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每天两眼一睁,就是雄竞》 第一章 攻略男主失败,我转攻略男主他兄弟 东宫,丑时。 “夭夭,你会永远不离开孤么?” “说话。” 谢倾尘动作粗野蛮横,急迫地在验证些什么,可掌在鹤夭夭巴掌大的小脸上的手轻抚她脸颊,却十分温柔,漆黑若深泉的双眸簟着的深情,足以将她溺毙。 “会,妾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十日前被鹤夭夭攻略了十年的谢倾尘终于跟她表白,说待他登帝位,会让她做大晋最尊贵的女人,并且这辈子只会有她一个女人。 原本那天她就可以完成攻略任务,死遁回到原来的世界,可攻略了谢倾尘十年,她对他也产生感情了,所以赖着没有走,和他软语温存了多日。 今日已经是系统给她的最后期限了。 “那就好。” 得到回应,心满意足的谢倾尘俯身,在鹤夭夭汗湿的额间印下一个吻,总算放过她了。 天将破晓,谢倾尘要去上朝,鹤夭夭察觉到睡在身旁的男人起身,强撑着疲惫的身子,也跟着下床。 “殿下,妾来帮您穿衣。” 毕竟没剩下多少时间了,她想跟谢倾尘多亲近一会。 她伸手从一旁镂空花架上取下太子蟒袍就要为谢倾尘穿上,却教他粗粝的手扼住手腕。 “夭夭,你昨夜辛苦了,回榻上再睡一会,孤唤李晋进来服侍就成。” 不等鹤夭夭说话,谢倾尘已霸道将她抱起,重新放回榻上。 随后,他将床帐放了下来,杜绝旁人将内里风景看个干净。 李晋进来,手脚麻利地伺候谢倾尘洗漱穿衣。 虽然他是个内侍,床帐也被放了下来,期间他仍是一眼也不敢往床上瞧去。 坐在榻上鹤夭夭的毫无睡意,想到马上就要分别了,她格外贪恋注视着帐外谢倾尘的脸。 五官深邃,眼若寒星,鼻梁挺直,唇薄如刀锋,微抿时,自有一股清冷孤傲,不怒自威。 真是怎么看也看不够,要不是自己原来的世界还有妈妈要照顾,她都想留下来,不走了。 “夭夭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是舍不得孤去上朝?你若真舍不得,孤带你一同入宫如何?” 谢倾尘微谑的声音打断了鹤夭夭的沉思。 鹤夭夭忙回神,“不必了,谢殿下,妾还是在东宫等着殿下回来即可。” 她做不到在谢倾尘眼前消失。 “那好吧。”谢倾尘一脸惋惜。 已经穿戴好的他掀开床帐,俯身在鹤夭夭唇上亲了一口,宠溺一笑,“孤的夭夭还是那么怕生,不喜欢见人。不过也好,夭夭的美,孤一个人瞧见便够了。” 鹤夭夭微探起身子,反搂住他的脖子,亲昵地在他胸膛处蹭了蹭。 真的好舍不得他。 鹤夭夭只是稍一主动,谢衍尘清明的眼眸就被撩起了情欲,黑沉沉地,十分吓人。 可昨夜她才被他狠狠需索过,再来一次的话,她的身子可能受不住……谢倾尘强压眼底翻涌而起的欲望,亲了亲陆夭夭的发顶,快步离开了。 房门关上的刹那,鹤夭夭难过了好久,这才收拾心情,主动敲系统,“我做好准备了。” “那好,宿主在心头默念十秒,十秒后你的魂体会从你现在这具身体抽离,回到原来世界,而这间房间很快会连带你这具身躯一起被大火吞噬。” 鹤夭夭望着房内熟悉的布置,慢慢闭上了眼睛。 可预想中的灵魂离体的感觉没有到来,鹤夭夭等了一会,还是没有等到,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魂体剥离机制出故障了?”她疑惑问系统。 “不,不是。”系统的声音带着几分紧张,“我得给你看个画面。” 鹤夭夭正纳闷,眼前就出现了一幅场景。 谢倾尘一身太子蟒袍,长身立于金銮殿,皇帝威沉的声音炮轰似的轰进鹤夭夭的耳朵里。 “既然你有所求,李丞相嫡女李婉儿也心悦于你,朕今日便将她赐给你做太子妃,成全这一段良缘佳话。” 良缘佳话?谢倾尘和李婉儿? 鹤夭夭脑子都宕机了,谁能来告诉她,她看到的这一幕,不是真的? 谢倾尘已经跪下谢恩,“谢父皇。” 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系统才再次出声,“看来你的攻略任务失败了,谢倾尘请旨赐婚让李婉儿为太子妃,看来没有打算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鹤夭夭已经心如死灰,嗓子涩哑道:“所以攻略失败,是即刻被抹杀?身死道消?” 她全身所有力气都被抽光,谢倾尘给了她狠狠一击。 明明前一刻他们还在软语温存,谢倾尘霸道地不允她离开他,可转眼他就在金銮殿请旨和别的女人成婚。 “你不会马上死的,本系统刚用十万积分和总部申请兑换,给你紧急申请了一个新身份,换人攻略。但一年后你再完不成攻略任务,你将被抹杀。” 鹤夭夭自嘲一笑,“你看,你都跟我处出感情了,愿意为我破例,谢倾尘却还是不肯。” “没时间了,我现在就送你走……” …… “不曾想天香楼竟然还有这等绝色,值了,这一百两真是花得值了。” 李瓒一双肥嘟嘟的手迫不及待往陆夭夭脸上摸去,然还没碰到她脸颊肌肤,就被陆夭夭甩了一个大逼兜。 “滚开。”她随即起身,推开紧挨在床边的李瓒。 快速向房门口跑去,还没跑两步,膝盖一软,身子不受控制往前跌去。 “嘿嘿,这次看你往哪跑。”被打了一巴掌的李瓒不介意地揉了揉脸颊,再次淫笑着靠近陆夭夭。 “你给我滚开。” 陆夭夭全身在抗拒贴近她,油腻的李瓒的同时,吐槽: 汗,系统怎么就爱安排这种开局? 上次她是在冷宫险些被太监,这次又是一个肥头大耳的猪头。 这时一道清凌凌的声音递进耳朵: “李瓒,你这头蠢猪,给小爷起开。” 在李瓒那猪唇要亲到陆夭夭嘴唇的一瞬间,一只脚踹在了他的脸上,将他一脚踹开了。 “哎呦!”李瓒脸朝下,磕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猪叫。 “姑娘,你没事吧。”陆夭夭眼睛直勾勾看着一位眉目清俊,气质凛冽的少年将军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这……他是顾淮? 她认出顾淮的瞬间,系统紧跟着回答,“没错,你新攻略对象就是顾淮,谢倾尘的生死之交,你了解,他为人正直,内心澄澈,可比冷心冷情的谢倾尘好攻略多了。” “我……我没事,多谢顾将军。”陆夭夭乍然碰到熟人,还有些心虚,一时间不敢正眼看对方。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这一问,陆夭夭差点没把自己舌头咬了。 糟糕,她的嘴太快,差点暴露了。 “是……” 她还没来得及解释,缓过来的李瓒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副要找顾淮算账的架势,“姓顾的,你凭什么踢我?小心我让我爹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说你仰仗军功,肆意妄为,无故殴打本少爷。” “参我?你强迫良家妇女,这个罪又怎么论?” “这……她是本大爷花了一百两银子包下的,合理买卖,你凭什么管?”李瓒依旧认为自己有理,挺起胸膛,整个人气纠纠的。 “是吗?那随我去见大理寺少卿,到时候自有论断。” 两个时辰后,陆夭夭从大理寺出来。 案子已经了结了。 天香楼老鸨非法经营,买卖良家妇女被罚款三千两,李瓒那猪头也被他那丞相老爹训斥一顿,揪着耳朵领回家。 “陆姑娘,可否需要在下送你回家?此事幕后真凶涉及到你家人,虽然你不予追究,但是在下担心你回去后会被针对。” 第二章 嫡母的情夫 “谢顾将军好心,不过我想我自己应该可以应付得来。” 陆夭夭神色镇静,眼神中未见任何畏惧之色。 “那就好,我先走了。” 眼看着顾淮就要走了,系统焦急提醒,“宿主,顾淮可是你新攻略的对象啊,这么好独处的机会,可不要浪费了。” 让我缓缓,暂时还没心情。 不过陆夭夭还是轻声叫住已然转身的顾淮,“顾将军,可否将你身边的随从借我一用?天黑之前,我一定还你。” 顾淮看了她一瞬,似已猜出她要做什么,清朗一笑,“好,顾从他今日任你差遣。” …… 陆夭夭一进陆府正厅,就敏锐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 “你们想做什么?”她眼睛盯着周围几个伺机而动的仆妇,警惕道。 陆芊芊说风凉话的语气,“妹妹,你也不用太惊慌,这只是父亲怕你不配合,所以想让人将你先捆了,让你安分在自己房间待两天。” “你和李家公子的事已经人尽皆知,即便李公子最后未遂,你也声名尽毁,不会有人再娶你,所以父亲大人为了你的后半辈子考虑,已经同意李公子那边派媒婆上门,求娶你为侧室了。”陆家嫡母薛芳菲再次补刀。 “侧室?”陆夭夭冷笑一声,冰冷的目光扫过薛芳菲母女洋洋得意的脸,一扫之前的逆来顺受,隐忍窝囊。 “我告诉你们,从今天开始,我陆夭夭不会再任你们摆布了,你们若识趣,我们就互不干扰,各过各的,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闻言,薛芳菲脸色微变,恨不得跳起来打陆夭夭,可她一贯以温和慈柔的形象示人,所以被陆夭夭顶撞,她忍了忍,还是温声求助陆景临,“老爷,你看她,说的都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妾身虽然未生育她,这些年对她也一直是视如己出的,她怎能……怎能……” 薛芳菲似乎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陆景临最吃薛芳菲装白莲这套了,她一委屈起来,他就急急为她出头,“赶紧向你嫡母和姐姐道歉,不然我要你好看。” “道歉?行啊,不过道歉之前,我想让父亲见个人。”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一道银甲身影裹挟着一身量高大的妇人从房檐跳下。 陆景临看了看,更为疑惑,“陆夭夭,你什么意思?” 顾从先自报家门,“小的是顾淮将军的随从,奉顾将军命送陆姑娘回来,顺便被她差遣一日。” “那她呢?” 在陆景临伸手指向高大妇人时,薛芳菲的脸色已经苍白如雪。 陆夭夭将她恐惧的表情尽收眼底。 她一步步碾在薛芳菲心尖上般走到高大妇人面前,踮脚一扯妇人的伪装头套,还有脖子上遮喉结的丝巾,回过头,反问陆景临,“父亲,你当真不认识他?” 陆景临眯眼又认真瞧了瞧,只觉得眼熟,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是谁。 可他是男子身份,却伪装成在他夫人的院里做粗活的妇人,这点已经让他联想到很多不妙的东西,怒气值开始暴涨。 “他是谁?”他语气是在问陆夭夭,目光万箭穿心般怨毒,看的却是薛芳菲。 薛芳菲惊恐地跪了下来,“老爷,妾身不知,他是管家招进来的粗使婆子,我也不知道他是男子啊!” “你真不知?”陆夭夭讽笑了一声,随即看向顾从,“我要你拿的东西,你找到没?” “不辱使命。”顾从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幅画,徐徐展开。 画上画的是一对少男少女,他们依偎在廊下,廊边桃花簇簇。 陆景临仔细一对照,总算想起来伪装成妇人的男子是谁了。 对方是薛芳菲的表哥。 十八年前,他第一次跟着媒婆去薛家提亲时,曾与他擦肩而过。 后来,他陪薛芳菲回娘家探望她生病母亲时,又在薛家后花园见过他一次。 “好啊,薛芳菲,这些年我敬你爱你,对你不薄,为了你,甚至没怎么纳过妾,可你竟然背着过和你的表哥私通。” “从这幅早年间作下的画来看,你们俩怕是在你没出阁前就好上了。” 陆景临气得浑身发抖,那愤恨的眼神,化作锋利入骨的刀子,直刺向薛芳菲。 他从未想过,自己一直以来信任的妻子,竟然会做出如此背叛之事。 薛芳菲脸色苍白如纸,她颤抖着声音,试图辩解,“老爷,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闭嘴!”陆景临怒吼一声,打断了她的话,“证据确凿,还需要什么解释?来人,把这个贱妇给我关进柴房,等我将族中长辈还有薛家人过来再行处置!” 几个原本要抓陆夭夭的仆役立刻上前,不由分说地将薛芳菲架起,往柴房的方向拖去。 薛芳菲一边挣扎,一边发出凄厉的哭喊,但已经撼动不了陆景临的心分毫。 陆芊芊见状,也吓得花容失色,她跪倒在地,拉着陆景临的衣袖哭求,“父亲,求您饶了母亲这一次吧,她只是一时糊涂……” 陆景临不为所动,他冷冷地甩开陆芊芊的手,目光阴厉地剜过她的脸,“你母亲未出阁前就与人私通,你是否是陆家血脉还未可知,来人,将这不明身份的不肖女一起关进柴房。” 陆芊芊的脸色瞬间变得比薛芳菲的更为惨白,身子无力跌坐在地上,只能任由仆妇将她拖走。 陆夭夭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心想要不是原主无意中捡到画像,又心细如尘,辨认出伪装在薛芳菲院中做粗使活计的妇人就是画像中的男子,薛芳菲也不会这么急迫算计她,欲将她随便嫁出去。 “父亲,剩下的事女儿相信父亲会处理妥当,便先行告退了。至于和李家退婚一事,女儿会自行处理好,就不劳父亲操心了。”陆夭夭微微欠身,语气中不带丝毫情绪。 气昏的陆景临此时才想起陆夭夭的存在,他复杂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陆府门口,顾从向陆夭夭抱拳行礼道:“陆姑娘,就送到这里吧,小的还要回去向将军复命。” 陆夭夭点头,“替我回去谢谢你家将军,来日定登门致谢。” “姑娘客气了。” 顾从回去后,将今日在陆府见闻一字不漏说给正在院子里练剑的顾淮听。 听完的顾淮剑尖正好刺中一片落到他眼前的树叶,他赞叹道:“这陆姑娘看着柔柔弱弱,没想到还挺厉害的。” …… 下朝后,谢倾尘被顾淮请来一品居喝茶听戏。 自从鹤夭夭随着她所住的朝露阁在烈火中化为灰烬,谢倾尘性情越发阴沉暴戾,难以捉摸,除了忙朝政和公务就是待在东宫,已经很少外出游玩了。 当然,被拒绝过几次以后,也无人敢再邀请他。 谢倾尘也是看着顾淮刚征战回来,难得见面,才愿意赴约。 第三章 再见谢倾尘 透过雅间窗口位置,正好能看到对面褚记客栈二楼的人来人往,虽然嘈杂,却也别有一番市井烟火气息。 谢倾尘手执白瓷茶杯,轻轻吹散袅袅升起的热气,目光却似穿透了这喧嚣,落在了不知名的远方。 “太子殿下,听说近日太后和淑妃娘娘频频假借各种宴会为殿下相看合适的太子正妃人选,殿下可有中意的?” 谢倾尘避而不谈这类话题,转谈其他,“顾淮,此番边疆大捷,父皇龙颜大悦,不仅赐你黄金千两,还亲赐你‘镇远将军’称号,你父亲也被加封一等侯,当真是可喜可贺。” 顾淮放下手中的剑,转而端起茶杯与谢倾尘轻轻一碰,笑道,“殿下,您知我心性,一向不在乎虚名和身外之物的。倒是殿下,自鹤姑娘之事后,已经三年了,仍鲜少见您展露笑颜,不知何时您才能从那段过往中走出来?” 顾淮话音未落,就看到对面客栈上二楼阶梯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 谢倾尘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一名身着浅绿衣裳的女子,头戴幕篱,步入客栈二楼,她步伐轻盈,气质透着一股沉静与冷傲。 谢倾尘莫名心尖一颤。 心脏随后不可抑制地疼了起来。 她是谁?为何他看到她会有如此怪异的感觉? 顾淮也发现了谢倾尘在注视对面的陆夭夭,他向他解释道:“那位绿衣裳姑娘就是这两日被京中权贵和百姓争相议论的陆府三小姐陆夭夭。” “夭夭么?和她同样的名字!”谢倾尘暗自腹诽,看向陆夭夭的眼神越发幽暗。 可他在她身上分明找不出半点和她相似的影子。 她不像她,气质上甚至堪称两个极端,一个柔顺乖巧,一个看起来却孤高冷傲。 谢倾尘心底对陆夭夭的厌恶被无限放大,恶意满满地说:“一个身名狼籍,又粗野身卑的女子,有什么好看的。” 顾淮深知谢倾尘还没从上一段恋情中抽身出来,所以对其他女人都提不起兴趣,识趣地不再与谢倾尘多谈陆夭夭。 他和谢倾尘转谈军事,政治,眼角余光却忍不住去注意陆夭夭。 陆夭夭脚步停留在一间客房外,轻叩了几下门扉后,房门被从里面打开后,她走了进去。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陆夭夭进去的房间突然跑出来一个神色惊恐,俨然受到了巨大惊吓的胖子。 顾淮定睛一看,这不看还好,一看顾淮就坐不住了。 “李瓒,怎么又是他?”顾淮惊得站了起来,顾不得失礼,忙抱拳道:“殿下,卑职有些急事要去对面客栈处理一下,请您在这稍等片刻。” “去吧。”谢倾尘自然不会跟生死之交的顾淮计较这点失礼,可顾淮会冒着得罪他的风险去对面找声名狼藉的陆夭夭。 这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陆夭夭这个人来。 她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见惯了京中知书达理,才艺出众的贵女的顾淮另眼相待? 顾淮冲进雅间,陆夭夭正为自己重新戴上幕篱。 “陆姑娘,你没事吧?” 手腕猝不及防教人握住,陆夭夭抬头一看,看见顾淮那一张清俊却难掩担忧的脸。 陆夭夭微微一笑,“我没事,倒是顾将军,你怎么在这?难道这次又凑巧英雄救美了?” 顾淮俊脸上浮现一抹薄红,视线落在他抓着陆夭夭手腕的手上,猛然意识到自己做了逾越之矩,讪讪将手放下,尴尬回笑,“这场来晚了些,让陆姑娘自己当英雄了。陆姑娘可否告诉在下,刚才发生了何事?” 陆夭夭轻描淡写道:“不过是李瓒那厮对我贼心不死,还妄图娶我入门做侧室,这媒婆都带着聘礼上门了,所以我今日特意将他约出来,抹上了会让我全身起红疹的蛇莓果汁液。他误以为我得了恶疾,我又对他一番恐吓,所以成功将他吓跑了。” “那陆姑娘现下身体可有不适?”顾淮担忧地问。 “无事。” 顾淮闻言,松了口气,又止不住赞叹道:“陆姑娘真是聪慧,在下忍不住想起一个人来。” “是谁?”连陆夭夭都没意识到她故作好奇声音里藏着的紧张。 “斯人已逝,唉……”顾淮欲言又止,“不提她了。陆姑娘现下可要回去?” “时间尚早,我去对面的茶楼听听戏,喝喝茶吧!顾将军有空赏脸一起?” 既然碰上了,她自然要想办法和顾淮待一会。 虽然她还没完全对谢倾尘忘怀,但人要顾眼下。 “抱歉,我约了朋友,他不太愿意和生人一起,所以我们不能在同一个雅间喝茶听戏。”顾淮想着太子似乎不喜欢陆姑娘,遂婉言拒绝了。 陆夭夭点头,“没关系,我找老板单独开一个雅间。” “那我们下次再约。” 二人有说有笑一同来到一品居,上了二楼,顾淮才发现谢倾尘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出来。 他原不想让二人碰上,可现在,避无可避。 “殿下,这位就是陆夭夭姑娘。”顾淮忙为谢倾尘引见。 谢倾尘目光精锐,灼灼注视着戴着幕篱的陆夭夭。 陆夭夭被他看得脸颊发烫,几乎要站不稳身子。 虽然心里早就做好了有一天会和谢倾尘碰面的准备,可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她只看了他一眼,便迅速低下头,生怕他认出来。 她是一点也不想跟他相认,现在对他已经彻底死心了。 隔着幕篱,谢倾尘看不清陆夭夭脸上的表情,但从她颤抖的双肩,他笃定她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胆小庶女。 “你就是陆夭夭?” 不怒自威的声音压下来,陆夭夭颤声回应,“是。” “也没什么特别的。” 陆夭夭:“……” “好了。”谢倾尘神情淡漠道:“顾淮,孤还有公务要处理,就先回东宫了,你自便吧!” “恭送殿下。” 顾淮和陆夭夭齐齐应声。 谢倾尘走远了,陆夭夭目光还紧凝在他身上。 顾淮瞧着她失神的模样,心里略微一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太子殿下天人之姿,英武不凡,怕是陆姑娘都要看得移不开眼睛吧!” 陆夭夭慢慢收回目光,回望顾淮,清浅一笑,“太子殿下固然好,可顾小将军意气风发,征战沙场,所向披靡,也是世间无二之人。” 这一顿夸得顾淮心花怒放,嘴角的笑意比战枪还难压。 第四章 一剑劈了婚书 “既然太子殿下走了,陆姑娘,你可否重新邀我一次,我们一起喝茶听戏?” 陆夭夭做了个恭请的手势,“请。” 二人相视一笑。 进到顾淮刚和谢倾尘待过的雅间坐下,陆夭夭一边喝茶听戏,一边听顾淮说八卦。 这说的自然是谢倾尘的八卦。 讲到谢倾尘和自己那段过往,陆夭夭没怎么认真听,可顾淮说谢倾尘自从她离世后,性情大变,暴戾无常,陆夭夭喝茶的动作一顿,漫不经心道:“太子殿下三年前不是向皇上请旨赐婚和李丞相之女结秦晋之好?最后没娶她么?” 回来之后,她并没有特意去打听谢倾尘的事,所以都不知道她死后,有关谢倾尘的任何消息。 直到刚才,情绪被挑起了一点波澜,她才多问了两句。 “你不知道么?当年这事可是闹得满城腥风血雨,殿下的太子之位都险些被皇上给废了。”顾淮有些意外,陆夭夭竟然不知道。 陆夭夭听着字字令人心惊的话,心脏漏了一拍,随便扯了个谎,“哦,那年,陆府来了算命的,说我和嫡母犯冲,父亲让人把我送到乡下庄子,去年才接回来。” 顾淮不疑有他,语气了然,“难怪!” 说着,他又一脸后怕道:“你是不知道,当年殿下和李家小姐……” 他想到什么,倏忽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陆夭夭,才接着解释道:“也就是三番两次企图冒犯你的李瓒的姐姐李婉儿被皇上赐婚后,还有一个月就要成亲了,结果有一日殿下亲率亲兵,直闯李府,将婚书从李婉儿那里拿了出来,当街一剑劈烂,将婚事作罢。” “皇上得知此事,雷霆大怒,险些废了殿下的太子之位,要不是江山后继无人,皇上七子夺嫡,斗得只剩下太子殿下一人,殿下只怕当年就被贬为庶人,性命不保了。” “什么?” 怎么会这样? 谢倾尘他不是最爱权势吗?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反悔和李婉儿的婚事,连辛苦谋划来的太子之位都差点没了? 顾淮发觉陆夭夭双肩微抖,一脸紧张,“陆姑娘,怎么了?是不是风大,有点冷?要不我把窗户关上?” “不必了。”陆夭夭摆手,“听戏吧。” 不管谢倾尘怎样,她已经换了攻略对象,谢倾尘爱江山还是更爱美人,都跟她无关了。 …… 桃花簇簇,娇而不妖,粉而不俗。 身着素衣的谢倾尘跪坐在一墓碑旁,衣袂随风轻轻摇曳,与周遭绚烂的桃花形成鲜明对比,显得格外孤寂而深沉。 他轻抚墓碑上的题字——吾妻鹤夭夭,每一个笔画都仿佛承载着他无尽的思念与悔恨。 “夭夭,三年了,你都不曾入过孤的梦,可是你还在记恨孤?” “还是……” “还是你压根就没有死,孤当年看到的尸首并非是你的。” 谢倾尘表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难以克制痛楚般,手指摸索到袖中,从里面拿出一把匕首,撸起衣袖,对着新伤旧伤纵横交错的手臂狠狠一划。 鲜血沿着他的手臂滴滴答答滴入草丛中。 “这把匕首是你送给孤,唯一没被大火摧毁的遗物,你曾希望孤用来自保,可现在孤却用它来自虐,你在天有灵,若看到了,可会有一丝心疼?” 谢倾尘不知疼痛般又划了一刀。 血珠殷殷冒出,他手指抹了,用鲜血去涂抹墓碑上的字迹,让它们看起来更鲜艳刻骨。 “你一定不会,夭夭一定是发觉孤背叛了你,妄图通过联姻手段拉拢李府势力,娶李婉儿,达到稳固孤的太子之位,你生气了,才离开孤的罢。即便那是孤的计谋,孤想快一点坐上皇位,让你我都不必再受任何人掣肘!” “后面孤知道错了,也及时改正了,夭夭能不能给孤一个机会?重回孤的身边?你不回来,孤即便死了,甚至都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寻你。” 他眼神痴迷,凝望了一会墓碑上殷红如血的字迹,复又说道:“今日,孤碰上一个女子,她有点像你。不,你们一点也不像,她不配像你,她只是名字和你有点相似,她一点也不像你,孤没有将她错认成你,夭夭别生孤的气好不好?”谢倾尘说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直到一策马扬鞭之人赶来,下马后立奔到谢倾尘的身边,恭请“殿下,皇上派人来急诏,请殿下速速进宫,有要事相商”,谢倾尘这才踉踉跄跄站了起来,眼神眷恋地凝望了一眼墓碑上的字,说“孤下次再来陪你”才转身离去。 陆夭夭从一品居回来,陆景临看着她是被顾淮亲自送回来的,脸都笑烂了。 “顾小将军,要不要进来喝杯茶?” “不必了,改日再来拜访伯父,父亲派人来消息,说皇上有急诏,要晚辈和父亲一同入宫。” “国事要紧,那顾小将军忙。”陆景临一听顾淮要忙国事,客客气气将他送走。 待和陆夭夭返回正厅,坐下后,陆景临迫不及待问,“与李家公子之事解决了?” 他感觉他这个女儿聪慧机敏,潜力无边,李瓒那猪头可配不上她。 “嗯。”陆夭夭没什么情绪般应了一声。 “我家夭夭就是厉害,连李公子那种难缠的人都能搞定。对了……”陆景临从袖中拿出一张宫里送来的请帖,“淑妃娘娘三日后在御花园举办赏花宴,邀请了京城世家贵族的青年才俊和才艺双修的贵女们参加,也给陆府下了请帖,你可要去?” 陆夭夭冷冷扫了一眼陆景临,心想: 要不是薛芳菲犯了七出之罪,被悄悄弄死,薛家为了息事宁人,补偿陆景临大量好处,陆芊芊又被查出并非他嫡亲血脉,他怎么可能转头来讨好自己这个一向不得宠的庶女? 但现在还没到撕破脸的地步。 陆夭夭顿了顿,道:“既然是淑妃娘娘派人下帖,女儿有分寸,自然不会拂了她的面子。” “那就好,那就好。”陆景临抚着大腿,想要攀权慕势的心思全摆在脸上了。 陆夭夭看得都要吐了。 赏花宴当日,春光正好,御花园内百花争艳,香气袭人。 陆夭夭身着淡雅的碧色罗裙,发髻间插着两只海棠花步摇并点缀着几朵白色珠花,既显清新脱俗,又不失温婉端庄。 第五章 可否追你? 她步入御花园,立即吸引了众多目光,倒不是她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而是近日她身上那些丑闻和争议,让她深陷舆论风波。 “看,她就是陆夭夭,在天香楼那烟花之地被李丞相的儿子当成烟花女子,险些给强了。”一明艳贵女手持团扇半遮面,指着她悄声议论道。 “她嫡母与人私通也是她揭发的,此女心思真是狡诈深沉。” “真不知道淑妃娘娘为什么要给这种人下请帖?她来这,空气都变得污浊了。” …… 陆夭夭听着贵女们嘲弄鄙薄的议论声,面不改色,心中不起半点波澜。 这些贵女整日闲着无事可做,也就这点低俗乐趣了。 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她想找的人,锁定目标后,她对着他微微一笑。 顾淮也回之一笑。 看他们二人互动,那些贵女更炸了。 陆夭夭什么时候又和顾小将军攀上关系了? “淑妃娘娘到。” 一声尖锐的嗓音将众人对陆夭夭或嫉恨,或厌恶,或不屑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淑妃娘娘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走来,众人连忙跪下见礼: “参见淑妃娘娘,淑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平身吧。”待淑妃在主位上坐定,才语气慵懒地喊众人平身。 跟着众人起身的陆夭夭悄悄打量淑妃,年过四十的她保养得宜,举手投足间皆是从容和矜贵,和自己记忆中她的样子相去甚远。 果然贵气养人,淑妃娘娘身上是一点都看不到当年那种身份低微的局促和拘谨了。 陆夭夭打量间,淑妃已经嘴角含笑地点了她的名,“你就是陆大人的千金陆夭夭?” 陆夭夭微微欠身,又行了个礼,“见过淑妃娘娘。” 淑妃点头,“礼仪学得不错。” “谢淑妃娘娘。” “好了,大家也别拘着了,都入席吧,稍后太子便会过来。”淑妃端庄又不失温和说道。 听闻太子会过来,众贵女脸上难掩喜悦羞怯之色。 陆夭夭暗暗打量着众贵女脸上的神色,心想现在惦记谢倾尘的女人还真多,难怪世人都那么喜欢追权逐利了。 有了身份后,放个屁都是香的。 觥筹交错,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声中,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陆夭夭循声望去,正对上谢倾尘深邃的目光。 他身穿一袭黑色蟒袍,腰间佩戴着象征太子身份的玉佩,整个人看起来冷冽肃清,威严不可侵犯,偏长了一张蛊惑世间万物的脸,这种禁忌反差感引得人不自量力想要飞蛾扑火。 谢倾尘的目光并未在陆夭夭身上多做停留,他径直走向淑妃,行了一礼,说了一句“参见母妃”后,便在一旁坐下。 他的到来,无疑让宴会的气氛更加热烈,却也更加微妙。 “太子殿下,许久未见,您风采依旧。臣女敬您。”这时一位贵女站了起来,端着酒杯,遥遥相敬。 陆夭夭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位贵女竟然是五年前险些成为太子妃的李婉儿。 谢倾尘并未拒绝李婉儿的敬酒,他举起手中的酒杯,隔空响应后,轻抿了一口酒,举止间尽显皇家风范,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李婉儿脸色微红,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得体地坐下。 周围的女眷们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却也暗自揣测着这位太子的心思。 舞姬歌女表演完,淑妃身边的大宫女接收了淑妃的指令眼神,开口让贵女和才俊们轮流献艺。 陆夭夭对这个没兴趣,她发觉顾淮离席了,也假借要醒酒跟着离席。 等她找到顾淮,他正蹲在廊下一棵芭蕉树旁,不知道在逗些什么。 陆夭夭悄声走到他身后,刚准备吓他一吓,顾淮早有察觉,猛然转过身来,看到是她,他冰冷的脸上当即舒展笑意,“陆姑娘,怎么是你?” “不是我,是谁?难道顾小将军在此处约了哪家姑娘,她还没来?” 顾淮被她逗得脸一红,忙否认,“你别胡说,我没约谁。皇宫禁地,我哪里是那种不正经的人?而且我即便喜欢谁,也不会冒险让她和我在这种地方私会。” “我是在喂这只流浪猫。它不知道被谁遗弃了,都饿了好几天。”顾淮伸手指了指躲在芭蕉树下,正吃着顾淮喂给它鸡腿的黑色小猫。 陆夭夭没想到他一个气质坚硬,满身冷酷杀戮气息的人竟然还有这样的爱心。 她也蹲下来,伸手摸了摸小猫的脑袋,状若不经意问,“哦,那顾小将军有喜欢的人吗?” “没,当然没有。” 陆夭夭又问,“那你喜欢怎样的?” 贴合他的理想型去追他,应该更容易吧! 顾淮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目前还没想到,或许要等我遇到了心动的,才知道,但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大晋周边几个国家对我国虎视眈眈,我暂时没心情想这个。” “顾小将军真是爱国。顾小将军目前既然没有目标,可否允我追你?” “你追我?”顾淮俊脸又是一红,手下一个没注意,捏到了小猫的脸,小猫吃痛,狠狠咬了一口他的手指。 “哎呀,你手指流血了。”陆夭夭惊叫着握住他抽回的手,一边给他挤血,一边掏出袖中的手帕,给他擦拭血迹。 陆夭夭拿出金疮药的时候,顾淮都震惊到了,“你怎么会随身携带这个?” 陆夭夭心中一尬。 有些习惯一时半会还真是改不过来。 攻略谢倾尘那前几年,他经常受伤,替他处理包扎伤口更是家常便饭,所以久而久之,她习惯了随身携带一点应急的药品,一时半会,这个习惯还没改过来。 不过顾淮是武将,感觉保留着这个习惯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就是想着你是武将,就算不打仗,每天也要练功,容易受伤,所以特意带着这个。” 陆夭夭脸不红,心不跳编起借口,顾淮脸却更红了。 “咳……陆姑娘,我们出来有段时间了,回去晚了,怕会引来无端揣测,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不急,等我帮你上好药,这猫来历不明,别携带了什么病,把你感染了。” 真正出来透气的谢倾尘过来就看见陆夭夭捧着顾淮上了药的手,正耐心地帮他吹匀伤口上的药沫。 第六章 陆夭夭撇下他逃了 他的脑海中不自觉回想起曾经鹤夭夭每次帮他处理伤口,也是这般认真细致。 她口中吹出来的气总让他感觉酥酥痒痒的,然后每一次,他都…… 谢倾尘血液一热,不受控制往下俯冲,最后聚集在某个部位。 这还是第一次,他对除鹤夭夭以外的女人产生这种不受控的感觉。 陆夭夭,她到底是谁? 她也不可能是她,两个人分明没有半分相像之处。 然胸臆那股不舒服的感觉还是让他控制不住上前打断他们的郎情妾意。 “你们在做什么?” 一道阴鸷的声音插入两个人的旖旎氛围,陆夭夭霎时松开了握住顾淮手的手。 手上肌肤相触的感觉一下子消失不见,顾淮心中升起一股难言的空虚和失落感。 “参见殿下。” 在陆夭夭的行礼声中,顾淮回神过来,也跟着行礼,“参见殿下。” “起来吧。”谢倾尘神色冷沉,任谁看到了,都会觉得他的心情很不好。 “谢殿下。” 二人默契起身的动作,谢倾尘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 “你们二人偷偷摸摸在这做什么?”他质问的语气仿若已经将二人不守礼节,私会于此的罪名坐实了。 陆夭夭忙解释,“回殿下,是臣女不胜酒力,出来透气,恰好碰到顾淮将军在此喂猫,顺便聊了两句。” “你紧张什么?孤又没有要苛责你们的意思。” 陆夭夭:“……” 几年过去了,谢倾尘确实变了不少,不仅更冷酷无情,还学会阴阳怪气了。 “只是你们若真的情投意合,大可以去求父皇要一道赐婚圣旨,父皇感念顾家军功,又岂会不同意成人之美?何苦在这偷偷摸摸的私会,叫人看见,议论你们品行不端。” 顾淮面色不变,额头却已然在冒汗。 殿下是在怪他北疆局势不稳,常有北戎人来作乱,他不以国事为重,还沉溺于男女私情? “殿下,卑职有错,定绝不再犯。” “好了,回去吧。”顾淮认错态度良好,谢倾尘心头郁气稍消,口气也缓和了不少,“你们两个同时不见,就算不被人撞见你们私会,也能被人猜出你们二人有私情了。” 说罢,谢倾尘转身先行离去。 陆夭夭和顾淮对视一眼,有默契地前后返回宴席。 陆夭夭回来后,被淑妃抓着表演才艺。 她无心出风头,也怕被谢倾尘认出来,所以故意藏拙,挑了件不太称手的笛子,吹了一首“高山流水”。 谢倾尘内心: 果然粗鄙不堪。 宴会接近尾声时,淑妃娘娘身边宫女宣布了表演才艺拔得头筹者是李婉儿。 淑妃娘娘赏赐了她一套牡丹花头面,才宣布了宴会的结束。 然而陆夭夭出宫前,却被淑妃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拦下,“陆姑娘,淑妃娘娘请您去浮香宫里坐坐,稍后会亲自派人送您出宫的。” 淑妃找她干嘛? 陆夭夭迟疑了片刻,还是温声道:“劳烦姑姑带路。” …… 一个时辰后,陆夭夭从浮香宫离开。 淑妃身旁贴身宫女道:“陆小姐能领会娘娘的意思么?奴婢瞧着,觉得她比李小姐各方面差远了。” 淑妃懒懒抬了下眼皮,“李婉儿才貌出众又如何?太子又不喜欢她。相反太子今晚异常地多看了陆夭夭好几眼。她表演才艺时,太子也是目不转睛盯着。” 说着,一缕愁哀之色爬上淑妃风韵犹存的脸庞,“太子再不要女人,无法绵延子嗣,江山后继无人,皇上迟早会再起废储的心思,改立他人为太子,皇室宗亲不乏有优秀的子弟。” 说着,她突然止住话匣子,闭上眼睛捻着手中的佛珠,默念了一会经文,才又道:“但愿这个陆夭夭能助本宫达成心愿。” “可太子若真喜欢上陆家小姐,难不成娘娘真要让她入主东宫?先不说她的身份配不配,单论她现在的名声,就算是下嫁,也找不到什么好婆家。” 淑妃猛然睁开了眼睛,温慈的眉眼被一片乌云笼罩,“正妃之位自然不是她能肖想的,可她若是识趣,本宫也可念在她的功劳上,让尘儿赏她一个侧妃之位。” 陆夭夭坐在回家的马车上,手指拿着淑妃赏给她,可以随意出入皇宫的令牌,仿若是烫手山芋。 这要是她攻略的是谢倾尘,能拿到这样一块令牌,她绝对能乐三天。 可现在她要攻略的是顾淮,要这样一块牌子又有何用? 得想个办法将令牌还回去,最好还是她被迫交出去,淑妃才怪罪不到她身上。 “系统,赶紧帮我查查谢倾尘这几日行程。”陆夭夭紧急呼唤系统。 系统一番查询后回答她,“明日就有个好机会,谢倾尘从刑部办公出来,会遇到刺客伏击。” …… 是夜,月色凉如水,谢倾尘从刑部出来,登上等候在外的太子府马车。 亲卫清风随即跳上马车,充当起车夫来。 马车安静行驶了一段时间,清风突然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殿下,有埋伏。”他大喝一声,猛然勒紧缰绳。 密集的箭雨从四面八方射过来,不过眨眼功夫,马车就被射成了筛子。 清风跳下马车,就地一滚,抽出腰间软剑,和如黑色潮水般涌过来的黑衣人战在一起。 其中三个黑衣人缠住他,另两个看起来就是头目的黑衣人逼近马车。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一剑刺向车内。 “砰……”一道玄色身影从车顶破出,黑衣人的剑刺了个空。 谢倾尘单脚悬于车顶,表情森冷,“你们是什么人?竟敢行刺于孤。”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体验了。 两个黑衣人头目却不答话,足尖一点,寒刀挟带着利芒便向谢倾尘攻去,其他黑衣人也纷纷加入战局。 他们训练有素,武力强悍,显然是有备而来。 谢倾尘和他们鏖战许久,才杀了不过四五个黑衣人。 尔后,趁谢倾尘开始疲惫,略有分神,数个黑衣人抛出五爪钩,五爪钩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轨迹,犹如严缝密合的网,谢倾尘一瞬闪躲不及,就被其中一个五爪钩钩住了肩膀。 锋利的铁钩深入他的皮肉,抓出五道斑斑血痕。 谢倾尘皱了一下眉,手指握在五爪钩上,直接将其拔出。 如果他不这样做,就会被捏绳的黑衣人拖拽过去。 鲜血飞溅,皮肉被五爪钩一起带出的痛感无异于凌迟剜肉。 见他受伤了,黑衣人的攻势越发凶猛。 谢倾尘深陷危险之际,急促的马蹄和车轱辘声由远及近,一辆精巧的马车停在了战场外缘。 “你们几个,快去帮忙。”马车内,探出一张小巧妍丽的脸,陆夭夭着急大喊道。 马车周围几个护卫当即冲了过去。 有了陆府护卫的帮忙,谢倾尘能暂时缓口气了,他看到了陆府马车上的陆夭夭。 正要开口,却听到陆夭夭对马车车夫说:“调转车头,快走。” 谢倾尘:“……” 陆夭夭搬回救兵,看着仍和黑衣人奋战,并无太大伤亡的自家护卫,不得不感叹: 便宜老爹陆景临只剩下她一个女儿,还是挺舍得下血本的。 第七章 太子买醉? “保护太子殿下。”御林军首领贺章拔出腰间佩剑率领御林军加入战局。 有了他们的加入,战局很快被扭转。 死了七八个黑衣人后,黑衣人头目面色一凛,彼此对望一眼后,带着剩下的黑衣人开始有组织地撤退。 不过清风还是抓住了一个落单的黑衣人活口。 “参见殿下。殿下,您没事吧。”贺章剑尖往后一收,快步走向谢倾尘,抱拳行礼。 谢倾尘摇了一下头,径直走到陆夭夭面前。 纠上谢倾尘深沉幽暗的眸光,陆夭夭一咬下唇,假装害羞地开口,“殿下,你的肩上有伤,要不去我家处理一下,陆府就在不远处。” “那就叨扰了。”谢倾尘语气沉暗,危险要吃人的目光一如五年前。 “不叨扰,殿下能光临陆府,是陆府的无上荣耀。”陆夭夭拍着狗屁,将谢倾尘领到了陆府。 陆景临看到自家女儿把太子给领回家,眼都瞪圆了。 女儿,还是爹小瞧了你,原本以为你的极限就是攀上顾淮,你又攀上了太子。 陆景临被狠狠震惊到了,一时间都忘记了行礼请安。 最后还是在陆夭夭咳嗽声提醒下,他才慌忙跪下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谢倾尘不咸不淡说了句,睇向陆夭夭,“陆小姐的闺房方便本太子去坐坐?” 太子还要去夭夭的闺房? 陆景临再次受到刺激。 他现在极度后悔怎么没早看清自己这个三女儿才是块金子。 “当然能。夭夭,还不快点带太子殿下过去。”不等陆夭夭同意,陆景临已经自作主张替她决定了。 陆夭夭朝陆景临翻了个白眼,对谢倾尘却十分温柔友好,“太子殿下,这边请。” 谢倾尘在陆夭夭指引下,来到她的闺房。 装砌布置有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谢倾尘不动声色坐下,陆夭夭的一个婢女立刻找来医药箱,另一个婢女则打来一盆热水和拿来干净的毛巾。 陆夭夭望着谢倾尘,柔情似水道:“殿下,臣女粗通岐黄之术,让臣女为您包扎伤口吧。” “嗯。”谢倾尘目光一瞬不移盯着陆夭夭的脸。 陆夭夭心里死寂,面上还要装出一副害羞的样子从医药箱拿出纱布,金疮药等药品,开始为谢倾尘处理肩伤。 她先用剪刀剪开谢倾尘肩上的衣服布料,再用热毛巾擦干净伤口周围的血污,最后消毒,倒药,用手抹匀,吹气,裹上纱布,一气呵成。 “殿下,处理好了。”陆夭夭还绑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刚要将手收回来,陆夭夭洁白的皓腕被一股强势力道握住,刚才被她处理伤口,还身体紧绷,陷进她的撩拨与温柔里难以自持的谢倾尘倏忽恢复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他说出来的话也如寒冰般迫人割裂。 “陆小姐,你能请来御林军当援兵,是因为孤母妃给你的这块令牌吧!” 他手张开,一块玄色令牌从他掌心掉出,令牌的另一端小绳还挂在他中指上。 陆夭夭刚才还喜滋滋的脸色瞬间一白。 好半天,她才惴惴,惊魂未定道:“殿下是何时从臣女身上拿走令牌的?” 谢倾尘没有回答,而是说:“这块令牌孤替你还给母妃,这件事孤也不予计较,就当偿还今日的救命之恩了,但再有下一次,孤必杀了你。” 陆夭夭瞬间闭声。 她刚以对谢倾尘的了解,猜到他一定能设想出她是如何请来的援兵,所以假意撩拨他,给他营造她朝三暮四假象,引他厌弃她,好顺利让他取走她身上令牌,借他手还给淑妃。 可谢倾尘身上散发的那股摄人的皇权威压还是让她感觉到了恐惧。 原来之前谢倾尘对她还是宽纵了。 所以她才敢那样蹦跶,现在无区别对待,她才见识了他的狠厉。 谢倾尘领着人离开陆夭夭的闺房,等人都走远了,陆景临才敢走进来。 见陆夭夭一脸深受打击的模样,他都不敢问了。 但好在第二天,夭夭就恢复了正常。 陆夭夭从慈溪院给老夫人请完安后,就让婢女准备马车。 …… 顾淮从顾家军营训练出来,远远就看到陆夭夭提着一个精致食盒站在军营外一棵大树下。 四目相对,他知道她是特意来找他的。 顾淮的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陆夭夭面前,“陆姑娘,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看到我?” 陆夭夭假装生气,作势就要走,顾淮心中一急,也顾不上于礼不合,忙拉住了她的手腕,“别走,你能来看我,我当然很开心。” “这是给我带的?”他另一只手指了指陆夭夭手中提着的食盒。 陆夭夭脸上重新挽上笑容,“嗯,我说了要追你,怎么能不有所行动?尝尝看好不好吃。” 他们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后,顾淮迫不及待地打开食盒,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精致点心,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 他拿起一块,轻轻咬了一口,赞不绝口,“陆姑娘,你的手艺真好!” 陆夭夭看着顾淮满足的样子,心中莫名产生一丝愧疚。 “你喜欢,以后我经常做给你吃。” “好啊。”顾淮真诚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 等顾淮吃饱了,陆夭夭盖上食盒,准备走了,这追人主打一个“忽冷忽热”和“吊”,她不能倒贴得太没底线了。 “你就准备走了?”顾淮将手中剩下半块糕点塞进嘴里,伸手压在了食盒之上。 “是啊,顾小将军这么忙,难道还有空陪我去逛逛?” 陆夭夭眼神带了些魅惑。 “有,只要陆姑娘需要,顾淮随时有空。” 他将食盒从陆夭夭手中夺过,“这些没吃剩的糕点,我带回去,食盒我到时候再叫顾从给你送回去。” 陆夭夭轻轻松开手,明媚一笑,“好。” …… 顾淮迈着轻快步伐,心情很好走进将军府。 他一踏入清河院,顾从就跑了出来,看见他,快速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道:“将军,太子在常青阁。” “太子怎么来了?”顾淮加快脚步,走了进去。 上了常青阁二楼,入眼便是太子倚坐在栏边,手中拿着一瓶酒在喝,他的脚边,零零散散已经堆放了好几个酒瓶。 第八章 认出她? “殿下要来,怎么不派人提前去军营通知卑职一声?” 顾淮放下食盒,在谢倾尘身旁坐下。 两个人是一起走过血雨腥风的生死之交,所以虽然有君臣那层关系束缚,私下里的气氛却没有那么沉肃拘谨。 “你回来了。”谢倾尘转头,略带醉意的目光落在顾淮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无妨,孤也是临时起意。” “来,喝酒。”他拿起身边一壶酒递给顾淮。 顾淮接过来,喝了一口。 或许是觉得光喝酒没意思,顾淮又打开了拿回来的食盒,从里面拿出一块桃花糕,还没来得及张口问谢倾尘吃不吃,已被他一把抢去手中糕点。 谢倾尘逼锐的目光几乎要将糕点看出两个洞来。 “这是哪里来的?” 顾淮揉着被捏疼的手腕,有些犹豫不定,“朋友……做的。” “陆夭夭?”谢倾尘十分敏锐,一下便猜出来了。 “呃……嗯。” 顾淮的心越发惴惴不安,因为殿下对陆姑娘的态度一直有些奇怪。 “你不准吃了,这个孤要拿走。” 谢倾尘将手中那块糕点放回食盒,盖上盖子,提着食盒就往楼下走。 “殿下,这食盒我答应要还给陆姑娘的,您要喜欢这糕点,我找人拿新食盒另给您装了带走啊!” 谢倾尘微沉的声音从下面传来,“食盒孤替你还给她。” 顾淮视线紧追疾步离开的谢倾尘背影,一脸愕然。 …… 陆夭夭提着裙摆,拾级而上,一股力量突然撞向她。 她还没反应过来,后背先一步被重重撞上墙壁,紧接着,狂烈炙热的吻如狂风骤雨般压了下来,“夭夭,是不是你回来了?” 陆夭夭身体顿僵,连挣扎都忘记了。 谢倾尘毫不留情地在她的唇上反复蹂躏,火热的吻甚至不知足地蔓延到颈上,仿佛要把压抑多年的思念和怒火全部倾泻出来。 他的手扯开了她的衣领,她刚刚感到一丝凉意,立刻被他的唇舌覆盖吞噬。 陆家门口守卫看着这刺激的一幕,都不知所措地怔愣原地。 自家小姐被人冒犯了,要不要上去帮忙? 可对方是当今太子! 陆夭夭被谢倾尘吻得头晕目眩,陷入措手不及的意乱情迷之中,最后还是他口中喷薄而出的酒气刺激得她清醒了几分。 她使出全身力气推拒着他,喝叫道:“我是陆夭夭。” 谢倾尘动作一滞,停住了,头还埋在她的颈窝里,低促喘息着。 良久,才听到他暗哑的声音,“不,你不是,你是鹤夭夭,你既然回来了,为何不肯与孤相认?难道你还在怪孤?” 他怎么会突然说自己是鹤夭夭? 陆夭夭冷静下来,仍旧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暴露了。 目光无意中扫过地上跌落的食盒,掉出的桃花糕,她突然明白了。 谢倾尘一定是和顾淮碰过面,看到她送顾淮的桃花糕,所以才断定她回来了。 毕竟桃花糕对他俩有特殊意义。 两个人很多美好的回忆都跟桃花糕有关。 找出原因的陆夭夭彻底冷静下来,“殿下,您喝醉了,臣女不是您口中所谓的鹤夭夭。这个女人名字臣女听顾小将军提起过,她是您深爱的人,但现在已经离世,就算她轮回,重新投胎转世,也不可能跟臣女这般大。” 陆夭夭一番有理有据的分析,说得谢倾尘也开始清醒。 黑眸沉锐,锁定猎物般盯了陆夭夭半晌,他猛地推开她,凤眸闪烁着狼狈与恼怒,“你确实不像她,也不配像她。” 骤然转身,踉跄着下阶梯,清风怕他摔倒,连忙伸手过来搀扶,却被他狠狠打开。 “孤自己能走。” 谢倾尘突然消失,也如同他突然出现,陆夭夭心脏刺痛,面上却跟没事人一样拢好衣裳和头发,一转身就看到站在门口,一脸不知所措的陆景临。 “女儿,你……你跟太子殿下……” 陆夭夭不想多说,随口一句,“他喝多了,发酒疯”就遮掩过去,进了陆府。 她脸色不好,陆景临也不敢再多问。 翌日,陆夭夭又邀顾淮去夜游西子湖。 顾淮欣然前往。 二人坐在挂满了花灯的船上,欣赏西子湖沿途两岸风景,一边下棋,一边品茗,别提多惬意了。 顾淮定定看着陆夭夭,她一双美眸静敛又夺目,有种别样的摄人心魂的美。 跟她在一起,浮躁的心都会变得安静下来。 “夭夭,有没有人说过你气质很独特?” 陆夭夭唇角微弯,“我就当顾小将军夸我了。” “砰……砰……” 湖对岸接二连三传来爆炸的声音,顾淮循声望去,湖对岸水天相接处烟花璀璨绽放,各种将军练武图案铺陈于天际。 顾淮都呆住了,侧首看陆夭夭,她正言笑晏晏看着他。 他瞬间明白过来,“你安排的?” “嗯,喜欢么?” “喜欢。” 制作这类烟花,怕是要花费很多心思。 “还有呢。”陆夭夭变戏法般从桌下拿出食盒,打开食盖,美食的香味立即散发出来。 “我新做了几款点心,你尝尝。” “好。” 顾淮伸手拿了一个,咬了一口,直夸好吃。 看着顾淮点心吃了不少,她又从下面拿出另外一个食盒,打开,端出里面自己做的糖水。 “喝碗这个,解解腻。” 顾淮接过糖水,喝了两口,直竖大拇指,“陆姑娘,你这水平都可以拿去开店了。” “可我想服务的顾客只有一人。”陆夭夭含情脉脉看着顾淮。 顾淮的脸一下子红了个通透。 陆夭夭:“这么容易脸红,难道顾小将军房里连个侍妾都没有?” “当然没有,本将军若娶妻,此生也只会有她一个女人。” 陆夭夭心里一阵涩疼,虽然不可能再跟谢倾尘在一起了,有时却也不可避免拿顾淮和他做比较。 她花了十年时间也没能感化谢倾尘,让他给予她的东西,顾淮这,人家自己就做好了这种觉悟。 他还真是天选,适合她的攻略对象。 “顾淮。”她不再是调戏般的语气叫他顾小将军,而是顾淮,语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认真,“即便你对我动心了,也不要过早同意我的交往要求好不好?” 第九章 春闺梦里人 顾淮一愣,“为什么?” “因为……”陆夭夭莞尔,“我想要追你更久点,让你充分享受被人追的过程。” “那你不会觉得很辛苦?”顾淮微微皱眉。 “不会。” 那是她唯一能补偿他的方式,追他久一点,对他好的时间更久一些,到时候她抽身离开,也能减轻一点伤害他的愧疚。 “陆姑娘,你和京城那些贵女真的很不一样。”顾淮思索半晌,说道。 陆夭夭又淡淡一笑,毫不在意地自黑,“我没她们矜持,又比她们脸皮厚?自己都声名狼藉了,还敢肖想京城贵女的春闺梦里人顾小将军?”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顾淮唯恐自己说错了什么,急急否认,“我没有要贬低你的意思,你这样,我反而觉得你真性情,很好,我最不喜欢京城那些矫揉造作的名门贵女了。” “那要不要现在就同意我的追求?”陆夭夭凑近他,顾淮很容易就嗅到她身上的香气。 他的脸蓦地又红了,他还从未和一个女子挨得如此近过。 顾淮心跳加速,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眼眸中闪过惊喜,犹豫,最后只剩下慎重。 “陆姑娘,我……”他寻找着最合适的措辞,“我承认,我对你有好感,但我们相识的时间尚短,感情之事,还是应该慎重对待……” 说到这,他不敢再说下去了,小心翼翼觑着陆夭夭,生怕她会因此翻脸,直接要求船夫划船回去。 陆夭夭扑哧一笑,“看把你紧张的,我只是开个玩笑。” “你说得对……”陆夭夭眼中并未流露出失望之色,对顾淮的人品反而多了一丝赞赏,“感情之事应该谨慎待之。接下来,我会更用心追你,你做好准备。” 说罢,她还用自己的手指在顾淮的手背画了一个爱心。 顾淮心湖被荡起阵阵涟漪,都不敢和陆夭夭对视。 他顾淮这辈子怕过谁?可唯独招架不住一个陆夭夭。 西子湖另外一艘大船。 湖对岸烟花盛绽时,谢倾尘和清风同时远眺过去。 “殿下,好特别的烟花,也不知道是谁有这种巧思。” 谢倾尘冷漠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变化,直到几朵烟花绽放,陨落一刹那,幻化出“顾淮”的名字,谢倾尘才瞳孔一黑。 几乎是没有怀疑地,把安排这场烟花秀的人和陆夭夭对号入座。 “清风,派人将西子湖上的游船都搜一圈,看其中有无顾淮和陆姑娘。” “是,殿下。” 半个时辰后,清风过来回禀:“殿下,并没有在任何船只上看到顾小将军和陆姑娘的身影。” 谢倾尘脸色明显越发阴沉暴戾。 上了岸的陆夭夭看到有摆摊卖面具的,拉了顾淮走过去,“顾将军,你看这里好多面具,多有趣。”她随手拿了一个狐仙面具覆在脸上,俏皮地逗顾淮,“嗷”。 顾淮看着陆夭夭兴奋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也拿起一个龙王面具,戴在脸上,逗陆夭夭。 二人嬉笑玩闹了一会,顾淮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置于摊上,“这两个面具我都要了。” 陆夭夭摆弄着手里的面具,仍爱不释手。 二人相携走了一段路,她又看到路边有卖糖葫芦的,顾淮又掏出一粒碎银子买了两串糖葫芦。 二人边吃边继续逛。 不知不觉,天已经大黑。 “陆姑娘,我送你回去吧。” “好啊!” 掂了掂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陆夭夭娇羞一笑,“本来说我邀请你出来游玩的,结果刚才一路都是你付账。” “没关系,皇上厚赏千金,但平时在军营训练,我都没地花钱。” 光赚不花的郎君谁不爱? “那攒着,等我以后有了名分,都给我花好不好?” 顾淮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随即脸爆红。 …… “娘,娘……”顾淮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喊他娘。 “小祖宗,你这是怎么了?大喊大叫的!”顾母坐在主位上,一脸疼爱地看着走进来的顾淮。 “这些年我立功,皇上赏给我的良田铺子地契,还有银子呢?” “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你平日里不是有吃有喝就行,不管这些么?”顾母眼神里多了几分疑惑加惊慌,还以为她儿子在外面赌钱输了,要拿这些去抵债呢! 顾淮挠挠头,嘿嘿一笑,“没事,我就是觉得我大了,应该对自己手下财产有个细致了解。” “你这小子,是不是在外面欠人钱,要拿这些去填债?”顾母刚瞪起眼,就听到一道声音喊,“太子殿下到。” 顾母和顾淮俱是一惊,连忙对着进来之人见礼, “参见太子殿下,臣有失远迎,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参见太子殿下,臣妇有失远迎,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谢倾尘在堂前立定,面色冷峻,“起来吧。” 母子二人同时应声,“谢太子殿下。” 顾淮上前一步,拱手道:“不知太子殿下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凤眸在顾淮身上来回审视了几遍,谢倾尘喜怒难辨,“顾淮,你今夜可是跟陆夭夭去游西子湖了?” 顾淮一怔,“太子殿下如何得知?” 谢倾尘犀利的眸光射过来,顾淮立马承认,“确有其事。”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不过臣和陆姑娘是朋友之交,并无任何越轨之举。” “哦?”谢倾尘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那今晚的烟花秀,也是你们之间的‘正常交往’?” 顾淮闻言,心中一紧,太子殿下竟然知道这件事。 难道他当时也在西子湖上? 顾淮很快收敛心神,答道:“殿下,那烟花秀确是陆姑娘为臣准备的惊喜,但这只是陆姑娘为了感谢当初我对她仗义援手?” “什么仗义援手?” 顾淮将那日在天香楼,陆夭夭遭人设计,差点被李瓒玷污,他恰好在那,出手相助之事解释给谢倾尘听。 谢倾尘沉默了片刻,道:“孤知道了。当前顾将军应该以国事为重,不日父皇就会任命顾老将军为伐北大元帅,出兵讨伐北戎。” “是。”顾淮恭声应了。 “孤先走了。”谢倾尘暗暗掠了顾母一眼。 顾母顿时心头一颤。 “恭送太子殿下。”顾母和顾淮齐齐说道。 待谢倾尘脚步声远了,顾母脸色凝重地追问,“那陆姑娘是何许人也?” “娘,您别问了。”顾淮一脸抗拒回答。 顾母扯住欲走的他,耳提面命道:“娘可以不过问。不过淮儿,你需谨记你现在不是从前只知道舞枪弄棒,不谙世事的少年郎,你是有军功在身,肩上扛着顾家荣誉,皇上亲封的镇远将军。那位女子,从太子的语气就能看出,他并不喜欢你跟她在一起,所以我希望你谨记分寸,莫让太子误以为你仗着军功在身,恃宠生骄,肆意妄为。” 第十章 相看合适贵女? “儿子知道了。”顾淮暗了暗眸。 陆夭夭给顾淮下了几次邀请帖,都石沉大海般,没有得到回应。 她又去顾家军营外面蹲守,也没见到顾淮从顾家军营外面出来过。 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那天晚上顾淮和她在一起,玩的很开心,可现在顾淮怎么突然有意躲着她似的? 不明所以,有些怅然的陆夭夭走在街上,无意中就撞到了一女子的肩。 遭到她的唾骂,“走路不长眼睛的?” “对不起。” 道完歉的陆夭夭就要走,却被女子捏住了肩膀,“陆夭夭,原来是你。” 陆夭夭抬头看向她,并不觉得眼熟,“你是?” “你不认识我?” “我该认识你?”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羞恼,但很快被她强压下去了,“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该勾引顾小将军,他那么风光霁月的一个人物,岂能被你这种声名狼藉的女人给玷污了?” “关你屁事?” 陆夭夭可不惯着她, “你倒是想勾引顾淮,他搭理你吗?” 都是千年的狐狸精了,还玩什么聊斋? 真当她看不穿她那些小心思? “你……你,我才没有你那么贱。” 女子指着陆夭夭的鼻子跳脚。 很快,她想起什么般,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鬓边金钗,轻蔑笑道:“听说顾小将军的母亲已经在给顾小将军相看京中合适的贵女,顾小将军怕是很快就要成亲了。” “你这样的。”她鄙夷的眼神在陆夭夭身上来回扫射,“连给顾小将军当妾都不够格。” 陆夭夭并未被她言辞嚣张,恶毒的态度激恼,而是冷静地从她的话语中提炼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所以这几天她下给顾淮的请帖石沉大海是被顾家人恶意阻拦了? 顾淮的父母怎么会知道她和顾淮最近交往密切? 以顾淮对女子绅士考量的性格,他们还只是朋友阶段,顾淮不会随便将他们的事透露给旁人知晓才对。 “陆夭夭,你现在的感觉是不是犹如万箭穿心?要是受不了,就识趣点,离顾小将军远点,他不是你这种人可以攀扯得上的。” 女子讥讽着,眼角眉梢都是得意之色。 但陆夭夭怎么觉得她…… 陆夭夭举目四望,在一间酒楼的三楼靠街道的窗边看到了谢倾尘的身影,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还真是谢倾尘在搞鬼。 他凭什么? 他不爱她,也不允许别人爱她? 狂蹿而起的怒火席卷了陆夭夭的理智,她转身,提着裙摆蹬蹬跑上酒楼三楼,直接推开谢倾尘所在雅间的房门,冲到了他的面前。 “谢倾尘,你凭什么?凭什么阻扰顾淮跟我往来?” 谢倾尘微倾身,神情中尽是蔑然,“因为你不配。水性杨花的女人孤不允你再接近顾淮。” “而且……”谢倾尘抬首,话语如同千斤顶压下,“直呼孤名讳是死罪。” “那你杀了我。” “宿主,你别冲动啊!”系统眼看场面难以收场,连忙出声劝陆夭夭。 它好不容易给她向总部申请到的新身份,别这么快就被她折腾下线了。 陆夭夭心头愤怒难当: 现在冷静克制又有什么用? 谢倾尘和我现在的身份有云泥之别,如果他存心要刁难我,别说给我一年时间,就是十年也攻略不下顾淮。 见不到一个人,又何谈攻略? 系统闭声了。 它承认陆夭夭说的有道理。 “你当孤不敢?”谢倾尘眼梢染上几分郁色。 杀意浮现。 陆夭夭冷笑, “太子殿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天底下哪有您不敢杀的人?不敢做的事?” “只是殿下不觉得自己至尊至贵,却为难我一个弱女子有失太子风范?” 陆夭夭直白道: “我承认,我之前确有讨好太子之心,可人有野心又有何错?” “后来我发现太子瞧不上臣女蒲柳之姿,是臣女妄想了,臣女认清了形势,不敢再碍太子的眼。可纵然太子不喜欢臣女,也要阻拦别人喜欢臣女?” “你也太自作多情了,顾淮什么时候说过他喜欢你?” 谢倾尘怼完自己也有些难以置信。 他不是个有耐心,愿意听别人长篇大论,说废话的人,可他现在听着陆夭夭的废话连篇,不仅认真在听,还作出了回应。 刚才那一句讥讽,他觉得自己幼稚极了。 他跟陆夭夭好像两个小朋友在吵架,为一个话题争得面红耳赤。 陆夭夭深吸一口气, “就算他现在不喜欢臣女,不代表以后也不喜欢,能不能让他喜欢,那是臣女的本事,那就不劳太子殿下操心了,还希望太子殿下以后不再要插手我和顾小将军的事。” “他很好,坦率又赤诚,我对他是真心的,也决心这辈子非他不嫁。” 陆夭夭说完,朝着谢倾尘端端正正行了一个大礼,随后转身离去。 雅间陆夭夭的气息早就随风而散,可谢倾尘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陆夭夭说她喜欢顾淮,对顾淮是真心的,那好,他便看看,她对顾淮的心有多真。 有系统这个精准定位仪,就算顾家人横加阻拦,陆夭夭还是想办法见到了顾淮。 顾淮被突然冒出来的陆夭夭吓了一跳,说话都结巴了,“陆姑娘,你……你怎么来了?” 说着,他连忙走到窗边,确定四下无人后,赶紧关上了窗。 尔后,他走回陆夭夭身边,又紧张问道:“陆姑娘,你是怎么进来的?” 陆夭夭俏皮一笑,拉着顾淮的衣袖就开始撒娇,“顾淮,你这几天到底在做什么?我怎么见不到你?是不是你讨厌我了,不想看到我,所以故意躲着我?” “当然不是。”顾淮连忙否认,“我是犯错了被我爹罚了几天关禁闭,所以这几日才没出府。” “不是故意躲着我就行。” 陆夭夭眉开眼笑,“我做了绿豆糕,要尝尝吗?”她晃了晃手中的食盒。 “陆姑娘,你还没说你是怎么进来的。将军府守卫森严,没那么好进的。” “你过来。”陆夭夭朝他招招手。 第十一章 马革裹尸,战死沙场? 顾淮犹豫了一瞬,还是将脑袋凑了过去。 陆夭夭嘴唇贴近他的耳朵,气息绵热,“我对着你家外墙研究了半天,发现有个狗洞,所以我钻了进来,还好,夜色茫茫,也没人发现我,所以我顺利摸进你的房间。” 顾淮一惊,“你居然钻狗洞?” “是啊,见你一面,可真是不容易,我付出了好多,所以作为补偿,你今晚要把我做的绿豆糕都吃完。” 陆夭夭笑容明媚,全身都仿佛在发光。 顾淮眼中暗潮涌动。 就在陆夭夭以为他深受感动,两个人的关系又可以拉近一步时,顾淮突然后退一步,眼里的暗潮也凝聚成冷硬不化的坚冰。 “陆姑娘,之前是在下荒唐失礼了,往后在下一定恪守男女之防,绝不逾越,也希望陆姑娘不要把心思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陆夭夭被浇了个透心凉。 顾淮他什么意思?要和她拉开距离,不给她追求他的机会了? “顾淮,我……” “陆姑娘不用再多言,在下心意已决,也请陆姑娘不要再做令在下为难之举。”顾淮直接不给陆夭夭再开口的机会。 陆夭夭只能把话咽了回去。 顾淮若不愿意听,她说再多都是枉然。 从顾府后门出来,虽然这一次她不用再钻狗洞了,但心情比刚才钻狗洞进去还要糟糕。 她怅惘道:“顾淮他明明对我有感觉的,怎么突然就变了?” 系统也跟着叹气,“就算他待你和他人有几分不同,你还是比不上他的前途和他家人呗。” 它都要绝望了,难道这一次宿主又要攻略失败? 它本以为顾淮很好攻略的。 谁知……唉…… “正常。”陆夭夭难过了片刻,倒是想开了,“他这么快就对我沦陷,连前途和家人的想法都不顾,反而会让我觉得不真实。” 她重新打起鸡血,“系统,你给我查查顾淮最近半个月会经历什么,看有无机会不让他反感地接近他。” 系统一番查询,很快做出回复,“有,五天后大晋皇帝会下旨让顾淮和他父亲出兵征讨北戎,届时宿主可以想办法跟着一同前往。送吃的,准备烟花惊喜这种小打小闹没有真正进到顾淮心里去,或许只有在残酷的战场,你对他拼死相护,才能让他真正对你动心,难以割舍你。” 系统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转机。 陆夭夭也认同它的观点。 五天后,大晋皇帝下旨,封顾淮父亲为伐北大元帅,顾淮为先锋将军,领兵十万,即刻启程征讨北戎。 消息一出,京城内外哗然,顾府更是忙碌异常,准备出征事宜。 陆夭夭收捡了她这几日搜罗购买来的好药,又在包袱里放了两件衣服,这才将包袱打结,藏在了床底下。 她准备去京城最大的兵器铺挑两件称手的防身武器,才走上距离陆府几百米左右的拱桥,就被前面一高大身影挡住视线。 陆夭夭抬头一看,目光和顾淮对上, “是你。” 顾淮歉疚一笑,“陆姑娘,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哪里多,才五天? “有事?”陆夭夭故意装冷漠。 顾淮下颌线微微绷紧,和陆夭夭对视了一会,才哑声道:“陆姑娘,明日我就要随军开拔,讨伐北戎。这一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我……” 顾淮说不下去了,每一个武将,第一次上战场前就做好了马革裹尸,战死沙场的准备。 他也不例外。 以前他也从来没有怕过,犹豫过。 可这一次,皇上下旨后,他和父亲跪下接旨,他却不如以往那般从容,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陆姑娘的笑靥。 他竟有一丝舍不得离开身在京城的她,也有点怕自己会死在战场上。 所以,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想要过来见她一面,尽管知道她还在生他的气,有可能不愿意见他。 “你什么?顾小将军是在向我辞别?”陆夭夭唇角掀起一抹讽刺,“大可不必,毕竟那晚顾小将军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会,亦不敢再对顾小将军心存妄想。” 字字如剜心的刀。 顾淮想,他也算得到报应了。 但这样也好,陆姑娘还没沉溺进去,能很快抽身,他此去,若真有个好歹,也不用担心她会为他伤心。 “陆姑娘,打扰了。”他拱手,向她行了一致歉礼,随后转身离开。 他边失魂般走着,脑海中边回想起父亲震怒的声音,地上砸碎的茶杯: “孽子,若你不肯与陆家小姐断绝往来,明日父亲便向皇上请旨替你哥求娶她,彻底断了你对她的念想。” “父亲。” 哥哥跪了下来,“儿子心悦卢家小姐,断不可能娶他人为妻,而且您何苦逼迫弟弟?他喜欢陆家小姐,不被太子所喜,难道就要放弃他喜欢的人?” 父亲面容狠绝。 “是,他若冥顽不灵,顾家会因他而招致灭顶之灾。” …… 出发当日,大晋皇上和太子谢倾尘于城门口亲自为顾氏父子送行。 顾淮一直在等陆夭夭出现,可是直到父亲下令出发,也没见到陆夭夭的身影。 谢倾尘看出他的心思。 没看到陆夭夭来,他心中鄙冷一哼: 这就是你所谓的真心。 因为北戎人狡诈蛮横,难以对付,所以谢倾尘也是请命和顾氏父子同去的。 陆夭夭先行来到北疆,看到居住在北疆的大晋子民被北戎人肆意践踏,欺辱,怒火中烧。 “该死,他们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 陆夭夭从箭囊里取出三支长箭,对准三个得意猖笑的北戎人,三箭齐发。 那三个北戎人中箭从马上坠落,马儿受惊,马蹄高翘,就要踩中一个坐在地上哭泣的女娃。 陆夭夭见状,身形一展,如同轻燕掠空,瞬间移至女娃身旁,一手揽起她,一手抽出腰间匕首,精准地击中了失控马匹的前蹄,使其重重跪倒在地,避免了一场悲剧的发生。 “我的孩子。”女娃娘亲奔上前来,泪眼婆娑地抱住女儿,母女俩紧紧相拥,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感激。 周围的大晋百姓也纷纷投来感激的目光,有人甚至跪下磕头致谢。 陆夭夭目光温柔道:“快带孩子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第十二章 故意输给他 说完,她跳上马,策马扬鞭,投入新的保护百姓的战斗中。 “殿下,这里似乎被北戎掠夺烧杀过,但不知是谁又将这些可恶的北戎士兵给杀了。” 从马上下来,查探了一番周边情势的清风说道。 谢倾尘和顾淮也相继下马,顾淮从一个北戎士兵的尸体上拔下箭矢,恭敬呈给谢倾尘,“殿下,请看。” 谢倾尘伸手接过,将箭矢反复检查,在看到箭羽上刻着的“陈”字,他笃定道:“这箭来自京城陈家,杀北戎士兵的应该是大晋人,还跟我们一样,从京城而来。” “对方的箭法倒是不错,一箭穿心。”顾淮赞道。 谢倾尘又检查了一下其他被一箭射死的士兵,眉头微挑,“岂止是不错?这位勇士同时射出好几箭,箭箭例无虚发,大晋只怕都找不出五个这样的人才来。” 顾淮唇角微挽,“若能有幸结识这位勇士,臣一定劝他投身军营,报效大晋。” …… 大晋和北戎的第一次交战,大晋大获全胜。 一副将看着溃败而逃的北戎军,哈哈大笑, “还自称什么马背上的枭雄,我看是马背上的狗熊才对。” “将军,早知道您就应该早点向皇上请军出征,北戎的嚣张气焰也不用留到现在才被我们灭了。” 另一副将又夸彩虹屁:“还得是我们将军用兵如神,才打得北戎像溃败而逃的老鼠,这要换了其他人领兵,可不见得就这么厉害了。” 顾淮眉头紧锁,打赢了胜仗,他也并无太大欣喜。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敌军主帅耶律齐好像并未使全力,有点像故意输给他一样。 这种状况他还是第一次见。 可耶律齐为什么要故意输给他? 众将领都沉浸在打胜仗的喜悦之中,他也不好再扫众人兴。 “走,回去喝庆功酒去,太子得知我们大获全胜,已派人传信说今夜设下篝火晚宴,请诸君尽情开怀畅饮,不醉不睡。” “好,太子殿下威武!” 夜幕降临,篝火在营地上空跳跃,映照出一张张通红又兴奋的脸庞。 将士们围坐成圈,一手端酒,一手拿肉,伴着歌舞声,欢声笑语交织成一片。 谢倾尘身着银白战甲,深邃的目光一一扫过下首每一张笑脸,端起酒碗,遥遥相敬: “诸位将士,今夜我们共饮此杯,不仅为了庆祝这场首捷,更是为了那些在战斗中牺牲的兄弟,他们用生命扞卫了大晋的尊严与安宁。” 众将士纷纷端起酒碗,豪壮的应和声响彻云霄,“为了大晋江山安宁,为了死去的兄弟们,我们干杯!” 谢倾尘率先一饮而尽,余下诸人也一口干完了碗中的酒。 酒香与壮志在空气中交织,仿佛连夜色都被这份热血所点燃。 顾淮坐在谢倾尘左下侧,看着君臣和谐,上下一心的场景,心中甚为感动。 太子纵使某些细小方面,行事偏激,但于国家大业上,他无疑是英明神武的。 …… “将军,您说怎么回事?这北戎自从吃了一次败仗,怎么就跟缩头乌龟一样龟缩城内,无论我们怎么叫骂,都不肯出来?难道真被我们打怕了?既然怕了我们,耶律齐应该劝他的国君早些写降书才对。”叫骂了半日,早已经头干舌燥的庞勇没了耐性,嘟囔道。 顾淮并未真的觉得耶律齐怕了大晋,如果他这么不堪一击,他就不敢领兵这么肆意侵犯北疆,还无视大晋送去的警告书了。 “不要掉以轻心,我们先拔队回营,你再速派人去查清吔止城内底细,看看耶律齐葫芦里到底在卖着什么药。” 顾淮一脸慎重,庞勇也只能领命,“是。” 次日,谢倾尘,顾老将军,顾淮三人在主营帐议事,庞勇掀开帐帘走了进来。 跪禀: “殿下,顾元帅,顾将军,探子来报,说吔止城爆发了瘟疫,已有至少半数以上北戎士兵感染疫病。” “当真?” 三人皆是一喜。 “千真万确。”庞勇亦激动道:“这或许就是耶律齐无论我们怎么在吔止城楼下叫骂,他都不肯率兵出来迎战的原因。” “殿下,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做?要不要趁北戎军染上疫病,强攻吔止城?” “这个好机会当然不能放过,不过我们要好好制定一下策略。”顾淮谨慎道:“叮嘱探子,盯紧吔止城,不要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是。” …… 三日后,庞勇再次向谢倾尘等汇报好消息,“殿下,将军,继疫病一事,探子再来报,北戎士兵因为吃不饱出现了一起大型暴动,现在北戎军心涣散,压根无心应战。” “吃不饱?”敏锐的顾父立刻道:“增加哨兵,盯好吔止城四个门。” 他朝谢倾尘捻须一笑, “殿下,北戎军怕是要断粮了。” 只有粮草不足的情况下才会紧衣缩食。 “估计要不了几日,耶律齐就要想办法率人偷偷出城,去筹措粮草。只要我们严防死守,待他出来后,全力围剿,耶律齐绝对是死路一条。” “好,我们来个前后夹击,瓮中捉鳖。” …… 一周后,耶律齐率领一支队伍偷偷从南门出来,借着夜色掩映,向南边一个小镇进发。 经过一个密林,耶律齐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抬了一下手,示意队伍停止行进。 一番观察后,他脸色一变。 “有埋伏!”耶律齐低喝一声,迅速拔出腰间长刀,一边警惕盯着四周的动静,一边大喊:“全军戒备,准备战斗!” 北戎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密林四周突然火光四起,喊杀声震天动地。 紧接着箭矢如雨点般密集落下,将最外围的北戎士兵通通射死,哀嚎声与兵器交击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惨烈的画面。 箭雨攻势停下了,大晋军队又纷纷拔出武器冲向北戎士兵。 耶律齐领着剩余的北戎士兵且战且退。 可到了一个地方,骤然退不动,因为他们身后也出现了大批大晋士兵,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耶律齐和北戎士兵前后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第十三章 瞎眼将军 “耶律齐,你的死期到了。”顾淮剑指耶律齐。 耶律齐轻蔑一笑,“我耶律齐纵然要死,也绝不是现在。” “杀出去!”耶律齐大吼一声,带领着手下残余的士兵,向着大晋军队包围圈的一个薄弱地方发起了冲锋。 