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被海神看上了怎么办》 第1章 他怎么舍得 东部海域，一艘小型探测船在海面飞速行驶，这艘船已经在海域徘徊了两天半。 “彦清，你要找的人鱼，真的存在吗？我们就凭一枚鳞片能找到他吗？” 李沐桃哆嗦着把彦清手里的东西拿过来藏在了背后。 “嗯？” “我就是觉得你现在精神状态不是很稳定，你拿枪......我害怕。” 彦清斜靠船杆，凤眸微阖，长腿放松的搭在一侧。 曾经有很多人说过，彦清天生是个当狐媚子的料，他这样自带两分媚态的漂亮长相，要是主动去讨好勾引谁，能轻易把那人的魂都勾走。 海风太冷，彦清的手都是凉的，他自己却不怎么在意，依旧把袖子卷到手肘，以防开枪时被外物干扰。 彦清：“凭咱们两人想要拿下一条体长三米多的人鱼，当然要时刻戒备。” 李沐桃：“那你应该拿麻醉枪吧......ak会把他打死的。” 于是，彦清将子弹换成了具有超大杀伤性的强麻醉特质弹，威力比普通子弹强上数倍。 李沐桃：“彦清，你......你这么恨他吗？” 彦清眯了下眼睛，“当你被一条人鱼反复*哭的时候，你也会恨他。” 偏偏他还没有任何证据，因为一切都发生在梦境中，一切都是不可控的，反抗与挣扎不过是给那条可恶的人鱼助兴而已。 彦清的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 他刚刚的话太直白，李沐桃不由得红了脸。 他作为彦清的舍友兼同事，只见过彦清把上司气的冒烟，从没见过谁能把彦清气成这样。 李沐桃犹豫着道：“可是……咱们研究所没有关于人鱼的记载……” 彦清摘下贴身戴了好几年的黑色鳞片，“这就是他的鳞片，比金刚石还硬，全世界任何一种鱼类的鳞片都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 彦清问过他的导师，老先生在美国学术圈地位颇高，连他都觉得这枚鳞片的主人很可怕。 彦清看着李沐桃，道：“他会控制我的梦。” 彦清的相貌注定引人觊觎，可他想不到自己竟然被一条人鱼给上了。 信息量过大，李沐桃大脑宕机，“这些梦……万一是巧合呢……你之前也去资料室找了，根本没有记载人鱼存在的文献。” 彦清按住李沐桃的肩膀：“一个正常人类男性，会多次梦到自己被别的男人上吗？同一个场景，同一条人鱼，连压我的姿势习惯都一样，难道这些都是巧合吗？嗯？” 彦清现在只想把人鱼抓回研究所，然后找他慢慢算账，可现在都快三天了，人鱼影子一点都没摸到。 彦清把鳞片吊坠戴回脖子上，链绳混进发丝中，彦清的动作一顿。 他将鳞片重新取了下来。 迈着大长腿走到船边，在李沐桃的注视下举起鳞片连带着链绳一同丢进了海里。 “啊！你扔了它干嘛？！”李沐桃惊呼。 彦清靠在铁栏杆上，面色平静：“挑衅他。” 这时，李沐桃的手机响了，看到来电显示，李沐桃手忙脚乱的接听电话。 来电的是霍老头，他俩直属上司，可怜的老头今早接到领导电话感觉天都塌了。 “你们两个疯了是不是！！彦清呢？！你和他在一起呢吧？把电话给他！！” 彦清接过电话，等对面吼完才把电话拿到耳边，还是那副能气死人的平淡样。 彦清：“喂？” 霍老头是他俩的直属上司，今早接到领导电话感觉天都塌了。 只听电话对面传来重重的呼吸声，霍老头咬牙切齿的：“偷用探测船也就算了，但武器库的东西你也敢动！！两把步枪，特质麻醉弹和普通子弹全都少了，你这小混蛋要他妈改行去当海盗？啊！你参加过枪械训练吗？！你就敢拿枪？” 彦清将通话音量降到最低后，淡淡的说：“我在美国读博的时候就有持枪证了。” 霍老头被噎了一下，“我不管，你现在立刻马上开船回来，听到没！” 彦清直白了当：“不听。” 霍老头毕竟是分部最有资历的老牌研究员，明白得先把人哄回来，于是硬的不行就来软的，苦口婆心的开始劝说。 “你拉着李沐桃那怂蛋去东部海域干啥？有什么想法写好报告提申请不行吗？你现在就回来，我尽量让上面给你减轻处罚，毕竟私用枪械可是很严重的。” “不，我要抓人鱼。” “抓人鱼？” 彦清点头，“我一直戴着的黑色鳞片你见过，我要抓的就是黑尾人鱼。” 霍老头是海洋研究所总部调来的管理层，是位见过大风大浪的老前辈，在研究所内颇有地位。 闻言，他的语气顿时严肃无比。 “你知不知道你要抓的是谁？！” 苍老的嗓音透过听筒有些失真，故而彦清没有分辨出声音中的一丝惧意。 天空上一秒还晴空万里，下一秒便乌云密布，沉闷的雷声压抑的隐在滚滚黑云里。 彦清沉声道：“来了。” “彦清？彦清！绝对不能冒犯——” 彦清啪的挂断电话，一道闪电劈在船边。 四周海浪翻涌船身起起伏伏，闪电像是故意围着探测船劈，轰隆雷响震天。 李沐桃慌里慌张的抱起枪，一头小卷毛都快怕的缩起来了，“好吓人呜呜呜——” 彦清端着装了麻醉弹的步枪瞄准水下，话是对人鱼说的，“你的鳞片我说扔就扔，我不喜欢你，鳞片我也照样不喜欢。” 一道刺眼的闪电直接劈到了彦清脚边，李沐桃哭喊着把彦清往船舱里拽，“呜呜呜彦清......你别说了呜呜吓死我了，好可怕我们快跑吧——” 彦清举枪对准海面，“我十八岁的时候你就敢上我，现在怎么不敢出来？” 雷声变得更大，一道黑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游到船下。 李沐桃被吓的大叫出声，他指着海面声音都是颤的，“在那边......” 黑色的鱼尾在船下一闪而过，肉眼可见的强大爆发力。 彦清冲过去对准海面，可还没等他开枪，更大的海浪将探测船推的更高。 一条巨大的黑色鱼尾瞬间破浪而出，锋利的尾鳍切豆腐一样将铁栏杆整片削断，鱼尾强势的卷住了彦清的腰。 彦清开枪扫射，但仅仅一个刹那，他就被带进了海里。 随即，海面平息，天空放晴。 李沐桃红着眼眶急着霍老头打过去电话，哭着说：“真的有人鱼...彦清被他拽进海里了呜呜呜......” 霍老头吼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蛋！！根本就不知道惹怒那位会有多严重的后果！” 李沐桃吸了吸鼻子，“彦清会死么？” 霍老头怪异的沉默了，嘱咐李沐桃赶快回来，最后才说： “都把全身最坚硬的鳞片给他了，怎么可能舍得杀了他。” 第2章 把他偷走 李沐桃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霍老头只叮嘱他立刻把船开回来，并没有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 李沐桃看起来怂怂的，但事情牵扯到彦清，此刻已经急得团团转，和霍老头说话的语气不自觉的重了些。 “那彦清怎么办！” “我就这么跟你说，你李沐桃就算在海里被淹死十次，彦清都绝对不会出事，你现在应该担心担心你自己，赶紧回来，别废话！” 他身后的研究员王硕皱着眉走过来，“彦清就是对工作安排不满意，自导自演这么一出戏来作妖，少爷家里有钱就回去继承家产，来研究所凑什么热闹，不够给咱们添乱的。” 