赵思伟道。 “不会!”郑欢道:“蓝焰是威那帝国国务卿刘易斯的威尔逊家族旗下品牌,我跟你说,这个尼克不是一般人,他是伍燕的手下,而伍燕与刘易斯向来不和,怎么会帮他?” “伍燕?!”赵思伟惊道:“你说的是哪个伍燕?” “还能是哪个?”郑欢不屑道。 赵思伟倒吸一口凉气,默然不语。忽然惊觉郑欢说的有理,或许这次方怡被打压真是爷爷所为。 须知,以赵思伟和郑欢的家世,自然对世界各地重要人物略有了解,伍燕之名,如雷贯耳! 伍燕,这个年约40的女人,统领着整个威那帝国的黑帮,旗下产业无数,更是威那帝国多个重要政治角色的幕后金主,她一手扶植的马斯克便是下届威那帝国总统的候选人之一,而最大的竞争对手正是如今的国务卿刘易斯。 赵思伟自然知道,这个黑帮头子向来骄傲,全世界能入她眼的人少之又少,若能让她卖个面子帮忙,且有助于竞争对手,这样的人屈指可数,而自己的爷爷便是其中一个。 “你说的有理。”赵思伟颓然道:“但你怎么知道尼克是伍燕的手下?” 郑欢道:“他跨界来我们亚伯宁做生意,来拜访过我老爸,我听我老爸说的。” “难怪…”赵思伟沉吟道:“那日我让王叔帮忙,他竟对事情了解得那么清楚,后来我仔细一想,怎么一两个小时就能调查得那么详细,神通广大到这个地步?原来这就是他安排的!猴子看来早就是他们监视的对象,一踏入赌场便中圈套了!方怡的资金多少全在他们眼中,赎金价格高到离谱,就是要逼她就范!之前只要钱,不过是打个埋伏,从一开始就是要让她不能代表自己车企比赛,就是要让她不能把企业做得太大!” “对!就是这样!”郑欢感慨道:“现在我们帮她,就是与你爷爷作对,你可想好了,凭我俩的能力,能不能做到?我们又能做什么?该怎么做?” “哼!”赵思伟突然站起身来:“大丈夫有可为,有可不为!想通这一点,反而让我心怀激荡,我俩便与王叔斗一斗,他要打压方怡,我们偏要帮她!当然了,我俩力量确实太小了,但我们可以曲线救国。他以为一直能瞒着我,如今,既然我们识破他们的计划,反而好办了!” “噢!”郑欢听他这样一说,双目一亮,顿时也来了精神:“快说,怎么个曲线救国?我早就反感他们这辈人事事压着我们,正好跟他们大干一场!” “他们不想她做大,我们偏要让她做大!嘿!好就好在他们不会直接出面,是通过省长部长去操盘这个事。你却可以亲自参与!” “噢!”郑欢急道:“我怎么参与?” “买下来!”赵思伟笑道:“把方怡的所有产业全部买下来!化为你的产业!让她远离亚伯宁迷惑王叔,然后通过黑哥和你运作企业!她们红楼出来的人现已培养了千八百名骨干,全都对她死心塌地,即便她人在天涯海角都不影响。你到时候名正言顺的邀请她代表你的车企参加比赛!我们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世界第一!登顶的时候,你再把企业还给她!” “主意倒是好主意!不过我有几个问题!”郑欢想想道:“第一,我没钱!第二,如果你们大姐不同意怎么办?第三,你深爱着她,我是知道的,但,她爱你吗?” 第90章 号角初啼 1018年3月12日,星期四,23:00,月城大学荷花池东岸中段 “这……”赵思伟一愣。是啊,从头到尾都是他在单相思,方怡的兄弟姐妹成百上千,而他,不过误打误撞与其相处了几天,别说方怡会爱上自己,对他能有多大印象都很难说。 “据你的分析,只要对整个团队有益,把面临的困难给她讲清楚,我相信她是愿意配合把企业先交出来的。当然,我也不能直接出面,不过可以安排企业家去接手,让他们去出面收购,这个问题不大。——但是,怎么去说呢?”郑欢一脸愁容:“难道直接说你喜欢她,但是家里不允许,不仅不允许,还要打压她,所以请先脱离企业,等做大了再还给她?以她桀骜的性格,能行吗?——再就是,难道要把你的身份向她坦白吗?” “这……”赵思伟踌躇不语。 “正如你所说的,这成百上千的都是烈士子女,我们呢?说句不好听的、是既得利益者,我们有权利也有义务更有责任回馈他们、帮助他们能体面地生活,不负他们父辈的鲜血!所以无论有没有方怡,上天既然安排我们知道了这件事,就肯定要帮这群人!按你说的是可行的,现在问题的核心是怎么能说服方怡?如果能说服她,将来我们接手企业后,想办法把全国的孤儿都往企业里面送,这更是一项伟大的慈善事业!” “不错!”赵思伟重重一点头:“我竟没有想到这些,听你一说,豁然开朗!不是几百名孤儿的事情,而是给全国烈士子女一个可期的未来!唉!这段情总该有个了结,我也不想再这样不明不白的拖下去了,告诉她我的真实身份也无妨,既然注定我们不能在一起,那我们就把精力专注在这伟大的慈善事业上来!想办法让我们见一面吧,她爱不爱我都没关系,但该说的我要对她说,她深爱着她的兄弟姐妹,为着他们的将来,必定愿意这样做!至于我和她,想来想去,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或许就是这个结局吧。” “嗯…”郑欢沉思片刻,缓缓道:“你们都被监视着,要见面,身上不能有通讯工具。嗯…你先联系黑哥,把我的联系方式告诉他,让他通过座机给我打电话。我和他见面后再来想法安排你们见面的事。” “对!”赵思伟点头道:“就这样!我现在就联系他。” “好!说干就干!”郑欢雀跃着站起身来。 “不过…”赵思伟想想又道:“和黑哥的见面既然瞒不了,不如干脆向王叔明说吧。” 郑欢想想点头道:“也好,嗯…他们肯定知道我来找你了,不如将计就计,我账上有两三百万,我转给你吧,他们或许认为你要送钱给对方。” “不错,让他们自以为是的猜去吧!”赵思伟笑道。 “好!我们就按计划进行,我们得约定一些暗语,譬如说,敏感词用水果蔬菜来代替,方便以后电话交流!” “对!差点疏忽了。”赵思伟点点头,一看表,又道:“夜深了,你先找个地方对付一晚,我今夜拟一张暗语表出来,明天早上七点半,你来校大门,我交给你。这个表不仅我们两个要熟记,你也拿一份给黑哥让他悉知。” “嗯,既然一早要来,那我就近找一家酒店算了。”郑欢双目眼波流动,微笑道:“真奇怪,我现在竟没有一丝睡意,反而很兴奋!” “呵呵…”赵思伟笑道:“嗨!我也是,总觉一夜之间成长了很多!” “嗯。”郑欢重重一点头:“正是这个感觉!” ………… 1018年3月13日,星期五,13:20,月城大学后街 月城大学规划整齐,很是方正,东南西北共四道门,北门最小,宽不到五米,人们常称其为后门,却是入夜后人流最大的门。不为别的,只为那条依大学围墙而建的长达三四百米的后街。——月城大学的学子们都称其为“堕落街”。 酒吧、歌厅、小型影院、棋牌游戏室、酒店旅馆、餐饮休闲等等,数不胜数。来这里消费的八成以上全是月城大学的学生!平日里,除去中午和晚上,整条街虽有慕名而来的游客打卡,却也安静,但一至周末,这里便人声鼎沸,六米宽的街道填满了人,无数三五成群的学子相邀而来,或娱乐或就餐或聚会…整条街便会充满着热闹的青春气息…… 今天是星期五,将近周末,后街上的人流却也达到周末同时段的六七成,只因月城大学通常将选修科目安排在周五下午,于是便有许多学生找各种借口请假,迫不及待的要开始他们的周末狂欢了。 “新青年旅馆”正处于后街中段,总高八层,有近百间客房,月城大学的学子们对它耳熟能详,无论有没有谈过恋爱,都能随口说出几个、在这旅馆里发生过的、或悲或喜的爱情故事。 此时,酒店三楼当街的一间客房窗边,郑欢已静静地站了良久,她喜欢这样的场景:街上的学子们走过来走过去,逛进去溜出来,嬉笑着打闹着,这里一群男生,那里一群女生,而那一对一对的、肯定是情侣了…她心里暗叹,怎么我们学校没有这样一条街? 一早去校大门和赵思伟碰头后,接过赵思伟递来的整整三页纸,本来还想借起床气数落一下赵思伟的她竟有些感动和惭愧。心想昨夜他带自己来后街开了房亲自送她进房间后才回去,自己倒头就睡,而他回去后,却冥思苦想,搞出那么多暗语出来,看他形容憔悴,定是没休息好。又听他说已联系了黑哥中午见面,心想这伟哥办起事来,效率蛮高,自己以后得注意了,不能让他看扁了。 待她回旅馆将那暗语表细细一看,除了将人名替换为水果、数字替换为蔬菜外,上面还列举了十几条隐蔽的接头方式及应急措施,并有每次碰头前后的注意事项,写得甚为详细。末尾还留有一个备用联系人,不过注明了:非万不得已,不要联系。 虽是满满三页纸,郑欢却很快记下了,原来那替换的蔬菜,水果等,赵思伟已经在旁备注为何如此替换,很有逻辑且便于记忆,至于接头方式及注意事项,那是一望便知。郑欢不禁暗赞赵思伟才思敏捷,心想伟哥倒也不笨。下楼随便找家餐馆吃了早餐后,回房倒头又睡,直到中午时分,阳光斜照进来,这才懒洋洋起床,站在窗边,一边感慨,一边梳理着今天的活动。 按计划,赵思伟当于12点30分与黑哥在校南大门接待室见面。然后在14点左右,脱离追踪与监听的黑哥来到后街流年咖啡厅与郑欢接头,商量往后事宜。而就在刚才,赵思伟已经电话告诉她已经放学了,下午还有课,中午就不过来了,晚点带苹果来给她吃。 郑欢知道正按计划进行着。 因为,苹果就是黑哥。 而流年咖啡厅就在眼前,这是昨晚来酒店时就商量好的,郑欢只需下到一楼走十几步便可推门而入。此时的她,心思又转向那个叫黑哥的人身上。——真是一个传奇人物,会是什么模样呢?一边想,一抹红晕飞上她的脸颊。 她看看表,还有半小时,终是按捺不住,心念一动:我先下去,在里面等着。 第91章 失之东隅 1018年3月13日,星期五,中午13:25,月城大学后街 新青年旅馆三楼某间客房里,郑欢方开门准备出去,瞬间又退回来,将门掩上,像换个人似的,眼角眉梢都是俏,来到床头,将背包打开,从里面选出一件洁白的吊带长裙换上,带着化妆包来到浴室,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番,继而望向镜里的自己,郑欢调皮的将手一指,朝镜里的人微笑道:“天啊!这是哪家女孩?这么漂亮!”说完,嘟着嘴巴,朝镜子里的人隔空亲了一下,这才笑盈盈的往门口走去。 出了旅馆大门,旋风般便进了流年咖啡厅,按约定,她和黑哥当在私密性较强的二楼右边里侧碰头,但当她来到二楼时,发现右边里侧的两处卡座均已坐了顾客,全是一对对亲密无间的年轻情侣,心下暗笑,谈恋爱又不是见不得光,为什么总喜欢往这些偏僻处?又往左边看了一下,发现亦是如此。 “哎,这可怎么办?嗯…”郑欢不自觉露出笑容,心念一动:“天意如此,只好去我房里了。嘻嘻,我先随便找个地方等着,一会儿见机行事,确认后便邀他过去。” 流年咖啡厅二楼亦是四十来个席位,与一楼格局相仿,靠里墙及临街窗旁均为卡座,中间三条过道夹着两排小圆桌。正值中午饭点,店里生意极好,卡座早已坐满,中间的小圆桌也仅余五六台。 郑欢随意找了一个空座坐下,便有服务员过来招呼。抬腕看表:13:50了,随意点了一份简餐和一杯橙汁后,悠闲地靠着椅背,静静的等着。 无聊之间,转头四处看时,才发现周边的目光都向她投来:男生们自是一脸惊艳之色,而女孩们的目光大多如昨夜荷花池旁的餐厅里一般,醋意满满又羡慕嫉妒恨! 郑欢笑意盈盈直视着所有人的目光,无论男女、猝不及防之下,纷纷把头避回。郑欢心里一阵暗笑,鼻腔轻轻一哼,本不想在意此事,忽然看到前面三五米处的小圆桌旁有一株高大的盆栽绿植,心念一动,便起身转台坐到那里去。心里道:“唉,人美是非多,我还是避一避吧!” ………… 吴启凡。 已经有很多年了,黑哥的真名从没被人提起过。 甚至连他自己都快要忘记了。前些日子,大姐说:“我们新接过来的车企就让你做法定负责人吧。”他才从老院长手里接过身份证,怔怔地看着那熟悉而陌生的三个字。 当两个小时前,这三个字又从赵思伟的口里吐出时,他便知道,或许今后又要有很多未知等着他去经历了。 也许是基于从前的接触及后面赵思伟所带给他们的一系列间接帮助,又或者是疾风暴雨里一路走来的他有一双察人识人的慧眼,总之他是相信赵思伟的。“他那双眼睛骗不了人”。——黑哥十分肯定。 很多话,赵思伟既不明说,黑哥也不想去问,既然有一个叫郑欢的人等着他,那就按他说的去见见面吧。 “和她见面,身上不能有通讯工具,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你们,知道你们在哪里。” 这是赵思伟临走时告诉他的话。 他又想着前几天去赌场押注的时候,莫名其妙涌来几个黑衣人将他困住。所以他相信赵思伟说的是真的。 至于为什么针对他们?这么多年的明争暗斗,刀光血影,谁知道是因为什么事?——不过他隐隐知道,没有人往更坏的方向去针对他们,也许有赵思伟的原因。——所以他也不想去问了。就凭他知道吴启凡这三个字,已能说明一切。 也许他不仅是财神爷,还是一个贵人吧!——黑哥心想。 流年咖啡厅就在眼前,已到了约定时间,黑哥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沿里墙中部的旋转扶梯直上二楼。 一上二楼,黑哥立即失去了方向感:之前说的右侧,到底是咖啡厅的右侧,还是上楼后的右侧啊?——当时也没说清呀! 黑哥愣在原地,左右看了看,才发现,无论左侧或右侧,最里处都坐满了人,一瞥之下,左边有一黑衣女生独坐在卡座上。 “应该就是她吧?”黑哥心里一盘算,迈步走了过去。 才走得几步,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你又来干什么?” “啊?!” 黑哥浑身一颤,这声音曾在他梦里出现过千百回,他当然知道是谁。 就在他身前两三米处的卡座上,他朝思暮想的朱珠穿着浅红色的裙子,画着他从未见过的美丽妆容,生气地看着他。 “朱珠!”黑哥紧走两步来到朱珠身旁,激动道:“你怎么在这里?” “哼!”朱珠不屑道:“你跟踪我?” “啊?”黑哥一愣之后急忙摆手。 “他是谁?”突然,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 黑哥这才扭头一看,原来朱珠的正对面,坐着一个学生模样的黄肤男子。 “我?…”黑哥一愣之下突然脸色一变,转头向朱珠道:“他是谁?” “他是谁?没有必要告诉你!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朱珠转过头,不愿直视黑哥。 “黄倩,怎么他叫你朱珠?”那男生问道。 “闭嘴,轮不到你说话!”黑哥扭头凶狠的指着那男生。 “少在这里耍横!”朱朱扭头望着黑哥道:“这是月城,不是你的地盘!即便在亚伯宁,也轮不到你吆五喝六的!” “朱珠,你…你说什么?”黑哥一脸痛苦:“我…我…” “我上次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人要脸,树要皮,你们这些江湖儿女,最重信誉,再这么纠缠我可就没意思了!”朱珠沉声道:“别以为仗着大姐可以对谁都不客气,实话告诉你,你眼前这位,弄你们就像捏死只蚂蚁一样容易!” 黑哥双眼直盯着朱珠,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一般不可置信,那眼神里充满了绝望与失望,重重地呼吸着,良久后才沉声道:“他是谁?” “嘿!”朱珠对面的男生突然站起身来,用手搭上黑哥的肩,他虽比黑哥矮半头,却是一脸傲气,故意挤出淡淡笑容,冷冷道:“你问我是谁?行,不妨告诉你,亚伯宁帝国文化部长是我老爸!” “啊!”黑哥大惊,别说部长级的人,即便是小到一个市长,在他眼里也是不可及的大人物了。 那男生看到黑哥如此表情,这反应很令他满意,再度轻轻拍拍黑哥的肩道:“识趣的话,赶紧滚!”说完才慢悠悠的坐下。 黑哥只觉头脑一阵眩晕,茫茫然空落落,心里一片凄苦,呆呆的朝朱珠看了良久,泪花渐渐从他眼角渗出,颤着声音轻轻道:“恭喜你了,朱珠…你终于成为…成为人上人了…对不起,打扰了,放心,我以后再不会…不会纠缠你…”说完立即转身,大步便朝楼梯口走去。 方走两步,只见旁边一株绿植后一个白影飘来,一个仙女般明艳动人的女孩笑盈盈的站在他身前。女孩声若黄鹂:“你怎么才来?我等了你好久!”不待黑哥说话,只见她展开双手轻抚着自己的脸颊,仰起那张美丽的脸深情地望着他,忽然越靠越近,正不知所措时,两片滚烫的唇重重地印在他的嘴上,软软糯糯、悠长而热烈…… 第92章 收之桑榆 1018年3月13日,星期五,中午14:10,月城大学后街 这突如其来的一吻令黑哥如坠云雾、内心翻江倒海。别看他外表放荡不羁、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他自认识朱珠以来,即便是当年在红楼,也只是在外游玩时假借爬坡上坎、伸手拉一拉她的手而已,就这般,已经能让他激动和回味好些日子了。而此时此刻,这个从天而降的美丽女孩,将他热烈地吻着,他在短暂的惶恐和惊讶后,醒悟过来,对方正是郑欢,却不知她为何这样?想着正站在咖啡厅当间、突然有些难为情,瞬间又想起身后的朱珠,一股倔强之气涌上心头,缓缓伸手搂着面前女孩的脊背,又想到方才她投来的目光:饱含着深情、仿佛他是她一个素未谋面的梦中情人、那眼里透着怜惜、无限的柔情蜜意。——这个女孩、她爱我!原来真心是可以一眼看出的,并且,是可以换真心的,自己已经立即爱上眼前这个女孩,当他想到这里的时候,满满的幸福由四面八方朝他袭来,所有的陌生感都烟消云散,他闭上眼、热烈地回应着,脑海里闪现出刚才那一瞬间她的面容,是那么明丽动人,那期待已久的含情脉脉,他从这个女孩的眼中看见了! 上天对他太好了!感谢小伟! 良久,热唇才离开,黑哥睁眼一看,女孩依然笑盈盈的,眼里满是惊喜,又凑嘴过来贴在他耳边轻轻道:“黑哥,我叫郑欢,以后叫我欢欢,我爱你,从第一次听见你的名字就爱上你了!” 这一刻,黑哥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左手正被郑欢紧紧地握住,身子不自觉的随她移动,方走几步,赫然察觉原来又到了朱珠的卡座旁。 朱珠与那男生睁着一双大眼、奇怪地看着他旁边的郑欢。 “你叫朱珠?”郑欢面无表情。 “嗯,你是谁?”朱珠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哗…” “啊!…” 桌上的一杯果汁被郑欢迅速拿起,大力地泼在朱珠脸上。 朱珠大惊失色,尖叫着站起来,高声道:“你干嘛?”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你记清楚了,黑哥是我的,你算什么东西?也配?”郑欢冷冷道。 “你们干嘛?” 朱珠对面的男生站起身来,迈步出了卡座,凶狠地将手伸向郑欢。黑哥方欲动作,便觉身子被郑欢轻轻向后一拉,只见方才这个娇滴滴的女孩身前白裙翻飞,那男生早被一脚踢中脑袋,斜身倒回座椅上。 “啊!…”男生双手捂住头痛苦地哀嚎,想来被踢的不轻。 “哼!”郑欢指着那男生道:“弄他像捏死只蚂蚁?好大的口气,你尽管放马过来!” 黑哥瞪着大眼,还在恍惚间,又有一股热气从耳边传来:“黑哥,这里太吵,去我房间吧。”仍由左手被女孩拉着,迷迷糊糊地朝楼梯口走去。忽然之间又仿佛卸下了千斤担子,越走越轻快,越走越兴奋…… 这里的人都不知道,郑欢的父亲,那个亚伯宁帝国中央军委联合参谋部的将军部长,在十七年前,曾获全军比武第三名!更重要的是,在自由搏击项目上、妥妥的第一! 而心直口快的郑欢在学校无人敢惹,是因为她处处都站着理,假如哪个不知好歹的不愿和她讲道理,那么,她也略懂一些拳脚…… ………… “苹果就是你,因为这个''果’和''哥’发音很接近…你怎么心不在焉的?必须尽快记住这个表,然后我们要把它毁掉。” 在新青年旅馆三楼的某间客房里,黑哥坐在床沿,郑欢盘膝坐在床上,他们中间平整地铺着三页纸。此时,郑欢正微笑着看向黑哥。 “唔…”黑哥憨憨地笑着,伸手挠挠头,笑道:“按说我应该生气的,更可能的是心痛,但刚才朱珠被你羞辱,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还有一些暗爽。真是奇了怪了。” “哼!”郑欢假意生气道:“以后你的心只能为我一个人痛,”接着又笑道:“你们认识那么多年,兄妹一般的感情,她无论怎么伤害你,你都不舍得伤她,但心里又有怨气无处发泄,你舍不得,那是你重情重义,我可和她没什么交情!下次惹到我,照样不会客气。” “喔…”黑哥偏着头看向郑欢,轻声道:“那也不必了,我想我们以后也没什么机会再见面。” “噢?听你这语气,还有点遗憾?”郑欢眨着眼睛道。 “说来你不相信,前些天我还有些遗憾,满脑子全是她,但今天我突然释然了。”黑哥望着郑欢的眼睛,诚恳道。 “我信!”郑欢轻轻点头,迎着黑哥的眼睛,深情的说:“没关系的,就算你还有点放不下,我也能原谅…”接着她低下头,声音低沉下去:“往后的日子,我用一生来温暖你,将她残留在你心里的印记,每过一天就抹掉一些…就算抹不完,也没关系…” “欢欢…”黑哥突然眼眶湿润,禁不住移身过去,捉起郑欢的双手紧紧握着,颤声道:“你真是上天赐给我最好的礼物,我只怕自己配不上你!刚才,你说我心不在焉,是啊,你和小伟是朋友,你们都是另一个阶层的人,我了不起是一个从良的小混混,怎么能奢求这份爱情?…我…我…我在想,就当是一个梦吧,一个短暂的美梦,千万别是真的。如果是梦的话,我没有什么遗憾,而倘若是真的,我怎么去投入这份感情?我们天差地别,到后来还不是无疾而终……唔。” 话未说完,黑哥的嘴唇又被封住,又是那香香软软糯糯的感觉,令他神魂颠倒,心潮澎湃,身体被郑欢轻轻的扳倒在床上,并被她欺身压着,热烈而迷乱地吻着他的嘴、他的眼、他的眉、他的鼻子他的脸… 良久郑欢的嘴唇才离开,她将头下移,温柔地靠在黑哥的胸膛,柔声道:“不要胡思乱想,除非你心里有了别人,否则全世界没有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我的父母都很开明,从不在我的感情上有授意,他们不屑做这事,何况,即便要做,也知道阻止不了我。你要是不信,我一个电话就可以让我老爸来月城,我当着他的面说要和你在一起,他只会开心地说好!还会感谢从此多一个人疼她女儿呢。” 品着这动人的情话,黑哥幸福不已,但听她说到最后,不由瞪大眼睛,又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可不要,一想到见你爸爸,我还是很心慌的。迟些日子再说吧,果然像你说的那么开明,回亚伯宁后,我亲自带礼物去拜访他老人家。” “哈哈…”郑欢翻身望着黑哥笑道:“他老人家?哈哈,他老人家今年才46岁!…嗯…不错,是该让你们见上一面,等回了亚伯宁,我来安排。你不用紧张,我老爸性格和我一样,豪爽得很!” “喔…”黑哥突然眉头一皱,叹气道:“方才倒是挺痛快,只是一想回到亚伯宁,刚才那男生的父亲是什么文化部长的,倘若真的找我们麻烦,那我可就闯大祸了!