经过一番苦战,在损失了残余大部分兵力后,他带着几个亲信成功突围,纵马跑进了密林深处。 “追。”庞勇大喝一声,打马去追。 这样的好机会,是个人都不会放弃,放虎归山的。 所以顾淮目光追随着庞勇消失到只剩下一个圆点的背影,也只是犹豫了一瞬,便跨马追上。 追了一段路,他终于又在前方看到了庞勇的身影。 “庞勇,耶律齐人呢?其他将士呢?” 顾淮看他手握拴马绳,跟个没头苍蝇似的乱蹿,策马到他身旁。 庞勇回过头来,回他一个阴险笑容,“耶律将军走了,其他将士也被我故意分散掉了,我等在这,是要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你……” 顾淮才只说了一个字,就被庞勇扬手洒过来的毒粉暗算。 粉末进入到顾淮眼睛里,他本能地闭上眼睛,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睁开眼皮,只能凭借着多年上阵杀敌的经验,迅速从马上滚落到地上,避免成为敌人的活靶子。 他心中惊骇万分,没想到一向忠心的庞勇竟然会反水。 “庞勇!你竟敢背叛大晋!”顾淮怒吼,声音中带着不可置信与愤怒。 庞勇阴森道:“顾淮,要怪只能怪你顾家太耀眼,挡了别人的道。” “是谁?你给他当走狗,伙同那人通敌叛国和北戎狼狈为奸,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庞勇的声音越发阴森, “那就不劳顾将军操心了。” “你们顾氏父子很快就会在黄泉之下相聚。” “你做梦!” 胸腔狂窜而起的愤怒更激起了顾淮的求生意志,他双眼不能视物,遂越发集中精神,用耳朵去听周围的动静。 刀刃划破空气的声音刮过耳边,顾淮侧身一滚,险险避开攻击。 他又强忍着眼中的剧痛,凭借着对周围地形的模糊记忆,迅速向一旁的灌木丛爬去,企图利用茂密的枝叶作为掩护。 “想跑?没那么容易!”庞勇见状,紧随其后,挥刀便砍。 树木被他的力量震得纷纷折断,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在这片寂静的密林中显得格外刺耳。 顾淮一边拿剑抵挡,一边悲愤大吼,“庞勇,你我同袍多年,你当真要如此赶尽杀绝?” “哼。”庞勇用更加冷酷无情的攻击来回应他。 庞勇挥出的每一刀都异常狠绝,仿佛要将过往的袍泽之情彻底斩断。 “顾淮,这世道本就残酷,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你顾家风头过盛,早已成为众矢之的,不是我,也有其他人对付你顾家,我不过是顺应时势,为自己谋一条生路罢了。” 说服不了庞勇,顾淮只能利用周边地形,稍微牵制住庞勇,减缓他的攻势。 可长时间的斡旋,顾淮吃了眼睛看不见的亏,身上虽然没有致命伤,却还是不可避免被庞勇手中的刀砍了好几下。 他的剑也被庞勇的大刀砍断了。 就在顾淮身心疲惫,难以招架之际,林叶中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 紧接着,一支利箭划破空气,精准无误地射中了庞勇的右臂。 “啊!”庞勇痛呼一声,手中的刀应声而落,他慌忙捂住伤口,警惕地环顾四周。 “谁?出来!”庞勇的声音中满是戒备与愤怒。 四周除了风声与树叶的沙沙声外,再无其他动静。 顾淮趁机爬起,纵身一跃,跳入灌木丛中。 庞勇将肩上的箭折断,只留一个头在肉里,忍着疼痛前去寻找顾淮。 他不能让顾淮逃了,活着回到军营,否则相爷的苦心谋划都会毁之一旦。 相爷也不会放过他的。 大刀刷刷刷砍着那些挡人视线的野草和藤蔓,顾淮听声辨位,绕到庞勇的身后,一跃而起,跳到庞勇的后背上,用藤蔓死死勒住他的脖子。 庞勇被顾淮勒得喘不过气来,眼睛紧盯着眼前一棵树,发狠朝树上一撞。 他自己头晕目眩,顾淮也被这股外力给弹开了。 顾淮踉跄几步,庞勇甩了甩脑袋,随即反扑上来,双手死死掐住顾淮的脖子。 “你给我死。”他龇着牙,发狠说道。 在力气上,庞勇占据上风,掐得顾淮脸色通红,直翻白眼。 眼看着他就要被他掐死,庞勇脸上也露出了得意笑容。 可下一秒,庞勇就突然瞪大双眼,身体僵直着往一边倒去。 顾淮呼吸一窒,也骤然晕了过去。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顾淮醒了过来。 眼皮上被敷上了厚重的草药,导致他眼睛睁不开。 他猜想是有人救了他,挣扎着坐起身,伸手摸了摸身上多处伤口,发现那些被庞勇砍伤的地方都被细致包扎过了。 “有人吗?”他尝试着和救他之人对话,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复。 “你不在么?” 回应他的仍是满室的幽香和冷寂的空气。 看来救他之人不在身侧,顾淮留神去听,听到外边有咕噜咕噜,冒泡的煎药声。 他双手摸索着朝外走去,脚下不小心绊到门槛,险些摔倒,幸亏被伸过来的一只手紧急扶住,站稳,这才避免摔下阶梯。 他的手在扶住他的那只手上摸索了两下,认出是个姑娘身,霎时松手,后退两步,拱手道歉:“对不起,姑娘,是在下失礼了。” “无事。” 回应之人声音莫名耳熟,顾淮道:“姑娘,你是大晋人?” 陆夭夭微微一笑,“嗯。” “我们认识么?” “不认识。” “快回去躺着,否则你在外面乱蹿,又磕着碰着了,我可不能保证你的眼睛能好起来。” “好起来?姑娘,你是说,我的眼睛还有可能好起来?”顾淮激动道。 “怎么不能?不过首先,你要遵循医嘱。” 陆夭夭将他领回屋内,扶着他躺下来。 对于一个时时需要披甲上阵,上阵杀敌的人来说,让他瞎了眼,比杀了他还要折磨他,顾淮也怕,怕永远失去光明,彻底沦为一个废人。 可他刚躺下来,就想到一重要之事,弹坐了起来,“不行,我要即刻返回大晋军营。姑娘,请问你能否把我送到最近的镇上?到时候我发消息,会有人来接我的。” 第十四章 心上人? “回去做什么?”陆夭夭故作漫不经心。 “军营出了叛徒,恐伤我父亲性命,我必须要回去,还请姑娘帮忙。”顾淮诚恳请求道。 “你是说顾元帅?” “是。”顾淮迟疑了片刻,点头。 陆夭夭将他按了回去靠坐着,“那你不用担心了,我刚从镇上打探消息回来,大晋军营确实出了叛乱,不过已经被太子殿下平息了,顾元帅也安然无恙。” 顾淮悬着的心微微放下,是啊,关心则乱,军营还有太子殿下坐镇呢! 有敏锐的太子殿下在,父亲岂是庞勇想杀就能杀的。 可他也只是放松了片刻,心又很快提了起来,声音也变得紧张警惕,“姑娘到底是何许人也?” 普通百姓怎么可能会特意去打探军中消息? 陆夭夭看穿他的心思,憋笑道:“你不用过于紧张,我对你没有恶意。只是你的伤势有些严重,尤其是眼睛,不好好用药治疗,真的会瞎的,所以还请你耐心在这住上几日,待你复明,你就是想留我也不允你。” 对方一番坦然之语,把顾淮都说尴尬了。 是他小人之心。 他拱手,端方行了一礼,“那就麻烦姑娘了。” “先休息一会,我去去就来。” 陆夭夭给他掖了掖被角,起身走了出去,将煎好的药端来,喂了一口到顾淮嘴边。 顾淮配合张开嘴,一口接一口喝了。 等他喝完药,陆夭夭又拿帕子抹了抹他嘴角残余的药渍。 帕子上的香气钻进鼻腔里,格外的幽香好闻。 “是玉兰花的香气。”他气息骤然急促了几分。 陆夭夭挽唇,“没想到你倒认得。” “你……” “我什么?”陆夭夭含笑看着他,还以为他认出自己来了。 不过顾淮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摇摇头,“没什么……”他解释道:“我有一位朋友,她随身带着的帕子上也有玉兰花的香气,所以认得。” “那位朋友是你的心上人?”陆夭夭试探道。 顾淮并不太愿意回答。 他不肯说,陆夭夭也不继续追问他,又转移话题,“你肚子饿不饿?我炖了鱼汤,要不要端来给你喝?” 顾淮没说话,他的肚子倒像是知道自己饿了一样,配合的响了两声。 顾淮一脸尴尬,脸都红了。 陆夭夭笑了笑,端着空碗走了出去。 不过须臾间,她就端来了刚做好了鱼汤,汤色乳白,热气腾腾中散发着诱人的鲜香,让人一闻便食欲大增。 她轻轻地将碗放在床边的小几上,细心地试了试温度,确保不会烫嘴后,才递到顾淮嘴边。 “先喝些鱼汤暖暖身子,对伤口愈合也有好处。” 顾淮低头轻啜一口,鲜美的滋味瞬间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他抬头望向陆夭夭,脸上满是感激之色,“多谢姑娘,这鱼汤真好喝。” 陆夭夭笑道:“喜欢就多喝一碗。” 待顾淮吃饱喝足,陆夭夭又细心地为他检查了伤口,重新换了药。 她的动作轻柔而熟练,偶尔的肌肤相触,顾淮情不自禁想到那一晚,在御花园深处,他的手指被小猫抓伤,陆夭夭温柔替他处理伤口的情景。 现在的她又在做什么? 会想起他吗? “姑娘,你医术如此高明,为何会隐居于此?”顾淮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他已经断定为他治伤之人不是普通的百姓,普通百姓怎么可能医术超群,箭术又高超? 陆夭夭的手微微一顿,随后又继续包扎伤口,语气微谑,“因为有个傻子在等我救。” 傻子? 说的是他吗? 顾淮脸上微臊,想了一会,又请求道:“姑娘,军营虽已平定叛乱,但我还是想写封信回去报个平安,不知道姑娘什么时候再去镇上,可帮我送封平安信到镇上的皇家驿站?驿站自会派人送信到军营。” 陆夭夭俏皮一笑,“你就没发现你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什么?” “你的剑啊!” “我的剑?” “是啊,身为武将,佩剑地位不次于你的生命,你醒来没有第一时间找自己的剑?” “在密林,和叛贼斡旋时,我的剑已被叛贼的刀砍断,我还以为落在了那里。” 这醒来,记忆力倒是不错。 陆夭夭贴心道:“断剑连同报平安的信我已经送到镇上的皇家驿站,托他们送去军营了,相信这会子你的父亲看到信了。” 她竟如此妥帖,顾淮不由得越发好奇她的身份了。 “总之,你就在这安心养伤,等你痊愈了,我不会留你的。” 陆夭夭又保证了一遍,顾淮有些无地自容。 他再絮叨下去,好像人家姑娘强留他在这一样。 “谢姑娘。” 接下来的日子,顾淮安心留在这养伤,闲暇了,陆夭夭给他读书,教他辨认草药,盲人下棋。 陆夭夭忙不过来的时候,也会使唤顾淮帮她研磨草药。 顾淮身上的伤口恢复得差不多了的时候,还会和陆夭夭一起下河捉鱼。 他眼睛看不见,功力还在,听见有鱼游过来,手中的鱼叉利落地往水中一扎,总能精准地捕获到肥美的鱼儿。 陆夭夭在一旁看得直笑,夸赞他虽然瞎了,身手却是不错。 笑声在河面上荡漾开去,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温馨和谐起来。 顾淮有时在想,要是现在和他避世隐居的是陆姑娘,该有多好,不受俗尘琐事烦扰。 …… “顾将军,今日就是卸下眼上纱布的日子,你可害怕你不能重见光明?” “我相信桃姑娘的医术。若我真的不能复明,我也自当承认,不敢怪罪姑娘。” 陆夭夭微微翘起唇。 还装,明明嘴都颤抖了。 她动作轻柔地解开顾淮眼上的层层包裹。 随着最后一层纱布的滑落,顾淮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仿佛能感受到一缕光线进入了他的眼睛。 只是那缕光线有些模糊,不知道是不是紧张,他下意识又闭上了眼睛。 静等了片刻后,他才鼓起勇气再次睁开眼睛。 眼前的世界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 他先是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陆夭夭,陆夭夭面容淡漠,可眼神里毫不掩饰对他的担忧。 “陆姑娘,怎么是你?” 陆夭夭撇嘴,“看到我不开心?你要是不开心,我马上从你面前消失。” 她作势要走,顾淮连忙起身拉住她,将她圈在了怀里。 第十五章 你别走 眼眶一下子就热了,声音也跟着沙哑,“别走,你别走。” “不走做什么?”陆夭夭故意冷漠,“你不是要和我保持距离,不想再跟我产生交集么?” “没有,我没有。”顾淮带着压抑的思念,哽咽道:“那晚跟你说的那些话并非出于我的本心,而是我父亲逼迫我跟你断绝往来,否则就要去向皇上请旨,将你嫁给我大哥,让我彻底断了对你的心思。我大哥有心上人,我不想害了他一辈子,亦不想你变成我的嫂子。” 原来是这样,难怪她说他怎么突然变了。 她还以为他不喜欢她。 只要不是不喜欢,就好办了。 “对你说那些刻薄的话,其实比剜了我的心还痛,现在再看到你,我知道我是再也没办法对你放手了。” “夭夭,我们重归于好吧。” 顾淮满脸深情,眼里都是陆夭夭。 “重归于好?”陆夭夭转过身来,手指勾住他的一缕头发把玩着,“什么意思?重新做回朋友?” “不是,当我的爱人。待攻下北戎,班师回朝,我便亲自向皇上请旨赐婚,将你许给我为妻。” 这进度条岂不是一下子就拉满了? “你确定?”陆夭夭有种不真实的感觉,顾淮的感情跳跃太大了吧! “确定。” 知晓救自己的是陆夭夭,顾淮已经没办法再压抑心中的爱意。 其实他早就喜欢上她了,只是肩上背负的责任还有太子的阻拦,让他有意克制,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在乎和喜欢她。 “好。”望着眼前真诚的大男孩,陆夭夭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不再冷漠疏离,“我答应你。” 两人相视一笑,所有的误会与隔阂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情绪平静下来,顾淮才想起问陆夭夭,“夭夭,你怎么来这的?而且你怎么既会箭术,又会医术?” 陆夭夭将食指抵在唇上,“可以不说吗?我答应教我这些之人不透露她的身份的。总之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不会用我的箭术和医术去伤害一个善良之人。” 顾淮握住她的手,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肌肤,谅解又温柔,“你不想说没关系,我相信你。我这条命都是你救回来的,又怎么可能怀疑你居心叵测?” “那眼睛好了的某位是不是该给我劈点柴了?这些天都是我劈柴做饭,都快累死了。” 陆夭夭伸手揉了揉腰,一只温热的手掌很快覆了上来,接替她的手,替她揉着她刚才揉的位置,“好,以后的饭都我来做,你等着吃就行了。” “衣服呢,谁洗?” “我洗。” “这还差不多。本小姐饿了,长工该去做饭了。”陆夭夭打趣地开始使唤他。 顾淮却真的站了起来,“遵命。” 陆夭夭躺在自制的藤椅上,看着手上的话本,偶尔偷瞄做饭的顾淮。 他大概是从小在军营中长大,所以自理能力很不错,当起大厨来有模有样的。 陆夭夭微谑道:“某人不是说眼睛一好了就走?现在怎么不急着走了?” 顾淮诚挚回道:“若无战事,顾淮愿陪夭夭隐居于此,一生一世。” “那怎么行?”陆夭夭故作姿态,“我把京中贵女的春闺梦里人顾小将军拿下了,可不得领着你去她们面前炫耀一圈,嫉妒死她们去。” “只要夭夭喜欢,我乐意配合。” 这修勾也太乖了。 要是顾淮在这,她都想伸手揉揉他的脑袋了。 “哈哈……” 陆夭夭现在真觉得攻略下顾淮这种阳光开朗大男孩的爽感比攻略下隐忍克制的谢倾尘强多了。 谢倾尘就算对她再喜欢,也会隐忍克制,以大局为重,估计更没想过向全天下宣告他们的关系。 他们一直遮遮掩掩的,在一起时,除了一些亲近的人,没人知道。 可是谁不喜欢独一无二的偏爱,谁又喜欢一直被藏着,江山,国家大事永远大于自己? 她喜欢顾淮这种一和她确认关系,就愿意向全天下宣告他们的关系的这种坦率直接。 当晚,顾淮背着陆夭夭去山顶看星星。 朗朗星空下,他们躺在草地上,陆夭夭手中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一只腿架在另外一只腿上,轻轻晃着,“星空好美,要是我们真的可以不用出去,就在这大山里隐居避世就好了。” 她攻略谢倾尘那十年间,见过各种腌臜,实在厌恶了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 顾淮想了片刻道:“你若真喜欢这里,待攻下北戎,返回京城,我向皇上要下赐婚圣旨后,陪你再来这小住一段时间。我们婚后,也可以常来的。” 哪有时间常来? 系统给她的攻略时间已经快过去两个月了了。 “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你不用太当真。因为我的私心,已经把你留在这留了一段时间了,你眼睛既然好了,也是时候返回军营了。大晋需要你,大晋百姓也需要你,你可是沙场战无不胜的将军。” “百姓需要我,夭夭也需要我,一个好将军是需要内外兼顾的。” 顾淮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位置。 陆夭夭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脏跳动声,莫名想逃避。 “夭夭的话,顾淮自当认真放在心上,只是才见面就要分别了。夭夭,我舍不得你。” “我又没准备现在就回去,我要跟你回军营。”陆夭夭侧身,目光与顾淮相对,清澈的眸里的眼瞳里仿佛有细碎的钻在流动。 “什么?你要跟我去军营?” 陆夭夭绰约一笑,“怎么?不许?” 顾淮为难道:“军中确实有规定,不允许女子进入,而且我也不放心你待在都是一群臭老爷们的地方。” “要不,我还是让人送你回去吧?” “不,我不想跟你分开,而且我会医术,能帮得上忙的。只要我伪装成男人,让人认不出我是女子,不就可以了?” 顾淮心腔一阵柔软,舍不得和陆夭夭分开的他同意了将陆夭夭带回军营。 …… 顾父见到他,眼眶微湿。 顾父那日,被手下人偷袭,要不是太子警觉,他就死了。 因为太子的及时阻拦,他只被那叛贼手中的武器划伤了手臂。 第十六章 七十分喜欢 太子拿下了叛贼,平息了叛乱,叛贼知道自己不会再有生还之机,死前猖獗道:“杀了我又如何,你的宝贝儿子再也回不来了。” 顾父神色一震。 后面派去围剿耶律齐的士兵相继回来,却迟迟不见阿淮和庞勇的身影。 他开始感觉到害怕,怕庞勇也是叛徒,伺机杀了自己的小儿子。 谢倾尘为安他的心,亲率士兵进密林搜寻阿淮和庞勇。 在密林深处发现了庞勇早就凉透的尸体,以及阿淮身上一些碎衣布料还有他掉落的一枚玉佩。 那是他初尝差点失去至亲的滋味。 想到之前他那样逼迫顾淮,要他为家族荣誉放弃自己喜欢的人。 那一刻的他无比后悔。 心想:只要能平安回来,只要能平安回来,他不再阻拦他跟任何人在一起。 哪怕太子不喜,趁机打压顾家。 老天似乎听见了他的祈愿,他的儿子终于平安归来。 “太子殿下,臣回来了。” 顾淮单膝跪下行礼。 “你回来就好,快起来。”太子素来冷淡的脸上也挂上了喜悦之色。 “父亲。”顾淮起身后,上前抱住顾父。 顾父声线微哽,轻拍着他的后背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位是?”顾父注意到顾淮身旁站着的一个面容白皙秀气的男人。 “这是妙风医师,儿子被叛徒庞勇偷袭,险些丧命,就是她治好了我的伤还有眼睛。”顾淮向太子还有顾父等人介绍伪装成男医师的陆夭夭。 顾淮的大哥顾谌闻言,连忙向陆夭夭行了个礼,眼神里都是感激之色,“谢谢妙风医师救了我弟一命。顾家上下定当铭记大恩。” 陆夭夭虚扶了一把顾谌,伪装成男人的粗噶嗓音道:“顾大将军言重了,医者父母心,救治病人乃是我的本分。何况顾小将军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我救他,也是为自己积德。” 顾父和顾谌听后,心中更是对陆夭夭伪装的妙风医师多了几分敬意。 谢倾尘视线停留在这位“妙风医师”身上,只觉得她眉眼间有些眼熟,可怎么想,也不该跟那个人对上号才对。 当晚,军营为顾淮和陆夭夭接风洗尘。 这都是男人的地方,男人最爱做的就是喝酒,及想方设法劝别人喝酒,甚至给别人灌酒。 那些副将差不多轮流来劝了一圈酒,陆夭夭一直以不胜酒力拒绝。 拒绝到后面,那些副将吹胡子瞪眼的,明显不开心了。 这世上哪有滴酒不沾的男人! 一副将端着一杯酒道:“妙风医师,这杯算是在下敬你,感谢你救了我家将军一命,你不能这么不赏面子吧!” “是啊,喝不了多的,喝一两杯也行,意思意思,不然多无趣!难不成妙风医师有不能喝酒的隐疾?” 陆夭夭真不知道该怎么接。 顾淮看不下去了,他起身道:“你们别为难妙风医师了,我来替她喝。” 他将副将敬的酒拿过来,一口气干了。 顾淮这一插手,副将们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劝酒了。 众人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顾谌打圆场,“人家是医师,品行高洁,滴酒不沾也情有可原,你们就别为难人家了。” 副将们只好作罢。 原本以为这茬过去了,敬酒的副将坐下,准备好好和他的兄弟们开怀畅饮。 谁料一直沉默的谢倾尘眼睛幽暗盯着指间转动的酒杯,语气莫测,“若是孤敬妙风医师一杯,妙风医师也不肯卖孤这个面子?” 陆夭夭心中一紧,她没想到谢倾尘会突然开口,这下好了,好不容易分散的注意力又转移回自己身上了。 而太子又不像其他人那样可以直接拒绝,要是拂逆了他的面子,今晚这个接风洗尘宴大家都要不开心了。 在一众目光下,她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恭敬与无奈,缓缓站起身,声音依旧保持着男性的粗犷,“太子殿下言重了,臣只是区区一名医师,怎敢在太子面前托大?只是臣确实不善饮酒,恐酒后失态,有辱殿下雅兴。不如臣以茶代酒,敬殿下一杯,以表对殿下的的尊敬?” 顾淮连忙示意一旁的士兵取来茶水。 陆夭夭端起茶杯,对着谢倾尘的方向微微一欠身,将茶水一饮而尽。 谢倾尘依旧眸色幽暗,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不过他倒是没有再开口为难陆夭夭了。 陆夭夭和顾淮同时松了口气。 陆夭夭坐了下来,高谈阔论声,欢笑声继续。 直到几个副将喝趴下了,谢倾尘才宣布宴会结束,让士兵搀扶几个副将回去休息。 顾淮主动提出送陆夭夭回营帐。 大家都知道是妙风医师救的顾淮,所以顾淮对妙风医师特殊照顾,众人也没觉得有什么。 谢倾尘深凝的视线却紧随着远去的二人,迟迟没有收回来。 夜深了,众人都陷入了酣睡。 陆夭夭却没有睡,营帐还亮着蜡烛,因为顾淮说他待会要过来。 她坐在床边,在等顾淮过来的时候,特意敲系统,“系统,现在顾淮对我的喜欢达到多少分了。” “七十分。” “才七十分?”陆夭夭有些诧异,没想到顾淮对她的喜欢只有七十分。 究竟是什么导致顾淮没有完全交出他的心? “而且在林间小屋,他恢复光明,认出你后,对你的喜欢暴涨到七十分后就没有再涨过了。宿主需要再接再厉。”系统一脸严肃说道。 它是真怕她会再次失败啊! “好吧。”陆夭夭想,她得好好想想该往哪个方向努力。 之前她攻略谢倾尘,送体贴,送温暖,又为他奔走筹谋,助他登上太子之位,谢倾尘对她的喜欢也曾有过瓶颈期。 后面还是无意间有了亲密关系,他对她的喜欢才又开始涨了。 难不成这一次,她也要像之前那样和顾淮有亲密关系,才能让他对她的喜欢继续往上涨? 看来今晚得找个机会试一试。 帐子上映出一道修长身影,陆夭夭知道顾淮来了,站起身来。 果不其然,他很快走了进来,趁着四下无人。 “夭夭,我好想你。” 一进来,四目相对,顾淮就直球出击。 想到那个七十分,陆夭夭不太相信道:“真的?怎么验证?” 第十七章 太子中毒 “你想怎么验证?”顾淮唇角含笑。 “让我看看你的心。”陆夭夭将手覆在顾淮的心脏位置。 对系统说:“检测一下他的心。” 系统检测了后答道:“他的心确实是为你而跳动的。” 那陆夭夭就想不通了,怎么顾淮对她的喜欢只有百分之七十? 或许是她为他做的还不够多。 “顾淮,我睡不着,很怀念那晚的星空,要不我们出去看星星吧,再拿壶酒,我们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星空,畅谈人生,那感觉一定很美妙。” 凝望着她灿如辰星的眸子,顾淮的眉眼越发柔软,他宠溺一笑,“好,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陪你。” 两人悄悄溜出营帐,夜色如墨,繁星点点,顾淮和陆夭夭相携坐在粮仓的上面,一边欣赏夜空美景,一边喝着小酒。 陆夭夭喝了一口,随手将酒壶递给递给顾淮,顾淮轻抿了一口,目光温柔地落在陆夭夭脸上,“夭夭,你知道吗?其实当你救我的时候,我听到你的声音,有怀疑过救我的人就是你。可是抛开艰难程度,那日我去跟你辞别,你那样冷漠,我不敢想救我的会是你。” 陆夭夭微扬起下颌,娇横道:“是你要跟我保持距离的,我那样对你难道不对?本来我也不该来的,要不是你那晚来找我,让我动了恻隐之心,我是不会来的。” “是,都是我的错,我千错万错,错的离谱。”顾淮伸手环住她,骄傲肆意的顾小将军现在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完全化为绕指柔。 陆夭夭转过头来,定定看了顾淮一会,随后缓缓靠近顾淮的唇边,以几乎不可察觉的动作,将自己的唇轻轻贴上他的。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所有的喧嚣与纷扰都被隔绝在外,只剩下两颗心的跳动和彼此的呼吸。 顾淮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很快化为深深的柔情与炙热。 他主动地加深了这个吻。 带着对陆夭夭渴望,仿佛要将对方深深地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吻得忘情的二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一抹玄色身影在他们身后停留了片刻,又快速离去。 当这个吻结束时,陆夭夭凝视着顾淮脸上的红晕,再次询问系统,“现在,他对我的喜欢是多少分了?” 系统检测后回答道:“八十分。宿主,你的努力没有白费。” 看来,让一个男人爱上自己,对他好,为他付出,以及亲密行为都是必不可少的。 陆夭夭一觉醒来,坐起身伸了个懒腰,回忆了一下昨晚,都有些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当时她躺靠在顾淮怀里,两个人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后来,困意来袭,她就睡着了。 估计是顾淮看她睡着了,把她抱回来的。 身上的衣裳完好无损,顾淮应该是谨守礼仪,没有给她脱衣服睡觉。 陆夭夭醒了会神,才下床掀帘走出帐外,一士兵就凑了过来,“妙风医师,太子殿下请医师过去一趟。” “有什么事吗?”陆夭夭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太子殿下今日晨起,偶感不适,所以想请医师过去给他瞧瞧。” “哦。”陆夭夭松了一口气,猜测谢倾尘是昨晚着了风寒了。 只要不是怀疑她的身份,就都好说。 她跟着士兵来到谢倾尘的营帐,士兵道:“妙风医师,太子的营帐就是这个了,您可以直接进去。” “好,有劳了。” 陆夭夭轻轻掀开营帐的帘子,一股淡淡的龙涎香扑面扑来。 她步入营帐,只见谢倾尘正坐在案几旁,手执一卷兵书,眉头微蹙,似乎正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 他身穿一袭玄色锦袍,即便是在病中,也难掩其高贵与威严。 “太子殿下。”陆夭夭端正行了一礼,声音温和而恭敬。 谢倾尘放下兵书,抬眸望向她,眼中快速掠过一抹幽暗的情绪。 “妙风医师,本太子今日突感身体不适,劳烦你前来诊治。”谢倾尘的声音透着一股沙哑。 “是。” 陆夭夭上前几步,行至谢倾尘身旁,轻轻搭上了他的脉搏。 原本以为谢倾尘只是偶感风寒,可在探清他的脉后,她脸色一变,不敢置信般道:“太子殿下是何时中的毒?” 谢倾尘目光一瞬不移盯着陆夭夭的脸,语气却是漫不经心的,“孤中的是何种毒?” “炙红。”陆夭夭艰难说出这两个字,整个人犹如脱水般无力,“殿下怎么会中这样的毒?” “你就说你能不能医治?”他仍是不紧不慢,漫不经心的。 陆夭夭眉头深锁道:“可以是可以,只是有一味药引极难得,现在也恰好不是那药开放的季节。” “药难得,说明孤中的毒也极为罕见!” 陆夭夭行礼,手都是颤抖的,“确实如此。” “很好。”谢倾尘放下手中的兵书,倏忽站了起来,居高临下,语气重得犹如千斤压顶,“看来陆小姐确实有一身好医术,担得起‘妙风医师’这个名号。” 陆夭夭浑身一颤,下意识就跪了下来,大脑一片空白。 满脑子都是: 谢倾尘认出她身份了!!! 他怎么认出的? 现在他会怎么对她? 承受了良久的压迫目光,久到她都心如死灰地想,随便他,要杀就杀吧,结果谢倾尘收回了他锐利的目光,淡淡道:“起来吧。” 陆夭夭腿都跪麻了,起来的时候腿一软,差点站立不稳又跌跪了回去。 “谢殿下。”她低垂着眉眼,不敢再去看谢倾尘。 谢倾尘语气轻淡,却不怒自威:“你从而学来的这一身医术,是不是该说明白了?” “臣女能不说吗?”陆夭夭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只来了这么一句。 问题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前世的事怎么能坦白?这为了攻略他学的一身医术怎么能坦白? 她尝试转移话题,“殿下,臣女观察您的脉象,您中毒已经有一两年了,虽然您内力深厚,暂可压制毒性蔓延到心脏,危及生命,可每月一次毒发,犹如烈火焚烧,也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殿下应该……” 第十八章 其他人也穿越了? “够了,孤的身体孤心里有数,不需要你来多言,你下去吧。” “是。” 二人毕竟不是亲密无间的情侣了,谢倾尘现在看起来心情不好,陆夭夭也不想触他霉头,以免惹祸上身。 她行礼退下去了,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谢倾尘要权,可他现在似乎过的并不开心。 她走出太子营帐有几米远了,听到谢倾尘遣士兵传唤顾淮过去见他。 她怕顾淮受到伤害,一面又想到谢倾尘身上的毒,一天下来,整颗心就没安稳过,一直惴惴不安的。 好不容易等到顾淮主动来找她,一看到他,她就对他进行了全身性检查,“顾淮,你没事吧!太子殿下没为难你吧!” 顾淮笑着摇摇头,“没事,我向太子殿下说明了原委,他知道我们两情相悦,并没有为难于我,还说会替我保密你的身份,让你继续以男子身份待在军营,直到攻破北戎城。” 陆夭夭有些诧异,谢倾尘什么时候这般好说话了? 他现在的脾性还真是难以捉摸。 她本来想告诉顾淮关于谢倾尘中毒一事,可是看谢倾尘的表情,就知道他早就知道自己身中剧毒。 这毒虽难解,倒也不是无药可医。 谢倾尘身体的毒拖到现在也没解,可见是他自己不想解。 他也不想她插手,既如此……想了想,她还是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顾淮。 “太子不怪罪就好。于打仗上我是一窍不通,现在我就当好一个医者治病救人的本分就好了。” 谢倾尘太精明了,一下就认出她乔装打扮的身份,她是不敢给顾淮出主意,再插手军事,否则就算重生这种事令人难以相信,谢倾尘也会往这个方面怀疑的。 她要是让谢倾尘认出来,她对顾淮的攻略也就到此为止了。 “嗯,前线有我们,后方就拜托夭夭替我们稳固了。” …… 这日,陆夭夭正在救治伤员,突然听到一道急锐的声音高喊,“快让让,顾小将军受伤了,快让让。” 陆夭夭心中一个咯噔。 她也顾不上满手血,直接跑出了医帐。 顾淮被士兵抬着跑过来,全身血淋淋的,那张清俊的脸庞此刻也满是血污,只看得到一双黑锃锃的眼睛。 “这是怎么了?”她瞬间觉得有些腿软。 “北戎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两架新式武器,专攻太子殿下和顾元帅,顾小将军为了救太子殿下,被那新式武器伤成这样了。” 什么新式武器有这样厉害? 普通冷武器按理不可能有这么大威力,将顾淮伤成这样? “好了,先不管那个,赶紧把顾小将军送进营帐,我来为他处理伤口。” 陆夭夭迅速而冷静地指挥着士兵们将顾淮抬进临时搭建的医帐中。 进入医帐后,她立刻吩咐军医助手准备热水、干净的布帛以及她特制的金疮药,自己则净手,重新换上干净的手套,准备为顾淮进行救治。 顾淮的意识虽然还清醒,但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显然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陆夭夭逼迫自己不要去看他痛苦的脸色,而是仔细检查顾淮的伤口,发现这些伤口不仅深可见骨,而且边缘参差不齐,显然是被某种强大的冲击力撕裂的。 她心中暗自揣测,那所谓的新式武器,很可能是某种火炮之类的热兵器。 可是这个大陆为什么会出现新式武器——火炮? 难道这里出现了其他来自现代的穿越者,他们制作出了火炮,又卖给北戎人? “必须尽快止血并清理伤口,否则很容易感染。”陆夭夭对军医助手说道,随即开始熟练地操作起来。 她先用温水和干净的布帛轻轻擦拭伤口周围的血污,再根据伤口大小适量缝线,小心翼翼地撒上金疮药,最后再用绷带仔细包扎。 整个过程中,她手法娴熟,眼神专注,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战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陆夭夭终于完成了对顾淮的初步救治。 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看着顾淮逐渐平稳的呼吸和稍微放松的表情,心中松了一口气。 这时,听得外面士兵在喊,“太子殿下回来了。” 她心又猛然提起,快步走了出去。 谢倾尘坐在高头大马上,看样子,没受什么严重的伤,不过灰头土脸的,看起来这场战役打得并不顺利。 陆夭夭想上前去找他说话,最终还是按捺住了脚步,没有踏出那一步。 夜晚,陆夭夭守着还在昏睡的顾淮,一士兵走进医帐,好声好气道:“妙风医师,太子殿下那边有请。” “嗯。” 陆夭夭猜测谢倾尘是要询问顾淮病情的事,也没多想。 她吩咐了一个其他值守的军医看着顾淮,起身往太子营帐走去。 踏入营帐,就看到谢倾尘在喝酒。 他浑身散发着一种颓丧的气息。 这样的他,她已经很久没看到了。 谢倾尘的目光射过来,陆夭夭被看得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她忙收敛心神,走近一步,欠身行礼,“顾小将军已经脱离危险了,目前生命体征平稳,殿下不用太过担忧。” “嗯。”谢倾尘又抿了一口酒。 气氛就此沉默。 陆夭夭有些受不了她跟谢倾尘之间这种怪异的气氛,拼着得罪他,她刚要开口说“若没其他重要的事,臣女就先告退了”,谢倾尘一句话,差点没吓死她。 “夭夭,从前你最有主意了,你说,孤要想什么办法来克制北戎的新式武器?” “臣女愚钝。”陆夭夭又水灵灵跪下了。 等了半天没等到对方回应,她抬起眼,仔细一瞧,才发现谢倾尘手拿着酒壶,斜靠着案桌,就那样睡着了。 汗…… 敢情他是喝醉了,说胡话呢,把她吓一跳。 陆夭夭跪上前,伸手在谢倾尘面前晃了晃,确定对方真的睡着了,毫无反应,她才大着胆子站起来。 目光四下搜索了一下,看到一张挂在屏风上的毯子,她拿过来,轻轻披在谢倾尘身上,尽量不发出声音地走了出去。 第十九章 方寸大乱 翌日,顾淮终于从昏迷中醒来。 陆夭夭看到他睁开眼睛的一刹那,眼泪都要出来了。 “你感觉怎么样?头还晕吗?身上还痛吗?” 顾淮握紧了陆夭夭的手,尽管脸色苍白,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夭夭,我没事,你别难过了。” 说着,他另外一只手尝试着抬起来,去触摸陆夭夭的脸。 陆夭夭连忙伸手握住他这只上抬的手,将其覆盖在自己的脸上,并道:“我不难过,你别乱动,否则你身上已经处理过的伤口会再次崩裂的。”她边说边检查了一遍顾淮的伤口,确认没有渗血后才稍稍放心。 顾淮沉吟了片刻,不得不承认道:“北戎的新式武器确实厉害,若非我反应快,恐怕就……” “你别说了,我害怕。”昨日顾淮浑身是血送到她面前的惨状仍让她心有余悸。 她一点都不想再回忆一遍当时的场景了。 顾淮见她双肩微颤,轻声安抚道:“好,我不说了,都是我的错。” “嗯,现在你的第一要务就是养好身体,别的事情太子殿下还有其他人会处理好的,你就别操心了。”陆夭夭故意板起脸,命令道。 顾淮看着她的眼睛,笑容中带着几分狡黠,“遵命,未来的老婆大人。” 陆夭夭一时没觉得这个称呼有何问题,直到后来,她去探查顾淮对她的喜欢为何一直达不到一百分的原因,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她对顾淮并未真的付出真心,所以对他的一言一行也没那么细心,没注意到异常罢了。 顾淮在陆夭夭的照顾下,以肉眼可见速度好起来。 她真的决定不插手军中之事,让自己暴露更多,可当顾父也血淋淋被送到她面前,顾淮抱着他,一遍遍求她救他的父亲的时候,她再也没办法保持淡定了。 顾淮自己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尚且能微笑自处,可当受伤对象换成他的家人,他就方寸大乱了。 “顾小将军,您别紧张,令尊不会有事的,我即刻为他医治。” 陆夭夭迅速调整情绪,将注意力集中在顾父的伤势上。 她深知现在,每多耽误一秒,顾父就多一分危险。 “把顾元帅抬到病床上。”她吩咐完士兵,等士兵将顾父抬到病床上后,立即开始检查他的伤口。 顾父的伤势不如顾淮受伤时那般触目惊心,但也足以让人心惊胆战。 他的身上有多处被利器划伤的痕迹,其中最严重的一处伤口位于腹部,鲜血正不断地从那里渗出,染红了他的衣襟。 “快,准备热水、绷带和药草!”陆夭夭对军医助手们大声吩咐道。 在这样的紧急情况下,时间就是生命,必须争分夺秒地进行救治。 在军医助手们的协助下,陆夭夭迅速地为顾父清理了伤口,并进行了初步的止血处理。 顾父的伤势逐渐得到了控制。 在看到他的脸色好转起来后,顾淮惊恐,怕失去的脸色也逐渐好转起来。 他紧紧握着他父亲的手,眼睛却一直看着陆夭夭。 无声说:“谢谢你夭夭,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父亲在他心中一直是强大,屹立不倒的形象,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父亲伤的这么重。 出发前,母亲的殷殷叮嘱还在耳边回荡。 他们都向母亲承诺过,会平安回去的。 “顾小将军,你不用太客气,这是我作为医者的本分。” 陆夭夭虽然是这样说,顾淮心中却明白,她刚才救治父亲付出的辛苦与努力,绝不是她口头的这般轻松。 当晚,顾淮留下来照看他的父亲。 陆夭夭一个人在营帐外面走着,她踢着脚下的石子,显得心事重重。 原本以为她可以做到始终不插手军事,可今日突如其来的变故,顾淮那唯恐失去父亲的惊恐和慌乱,让她没办法再坐视不管了。 如果她继续放任下去,下一个受伤的甚至付出生命的会不会就是谢倾尘? 她简直不敢想谢倾尘血淋淋被送到自己面前的惨状。 那到时候自己还能不能保持冷静给他医治? 就算她攻略了谢倾尘十年都没成功,可朝夕相对了十年,她比任何人都不希望他有事。 于是,当晚,她就找到了谢倾尘,开门见山道:“殿下,您能带我去看一下北戎新式杀伤力巨大的武器长什么样子?” 谢倾尘将视线从战略布局图上挪开,落到了她的脸上,审视半晌,才道:“看它做什么?难不成你有破解之法?” “现在是没有,不过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殿下能否带我去看看?” 她放软了语气。 谢倾尘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半天,继而道:“孤可以带你去,不过你若是想不出克制之法,孤唯你是问。你知不知道你这已经算插手军务了?” 在这个朝代,女人插手军务,如同后宫干政,都是杀头的重罪。 闻言,陆夭夭的眸光没有退缩,反而迎视上谢倾尘的目光,字字铿锵,“若臣女想不出克制之法,臣女任凭殿下处置。” “好,孤现在便带你去。” 二人出了营帐,谢倾尘让清风牵来他的千里汗血宝马。 清风诧异,“殿下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谢倾尘淡淡道:“不用担心孤有事。” “是。” 虽然太子的语气不严峻,但清风已经察出他轻描淡写语气中的强势。 谢倾尘跨身上马,紧接着朝陆夭夭伸出手。 陆夭夭也不扭捏,她毫不犹豫地将手搭在他的掌心,被轻轻一拉,稳稳地坐上了马背后侧。 夜色如墨,月光如洗,两人策马离去的身影在军营的静谧中显得格外鲜明。 巡逻士兵注视着他们离去。 汗血宝马穿过宽阔的大路,草地,最终停在了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外边。 “城楼上就架了北戎人的新式武器,你可以看看。”谢倾尘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冷。 陆夭夭抬眼望去,城楼上架着的不是炮台又是什么? 但为了看清构造,方便针对性做出克制的东西来,她请求道:“殿下,能否再近一点?” 第二十章 被北戎人发现 “再近一点?”谢倾尘勾唇,“你是不是巴不得孤被北戎士兵发现,然后用他们的新式武器将孤轰得粉碎?” “臣女相信殿下。”陆夭夭脱口而出。 这话她并没有故意拍谢倾尘马屁,好达成所愿。 而是她和谢倾尘朝夕相处多年,对他的实力是相当了解了。 和谢倾尘旗鼓相当的身手,整个大晋也找不出五个。 “好,孤若被他们发现,你便陪孤一起死吧!” 谢倾尘嘴角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疯狂,轻拍马背,汗血宝马仿佛能读懂主人的心意,转身跑进隐蔽处,谢倾尘则搂着陆夭夭缓缓用轻功向城楼靠近。 谢倾尘动作很轻,身影又飘忽,城楼上的守卫压根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随着距离的拉近,陆夭夭能够更清晰地看到那些新式武器的全貌。 它们体型庞大,由复杂的机械结构组成,炮口直指天际,仿佛随时能吐出毁灭一切的火焰。 她心中暗自盘算,这些武器的威力虽大,但必然也有其弱点所在,只要找到那个关键点,便有可能找到克制之法。 “殿下,您看这些武器,虽然火力强大,但似乎所能装纳弹药不多,每射完一发,都需要一定时间进行装填和调整。”陆夭夭仔细观察了一会,低声分析道。 谢倾尘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不错,观察力敏锐,这么快就看出其弱点,但发现了弱点也没用,真正的挑战在于我们如何在接近它们之前不被发现,以及如何在它们发射之前摧毁它们并返回,否则还没摧毁前就是它们先摧毁我们了。” “而且这种武器只用架在城楼上就可运用,若非对面城楼被杀的只剩下很少的人,否则普通的士兵压根爬不上去,更别提摧毁这种武器了。” “臣女斗胆,若我们能在它们发射的瞬间,利用某种装置干扰其发射轨迹,或许能减轻其杀伤力。”陆夭夭就谢倾尘分析的点,提出自己的设想。 谢倾尘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转为赞赏,“你的想法很新颖,但具体实施起来难度极大。不过,孤喜欢有挑战的事情。你且回去细细研究,明日我们再来详谈。” “是,臣女定不负殿下所望。”陆夭夭郑重应下,心中已有了初步的构想。 两人返回军营,夜色已深,但陆夭夭没有丝毫困意,她立即投入到了研究中。 她敲系统,翻阅了所有系统能给她找到灵感的书。 最终,构想结合实际,她绘制出详细的图纸,设计了一种能够干扰炮台发射轨迹的装置。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耀在军营上时,陆夭夭已带着她的设计图和满腔的激动来到了谢倾尘的营帐前。 “殿下,臣女有要事相商。”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急切。 “进来吧。”没多久,营帐内传出谢倾尘的声音。 陆夭夭掀帐走了进去。 “难道你设想的东西已经做出来了?”谢倾尘问道,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图纸上。 陆夭夭点点头,将图纸缓缓展开,详细阐述了自己的设计思路和实施计划。 谢倾尘听得认真,不时点头,眼中闪烁着赞许的光芒。 “此计可行,但实施起来需万分小心。你且去准备,孤会调派一队精锐士兵配合你行动。”谢倾尘慎重说道。 “是,臣女先告退。” 陆夭夭离开谢倾尘的营帐后,立刻着手准备。 她不仅亲自监督装置的制作,还在装置完成后,从谢倾尘拨给她的精锐士兵中精心挑选了十个机敏勇敢的士兵进行训练,确保他们能够在最短时间内掌握装置的使用方法,并熟悉行动路线。 装置被命名为“扰云器”,其设计巧妙,能够在炮台发射的瞬间释放出一种特殊的烟雾,干扰其瞄准系统,使炮弹偏离原定的轨迹,从而减轻其杀伤力。 与此同时,谢倾尘也在紧锣密鼓地部署着反击计划。 “扰云器”必须配合其他战术,形成一套完整的作战方案方能发挥最大作用。 终于,在一个风高月黑的夜晚,陆夭夭先行带领着一百精锐士兵,携带着“扰云器”,悄无声息地接近了北戎的城楼。 他们的动作迅速而精准,仿佛暗夜中的幽灵,让北戎的守军毫无察觉。 待他们将扰云器摆好位置,隐匿在暗处的由谢倾尘带领的三万精兵强将如同黑色潮水从城楼四面八方涌出,开始攻占城楼。 “来偷袭了,大晋搞偷袭了。” 第一位北戎士兵发现不对劲,匆忙拉响警报。 整个北戎城响起了尖锐的爆鸣声。 城楼上的士兵霎时进入作战状态。 操控炮台的士兵忙将弹药放进火炮内。 就在北戎的炮台即将发射的一刹那,陆夭夭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启动了“扰云器”。 只见一阵浓密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将炮台笼罩其中。 炮口的火焰在烟雾中摇曳不定,炮弹也偏离了原本的目标,落在了远处的一片空地上,只留下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北戎的守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他们没想到大晋竟然会想出这样的奇招来应对他们的新式武器。 趁着他们慌乱之际,谢倾尘亲自率领大军发起了总攻。 大晋的士兵们士气高昂,如同猛虎下山一般,势不可挡。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夜,直到东方露出第一缕曙光。 最终,大晋取得了胜利,耶律齐被迫带着残余的北戎军撤回城内。 他们引以为傲的新式武器也在这一战中失去了往日的威风。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不知道是谁先欢呼了一声,紧接着更多的欢呼声响在战场上。 他们不敢相信,连日来多场败仗,他们的士气都快被打没了,今日这一战竟然能赢。 “妙风医师威武,妙风医师威武。” 陆夭夭都没有防备,整个人就被士兵们抛到了半空之中。 士兵们用他们最真诚的方式表达着对陆夭夭的喜欢。 第二十一章 女战神 是夜。 大晋军营灯火通明,酒肉飘香,一扫以往的战败颓风。 陆夭夭被安排坐在谢倾尘左下首,一副将上前,恭敬地说道:“殿下,此次胜利,妙风医师功不可没。” 谢倾尘微微颔首,目光深邃,“确实,妙风医师不仅医术超群,没想到于武器制作上也有很高的造诣,孤得此良才,实乃大晋之幸。” “殿下言重了。”陆夭夭被他夸得突然觉得屁股下的凳子烫人得很。 她连忙起身,欠身行了一礼。 “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只要孤能办到的,你都可以向孤讨要。” “不用了,能为殿下分忧,这是在下的福气。”陆夭夭婉言谢绝了。 既如此,谢倾尘也不再多问。 顾淮走进医帐,发现陆夭夭正在给他的父亲换药,她立了大功,却并没有因此骄纵,而是尽职尽责做着医者的工作。 他倚靠在帐口,就那样温柔又脉脉看了陆夭夭许久。 最后还是陆夭夭忙完手头上的活,发现他,对他笑,“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 “你专注做事,我不好打扰你。” “现在已经忙完了,进来吧。” “好。”本双手环胸的顾淮放下手,走了进来。 他在床边坐下,看了两眼正沉睡的父亲,目光再次移到陆夭夭身上,“我没想到夭夭还有军事才能。看来我这个战神将军称号要被夭夭夺走了。” “那好,我以后就做大晋第一个女战神,顾小将军你就光荣退役,在家安心相妻教子。” 顾淮挽起唇,“那夭夭一定要快点同意嫁给我。” …… 陆夭夭刚从医帐出来,谢倾尘亲近的,甚少离他身边的清风走了过来,“妙风医师,太子殿下有请。” “嗯,知道了。” 陆夭夭跟着清风来到谢倾尘的营帐,营帐内烛光摇曳,映照着谢倾尘深邃的轮廓,他正负手立于案前,凝视着一幅地图,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草民参见殿下。”陆夭夭行礼道。 谢倾尘抬起眸,目光温和却带着几分深意,“免礼。妙风医师,你此次立下大功,孤本想好好赏赐你,但你似乎并不在意这些。” 陆夭夭微微一笑,“能为殿下和大晋效力,是草民的荣幸。至于赏赐,臣女更希望看到大晋百姓安居乐业,边疆稳固。” 谢倾尘微顿了顿,继而道:“你之心境,非比寻常。不过,赏还是要赏的,孤听闻你医术高超,又精通机关之术,不如这样,孤封你为皇宫御医馆副院长,兼领工部特使,负责研制新式武器,如何?” 陆夭夭心中一惊,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国度,谢倾尘竟然愿意给她这样一介女流之辈这么大的官职。 她连忙跪下,“草民谢殿下隆恩,只是草民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适应不了官场,还请殿下收回成命。” 谢倾尘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淡淡道:“你不愿意,孤也不便强求,起来吧。另外,孤打算趁胜追击,彻底击溃北戎,你对此有何看法?” 这……她研制出扰云器,帮他在和北戎之战胜了一回,他就这么水灵灵和她讨论上军事了? 陆夭夭略一思索,“殿下,北戎虽败,但其根基未动,加之其地势险要,若强行攻打,恐伤亡惨重。臣女认为,应先稳固战线,同时派遣细作深入北戎,了解其内部情况,寻找弱点,再行决战。” 谢倾尘目光闪烁,“你的想法与孤不谋而合。还有现在虽然有扰云器干扰敌人的新式武器,可以辅助我们作战,减少伤亡,可我们还是要想办法摧毁北戎那些新式武器,这样才利于我们往后攻城。” 陆夭夭:他一直我们,我们,整得好像大晋是他和我的。 陆夭夭心中暗自腹诽,面上却维持着恭敬的神色,继续道:“殿下所言极是,臣女认为,可以设计一种飞行器,让善射箭和放暗器的士兵借助飞行器飞上敌人城楼,将那些新式武器给摧毁,太子殿下再图谋攻城。” 谢倾尘闻言,眼中闪过一抹亮色,显然对陆夭夭的提议颇为赞同,“此计甚妙,妙风医师果然智勇双全,那设计飞行器的事就交给妙风医师全权负责,你可从军中挑选合适的人选,组建一支精锐小队,执行此任务。” 陆夭夭: 早知道就不开这个逼口了,这给自己揽的又叫什么事。 “是,草民领命。”骑虎难下关口,陆夭夭也只能恭敬应下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陆夭夭可谓是忙得脚不沾地。 她不仅要继续担任军医的职责,为伤员们治疗,还要着手设计并制作飞行器。这个任务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不仅要考虑到飞行器的稳定性和承重能力,还要确保士兵们在使用过程中的安全性。 好在系统就是个百科全书,她能从中看到任何她想要借鉴的书籍和图纸,结合现代的飞行原理,终于设计出了一种名为“飞翼”的飞行器。 这种飞行器由轻质木材和特制的布料制成,形状如同展开的翅膀,可以依靠风力和人力驱动,在短时间内飞上城楼。 在设计过程中,陆夭夭还巧妙地加入了一些机关,使得飞行器在紧急情况下可以迅速展开降落伞,保证士兵的安全。同时,她还为飞行器配备了特制的箭矢和暗器,以便士兵在到达城楼后能够迅速摧毁新式武器。 为了制作这种飞行器,陆夭夭从军中挑选了一批心灵手巧、身强力壮的士兵,组成了一支精锐小队。 他们日夜赶工,终于在一个月内完成了飞行器的制作和测试。 测试那天,陆夭夭亲自指挥,看着飞翼在空中稳稳地飞行,并成功地将箭矢射向目标,她心中的大石才终于落地。 谢倾尘也是亲眼见证了飞翼的厉害,所以一回营帐,他就召集左膀右臂,马不停蹄筹备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他打算利用陆夭夭设计的飞翼,派遣精锐士兵突袭北戎的城楼,摧毁他们的新式武器,然后再发起总攻。 第二十二章 中毒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谢倾尘和顾淮率兵攻打北戎城。 北戎城楼上的士兵立刻往炮台里装火药,准备轰炸下面的大晋军队。 随着谢倾尘的一道手势,几人高的盾牌散开,露出穿着非翼的精锐士兵们,他们被人工在后用力推着,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向北戎的城楼。 精锐士兵们在空中灵活地调整方向,成功地避开了敌人的防守,将箭矢和暗器准确地射向架在城楼上的炮台。 在北戎军队惊恐的目光中,炮台被一一摧毁。 那些将炮台摧毁的士兵飞了下来,迅速脱掉身上飞翼,开始击杀城楼上的守城士兵。 城楼上的守军瞬间陷入了混乱。 谢倾尘见状,立即下令发起总攻。 大晋的士兵们如同猛虎下山,势不可挡地冲向城楼,与敌人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耶律齐率兵出来迎战,他和顾淮打得难分难解,顾淮一想到自己两次遭他暗算,险些没命,自己的父亲也因他身受重伤,现在还躺在床上休养,攻势就异常猛烈。 大有了不杀了耶律齐不罢休的架势。 谢倾尘则站在后方,冷静地指挥着全局。 他密切关注着战场的每一个细节,随时准备调整战术。 在他的指挥下,大晋的士兵们配合默契,很快占据了上风。 随着时间的推移,北戎的守军开始逐渐溃败。 他们无法抵挡大晋的攻势,只能节节败退。 耶律齐见状,心中悲愤交加,他知道,这场战斗已经无法挽回败局了。 最终,在一声响亮的号角声中,大晋的士兵们冲上了城楼,将北戎的旗帜扯下,换上了大晋的旗帜。 耶律齐也因为北戎旗帜倒下,分神的这一刹那,险些被顾淮手中的剑抹了脖子。 幸亏他反应快,所以脖子上只有浅浅一道伤痕。 他还欲再战,却被一戴鬼脸面具的女子拉住胳膊,“耶律将军,不要恋战,只是损失一座城,我们还有机会拿回来的,当务之急是保存实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耶律齐杀红了眼,不肯听劝,又拿着剑冲了上去。 这时谢倾尘加入战局,耶律齐一对二,很快就支撑不住了。 他的腹部被刺了一刀,鲜血直流,鬼面女子连忙上前扶住他,朝着又攻上来的顾淮掏出腰间的火铳。 顾淮没见过这种武器,伸手去接,以为这种某种暗器,直到手掌被洞穿了一个洞,他才痛苦地皱起眉头。 鬼面女子也不恋战,带着耶律齐上马,迅速撤离了战场。 谢倾尘并未下令追击,因为他看见顾淮血流不止,更担心他的伤势。 “你怎么样?还能支撑吗?”他迅速扯下一块下袍,捂住顾淮受伤的手。 顾淮脸色苍白,却还是支撑着提醒道:“殿下,这鬼面女子手中的武器威力巨大,我们必须找到克制之法,否则日后必成大患。” 谢倾尘点点头,目光深邃,“此女子身份神秘,估计北戎用的新式武器就是她研制出来的。不过,今日之战,我们已大获全胜,北戎元气大伤,暂时不足为虑。” “孤先带你回去处理伤口。” 顾淮半边手掌都是血肉模糊的,看着令人害怕。 顾淮也不再强撑。 谢倾尘带着他返回,陆夭夭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是先检查他们的身上有无伤口。 看到顾淮那只面目全非的手,她的心瞬间凉了。 “顾小将军,你又受伤了?” 顾淮虚弱一笑,“恐怕又要麻烦妙风医师帮我处理伤口了。” “快躺下。” 陆夭夭一开始并不知道伤顾淮的是什么东西,直到从他的掌心取出一枚子弹,她才清楚伤他的是什么。 先是火炮,现在又是枪,看来这里也来了其他的穿越者。 若不搞清楚她的身份,提前做好防范,她将是个巨大的威胁。 陆夭夭紧皱眉头,一边为顾淮缝针,一边暗自思量着对策。 突然,她注意到顾淮手上的血管纹路在变黑。 她脸色蓦然一变。 “有毒,顾小将军中的暗器上有毒。” 被她扔进医用废弃篓中的子弹也被她重新用自制的镊子一样的东西捡了起来,扔回到一个干净的盆中。 盆中盛放的干净的水很快被子弹上附着的血还有毒药染变了色。 “是什么毒?”谢倾尘紧迫问道。 “还不知道。顾小将军,从现在开始,你千万不要运功,以防加剧了毒素在你体内游走蔓延。” “好。” 陆夭夭迅速从医药箱子中取出几瓶药粉还有金针,同时吩咐身边的军医助手再去准备一些热水和干净的布巾。 她的心中充满了紧迫感,这种未知的毒素可能会给顾淮带来致命的危险。 谢倾尘站在一旁,神色凝重地看着陆夭夭忙碌的身影,心中也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虑。 顾淮不仅是他的左膀右臂,更是他多年的挚友,他绝不想让他有任何闪失。 “妙风医师,你一定要治好他。”谢倾尘的声音中带着命令,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 陆夭夭没有抬头,只是专注地调配着手中的药粉,声音坚定,“我会尽我所能。” 终于,她将调配好的药膏化成水让顾淮服下,同时开始将金针施于顾淮身体各处穴位,防止毒素继续扩散。 一系列急救动作做完,陆夭夭这才拿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顾小将军身体各位穴位已经封锁了,只是所中毒的成分还需要一定时间去分析,不过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那就好。”谢倾尘也是狠狠松了一口气。 陆夭夭看向他,都说成王成帝之人无情,对群臣都是利用,可刚刚谢倾尘担忧的神态不像是装出来的。 “太子殿下,你派个人照顾一下顾小将军,草民需要回营帐去翻阅一些书籍。”她欠身请示道。 谢倾尘微一抬手,“去吧。这里孤会派人看顾好。” “是,草民告退。” 陆夭夭回到自己的营帐,借助系统的帮忙,总算查清了毒药的构成。 系统道:“顾淮所中之毒由三种毒炼制而成,毒性强烈,你金针封体,最多也只能撑三天,三天一到,毒素就会冲破金针的束缚,开始扩散。所以你必须在这三天内找到金雪草。” 第二十三章 以身涉险 “金雪草的方位给我锁定一下。” 系统查询一番,答道:“金雪草就在距离此地三十里的金蛇谷,不过那里毒蛇遍布,想要涉深谷,取金雪草并非易事。” 陆夭夭眉头紧锁,眼神中却透露出坚定与不容置疑,“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金雪草,救回顾淮的性命。” “对了,金雪草富有灵性,如果周围动静大,它就会吓得躲进岩壁缝隙中,所以你要去的话,还不能带多了人。” “那我一人去。若是为顾淮受伤了,没准他对我的喜欢会上一个新的台阶。”陆夭夭没有多犹豫说道。 陆夭夭来到谢倾尘营帐,向他禀道:“太子殿下,草民翻阅古籍,找到了可以解顾小将军体内所中之毒的药物金雪草,只是金雪草生长在深谷,极难获得,所以草民想向殿下告个假,外出两日,这两日就烦劳殿下照看顾小将军了。” “不管药物如何难得,只要能解顾淮身上的毒,就算是不惜一切代价,孤都会想办法得到。你既知晓那味药的方位,孤派一千精锐随你去找便是,哪怕踏平那个深谷,也要找到那味药。” 陆夭夭摇头,“不可,金雪草同灵性,察觉到危险靠近,会马上躲起来的,所以草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你一个女子怎么行?或者孤陪你一起?” “不要,军营需要太子坐镇。我一个人去就行了。”陆夭夭一口拒绝。 他若去了,自己不就暴露了? “那孤命清风陪你去。你若拒绝,便不用去了。” 面对谢倾尘的强势,陆夭夭只能点头同意,“好,就让清风公子陪同。” “那个方位,你画在一张纸上,若两日内,你还没有回来,孤便派人去寻你们。” “是,”陆夭夭顺从应了。 她画下地形图,留给谢倾尘,当夜就换上轻便的衣服,带上必要的解毒工具和防身武器,和清风前往金蛇谷。 临行前,她特意准备了一些雄黄粉和驱蛇的药粉,以防万一。 夜色苍茫,二人各骑一匹马朝着金蛇谷疾驰而去。 凭借着系统的指引,他们顺利到达目的地。 下了马,将马匹拴在谷外一棵树干上,陆夭夭和清风徒步进谷,沿途果然如系统所说,毒蛇横行,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陆夭夭一边撒着雄黄粉,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寻找着金雪草的踪迹。 经过一番艰难的搜寻,她终于在一个隐蔽的岩缝中发现了几株散发着淡淡光芒的金雪草。 正当她准备伸手采摘时,一条巨大的毒蛇突然从岩石后窜出,直扑向她。 陆夭夭心中一惊,手下动作丝毫不慢,迅速侧身闪避,同时手中的匕首一闪,精准地划破了毒蛇的侧身,让它吃痛之下暂时退却。 清风见状,立刻从旁协助,抽出随身携带的长剑,与毒蛇周旋,为陆夭夭争取时间。 “妙风医师,小心!”清风一边与毒蛇缠斗,一边提醒道。 陆夭夭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慌乱,目光紧紧锁定在那几株金雪草上。 她知道,此刻稍有分神,不仅可能错失救命的草药,还可能命丧蛇口。 她利用地形,灵活躲避着毒蛇的攻击,同时寻找机会再次接近金雪草。 在清风一掌劈向一侧树木,树枝倒下来,压在毒蛇头上,毒蛇一时挣扎不开的时候,陆夭夭终于抓住机会,一个箭步冲上前,手指轻轻一捏,终于将几株金雪草采摘到手。 她心中一喜,却不敢有丝毫松懈,立刻转身与清风汇合,准备撤离。 毒蛇似乎意识到即将失去猎物,变得更加狂暴,攻击也更加频繁而凶猛。 陆夭夭和清风背靠背,以二对一,凭借着默契的配合和过人的身手,逐渐逼退毒蛇,向谷口退去。 “妙风医师,你先出谷,解开马匹,我马上赶来。”清风一边牵制毒蛇,一边大声喊道。 “好,你小心点。”陆夭夭小心翼翼揣着弄来的金雪草,撤离深谷。 可她刚到拴马的树下,就感觉到不对劲。 周围似乎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杀气。 陆夭夭脚步一顿,刚想返回深谷,就被从天而降的两道黑色身影拦住,其中一个女子脸上覆着一张鬼面。 “你们是谁?”陆夭夭停下,警惕地盯着来者不善的二人。 二人并不言语,鬼面女子更是直接伸手往陆夭夭发光的胸口探去。 陆夭夭身形一闪,躲过了第一波攻势,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早有防备,将金雪草小心藏在了贴身衣物中,以防万一。 “把金雪草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鬼面女子没拿到金雪草,恼羞成怒,眼神中充满了凛冽的杀意。 “你们是来抢金雪草的?你们是北戎人?”陆夭夭一下就分析出他们的身份。 只有北戎人不想让她拿到金雪草救顾淮。 “既然你不肯交出来,那便受死吧!”鬼面女子身形诡异地逼近,手中的弯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而另一名男子则绕到陆夭夭的身后,准备寻找合适的时机对陆夭夭进行偷袭。 “清风还在谷中,我不能恋战,而且这两人看起来实力也不俗,缠斗下去于我无益。” 陆夭夭心中盘算着,故意卖了个破绽,诱使鬼面女子向她的侧面发起攻击,她甩出腰间软剑,挑向鬼面女子的腹部,迫使她跳开。 与此同时,陆夭夭借着这个空隙,脚下一蹬,整个人向后跃去,避开了身后男子的偷袭,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烟雾弹,用力掷向地面。 “砰砰砰!”烟雾弹瞬间爆开,浓密的烟雾迅速弥漫开来,遮挡了视线。 陆夭夭摸索到自己的马匹身边,迅速解开束马绳,将马解开,整个人一跃而上,带着清风的马匹赶紧离开。 “快走!”经过深谷口,陆夭夭对着谷内大喊一声,提醒清风趁机逃脱。 鬼面女子和男子被烟雾困住,一时难以辨清方向,等他们冲破烟雾时,陆夭夭和出谷的清风已经骑上马背,抽鞭疾驰,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第二十四章 蛊毒 “该死,让他们逃了。”黑衣男子怒道。 鬼面女子却一脸幽深淡然,“没事,就算那女子刚才没死,也活不了多久了。” 陆夭夭还没回到大晋军营,系统就开始发起警报了,“危险!危险!检测到宿主身中毒蛊,恐有性命之忧,需要立即逼出采取措施。” 其实陆夭夭当时就感觉到脖子好像被什么毒物蛰了一口,全身刺痛,只是当时情势危急,她来不及去察看。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耽误,让清风死在金蛇谷,所以一直强撑着。 现在脱离危险,她强撑不住,心神不济,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 “妙风医师。”清风骤然一惊,猛拉缰绳,从马上跳了下来,迅速去察看陆夭夭的状况,“你没事吧!” 陆夭夭点头,“我还能支撑,你把我扶上马,我们赶紧回去,我怕顾淮那边撑不住。” “殿下来了。”清风轻叹道,他听到不远处传来马蹄声,抬头一看,为首领队之人正是谢倾尘。 陆夭夭努力睁大眼睛,朝前方看去,谢倾尘的面容一开始清晰,却越来越模糊,直到完全看不清。 …… “军医,她到底怎么了?”谢倾尘寒着脸迫问。 军医汗如雨下,“暂时没有排查出来,看模样有些像中毒,也有可能是其他。” 这模棱两可的,说了相当于没说。 “务必想办法让她醒过来,否则孤拿了你的项上人头。”谢倾尘狠声命令。 这陆夭夭不醒过来,顾淮身上的毒也没办法解。 “是。”军医战战兢兢拿出金针,给陆夭夭十个头指头放血,她总算幽幽转醒。 映入眼帘的便是谢倾尘放大的俊脸,“你感觉怎样?能不能先自我诊断一下。” 谢倾尘觉得陆夭夭的医术比军医强,便想着让她自我诊断一下病症。 陆夭夭虚弱道:“我体内被中下了蛊毒,殿下,麻烦您让人拿纸笔来,我需要马上写下药方,你们就按着药方抓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水让顾小将军服下,然后过半个时辰,等他吐出体内第一口黑血,再让军医解开他体内被金针封锁的穴道,再佐之内力,将他体内毒素逼出。” “好,来人,立刻准备纸笔文墨。” 谢倾尘立刻吩咐下属去准备所需之物,看似镇定,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和惶恐。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惶恐。 陆夭夭强撑着身体,手执毛笔,手微微颤抖,却仍坚定地写下了药方,每一个字都仿佛凝聚了她全身的气力。 军医接过药方,不敢有丝毫怠慢,迅速去配药,又安排人去煎药。 “殿下,剩下的事就交给您了,您和清风公子都可以用内力为顾小将军驱毒。” “我需要休息片刻。”陆夭夭的声音已经细若游丝。 “清风,待会为顾淮运功驱毒的事就交给你了。” 谢倾尘看着脸白如雪,好像随时都会死去的陆夭夭沉声下令。 “是,殿下。” 谢倾尘将陆夭夭小心抱起,放在一边的榻上,随即坐在她的身后,手指运力,点住一处穴位,借助内力在她身上四处游走。 “殿下,您做什么?”清风惊呼出声。 “闭嘴。”谢倾尘斥了一句,闭上眼睛,全神贯注,不让自己被外力干扰。 他内心极度不安,强烈的要失去什么的感觉让他迫切想要做点什么。 陆夭夭中的蛊毒他解不了,起码能探查出蛊毒现在在她身体何处,只要不在血里,骨里,只附着在皮肉里,他就有办法取出。 尽管探查出蛊毒方位需要他付出极大代价。 药煎来,军医喂顾淮服下,半个时辰后,他果然如陆夭夭所说吐出第一口黑血。 军医见状,立刻按照陆夭夭之前指示,解开顾淮身上被封的金针穴道,同时清风续力,开始运功为顾淮逼出体内的毒素。 时间仿佛凝固,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在一个时辰后,顾淮在众人的焦急等待中,再次哇哇往外吐黑血,他体内淤积的毒素仿佛是他体内长久以来淤积的毒瘤,被强行逼出。 随着一阵低沉的咳嗽,顾淮的脸色逐渐由黑转红,气息也渐渐平稳下来。 一副将大喜道:“成了,顾小将军体内毒素被逼出体内了。” 谢倾尘这边也同时停手,全身湿透犹如从水里捞出来的陆夭夭虚弱倒在他的怀里。 谢倾尘亦满头大汗,不过却还能支撑,他征求陆夭夭的意见,“孤已经探出,那蛊虫在你的左肩位置,不知道用刀子强行剜出,是否可行。” “没有麻药,会痛死的。” “忍一忍。”谢倾尘忖了片刻,说道。 “不行,我怕痛。”躺在谢倾尘怀里,要是换了旁人,早吓死了,偏偏陆陆夭夭还能淡定拒绝他。 谢倾尘周身气息冷的可怕。 “而且没用的……”陆夭夭慢慢说道:“我中的是子母蛊,母蛊进入我体内会很快生下子蛊,待子蛊长成,如果我没有找到爱我至深之人愿替我成为子蛊的宿主,不出三日,我便会死。” “妙风医师,我替你成为子蛊的宿主。” 顾淮不知道何时突然醒了,他挣扎着坐起身,语气坚定而急切。 这把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顾小将军不是男人? 妙风医师不是男人? 这两个人怎么能? 众人的目光变得诡谲莫测起来。 “好。” 陆夭夭内心对系统道: 若他心甘情愿替我成为子蛊宿主,就能验出他是真爱我还是假爱我了。 说实话,我有点质疑你的专业性了。 毕竟之前系统检测出谢倾尘爱她至深,攻略成功,结果转眼就…… “好,那就验验,总之有云干扰,这小小蛊虫奈何你不得。” “顾淮,你可知这决定意味着什么?成为子蛊宿主,你的余生都将与我紧密相连,一旦我有所不测,你也会受到牵连。”陆夭夭的声音虽轻,却字字沉重。 顾淮坚定地点了点头,眼中没有丝毫犹豫,“我知道,但我更清楚,如果我不这么做,你就会死。我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你出事。” 第二十五章 付出生命 谢倾尘在一旁,心中五味杂陈。 顾淮和陆夭夭感情已经深到愿意为对方付出生命的地步了。 “顾淮,你确定吗?这可不是儿戏。”谢倾尘的声音低沉而严肃。 “我确定,殿下。”顾淮的回答斩钉截铁。 既如此,谢衍尘也不再多言。 陆夭夭强打起精神,吩咐军医准备转移子蛊所需的工具和药材。 军医看了谢衍尘一眼,在他的眼神示意下,快速准备好陆夭夭需要的东西。 “你确定做好准备了?”下针前,陆夭夭又问了一遍顾淮。 顾淮毫不犹豫地点头,“只要能救你,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好。”陆夭夭开始动手,她让军医协助自己,将顾淮的上衣褪去,露出坚实的胸膛。 紧接着,她用干净的匕首在顾淮的胸口位置轻轻划了一刀,待血液渗透出来,她又倒了一点秘制药粉在那伤痕上。 她继而用另一把干净的匕首在自己的左肩划了一刀,很快便有一只浑身雪白的虫子从伤口处爬了出来。 那虫子被什么引诱着一般,缓缓爬进顾淮的体内。 这个过程异常艰难,虫子蠕动极慢,还时不时停下来不动。 看得人心惊肉跳的,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自己发出什么响声,惊动了蛊虫,它不肯配合爬进顾淮身体里,让他成为它新的宿主。 好在,过了一刻钟,在众人的注视下,子蛊终于从顾淮胸口那道伤口爬了进去,顺利转移到了顾淮的体内。 “顾淮,你现在感觉如何?”陆夭夭强撑着,关切地问道。 顾淮微微一笑,脸色略显苍白,眼中却闪烁着生机,“我没事,感觉还好。你感觉怎样了?” “我也在恢复当中。” “妙风医师,顾淮,你们先好好休息一会。孤会安排人守护在这里,确保你们的安全。” 二人情意绵绵的一幕看得谢倾尘心底有股说不上来的难受,窒闷。 “谢殿下。” 二人又是异口同声道谢。 “嗯。”但面上,一点看不出他真实的情绪。 二人休养的日子,陆夭夭抽空做出一件防弹衣,亲自去送给谢倾尘。 “殿下,这是草民做的可以防那鬼面女子手中武器的衣服,只要您贴身穿上,就算她用她那武器打中您,您也不会有事的。” “谢了。”谢倾尘知道她特意送来的一定是好东西,也就不拒绝了。 毕竟他还在领兵作战,攻打北戎,定又会和耶律齐还有那鬼面女子交战上。 “嗯,那草民先告退了。” 陆夭夭行了一礼,就要离开,却被谢倾尘叫住,“等等,你……” “殿下还有何吩咐?” 她一脸冷淡的样子…… 谢倾尘想说的瞬间咽了回去,“没什么,回去好好照顾顾淮吧,等回京,孤便亲自向父皇奏请,给你们赐婚。” “谢殿下。” 陆夭夭恭敬又疏离地行了一礼。 …… 谢倾尘率领的大晋军队和耶律齐率领的北戎军队在十里坡交战。 谢倾尘和耶律齐打得难分难解,鬼面女子身影突然出现在一丛野荆棘后面。 她掏出自制的火铳,正准备给谢倾尘来个一枪毙命。 可子弹射出去,打在他的后背,谢倾尘也只是停顿了片刻,又继续投入和耶律齐的厮杀之中。 鬼面女子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怎么回事?为何子弹打在他身上,他却毫无反应似的? 为了求证答案,她冒险靠近,又开了一枪。 可谢倾尘仍旧跟没事人一样。 “妖女,你也尝尝大晋的暗器。”隐在一旁,就等着鬼面女子出来的清风在锁定她的位置后,猛地掷出藏在手心多时的暗器。 一把暗器犹如天女散花,让人应接不暇。 鬼面女子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对战的耶律齐和谢倾尘身上,一时不察周围异动。 暗器朝她抛洒过来,她用剑去格挡,拦下来大半,可仍有一枚暗器盯入她的手臂。 