屋内其他人都默不作声，明显听出了话语里的酸味。 霍老头抬起手，指了指那研究员，“你数据精准率比彦清差远了，他在工作上比你强。” 研究员撇撇嘴，“单单数据又说明不了什么。” 霍老头拿着保温杯往实验室走，“那你当着他面骂他。” “我！” “不敢就闭嘴。” 老登不耐烦。 他最讨厌碎嘴子。 —— 彦清以为自己会直接死在海里。 海水太冰，他根本受不了。 宙维斯游的速度太快，刺骨的冰冷海水不断冲击在他的脸上，彦清无法呼吸也睁不开眼睛。 他此刻仿佛被封在冰块里，五感都被逐渐剥夺，离死亡越来越近。 在失去意识之前，彦清模糊的感受到人鱼把他抱的更紧了些，一只大手按在他的后颈。 彦清的脸贴在宙维斯身上。 好像没那么疼了。 在东部海域的一座不知名小岛上，有群不同体型的人鱼正围着块巨大礁石。 礁石被海水侵蚀出许多小坑洞，表面并不平整。 好在铺满层层叠叠的柔软海草，将那些小坑洞完全遮盖。 彦清还在昏迷，手臂无力的搭在礁石边缘。 有条浅色尾巴的人鱼正伸手触碰，“软软的......他好漂亮。” 另一条人鱼粗暴的将他挤开，用鱼尾抵着地面想要离彦清更近。 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戳了戳彦清的脸，好像很怕把他戳坏了。 毕竟人类都是很脆弱的。 “我想要他。” “不，他是我的，我第一个触碰他。” 后面的人鱼推了他一把，“胡说，人类很早就躺在这里了，我是第一个发现他的。” “那又怎样，你太弱了，没资格争夺他。” 人鱼瞬间挺起上半身，利爪张开，夸张的肌肉线条紧绷起来，“你激怒我了，我会杀死你，然后彻底占有他。” 另一个也不甘示弱，他呲着锋利的獠牙，猛地冲进海里与那条人鱼扭打在一起。 自然法则就是只有强者才能享有最优的待遇，只有强者才配得上最漂亮的伴侣。 他们常常用决斗和厮杀来决定归属权，但很少有这么快就打起来的情况。 显然，他们对占有彦清这件事非常狂热。 加入争斗的人鱼越来越多，剩下围在彦清身边的都是族群中非常弱小的雄性。 他们的尾巴颜色都非常浅。 “我也想要他......你们说，他在佼配的时候会不会哭？” “他会哭，我猜到了，那一定更漂亮。” 人鱼轻轻捏起彦清的胳膊，“可是我打不过他们，我才刚刚一百岁。” 他蹭了蹭彦清的手心，目光停留在已经有些猩红的海面上。 海底的厮杀正在激烈进行，这次谁也不想退出。 “趁他们不在，首领也不在，不如......咱们把他偷走吧？” 人鱼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他贪婪的摩挲着彦清的指腹。 手指很软，身体也是，陆地上的人类比海里的雌性人鱼可爱多了。 “会被杀死的。” “弄完我们就藏进海里，他们不知道是谁干的。” “可是......” 人鱼隐秘的对他们招了招手，等他们都靠过来后，他捏起彦清湿透的衣衫，轻轻撕开到脖颈处。 “你们看。” 看清那滑嫩皮肤上的痕迹，他们顿时变得兴奋起来。 彦清后颈可以清晰的看到一个手印，是被用力按出来的。 “他可真诱人......我快忍不住了，我们现在把他弄走。” 人鱼将彦清抱在怀里，见还有些不敢跟上来，不悦的道：“别告诉我你们不想要，他可比首领的伴侣还要漂亮。” 他们咽了咽口水，“不，不要。” “怂货，要是敢告密，小心我弄死你。” “快走，别废话。” 人鱼把彦清带到了偏僻隐蔽的礁石洞里，周围环境昏暗，海浪声离得很远。 将近六个人鱼将彦清围在中间。 “我要是有首领那么强大就好了，首领的棕色尾巴可太帅了。” “如果我有那么强大，这个人类就是属于我的。” 另一条人鱼发出粗重的喘息声，用尾巴清理着周围碎石。 防止碎石把人类脆弱的皮肤划破，虽然他很想看他哭，但他不喜欢在血腥味里做那档子事。 彦清不舒服的皱了皱眉，隐隐有醒来的迹象。 正在清理石子的人鱼，就是提出偷走彦清的那个，他道：“你们真没骨气，首领只是比我们强，要是把他放在其他大首领面前，他就什么也不是。” “所以，我要像王一样强大。” 礁石洞内的所有人鱼仿佛被这个称呼震慑。 一时都不敢说话。 大海里的人鱼首领有许多个，并不稀奇，但是能被称为王的，只有一位。 在王面前，整个海洋的所有生物都要臣服，连浪花与天空都会恐惧他的怒火。 那是与神明比肩的存在。 “传说王是黑尾。” 负责抱着彦清的人鱼眼睛亮的不行，“首领的尾巴也和黑色差不多，首领也还是很厉害的！” 他摸了摸彦清，将他放在了清理好的地面上。 彦清仍旧闭着眼睛，顺势歪倒在一边，将脸隐匿在黑暗中。 然后他缓缓地，缓缓地睁开眼睛。 “行了，都让开，让我先来。” “凭什么你先来？” 人鱼掐住他的脖子，“你听不懂话吗？我要先来，你们滚一边等着，不然会把他弄坏的。” “你都把他的腿划破了，根本就不懂温柔，你会把他弄疼的！” “我会轻，会温柔，让开！” 眼看着他们就要扭打在一起，洞外忽然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人鱼们都愣住了，“首，首领。” 棕色鱼尾的高大人鱼堵在洞口，他嫌洞口太小，单手将一块大礁石推倒。 巨大的石头轰隆隆滚进海里，砸出一片浪花。 光线顿时倾斜进洞中，照亮了彦清的面孔，以及他紧闭的眼睛。 人鱼首领缓缓靠近，看清了歪倒在地上的人类，以及他漂亮的长相。 他眼底发暗，嗓音微哑： “都出去，我喜欢这个人类。” 第3章 我主动 “首领，可是......我也想......” 人鱼首领看了他一眼，那人鱼一下子后退，“对不起首领！” 他们不甘心的回头望着彦清，“......” 既然首领都来了，那肯定是没他们的事了，可惜刚才没多摸两下。 人鱼首领把彦清抱起来，把头埋在他的脖颈处，贪婪的嗅着彦清的味道。 “好香......” 彦清嫌恶的皱紧眉头，冷冰冰的盯着人鱼的后脑。 ......好恶心。 “醒了？”人鱼首领将彦清举起。 “我还没见过像你这么漂亮的......醒了也好，会叫会哭才有趣。” 彦清勾起嘴角，捏住了首领的下巴。 人鱼首领笑容更盛，“你胆子很大。” 他就喜欢放肆又张扬的。 这样才让他更有征服的欲望。 “我不喜欢在这。” 人鱼首领捏了捏他的腿，“那你喜欢在哪？沙滩？” 彦清眯了下眼睛，“我喜欢沙滩。” 人鱼心情蛮好的把他扛在肩上，“可以。”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彦清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路过人鱼群，彦清拍了拍人鱼首领的肩膀，“让他们离开。” 人鱼首领没有被围观的癖好，他盯着为首的那群鱼尾颜色较深的人鱼。 把他们赶进了海里。 彦清用胳膊遮挡住日光，漫不经心的想转移人鱼的注意力，“你有伴侣吧。” 他摸索着裤腰的口袋。 人鱼首领笑着道：“有，但也不多你一个。” 彦清问：“人鱼都会拥有多个伴侣吗？” 首领把彦清放下，他的尾鳍远远不如那条黑尾人鱼锋利。 “强者才能拥有多个伴侣。” “你们的王，有几个伴侣？” 