嗯…不过,朱珠虽然绝情,总不至于把我们卖了让他来搞我们。嗯…总之,日后在亚伯宁,留意别碰着他。” “哼!碰上又如何?”郑欢眉毛一挑:“你不用担心,我不找他麻烦就算好的了。” “嗯?”黑哥心下大惊,疑惑道:“你和小伟究竟有什么背景?竟连部长级的人都不怕吗?” 郑欢心想:“反正迟早要说,就告诉他吧。”于是翻身坐起,郑重道:“确实怕,不过这些大人物哪容易和我们碰到?我有个事想问你。” 黑哥见状,便也起身,睁大眼睛看着郑欢。 “你给我说说看,在亚伯宁帝国,你听说过的大人物有哪些?”郑欢道。 黑哥不明其意,想想道:“喔,中山市的市长叫黄如海,警察局长嘛、大姐知道他的名字,但我不知道,商阳市的市长在电视上见过,但是忘了名字了,商阳市南明区警察局长钟铁军,延吉省的最高行政长官好像是个姓王的老头…哦,还有中山市有一个外科医生很出名,叫胡一刀…” “还有呢?”郑欢笑道。 “嗯……想不起来了,其他人我们也不接触啊,再有就是打黑拳及赛车时认识的一些老板。”黑哥挠头道。 “再想想。”郑欢鼓励道。 “唔……”黑哥皱眉想了一会儿,苦笑道:“确实想不起来。” “咦?”郑欢笑道:“你们从不看电视、不看新闻、不看报纸也不听广播的吗?” “切!我们哪有闲心看那些?不是赵总统接待外宾,就是郑将军观看演习,或者就是总理去哪里慰问了,有什么意思?” “噢…”郑欢哈哈大笑起来。 黑哥莫名其妙,只得尴尬地笑:“嘿嘿…我大老粗一个,哪会关注那些?” 郑欢将手机掏出,纤指在屏幕滑动几下,递到黑哥眼前:“你说的郑将军,是他吗?” “是啊!”黑哥道:“你怎么……” “这是我老爸!”郑欢笑道。 第93章 社燕秋鸿 1018年3月13日,星期五,17:20,月城大学后街 新青年旅馆三楼某间客房里,在进行了长达三个小时的谈话后,房间里突然陷入寂静。 此时已经脱了鞋的黑哥,正抱膝背靠床头,表情阴晴不定,眼神忽明忽暗,伴着长长的气息声,他的胸口急剧的起伏着。 而与他同样姿势坐在身旁的郑欢,亦不想打扰他,她只是侧头注视着黑哥,乖巧地守着这份安宁。——她知道,刚才给了他海啸般的信息,他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三个小时里,除了赵思伟的真实身份,能说的她都全说了。 现在,她不急,甚至希望他慢慢地想,此刻,伴在他身旁默默静坐,也是很幸福的事。 又过了良久,黑哥整理了一下思路,总算开口了。 “你是说,小伟的家庭背景和你相似,因为长辈已经安排好了他的前途,为避嫌,所以不允许他和我们有接触?” “嗯。” “你是说,小伟深爱大姐,被他的家人知道了,起初为了阻隔信息,设计了猴子事件,逼迫大姐代表蓝焰参赛?如今,信息茧房已被打破,要想集团继续发展,大姐必须离开?” “嗯。” “他的家人为什么知道小伟喜欢大姐?” “唉,自你们分别以来,他无数次拜托王叔查访你们大姐的消息。也曾经对他妈妈说过他的心牵挂着一个叫方怡的女孩。王叔和他妈妈都是他最信任的人,结果都把他出卖了。你们一直活在他们眼皮底下,但直到伟哥和你在月城碰面,王叔不得已才说出关于你们的事。唉…我能想象、当时他深感被背叛的愤怒又无可奈何的痛苦。其实我还挺佩服他的,至少比我坚强!也比我冷静!” “唉…我冤枉他了…”黑哥想到那天在七连山接到赵思伟电话时的情形。沉默半晌又道:“他遇到我的当天、中午有多兴奋,后来就有多痛苦!” “是啊!”郑欢凄然道:“原以为打开了一扇窗从此开启了世界,谁知道一把巨大的黑伞又来挡住。偏偏这伞他还不能移,无限的憧憬变成了绝望,这次我见到他,明显变了一个人,他说这几天他一直在思考,越想越清晰又越想越不敢想。如果他不爱方怡,反而是件好事。可他偏偏无法自拔的爱上了她!而正因为他爱她,却令她必须离开他的视线。这是多么残忍的事!” “欢欢,这对大姐很不公平?”黑哥道:“无论是汽修厂或车企还是代理的品牌,这么多年来,都是大姐身先士卒,一步一步踩着雷走来的!尤其是创业初始,打拳飙车火并对手,那么多的血雨腥风,多少次生死一线,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一线光芒,你们却要逼她走?你们…你们生下来就是权贵子弟,金门绣户,哪经历过那些暗淡的日子?你可知道?仅仅是为了给兄弟姐妹们添一件新衣,大姐就要在地下拳场去搏命!…据你的分析,大姐不光要离开集团,还得离开亚伯宁,如果我们的集团非得这样才能发展的话,我们宁可不要!我相信亚伯宁的所有兄弟姐妹们都不会答应。大家同生共死,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黑哥,没有必要意气用事,我何尝不知你们大姐受了委屈?但我们得理智的看问题!”郑欢转过身望着黑哥道:“首先,她只是暂时离开集团,我们帮她管理而已,在适当的时候,我们会还给她,没有必要纠结一定要她和你们在一起;其次,在伟哥知道你们的现状后,如果她依然光芒四射地留在亚伯宁,巨大的灾难将会降临!一股强大的势力会朝你们袭来,打击你们的集团,分散你们的团队,直到她销声匿迹,这难道是她想得到的结果吗?…唉…老实说,如今这种情况,我也不敢100%肯定、是否方怡离开了,他们就不会打压你们集团,我和伟哥只是基于推测:只要方怡离开、不再和伟哥有联系,他们就会罢手。而且我们商量过,如果方怡离开后,他们并不罢休,那就触到我俩的底线了,我和伟哥定拼死为你们讨个公道!…更何况,现在不光是方怡,你也在里面呀,亲爱的,我也会为你讨个公道!——这其实是我们两边心里默默达成的一个交换协议!——即伟哥离开方怡,他们不干涉集团。” “唉!…欢欢,你说的有道理!果真是这样的话…”黑哥忽然深情的望着郑欢,转过身把她的双手贴在自己脸颊,轻轻的摩挲着,半晌方道:“感谢你对我的爱!这么多年来,我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幸福和激动!我发誓,即便我现在有着深深的自卑感,但我也懒得顾及那些、我恨不得和你相亲相爱地走完余生…只是…”黑哥忽然热泪涌出,哽咽道:“11年了,我和大姐认识11年了,我们早已超越了普通的兄妹感情,我们的心血早已凝结在一起,我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又转身扑进疾风暴雨里…集团的事就拜托你们吧…以大姐的为人,你们一说她毕定就会离开,或许,对她来说是个解脱…但我得和她一起,无论天涯海角,她都是我的大姐,我得在她身边!” “黑哥…”郑欢将身子往后一仰,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那我怎么办呀?我…我…你只爱大姐,就不爱欢欢了吗?” “傻丫头,我说了,此生你是我最爱的人!咖啡厅里那一吻就让我心乱神迷,似梦如幻一见钟情,短短几个小时,我对你已经无法自拔。”黑哥泪光闪动却突然笑道:“哈哈…小伟确实是个聪明人!他比你想的远,也比你更了解我。” “嗯?”郑欢不解,仰着头痴痴的看着黑哥。 “欢欢,如果你有我一样的经历,以你的侠义心肠,一定是和我同样的选择!这份暗语表,就是我们将来联络的宝典…回亚伯宁后,除了照顾集团的事外,你专心读书,三年,无论在世界的哪个地方,我相信,只要给我们三年时间,我们必会东山再起!异国他乡,我们可能会改名换姓,只要我们保持联系、乘势而行即可。三年后,如果你心里还有我,我必定亲自上门、到你家去提亲!” “你们?…”郑欢颤声道:“不就是你和大姐吗?” “嘿嘿…”黑哥骄傲地笑着:“你太小看我们之间的感情、也忒低估老大的号召力,如果当众说明,二哥,三哥,四哥,狗哥,灵儿,倩儿,芳儿,黄志航,猴子,娜娜,盼盼,刘斌,小光,虎子……成百上千的人全部要跟着走…但现在是悄悄的离开,先斩后奏,知道的人不多。不过,这样大的事,她定会对集团里数十个核心管理人员有所交代,这些人哪个不曾受她的恩?估计在大家的坚持下,她会挑几个人带走,我不管她挑谁,我当以死明志,必须要跟着!” “黑哥,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留下来也是在帮她呀!”郑欢抽泣着轻声道。 “嘿嘿…”黑哥伸手轻抚着郑欢的头发,柔声道:“我知道你的小心思,欢欢,听到你说这些,我心里暖暖的,但你要理解我,我必须和大姐一起去面对未知,有些事你不知道,…那年在乌衣巷,十几个人围殴我们…唉…不说了…我这条命是她从死神手里抢来的,我此生都报答不了!” 郑欢痴痴的看着黑哥,任由眼泪哗哗而下。真是天意弄人,她和黑哥的爱情,分明才刚刚开始,就在几分钟前,她还憧憬着将来回到亚伯宁后的甜蜜时光,怎么现在就要说到分离了? 郑欢嘴唇蠕动,欲言又止,最后重重的一点头:“好!”接着伸手抚着黑哥的脸,柔声道:“三年就三年!不愧是我的男人,果然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子汉!今天是1018年3月13日,你给我记好了!三年后的今天,我哪儿也不去,就穿着这身衣服在家等你!” 第94章 受贿有理 1018年3月13日,星期五,19:00,月城大学后街 新青年旅馆三楼某间客房里,两个年轻人达成将来诀别的共识后,又禁不住顾影自怜地缠绵了一番。 若干年后,当郑欢回忆起初次和黑哥见面的情形时,心里就笑,除了聊天就是接吻,明明两个人都没吃中餐,却直到晚上也不觉得饿。 这回是黑哥把郑欢的头轻轻往后一捧,朗声道:“差点忘了,你是说,小伟想见大姐一面?” “对呀!”郑欢睁大眼睛,笑道:“我都忘了!” “嗯…我们明天就要比赛,蓝焰车队给我们送来两辆车,大姐这两天都在调试赛车熟悉车况,我们的赛道路书最后一版也是今天才完成,她还要花时间去熟记。哎,要不是为了节约一点钱,我们提前一周来月城的话就充裕得多。话说回来,亚伯宁那边很多事也离不开她。总之,大姐行事,是最讲效率的,明天上午,蓝焰的人要过来交涉,其后她又要做赛前准备,比赛后马上要和对方交涉,把猴子领回来,再就是驻地的退租事宜,小伟要见她,只能是赛后当晚,因为我们所有人全部订了第二天最早的一班飞机回亚伯宁。” “她知道你今天出来干嘛吗?”郑欢问。 “我跟她说了,小伟找我有事。”黑哥道。 “噢?你和大姐走的那么近,据你的观察,她有没有可能喜欢伟哥?”郑欢的眼睛忽闪忽闪,带着笑意望向黑哥。 “这个嘛…”黑哥皱着眉抿着嘴微微摇头,想了一会儿方道:“这个说不准,向来是她不喜欢谁我们一眼可以看出,但她喜欢谁,却是琢磨不透。” “我听伟哥说你们大姐很漂亮,是真的吗?”郑欢歪着头问道。 “嗯!”黑哥肯定地点头。 “噢?”郑欢仰头贴近黑哥的脸,撒娇道:“比我如何?” “嘿嘿……”黑哥笑道:“当然是你最漂亮!那还用说?” “嘻嘻…算你识趣!”郑欢笑道:“你们来月城这些天都是住在一起吗?” 黑哥道:“我们一直在七连山旁的驻地,是大姐提前租的,5000块一天呢。那里除了可以食宿外,还可以存车,配了一些常用工具,就近也有汽修汽配厂,几公里外有一块公用的试车场地,大姐每人给了我们500块,到月城的前三天,完成了每天她交代的任务后,其余时间任我们自由活动。从前天开始,我们就只能在驻地了。” “才500块呀?”郑欢道。 “说的什么话?这已经很多了!”黑哥白了郑欢一眼,道:“大小姐,你可知道?如今亚伯宁的工厂里,工人们一个月加班加点,工资也才五六百块呀!不瞒你说,我到今天才用了二三十块,我本来……”说到这里,黑哥突然眼珠一转,笑道:“嗯…算了…” “你本来什么?快说呀!”郑欢手摇着黑哥,追问道。 “嘿嘿…说也无妨,反正都无所谓了。不过你可别生气!”黑哥憨笑道。 “快说快说!你不说我才生气!”郑欢伸手揪着黑哥的耳朵。 “哎哟!疼疼疼…”黑哥咧着嘴笑道:“快松开,我说我说!” “哼!说!”郑欢松开手,一副审判长的模样盯着黑哥,双手抱在胸口。 “唉…我原本想把这钱省下来,临走的时候给朱珠的,现在不必了,因为我的天使就在眼前。”说到这里,黑哥突然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叠有整有零的钞票,从上面抽掉两张,然后全部递向郑欢,柔声道:“接下来我用不了什么钱了,也不知道该送你些什么,这450块钱,就当我送你的礼物吧!” 郑欢怔怔的看着黑哥,鼻子一酸,滚珠大的泪水瞬间从眼眶涌出,她缓缓地伸手将钱接过,紧紧的握在手里,继而倒在黑哥怀里,止不住的抽泣起来。 此刻的郑欢,完全掉进幸福的旋涡里。在亚伯宁,她那权势滔天的父亲,曾领着她走过多少金碧辉煌的宫殿?多少达官巨富,出于巴结送过她无数名贵的奢侈品…但这些,都抵不过在这间普通的客房里、黑哥递来的450块钱!——这是心上人倾其所有的付出啊! “这钱我收着,永远不会用,我要把它锁进箱子里,等我们有了孩子后,我要讲给他们听!”依偎在黑哥怀里的郑欢轻轻地说。 “嘿!不害羞!”黑哥拍拍郑欢的肩,笑道:“他们?你想生几个?” “讨厌…”郑欢握拳轻轻捶了一下黑哥,忽然道:“走,带我去见见你们大姐!” “嗯?”黑哥道:“现在?” “对!”郑欢直起身来,笑道:“反正我没事,那么传奇的一个女中豪杰,谁不想认识?再说,她是你的大姐,我就当见长辈了,嘻嘻…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嘛!” “嘿嘿…也好!”黑哥道:“我也该回去了!看看他们准备得如何?那里宽的很,只要你不嫌弃,有的是吊床,正好你明天要看比赛,不如今晚就住我们那里。” “啊!太好了!”郑欢雀跃道:“管他什么床,能睡就行。” “那好,走!”黑哥笑道。 ………… 郑欢将所有的行李全部收进背包,下楼办了退房,便挽着黑哥迈出新青年旅馆,这才发现街上热闹非凡,三五成群的学子们不时从他俩身边擦身而过,两人突然想到还没吃晚饭呢。一看表,七点半了。两人也懒得去找餐馆,就在路边摊上买了几份零食,边吃边随人流沿后街往东走。 刚才郑欢问黑哥,乘什么交通工具来的?黑哥告诉她,可以先到月城大学南门乘地铁,约50个站后,换乘环城快铁,最后再换地铁,总计要花三个多小时。 “为什么不叫计程车呢?”郑欢问。 “那不得花钱呀?坐地铁和环城快铁是免费的!再说乘计程车反而更费时。”黑哥道。 “呵呵…”郑欢笑道:“你可真是个省钱小能手!就听你的,我们坐地铁!” 两人沿月城大学东面的学子东路往南步行了七八分钟后,又折向西边行了七八十米,便来到了地铁口。乘电梯下去后,郑欢看到大厅内角落立有一台银行柜员机,便拉着黑哥快步走去,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插入输密码时,她见黑哥不自然地将头扭开,伸手便去将他头扳回来。 “你还避什么嫌?你给我记清楚了,密码是。”郑欢道。 接着只见她熟练地分两次取了一万块现金放进背包里,然后把卡退出,拉起黑哥的手,把卡拍在他的手心,笑道:“我取点钱作回去的路费,这张卡给你了,以后需要钱就跟我说,我往里面汇!” “啊!这…”黑哥有些不知所措,慌忙推脱:“这个不行…” “别啰嗦了!人都是你的了,用点钱还跟我计较?”郑欢白了黑哥一眼,又轻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缺钱的人吗?既然我们在一起,就不要分彼此。我平时大手大脚,有什么灾难,我都大笔捐钱,平时也不主动问家里要钱。往后我多要点,然后省着点,往里面多存一点,我知道你们用钱的地方多,就不要跟我客气。” “这…行!”黑哥把头重重一点:“好,我也不客气了!…这…里面有多少钱呀?” “嗯…本来只有两三百万,昨天我还说给伟哥,后来他说不用了。今天一早我收到信息,我老妈又往里面汇了2000万,唉,我这老妈,就生怕她女儿没钱用。嘻嘻…这钱以后都给女婿用。”郑欢说完,调皮的向黑哥眨眨眼睛。 “霍!”黑哥倒吸一口冷气,喃喃道:“这、也太多了,出乎我的意料。” “唉!”郑欢道:“你可别把我老爸想成贪官呵,我们亚伯宁帝国的国情摆在那里,因为领土问题,向来是先军政治,他身在高位,无论军方还是地方,又或国内外的巨富大亨,哪个不想巴结他?就算和我老爸没有任何利益关系的人,因想着给自己留条退路都会变着法的塞钱给他。我老妈也非见钱眼开的人,但架不住这些人磨呀,实话告诉你,钱是收了,但我老爸向来依法办事。我觉得这样也好,财富留在正直的人手里,总比留在那些人手里好。呵呵!” “这丫头,受贿偏有大道理!”黑哥感慨之余,只得苦笑。 第95章 车神之路 1018年3月13日,星期五,22:30,月城七连山地界 黑哥与郑欢手挽手从地铁口出来时,已是晚上十点半了。刚才他们下了环城快铁,又换乘地铁绕过月城畜牧区,这才来到驻地附近。 “你看,黑乎乎竖立的那些山头,就是七连山,看着不远,实际上还有十来公里呢。”黑哥手指着左前方,边走边说:“前面就是营地了,你看那一团一团的灯光,除了营地,也有临时搭建的汽修厂,每处相距两三百米,我们在右边第一个,沿着这条水泥路走十分钟就到了。” “噢!”郑欢好奇地睁大双眼,开心道:“真是前所未有的体验,我还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车手呢。是不是所有的车队都在这里呀?” “那倒不是,这里都是个人单位,总的只有六七个。车队代表在另一边,人家的营地可比我们气派多了。”黑哥道。 “哼!气派又如何?我们有车神,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打得他们满地找牙!”郑欢一副骄傲的样子,不自觉中,她已经把自己和黑哥的兄弟姐妹们捆在一起了。 “那是当然!”黑哥也很骄傲:“八年来,大姐就没输过一场!” “嗯…我久闻车神大名,竟不知道她是个女的,而且比我还小一岁!”郑欢感慨道:“按说比赛高手云集、对抗性极强,上百次的比赛,她次次夺冠,总让人不可置信!” “确实是这样!”黑哥想想方道:“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有比赛我们都很兴奋,都想大姐又要赢了,又有奖金了!从没有想过她会输。现在想来,她真不负车神这两个字,在我们心里,她早已封神,神怎么会输呢?……我记得刚开始的时候,大姐是参加摩托车比赛,那年她才十岁!” “啊!”郑欢心里一震,惊叹道:“十岁?那还是个小姑娘呢。” “是啊。”黑哥放慢脚步,表情凝重地回忆着:“那时我也才13岁,虽然比她年长,但早在两年前,我们都称她为大姐了。她七岁进的福利院,不久就显露出强大的领导者天赋,与她年龄相仿的都惟她马首是瞻,那时我们红楼有个老大,十五六岁,名叫泰哥,被中山警局抓去顶包,后面要送到监狱去。大姐一番谋划,带领我们五六个人,先在途中设了路障,又假扮成与老师失联的郊游学童,被警察毫无防备的带到车上,一路上装傻卖萌,一会儿要下车尿尿,一会儿要看警察的枪,那两名警察傻乎乎的、逗小孩似的一直配合我们,然后我们出其不意地将他们控制。你可敢想?当年才八岁的她,就敢开枪将两名警察射杀!” “啊!”郑欢心下大震:“这,这也太离谱了吧?” “后来我们也想明白了,必须灭口,否则,即便泰哥逃走了,我们也跑不了,连带红楼的人都要遭殃。但谁有她当机立断的勇气?泰哥都被吓傻了。所以他临走的时候交代我们,以后,这就是你们大姐了!”黑哥长吁一口气,仿佛在回味着当时的情形,接着又道:“当天泰哥走了,回到红楼后,二哥,三哥,四哥还有狗哥,他们正式在宿舍里向大姐敬茶,这就是认可她的地位了。然后大姐就当众宣布,她要拜师学艺,拜的是谁呢?当年中山市地下拳市风头最盛的洪麻子。拜师要有孝敬,所以大姐带我们干了几票,绑了三四个富家公子,得了七八万块钱、全给了洪麻子。那洪麻子持强凌弱,虽不是什么好鸟,但却是个好教练,一应格斗技巧倾囊相授,大姐天分极高又勤学苦练,进步神速,两年后便登台打黑拳了。全国各地年龄相仿的拳手全都被她干趴下。而说到赛车,我记得,大概是她当老大一年后的事,最开始那辆摩托车是偷来的,也不知是谁干的,我闻声来到楼下后,一群人正在后墙围着,我钻进去一看,大姐正欣喜的骑在摩托车上,爱不释手的。那时她还不到一米四,脚尖勉强够着踏板,我们围在旁边,都有一种她生来就该是骑手的感觉。于是,除了练武,她绝大部分时间都和摩托车在一起,当有一天我们一起去观看地下摩托车赛后,我们就知道,大姐的车技比他们牛逼!登台打拳后,大姐连续赢了几场拳赛,获得了两万多的奖金,她把这钱全部用在摩托车上。那摩托车在这一年中也改装过几次,但这次是彻底升级了。从此以后,每次摩托车比赛,也能带来不小的收益,半年后,我们第一次有了赛车,30多万呀!是她打拳和摩托车比赛挣来的,她告诉我们,摩托车赛挣不了多少,以后主攻赛车!……欢欢,我们的食堂,我们所有兄弟姐妹的衣服,鞋裤,书籍,玩具和改善的伙食等等等等,都是她挣来的!你刚才奇怪她为什么总是赢?我想了一下,不光是天分和技术以及她善于总结的原因,还有她有拼命的决心,她心里就从没有想过输,每次为了比赛投入的相关费用,她总内疚地认为是从我们身上挪用的,别人赢的是荣誉和奖金,她肩上的是责任,是几百名孤儿的衣服和口食,所以别人不敢过的弯,她敢过,别人不敢赌的瞬息机会,她敢赌!就像这次,她原本是带着几千名伙伴的期望而来,他们都在万里外的亚伯宁关注着赛事呢!虽然发生了变故,但猴子的命还掌握在别人手上呀,她也必须赢!” “…真难为她了!传奇中的传奇!”郑欢被黑哥一席话说得热泪盈眶,不由感慨:“你的决定是对的,我支持你跟着她走,她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她的心和你们连成一体,越是付出,越是情深,如今骤然分离,她该有多痛苦,好歹你们去几个人陪着她,不要让她太孤单。” “嗯。”黑哥伸手轻抚着郑欢的头,欣慰的笑道:“欢欢,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嗯,就这里了,我们到了!”说完指着不远处一个钢架结构大棚。 郑欢一看,却在前方二三十米处,棚壁中央处一盏黄灯下,宽约五米的铁门大大开着,隐约可见里面有横七竖八的设备及两三个人影。这时,她又不自觉的心跳加速,紧张,兴奋,好奇,激动…万般心绪涌上心头,不由将握着黑哥的手又收紧了些。 第96章 温馨时光 1018年3月13日,星期五,22:40,月城七连山地界 郑欢怀着紧张的心情随黑哥踏进了营地大门,才发现里面甚为安静,淡淡烟雾中有一股肉食清香袭来,瞥眼之间看到右边有几个人,却都在专注地各行其事,仿佛并没有察觉到她们的到来。 