鬼面女子闷哼一声,捂着受伤的手臂就想逃。 清风也不去追,而是在她身后默数: 五、四、三、二…… 他还没念到一,鬼面女子就倒下了。 清风提步走了过来,揭开她脸上鬼面,面具下是一张清丽的脸庞。 “长得这么好看,心思却那么恶毒,只会背地里偷袭人,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那边耶律齐也已经被谢倾尘给击败。 他带着残兵败将,仓皇而逃。 …… 北戎军营。 “丽音呢,怎么不见她人?今日本将军故意设局,引那大晋太子过来,本来想让丽音用火铳偷偷把那大晋太子给杀了,结果连她个影子都没看到,还害本将军输了,又被那大晋太子羞辱。” “将军。”一副将急急走出来禀报,“附近都找遍了,也没看到丽音军师的人,要不我们扩大范围搜寻一边。” “还不去找。”耶律齐怒喝。 未几,那副将再来禀报,“启禀将军,在我们和大晋交战的地方的一个密林,找到了丽音军师。” 他说着,丽音被抬了进来。 乌黑之色爬满了她整个身体,显得异常扭曲丑陋。 唯独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睛盛满了对耶律齐的深情。 “将军,我……”她说话已经很艰难,抬起手,费力想要去摸一摸耶律齐的脸。 耶律齐蹲下来,一把将她抱进怀里,“阿容,怎么是你?” “是我,我知晓你必定厌恶极了我,所以不敢以真容与你相见,一直戴着面具,但我是真心爱你的,为你死,我不后悔。” “是谁伤了你?”耶律齐痛心疾首道,那双一向无情狠厉的眸子也有了一丝痛意。 “是大晋的人。”沈容喘了口气,怅惘道:“将军,我好想回到十年前,我们初见那一日,如果我当时没有误会你,我们是不是不会以这么悲惨的结局收场?”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我马上给你找最好的大夫来医治你。”耶律齐将苏容搂紧,可她终究在他怀中断绝了生机。 “啊……啊……”耶律齐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响彻整个北戎军营。 没了苏容这个狗头军师,对上心智各方面更深沉腹黑,又足智多谋的谢倾尘,他可谓是节节败退。 第二十六章 心软一回 谢倾尘领兵一路打到北戎都城。 兵临城下,北戎国君被迫写下投降书,成为大晋附属国,并承诺永不再侵犯大晋国土,每年还要上供各种奇珍异宝以及十万两白银。 同时谢倾尘还要求北戎国君处置耶律齐。 北戎国君为了保一国安宁和自己的荣华富贵,直接下旨革除耶律齐这个镇国大将军的军职,并将他斩首示众。 去北戎都城看耶律齐砍头,谢倾尘等人没这个兴趣,他要北戎国君亲送上耶律齐的人头到大晋军营这边来。 以扬大晋大国威严。 可当夜,北戎那边就急匆匆派使臣过来,说耶律齐越狱了。 北戎国君那窝囊样,谢倾尘知道他是断然不敢阳奉阴违,偷偷放跑耶律齐。 谢倾尘也没有在军中宣扬必事。 他并不认为耶律齐一个逃犯可以翻起什么风浪。 一边派人去寻找耶律齐踪迹,一边准备班师回朝事宜。 前半段路,倒是风平浪静,什么事也没有。 可后半段路,军队行进一个林子,不知道为何,林子突然迷雾四起,导致辨认不清方向。 等周围迷雾散去,身后大批军队消失不见。 只有清风,顾淮,陆夭夭在身侧。 “怎么回事?”清风愕然道。 陆夭夭观察了一下周围,谨慎道:“只怕我们误入了什么阵法,对方故意让我们和军队分开,目的就是为了杀我们。” 谢倾尘目光沉沉。 “出来,既然想杀孤,就别鬼鬼祟祟了。”他喝道。 这句激将话果然起了作用。 没多久,周围杀意涌现,数十个身着黑色盔甲的身影出现,为首之人却一身太子蟒袍服饰。 “是你。” 莫说谢倾尘,就是陆夭夭都一脸诧异。 “皇弟,许久不见了,你可好啊!”阴冷鬼魅的男声。 “皇兄躲躲藏藏,鬼鬼祟祟,孤还以为你决定一辈子躲着不肯出来见人呢!”谢倾尘一脸讥讽。 “是啊,人不能一辈子跟老鼠一样阴暗躲藏,所以皇兄就出来了。皇弟,你知道皇兄朝思暮想这一刻多久了?要不是耶律齐,今日我还不能成功令你入局。” “耶律兄,你也出来吧!” 他一声呼唤,未几,耶律齐也从暗处走了出来。 “皇兄今日想做什么?五年前你杀不了孤,难道以为今日设下一个这么拙劣的陷阱就能诱杀孤?” “能不能,我杀了算。” 只见他身旁一奇异服饰的男人突然奏响手中短笛,一开始笛声还平稳,随后越发紧促。 无数条毒蛇被召唤出来,它们嘶嘶吐着蛇信子,饥饿嗜血。 “保护殿下!”清风迅速拔剑,挡在谢倾尘面前,警惕地注视着四周逼近的毒蛇。 顾淮和陆夭夭也迅速进入战斗状态,陆夭夭从袖中取出几个小巧的瓷瓶,迅速洒向四周,瓶中的粉末与空气接触后散发出淡淡的清香,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毒蛇在接触到粉末后纷纷退避,不再靠近。 “这是我用多种草药配置的驱蛇粉,虽然不能完全杀死它们,但暂时可以为我们争取一些时间。”陆夭夭解释道,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以防还有其他未知的危险。 身着蟒袍之人目光紧濯,锁在陆夭夭脸上。 恨不得盯出一个洞来。 耶律齐因为陆夭夭用药粉阻止了毒蛇的进攻,整个人变得异常狂躁和愤怒。 今日,无论如何,他都要手刃谢倾尘。 但现在,他似乎应该先杀了他身边那个女人,他才有机会杀谢倾尘。 “贱女人,受死吧!”耶律齐怒吼一声,身形暴起,直扑陆夭夭而去。他手中的长剑闪烁着寒光,显然是要致陆夭夭于死地。 谢倾尘和顾淮见状,同时迎向耶律齐,三人瞬间陷入激战。 顾淮剑法凌厉,谢倾尘则以内力见长,两人配合默契,很快就占据了上风。 那驭蛇之人笛声越发紧促,越来越多的蛇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覆盖了整个林子,陆夭夭的驱蛇药很快不够用了。 毒蛇再次疯狂地向众人袭来,且攻势更为猛烈。 顾淮为了护陆夭夭,被毒蛇咬了一口。 陆夭夭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一个没克制住,手捏住咬在顾淮身上的蛇的头,将其狠狠一甩,顺便又用飞针钉死了一条想偷咬清风的蛇。 谢倾尘并未注意到她这边,他全部精力都用于拿下耶律齐那边。 很快耶律齐被制服,谢倾尘也不客气,一掌震碎了他五脏六腑。 身着蟒袍的男人看了一眼软软倒地的耶律齐,脸上可没有一点惋惜,这不过是他可以拿来利用的一颗棋子。 “接下来,就轮到皇兄你了。”谢倾尘剑指蟒袍男子。 蟒袍男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以为,杀了区区一个耶律齐就能改变什么吗?今日,你们全部都得死在这里。” 驭蛇人的笛声变得更加尖锐刺耳,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这一次,不仅仅是毒蛇,连林中的野兽也被召唤而来,整个林子仿佛变成了人间炼狱。 陆夭夭手中的驱蛇粉已经用尽,面对越来越多的毒蛇和野兽,她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而且她又不敢乱来,暴露太多。 清风没见过她的招式,谢倾尘却是很清楚的,因为谢倾尘的武功都是她手把手教的。 清风和谢倾尘虽然勇猛,但长时间的战斗也让他们的体力逐渐下降。 就在这形势严峻之时,顾淮突然跪倒在地。 陆夭夭看去,发现他脸上被一片青郁之色笼罩。 她迅速蹲下身,给他一探脉,脸色都变了,“怎么回事?咬你的蛇不是无毒的?” 蟒袍男子阴阴一笑,“蛇虽然无毒,可我早就提前几天让蛇要吃的蛇莓和钻曳的草中洒了毒药,这些蛇没毒的也会有毒,有毒的更会毒上加毒。” “卑鄙。”陆夭夭恨恨道。 “七年前,我只恨我没有卑鄙到底,就心软了那一回,就令自己身陷囹圄。” 陆夭夭当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当时七子夺嫡,党派之争,她可是全程目睹和参与的。 第二十七章 机关 为了拉下这个狠毒前太子,她当时还设计让他爱上她,成为他的幕僚,让他全心全意信任他,再和谢倾尘里应外合,拉他下水。 如今也算是故人重逢了。 可陆夭夭现在没空跟他叙旧,顾淮要是死了,她还攻略个屁。 “快把解药给我。”陆夭夭寒声喝道,眼睛都红了。 “你倒是挺在乎他。” 这一句,不知为何,谢倾尘听出了一丝拈酸吃醋的味道。 可是怎么可能? “想要就自己来拿。”蟒袍男子张开双臂,那模样似和陆夭夭十分熟稔,毫不忌惮。 陆夭夭提步往前走,谢倾尘猛然攥住她的手腕,斥道:“陆夭夭,你疯了么?你过去就是死路一条。” “我不去,顾淮就是死路一条。” 她看了谢倾尘一眼,眼神坚不可摧,“放手。” 谢倾尘第一次在除鹤夭夭其他女人面前尝到了无可奈何的滋味。 他只能放手。 眼睁睁看着陆夭夭走向大晋前废太子谢霆玄。 谢霆玄伸手一搂陆夭夭的腰,唇瓣贴近她的耳畔,眼神危险又邪气,“鹤夭夭,我还以为你彻底死了,没想到你借助其他人身份回来了。” 陆夭夭眼神冷冽,“或许是老天想让我再杀你一次。” “是吗?你以为我还会上你当?” 陆夭夭懒得跟他废话,只有两个字,“给药。” “药,我怎么可能给你?” “我叫你过来,不过是想跟你叙叙旧罢了,你去了阴曹地府,我们可叙不了旧了。” 他阴测测在她耳畔冷笑。 “那你就去死。”陆夭夭毫不迟疑,干脆利落出手,直接捅了谢霆玄一刀。 速度快到几乎让人感觉不到。 不仅是谢霆玄,还有谢倾尘。 谢霆玄身体僵直的一瞬间,面孔露出诡异的笑容,“我竟不知,你还有这样的好身手。”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陆夭夭握着刀子沿着他的左腹一路划过去。 血流到她手上,她觉得脏,却面不改色,一派冷酷。 谢霆玄一掌击开她,来自地狱的审判声,“迎接你们所有人的地狱吧。” 随着谢霆玄的声音落下,周围的笛声骤停,几人所在地面突然坍塌裂开。 几人直接掉了下去。 下面都是钢针,铁刺,毒液,毒蛇,各种沾上就能要人命的东西。 要不是身旁有谢倾尘和清风保驾护航,陆夭夭和顾淮休想落地却一点伤害也不受。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落地后的清风一边警惕着四周暗处可以存在的危险,一边问道。 “先看看顾淮怎么样。”在下面,谢倾尘觉得可比在上面安全多了。 陆夭夭撕开顾淮被蛇咬了的部位的衣服,露出里面的皮肉,发现那被蛇咬过的一部分已经在开始发黑发烂。 她想也不想就掏出一把匕首,将伤口周围腐肉剜除,再给他将毒血吸出来。 谢倾尘薄唇微动,想说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顾淮意识慢慢清醒,眼前的轮廓从模糊到熟悉,等他彻底清醒,倒下的却是陆夭夭。 “夭夭,你怎么样了?”他心急如焚道。 陆夭夭吐出吸进口中的最后一口黑血,虚弱道:“我没事,只是有轻微的毒素入了我的体内,等上去了,找到合适的药服下,我就能自行排出体内毒素。” “我背你。”顾淮将陆夭夭背了起来,对谢倾尘道:“殿下,我们需要尽快出去,否则夭夭会有性命威胁的。” 谢倾尘面色虽淡,心里也着急,“孤已经在找出口了,你耐心等等,跟她说话,别让她睡着了。” 顾淮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 把陆夭夭交给别人,他不放心。 自己看着,他就没办法也去找洞穴的出口。 但以太子聪明才智,只要这个洞穴有机关,可以开启出口,他相信他就一定能找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洞穴内的气氛愈发紧张。 顾淮紧紧背着陆夭夭,不停跟她说着话,许着山盟海誓,生怕她会一睡不醒。 谢倾尘则在不停地观察着四周的墙壁与地面,试图找到隐藏的机关。 “这里!”谢倾尘突然指着一块看似与其他石壁无异的地方喊道。 他用力按压,只见石壁缓缓向内移动,露出了一道狭窄的通道。 “找到了!”顾淮心中一喜,立刻背着陆夭夭向通道口走去。 清风紧随其后,时刻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危险。 通道内漆黑一片,但好在谢倾尘随身携带了火折子,四人得以在微弱的光亮中前行。 通道并不长,很快就走到了尽头,一扇厚重的石门出现在他们面前。 “怎么又是一道门?”顾淮气得狠狠砸了石门一拳。 没有人比他此刻更为焦灼,恐惧,害怕失去。 谢倾尘闷不做声,他清楚这时候越乱越找不到开启石门的机关。 手指先摸索了一遍石门,没发现任何异常后,他又拿着火把照两边石壁,观察是否有图纹提示。 两边石壁光溜溜的,什么图纹提示都没有,谢倾尘只能耐下性子,用手指挨个敲击墙壁和地面石砖。 好在被他发现一块地面石砖有空隙的回响声。 谢衍尘心中一喜,用内力将那块石砖强行弄了起来,掰开来,里面有一个卡槽,刻着天干地支…… 是一个有关年份计时的开关。 可终究将指针移到哪个对应的时间点,才能开启机关? “殿下,要不要一个个试试看。” “不可。”陆夭夭声细如蚊,“乱来可能触发地洞的机关,我们所有人都要葬在这里。” 谢倾尘显然也是不赞同这种盲目的行为的。 他继续观察周围的一切,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石头。 心中一动,也许这些看似杂乱无章摆放的石头跟这个机关有关。 他仔细研究了一番,重新走到那机关面前,深吸一口气,手指拨动指针,将它们分别移到两个代表时间的丁和丑。 片刻后,伴随着一阵沉闷的机械运转声,石门缓缓打开,外面竟是一片茂密的竹林。 “石门打开了。”清风欢喜说道。 第二十八章 分神 四人迅速穿过石门,踏入竹林之中,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与洞穴内的阴冷潮湿形成了鲜明对比。 “夭夭,我们出来了。”顾淮呼唤着背上的人儿,声音中带着一丝激动。 陆夭夭勉强睁开眼,望着大白天光,嘴角勾起一抹虚弱的微笑,“出来了,真好!” “你别睡哈,我马上带你上去找大夫。” “嗯。”陆夭夭嘴上虽然应着,眼皮却都挣不开,实在很想睡了。 顾淮的情话对她已经不起作用。 倒是系统的声音能让她勉强振奋一丝精神,“恭喜宿主,检测到顾淮对你的喜欢已经上升到九十五分,宿主再努努力刷点好感,就能完成攻略任务了。” 陆夭夭昏昏沉沉地想,攻略顾淮确实比当初攻略谢倾尘容易。 当初她送谢倾尘温暖,陪着他走过低谷,多次为他出生入死,他才在斗倒其他六位争夺皇位的皇子,被册为太子的那日对她的喜欢达到九十多分。 现在她攻略顾淮,只用了不到三个月时间,就让顾淮对她的喜欢达到九十多分。 几人行至一处深谷,谢倾尘看着悬崖那些凸起的石壁,道:“走了这么许久,也没找到出路,孤恐陆夭夭支撑不了那么久,要不我们就尝试从这处悬崖爬上去。” “好。”看着陆夭夭萎靡不振的样子,顾淮也实在担心,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顾淮,孤和清风负责开路,你背着陆夭夭紧跟其上。” “谢殿下。” 这悬崖有些地方有凸起的岩壁可供踩踏,可有些地方光滑且遍布青苔,必须有人先行一步开凿出可攻踩踏的阶梯和清理一下青苔,才能顺利攀爬上去不至于掉落,所以顾淮也不跟谢倾尘客气了。 谢倾尘和清风率先行动,他们身手敏捷,内力深厚,很快就在悬崖峭壁上开辟出一条勉强可供人攀爬的路径。 顾淮背着陆夭夭,小心翼翼地跟在他们身后,每一步都攀爬得异常艰难,可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那是无论如何都要平安将陆夭夭带上去的决心。 随着高度的增加,风势也愈发猛烈,吹得几人的衣袂猎猎作响。 陆夭夭伏在顾淮的背上,意识已经模糊,不过她能感觉到顾淮的体温和他内心的坚定。 这让她不自觉想起三年前一个晚上,她为谢倾尘挡伤害,中了毒,浑身冰冷彻骨。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都要被冻成一个冰雕了。 谢倾尘生起火,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两个人肌肤相贴,也是跟现在一样的温暖。 “阿尘。” 她轻声呓语了一声,声音太小,风声太大,所以只有和她紧贴的顾淮听见了。 他略微走了一下神,往上的手没抓住岩壁,整个人一滑,就往下掉。 谢倾尘听到他发出一声惊叫,想也没想就用手中的匕首一路划擦着崖壁往下走去。 几个惊险的和悬崖峭壁的碰撞下,顾淮抓住了一根藤蔓。 陆夭夭就没这么好运了。 她从顾淮背上跌落,犹如一只破碎的蝶,径直往下坠去。 在她的身体快要跌进悬崖下湖中时,谢倾尘伸手搂住她的腰。 可在疾速往下冲的情况下,他也没办法带着她安然脱身。 危急关头,他抱着她一个转身,保持陆夭夭在上,他在下的姿势坠落。 “砰!”一声巨响,两人一同落入湖中,激起一大片水花。 湖水冰冷刺骨,一下子就把陆夭夭的睡意给激没了。 她睁开眼,看到谢倾尘抱着她,他背后,一大片鲜血渗透出来,将他周围的湖水都给染红了。 “谢倾尘。”她喊他的名字。 不管从前他如何可恶,这一刻,她真切为他心痛。 谢倾尘后背被湖中的尖石刺中,疼痛异常,没有察觉到陆夭夭情绪的变化。 或许是他认为,女人就是这样敏感的生物,只要有人为她们付出,她们就容易感动,看到为她们付出之人身上的伤,她们就容易难过。 却无关情爱。 他咬紧牙关,将身体从尖石上拔出,迅速调整姿势,用尽全身力气向上游去,终于带着陆夭夭游到了岸边。 顾淮在藤蔓上借力稳住身形,回头望见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他快速退回地面,从谢倾尘怀中接过陆夭夭,眼中满是焦急和自责,“殿下,对不起,我……” 谢倾尘喘着气,摆手道:“你不用道歉,攀爬悬崖本来就艰难无比,何况你又带着个人,出现状况也在所难免。” 顾淮想说: 不是这样的,是我分心了。 因为嫉妒。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他懊恼又挫败道。 清风已经攀爬到上面,不便下来。 谢倾尘道:“你过来,给孤上点金疮药,孤自行调理一番内息,待会我们再重新试一次。” “好。”顾淮闻言,心中更加愧疚,他深知是因为自己的失误才险些酿成大祸。 他迅速从包裹中取出金疮药,小心翼翼地为谢倾尘处理伤口,动作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尽管谢倾尘表面上风轻云淡,但顾淮能感受到他每呼吸一次都伴随着隐忍的痛楚。 可他不敢问,也不敢让谢倾尘休息太久。 因为陆夭夭的命还悬在刀尖上。 给谢倾尘涂好药,他打坐调整了一会内息,便沉肃道:“我们再试一次,这次不容有失。” “好。”顾淮声音沙哑,暗暗咽下内心的苦涩。 他背起陆夭夭,三人再次来到崖底。 这时上面突然往下掷下两根藤蔓编成的草绳,应该是清风做的。 有了草绳,想要攀爬上去会更容易许多。 这次顾淮说什么也不敢再分心了,再分心陆夭夭恐没有这样的好运,再被谢倾尘及时救了。 经过一番努力,三人终于成功攀上了悬崖,站在了坚实的土地上。 清风早已在上方等候,看到他们没有大碍,也松了一口气。 “我们快点下山吧,夭夭她需要尽快找大夫治疗。”顾淮提议道,语气中充满了对陆夭夭的关切。 谢倾尘点头同意,四人便马不停蹄往山下赶去。 谁知谢霆玄就带人守在了山脚下。 他腹部伤口已经包扎,脸色有些白,仍是跟之前一样阴冷邪佞。 第二十九章 危险 “没想到你们还能活着上来。”谢霆玄看着四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满是阴鸷,“不过,一个半死不活,一个受伤,这样的残废组合,上来你们还是得死在这里。” 清风立时上前,护在众人身前,“少废话,要打就上。” “清风,你一个勾栏院出生的贱种,还轮不到跟我叫嚣。” 谢霆玄神色阴冷癫狂,“如今我已布下天罗地网,你们插翅也难飞。” 说罢,他一挥手,他身后的手下立刻围了上来。 谢倾尘,顾淮,清风背靠背,各自施展出浑身解数,与谢霆玄的手下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顾淮一边打斗,一边分心留意着陆夭夭的情况,见她脸色越来越苍白,心中焦急万分。 “夭夭,你坚持住,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他一边说着,一边更加奋力地杀敌。 谢倾尘也注意到了陆夭夭的状况,手下杀招越猛。 陆夭夭在不停的颠簸摇晃中,只觉得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 从未觉得死亡离自己这般近过。 之前仓促被抽离灵魂,替换到这具身体上,她是没有经历过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点在消逝的感觉的。 战斗异常惨烈,三个男人的身上都添了不少伤口。 可是他们都默契地守护着陆夭夭,形成三角环卫之势,所以陆夭夭身上并未添任何新伤。 就在这时,谢霆玄突然出手,直取陆夭夭的性命。 “夭夭!”顾淮大惊失色,他猛地收回原本要杀谢霆玄一个手下的剑招,转而攻向掠过来的谢霆玄。 谢霆玄面门险些被刺中,一个侧身翻转,避过了,同时一掌劈向陆夭夭的胸口。 顾淮来不及抱着她躲开,下意识反过身,替陆夭夭承受了这一掌。 “噗!”顾淮口吐鲜血,身体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要不是谢倾尘在他身后替他稳住身形,他都要和背上的陆夭夭一起摔倒。 “殿下,我。” 谢倾尘暗自捏了一下顾淮的肩,眼神示意:我来收拾他。 他假意和谢霆玄打斗,目光却瞥向山腰侧一块巨石。 清风立即心领神会。 只是眼下,他被一众谢霆玄的手下缠住,不得脱身。 天无绝人之路。 顾谌不知道何时堪破迷雾障碍,率先走了出来。 “我来助你们。”他身形一个跳跃,加入战局。 清风顺势有了脱身的机会。 他飞掠到山腰侧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巨石推动了起来。 巨石轰隆隆地滚向了谢霆玄与谢倾尘的战斗圈。 谢霆玄见状,不得不分心躲避。 谢倾尘趁机出手,一剑刺伤了谢霆玄的肩头。 谢霆玄受伤之后,战斗力大打折扣,很快便落入了下风。 很快,清风也加入了战斗,二人合力,终于将谢霆玄制服。 谢倾尘将手中的剑抵在他的脖子上,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都住手,你们的主子已经被我们擒拿,不想看着他死的话就住手。”谢倾尘厉声喝道。 谢霆玄一众手下闻言,果然住了手。 “这是大罗丹,拿了立马滚。” 谢倾尘从怀中又掏出一瓶药掷在地上。 他深知这些谢霆玄的手下并非真心为他卖命,只是他给他们都服用了一种秘制毒药——暹罗散,管理控制他们。 前年谢霆玄派人刺杀他于江南大运河,却不成功,他命人将死士身上的毒从死士身上里提炼出来一点,研制出相应的解药。 他知道谢霆玄贼心不死,一直妄图杀了他,卷土重来,重返朝堂,总有一天他们会正面交锋。 他随时备着这药在身上,就是为了在这样的一天让谢霆玄的手下反水,好让他彻底杀了谢霆玄,一劳永逸。 谢霆玄手段狠毒,不得人心,手下人若能拿到解药,回归自由身,自然不会管谢霆玄的死活。 大罗丹被掷到地上,骨碌碌滚到他们面前,他们双眼放光,犹如恶狗扑食一般纷纷上前抢夺地上的大罗丹,这是他们梦寐以求的解药。 一时间,原本紧张对峙的局面变得混乱起来,谢霆玄的手下内部就开始内斗起来。 等最厉害一人服下大罗丹,将剩下没用的,扔给其他人,其他人都服过大罗丹后,他们不再攻击谢倾尘等人,四散而逃,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顾淮此时已稍微缓过气来,他强忍着伤痛,轻声呼唤着陆夭夭的名字,眼中满是担忧。 陆夭夭逐渐涣散的意识似乎感受到了一丝顾淮的呼唤,勉强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却说不了话。 顾淮面色忧苦惶恐,惊惧,难受得眼眶泛红。 他很怕失去她。 谢倾尘一剑抹了谢霆玄的脖子,毫不犹豫。 谢霆玄身体软软倒下,他手捂着自己喷血的脖子,笑容恶猖疯癫,“谢倾尘,你杀了我,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因为有一个秘密,你永远不会知道。” “哈哈……” 谢霆玄在癫狂的笑声中卒了。 谢倾尘皱起眉头,谢霆玄这个人虽然野心勃勃,阴狠恶毒,却不喜欢玩什么故弄玄虚的把戏。 没必要死了还要让他心里有个疑影。 所以究竟是有什么他不知晓的秘密? 他心往下沉,却收敛情绪,面色平静走向陆夭夭,查看陆夭夭的情况。 陆夭夭脸色很不好,出气多,进气少,看着随时都要断绝生息。 他下颌抿成一条线,犹豫了片刻从怀中取出一颗珍贵的疗伤丹药,小心翼翼地喂给陆夭夭服下。 那颗药吃下去,陆夭夭顿时觉得精神好了很多,眼睛也能睁开了。 “这是神药啊,抠门小气的谢倾尘,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系统: 这颗药珍贵无比,价值万金。 谢倾尘自己都舍不得吃的,除非真的生死关头,命悬一线。 只不过现在也没必要说这些,宿主攻略的又不再是谢倾尘。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找个医馆给陆夭夭治疗。”谢倾尘果断地说道。 顾淮点头,虽然自己身受重伤,救陆夭夭的信念让他坚持着站了起来。 清风和顾谌迅速收拾好战场,五人沿着一条隐秘的小径,向山下撤去。 途中,顾谌利用自己对地形的熟悉,避开了一处处可能存在的陷阱和埋伏,确保了众人的安全。 第三十章 活死人,肉白骨 镇上医馆。 大夫给陆夭夭诊断完,无奈地摇了摇头,“老朽无能为力,诸位还是尽快为她准备后事吧!” 顾淮的脸色瞬间不淡定了,他一把揪住大夫的衣领,愤怒道:“你说什么?” “我……我说我治不了,还请另请高明。”大夫被顾淮杀气腾腾的样子吓死了,忙改了口。 谢倾尘伸手将他揪住大夫衣领的手拿了下来,劝道:“顾淮,你别冲动,冲动也改变不了什么。” “可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夭夭死?”顾淮蹲下来,整个人抱头,痛苦又绝望道。 “我还没死么!” 陆夭夭睁开眼睛,尽管脸庞苍白,可眼睛里却很有神。 “大夫,麻烦你抓白花蛇舌草、半边莲、重楼……紫花地丁这些药材过来,三碗水煎成一碗水备用,另外再准备一套干净的金针,我已经无力为自己下针,所以要劳烦大夫帮我施针了,待会我说一个穴位,大夫就帮忙扎一个穴位。” 撑着说完这些话,陆夭夭已经累极。 大夫一脸惊愕,“姑娘还懂医术?” “她医术比你高多了,要不是她现在身体虚弱,哪里还轮得到你在这里诅咒她?” 一向沉默寡言的清风罕见地怼人。 “那……” 陆夭夭看出大夫的忧虑,道:“生死有命,若今日我死在这,这里的任何人都不会追究大夫您的责任。” 陆夭夭都这样说了,大夫在几个男人凶恶威慑的眼神下,只得点头答应。 他写下陆夭夭刚才报的药名,让馆中小僮去抓药,煎药,自己则取来一副干净的金针留用。 他净完手后,陆夭夭开始指导他下针。 “先取‘人中’,此乃急救要穴,能醒脑开窍,回阳救逆。” 大夫依言,小心翼翼地将金针扎入陆夭夭的人中穴。 “接下来,是‘内关’,此穴可调节气血,宁心安神。” “再接下来是‘足三里’,可增强体质,振奋精神。” 大夫一一照做,每扎一针,都仿佛在与死神进行着无声的较量。 随着这一针的落下,陆夭夭的气息似乎平稳了一些,脸色也略微恢复了些血色。 “最后一针,‘太冲’,疏肝解郁,调和气血。” 当最后一根金针稳稳扎入太冲穴,整个房间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奇迹的发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药炉里的药开始咕噜噜冒泡的时候,陆夭夭“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黑血,身体逐渐放松。 “东家,药煎好了。”这时药僮走了进来,手里端着刚从药盅上倒出来的药。 谢倾尘伸手从药僮手中接过药,直接用内力催化,使其快速降温。 “可以喝了。”他把药递给了顾淮。 顾淮一脸感激,伸手接过,坐在床边,先用手帕擦了擦陆夭夭的嘴角,再一勺一勺将药喂给陆夭夭。 服过药的陆夭夭看起来状态更好了,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她刚会是个垂死之人。 大夫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已经被断了无救之人还能被她自己逆转救活? 生平第一次,他对自己的医术产生深深的怀疑。 清风在一旁注视着,心中的大石头彻底放下。 他也不希望陆夭夭有事。 陆夭夭她终究是靠自己的能力和毅力自救成功了。 “夭夭,我再用内力为你调理一番。”喂完药的顾淮又将她扶了起来,坐在她身后,用自己的内力为她调理内息。 一个时辰后,他松开手,下床,扶着陆夭夭躺下,再给她盖上被子。 陆夭夭真挚道:“多谢大夫妙手回春。” 大夫连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我这点医术在姑娘面前就是班门弄斧了,我该称姑娘是再世华佗才对。” “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没有你,我恐怕已经身陨。”陆夭夭再次礼貌道谢。 这客气来客气去也没意思,大夫不再辩驳推诿,干笑了两声。 顾淮留下来照顾陆夭夭,谢倾尘去传信,通知大队伍,清风则上街去买吃的。 折腾到这里,众人都饿了。 陆夭夭看着递到面前来的蔬菜粥,几样清淡小菜,蜜枣,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清风公子真是有心了。” 清风那张寡冷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不自然的笑容,“那个,你刚脱离生死大关,身体还比较虚弱,吃点清淡的,有助于身体恢复健康。” “嗯。” 顾淮给陆夭夭喂食,见她食欲不错,心中稍安。 他轻声说:“夭夭,你慢慢吃,不急,吃慢点,好消化。” 陆夭夭边吃边点头,心中满是暖意。 要不是顾淮,她也撑不到现在。 饭后,陆夭夭很苦逼便睡了。 顾淮靠在床头,守着她。 清风尽管无聊,也没有说话,打扰陆夭夭休息。 不久,谢倾尘匆匆返回,带来了好消息, “大队伍已经收到消息,正往这边赶来,预计明日就能到达。” “那我们今晚要在这个镇上找个客栈休息了。” 大夫热情道:“姑娘身体还需恢复,不宜奔波劳累,不如就歇在我这个医馆,我这还有几间客房。姑娘若肯在这指点一下老朽的医术,再好不过了。” 顾淮扬起拳头威胁,“你找打是不是?” “我不说了,我不说了。”大夫抱头鼠窜,生怕被打。 其余人啼笑皆非。 三人在医馆住了一夜,陆夭夭一向不喜欢占人便宜,何况一直睡也睡不着,所以她还是抽空写了几张好药方送给大夫。 送他们出门,大夫得到这几张药方,脸都要笑裂开了。 之后一切顺利,众人顺利回到京城。 皇帝亲率文武百官出城迎接众人凯旋。 “太子,你这次联合顾氏父子拿下北戎,挫了他们的锐气,将北戎变成我们的附属国,朕心甚慰。” 皇帝的声音洪亮,语气中充满了对太子谢倾尘的自豪与期许。 谢倾尘恭敬地行礼,道:“此乃父皇洪福齐天,加之众将士用命换来的,儿臣不过尽了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目光转向顾淮,“顾爱卿,你父子二人功不可没,朕定要重重赏赐。” 顾淮谦逊道:“为国效力,乃是我等臣子本分,臣不敢言功。” 第三十一章 赐婚 皇帝见状,更是龙颜大悦,笑道:“好一个为国效力,朕就喜欢你这等不慕虚荣、忠心耿耿的臣子。来,快进城,朕已经命人在清泉台设下庆功宴,庆贺你们凯旋。” “谢父皇。” “谢皇上。” 谢倾尘和顾氏父子纷纷应声。 众人入宫。 陆夭夭是女子,不宜将她的身份宣扬暴露出去,所以她被顾淮安排人秘密送回府中。 清泉台,酒过三巡,皇上端起酒杯,“来,顾卿们,朕敬你们一杯,谢你们为大晋江山抛头颅,洒热血。” 顾氏父子三人端起酒杯,站起来回应,“皇上言重了,这是做臣子的本分。” “诶,该赏的还是要赏,否则会寒了为国家奉献的忠臣的心。说吧,你们父子俩想要什么?” “是黄金万两,良田百顷,还是加封亲候,世袭罔替?尤其是顾老将军,功勋卓着,朕想特赐‘忠勇’二字为你谥号,以示朕对你一生功绩的肯定。” “皇上给顾家的恩宠已经够多了,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臣还请皇上收回成命。”顾老将军率先跪了下来,恭敬请皇上收回奖赏。 皇上看似醉了,一双眸光却精幽铄利,“顾老将军不肯要,那顾淮,你呢?” 顾淮亦跪了下来,“对臣而言,没有什么赏赐比百姓安居乐业,阖家团圆更好了,所以臣斗胆请皇上收回这些身外之物的赏赐,为臣和一小姐赐婚。臣十六岁立业,现年二十三,已经有了成家的打算。” “哦?”皇上眸光微眯,“顾小将军看上了哪家小姐?以你现在的战功,别说王公贵族小姐,就算你跟朕讨要朕心爱的公主,朕也是愿意为你和公主赐婚的。” 顾淮摇头,“臣想娶之人并非什么才貌双绝的王公贵族的小姐,只是个和臣心心相印,能够陪臣过着平淡而温馨日子的普通大臣的女儿。” “你说,朕即刻为你们赐婚。” 顾淮想娶一个普通女孩,为他们赐婚,这对皇上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样的奖赏更划算了。 “是陆景临大人的女儿陆夭夭。” 陆夭夭? 这个名字一点都不耳熟,确实名不见经传。 她的父亲也只是翰林院一个五品小官。 “你确定?”他不太确定地问。 “确定。”顾淮心中暗自紧张,但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与诚恳,“陆小姐虽非出身名门望族,却心地善良,与臣两情相悦,臣愿与她共度此生。” “皇上,不可,这陆夭夭出身不高,最近又沾染上许多丑闻,为人也不够端正,略显轻浮,臣妾以为她配不上顾小将军。” 淑妃娘娘出声反驳。 陆夭夭可是她选来攻略太子的人,怎么可以嫁给顾淮? 而且顾淮是太子的左右手,他的夫人最好也是个身份贵重,对太子有助益的勋贵之家的小姐,怎么可以是陆夭夭那种出身和名声都不好的人? “当真?”皇上看向了陆景临。 陆景临感觉到天子的威压目光,瞬间汗如雨下,惶恐跪了下来,“皇上,这当中可能有误会,不过也确实是臣教女无方,纵得夭夭性子野了些,骄纵了些。” 大太监在皇上耳边耳语了几句。 他目光转幽。 谢倾尘在这紧张的气氛中起身,解围道:“父皇,于陆小姐不利的那些都是谣言,不可尽信,陆小姐儿臣也见过两次,礼数虽然不如其他世家小姐周全,不过胜在性子纯良率真,可堪配顾小将军。” 陆景临没想到太子竟然会为陆夭夭说话,心中既惊讶又感激,连忙附和道:“是啊,皇上,犬女虽有些不足之处,但心性纯良,时不时都要外出布施,街上那些流浪的乞丐大都受过她的恩惠的。” 皇上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缓缓开口:“既然顾小将军和陆小姐心意相通,亲自开口求赐婚圣旨,太子与也为之说情,朕便成人之美,赐婚于你和陆小姐。不过,陆大人,在令媛嫁入顾家前,你需派人好好教教她规矩和礼仪,让她谨记嫁入顾家后,需恪守妇道,不可再行那轻浮之举。” “谢皇上隆恩!”顾淮与陆景临同时叩谢。 一旁的淑妃虽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再多言,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恭喜顾淮和陆景临。 庆功宴继续进行,但气氛却因这一突如其来的赐婚而微妙地发生了变化。 百官看陆景临: 不起眼的陆景临要成为他们新的巴结对象了。 陆景临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虽然对和高门结亲,心生欢喜,但不过太过表露自己欣喜的情绪,以免惹他人不快。 他回到家,第一时间将这个喜讯告知陆夭夭。 陆夭夭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 顾府。 顾夫人看到丈夫和儿子平安归来,不禁泪流满面。 她知道这一战成功背后的艰辛。 她上前和丈夫,和儿子一一拥抱。 几人叙旧过后,在正厅坐下,顾夫人命下人传菜。 饭桌上,顾老将军道:“淮儿,你不是不理智之人,为父不明白你为何非要娶那陆家小姐,还向皇上请旨赐婚。陆景临的势利嘴脸你也看到了,这样的父亲能教出什么好女儿?” 顾淮淡淡笑道:“她和陆景临不同。父亲,她是妙风医师。” 顾老将军一怔,随后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顾夫人听得云里雾里,“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有点听不懂?” 顾老将军却紧追道:“所以她是为了你才去的北疆?” “是……吧!” 顾老将军起初的不认同化为一声真挚的祝福,“也罢,你们既然相爱,为父自当祝福。”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顾老将军不会把陆夭夭化为男子,潜入军营当军医的事说出来,那些在战场经历的惊险状况也不想说出来让自己的夫人担忧,他拍了拍顾夫人的手道:“过几天,皇上为淮儿的赐婚圣旨会下来,到时候陆家小姐进门,你这个当婆婆的不要为难她,要好好对她,把她当亲女儿疼爱。” 几日后,赐婚的圣旨正式下达,一同而来的还有皇上和各宫娘娘赏赐下的各种珍宝首饰。 顾老将军带着顾淮还有媒婆亲自上门提亲,给足了陆家面子。 也狠狠打了那些世家贵女,看不起陆夭夭的嘴脸。 第三十二章 刺客 几日后,太后又亲设宴会邀请陆夭夭还有顾淮等人进宫。 两个人已经交换了婚书,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关系了。 所以宴会,两个人也是可以一起私下里一起说说话的。 不过用膳的时候,还是男女区分开来了。 顾淮就坐在谢倾尘下首,他喝了几杯酒,看了一眼言行举止相对其他贵女仍不够端庄的陆夭夭道:“其实就算陆夭夭和你经历了不少,你也不用娶她为正妻,她的身份当个贵妾就行了。而且她那个爹……”就是一攀龙附凤的势利眼。 他就担心陆景临搞事,到时候顾淮又因为顾忌陆夭夭,被陆景临牵制,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那日庆功宴,他帮得还是草率了。 顾淮坚定道:“殿下,臣已经向夭夭允诺,这辈子她是我唯一的妻,我永不纳妾。” “既然你心意已决,孤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谢倾尘端起酒,一饮而尽。 宴席进行到一半,太后提出让世家公子贵女表演才艺,抽签进行,若遇不擅长的,也可以求助在场其他人帮忙。 陆夭夭有意和顾淮多点互动,于是当她抽到表演谈古筝时,她故意说自己不擅长,请外援。 她没提顾淮的名字,顾淮就自告奋勇站了起来,“太后娘娘,臣愿意舞剑,为陆姑娘助演。” “好。” 两个人都是未婚夫妻了,太后岂有不允的道理? 贵女: 瞧瞧,贱人,还没成亲呢,就秀上了。 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攀上高枝了! 看来顾小将军也不怎么喜欢她,所以她才迫切证明顾小将军对她的爱。 宫女清空宴会厅中央的空地,古筝被置于一侧,顾淮则手持长剑,立于另一侧,二人一静一动,相得益彰。 在陆夭夭坐下后,她纤细的手指轻拨琴弦,旋律并不算美妙,甚至可以说得上不好听。 贵女们面露鄙夷,仿佛在说: 不出所料,果然粗鄙不堪。 顾淮却能不被周围那些异样的目光影响,随着乐声起舞,剑光如龙,时而矫健有力,时而柔美婉转。 陆夭夭也被感染般,弹出的旋律越发悦耳动听,剑声与古筝之音开始完美融合,演绎出一幅幅动人心魄的画面。 在座众人无不为之动容,就连一向挑剔的谢倾尘也不禁微微侧目,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而那些原本对陆夭夭心存鄙夷,等着看陆夭夭笑话的贵女们,此刻一个个暗暗咬牙,心中既羡慕又嫉妒。 山鸡也能被凤凰带优秀啊! 谢倾尘视线微濯,虽然他现在还有些不太认可顾淮娶陆夭夭,却不得不承认,陆夭夭与顾淮之间那份默契,确是旁人难以企及。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太后率先鼓掌,连声称赞:“好!真是才子佳人,天作之合!” 言罢,她还当众命人取来一对鸳鸯玉佩赏赐给顾淮和陆夭夭。 “这是哀家命人打造的,原本是要给哀家那孙儿和他正妃成亲的贺礼,可暂时用不上了,放着也积灰,不如赏给你们了,希望你们日后成亲能琴瑟和鸣,夫妻恩爱。” 她把两枚玉佩分别交到一人手心里,再将二人握玉佩的手交合在一起,怎么看是怎么喜欢,当然眼神里还露出一丝惋惜。 太子和李婉儿原本也是她看好的一对佳偶天成。 可惜最后却没成。 贵女中的李婉儿眸色晦暗,脸上却极尽端庄。 她越在意,越显得她输得彻底。 “谢太后娘娘。” 顾淮和陆夭夭一同行礼致谢。 “好,乖,先回去坐着吧,还有很多才艺可以看。” “是,太后娘娘。” 二人又行了一礼,这才退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们坐会座位上,太后还故意又点了一下谢倾尘,“太子,顾小将军都觅得良缘,你可要抓紧了,皇家还等着你开枝散叶!” “是,皇祖母。”谢倾尘随口应了,可是从他淡漠的表情就能看出他压根没有把这个提醒放在心上。 太后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注意力转移到贵女公子们的表演上。 正当众人沉浸在李婉儿绝美的舞蹈表演中,两个护卫突然拔出腰间的剑,砍向其中一个叫叶岑的贵女。 “啊……” “杀人了。” 坐在叶岑身旁的贵女们顿时吓得花容失色,仓皇逃窜。 宴会乱作一团。 顾淮最先反应过来,“有刺客,保护太后和太子。” 十几个黑衣人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见人就砍。 眼见着一个刺客刺向谢倾尘,舞台中央的李婉儿想也没想,就扑了过去。 剑尖刺入布帛,尖锐又刺耳。 谢倾尘扶住软软在他怀中倒下的女子,李婉儿肉眼可见虚弱,却仍是冲他微笑,“殿下,您没事就好。” “你别说话了。”谢倾尘当日从丞相府抢出婚书,当街一剑劈了,对李婉儿这个受害者亦有愧,如今她为自己挡剑,他愧上加愧。 陆夭夭只匆匆看了一眼抱着李婉儿的谢倾尘,便用身体去撞开顾淮,有个刺客从他侧边偷袭他。 其实顾淮看见了,可以躲开的,不过陆夭夭想着进度条还有百分之五,所以准备在这努力一把,受点伤,让顾淮把进度条拉满。 她往顾淮怀里倒的一瞬间,顾淮看见她胳膊上的伤,眼眶里的心疼顷刻便溢了出来。 一脚将杀手踹八米远,他抱着陆夭夭,心疼道:“夭夭,你怎么这么傻?我可以躲开的。” “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嘛!”陆夭夭故作轻松微笑,却不经意间牵扯到伤口,疼得她呲了一下嘴。 “好了,你先别说话,我替你简单处理一下伤口,太医马上就会过来。” 此时,宫中的侍卫已及时赶到,与杀手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谢倾尘把李婉儿交到清风手里,神色镇定地指挥着全局。 经过一番激战,黑衣人最终被全部歼灭。 谢倾尘以太子威压,命人彻查此事,势必要找出幕后黑手。 顾淮见危险解除了,在谢倾尘眼神示意下,抱着陆夭夭,清风抱着李婉儿,将她们转移到靠近宴会厅的偏殿。 第三十三章 亲一下 偏殿内,烛光摇曳,太医们忙碌地为陆夭夭和李婉儿处理伤口。 顾淮紧皱眉头,目光一刻不离陆夭夭那略显苍白的脸色,心中满是疼惜。 “太医,夭夭的伤势如何?”顾淮焦急地问道。 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恭敬地回答:“陆姑娘的伤口虽深,但好在未伤及筋脉,及时处理,修养几日应无大碍。” 听闻此言,顾淮心中的大石这才微微落地,随即又转向另一边的李婉儿,虽心中并无太多波澜,但出于礼貌,还是关切了几句,“李小姐没大碍吧!” 李婉儿强忍痛摇了摇头。 此时,谢倾尘步入偏殿,神色凝重。 “太子殿下,查出刺客受何人指使的吗?”顾淮问道。 “暂未。” “此事必有蹊跷,本宫必会找出真相,不会让李小姐,陆小姐,白白受伤的。”他的目光在陆夭夭和李婉儿之间流转,最终停留在李婉儿身上。 “多谢太子殿下。”顾淮代陆夭夭行礼,心中已暗暗发誓,定要保护好陆夭夭,再不让任何危险靠近她。 待二人伤情稳定,陆夭夭由顾淮护送回家,李婉儿是为谢倾尘受的伤,所以由他亲自送她回去。 二人同乘太子府马车。 李婉儿微咬唇,关切道:“太子殿下没有大碍吧,刚才在皇宫,人多,臣女不便开口……” “孤无事,倒是李小姐,太医说你伤得不轻,需要好好休养。” 谢倾尘的态度过于冷淡了。 李婉儿听得一阵委屈,哭诉道:“殿下,臣女对您一向爱慕,可您的眼里就至始至终都看不到臣女的半分好吗?” 谢倾尘冷淡道:“不是你不好,而是孤对你无意,孤若钟爱你,即便你不好,孤也会娶你。” 所以,不娶,无关人品,只是他不爱。 她做什么,他都不会感动。 眼泪当即从李婉儿眼中滚了下来,可她强撑着没有哭出声。 …… “系统,现在进度条达到多少了?”陆夭夭柔情蜜意盯着给她喂甜粥的谢倾尘问道。 “现在是九十九分。”系统如实回答。 “怎么还没到满分?”陆夭夭有些泄气和不敢置信。 明明顾淮看她的眼神都快拉丝了。 系统也搞不懂人类复杂的感情,她只能安抚道:“可能就缺一场完美的婚礼,成亲那日,他和你拜堂成亲,对你的喜欢肯定就是百分百了。” “但愿如此。”陆夭夭也不敢百分百笃定,毕竟她已经在一个男人身上栽过跟头了。 陆夭夭出来逛街给顾淮挑选新婚礼物,也可以说是定情信物,她还没给顾淮送过定情信物,不曾想却在玉器店碰到谢倾尘。 “太子殿下也来买玉佩?可是要送给李小姐?”陆夭夭假装轻松地问,其实心里酸溜溜的。 她和谢倾尘在一起那么久,谢倾尘还没送过她什么好东西呢! 虽然整个太子府的人任她驱策,虽然太子府账房上的银子随她使用,可是经由他挑选,送给她的礼物却很少。 上次皇宫宴会出现刺客,李婉儿为谢倾尘挡了一剑,整个京城都在传李婉儿有望再度嫁给谢倾尘,成为太子正妃。 皇帝,太后,淑妃等人也有意撮合他们。 传的谣言多了,陆夭夭都快信了。 “随便看看。”谢倾尘微利的目光落在她手中一枚纯白玉佩上,“这是买了送给顾淮的?” “呵呵,我也是随便看看。” 对上他的目光,陆夭夭莫名心虚,将手中看上的玉佩放下了。 而且万一谢倾尘先告诉顾淮,这礼物也就没什么惊喜感了。 “那太子殿下慢慢逛,我先走了。”陆夭夭还是很不适应和他单独待在一起,下意识就想逃。 没想到却被谢倾尘一眼看穿,“你不喜欢见到孤?” “这……当然没有,我这不是怕太子殿下放心不下我嘛!”陆夭夭绞着手帕,这种下意识动作更暴露了她的心虚。 “孤为何放心不下你?” 他还缠上了。 “咳……”陆夭夭故意咳嗽一声,又看他一眼,“那个,之前……你懂的。” “孤没那么自作多情。” 陆夭夭回到府中,脑海中还在想和谢倾尘在玉器店相遇的事。 谢倾尘总是很容易干扰她的思绪和心情。 唉,看来,攻略谢倾尘那一段,她终究入心了。 “小姐,小的可以进来吗?”门口传来守门小厮的声音。 “进来。何事?”陆夭夭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太子身边的清风公子送来这个,说要奴才一定要亲自转交到小姐手中。” “?” 陆夭夭疑惑地从小厮手中接过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打开来一看,才发现里面赫然是她看上了,又放下的玉佩。 她不要,谢倾尘却看出她喜欢上了,替她买了,命人亲送到她的府上。 陆夭夭拿着玉佩,心中五味杂陈。 这玉佩,将他们之前了断的情缘又以这样的方式重新连接。 她轻轻摩挲着玉佩温润的表面,内心隐隐不安,总觉得她和顾淮不会那么顺利成亲。 但系统一直在安慰她想多了,她也只能把玉佩之事归诸于谢倾尘觉得她也帮了他不少,所以顺手替她结账,把她想要的玉佩买来,当还人情了。 晚上陆夭夭被顾淮邀请去看花灯,今日是上巳节,晚上有花灯会。 陆夭夭正想散散心,就欣然应允前往了。 她一身娇嫩活泼装扮,红色披风,容颜瑰丽,在人群中看起来格外耀眼。 顾淮一眼便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找到了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与温柔。 “夭夭,这里。”顾淮向她招手,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 他身旁一个随从也没带,显然是想和陆夭夭独处的。 陆夭夭走近,微微福了福身,“顾小将军。”声音中带着一丝羞涩与喜悦。 顾淮板起脸,“夭夭,你是不是存心惹我生气?都要成亲了,还跟我这么客气?” “我认错,好不好?”陆夭夭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那就罚你亲我一下,我就原谅你。” 顾淮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第三十四章 算计? 陆夭夭脸颊微红,装出几分羞涩和甜蜜,在人声鼎沸,灯火阑珊中,踮起脚尖,轻轻在顾淮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顾淮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满足,他伸手握住陆夭夭的手,动情告白道:“夭夭,我会永远对你好的。” 一高楼上,玄色身影凭栏而立,看着熙熙攘攘的街上,一对璧人相拥。 对方脸上皆是一脸甜蜜幸福。 他微微攥紧了手,莫名觉得心里堵得慌。 顾淮和陆夭夭手牵手漫步在花灯海洋中,各式各样的花灯争奇斗艳,映照在他们幸福的脸上。 偶尔有孩童穿梭其间,欢声笑语不断,更添了几分节日的温馨。 “夭夭,你看那个兔子灯,多可爱。”顾淮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摊位,上面摆满了形态各异的兔子灯,栩栩如生。 “我们买一对吧。”陆夭夭提议道,眼中闪烁着孩子般的兴奋。 顾淮点头,两人一同走向摊位,挑选了一对最精致的兔子灯。 提着灯笼,他们继续前行,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温馨与甜蜜。 “顾淮,你说我们的婚礼会是什么样子呢?”陆夭夭突然问道。 “一定是最盛大的,我要让整个京城都知道,我顾淮娶到了全天下最好的女子。”顾淮认真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坚定与自豪。 陆夭夭被顾淮的话逗笑了,她依偎在顾淮的肩头,享受着这份来自他的坚定与承诺。 …… 顾淮送陆夭夭回到家,站在陆府门口,却迟迟不愿意走。 “该回去了。”接收着门卫吃瓜的眼神,陆夭夭脸上一阵燥热。 自从皇上下了赐婚圣旨,顾淮对她黏的很,恨不得时时刻刻和她待在一起。 可古代毕竟保守,有诸多礼节要守,所以他又必须克制着。 可今晚的他似乎有些失控,控制不住自己。 他拉着她的手,恋恋不舍,“夭夭,真想今晚就把你娶回家,可惜距离我们的婚礼还有一个月。好漫长,好难等。”而且,我也怕出变故。 陆夭夭扑哧一笑,“傻瓜,你今晚就把我娶回去,我的嫁衣都来不及绣,难道要我穿着常服嫁给你?” 顾淮把她拥入怀,“我的夭夭穿什么都好看,就算是常服,也是最美的新娘。” 陆夭夭轻轻推了推顾淮,眼中满是柔情与笑意,“好了,顾淮,你再这样磨蹭下去,天都要亮了。明日还有早起去军营带兵训练,你得早些回去休息才是。” 顾淮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不舍,“好吧,那我明天下午再来找你。夭夭,嫁给我之后,你可要早点给我生个孩子,继承顾家衣钵,我想退休了。” 陆夭夭伸手擂了她一拳,“二十几岁就想退休了,美得你。” 两人又缠绵了一会儿,顾淮才依依不舍地松开陆夭夭,在她额头亲了一下,转身离开。 陆夭夭站在门口,目送他远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才转身进府。 顾淮回到府中,一夜难眠。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全是陆夭夭的身影和笑容。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娶她为妻,想要和她共度余生。 以至于他起床,顶着两个乌黑的熊猫眼。 顾谌惊了一把,“你昨晚去做贼了?” “我倒是想,不过我忍住了。” 顾谌:“……” 接下来的日子里,顾淮和陆夭夭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婚礼忙碌着。 陆夭夭绣嫁衣,绣喜帕,绣喜被,虽然她不擅长女工,不过她都有在认真对待这场婚礼。 顾淮这边,新房,喜宴……每一项布置都是要过他目,亲力亲为,力求完美的。 他想给陆夭夭一个最完美的婚礼。 转眼八个月就过去了。 陆夭夭,顾淮,两边都接到了李婉儿的邀约请帖,请他们去京郊一座李府别院赏园畅玩。 陆夭夭接到请帖,还有些诧异,李婉儿和她并无交集,竟然会请她。 也不大可能是看在顾淮面子上,这两年顾老将军和李丞相一直政见不合。 所以两家关系都不太好。 “阿淮,这李婉儿是何用意?”陆夭夭和顾淮见面后,问起他这事。 顾淮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我与她并无交情,不知为何会邀请我们。不过,她既然诚心下帖,去一趟也无妨,或许只是普通的聚会。” 陆夭夭点了点头,心中却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上次庞勇叛变,身后明显是有支持者,不知道这窜通敌军,通敌叛国之人是否是李丞相。 毕竟多年前,她就感觉这李丞相狼子野心,不是忠良之辈。 赏园之日,秋高气爽,京郊的李府别院内,菊花盛开,桂香四溢,一片雅致景象。 过来者,皆是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顾淮与陆夭夭一出现,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毕竟,两人的婚事已传遍京城,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 李婉儿身着淡雅的鹅黄色长裙,面带微笑,亲自迎上前来,“顾小将军,陆小姐,能得二位赏光,是婉儿的福气。” 顾淮客气地回礼,“李小姐客气了,能来参加此次盛会,才是我们的荣幸。” 陆夭夭亦微笑着点头,暗中观察着李婉儿,试图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些什么,但李婉儿的表现太过完美,仿佛真的只是出于礼貌的邀请,并无他意。 她和顾淮被安排坐在一桌,喝了点茶,又吃了点甜点,不久就听得一高声,“太子殿下到。” 场中众人纷纷跪下恭迎,“参见太子殿下。” 谢倾尘微一抬手,“起身吧。” 李婉儿克制着眼中的爱慕,微微上前,又欠身一礼,“太子殿下愿意前来,婉儿不胜感激。” “嗯,左右今日不忙,孤便过来看看。” “秋月,快把太子殿下这桌的雨前龙井换了,换成雪顶含翠。”李婉儿吩咐着身旁的婢女。 婢女将茶水新换了之后,她又恭请道:“太子请用茶,这是今年新得的雪顶含翠。” 谢倾尘语气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深意,“相府拿出来待客的东西自然是一等一的佳品。” 第三十五章 下毒 李婉儿并未置一词,只是淡淡一笑,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谢倾尘端起茶,用茶盖拂开茶水上面的茶叶,正准备喝的时候,陆夭夭耳边突然响起尖锐的爆鸣,是系统的声音,“不好,检测到茶水中有异物。” “什么异物?”陆夭夭的心骤然提起。 “鸳鸯蛊虫卵,谢倾尘喝下去,虫卵会很快在他体内寄生,孵化,进而控制他喜欢上被另外一只鸳鸯虫寄生的宿体。” “不过宿主可以选择阻止,也可以选择无视。毕竟谢倾尘已经不是你的攻略对象了。” 这个李婉儿,果然跟她爹一样,不安好心。 陆夭夭果断选择救。 谢倾尘爱上别人她没意见,可是被强迫的,她就不喜欢看了。 当年她都没用这种下三滥招数。 “哎呦,我肚子好痛。”陆夭夭手捂着肚子,唉唉叫唤起来。 变色扭曲的表情,装的那叫一个逼真。 毕竟搁谢倾尘面前演了那么多年戏,论演戏,还没人能比得过她。 茶水都快喂到谢倾尘嘴里了,结果他听见了她这边的动静,立马就放下了茶杯,走过来察看情况,“发生了何事?”他瞥眉看着正被顾淮搂着,一脸苍白难受的陆夭夭。 顾淮语气担忧,代替她回答,“夭夭好像吃坏什么东西,说肚子疼。” “我就吃了两杯茶和几块糕点……”陆夭夭强撑着说道。 “茶?糕点?”谢倾尘眉头紧锁,目光在陆夭夭所在那桌上的茶水和糕点间来回扫视,最终定格在那杯被陆夭夭喝了却又未饮尽的茶水上。 “派人检查一下这茶。” “是,太子殿下。”清风端起桌上剩的陆夭夭喝过的那半杯茶水离开。 身后,李婉儿捏紧了手。 她没在陆夭夭喝的茶水里下什么,她为何会出现腹痛? 还恰巧在太子要喝茶的时候…… 难道…… 可经过检查,茶水中又确实被查出被加了东西,一味泻药。 这次连李婉儿都懵了。 “太子殿下明鉴,臣女没有害陆小姐的动机,亦不可能在这种场合给她下毒。”李婉儿镇定自若,有条有理地分析。 “孤当然知道不可能是你,这里人多手杂,这杯陆小姐喝过的茶水不知道被多少人接触过,可能是其他人和陆小姐结怨,下的毒。” “此事……” 陆夭夭暗暗掐了顾淮一把。 他刚要说的话也被他咽了回去。 谢倾尘表情狠厉,“谁谋害的陆小姐,自己站出来承认,否则教孤查出来了,孤绝不轻饶。”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个贵女哆哆嗦嗦站了出来,跪下,“太子殿下,是臣女一时鬼迷心窍,嫉妒陆夭夭能够嫁给顾小将军才故意整她的,求殿下饶恕。” “滚回去,禁足一年,不可参加这种宴会。” “谢殿下恩典。” 这贵女跪谢着离开了。 陆夭夭那个纳闷啊! 李婉儿连忙又让人换了新的茶水,茶水中不敢再动任何手脚。 又让随行医师过来给陆夭夭开方止泻。 出了这一场风波,众人也无心玩乐,宴会早早就散了。 马车上,顾淮道:“夭夭,刚才你为什么掐我?难道泻药是你自己给自己下的?你为何要这么做?” 陆夭夭干笑道:“李婉儿的婢女端着新茶从我面前经过时,我无意中闻到了茶水中飘出来的异味,怕李婉儿加害太子,所以才想办法阻止他喝那茶。” “怎么可能?李婉儿对太子不是一直爱慕有加?怎么可能加害他?” “是……”陆夭夭顿了一下,一脸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那种东西。” 顾淮瞬间懂了,薄脸还红了。 “她倾慕太子许久,太子对她回应却甚少,剑走偏锋也是有可能的。” 陆夭夭回到府中,刚进自己的房间,就发现桌边坐着一个人,她吓了一跳,看清是谢倾尘,她心中更是惊吓,“太子殿下这么贸然进入女子闺房,可觉得不妥?” 谢倾尘脸色阴阴的,“你就没什么要同孤解释的?” “殿下看出来了?”陆夭夭吁了一声。 “你喝的茶水无泻药,却假装喝了掺杂泻药的茶水导致腹痛,还正好是在孤要喝李婉儿让婢女新换给孤的茶水中,是要提醒孤孤要喝的茶水中有毒,不要喝吧!” “殿下聪慧。”陆夭夭装出几分被识破的惶然。 “只是孤不解,你的座位离孤甚远,是如何发现李婉儿在孤的茶水中下了东西的?” “她婢女端茶过来的时候经过我那,我发现的。” 陆夭夭本来以为自己的解释能够行得通,谁料谢倾尘更为犀利道:“当时你顾着和顾淮说话,并未多看那婢女一眼,如何发现?” 陆夭夭本来还气定神清,心里骤然汗如雨下。 谢倾尘果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而且,该死,这说明他当时正看着她,才能知道她没看那婢女一眼,他看着她做什么? 但眼下不是揣测谢倾尘这个疯子为什么看她的时候,而是该想出说服谢倾尘,不让谢倾尘怀疑她的理由。 “殿下,李婉儿和我并无交集,却邀请我去赏园,我一直怀疑她用心不良,所以对她格外警惕,多加防范,您未来之前,我就偷听到她对婢女说,若您不来,就放着雨前龙井在桌上,您一来,立刻换上加有鸳鸯虫卵的雪顶含翠。” “鸳鸯虫卵?” 谢倾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显然对这个东西极度陌生。 “是的,殿下。这种蛊虫极为阴毒,能控制人的心神,让人不由自主地爱上被另一只蛊虫寄生的人。李婉儿对太子的心思众人皆知,我担心她一时偏激,剑走偏锋,所以才冒险给自己下了一点泻药阻止太子引用那茶。” 谢倾尘轻哼一声,不辨喜怒,“你倒是忠心。” 陆夭夭狗腿道:“顾淮他对太子忠心不二,臣女即将嫁给他,理应和他统一战线,把太子安危放在首位。” 谢倾尘目光深邃,似乎在审视着陆夭夭的每一句话,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好了,早点休息吧,孤先走了。” 第三十六章 难糊弄 “臣女恭送殿下。”陆夭夭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 总算蒙混过关了。 谢倾尘可比以前难糊弄多了。 她猜到他会盘问她,可是他怎么会直接来她的闺房?这点真的让人很匪夷所思。 …… 陆夭夭昨晚熬夜绣嫁衣,很晚才睡去,导致早上根本起不来。 她还是被人从床上捞起来的,“小姐,您快起来,京中发生了大事。” “何事也不能打扰我睡觉。”陆夭夭眼睛都没睁开,头一歪,又往枕头上栽去。 “真是大事。势力如日中天的李丞相被查出通敌叛国,铁证如山,太子一早就带领御林军去查抄丞相府,丞相府外面可热闹呢!” 陆夭夭闻言,猛地睁开了眼睛,睡意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李丞相,那个权倾朝野的人物,竟然一夜之间就垮台了? 这消息太过震撼,让她一时难以消化。 不过他倒台的理由倒是和她之前的怀疑对得上了。 庞勇确实受他指使,想要杀了顾淮,他们也和北戎窜通。 “立刻帮我梳妆,我要去看看。” “是,小姐。” 梳洗打扮后,陆夭夭简单用了早膳,便吩咐备车,打算去丞相府外看看情况。 一路上,街道两旁挤满了人,议论纷纷,都在讨论着李丞相被抄家一事。 到达丞相府时,只见府门紧闭,御林军将周围封锁得严严实实,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远处,谢倾尘身着黑色铠甲,骑在高头大马上,神色冷峻,指挥着士兵进行查抄工作。 他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却也透出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 顾氏父子跟在他身后。 陆夭夭目不转睛看着李家的家眷,男女老少挨个,头戴枷锁从李府走了出来,前后左右都是御林军。 李府的人无一不是惊恐,颓怕之色。 可唯独少了李婉儿的身影。 陆夭夭有些疑惑。 本来想去问一问顾淮,不过碍于他在办公,场合严肃,她还是没有上前打扰。 到了下午,顾淮抽空来看她,她才趁机问道:“为何被查抄的李府罪犯不见李婉儿?难道是太子顾念她的救命之恩,将她与其他人隔离,单独押送了?” 顾淮表情凝重,“说来也奇怪,我们这次的围剿包抄行动是保密进行的,李婉儿却在前一天离府,说是去城外上香,可是殿下派人去城外寺庙找过,主持说李婉儿未曾去过那里。” “什么?”陆夭夭的心开始惴惴不安。 “太子已派人秘密搜寻她的下落。夭夭,你不用操心这个,你只需要绣好嫁衣,等着嫁给我就行了。” 陆夭夭秀眉紧蹙,心中并未因为顾淮的话放松下来。 她总觉得,李婉儿的失踪,绝非偶然,她仿佛能预感到这背后隐藏着更为复杂的阴谋。 “阿淮,我总觉得此事并不简单,你一定要劝太子加派人手,尽快找到李婉儿。” “好,我会的。现在你不要想无关紧要的人了,见到我,就只想我的事好不好?” “好。”陆夭夭也不想扫兴,点头应了。 玩到晚上回到家的陆夭夭本来想问问系统,看看它能不能查到一点有关李婉儿的行踪。 结果系统跟死一样,任凭她怎么叫唤它都没有用。 陆夭夭一脸纳闷。 系统难道出故障了? 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 这日,顾淮又来找她,两个人下了会棋,顾淮又说要画她,把她拉到窗边小榻上坐着,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在陆夭夭身上,让她姣好的脸蛋看起来更立体。 这本来是很好画的。 可是顾淮拿着画笔对着她的轮廓比划半天,也没有下笔。 陆夭夭维持着一个姿势,脖子都酸了。 她抱怨道:“顾淮,你到底会不会画画?怎么还没开始?” “我只是……夭夭……”顾淮顿了片刻,突然道:“太子府近几日突然纳了一个美人,听说太子对她钟爱非常,为了她已经连着三日迟到上朝了。” 陆夭夭一怔,心底酸酸涩涩的感觉蔓延开来,她努力忽略,“那不是很正常?太子正当壮年,身边怎么可能一直没有女人?” “只是……”一抹嫉妒还是不胫而走了,“他还未即位,只是太子,就不克制收敛,沉醉在声色犬马中,不怕皇上怪罪他吗?” 顾淮终于开始下笔,在白色宣纸上勾勒出一个轮廓,这才道:“改天有时间我带你去太子府见见太子这位新宠。” 陆夭夭没有拒绝,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的,可是她就是张不了口。 心底或许也是想看看这位女子是何等风采,可以俘获谢倾尘的心吧! 毕竟她花了十年都没有拿下的人。 “说来我也还没见过这位太子新宠呢!” 陆夭夭故意装吃醋,转移话题,“这么想看,难不成你还想再纳妾不成?” “怎么会呢?”顾淮画好了她,放下画笔,走了过来,双手捧住陆夭夭的脸,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我的心里只有夭夭一个,什么妖精都比不上。只是这女子身份可疑,之前毫无征兆,我觉得应该去看看,排除一下她是否对太子具有威胁性。” …… 顾淮效率倒是快,隔天就来陆府接陆夭夭过去太子府了。 马车缓缓停在太子府外,顾淮让马夫下去找东宫守卫去通传的时候,陆夭夭的心跳立马加速了几分,既有对即将见到谢倾尘新宠的好奇,也有对即将见到谢倾尘的紧张与不安。 守卫进去通传,很快又出来回禀,“顾小将军,陆小姐,太子请你们进去。” “谢了。”顾淮点头致意后,温柔地牵起陆夭夭的手,两人一同步入金碧辉煌的东宫。 太子府的侍从和婢女们见到顾淮,纷纷行礼,目光中夹杂着几分敬畏。 穿过曲折的回廊,他们被守卫引领至太子书房。 谢倾尘在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后就放下了手中的公文,抬眼看向门口,“你们来了。” “参见太子殿下。”顾淮和陆夭夭一同行礼。 “起来吧。” “谢太子殿下。” “你们今日来找孤,所为何事?” 第三十七章 新纳美人 “听闻太子府新纳了一位美人,我们特地来看看。”顾淮回答得坦然。 谢倾尘眉眼并未因为提到那个新纳的美人而温柔起来,反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霾,“你们来得正好,她刚好也过来了。” 陆夭夭和顾淮同时转过身,就看到一位衣着淡雅,容貌乖巧可爱的女子端着一盘东西走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婢女,她们同样手托托盘。 陆夭夭在看清她的脸的一瞬间都呆住了,倒不是说这女子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目光,让人发愣,而是她竟然和她之前的样子长得一模一样。 她看起来很年轻,最多十七八岁,所以跟以前的自己还是有区别的。 从那沉静淡雅的眼神,也能看出跟她从前的性格不一样。 第一眼看觉得像,可是第二眼看,又会觉得不像。 “殿下,今日是有贵客造访?妾身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那女子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羞涩。 这个看着谢倾尘的眼神都和自己以前看他那么相似。 陆夭夭心底越发毛骨悚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好像以前的自己死而复生了,可分明那具身体烧成黑灰,自己的灵魂进了陆夭夭这具身体。 谢倾尘在看到女子看着他含羞带怯的表情下,脸部似乎柔和了几分,他轻声说道:“无妨,他们是本宫的朋友,来此只是随意走走。这位是顾淮顾小将军,这位是陆夭夭陆小姐。”他为女子介绍起二人。 顾淮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女子能入太子眼了。 他并不点破,微微颔首。 陆夭夭却颔首不下,目光灼灼盯着女子,看得她都不好意思了,“陆小姐,妾身的脸上是沾染了灰尘吗?你何故这样看着妾身?” 陆夭夭慢慢收回目光,“是民女失礼了,还请美人勿怪。” “无事。你们难得来,不如一起尝尝妾身做的糕点。” 女子打开盖盅,陆夭夭在看到盘里熟悉的糕点时,心中那么怪异越发深重。 这个女子到底是谁?若说模样相同为巧合,可是她怎么也会做桃花糕?做得简直和我如出一辙? “太子新得这美妾可真不错。”顾淮笑了笑,嘴角一抹笑容别有深意。 谢倾尘不置可否。 几人用了点糕点和茶水,谢倾尘紧接着和顾淮对弈。 两个女子都站在各自男子身后看他们下棋。 陆夭夭发现谢倾尘摆了一副以前她和他下过的,她总是赢不了他,最后是他手把手教她怎么赢他的棋局。 他今日为何要摆这副棋局,是在试探他的美妾是不是曾经的她? 她也想看看这美妾会怎么下。 顾淮出棋方式和她差不多,很快将棋下进了死胡同。 本来她还想着要怎么诱导顾淮往之前她和谢倾尘下过的棋局思路去下,这下好了,不用引导了。 “爱妃,顾小将军已经把死下进死胡同了,你给他看看,要怎么能赢孤,如果你帮他反败为胜了,孤允你像孤讨一个心愿。” “当真?”美妾娇俏一笑。 “孤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 只见这美妾看着棋局,状若思考,随后从顾淮这边拿起三个黑子,分别下在了三个地方。 这一下就给死棋给盘活了。 一模一样的下棋思路。 陆夭夭看着只觉得全身发冷。 她到底是谁? 当时见过这副棋局的可没有几个人。 “爱妃看来不仅心灵手巧,温柔体贴,还格外聪慧呢!”谢倾尘赞道。 美妾眨眨眼,一脸俏皮,“那殿下可不要忘记允了妾身一个愿望。” “自然,你什么时候向孤讨要都可以。” 之后谢倾尘还留二人在太子府用膳。 陆夭夭看着满桌熟悉的佳肴,真越发觉得谢倾尘这美妾是以前的自己的克隆体了。 怎么做菜都能做得如此相似? 系统,她回去一定要赶紧找到系统,问个明白。 对着这满桌菜肴,陆夭夭是半点吃不下,那股不安的感觉一直萦绕着她,让她如坐针毡。 顾淮察觉到她的异常,关切道:“夭夭,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是有点头晕,可能昨夜偶感风寒。” “太子殿下,那臣带夭夭先回去了。” 谢倾尘微微颔首,目光仍专注在那名美妾身上,眼都没怎么抬,“既然陆小姐身体不适,顾小将军便先行带她回去吧,改日再聚。” 顾淮连忙起身,恭敬地向谢倾尘行礼后,便扶着神色恹恹的陆夭夭离开了太子府。 马车上,陆夭夭已经稳定情绪,她道:“阿淮,那女子并非绝色,何以引得太子对她如此喜爱?” 顾淮叹了一口气,“我先前也不能理解,太子什么美人没见过,纵然绝色,也不可能让太子如此沉迷,可刚才见到她,我才悟了。她长得和太子逝去的心爱之人一般无二,很多动作习惯都和那位一模一样,难怪太子对她沉迷了。” “那太子是怎么碰到她的?我觉得她出现的时间过于蹊跷了。” “听说是太子前几日祭拜逝去的心爱女人,在回来的路上碰到这女子被山贼打劫,无意中救下她,这女子当时惊吓过度,昏厥了,才将她带回东宫的。这女子之前不住在京城,是前几个月丧母,她来京城投靠外祖家才会被太子遇见。” 这个解释倒是行得通。 陆夭夭又想起另外一重要之事。 “那位逝去的女子她被葬在了何处?城外吗?” 陆夭夭之前一直没有去打听这个,现在提到了才顺嘴一问。 毕竟自己的灵魂好生生在这,以前的躯壳死了,有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感觉,她都有些不想面对。 “是一片桃林,有次太子醉酒,自己胡话连篇,亲口说出来的,说把他心爱女子葬在了一片桃林,他们第一次外出游玩的地方。他心爱女子曾希望在那建个小木屋,两个人偶尔去住,百年归老,葬在那里。” “他为了满足她的愿望,就把她葬在那里了。” 陆夭夭又是一阵手脚冰凉。 那个地方,她当时随口一说,谢倾尘竟然当真了,把她真葬在那里了。 第三十八章 双攻略 在顾淮面前,她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来,可是回到家,看着庭院落英缤纷,她生出一股迫切的渴望,想要去看看自己的墓。 虽然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去,却控制不住。 翌日一早,她假借出城上香名义,中途特意让马夫绕道,经过那一片桃林。 桃林跟记忆中相比,变化不大。 只是现在不是桃花盛开的时候,所以只有光秃秃的树枝。 她的墓园被修葺得很漂亮,高高的顶,周围种植了一些风信子还有蔷薇花。 她立在墓碑前,墓碑上的刻字——吾妻夭夭淬了血般鲜红。 墓碑的周围都磨损了,可偏偏那几个字还那样鲜艳。 陆夭夭仔细辨认,发现上面的红不像是染料,而是人的鲜血涂抹上去的。 