首领低眸，“王......没有伴侣。” 他把彦清压在沙滩上，双手不安分，却被彦清按住，不让他摸。 人鱼首领对他有兴趣，容忍度更高。 但这不代表彦清能反抗他的欲望。 “够了，我没耐心陪你玩，再乱动，我就撕烂你。” 令人鱼首领意外的是，彦清并没有露出丝毫害怕的表情。 彦清：“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就是一条黑尾人鱼。” 听到“黑尾”二字，人鱼首领瞳孔骤缩。 彦清想拿出他戴在脖子上的黑色鳞片，可他摸了个空。 鳞片这次没回来找他。 人鱼首领嗤笑，“王在几千年前就已经陷入沉睡。” 彦清用力抵着他的肩膀，“我，我见过他。” 他眼前发黑，头晕了一下，然后他的双手手腕便被首领轻易抓住了。 “不可能......” 人鱼首领从出生起就没见过王，只听大首领们口口相传。 就连他们都很久没有见过王了。 彦清忍受着手腕传来的疼痛，他的骨头被人鱼首领捏的咔咔作响。 “不如你放开我，我主动。” 人鱼首领挑眉，“哦？” 这人类果然很有意思。 他松开手，彦清半坐起身子，把他推在沙滩上。 他单膝跪在沙滩上，作势要脱裤子。 彦清纤细白嫩的身躯半遮半掩，把人鱼首领迷的一直咽口水。 “怎么主动？”首领问。 “——这么主动！”彦清掏出口袋里的折叠刀，猛的扎进人鱼首领的脖子里。 单身没入一节，鲜血喷涌而出，沙滩被红色侵染。 自刚才他就趁着人鱼首领不注意的时候，计划好了用刀动作。 只要趁他受伤愣神的刹那，跑到崎岖的海岛森林中，人鱼就追不上他。 人类的双腿在陆地上可比尾巴有优势。 但彦清刚迈出一步，他的脚腕就被首领猛力抓住。 人鱼的力量太大了。 彦清被整个拖了回去，首领愤怒的抽出扎进他脖子里的刀。 “呃！”彦清痛苦的闭上眼睛。 整个刀身已经没入了他的肩膀！ 钢铁与骨头的摩擦声透过骨骼传入彦清耳朵里。 首领粗暴的抓住彦清的头发，生生把他往海里拖，“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就不知道乖乖讨好我！” 沙滩上留下彦清一路挣扎的痕迹。 “谁给你的胆子！！” 首领怒不可遏，抓着彦清的头将他按进水里。 肩膀伤口顿时疼的要命，冰冷的海水灌入口鼻，窒息感冲上头顶。 彦清本来就有些难受，现在更是头痛欲裂。 首领的手劲大的仿佛要把彦清的头发撕下来。 “求我！求我放过你！” 人鱼首领把彦清从水里提起来，他狠狠盯着彦清，“说话。” 彦清的眼睛里满是红色血丝，他将一口海水吐在首领脸上。 首领更加愤怒，把彦清再次狠狠按了下去。 海水太凉，彦清眼前一阵阵发黑，伤口的疼痛却强迫他清醒。 彦清被首领压在水里很久很久。 他一开始还在奋力挣扎，可渐渐的，彦清不动了。 人鱼首领皱着眉，“给我认错，求饶，我就放过你了。” 他把彦清从海里抱出来。 “......啊——！！” 彦清借着视线盲区，把还沾着血的刀用尽全身力气扎进他的眼睛。 随后他一个巧劲跳到地上，踏着海水拼了命的往树多的地方跑。 森林，森林...... 只要跑进森林，人鱼就追不上他...... 只要等到救援...... 此时此刻，不远处传来巨大的响声，像是礁石被砸烂的声音。 彦清剧烈的喘息，一吸一呼之间都带着血腥气。 那是最开始铺着海草的礁石的方向。 人鱼首领怒吼：“抓住他！！我要杀了他！” 彦清看到森林里冒出一群人鱼，心下猛的一沉。 他调转方向，想要靠近传来巨响的位置。 可能是救援队，也可能是比人鱼首领更可怕的东西。 若是后者...... 那就...... 一起死吧。 彦清摆动手臂一直牵扯着肩膀伤口，血流的越来越多。 人鱼首领钻进海里，他只剩下一只眼睛，“我要把你的两个眼球都挖出来......该死的。” 彦清跑的都快脱力了，终于看到了礁石上的绿色。 身体已经透支，生理性的泪水夺眶而出，彦清视线中突然出现一抹模糊的黑色。 是宙维斯。 他跌跌撞撞，一路向前。 那抹黑色距离他越来越近。 随即，他撞进一个冰冷的怀里。 彦清喘的肺腑近乎炸裂，直接腿软的将要倒在沙滩上。 一只有力的大手揽住他的腰，轻易的将他扶稳。 粗壮有力的黑色鱼尾映入眼帘。 彦清莫名的松了口气。 比起要挖他眼睛还要强暴他的人鱼首领，显然宙维斯更加亲切。 虽然这个也挺混蛋...... 但至少他的眼睛不会被挖走。 许是劫后余生，精神过度放松，彦清竟然生出了一丝依赖。 他很轻很轻的推了宙维斯一下，“你......来的......太晚了......” 第4章 别总是抱我 海滩被彦清的鲜血染红，伤口边缘溢出的血仍旧在一滴一滴的落在沙粒上。 彦清身体状况堪忧，脸色非常苍白，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他其实不怕疼。 但此刻脑中不断传来的眩晕感却是无法抵抗的。 彦清光脚踩在沙滩上，脚踝有个狰狞的紫色手印，在过于白皙的皮肤上过分醒目。 他忽的被宙维斯抱了起来。 宙维斯的大手抚着彦清的后背，带着几分安抚。 “王......” 远处的人鱼首领看到这一幕，害怕的浑身都在颤抖。 潜意识里对王的恐惧让他僵硬在原地，丝毫动弹不得。 他跑不掉，整片大海都是王的领地，他的下场只有一个。 那就是死亡。 “王......非，非常抱歉，我不知道这个人类属于您......请，请您宽恕我......”人鱼首领躬身伏地。 棕色的鱼尾卷曲在一起，用最恭敬最卑微的姿势乞求王的原谅。 他不想死，他不想因为区区一个人类而丢掉性命。 宙维斯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神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他正低头看着怀里的彦清。 彦清蜷缩在宙维斯的怀里，看了眼人鱼首领的棕色鱼尾，又看了眼宙维斯覆盖纯黑色鳞片的粗壮尾身。 明明完全没有可比性。 人鱼首领颤抖着靠近了些，“......请，请您不要杀我......我愿付出任何代价。” 宙维斯依旧没有搭理人鱼首领。 他自身浑然天成的王者气质对任何人鱼都有压制性。 人鱼首领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彦清一眼，想起自己对这人类的所作所为，一下子惊出了冷汗。 王不会放过他的...... 他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想触碰彦清，“对不起，对不起——” 彦清冷着脸把腿收了回来，一点也不想让他碰，动作看着像是往宙维斯怀里钻。 宙维斯嘴角勾起，似是因彦清的亲近而感到愉悦。 “咳......”彦清虚弱的咳嗽两声。 宙维斯便用他锋利的尾鳍，连带人鱼首领的手臂一并削断。 “啊啊啊啊——！！！”人鱼首领抱着断臂在海里打滚。 瞬间鲜血迸溅。 一滴红色沾上了彦清的脸颊。 他抓住宙维斯的手指，“脏了......你给我擦掉。” 宙维斯挑起半边眉，默许他放肆。 