身旁的黑哥也停下脚步,转头微笑着看着她,似乎也不急着介绍,准备顺其自然的让她去慢慢感受。 天花上七八个吊灯将整片区域照得还算明亮,郑欢仔细看时,这个五六百平的空间除了四角外,中间并无柱子,大致分成了三个区域,左边较大的这块区域、该是对车辆进行维护的地方,那个大大的升降架很能说明问题,一系列不知名的工具规整地放在地上,还有一辆崭新的赛车也停在那里;右前方那只角落、该是他们休息的地方,三四张吊床胡乱地系在墙头及柱上,吊床旁的空地上铺着些纸壳,上面堆有几床叠好的被子;而右边靠门的这一片区域当是生活区了,屋里的人全在这一块。—— 就在郑欢近前的三四米处,一个瘦弱的女孩背对着坐在一张椅子上,双手似拿着个什么东西,正俯身仔细的翻看着,而在这女孩的左前方五六米处,地上升起了一堆碳火,两根铁棍平架在石墩上,一个青年正翘腿坐着,专注地在那里翻烤着铁棍上的几只鸡呢,看样子该有二十二三岁,长发过耳,戴着眼镜。目光再往右移,一个长沙发上,挨身坐着的一男一女闯入郑欢眼帘。郑欢不由心里一紧,那就是大姐吗?心下不由再添忐忑,向那处仔细看去。 其实那沙发正对着郑欢,只是沙发上的两人异常专注,并未察觉到郑欢她们。只见那男的与那长发青年年龄相仿,却是异常壮实,寸板头、一脸横肉、面相不善。此时他正双手捧着纸,大约一直在轻声念着纸上的内容,身子却是一直侧着面向旁边疑似大姐的女子。 大约有将见到传奇人物的紧张感,郑欢不自觉地先把目光投向屋内旁人,把大姐放到最后去观察。 只见大姐正闭着眼端直的坐着,年约十八九岁的样子,长发披肩,清丽的脸上略施淡妆,黑色便装下体态丰盈,脚下一双白色运动鞋,忽然右脚往地板一点,便见她抬起左手,旁边男子立刻闭口,大姐却不睁眼,只听她开口道:“做个记号!继续!”便见旁边男子从上衣兜里掏出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圈,既而看着纸又轻声念起来…… 郑欢不知道她们在干嘛,只觉这大姐气场十足,说到漂亮,该与自己不相上下。——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忽觉左手被黑哥轻轻一捏,她一转头,见黑哥微笑着将头往里一点,继而迈步就走,郑欢便跟着他先往那瘦弱背影走去。 走了两三步,郑欢便知这背对坐着的女孩,原来手上正翻看着一套骑行服,黑哥伸手朝她肩上一拍,一个模样清秀的年约十五六岁的女孩转过身来。 “黑哥!你来啦?”女孩大病初愈的样子,一脸惊喜,她转向黑哥旁边,睁大眼睛问道:“这位姐姐是谁?” “咦,小黑!”烧烤架旁的男子也注意到了,伸手招了一下:“过来!” “好的,三哥!”黑哥先对那边男子点点头,接着对那瘦弱女孩道:“芳儿,这是我女朋友,快叫嫂子!” 那叫芳儿的立即将手上的衣服放在一边,郑欢才发现那骑行服上插着针线,原来是在缝补。只见她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朝自己鞠了一躬,甜甜的笑着:“嫂子好!快请坐!我给您倒水去!” 郑欢俏脸通红,他哪知道黑哥如此直白,一进门就介绍自己是他女朋友,自生下来第一次有人叫她嫂子,心里又是甜蜜又是害羞,看着眼前乖巧的芳儿,不由立刻就喜欢上这个女孩儿。忙道:“不要客气,你忙你的!” 芳儿却不听她的,快步走到一边寻水去了。 黑哥也不管她,领着郑欢就朝烧烤架走去。 “三哥,哪里搞的鸡哦?”黑哥笑道。 “这里挨着畜牧区,别说搞几只鸡了,搞头牛也不稀奇!嘿嘿…”三哥抬眼望着郑欢,朝黑哥一仰头。 “这是我女朋友,她叫郑欢!”黑哥介绍道。 “哦!…弟妹呀!”三哥立即站起身来,将手在胸前使劲地擦了擦,然后长伸至郑欢跟前,笑道:“这小子走狗屎运了,弟妹啊,你配他绰绰有余!” “哈哈…”郑欢伸手与他握了一下,顿觉这叫三哥的亦是很好相处,见他虽比自己高些,却比黑哥矮了半头,约有一米七五的样子,镜片后的一双眼睛透着老辣。 “弟妹,你可有口福了!”三哥又坐回去照顾那几只鸡,一边翻烤,一边说:“一共六个鸡腿,大姐两个,芳儿刚出院,也给她两个,剩下两个是我的,现在我这两个让给你了,就当见面礼!” “嫂子请喝水!” 郑欢正要说话,却见芳儿已来到身旁,双手恭敬地端着一杯水递来。 “呵,谢谢你,芳儿。”郑欢接过水杯,忍不住伸手朝芳儿头上一抚。 “嘻嘻…嫂子,别客气,把包给我吧,我给你放好!”芳儿笑道。 郑欢越发喜爱这个妹妹,只觉她乖巧无比,有这样一个妹妹在身边,真是幸福。将背包取下递给她,回过头来,又向三哥道:“谢谢三哥!你好不容易弄来,又当主厨,这鸡腿还是留给你吧!” “那怎么能行?”三哥抬头望着郑欢,笑道:“必须给你!我跟你说,好吃的很!这是我的秘方,十多年来,但凡吃过的,无不称赞!” “那是真的!”黑哥笑道:“欢欢,三哥的烤鸡有口皆碑,这倒不是吹的!一会儿你尝尝就知道!” “椅子来了!”芳儿的声音传来。 只见她左右提了两张椅子说话间便来到跟前,轻轻的放在烧烤架前:“嫂子,快请坐!你的包我放在床上了,在那里。”一边说一边指给郑欢看。 郑欢一看,却在七八米远的地板上,紧挨着一床被子,笑道:“谢谢你,芳儿,你刚才在干嘛呀?” “喔…大姐的赛服有些地方破旧了,我给弄一下。唉…这衣服还是前年的呢。”芳儿道。 “喔,弄好了吗?”郑欢笑道。 “嘻嘻…刚弄好,我刚才在检查呢,应该没问题了!”芳儿笑道。 “本来就没问题!”三哥突然插话道:“擦点皮破个口,有什么关系?老大才不在意这些,是你们这些小姑娘啊,偏要找些事来做!” “我乐意!要你管!哼!”芳儿气鼓鼓地瞪着三哥。 “哟…了不起,干大事了!”三哥笑道。 “你再说!”芳儿朝三哥走去,挥着拳头就朝他背上打了几下。 “哎呦呦,我错了,惹不起,惹不起!”三哥叠声道:“别影响我哈,一会儿烤糊的鸡腿给你!” “咦,这是谁呀?”突然,一个女声传来。 郑欢扭头一看,原来是大姐和那男子已从沙发那边走过来,正站在她们身后。 第97章 洞若观火 1018年3月13日,星期五,23:00,月城七连山地界 郑欢立即站起身来,转身对着大姐道:“我,我叫郑欢,是,是黑哥的女朋友。”一紧张,她竟自己介绍起来。说了后又脸上微微一红,轻轻低下头去。心想,大姐还比自己矮一些,约有一米六五的样子,不过在亚伯宁女性中,这样的身高亦算偏高的了。她们打小在孤儿院里长大,营养本就不良,能有这个头算是不错了。余光扫向旁边跟着站起来的黑哥,心想黑哥该有一米八以上,在他们这群人中,竟是最高的。 “啊?哈哈哈…” 郑欢抬头一看,只见大姐爽朗地笑着,又见她用手拍了一下黑哥,大声道:“这就对了嘛,朱珠那贱人有哪里好?论长相论身材论气质,哪里比得上我这嫂子了?”说着,展开双手将郑欢拥在怀里。 郑欢感受着这份热情,突然心里一震:咦,她怎么也叫我嫂子?难道她不是大姐? 两人分开后,眼前这女子仍用双手抚着郑欢的肩,笑意盈盈的将她仔细端详,口里夸赞道:“啧啧啧,说不得,越看越漂亮!黑哥捡到宝了!” “嘿嘿,欢欢,那是狗哥,这是灵儿。”黑哥指着眼前的两人介绍道。 “哦…狗哥好,灵儿姐姐好!”郑欢一下放松好多,笑着向眼前两人点头问好。 狗哥那张凶狠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抿着嘴看向黑哥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意思很是赞许,却不说话。 “哈哈…要么叫灵儿,要么叫灵姐,怎么来个灵儿姐姐的?算了,看在黑哥的份上,你还是叫我灵儿吧,你是我嫂子嘛!哈哈…”灵儿笑道。 “怎么不见大姐?”黑哥道,他其实是替郑欢问的。 “黄志航陪她去试车了,傍晚的时候按她的意见,我们又将车调整了一下。”灵儿道。 “你们几个去那边说话,我这马上要放香料了,这个秘籍不能外传!”三哥突然转头大声道。 “切…”灵儿一脸不屑朝三哥翻了一下白眼,便转身对郑欢道:“走,我们去沙发那边!” 郑欢跟着他们走去时,发现横竖摆有两个布艺长沙发,也不知是这营地原有的还是他们从哪里捡来的,虽说破旧,倒也干净,在灵儿的招呼下,她自然而然的就和灵儿芳儿拥坐在一起,夹在她们中间,看着众人,除不苟言笑的狗哥外个个面带笑容,热情而放松,郑欢顿时感到,自己也是这些兄弟姐妹中的一员了。 “哈哈…我跟你说…”灵儿放低声音,转头对郑欢道:“三哥烤鸡的那三两下,谁不知道?我们都懒得做,故意给他戴高帽子,一会儿你吃的时候顺着夸他一下,他下次做得更来劲!” “哈哈…”郑欢不由笑出声来,直到这时,她才突然放松许多。 便在这时,只见大门处有强灯闪动,接着便是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 “大姐回来了!”灵儿开心的叫道,拉起郑欢的手道:“嫂子,走,让我们大姐看看你!” 除了仍在烧烤的三哥外,众人皆起身朝维修区走去。郑欢心里又是砰砰跳了起来,却非紧张,更多的是兴奋。 郑欢与众人方走到那台崭新的赛车前方,便见一辆赛车由大门处缓缓驶入,接着一个漂亮的倒库,将车稳稳的停在第一辆车旁边。 只见一个和自己身高相仿的干瘦男子从副驾跳下,还未反应过来,又见他迅速钻到车底,七八秒后,又从车底爬出,绕到车头朝主驾处伸出大拇指,车辆这才熄火。主驾车门打开,一个身着青色运动服的短发女子迅速闪出,“啪”一关门,两三步便迈到郑欢等人跟前。 郑欢知道,眼前这位就是天下闻名的车神、伟哥心心念念的方怡了!她该比自己略略高些,只一瞬间,她便知道黑哥是骗她的。——那完美无瑕的脸庞,是连她作为女人都感到窒息的美,仿佛集中了天下最着名的雕塑大师们的想象力、精雕细琢出来的作品,而此刻,这个作品活生生的向她走来。那眼睛里看不出一丝悲喜,步伐轻盈。 “大姐!”郑欢听旁边众人朗声道。 方怡并未停步,但见她目不斜视,眨眼间便与她们错身而过,径直朝生活区走去。郑欢正恍惚时,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小黑带她过来!” 黑哥快走几步,伸手将站在灵儿旁边发愣的郑欢一拉,立即跟在方怡身后两三米。 “是小伟让他来的吗?”方怡亦不回头,边走边道。 “是她自己想来的,小伟让我以后有事可以找她。”黑哥道。 方怡停下脚步,回过身来,将她二人左右看了一下,忽然眼里露出些许笑意:“这么快?叫什么名字?” “她叫郑欢。”黑哥拉着郑欢后退一步,笑道。 刚才方怡突然停下,他与郑欢收势不及,差点撞上。 “哦。”方怡看向郑欢,神色一动,微笑道:“以后他敢欺负你,你告诉我!”说完转身几步迈向沙发坐下。 郑欢心下大震:她明明刚从车上下来,却一瞬间知道屋里多了一个人,不仅如此,竟瞬间可以判断出自己是随黑哥来的,且和伟哥有关,而仅仅只看一眼,便知她与黑哥的恋人关系。这前后才十来秒的时间啊!可见她心念如电,思维敏捷得让人害怕! 郑欢还在感慨时,黑哥已拉着她朝另一张沙发走去,这时才见三哥也直直的站起身来,而身后的脚步声也告诉她大家都跟着过来了。 “坐!”方怡抬手虚按了一下,微笑道。 郑欢只觉衣袖被黑哥一拉,转头一看,便随他轻轻的坐了下去。抬头一看,三哥也急急坐下忙乱地料理着他那几只鸡,而狗哥灵儿芳儿三人亦来到近前,却在一旁静静站着。 “除了想看看我,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方怡看向郑欢,微笑道。 “啊?”郑欢心下大惊,总觉自己在这大姐面前仿如透明一般,什么也逃不过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心里略显尴尬,俏脸一红,竟不知该说什么,便拿眼睛望向黑哥。 “嘿嘿…”黑哥笑道:“她只说想来见你,你是我大姐嘛,她说要来见见家长!” “哈哈……嘿嘿……呵呵……”除了方怡外,狗哥灵儿芳儿以及还在火堆边的三哥都纷纷笑了起来。 “嘿!你!”郑欢伸手朝黑哥身上打了一拳,心里好不害羞,打了之后又想着大家都看着,这举动太显亲昵,更是满脸通红,低下头去,不敢看大家。 “很好的姑娘!以后不要亏待人家!”方怡朝黑哥微笑道。 “是!”黑哥故意腰杆一挺、标准的敬了一个军礼,朗声道:“保证完成任务!” 一个举动又让几人大笑起来,郑欢虽是害羞,也被他逗乐了,娇笑着又给他一拳。 “灵儿芳儿,把桌椅搬过来,吃宵夜喽!”忽然三哥大叫道。 “噢!烤好啦!”灵儿笑道,拉着芳儿便去忙了。 郑欢心念一动,起身笑道:“我也去帮忙!”说着便快步追上灵儿芳儿。 ………… 第98章 剑指夺旗 1018年3月13日,星期五,23:30,月城七连山地界 一张铁制工作台上铺了几块纸板,烤好的烧鸡早被拆分成四大包摊着,另有三大盒五香牛肉,热气腾腾,香味扑鼻,桌上还放了两瓶白酒及一叠一次性杯子。因两张沙发呈“7”字形,方怡独坐一张,郑欢、灵儿及芳儿坐另一张,工作台的另外两边,三哥和狗哥坐在方怡的左侧,黑哥及黄志航坐在郑欢的右侧。 “芳儿过来。”方怡看她们三人挤坐在一起,伸手招呼芳儿。 芳儿立即从灵儿与郑欢中间起身,移步过去坐在方怡的右侧。 “酒我就不喝了,你们随意。”方怡说着话,便伸手取了一个鸡腿递给芳儿。 芳儿举手推辞道:“大姐,您先吃。”因见方怡并未回应,手停在半空,忙双手接过,轻声道:“谢谢大姐。” “八个人,怎么才六只腿?”方怡笑道:“狗哥,以后做事要留有余地,多偷一只不是顺手的事吗?这鸡腿就没你的份了!”又转头对黑哥道:“你打乱他的计划,也罚你。来,大家开动!”说完便去盒中先抓了一块牛肉扔进嘴巴里。 “是!”狗哥和黑哥点头道。 “合理合理!”三哥笑道,说着便去盒中先拿了一个鸡腿放在自己面前。 郑欢心想,原来这鸡是狗哥偷来的,先前还以为是三哥弄的。因自己到来,导致他没能吃上鸡腿,心里十分过意不去,便望向方怡轻声道:“大姐,我的让给狗哥吃吧。” “不用不用!” 方怡还未说话,狗哥早站起身来双手乱摇,大声道:“你吃,你吃!我向来不喜欢这个。” 噗嗤一声,却是灵儿笑出声来,被黑哥狠狠瞪了一眼,急忙收住笑容。 郑欢忽觉这狗哥虽面相凶恶,却也相当可爱,不由会心一笑。 一片咀嚼声中,三哥将酒打开,咕咚咕咚倒了六杯,除了方怡这面,其余三面各摆了两杯。 “不要客气。”方怡一边吃着一边对郑欢道:“小伟是不是把小黑说得天花乱坠的?大概也讲了朱珠的事吧,呵呵…这是我们女孩子的弱项,总有英雄情结,还滥用同情心!我看呀,你太冲动了!” 郑欢俏脸一红,不知该怎么回话,但觉大姐洞察力实在惊人,一见面便推断出她因何爱上黑哥。 “嘿嘿…”三哥大笑,嚼着食物嘟囔道:“哎!都怪我,早知就和小伟多亲近亲近,若是如此,今天弟妹喜欢的可就是我了!” “切!”芳儿笑道:“好不害羞!你长得有黑哥高吗?你打架有他厉害吗?就烤鸡那点本事还想收获嫂子的芳心?” “哈哈…”灵儿大笑起来,向芳儿投来赞许的目光:“说得好!” “小姑娘家懂什么?”三哥笑道:“把鸡腿还给我!” “偏不!”芳儿挑衅似的瞪了三哥一眼,然后恶狠狠的将手中鸡腿咬了一大口。 “来来来,大家走一个!”狗哥举起杯子向众人道。 其余人见状,纷纷抬起面前酒杯。 “我们预祝大姐明天再拿冠军!喝!”狗哥朗声道。 “好!”众人纷纷喝了一口。 酒入口中,郑欢只觉苦辣无比,只是此刻她心中愉悦,不欲扫兴,便强忍着吞下,立即换来一阵咳嗽。 黑哥转身微笑着看向郑欢,伸手朝她肩膀轻轻拍道:“怎么了?还好吧?” “没事没事!”郑欢又咳了几声后,举手道:“喝的太快了,慢点就没事。” “来,你先试试三哥的腿!”黑哥说话间便拿了一个鸡腿递给郑欢。 “什么我的腿?”三哥笑道:“你小子欠揍!” “咦?不是你的是谁的?”黑哥道。 “这明明是你的腿!”三哥道。 “哦,原来是我的呀!”只见黑哥迅速起身,飞快的将三哥面前那只鸡腿抢了过来,凑嘴就连续咬了两口。 “哎!你…”三哥大叫,起身要护时,却不及黑哥敏捷。 “我吃自己的腿,你紧张什么?”黑哥一边大口嚼着,一边笑嘻嘻的说。 “哈哈…”灵儿芳儿大笑不已,郑欢看着三哥那窘态,亦觉好笑。 “灵儿,赛书有没有要增补的?”方怡问道。 众人立即安静,都拿眼睛望向灵儿。 “哦,刚才我和狗哥对了一下,感觉有个地方或许可以调整。”灵儿道。 “说!”方怡道。 灵儿道:“按原计划,我们从四号穿过五号与七号之间去六号时。所有的车手大都完成了三次夺旗……” “你是说那条道相对颠簸又处于车辆集中的阶段,不如先折向去三号吗?”方怡截口道。 “是的。”灵儿点头道。 “你这样想,别人难道不会?”方怡道:“我们今年的路线与往年不同?就是考虑到其他人都会深入研究,我们只有反其道而行!当然,有些车手也会同我们的想法一样,越是高手,越想从窄处行,只要在短兵相接处赢了对手,后面就是广阔天地!先不用改,按原计划去执行!若是现场与我们推演的有误,则随机应变。” 五年前郑欢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七连山夺旗赛,此后,每年的比赛她都亲自到场观看,而夺旗赛的比赛规则,她自是熟悉。——最高的七姑娘山被六峰环绕,山脚山坳大多为较平整的沙石地。比赛便如在一个不规则的六边形顶点及它的中心处夺旗为胜。各峰山体宽超千米,凸出地面五六百米,间距5至7公里不等,外围的六座山峰分别为大王山、断头嶂、白石峭、清风岭、眺海岩及神女峰。每座山峰皆有一至三条宽窄不等的车道环至山腰,半山腰指定处均插有一面大旗,各峰旗色不同,分别为红、橙、黄、绿、青、蓝、紫。按比赛规则,100个发车位抽签而定,均位于六峰环线上,各发车点相距三五百米不等。一至哨声响起,来自全世界的100名顶尖车手瞬间启动,无论你用任何手段,须尽数抵达七座山峰上的插旗点,此处驻有工作人员实时记录,瞬间传导信息至赛场大屏幕,而七个插旗点全部抵达并第一个回到发车位的赛车,便为冠军。由于夺旗赛的开幕式在下午三点举行,两小时后才正式开赛,按以往经验来看,每每最后一辆车抵达终点时,正是此间落日时分。霎时,七座山峰峰顶狼烟突起,依次响起隆隆炮声,由大王山开始,炮声一响,巨大的火炬于峰顶冲天燃起,接着是断头嶂、白石峭、清风岭等等……六峰次序响应,当神女峰山顶的火炬最后燃起时,夺冠车辆缓缓驶向七姑娘山与清风岭之间的开阔地带,由传奇赛车手向其献上冠军奖杯及一面签有100名当次赛车手名字的紫旗。而此刻,便是整个夺旗赛的高潮了:整个赛场寂静下来,夺冠者接过工作人员的发令枪,“砰砰砰”朝天连开三枪,枪声响过,七姑娘山顶连续七声炮响,在数十万人呐喊声中,每响一声,便有一团火炬冲天而起,当七团烈火尽数在七姑娘山顶燃起时,栈道上的人们于落日熔金的辉煌背景下环顾四周熊熊烈火,那体验总令人热血沸腾! 1016年以前,冠军成绩皆在62至64分钟之间,车神首次参赛,成绩为59分56秒88,这是有史以来、夺旗赛车手首次突破一小时,而去年,更是将记录提高到58分57秒62,连续两次将签名紫旗收入囊中。而从组织者曾上传网上的照片得知,车神的签名是一个形如飞鸟的符号。 比赛最大的看点就是目标之外无任何规则。想走什么路线?先去哪座山?车手自定。理论上,最短赛道有两条:一、从出发点按序沿六峰夺旗后再上七姑娘山最后回出发点;二、发车后先去七姑娘山然后返回,从出发点左右临近处开始逐峰夺旗最后回到出发点。这两条路线的里程皆约等于一个周长加两个半径再加上七条环山往返的山路。总约83公里。但是,由于每两座山峰之间均有十几二十个发车位,权衡了错峰、追逐与远近等因素后,各赛车手都会推演出一条独属于自己的赛道,虽说有一定的侥幸心态,但主要是对其他车手的心理汇总,更有对各自发车位地理位置的权衡,于是所选赛道通常不是最短的这两条,虽只七座山峰,却有成百上千种路线可选,实际赛道里程均在110公里以上。 此刻郑欢听到灵儿与方怡的对话,虽不明白她口里的五号七号等代表的是哪些山,却也不十分迷糊,隐约也能听懂三四成。 不过十余分钟,桌上酒食早被消灭干净。郑欢心想这些兄弟姐妹用食真快,自己方吃了两块牛肉,间歇喝了两口酒,眼前的鸡腿也才吃了一半哩!也不见他们如何狼吞虎咽,怎么眨眼之间就吃完啦? 待郑欢欲随芳儿灵儿起身收拾桌面时,方怡忽道:“郑欢留下,我有话要问你。” 第99章 情深义重 1018年3月13日,星期五,23:50,月城七连山地界 所有人自觉地避到营外,大棚内只剩方怡与郑欢仍坐在原处。 临走时,黑哥轻轻拍了一下郑欢的肩以示安抚,让她无需紧张。然而,当他们都消失于视线后,郑欢一颗心还是忍不住砰砰跳了起来。 “你和小伟是什么关系?”方怡开口了,眼里虽透着笑意,却比方才淡了许多。 “我们打小就认识,亲兄妹一样,有什么话他都跟我说。”郑欢微笑道。 “他究竟是什么人?有什么背景?”方怡单刀直入。 “嗯……” 郑欢没想到方怡两句话便直指核心,心里毫无准备。按计划,该是明天比赛后,由黑哥说服方怡晚上单独与伟哥见面,然后,再由赵思伟当面向她坦白身世,并以此为基础,劝方怡离开自己一手经营的企业。现在方怡突然问起,郑欢竟不知怎么接话,而看着眼前这位不怒自威的大姐,她又不能不回答,念头转了又转,便把心一横,心想:迟早要说的,我说和伟哥说还不是一样? “我们亚伯宁帝国现任总统赵洪宇,是伟哥的爷爷。”郑欢道。说这话时,原本不愿直视方怡眼睛的她,偏生鼓起勇气看向对方。——她实在是太想知道方怡得知这个信息时的反应。 “噢……是这样啊。”方怡轻轻道。 她并没有表现得像郑欢想象的那样惊讶,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澈,只是说话间带着思索的神情,说完后也不再言语。郑欢亦不说话,仿佛想留些时间给她消化这个信息,便轻轻把头低下去。 正是午夜时分,大棚里安静得可怕,沙发靠着的墙上窗口外传来阵阵蛙鸣,猎猎晚风将半敞的大门吹得吱呀作响。 郑欢只觉这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便将身体靠向沙发,不知为何,竟在心里默默地数起数来:1、2、3、4、5、6…… 当她数到48的时候,方怡说话了。 “比赛结束后,我不回亚伯宁了。”方怡沉吟道:“那么多的兄弟姐妹,真舍不得……往后的日子,如果你和小伟能帮忙,我记你们的情……实在帮不了,我也不怨谁,总有一天,我要为他们讨个公道!” 郑欢痴痴地望向方怡,半启着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眼前这位叫方怡的女孩,颖悟绝伦,只凭她给的一个信息便推断出她与赵思伟讨论了一晚的结果。而听她说话,越到后面,语气越显迟滞,仿佛每一句话都有千斤之力,说得甚是沉重。 “大姐!…”郑欢已是热泪盈眶,轻声道:“我知道对你很不公平!” 方怡轻轻摇头,淡淡道:“这个不重要,你们有什么计划吗?” “有!”郑欢肯定地点头。