不会是谢倾尘的血吧! 不敢置信,匪夷所思,震惊,全涌现到她的脸上。 这是她做梦都不敢梦的场景。 谢倾尘在她死后如此缅怀她,让她生出一种谢倾尘真的很爱她的错觉。 可既然爱,为什么又失约? 难不成这就是偶像剧中的男主,失去了才后悔? 可后悔也已经晚了。 …… “小姐,你的耳环怎么掉了?”帮陆夭夭拆掉她头上那些发钗首饰,婢女才注意到她掉了一只耳环。 “哦,不记得了,掉了就掉了。”陆夭夭心不在焉道。 “那剩下这只,奴婢让珍宝阁再送一只新的来配对吧!这副耳环这么好看,剩下这只丢了有点可惜。”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陆夭夭淡淡道,似在说耳环这事,又似在暗指其他。 “是。”婢女把剩下那只耳环贴身放着,又继续替陆夭夭拆发髻。 …… 之后,陆夭夭经常能在街上看到谢倾尘陪那位新宠出来逛街。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和谢倾尘的新宠竟然同时看上了一支木兰簪子。 明明是她的手先触摸上,那美妾的手随后覆上来,结果她却霸道道:“这簪子是我先看上的,理应是我得。” 陆夭夭侧首看去,才发现是谢倾尘的美妾。 她仿佛也才看见她一般,歉意一笑,“原来是陆小姐。真是抱歉,我刚才没看清,原来陆小姐也喜欢这支簪子。” “这支簪子成色是不错。” 看见是她,陆夭夭也没马上松手。 胸口突然就堵塞起来了,这让她变得矫情,想要任性。 “可我很想要,不知道陆小姐肯相让吗?”美妾含笑的眼神中带着一抹淡淡的挑衅。 陆夭夭没有说话,眼神却看向谢倾尘。 仿佛在等他做处置。 谢倾尘伸手,用了一分内力,强硬从两个女人的手中拿走簪子,直接递到店老板手里,“稍后送到太子府。” 他的立场很明显,他选择站在他的女人那边。 陆夭夭面上维持着淡淡的笑,心中却又气又冷,止不住地想: 谢倾尘,若我告诉你我是鹤夭夭,你这几年想见却见不到的人,你当如何? 会把簪子买下给我,还是你这位新宠? 可陆夭夭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说出口。 逞一时意气没意思,她那个世界,还有一个又苍老又憔悴的妈在医院等着她。 陆夭夭回到家,顾淮没多久也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知道她受了委屈,他带来一盒子的簪子。 桃花的,海棠的,木兰的,松枝的,各种雕花簪子应有尽有。 陆夭夭失笑,“你这是把整个首饰店的簪子都搜罗来了?” 顾淮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宠溺一笑,“夭夭在我这值得最好的,所有的金银首饰你都值得拥有。” 陆夭夭抬头,粲然一笑。 在顾淮这,她总能得到安慰,总能心情放松。 嫁给他这样的人,她应该会很幸福吧! …… 东宫。 “还是丑,拆了。”谢倾尘盯着美妾的妆发,阴郁之色浓得几乎要化不开。 他当时看到那支木兰簪子,脑海中情不自禁浮现他和鹤夭夭初见的场景。 当时他被一群太监殴打,欺辱,他们把馊了的饭菜倒在他身上,他身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酸臭味。 是鹤夭夭装太后的声音将他们吓走。 她拉他起来,素雅的她,头上当时就戴了一支木兰簪子,洁净又纯白,挽着飞月髻,好似一个仙女降临。 所以他生出强烈想把这支木兰簪子买回来的冲动,想让苏鸢戴上,挽一样的发髻。 可她挽了一样的发髻,戴了一样的簪子,他却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 再形似,神也不似。 “是。”苏鸢委委屈屈地将簪子拿了,头发拆了。 “去铺床吧!”谢倾尘冷淡道。 “是。” 苏鸢铺好床,谢倾尘直接躺了下去。 苏鸢孤零零站在那,不知所措。 突然,谢倾尘声线冷厉道:“还不滚?” 苏鸢被吓了一跳,一秒都不敢逗留走了。 谢倾尘: 面孔再像,终究也不是她。 旁人都以为他疼极这苏鸢,只有他自己知道,看着她的脸,和鹤夭夭一样的脸,他才能有片刻不心痛。 让她模仿着鹤夭夭在时的言行举止,营造着她还未离开他的假象以此来麻痹自己。 可当他发现她和她越来越多的不同,有些无法模仿的细节让他从假象中清醒,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无边无际的空虚。 五年了,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也许有一天,他就疯了。 苏鸢站在廊下,一盆花叶子都快被她薅秃了。 她心里极度郁闷,为何自己已经换了一张新脸,这个脸还和太子死去的白月光长得一模一样,却还是不能俘获他的心? 她甚至没有因为这张脸得到谢倾尘多一丝优待。 可李府已经被抄了,她也不可能恢复从前的身份。 从前的身份只会让她的日子更加难熬。 “系统,倘若我最终还是攻略不了谢倾尘该怎么办?我来得太晚了,他身边已经有了别的女人。” 她很怕自己就此身死道消了。 系统没有回应。 她快步返回房间,走到梳妆台前,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锦囊,取出里面的纸条。 系统要她一个月后如果传唤它没有回应再打开,可是她已经快要疯了。 第三十九章 贪图我的嫁妆 纸条上赫然写着一行字:陆夭夭即为鹤夭夭。 苏鸢她瞳孔地震,怔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陆夭夭就是谢倾尘死去的白月光? 怎么会呢? 难道她也是攻略者,来自异世界大陆? 不,不行,如果陆夭夭就是鹤夭夭,一旦她的身份来日揭晓,我就更没有胜算了。 我必须在她的真实身份暴露之前,想办法杀了她,死无对证。 只是谢倾尘那么爱她,她之前应该已经攻略成功了,怎么又回来了? 难道她有了新的攻略目标?对象是顾淮? 为了试探陆夭夭,翌日,她便让人给陆府下请帖,邀请陆夭夭到东宫一叙。 她用的是东宫名义,而非个人,陆夭夭不得不去。 陆夭夭一进来,就看到屋内已经来了不少人,都是宴请的达官贵人小姐。 皇上下旨赐婚,她嫁给顾淮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这些女人不敢明面上给她脸色瞧。 但暗地里的鄙夷可不少。 苏鸢站起身来,热情拉着陆夭夭的手道:“你可来了,我正想着你。” 陆夭夭欠身一礼,“参见美人。” “不用这么拘礼。”苏鸢语含歉意,“夭夭,之前多有得罪了,只是我真的很喜欢那簪子,所以舍不得相让给你。我今日特意让珍宝阁送来几批新制首饰,你挑挑看,看看是否有钟意的?若有,可以包了带回去,就当我那日赔礼道歉了。” 陆夭夭微微挑眉,没想到苏鸢会有此一举,心中虽有戒备,面上却不露声色,“美人客气了,一支簪子而已,我并未放在心上。至于首饰,无功不受禄,夭夭心领了。” 苏鸢似乎早有所料,依旧笑靥如花,“陆小姐真是大度,不过那日之事陆小姐虽并未放在心上,还是请陆小姐挑个钟意的簪子,就当是我与你交个朋友,其他小姐们已有不少挑了的。” 她不挑就显得不识抬举,不给面子了。 陆夭夭按捺下心中那股烦躁,又欠身一礼,“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随手挑了一支玫瑰簪子。 苏鸢拉着她坐在自己身旁,和她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话题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看似和谐。 陆夭夭却敏锐地察觉到,苏鸢的眼神中偶尔闪过的那一抹阴冷,让她不禁提高了警惕。 “陆小姐,我听闻你与顾小将军感情甚笃,真是让人羡慕。”苏鸢突然话锋一转,提到了顾淮。 陆夭夭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回答,“顾小将军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子,能与他相识,并嫁给他,是我的福气。” 幽暗情绪在苏鸢眼底滋生。 “顾小将军确实是人中龙凤,不过在我看来,能与太子殿下比肩的,怕是世间难寻。” 陆夭夭心中警铃大作,这苏鸢看似在夸赞谢倾尘,实则是在试探自己对谢倾尘的态度。 她是以为她对谢倾尘有意思?还是怀疑其他的东西? 这个苏鸢,她一开始就觉得她古怪,现在要按捺不住了? 她继续不动声色,淡淡回应:“太子殿下自是尊贵无比,无人能出其右,不过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我看来,顾小将军就是我心目中最好的男子。” “那倒也是。” 苏鸢现在起码确定了一点,陆夭夭现在对谢倾尘没意思。 说明她志不在谢倾尘了。 很好,接下来,只要验证一下她跟她是不是来自相同的世界。 她使了个眼色,立有婢女走了出去。 不多时,一阵琴声就飘了进来。 她看到了陆夭夭愣了一下。 她故意装不懂,“这首曲子的旋律好生特别,好像不是大晋的曲风。” “确实不一般,是谁在弹奏?” 苏鸢笑道:“太子府新买入几个歌姬,可能里面有歌姬会弹奏他国曲风。” “嗯。”陆夭夭坐着没动,一点要出去看看的意思都没有。 琴声很快消停了。 苏鸢又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和众人喝茶唠嗑,直到天黑,才散了宴会。 陆夭夭回到陆府,发现顾淮等在府外。 “你来了很久吗?”陆夭夭还是有些心疼的,因为现在真的很冷。 顾淮却笑得异常灿烂,“我没事,等着你也是开心的。对了,你今日去太子殿下赴宴,太子那新宠有没有为难你?” 陆夭夭摇头,“没有,她看起来像是要跟我和解,还送了我簪子。” “她会这么好心?” 陆夭夭扑哧一笑,“把她想得这么坏?你们好像没有起过冲突吧!” 顾淮义正词严,“夭夭讨厌之人就是我讨厌之人。” “我,还算不上对她讨厌吧!” 只是觉得那个女人顶着一张和她之前一样的脸,看着有点心理不适。 “好了,外面很冷,快进去吧。” “你不进来坐坐?”陆夭夭笑着看着他。 顾淮舔了舔干燥的唇,“还是再等等,等我们大婚之后,我就不用这么顾忌了。” 他赤诚的模样,让陆夭夭觉得自己很坏。 为了让自己活下来,却要辜负一个人的真心。 她给不了他以后。 “没事,偷偷破戒一回,进来,喝盏茶再走。” 顾淮没忍住诱惑,终究还是跟着她进去了。 两人进去后,府中那些下人也不敢看,自动屏蔽他们。 陆夭夭领着他到自己的闺房,亲自给他泡了一壶热茶。 顾淮边喝着茶,边四处打量着。 “你在看什么?”陆夭夭轻笑。 “没什么。”顾淮连忙收回目光,眼睛里却止不住淌笑。 猜多了谢倾尘那种难猜的,陆夭夭感觉他的心思太好猜了。 不过她也没有点出来。 不点破,才是对准备惊喜之人最大的尊重。 两人静静地坐着,享受着难得的宁静时光。 窗外的月光洒进房间,给这个温馨的空间增添了几分柔和与浪漫。 突然,顾淮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块精致的玉佩,递给了陆夭夭。 “这是皇上前儿个赏给我的,我见它成色不错,便要了,你看看喜不喜欢。” “皇上赏赐的,你怎么给我?” 顾淮呲牙笑道:“分那么清干嘛,等我们成婚了,我的不都是你的?” 陆夭夭开玩笑,“可你不许贪图我的嫁妆。” 第四十章 刺客 “好,好,好,不贪图,我的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好不好?” “那还差不多。” 陆夭夭微撅起嘴的样子,顾淮觉得可爱极了,忍不住就凑了过去,在她唇角亲了一下。 陆夭夭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吓了一跳,不习惯地往后缩了缩。 顾淮也没太在意。 至夜色沉沉,顾淮才从陆府出来。 陆夭夭刚唤奴婢抬水进来,正欲梳洗,敏锐地察觉到有人进了她的闺房内寝。 “谁?”陆夭夭厉声问道,同时迅速从桌上抓起一把剪刀,做好了防备姿势。她的心跳加速,警惕地环视着四周。 屋内一片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夜风声。 “再不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陆夭夭话音刚落,一黑衣蒙面人从屏风后闪出,手持一柄短刃,寒光闪闪,直指陆夭夭。 “你是何人?竟敢夜闯本小姐闺房!”陆夭夭心中惊骇了一下,但觉得若只有一个人来,她可以对付,也就没有那么惊慌。 黑衣人并不答话,只是眼神中透露出一股阴鸷,仿佛要将陆夭夭生吞活剥了一般。 他身形一动,便向陆夭夭袭来。 陆夭夭侧身一闪,轻松避开了攻击,手中的剪刀原本准备反击回去的,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体突然开始发软,就像被人下了软骨散一样提不起力气。 她心中一凛,转换战术,迅速跑向窗边,准备跳窗逃生。 然而,就在她即将跃出窗外的那一刻,黑衣人却如影随形地追了上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 “哼,想跑?没那么容易!”黑衣人冷笑一声,用力将陆夭夭拽了回来。 陆夭夭重重地摔在地上,疼得她眼前一黑,几乎要晕过去。 但她知道,此时绝不能放弃抵抗,否则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她强忍着疼痛,爬起来继续与黑衣人周旋。 可不对劲的身体实在太拖后腿了,她手臂,腿上被黑衣人手中利刃划伤了好几道。 “受死吧!”黑衣人望着绝望无依,倒在地上往后挪,血迹在她身下蜿蜒拖曳的陆夭夭,眼中迸射出杀意,正准备一刀结果了陆夭夭之时,陆夭夭口吐一密针,直冲他咽喉位置射来。 黑衣人眼疾身快避开,那密针擦着他的脖子飞过,在他分神之际,陆夭夭纵身一跃,从窗口跳了出去。 “来人,有刺客……”她艰难喊着,可院子里空荡荡的,竟然没有一个下人听到她的呼唤,过来支援。 下人估计在刺客进来前就被料理了。 陆夭夭明白了这个后,拼尽全力往前跑。 一路都很安静。 一个路过的下人都不曾看到。 看来刺客是做足了准备才会过来刺杀她。 可是究竟是谁要杀她? 狗系统,你这会倒是吱个声! 陆夭夭逃出陆府,不仅身体绵软,连脑子都开始陷入混沌。 毫无方向感地狂奔,直到用完最后一丝力气,最后冲撞上一车辇。 “何人敢冲撞太子殿下的马车?” 一厉声响起,陆夭夭的脑子里过滤掉了其他信息,只留下了“太子”二字。 是谢倾尘! 那她有救了。 “是我。”她娇软无力地说了一句后,彻底昏死过去。 “是陆小姐。” 闭上前的眼,倒映出清风震惊又担忧的脸。 清风将倒在地上的女子翻转过来,看清她的脸,确认是陆夭夭后,他焦急地对着马车里的人道:“太子殿下,是陆夭夭小姐,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您要不要出来看看?” 谢倾尘掀帘而出,隐在黑暗中的刺客看见谢倾尘的脸透帘而出,身影往后遁离。 谢倾尘下了马车,粗略检查了一下陆夭夭的身体状况,确认她并未有生命危险后,目光如炬,迅速扫视四周。 四下里一片寂静,只有风的声音,更不存在所谓的杀气。 但他还是眉头深锁。 “清风,速去通知顾淮,让他即刻前来东宫,再派人去陆家探查一下,看那里是否有异常,孤把陆夭夭带回东宫。”谢倾尘沉声吩咐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清风领命而去,谢倾尘则将陆夭夭抱上马车,让马夫快马加鞭,即刻赶回东宫。 马车内,陆夭夭蜷缩着身子,秀眉紧蹙,看起来还处于防备和不安当中。 谢倾尘想了想,坐到她身旁,轻轻握住她的手,一股温暖的力量自掌心传入她的体内。 回到东宫,谢倾尘立刻命人将陆夭夭安置在自己的寝宫偏殿,并召来了大夫为其诊治。 大夫一番仔细检查后,确认陆夭夭除了些微外伤和迷香的影响外,并无大碍,只需修养几日便可恢复。 谢倾尘听着大夫的汇报,眉头这才有所舒展。 不过陆夭夭身上到底发生了何事,具体还要等她醒来再说。 与此同时,顾淮接到清风的通知后,心急如焚地赶往东宫。 一路上,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陆夭夭可能遭遇的危险场景,拳头紧握,眼中满是焦急与愤怒。 到达东宫,顾淮直奔谢倾尘的寝宫偏殿,好在谢倾尘早就跟下人打过招呼,所以他一路畅通无阻。 推开房门,看见陆夭夭静静地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样子,他的眼眶当即红了。 “她怎么样了?”顾淮问向一旁的大夫。 “顾小将军请放心,陆小姐已无大碍,只需静养即可。”大夫答道。 顾淮点点头,确认陆夭夭没有生命危险,他才想起捡起他该有的礼数,向谢倾尘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平身吧。” “谢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夭夭为何会遭遇刺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倾尘眉头紧锁道:“此事孤亦感到蹊跷,清风已差暗卫去陆家探查,相信很快会有消息。” 顾淮闻言,情绪稍缓,走到床边坐着,握住了陆夭夭的手。 “夭夭,你要快点醒来。” “对不起,今晚我本来不该从你家离开的,若知你会有生命危险,我就该一直守着你。” 谢倾尘眸色急速变换了几下,最终归为冷寂,给了大夫一个眼神,二人一同离开,把偏殿留给顾淮和陆夭夭。 第四十一章 有备而来 谢倾尘出来后,清风匆匆返回,带来了陆家的情况。 “殿下,陆家不少下人都中了迷药,尤其是伺候陆小姐的下人。看来刺客是有备而来。” “没有出现人员的伤亡吧?” 清风摇摇头。 “也没留下什么线索?” “不曾。” “那就不好查了。” 京城这么大,要找一个刺客何其难。 “现在只能等陆夭夭醒来,看看她那是否有关于刺客的线索。” “是。”清风恭敬道。 “时间也不早了,你先下去休息吧。孤也去看看苏美人。” 清风低头相送。 “苏美人在做什么?” 苏鸢刚燃烧掉她派去杀陆夭夭刺客传来的信,谢倾尘就闯了进来。 这把她吓了一跳,赶紧开窗驱散房里的味道。 “没什么事,刚在给母亲写家书,写得不好,便烧了。” 谢倾尘低头看那火盆,火盆里只剩下黑灰色的灰屑。 他微微皱眉,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与怀疑,“这么晚写家书?你是觉得孤苛待你了?” 苏鸢心中一紧,面上却强作镇定,“殿下多虑了,女儿家即便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也想要与他人说一说,这不值得让殿下挂心。夜深了,殿下不如早些歇息,今夜要妾身为殿下铺床吗?” “嗯,不过今夜你不用回自己的房里睡了,就宿在孤的寝卧。” 苏鸢面上一喜,还以为谢倾尘终于改变主意,准备接纳她了。 谁知,谢倾尘下一句就把她打进地狱,“跪在孤的床榻旁边。” “是,殿下。” 刻骨的寒意和恨意生起。 陆夭夭醒来,发现顾淮趴睡在她的身边。 心中一阵感动。 她抬手抚了抚顾淮的发,却不经意和廊上的谢倾尘对上目光。 她心脏莫名一颤。 猛然想起昨夜她被刺客追杀,仓皇撞上了太子马车。 是谢倾尘救了她,她现在在东宫? 陆夭夭目光转了两下,确实在东宫。 “你醒了。”顾淮察觉到她醒了,也睁开了眼睛。 他满脸欢喜。 “嗯,你守了我一夜?” “是啊,我不放心你。” 顾淮揉了揉酸麻的手臂,关切道:“现在感觉怎样?头晕乏力吗?” 陆夭夭摇摇头。 苏鸢跟着谢倾尘走了进来。 谢倾尘还未说话,苏鸢已然先开口,“陆小姐,你现在没什么大碍吧,听说你遭遇了刺客,把我吓了一跳。得亏你福大命大,被太子殿下救了。”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咬牙切齿。 “多谢太子殿下。”陆夭夭欠身一礼。 谢倾尘神色冷傲,“你不用太过客气,孤会救你,主要也是看在顾淮的面子上,毕竟你马上就要嫁给他了,孤可不想孤的忠臣良将还没当上新郎官,就先一步成为鳏夫了。” 嘴巴还是一如既往恶毒。 “那还是要谢谢太子殿下,否则我现在怕是不能好生生同大家说话了。” 谢倾尘没理睬她。 陆夭夭对他的冷淡也不生气,她知道他就是这样的臭脾气,对不亲近之人都是非常恶毒冷漠的。 “阿淮,你能送我回去吗?我感觉我已经好多了。我一夜未归,祖母,父亲,都会担心的。” 顾淮闻言,立刻站起身,“好,既然你想回去,我这就送你回去。在太子这里一直叨扰,确实也多有不便。” 谢倾尘冷眼看着这一幕,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烦躁。 明明他不喜欢陆夭夭,但见顾淮对她如此紧张,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 他不禁想起,昨夜陆夭夭被他抱上马车,是那样不安,依赖,像只乖巧的,局促的,无家可归的小猫。 他的心当时为她而生出片刻的柔软来。 他轻咳一声,掩饰内心所想,“既然陆小姐已无大碍,顾将军便送她回去吧。不过,陆小姐回去之前,还请将那刺客的线索据实相告,孤也好派人搜寻那刺客下落。” “那刺客身手矫健,我在他手下根本讨不到好,所以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线索。” 苏鸢听了陆夭夭的话,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没露出破绽就好。 “既如此,你自己就要多加防范了。”谢倾尘淡淡道。 “殿下,臣会保护好夭夭,不会再让她身处险境了。” 以顾淮的性子,保护估计就是彻夜守在陆夭夭身边,直到她嫁给他了。 一想起两个人整夜在一起,谢倾尘心底更加烦躁。 陆夭夭明明没一处是他喜爱的,身上却有股魔力,让他情不自禁被她吸引目光。 可他这种见不得人的心思是不会让人窥见的,他承诺过只爱鹤夭夭一人,即便他的内心因为陆夭夭起波澜,也不能改变什么,何况陆夭夭即将嫁给顾淮,是臣妻,他怎么可能会把心思动到臣妻身上? “清风,让人备一辆马车,送顾小将军和陆小姐回陆府。” “是,殿下。” “谢殿下。”顾淮和陆夭夭异口同声。 顾淮小心翼翼搀扶着陆夭夭离开。 走出东宫的大门,陆夭夭回望了一眼巍峨气派的东宫,心中五味杂陈。 谢倾尘救了她的命,她却要和他当最熟悉的陌生人,两个人再也不可能产生交集了。 东宫内,谢倾尘独自坐在寝宫中,望着窗外的秋海棠,心中却难以平静。 他回想起陆夭夭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心中阵阵悸动。 “我究竟是怎么了?”谢倾尘喃喃自语,他深知自己不应该被陆夭夭这样影响情绪,但昨夜独处过后,他似乎对她产生了别样的情愫。 他不该这样的。 他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然而脑海中却始终浮现出陆夭夭的身影。 陆夭夭回到家,陆景临还有老夫人看到她平安归来,都为她感到开心。 陆景临道:“女儿,吃了一次大亏,你放心,你爹已经花重金另请了京城第一大镖局十几名护卫来保护你,直到你出嫁。” “怎么,我出嫁,你就不管我死活了?” 陆景临嘿嘿干笑,“你出嫁之后这不是有顾小将军保护吗?” “唉,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陆夭夭叹息。 “没事,夭夭,你若是不想离家,我入赘也行,反正顾家还有我大哥呢!” 第四十二章 入赘? “别,我要是让光风霁月的顾小将军入赘,京城那些贵女的唾沫星子都能把我淹死。” …… 一绿衣女子头戴幕离,眼见四下无人,快步推开一房门,走了进去。 她关上门后,坐在桌边的男子立即站了起来,“你来了。” 女子摘下幕离,却没有好脸色,“废物,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我也不曾料到她会武功。” 男子犹豫了一瞬,还是伸手环住了女子的腰身,将头轻轻搁在她的肩上,迷恋地嗅着她身上的香气。 “婉儿,我好想你。下一次,我一定不会失手的。” 男子是李婉儿最后的退路了,所以她心中虽气,却也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没有再一味苛责他。 “好,这一次就当大意了,下一次你一定要成功杀了她,我希望尽快,一旦陆夭夭嫁给顾淮,你想杀她就变得更加困难了。” “我明白。” 男子在她耳边轻吻着,喑哑沙哑的声音道:“婉儿,待会可以留得久一点,陪陪我吗?” 李婉儿蹙起眉,“不行,我在外面逗留太久,太子会起疑的。” 其实谢倾尘压根不关心她会去哪,只要她每日会回到太子府就行。 可她对男子只是利用关系,除了不得已的应付,又怎么会愿意多待? 男子也没有再痴缠,而是将她打横抱起,放在了床上,随后又放下了帐子。 …… 明白陆夭夭嫁给顾淮已成定局后,淑妃有意和她打好关系,所以又邀请她入宫。 淑妃小憩还没起,所以陆夭夭在外面候着。 她看着一棵杏树结的果子极好,站了许久,腿酸乏力,又有些口干舌燥,想活动活动筋骨,又想着解乏,就跳了起来,伸手去够树上的杏子。 第一下,没成功,第二下,只是触摸到了一下杏子,却没能成功摘下。 她正欲再尝试一次,一只大掌伸手一探,就将杏串摘下。 陆夭夭抬头看去,赫然发现是谢倾尘。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殿下……”陆夭夭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意外和拘谨。 谢倾尘低头看着她的样子,薄唇讽刺掀起,还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失落“怎么,看到孤很害怕?” “不是的,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殿下。”陆夭夭连忙解释,心中却暗自懊恼,为何每次单独遇到谢倾尘时,自己总是显得有些狼狈。 谢倾尘将手中的杏子递给她,“喏,你想要的。” 陆夭夭愣了一下,随即接过杏子,轻声道谢:“多谢殿下。” “母妃还未起?”恰好这时淑妃身边的宫女走了出来,谢倾尘沉声问道。 那宫女盈盈一礼,又笑道:“淑妃娘娘已经起来了,吩咐奴婢请殿下和陆小姐过去呢!” 见到端庄坐着的淑妃,谢倾尘和陆夭夭同时行礼。 “参见母妃。” “参见淑妃娘娘。” “起来吧。”淑妃脸上挂着和悦的笑容,“太子怎么有空过来?” “儿臣来给母妃请安。” “你何时这般乖巧了?” 淑妃在说这句顽笑话时,目光却睇了陆夭夭一眼。 陆夭夭一脸莫名其妙,看我干什么? “其实儿臣是来向母妃辞行的,滇江水患,导致数千家庭流离失所,民不聊生,儿臣已向父皇请旨,去那里治理水患,并且正一正那里的贪官污吏,中饱私囊之风。” “什么?你要去滇江?”淑妃脸色一变,显然对这个决定感到意外和担忧。 谢倾尘微微点头,神色坚定,“是的,儿臣身为储君,理应为国分忧。” “那你也不用亲自去啊,你又不懂治水,委派一个擅长治水的官员前去不更好?我看黄旻就很合适。” 谢倾尘没有反驳,也没有顺从她说些什么讨她欢心的话,目光里的沉硬已经说明一切,他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淑妃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既然你已经决定,母妃自然支持你。只是,此行凶险,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儿臣明白。”谢倾尘恭敬地回答。 这时,淑妃的目光再次落在陆夭夭身上,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意,“夭夭啊,太子即将远行,你可有什么话想对他说?” 问她?她能说什么? 无非是…… 陆夭夭欠身一礼,恭敬道:“殿下,山高路远,臣女祝殿下一路顺风,早日归来。” “嗯。”谢倾尘神色淡淡的,情绪看不出有何不妥。 淑妃又和他还有陆夭夭拉了拉家常,留他和陆夭夭用了一顿午膳,谢倾尘借口还有公务要处理,先行离去。 他走了,又因为他要离开京城两三月,淑妃就更没兴致再留陆夭夭增进感情了。 她恹恹道:“夭夭,本宫有些乏了,就不多留你了,你可以在御花园再逛逛,本宫也可以安排人送你回去。” 陆夭夭推拒道:“淑妃娘娘,不用麻烦了,臣女马车候在宫门口,臣女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那好,你自便。” 出了淑妃宫殿,陆夭夭还在想,谢倾尘怎么突然决定要去滇江治水了。 这看起来像仓促,临时起意做下的决定。 原本他的身体,去环境艰苦恶劣一些的地方也没事,可想到他身上的炙红,陆夭夭还是有些不放心。 在那里,万一操劳过度,毒发了,内力也压抑不住可怎么办? 那种毒,一般大夫也看不来的。 陆夭夭是真怕他在那出什么意外,虽然她现在攻略的不是他,不必操心他的身体状况,反正也影响不了自己,可是心里就是闷得难受。 …… “进来。” 书房外有人在敲门,这熟悉的节奏声,谢倾尘也知道是清风。 清风推门走了进来,将一盒药放在桌上,“殿下,这是陆小姐托属下带给您的药,说每月一粒,至于作何用,殿下会明白的。” 谢倾尘拿起药盒,打开盒子看了一眼,随后问道:“她人呢?” “已经走远了。” 谢倾尘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沉默片刻,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知道了,你下去吧。” 清风应声退下,书房内再次恢复了平静。 谢倾尘凝视着手中的药盒,他自然明白这药是用来压制他体内毒素的,每个月发作一次,痛不欲生,而陆夭夭知他要去滇江,特意配此药,以防不测。 第四十三章 大婚之日 陆夭夭刚想关窗睡觉,一阵冷风吹来,一道玄色身影夺窗而入。 看清来人,陆夭夭被吓了一跳,“殿下,怎么是你?你何时也学得爱悄无声息走窗进女子闺房了?” 这实在不像他的性格。 谢倾尘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掷到陆夭夭手里,“这个东西孤不需要,孤应该说过,不希望陆小姐插手孤身上的毒一事。” 好,我不插手,你死是你活该。 陆夭夭将盒子塞进怀里,气道:“好,既然殿下不需要,那就算了,就当臣女多管闲事!” 谢倾尘冷冷看了她一眼,没有多余的的话,直接走了。 翌日,顾淮来找陆夭夭,和她说了谢倾尘明日便离京之事。 岂料陆夭夭一点也不意外,好像早就知道一样。 顾淮微微诧异,“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嗯,昨日被淑妃娘娘宣进宫,正好碰到太子来淑妃娘娘那请安,所以知道了。” “哦。”顾淮的脸色闪过一丝古怪,却很快恢复正常。 “夭夭,我们还有十日就大婚了,你可会紧张?” 他转头又聊起别的话题。 “不紧张啊!” 她知道是假的,只是觉得有些愧疚,对不住顾淮。 她一定是当晚就要离开的,不可能等到天明。 这次攻略,她已然无法做到交付身心。 所以不可能有什么洞房花烛。 “可是我紧张。” “你紧张什么?”陆夭夭失笑。 “我怕这只是我做的一场梦,还等不到梦到我们过上美满幸福的婚后生活,我就醒了。” “傻瓜。”陆夭夭并未听出什么弦外之音。 她只当他是太爱她了。 “夭夭,答应我,要留在我的身边久一些好不好?”顾淮突然拥住了她,语气惶恐,患得患失。 “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就怕色衰而爱驰,以后你就没那么想时时刻刻跟我待在一起了。” 陆夭夭轻轻拍了拍顾淮的背,试图安抚他这突如其来的不安情绪。 “不会的,我永远都不会变心,若违此誓,就让我死在战场上。” “你别胡说。” 陆夭夭的心狠狠一颤。 这种那么贴近他的毒誓怎么能发? “那你是相信我了?”顾淮又粲然一笑。 “嗯,不相信别人一定相信你。” …… 夜幕降临,陆夭夭独自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中清丽的面容,心中却无甚波澜。 她取出昨日谢倾尘扔给她的盒子,轻轻打开,里面是三枚精致的解毒丹。 这可是她的珍藏,好不容易炼出来的,结果谢倾尘却不肯要。 他到底为什么任由那毒在他体内肆虐,折磨他? 她又拿出一块玉佩,是那天谢倾尘为她付钱,买来的。 她没带过,一直收着。 …… “殿下,喝盏莲子羹吧,可以去火。”苏鸢端着一托盏走了进来。 谢倾尘冷淡道:“谁让你进来的,孤不是说过了,谁也不准打搅孤?” 苏鸢看过去,发现谢倾尘正拿着一支木兰簪反复看着。 这簪子,他一直很宝贵,很珍视。 不是上次她买的那件,这件应该很便宜,她想行还是那个鹤夭夭留下来的遗物。 谢倾尘拿着遗物正睹物思人呢! 可可笑吧,真人就在眼前,却不相认,真人也没有跟他相认的意思。 “殿下,妾身知道妾身不该打扰,只是刚才妾身回来,正好碰到陆小姐,她托妾身将一物还给殿下。” 谢倾尘眸光一深。 视线看向了苏鸢。 苏鸢施施然拿出陆夭夭交给她的玉佩,“殿下请看。”她恭敬呈上。 谢倾尘接过玉佩,指尖轻轻摩挲着那温润的表面,眼中闪过一抹复杂难辨的情绪。 他不要陆夭夭的药,所以她也不要他花的钱买的玉佩? “出去吧。”谢倾尘声音冷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是,殿下。” 一早,陆夭夭就被婢女拉了起来,理由是顾淮等在外面,今日太子要出发去滇江,他要去送行。 她好想说,你去就行了,拉上我做什么? 但她终究没有这么说,只是匆匆梳洗了一番,便随着婢女来到了府外。 顾淮一身劲装,英姿飒爽,见陆夭夭出来,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的光芒,“夭夭,你准备好了吗?我们该出发了。” 陆夭夭轻轻点头,随他一同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颠簸,抵达了城门口。 此时,谢倾尘已经骑在马上,身着一袭黑色劲装,更显英姿勃发。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当看到陆夭夭与顾淮并肩而立时,眼神微微一暗。 陆夭夭也注意到了谢倾尘的目光,心中莫名地一紧,她不知道谢倾尘为何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但她很快便移开目光,与顾淮一起走向谢倾尘。 “殿下,一路顺风。”顾淮拱手道。 谢倾尘微微点头,“嗯,有劳顾将军了。” 陆夭夭也微微福身行礼,“殿下保重。” 谢倾尘淡淡看了她一眼,仿佛对她除了臣女,好兄弟的未婚妻,没有多余的感情,随后,他调转马头,带领着一队人马缓缓离去。 陆夭夭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微微酸涩,这一去,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我们也走吧。”队伍走远了,顾淮才伸手拍了拍陆夭夭的肩膀说道。 “嗯。” 二人在街上闲逛,顾淮看出陆夭夭兴致不高,道:“你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起太早,没睡好。” “那我送你回去?” “好。” 人有时,也不想装,确实累。 回到府中,陆夭夭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她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这时,婢女端着一杯茶走了进来,“小姐,您喝茶。” 陆夭夭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却觉得索然无味。 她放下茶杯,问道:“还有多久到大婚之日?” “回小姐,还有九日。” 九日…… 在接下来的几日里,陆夭夭忙着准备大婚的事宜,她尽量让自己忙碌起来,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情。 可是,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她还是会想起谢倾尘。 走前,她甚至都不能再看他最后一眼。 终于,大婚之日到来了。 陆夭夭身着华丽的嫁衣,头戴凤冠,坐在喜床上等待着顾淮的到来。 她听着外面的鞭炮声、欢笑声,却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当顾淮掀开她的盖头时,她看到了他眼中的温柔和喜悦。 她强迫自己露出一抹微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幸福。 第四十四章 大婚之夜被喊走 “夭夭,我感觉我今天好幸福,终于娶到你了。”顾淮凝视着陆夭夭今夜格外娇艳的脸庞,满脸温柔又幸福说道。 陆小姐没有回应,只淡笑看着他。 也许下一刻,她就消失在他的面前了。 她轻唤系统,“顾淮的对我的喜欢这一刻达到满分了吧,我应该已经攻略成功。” 可是好半天也没等到系统的回应。 陆夭夭不知道系统是怎么了,最近都联系不上。 她只能拖延时间,“我们还是先喝交杯酒吧!” “好,我牵你。”顾淮握住了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恨不得这辈子都不松开。 二人缓步走到桌旁,顾淮手执玉壶,在两只杯子中倒入合卺酒。 他将其中一杯酒递给陆夭夭。 陆夭夭伸手接过,二人手挽手,正准备喝下这合卺酒,谁知,新房门突然被撞开。 随之而来的,是门外的人声纷乱。 紧接着,脚步声踏了进来。 “怎么回事?”一向大度,随和,不喜与人计较的顾淮沉下眉眼。 他的新婚夜,他不希望被人打搅和破坏。 这是他人生当中最重要的日子。 为首之人急迫道:“顾小将军,皇上有急诏,宣您即刻进宫。” “什么?我的新婚夜……究竟发生了何事?”顾淮眉眼愈沉。 “顾小将军,请吧。” 顾淮和陆夭夭的视线对上,顾淮眼中是浓浓的不舍和眷恋。 陆夭夭却想着,正好有了脱身,不洞房的借口。 “阿淮,你去吧,皇上有急诏,皇命大于一切,我会在这安心等你回来的。” “好吧。”顾淮咬牙应了。 他不安,近乎忧虑的嗓音道:“无论发生何事,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他突然感觉眼皮跳的厉害,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他想阻拦,却无能为力。 顾淮在侍从的簇拥下匆匆离去,顾母进来安慰了她两句,但从皇命急迫来看,一定是出了了不得的事,否则皇帝不会在顾淮大婚之夜将人喊走,两婆媳也没什么闲聊的心情。 顾母走后,陆夭夭心烦意乱,想一个人待着,又屏退了下人,新房内很快只剩下陆夭夭一人独守。 她心中此时既有解脱,不用洞房的轻松,也有对顾淮莫名的担忧。 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何事。 新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陆夭夭孤寂的身影。 她轻叹一声,正欲起身关窗,却听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 陆夭夭心中一惊,难道是顾淮回来了? 她快步走到门前,还没看清来人是谁,一黑衣人闪身进屋,在她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刺了她胸膛一刀。 陆夭夭只觉胸口一痛,温热的鲜血迅速浸湿了衣襟,她踉跄几步,险些跌倒。 那黑衣人手法利落,显然是要置她于死地。 她强忍着剧痛,目光凌厉地望向那黑衣人,很快便认出他就是上次潜入她的闺房刺杀她的人。 这人这么阴魂不散,都追到顾家来了。 今夜出了些意外,防守没那么森严,他就趁乱进来杀她了。 一刀没有刺死陆夭夭,黑衣人再次挥刀砍向陆夭夭。 陆夭夭已中了一刀,行动开始迟缓,躲闪不及,左臂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她知道自己此刻绝不是黑衣人的对手,硬拼只会送命。 迅速环顾四周,寻找可以用来防身的物品。 目光落在桌上的烛台上,她灵机一动,猛地扑上前去,抓起烛台就朝黑衣人掷去。 蜡油滴在他身上,霎时燃烧起来。 这一变故,让他暂时停顿了攻势。 陆夭夭趁机冲向房门,想要逃出去呼救。 然而,黑衣人速度极快,扑灭身上火星后,瞬间便挡在了她的面前,手中的利刃闪烁着寒光。 “这一次可没那么容易让你跑了!”黑衣人冷笑一声,再次挥刀砍来。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白色身影从天而降。 是清风。 他一身白衣,身形飘逸,宛如谪仙降临,手中的长剑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 陆夭夭脸上当即焕发出宛若重生的光芒,“清风,救我!” 清风轻轻点了一下头,随后眼神冷冽地看向黑衣人,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他没有废话,直接攻了上去。 凌厉的剑法让人目不暇接。 清风与黑衣人的打斗异常激烈,剑光与刀影交织,金属碰撞的声音清脆而刺耳。 陆夭夭靠在门边,捂着伤口,紧张地注视着这场生死较量。 每一次清风的剑尖险之又险地避开黑衣人的攻击,她的心就跟着悬起,又在清风反击时稍稍放下。 好在打斗声很快吸引了顾家府邸中的护卫们。 他们闻声赶来,将黑衣人团团围住,火把将夜色照得如白昼一般明亮。 黑衣人冷眼看着围着他的护卫们,心知他不可能再在这些人的眼皮底下将陆夭夭给杀了,足尖一点,越墙而出。 清风紧追而上,却在顾母一声惊呼下“夭夭”而停了下来。 他折返陆夭夭身边,顾母是认识他的,惊道:“清风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顾家,他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确实需要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 何况今夜是顾淮和陆夭夭大婚之夜。 他不能让旁人怀疑陆夭夭对顾淮的忠诚,以免损害她的名节。 清风解释道:“因为陆姑娘上次遇刺,太子殿下去滇江治水前特意命我留在京城继续追查刺客下落,可是一连追查多日,也没有什么进展,我只能守在陆姑娘身边,看那刺客是否会再次出现对陆姑娘不利,没想到果然撞到了。” 顾母点点头,命人将昏迷的陆夭夭抬回房间后,又命奴婢去请大夫来给陆夭夭医治。 大夫匆匆而至,为陆夭夭仔细检查了伤口后,又开始为陆夭夭处理伤口。 顾母在一旁焦急地询问着伤情,“大夫,我小儿媳她没事吧!” 大夫安慰道:“夫人放心,陆小姐虽受伤,伤口也深,但性命无忧。” “那就好。” 顾母松了口气,这新娘子才嫁过来,要是在她家出事,真不知道怎么交代,尤其是自己那小儿子,爱陆夭夭爱的没边了。 第四十五章 领兵出征 待大夫包扎完毕,又留下几帖药方便离开了。 顾母看着床上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陆夭夭,想了想,还是道:“来人,去宫门口守着,要是官人和公子出宫,立即向他们禀明陆小娘子遇刺一事。” “夫人,左右在下无事,不如由在下进宫一趟,通知顾小将军。”清风主动提出,他认为顾淮作为陆夭夭的夫君,理应第一时间得知她的状况。 顾母闻言,感激地看向清风,“那就有劳清风公子了。” 清风微微颔首,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另一边,顾家三父子正被皇帝紧急召见于御书房内。 皇帝面色凝重,手中紧握着一封密信,语气急切,“顾淮,南疆急报,蛮族突然对燕门关发动大规模入侵,大晋子民被杀害无数,妇女也惨遭奴役,这实在把大晋的脸面踩在地上践踏,朕知你新婚燕尔,但现下太子去了滇江,国家危难之际,朕只能倚仗你们顾家了。” 顾淮心中虽有万般不舍,但身为将领,保家卫国是他的天职。 他单膝跪地,郑重接旨,“臣顾淮,愿领兵出征,誓守边疆,不负陛下厚望!”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亲手扶起顾淮,眼中满是信任与期待,“顾淮,你自从上阵杀敌来,百战百胜,扬我大晋国威,朕相信你定能驱除蛮夷,待凯旋之日,朕亲自为你与夭夭补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顾淮谢恩后,心中却五味杂陈。 他不想走,舍不得夭夭,可身为军人,边境有军情,他必须前往处理。 “那今晚你们就回去收拾行礼,军情严峻,朕希望明日你们便领兵出发。” “是,皇上。” 顾家父子三人齐齐应声。 顾家父子三人抵达宫门,恰好清风赶到,他将陆夭夭遇刺的消息告知了顾淮。 顾淮得知消息,脸色瞬间变得紧张,“夭夭没事吧?” “没有性命之忧,只是人还在昏迷当中。”清风如实说道。 顾淮没有追究为什么是他来报信,他现在只想快点赶回陆夭夭身边。 “父亲,大哥,我先行一步。”他没有选择乘坐马车,而是上了一匹马。 “好,你快去吧。”顾父回应道。 顾淮策马扬鞭,心中默念,“夭夭,等我,我定要亲眼见到你安然无恙。” 顾淮回到顾家,脚不沾地,直奔他和陆夭夭的婚房,见到的是陆夭夭苍白的脸色、虚弱地躺在床上的模样。 顾淮心疼不已,同时又很自责,再被急诏入宫,他也该安排好人保护好夭夭的,怎么能让她再次遇刺。 所幸她没有生命危险,否则他不敢想自己会如何崩溃。 “阿淮,你回来了就好,那你陪着夭夭,阿母去看看药煎好了没。” “好。”顾淮鼻头一酸,眼泪险些掉了下来。 他轻轻握住陆夭夭的手,低声呢喃,“夭夭,我回来了,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又让你遭遇了危险。” 陆夭夭在昏迷中仿佛感受到了顾淮的气息,睫毛轻轻颤动,可就是睁不开眼睛。 顾淮又道:“明日我就要领兵出征了,你重伤,身为丈夫的我却不能守在你身边,寸步不离照顾你,是我失职了。不过夭夭原谅我一次好不好?皇上已允诺,待我凯旋,会为我们再次补办盛大的婚礼的。” “药来了,喂她喝药吧。” 顾母端着刚煎好的药走进房间,药香与苦涩交织,弥漫在空气中。 顾淮接过药碗,小心翼翼地吹凉,然后轻轻扶起陆夭夭的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臂弯里,温柔地将药匙递到她的唇边。 尽管陆夭夭仍处于昏迷状态,无法主动吞咽,但顾淮耐心地一点一点尝试着,尽可能让药液能够进入她的嘴里。 顾母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幕,眼中既有心疼也有欣慰。 欣慰的是他终于有所爱,心疼的是用情太深,怕这样的深情以后会伤到他自己。 “阿淮,别太担心,夭夭吉人自有天相,她会醒过来的,你明日就要出征了,抽空也要好好收拾一下,家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一切,包括你的夫人。”顾母轻声安慰道。 “谢谢母亲。” 顾淮点了点头,心中却五味杂陈。他明白,自己即将踏上的是一条充满未知与危险的道路,但他更清楚,为了国家,为了夭夭,他必须勇敢地站出来。 顾家灯火通明,却难掩一丝离别的哀愁。 顾家三父子又要出征了,没有人是开心的。 战争就意味着要流血和牺牲。 顾淮和母亲话别,又收拾了行囊,坐在床边,握着陆夭夭的手,一夜未眠。 他不断地在心中祈祷,希望奇迹能够发生,让夭夭在他离开之前醒来,哪怕只是看他一眼,听他说一句“等我”。 然而,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陆夭夭依然沉睡未醒。 顾淮不得不狠下心,起身换衣洗漱,准备踏上征途。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陆夭夭,将她的模样深深刻在心底,然后毅然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间。 “夭夭,等我回来,我会带着胜利的消息,与你共享。”他在心中默念,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坚定和有力。 顾家上下早已准备好了一切,顾母站在门前,目送顾家三父子上马离开,目光中既有不舍也有骄傲。 “早点回来。”她挥手告别。 马蹄声起,尘土飞扬,顾家父子的身影渐渐远去,只留下一串铿锵的马蹄声。 三日后的一个早晨,陆夭夭终是醒了,她望着雕梁画栋的头顶,脑海中模模糊糊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她遇到了刺客,是清风救的她,然后她晕倒了。 端着药进来的婢女看见她醒了,连忙放下药,心中一喜,“小少夫人,你醒了。” “什么时辰了。” “你已经昏睡了三天四夜了。” “什么?这么久?”陆夭夭捂着昏沉的脑袋问,“顾淮呢,他在哪里?” 婢女叹了一口气,“顾小将军已经随军出征了,官人和大公子也去了。” 第四十六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么急迫?”陆夭夭有些难以置信。 顾淮随军出征了,她还攻略个屁。 也不知道搁哪凉快的系统此刻终于出声,“宿主,由于昨夜顾淮被叫走,所以他的喜欢指数未达百分百。” “你可算出现了?这些日子,你去哪了?” 系统解释道:“我发现了一些不对劲,所以前去查探,发现原来之前不只有你一个人在攻略谢倾尘,还有另一个攻略者。” “谁?” “李婉儿,也就是现在,成为谢倾尘侍妾的苏鸢。” “是她。”陆夭夭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她能和以前的自己长的一样了,很多生活习性,小动作也相似。 “没错,和她签订契约的系统违反规则,我原本想向总部举报,不料被它先一步发现我的动机,对我发起偷袭,所以这一段时间你才找不到我。” “那那个系统呢?” “已经报废,被总部回收,不过我和他对战,也受损严重,要强制关机一段时间,送回总部修复,宿主这段时间你要靠自己了。” 系统说着就没声了。 那个女人…… 陆夭夭思忖着,突然觉得这三番两次来杀自己的刺客就是她安排的。 一定是她发现了她就是从前的鹤夭夭,所以想方设法除去她这个正主。 在顾家上下精心照顾下,陆夭夭慢慢好了起来。 顾家男的阵前杀敌,她作为顾家新妇,还没和丈夫温存,丈夫就上战场了,皇帝,太后,淑妃自然要格外厚待她。 听闻她好得差不多了,淑妃的请帖就下下来了,邀请她入宫参宴。 她和顾母盛装,一同入宫。 她注意到苏鸢也来了。 她此刻陪侍在淑妃身前,看起来颇和淑妃意。 不过想想也能明白,以李婉儿的才情,人情练达,想要讨淑妃的欢心并不难。 而且谢倾尘这么多年没碰过女人,好不容易有了个侍妾,淑妃可不得紧着宠着,盼她早日诞下皇嗣。 “参见淑妃娘娘。”她和顾母一同行礼。 淑妃对顾母十分和悦,“顾夫人,快请坐。夭夭,你也坐吧,不必拘礼。” “谢淑妃娘娘。” 婆媳二人坐在一起。 不时有目光睇来,却无人敢轻视。 这婆媳夫君都在外征战,京城这些受顾家庇佑的人都要礼遇她们。 宴席开始,顾母夹了一块红烧猪蹄给陆夭夭吃,“吃点这个,补身子。” 她可能没那么喜欢陆夭夭,但因为是儿子喜欢的,她对她也是格外照顾。 陆夭夭伸过碗,微笑着接过顾母夹过来的猪蹄。 才咬了一口,就听得淑妃道:“夭夭,看你气色不错,本宫就放心了。” 陆夭夭连忙起身,恭敬回道:“多谢娘娘挂念,妾身一切安好。” 淑妃轻轻点头,“顾将军英勇无比,此次出征定能凯旋。” “坐下吧,别动不动行礼。” “谢娘娘。” 陆夭夭一边用着膳,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苏鸢的一举一动。 苏鸢不时地与淑妃低语,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那笑容背后似乎藏着不为人知的算计。 就在这时,一名侍女匆匆走进,附在淑妃耳边低语了几句。 淑妃面色微变,随即恢复了常态,对众人笑道:“本宫宫中有些急事要处理,诸位请先自便。” 淑妃离开后,宴席不少人就开始离开席位,四下活动。 毕竟能赴宴的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 陆夭夭也离席四处走走。 冷不丁地,肩膀就被人撞了一下。 陆夭夭抬头,才发现撞她的是苏鸢。 她还没找她呢,她就按捺不住找上门。 苏鸢撞了她,也不道歉,而是温和一笑,“陆妹妹身体可都好了?” “托苏美人的福,都好了。” “那就好。” 苏鸢正欲离开,却被陆夭夭拉住手腕,“苏美人别急着走啊,我们有段日子没见了,也该好好说下话。” 苏鸢静静看着她,“陆妹妹想说什么?” “不知道苏美人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强扭的瓜不甜。” 苏美人一怔,随即恢复了自然,“没听过。” “那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呢?” “也没听过。” 苏鸢仍是温和笑着。 陆夭夭知道她听懂了,只是没想到她还挺能忍的,她这般刺她,她还能面不改色。 “好了,话说完了,妹妹就先告退了。”陆夭夭微微一福,径直往前走。 苏鸢盯着她的背影,眼中一抹狠厉逐渐浮现出来,“陆夭夭,接下来,有你好受的。” 她返回席位坐着,可坐着坐着,身体越发燥热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把药下到陆夭夭身上了,怎么自己中招了? 苏鸢敏锐察觉到不对劲,为了防止自己在众人面前出丑,她借口身体不适,离开宴席。 走到长葑廊,她就感觉自己走不动路了,手扶着廊柱,她几乎是拖着身子在往前前进。 额头冷汗涔涔。 意识开始混乱。 未几,她就感觉自己是上岸脱水的鱼,濒临窒息。 她张开嘴,艰难喘息着,气息很乱。 有男性气息在靠近。 她不受控制将自己的身体贴了过去。 “救我,救我,我快要死了。” 那男性气息的主人似乎被她的突然贴近吓了一跳,但随即稳住了身形。 苏鸢迷离的双眼努力想要看清对方的面容,却只能模糊地辨认出一个轮廓。 她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只是本能地寻求着解脱,那种燥热和渴望几乎要将她吞噬。 “苏美人,你怎么了?”男人扶着她的肩膀,看似在关心,但眼睛却舍不得从她纤白的脖颈处移开。 苏鸢已经无力回答,她只能无助地抓住对方的衣襟,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 “救我……我好难受……”她的声音微弱而颤抖,带着一丝哀求。 男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但很快随着苏鸢的主动,那点理智悉数崩塌。 “淑妃娘娘。” 淑妃处理完宫中的事,急匆匆往御花园赶,却突然被人拦住去路。 “夭夭,是你啊,吓了本宫一跳,宴席那发生了什么事吗?” 第四十七章 引蛇出洞 陆夭夭微微欠身行礼,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回娘娘,并未发生什么大事,只是妾身偶然间发现苏美人似乎有些不适,提前离席了。” 淑妃闻言,眉头轻蹙,“哦?苏鸢不适?可有请太医瞧瞧?” “妾身当时也未曾多想,只是见苏美人神色匆匆,似乎不愿惊动他人。” 淑妃点了点头,心中却生出一丝疑虑。 苏鸢虽然出身小门小户,却一直表现得温婉得体,今日之举颇为反常。 “罢了,本宫一会儿命人去寻寻她,你既遇到本宫,便一同回去吧。”淑妃说着,转身欲行。 陆夭夭却似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句:“妾身方才见苏美人离开时,似乎往长葑廊方向去了。” 淑妃脚步一顿,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长葑廊地处偏僻,平日里少有人迹,苏鸢怎么会往那里去? “本宫知道了,你先回宴席吧,本宫去处理。”淑妃说完,便带着侍女匆匆往长葑廊方向赶去。 另一边,长葑廊下,苏鸢已完全失去了意识,她无助地依偎在陌生男人的怀中,衣衫半解,春光乍泄。 男人眼中的欲望再也掩饰不住,正欲进一步侵犯,却被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打断。 “大胆!竟敢在宫中行此苟且之事!”淑妃的声音如同惊雷,在寂静的长葑廊上炸响。 男人猛地惊醒,慌乱之中想要挣脱苏鸢,却被淑妃的侍女们迅速制服。 脱离了支撑,苏鸢则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淑妃上前查看,见苏鸢如此模样,心中已明白了几分。 她怒视着被押跪在地的男人,厉声道:“你是谁?竟敢私通太子的姬妾,活得不耐烦了?” 男人面色惨白,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淑妃气疯了,直接道:“两此人乱棍打死,再扔去乱葬岗。” “至于苏鸢……”淑妃沉吟片刻,目光冷冽,“先将她带回本宫那里,严加看管,待本宫查明真相再做定夺!” 随着淑妃的命令,内侍们迅速行动起来,将那个陌生男人反押着离开。 男人一路嚎叫,挣扎无果,只能满眼绝望地被拖走,心中明白自己恐怕是凶多吉少。 陆夭夭在宴席上坐了半天,没等来淑妃,等来淑妃身边一个宫女道:“淑妃娘娘突感身体不适,不会再过来这边了,夫人小姐们可以先行回去了。” 陆夭夭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心中暗自思量:看来,淑妃一去,撞个正着。 李婉儿跟她玩心眼,她玩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 李婉儿故意撞她那一下,暗中给她下药,当她不知道? 她反扯住她的胳膊,故意说些那些莫名其妙,会激怒她的话,就是趁机再下一味药力更强劲的药给李婉儿。 这叫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但淑妃没声张她缓缓起身,与其他这事,很显然,她想压下来。 她偏不让她如愿。 次日清晨,宫中和外面流言四起,关于苏鸢与陌生男子在长葑廊的丑闻迅速传播开来,成为后宫和京城茶余饭后的谈资。 淑妃知道后,都快气炸了。 她特意没有立即处置苏鸢,就是怕引起别人怀疑,加之对太子对苏鸢的情分还有一分顾虑。 可现在,丑闻散播,她的儿子被人当成笑柄讨论,不管谢倾尘是否喜欢苏鸢,她都不可能容忍苏鸢这个罪魁祸首。 真相是什么,也不重要了。 她现在只想苏鸢死。 “苏鸢,你身为太子姬妾,行为不检,玷污皇室颜面,本宫念你初犯,赐你白绫一条,自行了断吧。”淑妃从托盘中扯下白绫,扔到苏鸢面前,她的话语冰冷而决绝,不容置疑。 苏鸢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跪爬到淑妃脚边,哭求道:“娘娘开恩,妾身是冤枉的,妾身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陆夭夭,一定是她设计害我,是她害我,您该惩处她。” 淑妃冷笑一声,“本宫阅人无数,岂非不知陆夭夭性情,纵然是她设计你,若不是你主动挑事,她怎么可能做的这么绝?” “绝?娘娘,妾身才是您的儿媳妇,您怎么能偏向外人?”苏鸢一脸不敢置信。 “儿媳妇,就你,也配?”淑妃心中已有了计较,无论此事是否出自陆夭夭之手,苏鸢的丑闻已无法挽回,必须尽快处理,以免牵连太子。 所以无论苏鸢怎么哭求,都是徒劳。 不久,苏鸢暴毙身亡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后宫,乃至京城内外。 众人意外的同时,猜测有阴谋,却不敢明面上说什么。 陆夭夭得知苏鸢的死讯后,表面上装作一副震惊与哀悼的模样,私下里却是嘴角微扬。 苏鸢惹到她,也算是踢到铁板上了。 只是她死了,那个帮她的刺客只怕不会善罢甘休,得想个办法将他引出来,再一举歼灭。 这日,她前往城外普陀寺祈福上香。 普陀寺内,香烟缭绕,钟声悠扬,显得格外宁静祥和。 陆夭夭跪在蒲团上,虔诚地闭目祈福。 正当她准备起身离开时,一名身着灰袍的僧人悄然出现在她身旁,低声道:“施主,贫僧观你面带忧色,可是心中有所困扰?” 陆夭夭心中一惊,迅速打量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才压低声音道:“大师,我确有难言之隐。” “贫僧或可解施主心中困惑,请跟贫僧来抽一支签文。” “有劳。” 陆夭夭跟着他离开,远离了众人,那僧人突然变换脸色,犹如脱下羊皮的狼,露出了凶狠与狡诈来,“受死吧!” 说着,僧人从袖中抽出一把锋利的短刃,直刺向陆夭夭的心口。 陆夭夭反应极快,侧身一闪,同时抓住了僧人的手腕,用力一扭,僧人顿时疼得惨叫起来。 “你以为你还能一而再,再而三取我性命?”陆夭夭冷笑一声,眼神中透露出凌厉的光芒。 僧人见一击不中,脸色变得更加狰狞,“你害死了婉儿,我今日就要为她报仇!” “哼,李婉儿之死是她咎由自取,与我何干?”陆夭夭冷哼一声,随即一脚踢在僧人的膝盖上,僧人吃痛跪倒在地。 第四十八章 中埋伏 未等他起身,一群武功高强的顾家护卫将他团团围住。 当他被踩中肩膀,动弹不得,他才反应过来,眼中满是恨意,“原来这是你安排的一场局。” 陆夭夭也不否认,“就允许你费尽心机杀我,就不允许我设局引你出来了?你不死,我始终心难安。” 男人发出一声吼鸣,“自然落到你手里,我无话可说,杀了我吧。” “要杀你也要换个地方。” “带走。”陆夭夭冷冷下令。 男人被带走了,陆夭夭回头看了一眼悲悯的佛像,也抬脚离开了。 没了李婉儿这个威胁在,陆夭夭的生活那叫一个美滋滋。 只是美中不足,距离攻略顾淮成功剩下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现在他又去了战场,该如何是好? 难道自己要再一次奔赴战场? 陆夭夭正在考虑,结果信兵八百里加急,赶回来向皇上禀报说顾父打了胜仗,可是顾淮洞悉了敌人阴谋,为了救一万被围困的士兵,身中埋伏,生死不明。 陆夭夭听到这个噩耗,眼泪当即就下来了。 她确实不爱顾淮,可是顾淮那么好的人,风光霁月的京城贵公子,怎么可以有事? 她一点犹豫的心都没有了,现在只想着立刻奔赴战场,找到顾淮。 无关于任务,只在乎他这个人。 “母亲,我现在要马上去南疆,我相信顾淮不会有事的,他现在只需要一个人找到他,将他平安带回来。” 顾母出身书香门第,对带兵打仗之事一窍不通。 她这时候只有悲伤,也乱神。 她知道陆夭夭去过北疆,上次她多次救自己的丈夫还有儿子,也是一起跟着自己的丈夫还有儿子回来的。 此时,她也将希望寄托到她的身上,“好,你去,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找到阿淮,将他平安带回来。” “好,我会的。” 顾母面对她的坚定,红了眼眶,拥抱了她。 这是第一次她认可她成为她的儿媳妇,无论她出阁前多么不堪,但当自己的儿子生死不明的时候,她没有选择离开,而是去找他。 这份勇敢让她认可了她。 做好决定后,陆夭夭迅速回到房中,开始收拾行装。 可当他准备出发的时候,又一重要消息从宫里传出,说是太子回来了,皇上宣她还有顾母即刻入宫。 金銮殿,皇上在这召见了她们。 陆夭夭看到了站立一旁的谢倾尘。 他看着比去滇江之前黑了一些,但是更加精瘦。 一双眼睛若是锁上猎物,就会一口将其咬死一般。 “夭夭,顾老夫人,你们可知朕为何急召你们入宫?”皇上坐在龙椅上,神色凝重,目光在陆夭夭与顾母之间来回扫视。 陆夭夭心中虽有焦急,但仍保持着镇定,行礼道:“臣媳知道。” “唉,”皇上轻叹一声,“信上虽然说他突然发现敌军阴谋,为了救前去追赶的士兵而身中埋伏,生死未卜,但不管怎样,只要没见到尸体,我们就要相信他还活着。” “你们也不要太过伤心,暂且要放宽心。而且这件事我希望你们不要声张出去,毕竟顾淮是大晋的战神,若是传出这种消息,恐怕会动摇民心。” “臣媳明白的。”陆夭夭当然也不想太多人知道,若是那样,那些看不惯她,一直在压抑自己的人肯定会指责她克夫。 她们会趁机落井下石。 虽然她不怕什么,却也不想天天听到这种流言。 “那就好。朕已经在回信中叮嘱他们想尽办法也要找回顾淮,另外朕会再派一支军队带着粮草过去增援。” “谢皇上。” 婆媳俩一同道谢。 出金銮殿,陆夭夭让顾母先行回去,说她有些话要同太子说。 顾母现在对她是放心的,并不认为她会跟太子有什么,嘱咐她小心说话,不要得罪太子就离开了。 “太子殿下,还没恭贺你顺利解决滇江水患。” 谢倾尘微微颔首,眼神比去滇江变得清明自然多了,在掉江,他和治理水患的官民同吃同住,总算将心中泛起的波澜清除。 陆夭夭又抿了抿唇,决定开门见山,“太子殿下,我想即刻前往南疆,寻找顾淮。” 谢倾尘闻言,眉头微蹙,“南疆局势复杂,不比北疆,且那边犀芒族擅蛊,和操纵蛇虫蚁兽,你一人前往,恐怕不妥。” “我知道此行危险重重,但我不能对顾淮坐视不管。我知道他没死,但现在的处境也一定不好过。”陆夭夭眼神中带着异常的执拗。 谢倾尘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缓缓开口,“若你铁了心要去,孤可以安排一队精兵护送你前往。” “多谢太子殿下!”陆夭夭欠身行礼道谢。 谢倾尘轻轻摆了摆手,“不必客气,孤也是希望能尽快找到顾淮。若失去他,是大晋的损失。本来孤也应当前往的,只是孤才从滇江回来,若此时前去,必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被他们利用,生出波云诡谲来。” “臣媳明白。”陆夭夭再次行礼,当了太子,哪能事事随心,他要考虑的是整个大晋的安定。 臣媳这个字眼听得谢倾尘不太舒服。 他状若随意提起,“听说你和顾淮大婚当夜,顾淮被父皇急诏入宫,你们还未来得及喝合卺酒?” 这种闺房之事?谁给谢倾尘透露的? 面对这个老情人,陆夭夭跟他讨论这种事,真是说不出的尴尬。 “呃……当时确实事发突然,不过我和顾淮已经拜过天地和父母了,他也挑了我的喜帕,我们就是夫妻了。” “嗯。”谢倾尘没有再多问,看似并没有入心。 “孤送你回去吧。” 陆夭夭轻轻点头,随着谢倾尘一同走出皇宫。 一路上,两人沉默不语,气氛略显尴尬,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默契。 回到顾府,陆夭夭立即把谢倾尘会派一支军队护送她之事告诉了顾母。 顾母听了之后很开心。 这样起码能保障夭夭的安全了。 军中有关军情的第二封信来得如此之快,说是顾淮失踪的隔天,就找到了他的尸体。 第四十九章 战死沙场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击碎了陆夭夭心中的所有希望。 她紧握着信纸,指尖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双眼空洞地望着窗外,仿佛失去了灵魂。 “不,这不可能……他不可能就这样死了。”陆夭夭喃喃自语,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 她不愿意相信,那个总是温柔以待,风度翩翩的顾淮,会突然这么猝不及防离开她。 顾母闻言,整个人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摇摇欲坠,几乎要昏厥过去。 陆夭夭连忙上前扶住她,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安慰道:“母亲,您先别急,或许只是搞错了,战场尸体多如山海,不小心认错也有可能的。” “这是从顾小将军身上取下的一个东西。” 侍卫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什,恭敬呈给顾母和陆夭夭看。 顾母认不得,陆夭夭却一眼认出。 这是她以前和顾淮游玩逛街,买的面具,当时他们一人买了一个,顾淮买的是龙王面具。 现在要说认错了尸体,也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了。 陆夭夭望着那面具,恸哭出声。 她的哭声已经说明一切。 顾母也开始声嘶力竭。 侍卫复又说道:“不日顾小将军的棺椁就会随着大军回来。传信士兵说了,蛮夷吃了败仗,自发退兵,所以不用再打仗了。” 不用打仗了,和平却是用顾淮死亡换来的。 陆夭夭生平第一次体验到战争的残酷,战争带给人的悲凉和创伤。 “我知道了,劳烦将军了。”陆夭夭扶着悲痛欲绝的顾母说道。 “嗯。”侍卫看她们伤心得不成人样,也不忍多看,抬脚离开了。 知道儿子死了,顾母悬着的心也彻底掉入了深渊,太过悲痛,一病不起。 陆夭夭照顾了她一下午,直至天明方歇。 顾母沉沉睡过去,陆夭夭也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房。 望着明亮的房间,她第一次感觉到了寒意。 “系统,顾淮真的死了?” 系统沉默片刻,“是的。” “既然他死了,为何我还活着?还没被绞杀?按理攻略对象死了,我的任务也算失败了才对。” “这种情况从未发生过,所以总部那边可能也在判断案情……”系统声音悲凉,“宿主,你真是倒霉。” “或许我是灾星。没有我,顾淮也许就不用死了。” “将军战死沙场是他的宿命,有几个能活到不用再领兵打仗了?而且根据资料,顾淮最后死于战场,不过那时候是三十五岁,这不过是提前了几年。” 陆夭夭闭上眼,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两次攻略都失败,也许她就没有逆风翻盘的机会。 她回不去,妈妈也只能在医院等死。 这都是她们的宿命吧! 顾淮已死,关于他的消息就没必要遮遮掩掩,何况敌军已经撤军,不日大晋军队将班师回朝。 他的死讯在京城惊起了惊天巨浪,无论是权贵还是普通百姓都在讨论这件事。 顾淮,这位年少有为、英勇善战的将军,他的名字如同一道璀璨的光芒,曾经照亮了大晋的边疆,如今却骤然熄灭,让人难以接受。 “娘子,外面那些人传的可难听了,说您克夫,本来姑爷上战场都是战无不胜的,可娶了你之后,上战场就为国捐躯了。” 这婢女是陆夭夭从陆府带来的丫头,自然是最向着她,顾淮在她心中也没陆夭夭的份量重。 “还有什么?”陆夭夭心如死灰。 “还有说您是红颜祸水,要把姑爷战死算在您头上,要你赔命,说你理应殉葬。” 呵,听到这个,陆夭夭都要笑出来了。 怪她? 这造谣诽谤她的其中可能就有顾淮为之付出生命的一万士兵的家属。 他保护了她们的丈夫,儿子,她们却反过来向他的妻子泼脏水。 陆夭夭不想当什么好人,在这个朝代活了快十一年,什么丑恶嘴脸她都见过,也不会受了委屈,被人编排还忍气吞声。 “你去找几个人,去外面打听打听,哪个闹得最凶,传得最凶的,立刻抓起来,扭送官府,交由京兆府尹处理。皇上,应该不会让一个烈士功臣家属寒心。”陆夭夭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狠厉与铁血。 婢女领命而去,很快,顾家护卫抓到了几个领头造谣者,不顾他们的声嘶吼叫,将他们扭送,京兆府尹。 京兆府尹深知陆夭夭作为遗孀,一旦顾淮尸体被运回来,她是要被皇上各种慰问体恤的。 所以他听都不听那些造谣者的陈词和冤枉,快刀斩乱麻,直接判痛打他们五十大板。 这么多板子打下去,造谣者的命都快没了,不过到这里还没完,他们被投送监狱,还要服刑。 雷霆手段一下子就镇住了将恶劣流言继续扩大,歪曲之风。 众人就算议论,也不敢明目张胆,只敢小声哔哔,背后议论。 不过就算惩治了一批人,陆夭夭心情也没好起来,完全没有出门的心思了,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顾母更没心思,顾府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当中。 淑妃原本下了两次帖子,邀请陆夭夭进宫小叙,都被婉拒。 她现在没有心情见到任何人。 直到顾父领着众人班师回朝,她才出门,去城外,和皇上,太子等文武百官去接顾淮的棺椁。 她脸色苍白,却没有掉一滴眼泪。 看见了那具棺椁,她直接冲到了它面前,一把掀起棺盖。 直到现在她还抱着一丝侥幸,也许顾淮没死。 可即便面容有所毁损,一样的身量,他腰间别着的香囊,剑上的剑穗,左手背的一道伤疤,无疑不在说明他就是顾淮。 顾淮,真的死了。 绝望席卷全身,她不敢置信般去扯他的衣服,直到露出胸口那道疤,肩上的疤,那些为她受的伤的疤,她终于相信顾淮真的死了。 谢倾尘来抓她的手,面色也痛,声音却沉,似乎要骂醒她一般,“顾淮已经走了,你就放手吧,给他最后一点尊严。” 陆夭夭怔怔松手,棺该被谢倾尘手一推,重新盖回原位。 他一抬手,示意队伍进城。 顾父和顾谌都一脸沉痛,却只能忍着。 第五十章 服丧 陆夭夭跟在队伍的最后,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犹如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棉花上,软绵绵的,没有实感。 回到顾府,原本就陷入悲痛氛围的府邸因为顾淮棺椁的抬进,更是弥漫着一股绝望和冷萧。 顾母强撑着病体,也要出来看一看自己的儿子。 她如同陆夭夭一样不肯相信上一次见面还鲜活的顾淮死了。 她踉跄地冲到棺木前,手指扒拉,想要推开棺盖,一睹真假。 不过她有顾父拦着,终究是阻止了她这一荒唐举动。 顾父声音沉痛,面上却维持着一个大元帅的冷静沉着气度,“阿淮是为国捐躯,无上光荣,你不要给他添乱了,刚才夭夭已经确认过一遍,是阿淮。” 让一个父亲亲口承认自己的儿子死去,也是极其残忍的。 “不,你骗我,我不信。”顾母崩溃跪在地上,满脸的泪,哭了好些天的她嗓子哑了,无法大声恸哭,但那种困兽般垂死挣扎的嘶叫更听得人心里难受。 “母亲,您别这样……”顾谌哽咽着上前扶起她,声音里满是哀伤。 顾母却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抓住了顾谌的手臂,指甲深陷进他的肉里。 “阿谌,你告诉阿母,这是一个玩笑对不对?你们联合起来一起骗阿母,就跟你们小时候一样,开玩笑逗阿母,那时候你们年纪小,不懂事,阿母会打你们,可现在不会了,你快把阿淮叫出来,让他叫一声阿母。” 孩子身亡,最崩溃的其实是怀胎十月,又将他抚育成人的母亲。 陆夭夭眼眶酸涩,涌出了眼泪,她也上前一步,尝试着安慰顾母,“母亲,你别这样,振作点,这样阿淮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的。” “你闭嘴。”顾母痛斥,眼中满是绝望与愤怒:“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阿淮!” 陆夭夭愣住了,她没想到顾母会将所有的怨恨突然发泄在自己身上。 就跟外面那些不明真相,不分青红皂白的人一样。 她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无从说起。 因为对待那些没什么干系的人,她可以将手段和心计都用到他们身上,让他们闭嘴,可顾母——一个刚失去儿子的女人,她实在开不了口再往她伤口上撒盐。 人悲痛至极的时候就会着急找一个发泄口,宣泄自己的一腔痛意。 “夫人,你冷静一下,阿淮的死,谁都不想看到。你不该把阿淮之死怪在夭夭身上。阿淮死了,身为他的妻子,她比任何人都要难过。”顾父在一旁劝解道。 然而,顾母根本听不进去,她继续哭喊着,指责着陆夭夭。 陆夭夭知道她是受了外面那些流言蜚语的影响,也不跟她计较。 她只能默默地守护着顾淮的灵柩,想着陪伴着他走完最后一段路。 接下来的日子里,陆夭夭几乎每天都守在顾淮的灵堂前,为他守灵。 她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顾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在他看来,陆夭夭对顾淮的感情是真挚的,只是造化弄人,让他们阴阳相隔。 …… 深夜,陆夭夭一个人跪在灵堂,为顾淮守灵。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并没有转头,依旧在为顾淮烧纸。 直到熟悉的沉润嗓音传来,带着淡淡的讽刺,“你这般不吃不喝,是预备给顾淮陪葬?” 陆夭夭知道是谁来了,她仍然没有转头,不过却有在回答他的话,“我这样做,不过是想多赎点罪。” “赎什么罪?”谢倾尘突然就怒了,攥住她的胳膊,一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凤眸尽是戾气,“难道你也信了那些无稽之谈?什么克夫,什么红颜祸水,陆夭夭,孤不信你还相信这些。” “你若真这般介意,明日孤就让人挨个去将那些胡言乱语的人抓去砍头。” 陆夭夭迎上他的目光,眼里满是沉痛与脆弱,“殿下不要再为我这种不值得的人平添杀孽了,我不想让顾淮走得更不安生。” “你以为顾淮在乎那些长舌妇的性命,你把你自己搞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泉下有知,才更不得安生吧。” 谢倾尘的话语如锋利的刀刃,精准地刺入陆夭夭的心房,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她捂着胸口,身子无力垂下。 “我知道,无论我做什么,都无法改变顾淮已经离开的事实。但我的心,真的好痛,好痛……” 谢倾尘看着她这样,眼神中闪过一丝暗痛的情绪。 他松开紧抓着她胳膊的手,缓缓蹲下身子,与她平视。 “陆夭夭,顾淮的离去,是所有人都不愿面对的悲剧,但你不能因此就放弃了自己。” “你要打起精神来,在顾淮出殡前,让人看到一个坚强的陆夭夭,如果你形如枯槁出现在众人面前,送顾淮最后一程,只会让人越加轻视你,连带着顾淮都会被人羞辱。” 陆夭夭闻言,泪水再次滑落,却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 她明白谢倾尘的话是对的,她不能让顾淮的名声因为她而再次蒙羞。 她必须振作起来,为了顾淮,也为了自己。 “你说得对,我不能这样下去了。”陆夭夭用袖子拭去眼角的泪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一些,“我要为顾淮做好一切身后事,让他在另一个世界也能安息。” 谢倾尘看着她逐渐坚定的眼神,心中稍感宽慰。 他从袖中取出一块手帕,递给她,“擦擦脸吧,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陆夭夭接过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悲伤压在心底,然后站起身来,对谢倾尘说道:“谢谢你,殿下,我会坚强起来的。” “好,孤也希望看到一个坚强的陆夭夭,而不是以泪洗脸的陆夭夭。” 停丧期间,有不少大臣及其亲眷过来吊唁,那些贵女时不时就瞟上陆夭夭一眼。 陆夭夭知道她们想在她的脸上劳烦她被摧毁的表情。 第五十一章 发现耳环 但她没有如她们所愿。 陆夭夭穿着素雅的丧服,面容虽带着哀伤,却以冷静自持的态度有条不紊地接待每一位来吊唁的人,安排祭拜事宜,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妥帖周到。 顾母的情况也逐渐稳定下来,虽然还是时常哭泣,但已经不指责陆夭夭了。 陆夭夭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 顾淮出殡那天,天空灰蒙蒙的,仿佛连老天也在为他伤心。 陆夭夭穿着重孝,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百姓的视线看去,她并非被妖魔化的红颜祸水,而是一个心性坚韧,能够扛起责任的女子。 沉静的面容,淡雅的气质,会让人有种心安的感觉。 百姓或低头默哀,或轻声叹息。 谢倾尘也来了,代表皇家,给顾淮最大的排场和脸面。 让他风风光光下葬。 一掊掊土倾洒在棺面上,陆夭夭站在一旁,没有什么外人在场,她终于不用再强忍情绪,看着棺木一点点被泥土覆盖,她的泪水无声滑落。 顾淮那么好的一个人,却从此长眠地下。 不知何时,一把伞撑在了她的头顶,为她挡去了那些冷寒的雨丝。 陆夭夭抬头,没想到给她撑伞的竟然是谢倾尘。 “殿下,您还没走么?” “初秋,即便雨不大,也容易风寒入体,所以即便你想陪着顾淮更久一些,也撑着这把伞吧。” 顾淮死了,攻略对象死了,自己的死期估计也不远了。 陆夭夭突然很想跟谢倾尘说说话,也许这一别,就是永生。 “殿下,您做太子开心吗?”以前要藏着,不能问的话,现在也没什么怕的了。 谢倾尘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问,他本没必要回答她,可凝视着她伤感,却又淀了一丝释然的眼神,他道:“人生在世,不论何种身份都有忧愁烦恼和不得已,但同样也不是什么好处都没有的。孤被太子身份所束缚,要避忌很多东西,同样孤也可利用太子这贵重身份做一些孤想做的事。” “殿下治内攘外,不久就会实现殿下河清海晏的宏图志愿,臣妇想做太子殿下应该是喜大于忧的。” 谢倾尘没有接口,开不开心只有自己知道。 他只是很意外陆夭夭竟然看穿他心中所愿,仿佛她对他了解得十分透彻。 “不过肩上胆子很重,殿下也觉得很累吧。” 陆夭夭不等谢倾尘说什么,深深一揖礼,“希望殿下往后前途坦荡,一生无忧,努力加餐,岁岁平安。” “你突然这般做什么?” 谢倾尘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这样好像她要离开一样。 “没什么,有感而发。” “殿下,您走吧,臣妇再陪阿淮待一会。” 谢倾尘本来还想劝点什么,但他今日已经说得够多了,身份有碍,他再多说什么,有些不合适,最终,他没有再多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将伞递给陆夭夭,自己则缓缓转身。 雨依旧绵绵不绝,却似乎比先前更加清冷了几分。 陆夭夭握着那把还留有谢倾尘体温的油纸伞,静静地站在新堆起的坟茔前,目光穿过雨幕,仿佛能穿透时间与空间,与那个永远沉睡在地下的人对话。 谢倾尘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去了葬鹤夭夭的那片桃林。 桃林距离顾淮的墓地不远。 墓碑上鲜血涂抹的字依旧那般鲜红。 谢倾尘这次来情绪还算稳定,没有发疯,他蹲下来,先是将折来的一把野花插在墓碑前,对着&夭夭的墓碑说了会话,他开始清理周围的杂草。 这清理着清理着,他竟然从杂草中扒拉出一只耳环。 虽然简单的耳环,但上面缀着的一颗东珠,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人才能买上的。 “这是……”凤眸微眯,犀利和狠意迸射而出。 回到东宫,清风看他情绪不高,谨慎问:“顾小将军下葬了?” 谢倾尘微微颔首,随即将从鹤夭夭墓碑前捡到的耳环拿了出来,“清风,你去京城各大金银首饰珍宝阁亲自查探一下,这只耳环出自哪家之手。” “是,殿下。” 清风很少多嘴问不该问的话。 他迅速行动,走访了京城内所有的金银首饰珍宝阁。 经过两日的查探,他终于找到了这只耳环的出处——它出自一家名为“云鬓轩”的珠宝店,而且据店主回忆,购买这只耳环的,有三个女子。 看她们的衣着,非富即贵,只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 其中两位气质非凡,令人难忘。 清风回去如实禀报后,谢倾尘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虽然知道有两位女子买了,可是身份不能锁定,相当于耳环主人的身份线索就此断了。 不过谢倾尘不能罢休,关于鹤夭夭的一丝一毫他都不会放过。 他抱着侥幸,也许耳环的主人就是鹤夭夭,她没死。 毕竟那大火细想来那么蹊跷,总觉得是有人故意为之。 他思忖片刻道:“清风,派一百名暗卫守在东南西北四街,日夜不停,只要看到有戴这只耳环的女人都给带到东宫来,典当铺,金银首饰置换店也要留意下,另外张榜重金购买这一模一样的耳环,若有人肯出卖,也立刻将买主带来东宫。” “属下听命。” 陆夭夭回到顾府,没什么心情外出,更不想打听外边的事,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其实就算知道,谢倾尘来质问他,她可能也直接就承认了。 反正都要死了,被谢倾尘知道真实身份又有何惧? 她的丫头在看到那张通告就动了心思,毕竟说只要肯卖,对方愿意出一百两购之。 一对一百两,一只也有五十两。 有了这五十两,自己不仅能赎身,拿回卖身契,还能给家里购置几亩田地,给大哥娶个媳妇。 心动的她思虑再多,瞒着陆夭夭还是去撕榜了。 虽然是小姐赏赐的,随便自己怎么支配这只耳环,可要是让她知道自己卖了换钱,她肯定也不乐意,所以她一个字也没对陆夭夭张口。 撕下皇榜后,立刻便有人将她带到了东宫。 第五十二章 入东宫 婢女这才知道原来命人张榜,要买那耳环的是太子殿下。 “太……太子……殿下。”她看到谢倾尘的一刹那,都结巴了,完全不会讲话了。 前所未有的震惊。 “耳环呢?”谢倾尘单刀直入。 婢女颤颤巍巍拿出贴身放在怀中的耳环,谢倾尘一把夺过。 清风恭敬呈上另外一只,一匹配,果然是一对。 看这女人气质,也知道她不可能出身富贵人家,买不起这样的耳环,而且她看起来有点眼熟。 他遂沉声问道:“你这耳环从何得来,可是你捡的或者偷的?” “不,不是,是我家小姐赏赐给我的。” 谢倾尘气势太过震慑,婢女一下子便招了。 她生怕自己迟疑一秒,太子便让人把她拉出去咔嚓了。 “你家小姐?是谁?”谢倾尘看似语速很快,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句,他用了多大的力气和勇气说出来。 这个名字是他最后一丝希望。 “我家小姐是陆家小姐,前些日子才嫁给顾小将军,只是我家小姐命不好,嫁过去,和姑爷还没来得及入洞房呢,姑爷就上战场了,结果还牺……牺牲了,我家小姐一下子成了寡妇。” 寡妇,身份差,这些在谢倾尘看来完全取决那个人是谁。 如果是他想找的,什么身份都不重要,就算顾淮没死,他也要将陆夭夭夺回他身边。 她本来就是属于她的。 “你家小姐是陆夭夭?” “是的。”婢女喏喏道:“之前太子殿下还来过几次陆府,和顾小将军关系也交好,对小姐应该也是属于的。” 婢女一脸惊恐地磕头,“殿下,奴婢知道错了,就算这东西是主子赏给奴婢的,奴婢也不应该贪银子,想拿去卖,求您不要告诉我家小姐,我再也不敢了,” “你卖的好。” 谢倾尘嘴角勾起极大的讽刺,心爱的女人就在身边,离自己这么近,结果他却没有认出来。 鹤夭夭也不肯与自己相认,还转而爱上顾淮,嫁给他,变成臣妻,她真的就那般憎恨他? 还是憎恨只是借口,十年,她对他早就厌了,那只是一个摆脱他的借口。 现在想想之前种种可循的痕迹,他怀疑过,最后还是觉得她不是她,他就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他讽刺地笑了好几声,笑容极度阴郁疯批,看得人心惊肉跳,觉得他都疯了。 婢女越发心乱如麻,猜不透太子的心思。 谢倾尘讽笑够了,脸上重回冷寂威严,“清风,给她一百两。” 婢女听到他这一句,都懵了,她刚才最大的愿望,就是太子不杀她就行,没想到还愿意兑现承诺,给钱。 清风从腰间拿出一个荷包,扔到婢女怀里,“这是一百两。” “快走吧。”清风也摸不透太子的心思,但他不怎么想这婢女死,怎么她也是伺候陆夭夭的丫头,便眼神提醒她快走。 婢女也算机灵的,接收到了清风的眼神,即便腿软,还是强撑着站起来,转身离开。 她的脚跨出门槛那一刹那,谢倾尘阴冷的声音响在身后,“回去后对这里发生的事一个字都不要提,否则你家的人一个都活不了。” 婢女被吓得一哆嗦,忙应了声“是”,快步离去。 “殿下,属下也告退。”清风有眼力劲地看出谢倾尘似乎也不想让他留下,识趣告退。 谢倾尘没有说话,看清风那一眼算是默认了。 厅里只剩下谢倾尘一个人,满室冷寂,却压不下他大脑生出的狂暴因子。 “鹤夭夭,你竟然敢骗孤,孤绝对饶不了你。” 这一句,他连着重复了三遍。 陆夭夭躺在床上,总觉得外面有一双眼睛在偷窥自己。 可是当她大着胆子下床,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除了摇曳的树影,什么也没看到。 她甩了甩脑袋,分明没人,自己的脑袋这是出现幻觉了? 后半夜,她实在抵抗不住困意,沉沉睡去,一玄色身影跳窗而入。 坐在床边凝视她半晌。 陆夭夭睡梦中都感觉到有一道灼热的视线在盯着自己。 眼睫颤了颤,有些想睁开眼。 谢倾尘察觉她要醒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迅速点了她的睡穴。 越是在乎,越怕梦碎。 直到现在他还是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她又好生生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了。 点了她的睡穴,不用担心她会醒来,谢倾尘肆无忌惮了几分,伸手抚摸着陆夭夭的头发,一下又一下。 是她,连一根头发丝,他都觉得那么可爱。 指尖又在她的脸庞流连许久,最后停在了她的唇上,反复蹂躏。 即便内心疯狂想要,可是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 第二日,陆夭夭醒来时,阳光已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她的脸上。 她揉了揉眼睛,心中莫名涌起一股不安,这种感觉自昨夜感觉外面有双眼睛盯着自己就越发强烈,昨夜她好像感觉有人进来了她的房间,可是自己就是很困,想要醒来却怎么都睁不开眼睛。 用过早膳,陆夭夭决定出去走走,也许真是在房间闷久了,自己开始出现心理疾病了。 顾父也想她出去散散心,所以对她出去乐见其成,还让人塞了一大把银票,让她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陆夭夭带婢女出门,还没走多少路,就被一白衣身影拦住去路。 “陆娘子,太子殿下有请。” “太子殿下?”陆夭夭轻声重复,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 谢倾尘好端端没事找她做什么? “清风,太子可有说何事?”她试探地问。 “淑妃娘娘赏赐了些东西,太子体恤你可能不愿入宫,所以太子昨日替您带出宫,现下寄存在东宫,还请陆娘子去拿。”清风微微躬身,示意陆夭夭跟上。 这个借口要说能信还是有几分信服度。 陆夭夭半信半疑跟了去,而且就算她拒绝,只怕清风会强硬将她带去,他对谢倾尘一向是唯命是从的。 到了东宫,清风将她领到一个房间,吩咐婢女立刻给她上茶,他装的有模有样,“太子殿下现下正在处理公务,稍后就会过来,请陆娘子耐心等一下。” 第五十三章 拆穿 “好。” 清风离开后,婢女给陆夭夭上了茶。 她茶水都快喝光了,结果也没等到谢倾尘的到来。 她百无聊赖,在房里溜达了起来。 东看看,西看看,最后发现这个房里还有一道小门。 她干啥地顺着小门走出去,发现又进了一个房间。 那房间的装潢布置无一不是按照她的喜好和风格。 有一个秋千吊在窗边,秋千上缠满了白色的玫瑰花。 各式各样轻盈的流沙裙,剪纸,风铃,各种好看的首饰。 象牙砌的梳妆台。 看着看着,陆夭夭的眼眶开始泛红。 这是她向谢倾尘说过的梦想中的新房。 可一切没来得及实现,她就任务失败,可没想到在她死后,谢倾尘将她心目中的新房复刻出来了。 她陷进去,双肩颤动,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一道阴郁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世界中。 “鹤夭夭,果然是你。” 陆夭夭猛地回头,正对上谢倾尘那双深寒如凛冽刀锋的眼眸。 他的眼神中既有愤怒,又藏着难以言喻的深情与痛苦,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吞噬进去。 “你……你怎么会知道?”陆夭夭的声音微微颤抖,尽管有过谢倾尘会认出她的这种设想,可是当这一天猝不及防来临,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你应该说孤知道的太晚了。” 谢倾尘薄唇微启,压迫和嘲讽意味却深重。 他缓步走近,每一步都似乎踏在陆夭夭的心上,沉重而有力。 “怎么样,对这个房间可还满意?这个房间,每一寸都是按照你梦想中的新房打造的。” 陆夭夭后退几步,直到背靠上冰冷的墙壁,无处可逃,“你今日叫我过来,压根不是淑妃娘娘赏赐下什么东西,让我来拿的,你怀疑了我的身份,故意用这个房间来试探我对不对?你是在报复我吗?” “报复?”谢倾尘冷笑,那笑容里却没有丝毫温度,“孤若真要报复,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安然站在这里?” 他一步步逼近,陆夭夭能清晰感受到他呼吸中的怒意与不甘,“孤找你找了整整五年,从未放弃过,只偶尔一度想放弃生命,而你,却在孤眼前,用另一个身份,嫁给了别人。” “我……”陆夭夭语塞,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那些关于任务、关于身份的秘密,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别说了,”谢倾尘打断她,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孤不在乎是否嫁过顾淮。孤只知道,现在你是孤的,未来也只能是孤的,谁也不能将你从孤身边夺走。” “你疯了,我已经是你的臣妻,还是你最好兄弟的未亡人,你难道要罔顾君臣道义,强纳我入东宫不成?” “那又如何?”谢倾尘咆哮,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顾淮已经不在了,孤要你,现在,立刻,回到孤身边。而且就算顾淮没死,你也休想再跟他在一起。” “你真是疯子。”陆夭夭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从前的你最是理性克制,可不是这样的。” 谢倾尘抬颚,猩红的眼中浮现出一丝疯狂和偏执,“孤只恨从前的孤过于理智,瞻前顾后,总是以大局为先,才会让孤错失你。” 陆夭夭摇头,并没有因为谢倾尘的话动容,她的眼中只余冷漠和坚冰,“不可能的,谢倾尘,五年过去,物是人非,我们之间已经隔了太多,所以不可能再在一起了,我对你也早没了当初的爱。” 谢倾尘一听她说不爱了,整个人越发狂怒,他的手紧紧攥住了她的胳膊,“孤不许,既然你不爱了,那就将那些遗失的爱重新捡起来,重新爱孤,否则你这辈子的父母亲人还有顾家的人都会因为你受累。” 陆夭夭觉得他是彻底疯了,她用一种你不可理喻的眼神看着他,带着憎恨,他威胁她的愤怒,“谢倾尘,我看你真的得了失心疯,陆家那些人的死活我岂会在乎?顾家三代从军,都是功臣良将,你妄图对他们不利,就不怕遭到世人谴责和非议?” “孤何曾怕过?”他的唇倾下来,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记后,阴郁道:“夭夭,你心里清楚,你当年在冷宫救下的那个少年早被冷宫的阴暗侵蚀得内心扭曲了,如果你不在旁带着,劝着,孤只会堕入黑暗深渊。孤这些年之所以还能维持着英明爱民的形象,都是因为你,孤觉得你没死,总有一天会回到孤身边的,你看到孤变成一个残暴自私的人一定会生气的,孤不想你生气。” 他呵了一声,语气满满的嘲讽,“可是孤没想到你竟然会爱上顾淮,并且嫁给他,孤什么都能忍受,唯独忍受不了你爱上别人,你懂吗?” 陆夭夭不想跟他说废话,自己的这颗命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被系数收回,剿灭,又何必和谢倾尘争吵? 余下一点日子,她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 “所以,太子殿下打算怎样?将我囚禁在东宫?你不可能将我一辈子囚禁在这的,至多到了晚上,顾家人看见我未回,就会来太子府寻人。” 谢倾尘将手指重重按压上她的唇。 她现在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那么刻薄,让人听不进去。 她还是它记忆中温婉可人的鹤夭夭? 还是说他从未真正了解过她的本性。 不过没关系,现在他可以重新,慢慢了解。 “夭夭,五年不见,你对孤确实生疏了,不过也不怪你,这五年你不在孤身边,早不知道孤变成一个可以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孤保证到明年的这一天,顾家人也不会来寻你。” 他的口气过于阴森,陆夭夭心里有些发怵,紧盯着他的眼睛,犹如一直咆哮的狼,“你想对顾家人做什么?” 谢倾尘抱住她,无论她怎么抵抗都将她抱得紧紧的,仿佛只有这样,他就能欺骗自己和她密不可分了。 “夭夭,你乖乖的,顾家人便会平安无事,知道孤身陨那天,可你若是一天不乖,孤就伪造名目,让顾家人下狱,然后一天杀掉一个顾家人,直到你肯乖乖听话为止。” 第五十四章 笼中鸟 陆夭夭听着谢倾尘的话语,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与愤怒。 她气得身体直发抖,“谢倾尘,你做梦,你以为威胁我,我就会乖乖就范吗?若我是那么容易就屈服的人,当年我就不会从你身边逃走了。” “是。”谢倾尘掐住她的两只手,将其按压在墙上,“你不提醒,孤倒忘了,当年你能使金蝉脱壳之计假死,现在又重生在另外一人身上,这说明孤的夭夭可不是什么普通女子,可能是妖,孤可要好好提防,以免你又在孤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陆夭夭后背一阵发凉。 这个可怕的男人即便认为她是妖怪,也不感觉到害怕?他第一反应不是远离,而是要想办法克制她?将她强留在他的身边。 真正意识到他的可怕。 这一瞬,竟然失去了所有挣扎的力气。 但她可不是容易屈服的性子。 “谢倾尘,你放开我,你好脏!”陆夭夭的眼神里满是唾弃与憎恶。 一想到他之前盛宠过李婉儿,现在又来装着深爱他,就觉得恶心。 “孤脏?谢淮不脏是不是?你就喜欢他是不是?可你别忘记了,你本该是孤的。” “那只是从前,不代表现在,我现在已经不爱你了。” 陆夭夭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口不择言,什么能顶撞谢倾尘,什么能让他生气,她就说什么。 谢倾尘双目赤红,一双眼睛恨不得要吃人。 她还真是知道怎么往他死穴上戳。 双手紧掐着她的肩膀,直到她面色变得扭曲,眉宇间浮现克制不住的痛意,他才恍然松手。 “夭夭,你说什么都没有用,既然你回来了,不管你爱不爱孤,孤都要留住你。” 如果再失去她,他绝对会疯的。 想到以前那些,他的目光越发黑沉,仍然一瞬不移盯着陆夭夭。 “你做梦!我们已经不可能了。”陆夭夭愤恨道。 谢倾尘黑沉的眼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在陆夭夭还要骂的时候,他突然伸手,点了她的穴道。 陆夭夭直接晕倒在他的怀里。 “夭夭,你只有现在,才肯安分地在孤的怀里待一会儿。” …… 陆夭夭醒来之时,动了动身子,气得怒砸了几下被子,“谢倾尘,你就是个神经病。” 他真的疯了。 疯子疯起来就是无所顾忌的。 这要是不知情的人看到了他还以为他对她有多爱呢! 可惜,都是装出来的深情。 她迅速下床,想要拉开门,门如预料地被反锁,不仅如此,她还隐约看见外面有符咒魂幡在飘动。 他速度是真快,怀疑她是妖魔,立刻就用上各种符咒法术镇压她。 可系统怎么可能会怕这个? “系统,你出来,快出来,我有事找你。” 她嚎了半天,系统微弱的声音这才响起,“宿主,遇到什么困难了?” “遇到什么困难你感应不到?”陆夭夭心中愤怒,关键时刻,这个系统也要掉链子。 系统听出她很生气,解释道:“我和之前李婉儿绑定的系统对阵,导致损伤严重,这段时间一直在调养,还没恢复过来,所以大部分时间是关机状态,所以不能及时听到宿主呼唤,还请宿主谅解。” 陆夭夭气呼呼道:“理解不了,谢倾尘这个疯子认出我来了,而且还把我关起来了,外面更是用了镇压的符咒那些,把我当妖魔了,你快点想办法把我弄出去。再关上几天,我可能要疯了” “好,我试试。” 系统一番尝试。 陆夭夭脑子里不停传来哔哔声。 估计是不成功。 又过了好一会,她听得系统重复: 能量不足! 能量不足! 即将关闭。 关闭中。 “抱歉,宿主,我能量不足,暂时帮不了你,我要陷入睡眠模式一阵子,您请多保重。” “什么鬼?指望你的时候能不能靠点谱?” 陆夭夭都无语了,一个系统连凡人都斗不过? “打不开。” 系统叹息了几声又安慰道:“据我所知,目前总部还没想好怎么处理你的事情,所以你可以安心在那待上几天。” “系统已关闭。” “搞什么啊!” 陆夭夭绝望地拍打着门,但回应她的不再有系统的声音,只有空旷的回响和门外符咒轻轻摇曳的声音。 陆夭夭手拍痛了,也不能改变现状。 难道自己要一直被关在这? 不,自己不可以坐以待毙。 房间内的光线昏暗,只有一缕从窗缝中透入的阳光勉强照亮了角落。 她再次陷入了绝望。 身子软软跌下,将脑袋埋进膝盖中,不知道坐了多久,大门那总算传来响动,陆夭夭立即跑了过去。 和谢倾尘撞了个满怀,谢倾尘连忙抱住她,谨防她摔倒。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陆夭夭却不想被他抱,抗拒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谢倾尘紧紧揽着陆夭夭,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但语气依旧强硬,“夭夭,别闹了,一天没吃饭了,肚子饿了吧,来,吃点东西。” “我不需要你的假惺惺!”陆夭夭怒目而视,“放我走,我要回顾家。” 谢倾尘一听她要回去,脸色就黑了下来,“回去?这才是你的家,你该待的地方,顾家那,孤已经亲自去打过招呼了,他们代替顾淮写了休书给你,亦不会再来打扰你。” 才一天时间,谢倾尘就让他们写休书?怎么可能? 可当谢倾尘真的把休书拿出来,那明晃晃的“休书”二字,让陆夭夭不得不信。 她没有责怪顾家人的无情,而是更加怨恨瞪着谢倾尘,“你这个魔鬼,究竟是用了什么卑劣手段,才会让他们屈服?” “很简单,难道你会猜不到?” 利用顾淮? 陆夭夭气疯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谢倾尘这种人存在? “你真是个魔鬼,你不该活在这世上,我当初也真不应该救你,你冷心冷情冷肺,这辈子都注定得不到所爱。” “没关系。”谢倾尘将气得颤抖的陆夭夭搂进怀里,“就算得不到你的心,留住你的人也是好的。” 第五十五章 没有心的人偶 陆夭夭在谢倾尘的怀中剧烈地挣扎着,但她的力量在谢倾尘的绝对压制下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她的双眼仿佛能喷出火来,直视着谢倾尘那双黑沉深邃的眼眸,里面既有愤怒也有绝望。 “谢倾尘,你这样囚禁我,有意义吗?一个没有心的人偶,留在你身边又能怎样?”陆夭夭的声音忍不住带上了哭腔,却仍倔强地不肯屈服。 谢倾尘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很快被坚定与偏执所取代。 “有意义,只要你在孤身边,哪怕你恨孤,哪怕你视孤为仇敌,孤都甘之如饴。夭夭,你不知道,这些年孤是怎么过来的。失去你的每一天,对孤来说都是煎熬。” “煎熬?我看你一点也不煎熬,那个苏鸢,你娶她进门,又盛宠她,我看你不是挺开心?” “没有。”他低下头,重重啄了他一下,“孤跟那个女人什么也没发生,清清白白的,她一根汗毛孤都没碰过,孤若是真的在乎她,你觉得你设计除掉她,孤会不闻不问?” “你有什么资格谴责我?要不是她三番两次想杀我,我至于对她动手。”陆夭夭的声音异常大。 犹如发怒的,浑身竖起刺的狮子,谢倾尘却只觉得可爱。 “她对你起了杀心,是她该死,不过也怪孤蠢,竟然没有联想到她非杀你不可的动机。” 一个死人,陆夭夭不想跟他继续讨论。 “你跟她怎样,我没兴趣知道,就算没有她,谢倾尘,五年前,你在我和江山面前已经做出了选择,你就别怪我弃你而去。” 陆夭夭的眼神冷寂,清漠,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爱了。 她怎样,他都可以不计较,可以忍受,唯独受不了她不爱他。 但好不容易失而复得,一开始,谢倾尘并不想用极端的方式留着她,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夭夭,我承认孤过去做错了很多,但孤现在愿意改正,只要你愿意给孤一个机会。” “改正?你觉得你现在所做的一切还能改正吗?你毁了我对爱情的信仰,又摧毁了我现在平静的生活,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陆夭夭的眼中满是决绝,“清醒一点吧,谢倾尘,不是每次犯错都有改正和弥补,重新再来的机会。” 谢倾尘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但很快变成疯批偏执,“你要是不愿意原谅我,就做好被我永远锁在这间房间的打算,除非孤死,否则没有人可以把我们分开。” 陆夭夭冷笑一声,并没有接话。 谢倾尘似乎也没有什么喂的兴趣了,他心情太差了,让人将吃的放下,直接让人重新上锁,离开。 陆夭夭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一点点感觉到绝望。 火苗一点点熄灭,直到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的感觉真的很窒息。 她很饿,却完全没有胃口。 …… 夜晚。 清风走进正寝,还没靠近谢倾尘,就闻到房间里飘着一股浓烈的酒气。 再往前走几步,谢倾尘靠坐在床榻边,脚边堆了起码十几个酒瓶。 可是他还在喝,似乎想将自己给喝死。 即便抢夺主子的酒瓶是冒犯,是大不敬,清风还是做了。 他一把抢过,将其砸碎,酒液流淌,他痛心疾首道:“殿下,您别喝了,再喝下去会出事的。” “出事?”谢倾尘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就算孤死了,夭夭她也毫不在意,也许她巴不得这一天早点到来,那样她就可以不用被锁在这东宫,得到她想要的自由。” “不会的,若陆夭夭为鹤夭夭,十年前对殿下倾心喜欢,就不可能做到那般无情,而且上次出征,虽然她没有跟殿下相认,不也是明里暗里各种帮助殿下吗?那绝不是和其他人一样为了讨好殿下,而是不由自主,看不得殿下受伤。” 清风的话让谢倾尘打起了一分精神,回想各种往事,他心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你说得对,孤不该这般颓丧的,夭夭她不可能对孤这般无情,她只是被孤伤到了,暂时不想原谅孤。” “她吃了一点东西吗?”他收拾了那些负面情绪,问起陆夭夭的情况。 清风摇头,表情凝重,“估计是关着她,她没胃口,所以没吃,殿下可要再去看看?” “好,孤去。” 谢倾尘手撑着床沿,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走了两步,发觉自己一身酒气,觉得这样去见陆夭夭不好,又沉声传唤人送水进来,决定先沐浴更衣。 沐浴后的谢倾尘,换上了一袭干净整洁的锦袍,酒意已散了大半,眼神中恢复了往日的清明与睿智。 他信步走向囚禁陆夭夭的房间。 房间外,守卫见到他,连忙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谢倾尘眼神示意守卫开门,守卫连忙将门打开。 谢倾尘轻轻推开门,屋内一片昏暗,只有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地面上,映出陆夭夭蜷缩在角落的身影。 她似乎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谢倾尘心中一紧,缓缓走近,生怕惊扰了她。 他蹲下身,轻声唤道:“夭夭,你睡了?” 陆夭夭没有回应,只是微微动了动身子,似乎对周围的动静有所察觉,但又不愿睁开眼面对。 谢倾尘伸手,正准备将她抱到床上去,结果刚碰到她,陆夭夭就醒了。 那没有防备的脸随即多了几分严厉和憎恶,“谢倾尘,你还来做什么?给我滚啊!” 她双手捶打,谢倾尘挨了他几拳,无奈不得不双手制住她的手腕,“夭夭,孤没想对你不利,只是听说你一天没进食了,所以过来看看你。” “我不要你假惺惺。”陆夭夭狠绝,“要不放我走,要不看着我死。” “面对过一次我的死亡了,再面对一次,应该会比以前容易接受很多吧!” 语气中满满的嘲讽。 谢倾尘眼神微暗。 她可知,上一次看到她尸体的刹那,他整个人都快疯了,东宫沦为地狱。 整个京城为之动荡。 重来一次,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他不敢想,也不愿这样的事情发生。 第五十六章 完整的爱 谢倾尘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残酷冷戾,“夭夭,孤不会让你死的,这一次孤会给你所有的爱,完整的爱。” “完整的爱?”陆夭夭嗤笑,“难道你愿意为了我舍弃唾手可得的皇位不成?” “有何不可?” “上次孤已经让你失望过一次,孤绝不会再犯。” 陆夭夭心里狠狠触动了一下。 能让一个算计多年,隐忍筹谋皇位的人说出这样的话真的很难得,可一切都晚了。 “那是你的事,和我无关。”陆夭夭冷漠回应,“我现在只想你放我离开,若你真的爱我,你就应该尊重我,给我想要的自由。” 谢倾尘伸手握住她的手,“夭夭,孤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唯独这自由不能给你。或者你有办法自己逃出去,或者杀死孤,孤无话可说。” “你以为我不敢?”陆夭夭被他激得眼角发红,拔下头上簪子就对准了他胸膛位置。 谢倾尘反手握住她的手,眼神决绝,“刺,你可以刺死孤,这样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陆夭夭不相信他真的舍得死,忍着痛意,眼神一狠,直接刺了进去。 “这是你逼我的。”她悲愤地喊道。 簪子刺进去的地方,鲜血缓缓渗出,染红了衣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陆夭夭看着流到自己手上的鲜血,瞪大了眼睛,手开始微微颤抖。 她没想到自己真的伤到了他,手中的簪子仿佛有千斤重,让她无法再进一步,也无法抽回。 “为什么……为什么不躲?”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谢倾尘苦笑了一声,用另一只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因为孤知道,只有这样,你才能解气,才能感受到孤的决心。夭夭,孤是真的爱你,爱到可以放弃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真挚,让陆夭夭的心如刀割。 她曾以为自己对他的感情已经因为他拿顾家人威胁她,消磨殆尽,不会再因为他动摇,但在这一刻,她发现自己还是在乎他的。 “你这个疯子!”陆夭夭怒吼道,手终于无力松开。 谢倾尘拔掉胸口上的簪子,扔在地上,趁机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是,孤是疯子,是为你而疯的疯子。夭夭,原谅孤,好吗?孤会用余生来弥补你,来爱你。” 陆夭夭在他的怀抱中挣扎,但这次她的力量不再那么微不足道。 她的拳头落在他的胸膛上,却更像是无力的捶打,更像是在发泄自己内心的矛盾和痛苦。 “谢倾尘,你别以为我是舍不得你,才下不去手,而是我没有你那么冷血,为了自由杀掉一个人。” “孤不管。”他用力亲吻着她的发顶,“只要你没杀孤,你就要做好这辈子和孤生同衾,死同穴的准备。夭夭,无论如何,孤都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也没人可以再将我们分开。” 陆夭夭发泄够了,也累了,索性不挣扎了,任由谢倾尘将她抱上床。 谢倾尘唤人进来重新给她热了饭菜,一口口喂给她吃。 陆夭夭原本不想吃,想抗议到底的,结果耳边突然又响起系统的声音,“宿主,乖乖吃饭,保存体力,据可靠消息,你很有可能不用死。” “你什么意思?” “总部已经有了初步处理你的事情的方案,但具体还没定下来,不过按照以往案例,从来没有发生过攻略男主意外身亡的事,所以总部很有可能重新给你安排攻略任务。无论怎样,你暂时不会被系统抹杀。” 系统也是一副惊喜的语气,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操碎心的老母亲。 陆夭夭虽然没有她那么高兴,但好歹是肯张口吃饭了。 谢倾尘见她终于妥协,肯吃饭了,心里无比高兴。 只要她愿意吃饭,愿意好好活着,其他的可以慢慢来,就算要赔上他的一生去赎罪,去忏悔,他都心甘情愿。 饭后,谢倾尘命人撤去碗筷,温柔询问,“夭夭,你可要沐浴更衣?” 陆夭夭立马一脸防备盯着谢倾尘,“你想做什么?” 谢倾尘无奈地笑了,眼神中满是宠溺与温柔,“夭夭,你想到哪里去了?孤只是想让你放松放松。若你不想看到孤,等孤让人备好热水,替你准备好换洗的衣物,孤可以去外面等你,亦或者马上离开。” “好,那你马上离开。” 面对她的决绝无情,谢倾尘心里还是失落伤心的,但他说过愿意用一辈子去补偿她,又怎么可能连这点耐心都没有? “好,孤马上走,你今夜好好休息,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搅你的。” 谢倾尘起身离开,没多久就有婢女抬着浴桶,热水,还有数十件精美的衣服进来。 “太子妃,请沐浴更衣。” 太子妃? 陆夭夭一瞬间懵了。 “你们疯了吧?” “这是太子殿下吩咐的,说您就是东宫唯一的女主人。” 陆夭夭顿时说不出话来,眼神也开始复杂。 她失神地由婢女伺候着褪去衣服,进入浴桶之中。 沐浴的水汽渐渐弥漫开来,整个房间变得朦胧而温暖。 陆夭夭缓缓坐下来,温热的水包裹着她的身体,仿佛能洗净一切尘埃与疲惫。 她闭上眼睛,思绪万千。 想完了有关谢倾尘的,又开始想系统说的。 如果真的如系统所说,会重新安排攻略任务,那她是不是不久后就会离开这个世界了。 总不能又让她假死换个身份? 只要她会再见到谢倾尘,她感觉会很容易被认出,系统应该也不可能发布这种重复任务。 沐浴完毕,陆夭夭换上婢女准备好的干净衣物,衣物质地柔软,香气宜人,显然是经过精心挑选的。 她站在铜镜前,望着镜中那个容颜绝美却眼神空洞的自己,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陌生感。 夜深人静,陆夭夭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回想起与谢倾尘的点点滴滴,从最初的相遇,十年的相处,再和顾淮的点滴,再到如今的局面,总觉得每一步都充满了戏剧性与无奈。 第五十七章 因你受罚 翌日,婢女进来给她梳洗打扮,并且送来早膳,陆夭夭没看到谢倾尘的身影,状若不经意道:“太子呢?” 一婢女恭敬答,“太子上早朝去了。” 嗯,还知道上早朝,不算疯得太彻底,或许他以为她放下戒心,所以对她放松警惕,觉得自己可以去上朝了。 看,你还是觉得你的前途最重要。 陆夭夭唇角掀起无声的嘲讽。 在婢女服侍下,她洗漱,又用了早膳。 饭后,她声称自己吃多了,积食,提出要去后院散散步。 婢女们一开始还面露难色,不太愿意,在陆夭夭斥责声下,“我连饭后散步的权利都没有?等太子回来,我可要好好问问他!” 谢倾尘对陆夭夭的偏执和占有欲,众人都看到了,陆夭夭要是等太子晚上回来告她们的状,她们哪里还有活路? “没有,太子没说不能,太子妃请。” 婢女们连忙让开一条路。 陆夭夭缓步走向后院,心中却盘算着如何能找到逃脱的机会。 尽管系统的话给了她一丝希望,但新的攻略对象总不可能是谢倾尘。 所以她不能一直受困于东宫。 与一个不可能在一起的人纠缠也没有意义。 况且她现在嫁给了顾淮,就算顾淮不在了,她也不能给他抹黑,让他的声誉受损。 沿途看去,东宫地形看似森严,却处处是漏洞。 谢倾尘当太子这些年,虽然更加狠厉无情,但身居高位久了,居安思危的心也淡了。 很快便让她找到一处可以悄然离开的薄弱点。 那是一棵野核桃树,长得歪瓜裂枣,和周围景致格格不入,只要击退野核桃树两侧的守卫,她就能借着这棵越墙而出。 “有些冷了,你去给我拿件披风来。”她随手一指一个婢女。 跟着她过来的这几个婢女,就数她武功最高。 “是,太子妃。”那婢女眸光一闪,犹豫了片刻转身离开。 “你们这么没眼力劲,不知道去准备些瓜果点心?万一我逛累了,想坐下来休休息息呢!”另两个婢女,行礼,领命而去。 支走了三个婢女,只剩下两个,陆夭夭的手假装欣赏地捻住一朵花,低头轻嗅的时候,扯下几片花瓣,两瓣朝婢女射去,两瓣朝那棵野核桃树旁边的守卫射去。 花瓣轻盈,却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锐利的轨迹,精准地击中了两个婢女和守卫。 陆夭夭足尖一点,跃上核桃树后顺利越墙而入,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大街之上。 得到自由的陆夭夭迫不及待来到顾家,她想确定自己没有拖累顾家人。 好在顾家看起来一切如常,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也许谢倾尘只是说说而已,他并不会,也不敢真的对顾家做什么。 顾家三代从军,为大晋皇室效命,守护大晋疆土,他们不是随便可以任人宰割的鱼肉,就算是皇帝想动他们,也得掂量掂量。 陆夭夭正准备离开,耳边传来一道冷冽危险的声音,“孤的夭夭想去哪?” 陆夭夭的心猛地一沉,转身的瞬间,果然看到了谢倾尘那张冷峻中带着几分怒意的脸。 他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仿佛鬼魅一般,让人无从防备。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陆夭夭强作镇定,但声音的颤抖还是泄露了她的惊慌。 谢倾尘一步步逼近,眼神中既有愤怒也有失望,“孤当然是在找你,夭夭,你是想逃离孤的身边吗?” “我只是……我只是来看看顾家是否安好。”陆夭夭试图解释,但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看顾家是否安好?哼,那你现在看到了?可放心了?”谢倾尘的语气阴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利刃,直刺陆夭夭的心扉。 陆夭夭受不了他这样的阴阳怪气。 手一摊,破罐子破摔,“既然被你抓到了,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只有一句话,别牵连无辜之人。” 无辜之人?她指的是顾家人还是那几个看管不力,让她逃出东宫的婢女和侍卫? 顾家人是功臣,守护社稷,他可以不动,但府中那些签了卖身契的奴才…… 陆夭夭被谢倾尘带回东宫,她本来以为自己做好了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可当她看见那几个因她受罚的守卫和奴婢,她才知道自己天真了。 男侍卫被扒了上衣,跪在庭院,接受棍棒之刑,女的则哭天喊地正被其他人按着,由人牙子挑拣打量。 “这牙口不错,可惜就是太瘦了。” “这个好,身段模样都好,可是手上多痣,凶寡克财也不好。” “大总管。”婢女们听着人牙子挑挑捡捡,很是受不了,跪着,扯着东宫大总管的袍子求饶,“求您饶了我们吧,不要把我们发卖到青楼,否则我们会没命的。” 大总管一脸叹息,“我也不想,可是这是太子的命令,谁敢违背?谁叫你们犯错,我也无能为力。” “求求您了,大总管,发卖到哪也比那地方强啊!” 大总管不耐烦道:“都别哭了,哭得我心烦,这是你们的命,谁叫你们得罪了太子殿下,这到了那,也是一样伺候人。” 男侍卫那里已经执行完棍棒之刑了,开始在上夹刑。 谢倾尘的手拢住陆夭夭后脑勺,逼迫她看那残忍的一幕,“看,你不听话,孤舍不得惩罚你,可是那些伺候你的人就不一定了,这夹刑一上,那两个侍卫这手就算是废了,别想拿剑了。还有那几个婢女……” 他还没说完,陆夭夭已经听不下去地捂着了耳朵,“够了,别说了,我认错,我知错还不行?我不会再私自逃出去,牵连他人了。” 谢倾尘微微挑唇,看似胜利,实则满眼痛意。 让陆夭夭愧疚,不好受,其实他更难过。 “住手,饶了他们,没有下一次。” 简单几个字,就将几人的人生重新改变。 那侍卫和婢女劫后余生般跪倒在地,不住磕头。 陆夭夭表情麻木,任由谢倾尘将她带回房间。 “来,夭夭,笑一个,孤不喜欢你这样没有生气的样子。” 第五十八章 装出爱我 陆夭夭眼神空洞又麻木地看向谢倾尘,脸上已经不再会有愤怒的情绪,“谢倾尘,你体会过哀莫大于心死的滋味吗?我已经不再想着逃跑,你竟然还要我笑,你觉得现在的我笑得出来?” “孤当然体会过,也体会过痛彻心扉般的失去,更清楚我们回不到从前了,既然回不到,那你就装出来爱我。” “给孤笑。”他疯了般,偏执地提出这种无礼要求。 “你有病,有病你就应该去看大夫,而不是找我。” 陆夭夭拼命抗拒着他,手脚并用,谢倾尘脸上挨了好几道巴掌,被扇得通红,可他却感觉不到痛似的。 “孤是病了,只有你才可以令孤好转,夭夭,你就是孤的药。所以乖乖地留在孤的身边,你身边的人才不会因为你受到伤害。” 陆夭夭听着谢倾尘偏执的话语,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更像是对命运无奈的妥协。 她试图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加柔和,以满足谢倾尘那近乎扭曲的期望,但心中的疼痛却如同潮水般汹涌,难以平复。 “好,我笑。”她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随即,她的脸上绽放出一朵空洞而美丽的笑容,那笑容仿佛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美丽却缺乏灵魂。 谢倾尘凝视着这样的笑容,表情非但没有欣喜,反而异常愤怒,还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悲哀。 他意识到,自己正一步步将自己与心爱女子的距离拉远,将她从自己身边推开。 她努力在迎合他的要求,却不是发自她的内心。 “够了,别笑了。” 她笑得他心好痛,都要裂开了。 陆夭夭被他攥着肩摇晃着,仿若是一只脆弱易碎的风筝。 “谢倾尘,你究竟要怎样才肯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她的声音细若游丝,仿佛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和情绪。 谢倾尘的目光紧紧锁住她,那双漆黑的眼睛被纠结和痛意占满。 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放过你?除非孤死,否则你休想离开孤的视线。至于放过自己……孤已经不知道什么是放过,孤只知道,孤不能没有你。” 陆夭夭闭上眼睛,泪水悄然滑落,她不再争辩,因为已经没有争辩的必要了。 谢倾尘这个人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执念当中,不死不休。 接下来的日子里,陆夭夭像是被囚禁在金丝笼中的鸟儿,虽然衣食无忧,却失去了自由与快乐。 她并没有再绝食,可即便大门敞开,她也不愿意出门,她更无心装饰,整个人苍白地如同一朵濒临枯萎的水仙花。 任谁都能看到她内心的孤独与绝望。 谢倾尘没有再去看她,每日酗酒。 这几天就连东宫的鹦鹉都格外安静,下人们走路越发鬼魅无声,整个东宫充斥着一股死气沉沉而又冰冷的气息。 谢倾尘爱陆夭夭更多,在彻底意识到他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尽管自己已经把自己酗酒,喝到吐血的事通过下人的口透露给她,可她却毫无反应。 他抓心挠肝地难受,偏又舍不得动陆夭夭一根汗毛。 这夜,他实在忍不了心中的思念,借着酒劲来到陆夭夭的房间。 他的脚步有些踉跄,看起来酒意上头,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很清醒。 “你过来做什么?”陆夭夭看着一步步走近的谢倾尘,手指慌张地攥紧了桌子。 “夭夭,孤很想你。” 喷薄而出的酒气呼到陆夭夭面门上,她瞬间意识到他是喝酒了,所以他是借酒装疯来了? “你别过来。”陆夭夭躲避着他的碰触,“我知道你没醉。” “孤是醉了。”说着他就压下来亲陆夭夭。 陆夭夭没想到他会这么流氓。 她奋力挣扎,双手推搡着他的胸膛,但谢倾尘的力气大得惊人,她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他的吻霸道而狂热,带着浓烈的酒气,让陆夭夭感到一阵窒息。 “谢倾尘,你清醒一点!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加恨你!”陆夭夭绝望地喊道,眼中闪烁着泪光。 然而,谢倾尘仿佛听不见她的呼喊,他的吻越发激烈,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进去。 陆夭夭的心在一点点沉沦,她感到自己的意志正在被这无尽的黑暗所吞噬。 就在这时,谢倾尘突然停下了动作,他深深地看了陆夭夭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挣扎。 “对不起,夭夭,孤……孤控制不住自己。”他喃喃自语,声音低沉而沙哑。 陆夭夭趁机挣脱了他的束缚,她退到床角,双手环抱住自己,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谢倾尘,你这样下去我们都会疯掉的!”她颤抖着声音说道。 谢倾尘痛苦地闭上眼睛,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孤知道,但孤真的无法忘记你。夭夭,你曾经那么爱孤,为什么现在会这么冷漠,对孤毫不留情?孤求求你,看看孤一眼好不好?”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 陆夭夭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曾经确实爱过他,现在可能也还有,但又有什么意义,她们绝不可能在一起,纠缠下去,只会把彼此都拖下深渊。 “谢倾尘,别再执着了,我不是从前的我,你也不再是曾经我爱的你。我们之间已经回不到过去了,所以放过彼此,各自安好。”她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 谢倾尘闻言,身体重重一震。 他缓缓睁开眼睛,眼中闪烁着执拗黑暗,吞噬一切的冷芒。 “不,夭夭,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你说孤变了,不再是从前的自己,但孤可以让我们的身份回到从前。” “不可能的,谢倾尘,时光无法倒流,你已经是太子,也不可能再变回从前冷宫那个人人可欺辱的卑微皇子。” “孤说可以就可以,夭夭,你等着孤。”他留下这句话,然后转身离开。 陆夭夭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泪水再次滑落。 第五十九章 舍弃皇位 谢倾尘又是一连着几天没有出现了。 这日陆夭夭倚靠在窗台,听着几个在侍弄后院花草的婢女议论: “听说了吗?被罚去荒僻之地中幽的恒王不日就要回京了。” “听说了,他本来不是被皇上下旨永不许入京城吗?想当年他也是太子之位竞争的热门人选,却被太子殿下发现他贪污公款私养暗兵,犯了皇上的大忌,这才被赶去中幽。” “谁知道呢,风云变幻,只要太子一日不即位,这皇位人选就有可能变卦。” “嘘,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传到太子耳朵里,我们可是要被杀头的。” 那个谢倾钰,他要回来? 以谢倾尘现在的手段和能力,断不可能让这种事发生,除非是他主动让他回来。 他那夜喝醉说的疯话,难道并不是疯话? 他到底想做什么? 陆夭夭并没有立即让人传话给谢倾尘,让他过来,盘问个清楚,她知道了,却又事不关己般不闻不问。 也许这只是谢倾尘自导自演的一出苦情戏,让她原谅他的苦情戏。 可他究竟明不明白,原不原谅他已经不重要,因为他们已经是天涯陌路,再无可能了。 她不去过问,谢倾尘也没来找她,可是关于他和谢倾钰的消息却频繁传入她的耳中。 谢倾钰回京后,被皇上恢复了恒王身份。 谢倾钰于政事上勤勉,屡屡献良策,为皇上分忧解劳,皇上龙颜大悦,赏万金,赐雍承轩居住。 谢倾尘对章南孚贪污一案处理不当,有包庇放纵嫌疑,皇上雷霆大怒,则令其分出吏部,由恒王接管。 谢倾尘流连青楼,为其头牌一掷千金,有失太子身份,被皇上勒令罚跪祖宗祠堂一晚。 谢倾尘上朝多次迟到,于政事懒怠,被皇上训诫。 诸如此类的太多了,一两件看似不算太严重,可是叠加在一起,皇帝日益失望,恒王也开始和谢倾尘分庭抗礼,谢倾尘太子之位危矣。 东宫人心惶惶,都在传太子可能要被废黜,皇上要改立储君。 陆夭夭没办法再保持淡定了,谢倾尘这个疯子真的是在作死! “爱香,想办法请清风公子过来,我要见他。” “是,太子妃。” 婢女快速离去,清风听说陆夭夭要见自己,也是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清风,你们就不劝劝太子,由着他随心所欲胡闹?” 清风已经知道了她就是从前的鹤夭夭,所以并没有那么避忌,“夭夭姑娘,太子早不是当年的太子,普天之下除了你,怕是没有任何人可以动摇他的心。” “他就是故意的。”陆夭夭语气难掩愤怒。 “那就看夭夭姑娘是不是真的舍得完全不管他。” 一语中的。 陆夭夭无话可说。 是,她做不到谢倾尘那么疯,那么狠绝。 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汲汲经营多年得来的太子之位就这么被曾经残害他,迫害他的手下败将夺走。 “清风公子,你回太子身边,顺便跟他说一声,让他晚上过来一趟。” 清风庄重地向陆夭夭行了一礼。 虽然他知道让陆夭夭违背本心,做自己不愿意的事很无耻,但眼下只有她才能将太子的理智拉回来。 所以他必须行礼,谢谢她。 夜幕降临,东宫内一片寂静,只有偶尔护卫走动巡逻的脚步声打破这份沉寂。 陆夭夭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中自己略显苍白的面容,轻叹一声,起身走向窗边。 才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轻微的敲门声在门外响起,随后是守卫礼貌的通报声,“太子妃,太子殿下到了。” 陆夭夭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桌边坐着,“进来吧。” 门被轻轻推开,谢倾尘的身影映入眼帘,他一身墨色长衫,玉冠束发,看起来简单,但陆夭夭一眼看出他有精心收拾过自己。 他略显疲惫的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你来了。”陆夭夭的声音平静而冷淡,却难以掩饰其中的复杂情绪。 “嗯。”谢倾尘迟疑了一瞬,像是做了什么心理建树般后才鼓起勇气,缓缓步入,目光在陆夭夭身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你一定以为这又是孤想出来的什么苦肉计,逼你屈服,逼你正视我对不对?” “难道不是?” 她眼梢一抬,仿佛在说,你出现在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孤真的不是。”谢倾尘在她面前弯下了一条膝盖,他此生本除了自己的双亲和太后,不用再跪任何人的谢倾尘却在陆夭夭面前弯下了一条膝盖。 陆夭夭猛地一怔,目光紧紧锁定在谢倾尘那半跪的身躯上,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她没想到,他竟会做到如此地步。 就算是演戏也不必演到这一步吧! “谢倾尘……”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既是对他举动的惊讶,也是对这份深情的不知所措,“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动摇,和你重新在一起?别做梦了!无论你做什么,我们都回不到过去了,所以死了这条心吧!” 谢倾尘抬头,眼中满是诚挚与痛楚:“夭夭,孤不信,若你能这般决绝,你又为何不肯看着孤的眼睛说。孤想你知道,孤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强迫你回到孤身边,而是想证明给你看,孤愿意为你放弃这权势地位,只求你能给孤一个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 陆夭夭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她看着眼前的男子,这个让她爱恨交织的人,如今竟以如此卑微的姿态祈求她的原谅和接纳。 她感到一阵心酸,却也更加迷茫。 他们已经没有可能了,又何必苦苦纠缠,让双方都不好过? 她还试图用大义去说服他,“谢倾尘,你可知,这大晋于你,早已不再是你想放手就能放手的。你的每一步棋,每一个决定,都牵涉到无数人的命运。你以为我还能像从前那样,只单纯地看待你我之间的情感吗?” 谢倾尘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光芒,但他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坚定地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我更清楚,如果没有你,这权势地位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我愿意用我所拥有的一切,去换取你的一次回头。” 第六十章 陪你更久点 他执拗至此,陆夭夭知道多说也无益,索性不再言语。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她已经劝过,既然改变不了,也只能随他便了。 也许只有等她再次被系统带走,他才能醒悟。 陆夭夭后面又陆续从下人口中听到: 太子主持秋祭大典出大错,被皇上杖责五十。 衢州旱灾,太子筹款不及时,至数万灾民流离失所,恒王力挽狂澜。 中秋十五宴,皇上斥责太子无能,有改立储君之意。 皇上许配何丞相之女给恒王为正妃。 九月二十,花灯节,皇上外出,与民同乐,遇刺,恒王救驾有功,得皇上赞赏。 十一月一日,皇上废太子,改立恒王为储君。 接连不断发生的事,恍如一场隔梦,因为陆夭夭现下已经坐在了驶离京城去往江南的马车上。 谢倾尘骑马,她坐车。 可能是考虑到她并不愿意和他共处一室,所以他并没有强硬地跟她同乘一辆马车。 反倒是陆夭夭坐不住了。 “谢倾尘。”她掀开车帘来喊她。 谢倾尘听到她的声音立马调转车头来到她的身边,“夭夭,可是需要什么?” “不要什么,你上来。” 谢倾尘微微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他迅速翻身下马,几步走到马车前,手掌一撑,直接跃上了马车。 马车内空间狭小,两人并肩而坐,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陆夭夭望着他,那张依旧俊美却少了几分威压气势的谢倾尘,心中竟涌起淡淡的涩痛。 “你准备带我去哪?”好久,她才开口问道。 “去江南,夭夭,这不是你的愿望吗?你说不求荣华富贵,只愿得一心人,常居江南,看遍那柳绿花红。” “所以,你真的愿意舍下太子之位,你的抱负,只陪我碌碌庸庸,度过平凡的一生?” 谢倾尘伸出手,想要轻轻抚过陆夭夭的发丝,但半路又将手收回,“夭夭,最开始其实我没想过当什么太子,去统一这个大陆,我只想着要填饱肚子,不被人欺辱,后来看到你为了维护我多番被人欺辱,有一次被罚跪到膝盖都红肿,走不了路,我才想去争太子之位,争这个天下,好叫你此生不必再跪任何人。” 他的权欲竟是因她而起吗? “可后来你已经登上太子之位,为何瞒着我要娶李婉儿?” “因为我发现了她爹谋朝篡位之心,此人狼心野心,如果不及时除去,就算我即位,短时间我也要受制于他,后宫没办法只有你一人,娶李婉儿,让她爹放松警惕,拿到他通敌叛国,谋朝篡位罪证,是最快的方法。” “夭夭,这些年,做的每一项决定我都不后悔,唯独这一次让我悔不当初,因为它让我失去了你。” 他的手这一次终于没忍住抚摸上她的头发,陆夭夭被他一番解释搅乱了心神,一时也没将注意力放在他的手上,直到他看到他洁净如雪的腕部。 “你身上的毒解了?”陆夭夭诧异道。 谢倾尘轻轻一笑,笑中有她以前熟悉的狭促,“不解这辈子怎么陪你更久点?” “谁要你陪?”陆夭夭满脸的冷淡,心里却有一丝丝发酸。 等系统总部那研究出方案,她随时要离开这具肉身,去往新的攻略对象身边,到时候谢倾尘没了爱人,又没了权势,会不会对他太残忍点了? 她忍不住黑脸道:“你这般肆意妄为,那些追随你的人该如何自处?尤其是顾家,七子夺嫡时,他们拼了命帮你,将谢倾钰都得罪透了,等他当了皇帝不就第一个收拾他们?” 对于陆夭夭还心心念念着顾家,表面关心他那些追随者的生死,实则是在担忧顾家,谢倾尘虽心有不悦,但还是耐心同她解释,“你放心,大晋目前还没有出现能与顾家实力抗衡之人,谢倾钰势力不多,就算上位也还要仰仗顾家给他稳固江山,所以他这十几二十年都不可能对顾家动手的。” “而且就算他想动手,天下人也不会同意的,他不可能一上位就做暴君,否则很快就会有人推覆他的统治。” 陆夭夭闻言,心稍微安定。 只要顾家没事,那就随他去了。 “夭夭,你要是困了,就先休息,马上就到白云镇了,我们可以在那稍作休憩。” “嗯。”陆夭夭闭上眼睛。 和谢倾尘待在密闭的空间,她很不自在,干脆装睡好了。 可她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缓缓停下,清风声音在外响起:“公子,夫人,白云镇到了。” 陆夭夭睁开眼,对上谢倾尘温柔却不失霸道的眼神,谢倾尘先下车。 陆夭夭紧跟着下车,面对他伸过来的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递过了自己的手。 没想到谢倾尘握紧她的手后就势一拉,将她圈抱进自己的怀中。 “啊——”陆夭夭一时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一出,被吓得叫了一声。 旁人不知所以的目光看起来,慢慢变得暧昧。 陆夭夭脸色不由自主发红。 谢倾尘挽起唇角,“没什么好害羞的,旁的女子想要她的夫君抱,他们还未定肯呢!” “你闭嘴。”陆夭夭气恼地捶了她一拳。 谢倾尘握住她的手,不让她乱动,唇角的笑意却更深了,“你要是想被我亲的话,就继续乱动。” 陆夭夭知道他是个疯起来就不要脸的,霎时安静下来。 谢倾尘心情大好地抱着她,走进了白云镇上的一家看起来颇为雅致的客栈。 客栈的掌柜见二人气质非凡,连忙迎了上来,热情道:“一间上好客房?” “当然不是,两间。”陆夭夭立马否决。 “一间。”谢倾尘眼神多了几分强硬,“还是说,你还是想被我亲一口?” 陆夭夭脸色爆红,撇过脸,“谢倾尘,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耻?” “我更无耻的时候,你又不是没见过?” 他眼神暗示得很明显。 陆夭夭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厮,能不能顾忌点场合? 第六十一章 天方夜谭 “谢倾尘,你够了。”她又羞又怒地说道。 其他人看她都什么眼神啊! “不想让我更放肆,你就乖一点。” 掌柜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互动,眼神里满是了然,嘴角挂着几分笑意,识趣地不再多言,只道:“好嘞,二位楼上请,左手边第三间房。” 陆夭夭被谢倾尘半搂半抱地带上了楼,进了房间,门一关上,她立刻挣脱了他的怀抱,站在屋子中央,双手交叠在胸前,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硬气一些,“谢倾尘,你别忘了,你已经是平民,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你和我也没成婚,你再对我无礼,我可以去向官府告你调戏我。” 谢倾尘却不以为意,缓缓走近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哦,你尽管去。我没了太子那层枷锁束缚,随心所欲,也无所畏惧。反正不能跟你在一起的话,我情愿死。” “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顾淮休了你,你还没有和我成亲,举报婚礼,我们还算不得真正夫妻。这样吧,我们沿途游玩,要是碰到了风景好,我们都喜欢的地方,就定居下来,在那操办婚礼,生儿育女。” 陆夭夭觉得他在做梦! 天方夜谭! 但此时她不想跟他争论这些没用的。 她心累道:“我累了,想休息了,你随意。” 说着,她就往床上躺去。 她闭眼装睡,本来以为谢倾尘也会不要脸地贴过来,可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谢倾尘过来。 陆夭夭动了下身子,却没转过身,可谢倾尘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勾起唇角,“夭夭,其实我也想和你一起睡,可是我知道你不想,所以并不勉强你。” 陆夭夭沉默了片刻,还是忍不住讽声,“你勉强我做的事难道还少吗?” 这下轮到谢倾尘沉默了。 良久后,他才微吸气,惶恐又不安,又小心翼翼的说,“以后我都不勉强你,唯独别让我远离你。” 陆夭夭暗暗翻白眼,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那我现在让你去门外待着,不知道高贵的少爷肯不肯?” “你做惯了太子,锦衣玉食,已经很久没尝过挨饿受冻的滋味了吧!” 陆夭夭语气中极尽嘲讽。 谢倾尘也不以为意,只是笑,“夭夭,我并非受不了,而是在这不比东宫,处处都有侍卫巡逻把守,危机四伏,如果我不待在你身边,我不放心。” “若我去外面,若你在里面遇到了危险,我很难第一时间察觉。” 所以这就是他非要住一间房的原因? 对于自己的武功路数,他还不算很清楚,陆夭夭也不想太快暴露,也许这是自己日后逃离他身边的底牌。 “这么不放心,你便守吧,我要睡了。” 陆夭夭背对着谢倾尘,刻意放缓了呼吸,假装沉入梦乡。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沉寂,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夜风声和远处更夫的打更声,打破了这份静谧。 谢倾尘站在原地,目光温柔地落在陆夭夭的背影上。 “夭夭,我知道,我以前的行为给你带来了太多的伤害和困扰,但我已经不能没有你,所以无论你是否愿意原谅我,我都会守护在你身边,直到你愿意重新接纳我。你不愿意接纳我也没关系,只要你不排斥你,让我陪着你,看遍这世间美景。”谢倾尘轻声低语,仿佛是对陆夭夭说,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夜越来越深,陆夭夭虽然表面上装睡,但内心却翻涌不已。 她不知道自己对谢倾尘的感情究竟是怎样的,是恨?是爱?还是两者兼有? 她只知道,自己无法再像从前那样轻易地相信他,但每当看到他深情的眼神,她的心又会不自觉地软下来。 就是这样该死的矛盾。 被子滑落,像是无意间翻落。 谢倾尘起身走到床边,帮她重新盖好被子,并没有因为她睡了,就对她胡作非为,而是很守礼地又坐回原来的地方,守着她直到天亮。 后面陆夭夭是真的抵挡不住困意睡着了,直到外面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她才悠悠转醒。 陆夭夭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发现谢倾尘已经不在房间内,心中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同时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 她起身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户,一缕清新的空气涌入,夹杂着街上小贩的叫卖声和行人的谈笑声,陆夭夭顿时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生活气息。 这和在京城又是不一样的。 京城的烟火气没这么浓,都空气中都透露出勾心斗角,虚荣市侩。 陆夭夭正看得入迷。 “夭夭,你醒了?”谢倾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他推门而入,手里提着几样早点,笑容温柔,一如往昔少年。 陆夭夭看了他一眼,语气微讽,“难为少爷你去当跑腿的了。” 谢倾尘将早点放在桌上,很自然就剥起鸡蛋,边剥边说:“为夫人跑腿我是心甘情愿,你先洗漱吧,我帮你把鸡蛋壳剥了。” 陆夭夭下意识看了一眼盆架上的脸盆,连洗脸水他都先提前预备好了。 他不发疯的时候还真挺有人夫样。 陆夭夭也不跟他客气,自己洗漱了,随后在桌子旁边坐下,享用早餐,谢倾尘就看着她吃,一脸满足的样子。 “你没吃?” “吃了,不过我喜欢看着你吃东西。” “脑子有病。”陆夭夭白了他一眼,索性拿着包子转过身。 谢倾尘找着话题道:“夭夭,待会你想去镇上逛逛吗?” 陆夭夭咀嚼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冷哼一声,“跟你去,有什么意思?” 谢倾尘却不恼,耐心地解释,“怎么没意思了?你若是不喜欢我和你并肩走,我可以离你远一点,只要可以确保你的安全。” 陆夭夭放下手中的包子,用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于我来说,你才是最大的危险。” 谢倾尘闻言,眼神闪过一抹痛楚,但很快又恢复了温柔的神色,“夭夭,既来之,则安之,何不出去走走?也比闷在房里强。” 第六十二章 护卫只有我 这句话确实蛮有道理。 陆夭夭想了想,道:“好吧,晚上去逛逛,不过不要叫太多人跟着了,我不喜欢。” “放心吧,今天你的护卫只有我。” 用过晚膳后,陆夭夭便和谢倾尘出了客栈,步入了热闹的镇子。 街道上人来人往,各种摊位琳琅满目,有卖小吃的、玩物的、布匹的,还有街头艺人在表演杂耍,引得众人围观叫好。 