人鱼首领瞪大了眼睛，完全无法想象高高在上的王会如此纵容一个人类。 他以为，以为......这人类不过是王一时兴起玩物！ 彦清眯起眼睛，他的脸被宙维斯轻轻掐了一下，血渍被擦掉了。 彦清把他和宙维斯的恩怨暂时放在了脑后。 恩怨得分开看，虽然他很不喜欢宙维斯在他梦中的作为，但现在宙维斯算是救了他一命。 他很乐意看宙维斯撕烂这个恶心的人鱼首领。 “王......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是您的人......” 彦清伸出手指点了点宙维斯的胸膛，话是对人鱼首领说的，“你真的不知道吗？我没和你说过？” 宙维斯听的出来。 他的伴侣被欺负了，现在很不开心，想让人鱼首领付出代价。 宙维斯将彦清放在礁石上，托起他的脚，看清脚踝处醒目的手印淤青。 此时此刻，宙维斯肉眼可见的沉了脸色。 在漫长的海洋历史中。 王从来都是淡漠的，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他到底为什么会被一个人类牵动情绪？ 人鱼首领想不出来。 这人类，不过长得漂亮而已。 他害怕的后退，“王......他只是一个人类。” 宙维斯伸出利爪，抓住了人鱼首领的脖子，竟硬生生将他提了起来。 人鱼体型庞大，这鱼尾可是有两百多斤！ 宙维斯就这么轻松的将他单手提起。 彦清艰难的撑起上半身，想起宙维斯之前还捏了他的脸。 若是宙维斯用点力气，恐怕能轻易捏碎他的头骨。 人鱼首领的惨叫响彻天空，血肉被撕裂的黏腻声音听的人脊背发凉。 周围海水都变为深红色，随着海浪余波逐渐扩散，这一小片海域内都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 鱼尾碎块溅的到处都是。 彦清偏了下头，被血腥味熏的有些难受。 没想到宙维斯竟然真的会为他杀死人鱼首领，还是用很残忍的方式将人鱼首领撕成碎块。 彦清喃喃，“像暴君一样。” 那他岂不是祸国殃民的狐狸精？ 彦清勾起嘴角，后背靠在礁石上。 他发现海面远处出现了一个小白点，他眯起眼睛仔细观察。 小白点正以缓慢的速度靠近这里，看起来像是研究所的探测船。 彦清半躺在礁石上，眯眼仔细观察，他身后，双手沾血的宙维斯正靠近他。 彦清像个轻飘飘的人形玩偶，被宙维斯抱了起来。 他下意识的抵住宙维斯，“做什么？” 宙维斯的脸庞线条清晰，眉眼深邃，如同一座艺术雕像般俊美而神圣。 深蓝色发丝落在彦清白皙的手腕上，宙维斯的瞳孔是透亮的浅蓝，带着几分冷意。 看他的表情，完全想象不到他刚刚残忍杀死了另一个同族。 宙维斯杀死人鱼首领没用多少时间。 他盯着彦清的嘴唇，手指缓慢摩挲着彦清的脊背，眼底的暗光沉浸在欲望中。 彦清不喜欢被他用这个眼神盯着。 “放我下来，别总是抱我，你......唔...嗯......” 宙维斯低头吻了上来。 彦清再后仰就要掉下去了，他用力咬了一口，血的味道在口齿间蔓延。 彦清知道宙维斯一直都是个混蛋。 仗着在梦里，总是把他欺负到发颤才满意。 这笔账，彦清一定会和他清算。 “唔......你这...王八蛋......” 彦清瞪着他，突然肩膀伤口剧痛无比。 伤口周围黏住血肉的碎衣被宙维斯生生撕掉了。 彦清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失血速度，肩膀处满是温热的液体。 宙维斯想杀了他吗？ 他将彦清禁锢在怀里，划破手指，将自己的血滴在彦清伤口处。 彦清浑身猛的一颤，险些后仰过去，被宙维斯稳稳按住。 身体传来的疼痛加大数倍，伤口周围仿佛被撕裂，烫的彦清眼前发黑。 豆大的冷汗渗出额头，彦清偏过头猛烈喘息，他的肩膀像是被捅了数百刀！ 宙维斯的声音像是从大海深处传来的幽远低吟，浑厚而悠长。 “你属于我——” 第5章 疼，好疼 整个过程持续了很久，彦清半张脸陷进沙粒中，他趴在地上，瞳孔涣散没有焦点。 方才的疼痛仿佛抽走了他所有的力气。 很久，彦清才回神，他发现疼痛消失后自己除了浑身没力气，没有任何其他不适。 就连肩膀上的伤口都奇迹般的愈合了。 “宙维斯。” 天色渐黑，暗淡黄线下宙维斯俊美的脸庞更加惑人，他低头看向彦清。 彦清说：“给我看看你的手。” 宙维斯眯了下眼睛。 从没谁敢用这种命令的语气和他说话。 “手。”彦清戳了一下他的侧腰。 宙维斯不理他。 彦清拾起沙滩上的小刀，抬起头对宙维斯眨了眨眼睛。 彦清迅速抓住他的手轻轻划了一刀，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 看来人鱼具有非常大的研究价值。 然后他就对上了宙维斯冷冰冰的眼神。 彦清：“？我好看吗。” 宙维斯掐住彦清的脸，“你如此冒犯我，真觉得我不会惩罚你？” 彦清勾起嘴角。 看来王有点生气了，他俩得哄哄，然后最好能把宙维斯骗回研究所。 彦清握住他的手，“你说我属于你，但我刚才疼成那个样子，也没见你心疼我。” 宙维斯：“很疼？” 彦清不怕疼，他撒谎，“疼，好疼。” 宙维斯仿佛在高位太久了，并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伴侣。 他问：“你想要什么？” 彦清：“你掰一枚鳞片给我。” 宙维斯看起来更不高兴了。 彦清这才想起来他之前有宙维斯的鳞片，但被他亲手扔海里了。 不仅扔他鳞片，还骂他。 彦清：“......” 宙维斯冷声道：“你，没有，想要我的鳞片。” 彦清踮起脚尖捧住他的脸。 啾。 “想要......” 宙维斯托起彦清，“想要？” 彦清点头，然后他就被宙维斯压在了沙滩上。 还在懵逼中。 宙维斯把他腿掰开的时候他猛的反应过来。 “我没说想要这个，停，不要，我说的是鳞片。” 宙维斯拿出一件东西，放在彦清嘴边，“那就咬好，哭了也不能掉。” 触感冰凉，坚硬无比。 彦清看清了宙维斯给他的东西。 是他的鳞片吊坠！ 曾经，这枚黑色鳞片曾经像噩梦一样纠缠着18岁的他。 这鳞片给他带来的记忆一点也不美好。 加上宙维斯现在的行为，引起了彦清强烈的反感。 “我说不要你听不见吗！” “你简直像一头只知道发情的野兽。” 彦清粗喘着气，问：“你凭什么说我属于你？我答应过你吗？我说过喜欢你吗？” 宙维斯顿住动作，眼底多了些彦清看不懂的情绪。 彦清站起身，厌恶的说：“离我远点。” 周围只剩下大海的声音，海浪在黑夜中映出天上的星星，静悄悄的爬上岸边，又静悄悄的离去。 浪声听起来有点伤心。 宙维斯冷漠的看着彦清，看着他脖子上戴的黑色鳞片。 一人鱼小心翼翼的从海面冒头，“......王，我们发现有个人类。” 宙维斯什么都没说，也没搭理那人鱼，他悄无声息的钻进海里。 被那人鱼推到岸边的皮艇孤零零的浮在边缘，彦清认得，那是探测船上的备用皮艇。 人鱼一改之前的态度，恭恭敬敬的问彦清：“您打算怎么处理？” 彦清心里堵的难受，这人鱼也把他当宙维斯的人了。 所以才如此尊敬他。 彦清下意识回头寻找宙维斯的身影，“我要——” 声音戛然而止。 宙维斯守在他身边从白天到黑夜，现在，他走了。 “......走了。” 皮艇边冒出个卷毛脑袋，“彦清，怎么了？” 彦清看着后方空荡荡的沙滩，心里莫名有点不舒服。 “没什么。” 李沐桃把皮艇拉到礁石后面，“那个......我们今天得睡在这了。” 彦清：“嗯？我还没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李沐桃比彦清矮了一点，他拍拍自己的胸膛，“我来救你啊。” 彦清有点无语。 这种孤身一人的情况下他最应该回研究所，并且提前呼叫救援队，而不是傻乎乎的徒手划着备用皮艇来救人。 彦清叹了口气，为以后李沐桃的生命安全深深的担忧。 要不是宙维斯，他俩今天就都得玩完了。 想到这里彦清愣了一下。 宙维斯...... 他晃了晃脑袋不去想，只把注意力放在当下，“你说我们得谁在这？你不是开船来的吗？” 李沐桃挠头，“是开船来的，但我在海上绕了好几圈，才......找到这里，船，船没油了。” 彦清扶额，“真不知道你怎么进海洋研究所的。” 李沐桃这小蠢货就不知道时刻观察仪表盘吗？ 李沐桃苦恼道：“皮艇进水了，我们得等他晾干，要不先坐在礁石上？” “算了，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坐在沙子上。” 彦清带着他到了大礁石旁边，李沐桃和他一块靠在上面。 怀里抱着他的大背包，李沐桃低头翻找，“先吃点东西吧，我带了压缩饼干和玉米肠，给。” 彦清闻到香味才感觉饿，他现在吃压缩饼干都觉得香。 他撕开包装，边吃边看海，也没说话。 李沐桃从背包里翻出件外套给他，“你衣服都坏掉了。” “对了彦清，你现在难不难受？你不是容易生病嘛，我还带了感冒药，你吃吗？” 彦清摇头，“我不难受。” 何止不难受，宙维斯的血都让他体质变好了，再吹一晚上冷风都不会生病。 李沐桃咦了一声，“真的假的，你不要逞强啊。” 他试了下彦清额头的温度，“哇，你这次真的没生病。” 确定彦清真的没事，李沐桃已经按耐不住好奇心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人鱼，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你今天的事？” 彦清吃掉最后一块压缩饼干，“今天......挺奇妙的。” 李沐桃抱着膝盖，戳了戳彦清的脸颊，“你看起来不太开心。” 彦清：“有吗？” 彦清今天安静的过分，不怎么和他说话，还总盯着海面发呆。 “有。” “没有吧。” “真的有。” “那就有一点。” “为什么？” “......” 他也说不清。 第6章 彦清长得一般 彦清支着下巴，额边发丝被海风吹拂，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思绪越飘越远。 今夜，海面格外平静。 李沐桃起身摸了摸皮艇，“已经干了，彦清过来休息。” 二人一起躺在皮艇上，海浪声非常助眠，没过多久李沐桃就抱着他的胳膊睡着了。 彦清正准备闭眼睡觉，被突然冒出来的几个脑袋吓了一跳。 一群浅色尾巴的人鱼在皮艇后面排成一排，各个鼻青脸肿，被揍惨了。 人鱼捧着一手的小珍珠，“今天的事非常对不起，请您收下。” 除此之外，还有宝石，小古董，珍稀贝壳，海螺等等，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 彦清扶额，“我不需要这些。” 人鱼们都快哭了，“求求您了，原谅我们吧，求求求求！” 彦清对这些人鱼印象不太好，毕竟他意识刚刚清醒时，这群小崽子就在讨论要把他吃干抹净。 还因为谁第一个吵起来了。 彦清态度坚决，“不原谅。” 人鱼们面面相觑，互相推搡着，最终把最先带头偷人的那条人鱼给推出来了。 他被揍的最惨，眼睛都肿的睁不开。 “您就，帮，帮帮喔闷。” 彦清看的直皱眉，这犯罪头子嘴肿成了香肠，像被一铁拳给闷成这样的。 不过彦清可没那么好心。 “不帮。” 犯罪头子真哭了，他趴在沙滩上，“喔不如屈屎......” 另一人鱼想要抱住彦清的腿哭惨，但又不敢。 彦清还在想，至于么？ 就听一人鱼悲痛道：“再见了，我的小居居......” 彦清：“啊？” 人鱼落寞的看着天空，“王说，得不到您的原谅，他亲手给我们绝育。” 彦清微微瞪大眼睛，随即没忍住脸上的笑意，“你们是被他打的？” 他们哪里敢提宙维斯。 王今天动怒手撕首领，能留下他们的狗命就已经感恩戴德了。 犯罪头子唯唯诺诺的，“......嗯。” 彦清握住胸前的黑色鳞片吊坠，“宙维斯在哪？让他出来见我。” 人鱼们缩着脖子，觉得面前这个漂亮人类的胆子属实是太大了。 竟敢直呼王的名讳。 彦清：“愣着干什么？” 人鱼不敢惹他，立即下海去报信了。 彦清坐在皮艇边缘，听着李沐桃平稳的呼吸，等宙维斯来找他。 可他左等右等，在沙滩上走了好几圈，海面也没有任何动静。 彦清吹了一个多小时的冷风。 宙维斯没来。 那群人鱼也没来。 彦清冷着脸转过身，“真是疯了，我等他做什么。” 他不觉得自己欠宙维斯的，从一开始他就是被欺负的那个。 他们之前还有很多账需要清算。 彦清躺到李沐桃旁边，轻哼一声。 小岛四面环海，他一条鱼倒是说走就走。 真是在高位待久了，所以从没有跟谁解释的习惯。 彦清很认真的皱紧了眉。 他也不是能追着问的性子。 夜里的海风非常寒冷，李沐桃找热源就贴了上来。 彦清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意识里还在计划着怎么把宙维斯抓回研究所。 最好能把他骗回去，毕竟要和他打起来的话真的会死人。 毕竟宙维斯的战斗力太强了。 彦清断断续续睡了几觉，终于熬到了天亮。 此刻天空泛起一抹鱼肚白，海水蔓延到了皮艇边缘，清澈透亮的小水花拍打在彦清脚边。 他坐起身揉了下眉心，“李沐桃，涨潮了快起来。” 李沐桃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哦，哦......” 李沐桃头发自来卷，像顶着一头弹簧似的，睡一晚上头发能乱成鸡窝。 彦清正伸手摸李沐桃的头发，忽的看清远处有一艘大船。 船内拥有最高级的探测雷达，内部配备热武器和驱散装置，是海洋研究所分部配备的最高等外派船只。 彦清：“救援队。” 李沐桃：“嘿嘿，我昨天就会叫救援了，包里有定位器，很快能找到我们。” 彦清夸他：“不错。” 难得被彦清夸赞，李沐桃高兴了一早上。 救援队的速度可比李沐桃手动划皮艇快多了。 等他们收拾好自己，船已经停在不远处。 彦清莫名感受到船上有道炽热的视线正盯着他，好像要把他扒开了看。 彦清皱眉望去。 船上下来的人骂骂咧咧，是和他最不对付的王硕。 王硕：“真能折腾，把自己作到荒岛了还得让别人来救你，你就不能消停一天？” 他的脸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小雀斑，盯着彦清的眼神满是厌烦与嫉妒。 