她知道现在能转移方怡思绪、缓解她内心凄苦的、便是那群兄弟姐妹的前途了,而这、正是她和赵思伟想做的。于是飞快的说道:“我会找企业家来收购你们集团,然后名正言顺的大力扶持和发展企业,将来不光是红楼的兄弟姐妹,我们尽量吸纳全国所有福利院的兄弟姐妹进来!并且在适当的时机,我们会把企业交还给您!” 方怡道:“呵…全国的福利院与我无关,我也没有那么大的志向!但红楼的兄弟姐妹,我是不忍心让她们受委屈的。若如你所言,能带领她们走向更高更大的舞台,我感谢你们还来不及,也不必还给我了!” 郑欢道:“企业本就是你的,只是特殊原因…” “不必说了!”方怡截口道:“收购费用我一分不要,我只有个条件,企业发展得慢一点没关系,尽量提拔我的兄弟姐妹们,多给她们机会,将来把一半的股份分给她们!至于另一半,谁来接手便是谁的了,要想长远就得按规矩来,不能让人家白出力。” “嗯……”郑欢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点头道:“好,就按您说的办!另外,我和伟哥还列有一个暗语表,将来我们可以通过特殊渠道联系,方便您遥控企业,参与管理…” “没有必要!”方怡道:“许多企业家比我优秀得多,我曾接触过的一些职业经理人,他们都比我更懂管理,我之所以不聘请他们帮忙,就是想亲自与这帮伙伴共同进步,我们文化都不高,管理全凭实践中去摸索,我给了自己,同时也给他们试错机会,就是希望他们将来能成长起来独当一面。现在,有数十个兄弟姐妹都已趋于成熟,我相信他们都会将经验复制给其他的弟妹,我可以放手了。什么暗语,什么遥控,不需要了!” “喔…”郑欢咀嚼着这番话,越觉她的至情至性,心下感慨,忽又想起赵思伟,看了一眼方怡,踌躇间鼓足勇气道:“大姐,你知道吗?其实伟哥…” “不用说了!”方怡并没有让郑欢把话说完。淡淡道:“我不喜欢他。” “喔…”郑欢一时语滞,再不知该说些什么。沉默半晌,忽然起身快步走到“床”边,将那背包提了过来,坐下后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一个信封递向方怡:“这是伟哥给你的!” “嗯?…”方怡并未伸手去接,只是问道:“是什么?” “押票。”郑欢道:“他下了两个亿的注,买蓝焰!” “喔…”方怡凝视着那个信封,迟疑了五六秒,这才说道:“我用不上了,你给老三吧,让他收好,倘若明天我侥幸赢了,去兑了钱存着,如果有一天企业做不下去,那就分给大家吧!” 郑欢将要说话,忽听窗口传来一声大吼:—— “我也用不上!” 三哥的声音。 接着便听到嘈杂的脚步声从窗口绕壁来到大门,接着一群黑影快步闪入,正是三哥狗哥等人。 几人快步奔来,郑欢正吃惊时,却见一团娇小的身影跌跌撞撞滚入方怡怀中,却是芳儿,只见她跪倒在地,双手搂着方怡的腰,将头偎在方怡怀里,大声哭喊道:“我也不回亚伯宁!呜呜呜呜…大姐,你要丢下芳儿吗?呜呜呜呜…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郑欢再看其他几人,均是眼含热泪,尤其灵儿更是抽泣不止。 “老大!”只见狗哥双目通红,大声道:“生死咱们在一起,我也不回亚伯宁!” “我也是!我也是!……”老三,黑哥,黄志航纷纷嚷道。 “大姐!呜呜……”灵儿移步过来坐在方怡左侧,双手环过她的头,轻轻靠在她的肩上,抽泣道:“我们向来都听你的,但这次,呜呜…无论如何,你是赶不走我们的!呜呜……” 望着眼前这一幕,郑欢亦是鼻子一酸,泪水哗哗而下;又觉自己是个罪人,莫名的负罪感瞬间涌上心头,仿佛因为她的到来,逼着方怡要离开。 方怡怜爱地看着芳儿,轻轻的抚着她的脊背,长叹一声,对着三哥等人轻声道:“都坐下,我有话要说。” 第100章 长夜漫漫 1018年3月14日,星期六,00:25,月城七连山地界 桌子早在夜宵后被撤去,黑哥挨着郑欢坐在沙发上,三把椅上分别坐着三哥、狗哥及黄志航,灵儿靠着沙发仍挨坐在方怡的左边,低着头双手在面前搓弄着,只有芳儿虽移坐到沙发上,却仍旧小猫一般搂着方怡伏在她怀里,生怕她跑了一样。 方怡一手搭在芳儿背上,一手轻轻抚着她的头,沉思片刻,忽然笑道:“我还记得刚到红楼那天,小光就跑过来,说这个妹妹好漂亮,能不能让我亲一下?嘿!也不管我愿不愿意,臭嘴就朝我脸上亲来!……” 众人听她突然说起这事,幻想着当日场面,即便此刻心事重重,亦是莞尔。 方怡接着道:“他拉着我的手说,以后我就是他女朋友了,谁敢欺负我就报他的名字!…呵呵…这小子,枉费我还当真了,结果呢,一年后他就不提了,见我像老鼠见猫一样,竟然还移情别恋,喜欢上娜娜了,呵呵…” 众人都笑起来,芳儿也挣着起身仰面看向方怡,只见她眼圈红红,泪珠儿还挂在上面,却又眼带笑意,说道:“大姐的初恋竟然是光哥?那瘦猴子哪配得上你?我都不喜欢他!” “嘿嘿…”众人均笑。 “呵…”方怡笑道:“我也谈不上喜欢,只是第一次有人说我是他女朋友,稀里糊涂就认账了!” “哈哈……”众人大笑。 “总之有个人突然疼我爱我,当时心里暖暖的。”方怡停顿了一下,轻轻道:“不知怎的,当我回忆起七岁以前时,总是很冷,刺骨的冷!也许是我父母死在冰天雪地里,也许是我们住的木棚四面透风,我每在冬夜里冻醒…进了红楼,反而像到了天堂一样!寒风吹不进来,不用每天去拾荒,有那么多小伙伴,还有一个爱我的男孩…” 众人沉默不语,都拿眼睛看向方怡,静静的倾听。 方怡又笑道:“我一个捡破烂出身的女孩,竟是小伙伴里最见多识广的,她们都喜欢围着我,听我讲故事,无非是曾经在哪里捡到过好玩意儿,又或是哪座桥下有女鬼在半夜喊小孩,再有就是排水渠里有许多鱼,可以沿着它绕过铁丝网,钻进百花山庄…” “我跟着爸爸妈妈四处拾荒,遇事随机应变、就地取材,却也学到了很多,原来都是尘埃里的人生存的本领。到红楼后,这里虽说好,却在吃穿上简单的很,甚至还不如我!住在大房子里的人、吃的穿的怎么可能比住在窝棚里的人还要糟糕呢?我想不明白。尤其是年龄较大的哥哥姐姐,身上就那几套从家里带来的衣服反复穿,破破烂烂的!每天都吃咸菜馒头,一个星期才有一次鸡蛋!我就想,不如带几个人跟我去拾荒,换些钱来改善一下。起先只有小光和我翻墙去,一天下来挣了四块钱,买了一大包零食回来,我看着大家争抢时、心里也开心。到后来,同去的人越来越多,我是捡破烂的行家,大家都听我的,每次收获都很大,但一两百小孩满城跑,很快就引起了中山市政府的注意,院长被训了话,她就来训我,让我每次只能带30个人。呵呵…小黑和灵儿就是第一批吧?那时,老三狗哥跟着泰哥,成天想干绑票的大事,看不上我们这帮小屁孩。我们得了好东西,还得先孝敬你们几个!呵呵…还好,每次抢地盘时,报上泰哥名号,也还镇得住!好几次打起架来,也是你们赶来帮忙。” “嘿嘿…”狗哥苦笑道:“那时打架全凭一身蛮力,吃亏的时候多。” “话虽如此,却给我们很大的底气!”方怡笑道:“我最服你们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即便趴下,嘴上也硬气,也要死死守住地盘。但总这样流血也不是办法,尤其泰哥走后,往后怎么办?我就想,干脆拜师学艺!不光我能学,还可以传授给你们,让大伙强大起来。更重要的是,洪麻子可比泰哥名头响多了,今后报他的名字更有利!” “大姐这步走得真高明!”芳儿笑道:“后来狗哥黑哥他们全是武林高手,就是你教的!” 众人莞尔。 “呵呵…他俩天赋异禀,在我这个二手师傅的指导下很快崭露头角。”方怡笑道:“其他人进步也很大,所以我们这个团队名声渐起。不过我又想,泰哥虽说是被抓去顶包,但那次斗殴,他也是有参与的,我们老这样打打杀杀,迟早要出事,要挣钱得寻其他门路。忽然有一天,小胖弄来了一辆摩托车,不知怎的,我一见那摩托车就欢喜的不得了,等我骑上去幻想车手驰行的场面时,我内心汹涌,当即就下了决定:我要做一个车手,听说冠军奖金上万,我登台打拳,虽说奖金也有那么高,但得分一半给师父,若是做车手,这奖金就全是我的了!” “呵呵…”灵儿笑道:“小胖每次一吹牛就说,是我把老大变成车神的!” “是啊,还得感谢他!……”方怡突然长叹一口气,沉默半晌才接着道:“一晃十一年了…大家都长大了…能走到今天,虽不容易,我也挺欣慰……你们不要怨小伟,六年前,我们去到商阳迈出的关键一步算是他给的,而将来,他、以及欢欢,更会帮助大家把企业做大做强。这么多年来,我犯下的罪,按亚伯宁法律,死十次都不嫌多,我不过暂时离开而已,将来总有见面的机会,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大姐!……” 画风转到离别,众人都心情沉重,难过起来,嗫嚅着,伴有几声轻呼。 “大姐!我不管他们,反正我要跟你走!”芳儿哭着道。 “我也……”众人都嚷起来,却被方怡伸手止住。 “你们的心思我都明白,我也舍不得你们。但亚伯宁的事总要有人去做,还有那么多兄弟姐妹等着呢!……我已经决定了去柏莱恩帝国,初到那里,我也不会别的,无论打拳和赛车,都是虎口夺食的活,免不了再闯江湖。……芳儿,听话,回商阳好好保养,等我站稳脚跟了,你的身体好了,你再过来。不然我带着你,反而是个累赘。” 听方怡这样一说,芳儿怔怔地欲言又止,眼泪更是止不住,嘤嘤哭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毅然道:“好,我听您的!这可是你说的,我身体好了就去找你!” “嗯…灵儿。”方怡又转向灵儿,柔声道:“我房间的柜子里有一串脚铃,是我妈妈给我的,原想比赛回去后,我来主持你和黄志航的婚礼,……你回去取了,就当你们的结婚礼物吧!好好干你的组长,用心学习,将来你是要和小黑一起接手星空的,千斤重担我就交给你了;黄志航是技术专家,许多弟弟妹妹都要靠他带领,你俩都留在亚伯宁吧!” “不!”灵儿大声道:“星空让二哥倩儿他们去接手,我要跟你去!谈婚论嫁还早着呢!黄志航留他的!” “我留什么留?”黄志航大嚷道:“大姐!我也要跟你走,你到柏莱恩要比赛,缺了我怎么行?再说,我也带出了五六十个徒弟,让他们去带其他兄弟姐妹。” “老大,你不用安排了!任你说破天我也必须跟着走!”不待方怡说话,三哥也表明了态度。 “我、我…”狗哥和黑哥抢着就要说话,又被方怡摇手止住。 “都不要说了!”方怡道:“嗯…说实话,我也不想一个人去柏莱恩,这样……”她转头看向狗哥,说道:“你跟我走!” “好!”狗哥一改颓色,兴奋地跳起来,高声应道。 接着,方怡又将头转向三哥,沉吟道:“老二的婚期已经定了,你回去主持他的婚礼,接替他管汽修厂的事,几十个厂子,要费很多精力,换他去管代理吧,轻松点,多些时间给家人。”说着又看郑欢一眼,又转头接着道:“小伟那张押票,还有我手上这张,都给你,倘若这次夺冠,你把钱都存起来,今后集团不是我们说了算,资金安排要听人家的,不能像以前那么随意。往后,兄弟姐妹们有什么需要就从里面取。如果不能夺冠,我以后也会往你的卡里汇钱,你掂量着给大家。” “大姐…”三哥忽然起身,想说什么,看着大姐严厉的表情,又垂头低声应道:“是。”说完缓缓坐下,一副很不甘心的样子。 方怡又转向黄志航,看看他又看看灵儿,略作思考后方道:“你还是留在亚伯宁吧,费心带出几个高手,我也不是一去就有比赛,三五个月后,你再来。” “喔…嗯。”黄志航也不敢反驳,轻声应道,想到可以推后再去,脸色缓和下来。 “小黑,你…”方怡又看向黑哥。 “除非我死!”黑哥不等方怡说话,率先道:“大姐,我跟欢欢都商量好了!三年后我去向她提亲!你不要劝我!我的那个位置大把的兄弟姐妹可以顶上!” 方怡转头看向郑欢,只见她将头重重一点。 “行!你也去!”方怡道,继而又转向郑欢,笑道:“那我就借你男朋友三年!不过小黑还是法人呢,为了今后方便,你得先回去把手续办了,把厂交给倩儿吧,让现在的厂长带她。办完事后你再来和我们会合。” “好!”黑哥重重点头,与郑欢相视一笑。 “欢欢!”方怡道:“往后的事就拜托你了,我们每个机构都已经指定了法定负责人,你们就打包收购成为旗下子公司吧,财务可以找老四对接,无论你找来的人是谁?我们都全听他指导,不管企业发展得有多大,但有两个原则不能破:一是不能空降核心领导人员,所有高层干部必须来自现有员工;其次,若是不得已要开除红楼的员工,须一次性补偿20万!” “好的!我记下了!”郑欢点头应道。 方怡又转头看向灵儿,见她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期待地看向自己,伸手拍拍她的肩叹道:“唉…灵儿,你也跟我走吧!” 灵儿一双俏目忽然明亮起来,忍不住嘴角上翘,开心不已。 “就这样!明天还有很多事,该休息了。”方怡朗声道。 第101章 池鱼之殃 1018年3月14日,星期六,月城七连山地界 灯已经完全熄了,月光如水,由里墙上的数个窗口流淌进来,将营地各处映照得影影绰绰。已经凌晨两点了,吊床上的郑欢虽闭着眼,却未睡着。身旁两三米、黑哥和狗哥轻微的鼾声此起彼伏,不远处的地板上,躺着的是方怡、灵儿和芳儿,模模糊糊看不清她们的脸。 灵儿本说再铺几张纸板,让郑欢也睡地上,她却坚持要睡吊床。一来她想体验这晃晃悠悠的感觉;其次,黑哥也睡吊床,就在她身旁。 将要睡时,才想起、早先出门时手机就快没电,本想到营地再充,却不想一到此间,各种状况接踵而至,一时竟忘了。从包里掏出一看,早没电了。待她充上开机后,才发现有三条赵思伟发来的信息。 “电话打不通,刚才我来找你,你在吃苹果,怎么转眼人就不见了?味道怎么样?看到信息后速回。19:48。” “你是不是去看电影了?回来跟我讲一下剧情。23:13。” “开机第一时间回话。01:08。” 郑欢回了一条信息:“我还在电影院,不用管我,赛后再约。” “好的。”对方秒回信息。 ………… 1018年3月14日,星期六,9:00,月城大学北。 月城大学一墙之隔的北边就是后街,后街再往北一公里左右,是一条更为繁华的商业大街:樱花路。 樱花路中段有一栋50层高的大楼:四季酒店。 与喜来酒店不同,该酒店是月城名下产业,分布在月城3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总共3000多个分店。如果我们把喜来酒店定义为豪华五星级的话,则四季酒店可以称为普通三星级,绝大部分客房均在两三百元之间,因价格适中,是许多游客的首选酒店。 月城名下的酒店涵盖了各种档次,便宜如新青年旅馆,几十元便可住上一天;贵如白玫瑰山庄,价格高达四五千元。十几年来,各类酒店依据游客需求不断新建,在供需之间达成了一个大致的平衡。 此刻,在这家四季酒店的3707号房里,许重洋正懒洋洋的躺在临窗的大浴缸里,他双手搭在浴缸边缘,侧脸望着远方的教学楼,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而他的双脚,也是伸出水面搭在浴缸两侧,两名身着白色连衣裙的黄种姑娘跪在地上,每人捧着许重洋的一只脚,正为他小心翼翼地修剪着指甲。 与汉斯一样,许重洋在月城也长期开有两间客房。汉斯不选择月城名下产业,许重洋知道他的心思,不过谨慎而已,自己就大可不必了。 每至周末,他都会来这里住上两至三晚,尤其喜欢在早餐后泡上一个热水澡,并在泡澡的时候复盘本周发生的一些事情。 眼前的两个姑娘是亚伯宁首都师范大学刚毕业的学生,是去年八月份他新招的贴身助理。他还有两个男保镖,是父亲私下配给他的。由于父亲交代要低调行事,那两个男保镖,也只有四海团队的汉斯知道;至于这两个助理,却是他的秘密了。 两个女孩身高均在一米七左右,长发披肩,清纯可人。亚伯宁普通人的工资不过数百元,当初,许重洋开出月薪5000的条件,立时就有数百美女前来应聘,筛选后再筛选,最后留下这两位气质出众的女孩。 她俩的工作很简单,每至周末,乖乖呆在客房,一至许重洋回来,按他吩咐去做就是了。周一至周四,若许重洋无其他交代,她们倒也自由。 昨晚许重洋进门时脸色很是难看,她俩提心吊胆去帮他换鞋时,每人被重重踢了一脚,及至睡觉时,又被许重洋变态般的蹂躏了一两个小时,两人向来逆来顺受,只得小心翼翼地服侍,生怕哪里做的不好被他挑刺!曾经受过的责罚她们还心有余悸呢。 “暮云!” 捧着许重洋右脚的姑娘突然心里一紧,扭头望去,只见许重洋正向她招手。 暮云,是她正式成为许重洋的助理时,许重洋给她取的名字。而另一个女孩,叫如烟。 暮云连忙膝行移身过去,稍稍低着头,直挺挺的跪在许重洋伸手能够的地方。 “再近一点!”许重洋冷冷道。 “嗯。”暮云又朝他移了少许。方才她见许重洋唤她时目光阴冷,心下忐忑,不知对方接下来要干嘛,呼吸越加沉重。 “抬起头来!”许重洋道。 暮云抬头看向许重洋,只见对方一双眼睛灼灼看向自己,表情却很渗人。正心慌意乱时,对方那湿答答的大手从她领口处伸进来,向下探去。 暮云俏脸飞红,不敢反抗,见他不是很称手,便偏着身子微微向前倾斜,那大手在她右胸上揉搓得越发用力。 “啊!”暮云忍不住痛得低呼了一声。 “贱人!”许重洋将手抽出,恶狠狠道:“抬起头来!” “啪啪啪啪……”暮云方抬起头,便见眼前手掌翻飞,火辣辣的耳刮子噼里啪啦的朝自己脸上呼来,身子被打的晃动不已,偏生不敢违抗,每个大力的耳光过后,她都连忙坐直,将头摆回原位,让他打得称手。 暮云头脑一阵混沌,只觉耳朵嗡嗡作响,似乎被打了二三十下,仿佛自己左脸已经肿起,疼得要命,却不敢有一声叫痛,只有紧咬着唇,泪花在眼眶里转动。 许重洋仍未解气,左脚忽然从如烟手里抽出,抬起朝她脸上蹬去。 “啊!”如烟猝不及防,歪倒在地板上。 “起来跪好!”许重洋狠狠道:“自己扇50下!” 如烟亦是连忙跪直,左右开弓就朝自己脸上大力扇去,一边打一边还自己数着数:“1、2、3、4、5……” 在啪啪啪啪的掌声中,许重洋又回忆起昨天受辱的事来。 他堂堂亚伯宁帝国文化部长的公子,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 黄倩!你个贱人,竟敢骗我! 郑欢!嘿!你不认识我,我却认得你!咱们走着瞧! …… 第102章 笑里藏刀 1018年3月14日,星期六,9:30,月城大学北 四季酒店3707号房,这是一间面积80平、除洗手间外再无隔断的大房。 哗啦一声响,浴缸里的许重洋身体向前一倾,暮云和如烟连忙俯身分左右将头伸到他胸前,各出一只手环上他的背,许重洋两只胳膊搭在她们的肩上,暮云和如烟奋力起身、合力将许重洋扶站起来。 许重洋跨出浴缸,暮云亦站直身子立在许重洋身侧、双手稳住他的前胸后背,如烟立即拿过一张干毛巾,将他全身上上下下仔细擦拭,在脚上套上拖鞋,最后将大浴巾往他身上一裹,两人又左右搂着许重洋,架着他朝大床旁的卧塌走去。 这时方知,许重洋竟比两人稍矮一些。 待许重洋舒适地躺上卧榻后,暮云和如烟又移身到许重洋脚边,各人捧起他的一只脚,把鞋脱了,将他的脚趾含入口中,温柔的吮吸起来。 许重洋扭头看看墙上的挂钟,9:40了。 再过一个小时就出发吧。他心里想。 从踏入月城大学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除了学习以外,他还有两个事要做:团结和刺探。 父亲不是现任总统的嫡系,这事他非常清楚。虽然不是嫡系,却也获取了总统相当的信任,不然赵思伟相亲的事父亲不会知道。这事他也隐约告诉了汉斯,如果那个愚蠢的家伙稍微上点心的话,当会把这个信息传递给他老爸,而他老爸当然能查到相亲对象是静子。苏尼帝国与威那帝国向来穿同一条裤子,如今,裕仁首相却与亚伯宁暗通款曲,这事威那帝国断不能忍,肯定会大力阻止。迫于此,和亲的事就不会成! 许重洋自然知道赵思伟与静子结合后的结果:到那时,他赵家将一代又一代的掌舵着这个国家。所以父亲让他务必要将信息传递给汉斯以从中阻挠。 他明白父亲的怨恨:如果上任总统不被赵洪宇推翻,那父亲极有可能就是现任总理,虽然那年父亲只是亚伯宁西边一个省份的行政长官,但前任总统早已许过诺。后来,赵洪宇上位,清除异己培植势力,父亲因行事隐蔽,不但躲过一劫竟还获得进一步提升。虽说如此,却与预期相去甚远。 父亲叮嘱的团结,就是不论在亚伯宁还是在月城,都要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对象。所以,当他知道黄倩是中山市长的女儿时,即便她长相平平,他也做出一副对她很感兴趣的样子。只是这贱人太不知好歹!竟敢瞒他! 昨天郑欢一上楼他就看到了。心想她怎么在这里?转念一想:哦,该是来找赵思伟的。 双足脚丫处有热湿柔软的舌头来回舔舐着,许重洋却仍皱着眉、一副思索的样子。 作为一个有心人,亚伯宁帝国靠前的那几个大人物的家属他早已了然于心。郑欢他如何不知? 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倒出乎他的意料了。——一个男子跑上来喊黄倩作“朱珠”,那深情的样子怎么可能是黄倩说的高中时暗恋她的普通同学?而郑欢和那男子又是什么关系?黄倩被郑欢打时,他犹豫过,要不要起身?因为他知道,无论郑欢认不认识他,自己都是不敢和郑欢硬刚的。但刹那之间,他就决定起身维护黄倩,一来他要装作不认识郑欢,让对方不防备自己;二来,他要让黄倩心存歉意地感恩。 事后,他假意追问黄倩那男子是谁时?从她躲闪的目光可以看出她没有说实话。他也懒得去拆穿她,便顺着敷衍了几句。黄倩看来想维护那男子,生怕告诉自己后,那男子受到报复。……哼!也亏她不说,不然,那男子既被郑欢罩着,自己哪动得了他? 哼!郑欢,这一脚老子记在账上,总有一天要加倍奉还。 一阵酥麻从许重洋双脚足心传来,他闭着眼享受了一会儿后,心思又转到赵思伟身上。 父亲让他收集赵思伟的一切黑料,奈何这三年来,除了与汉斯交恶这件事,赵思伟隐藏得甚好,竟然没让他抓住一丝把柄,这不免让他有些气馁。不过转念一想,自己隐藏得也很好!现已成为四海团队的一员,赵思伟就肯定不知。平时学校里遇到他,自己也表现得异常亲热,即便偶尔被他碰见自己同汉斯他们在一起,那也是无可厚非:自己在政治班与他们本就是同学。 好吧,这事不急,是人总有缺点,还不信了!即便挖不出黑料,总有机会制造一两个吧! 再看看挂钟,又想起11点在校大门集合的事。 嗯,三年来,老子把你们服务得妥妥帖帖的,可惜都是一群草包—— 静子不用说了,虚荣娇蛮,浅薄自大,不过有几分姿色,却搞得自己像小仙女似的,自作聪明,游走在汉斯与汤姆之间,一旦她父亲任期结束,能指望她成什么事?不过,好就好在她非常反感赵思伟!不管汉斯的老爸有没有得到消息,她与赵思伟都成不了,呵呵…相亲回来的第一时间,她就把情况给大家说了,可笑,这傻瓜还以为王伟是赵思伟的老爸。既然她如此反感赵思伟,且又不了解他的真实身份,倒可利用她去给赵思伟下套。 汤姆?