陆夭夭走在前面,偶尔会被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吸引,停下脚步驻足观看。 谢倾尘则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既不过分靠近打扰她,也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看,那边有猜灯谜的。”陆夭夭指着一个挂满灯笼和谜语的摊位,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她想起之前和顾淮出去游玩,两个人猜灯谜,赢花灯,十分有趣。 但恍然回神,发现顾淮已经不在了,又神色哀恸起来。 谢倾尘走到她的身边,还以为她在唤他,他微笑道:“你想要那个花灯,我替你赢回来。” “算了,不想要了。” 一想起顾淮,她顿时就什么兴致都没了。 “姑娘,我看你喜欢这莲花灯,到目前为止,都没人能把它赢走,不如你让你身边这位公子试试,我看他像才高八斗之人。” “那恐怕他能把你赢破产。” “那我还真不信。” 老板一再热情邀请,陆夭夭也不好推拒,只能让谢倾尘一试。 谜面翻开,只见上面写着:残月北斗一星辰。 陆夭夭只见谢倾尘很快说出一字“沁”。 “这位公子真是博学多才,一下子就猜出来了,来,这个莲花灯给你。” 陆夭夭伸手接过了莲花灯,面上并无多少欣喜,心里越发酸涩。 要是顾淮还在流好了。 他一定也能猜出来。 后面谢倾尘又陆续猜出几幅谜面,猜得老板脸色都不好了。 不过最后谢倾尘还是给了一锭银子。 老板这才眉开眼笑送他们离开。 陆夭夭又停留在一面具摊。 以前她和顾淮出来游玩,还各买了一个面具,她的是狐狸的,顾淮的是龙王的。 这个面具摊也有这两种面具,只是物是人非,再拿起来,都没有当时的心情了。 “夭夭,你是不是喜欢这个狐狸面具?那我就买这个龙王的。” “不,这个不适合你。”陆夭夭突然被触发了什么暴躁情绪般,一把从谢倾尘手中抢过龙王面具,重新挂回货架上,紧接着取下来一个狼的面具给他,“这种阴险腹黑狡诈的才适合你。” “夭夭。”谢倾尘接过狼面具,摩挲着上面的纹路,轻声道:“夭夭,你可曾听说过狼的花嫁?” 陆夭夭被谢倾尘故弄玄虚的语气弄得一愣,她疑惑地看向他那双如同夜海一样深沉的眼眸,“狼的花嫁?那是什么?” 谢倾尘微微一笑,那笑容在夜色下格外艳丽,“是一个古老的传说。传说是在遥远北方的森林,生活着一群雪狼,它们一生只会有一个伴侣,一旦伴侣死去,它们也会跟着一起殉情。” “你别说你像它们?那当年我死了,你怎么没有陪我一起去?” 谢倾尘眸光轻闪,并没有回答。 她本以为他会回答的,结果他没有。 他口中所谓的伟大的爱不过是自欺欺人。 陆夭夭轻嗤了一声,继续朝前走。 走到一湖边,湖面上波光粼粼,来往花船络绎不绝,对面岸边有烟花盛绽, 绚丽的光芒映照在湖面上,与周围的灯火交相辉映,美得令人窒息。 陆夭夭停下脚步,静静地望着那烟花,眼中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夭夭,想坐花船游湖吗?”谢倾尘轻声问道,仿佛能洞察她心中的微妙情绪。 陆夭夭摇了摇头,却不由自主地望向那些装饰得花枝招展的花船,心中暗自思忖,若是以前,她和顾淮会在花船上喝酒,下棋,逗鱼,看烟花,看来往船只。 可现在他死了,就算她对他没有爱情,她还能和其他男人寻欢作乐? 休妻不是顾淮认可的,只要她还是陆夭夭,她就做不到去和别的男人寻欢作乐。 “不了,我们回去吧。”她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 谢倾尘眼中闪过一抹失落,不过他还是没有勉强她,“好吧,我们回去。”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格外沉闷压抑。 陆夭夭当然也不想说话。 回去后,歇了片刻,谢倾尘问她想吃什么,她随意报了几样菜,谢倾尘却兴致勃勃下去为她准备。 他让她离开他的视线,必定会安排清风来守卫陆夭夭一会。 清风抱剑立在门口,陆夭夭便拿起一本书看。 没过多久,清风开口,似斟酌了许久,“姑娘今天与少爷出去游玩不开心?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确实不觉得开心。”跟清风说话,陆夭夭倒觉得自在些。 “是少爷惹姑娘生气了?” “非也,就是没什么心情。” 清风抿了抿唇,又斟酌了片刻,这才道:“姑娘或许不知,能跟姑娘这样出去玩,少爷是很期待和开心的。” “他期不期待,开不开心跟我有什么关系?”陆夭夭不留情面地说。 要不是他将她绑在这,她一个人畅游江南还开心点。 “少爷为了今晚和姑娘的夜游,准备了许久。” 陆夭夭是聪明人,一下子便想到那花灯老板一开始的态度。 猜灯谜,买面具,狐狸面具,龙王面具,烟花,花船,这好像是在复刻她之前和顾淮游玩的过程。 他怎么知道这么详细的? 而且谢倾尘没这么神经病吧! 陆夭夭没说话,良久没说话。 就算谢倾尘这样做,又能改变什么?证明他的爱也没什么意义。 清风看陆夭夭仍然无动于衷,忍不住急了,“姑娘,少爷纵使有很多错处,可说句难听的,一开始是您招惹他的,不怪他对您偏执,他的经历铸就性格,您招惹他之前没想到这些?而且身居高位,有时候不是想随心所欲就能办到的,他只能权衡,设想出最有利于大局的方式。” “你这是要给他当说客?”陆夭夭目光深凝,“你倒难得说这么多话。” 清风脸上一阵羞赧,不好意思再说了。 其实如果陆夭夭有心,也不需要他说太多,若无心,说多也只会让她觉得烦躁。 第六十三章 碰瓷 谢倾尘端着饭菜上来,陆夭夭一看,“你做的?” “尝尝。” 一看谢倾尘自当上太子后就没怎么做过饭了,做一次,手上有泡还有不少伤痕。 陆夭夭心里有些发酸,能看出他是真心想要回到从前,所以明明可以用钱买,他却非要亲力亲为。 可她不能领情,不然算什么? 要在他的攻势下,一步步沦陷,最后和他在一起,最后又离开? 讨厌他了,也没必要再伤害他一次。 “看着就没食欲,我不吃,让厨子重做吧!” 谢倾尘却不肯死心,“你尝尝,很好吃的,虽然样子不太好看,不过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我说不想吃,你就去换。你不是说不再强迫我做什么事吗?难道我不想吃,你还要强迫我吃下去?” 谢倾尘暗了暗眸,最终点头,“好,我知道了。” “清风,你端去倒了,或者拿着外面的乞丐吃,让厨子重做。” “是。”清风面有不忍,但谢倾尘之前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陆夭夭这样对他,也并无错处,他只能将做好的饭菜端了出去。 “你也出去吧,我一个人想休息一会,饭菜好了,再叫我。” “好,那你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叫我,我就在门口。” 陆夭夭没有应他。 谢倾尘默默出去了,身边萧条冷寂。 陆夭夭眼角泛起泪,她赶紧抬头,生怕眼泪掉下来。 等谢倾尘出去后,她才走到窗边,平复了一下心情道:“系统,总部商量出结果了?何时送我去新的攻略对象那?” 她已经连一分一秒都不想再跟谢倾尘待在一起了,否则她真的怕自己有一天被他感化,再次心软,以现在这个身份,她就太对不起顾淮了。 “总部那还没商量出结果,说来这次总部成员的态度很奇怪,他们仿佛在观望什么一样,所以只能请宿主继续忍耐了。” 陆夭夭叹了口气,她知道不是系统不想帮她,而是系统在总部面前也只是其中一款程序,系微言轻,实在说不上话。 她只能继续忍耐着,和谢倾尘相互折磨。 她正想着,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陆夭夭没有立即出去,无奈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 在房间里也是胡思乱想,索性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打开门,只见一个满身伤痕,楚楚可怜的女子跪伏在谢倾尘脚边,双手抱住他的脚不肯松开。 “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否则我要是落在他们手里,我会死的。” 谢倾尘眉头紧锁,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感到异常困扰。 他试图挣脱那女子的纠缠,但女子抱得极紧,泪水涟涟,看起来已是走投无路。 “你放开。”看了一眼打开门走出来的陆夭夭,谢倾尘想要摆脱女子的心更为迫切。 “奴家不放,求公子开开恩,救救奴家。” 身后几个凶神恶煞的歹徒已经追了过来,看到谢倾尘不愿招惹麻烦,其中一人冷笑道:“你别以为你装出一副可怜样,就能求得这位公子救你。” 女子头发被狠狠拧起,“快跟我们兄弟俩回去,好好伺候我们,否则我们就打断你的腿,再把你拖回去。” “公子,救命啊,救命啊!” 两个男人连扇了她两巴掌。 女子嘴角流血,好一副凄惨模样,可是谢倾尘仍无动于衷,目光频频看向陆夭夭。 那女子见求他无望,转而去拉陆夭夭的裙角,“这位夫人,我求你大发善心,救救奴家吧,奴家愿意为奴为婢,当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 “奴婢就算了,我家不缺,不过看在你可怜的份上,我还是勉为其难,拉你一把。” 陆夭夭看了一眼谢倾尘。 谢倾尘这才有所反应,转头示意清风。 清风立马掏出一张银票,“这是一千两,够把她买下来吧!” “够,当然够。” 两个男人立马转变嘴脸,拿着银票,迅速闪人。 “谢公子和夫人。”女子殷殷道谢。 泛着水光的秋水眸,还真是我见犹怜。 “公子,饭菜好了,要端来房里吃?”此时店小二上来。 谢倾尘又看了一眼陆夭夭,点头,“嗯”。 “既然饭菜已好,就让她一同用饭吧。”陆夭夭看了女子一眼,眸光透着一抹深意。 谢倾尘眸中黑沉之色愈发浓郁,但最终,他还是同意了,“好吧。” “谢谢夫人和公子。”女子感激涕零,跟随着谢倾尘进了房间。 饭桌上,陆夭夭问起女子名字和身世,她说自己名叫“龙映敏”,原本是一户良家女子,和父亲相依为命,父亲死后,被两个恶人惦记上,将她强占,她拼死才逃了出来。 “夫人,公子,就让奴家跟着你们,伺候你们吧,奴家已经无家可归了,要是独身一人,是绝活不下去的。” 龙映敏又可怜兮兮求起陆夭夭和谢倾尘。 啧啧,她虽样子楚楚可怜,那指甲,那头发,那肌肤,可一点不像是受过虐待的人,而且逃亡之人的鞋面怎么可能那么干净? 陆夭夭面露同情,心中鄙夷。 “那可真是可怜,你放心吧,跟着我们,我家夫君会对你好的。” “来,映敏妹妹,多吃点。” 陆夭夭还给她夹了一块肉。 谢倾尘没有响应,只顾沉闷喝酒。 喝了两杯酒,陆夭夭假借有些醉了,要出去吹吹风,醒醒神。 饭桌上只剩下谢倾尘和龙映敏二人。 陆夭夭在的时候,她不敢太放肆,可是陆夭夭一走,她就开始勾引了。 “谢公子,吃一块肉吧,您太瘦了,应该多吃点。” 肉还没递到谢倾尘碗里,就被他格挡开了,“吃饱了?吃饱了就出去。” “公子……” “你要知道,若非我夫人开口,我根本不可能救你。” 谢倾尘眸光过于严厉,看得龙映敏都不敢再坐在他面前,灰溜溜走了出去。 “你去哪?”站在外面的陆夭夭问她。 “去小解一下。”龙映敏尴尬一笑。 晚上,房间点着烛灯,只有陆夭夭和谢倾尘两个人。 谢倾尘看她专注看书,目光从来不曾在他身上,嗓音压抑着一丝愤怒,“我不信你看不出那女子跟那两个男人是一伙的。” 第六十四章 当媒婆? “看出又如何?她既然煞费苦心想要接近你,我何不成全她?这样没准你看上她,我还能因此解脱。”陆夭夭说得很直白。 “好,既然你这么想我碰其他女人,我便成全你。”谢倾尘腾地一下站起身,打开门,头也不回离开。 陆夭夭面色冷漠注视着门口,心底的酸涩一阵又一阵涌出。 他若真去找了,也好,他们就能彼此解脱了。 龙映敏本来就一直在外面偷听,听到谢倾尘和陆夭夭在里面发生争执,他说那些话,她便以为自己有机会,斜倚栏杆,眸含春情地看了谢倾尘一眼。 手指还故意将一缕秀发拨到脑后。 本以为谢倾尘一定会对她动情,向她走过来,谁料谢倾尘却仿佛没看见一般,目不斜视地走过,下楼。 龙映敏脸上的笑容僵住,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与不甘,但她很快又调整情绪,决定再寻机会。 是夜,谢倾尘没来守夜,门口有清风驻守。 陆夭夭的心越发酸涩。 今夜,他恐怕要跟龙映敏在一起。 这不是自己期许他这么做的?可自己为何这般难过。 夜深人静,谢倾尘所在房间糊窗纸被戳出一个洞,一缕白烟悄然飘进来,无声无息。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房门被推开,一曼妙女子进来。 她轻移莲步,走到床榻,看着床上熟睡的谢倾尘,得意道:“看看你,再不正眼瞧我,还不是落在我手里了。” 说着,她打开手中绿色小瓶的盖子,放到谢倾尘鼻前轻嗅。 谢倾尘慢慢睁开了眼睛,却不复清明,眸子里仿佛蕴着一团火。 一看他这模样,她就知道他中招了。 “公子,我是你夫人。”她伸手就要为谢倾尘去解腰带,猝不及防被扼住手腕,然后狠狠甩了出去。 “想对我用药,你还不够格。” 女子跌坐在地上,一脸震惊,“怎么会,奇媚还是天底下最烈的药,怎么对你无用?” 而且她今夜还特意换了装束,令她看起来,十分像那夫人,可他怎么还能保持理智。 “最烈的药那只是你以为的而已。” 曾经,他陷在失去夭夭的痛苦中,什么毒药都吃过,就是想让自己尝遍苦楚,折磨自己,报复自己,区区奇媚又算什么? 谢倾尘这样,龙映敏还是不肯死心。 她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出众的男子在,得不到他的人,实在不甘心。 她又扑了过去,跪在谢倾尘脚边,嘤嘤哭泣,“公子,您虽丰神俊朗,无奈您的夫人却对您无意,屡屡口出恶言,既然如此,您又何必把一颗真心白白浪费在她身上?自见到您的第一眼,奴家就倾心于您,愿意为奴为婢,一辈子没名没分跟着您,求求您看看奴家好不好?” 她搔首弄姿,“论脸蛋,论身段,奴家自信都不逊色她。” “你也配和她相提并论?”龙映敏的咽喉猛然被谢倾尘扼住,他的眼里尽是戾气,“我十三岁就跟她在一起了,你也配跟她比?” 龙映敏被掐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脸色涨得通红,眼中满是惊恐与不解。 她不明白,为何自己费尽心机,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她以为,凭借自己的美貌和手段,足以让任何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却唯独在谢倾尘这里碰了壁。 而且谢倾尘这么优秀的男人,为何要在一个不喜欢他的女人身上执着?十三岁就在一起,不早应该腻了?怎么还会执念这么深。 这种男人她从未见过,可以说得上是疯子了。 “咳……咳……”龙映敏艰难地咳嗽着,谢倾尘终于松开了手,她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谢倾尘冷冷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蝼蚁。 “滚吧,别再让我看到你,要不是我现在不想杀人,你早死千万遍。”他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龙映敏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但她仍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她爬起身,颤声说道:“公子,我真有那么差吗?我只是喜欢你,不然我也不会犯贱到半夜来爬你的床。” “滚!”谢倾尘一声怒喝,吓得龙映敏浑身一颤,再也不敢多说半句,连忙踉跄着逃出了房间。 房间内,谢倾尘坐在床榻上,揉了揉额头,肉眼可见的烦躁。 龙映敏的话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他的心里。 他知道,陆夭夭不爱他了,所以才会毫不心疼把他往别的女人怀里推。 他多想就顺了她的意,可连逼迫自己都做不到,别说碰,就连多看一眼,他都十分厌恶。 那自己是感到如此痛苦。 清风那边也是担心着,怕谢倾尘冲动之下真的碰了那来历不明的女子,那样他跟陆夭夭就更无可能了。 看着龙映敏狼狈从谢倾尘房中出来,他重重舒了一口气。 还好公子坚定不移。 翌日一早,他听见门内传来动静,便问道:“姑娘可醒了?” “嗯。” “要传唤人弄水上来梳洗吗?” “叫水吧!” 陆夭夭觉得自己该好好梳洗打扮一番,若让人看出她的憔悴也太丢脸了。 小二弄水上来,陆夭夭也不问谢倾尘,好像自己全然不关心似的。 倒是清风主动道:“姑娘,你是不知公子昨晚……那个龙姑娘夜闯公子房间,硬生生被公子赶了出去,哭得梨花带雨的。” 陆夭夭一怔,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清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姑娘,公子对你是掏心掏肺,除了你,他的眼里再容不下其他女人。” 陆夭夭冷笑,“那又如何?他深情我就该接受?过往伤害一笑泯之?清风,我竟然不知道你好给别人牵线当媒婆?” 她说得比较重,清风有一瞬脸都僵白了。 良久,他向她道歉,“是清风失言,日后必不再犯。” 清风走后,陆夭夭卸下所有冰冷的伪装,坐在桌边,失魂落魄。 心底说不上什么感受,谢倾尘没和那个龙映敏发生什么,她又忧愁烦躁,真发生什么,她又难过。 第六十五章 接绣球 昨夜明明两个人闹得那么凶,翌日谢倾尘又跟没事人一样过来陪她用早膳。 不过这一次陆夭夭没有对他冷嘲热讽。 谢倾尘找着话题,“夭夭,今日天气好,我们用了早膳,待会出去逛逛好不好?” “嗯。” 出去透透气也好。 二人用过早膳,走出客栈。 为了方便,陆夭夭特意换了一身男装。 她本来就生的美,较谢倾尘又少了几分冷厉之气,惹得街上的妙龄女子频频看她,还有回头的。 谢倾尘的脸肉眼可见黑了下来,他不仅要提防男人,现在连女人都要提防了是吧! “我给你买了个帽帷,戴上。”他经过这种摊,买了一个,顺势就要给陆夭夭戴上,却被她躲开,“神经病,我才不戴这个,你要是这么怕我被人看见,你就别让我出来啊!” 清风眼看着又要剑拔弩张,连忙打圆场,“少爷,你看那边有抛绣球选夫的,要不我们去凑个热闹?” 谢倾尘顺着清风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前方搭起了一个高台,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热闹非凡。 他微微颔首,拉着陆夭夭的手,穿过人群,向那抛绣球的高台走去。 陆夭夭被谢倾尘拉着,小手裹进他的大手,那股温暖而干燥的触感让她微微心乱。 她不禁想起曾经两人无数次的牵手,但那时的甜蜜与现在的疏离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想要挣脱,却又莫名地贪恋这片刻的温存,恍神犹豫间已经被谢倾尘带着走到了台下。 三人找了个视野开阔的位置站定。 只见台上站着一位身着华丽服饰的女子,面若桃花,眼含秋水,正手拿绣球花,含笑望着台下的众人。 “开始了!”台下一男子见女子手微抬,兴奋地喊道。 果然,随着女子轻轻一挥手,一只鲜艳的红色绣球从台上抛下,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人群顿时沸腾起来,纷纷伸手去接,场面一片混乱。 谢倾尘本意是想让陆夭夭分散注意力,并没有要去抢那绣球的意思。 架不住人家小姐眼里好,一眼就相中了人群中的他。 绣球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谢倾尘的怀中。 台上小姐的婢女见状,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连声高呼,“恭喜这位白衣公子抢得绣球,恭喜公子!” 周围的人群也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有的甚至开始起哄,让谢倾尘上台去迎娶那位女子。 谢倾尘不管他人如何,目光下意识看向陆夭夭。 期盼在她脸上看到哪怕一丝丝不情愿,嫉妒的情绪。 可陆夭夭无波无澜,那眼里的玩味,还颇有几分看戏的意思。 但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洒脱。 她的心里在看到绣球抛进谢倾尘怀中,突然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醋意。 没有在陆夭夭脸上看到自己想要的情绪,谢倾尘心里极度失望,可是他仍做不到用别的女人气她,昨夜说那一句,已经够让他懊悔了。 “小姐美意,在下受之有愧,亦无意与小姐共结连理,特此奉还,望小姐再觅佳婿。”谢倾尘足尖一点,身子腾起,将绣球给抛了回去。 绣球稳稳落在台上小姐怀里。 她又惊又喜又愤怒。 她看上的男子不仅英姿勃发,就连武功也这般好。 要是能让他当上门女婿,就不愁她陈家会被欺辱,她一个独女难以为继。 可是对方竟然没那个意思,还直接将绣球抛了回来。 她还未作反应,她身旁两个婢女已经跃下高台,挡在拉着陆夭夭准备离开的谢倾尘面前。 “这位公子,你既然已经拿了我家小姐的绣球,就必须跟她成亲,你若执意拒绝,否则我们只能杀了你。” “就凭你们?”谢倾尘眼神一凛,轻轻将陆夭夭护在身后,目光如刀,扫过面前两个看似柔弱实则暗藏锋芒的婢女。 两个婢女对视一眼,显然没料到谢倾尘会如此干脆地拒绝,并且毫不畏惧她们的威胁。 其中一名婢女冷哼一声,双手快速翻动,从袖中滑出两柄短小锋利的匕首,寒光一闪,直取谢倾尘要害。 谢倾尘身形轻盈一闪,轻松避开攻击,同时左手一挥,一股无形的内力波动荡开,将两名婢女震退数步。 他面色冷峻,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最后说一次,让开。” 那名陈家小姐见状,脸色大变,她从未见过有人能如此轻易地化解她身边婢女的攻势,要知道,这两名婢女可是自小被她父亲培养,身手不凡,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 可越是如此,越知道被她看上之人的出众,她就越舍不得将他放掉。 她带着数十个护卫从高台赶了过来。 “这位公子,我陈家在和平镇不说数一数二,也是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你既然拿了我的绣球,却不肯娶我,这让陈家以后如何在太平镇抬的起头?”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我又没伸手去抢那绣球,而且别以为我不知道,那绣球上做了手脚,落到我怀里,我立马想扔出去也是不可能的。” 换言之,只要陈家小姐看中谁,就能确保绣球一定会落到那人怀中。 “是又如何?还没有人敢拒绝陈家,拒绝我家小姐,你能娶我家小姐,是你天大的福气,你怎敢不要?”她身旁婢女猖狂道。 陆夭夭心里狠狠为那陈家小姐捏了把冷汗。 你再厉害,如今也惹错人了。 “废话少说,既然你们想要玩硬的,我今日便让你陈家历史重新改写。” 双方陷入交战中。 谢倾尘和清风身形如电,出招快得让人让人目不暇接。 不消片刻,陈小姐带来的护卫便已倒下一片。 他的武功之高,让周围观战的人群惊叹不已。 那陈家小姐见状,脸色愈发苍白,她显然没料到谢倾尘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出手毫不留情。 她急忙喊道:“公子,只要你愿意娶我,我陈家愿以半数家财相赠,并同意让你带你身边这位女子一同入陈家。只不过需我为大,她为小!” 第六十六章 砸钱让她离开 她见谢倾尘打斗中仍不忘护着身旁女子,心知他们关系匪浅。 只是他身旁女子未挽发,看起来不是妇人模样,他们俩应该还没行大礼。 “或者姑娘,只要你愿意离开你身边这位公子,陈家愿意送几万黄金并几个店铺给你。” 这古代也有砸钱让她离开男朋友的! 陆夭夭哭笑不得。 她倒是想将谢倾尘卖了,可是这哪里是她能做主的? 她仍要刺激刺激谢倾尘,“我这边都好说,给我钱当然可以卖了他,只是你能劝的动他娶了你。” 谢倾尘瞪陆夭夭一眼,招势越发狠厉。 陈家小姐喜上眉梢,“公子,看来你身边这位姑娘对你无意,那你又何必执着于她?不如你还是考虑一下娶我吧,我也不要求你入赘了,只要你往后一心待我即可。” 谢倾尘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这么丑,觉得我会稀罕?纵使我妻子不爱我,也轮不到你插足上位。” 他被狠狠刺激到了。 一个龙映敏说陆夭夭不爱他,叫他放手,现在又来一个女人说陆夭夭不爱他,叫他放手。 见他鬼的放手,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放手的。 陈家小姐听到他说自己丑,本来还有些忌惮,现在怒气上头,也不管不顾了,“他敢这么羞辱本小姐,你们都给我上,砍他一刀,本小姐赏一百两黄金。” 在金钱的诱惑下,护卫攻势更加猛烈。 陆夭夭观察了一下他们的武功路数,本来不怎么担忧的,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四面八方突然蹿出无数的杀手。 他们伪装成百姓,混杂在其中,让人根本辨认不清。 一不小心谢倾尘就被一个乔装成百姓的杀手从后面偷袭,砍了一刀。 他们麻木不仁,又杀百姓作为掩护。 一时间场面混乱,百姓仓皇逃窜,陆夭夭,谢倾尘还有清风也因此被人流冲散。 谢倾尘拼命想往陆夭夭那边去,可是人挤人,他拔都拔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陆夭夭被人流给带走,远离。 一个靠近陆夭夭的百姓掏出匕首,刺向陆夭夭。 陆夭夭被人流挤得压根没办法施展,一不小心就被伪装成百姓的杀手刺了一刀。 杀手还欲再刺,她奋力腾出一只手,将杀手手中的匕首劈落,再借力跃起身子,从拥挤的人流中出来。 可那些杀手如鬼魅般如影相随,顾忌着百姓,还有周围百姓的阻碍,陆夭夭身处劣势,被刺了好几下。 眼见她不敌,其中一个杀手,假意攻击,实则抛出一把暗器。 那暗器上淬了毒,朝着陆夭夭和她身旁的百姓射来。 陆夭夭看到一个哭闹的小女孩,有两枚暗器是朝着她去的。 明知这是诱敌之计,陆夭夭还是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女孩在她面前被暗器射死,她飞身去接那两枚暗器,身侧另一个伪装成百姓的杀手再次掷出一枚暗器。 陆夭夭瞳孔骤然一缩,身子颓然跌下。 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下面还有一个杀手。 这时,一青色身影一脚踢翻那个杀手,将坠落的她稳稳抱入怀中。 陆夭夭一抬头,跌入谢倾尘幽黑深邃的眉眼里。 “别担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谢倾尘低沉的声音沉在耳侧,令人十分安心。 陆夭夭的心莫名地安定下来。 仿佛只要有他在,她什么都不用害怕。 但现实是残酷的。 谢倾尘以最快速度杀光围剿他的杀手,已经耗费了他很大心神和内力,现在到陆夭夭这,又要保护她,又要应付杀手,身心俱疲,很快便体力不支。 无奈之下,他只能使出威力极大,对自己身上伤害也极大的盛绽,开出一条血路,抢了一匹马,带着陆夭夭飞快离开。 马儿跑得很快,一路颠簸,陆夭夭一开始还感觉他精神还好,但随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力量越来越沉,她意识到谢倾尘状况很不好。 后背一股濡湿的感觉,伸手一摸,满手的血。 陆夭夭顿时脸色煞白,可是不想让谢倾尘知道她还在乎他,她强忍着情绪,没有开口问一问他的情况。 “我没事。”谢倾尘倒是主动安慰她,“夭夭,我们很快就会安全了。” 可是说话,一股鲜血就控制不住从他嘴里吐了出来,倾洒在陆夭夭的后脖颈处。 陆夭夭吓了一跳,面色却强保持镇静,呵斥道:“你闭嘴吧。” “好。”再溢出的血都被他强咽了回去。 他们穿过狭窄的街巷,躲避着追兵,逃出城外,终于在一处偏僻的木屋前停了下来。 谢倾尘艰难地从马上下来,扶着墙壁,几乎站立不稳。 “夭夭,过来扶我一把。”他嘴角牵出一抹微笑,朝陆夭夭招了招手。 陆夭夭却站着没动。 “我这么拼死救你,你再怎么恨我也不该这么冷漠吧!” 他仍是淡淡笑着。 陆夭夭这才看似不情不愿将他扶进木屋。 木屋内虽然昏暗阴冷,但总算是暂时安全了。 陆夭夭扫了一眼谢倾尘的伤势。 看到他几乎没一处完好的衣服,衣服上布满了血渍,她心中一阵酸涩,却强忍着情绪,没有表现出来。 她不能让谢倾尘看到她还在乎他。 谢倾尘兀自撕开被鲜血浸透的衣物,露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陆夭夭双手微微颤抖。 听得谢倾尘嘶声道:“你身上可有带什么治伤的药?” “有也不可能给你。” 她心在滴血,却强迫自己说出残忍的话,“你要是死在这,我正好可以脱身了。” “谢倾尘,你好自为之,以后生死都不要再见了。” 只有残忍,才能让他对她死心。 她转身就走。 谢倾尘苍白的脸上挽起一抹苦笑。 若他就此死了,放她自由也好。 可陆夭夭才走下木梯,谢倾尘就听得什么东西沉闷倒塌的声音。 他惊了一惊,踉跄地站起来,扶着墙壁走出去,才发现陆夭夭在外面昏倒了。 他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奔到她身前,将她重新抱回屋内。 即便她刚才对他那么绝情,他却舍不得对她狠。 第六十七章 无药可解 他观察她身上,除了两处普通伤,还有一处伤口泛着黑色,明显就是中毒症状,而她的嘴也开始乌紫。 他翻遍她身上,只找到一瓶金疮药还有一瓶不知道是什么的药。 谢倾尘猜测是保命丹,却不敢先给她试,自己吃了一颗,确定自己精神有所好转,才给陆夭夭服用。 可是陆夭夭吃了保命丹好,脸色仍然没有好转,还是苍白泛青的。 谢倾尘心急如焚,他知道时间拖得越久,陆夭夭的情况就越危险。 他将陆夭夭扶正,坐好,紧接着自己坐到她的身后,尝试为她将体内毒素逼出来。 可她体内的毒极为霸道,可以比得上他之前给自己下的毒了。 那毒盘踞在她体内,犹如根植的大树,盘根错节,难以拔除,还隐约有渗透他的趋势。 谢倾尘立时收手,如果自己也中毒了,那他们俩都会死在这。 该怎么办? 不能再待在这了,必须带她找到大夫。 谢倾尘尝试着将陷入昏迷的陆夭夭抱起来,蹒跚着走出木屋。 然他伤势过重,虽服用一颗保命丹勉强保住心脉,用力过多,自己也是越来越虚弱。 视线昏惑,连方向都辨认不清了。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在轰鸣,鼻子里有血流出来,紧接着是耳朵。 接近一处水源,他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再醒来,睁开眼,回到了那个熟悉的木屋。 谢倾尘心中警铃大作,立马坐了起来。 身上没有刚才那种要死,呼吸困难的感觉了。 “你醒了。”耳畔一道温润的嗓音传来,谢倾尘扭头看了过去。 发现一仙风道骨的白衣男子正微笑看着他。 “你是谁?”谢倾尘一脸戒备看着他。 他这辈子,除了接受过亲近之人和陆夭夭的关心,还从未被一个陌生人关心过,所以他下意识竖起防备。 “我叫朔风,隐居避世于此,采药的时候经过一条小溪,看见了昏迷的你们,所以将你们带过来了。” “采药?所以你会医术。”谢倾尘防备的眼神随即转换成狂喜,“我夫人中毒了,你能救她么?” “不能,她身上中的毒无药可解。” “不可能。”谢倾尘猛地站起身,狂怒,暴躁,无法接受,“这世上不可能有无药可解的毒,一定有办法的!” “你说,是不是药材很难找,所以你不肯医治,你告诉我,需要什么药材,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找到。”谢倾尘眼神里的疯狂和执念让人心下猛然一颤。 “我真的无能为力。” 见状谢倾尘只能狠声威胁,“办不到是吧,那你就陪我们一起死。” 他的眼神告诉他,他分明有办法的。 没了陆夭夭,他不介意变成一个疯子。 朔风轻轻叹了口气,“也罢,既然你这么坚持,我就告诉你吧,此毒名为‘幽冥绝命散’,中毒者若不能在三个时辰内找到解药,便会毒发身亡,且此毒解法失传已久,你若想去找解法,恐怕要去找研制出此毒的婆娑族。” “婆娑族,在哪?” “我可以给你绘制一幅地图,帮助你找到此族,只是此族人拒外又擅毒,你去了,只怕生死难料。” 谢倾尘眼神里透露出狠绝,“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要去尝试。” “那好,我已经用金针封住你夫人穴道,所以她暂时不会有事,等上你七天,七天若你没有回来,她就会死。” “那麻烦先生了。”谢倾尘即便虚弱,气势依旧无可匹敌,“若我能平安归来,我夫人也完好无缺,先生以后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黄泉碧落我也会替先生办到,可若先生意图对我夫人图谋不轨,但凡与先生有关的族人都将被我追杀,直到你族再无一人。” 谢倾尘刚说完,清风就到了,谢倾尘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容置疑,“你留下来守着夫人,我有事先离开几天。” 清风微微颔首。 他刚在门外,已经将一切听清楚,也明白谢倾尘的决心,为陆夭夭办的事,没有人可以阻挡他。 谢倾尘离开后的晚上,朔风端来饭菜,“这里只有粗茶淡饭,将就吃吧。” “我不饿。”立在陆夭夭床前的清风犹如一尊雕塑。 “怕我毒死你?”朔风自顾自吃了起来。 清风站着没动。 朔风又道:“饭不吃,茶也不喝一口?你这样确定第二天还有力气守在这?” 清风有些犹豫。 但最终也没有喝。 可不知为何,他很快有种腿脚发软的感觉。 没多久,就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晕了过去。 朔风迅速起身,将他扶到一边,紧接着他在床榻边坐下,打开一旁的医药箱,从里面拿出一卷包好的金针,铺陈开来,开始为陆夭夭施针。 一个时辰后,他拔掉最后一根针,陆夭夭醒了过来。 看见面前的人,她怔了一怔,想张口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不过朔风却从她的眼神确认了她就是她。 “鹤夭夭,一别六年,别来无恙。” “你说什么?你是不是认错人了?”陆夭夭并不想相认,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离开这个世界了,少与一个人相认就少一分牵扯。 “你不用有心理负担,我没想到你还能活着,你这个样子……”他指了指她的面容,“似乎在你身上发生了很多事,我只是想让你觉得老友重逢,会轻松自在一点。” 陆夭夭看到了倒在一旁的清风,惊愕道:“谢倾尘人呢?” “你身上中的毒你心里应该清楚,他自然是给你去求解毒方子了。” 陆夭夭给自己把了一下脉,“你用金针封住了我的穴道?” “是,所以这几天你不能运功,用力,来,这是滋补的药,喝下去,你会更好受些。” “谢谢你,岐宣。” 朔风只是他的化名,他真实名字只有岐宣一人知道。 两个人曾有过共患难,生死经历,陆夭夭对他也是极为放心的。 她喝了药道:“我们曾一起去过婆娑族,那早就不复存在,我身上的毒的解法也随着婆娑族一道消亡,他去,注定也是无功而返。” 第六十八章 丧失记忆 “是。”岐宣才应了一个字,陆夭夭复又晕了过去。 岐宣将手抚摸上她的脸,动作很轻,不敢亵渎般,眼里却满是不再压抑的,炙热的爱意,“当年你的死讯传出,却很蹊跷,我知你们的感情一定是发生了变故,曾离开居所,去京城查探你的消息,得知你真的死亡,我哀恸不已,避世不出,未曾想到还有今日再见之机。” “你的毒确实无药可医,可是却能用禁术以命换命。我支他前去寻找婆娑族,一是知道你不想跟他在一起,二是我自私,贪心,想要用我的命换你陪我七日。你放心,你刚服下药,待你醒来,你会记忆全无,宛若一个新生儿,七日后,药性解除,你方会恢复记忆。” “若用他的命去换,就算你说不在乎他了,也是不舍的吧。” 他絮絮说了许久,直至天黑,他将清风搀扶到另外一间房间,给他盖上被子,让他沉睡七天。 翌日一早,在窗外鸟鸣清幽的声音中,陆夭夭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清澈而迷茫,仿佛一个初生的婴儿,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与不解。 岐宣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醒来,心中五味杂陈。 他既期待这一刻的到来,又莫名有些害怕她醒来空白又迷茫的眼神。 果然,如预期般陆夭夭对着他露出迷茫的眼神,“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 岐宣心中一颤,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平和的笑容,“我是你的朋友,岐宣。夭夭,你受伤了,所以之前的事记不太清楚了,不过好好休息,慢慢会想起来的。” 陆夭夭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但随即又皱起了眉头,“我头好痛。” 岐宣轻轻握住她的手,“别担心,这是创伤后遗症,随着时间的过去,你会好起来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 接下来的几天里,岐宣细心照料着陆夭夭,为她准备食物,熬制草药,陪她散步于山林间,享受着这难得的平静时光。 陆夭夭虽然失去了记忆,但她的笑容比以往多了,变得更加开心了。 岐宣采草药,她就坐在一旁摘花,扑蝴蝶。 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一条毒蛇悄然靠近。 “蛇,蛇。”等陆夭夭发现,那蛇猛然蹿起,一口咬在了岐宣的小腿上。 他一把抓过毒蛇,将其狠狠摔在树上,将它摔死。 陆夭夭扑了过来,记忆全无,男女之防也没有那么多避忌,她手忙脚乱去掀他的衣裳。 岐宣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可看着她担忧的快要哭的眼睛,他还是心软了,由着她去了。 裤管被弄起来,陆夭夭看到红肿的咬痕,当即哭了起来。 “夭夭,你别哭了,我还没死呢!你这样哭得我都不知所措了。” “你告诉我,快告诉我,要怎么才能救你?” “我自己能处理。”岐宣拿出匕首,先剜除小腿上一点烂肉,再用力去挤,将毒血挤出来。 陆夭夭看到了,有模学样,她盯着那伤口,突然顿悟了什么一般,直接上嘴。 岐宣无以伦比的震惊,后来无以复加的感动。 不枉他愿意为了她牺牲自己。 “是不是该上药了?”陆夭夭看着伤口处的血已经转红,天真又聪明问道。 “你会吗?”岐宣已经开始贪恋,想要从她这里得到更多温暖和关怀了。 “我会的,我看过你给受伤的小动物处理。” 所以她这是准备把他当小动物试了? 他心头没有害怕,哭笑不得,只觉得无比幸福,幸运。 人没了记忆,可是本能是不会忘记的,陆夭夭分明是第一次给人处理伤口,可娴熟的动作她自己都感觉自己做过无数遍。 “岐宣,我没失忆前是不是也是个很厉害的大夫?” 岐宣心头一震,有些惶,“你想起什么来了?” 陆夭夭烂漫一笑,“什么都没有,我只是感觉自己以前会医术。” “跟着我,耳濡目染,皮毛总是学到了。” 陆夭夭坏坏一笑,“那我岂不是应该叫你一声师父?”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却对她有不该有的念头,罪过罪过。 “不好,我们年岁不差多少,你还是叫我师兄吧!” “那好,师兄,师兄……”陆夭夭连着叫了好多声。 丛林间都是他们的欢声笑语。 “师兄,我们该回家了,晚上山里不安全。” 岐宣打趣她,“看来虽然失忆了,并未变成小傻子,师兄小腿受伤,行动多有不便,晚上你煮饭可好?” “好啊,只要师兄敢吃。” 陆夭夭接过他的背篼,搀扶着他下山。 晚上,陆夭夭尝试着做饭,竟然也意外的好吃,岐宣甜蜜扒饭,“托那只毒蛇的福,我还能吃到这样的美味。” “师兄愿意,我可以天天煮给你吃。” 天天,若真能天天就好了。 用了饭,也不急着去洗碗筷,因为岐宣突然提出要看星空,他是伤患,陆夭夭只能满足他喽。 夜空繁星点点,幽秘而深邃。 两个人坐在一起,说着顽皮话,吃着瓜果茶水,很快陆夭夭就有了睡意。 药物在压制她的心神,所以她其实很容易疲累,嗜睡。 她靠坐在岐宣的肩头,安静而美好地睡着了。 岐宣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心中充满了不舍。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低声呢喃,“如果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啊。” 说着,他抱着她,飞身下了屋檐,将她抱进房里,又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让她安然入睡。 陆夭夭一睁眼,已经是早上了,她看见桌上摆放着稀饭馒头还有几样小菜,这是岐宣给她准备的早饭,不过没看到岐宣的人,他似乎很忙碌,明明他也不需要给什么人治病,却每天都要上山。 陆夭夭洗漱完,吃了早饭,岐宣这才一瘸一拐走了回来。 陆夭夭连忙出去迎接,“你怎么回事?不是被蛇咬伤了,怎么也不好好躺着休息,还要上山呢?” 岐宣手里攥着一朵蓝白色精致的花草,“找了几天,总算找到这个了,今早去得很值。” 第六十九章 甜蜜生活 “这是什么花?”陆夭夭好奇地问,接过岐宣递来的花草,仔细端详着它独特的蓝白色花瓣。 “这是‘畲忧草’,是一种极为罕见的草药,能解百毒。” “这么厉害?”陆夭夭拿在手中把玩着,一不小心就碰到了其中一瓣叶子,岐宣惊呼道:“小心。”说着他从她手中拿走畲忧草。 “这么紧张干什么?它再珍贵难道还能有我重要?”陆夭夭撇了撇嘴。 记忆全无的她行为都趋向孩童般幼稚。 “它当然没有你重要。”岐宣不假思索道。 “只是它很难得,想再找到一株短时间恐怕做不到。” 陆夭夭幼稚,敏锐却还在,“岐宣,你要用它救谁的性命吗?” “嗯,一个老朋友。” 他本想说最重要的人,可是陆夭夭现在的好奇心也是相当重。 “那你有空把他带来跟我见见。”你也累了,休息会,我去做饭吧!” “好,等有机会我一定带她来见你。”岐宣轻声应允。 陆夭夭转身走向厨房,开始准备午餐。 厨房里,锅碗瓢盆轻轻碰撞的声音传来,岐宣内心一片平和。 这辈子还能吃上她做的饭,死也不枉了。 陆夭夭准备好午饭,拿了张桌子,准备支在外面叫岐宣吃饭,发现他已经把采来的药材都晾晒上了。 “岐宣,准备吃饭了。” “好,我来帮忙。”岐宣拍拍手,就要上台阶,却被陆夭夭拦住,“你别上来了,我自己一个人能搞定。” 她支好桌子,发现桌子摇摇晃晃的,好像桌子腿坏了,“夭夭,你去拿把木锤来,我修修这桌子腿。” “好。” 陆夭夭找来木锤,他已经用背筐里的砍刀砍好了一根竹子。 将竹子削成几个小尖,重新弄好桌子腿。 午餐时分,两人围坐在简陋却温馨的餐桌旁,菜肴虽然简单,却透露着人间平凡又温馨的烟火气。 岐宣脸上幸福,眼神哀伤,她知道,这样的日子没有多久了。 越是欣喜,越是难过。 “你怎么不吃了?”陆夭夭疑惑道:“难道是不好吃?” “不会啊,我明明都试过了。” “好吃,夭夭就算是做的不好吃,有这样的心,做出来也是好吃的。” “那还差不多。”陆夭夭主动给岐宣夹了一块肉。 你来我往,充满了欢声笑语。 夜幕降临,陆夭夭在厨房洗碗,岐宣独自去了一个地方。 等陆夭夭出来,发现岐宣不在,她暗暗道:“岐宣这家伙又跑到哪里去了?” 话音刚落,岐宣的声音出现在身后,“我在这呢。” “你这家伙,又去哪了?”陆夭夭佯装生气。 “你先别生气,我带你去个地方。”岐宣牵着陆夭夭的手,带着她往后院走。 陆夭夭起初还有些疑惑。 直到看见漫天的萤火虫,衬得黑夜如同白昼,桃树下摇晃的秋千,她才惊喜道:“哇,这些萤火虫都是你弄来的?秋千也是你搭的?” 岐宣点头,表情却一脸傲娇,“也不知道是谁,一天到晚念叨着要秋千还有看萤火虫灯海的。之前你明明只看过一次。” “你胡说。”陆夭夭被说得脸红,不好意思了,“哪有一天到晚念叨,我也就说过那么几次。” “不管几次,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实现,去坐坐看,好不好坐。” “好。”陆夭夭嘴角克制不住笑意。 陆夭夭轻盈地坐上秋千,岐宣轻轻推动,秋千缓缓荡漾起来,与夜空中飞舞的萤火虫相映成趣,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的世界。 微风吹拂,带来阵阵花香,陆夭夭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份难得的美好与浪漫。 “岐宣,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陆夭夭的声音里充满了感激与幸福,“虽然我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但这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岐宣站在一旁,目光温柔地注视着陆夭夭,心中五味杂陈。 这样的幸福时光是短暂的,也是他偷来的,才会让他享受的时候也惴惴不安。 “夭夭,只要你开心,我就心满意足了。”岐宣轻声说,“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快乐坚强。” 陆夭夭疑惑地看着岐宣,似懂非懂。 心脏不知为何,涩疼涩疼的。 但她随即又摇了摇头,将那些莫名的情绪抛诸脑后,继续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欢乐。 “岐宣,你过来坐,我们一起欣赏萤火虫好不好?”陆夭夭提议道,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当然好。”岐宣微笑着应允。 两人并肩坐在一起,看着满天飞舞的萤火虫,谈论着过往的趣事,尽管陆夭夭的记忆里并没有那些片段,但她依然听得津津有味,仿佛那些故事就发生在她身上一样。 夜深了,两人依依不舍地回到屋内,岐宣为陆夭夭铺好床,看着她安然入睡,心中极度不舍却也决绝。 他这么爱她,怎么舍得她再一次失去生命? 他知道,她重回的艰辛。 陆夭夭再醒来,岐宣就守在身侧,在摆碗筷,陆夭夭揉了揉眼睛,“昨晚我睡着了?你抱我回来的?” “是啊,看你睡得那么香,不忍心打扰,把你叫醒。”岐宣温柔地笑了笑,“先去洗漱吧,可以吃早饭了。” “好。”洗漱完的陆夭夭从岐宣手里接过一碗热腾腾的粥,小口小口地喝着,心里暖洋洋的。 她抬头看向岐宣,眼中满是依赖和信任:“岐宣,有你在真好。” 岐宣心中一紧,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他多么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但他知道,留给他这样甜蜜幸福的时间不多了。 “夭夭,吃了饭我们出去逛逛吧,除了上山采药,我还没怎么带你出去逛逛。” “好啊,好。”陆夭夭骨子里也是爱玩的性格,失去记忆,更加趋于原本真实。 两个人来到一片空旷的草地,四处无风,阳光照射,很是温暖。 陆夭夭在草地滚来滚去捉蝴蝶,捉小虫。 岐宣认真地采下一朵朵野花,编制成花环,戴在陆夭夭头上。 第七十章 庶子无权 陆夭夭戴着花环,笑得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她转了个圈,问岐宣,“好看吗?” “好看,夭夭最好看。”岐宣眼里满是宠溺,仿佛要将这一刻永远镌刻在心间。 他们在草地上嬉戏,笑声在空旷的天地间回荡,引来几只好奇的鸟儿在一旁观望。 陆夭夭玩累了,便依偎在岐宣身旁,静静地看着天空中飘动的云朵。 “岐宣,你说云朵上面会有什么呢?”陆夭夭好奇地问道。 “或许有另一个世界,或许有平行世界的我们。”岐宣轻声回答,目光温柔而深远。 这还是以前的鹤夭夭教给他的,说世界无穷,宇宙浩瀚,除了这个世界,可能还有平行世界。 陆夭夭点了点头,似乎在想象中遨游于那个云端之上的世界。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坐起身来,认真地看着岐宣,“岐宣,如果有一天我又忘记了一切,包括你,你会怎么办?” 岐宣虽然是开玩笑的语气,却心中涩痛,“那我就不再走进你的世界,让你永远想不起我了。” “你好坏。”陆夭夭气得去打他,鼻子也跟着红了,脸撇到了一边。 岐宣连忙去哄她,“乖,别不开心了,我骗你的,我怎么舍得不理你?如果你忘记我了,我就换一种方式重新走进你的世界,让你和我有新的美好的记忆。” 陆夭夭却没听,她站了起来,手抚着胸口道:“不知道为什么,这里有些难受,好像有什么要离我而去一样。” 岐宣眼神一黯,难道她感知到他要离开她,跟他有心灵感应吗? 既幸福又难受。 他伸出手,轻轻地握住陆夭夭的手。 陆夭夭感受着手中传来的温度,心中一软,“岐宣,不管别人,你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对。”这一次,他终于坚定,毫不犹豫,哪怕带着欺骗。 陆夭夭又开心起来了。 他们继续在草地上享受着难得的宁静时光,直到夕阳西下,天边染上了绚丽的晚霞。 岐宣扶着陆夭夭站起身,两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拉长,显得格外温馨而美好。 到了晚上,陆夭夭不肯睡,精神很好,拉着岐宣一直要跟他说话。 “岐宣,你给我讲个故事吧,哄我睡觉,笑话也行。” 岐宣微抬下巴,“讲笑话我不擅长,不过可以讲个故事。” “从前有个庶子,因为母亲死了,身份又低微,性格又古怪不爱说话,不懂察言观色讨好人,所以在家里很不受宠,不仅挨饿受冻,还经常被嫡母生的孩子构陷偷盗,殴打,有一次他被赶了出去,一个人在冰天雪地里徒步,几天几夜没有进食,最终昏厥了过去。” “等他醒来,他已经处身一个木屋,那里有温暖的炉火,有明媚清婉的女孩,女孩为他盛粥,教他学医,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好多天都在恍惚,直到后来,他才确定他遇到了一个仙女。” “那女孩不仅救了他的命,还教会了他许多生存的技能和医术。渐渐地,庶子发现自己爱上了这个女孩,然而,好景不长,男孩父亲生病了,出于孝道,他和女孩商量,一同回去医治他的父亲。” “父亲被治好后,发现女孩是炙手可热的京中新贵皇子正在寻找的人,为了攀权附贵,他找人通知了京城那位皇子将女孩接回去了。” “然后呢,他们就此分开了?”陆夭夭听到这已经有悲伤的意味了。 “是,庶子无权势,再也碰不到那女孩,他努力上爬,变得腹黑,筹谋,花费几年时间,终于将曾经迫害他的嫡母和那些自诩高贵的嫡子嫡女拉下水,成为家族掌权人,可当他以为自己终于有机会接近女孩时,却传来她的噩耗。” “什么噩耗?”陆夭夭紧张地握住岐宣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岐宣眼神闪过一抹忧伤,继续说道:“她死了,庶子得知她的噩耗,心灰意冷,选择离开家,一个人孤独隐世。” 故事讲完,屋内陷入了一片沉寂。陆夭夭的眼眶微微泛红,似乎被故事中的深情与悲剧所触动。 “岐宣,这个故事好悲伤。那个庶子好可怜,他付出了那么多,最后也没能找回心爱的女孩。”陆夭夭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我不喜欢这个结局,你换一个故事讲好不好?” 岐宣轻轻拥她入怀,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夭夭,这只是个故事。现实中,我不会让你成为那个失去一切的女孩,我会用我的全部去守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陆夭夭依偎在岐宣的怀里,感受着他坚定的承诺和温暖的怀抱,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 “岐宣,我相信你。无论未来发生什么,我们都要一起面对,一起走过。”陆夭夭的声音里充满了信任和坚定。 “好,只要夭夭愿意,我也想一辈子守着你。” “好了,快睡吧,太晚了。”岐宣轻拍着陆夭夭的背,就像哄着一个孩子入睡般温柔。 陆夭夭在他的安抚下,眼皮渐渐变得沉重,呼吸也变得均匀起来,最终沉入了梦乡。 岐宣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心中五味杂陈。 他轻轻抽出手臂,为陆夭夭盖好被子,然后悄悄起身,走到窗边,凝视着外面的夜空。 月光如水,洒在他的脸上,映出他眼中深深的忧虑。 “对不起,夭夭,我可能无法兑现我的承诺了。”岐宣低声呢喃,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不舍。 然而,陆夭夭似乎感受到了岐宣的异样,即使在梦中,她的眉头也微微蹙起,仿佛在诉说着不安。 岐宣心中一紧,连忙回到床边,握住她的手,试图将自己的温暖传递给她,让她在梦中也能感受到他的陪伴。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时,陆夭夭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看到岐宣正坐在床边,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 “岐宣,你怎么起这么早?”陆夭夭的声音还带着一丝睡意。 “我想看着你醒来。”岐宣微笑着回答,仿佛昨晚的忧虑从未存在过。 陆夭夭心中一暖,坐起身来,依偎在岐宣的怀里。 她感受着岐宣的心跳和温度,心中充满了安全感。 第七十一章 可愿嫁我? “岐宣,我们今天去哪玩?去市集上逛逛好不好?” “好,都听你的。”岐宣宠溺地摸了摸陆夭夭的头,眼中满是温柔。 他们穿戴整齐,又洗漱用过早饭后后,便一同前往市集。 市集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陆夭夭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在各个摊位间穿梭,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岐宣则紧跟其后,时刻注意着她的安全,偶尔还会为她买下她喜欢的小玩意儿。 他们在一家卖糖葫芦的小摊前停下脚步,陆夭夭看着那一串串晶莹剔透、裹着糖衣的糖葫芦,怔住了脚步。 脑海中不受控制闪过几个画面,却很模糊,一闪而过。 “夭夭,你怎么了?”发觉她不对劲,岐宣碰了碰她的胳膊。 陆夭夭甩了甩脑袋,笑着回应,“就是馋这个了。” 岐宣见状,微笑着为她买了一串。 陆夭夭接过糖葫芦,开心地吃了起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们继续漫步在市集上,经过一胭脂铺,陆夭夭又停了下来。 女孩子总是喜欢这些鲜艳的东西。 “姑娘,要不要买一盒?我家的胭脂可都是我家娘子用各种鲜花调的,抹在脸上可好看了。” “多少钱一盒?” “一两银子。” “这么贵?”陆夭夭拉着岐宣就要离开。 老板却不愿流失这客人,对着岐宣又道:“我家虽然贵,货确实是好,公子何不为心爱的姑娘买上一盒,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用的胭脂水粉好,姑娘也自然更妍丽漂亮。” “走吧!”陆夭夭却不愿被宰。 老板不死心道:“看二位是快要成婚了吧,用我家的胭脂上妆可好看了,保证给新郎官送上一个最美的新娘。” 岐宣脚步一顿,因为这句话,执意要买了。 他还一连买了十盒,不带讲价的,老板看他大方又送了一盒。 他拎着精美的包装袋,牵着陆夭夭的手,陆夭夭一边咬着糖葫芦,一边笑道:“那老板真有趣,怎么就看出我们要成婚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岐宣按捺着内心的激越,“如果我向你提亲,夭夭愿意嫁给我吗?” 按理以他们的关系,陆夭夭本该一口答应,可不知为何,想到要答应,她的心竟然涩涩的疼。 想要拒绝,可是看着岐宣期待又小心翼翼的眼,张口却变成了,“好。” “那好,我们不如去置办一些婚礼用品。” 陆夭夭笑容开始勉强,“要这么着急?我们不是应该先见父母,请父母亲人来商量这件事?成亲不是小事。” “夭夭,你忘了,我们无父无母,都是孤儿,天地就是我们的父母,也可以成为我们的媒妁。” “是我忘记了。”陆夭夭低下头,心中五味杂陈。 她其实并不是不喜欢岐宣,只是每次想到要与他共度一生,心底就会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好像她不该和他,不该这样的。 岐宣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轻轻握紧她的手,“夭夭,别怕。无论未来如何,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爱护你。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陆夭夭抬头,对上岐宣坚定而温柔的目光,心中的那股抗拒不安渐渐压抑下来。 她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却也带着笑意,“好,岐宣,我相信你。” 于是,两人决定即刻开始筹备婚礼。 虽然简单,但他们依然希望这一天能尽可能地完美。 他们先是在市集上挑选了几套喜服,虽然材质不算上乘,但那份喜庆的红色足以温暖两人的心。 接着是婚礼用的喜烛,喜酒,瓜果点心,剪纸,装饰品等。 买完要买的,已经接近天黑了。 岐宣道:“夭夭,我们先回去吧,后面如果有什么缺的,我们再过来买,快天黑了,太晚回去路上会不安全的。” “好。” 回到他们简陋却温馨的小屋,岐宣立即开始为陆夭夭准备晚饭。 万籁寂静,偶有虫聒。 岐宣把筷子分给陆夭夭,她注意到桌上还有一坛酒。 “你什么时候买酒了?” 岐宣俊脸微红,“我自己酿的,一直埋在桃花树下,刚刚才取出来。” “那怎么突然想到喝酒了?” 岐宣温柔看着陆夭夭,眼里的深情让陆夭夭有种想要避开的冲动。 可是她不能,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岐宣会伤心的。 他对她这么好,她怎么能让他伤心? “因为开心,夭夭,我终于能娶到你了。” 哪怕是梦,也能让他在死前幸福一场。 陆夭夭有些害羞,“好了,别说了,快吃饭吧!” “好,你吃肉。”他夹了一块纯瘦肉给陆夭夭。 吃完饭,陆夭夭有了倦意,她被岐宣催促着上床睡觉。 然而,他却没有睡,开始用买来的装饰品着手布置木屋。 每一个细节他都要亲力亲为。 他的人生最幸福莫过于此。 就算是梦,他也不愿意醒来。 买来的剪纸被贴在窗户上,红绸带又将房间装饰得喜气洋洋。 在烛光的映衬下,木屋显得格外温馨。 岐宣立在门口,看着自己亲手布置的一切,由衷地笑了。 翌日一早,陆夭夭被鸟声吵醒,映入眼帘,喜气洋洋。 “哇,就布置好了?” 这时岐宣端着早饭进来,“嗯,昨晚连夜弄好的。”他将热腾腾的粥放在桌上,眼神里满是欢喜。 陆夭夭环顾四周,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有感动,但更多是惶恐,怕辜负岐宣的深情。 这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婚礼布置,更是岐宣对她深情的体现。 每一份物品,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他对未来的期许和对她的珍视。 所以她怕自己承受不起。 “岐宣,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陆夭夭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眶中闪烁着泪光。 岐宣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温柔地说:“夭夭,这是我应该做的。你是我的全部,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过来用早饭吧,待会我还要去一趟集市,你就别去了,我很快就回来。” 陆夭夭点点头,“好,那我做好饭,等你回来吃。” “饭做不做无所谓,那株在晒的畲忧草记得在巳时收进去,不可再晒太阳。” 本来他应该自己守着时辰,可他发现自己昨天忘记买成亲要用的一重要之物,想去买了,圆了这梦,才拜托陆夭夭。 第七十二章 撞破 “好了,知道你宝贝,不会忘记的。” 岐宣这才依依不舍离开。 但他心中惴惴不安,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一样。 陆夭夭掐算着时辰,巳时一到,她就将晾晒在外面的畲忧草拿进去。 可撞了半天门,却没有撞开。 陆夭夭有些疑惑,反应过来之后,她发现自己走错了门。 原来这有两间房。 以前将药材储存都是岐宣去做,她未曾注意这里竟然有两间房。 “这扇门怎么关的这么紧?”陆夭夭出于好奇,将眼贴在门上,使劲想要瞧清里面有什么,然而瞧了半天也瞧不真切。 还是等岐宣回来,问岐宣吧! 陆夭夭暂时放弃自己的好奇心,走到隔壁一间房,推开了门,将畲忧草收好。 出来后,陆夭夭在院里走了走,有些无聊,又将目光转移到那紧闭的大门。 那里仿佛有迷人的魅力,吸引着她不断靠近。 陆夭夭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或许那间房里只是存放着一些不常用的物品,又或是岐宣为了防止药材受潮特意紧闭的。 但心里那股莫名的好奇和不安像是一只小手,轻轻挠着她的心尖,让她难以忽视。 被蛊惑的陆夭夭悄悄走近那扇门,将耳朵贴在冰冷的木门上,试图捕捉到一丝丝里面的动静。 她听了许久,才听出一丝人的呼吸声,里面不是放杂物的,里面有人。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院中的老槐树轻轻摇曳,几片落叶随风飘落在陆夭夭的肩头,她猛地一惊,仿佛被什么触动了一般,又迅速远离了。 她不能打开,里面有她不能窥探的秘密。 她坐回小院的椅子上冷静了好久,想——如果那扇门后真的藏着什么秘密,岐宣为何要对她隐瞒? 他们不是最亲近的人吗? 陆夭夭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这些纷乱的思绪。 她告诉自己,或许只是自己多想了,岐宣可能有他的理由。 里面若真的有人,也一定是会对他们造成威胁的坏人。 可究竟是谁?参与过他们的过往?与她熟悉吗? 她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岐宣告诉她的,倘若现在能有另外一个人让她知道关于自己以前的生活另外一些东西…… 她心中的好奇心就像被点燃的火苗,越烧越旺,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束缚。 终于,她决定打开门,一探究竟。 她跟岐宣就要成亲了,彼此不该有秘密的。 上的锁并不难开,陆夭夭花了一刻钟时间就打开了。 映入眼帘是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容貌英俊的男子,床头柜还搁着一只碗,能看出他刚进食不久。 陆夭夭拿起那只碗,碗上有残留的药渣。 这个真的是岐宣的病人? 可失去记忆会的本领却不会丢失。 她再细嗅,认出男子服用的药是可以让他一直维持昏迷状态的药,这药也可以补充人的体力。 所以是岐宣想要让他持续昏迷,所以给他服用这种药? 陆夭夭搁下碗,坐在了床边,手能不听从脑子使唤般打开男子身上几处穴道,让他醒来。 看起来她很娴熟,医术很好一样。 果然,凭着本能,男子都让她给弄醒了。 睁开眼,那清凌的一眼,陆夭夭心脏一缩,莫名觉得熟悉,好像自己在哪里看到过这样的眼神。 “你是谁?”她问他,疑惑,却没有害怕。 她没有从他身上感觉到杀气,也好像自己不应该怕他一样。 他和岐宣一样,给自己带来一种熟悉感。 “夭夭姑娘,是那贼人对你做了什么对不对?”醒来的男人看见她就很激动,手掌激动地握住了她的肩膀。 可陆夭夭能感觉到他不会伤害自己。 “你先放开我。”她将他的手推开,轻声道:“你口中所说的贼人可是岐宣?” “什么岐宣?他叫朔风,一个骗子,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怎么会让你连我都不认识了?” 他异常愤怒。 陆夭夭内心隐隐不安,“我们应该认识吗?” 男人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追问,“那你还记得公子吗?谢倾尘!” “谢倾尘?”一想这个名字,陆夭夭脑海中就一阵剧痛。 她捂着脑袋,难受道:“他是谁?我不认识他。” “那个贼人果然对你做了不好的事。他在哪,我要杀了他。” 清风下床,冲到外面,看到被布置得喜气洋洋,宛若新房的主屋,瞳孔骤缩,“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要做什么?可别千万是我想的那样。” 陆夭夭追了出来,“你想的怎样?我和岐宣就要成亲了,他去市集上买东西了。你到底是谁,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清风却觉得要疯了,“不可以,你怎么可以嫁给那个骗子,你爱的是公子谢倾尘才对。不行,我要立即通知公子,你绝不能嫁给那个骗子。等他回来,等他回来我一定要剐了他。” “不许,不许你伤害岐宣,他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人,我不管你是谁,之前跟我们有什么恩怨,我要你现在立马离开这里,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陆夭夭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她紧紧盯着清风,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任何想要伤害岐宣的人,她都不允许他的存在。 清风见状,悄然发送信号给周围的暗卫,心中虽有万般焦急与不甘,却也不得不暂时按下冲动,冷静下来思考对策。 “夭夭姑娘,你听我解释,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样简单。岐宣,他并非好人,他接近你是有目的的。而我,清风,曾是公子谢倾尘的贴身侍卫,我们曾一同经历生死,公子对你更是情深意重。你失去记忆,一定是岐宣搞的鬼!”清风急切地解释道,试图唤醒陆夭夭对过去的记忆。 陆夭夭闻言,眉头紧锁,她感到自己的脑海中仿佛有两股力量在撕扯,一边是清风所述的陌生碎片过往,另一边是与岐宣共度的温馨时光。 她痛苦地捂住头,不知所措。 “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岐宣从未伤害过我,他对我很好,我们即将成为夫妻……我该如何相信你?”陆夭夭的声音中带着迷茫与无助。 清风见状,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可能显得苍白无力,但他不能放弃,不能让陆夭夭落入岐宣的陷阱。 “夭夭姑娘,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我愿意付出一切来证明我的话。你先冷静下来,我们共同寻找真相,好吗?至少,在公子回来之前,你能不能先不要和那个岐宣成亲?”清风恳求道。 陆夭夭犹豫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她虽然心中仍偏向岐宣,但内心深处也隐隐感到一丝不安,或许,真相真的如清风所说,自己失去的记忆中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好,我给你时间,但你也必须答应我,在你口中的公子之后,要让我亲眼见到证据,证明岐宣真的是你所说的坏人。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 第七十三章 娶你为妻 岐宣提着买好的东西满怀欣喜回来,看见原本应该沉睡的清风和陆夭夭坐在一个小院里,他的心骤然如坠冰窟。 “岐宣,你回来啦!”陆夭夭看见他却是一派惊喜。 “贼人,拿命来。”清风却气不过,猛地冲向岐宣,手指化成利爪,直掐岐宣的咽喉位置。 岐宣身形一闪,轻松地躲过了清风的攻击,但他的脸色却变得异常难看。 “清风,你这是做什么?你别想伤害岐宣。”陆夭夭眼中满是焦急,想也没想就拦在了岐宣面前。 “他这个小人,不仅抹去你的记忆,还妄图骗你和他成亲,我心头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他不顾陆夭夭的阻拦,岐宣也怕他伤到陆夭夭,将挡在身前的陆夭夭抓开后,迎上清风的攻势。 两人你来我往,拳风凌厉,小院中的草木在激烈的打斗中纷纷折断,尘土飞扬。 “够了,快住手。”陆夭夭在一旁急得大喊。 可两个人都有些失去理智,下手都有置对方于死地的意味。 岐宣擅医,同样擅毒,实力两个人不相上下,他便剑走偏锋,趁清风不备,暗中用毒。 很快清风就落于下风,双手开始不听使唤,身体摇摇欲坠,最终无力地倒在地上,嘴角溢出一丝黑血。 “岐宣,你怎么能这样!”陆夭夭大惊失色,她没想到岐宣会手段如此狠辣。 岐宣收回手,脸色阴晴不定,他看向陆夭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疼痛的光芒,“夭夭,我只是不想让这个骗子欺骗伤害你。” “欺骗?真的是他欺骗伤害我,而不是你欺骗伤害我?”陆夭夭泪光闪烁,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和痛苦,“我曾认为你是可信赖可托付之人,可你现在的所作所为让我怎么相信你?” 岐宣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陆夭夭面前,温柔地握住她的手,“夭夭,你要相信我,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可是……”陆夭夭欲言又止,她看着倒在地上的清风,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挣扎,“让我冷静一会吧,我们的婚期延后,在对你还有疑虑的情况下,我没办法说服自己嫁给你。” 岐宣瞳孔一黑,趁着陆夭夭不注意,手下一劈,将陆夭夭给劈晕。 “夭夭,对不起,原谅我一次私心,我只是想在死前娶你为妻,你最后一次满足我的心愿好不好?” 他将被他打晕的陆夭夭抱回房间的盖上被子,转而出来。 对着地上吐血,倒地不起的清风,他狠狠踹了一脚,“都是你该死,本来我可以和夭夭开开心心成亲,现在却因为你的搅局,我被迫要强迫她,让这场婚礼添了一丝不快。” “真该杀了你。”他手提着他的衣领,将他提到自己眼前,又给了他两巴掌。 清风被他有力的掌风扇得七窍流血,可他眼神里没有一丝畏惧,反而在讽笑,“你自欺欺人又有什么用?心知她爱的从来就不是你。” “你给我闭嘴。”岐宣又狠狠给了他两巴掌,直接将清风给扇晕了。 本来清风还有床睡,现在因为愤怒,岐宣不想给他这么好待遇了。 他将他提起,随意丢进了房间,就关上了门。 反正他现在中了毒,也不可能逃出来。 夭夭,他一定会娶到的,谁也不能阻拦。 为了让这场婚礼完美无缺,岐宣又给陆夭夭喂了一碗药,可是让她保持清醒,却又不多,整个人就像那种生了病,比较虚弱的样子。 他还去找了一个喜婆过来给陆夭夭梳妆打扮,该有的流程可不能少。 喜婆一边梳妆,一边吹臭屁,“公子对新娘子可真是情比金坚,即便新娘子生病了,也不嫌弃,仍是要按婚期举办婚礼。” “是,她可是我的命。” “那奴家就在这里先祝公子和小姐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了。” 喜婆有意讨封赏,净捡好听的,吉祥话来说。 不料岐宣却黑了脸,早生贵子,到死都不可能如愿了。 “好了,梳好妆,就赶紧给新娘子盖好盖头,我在外面等你们。” 喜婆心里一个咯噔。 刚才和温润晴和的公子怎么转眼就变了? 难道这小姐不能有孕? 这公子也真是深情,这样都要娶她! 喜婆不敢多言,手脚麻利地为陆夭夭梳好妆,盖上大红盖头,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走出房间。 岐宣早已在外等候,他一身红衣,俊朗非凡,只是那双眸中却藏着难以言喻的深沉与忧郁。 “吉时已到,新人拜堂!”随着喜婆一声高喊,岐宣牵着陆夭夭的手,步入堂中。 宾客虽少,仪式却一丝不苟,每一步都走得庄重而缓慢。 陆夭夭被药物控制,意识模糊,但内心深处却带着一股莫名的悲哀,心跳似乎与这喜庆的场面格格不入。 “一拜天地。”一选为司仪的老者在一旁喊。 岐宣牵过陆夭夭的手,带着她朝门外天地跪下。 “二拜高堂。” 二人转身,朝红烛,灯火辉映的摆桌跪下。 “夫妻对拜。” 二人再调整位置,面对面低头。 岐宣位置比陆夭夭低,代表在婚姻中,往后他愿意迁就陆夭夭。 行完礼,宾客散去,岐宣将陆夭夭扶进房间。 “夭夭,我们终于成亲了。”岐宣低声呢喃,正要伸手去掀陆夭夭头上盖头。 