凭什么他能让研究所发动这种级别的救援队，甚至总部下来的人都跟来了。 “让开。” 彦清站在他面前，“你堵着路了。” 王硕侧过身，“少爷真是少爷。” 李沐桃跟在彦清后面，暗自噘着嘴，并不想和王硕说话。 这个人针对彦清太明显了，说话也难听，李沐桃不喜欢他。 巨大的白色船身缓缓后退，一望无际的海平面覆盖着浅淡的阳光，太阳已经升起，彦清站在栏杆旁边看海。 天空时不时传来海鸥的鸣叫声，彦清拉了个凳子在甲板上看日出。 不远处，控制室大门被推开，王硕走进船舱，看到一条长腿吊儿郎当的搭在操作台边缘。 这人和周围环境显得格格不入，他并没有穿统一的白色实验服，而是身穿亮黑色的皮衣。 “那个叫彦清的，已经上船了？”简丞问。 王硕同样不喜欢这位总部调来当大爷的，敷衍道：“甲板上吹风呢。” 简丞嗤笑一声，“是该吹吹风，我看他脑子有毛病，私用探测船来抓什么人鱼，结果把自己困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王硕立即来了劲头，“他就是脑子有病，人品也不行，那脾气厉害的谁都不能惹。” 简丞把腿放下，他转身看到王硕那张脸就觉得不耐烦，“啧。” 这人长得真是一言难尽，委屈他大老远跑一趟，没有美人相伴，还得跟王硕共处一室。 王硕：“你干嘛去？” 简丞低头看他，“我总得见识见识我跑一趟救了个什么玩意吧？” 他又问：“对了，那个彦清......长的怎么样？” 王硕噎了一下，视线飘忽，“彦清长得，也，也就一般。” 简丞顿时对彦清没了兴趣，坐回躺椅上，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那算了！” 第7章 哥......试试? 彦清现在还穿着自己那件历经坎坷的上衣，破烂程度已经遮不住什么了。 他跟李沐桃到船舱换了身实验服，终于摆脱衣服透风的感觉。 李沐桃问：“彦清你要不要去测一下体温，你真的没事吗？” 彦清摇头，“没事，我很好。” 宙维斯的血液堪比神丹妙药，彦清这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精神状态依旧良好。 彦清看了眼胸前的黑色鳞片，嘴唇抿起。 只是宙维斯这混蛋还真走了，刚刚在海面上连他的影子都没看到。 不就说了他两句，至于和他耍脾气吗。 彦清不高兴。 宙维斯跑了，那他怎么找他算账。 这时船舱又有人进来了，两个女研究员结伴而来，见到彦清后和他热情的打招呼。 顺手摸了下李沐桃的小卷毛。 “有两个总部的研究员来咱们分部了，你们还没见过呢，都长得可帅了。” 其中一个女研究员拉住彦清的胳膊，“其中一个叫简丞的这次跟着来了，在控制室那边，你和他见过了吗？” 彦清回道：“没见过，还没去那边。” “那简丞帅是帅，就是不太好相处，你俩见面可别吵起来。” 毕竟彦清的脾气也是出了名的。 彦清笑了声，“那就不一定了。” 她们互相打趣着彦清走远。 船舱内空间很大，一共有八间休息室，彦清随便挑了一间，走进去躺在沙发上闭目休息。 李沐桃一开始想去他隔壁那间，刚出去就碰见了从控制室回来的简丞。 他一见到陌生面孔就紧张，当即转身走进彦清待的这间。 简丞皱眉，“其他休息室都满了？” 声音不小，李沐桃听见了但没敢回他，倒是彦清已经猜到了怎么回事。 他们貌似挑了间已经有人用的。 王硕听到动静走到这边，问：“怎么回事？” 简丞皱眉道：“这是我的休息室，刚才有人——” 话说到一半，简丞就愣住了。 彦清走出休息室，淡淡扫了简丞一眼，对他微一点头，“抱歉。” 李沐桃跟在彦清身后，一个劲的小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简丞还在恍惚中，“啊......” 惊鸿一瞥，宛若天人。 只一眼，简丞就忘不掉了。 王硕指着前面，“那是李沐桃。” 简丞还望着彦清远去的背影，“......你也没说过，彦清长这个样子。” 这叫长得一般？ 简丞冷冷的扫了王硕一眼，“你审美真是死绝了。” 王硕：“我！” 船身随着颠簸轻微晃荡，彦清纤长的手指抓住了随处可见的固定杆。 彦清身后，简丞贴了上来，他和彦清抓着同一条固定杆。 温润磁性的声音从后上方传来，“休息室貌似都有人住了，我刚才没有赶你走的意思，彦清。” 他说彦清名字的时候，彦清感觉他贴的更近了。 等船身稳定下来，彦清当即往前跨了一步，问：“都满了？” 简丞用身体挡住了旁边唯一的空房，微笑道：“是的。” 彦清拉着李沐桃：“那就麻烦你了。” 简丞非常绅士的让开了道路，“不麻烦，非常欢迎。” 彦清已经不想折腾了，他回到最初的休息室。 简丞给他倒了一杯果汁，顺带帮李沐桃倒了一杯。 彦清接过，“谢谢。” 他能看出来，简丞对他目的不纯。 彦清的长相注定了走哪里都会被人觊觎，无论男女。 他读博的时候被老黑不知道骚扰了多少次，都是把他往床上拐。 彦清太熟悉这种压着欲望的眼神了。 但简丞和宙维斯的眼神是不一样的，简丞还知道掩饰，而宙维斯光明正大的表示他想要。 那眼神直白又炽热，对视时暧昧的能拉丝。 简丞看着彦清握住杯子的手。 手也这么好看，握的不是杯子就好了。 彦清轻咳，“我出去透口气，李沐桃你在这休息吧。” 简丞起身，“我也去。” 彦清迅速走出休息室，简丞跟着他。 王硕透过小窗看到简丞屁颠屁颠跟着彦清，切了一声，“舔狗。” 探测船甲板上有很多小凳子，平面很大，因为是研究所的专用船，并没有杂物堆在角落。 彦清拉过一个小凳子，“你跟着我干什么？” 简丞撑着下巴，“我只是更喜欢和聪明人待在一起。” 聪明又漂亮的，他一般都粘着。 简丞靠的更近，“我觉得你骨子里挺疯的，在孤立无援的荒岛，你竟然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 他把手放在彦清腿上，“是你经常有这种经历，还是你经历过更恐怖的场面，这点程度根本不值一提？” 彦清勾起嘴角，“我天生胆大。” 那狡猾的模样可真勾人，简丞的手往上滑，语气带着试探：“胆子确实很大，私用武器这么严重的事你也敢，我听闻你在美国拿的学位，那你应该有持枪证......你杀过人吧？” 彦清把腿收了回来，让简丞摸了个空，“那你还敢招惹我？” 简丞眼底发暗，强烈的征服欲涌上心头，他向彦清逼近。 简丞故作委屈，“你把我的魂都勾走了。” 彦清抬脚踩着他的胸口，“差不多得了，我对你没兴趣。” 简丞力气很大，他握住彦清的脚，手指滑到脚踝。 酥酥麻麻的叫：“哥......我活好，试试？” 就在这时，船身突然剧烈晃动，四周传来巨大的撞击声。 彦清脸色骤变，猛的用力推开简丞。 下一秒，简丞原来的位置就被砸穿了，地面整个凹陷下去。 宙维斯缓缓直立，庞大的身躯压迫感，黑色鱼尾闪耀着骇人的金属光泽，仿佛削铁如泥的恐怖兵器。 他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凶猛巨兽，即将带来一场血腥屠杀。 彦清冲上去抱住他，“宙维斯！停下，别在这乱来。” 