嗯,这人有点心计,只是他一心喜欢静子,却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难道也有政治的因素?这人看似嘻嘻哈哈,实则不容易琢磨。他的家族在柏莱恩帝国深耕多年,不可小觑。据分析,待他从月城大学毕业回国后,必然是家族重点培养的对象,往后当与他更加亲近,建立深厚友谊,将来有这股强大的力量加持,更有望成大事。 至于汉斯,还得给他时间成长。出生在那样的家庭,怎么会如此幼稚?看来是被家族保护的太好了,未经世事、尚显天真。他喜欢做老大,顺着他就是。好在他也习惯了自己在身旁服侍,往后适当引导,需得让他快速走向成熟,不然他的家族强人太多,轮不到他出头,将来也就帮不上大忙。话说回来,若今天的比赛蓝焰夺冠,当会为他加分不少。总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各种关系错综复杂,一时想不明白。 嘿嘿……突然想到那天汉斯拿出200万押注的事来,他们却不知,自己次日便通过地下钱庄取了10个亿,率人分批尽数押了蓝焰。他自己的账上也有百十万,但却不能用去押注。一则金额太小,二来自己的账户也被亚伯宁监控着,不便有大额交易。钱是父亲弄来的,金额是权衡后的数目,户头挂在几个保利莱邦的企业家头上。 第103章 三六九等 1018年3月14日,星期六,10:00,月城大学北 距集合时间还剩一个小时,许重洋仍躺在卧榻上,一面享受着暮云和如烟的服务,一面仍在思考。 与往常一样,这次大家去观赛,依然由他忙前忙后的把一切安排好。 他并非没有能力弄到七姑娘山的贵宾席,只是不愿冒头,没有必要过早的展现实力。他知道,四海团队里的其他三人稍微努点力,便可弄到贵宾席位,只不过他们无心去做而已。自己表现得费了好大劲才弄到七姑娘山的普通席位,便是要让他们保持对自己的心理优越感。许重洋深知一个道理:伏得越低、才能被三人呼来喝去、才能得到一些彼此间的小秘密和私人信息。——从他常被三人分别叫去私聊便足以说明这点。——他们都认为许重阳是团队里最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办起事来也甚是伶俐。 像往年一样,这次观赛的交通也是许重洋一早安排好的。 由月城大学到七连山,计程车走城中高速也要开三个半小时。而许重洋早就租下了一辆豪华房车,因不必像计程车一样被强制限速,故而三小时即可抵达。待车开到神女峰旁的停车场,凭票可换乘摆渡车直抵七姑娘山脚,按门票分区选乘观光电梯直上栈道对号寻位即可。 环七姑娘山共有两个玻璃栈道:由上下间隔100米的两个大小相同的圆环组成,上环高出地面300米,距山体200米左右,下环高出地面200米,距山体100米左右。环七姑娘山一圈、30余部观光电梯既作支撑之用也作运输游客之用。那栈道早被标记编号,一个编号即为一个席位。而七姑娘山的上下两环,沿栈道升有透明雨棚,其席位共分四等:一等贵宾席,二等贵宾席,三等贵宾席,普通席。 七姑娘山的南面,即面向大王山一侧的席位宽不到两米,长则为栈道宽度7米,方便游客两面观赛,上下计有3000多个席位,与其他栈道一样,间隔百米便设有简易卫生间。上环为三等贵宾席,下环为普通席。 而最豪华的是数百个面向清风岭的北面席位,其面积比其它席位大上三倍,且被一米来高的复合制板分席隔断,形成一个临时的开放式包厢,只在中间有一个一米宽的通道容人通行,各包厢置有气垫床供人休息,还配有各种饮料酒水,另有数个高矮不一的独立沙发,故此,通常是富豪权贵家庭的首选。七姑娘山北面的上环为一等贵宾席,下环为二等贵宾席。 汉斯早先弄到的两张票却是三等贵宾席。虽非包厢,却在七姑娘山上环,为赛场中心处,亦是很好的位置了。 而许重洋今次弄到的七姑娘山下环的普通席位,算是所有门票中的第四等。须知,虽是第四等,却也难得。就说其他六座山峰间的栈道位置虽然偏僻,却也是早早售罄,更多的人皆是于七座山峰斜坡上驻足观看。好在月城的山峰皆为死火山,此七座山峰因地处边缘未作改造且海风常拂,其上生长的皆为低矮的灌木丛,倒为观赛者提供了许多便利。 不过,这也为赛事带来了极大的隐患:在多次的比赛中,均有赛车失控冲出赛道辗向人群,造成较大伤亡事故。——说来令人无语,竟凭空催生出一个新开的险种出来:一家南霸帝国的保险公司每逢三月便推出“七连山观赛意外险”,每年都有超十万人购买! …… 许重洋原本弄了四张票,现在汉斯不同往,便多了一张,原本计划转让出去,却不想近日与黄倩交往已到了私下吃饭的地步,心念一动,就想不如给她吧。这种事他自不会私自做主,先与汤姆和静子沟通了,说黄倩也是月城大学校友,又是自己同乡,还多少沾点亲戚,她缠着自己弄票,如今既然多了一张,能不能带她同去?汤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静子心思全在汉斯身上,于此也不纠结,只告诫许重洋不要向黄倩透露她的身份。 许重洋心里好笑,若是汤姆说这话嘛倒也合适,你静子小姐的身份、在月城大学,只怕知道的不少。 又想那汉斯,说什么母亲来了?他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不出意外的话,他定是约了那天在喜来酒店撞到的女孩同去观赛了。 喔,说到那女孩,天下怎会有如此美丽的女子?那蕙质兰心的气质,总让人自惭形秽…… 许重洋思索之间,望着脚边的暮云和如烟,心里一动,双手拍着屁股两侧的卧榻,轻唤道:“你们两个,跪这边来。” ………… 11点整,一辆豪华房车缓缓驶进月城大学南门前的公交站,“嘎”的一声停下,许重洋、汤姆、静子以及黄倩陆续上车。 车辆启动,穿过几条大街,转入城内高速,朝着七连山的方向快速驶去。 ………… 而同一时间,威那帝国国务卿的公子,四海团队的领军人物汉斯,正坐在喜来酒店一楼大厅接待区的沙发上,兴奋地将头四处张望着。 那天他们目送城主千金乘直升机离开后,安泽王子知他也住喜来酒店,便给了他一张黑卡,告诉他,以后在全世界的喜来酒店消费、出示这张卡即可。自己仅仅是因为思念那位叫茵茵的少女逃课而来,不想却结识了这位大名鼎鼎的人物,汉斯心里甚是激动。而更让他兴奋的是:城主千金竟邀他同去观赛,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呀!一想到今天可以同城主千金、安泽王子以及朝思暮想的少女同在一艘飞艇上观赛,他澎湃的内心无法用语言表达,只觉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今早用了早餐回房后,便有酒店工作人员到他房间,礼貌告知:安泽王子将在11:10左右于酒店大堂与他会合,一同去冷月机场。 汉斯早早就到大厅等候,幻想着几个小时后的观赛场景:汤姆静子他们挤在玻璃栈道上,自己却高高的在天上,心里虽说得意,却又有些惭愧。毕竟大家向来同甘共苦,况且这次的比赛,若是自家蓝焰能夺冠、汤姆可是立了大功的。转念又想:这却怨不得他,任谁处在他的位置都会作出这样的选择。——且不说城主千金了,只讲安泽王子,谁能拒绝呢? “叮!”突听一声电梯门响,汉斯扭头一看,安泽王子正走出电梯,看到他后,笑意盈盈的快步而来。 第104章 风情月意 1018年3月14日,星期六,11:08,月城喜来酒店 简单的寒暄后,安泽将手搭在汉斯肩上,亲热地一同出了一楼大厅,早有一辆黑色加长“荧光巡洋舰”停在门口,两个门童站在车旁,见他们出来,伶俐地将车门打开。安泽拍拍汉斯的背,笑道:“兄弟,上车!” 汉斯点头一笑,也不客气,迈腿便登上车去。 这“荧光巡洋舰”汉斯自是知道:乃荧光车企最高端的一款车,与自家蓝焰的“蓝七”一般,皆专为超级富豪量身打造。不过市面上并无加长版荧光巡洋舰出售,想是安泽王子私人定制的。那车企本就是他的名下产业,他又富可敌国,分布在全世界80多个国家的喜来酒店,每个酒店都备有一辆,听说这车只用来接送极为尊贵的客人,据自己两个手下报告,周三晚间,曾看到那个坐轮椅的人与同伴登上这辆车。结合许重洋所述,当是送那个叫王伟的管家去机场。 现下,自己竟也登上这辆车,还有安泽王子陪同,想想还挺兴奋的。 上车后才发现,空间比想象的大得多:有长长的软榻和晶莹的酒柜。除了安泽王子,另有两个金发碧眼的漂亮女子随侍,两人看来也与喜来酒店的工作人员一样,都来自金国,对她们的王子毕恭毕敬,全程跪式服务。 初时,这两个姑娘一直跪着端果递水,汉斯还有些放不开,颇不自在,而半小时后,当他逐渐适应时,车已拐进了冷月机场东区停车场。一辆引导车早候在入口处,领着“荧光巡洋舰”一路开进城主禁区。 安泽与汉斯下了车,便见百米外停着一艘巨大的飞艇。两人随服务员进休息室等候,才闲聊了几分钟,便听到室外“轰轰轰”的呼啸声,出门一看,一架直升机正缓缓降落在前方大地上。 待得螺旋桨完全停止转动,舱门打开,弦梯翻出,身着白色卫衣的李悦率先跳下直升机,她转身一看,林音正提起蓝色长裙小心地踩着梯子,只听她笑道:“哎呦,我可怜的娇滴滴的妹妹呀,不过两个台阶,跳下来就是了嘛!”笑归笑,只见她伸手稳着林音的手臂,小心地扶着她下来。 安泽笑着迎了上去:“唉哟,两个大小姐!我们都等了两个小时了,你们怎么才到?” 李悦白了他一眼,笑道:“那怨谁?明明说好的12点!”说完又转头向汉斯打招呼:“嗨,汉斯,你好!” “您好!”汉斯慌忙笑着回应:“我们也是刚到。” “呵呵,我当然知道。”李悦笑道:“你以为我会信他的鬼话?” “安泽哥,你们还没吃午饭吧?”林音笑道:“姐姐给大家准备了好多吃的,一会儿我们在飞艇上慢慢享用,呵呵。” “早餐倒是吃了!”安泽先与汉斯对视一笑,又转向李悦道:“不知道大小姐给我们准备什么好吃的?” “嘻嘻…”林音笑道:“全是姐姐亲手做的美食,保证你口齿留香,回味无穷!” “哎哟!是大小姐亲手做的呀!”安泽睁大眼睛,失声道。 “对!”林音把头重重一点。 “那你们等我一下,我去买些包面饼干什么的备用。”安泽皱眉道:“免得一会儿吃不下,这一饿,就要到晚上了,肚子受不了。” “你!……”李悦大怒,忽然鼻腔一哼:“好!我就偏不给你吃!” “唉!”安泽长叹一口气,一副委屈的样子,苦笑道:“算了,客随主便,我能有什么办法呢?算我倒霉!再不好吃,我也忍着。” “嘻嘻,安泽哥,你都没吃过,怎么就认定很难吃呢?”林音笑道。 她这话正是汉斯想问的,李悦懒得理他们,扭着头看着下人将一叠叠餐盒搬下,移到飞艇上去。 “唉…”安泽叹道:“实话告诉你,这是我的经验总结,20几年来,从没有一次例外,可以说是真理了!” “什么真理?”林音问。 “音音啊!我这真理得来不易,经历了无数的实验,遭受了老大的罪才总结出来,不可轻易外传!”安泽郑重道:“不过、你是我师妹,告诉你也无妨,但也只能讲给你一个人听。” 他这样一说,不止李悦,就连一旁的汉斯都有些好奇了。都在想:这种事竟然还有真理可循,真是奇了怪了。 只见安泽拉着林音走开五六步,这才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立时引得林音大笑不止,又连连点头。 看着他俩这举动,李悦与汉斯愈发奇怪,但李悦忍住不问林音,而汉斯又不便问,四人就这样各怀鬼胎地上了飞艇。 飞艇正如李悦早前所说:一个大气囊下,吊着一个封闭的玻璃方框。客舱面积约有30来平,环舱壁一圈高约半米的软榻,中间两张圆桌间隔固定,桌旁亦各配有四张椅子。玻璃外壁,象征性的固定了七八台摄影机。由于驾驶室与客舱错层隔离,于是可以360度无死角环顾。除他们外,另有四名月宫侍女相随。 四人才落座,安泽却说方才来得匆忙,有东西还落在车里,要去取一下。 李悦不耐烦道:“快去快去!就你事多。” 看着安泽下了飞艇走了一二十步后,李悦方低声问林音:“刚才他跟你说的真理是什么?” “哈哈……”林音笑道:“安泽哥说,越是漂亮的人,做的东西越是难吃!他曾经试过几百回,没有哪次不准的。他还说,姐姐你美若天仙,不消说,做的东西肯定难吃到了极点。” “……嘿嘿……”李悦好气又好笑,忽然脸颊飞红,伸手拍了林音一下,佯怒道:“那你刚才又点头?是什么意思?” 林音笑道:“安泽哥问我漂不漂亮?我觉得我漂亮啊,所以就点头。他又问我是不是做的东西很难吃?呵呵…我根本就没做过,肯定难吃啦,所以我又点头!” “你……”李悦伸手朝林音脸蛋上轻轻一捏,笑道:“你们两个坏蛋!” 说话间,只见安泽双手负后快步而来,李悦立时噤声,再不说话,恢复冷漠模样。 安泽笑嘻嘻跨上飞艇,忽然从身后甩出一把红艳艳的“吉星高照”来,双手捧着递向李悦,笑道:“大小姐,上回见面实在冒昧,5000字的检讨也不知如何落笔,这12束百草园的吉星高照就请收下,权当赔礼行不?” “哼…”李悦心下欢喜,嘴里却说道:“这花于别人确实珍贵,于我却不值得什么。也罢,看在音音面上,我就收下了。”说罢将花双手接过,捧到胸前,凑在鼻前闻了一下,继而抬起头来,大声道:“坐好了,关舱门,我们出发!” 少倾飞艇缓缓升起,直至千米高空,越过连绵的高楼、朝七连山方向飞去。 第105章 暗通款曲 1018年3月14日,星期六,11:30,月城地铁22号线 七号车厢的一侧,并排坐着孙庆、林剑、赵思伟、胡兴四人。 此刻,孙庆正对着手机说话:“回去吧,忘了告诉你们,我们早出发了!” “庆王殿下,不如您在换乘环城快铁的时候下车吧,我们去那里等你们,我们有外交特权,可以直接开进去。” “说了不用就不用!”孙庆很不耐烦的将手机挂掉。 “要我说啊,坐你们大使馆的车也挺好。”林剑笑道:“省得我们换来换去。偏偏你要听思伟的。”他坐在孙庆的右边。 “你那胖身子,就怕多走几步路,你当减肥嘛!”赵思伟笑道:“再说了,我们既然定了规则,就要执行。”他坐在林剑的右边。 “我赞成!”赵思伟右边的胡兴点头道:“不借助外力,我们就看今天谁花的钱最少。反正交通费用大家都一样,只看门票和餐饮了。说到门票、大家买的肯定都是外环普通票,而餐饮嘛,我这身材正好有优势,怎么也排不到第一去!哈哈……我是赢定了!”他个子最小。 “嘿嘿…那可说不准。”孙庆道:“你们不知道吗?北州的大胖熊,平时储存能量在身体里,缺少食物时,可以几十天不吃东西,全靠体内脂肪维持。” “我血糖低,不吃东西不行,饿极了头晕目眩,冷汗不止,不过我今天准备了几颗糖在身上。”林剑道。 几人纷纷扭头朝林剑看去,忽然乱嚷起来:“什么…不行…作弊……” “全部掏出来!”胡兴道。 “对!掏出来扔了!”孙庆说着就把手伸向林剑的衣兜。 “那怎么行?这个不算!”林剑捂着口袋大叫:“思伟你说。” “他们说得对!”赵思伟笑道:“你这算借助外力了!不过,也没有必要扔,全部拿出来,我们按市值给你估算,计入你今天的消费。” “对!……”胡兴和孙庆都点头。 林剑一脸无奈地将身上的糖全部掏出,却是二三十颗大白兔奶糖。 “还有没有?孙庆,你搜一下!”胡兴道。 孙庆先将林剑手里的糖抓过来放到自己腿上,然后俯身朝林剑上上下下一阵摸索:“哼!算你老实。” “好!我们来算一下。”赵思伟道:“这糖是大品牌,挺贵的,二三十块一公斤,我们算你25吧,重量嘛……” “起码有300克!”胡兴扭头抢先道。 “哪有那么多?”林剑转头大叫:“我当时买的一公斤,售货员跟我说了,一颗10克,还笑着让我数一下是不是100颗呢。” “好!就算一颗10克,多少钱一公斤?”胡兴探头越过赵思伟问道。 “2……就是25。”林剑目光闪烁。 “行吧…没办法核实了,让你占点便宜……那一颗就是0.25元。”孙庆道:“我们数一下有多少颗?” “我来数!思伟你坐过来!”胡兴将赵思伟一拉,与其交换了位置,俯身从孙庆腿上将糖全部拿过来放到身旁空隙处,两手划拉着开始数起来:“2、4、6、8……24…总共24颗!嗯……六块钱!” “等一下!”林剑又道:“我不要那么多,给我留15…12…嗯…8…8颗!”他又把头重重一点:“对,就留8颗,其他的全部扔掉!” “行!”胡兴道:“这8颗给你,其他的…” “也不用扔。”赵思伟扭头对三人道:“全部给他吧,总数24,晚上清点还剩多少就行了。” “对!…对对!”林剑率先点头叠声同意。 孙庆和胡兴对视一眼,也缓缓点头。 “行吧,就按思伟说的。”胡兴道。 “昨晚没休息好,我眯一会儿,换乘的时候你们叫我。”赵思伟转头对胡兴道。 “是啊。”胡兴看着赵思伟道:“昨晚你在干嘛呢?我迷迷糊糊醒来,好像你还在看手机。” “没什么,我回个信息。”赵思伟道。 …… 昨天赵思伟下午放学后便径直去到后街,进了新青年旅馆直上三楼,待到郑欢门口时,忽然听见里面有说话声,却是郑欢和黑哥。 他原以为两人接头后,黑哥早已走了,却不想这丫头竟把黑哥带到他房间来了。贴门仔细一听,两人正腻腻乎乎的。赵思伟心里好笑,便想迟点再来吧,趁着黑哥在,也好和他再商量商量。下午上课时,他又有一些新想法,那暗语表还可以补充一下,不如现在回去重新弄一份,迟些给他们。于是他又返回学校,寝室不方便,他便去了图书馆,不想写得入迷,眨眼间已是七点半了,急匆匆跑到青年旅馆,却发现郑欢她们早已离去。打电话却是关机,连忙发了一条信息给郑欢,忐忑中等了又等,直到11点过,对方也没有回音,突然想到他俩交流那么久,必定是黑哥又向她说了很多方怡的事,以郑欢的性格,只怕是按捺不住要去见方怡。至于不回应,可能是手机没电了,计算着时间,这会儿该到七连山了,也该充电了,于是又向她发了一条信息,却不想郑欢还是没有回应。他不由着急起来,人虽躺在宿舍里,却哪里睡得着?胡思乱想了两小时,郑欢仍未回应,便又发了第三条信息。这时他的想法越加凌乱,各种夸张的想象都在他脑海里呈现,什么车祸呀,什么遇到强人了,什么郑欢被方怡赶出来……总之心急如焚又担惊受怕。总算在一个小时后郑欢回信了。他一看到信息便知:郑欢和方怡她们在一起,看来聊了很多事,要比赛后才能和她见面,而且方怡拒绝了和他单独见面。 她为什么不愿意见我呢? 赵思伟一时想不到原因。早上八点,便又向郑欢发了一条信息:“我去看比赛了,你回亚伯宁的时候,帮我带本书回去。” 郑欢回了信息:“没空,要回学校。” “书”就是方怡,“学校”就是漠洲。 方怡决定离开!要去漠洲! 赵思伟不知道郑欢是怎么说服方怡的,他胸口一酸,顿时明白:今天,是最后一次远远的看她了。于是他抱着最后的倔强,向郑欢又发了一条信息:“今天的比赛,我很看好蓝焰夺冠。” 郑欢回信:“是的,26、37、58号实力都很强。” 哦…方怡的赛车编号是“37”号! 第106章 不速之客 1018年3月14日,星期六,11:50 ,七连山12号营地 “是的,26、37、58号实力都很强。” 郑欢刚发完信息,便听到“嘎”的一声,有车在营地大门前停下,少时,两个西装革履的白人男子阔步而入。 当先一人一米八五左右,大腹便便,眼睛随着那肥大的脑袋不停转动,四处窥探。他后面跟着一个更为高大的男子,手提一个大黑皮箱,目不斜视、很是安静。 此刻,众人正移桌摆饭准备午餐,除郑欢坐在沙发上外,生活区人员走动频繁,那胖子盯着众人看来看去,忽听左边车门一响,方怡从车里出来,这才转身笑嘻嘻的走了过去,朗声道:“呀!多日不见!车神越发漂亮了。” 方怡却不说话,径直朝生活区沙发这边走来,与那胖子错身而过时,也是态度冷漠。 “呵呵…”胖子并不生气,仍是笑着,转身跟在方怡身后,边走边道:“这事怨不得我,你那么聪明的人,哪里会不明白?我还不是受人指使!” 方怡坐到郑欢身旁,懒洋洋的翘起脚,将背靠向沙发。郑欢待要起身离开,方怡却道:“都坐下,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说完又看了一眼胖子,指着旁边的沙发道:“坐吧。” “好!”胖子笑嘻嘻的依言坐下,又将众人扫视了一圈。他旁边的男子却仍是提着箱子站着。 桌子刚移过来,只放了些碗筷,三哥,狗哥,黑哥,黄志航,灵儿,芳儿等人纷纷停下手上动作,搬了椅子,坐在一旁。 “他叫尼克,是胶东国际娱乐中心的老板。”方怡道。 “噢?!”狗哥冷眼看向胖子,厉声道:“猴子在你手上?” “呵呵…”尼克看向狗哥,仍是笑眯眯的:“在我那里,在我那里,小兄弟,你放心,好吃好喝伺候着呢。” 三哥和黑哥待要说话,忽见方怡抬手,便未出声。 “说事。”方怡冷冷道。 那胖子转身朝跟来的男子递了一个眼色。男子便迈了一步,将手上的箱子拎到桌面放平,继而双手朝边缘一按。“嗒”的一声,箱锁弹开,却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呵呵…”尼克笑道:“一点心意,请笑纳。”说着将手一挥,那男子便将箱盖翻开,却是整整一箱百元大钞。 郑欢估摸着那体积,该有百万上下。 “什么意思?”方怡道。 “呵呵…算是赔礼了!”尼克笑道:“今天过后,咱们既往不咎。你之前给的2000万赛后就还你,还有你那兄弟,我也会第一时间安排人送他回商阳,呵呵…保证他不少一根头发。” “用不着!”方怡道:“这事我认栽,答应你的事一定全力以赴!但能不能夺冠,这可不敢说!不瞒你说,虽然我自己也押了注,但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要的就是全力以赴这句话!”尼克笑道:“这箱子我都提来了,再提回去挺重的,你还是收了吧!说到比赛,虽说这些年你没输过,但既然是比赛嘛,哪有绝对?这个我明白。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赢,我也押了不少钱买蓝焰呢!哈哈……” “哼!”方怡愤恨道:“我真想直接退赛,也不愿替别的车企比赛。我也不明白,如果非要选一个的话,为什么偏偏是它?” “有几个原因。”尼克道:“这第一嘛、你是车神,若你退赛,影响太大,日后会有很多势力要追查原因,只怕会查到一些对大家不利的因素。再者,你那么牛,别浪费了,得充分利用嘛!让你顶替蓝焰车手,这事瞒得了普通人、却瞒不了各国势力。要的就是瞒不了!让他们查到这里就行了,以为你被蓝焰强迫征服。你本就有资格参赛,临时顶上也符合赛制,其他车队只有认栽,不会再刨根到底的去追究。” “第二嘛、不能选太弱的车队,太弱的车队突然夺冠、显得很突兀,那赔率也很惊人,月城地下赌场的大亨们也不是笨蛋,像我们这些关联人突然重金押注,人家必会怀疑。更重要的是,太弱的车队不值得我巴结。说给你听也无妨,选择蓝焰,于我是一举多得,可以示好多方势力。”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在夺冠大热门中,荧光和战马本来也是选项之一,但是,他们未必会愿意以这种方式夺冠。你想啊,堂堂车神不代表自己的星空出战,而代表其他车队,其他人会怎么想?为保险起见、我也不愿冒险去找他们合作。