手还没碰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岐宣警觉地站起身,厉声问道:“谁?” “是我。”门外传来虚弱却坚定的声音。岐宣脸色一变,他没想到清风竟然还能醒来。 门被猛地推开,清风踉跄着闯入,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决绝。 “贼人,你休想对她不敬。”清风喘息着说道。 岐宣冷笑一声,“就凭你?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了。” 清风没有回答,只是坚定地向前迈出几步,将短剑指向岐宣。 岐宣见状,也不再废话,身形一闪,便与清风缠斗在一起。 然而,清风毕竟身受重伤,又中了岐宣的毒,很快便体力不支,被岐宣一脚踢倒在地。岐宣蹲下身,看着奄奄一息的清风,眼中满是冷漠。 “你本不该来送死的。”岐宣说道,手中的剑缓缓举起。 就在这时,陆夭夭突然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呼唤:“岐宣……” 第七十四章 唯一能为你做的 岐宣的动作一顿,他转头看向陆夭夭,只见她的眼中似乎有了一丝清明。 陆夭夭挣扎着坐起身,目光在岐宣和清风之间徘徊。 “清风……谢倾尘……”陆夭夭喃喃自语,她的记忆仿佛在这一刻被某种力量唤醒,那些被遗忘的片段开始在脑海中拼凑。 岐宣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知道自己精心构建的谎言即将崩塌。 而清风则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知道,陆夭夭开始想起来了。 “你看你,再怎么自我欺骗,还是谎言被戳破。” “你闭嘴。”岐宣彻底被激怒,陷入癫狂。 他只是想要在死前完成一个心愿,怎么了? 为什么会有人不怕死,一而再,再而三阻扰他? “你去死吧。” 岐宣怒吼一声,手中的剑光一闪,直取清风要害。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陆夭夭突然冲上前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一剑。 “夭夭!”清风和岐宣同时惊呼,岐宣下意识就收剑。 剑势反弹到他的身上,他猛地吐出一口血。 不过他来不及顾自己,而是在陆夭夭身上疾点几下,陆夭夭晕倒在他怀中。 他将陆夭夭放在床榻上,脚步带着一股慑人的寒气走到了清风身边。 “你没来,我的婚礼本来都没什么遗憾了,可是都被你破坏了,你可真是该死。” 他手踩在清风的胳膊上,清风的手关节发出阵阵咔嚓声。 可他一声不吭,因为他不愿意在这个小人面前屈服。 岐宣拿着剑,刺西瓜般无情地在清风身上戳出几个窟窿,可是他仍然觉得不解气,又折断了他的脚骨。 清风终于痛得昏死过去。 岐宣重新回到床榻边,正准备掀开陆夭夭头上的红盖头,完成这最后一道仪式,谁知冷酷鄙夷的一声在门口响起,“你有什么资格掀她的红盖头。” 紧接着凌厉的掌风袭来。 岐宣迅速躲开,转过身,才发现是谢倾尘回来了。 “你回来了!” 谢倾尘不愿意跟他废话,身形如鬼魅,已经移到床榻边,将床上的陆夭夭抱了起来,又回到门口,交给自己放心的手下。 岐宣却不慌不忙,婚礼反正已经被破坏了,心情烂到稀碎了,不介意更烂了。 “谢倾尘,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不仅没拿到解药,还吃了闷亏吧!这一场出行不容易吧,九死一生。” 谢倾尘一身白衣尽是血痕已经说明一切。 他不仅没有拿到救治之方,还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 “你胆敢骗我,我杀了你。”谢倾尘剑指岐宣。 “杀了我。”看他这样,岐宣得意地陷入疯狂,哈哈大笑,“只有我,只有我可以救她。杀了我,她就只能等死了。” “想要她活命,就赶紧乖乖把她重新交到我的手里,让我完成仪式,了了我的心愿,我会甘愿为她去死,成为她即便恨,也铭记一生的人。” “是吗?你不会有这个机会。”谢倾尘出招,数十个来回,拿下了岐宣。 岐宣被封住穴道,不得动弹,着急又不可置信道:“你什么意思?想要让她死吗?你就是这么爱她的?你果然配不上她,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只有我。” “是吗?” 一手下呈上了畲忧草。 岐宣看得目瞪口呆,隐隐猜到了什么,只是不敢置信。 “为她去死这件事若我在,便轮不上你。”谢倾尘一贯的冷漠,倨傲。 “不,你不许,这是我要做的事,我和她已经拜堂成亲了,她是我的妻子,为她死,让她一辈子忘不了的人应该是我。”岐宣两颊肌肉抽动,崩溃大喊。 谢倾尘没有理会岐宣的咆哮,他的目光温柔地落在了怀中的陆夭夭身上,那是一种深沉到骨髓里的爱意与坚定。 但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霸气力量,“和你拜堂又怎样,别说你没揭开她的喜帕,就算揭开了,洞房了,她也不可能成为你的女人。” 说罢,他直接一扯陆夭夭头上喜帕,露出她那张清妍的脸庞。 陆夭夭在谢倾尘的怀中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安宁,眉头渐渐舒展,虽然仍未醒来,但呼吸却平稳了许多。 “我不会杀你,你就该守着孤独过你的余生。” “把清风带走。”他吩咐他身后几个暗卫。 暗卫上前,将重伤的清风带走。 几人安置在谢倾尘让暗卫临时买来的宅子。 谢倾尘找了镇上最厉害的大夫给陆夭夭把脉。 大夫道:“观之小姐脸色苍白,脉搏虚浮,恐时日无多。她身上中毒已深,即便有解药恐也回天无力。” “知道了,送大夫出去。”立刻就有一个暗卫上前,将大夫带了出去。 嗯,夭夭,既然只有那一条路可以走,那便以命换命。 我不求你生生世世记得我杀了我只希望这辈子你少恨我一点。 离开我后,快快乐乐的,过你想要的生活。 婆娑族一趟,也并不是完全无功而返。 他帮婆娑族驱除了那些想要抢婆娑族镇族之宝的蒺藜族,婆娑族族长这才松口,从他口中得知,原来除了早就失传的解药方子可以解毒,还可以用一个内力高深之人的内力辅助畲忧草将中毒之人体内的毒逼出来。 只是施救之人体内内力耗尽,他会变成一个废人,会很快苍老,死去。 不过只要能救夭夭,他不后悔,他承受不起先一步失去她的痛苦了。 这一次就让他先走好吗? 谢倾尘安排好一切,独自坐在陆夭夭的床边。 夜色渐深,月光透过窗棂,洒在陆夭夭的脸上,为她平添了几分柔和与宁静。 谢倾尘轻轻握起她的手,凝视着她安静的睡颜,内心从未有过的平和。 “夭夭,你知道吗?我曾无数次幻想过我们未来的生活,有山川湖海,也有柴米油盐。可如今,这怕是都不能实现了。但愿你能理解,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他深吸一口气,闭目凝神,开始调动起自己体内的内力。 随着他缓缓睁开眼,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他将手掌贴在陆夭夭的后心,开始按照婆娑族族长传授的方法,将内力缓缓注入她的体内。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只有两人之间流动的内力证明着这一切并非虚幻。谢倾尘的脸色逐渐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的眼神始终坚定,没有丝毫动摇。 第七十五章 离开 随着内力源源不断地注入,陆夭夭苍白的脸色渐渐有了血色,呼吸也愈发平稳。 而谢倾尘的身体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下去,他的眼神开始涣散,但嘴角却挂着一丝满足的微笑。 就在这时,陆夭夭的睫毛轻轻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迷茫地看着周围,当目光落在谢倾尘身上时,瞬间瞪大了双眼,满是不可置信。 “谢倾尘,你这是在做什么?”陆夭夭挣扎着想要坐起,却被谢倾尘温柔地按住。 “夭夭,别动。”谢倾尘说完,用最后一点内力将她弄晕。 陆夭夭晕倒在谢倾尘的怀里,暗卫此时送上畲忧草熬的药汁。 谢倾尘一点点喂陆夭夭服下,看着她在服药之后,气色越来越好,他眉宇间最后一点忧愁也散去。 “夭夭,余下的日子我不能再陪你了,我希望你好好的,平安幸福。” 陆夭夭再醒来,神情恍惚,感觉已经过了千万载。 她睁开眼,望着头顶陌生的床帐,隐隐约约回想起昏睡前见到谢倾尘,他似乎受伤了,神情憔悴,好像正在对她做着什么,可自己想要探究的时候,他又把自己弄晕了。 现在他不在自己的身边,他去哪了? 陆夭夭心中生出一抹隐忧。 她刚从床上坐起身,门就开了。 一温厚的妇人走了进来,“姑娘醒了。” “你是?” “我是谢公子指派来照顾姑娘的人。” “他……人呢?”陆夭夭心底越发不安。 以谢倾尘对她的执念,若不是发生了大事,他怎么可能会离开她? “谢公子离开了,对了,他留下了一个信封,请我转交给姑娘。” 夫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陆夭夭。 陆夭夭连忙接过来,打开来看。 上面没有长篇大幅,只有短短几句: 夭夭,此次一别,永不再见! 天地辽阔,愿你得自在! 陆夭夭鼻头一酸,难过如同潮水将她淹没。 原来被谢倾尘强硬绑在身边难受,分开了也难受。 人就是这样矛盾的生物。 她一直想要逃离,渴望自由,现在谢倾尘终于给她想要的自由了,为何自己又那么难过? 陆夭夭紧紧握着那封信,泪水不自觉地滑落,打湿了纸张。 “他……真的走了吗?”陆夭夭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不敢相信谢倾尘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妇人轻轻点头,眼中也流露出一丝同情,“是的,姑娘,谢公子已经走了。他让我告诉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去追求你想要的生活。” 陆夭夭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这段时间和谢倾尘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的霸道、他的付出、他的温柔、他的坚持……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无法忘怀。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他无处不在的对她的生活的充斥中,自己已经习惯他的存在,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又爱上了他,只是她碍于现在的身份,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 “他去哪也没留下一点线索?”陆夭夭强装平静。 妇人摇了摇头,告诉她谢倾尘已经离开了这个小镇,不知道去了哪里。 陆夭夭的心仿佛被撕裂了一般。 她起身下床,穿上鞋子,走出房间,穿过庭院,来到大门口。 门外是一片陌生的世界,茫茫人海,早就看不见谢倾尘的身影。 以前她总觉得他无处不在,现在才恍然发觉,谢倾尘若不想见她了,她压根见不到他。 “姑娘,外面风大,你身体还没恢复好,回去休息吧。” 陆夭夭在紧随而来的妇人的搀扶下回了房。 她恍恍惚惚坐下,妇人道:“对了,谢公子不仅给你留了信,还给你留了一箱东西,姑娘要不要打开看看?” “嗯。”陆夭夭应了。 只见妇人从梳妆台下搬出一个小箱子,打开,里面是他们之前一起买的龙王面具,狐狸面具,下面还有一沓银票。 妇人道:“天高任鸟飞,有了这些钱,姑娘想去哪里都可以,到了喜欢的地方,买一处宅院,过自己的小日子,这辈子都不用为衣食发愁。” 陆夭夭也不知是夸还是讽,“他倒是想得很周全。” 谢倾尘这是打算彻底和她划清界限了。 陆夭夭轻轻抚摸着龙王面具,指尖传来的凉意仿佛能穿透时间,让她回想起与谢倾尘共度的每一个瞬间。 她的眼眶再次湿润,但这一次,她没有让泪水轻易落下。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悲痛化作一股力量。 既然谢倾尘已经做好抉择了,那就这样吧,她知道,在下一次攻略任务来临之前,她能够自由地生活,不再受到任何束缚。 “我会的。”陆夭夭对妇人说,“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去追求我想要的生活。” 妇人欣慰地点点头,她想通了就好,这也是公子乐见其成的。 她轻轻地拍了拍陆夭夭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开,去准备一些热汤,希望能让陆夭夭的身体更快恢复。 陆夭夭又在客栈休养了一周,觉得身体各方面都差不多了,和妇人告别,启程离开。 来这个大陆后,她还没好好看过呢! 江南水乡,独有的细腻与温柔,是应该好好领略一下。 她一身白衣,简约打扮,并未注意到身后一黑衣,戴着头帷的男子手扶在门框上,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神情哀伤,久久不能回神。 他那一头黑发也变成了湛亮的银丝。 一个觉得他背影风姿卓然的女子有意勾引他,故意往他身上一撞,他头上的头帷被撞掉了。 看到他俊美容颜有着一头白发,女子吓了一跳,直骂“老妖怪”,惊吓着跑掉了。 谢倾尘没什么波澜般将地上的头帷捡起来,重新戴回了头上。 陆夭夭在集市上了买了一匹马,策马扬鞭,离开了小镇。 不知道骑了多久,直到马精疲力尽,她才停下来。 这是一个小渔村,村里民风淳朴,太阳西斜,仍是有许多渔女在修补渔网。 陆夭夭走上前去,一个黝黑俏丽的姑娘转过身来,或许是没见过陆夭夭这样漂亮又气质出众的女子,她眼中闪过一抹惊艳,态度也好了许多,“姑娘从哪来?” 陆夭夭答道:“从桃花镇来。” “哦,我知道,离这有一百多里,要骑马一天才能到。” “嗯,姑娘,能否跟你买些吃食,晒干的鱼虾都是可以的。或者有房间腾出来暂租给我歇脚,再好不过了。” 第七十六章 神秘男子 陆夭夭喜欢有海的地方,这里有很美的日落,所以她想在这住几天。 “方便,当然方便。”黝黑姑娘放下手中的活计,“小姐,请随我来。” 黝黑姑娘领着陆夭夭穿过几个低矮的渔舍,来到了一间较为宽敞整洁的屋子前。 屋内陈设简单却温馨,透着一股淡淡的海盐味,让人心安。 “这是我家的客房,平时少有客人来,不过收拾得还算干净。小姐若是不嫌弃,就在这里住下吧。”姑娘热情地介绍着,眼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 陆夭夭微笑着点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从包裹中取出几枚银锭,递给姑娘,“这是房钱和食物的费用,请姑娘收下。” 姑娘见状,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几顿饭和一间房哪里值这么多钱?你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小姐,能来我这里,已经是给我面子了。” 陆夭夭坚持道,“姑娘不必客气,我孤身一人,出门在外,多亏了姑娘的帮助。这点银两,权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最终,姑娘拗不过陆夭夭的坚持,只好收下一小部分银两,并答应为陆夭夭准备丰盛的晚餐。 夜幕降临,渔村渐渐安静下来,只有海浪拍打着礁石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陆夭夭坐在窗前,望着窗外那片浩瀚的星海,心中五味杂陈。 她想起了谢倾尘。 如今,他身在何方?是否也在某个角落,望着同样的星空? 不,他若放下执念,可没有她这么拖泥带水,婆婆妈妈。 说不定,很快他会拿回他的太子之位,重新做回那个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太子。 陆夭夭轻轻摇头,将那些纷乱的思绪抛诸脑后。 她知道,自己必须向前看,不能再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 人间大好风景,值得她细细去品味。 看完江南水乡,她可以去看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小姐,饭菜来了,您先请享用吧。”说着黝黑姑娘便要退出去。 陆夭夭柔声道:“坐下来一起吃吧,正好也有个伴。” 黝黑姑娘闻言,羞涩一笑,“不了,还有个人等着我去给他送饭呢!” “哦。”陆夭夭不是个八卦的人,不再多问,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来。 不久,黝黑姑娘打她门前经过,她看见她进了另外一间客房。 门开合的一瞬间,她看见了一身段修长,气度不凡的男子侧坐在桌边。 哪怕看不到他的面容,陆夭夭也觉得他是个非富即贵的人物。 这种人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和那位渔姑娘也不像是会有密切关系的? 陆夭夭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没有深思了,左右和她无关。 吃过饭,她看到渔姑娘从对面的房间走出来,又关上门,顺便从她这里收走碗筷。 她还对她羞涩一笑,脸上略有薄红。 经历过情爱的陆夭夭瞬间了然,这渔姑娘恐怕喜欢对面房中的那位男子。 她没说什么,回之一笑,将搁置在桌上的琴上的布揭开。 这琴也是一道从集市上买来的。 这一路游山玩水,没有人陪伴,总要有个物件陪伴。 她手指起承转合,弹起了一首古相思曲。 琴声悠扬,穿越了夜色,融入了海风之中,带着淡淡的哀愁与无尽的思绪,飘向了远方。 那旋律似乎在诉说着一个古老而缠绵的故事,引得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变得柔和而深沉。 黝黑姑娘站在门口,听着这琴声,神情都入迷了。 一曲毕,她红着脸,羞涩道:“小姐弹得真好听,能教教我吗?我现在就恨自己小时候没多读点书,导致想用的时候肚子里一点墨水也没有。” 陆夭夭有意无意瞥了对面房间一眼。 看来那房间住着一个有才学,附庸风雅的人,渔姑娘想跟他讨论点这类话题谈不上。 君子何不成人之美? 她微压下唇,“好啊,我教你,反正左右无事。” “谢谢小姐了。”渔姑娘笑嘻嘻凑近。 客房内的男子,听着外面的琴声,心有触动,不过他终究没有走出来。 教了渔姑娘大半日,她也不太会,对这个琴上面确实没天赋,陆夭夭打算改日教她一点简单的,比如吹笛子,这个容易多了。 这时渔姑娘的父亲回来了,当她热情向陆夭夭介绍,陆夭夭才知道渔姑娘原名何簪,她父亲是这个渔村的村长,难怪她家的房子修得比别家要气派。 “陆小姐,多谢你教我家小女学琴,我家小女笨,很难教吧!” 陆夭夭不好说实话,打哈哈,“还好,还好,就算这个不擅长,还可以学别的。” “别的你也会?”何簪眼睛放亮光,“陆小姐,你好厉害。” “只要肯努力,你也可以的。” 何簪父亲戳着她脑门,恨铁不成钢,“你啊你,小时候学习不用功,现在来用功,来得及吗?” 说着,他下意识瞥了对门一眼。 陆夭夭:果然是为男人学的。 不过何簪肯这般下苦功,只为了和一个男人有话题,也是勇气可嘉。 奔波了一日,陆夭夭也累了,和何簪父女又客套两句,就洗漱上床睡了。 她关窗的时候,对门还亮着灯火。 看来对面是个夜猫子,还没睡。 一夜无梦,陆夭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她下床打开门,对面门仍然关着,陆夭夭没有前去打扰的意思。 她梳洗打扮了一番,走到海边,海边的渔民忙碌着,男打渔,女晒网,岁月静好。 陆夭夭一边吹着海风,一边漫步,频频有年轻男子朝她张望。 陆夭夭大大方方任他们看。 看了也不会少两块肉。 这时,海风上突然狂风大作。 海面上漂浮的渔船见情况不对,连忙收网,将船驶回岸边。 不过也有一两只已经驶到深处,没那么快返航的船只遭到了海浪还有暴风的摧残。 其中一只船上,正有何簪的父亲和几个渔民,他们拼尽全力与风浪搏斗,但船只却如同狂风中的落叶,摇摇欲坠。 陆夭夭站在海边,目睹了这一惊险场景,心中焦急万分。 毕竟她现在住在何簪家,他们父女俩对她还是不错的。 岸上的何簪已经害怕得哭了出来。 经过一番艰难的搏斗,何簪父亲所在船只总算找到方向,朝着岸边快速驶来。 船只一靠岸,船上就有一个人大喊,“黑子受伤了,快喊刘大夫来。” 第七十七章 顾残废 陆夭夭快步走了过去,“我会医治,你们别动他。” 她声音虽轻,身上散发出来的气魄让人不由自主想要相信她。 抬那个受伤渔民的其他渔民将他轻轻放下,自发让开一条路。 陆夭夭蹲下身子,仔细检查伤者的伤势。 只见黑子脸色苍白,左小腿被一根断裂的桅杆刺穿,鲜血染红了他的裤腿。 “忍着点,我这就帮你处理。”陆夭夭迅速从袖中取出随身携带的金创药和干净的布条。 她手法娴熟地为黑子清理伤口,撒上金创药,再用布条紧紧包扎好。 众人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尤其是何簪,双手紧握成拳,眼中满是担忧。 “别担心,他已经暂无大碍了,但还需要好好休息。”陆夭夭安抚着何簪,随后站起身对众人道,“谁去帮我烧些热水来,他需要清洗身子,再换身干净的衣服。” 几个渔民闻言,连忙跑去准备。 陆夭夭指挥着渔民将黑子抬进一间干净的屋子。 不多时,热水和干净衣物都准备好了。 黑子的爹小心为他擦洗干净,换上新衣。 陆夭夭则走到外间,对村长道:“伤患还需要服两副药,消炎预防感染的,你那里可有纸笔?” 村长一叹,“俺大字不识几个,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他突然又想起什么,转而对何簪道:“妞,顾公子擅长舞文弄墨?那里可有纸笔?你上次去青柳镇给他置办生活用品,可有买这些?” 何簪害羞一笑,抿着唇小声回答,“有的,我这就去向顾公子讨要一些。” 不久后,她折返,带来笔墨纸砚一套。 陆夭夭就着一张粗制滥造,杀鱼的案桌,写下一个药方,交给何簪,“你去附近的药铺,按照这个方子抓药回来煎给他喝。” 何簪连连点头,接过药方,转身跑去附近的药铺。 药抓来也是她亲自煎了,端到黑子面前,喂给他喝的。 黑子一双漆黑的眼睛闪烁着熠熠光芒,满满的都是对何簪的喜欢和感动。 在她伸手来拿空碗时,他甚至情不自禁握住了何簪的手,“小簪,我已经攒够十两银子了,这一次我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你的父亲,他对我的印象也很好,等我好了,就向你父亲提亲娶你好不好?我知道你对我也是有感情的,不然我受伤,你不会那么紧张,都快哭了。” 何簪努力抽回自己的手,“我紧张是因为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也因为你于危险中护我父亲,可我对你是没有男女之情的,你知道我心中已经有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原本还温情表白的黑子突然暴起,“他不过是个瞎子,又瘸了腿,脸上还有一刀疤,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他能照顾你后半生,能照顾你父亲吗?” 黑子字字刻薄,入骨,何簪被他说得心犹如针扎刀刺。 她嘴硬回道:“那又如何?我还是要跟他在一起,他照顾不了我,我可以照顾他。” “自作多情,你喜欢人家,人家喜欢你吗?要不是看到你还有一点利用价值,人家会多看你一眼?” 黑子恶毒道:“别痴心妄想了,那公子气势非凡,跟来你家暂住的陆小姐一样,非富即贵,他怎么看得上你?何簪,我说你好看,那也只是在雨花村,抬举你了,你自己对比一下从外面来的陆小姐看看,你的容貌配的上那公子喜欢你吗?” 无情恶毒的话语,却又是实话,说得何簪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她没有跟他辩驳,气呼呼走了出去。 她来给陆夭夭送饭,陆夭夭能看出她气性很大,好像有人惹了她一样。 陆夭夭觉得这小妮子不错,言语上便多了几分关心,“何簪,你怎么了?谁惹你了?” 何簪抿了抿唇,将想了半天的决定说出来,“陆小姐,你会医术,那你会治瘫痪之症还有眼瞎之症吗?” “你要我替谁医?” 她心中其实已经有了几分计量。 何簪努努嘴,“是已经在我家住了一段时间的顾公子,他腿瘸了,无法走路,眼睛也看不见,所以我想请您帮忙,看看能不能给他医治?” “如果你愿意,不论治不治得好,陆小姐都可以一直住在我这里,我不收分文租金和伙食费。” “你没带他去看过大夫?” 何簪脸红了一阵,又有些白,底气不足,“曾经看过,但诊金太高了,我们没那么多银子。” 其实银子上捉襟见肘是一回事,她还有一个自私原因是想留住顾公子。 顾公子哪怕脸上有道疤,也比村里其他身上常年带着腥臭味的渔民青年好太多了,气质好,声音好听,又会舞文弄墨,还会武功,他没变这样之前真不敢是怎样肆意轻狂的人物。 若治好了他,她还留得住他吗? 陆夭夭闻言,轻轻皱了皱眉。 片刻之后,她缓缓开口,“何簪,医术并非万能,但我愿意尽力一试。不过,治病之前,我需要先见见这位顾公子,了解他的病情。” 何簪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点头,“好好好,我这就带你去见他。他平时都在房里待着,顶多出来在门口晒晒太阳,说是听听风声鸟鸣,也能让他心情舒畅些。” 陆夭夭并未多说什么,跟在何簪身后。 二人来到那公子门前,何簪轻轻敲门,“公子,你睡了吗?方便进来吗?” 一道清润的嗓音传来,“请进。” 这声音怎么莫名有点耳熟? 何簪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身着素衣,面容清癯,脸颊带着一道疤痕的男子。 他眼睛上裹着黑布,身上笼罩着一层沉沉死气。 陆夭夭也不意外,从对面不凡的气度就能看出他以前是个人物,一朝变成这样,任谁都接受不了,性格气质大改变也情有可原。 “顾公子,这位是陆大夫,她医术高超,愿意帮你看看。”何簪轻声介绍道。 顾公子在听到“陆大夫”三个字,寂然淡漠的表情微变,但很快回归死寂。 他声音谦和,“有劳陆大夫了。” 陆夭夭走近,掀开他的外袍,双手在他的腿上多处按了按,对方都没有什么反应。 看来他的双腿已经失去知觉有一段时间了。 他看向他的脸,伸手摸上去。 还没触及,已经被他伸手截住。 第七十八章 想见的人 何簪连忙解释,“顾公子,你别紧张,陆大夫只是想要看看你的眼睛。” 男子这才松手。 陆夭夭轻轻解开他蒙住眼睛的黑布,看到他的脸的一刹那,陆夭夭甚至忘记了呼吸。 怎么会是他? ——顾淮! 他不是死了?尸体都被运回京城安葬了。 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陆夭夭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她没有看错,捂着脸庞,快速走出了门外。 男子面露疑惑。 “何姑娘,发生何事了?”他眼睛看不见,耳力却极佳,听到了奔出的声音,从脚步声,他也确定不是何簪。 何簪也是一头雾水,“公子,你稍安勿躁,我出去看看情况。” 何簪走出来,陆夭夭头望着天空,正努力将眼泪咽回去。 她不能让何簪还有顾淮察觉出她的情绪,不能让顾淮认出她。 一,顾淮已经不是她的攻略对象,何必让他知道她与他又牵扯一起。 自己已经不配。 二,顾淮成了这幅样子,一定是在战场受伤九死一生,要是贸然相认,他一定接受不了让她看到他现在狼狈落魄的样子。 装作不识,反而更利于给他医治。 “陆小姐,你怎么了?” 陆夭夭迅速调整好情绪,转过身来,挤出一个笑容,“没事,何簪,只是突然之间有些不适,不妨事的。我们还是先说说顾公子的情况吧。” 何簪虽然满心疑惑,但见陆夭夭神色如常,也就没有再追问,转而担忧起顾公子来,“那顾公子他……” “他的情况有些复杂,”陆夭夭沉吟片刻,“双腿似乎是因为长时间的神经损伤导致了瘫痪,而眼睛……我需要进一步诊断才能确定是否有复明的可能,这可能是个持久战,要耗费巨大的时间和。” 精力。 何簪心底有一丝犹豫,但想到黑子那些嘲讽的话,很快又坚定起来,“陆小姐,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不能放弃,对吗?我相信您,也相信顾公子他一定能好起来。” 陆夭夭看着何簪坚定的眼神,心中微微触动,她点了点头,“好,我也会尽我所能。” “有一点我想要跟你说一下,在医者眼中,患者无差别,所以到时候一些举动,希望你不要多想或者吃醋。” 何簪脸色通红地点点头,“我明白的。” 二人商量好,重新返回房间,陆夭夭不想被顾淮听出声音,刻意变了声调,“顾公子,你身上的伤势比较复杂,不过也不是没有恢复的可能,我希望治疗过程中你积极配合。要浸泡药水,配合针灸,可能也会很痛。” “我会配合的。” 现在的他形同废人,若是可以治好,哪怕付出千百倍的代价,他也愿意的。 “那好,能努力睁开眼睛,让我仔细看看吗?” 顾淮配合睁开眼。 陆夭夭对上去,他的眼眸还是一如既往好看,灿如晨星,只可惜现在是失明的状态。 陆夭夭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情感深埋心底,专注于眼前的诊断。 她细致入微地检查了顾淮的双眼,心中盘算着可能的治疗方案。 “顾公子,你的眼睛看起来是被什么毒物伤到了,不过没有及时处理,而导致失明,这恢复起来需要一定时间,却不代表没有希望,至于你的腿,我会为你准备特制的草药汤剂每日浸泡,同时配合针灸疏通经络,促进气血运行。” 陆夭夭的声音平静而沉着,顾淮虽看不见,却能从她的语气中感受到那份自信,他心中燃起一股希望。“一切听凭陆大夫安排。” 陆夭夭写了几张单子,让何簪去附近药铺采买,买不到的她则亲自去更远的更大的镇上进行采买。 准备了几日,她开始对顾淮进行治疗。 眼睛和腿一起搞,怕他受不住,所以她先从他的腿开始。 她亲自熬制草药,细心调配针灸穴位,一天下来,她疲惫不堪,顾淮也是十分疲累,脸色苍白。 她知道这样的治疗有多痛苦,顾淮是硬生生忍下来的。 第二天,第三天都是如此。 何簪看到顾淮腿上密密麻麻的针,都看不下去了,退出了房间。 她不在,陆夭夭倒更自在。 她将手搭在顾淮的肩上,温柔道:“顾公子,你要是受不了疼痛,可以叫出来,不必强忍着,强忍着痛感集中在一处,疼痛反而会加倍,越发难以忍受。” “我没事,还可以忍受,过几天给我加大治疗吧,我想要快一点好起来。” “这个不能急,否则很伤身体的,毕竟是药三分毒。” 顾淮莫名觉得她亲近,竟然愿意同她多说话,“我有急着想要去见的人。” 陆夭夭心里一痛。 他还想着她么? 可是她再也不能给他回应了,哪怕是假装。 没有名头给她借了。 “你怎么确定你要见的人还在原地等你?也许她早就另寻新欢,另觅良人了。” 顾淮的语气暗沉下来,“我知道,不过这不怪她,是我没用,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给不了她幸福,她就算另寻他人也是正当的。” 他还要给她找脱词。 陆夭夭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想骂他,看他这样子,自己又更加内疚。 “那也不能急,欲速则不达,你要听大夫的。待会你沐浴换身衣服,我让何簪推你去外面走走,放松一下精神,我会在你的房里焚上檀香,晚上你能睡得好一点。” “不用了,我这个样子,不想出去。” 原来再强大的人陷入绝境都会变得自卑。 “没关系,没人会说你的,这里的人都很好。” “不去。”他仍是拒绝。 陆夭夭闻言,只能道:“好,你不想去,待会我为你弹奏两曲安神曲。” “好。” 何簪新提了干净的水进来,顾淮沐浴更衣,陆夭夭为他弹奏安神曲,何簪帮不上忙,也插不上话,只好去准备晚饭。 太阳西斜,一行白鹭飞过,陆夭夭又应景弹了一曲与景致相关的曲子。 “顾淮,今天的夕阳很美。” “顾淮?”顾淮表情顿变,“我似乎没告诉过你关于我的名字?你是如何得知的?” 陆夭夭猛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连忙解释,“是何姑娘告诉我的。” “我也没对她说过。” 陆夭夭心乱如麻,“那可能是你梦中说过,她记住了。” “是吧。” 他想,心中的她也确定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第七十九章 不想与我相认 “不过陆大夫仍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陆夭夭额头冷汗直冒,“或许是你依赖我,我的医术让你有安全感。” “或许吧,如果你是她,怎么可能不与我相认。” 陆夭夭不想跟他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说得越多,就越容易暴露。 “顾公子,今日早点休息吧!” “好。” 夜色沉沉,陆夭夭却睡不着,索性走了出来。 她发现何簪也没有睡,抱着梁柱,望着顾淮房间的方向。 “怎么还没睡?”陆夭夭走近。 “陆大夫,顾公子刚被我救回家的时候,一个多月也未曾同我讲过一句话,对我十分冷淡生疏,全然没有戏文中救命之恩一见钟情,以身相许的浪漫桥段,直到现在,他对我也是不冷不热,我曾以为他就是个冰块,心怎么也捂不热的,可是他却挺喜欢与你亲近,还和你说了不少话。” “你敢想像吗?他在我家住了将近半年了,和我说过的话还不超过十句。” “你想多了,我跟他只是医患关系,我是大夫,所以他才愿意同我多说两句,毕竟只有多接触,我才能更好了解他的病情,为他制定更好的治疗方案。” “是这样吗?”何簪半信半疑,但随即又笑道,“不管怎样,只要顾公子能快点好起来,我就开心了。” 陆夭夭望着何簪纯真的笑容,心中五味杂陈。 接下来的日子里,陆夭夭更加用心地为顾淮治疗,她的医术精湛,加之顾淮的配合,他的身体状况逐渐有了好转。 双腿虽然还未完全恢复知觉,但已能感受到细微的触感;眼睛的情况也在慢慢改善,偶尔能在强光刺激下模糊地捕捉到一些光影。 “顾公子,一直闷在房间里不利于病情恢复,你现在对光感应该有一点感知了吧,要不我让何簪推你出去走走,感受一下外面的风景。” “好吧。” 虽然她治疗上极尽用心,但顾淮能感觉到她在其他方面刻意疏远他。 这倒是让何簪开心起来。 毕竟以前她想要推顾公子出去走走,他都不太情愿。 一次都没有同意过。 陆夭夭做了一个简易的推椅,扶顾淮放坐上去,何簪推着他就能走了。 不过其实陆夭夭并不太放心,所以一直在后面远远跟着。 沿途经过的渔民和渔女投来各种眼神,好奇,鄙夷,轻嘲…… 何簪不在乎,她觉得顾公子就算瞎了,瘸了,也比这里整天打鱼晒网的渔夫强。 她微抬起下巴,还颇有一股得意的感觉。 其他人倒罢了,这个黑子看到何簪推着顾淮出来,还一脸幸福的样子,简直怒火中烧,他扔下手头的工作,快步走了过去,那架势俨然要干架。 何簪立马挡在了顾淮面前,张开手,老鹰护小鸡的姿势,“黑子,你想干嘛?你不许伤害顾大哥?” “顾大哥,顾大哥,叫的可真是亲热,他心里对你也如你对他这般亲热吗?还是说,是你在倒贴?” 何簪被他说得脸一阵臊红,愤怒道:“黑子,你闭嘴,上次你出言不逊,我念在你对我爹有恩,没跟你计较,可这不意味着我容许你一而再再而三凌辱污蔑我和顾大哥。” “怎样?”他哼了一声,挑衅道:“你想为他打我吗?” 何簪被激得就真的给了他一巴掌。 黑子捂着被扇痛的脸颊,一脸不敢置信,“何簪,你为一个残废打我。” “残废怎么了?残废也是人,也值得被尊重!何况顾大哥又不是天生残废,好好医治的话,他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何簪义正言辞,眼里闪烁着坚决的光芒,“黑子,你如果再这样口出恶言,我对你只会更讨厌,下一次就不止一个巴掌了!” 陆夭夭没想到何簪会有如此大的勇气去维护顾淮,单从这点,她比自己更配顾淮。 黑子被何簪的疾言厉色震住了,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只是瞪大了眼睛,愤怒与不甘交织在他的脸上。 周围的渔民也开始窃窃私语,有的指责黑子过分,有的则同情地看着何簪和顾淮。 顾淮眼睛看不清人,但听声音,也知道何簪为他和其他人发生了冲突。 他顿时没有散步的兴致了。 冷声道:“何姑娘,我们回去吧。” “你不准走。”黑子突然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顾淮的胳膊,“你这个死残废,都残废了,还能勾引人,不就是凭借这张粉面小生的脸,我现在把它毁得更彻底,看何簪还会不会喜欢你。” 说着,黑子从旁边捡起一块锋利的贝壳碎片,作势要向顾淮的脸划去。 陆夭夭见状,心中一惊,她虽一直刻意与顾淮保持距离,但见他遭遇危险,本能地冲了上去,一把推开黑子,将顾淮和何簪护在身后。 “黑子,你疯了吗?众目睽睽下就想伤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黑子被陆夭夭这一推,踉跄了几步,手中的贝壳碎片也掉落在地,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陆夭夭,“陆大夫,你竟然也帮这个死残废?” “我不仅是帮他,更是在维护渔村的和平与尊严。你这样欺负一个病人,传出去,让渔村的脸往哪儿搁?”陆夭夭语气坚定,目光如炬,让黑子不禁后退了一步。 周围的渔民也开始纷纷附和,指责黑子的行为太过分,甚至有人提出要把他赶出渔村。 黑子意识到自己犯了众怒,脸色铁青,最终只能悻悻地离开了。 危机解除后,陆夭夭转身看向顾淮和何簪,轻声说道:“我们还是回去吧,今天不宜再外出了。” 何簪脸色苍白地点头,一脸惊魂未定。 刚才快把她吓死了,还好陆小姐反应快,及时呵斥退黑子,否则还不知道会酿成怎样的后果。 顾淮由何簪推着返回了住处。 他神色冷淡,无人知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回到房间后,陆夭夭和何簪准备离开,一直沉默的顾淮突然开口,“陆姑娘,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现在是个废物,一无是处。” 陆夭夭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怎么会?你这种状况只是暂时的,等你好起来,不会逊色这世间任何一个男子。” “是吗?” 陆夭夭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了。 她不能说太多了,更不能让顾淮察觉到她对他的感情特殊,否则以顾淮的聪明一定会猜出她的身份。 第八十章 无福消受 陆夭夭和何簪前后脚出来,陆夭夭回到自己的房间,何簪落在她身后,想了想,还是折返顾淮那里。 顾淮却以为陆夭夭回来了,无波无澜的眸子划过一抹熠熠神采,“陆姑娘,你还有事?” 何簪神色黯然了一下,“我不是陆大夫,我是何簪。” 顾淮眸子里又闪过一抹失落,但很快回归正常,“何姑娘,你有事?” 何簪做了一会心理建设,鼓起勇气道:“顾公子,我想我对你是什么意思,你心里应该有所感觉的,今天黑子闹那么一出,让街坊邻居看了笑话,也让我更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我倾心于你,不知道公子可否愿意娶我?” “只要你愿意,以后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无论你去哪我都跟着你,就算你一辈子看不见,走不了路,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照顾你。” 何簪对自己的好,顾淮并非不感动,所以在想了片刻,他委婉开口,“何姑娘,对不起,你对顾某的心意,顾某清楚,却无福消受,我一直只把你当做妹妹的。” “你对我的恩情,以后若有需要顾某的地方,顾某可以上刀山,下油锅,唯独做不到娶你,因为婚娶是男女双方要有爱的。” 顾淮拒绝得很委婉,可是何簪还是臊红了脸,又有些不甘心问道:“顾公子,你是不是嫌弃我丑?” 顾淮淡淡反问,“我都不曾见过何姑娘的样貌,又何来觉得你丑一说?况且我若真喜欢,无论对方容貌如何,我都会跟她在一起。” “我知道公子落魄之前必然出身富贵,甚至钟鸣鼎食之家,我这样的家世是配不上公子的,公子看不上我也在情理之中。” 她自嘲说着,突然跪了下来,双手紧攥着顾淮的袍角,“可我是真的很喜欢公子,你若觉得我配不上你,当不了你的正妻,让我给你当个妾可好?我会努力读书识字,不会让你丢脸的。” “你也知道,今天黑子闹那么一出,我名声全毁了,别人指定认为我跟你已经不清不白,你若不要我,我也嫁不到好人家了。” 顾淮闻言,眉头微微蹙起,他没想到何簪会如此执着,甚至到了愿意自降身份,甘愿为妾的地步。 他心中虽有歉意,但感情之事,终究不能勉强。 “何姑娘,你快起来,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婚姻大事,非同儿戏,我不能因为一时的同情或是感激,就耽误了你的一生。你值得一个全心全意爱你、视你为珍宝的人,而不是我这样一个身体残缺,未来未知的人。”顾淮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决,也有几分无奈。 何簪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顾公子,你就这么狠心吗?哪怕是一点点机会,你也不愿意给我吗?” 顾淮叹了口气,语气更歉意柔和了一些,“何姑娘,这不是狠心,而是对彼此负责。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做出违背真心的选择,那样对你、对我,都是不公平的。你应该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幸福,而不是将希望寄托在我这个不确定的未来上。” 何簪听后,身体微微颤抖,最终还是松开了紧攥着顾淮袍角的手,缓缓站了起来。 “顾公子,我明白了。是我太自私,没有考虑到你的想法。你现在身体尚未康复,怎么会有考虑男女之事的想法?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会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好好照顾你的饮食起居,配合陆大夫,让你早日康复。” 说完,何簪转身离开。 顾淮微微叹了口气。 他都这样了,还能招到桃花吗? 何簪经过自己的房门口,陆夭夭看到她眼睛红红的,她走出来,疑惑道:“你怎么了?难道黑子不死心,又过来纠缠你了?” 何簪摇摇头,看了看顾淮房间的方向,一跺脚离开了。 陆夭夭瞬间明白发生了何事。 这何簪对顾淮也算是情根深种。 说实话,她什么也给不了顾淮,倘若何簪能给他带去一点情感慰籍…… 翌日,陆夭夭来给顾淮针灸,这次她没有急着下针,一脸严肃,“顾公子,这是第一疗程的最后一天,同样也是最痛苦最凶险的一天,我怕你会疼晕过去,撑不下去,你要不要服用一点麻药,服用麻药可以减轻疼痛,效果也会差一些。” 顾淮却一脸镇定,坚决,“直接来吧。” “好,你要是觉得疼,可以咬住手帕。” 她把一块叠好的手帕放在顾淮手里。 顾淮紧握着手帕,却一点没有要把它放在嘴里的意思。 陆夭夭打开针包,取出银针,手法娴熟而精准地刺入顾淮身上的各个穴位。 随着银针的深入,顾淮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但他依旧咬牙坚持,没有发出半点呻吟。 陆夭夭专注地进行着针灸,每扎一针都仿佛在与顾淮体内的病痛做着无声的较量。 她深知,这最后一针的落下,将是决定顾淮能否恢复行走能力的关键。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房间内的气氛紧张而凝重。 终于,当最后一根银针稳稳地扎入穴位,顾淮的身体猛地一颤,随后便是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他紧咬牙关,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 陆夭夭紧紧盯着顾淮的反应,心中也是忐忑不安。 她知道,这一刻的顾淮正在经历着前所未有的痛苦,但只要他能挺过去,迎接他的将是全新的生活。 疼痛仿佛持续了整整一个世纪,终于,顾淮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床单上,形成了一朵朵细小的水花。 陆夭夭见状,心中松了一口气,她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已经过去了。 她迅速而熟练地将银针一一拔出,每拔出一根,都仿佛是在为顾淮卸下一份重负。 当最后一根银针被拔出,顾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都随着这口气排出体外。 他看向陆夭夭,脸色虽然苍白,眸光却熠熠发亮,“谢谢你,陆姑娘。” 陆夭夭微微一笑,眼中也闪烁着欣慰的光芒,“顾公子,你挺过来了,这是你的意志力在起作用。接下来的日子,你需要好好休息,配合我的治疗,我相信,你很快就能重新站起来。” 第八十一章 赌上一切 “谢谢你。” 陆夭夭又拿过一块干净的帕子替他擦了擦汗。 也不知道是触动了顾淮什么,他主动问起,“陆姑娘一个人来此游玩吗?身边没有其他人陪同?” “有,我夫君,他去别的地方办点事,让我在此等候。” 陆夭夭故意这样说,就是为了不让他起疑她的身份。 顾淮突然按住了她的手,从她手中拿过手帕,“我自己来吧。” 陆夭夭也不说什么。 就是这样最好。 她看着他苍白瘦削的脸颊,甚至道:“顾公子,我看何簪姑娘是真心喜欢你的,你要不要考虑考虑她,她是个好姑娘,很会照顾人。” “陆姑娘这是要当媒人,给我和何簪搭桥牵线?” 陆夭夭听说他语气中几分尖锐,怒气。 心痛得很。 但她还是冷血道:“是,我真的觉得何簪姑娘很好。” “那陆姑娘便不好吗?” 陆夭夭心脏跳得很快,逼迫自己冷漠,“我不好,而且我已经是有夫君的人了。” 她意思说得很明白,她跟他没可能。 “好不好,我都不在乎,会不会照顾人,我也不在乎,只要是我喜欢的,就算她千般不好,在我这里也是万般好,可若是我不喜欢的,千万般好,我也不会要的。” “你何必这么固执呢?”陆夭夭急了,“有个人在你身边嘘寒问暖,照顾你,难道不好吗?总比你一个人逞强辛苦好。” “我若愿意妥协,何必等到现在?” 陆夭夭气上加气,心底同时涌上一股无力和悲伤。 终究是她害了他。 她太自私了,为了自己活着,攻略顾淮,导致顾淮眼里只有她,容不下别人,可是她又无法许他终身。 “抱歉,是我一厢情愿,没有考虑你的感受,顾公子,你好好休息吧,明日我再过来为你针灸。” “陆姑娘,你爱你的夫君吗?” 她转身一刹那,顾淮突然喊住她。 陆夭夭不确定他是不是怀疑自己的身份了,不过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在他面前表现丝毫她对他除病人之外的在乎情绪。 “爱,当然爱,若不爱,我怎么可能会跟他在一起。” “好,我明白了。” 陆夭夭快步走了出去,眼泪已经跟断线的珠子一般一颗接一颗掉下来。 她沉浸在悲伤中,全然没有发现她和顾淮的话被何簪偷听个彻底。 看到她走远了,何簪才转了出来,手中端着新鲜的茶水和点心,眼神却莫名阴鸷。 她走进顾淮的房间,顾淮抬头,只一个模糊的轮廓,就知道她不是陆夭夭。 “何姑娘,有事吗?” “我来给公子送点吃的喝的,刚才治疗完,公子一定很累很饿了吧!” “还好。” 看着他对着自己就一副清心寡欲,冷淡至极的样子,何簪就来气。 “顾公子是不是喜欢陆大夫?”她直截了当地问。 顾淮闻言,神情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淡淡道:“何姑娘何出此言?” “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难道还能有假?”何簪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甘与酸楚,“顾公子,你可知陆大夫已是有夫之妇?你如此执着,只会让自己受伤。” 顾淮那不太聚焦的目光从何簪的脸上掠过,声音低沉,却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炙热,“感情之事,向来不由人心控制。我知她已婚,她可以不喜欢我,但这并不妨碍我对她的欣赏与关心。至于是否受伤,只要是她,我不在乎。” “好啊,我曾以为你高风亮节,是君子,没想到顾公子喜欢上别人,也有这样的一面。” 何簪气得眼眶发红。 顾淮不置一词,丝毫没有要为自己辩解的意思。 他这样的态度越发让何簪气愤,同样悲凉。 她声音略带哽咽,“顾公子,你可知我对你的心意?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只求你能多看我一眼。你就不能看看我吗?” 顾淮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何姑娘,你对我的好,我心领了。但感情不能勉强,我对你只有朋友之谊,并无男女之情,还希望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为难我。” “好,真的很好。”好脾气的何簪动气地将托盘重重搁在桌上,快步走了出去。 她现在满脑子恨意和复仇。 快步走出家,她找到了黑子,黑子今日也没出海,坐在家里喝闷酒,喝得已经有几分醉醺醺。 模模糊糊看到一个人影。 他努力睁大了眼睛,才发现来人是何簪。 他不敢置信地坐了起来,“何簪,你怎么来了?你不会是气不过,还要为那个死残废出头吧!” “我告诉你,我不会再给你打我第二巴掌的机会了。” “谁说要打你了?”何簪阴郁道:“我过来是想跟你谈一场交易,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 “什么交易?” “你很喜欢我,很想娶我对不对?” 黑子没想到她又突然聊起这个,想到前两日被她的羞辱,他冷下脸,“少做梦了,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不喜欢我,那你喜不喜欢陆大夫?” 黑子皱起眉,“你什么意思?”但心底隐隐兴奋起来。 “陆大夫才来不到一个月,顾公子就喜欢上她了,这凭什么?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看上的男人被别的女人夺走。所以我想跟你做场交易,让你把陆大夫那个狐狸精搞到手,顾公子身边没有更好的女子,自然就会喜欢我了。” 黑子闻言,摩挲着下巴,贼眯眯想起陆夭夭之前给他治伤,温柔强大的气场,那如花似玉的脸庞,何簪跟她确实不是一个级别的。 若能得到她,可比得到何簪要爽的多。 “你有什么办法?”他兴趣十足地问。 “那是我的事,我问你同不同意?” “同意?当然同意,陆大夫那么漂亮的女人,就算不能娶,拥有一时,死了也了无遗憾。” 何簪听着黑子的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很好,既然你同意,那我们就好好计划一番。不过,你得记住,这件事若是败露,你也别想好过。” 黑子嘿嘿一笑,眼中满是贪婪与欲望,“你放心,我黑子做事向来小心,不会留下任何把柄的。只要能把那陆大夫弄到手,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两人一番密谋后,何簪便离开了黑子家,心中既有期待又有不安。 她知道,自己这一步踏出,便再也无法回头。但为了顾淮,为了能得到他的心,她愿意赌上一切。 第八十二章 反咬一口 另一边,陆夭夭回到自己暂住的房间,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她太自私了,自以为是的对顾淮好,却全然没考虑到他的感受。 可是自己又能怎样,事情已经变成这样,无可挽回了。 现在只能寄希望顾淮能够早日放下对她的执念,找到真正属于他的幸福,否则这份执念迟早会把他拖入深渊。 而顾淮,在何簪离开后,心中同样五味杂陈。 扪心自问,何簪对他真的很不错,尤其一个未嫁人的姑娘家,为他做到这样的地步,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他知道何簪对他的心意,但他却无法回应。 他的心,早已被陆夭夭填满,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接下来的几日,陆夭夭依旧每日来为顾淮针灸治疗,两人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平静。 何簪也一直在殷勤体贴地照顾二人起居饮食。 但陆夭夭感觉,这一切都只是表面现象,暗流涌动之下,是即将爆发的风暴。 陆夭夭又花了半个月的时候,对顾淮的伤开启了第二疗程的治疗。 效果很不错,他已经可以独立站起来了。 看到他站起来的那一刹那,她眼眶泛泪,何簪则激动地哭出来了。 “太好了,太好了,顾公子终于可以站起来了。”她拉着陆夭夭的手,又蹦又跳。 陆夭夭还算镇定,毕竟她不能有太多情绪。 顶多是医者看到患者恢复健康的欣慰。 再过了半个月,他可以独走几步了,再后来绕着整个院子走两圈。 他能跑能跳是迟早的事,陆夭夭现在着重给顾淮治眼睛。 治了一个月,各种药水洗,敷,他的眼睛由完全不能视物,一片漆黑到能看到模糊的影子,到能分清一些大物件和人,只是细小的东西看不见。 恢复到这一步,何簪觉得已经可以了。 他不需要完全恢复,这样她就会留不住她,他就会想着离开她了。 所以何簪觉得时机成熟,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了。 在陆夭夭给顾淮施完针后,她欢喜鼓舞道:“我看顾公子好多了,这实在是一件令人觉得应该庆贺的事情,要不我今晚做一桌好菜,我们好好吃一顿,也算慰劳这段时间的辛苦。” “可以。”陆夭夭也觉得治疗到这里,可以松口气了。 陆夭夭都同意了,顾淮自然不会扫兴。 何簪喜滋滋去准备今晚的大餐了。 顾淮沉默片刻道,“陆大夫,等你结束了给我的治疗,你是不是就要离开这个渔村了?” “应该吧。” 她说得模棱两可,但是心底已经做出了选择。 在顾淮完全好起来之前,她就要离开了,否则她一定会被他认出来。 到时候一些收尾治疗调养,她会找个大夫沟通好,由他来接手。 顾淮没再说什么了。 不过走前,陆夭夭还想送给顾淮一件分别礼物,毕竟上一次都没好好告别,就生离死别了。 人应该好好告别,再好好散场的。 “顾公子,我近来闲来无事在用捡的贝壳还有砂石水晶珍珠做装饰品,你要不要,要是要的话,我也可以给你做一串手串。” “什么都好,只要是陆大夫做的,我来者不拒。” “好。” 终于,夜幕降临,渔村被一层淡淡的月光笼罩,海风轻拂,带着几分凉意。 何簪精心准备的一桌佳肴摆在院中,香气四溢,引人垂涎。 陆夭夭、顾淮,何簪围坐一桌,气氛看似温馨而和谐。 席间,何簪频频向陆夭夭敬酒,试图用酒精麻痹她的警觉。 陆夭夭虽有所察觉,却因不想破坏这难得的和谐氛围,没有拒绝。 后面,顾淮摸出一管箫,甚至吹了起来。 陆夭夭沉醉其中,警惕确有放松。 她认为何簪是个善良的姑娘,不然第一次也不会热情邀请她来她家住,也不会救治重伤的顾淮。 慢慢地,陆夭夭有些醉了。 何簪娇憨一笑,“陆大夫是不是醉了?要不要我扶你回房休息?” 陆夭夭摇头,“没事,还没醉。” 她也想在这多待一会。 “好,没醉,我们再干一杯,祝愿顾公子早日恢复健康。” 陆夭夭趴在了桌上,顾淮模糊看着她倒在桌上,有些担忧,站了起来,“我送陆大夫回房间吧。” “别,顾公子,你和她男女有防,多有不便,还是我送吧。” 说着她拉起陆夭夭一只手臂,将其搁在了自己的肩上,搀扶着陆夭夭踉踉跄跄进了陆夭夭的房间。 等何簪出来,她对顾淮道:“陆大夫已经睡下了,顾公子,要不要我扶你回房?” 顾淮婉言拒绝,“谢何姑娘,我自己可以的,本来现在也要多锻炼。” “那好,顾公子小心,我收拾一下碗筷。” 夜半三更,四周沉寂,一抹黑色的影子摸了进来,和何簪接头后,何簪指指陆夭夭的房间,让他轻手轻脚过去。 黑子眼神迷离,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他进到陆夭夭房间,借着月光,望着床上熟睡的陆夭夭,眼神贪恋着迷,又带着一丝猥琐,“陆大夫,你医术高明,又长得这般标致,今夜可真是便宜我了,不过你放心,只要我们生米煮成熟饭,你肯老老实实跟着我,我一定好好出海打鱼,不让你跟着我过苦日子。”黑子粗俗不堪地自言自语着。 可他伸到陆夭夭身上的手还没碰到,就被陆夭夭一把抓住,随后表情冰冷地将其狠狠一摔。 黑子跌坐在地上,疼得哎呦直叫。 陆夭夭眼中此刻哪里见半点不清醒,眼神冷漠如寒冰,“你跟何簪也就这点本事?” “你……你……”他指着陆夭夭,嗔目结舌,“你怎么识破我们的?” 何簪此刻也闯了进来,因为她听到了黑子的惊叫声,随之而来的还有顾淮。 顾淮快步走到了床边,立在陆夭夭面前,“发生何事了?” 何簪一看这情形,就知道事情败露了,不过她不确定陆夭夭知道多少,只能先反咬黑子一口,“好啊,黑子,你竟敢对上次的事怀恨在心,夜袭陆大夫房间,我这告知我父亲,让他找人把你绑起来,好好打你一顿。” “何簪,你别装了。”陆夭夭直接戳破她,“这件事你也有参与。” 何簪还在装傻,“陆大夫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伙同黑子毁你清白,害你呢!” 第八十三章 我是个大夫 “你若是极力劝我酒,将我灌醉,我反而不会怀疑你,可是你聪明反被聪明误,偏偏担心酒不足以让我昏沉,在饭菜里下了蒙汗药,纵使蒙汗药无色无味,你别忘了我是个大夫。” 何簪脸上的血色瞬间散了个干干净净。 “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看见顾公子喜欢你,我嫉妒,一时冲昏了头脑,想要借此让你离开顾公子。” “不管你有意还是无意,我和顾公子都不会留在这里了。本来我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可是念在你救了顾公子一命,又照顾了我和他的饮食起居这么久的份上,我不追究你此次过错。”3 “不,你不能就这么带他走。”何簪跪拉着顾淮的袍角,“顾公子,这个女人是个有夫之妇还要勾引你,难不成你还要跟她走?你不要跟她走好不好?留在这,我会更加用心照顾你的,绝口不再提情爱之事。” 顾淮用力,无情地将袍子从她手中扯了出来,“抱歉,我要跟她走。你照顾我这么走,我也不会一点不给你补偿。”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扔在了何簪裙上,“这是纯种白玉,价值千金,你拿去换钱,最少可以换千两,够你这辈子衣食无忧了。” 何簪颤抖着手拾起那块温润的玉佩,眼中既有不甘也有绝望。 她深知,无论自己再如何挽留,顾淮已郎心如铁,再难追回。 “顾公子,你当真如此绝情?”何簪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 顾淮看了陆夭夭一眼,目光坚定而温柔,“感情之事,无法勉强。我对你,只有感激,并无男女之情,希望你能理解。” 陆夭夭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闹成这样,其实没有人是开心的。 明明在这前不久,他们还把酒言欢,转眼就针锋相对,剑拔弩张。 “何簪,人生还长,没必要执着情爱,让自己变成一个连自己都讨厌的人,明明你之前是那么单纯善良。” “我现在要带顾公子走了,希望你不要再做无谓纠缠。”陆夭夭说完,刚要带顾淮离开,何簪的父亲突然带着一群青年走了进来。 青年手持鱼叉等锋利用品,一个个凶神恶煞。 “村长,你这是想做什么?”陆夭夭厉了声,眉目一片冰冷之色。 何簪父亲冷哼道:“这小子寡情薄意,辜负我的女儿,我女儿为了他现在连名声都毁了,他转眼攀上你这个贵小姐,就想一走了之?” “那不过是令媛一厢情愿,顾公子从未说过爱她,何况她今夜又作下如此下作之事,我们焉能继续和平共处?” “那还不是被你这个坏女人逼得没办法?你要不是仗着美貌勾引,这小子怎么可能会被你迷住,拒绝我女儿?” 何簪胡子微微颤抖,越说越激动,“感激?感激就能毁了我女儿的一生?你们以为用点钱就能打发我们?今天,这小子要么留下,要么就别想活着走出这个村子!” 气氛骤然紧张,青年们蠢蠢欲动,似乎随时准备动手。 “我劝你们最好退下,否则难以收场的只会是你们。” 陆夭夭冷声警告。 然而,何簪的父亲显然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大手一挥,示意青年们向前逼近。“在这渔村里,是我们何家说了算,你以为你是谁,能在这里发号施令?” 顾淮挡在陆夭夭身前,温和的眉眼重拾未狼狈前的几分冷锐肃杀,“我看谁敢伤陆姑娘!” “上。”何簪父亲也不废话。 “你退到我身后。”顾淮刚好起来,陆夭夭不愿意他伤筋动骨,将他拉到了身后。 何簪也不想让顾淮陷入这场风波中。 她扯着顾淮的胳膊,“顾公子,你别上前了,等我父亲让人毁掉这个蛊惑人心的妖女,你再好好跟我父亲认个错,他就能原谅你了。” 顾淮站着果真不动了。 何簪还以为他听进去了,心里开始得意。 看来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还是抵不过自己的命重要。 直到陆夭夭出手利落,将这些渔民打得落花流水,何簪才知道自己低估陆夭夭了。 顾淮斜看她一眼,冷冷抽回自己的手,“我不出手帮忙是因为她一个人就能搞定。” “而且,”他低声,声音恶劣,带着报复的意味,“我跟她压根不是刚认识,我们早就认识了,她差点就嫁给我了,你以为我会这么好舍弃她,转而选择粗鄙的你吗?” 顾淮本来不想这么恶劣的,可何簪和她的父亲冥顽不灵,执意要伤害夭夭,那就怪不得他了。 直到那些青年再也爬不起来,陆夭夭确定他们对自己还有顾淮没有了威胁,这才停下了手。 她看向何簪,眼神惋惜复杂,“我无意伤害任何人,可有人要是不怕死,执意要犯在我手里,我也不会心慈手软。” 何簪此刻已经呆愣在原地,她万万没想到,陆夭夭不仅医术高超,武功也如此了得。 更重要的是,顾淮竟然与陆夭夭早就相识,甚至差点成婚。 这个信息如同晴天霹雳,让她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 “你们……你们早就认识?”何簪的声音颤抖,目光在陆夭夭和顾淮之间来回游移。 顾淮的眼神在无声宣告他和陆夭夭的关系不一般。 他的眼神也让陆夭夭知道他已经知道自己是谁了。 此刻还不是叙旧的好机会,陆夭夭没有多余的话,淡淡道:“顾淮,我们走吧。” “好。”顾淮自然而然拉住陆夭夭的手,两人并肩走出了这个充满是非的小渔村。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着。 直到远离了村庄,陆夭夭才开口打破了沉默:“顾淮,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顾淮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夭夭,这真的很重要吗?” 不重要,重要的无论如何她都做不到袖手旁观,让顾淮一直瞎着,瘸着,所以认出来也是无可避免的。 “我们得尽快找个地方重新安置下来,你的眼睛还有第三期的治疗。” “好,你去哪,我就去哪。” 陆夭夭心中一阵酸涩,“你就不问问我怎么来到这,发生了什么?” “我知道一些,不过你现在独身一人,我就知道你已经摆脱那个不好的状态了。” 第八十四章 当他死了 原来他都知道,那当初该如何伤心? 他后面自暴自弃,会不会也有她的缘故在。 一身伤,瞎了,瘸了,所以不再出现,不愿她为难,情愿大家当他死了。 陆夭夭花了两日时间奔波劳碌,最后选到好地方暂住下来。 这个地方依山傍水,十分适合隐居,堪比世外桃源了。 曾经她有想过和谢倾尘找一块依山傍水,风景秀美的地方隐居生活。 可是跟他不如愿,跟顾淮倒是过上了这种生活。 陆夭夭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被系统送走,去别的地方执行攻略任务,所以也没时间闲下来享受生活,而是马不停蹄为顾淮开展第三疗程的治疗。 顾淮又熬过了一次痛苦的针灸,仍笑着道:“其实我真觉得没必要治了,就这样也挺好。” 陆夭夭啐他,“你还想赖我一辈子?想得美!你现在眼睛看不大清楚,砍柴也不能砍,我要给你治疗,还要给你做饭,累死我了。” 顾淮笑而不语。 陆夭夭一觉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出房外,发现早餐准备好了,热腾腾的小米粥配包子,还有门外堆积如山的柴禾。 “你你……”陆夭夭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这些柴都是你劈的,早餐也是你做的?” “是啊,昨晚做了一整夜,所以今天能不能暂停治疗?” “不行,你想偷懒是不是?” 陆夭夭心里很清楚,他这是怕自己把他治好了,转身就走了,他不愿她离开。 可是她离开,连她自己都不能选择。 “好了,快来吃早饭。”顾淮故意岔开了话题。 陆夭夭坐到桌边,拿起包子咬了一口,热气腾腾的,暖意顺着食道滑入心底,却也暖不了她心中的那份无奈与酸楚。 她默默吃着,偶尔抬头望向顾淮温柔的笑脸,心中五味杂陈。 “顾淮,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离开,你会恨我吗?”陆夭夭终是忍不住,轻声问出了这句藏在心底的话。 顾淮的手微微一顿,勺子轻轻碰触碗沿,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缓缓抬头,尽管视线模糊,但他仿佛能穿透一切,直视陆夭夭的灵魂,“不会。” 陆夭夭的眼眶湿润了,她没想到顾淮会如此说,这份深情让她既感动又心痛。 她放下筷子,轻轻握住顾淮的手,“顾淮,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重见光明,回到当初那个肆意张扬的小将军的。 顾淮心底:夭夭,你可知,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又是煎熬的一次治疗结束,顾淮苍白着脸,粗气直喘,“夭夭,我们就真的不能停一天治疗,你看我都虚弱成什么样了,你就不怕我明天疼死过去。” 他难得说疼。 陆夭夭不由得也忧思起来。 “好吧,那就停一天。” “夭夭,既然不治疗,不如我们四处走走逛逛,这附近我们还没怎么去过呢!” “嗯,可以。” 二人用过午饭就出门了。 各种不知名的野花开起来煞是好看。 陆夭夭经过一条小溪,甚至在里面看见小鱼小虾。 “这个小鱼小虾炒韭菜好吃,我们要不要弄一点?” 顾淮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虽然目不能视,但他的声音里满是宠溺,“既然夭夭想吃,那我们就试试。” 两人合力,顾淮负责在后面踩水,制造出大动静,陆夭夭则负责捉小鱼小虾,这里平时没什么人来,他们倒是轻易捉到了一小竹笼。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他们身上,空气中弥漫着花草的清新和小溪的凉意,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而美好。 两个人又在森林里踩到一些野蘑菇,有青头菌,辣椒菌,粉菌等。 这菌子要炖小鸡好吃,所以陆夭夭又打了一只野鸡。 夕阳西下,天边染上了绚烂的晚霞,两人满载而归,不仅收获了晚餐的食材,还带回了一路的欢声笑语。 她不喜欢见血,野鸡杀还是顾淮杀的。 晚餐时分,一盘韭菜炒小鱼小虾和一盅野鸡炖蘑菇端上了桌,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 顾淮虽然看不大见,但仅凭味道就能感受到这份菜肴的用心与美味。 “夭夭,我还是吃你做的菜,没想到你不仅会做点心,烧菜的手艺也是一绝。”顾淮由衷地赞叹道。 陆夭夭笑着夹了一块鸡肉放到顾淮碗里,“快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两人围坐在桌旁,享受着这简单而温馨的时光。 饭后,他们并肩坐在院子里,仰望满天繁空。 顾淮看不大见,他道:“夭夭,你给我指一下那颗是北斗星。” 陆夭夭轻轻站起身,走到顾淮身旁,抬起手指向夜空中最亮的几颗星,“看,那就是北斗七星,它们像一把勺子,很容易辨认的。” 顾淮顺着她的手指方向望去,尽管视线模糊,但他仿佛能感受到那些星辰的光芒,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温暖和安宁。 “真美。”他轻声感叹,语气中充满了对这份宁静生活的珍惜。 陆夭夭坐回原位,靠在顾淮身旁,两人静静地望着星空,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平静。 “夭夭,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一直这样,生活在这个与世无争的地方?”顾淮突然问道。 陆夭夭转头看向他,能感受到他话语中的无奈与不舍,她什么都承诺不了他,只能笑着掩饰过去,“别想那么多了,当务之急是治好你的眼睛。你总不想真的一辈子当瞎子吧!” 有你在身边,瞎一辈子又如何? 不过顾淮没这样说,他知道陆夭夭不爱听。 他伸手轻轻握住陆夭夭的手,感受着她的温度,仿佛这样就能抓住这份幸福,哪怕只是短暂的。 接下来的日子,陆夭夭继续为顾淮治疗,而顾淮也变得更加配合,尽管治疗过程痛苦,但他总是咬牙坚持,因为他知道这是陆夭夭希望的。 她希望,他就尽力达成她所愿。 经过半个月的治疗,顾淮的眼睛已经大好,能看清陆夭夭的脸了。 能看清的第一时间,他伸手,抚摸上她的脸颊,“瘦了。” “还不是被你给累的。”陆夭夭没好气,“把你治成这样,我可是费尽心思,所以以后不准不爱惜自己的命了。” “将士们的命是命,你的命也是命啊!” “好,我一定爱惜,这次可是你赋予我新生。” 第八十五章 休妻 “好了,别贫嘴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京城?” “你觉得我该回去吗?” 他也知道回去更好,一家人团聚,父母免于伤心,可一旦回去,他就要和她分开。 陆夭夭抿唇不语,彼此都心知肚明。 隔了一会,她才道:“你要是不愿意这么早回去,也可以在这住一段时间,等身体彻底调养好了再走。” “好了,帮我锄地,我打算洒点菜种,种点小白菜。” 顾淮笑着点了点头,拿起锄头,与陆夭夭一同走向菜园。 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为这宁静的画面增添了几分温馨。 他们一起劳作,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却丝毫没有减少他们的兴致。 顾淮虽然刚刚恢复视力,但动作却异常熟练,显然是个干活的好手。 而陆夭夭是个大夫,常年和植物打交道,种个菜也是手脚麻利,不一会儿,白菜便种好了。 “夭夭,这样我们就能自给自足了。”顾淮望着忙碌中的陆夭夭,心中充满了幸福与满足。 陆夭夭抬头,微微一笑,“是啊,等这些菜长出来了,就能吃了。”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所有的烦恼都抛诸脑后。 然而,彼此心底都明白,这样的日子终究不会长久。 尤其是陆夭夭,她知道系统随时可能将她带走,去执行下一个任务。 这份简单和快乐,她只能珍惜当下,却无法承诺未来。 夜幕降临,他们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回到屋内。 顾淮为陆夭夭准备了一盆热水,让她泡脚解乏。 他自己则坐在一旁,默默地为陆夭夭缝补着她白日被钩挂脱丝的衣物。 “你还会这个啊!”陆夭夭失笑。 顾淮温柔,又善解人意,真不失为一个居家好男人。 顾淮自然道:“在军营,行军打仗,条件艰苦恶劣,什么都要自己干,哪里会那么好,有人伺候饮食起居。” “不过那时候可能是被逼无奈,现在我却是自愿想为你做这些。” 陆夭夭的心轻轻一颤,这种不浮夸,温柔的情话才最动人。 可无论是怎样的,都是她没资格要的。 她轻声说:“顾淮,你其实不用为我做这么多的。” “我想做,不要在这种小事上也拒绝我好不好?” 陆夭夭一阵眼眶酸涩。 意识到她情绪有些不对劲,顾淮的手微微一顿,针线在空气中静止了片刻,随后又继续穿梭起来。 他的声音低沉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卑微,“夭夭,我不在乎你能在我身边多久,我只在乎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刻。这些时光,对我来说,都是无比珍贵的。” 陆夭夭难受到视线都开始模糊了。 她低下头,不让顾淮看到她眼中的泪光。 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顾淮,我饿了,你去给我做饭吧。” “好。”顾淮起身走向厨房。 …… 一客栈。 “公子,夭夭小姐跟丢了,她好像突然发现有人在跟踪她,所以把跟踪之人甩开了。” “什么?跟丢了?” 谢倾尘拧起眉,绝不可能是她突然发现了。 她武功不错,应该早就发现了,若突然想甩开,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派更多的人去查探,一定要找到她的行踪。” “是,公子。” 