宙维斯已经将彦清彻底据为己有，他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的伴侣。 冰冷的双眸危险的注视着简丞，目光宛如实质，要将这渺小如蝼蚁的人类撕碎。 宙维斯附身与彦清对视，嗓音浸着冰。 “乱来？” 简丞迅速做出反应，摇响了警报声，刺耳的鸣笛环绕在大海上空。 王硕扛着枪冲了出来，看到宙维斯后非常震惊，“人鱼......” 简丞非常冷静，“准备强效麻醉弹，彦清现在很危险。” 此次救援队配备的武器具有非常大的杀伤力，简丞一把夺过王硕的冲锋枪。 半分钟不到，宙维斯已经被手持武器的研究员们包围了。 简丞瞄准宙维斯的脑袋，沉声威胁，“把人交出来！” 海域上空正酝酿着一场史无前例的风暴。 就在彦清眼前，发生了与人鱼的第一次交锋。 宙维斯被数十个黑洞洞的伤口瞄准。 他向海面伸出手，随即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这场面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 海水分成数股飞出海面，在宙维斯的手中凝聚成一把透明的三叉戟。 宙维斯：“你们找死。” 第8章 讨厌你 彦清不想让现在的场面变得更加糟糕，研究员们绝不能出事。 他紧握着宙维斯的手，柔声道：“好了，好了，刚才是我不好，你别生气。” 要是他不示弱不哄他，那这一船的人都得完蛋。 彦清收起了平日里张扬锋利的尖刺，露出难得一见的温柔。 好像对谁都百依百顺。 “你要是还在生气，我让你摸回来好不好？宙维斯......我不想你杀人。” 宙维斯扭头看着彦清，“你在保护他。” 保护那个触碰到他的人类。 “为什么？”宙维斯问。 宙维斯五官深邃，如同古希腊最完美的神像般英俊，他眸中隐隐透露出悲伤的情绪。 为什么他的伴侣会护着一个故意亲近他的人类。 彦清以为自己看错了。 宙维斯这样的存在怎么会悲伤呢。 眨眼间，宙维斯眸子里的所有情绪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抓住彦清的肩膀，又问了一遍。 彦清被他抓的有些疼，身体轻微后仰，他问： “你难道不会保护你的族人吗？” 宙维斯理所当然，“不会。” 人鱼之间的厮杀非常激烈，而死亡在海洋中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常见。 宙维斯是大海的王，有无数族群生活在海底，各种各样的海洋生物都是他的子民。 都臣服于他。 宙维斯远比彦清想象的要强大。 另一边的简丞攥紧了手中的枪，他瞄准宙维斯的手臂。 他的视线一直在彦清身上。 哥这么温柔。 却是对着一条人鱼。 何必去讨好区区人鱼呢，就算那三叉戟诡异莫测，就算他尾巴上的鳞片锋利坚硬。 他不被鳞片覆盖的地方能抵得过子弹吗？ 也不过是血肉之躯。 “哥......我是你更好的选择。” 砰——！！ 宙维斯的手臂被子弹贯穿，彦清沉下脸色，“简丞！” 简丞不断扣下扳机，子弹砰砰砰的射击在宙维斯身上。 他抬手指挥所有持枪人员，“射击！” 宙维斯在枪林弹雨中迅速与彦清拉开距离，他的身上流下无数道血线，被击中数次。 宙维斯彻底发怒了，就算身体被击穿，也丝毫不阻碍他行动。 他速度快的可怕。 三叉戟贯穿附近一研究员的腹部，那研究员当场倒地。 彦清翻滚到简丞身后，“立即停止射击。” 简丞哈哈大笑，“宝贝儿，你不是想抓人鱼吗，我帮你把他抓回去。” 彦清抬手扇了他一巴掌，“你想害死他们吗！” 简丞的脸颊浮现出红色的巴掌印，他抓住彦清的手轻吻，“别怕，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疯了。 这一个两个的都疯了。 彦清夺过他的枪，在宙维斯杀到这之前把他踹进了船舱里。 枪声不断，李沐桃在混乱中抓住彦清的胳膊，嗓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快走吧...快走，真的会死人！” 李沐桃害怕的要晕过去。 他从没见过这么混乱的场面。 “别管我，你拖住简丞，别让他出来添乱！” 李沐桃用发抖的手猛擦眼泪，“......嗯！” 拿枪的人都害怕的不敢再对宙维斯开枪。 可宙维斯并不打算放过他们，他拿着被鲜血染红的三叉戟，鬼魅一般追了上来。 彦清冲在最前面，对还活着的人大喊，“停止射击！不想死的都不许开枪！！” 宙维斯侧脸上的弹孔还在流血，他停在了彦清身前。 准确来说，是他准备腰斩一男性人类时，彦清用身体挡住了他的三叉戟。 尽管宙维斯收势迅速，三叉戟在接触彦清的瞬间，融化成了密度超高的红色血水。 彦清也还是被划伤了。 研究所的特制实验服在宙维斯的三叉戟面前脆弱无比。 彦清身上的伤口非常深，他捂住伤口，血液的颜色还是深深扎在宙维斯的视线中。 “够......够了吧......宙维斯......” 他过分的镇定冷静逐渐感染了他身后的人。 研究员们看着彦清腰上的伤，背后发凉。 “伤口太深......彦清活不了了......” 一女研究员踉跄着后退，“彦清......” 探测船狼藉一片，到处都是弹孔和深深的划痕。 宙维斯瞳孔缩了一下，他感觉出彦清的生命体征真的在流失。 他缓缓靠近，在彦清倒下去之前接住了他。 宙维斯抱着彦清，他沉声问： “你不怕？” 彦清吐出口血，偏过头，“我......我天生胆大......” 宙维斯脸色阴沉，把彦清放在了地上。 彦清腰间伸出的血液扩散开来，渗入了甲板缝隙。 宙维斯：“你对我不忠，我不会救你。” 彦清闭上眼睛，“不救就不救......我......讨厌你......” 莫名其妙的欺负他好些年。 他彦清何时受过这种对待。 别说被欺负，他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彦清眼睛睁开一条缝，见宙维斯脸上竟然什么表情都没有。 他忽然有点委屈。 可这情绪太窝囊了，彦清再次偏过头，不想再看他。 “当你的王去吧......” 他想把宙维斯推开，可就是没什么力气。 宙维斯握住了他的手，动作很轻，像是怕把他捏坏似的。 宙维斯身上的伤口正在愈合，子弹掉在外面，他的血液慢慢变淡，直至消失。 研究员们都不敢靠近他。 彦清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失去了意识。 宙维斯抱着他，没回海里，而是破开了探测船通往下舱的铁门。 他拖着一路血迹，抱着彦清走进黑暗中。 船舱内。 简丞抓着李沐桃的领子，“你这蠢货，赶紧他妈的松手！” 李沐桃拼命抱住他的腿，“不，不放！” 外面的动静消失了，这就意味着一切都结束了。 可现在李沐桃不让他走。 简丞用力掰开李沐桃的手指，“我现在只想知道彦清有没有事，你放开我，我绝不乱来。” 李沐桃愣了一会，问：“真的？” 简丞勾起嘴角，“不骗你。” 反正一切都尘埃落定，彦清那么厉害肯定没事。 这家伙就算再乱来也不会造成更坏的结果了。 