而蓝焰霸道惯了,敢走野路子、皮粗肉糙有抗压的实力,所以就选它了。” 众人咀嚼着尼克的话,似懂非懂。 方怡道:“也就是说,我不能退赛,是因为怕有人追查到一些信息从而对指使你的人不利?必须代表蓝焰是因为它不在乎别人的指责,而你正想讨好相关势力?” “就是这个意思!”尼克笑道:“同你聊天就是轻松。” “喔……我知道他是谁了…”方怡喃喃道。 “呵呵…”尼克笑道:“果然非比常人,大家心知肚明即可。下午两点之前,蓝焰车队的人会来接你,你把车开过去,把车膜撕掉,穿好赛服、戴上头盔、你就是克鲁斯了。蓝焰的三个车手中、就他的身材和你相当。他是新洲赛区第二名,这次若能夺冠,也不算离谱。…只是…你那赛服怕是要调整一下……嘿嘿…”尼克说着抬手在自己前胸比划了一下。 “不用你操心,已经调整过了。”方怡冷冷道。 郑欢才想起,原来那赛服,芳儿不仅要缝补,还得在胸腹处做些处理,不然旁人一看就知赛服里裹着的是个女人。 “行!”尼克起身笑道:“我就不耽误你们用餐了,预祝车神再登巅峰!告辞了。” “等一下。”方怡道:“我还有事。” “嗯?”尼克站在原地,有些不明所以地望向方怡。 方怡看了一眼尼克,又把黑哥老三等人环顾了一圈,这才沉声道:“比赛过后,我不回亚伯宁了,我想带几个人去柏莱恩发展,那边我也不认识谁,想拜在你的码头,你看怎么样?” “啊?……噢……喔……”尼克愣在原地,眼珠转了又转,思索少顷、最后现出恍然的表情,只见他神色肃穆,迅速从上衣内袋里掏出一张金卡拍在桌上、推到方怡的身前,郑重道:“到了柏莱恩后给我电话,这里是一亿,算作见面礼。”说完起身,大步朝门口走去,随着“啪”的一声车门响,汽车的马达声越来越小直到完全消逝。 “叮!” 方怡拿起手机一看,却是尼克发来的银行卡密码。 第107章 宁国王子 1018年3月14日,星期六,13:50 ,七连山12号营地 四名陌生的白人男子随意站靠在营门不远处的一辆轿车身侧。他们身上均穿着印有蓝焰标志的工作服,正闲聊着,偶尔又扭头朝营门张望,但那大门一直关着。 营内左边维修区,已经身着赛服的方怡正挨个与三哥黑哥等人拥抱,轮到芳儿时,她紧紧地搂着方怡,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久久不愿松手。 “这丫头…”方怡柔声道:“搞得生离死别一样,晚上就回了,明天才去柏莱恩呢。” “谁知道你的?”芳儿嘤嘤道:“说不定他们又有事找你,狗哥都去买机票了,明天一早你们就要走,反正我不管,今晚必须回来,我要挨着你睡!” “回来,一定回来…乖…人家还等着呢。”方怡道。 “芳儿,好啦,别影响大姐心情。”灵儿走过来抚着芳儿的肩道。 芳儿依依不舍地将手撒开,方怡双手捧起她的脸,用两个大拇指抹干她的泪水,又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笑道:“马上16岁啦,还像小时候一样。我看你呀,总也长不大!”又转头对郑欢等人道:“既然已不是参赛车队的人,没有预留的观赛席,我走后你们自便吧,晚上七点前回来就行。老三,狗哥回来后,让他立即给我信息。”说完,转身走向左边的一辆赛车,将发动机盖上的头盔套在头上,继而打开主驾钻了进去。 老三和黑哥快步走到门边,将两扇大门往外一推,灿烂的阳光立即延展进来,一条金光直抵里墙。 “叭叭!”随着两声鸣笛,车辆启动。 此刻的郑欢,内心忽然莫名的悸动起来。怔怔的盯着开出去的两辆车:黄志航在前,方怡在后。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抽离了一样。她有些激动,又有些彷徨;有些兴奋,又有些惆怅…… 她很想自己的身体和黄志航作个交换,开着备用车与方怡一道进入蓝焰的营地,共同去应付那些张牙舞爪的面孔。 …… 同一时间,四名年轻人正沿着七八米宽的水泥路急匆匆的走着。在他们身前身后,亦是大量成群结队的人,所有人的脸上都满是兴奋和喜悦,一路谈笑风生。 虽是正午、红日高悬,但时值三月,却也不觉十分炎热。 “我靠!马上两点了!”林剑抹了抹汗,气喘吁吁的埋怨道:“怎么还要走那么远?这地铁站设计得太不合理了!” 四人并肩而行,林剑和赵思伟把孙庆和胡兴夹在中间。 “不就几百米吗?”赵思伟笑道:“10分钟就到,还剩50分钟给你找位置呢。” “嘿嘿…”胡兴笑道:“我巴不得越远越好,林剑,你要是累了饿了,赶紧吃一块钱的。” “哈哈……一块钱不够就吃两块的!船王的儿子又不是吃不起!”孙庆附和着笑道。 “闭嘴!”林剑大嚷了一声后又笑道:“嘿嘿…惩罚不过是帮忙打一个星期的饭,小胡子,要是你押错了,你那游艇可就归我了!” “你放心,错不了。”胡兴笑道:“保证有利息给你就行了。” “咦?我都忘了。”赵思伟转头看向左边的胡兴,稍微压低了声音:“你不是问你老爸要钱重押吗?怎么样?” “嘿嘿…”胡兴把头偏向赵思伟,低声道:“我跟我老爸借了一亿,思伟,这次要是赢了,从今以后我就叫你伟哥!” “嗯?”赵思伟疑惑的看向胡兴。 “后面这一亿,我全部押了蓝焰。”胡兴坚定地说:“赢他三五百万也没多大意思,不如搏一搏。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哈哈…有种!”赵思伟向胡兴伸出大拇指。 “叭叭!…”忽然身后一阵喇叭声响,路人纷纷避让,赵思伟他们也慌忙往边上走,侧身望去,却是一辆黑色的战马牌加长版礼宾车缓缓行来,车身从他们身前经过时,几人从那黑色的玻璃窗里,看到的都只有各自的面孔。 待车驶过,人们又向道路中间移去,继续前行。 “靠!没有礼貌,也不停下来问我们顺不顺路!”望着走远的车屁股,孙庆愤愤不平。 “还不是怪你们!”林剑比他更生气:“若是大使馆派车送我们,不就和他们一样开进去了?哪会走那么多冤枉路?” “里面坐的谁呢?”赵思伟喃喃道。 “嘿嘿…这车牌你们竟然不知道?”胡兴笑道:“这位老兄好玩得很,走到哪里,车就带到哪里。” “嗯?!…”其他三人相互对视后又转向胡兴。 “我倒是没有留意车牌,你是说、这是宁国王子韩雄的座驾?”孙庆有些不敢肯定。 “就是他!”胡兴道:“我一看到这车,马上就留意它的车牌,果然就是‘宁002’!” “对!应该是他,我想起来了。”林剑道:“这次来月城,他还包了我家一艘船呢。” “瞎说!”胡兴道:“人家有专机,又不是游客,会坐轮船来月城?” “你懂个屁!”林剑道:“他包的是货轮,整整十万吨,也不知运了什么来月城,人家在宁国和月城、上下货都有自己人监督。” “十万吨!!”胡兴瞪大双眼,咋舌道:“若是贸易,即便是军火交易,也用不着他亲自下场;要是个人物品,十万吨也绝无可能;要说给月城的礼物吧,恐怕只有九大国才有这个手笔。” “嘿嘿…”孙庆干笑道:“那却不一定!月城的新国歌近期就要发布,标志着月城开启了新篇章,将举行盛大的仪式,各国都备了大礼,许多小国为示好月城使尽了浑身解数。再说,在新洲,因为有威那帝国,宁国就显得小了些,但若放在漠洲,他的国力却又强过苏尼帝国和柏莱恩了!” “嗯…这倒是真的!”赵思伟道:“真算下来,宁国的实力可以排到世界前七左右。听我爷爷说,当年理事国的名额原本有它,但威那帝国不想新洲有与它平起平坐的大国,于是从中阻挠,那宁国又一副与世无争的态度,对争取这个位置并不上心,所以落选了。” “思伟,嘿嘿…”胡兴道:“如果你成为亚伯宁总统的概率是90%的话,那人家当宁国国王的概率就是100%了。” 赵思伟微微一笑,并不回话,只下意识地轻轻点了一下头。 “那还用说?”林剑道:“整个宁国都是他们韩家的,这一代就他一棵独苗,连个公主都没有!好在他前几年结了婚,膝下有一儿一女。噢!庆王殿下,差点把你忘了,边国不也是你们孙家的吗?” “是啊,庆王殿下!”胡兴也笑道:“将来你当了边国国王,可别忘了兄弟几个,先说好,我去找你,可不能让我下跪!” “嘿嘿…国家礼制,该遵守的就要遵守。”孙庆笑道:“若是思伟来,代表的是亚伯宁,是外交关系,肯定不用跪,你们两个平民,见了我不跪,成何体统?” 林剑和胡兴立即分左右抢去将孙庆押住,口里一通乱嚷。 “要不要跪?要不要跪?……” “今天先把你正法了,让你们边国无主……” “咦?大家快看!”只听赵思伟高声叫道。 第108章 殊途同归 1018年3月14日,星期六,13:55 ,七连山地界 正当林剑和胡兴逮着孙庆打闹时,忽听赵思伟一声大喊:“快看!快看!” 许多路人早已察觉、正边走边仰头朝前方看着呢。而其他尚未发现的人们猛听赵思伟一喊,亦是纷纷仰起头来,循他所示方向看去,立时路面一阵骚动,欢呼声叫嚷声持续不断,更有人举着相机对着远方拍…… 原来,道路两旁种有高大的香樟,待行到此间,道路忽然向左延伸,远方那架在山峰之间的玻璃栈道便一下闪入眼帘。从他们的方向,远远的只能看到一条连接神女峰和眺海崖的栈道,在烈日的照耀下、便如横在天上的白幕一般。因离得太远,隐约可见人影绰绰,想来必是按票入席的游客了。 “快看!快看!后面!” 又有人大叫道。 立时,路人纷纷转身,初时并未发现异常,待余光向上一扫,尽皆兴奋起来。 “好大的一艘飞艇!”胡兴仰着头,喃喃道。 “飞得也不快呀!”林剑道。 “是啊!不仅不快,而且还很低呢。”孙庆道。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这是我们月城派来的,不是调度团就是摄影团……嘿!都快到目的地了,肯定要减速降低了!” 人们循声一看,是个瘦高的50来岁白人男子,虽然他是在回应林剑与孙庆的话,却并没有看他们,仍是仰面朝天、一脸骄傲的样子。 他旁边挽着个身材匀称的白人女子,看年龄,当是他的妻子,女子的视线也随着那飞艇移动,口里说道:“政府虽说不鼓励这项比赛,却是愈发重视了。去年只有一艘飞艇,今年派来了两艘!” “我怎么只看到一艘?”她丈夫转头问道。 “前面就是停车场了,等我们绕过这座神女峰,你就看到了。”女子道:“还在地铁的时候,爱丽丝就打电话跟我讲了,七姑娘山那边早就有一艘飞艇停在半空了。她已经在眺海崖栈道等着了,叫我们快一点,说满山遍野全是人呢!” 赵思伟、孙庆、林剑、胡兴以及周边的人听得这女子一说,更加兴奋,大都回过头来,加快脚下步伐,继续前行。 “快快快!我仿佛听到山那边传来的呐喊声了!”胡兴兴奋地催促道。 “切…走到停车场还要七八分钟,绕过去还要十分钟。哪里会听得见?”林剑不屑道。 “别说话!你仔细听!”赵思伟忽道。 孙庆等人立即停下脚步,尖着耳朵凝神一听,确实有嗡嗡的、沉闷而嘈杂的声音若隐若现。 “噢!”孙庆兴奋道:“兄弟们,跑起来!” …… “看,那是你宋师姐设计的,也是全世界首个玻璃栈道。”安泽拍了一下林音,指向远方的玻璃栈道。——因今日划了席位,人均空间却比往日要大很多,远远只见一些黑点在空中移动,却也奇特。 七连山地界就在眼前,飞艇正缓缓地朝神女峰的方向靠去。安泽、林音、李悦和汉斯纷纷走到飞艇前方,并排坐在榻上,双手伏在栏杆上、隔着玻璃俯视着下方景致。 安泽与汉斯坐在两边,中间坐着林音和李悦。 林音笑道:“嘿!现在轮到你当向导了吗?刚才一直是李悦姐姐说。” “切!我看他也只能说个玻璃栈道什么的,再多就讲不出了。”李悦笑道。 “嘿嘿…这七座山我总知道叫什么名字吧?虽说你们都知道,但音音不知道呀。”安泽颇不服气。 “那你就介绍介绍吧!”林音笑道。 “咳咳…嗯…那我就献丑了。”安泽清清嗓子,一副说书人的架势,朗声道:“我们正前方的这座山嘛,就是神女峰了。哎呦,看这高度怕是要撞上哦!刚才是不是降的太矮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李悦道:“本来我们要到七姑娘山那边再降高度的,过牧场的时候,你们吵着看不清,我才让他们降到500米的。一会儿我们从山峰边上绕过去。” “喔…闲言碎语不须讲,继续来看左前方。”安泽笑道:“从神女峰的左边开始顺时针画一个圈,外围的另外五座山峰分别是:眺海崖、清风岭、白石峭、断头嶂和大王山。它们中间的,就是七姑娘山了。” “喔…就是说、神女峰的右边就是大王山啦!”林音笑道:“这些名字好拗口啊,真难记。还是七姑娘山好听!” “记不了也无妨,不求甚解最好。”安泽笑道。 “切!这有什么难的?”李悦笑道:“音音,你只要记得七姑娘山就行了。其他的山虽然形态各异,但大王山最醒目,不光体积最大,你看那山顶就和其他的山不同,其他的都是尖的,就它像顶个大脑袋,看上去像个巨人一样,所以叫大王山。” “是啊,看上去像个大王坐着!”林音开心道。 “这大王山很好认,头上有个大石头,那你就沿着大王山逆时针绕一个圈,六座山峰的名字就是一句话:大石头,请跳绳。” “嗯?”林音转头看向李悦,重复道:“大石头,请跳绳?” 李悦笑道:“你一看到大王山上的大石头,就从它开始逆时针念:大石头,请跳绳。大就是大王山,石就是白石峭,头就是断头嶂,请就是清风岭,跳就是眺海崖,绳就是神女峰。这不一下就记住了!” “……哈哈……嗯……果然容易。”林音心里默默想了一下,拍手笑道。 安泽笑道:“大小姐,我要早认识你就好了,可怜我当初拿笔画圈标记,背了几个晚上。” “如今我教了你这记忆方法,你该怎么报答?”李悦稍稍往前一倾,隔着林音朝安泽问道。心里却想:他是林音的师兄,天份极高,看他平时谈吐、甚是机敏,只怕别人一说他就记住了,故意说自己笨,不过哄我罢了。我便作不知,他想承情,随他去吧。 果然安泽笑道:“这月城有一家鸟语山庄,天下闻名!我心心念念几年了,一直不得空。这次为报大小姐大恩,也为还我这心愿,看完比赛由我做东,我们一起去那里吃晚餐怎么样?” “好!”不等李悦说话,林音先就开心起来,朗声叫好。 “行吧,就给你个机会。”李悦笑道。暗想:那鸟语山庄是自己亲手打造,也不知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想想又越过林音问他:“你又说很忙,怎么又有时间年年来看比赛呢?” “老大!这是一般的比赛吗?”安泽语调夸张,手舞足蹈的大声道:“不如你来告诉我,全世界还有什么赛事比他更精彩、更疯狂、更刺激?再说,我的荧光车队也是年年参赛呢!这比赛成绩直接影响到往后的销量,我怎么能不关注?更何况,从前年开始,车神加入,不为别的,只为来现场看他比赛也是值得的!” “呵呵…有道理!”李悦笑道。 “我们家的蓝焰也是年年参赛!”忽然,一直不出声的汉斯说话了。 第109章 赛场初貌 1018年3月14日,星期六,14:10 ,七连山地界 “我们家的蓝焰也是年年参赛!”忽然,汉斯开口说道。 直到此刻,汉斯的内心依然满是激动和兴奋:名满天下的安泽王子就坐在三四米远的地方,一见钟情的女孩则更近一些,而自己身旁坐着的更是月城城主的千金……在刚才的三个小时里,他们在飞艇上吃喝玩乐,像朋友一样聊天,这位李大小姐如导游一般、沿途指着下方的建筑向他们一一介绍……汉斯只觉比梦幻还梦幻。 惟一让他气馁的是:自己仿佛插不上嘴。 有时正要开口,安泽王子却已抢先说话了。倒不是对方有意为之,汉斯自己清楚,无论眼界与思维,自己都远远在安泽王子之下。况且一旦他开口,每每逗得林音李悦大笑不已,自己亦觉畅快、心情愉悦,便越发羡慕安泽王子谈吐不凡且风度翩翩。 刚才听到安泽王子提起荧光车队,自己下意识间便有较劲的想法,脱口就把蓝焰说出来。但话才说完,他就后悔了,心想与安泽斗富、那是自取其辱。现在三人转头看向他,汉斯禁不住面颊微微发烫起来。 “噢?”安泽朗声问道:“汉斯兄弟,零售大王威尔斯和你是什么关系?” “额,那是我叔叔。”汉斯腼腆笑道。 “嗯,那石油大亨查尔斯呢?”安泽又问。 “嘿…也是我叔叔。”汉斯又道。 “噢!哈哈…恕我眼拙了,兄弟原来是威那帝国国务卿的公子啊!”安泽笑道:“你们威尔逊家族旗下的蓝焰,可是今次夺冠的第一热门呢!” “噢?是吗?”李悦对汉斯笑道。 “嘿…算是热门之一吧。”汉斯谦虚地笑道:“蓝焰、荧光和战马这三大品牌赔率都差不多,排在前三位。” “什么叫赔率?”林音问。 “嗯…”汉斯犹豫了一下,正想解释,却不想安哲的声音已经传来。 “就是大家都猜谁能夺冠,赔率越低,说明大家都看好他。” “噢!”林音似懂非懂,也懒得深想。 “哈哈……正好!”李悦笑道:“你们两个,把你们车队的编码说一下,比赛时我们好为你们加油,我们看谁的成绩好!” “好!”安泽笑道:“代表我们荧光的有三辆车:分别是19号、55号和83号。” “那你们呢?”李悦转头问汉斯。 “噢…我们也有三辆,分别是26、37和58号。”汉斯道。 “19,50…50几来着?……呀,这么多,怎么记?”林音道。 “这有什么难的?…”李悦说到一半,忽然笑道:“那就找张纸记下来吧。”说完转头朝身后一招,站在她身后两米外的一个女仆立即从围裙前袋取出纸笔,双手递来。 李悦接过,贴着玻璃便在纸上“刷刷刷”写下两行大字。—— 荧光:19、55、83 蓝焰:26、37、58 写完递给林音,笑道:“拿好了,这就是你的观赛攻略!加油的时候别使错劲儿!”接着将笔还给身后的女仆。 林音笑嘻嘻接过,口里说道:“偏生你这脑瓜好用,一下就记住了。” 安泽凑头去看林音手上的纸,嘻嘻笑道:“了不得!了不得!真是字如其人:大气如长虹贯日、端庄似鹄峙鸾停。这书法,只怕有七八十年功底!” 方才汉斯在一旁,见李悦、写“字”时架构稳健如美女簪花;写“数”时一气呵成、矫若惊龙,虽说寥寥几笔,却是赏心悦目,此刻听着安泽夸张的奉承、顿觉好玩,会心一笑。 “哈哈……”林音笑道:“姐姐才多大?” “别理他!”李悦笑道:“开幕式车手介绍的时候,我们可认准了。” “对啊!”林音开心道:“我要看车神!” 瞬间、大伙都不说话了。 “嗯?”林音奇道:“你们都怎么了?” “妹妹,我之前没留意,昨晚才知道,车神退赛了。”李悦拍着林音的肩,有些失落地说道。 “咦?”林音奇道:“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是啊!咝……”安泽长长的倒吸着气,皱眉道:“听说、很早他的疾风就运到月城了,突然之间榜上就没有他的名字,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听着他们讨论车神,一旁的汉斯心里有些打鼓,他隐约知道这事见不得光,便默不作声,将头转回。这时,才发现飞艇正擦过神女峰,突然,眼前一片开阔。 “啊!……”林音率先跳下软榻,高声叫着站起身来。 “开窗!” 随着李悦一声令下,只见沿舱一圈两米高的地方,每隔一米,便有玻璃向上升起,让出一米见高的空隙出来。随着玻璃向上滑动,嗡嗡声越来越大,及至后来,笛声呐喊声鼓号声清晰入耳。 安泽、李悦及汉斯亦是纷纷下榻,扶栏眺望。—— 外围一圈玻璃栈道,便如六个兄弟手拉手围着七姑娘山。而七姑娘山的上下两层玻璃栈道却仿佛她身佩的银环。栈道上的人却没有想象的多,还在不停移动着。 最震撼的是漫山的人! 七座山峰构造了一个巨大的圆环,而在所有面向圆环的山的一侧,沿山脚往上数百米、除了一环一环的车道外,无数的人身着各色的服装,挨挨挤挤、密密麻麻地贴在斜坡上移动起伏,飞艇上看去犹如一块块巨大的梯形彩布铺在山上。七姑娘山因在当间,更像是裹了一圈风动的彩裙。每个山峰只有最上面的百十米高处躲过一劫,却也稀稀疏疏有人在移动。 原来方才巨大的喧嚣声竟是为他们而起。人们猛然看到又一艘飞艇从山边闯入,愈加兴奋,有的尖叫呐喊,有的拿起随身乐器开始大力吹敲…… “呵呵…还有点不好意思呢。”李悦笑道:“他们或以为我们是摄影团的,哈哈…还好,这玻璃把我们挡住,我们看得见外面,外面看我们却是一片白。” 说完,李悦让飞艇又下降了百来米,与山上最高处的观众看齐,便吩咐下去,让飞艇绕着七姑娘山缓缓而行。 四人都沉浸在这欢乐的海洋里,感受着这巨大的喧嚣氛围,心潮也跟着澎湃起来。 “14:30了。”李悦道:“再过30分钟就要举行开幕式了!” “开幕式?有什么节目呢?”林音问。 “有歌手献唱,有飞车表演……”李悦道。 “还有音乐家登台呢,去年是钢琴,前年是竖笛,今年不知道是什么?”汉斯道。 “还有车手入场式,你看那个大屏幕,如果一会儿我们看不清,可以看那里!”安泽指着竖在清风岭和眺海崖之间的一张巨大幕布对林音道。因角度问题,此刻只能看到一半。 那幕布由两座山峰伸出的长绳固定,凌空三四百米处,硕大无比。这悬挂位置应做过精心选择,极少风力干扰,那幕布平平的展在天上,正不断地跳动着画面。因此刻正是午后且艳阳高照,画面色彩显得淡了,虽说一片灰白,却也能看清内容。飞艇在约400米高度,那屏幕在林音的视线下方,虽非平视,倒也无碍。而在这块正幕布的正对面,越过七姑娘山,在大王山与断头嶂之间,也有同样的幕布飘在天上。 “对!”汉斯接口道:“车手们会到这一号场来,在一面紫旗上签名。谁夺得冠军,谁就拥有这面紫旗!” “有史以来,只有车神获过两面紫旗!”李悦补充道。接着,又有些惋惜地叹道:“唉,可惜她今年不参加了。” 第110章 倔强的他 1018年3月14日,星期六,14:10 ,七连山 神女峰山脚西侧,聚集了大批的人。 准确的说,是每座山峰山脚处各有两块地方,都聚集了大批的人。 因为这些地方、在避开赛道的开阔处皆设有公共厕所和商店餐厅以方便游客。 而赵思伟和他的三位室友,此时正在神女峰山脚一家餐厅里坐着。至少在10分钟前,这家餐厅还人满为患,随着开幕式的时间逼近,食客才渐渐少了下来,现在只稀疏坐着七八处人。左边通道处,有长长的队伍由门外伸进来直抵餐厅里墙深处的洗手间。 “只有五十分钟了,孙庆怎么还没回来?”胡兴看着表焦急道。 “排队的人太多了,餐厅这边还好,那边公共厕所人更多,你看那队伍多长?”赵思伟笑道:“去了洗手间还要排呢,现在看不到他,应该快了。” “来了来了!”林剑边嚼着面包,指着赵思伟的身后含糊叫道。 众人循他手指方向一看,孙庆正快步走来。 “你大爷的,人太多了!”孙庆喘着气笑道:“我看时间来不及,我又不急上厕所,插队进去处理了。” “啊?”众人都看向他。 “也好,栈道上有洗手间,上去再说。”林剑说着又咬了一口面包。 孙庆笑道:“嘿嘿…我没有买票,我打算上山。” “啊?”林剑瞪大双眼:“你小子…” “我也没买!” “我也是!” 赵思伟和胡兴几乎同时说道。 “我靠!”林剑大叫起来:“你们几个?…也太省了吧!” “哈哈哈……”三人看着他一脸震惊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 “我还自作聪明,888块买了最便宜的普通席…我靠…早知如此,我还省什么钱?反正都输了!”林剑将手上的半块面包往桌上一拍,转头朝餐厅服务台大喊:“服务员,最贵的套餐给我打包两份!”转头看向赵思伟等人,一脸厌恶地吼道:“你们要不要?算我请客了!” “要要要!……”三人慌忙答应。 “服务员,再来三份,总共五份,全部打包!”林剑又转身大嚷道,说着便去兜里掏钱。 “哈哈哈……”赵思伟三人大笑。 “你们是不是商量好的?瞒着我一个。”林剑余怒未消,想想又转向孙庆,疑惑道:“你到洗手间处理什么?” “哈哈…”胡兴道:“你没见那边商店门口堆积如山的是什么吗?” “不都是饮料吗?”林剑道:“我一来就进餐厅了,也没怎么注意。你们买了什么?” “哈哈…”三人大笑起来。 “你摸…”坐在林剑右边的胡兴将林剑的右手抓起,朝自己的胯下摸去。 “我靠,你变态呀!”林剑慌忙抽手,一脸恶心。 “成人尿不湿,刚才去洗手间换上了。”赵思伟笑道。 “没办法呀,林剑,你买了门票也有好处,至少上厕所方便。”孙庆笑道:“我们呢?为省一点钱,只得去山上找位置,那里全是人,想方便都没地方!” “咦…恶心。”林剑皱眉道:“我彻底认输了,叫我受那罪,我是不行的。” “预防嘛,不过三四个小时就下来,最多尿尿,有什么关系?”胡兴道。 “先生,您的套餐,一共120元。”一个女服务员的声音。 “好!”林剑早已将钱准备好,递给服务员,向桌上提了两个袋子,大声道:“走,出发!” 另外三人也各提了一袋,纷纷起身。 一出门林剑便扔下他们三人,只顾急匆匆朝观光电梯跑。 赵思伟笑着摇头,对孙庆、胡兴道:“你们两个准备去哪座山?” “神女峰是不用想了!”胡兴道:“虽然离得最近,但从这边地铁口出来的人最多,大家也都就近爬上去了。” “是啊!”孙庆道:“只有去大王山或者眺海崖了,六七公里远呢,好在外线那么多计程车,我们过去再爬上山,算来时间差不多。嗯…我们去眺海崖吧,那里靠近清风岭,可以看一号场。” “好!我们就去眺海崖。”胡兴道。 “我去白石峭!”赵思伟笑道。 “靠!思伟,你脑子有病吧?”孙庆道:“绕过去20来公里呢,最远就是它了!等你爬上山,开幕式早开始了!” “没事,我…”赵思伟想解释,胡兴却不耐烦了,急躁道:“别啰嗦了,你去你的,我们走了!”说完,拉起孙庆就往停计程车的方向走。 赵思伟愣了一下,也快步跟上。 外环线停了一溜计程车,三人很快分批乘上,七八分钟便至眺海崖山脚,赵思伟眼见前车的孙庆与胡兴下了车,手上的袋子轻飘飘的,想是和自己一样、在车上将套餐吃了。两人头也不回,急匆匆朝内环奔去。 又过了十来分钟,赵思伟方到白石峭山脚。因临时封路,那计程车停下的地方却在山峰观赛面的侧边上。赵思伟步行了十来分钟,当山坡最边上的观众跳入眼帘时,抬腕一看,已是14:50了。 赵思伟举头朝山上左右扫视,略作思索,又走了三四十步,便开始登山了。这里接近“观众席面”,大概也有人走过,倒也踏出一些路来。 如果顺着他选择的方向,一直爬到半山的话,或许能看到清风岭前的一小块地面,但于观赛并无多大意义。但后来的赵思伟,不仅没有一直爬上去,反而斜斜地朝白石峭的观赛席背面艰难地向上攀爬。他不想沿赛道环山而上,否则当他绕到正面时,无数的观众会把它当怪物一样注视,摄影师或许还会把他的样子投到大屏幕上,那全世界都知道他了!但是,山的这面,因为人迹罕至,每踏一步都是新路,灌木虽也低矮,却比另一面茂密得多,即便他身体素质极好,在达到目的地之前也休息了好几次。——他当然错过了开幕式,当山后阵阵欢呼声、呐喊声、美妙的琴声、动听的歌声…传入他的耳中时,他也暇想过,知道今次的开幕和往年一样精彩!但他始终没有停下脚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在17点赶到白石峭的插旗点。 和其他六座山峰不同,白石峭的插旗点设在480米的凹陷处,是所有插旗点中最高的。不仅如此,它还在山背面。这里只有少数赛场相关人员驻守,没有哪个神经病会跑到这里来当观众。——除了赵思伟。 他要去那里等方怡。 她要去漠洲了。 他要让自己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也许是毫无意义的最后一次。 而整个七连山赛场,只有白石峭的插旗点最合适。 第111章 盛大开幕 即将下午三点,随着日头偏西,阳光温暖地抚着白石峭和断头嶂的观众。而眺海崖和神女峰的看客已有一半陷入阴影里了。山腰上的人们眼望着黑白交界线在自己身上划过,深刻而直观的体会到时光的流逝。 现场喧嚣声此起彼伏,一阵巨大的欢呼声从南边响起,原来是大王山上的观众自发地荡起了人浪,接着,白石峭、断头嶂、清风岭、眺海崖,神女峰纷纷响应,一时之间,将现场氛围拉到高潮。 “快看快看!一分钟倒计时了!” 有人大喊着。 只见两边的大屏幕上,由方才杂乱无章的现场镜头截取突然变黑,显出巨大的递减数字:56、55、54、53…… 七姑娘山南北两边正对大屏幕,此为最佳视野,人们更是兴奋,又因七姑娘山的人员相对其他六峰更为密集,故此气氛最为热烈。 现场有七成的人却是跟着起哄,从他们的角度是看不到大屏幕的,只估摸着时间、猜测临近开幕了。也有的在心里懊悔应该在七姑娘山封控前抢上山,争个好位置。至于七姑娘山的玻璃栈道,他们是不敢想的,动辄数千上万元,确实肉痛。 “25、24、23、22、21、20……” 当大屏上的数字跳到20的时候,震天动地的呐喊声顿时从现场响起,无数的人欢呼着跳起来。原来便在此刻,外环山间的玻璃栈道瞬间垂下无数条巨大的幕布。那玻璃栈道架在250米的高空,此时,每隔百米垂下的巨大幕布让全场所有的观众再无观赛死角。随着幕布垂到尽头、完全展开,上面立现一个巨大的饮料瓶,一个响亮的声音在七峰间回荡:“润心果汁,您的需求我知道!” “这家企业真会搞事情!哈哈…这赞助费太值了!”飞艇上李悦笑道。此时,她们正悬空停在七姑娘山与清风岭之间。而真正负责调度和摄影的另一艘飞艇亦是稳稳地停在他们一侧,相距200来米。 安泽接口道:“这是中元的饮料巨头!随着全球转播,他买断的这黄金10秒会印在无数人的大脑中。” “噢?不是20秒吗?”林音转头看向李悦。 “最后十秒,不出意外,要跳回倒计时!”李悦道:“往年也是。从显出图案到最后消失其实不到五秒,但这五秒真是把握的极好!” 果然,巨大的声浪将李悦等人的注意力吸到下方,所有的大屏上都开始了最后十秒倒计时,现场数十万人跟着一起呐喊,那巨大的声音响彻山谷。 “6、5、4、3、2、1、0……” 一串高数十米的烟花伴着砰砰声从清风岭西侧地面逆时针依次燃起,接力般迅速沿着外环亮了一圈。接着,隆隆的马达声中,六峰山谷间,成千上万辆摩托车不知从哪里窜出,它们每六辆一纵队咆哮着驰入内环、仿如环边突生出一条条红线喷着黄沙朝七姑娘山滑动过去,场面蔚为壮观。初时,间距尚有三四十米,越是向中靠近,越是紧密,眨眼的功夫,前后左右的间距便已缩减到二十米左右,便在这时,车队齐刷刷地停在当间,尘烟落尽、高处的人们看去时,便似内环上圈了一条红线黄带。继而,构成红线的点开始沿七姑娘山转动:里三线顺时针、外三线逆时针。那速度越来越快,视角上速度予以叠加,在大地上呈现出一个巨大的炫目的旋涡。便在这时,七峰间又传来一个雄壮有力的男声:“生力摩托,傲行天下!” 现场的观众尽皆痴狂,明知是广告,亦是为这精彩表演叫好! “这是图乌斯联邦的企业。”安泽笑道:“向来只在珠洲销售,这是要撒向全球了。” “这么大的排场,怕是要花不少钱吧?”汉斯笑道。 “赞助费是大头!”安泽转头朝李月笑道:“你们月城定义它非法,自然不会提供资金,组织者就得想办法生钱了。”接着目光移向汉斯:“按它这出场时长,起码5000万起。大约一万辆摩托,人工食宿及物流,3000万左右。” “哎呦!”林音笑道:“表演一会儿就要花费近亿!” “呵呵…”安泽又笑:“这算什么?很多人想花这钱都排不上队呢!全球近300个国家,除了四五十个发达国家,还有超过200个国家,超过20亿的家庭,他们的主要交通工具都是摩托。一辆摩托赚100块,你说这利润前景有多大?目前,世界上没有绝对地位的品牌摩托,他今天一亮相,必然会分得一大块蛋糕!” “不错!”李悦笑道:“这可是天下第一赛!每年就只有几个赞助名额,哪个企业不想参与?还有,他们为什么出动那么多摩托?不光是气势要足,我想会像以前的企业一样,凡在现场大量出现过的商品赛后都会加价售出。” “哈哈…”安泽接口道:“对极了!这些人聪明得很,竟然还搞了编号,出具证书,像身份证明一样,严格来说已经是二手货,偏偏那么多人吃这套。” “哈哈…”李悦大笑:“好意思说别人,那12束鸿运当头都笑弯腰了。”说着指了指身后桌上瓶中插的鲜花。 原来,安泽早先送给李悦的花,花枝末端亦是有金牌打造的编号。 林音虽被李悦感染、跟着微笑,内心却不明所以。只有一旁的汉斯心知肚明,不觉莞尔。 安泽仍是笑嘻嘻的,待要说话,却听冲天的尖叫声从下方传来。四人连忙俯身看去,但见摩托车队已向边缘撤走,场内并无异常。抬头朝大屏幕看去时才发现:一个衣袂飘飘的白影正从另一艘飞艇底部缓缓下降。镜头拉近,却是一个名叫爱丽丝的女歌手。 其实那爱丽丝是踏在秋千板上,身上不仅系有安全绳,两边亦有吊绳可扶,但因是隐形索,远远看去,便如仙女般从天而降。 “像梦里一样!”林音惊叹道。 “却也受苦。”李悦道:“几百米的高空,一般女子哪有这个勇气?” “这爱丽丝是个老牌歌手了。”汉斯接口道:“我刚念中学的时候常听她的歌,都是校园民谣。她来自苏尼帝国,那边娱乐业竞争很大。这些年来,民谣不再盛行,导致她商演全无,生活日渐窘迫,几年前离了婚,独自抚养两个小孩,网上盛传她压力很大,靠药物催眠,这次来七连山演出,听说是自创了新歌,以房产抵押向银行贷了300多万付给组织方,这才换来的演出机会。想来自知已然过气,若是寻常登台,只怕无人关注,需弄些噱头引人注目,于是以身试险,看来是她最后一搏了。” 其实汉斯也不是如此八卦的人,只不过从静子那里听来,移花接木般原话倒出。他今天深感自己表现不佳,常插不上话,这女歌手突然现身,倒给了一次发挥的机会。 第112章 过气歌手 旁边三人听他如此说来,感其身世、不甚唏嘘。尤其林音,最听不得人间悲凉,眼圈儿瞬间泛红。 便在此刻,汉斯下意识间想起静子,由静子,又想到四海团队的另外两人,知道他们在七姑娘山的另外一边,早先飞艇绕到七姑娘山南面时,也仔细看了一下,因相去太远,只能根据许重洋提供的席位、估算一个大概位置。 只见那爱丽丝飘到空中200米高的地方时,音乐响起,却是叮叮咚咚的吉他声:舒广婉转,一如天上白云飘摇。待前奏一过,四下里飘来她空灵的歌声,词曰: 习惯了彼此的沉默, 除了季节性的问候, 我们已经平淡得无话可说。 抱起琴在月光里喝醉, 不谢的青春盛开着永世的灿烂, 琴弦上的手指踏遍旧时的山河, 在你梦不到的地方, 一季春阳,一季深秋, 我安静地过着自己并不齐整的生活, 时光中退让不出错失的地久天长 。 “噢,这是罗大鹏的诗!”郑欢侧头过去,嘴巴贴着黑哥的耳朵说道。 此刻,她俩正坐在清风岭约200米的山腰,正好平视爱丽丝。风和太阳都从西边斜斜过来,正是暖风吹得游人醉,晴光抚罢羁客迷。在他们身旁,上下左右都是人,矮一些的灌木早被人们踏平,只有一些较为粗壮的植物虽被折断却也倔强的守在原地,如绿色栅栏般把山上的游客隔成一块一块的。 郑欢早已购了三等贵宾席票,因有了黑哥,便要随他了。中午两点方怡一走,她便来占位了,却不想还是晚了些,七姑娘山早已封控,这是游人的最佳观赏处,哪里还有位置?当下来到位置次一些的清风岭,这里虽看不到大屏幕,可眼下就是一号场。——这是涵盖表演和颁奖的主舞台。可清风岭的好位置也被占满了,好在她财大气粗,并不着急,一路爬了上来,挤到这处有植物遮挡的黄金位置,将之前在地铁站取的钱抽出一扎递过去,那两个年轻人便乖乖让位了。40分钟后,收到位置信息的黑哥才气喘吁吁的从人群中穿过来。虽然错过了前面的摩托车表演,却正好赶上爱丽丝演唱。 至于狗哥和老三、倩儿、芳儿他们,却不知窜到哪里去了。 黑哥只觉一团热气在他耳边吹起,酥酥麻麻的甚是舒服,憨憨笑道:“罗大鹏是谁?” “是中元帝国安顺市的一个诗人。”郑欢道。 “耶,你怎么那么了解他?是哪个市的都知道?”黑哥笑道。 “哈哈…我的黑哥吃醋啦?”郑欢大笑:“你不知道,有本时尚杂志介绍当今世上的50名钻石王老五,他刚好排在第50个。” “不就一个诗人吗?”黑哥不屑道。 “嘿,他出名却不是因为诗。”郑欢笑道:“这人运气好,继承了他老爸十亿家产,偏生感情不如意,爱上了他的师妹,而她师妹却早嫁人了!” “这个你又知道?”黑哥撇撇嘴。 “我不仅知道,还知道他师妹送了一首诗给他!”郑欢说着越发来劲:“有两句是这样的:此身已做他人妇,欲寄相思不自由。哎!可怜的诗人,空有财富和才华,却得不到爱情,至今快50了,还是孑然一身。嗯…我却比他幸福多了。”说着,将头一歪、轻轻的靠在黑哥的肩膀上。 初时,人们但见爱丽丝仙女儿一般的降临,很是兴奋,听那前奏、也还悦耳,都渐渐安静下来。当在大屏幕上看清不过是一个普通歌手时,便已失望。及至她开口唱时,歌声亦是柔和,并无激昂之处。众人方经历了摩托车队的狂热洗礼,一时缓不下劲,而那半空中不时有风掺和,传至观众耳里的歌声时有呼呼杂音,歌曲未半,人们早已无心欣赏,自顾左右交流,现场又变得嘈杂、一片嗡嗡之声,多数人的潜意识都想:赶紧唱完,我们好看下一个节目。 好在那歌曲不过三四分钟,当她最后一个延绵的音符吐出时,飞艇又直直的把她吊飞回去,立时又引来一片欢呼之声。 算下来,现场的人们给予她的尊重全部来自出场和退场。 而在她缓缓上升之时,六辆大车由六座山峰脚开向现场。他们分散在场中各处,每辆车跳下四人,迅速打开车厢,卸下些或方或圆的物件,在大地上摆弄着。 “飞车表演要开始啦!…”许多人在大喊。 现场又骚动起来。 偏在这时,山谷里传来雄壮的男声。—— “欢迎来到第十二届月城七连山夺旗赛现场!” 现场欢呼起来,掌声、口哨声、喇叭声顿时响起。 “现在、为大家隆重介绍一下到场嘉宾!” “第一位、是来自中原帝国、中原地产的董事长:刘明先生!” 现场一片掌声。 大屏画面中,一个手持文明杖的40来岁黄种男子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向着远方转着身子由左至右招手。仔细一看,他手指间还夹着一只硕大的雪茄呢。 “呵呵…大师兄也来了,我们离他不到500米,就在那里呢。”安泽开心的笑着,一手抚着林音的肩,一手指向七姑娘山一等贵宾席中央处。 “哈哈…”林音笑道:“他也喜欢赛车?” “嘿!赛车?”安泽道:“他至今都没有拿到驾照,不过,他去年底入股了中原的战马车企,可能是想关注一下吧!” 一旁的汉斯听到这话,心念一动:先前安泽王子说,此玻璃栈道为她师姐所建,现在又说中原地产的刘明是大师兄,再结合安泽王子的喜来酒店,莫非他们都是林门弟子? 这汉斯虽说眼界甚高,不太关注时事,但林氏弟子的盛名在全世界如雷贯耳,他如何不知? 哦,如此,便想通了,那茵茵或许也是一个建筑师吧。大家同门师兄妹、亲近如此,亦是可以理解。 只是这叫茵茵的少女尚且年幼,竟有如此天分吗?不过那林大师收徒向来不看年龄,只看天分,或许是还没出师的弟子吧! 这时天空中那个雄壮的男声又响起: “第二位,是来自威那帝国的威尔逊集团的总裁,威尔斯先生!” 掌声又起! “哈哈,你叔叔也来了!”安哲探着头,笑着朝汉斯望去。 第113章 各怀心事 1018年3月14日,星期六,15:18,七连山 大屏画面上出现一对白人夫妇,那男的喜气洋洋,一手搂着妻子,一手对着正前方挥手。 汉斯先朝安泽王子点头一笑,又仔细看向叔叔和叔母身后,空空荡荡并无他人,心想两个堂兄并未跟着。 他那两个堂兄,不过年长汉斯三四岁,却甚是机敏能干,已在家族企业中就职一两年不等了。 小叔查尔斯待他向来亲厚,常把他当小兄弟般玩笑打闹。但威尔斯却不同,每见他面就板着脸问这问那,总在他身上挑毛病,故而汉斯最是怕他。 父亲从政多年,在国际政坛上呼风唤雨;威尔斯主攻零售,业务遍及全世界;而查尔斯、垄断了威那帝国近三成的石油开采。但这南焰车企嘛,却是祖上传下,由父亲与两个弟弟共有。 此刻汉斯心想:嘿嘿…老叔,别看你坐一等贵宾席,可侄儿今天比你更高级、在飞艇上呢。 又想:前面玻璃再矮五十厘米就好了,最好叔叔拿着望远镜朝这边看,呵呵……咦,那不是汉斯吗?哎呦,旁边是安泽王子啊!那两个少女又是谁?……报告总裁:我们查到了,是月城城主的千金…… 汉斯天马行空地幻想着,眼神飘浮,嘴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 “下面,让我们隆重介绍今天到场的第三位贵宾!” “宁国王子,韩雄!” 这次的掌声明显要热烈许多,还夹着欢呼及口哨声。 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黄种男子出现在镜头里。看他五官倒也俊俏,只是双目乏神,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嘻嘻…这宁国王子,是个大花花公子!” 七姑娘山普通席的4-016号位上,静子看着大屏幕嘻笑道。许重洋和汤姆坐在她的左右,黄倩则挨坐在许重洋的左边。 许重洋知道这普通席是没有坐位的,一早就准备了软垫放在房车里,及至到了七连山,便将那四张软垫捆在一起提着,便是黄倩说要帮忙他也拒绝了。找到席位后,分给其他三人。几人坐下后,看左右游客只拿张纸垫着坐在玻璃栈道上,都夸他考虑得周到,许重洋也只微微一笑。 初时静子兴致不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偶尔说几句,也是关于汉斯的。直到那摩托车队开始表演,才慢慢开始进入状态,或许是觉多想无益,不如收拾心情观赛吧。 汉斯不在,她有什么话便只对汤姆说了,许重洋通常只有陪笑的份。那个叫黄什么的姑娘,她始终没有正眼看过几次,更别说对话了。 “人家有资本嘛。”汤姆笑道:“整个宁国将来都是他的,人又年轻,当然有无数的女性向他贴了。” “哼!”静子不屑道:“我就不喜欢他的做派,太张扬了。什么女明星、模特、空姐、酒吧服务员、理发店洗头妹…只要长得漂亮,他都不放过。据说和他发生过一夜情的女人超过三位数。” “嘿嘿…各取所需嘛!”汤姆笑道:“再说,这王子倒也厚道,不仅遵循两厢情愿,事后还会给对方大笔资金以作补偿。要知道,他身为宁国王子,就算强抢,那些女人也只能乖乖听命。” “他私生活这么混乱,宁国国王就不管吗?”静子道。 汤姆笑道:“管,也不管。” “嗯?怎么说?”静子好奇。 “那国王快七十了,就他一个继承人,只要他不去做危险的事情,沾花惹草算得什么?”汤姆道:“但这王子又时刻在他掌控中,他的保镖全是国王派的,只要和他有染的女子,坚决不允许有生孕!国王只管这一条。” “唔…嘻嘻…”静子突然笑道:“要我说呀,国王管错了,既然只他一根独苗,不如多生点私生子,倘若他有什么意外,这国家不就完了?” “嗨!你又不知了。”汤姆道:“这王子已经结婚了,王妃早为他生了一儿一女。你没看刚才镜头?那些保镖立在他身后,其实是挡住他一对儿女。我刚才仔细看,那小脚都露出来了。还有,在王子满30岁后,是可以选妃进宫的。” “哦!…嘻嘻…怎么有这怪规定?”静子笑道。 “这是他们国家制度,几百年来都这样。”汤姆道:“听说是以前皇后的势力很大,为保证嫡子继位,争取来的,一直延续至今。” “我还是不明白。”静子道:“这和嫡子继位有什么关联?” “就是说,王子婚前不允许有私生子,而他们国家规定,王子22岁前必须大婚。王子一旦结婚,有近十年的时间给到他们生儿育女及培养和子女间的感情,等他30岁选妃进宫时,即便他喜新厌旧爱上别的女人,但先前生的王子公主的地位就不容易动摇了。像他们现任的国王,除了皇后外,就有七八位妃子呢。嗯嗯……不过说来也怪,均无所出。” “哦,是这样啊。”静子恍然道。 “你们快看,飞车表演开始了!”许重洋指着前方扭头朝静子汤姆笑道。 其实赛场早被货车卸下的物件布置好,那飞车表演都进行了几分钟了,只是静子与汤姆一直在谈话,许重洋忍了很久才找到机会插嘴。 “早看见了!”静子也不看许重洋,只把目光朝前方投去。 许重洋尴尬一笑,回过头来也朝下方看去,余光里看见黄倩正朝他看来,便有些挂不住,又想:这是苏尼帝国首相的千金,你该是知道的。被她无视,那也正常,若不是我,你哪里有这机会和她坐到一起?当下坐直身子,若无其事的只看表演。 却不知此时的黄倩五味杂陈,自从昨晚许重洋找她后,她的心情就一直没有平复过。 此前,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她得知许重洋竟是亚伯宁文化部长的公子后,心思便活络起来,有时在食堂远远的看见他,便找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坐在他的正前方;倘若看到他在操场,也假装拿本书坐在场边。 总之,既害怕他看不见,又怕走得太近太明显,就这样,在忐忑中度过了一个学期。今年刚开学时,在国际部的教学楼过道里迎面而过,许重洋竟然向她打招呼。 “嗨!我听说,你也来自亚伯宁?”他笑着问。 “…嗯…是的。”她满脸通红。 “呵呵…我们同胞之间该多交流!”他说:“留个联系方式,以后常联系。” 就这样,互相借过两回书后,那天他突然请她去流年咖啡厅。 她是多么的兴奋和喜悦,穿上最漂亮的裙子,化了美美的妆,却迎来一个噩梦般的午后。 第114章 原来是你 1018年3月14日,星期六,15:22,七连山 此刻、玻璃栈道上的黄倩眼睛虽望着前方大屏幕,心思却飘向那个难忘的午后。 她回忆起黑哥那悲痛欲绝的眼神。 黑哥,我也不想看到你伤心,其实我也爱你。但如果你也有我那些可怕的经历,你就该支持我的选择!我不愿永远被人踩在脚下侮辱,我得活出个人样,我得站在高高的地方。 在亚伯宁,一个区长就可以决定一个企业的生死。那么多的亿万富翁见到我义父,有谁不点头哈腰?而他只是一个市长。 现在,他是文化部长的公子呀,从他的眼神里我知道:他喜欢我。你叫我怎么能放弃呢? 但你不仅不支持我,你们又来侮辱我!那一瞬间,我又想起读高一的日子,是多么的不堪回首啊! 但我不恨你,反而觉得这样也好,我不用再内疚,不欠你的了。但你们不应该对许重洋动手啊! 你也看到了,他是喜欢我的,起身来维护我。结果却被你们打了! 我刚燃起的一点希望就被你活生生的浇灭!那时我恨死你了! 但你知道吗?事后,他向我打听你,我也没有出卖你呀!我难道没有一点良心吗?那些兄弟姐妹,难道我不爱吗?按我爸爸妈妈的要求,我是要断绝和你们来往的呀。可我依然偷偷去看过两次芳儿,我依然跑出来和你见面… 哎…我本来以为和许重洋就这样了。哪知道他竟然不介意,竟然昨天晚上约我一起看夺旗赛!天啊!我怎么敢相信? 而当我在学校门口等他时,你知道还有谁一起吗?苏尼帝国首相的千金啊!也许对你来说太遥远了!