谢倾尘训练的暗卫搜查人的功夫很有一手,加上谢倾尘又了解陆夭夭,所以找到她的行踪并非很难。 只是他带人赶去之前,顾家的人已经先一步找到他们。 “儿啊,你没死,原来你没死。”顾母抱着它,哭的泣不成声。 顾父双手抹泪,顾谌亦别过头去。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哥,你们怎么会来?”对于他们的突然出现,顾淮觉得很意外,没想到他们会来。 他又没通知他们。 “你既然没死,为何不告知家里,藏在这里?”顾母紧接着嗔怪。 毕竟直到现在,她都不能接受自己儿子死去的消息。 “我……”顾淮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好了,别说那么多了,顾淮,你随我们回去,我们回去再说。”顾父拉起他的手,就要带着他离开。 顾淮却不太肯,夭夭怎么办? 她现在去采药了还没回来。 他不能一走了之,可是又该怎么解释? 陆夭夭其实正好也刚回来,撞见这一幕,下意识避开。 她现在的身边太尴尬了,不合适出现,不要让顾家人更讨厌自己了。 顾淮变成这样,顾家变成这样,她感觉也有她的一部分原因。 “儿子,你在看什么?难道你还不想随我回去不成?” 顾母怒了。 看着两鬓斑白的父亲,容颜憔悴的母亲,顾淮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我随你们回去。不过你们能不能先不要急,这里我还有一些个人私事要处理,你们能否去附近客栈住一晚上,明日一早我再随你们回去可好?” 顾父顾母对视一眼,虽心有疑虑,但见儿子态度不错,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们心里明白,儿子这些年经历了太多,如今平安归来已是万幸,他们不愿再给他增添更多的压力。 “好,我们就等你一晚,明日务必跟我们回去。”顾父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顾母则拉着顾淮的手,眼中满是慈爱与不舍,“儿啊,你瘦了,这次回去,娘一定好好给你补补。” 顾淮心中五味杂陈,轻轻点头,送家人前往镇上客栈。 夜幕降临,陆夭夭独自坐在屋内,心中思绪万千。 今夜,将是她与顾淮共度的最后一晚。 明日之后,他将被带回京城,他的温柔与温暖只能成为她心中的一道风景。 在这里,她是个没有根的人,而顾淮,需要一个安稳的家,一个能够陪伴他走完一生的伴侣。 她正发呆,一只手从她身后轻轻拍了一下她,陆夭夭转过头,看到的是顾淮的一张笑脸。 “你回来啦!” 她赶紧伸手擦了擦眼睛。 “嗯,我回来了,夭夭,你一定都知道了吧!” “是,我知道了,你要回京城了,也好,回到家人身边,一家团聚。” “你也是我的家人,我的爱人啊!” “顾淮,你明知道……” 她还没说完,顾淮将手指抵住她的唇,“别说,夭夭,就算那日仪式没有完成,在我心里,我也已经认定你是我的妻子,所以明日跟我一起回去吧。” “不行,你家人肯定恨极了我,我不能再回去了,你知不知道你父母已经代替你休妻了?” 第八十六章 他也来了 “我没同意的,不算数,就算休妻了,只要我心里还在乎你,就没有人可以阻挡我们在一起。” 他握住陆夭夭的手,“夭夭,送他们去客栈的路上,我就已经跟他们说了,现在你跟我在一起,我能好起来,也是你救的我,如果他们不同意我跟你在一起,就当我这儿子没有活过来,已经彻底死了。” “你怎么这么固执?”陆夭夭又急又怒收回手,有些气愤。 “固执也是只对你啊!”他将她抱住,“夭夭,不要拒绝我好不好?我此生想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人唯有你,难道你忍心看着我孤独终老?要走,你也要给我留个念想啊!” “什么念想?” “替我生个孩子。” “哈……”陆夭夭捶了他一拳,“没个正形。” “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吧,你不答应我可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抱歉,我心意已决。” 其实如果没有任务,只是意外穿到这里了,让陆夭夭选择和顾淮相伴一生但终老,她是愿意的。 顾淮是坦荡大方的,对他人又有分寸感,性格也稳定,不会让她坐卧不安,虽然少了些激情和浪漫,可是能跟普通人一样,平凡过完一生不也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你真不肯和我回去,即便我求你。”顾淮低沉又卑微道。 “是。” “那你是否可以离我近一些,我不要求你和我回顾府,我给你在京城买处宅子,你住在那里,我时常去你那里坐坐。夭夭,我只是想多看看你而已。” 顾淮已经卑微到这个地步了,陆夭夭真的狠不下心来拒绝他,“好吧,我们退回朋友关系,和平相处。” “好,若你年纪大了,想寻个依靠,想嫁人,你再考虑我。” 陆夭夭失笑。 怕陆夭夭骑马不舒服,顾淮特意雇了马车还有车夫,加买了一个伺候的丫头陪着陆夭夭去京城。 他们的距离不远不近,他能得知她的行踪。 看着一行人远去背影,清风诧异道:“没想到顾淮没死,夭夭姑娘还又和他在一起,难怪她会甩了我们的人。” 察觉出谢倾尘脸色不太对劲,清风连忙闭嘴。 谢倾尘脸色阴沉也只是那一瞬间,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无奈的平静,“顾淮没事是好事,由他照顾夭夭,夭夭也愿意跟他在一起,总比一个人要让我放心。”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回京城。” “公子,那不是深入狼窝了?可都是谢倾钰的势力范围下。” “走吧。”谢倾尘语气决绝。 得,上刀山,下油锅也得陪着。 陆夭夭坐在马车里,看着豆芽菜似的顾淮刚给她买回来照顾她的婢女,一个头两个大。 顾淮是不是故意用这个丫头牵制住她的? 现在又多了一个负累。 以后她要走了,又直接把这丫头抛弃? 小丫头怯生生的,生怕伺候不好陆夭夭似的,毕竟对面的主脸色冰冷,好像并不喜欢她似的。 “小姐,您……您怎么这么看着奴婢?是不是奴婢有哪里做的不好?您告诉我,我马上改。” 陆夭夭摇头,“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刚跟过来伺候我,我哪里能挑出你的错处?别多想了。” 马车跑了一天,进客栈休息,陆夭夭一过去,掌柜就热情走过来,“陆姑娘吗?小店已经给你备好了一间上房,请。” 陆夭夭下意识看了走进来的马夫一眼,马夫道:“应该是顾公子提前打点好的。” 牛,生怕她半路跑了,所以就要这么哄着把她哄到京城是吧! 她在小二指引下上了楼,不久就听到门外传来顾淮的声音,“爹,娘,注意脚下。” 顾淮来了! 陆夭夭坐着没动。 不久小二送来热腾腾的饭菜,顺便体贴问,“要为小姐准备热水沐浴吗?您放心,浴桶是干净没用过的。” 服务这么顶级,也是顾淮吩咐好的吧! “嗯,晚点。” 陆夭夭享用美味晚餐的时候,顾淮就趁机偷溜过来了。 “吃饭也不等我,一个人就开始吃独食了?” “我还挺享受一个人吃饭的。” 顾淮本想动手揩一下她的鼻尖,但突然想到什么,又放下了,转而白了她一眼,“小没良心的,我特意来陪你吃饭,你就这么对我。” “顾公子吃两顿也不怕涨肚子?” “没关系,人夫不就是这样的,双面调节。” 陆夭夭已经习惯了他的嘴贫,有个人斗嘴,还挺有趣的。 “吃吧,我怎么会忘记你?”陆夭夭给他盛了一碗汤。 顾淮这才心满意足,开始喝汤。 陪她用过饭,顾淮就回去了,毕竟还要回去陪父母家人,而且待会陆夭夭也要沐浴了,非礼勿视。 他走后,店小二上来,端了饭菜下去。 “你,你,两个人抬几桶热水上去供二楼第一间房小姐沐浴。” 他吩咐了另外两个伙计,转头将剩余饭菜端进厨房。 正要将残羹冷炙倒掉,不曾想,突然被人从身后点穴,他身体猛然一僵,身后穿着黑色斗篷的高大男子伸手从他手中端过饭菜,径直走了出去。 顾谌从房间走出来透透气,眼尖的他突然瞟到一个熟悉的人。 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定睛一看,还真是他。 只是他的样子变化好大,满头青丝已经变成白发,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正疑惑,男子已经在一张桌子坐下,开始用饭。 顾谌注意到那似乎是别人吃剩过的饭菜。 看衣着,他穿的也不错,何以要吃别人吃剩的饭菜? 顾谌更百思不得其解。 陪父母用完膳,顾淮偷溜出来,又准备去看看陆夭夭,半道上被兄长叫住,“顾淮,我有事要问你。” “兄长,怎么了?” “你跟我来。” 对顾谌,顾淮还是很敬重的,只能先将想见陆夭夭的念头收一收。 两个人走到僻静处,顾谌开门见山,“你想去陆姑娘那里是不是?” “兄长,你知道?” 他声音弱了很多,莫名底气不足。 顾家,看着是他打眼,可是只有顾淮自己知道,自己这位兄长敏锐,观察力有多超群。 “我不仅知道,还知道那位也出现在这家客栈了。” 无需多解释,顾淮也知道是谁。 他握紧拳头,咬了咬牙道:“这一次,他休想靠近夭夭,伤害夭夭。” “他现在无权无势自然做不了什么,可是他做太子多年,他的手段谁也想不到。” 第八十七章 心甘情愿 “所以你和陆夭夭到底是怎么回事?看似结束,怎么却又藕断丝连?” “兄长,你别管了。” 和陆夭夭的关系,顾淮现在自己都理不清了。 其实也算没有关系了,只是他不愿意放手。 “我不管,我怕到最后受伤的只有你。” 顾淮一脸固执,还有股让人恨铁不成钢,“那也是我心甘情愿。” 顾谌气得不想跟他说话。 谁能想到从前只醉心功名的人会变成为爱痴狂的人。 可顾淮是他的弟弟,他又不可能真的坐视不理。 眼下只能盯紧那位了,希望他不要做出出格举动。 陆夭夭沐浴完,打开门,就看到顾淮两兄弟站在走廊尽头交流,二位看起来脸色都不好,尤其是顾谌,看起来好像动了大怒。 他们两兄弟怎么了?难道吵架了? 这一夜,陆夭夭没怎么睡,第二天紧接着就赶路了。 有了个小丫头在耳边叽叽喳喳,倒也没有那么枯燥。 小丫头虽然小,却也是个有眼力劲的。 “姑娘,快尝尝这块酥酪,这可是顾公子早上出发前,亲自去排队买的,还热乎着呢!” “你这么心疼,要不你替我吃了?”陆夭夭不上当,不过口气并不严厉,所以小丫头也敢继续耍嘴皮子。 “那奴婢可不敢,要是吃了,顾公子可是要跟奴婢急眼,把奴婢打发走的,奴婢好不容易跟了位好主子,可舍不得走。” “你既然知道我才是你的主子,怎么还给顾淮当起眼线,处处说起他的好了?” 小丫头顿时傻眼了,不知道怎么接。 不过她也反应快,很快就笑呵呵道:“奴婢吃,主子不想吃的,奴婢通通帮你消灭。” 赶了一段路,马车停下来休息。 车夫去附近河里捉了两尾鱼,小丫头去捡了一些柴火,就着火堆就开始烤鱼。 “小丫头,没想到你还挺能的,还会烤鱼。” “姑娘谬赞了,奴婢在家时,阿爹常带奴婢去河边捕鱼烤来吃,奴婢也就学会了些皮毛。”小丫头边翻动着手中的鱼,边笑着说,脸上洋溢着纯真。 “那你阿爹还在吗?要不我放你回去和你阿爹团聚?” 让她回去也好,否则到时候真不知道该怎么安置她。 “不要,奴婢阿爹已经不在了,家中一个人也没有了。主子,您不要赶奴婢走。” 说着,小丫头眼睛就红得跟小兔子一样。 这倒把陆夭夭弄得不知所措了,连忙为她擦去眼泪,“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我也不也是担心你想念爹爹。” 小丫头摇头,“我家已经没人了。” “好了,烤鱼好了。”她跟小孩子一样,眼泪说来就来,转眼又活蹦乱跳,“主子吃这条大的,小的我和小吉吃。” “没事,你让小吉吃大的,他是男子,胃口大。” “陆姑娘,这是公子让我送来的烤鸡。” “还是姑娘吃,姑娘太瘦了,要好好补补,我们随便吃点就行。” 陆夭夭话音刚落,一少年策马扬鞭赶了过来。 “看,现在不用争了,有烤鸡吃。” 顾淮还生怕陆夭夭这边不够吃似的,竟然让人送了两只烤鸡过来。 小丫头喜滋滋接过来,开始将烤鸡分成一块块,率先递了一块鸡腿给陆夭夭,“姑娘,您吃个腿。” 陆夭夭接过鸡腿,慢慢啃了起来。 那随从见使命完成,悄悄离开。 “清风,今天我们也吃烤鱼和烤鸡,你去准备一下。” 清风心中暗叹一声: 你这又是何必? 不过跟着陆夭夭吃着同样的东西,怕是唯一能慰藉他的方式了。 他很快让人现捉鱼,现打猎,烤鱼和烤鸡端上来的时候,谢倾尘掰下一个鸡腿,递给清风,自己又掰下另外一个,开始认真品尝起来。 仿佛那是世间不可多得的佳肴。 一路上,在小丫头的叽叽喳喳声中,还有顾淮无处不在的关怀中,经过半个月的长途跋涉,陆夭夭终于到京城。 她撩开车帘,看着喧闹的街道,心知,顾淮的回来必然会在表面平静,实则波云诡谲的京城掀起一番风浪。 她本打算先打尖住店两日,后面再找合适的宅子居住,可进了城,她发现马车直奔一个方向而去。 “小吉,怎么了?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小姐,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很快就到了。” 陆夭夭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等马车停下来,在小吉隐藏不住喜悦的声音下,陆夭夭下了马车。 映入眼帘的是一处简约又不失雅致的宅子,宅子的大门轻轻敞开,仿佛是特意为她而候。 门前站着一位身着淡蓝色长衫的妇人,她的眼神温柔而沉稳,嘴角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仿佛是在欢迎她回到一个本该就属于她的地方。 “陆小姐,欢迎回家。”她的声音也很温柔,每一个字都像是春风拂面,让人心生暖意。 陆夭夭微微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顾淮竟然体贴到这个地步,一路上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就算了,竟然人没到京城,宅子就先准备好了。 这所宅子,无疑是花了心思的,每一处细节都符合她的喜好,透露着他对她的用心与在意。 陆夭夭很是感动,心底也越发沉重,这份细致背后,承载的是顾淮沉甸甸的情感与期望。 “顾公子说小姐不喜欢拘束,又喜好安静,所以选了这处东街尾部的宅子,希望您能喜欢。”妇人轻轻解释。 陆夭夭上前一步,客气道:“请问您是?” “我是顾公子曾经救济过的一人,一直苦于没办法报答他,现在总算找到机会了,希望能幸不辱命,将陆小姐照顾好。” 陆夭夭点点头。 她已经出现在这了,若从来没有住过,顾淮只怕会更伤心。 能看出妇人是一个做事麻利稳妥之人,有她管家,她只需要专心做自己的事,宅子里的一切女管家都会打点得井井有条,又有小丫头和小吉相陪,这种日子也算岁月静好了。 然而,平静之下往往暗流涌动。 顾淮的归来,确实在京城的各大势力中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那些曾经与顾家有过节的人,开始蠢蠢欲动,试图寻找机会打压顾淮。 尤其是当太子的人曾经和顾淮是敌对状态,所以陆夭夭回京几天都没见过顾淮过来。 第八十八章 接近她 又过了几天,在一个午后,陆夭夭躺在躺椅上,小丫头在一旁打扇,她昏昏欲睡。 顾淮过来了,小丫头看见他,就要叫出声,顾淮将唇抵在唇边,“嘘。” 小丫头识趣地将手中的扇给他,退下了。 顾淮轻轻走到陆夭夭身旁,蹲下身子,目光温柔地描摹着她的睡颜。 陆夭夭脸上的那份淡然与恬静让人十分心动。 他本来想亲一下,但是又怕她生气,压抑住了这个念头,转为伸出手,拂去她额前的碎发。 就在这时,陆夭夭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 看到顾淮的那一刻,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你怎么来了?最近不是很忙吗?” 顾淮站起身,温柔地笑道,“再忙也得来看看你,你住得可还习惯?有没有缺什么?” 陆夭夭坐起身,摇了摇头,“很好,宅子布置得很合我心意,顾淮,谢谢你。” 顾淮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夭夭,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两人一时无言,气氛有些微妙。 “顾淮,”陆夭夭主动打破了沉默,“你回来后,不少人针对你吧,是不是很辛苦?” “有你关心我,我就不觉得辛苦。谢倾钰那人再横,终究心思和谋划都不够,一时间按捺不了我的。” “那你也要小心,那谢倾钰很阴险的。” 顾淮轻轻一笑,“我会的。我过来还没吃饭呢,能不能在你这里蹭一顿饭?” “你想吃什么时候都可以,我让何嫂去准备饭菜。” 何嫂速度很快,很快三菜一汤就上来了,虽然不是什么名贵菜品,却都是能激起人食欲的家常菜。 顾淮与陆夭夭相对而坐,桌上热气腾腾,温馨而平凡的场景仿佛为这纷扰的世界按下了暂停键。 顾淮夹起一筷子青菜,细细品尝,赞道:“何嫂的手艺真好,简单的菜肴也能做得如此美味。” 陆夭夭笑着回应,“是啊,何嫂在这里,我们相处得就像一家人一样。我平日里也爱吃她做的菜,总能吃出一种家的感觉。” 话题一转,顾淮放下了筷子,神情认真地看着陆夭夭,“夭夭,你回来打算做点什么,医术是你的强项,你要不要开一间医馆?” “暂时还没这个想法。” “那等你有了,告诉我,我会帮你。” “好。” 不想说着冷漠的话,让他伤心,陆夭夭干脆什么都说好。 吃完饭,顾淮又在这坐了一会,这才离开。 陆夭夭也困了,洗漱睡觉。 她睡着,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可是想要醒来,又醒不来,整个人很疲惫似的。 一大早,小丫头端水进来伺候她梳洗,她问道:“你昨夜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或者看到什么人进来了?昨夜我总感觉有人偷窥。” “不会吧。”小丫头被吓了一跳,脸色都白了,“小姐您说我们这里进贼了,或者采花大盗?” “不确定,我就感觉有人进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昨夜一直醒不来,但她确定有人来过。 可一早起来,自己身上衣服穿的好好的,什么也没发生。 “小姐,既然我们这里被盯了,那这里不能住,我们马上求助顾公子,去他家里住好不好?” “胡闹,不行。”她宁愿去客栈住,也不会去顾淮家里。 自己做的那些事,还真的没有脸去。 “今晚再观察观察,你让小吉今晚守在暗处,四处观察一下。” “好。” 陆夭夭本以为今晚能有所收获,可是今晚无事发生。 她明显感觉没人来过。 或者昨晚真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想多了。 陆夭夭虽然暂时没有开医馆的打算,可是街坊邻居有个脑疼病热,她还是会帮忙的,义不容辞。 认可她的医术后,找她看的人越来越多。 一大早,她门口就门庭若市。 小丫头有模有样道:“都别急,都排好队,谁乱挤的话,先出去,陆大夫不治了。” 她的话果然有威慑力,众人都安静了下来,按照顺序排起了队。 陆夭夭坐在诊桌前,认真地询问每一位病人的病情,然后开具药方。 日子一天天过去,陆夭夭的生活逐渐步入了正轨。 她每天忙碌于医术之中,帮助更多的人解除病痛。 而顾淮则为顾家还有自己奔波忙碌,两人的关系似乎总是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这天,陆夭夭坐诊,一个身材高大,裹着粗布麻服的男子坐下。 对方头发遮面。 陆夭夭不在乎客人的异常,谁还没有一点秘密,她习惯性问,“你哪里不舒服?” 男子露出一截手臂,只见他的整个手臂都是红包。 陆夭夭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头发挡着面了,怕是脸上也有。 陆夭夭仔细检查了男子的手臂,眉头微微蹙起,“这是严重的过敏反应,看起来像是被某种植物或者昆虫的毒素所伤。你最近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男子沉默片刻,声音低沉而沙哑,“我……我在山里砍柴,可能不小心碰到了什么。” 陆夭夭点了点头,她迅速写下一张药方,递给男子,“这是抗过敏和解毒的药方,你先去抓药,服用三天,如果症状没有缓解,务必再来找我。” 男子接过药方,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多谢陆大夫。” 接诊过他,陆夭夭也没多想,继续忙碌。 “公子,您这也牺牲太大了吧,为了让陆姑娘给你看病,跟她接触,不惜给自己下毒。” “值得。” 想到她刚才对着自己和悦的声音,手轻轻搭在他手腕为他把脉,两个人靠的那么近,呼吸可闻,谢倾尘就觉得十分幸福。 得不到时,哪怕能碰一下,就心满意足了。 “明天再换种方式假装不适去看病。” 清风叹为观止: 公子,你真是疯了。 陆夭夭并不知道,她所救治的那位看似普通的男子,实则是谢倾尘。 谢倾尘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只能采取这种极端的方式接近她。 翌日,谢倾尘又换了一种病症来看。 陆夭夭给他一番检查,“公子,你有心衰的症状,最近是否感觉到胸闷不适,喘不过气?” 第八十九章 打入大牢 谢倾尘故作虚弱地点了点头,“是的,陆大夫,我这病可还有的治?” 陆夭夭沉思片刻,认真道:“心衰虽重,但并非无药可救。我会为你开一些调养心脉、益气强心的方子,你需按时服药,并注意休息,不可过度劳累。” “多谢陆大夫。”谢倾尘接过药方,眼睛一刻不舍得从陆夭夭脸上移开。 恰好这时候顾淮来了,他看着坐在陆夭夭面前的男子,给他一种特有的熟悉感。 再看那脸上,五官也给他一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抹黑的头发,还隐隐可见几缕白。 这是…… 顾淮眼眸微眯,随即狂怒。 他还以为谢倾尘不敢做什么,毕竟现在他都这么落魄了,没想到对方猖狂至极,假借治病来接近夭夭。 偏偏他还不能拆穿,一拆穿就露馅了,夭夭就知道他是谁了。 可眼睁睁就这样看着,他也接受不了。 他快步走到陆夭夭面前,将手放在桌上,有节奏轻敲,“夭夭,什么时候能忙完?我今天带了好东西给你,你早点来后院好不好?” “没人了我就会下的。” 岂料陆夭夭不吃他那一套。 “顺便想让你检查一下我的眼睛,这两天我的眼睛又出现视力模糊了,不知道是不是遗留了什么后遗症。” 他这样一说,陆夭夭就紧张起来了。 “你去后院等我,我稍后就过来。” “好,我还特意买了东记的煎包,等你来吃。” 他不看谢倾尘,眼神全在陆夭夭身上。 可越是这样,谢倾尘越嫉妒。 顾淮可以正大光明和陆夭夭暧昧,追她,讨好她,他连靠近她都要假借明目,偷偷摸摸。 这太憋屈了,明明他才是认识她最久,曾和她倾心相爱最深之人。 还好今天病人也不多,给他们看完,陆夭夭就急匆匆赶去了后院。 谢倾尘望着陆夭夭颇为匆忙离去的背影,将手中的药方紧紧攥住,在她心中,现在顾淮才是最重要的。 后院,陆夭夭正在为顾淮检查眼睛,她的神情专注而温柔,让顾淮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原来不是爱人,也可以在她心中如此重要,让她为之牵肠挂肚,同时他又觉得有些愧疚。 愧疚自己因为争风吃醋而让她担心了。 检查完毕,陆夭夭紧绷的神经放下,柔声说道:“眼睛并无大碍,可能是最近太过劳累,多休息几日便好。” 顾淮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笑意,“有意也无事,有你在,我最不担心的就是健康问题了。” “贫嘴。”陆夭夭笑骂他一句,转而提起桌上的煎包,“东记的煎包?好久没吃了。” “吃吧,还是从前那个味道。” “好。”陆夭夭拿起一个,吃了,煎包里面的肉汁溢出来,香甜美味。 两人边吃边聊,气氛温馨而和谐。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平和。 “小姐,顾公子,大事不好了,刚才有一伙官兵强行闯入,进来就打砸东西,说我们无证行医,还说要抓小姐您去坐牢呢!” 陆夭夭手中的煎包猛然掉落,脸上满是惊愕与不解,“官兵?无证行医?我只是给街坊邻居看看,又没看医馆,何须行医资格?” 顾淮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迅速站起身,目光如炬,“夭夭,你先别急,这里交给我来处理。你先去里面躲一躲,别让他们发现你。” 陆夭夭摇头,眼中满是坚决,“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 顾淮深知陆夭夭的性子,知道说服不了她,便道:“那好,我们一起去面对,但你要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保持冷静。” 两人并肩走出后院,只见前院一片狼藉,桌椅翻倒,药柜破碎,官兵们正肆意地破坏着一切。 领头的官兵手持长刀,一脸凶相,正指挥着手下搜寻着什么。 “私闯民宅,肆意破坏,形同强盗,你们凭什么这么做?”陆夭夭大声质问,试图阻止他们的暴行。 “强盗?”领头官兵冷笑一声,我们接到举报,说你们这里无证行医,害人性命,今天就是要来查个清楚!” “简直是胡说八道!我不过是给街坊邻居看个头疼脑热的毛病,怎么就害人性命了?”顾淮怒斥道。 官兵们却不理会他们的辩解,继续他们的搜查。 突然,一名官兵从药柜的废墟中翻出了一沓病历单,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找到了,这就是你们的行医证据?无证行医,该当何罪?” 陆夭夭见状,急忙上前,“就算我们给几个人看了,也不曾害过人,出过医疗事故,你们有必要这样?” 陆夭夭隐约觉得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故意挑事的,不然游医散衣多了去了,也不见得有谁被追究了。 领头的官兵却不为所动,一挥手,“带走!全部带走!我们要好好审问一番!” 正当官兵们上前欲将陆夭夭押走时,顾淮上前一步,亮出身份牌,“我是顾淮,不管她是否有罪,我要求保释她行不行?” “呦,原来是顾将军!失敬失敬!不过还是不行,今日我已经要将人带走。” 为首官兵虚伪地恭敬了一下,转眼又变脸,装得义正言辞,威武不屈。 贱贱的模样十分讨打。 “你……” 顾淮就要动手,陆夭夭及时拉住他,“顾淮,你别冲动,我没杀人犯法,一时间他们不敢拿我怎样的,你再去想办法救我。” 闻言,顾淮迅速冷静下来,毕竟冲着夭夭来的这波人明天是有备而来,而且大概是是谢倾钰那边授意的,他回京后就是怕引起谢倾钰那边的注意,牵连到夭夭,没想到夭夭还是因为她受累获罪。 陆夭夭还有小丫头,小吉被带走。 他们被拉走的一幕全程落在谢倾尘还有清风眼里。 “公子,这肯定是谢倾钰那个卑鄙小人授意安排的,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走。” …… 陆夭夭被关进大牢,倒也没怎么受罪,而是关进了一个单间,和小丫头还有小吉分开。 不久后,衙差就送来饭菜。 陆夭夭仔细一看,这菜有荤有素,主食也是白花花的大米饭,倒也不赖。 这一定是得到某人授意了。 陆夭夭敢肯定这饭菜没毒,所以直接吃了。 第九十章 保命符 吃过饭以后,陆夭夭坐在床上,开始闭目养神。 没多久,牢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陆夭夭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阴柔邪恶又充满贵气的脸。 “鹤夭夭,好久不见呐,没想到我们还有再见的一天。” “谢倾钰,既然回来了,就该好好珍惜谢倾尘给你的机会,别整这些下三滥的,不仅让人瞧不起,你随时可能失去手中的权利,滚回那穷乡僻壤之地。” 和对方各种明斗暗斗也持续了差不多十年,陆夭夭很了解他,明白怎么说才能直击他心灵痛处。 果然,谢倾钰刚才还志得意满的脸瞬间变了,阴沉沉的,能滴出水来,“鹤夭夭,你现在全身上下也就嘴最硬了,我看谁能来救你。” 陆夭夭心底一沉,他也是直击了她的痛处,她没有再多言。 一是说了更显得自己处境窘迫,二是跟谢倾钰这种人也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认出你的?”谢倾钰这个疯批又开始了。 她没话说,他就故意找话说。 陆夭夭没说话,不过她的眼神透露出她确实有些好奇。 就连谢倾尘都没迅速认出她来,这个疯子又是怎么认出来的? “谢倾尘,顾淮,这两个人都围在你身边打转,像只赶不走的狗,你的身边便很容易猜出来了。” 很吊人胃口的话,被他说出来也这么没劲。 陆夭夭翻了个白眼。 不过要说顾淮在她身边打转还说得过去,谢倾尘什么时候在他身边打转了? 他不是已经醒悟,决定和她再无牵扯? 见陆夭夭还是一脸不理解,谢倾钰用他那个阴森癫狂的语气给她解释得明明白白,“就是你今天接诊的那个患有心疾的男人,他就是谢倾尘。真可笑,曾经你们不是很相爱吗?现在他稍微易容一下,你就认不出来了?” 陆夭夭心中一震,目光中闪过难以置信与震惊。 谢倾尘,竟然就是今天来找她看病的那位心疾患者? 那些细微的熟悉感……种种迹象,在谢倾钰的揭露下,瞬间串联起来,让她恍然大悟。 “他竟然……他竟敢……!”陆夭夭低声喃喃,心中五味杂陈。 既有对谢倾尘不知何目的这样藏头缩尾接近她,隐瞒身份的愤怒,更有一份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在心头萦绕。 谢倾钰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仿佛欣赏着一场精彩绝伦的戏剧,“怎么,很意外?不过,这也正常,女人一旦变心了,就是六亲不认的,何况以前爱过的男人。” 陆夭夭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乱了阵脚。 “谢倾钰,你少在这里洋洋得意了。无论谢倾尘有何目的都和你无关。至于你,还是想想怎么坐稳你的位置吧,一旦谢倾尘醒悟过来,和你重新争夺储位,你不会有一丝赢的机会。” 谢倾钰冷笑一声,似乎并不把陆夭夭的警告放在心上。 “担心我?呵呵……你自己多自求多福吧,也不知道谢倾尘还有顾淮什么时候能想到办法救你出去。” 随着一阵刺耳的笑声,谢倾钰转身离去,留下陆夭夭一人在阴暗的牢房中。 她闭上眼,脑海中闪过顾淮、谢倾尘以及过往的种种,身体微颤。 她刚在谢倾钰面前不过是假装强势罢了,可谢倾钰没以前好糊弄了,一眼就看破她假装的坚强。 时间在牢房中显得格外漫长,陆夭夭不知道外界正在发生什么,所以比较慌乱。 就在陆夭夭陷入沉思之际,牢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响动。 她警觉地睁开眼,只见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牢门前,那人影轻手轻脚地打开了牢门,走了进来。 借着微弱的烛光,陆夭夭看清了来人的面容,竟是换回了原本样貌的谢倾尘。“谢倾尘,你……” 谢倾尘迅速打断她的话,低声而急切地说:“夭夭,没时间解释了,我设法打开了牢门,你快跟我走。” 陆夭夭愣住,随即反应过来,迅速点头。 她知道,此刻不是追问的时候,逃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小心翼翼地穿过阴暗的走廊,避开巡逻的狱卒,终于来到了牢房的出口。 正当他们准备逃离时,无数火光突然亮起,谢倾尘带着大批人马挡在他们面前。 “这牢房还没坐热,鹤夭夭,你就想走?” “我就知道谢倾尘你会想办法救人,没想到竟这么迫不及待。”谢倾钰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谢倾尘目光冷冽,将陆夭夭护在身后,沉声道:“谢倾钰,你放了夭夭,我们之间的事,可以单独解决。” “单独解决?你以为你有这个资格吗?”谢倾钰不屑地笑道,随即挥手示意手下上前。 眼看手下们一步步逼近,谢倾尘眼神中闪过一抹决绝,他紧紧握住手中的剑柄,准备迎战。 陆夭夭站在他身后,心中五味杂陈。 纠结了片刻,她狠声道:“谢倾尘,别管我了,你自己走吧,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谢倾尘闻言,身形微微一震,他转过头,目光坚定地看向陆夭夭,“夭夭,不管你对我说什么,这种情况下,我都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一个熟悉的声音,“都让开!”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顾淮带着一队人马匆匆赶来,他脸色凝重,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顾淮,你来得正好。”谢倾钰狠佞一笑,“想救她,若没有正当名义上那正好我将你们一网打尽。” 谢倾不疾不徐下马,看了陆夭夭还有谢倾尘一眼,拿出小心呵护在怀里的东西,“这是皇上曾亲赐给家父的令牌,可以当免死金牌一用。怎么样?我是不是可以带她走了?” 谢倾钰脸色一变,刚才还胜券在握,顷刻间就变了。 看到那块龙纹令牌,他知道做不了假,顾淮也不可能拿身家性命去赌,冒着杀头风险。 千算万算还是没有算到这一出,这令牌约莫是后面赐的,所以他都不知道。 他的脸便秘色一般,难咽下那口气,却又不得不咽下,“你带她走吧,但你若想她平安,最好小心点,否则在京城,我要找个办法弄死她,很简单。” 第九十一章 不会有事 顾淮没有理会谢倾钰的威胁,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走到陆夭夭身边,轻声说道:“夭夭,我们走吧。” 陆夭夭看着顾淮手中的令牌,心中深受感动,又觉得很愧疚。 为了救个她,拿顾家功勋换来的免死金牌去救,值得吗? 而且救了她,谢倾尘该怎么办? 她不管谢倾尘出于何种目的来的,现在让她自私跟顾淮离开,她有点做不到。 顾淮一眼看出她心中所想,难受,却又得安慰,“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你若不信,我不带你离远了,到时候你再看。” “好。”陆夭夭也明白,磨磨蹭蹭,大家都走不了。 她跟着顾淮上马,顾淮策马离去。 陆夭夭回头,谢倾尘很快和谢倾钰的人战在一起。 顾淮一路骑马飞奔,直到进了一座青楼,他方才停下。 脸上的紧绷也松懈下来。 陆夭夭好奇,“这是哪里?” 顾淮道:“这里很安全,是投靠谢倾钰一大臣手下经营的青楼,他假意亲近谢倾钰,实则是蒙受顾家大恩之人,所以他绝对不会背叛我们,谢倾钰纵使派人搜查,也绝想不到这里。” “嗯。” 陆夭夭刚应声,老鸨就带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对着顾淮恭敬行礼,“顾将军。” 顾淮虚扶了她一把,“不必多礼,李妈妈,这位是陆姑娘,麻烦你为她安排一间上好的厢房,再准备些热饭菜送过去。” 李妈妈眼含笑意,连连点头,“顾将军放心,一切交给老身便是。”说罢,她转向陆夭夭,态度极为亲切,“陆姑娘,请随我来。” 陆夭夭感激地看了顾淮一眼,跟着李妈妈离去。 厢房布置得雅致温馨,透着一股子不俗的气息,显然是经过精心打理的。 桌上已摆好了热腾腾的饭菜,香气扑鼻,让陆夭夭本就有些饥饿的肚子更是咕咕直叫。 “顾淮,怎么办?”不过现在陆夭夭心中烦恼,也没什么心思用餐。 李妈妈如实道:“顾将军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所以待会会准备一顶轿子,让他坐着从后院偏门出去。” 陆夭夭点点头,内心宽慰许多。 夜幕降临,陆夭夭独自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繁华的街道,心中却是一片寂静。 这时,一阵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陆姑娘,是我。”李妈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陆夭夭起身开门,李妈妈快步走了进来,随后关上门,盈盈一笑,“顾将军那边托人来消息,说谢公子已经脱困了,姑娘无须担忧。” “那就好。”陆夭夭心里的大石头落地。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陆夭夭心底越发没底,倒恨不得赶紧脱身,让这里的一切都回归正常。 “系统,总部那边还没有选好目标?这里我感觉都快要待不下去了了。”她烦躁说道。 “宿主稍安勿躁,本来总部已经拟好人选,谁知道顾淮没死,还回来了,所以总部那要重新开会商讨对策。” “什么时候?”陆夭夭有种耐心快要用尽的感觉。 “最多半个月。” “好。” 那这半个月,她就不吃不喝待在这里。 陆夭夭仍然没什么睡意,推开窗,一抹身影一闪而过,紧接着有什么东西蹿了进来。 陆夭夭吓了一跳,仔细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才发现是谢倾尘。 他满身是血,看起来受了很重的伤。 不过谢倾钰早有布局,就能谢倾尘或者顾淮自投罗网,怎么可能让他轻易离开。 他能得自由,显然是经历了一番苦战。 陆夭夭连忙上前,焦急地喊道:“谢倾尘,你醒醒,你怎么样了?” 谢倾尘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陆夭夭,嘴角勉强扯出一丝微笑,“夭夭,别担心,我没事。” “没事。”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尽量别睡过去了,我这里有些药,我先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说着,陆夭夭从怀中取出一些金疮药和绷带,开始小心翼翼地帮谢倾尘包扎伤口。 谢倾尘看着陆夭夭专注的神情,蜜意丝丝渗出。 他轻声说道:“夭夭,谢谢你。” 陆夭夭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语气还是冷漠,“你不用谢我,我不过是不想欠你人情。” 她丝毫没有问之前他为什么突然绝情说要断舍离,现在为何又闯牢狱救她。 好像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不关心,不在乎似的。 心里阵阵失落,却又很快想开。 既然也好,有一天,自己离开的时候,她也不会难过。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李妈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陆姑娘,不好了,谢倾钰的人已经查到这里来了,你们快从后门走!” “怎么会?”一瞬间陆夭夭都没反应过来,顾淮不是说这里很安全。 她下意识看了谢倾尘一眼,不用想,人一定是他引来的。 他重伤,逃亡途中沿路都会留下血迹,很容易就被追究。 谢倾尘眼中闪过一抹负疚。 他不是故意的。 当时他伤的很重,害怕自己会死,想要见她一面的心达到了顶峰,所以才没考虑后果就过来了。 陆夭夭来不及张那么多,在李妈妈焦急的催促下,她连忙扶起谢倾尘,两人匆匆下一楼后院。 早有一辆马车等在那里,陆夭夭带着谢倾尘钻上马车,马车从后门出去,夜色中,他们穿过狭窄的巷子,一路狂奔,直到远离了青楼,马车才停了下来。 车夫恭敬道:“陆姑娘,这是我们暗哨之一,十分偏僻隐蔽,就辛苦你带着谢公子先躲在这了,明天的搜查若没有那么严的话,李妈妈会想办法把你们接回去的。” “辛苦了。” 马车微微颔首,不敢多逗留,驾着马车快速离开。 陆夭夭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有被别有用心之人盯上,就扶着谢倾尘进了小院。 小院虽然小,又僻远,胜在干净整洁,要住下来还是可以接受的。 陆夭夭将谢倾尘扶着躺下,对他道:“我去弄点柴烧水,你洗洗换身衣服,我再把你身上这血衣给烧了,我们再易容一下,万一官兵搜到这里,我们也不容易被抓现成的。” “好,你去吧。”谢倾尘明白是自己拖累了她,也不多说什么。 第九十二章 阴阳怪气 陆夭夭走出小屋,夜色已深,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更鼓声提醒着她时间的流逝。 她迅速在院子里找了些干柴,生起火来。 火光映照着她的脸庞,添了几分坚毅。 水烧开后,她小心翼翼地端回屋内,找出几件旧衣物,准备为谢倾尘更换。 谢倾尘见她进来,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陆夭夭轻轻按下。 “别动,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休息。”陆夭夭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细心地为谢倾尘擦洗身体,更换衣物,每一下动作都尽量轻柔,生怕弄疼了他。 换下的血衣,她毫不犹豫地丢进了火堆,看着它化为灰烬,心中暗自祈祷,希望这一切的灾难都能随着火焰一同消散。 处理完这些,陆夭夭又找来了些草木灰,简单地为自己和谢倾尘做了些易容。 虽然手法粗糙,但在这样的紧急情况下,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陆夭夭坐在谢倾尘身旁,轻声说道,“希望李妈妈那边平安无事。” 谢倾尘望着她,眼中满是歉意,“夭夭,都是我不好,连累了你。” 陆夭夭摇了摇头,“都说了两不相欠,就不要再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话了。” 夜色渐深,两人都不再言语,只静静地听着外面的风声,心中各自思量。 第二日清晨,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陆夭夭就醒了。 其实一整晚,她都睡得不太踏实。 又怕谢倾尘有事,现在又不能明目张胆去医馆买药,又怕李妈妈那边出事,又怕官兵搜到了这里,甚至牵连顾家。 她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出小屋,查看周围的情况。 幸运的是,似乎并没有官兵搜查到这里来。 她为谢倾尘准备了一些简单的早餐,拿回屋里给谢倾尘吃。 虽然食物简陋,但在这样的环境下,却显得格外珍贵。 两人默默地吃着,偶尔交换一个眼神,无需多言。 吃过饭后,陆夭夭开始收拾小屋内外,尽量让这里看起来更加整洁,以减少被发现的几率。 而谢倾尘则靠在床上,闭目养神,恢复体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午后,李妈妈终于派人传递消息过来。 来人告诉陆夭夭,由于昨夜的搜查并未发现他们的踪迹,官兵的搜查力度已经开始减弱,他们有望在今晚被接回青楼。 听到这个消息,陆夭夭松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她感激地看向来人,后者只是微微一笑,眼中满是理解。 夜幕降临,李妈妈带着一辆马车悄然来到小院外。 陆夭夭扶着谢倾尘上了马车,又让李妈妈让楼里的人借口称楼里有姑娘身体不适,买了些药回来。 都是一些消炎止血的,她挑挑选选出能用的,重新配出来一副药让楼里的伙计拿去煎了给谢倾尘服用。 夜晚,顾淮过来了。 显然李妈妈已经向他说明了一切,所以顾淮见到陆夭夭的第一句才会是“谢倾尘怎么样?” “好多了,休养几天应该就能离开了。” 自己的心爱之人被抢走,囚禁在东宫,现在谢倾尘也不是太子身份,就算两个人曾经亲如兄弟,现在恐怕也有了隔阂。 陆夭夭有些愧疚,却又无可奈何。 她也是命运操纵的一颗棋子,有时候只能顺势而为。 “我去看看他。” “好。”陆夭夭没有阻拦。 二人见面,总不至于没有分寸地打起来。 而且他一直知道顾淮比谢倾尘要善良。 顾淮轻轻推开门,走进了谢倾尘所在的房间。 房间内,烛光摇曳,映照着谢倾尘苍白却仍显坚毅的脸庞。 “还没死呢?”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他就来气,顾淮来的时候一直叮嘱自己要克制,可是真的见到了,就开始忍不住嘲讽了。 谢倾尘微微睁开眼,望向门口,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中带着几分自嘲与释然,“是啊,让你失望了。” 顾淮走到床边坐下,目光复杂地打量着谢倾尘,昔日的兄弟,如今的境遇却是天差地别。 他叹了口气,语气中多了几分真诚,“倾尘,我们曾经是最信任理解彼此的人,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谢倾尘闭上眼,长睫轻颤,似乎在回忆着过往的种种,“权力、地位、爱情……这些东西,有时候会让人迷失自我。顾淮,你我都不例外。” “但至少,”顾淮打断了他的话,眼神坚定,“我从未背叛过你,也从未想过要伤害夭夭。” 谢倾尘睁开眼,与顾淮的目光交汇,两人的眼神中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流淌,“我知道,是我错了。不过就算时间可以倒流,我依旧还是会这样做,我不后悔我做出的选择。” 抢人老婆都被他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了。 顾淮闻言,气不打一处来,可是看到谢倾尘现在差点去了半条命的样子,他又做不出真的伤害他的事。 “谢倾尘,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你好自为之吧!” 就在这时,陆夭夭在外面敲门,“药煎好了。” 顾淮叹了口气,认命地打开门,无奈说道:“夭夭,你不会是怕我欺负他,所以急着过来看看吧!” “那你喂他。”陆夭夭直接将药碗放在了顾淮手里。 顾淮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可是陆夭夭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 她甚至还用眼神威胁。 顾淮只好认命地端着药到了床榻边,不过语气还是不爽,有些阴阳怪气,“大少爷,我来服侍你喝药。” 他舀了一口药,将药递到谢倾尘嘴边。 谢倾尘看了看顾淮,又看了看药碗,最终还是张口喝了下去。 药汁苦涩,却不及他心中的滋味复杂。 陆夭夭站在门口,看了片刻,又离开了。 她一走,顾淮可没这么乖了。 “你手又没有断,自己喝。” 谢倾尘苦笑了一下,也没有多说什么,自己接过药碗,一口一口地喝完了剩下的药。 喝完之后,他将药碗递给顾淮,顾淮拿着药碗直接出去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小子这么能屈能伸呢? 真是让人觉得可恨,惯会装可怜,他可演不来。 难怪夭夭对他不好。 不过陆夭夭也不是真的那么没心的。 他回到她的房间,她微笑道:“早就准备好了你爱吃的糕点,快来吃。” 第九十三章 包庇罪 顾淮心中的怨气在见到陆夭夭精心为他准备的糕点时,瞬间消散了大半。 他拿起一块来吃,甜蜜的滋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陆夭夭坐在他对面,双手托着下巴,眼神中带着几分心疼和愧疚。 “顾淮,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谢倾尘现在也需要我们的帮助。我们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他。” 顾淮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我明白,我只是……对那件事还不能做到介怀。” 陆夭夭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顾淮的手背,“都过去了,放心吧,我就算不选你,也不会选他的。” “当真?”顾淮眼前一亮。 若是这样,谁都没有得到她的心,他就还有机会。 “嗯。”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也不要在这里逗留太久,以免引起他人怀疑。” 她这不是故意在下逐客令。 顾淮明白现在情势紧张,即便有不舍,还是快速吃完了陆夭夭为他准备的糕点,起身离开了。 用过膳,陆夭夭又来给谢倾尘把脉。 “恢复的不错,看来你身体底子好,就算受严重的伤,也很容易恢复过来。” “我……”情愿伤一辈子,这样是不是可以永远留在你身边。 “什么?” “没什么。”谢倾尘勉力一笑,“今日你也辛苦了,早点休息。” …… 东宫。 “废物,一群废物,人都没有出城,可是你们都快把京城翻过来了,还没找到人。”谢倾钰怒不可遏。 被他打骂之人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再给你们三日时间,若是还找不到顾淮和陆夭夭的下落,提头来见!”谢倾钰一甩衣袖,转身步入内室,心中那股焦躁与愤怒却久久难以平息。 “谢倾尘,鹤夭夭,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谢倾尘的身体在她的精心照料下,日渐好转。 但是他自己却没有主动要走的意思。 眼见顾淮的脸越来越臭,陆夭夭都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己有必要主动开口让谢倾尘离开了。 “谢倾尘,你有什么打算?可否需要提供什么帮助,比如掩护你平安离开京城。” 谢倾尘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在变相赶他走。 是他打搅了她和顾淮的生活吧! “好,明日一早,我就离开。” “嗯。”陆夭夭点头,脸上一点都看不出多余异常的情绪。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这还没到天亮呢! 外面就传来嘈杂的声响。 哭喊声,咆哮声,怒骂声。 陆夭夭心中一紧,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 她迅速走到窗边,轻轻掀起窗帘一角,向外张望。 只见一队兵马正火把通明地包围了整个青楼。 “糟了,他们怎么这么快就又找来了?”陆夭夭心中暗叫不好,转头看向谢倾尘,只见他面色凝重,却也并无太多惊慌。 他怎么还能这么淡定? 她迅速回到房间,从柜中取出一套女装和一些银两,递给谢倾尘,“换上这个,从后门走。” 谢倾尘伸手接过,刚换上,还来不及走出去,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 陆夭夭见此只能赶紧拉开衣柜门,将他藏了进去。 房门被暴力撞开,领头的正是谢倾钰,他一脸狰狞,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陆夭夭,终于让我找到你了!”谢倾钰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狠戾。 陆夭夭心中一凛,面上却强装镇定,“不知道太子殿下深夜造访,有何贵干?这一次,我好像没犯错吧!” 谢倾钰一步步逼近陆夭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没犯错?私藏逆贼还不算错?” 陆夭夭故作惊讶,“太子殿下可真是会扣帽子,无凭无据,难道就想随意抓人吗?” 谢倾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别跟我耍嘴皮子,搜!” 一群侍卫立刻开始在屋内翻箱倒柜地搜寻起来。 陆夭夭紧张地看向衣柜的方向。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突然指着衣柜大喊,“太子殿下,这里好像有人!” 谢倾钰闻言,眼神一凛,大步流星地走到衣柜前,猛地拉开了柜门。 谢倾尘被迫从衣柜中走出,一身女装显得格格不入,但脸上却依然保持着冷静。 “哟,这不是七弟吗?怎么穿起女装了?”谢倾钰阴阳怪气地说道。 谢倾尘淡然一笑,“我心爱之人之人让我穿的,我自当配合。” “哼,死到临头还能说笑,给我带走!”谢倾钰一声令下,侍卫们立刻上前准备将谢倾尘押走。 “还有你。”经过陆夭夭身边,谢倾钰阴冷地剜她一眼,“一起带走。” 不过这一次,他们不是被关进大牢,而是被带进了东宫地牢。 一将谢倾尘的手脚锁上,谢倾钰就迫不及待对他展开折磨,还要让陆夭夭看着。 地牢内,昏暗的烛火摇曳,映照着谢倾钰狰狞的面容和谢倾尘坚毅不屈的眼神。 铁链的碰撞声,伴随着谢倾钰冷酷的笑声,在地牢中回响,令人不寒而栗。 “陆夭夭,看着你的心上人受苦,滋味如何?”谢倾钰手持鞭子,缓缓走向被锁链束缚的谢倾尘,嘴角挂着残忍的笑意。 陆夭夭紧咬牙关,目光中没有丝毫退缩,她深知此刻的软弱只会让谢倾钰更加得意。 相反,她还必须装得十分绝情,“他早已经不是我心中所爱,也算我的仇人,你折磨他,我有什么难过的,你倒不如把顾淮抓来,折磨他,我还会更加难过。” “是吗?”谢倾钰却仿佛看破她内心的真是想法,扬起鞭子,狠狠抽向谢倾尘,每一声鞭响都像是抽在陆夭夭心上。 谢倾尘脸色苍白,始终未发一语,只是那双眼睛,依旧明亮,仿佛在告诉陆夭夭,他没事。 陆夭夭睁着大眼睛,内心酸涩,却强迫自己不能哭,因为她知道,眼泪在这里是最无用的东西。 她必须想办法,救出谢倾尘,也救出自己。 正当谢倾钰准备再次挥鞭时,地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侍卫匆匆跑来,在谢倾钰耳边低语了几句。 谢倾钰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瞪了陆夭夭和谢倾尘一眼,咬牙切齿道:“暂且留你们一命,等我处理完那件事,再慢慢收拾你们!” 第九十四章 祸害 说完,他甩袖而去,陆夭夭和谢倾尘被关了起来。 陆夭夭看了一眼隔壁牢房的谢倾尘,心中有担忧,却没表现出来,“你没死吧。” 谢倾尘微微一笑,尽管疼痛让他几乎无法动弹,“都说祸害遗千年,我怎么可能会死?” 陆夭夭不说话了,沉默望着一角窗外。 …… “顾淮,你这是什么意思?”望着眼前满眼怒气的顾淮,谢倾钰装傻充愣,还先倒把一耙,“深更半夜带兵闯东宫,以下犯上,顾淮,你是不想活了吗?你若不能拿出合理解释,别怪孤不客气。” “臣自然是有正当理由才敢过来。” 顾淮义正词严,“军营出现叛徒,有目击者传他躲进了东宫,为了一探究竟,臣不得不冒犯了。” “胡闹,叛徒怎么可能跑进东宫?你是在说孤包庇叛徒,妄图谋反?你知道这样冤枉孤的下场吗?两项罪名坐实,孤启奏父皇,杀了你顾家满门也不为过。” “是与不是,待臣的人搜一遍便知道了。” 顾淮一挥手,带来的人就要搜东宫,就被谢倾钰喝住,“岂有此理,东宫岂是你想搜就可以搜的,孤的颜面何存?” 谢倾钰也挥手,东宫护卫和顾淮带来的人厮杀起来。 东宫之内一时之间刀光剑影,喊杀声震天。 顾淮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谢倾钰,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太子殿下,臣也是为大局着想,若真有叛徒混入东宫,对殿下您也是莫大的威胁。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一旦搜完,若无结果,臣甘愿受罚。” 谢倾钰冷笑一声,脸上满是嘲讽,“顾淮,你当本太子傻吗?今日你若真敢搜,便是不将本太子放在眼里,本太子会立刻进宫,向父皇禀明你是如何冒犯东宫威严的。”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僵局,一名太监匆匆跑来,神色慌张,跪在谢倾钰面前,“殿下,不好了,皇上突然病重,正召您和几位重臣入宫呢!” 此言一出,谢倾钰和顾淮皆是神色一变。 皇上病重,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变故,可能彻底改变当前的局势。 谢倾钰眼中闪过一抹犹豫,但很快被决绝取代,“顾淮,今日之事暂且记下,等孤见过父皇再与你算账。东宫护卫,随孤入宫!” 顾淮望着谢倾钰离去的背影,迅速做出决定,对身边的人低语几句,随后也带着人马匆匆离开东宫,直奔皇宫而去。 地牢内,陆夭夭和谢倾尘听到外面的动静,心中皆是一紧。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们,这可能是逃脱的绝佳机会。 “夭夭,你应该能自行挣脱锁链吧!我看看能不能将这牢锁弄开。”谢倾尘低声对陆夭夭说道。 陆夭夭点了点头,催动全身内力,刚炸开手上手铐,几人就神色匆忙走了进来。 “谢公子,陆姑娘,你们快跟我走,我们是顾将军派来带你们出去的。” “好。” 陆夭夭和谢倾尘对视一眼,迅速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点头。 虽然他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能出去才能有一线生机。 随着那几名侍卫的引领,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过阴暗潮湿的地牢通道,每一步都充满了警惕。 地牢外,夜色如墨,冷寂的东宫只有几盏灯笼在风中摇曳,为这紧张的夜晚添了几分诡异。 “发生什么事了?”沿途,陆夭夭看到了一些打斗的痕迹,陆夭夭压低声音,向身旁的一名侍卫问道。 “陆姑娘,您还是等见到了顾将军,亲自问她吧!” “好。” 谢倾钰和顾淮一同赶到皇宫,皇帝正由宫人服侍着喝药,“父皇,您怎样了?” “宫中遭遇刺客,中毒了。” “宫中守卫森严,怎么会有刺客?”谢倾钰拧着眉头回答。 “既然已经发生了,就没必要追究为何会出现这种事,而是要避免这件事,说来也是太子你监管不力,这御林军本来是你管辖,可是刺客进来了,御林军却一无所察。” 谢倾钰想也不想就跪了下来,“儿臣知罪。” “还是顾爱卿让朕放心,顾淮,这几日你就留在皇宫,护卫朕的安全。” 顾淮悄悄睇了谢倾钰一眼,谢倾钰能看到他眼中的光芒,“臣领命。” 皇上喝过药,漱了口,又道:“听说那孽子也进京了。” 谢倾钰心中一震,父皇竟然知道,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他如实回答,“确实来了,父皇曾下旨不许他再踏入,他却抗旨不尊,儿臣定会将他捉拿归案,以消父皇心中不快。” “算了,他当太子那些年,功大于过,不然你这个太子之位也不能当得如此安稳。”他有所暗示道:“所以不要追究此事了,只要他没出大乱子,就随他去。” 老头子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他不要赶尽杀绝,做的太狠。 谢倾钰心中气愤,眼下皇位还没落到自己手里,他也只能隐忍,“是,父皇。” “好了,顾爱卿留下,太子,你先回去吧。” “是。”谢倾钰眼中闪过一抹阴郁,很快又被他压下。 离开皇宫后,谢倾钰的心情异常沉重。 皇帝的态度让他意识到,皇位之争还没结束。 他一天没坐上那个位置,他就随时有可能被换下来。 谢倾尘看似被废了,却似乎又得到了父皇某种程度的默许和保护。 “绝不能让他坏了我的大事。”谢倾钰暗自咬牙,心中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 经过一个时辰的奔波,陆夭夭他们终于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宅院。 这里曾是顾淮的一位旧友所赠,一直未曾启用,如今却成了他们的避难所。 “姑娘,你们就在这将就一晚,这里很隐蔽,不会有人搜到这里来的。” “好。”陆夭夭现在倒不担心自己,反而更担心顾淮。 也不知道他那边怎样了。 谢倾尘却一派轻松,甚至还生了一堆火取暖,“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你怎么知道?” 等等,她怎么不相信谢倾尘的能力了。 难道一个人真的会对一个原本有能力,现在却落魄的人存在偏见?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道歉道。 第九十五章 受牵连 陆夭夭意识到自己言语中的不信任可能让谢倾尘感到了不适,连忙补充道:“我只是担心顾淮会因为我们的事情而受到牵连。毕竟,是他冒险派人将我们救出来的。” 谢倾尘轻轻一笑,火光映照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为他平添了几分暖意,“是也没关系。” 他是什么意思? 不过现在陆夭夭也无心揣测,“你肚子饿了吧,我去弄点吃的,再烧点热水,你洗洗,换身衣服。” “好。” 陆夭夭在这小院待着,一连几天都没有见到顾淮来找她,这让她越发担忧。 可是她有询问两三日来送些吃食的人过来,他却说顾家一切安好,只是顾淮没有出宫。 “夭夭,我们来玩把棋好不好?” 陆夭夭看了谢倾尘一眼,“没心情。” “你跟我玩,要是你赢了,我就保证顾淮下午会过来看你如何?” “难不成你还会算命不成?” 索性也无事,陆夭夭觉得是该做点什么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了,便和他在棋桌旁坐了下来。 “玩哪种?” “玩你教过我玩的五子棋可好?” 陆夭夭点了点头,心里暗自思量,五子棋虽简单,却也需要策略与耐心,她倒要看看谢倾尘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两人各执一色棋子,棋盘上的黑白交错,渐渐织成一张无形的网,交织着智慧与较量。 起初,陆夭夭凭借着对规则的熟悉,连连占据上风,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得意。 然而,谢倾尘却是不急不躁,每一次落子都似乎经过深思熟虑,渐渐地,局势竟开始逆转。 陆夭夭眉头紧锁,全神贯注于棋盘之上,试图挽回颓势。 当她开始认真对待的时候,她终于赢了。 不过她心知谢倾尘有故意让她的成分。 谢倾尘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愿赌服输,下午顾淮自会前来。” 陆夭夭虽心中疑惑,却也隐隐期待起来。 午后,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屋内,给这简陋的小院添了几分温馨。 正当她准备小憩片刻时,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夭夭,我来看你了。”顾淮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依旧温暖如初。 陆夭夭连忙起身迎了出去,见到顾淮安然无恙,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顾淮,你没事吧?这几日你都在皇宫?” 顾淮点头,“皇上遇刺,需要我侍疾并且护卫他的安全。不过现在皇上已经恢复如初了。” “那就好。” 陆夭夭注意到谢倾尘突然走开了。 不过他怎么这么灵,说顾淮下午会过来,下午就来了。 “那夜你是不是带兵闯东宫了?事后怎么又无事?谢倾钰没有去御前告状?” “皇上并未追究。”顾淮双手捧住陆夭夭的双肩,“好了,我没有事,不要担心,快跟我说说,这几天你做了什么?谢倾尘有没有趁机欺负你?” “他哪里能欺负我?待会你要留在这用晚膳吗?我新学了一道菜。” “好。” 谢倾钰暂时不敢轻举妄动,所以顾淮也就不用顾忌那么多了。 吃晚饭的时候,顾淮先是夹了一筷子菜到陆夭夭碗里,触及谢倾尘的目光,他阴阳怪气,“呦,某人还没走呢!是不是死皮赖脸赖习惯了?” 谢倾尘闻言,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常态,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不急不缓地说,“死皮赖脸的滋味确实不错,不过若是主人家铁了心赶走,客人想要留也是留不住的。” “你……”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陆夭夭忙夹起一块鱼肉,放到顾淮碗里,试图转移话题,“来,尝尝我做的清蒸鱼,看看味道怎么样。” 顾淮见状,也不好再追究,转而品尝起鱼肉来,赞不绝口,“夭夭,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来,夭夭,吃这个茭白炒肉,我看你这几天还挺爱吃的。” 他在秀吗?秀他这几天在宫里寸步不离守着皇帝,是他谢倾尘的父亲,他谢倾尘却在这几天能和夭夭朝夕相处,过着夫妻般温馨的生活。 “夭夭,我听下人说你这几天很想我,茶不思饭不想的,所以我一出宫,马上就来看你了。我想告诉你,我也很牵挂你。” 阴阳怪气秀,他不会吗? 陆夭夭知道他们两个人在暗暗较劲。 她站起身,“我吃饱了,先去休息了,你们慢慢聊。” 陆夭夭拿手帕抹了抹嘴就走了。 “谢倾尘,你到底什么意思?不是已经决定再也不出现给夭夭造成困扰,现在又是几个意思?” “人的想法本来就一直在变化。” “滥情又不专的人,你怎么好意思的?” 他倒是想滥情,这样他就能放过陆夭夭,也放过自己了。 明明已经做好决定了,唯独在陆夭夭这里就优柔寡断的,她一下消失在他的视线,他就快要疯了。 再次见到,就忍不住接近。 “顾淮,其实你比我幸运,你能陪在她身边一辈子,而我一厢情愿也只能一时。” 顾淮没理解他的意思,轻哼一声,“你也知道你很快就会被夭夭赶走。你也就是现在身体还没恢复,还能装可怜一下,一旦你身体恢复了,不想走也没门。” 谢倾尘眼眸暗了一下,没有接话。 见他这样,顾淮只当说中他的心思,越发得意,“被我说中了吧,所以还是好好珍惜你这剩下来的日子吧!” “是啊,应该好好珍惜。” 他也就是这几天想通了,与其内耗,不如遵从本心,与其压抑着心中的想念,不如守在陆夭夭身边。 死前能看到她,多留下一点回忆,也算心满意足了。 “我告诉你,在这的日子,不准对夭夭动歪心思,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谢倾尘没有理他,若想动,岂是他可以阻拦的?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个人,既然不识抬举,那就没必要继续留在那个位置。 他的存在会对夭夭造成威胁,那就应该除掉他,一劳永逸。 他要夭夭的一辈子都是快快乐乐。 陆夭夭出来,顾淮不知何时已经回去了,谢倾尘竟然也不在。 陆夭夭十分疑惑。 第九十六章 枕边人 顾淮还能说他回家了,可是谢倾尘也不见了,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又想通了,不出现在她面前,离开了? 可是他的房间他的东西还在啊! 四下找了找,都没找到谢倾尘的人,陆夭夭只得又回了房间。 …… 京城一品香。 一等房。 “碧水,这是化骨丹,你想办法每天混在谢倾钰的饮食中,不出一个月,他就会五脏六腑悉数衰竭,暴毙而亡。” “是,公子。”貌美绿衣女子从谢倾尘手中接过一绿色瓷瓶。 在手下面前,谢倾尘不需要伪装,所以以一头白发示人。 碧水看了十分心疼,“公子,您的身体真的没办法恢复如初了?” “不行。” “手下打听到南疆有……” 她还没说完,就被谢倾尘打断,“本公子的事不需要你操心,你只需要做好你分内事就行了。” 碧水立马换成恭敬神色,“手下明白。” 碧水戴上白色纱帽,将药瓶妥帖 收藏,转身离去。 雅致精巧的房间只剩下谢倾尘一人,他望着窗外,眸光幽幽。 若有希望治愈,他也不想放弃。 只是自己一直活着,陆夭夭就一辈子不可能得到她想要的自由和快乐。 天黑了,谢倾尘还没回来,陆夭夭开始有些担心了。 她在房中辗转反侧,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 虽然她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但那份莫名的担忧却如影随形。 好像这一次跟上一次不一样似的。 但也不知道是真的不一样,还是因为她的心境变了。 次日清晨,陆夭夭早早起床,吃了一些早点,仍不见谢倾尘的踪影。她心中越发焦急,决定出门寻找。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陆夭夭四处张望,希望能看到谢倾尘的身影。 然而,人海茫茫,她又能去哪里找呢? 正当她准备放弃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闯入她的视线。 那是谢倾尘,他正站在不远处的一个摊位前,与摊主交谈着什么。 陆夭夭心中一喜,连忙快步走过去。 “谢倾尘,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久。”陆夭夭有些生气地说道。 谢倾尘转过身,看到陆夭夭,眼中闪过一丝温柔,“我只是出去走走,没想到你会来找我。” “你要是这么喜欢一声不吭离开,以后干脆都不要回来了。”陆夭夭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 谢倾尘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抚了抚陆夭夭的头发,“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谢谢你关心,以后我出门都会告诉你的。” 看来死缠烂打还是有好处的,就算她不爱,也习惯了他在身边。 陆夭夭看着谢倾尘这副样子,心中的怒气渐渐消散。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怒气竟然来的快,散的也这么快。 两人一起回到小院,陆夭夭端出早上剩的早点,给谢倾尘吃。 “谢倾尘,你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不说一声就离开?”陆夭夭还是忍不住问道。 谢倾尘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我去办了一些事情,有些事情我必须亲自去做。” 陆夭夭看着谢倾尘神秘莫测的样子,心中更加好奇。“是什么事情” 谢倾尘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切,装神弄鬼。” …… 碧水回到东宫,谢倾钰正在酗酒,他喝得已经眼神迷离,整个人烂醉如泥,地上零散掉着好几个酒瓶,不仅如此,周围一片狼藉,显然他生气对这里进行打砸了。 “太子,您怎么了?” “碧水,你去哪了?怎么没看见你人,你知道孤都想你吗?那个老东西又骂孤,说孤连谢倾尘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谢倾尘若那么好,何至于被老头给废了。” “是,我们殿下最是英明神武,皇上年纪大了,昏了头了。” “还是碧水乖,说的话最得孤心,来,给孤倒酒,我们喝一杯。” 此时此刻,谢倾钰放下戒备,倒是下药的最好时机。 碧水一边哄着谢倾钰,一边悄悄从袖中取出那瓶化骨丹。 她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再给谢倾尘倒了一杯酒,趁他没有注意,悄悄将丹药放进去。 丹药遇水即溶,递给了谢倾钰。 谢倾钰毫不设防,一饮而尽,还笑着称赞酒味醇厚。 碧水看着他逐渐陷入更深的醉意,唇角挽起一抹笑容,“不管发生什么,妾一直会陪在殿下身边。” “是,孤被发配到那种苦寒之地,是你没有嫌弃孤,一直陪在孤的身边,帮助孤振作起来,所以孤会一辈子对你好。” 碧水唇角勾了勾。 愚蠢的男人。 …… 陆夭夭还没睡醒,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响,要是谢倾尘这个坏蛋故意吵醒她,她绝对要骂死他。 气势汹汹跑出来,却看到一架很梦幻的秋千架。 “你一大早就是在做这个东西?” 陆夭夭的怒气在见到院中那架精美的秋千时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惊喜。 秋千由上等木材精心雕琢,绳索则是由柔软的绸带替代,微风拂过,轻轻摇曳,仿佛在低语。 谢倾尘微笑着点头,“我记得你以前在冷宫说过,想在院子里有一架秋千,可以荡得很高很高,仿佛能触碰到天空。那时候我没办法为你实现,后面又深陷皇位争夺战中,没时间停下来做这种细小的事情。现在,总算可以弥补了。” 陆夭夭的眼眶不自觉地湿润了,她走到秋千旁,轻轻抚摸着那光滑的表面,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感。 “谢倾尘,你……根本没必要做这些的,我又不会感动,重新爱上你。”陆夭夭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没关系,我做这个仅仅是想让你开心。” “来,过来坐坐,看看合适不,还要不要改进。” 陆夭夭坐上秋千,谢倾尘轻轻推动,秋千缓缓升起,陆夭夭伸手,触手仿佛可及天空。这一刻,所有的烦恼似乎都随风而去,只留下纯粹的快乐。 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 当夜幕降临,陆夭夭再次陷入对谢倾尘行踪的猜测中。 他又不见了。 虽然白天他的解释让她暂时安心,但她隐隐觉得,谢倾尘身上藏着太多她不知道的秘密。 另一边,东宫内,谢倾钰的身体状况开始恶化。 起初只是偶尔的腹痛,渐渐地,疼痛变得频繁且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