在你的认知里,一个区级警长就已经是大人物了。 黑哥,你们永远都是我的兄弟姐妹,但大家到此为止吧…… …… 在激昂的音乐声中,数十辆汽车分散在场中各处,正进行着叹为观止的特技表演:列队、穿桩、飞越、漂移、侧身行驶、极速错身、两轮悬停、跨越断桥……直让人眼花缭乱。 “荧光品质,随心所欲!” 又是广告,但观众却很买账。 人们生怕错失一秒表演,一会儿看这边,一会儿看那边,一会儿又看大屏幕,呐喊声震天动地,响彻云霄,一直传进白石峭东北面赵思伟的耳朵里。 此时的他,才爬到150米的高度…… “呵呵…”李悦望向安泽大笑:“你们也不错!往年飞车表演都是各洲车手组队,今年怎么换你了?” 安泽笑道:“飞车表演是夺旗赛的传统项目,年年都有。以前是邀请各地车手来表演,我想这20分钟别浪费了,不如我花1000万买来展示吧!” “哈哈…才1000万,你可比他们都值。”李悦笑道。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的表演不比往年差,组织方还白收1000万。”安泽笑道:“不过,明年这价格起码是5000万以上,因为今年没人和我竞价。我有了这想法后,一直忍着,临近开赛才找组织方谈,他们恍然大悟,却不能找别人,因为时间仓促,来不及了!” “哈哈…你可太坏了!”李悦笑道。 20分钟的飞车表演很快结束,望着车辆陆续撤场,人们还在回味着方才的精彩之处,却不想瞬息之间、整个大地都颤动起来。—— 隆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人们循声望去,清风岭和白石峭间尘土飞扬,由数万匹骏马组成的方队正奔腾而来。 骏马方队如一片汹涌的铁流,势不可挡地冲进了广场。刹那间,马蹄踏地的轰鸣声响彻云霄,震得四面的山峦似乎都在微微颤抖。 仔细看时,有数百名骑手撒在马群之间,那马有白有黑,总数竟达上万匹。方入广场,在数十匹头马的带领下,骏马方队便沿环形赛场逆时针奔跑起来。 那蹄声如密集的鼓点,敲打着地面,扬起的尘土在阳光的映照下仿若一层薄纱,笼罩着赛场。骑手们身姿矫健地稳坐马背,手中紧握着缰绳,与马融为一体。 随着奔跑的节奏,马群交互错身,形成了一个大大的长方形。而那长方形中间,竟由上千匹骏马组成个清晰的图案。 “啊!那是战马汽车的标志!” 许多人大声叫起来。 “大师兄!……小弟甘拜下风!”安泽长叹着笑道。 一旁林音嘻嘻一笑:“却不一定是他的主意!” “嗨,你太不了解他的为人了!”安泽笑道:“他既亲自来了,以他的性格,就要主导这个事!说到排场,他比我还讲究!却不知他在哪里弄那么多马来?” “我还以为你聪明,原来是个大笨蛋!”李悦笑道:“旁边就是牧场啊!” “哈哈……”众人皆笑! 骏马方队绕着七姑娘山奔跑了一圈后又从白石峭山脚奔腾而去,那清晰的战马标志在现场所有观众的脑海里荡漾,也必将通过电视,在全世界数以亿计的车友心里荡漾。 便在这时,一辆花车由清风岭山脚开出,在车厢搭起的高台上有一个鲜艳的花苞。人们好奇的看着那车开到一号台,这时,花瓣缓缓翻出,盛开出一个蒙面的白衣女子。那女子微微一鞠躬,从脚边提起手风琴,立时,琴声响起。 仿若春日的第一缕微风轻拂过繁花盛绽的花园。音符俏皮地跳跃着,似一群身着彩衣的精灵在晨曦的露珠间嬉戏。旋律如潺潺溪流,带着清新与活力蜿蜒前行,时而在浅滩处溅起晶莹的水花,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那声音飘扬在空中,能让每一个听到的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中被满满的幸福与喜悦填满,仿佛置身于一个被施了魔法的梦幻世界,忘却了一切烦恼与忧愁。 轻快而明丽、悠扬且浪漫。 “《采花姑娘》!”李悦转头向林音道:“唉!这夺旗赛样样都好,就是没有主题曲!这曲子虽然是乐神所作,却与这氛围不合。” “哈哈…”安泽笑道:“不如下届你们月城承认比赛吧,到那时,请乐神为你们谱一曲。” “人们都说乐神来去全无踪迹,即便想请,却不知道去哪里寻她?她在越国的家、门口常有大批记者驻守,人们都说她一年难得回来几回。”汉斯忍不住插话道。 李悦与安泽相互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听说她喜欢四处游玩。”李悦转身对汉斯道:“说不定你见过。” “那不可能!”汉斯腼腆笑道:“在威那时,我很少参加聚会,来了月城,更是常在学校,哪有机会碰到她?” “傻瓜!”林音忍不住笑道。 “嗯?”汉斯隐隐约约感觉有些不对劲,一怔之下望向林音。 “我叫林音,却不是什么乐神。”林音歪着头笑道。 “啊?……”汉斯惊得目瞪口呆。 第115章 山外有山 1018年3月14日,星期六,15:50,七连山 当汉斯突然得知、两三米外俏皮站着的少女竟是名震天下的乐神时,他的头脑一阵混沌,被这个消息惊得措手不及。 他哪里敢怀疑?旁边就是安泽王子和城主千金啊!再说,除了乐神,谁有这般冰清玉洁的气质呢? 在短暂的眩晕过后,他又激动不已。 在短暂的激动过后,他又沮丧不已。 在短暂的沮丧过后,他又庆幸不已…… 这可是乐神啊!多少报刊杂志媒体信息描绘着她的传奇故事!她的音乐,宛如灵动的精灵在时光的溪流中翩翩起舞:似春日微风,轻柔拂过心田,唤醒沉睡的情感;如夏夜繁星,璀璨闪烁于心灵的天幕,点亮无尽的遐想。激昂时像奔腾的江河,澎湃着生命的力量与激情,使灵魂为之震颤;舒缓时仿佛静谧的月光下悠悠流淌的湖水,安宁且深邃,让思绪在其中自在遨游……而此刻,她如仙子般俏立在他的眼前。 这可是乐神啊!我怎么配拥有她?甚至于、我怎么配喜欢她?可笑,我那点背景在她跟前又算得了什么?林氏弟子数十人都是她的后盾,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名动天下的人物。抛却这些,她又是那么的美丽动人,那如白玉般无暇的气质都让人自惭形秽了,偏又才华盖世、随便一张手稿就值千万。而自己呢?不过一个学生,无一亮眼之处,甚至连两个堂兄也远远不及,手里的三五百万还靠父母施舍……我哪一点及得上她? 这可是乐神啊!多么遥不可及的人物!就这样活生生的站在我的眼前!就凭这一点,我已经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之一了。任他王公巨富、有权怎么样?有钱又怎么样?嘿嘿、一辈子也别想见到乐神!偏偏我就那么好运气!话说回来,我可真有眼光!难怪见第一眼就爱上她!这可是乐神啊!……现在没机会,不代表以后没机会!……她还很年轻啊!从今天起,努力!奋斗!我的梦中女孩,你给我五年时间好吗?我发誓!五年后的我已经脱胎换骨,到那时,我会大胆的走到你跟前,勇敢地盯着你那清澈如水的双眼,说一声:我爱你…… “……唔……”汉斯半天才缓过劲来,怔怔的看着林音,目光闪动,神色变了又变,才勉强挤出笑容、悠悠说道:“真是…真是意想不到…” “嘿嘿,汉斯兄弟…你也别埋怨音音。”安泽笑道:“不是有意瞒你,只因她单纯,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都强烈要求她这样做的!” “不会不会!不敢不敢!”汉斯连忙摆手:“我理解的,这样最好!可不要随便往外说!”此时,汉斯心里甚是开心,心想:她如今亲口告诉我,该是把我当朋友了。 “哈哈!”李悦笑道:“要不是刚才你自己暴露,我还以为你早知道了。不过,你震惊的样子和我预想的一模一样!哈哈……老实说,我第一眼看到她时,也觉得不可思议。” ………… 山谷间响起重重的鼓点声,咚咚咚咚,震耳欲聋,直打进人们的心坎里,立时让人血脉喷张,山峰上一阵骚动、大半的人纷纷站起身来。 “噢!插旗仪式开始了!”郑欢摇着黑哥的手臂兴奋道。 原来有七辆摩托环成一个扇形快速驶入一号场中央,每辆摩托车后插有一面大旗,其色分别为:赤、橙、红、绿、青、蓝、紫。那彩旗迎风飘扬、阳光下熠熠生辉。 一声长号响起,七辆摩托突然发疯般的散开,朝七座山峰疾驰而去,很快便入了环山赛道、呼啸着沿路上行,向插旗点飞奔而去。 “这有什么好兴奋的?”黑哥不屑道。 “这就标志着车手就快入场了呀笨蛋!”郑欢笑道:“我可是迫不及待了。” “哎!欢欢,我心里慌得很。”黑哥转头朝郑欢道:“虽然老大没输过,但我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闭上你的乌鸦嘴!”郑欢生气道:“明天她就要去柏莱恩了,或许这将是她最后一场比赛,我可不想她输!” “怎么会?”黑哥笑道:“你不是说以后还要请她代表星空比赛吗?何况我们去了柏莱恩,肯定也要赛车嘛。” “哎…”郑欢叹气道:“今早大姐给我说了,以后不会代表星空比赛,说断就要彻底。” “嗯…也是。”黑哥沉吟道:“她做事、向来不拖泥带水。” “她又说,对方一下给那么多钱,一定不是让她去赛车,那人在柏莱恩的业务集中在赌场,监禁猴子时,肯定调查过她的过往,用她、或是抢地盘罢。既然在那边不赛车,往后也没有资格参加夺旗赛了。”郑欢忧心忡忡。 “嘿嘿…那太好了,我这一身武艺正愁往后不能发挥,与其当那车间组长,倒不如打架!哈哈!”黑哥一脸兴奋,转头一看郑欢绷着个脸,立即收住笑容,柔声道:“欢欢,别担心,老大从来不打无把握的仗!这么多年来,我们经历了无数的恶战,兄弟姐妹们全都好好的。” “哼,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郑欢长叹一声:“也罢,利用你回去的这段时间,我来指导你几天。” “嗯?你指导我?”黑哥微微一笑。 “怎么?瞧不上?”郑欢鼻腔一哼:“我只是反应及力量不如你,谈到格斗技巧嘛,你差得远了。若是我不贪玩,严格执行老爸的训练计划,今天的我就大不一样了,别说是你,便是你们大姐也未必是我的对手!” “嘿嘿…你怕是吹牛吧?”黑哥笑道。 “你们大姐的师父,就算他是中山市的地下拳王吧。”郑欢傲然道:“可我老爸,在亚伯宁帝国的百万大军里,他是连续三年的搏击冠军!” “…啊…”黑哥一时怔住。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忽然,鼓声戛然而止。 黑哥抬头一看,在他左上方,七姑娘山约350米的高处,一杆紫旗正迎风飘扬。 一串嘹亮的军号响彻整个赛场,接着,雄壮的男声响起: “第十二届月城七连山夺旗赛车手入场!” 第116章 入场仪式 1018年3月14日,星期六,16:20 ,七连山 原来就在观众把注意力集中在插旗仪式上时,100台赛车早已停到指定发车位。此刻,随着嘹亮的军号响起,所有的赛车立时响应,由六峰环线箭一般的射出,以百公里左右的速度向一号场驶去,霎时赛场上又风烟四起,尘土飞扬。 那军号声雄壮而急促,随着一连串清脆、高亢的音符跳出,似万马奔腾,蹄声阵阵,催促着车手们迅速集结,却又带着几分悲壮的色彩! 便在此刻,无论栈道还是山上的观众、全都纷纷起立,自觉地向车手们表达敬意。 七连山夺旗赛,天下第一赛! 在过去的十一年里,共计有42名车手,他们生命的最后时刻便停留在这七山黄沙白石之上。 他们以精神唤起了无数民众不屈不挠的自然觉醒; 他们以鲜血浇灌着七连山夺旗赛睥睨天下的残酷历程; 他们以生命扞卫了一流车手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英雄意志。 他们前赴后继、合力奏响了一曲壮烈的悲歌! 人们面色凝重、神情肃穆,默默地注视着下方急速奔驰的赛车,都在想:却不知死神的镰刀,即将伸向何处…… 远处的观众看不清,实则在一号场的中央,是个白石灰勾画的正方形,边长约为100米。随着环线上的赛车不断向此汇合,一辆五彩花车缓缓由七姑娘山脚向一号厂中央驶去。 平板车厢一圈栏杆,红毯铺妆,最引人注目的是一面平平展开的紫旗:四名衣着清凉的漂亮模特各引一角将它举过头顶。模特们腾出的另一只手正向观众不停地挥手致意。 待那车将至中央时,四面赛车已将那方形场地合围起来。平板车一侧围栏翻下,自动形成阶梯,四名模特手举紫旗迈步而下,穿过近七姑娘山一侧的赛车直朝中央走去,同时,由驾驶室后排跳出的两名手持摄影仪器的男子跟在她们身后。 军号声停! 山谷间又响起浑厚的男声: “我将以沸腾之热血,倾洒于每一寸赛道,扞卫车手至高无上的尊严。无论弯道如何险峻,直线如何漫长,速度与激情的碰撞间,我心坚如磐石,无畏挑战,不惧压力,用精湛技艺与果敢勇气,书写属于车手的荣耀篇章。……签!生死状!” 激昂雄壮的长号声顿时响彻天地。 这是一个略感悲凉的时刻,仿如壮士诀别。 车手们纷纷打开车门,迈步来到车头处静静站着。 也不知第一声掌声从哪里响起?总之,片刻之后,如龙卷风般席卷了整个赛场。——没有欢呼声,也没有口哨声。 “姐姐,之前你只说签名旗,原来那紫旗竟承载着这么深沉的含义。”林音转头对李悦道:“居然是生死状!” “唉,我也不想提生死状这三个字。”李悦道:“像你那么多愁善感的人,我不忍说给你听。” 林音不说话了,又默默将视线移到下方。 两名模特蹲下,使那紫旗紧绷着斜向七姑娘山方向,天上地下山里的摄影团队全都把焦点集中到这里。 赛场广播又响: “1号车手,塞巴斯,32岁,来自珠洲图乌斯联邦共和国,洲际资格赛第三名,这是他第二次参加七连山夺旗赛,在1016年,塞巴斯取得了第23名的好成绩,他这次代表的是图斯联邦共和国青峰车队,他有一句话想送给正在看比赛的妈妈:别担心,记得为我加油!” “2号车手,瑞安,23岁,来自黔州中赤,洲际资格赛第七名,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夺旗赛,本次是他以个人名义参赛,瑞安是七连山夺旗赛有史以来,年龄最小的五个人之一,前途不可限量!他说,他的女朋友就在现场,如果获得前十,他将在现场求婚!” “3号车手,是我们大家都熟悉的天外飞仙、马龙,32岁,来自黔洲中元,洲际资格赛第二名,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参加夺旗赛了,在1015年和1017年、他分别获得了第16名和第36名的不俗成绩。本次比赛、它代表的是中原的战马车队!他有一个梦想,有生之年能跑进60分钟。” …… 广播里每响起一个名字,大屏幕便清晰地闪出这位车手的大头照,人们便报以一阵热烈的掌声,而念到名字的车手,他们身着赛服,戴着头盔,步履矫健的走到赛场中央,接过大头笔在紫旗上刷刷刷快迅写下自己的名字,360度挥手致意后便退场回到车里。 而这个过程中、天上地下的机位皆聚焦在他身上,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一举一动都清晰地投射在大屏幕上。 …… “19号车手,是来自黔洲金国的天才车手维克多,今年30岁,他以洲际资格赛冠军的好成绩杀入七连山决赛,这同样是他参加的第二次夺旗赛,去年,他以64分42秒69的成绩拿下第四名,这次它依然代表的是金国的荧光车队。他说,还有三天就是他的生日,将再夺前十,作为自己生日礼物。” “嘻嘻…”林音看着手上的纸道:“安泽哥,这是你们车队呢。” “嘿嘿…”安泽笑道:“这家伙挺厉害的,去年洲际赛还是第四名,今年竟然冲到第一名,我签了他五年。” “这个人是值得留意。”李悦笑道:“我看他签名时潇洒的不得了,那眼神也很是骄傲。怕是志不在前十。” “呵呵…”安泽道:“现场宣言嘛,最好别说大话。” …… “26号车手,新洲威那合纵国,来自蓝焰车队大名鼎鼎的、外星人——伊桑,33岁,这次同样以洲际冠军的成绩轻松闯入决赛,他曾五次闯入七连山夺旗赛,今天将是他的第六次参赛。在1015年第九届夺旗赛上,他曾打败所有高手获得冠军,1016年,尽管车神横空出世,他还是斩获了第三名的好成绩,而去年,虽然还是没有赢过车神,但却是当之无愧的亚军!他说:这次最大的遗憾就是车神退赛,如果可以选择,宁愿自己坐在观众席上看车神比赛。” 现场爆发出一阵喝彩,接着又是漫山遍野的嗡嗡声。 第117章 心香一瓣 1018年3月14日,星期六,16:27 ,七连山 “这人很会讨观众开心。”李悦笑道:“汉斯,这是你们车队的,实力很强大哟,只怕今年的冠军是你们的啦!” “嘿嘿…这个…不好说。”汉斯用余光扫了一眼安泽王子,笑道:“这比赛变数太大了,谁夺冠都有可能!” “那倒也是。”李悦点头道:“除非车神在。不过我要是押注,我就押他。” “呵呵…看来你没押过!”安泽笑道:“他不代表个人,你只能押车队。换句话说,你如果押注荧光夺冠,那么,19号,55号和83号,这三辆车无论谁得第一,你都押中了。” “哦,原来是这样。”李悦若有所思:“这是签了卖身契了。” “呵呵…”安泽讪讪笑道,不再说话。 汉斯心想卖身契这三个字怕不合适吧,却不便说出来。又听闻车神两个字,总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 他们蓝焰车队虽有三人出战,却是各据营地互不往来。一则这些车手向来自负,各有团队,极其注重隐私;二则蓝焰因秘密换人,便要将知情者控制到最小。故此,整个南焰车队只有37号的克鲁斯团队知道实情。 汉斯又想:若是外星人知道车神不仅参加比赛,还与自己同队,怕是也同自己得知林音身份时一样吃惊吧! …… “哈!蓝焰车队!”静子开心道:“要是汉斯在这里就好了!这个外星人实力很强。何况我们……”说到这里,转头一瞄黄倩,便又止住了。 “搞不好就是他。”汤姆将嘴巴凑向静子,小声的说道。 静子眼珠一转,也侧过头去,小声的对汤姆道:“这个说不准,还有37和58号,反正总是一个。” “嗯……”汤姆点头。 …… “37号车手!” 当这几个字回荡在天地之间时,或重或轻的敲击在的许多人的心房。 此刻: 赵思伟刚好爬到350米的高度,距白石峭的插旗点只余50来米了。在他的计划里,应该早已抵达。但今年这白石峭有了一些变化:或许是为了保护观众,赛道被围了起来。 虽然只是一米多高的铁网,但这高度是就赛道路面而言的,当他从下往上攀爬时,高度叠加斜坡,常常觉得这网高不可攀,这就要逼他往左或往右横移,选择一个容易翻越的地势,这便费些时间了。 好在上方已经没有围挡了,他正想一口气爬到终点时,猛然听到37号,他带着沉沉的呼吸声,就地坐了下来,静静的聆听…… 同样的这一瞬间,在清风岭200米高度的中央处,郑欢将黑哥的手紧紧一握,口里轻呼道:“大姐…” 而这声“大姐”,几乎在同一时间,——在大王山、在神女峰、在眺海崖,在蓝焰37号观赛站……在灵儿、在芳儿、在狗哥、在老三、在黄志航的口里轻轻吐出。 在高高的飞艇上,汉斯不由浑身一震。 在七姑娘山的普通席上,静子、汤姆及许重阳也激起了一些涟漪。——也可能是他。 …… 大屏幕上出现一个中年白人男子。 “37号车手,克鲁斯,42岁。来自新洲威那合纵国蓝焰车队,这是个老面孔了,过去的八年中有四次闯入七连山决赛,在这三次比赛里,他的成绩稳中有升,分别是第46名,第42名、第38名和第32名,实力不可小觑,在这次的洲际资格赛中,他更是取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因为身体的原因,这次比赛,不仅是他最后一次参加七连山夺旗赛,也将是他最后一次赛车比赛。有请大家再一次的掌声,预祝他的赛车生涯完美落幕。” 大屏幕上,克鲁斯龙行虎步,很快便来到紫旗边上。 “啊!”林音娇躯一震,怎么那么像?她心里在想。 她睁大着双眼,死死的盯住那个叫克鲁斯的人。大屏幕上他取下手套,伸手接过礼仪小姐的笔,镜头拉近,他开始签名…… 林音只觉头脑一阵眩晕,心脏扑通扑通跳着,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一个声音在她大脑里呼喊:是她!她不是什么克鲁斯?她是方怡! 那大步流星气宇轩昂的样子,在那个清风明月的夜晚,她坐在草地上,痴痴的看了很久;她右手腕上那串紫色的珠子,更是陪伴了自己几千个日日夜夜,怎么可能不认识? 林音心里有许多问号,左右扭头看了看身旁正全神看着下方的安泽和李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沉思片刻,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默默的又把目光投向赛场。 她很快签完名,照例朝四周挥了挥手,然后返身回到车里去了。 广播里开始介绍38号车手,但林音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她又回忆起第一次遇见方怡时的情形,又想起她在喜来酒店为方怡谱的曲,呵!不是要这比赛的主题曲吗?那个最合适了! …… 16点45分,当广播里介绍到第83号车手时,赵思伟终于抵达白石峭的插旗点。许多年以后,他仍然记起:那四个留守在此的工作人员,一脸茫然的表情,像看神经病一样地看着他…… …… 1018年3月14日,星期六,16:59 ,七连山 所有的赛车都回到了指定发车位,每一辆车旁都站着一个高挑的女郎,她们手持白旗,与几米外的车手一道、静静等着发车的信号。 大屏幕上的倒计时跳跃在人们心间。 太阳已经斜了下去,红光铺在眺海崖和神女峰的西侧。 整个山谷只有发动机轰鸣的声音。 突然,有人开始大喊起来:“10、9、8、7、6……” 先是一个人,然后是一片人,最后、那声音穿云裂石,响彻云霄。 “5、4、3、2、1、0!” 尖锐响亮的哨声响起,100面白旗同时一挥,100辆赛车瞬间压过计时板,箭一般朝不同的方向射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直朝断头嶂方向望着的林音突然轻轻道:“老天保佑,平平安安!” “嗯?” 站她身旁的安泽和李悦几乎同时转头。 “呵呵。”安泽伸手抚向林音的肩,柔声道:“这是车手的荣耀,不必感怀。” 李悦亦轻轻拉起林音的手,轻声道:“我都有点后悔带你来了,不过,正像你师兄说的,我们该站在他们的角度去想,能在七连山赛场上驰骋,那是一生的高光时刻!” “哎!”林音轻笑道:“我可没有你们想的那么柔弱,我只是在想,那个…嗯…37号。” 汉斯心头一惊,侧头朝林音看去。 “37号?”李悦回忆:“蓝焰旗下的?克鲁斯?” “嗯…我想她即便不赢,也别……”林音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却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