李沐桃松开了他。 简丞拿起地上的冲锋枪，起身时，他发泄的踹了李沐桃一脚。 李沐桃身型较小，直接被踹翻了。 简丞跑出船舱，却没看到他的宝贝彦清，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 他抓住躲在角落中的王硕，一字一顿道：“彦清呢？” 王硕没见过简丞这个脸色，吓的慌了神，“不知道，他，他死了！” 简丞用枪口抵着他的脑袋，“我再问你一遍，彦清在哪？！” 一个女研究员拦住了简丞，“你冷静点，彦清被那人鱼带到下舱了。” 简丞阴冷的扫了王硕一眼。 他抬脚将王硕头边的墙壁踩的整个凹陷下去，将王硕吓得大叫。 简丞是真心看不上王硕这种人，处处不行，还嫉妒心极强。 他没再分给王硕一个眼神。 衣服口袋中带有强效麻醉弹，简丞将子弹替换，端着枪缓步走下楼梯。 向下舱底部靠近。 简丞：“哥，我难得这么喜欢一个人，你可要活着啊......” 第9章 你在蛊惑我吗 下舱环境昏暗，简丞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警惕四周，随时准备开枪射击。 麻醉弹的威力可比普通子弹强大的多。 方才一切发生太快，还没来得及换上，他就被李沐桃那蠢货拖住了。 简丞已经走到楼梯底部，下舱空间非常大，这里放置着储备物资。 前面传来模糊的喘息声。 他静悄悄的靠近。 软底皮靴与地面接触发出微不可察的细小声响，简丞绕过堆放的物资。 在前面较大的空地上发现了彦清与那条黑尾人鱼。 简丞看清后眯起了眼睛，有些震惊这样的场面。 彦清被黑色鱼尾缠住，那人鱼用锋利的利爪划开自己的手臂。 五道条形伤口深可见骨，涌出大量鲜血。 他掐着彦清的下巴，强迫他喝下手臂中流出的血液。 彦清的表情很痛苦，漂亮的脸庞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滚...我不要你的血......” 他挣扎抗拒着，看起来非常排斥。 宙维斯不为所动，依旧掐着他的下巴灌血。 可随着时间流逝，彦清慢慢安静下来。 他不再抗拒，看着宙维斯的眼里居然充满了依赖。 “我不想要了......” 他抱着宙维斯的脖子，“疼......” 宙维斯把他抱在怀里，手臂伤口已经愈合。 他拍着彦清的后背，“乖。” 彦清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嗯......” 暗处，简丞不悦的眯起眼睛。 彦清的状态不对，像是被控制了一样。 他刚才看到彦清身上的伤正在快速愈合，可一开始彦清明明是非常反感的。 可现在......为什么变得这么乖？ 简丞罕见的生出几分嫉妒，人鱼这种生物可真是得天独厚。 要是他的血液也有这种功能就好了，这样的话，哥在他这里也能这么乖。 他现在可真是...... 可爱死了。 简丞在物资箱后面，隐匿在黑暗中，仔细观察着彦清的状态。 他在赌，彦清这种状态不会持续太长时间。 只要彦清恢复神智，就一定会帮他一起拿下这条黑尾人鱼。 简丞深知彦清绝不会甘心屈身于一头凶猛的野兽，他这种人，温柔是假，柔情是假，就连甘愿沉沦的欲望也是假。 和他这样的人谈情爱是很悲哀的，局中人根本分辨不清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但也因此......更加迷人。 简丞喉结滚动，将翻涌的情绪压下，随即才冷静下来。 船身的晃动变大了，外面应该下起了雨。 嘈杂的雨声被隔绝在墙壁的另一边，各种各样的物资箱与固定绳索摩擦，所发出的声音隐匿在彦清低沉的喘息之中。 宙维斯问他：“还疼？” 彦清的声音都像在对他撒娇，“不疼......想要你抱我。” 黑色鱼尾愉悦的轻轻摆动，他非常喜欢彦清现在这个样子。 可惜，这只是吸食他血液过多所产生的短暂副作用。 宙维斯张开手臂，“来。” 彦清扑进他的怀里，把宙维斯的手按在自己腰上，“抱紧一点。” 宙维斯环住彦清，没忍住将他抵在墙上。 彦清抚摸着他的脸颊，“你的眼睛是浅蓝色的......真好看。” 黑色的鱼尾缠住彦清白皙的小腿，“你在蛊惑我吗？” 浅蓝色的眸子在昏暗的环境下漂亮极了，彦清痴痴的与他对视，他轻声问： “你会把我吃掉吗？” 宙维斯吻了上去，“会。” 事态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彦清这时候一点也不知道反抗。 简丞牙都快咬碎了。 他扣动扳机，对准了宙维斯的脑袋。 妈的不等了。 宙维斯勾起嘴角，恶劣的问：“你属于谁？” 人鱼的浅蓝色双眸却注视着简丞的方向。 可怜的蝼蚁，何必觊觎注定得不到的美好。 彦清挑起半边眉，他凑在宙维斯脸侧，轻轻咬住他的耳朵。 “......你，属于我。” 效果正在消失。 简丞打出的麻醉弹被宙维斯躲了过去，他一连开了五枪，却没有一发是打中的。 宙维斯的动作太快了。 彦清捂住额头，被四周不断产生的巨响震的脑仁疼。 待意识清醒时，就看到简丞一条腿受了重伤，此刻正艰难的躲避着宙维斯的攻击。 方才的荒谬画面浮现在脑海，彦清面色冰冷。 他刚才抱着宙维斯撒娇？ 还说想要他抱？ 他绝对被宙维斯这王八蛋下药了。 彦清从身后的铁箱中翻出麻醉针剂，飞速藏进口袋里。 刚才他自己的行为完全脱离了掌控，他像被控制的木偶，宙维斯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这种事绝对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彦清起身向宙维斯的方向移动，他踢开装着实验服的物资箱，从身后抱住了宙维斯。 宙维斯攥住他的腿，“下去。” 彦清用力将麻醉剂扎到宙维斯的脖子里，完全没有理会他的话。 透明的强力麻醉剂被全部推进去后，宙维斯的动作明显变得缓慢。 药剂生效短短数秒，宙维斯在原地闭上眼睛。 大腿受伤的简丞扶住墙壁，和彦清一样，他们都在观察着宙维斯的举动。 等他真的一动不动时，简丞对彦清招了招手，“咳......哥，扶我一下。” 彦清看着他，脸色并没有缓和。 刚才他那副样子，简丞一定看到了。 这让彦清更加不快。 他随手扔给简丞一个棍子，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简丞捂着心口，“好无情啊——” 彦清不想管他，可他知道简丞单枪匹马到下舱是为了救他。 所以还是叫人下去接简丞了。 船舱内，受伤的几人正躺在地上，医生正忙的焦头烂额。 这次的救援行动只从医院临时调了他一个，可现在受伤的人太多了。 根本忙不过来。 彦清走进船舱时，李沐桃激动的哭了出来，“你没事！太好了呜呜呜......” “......都活着吧？”彦清问。 李沐桃点头，“受伤最重的被扎了穿肚子，但好在救的及时，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嗯。” 彦清借了李沐桃的外套穿在身上。 有好几个研究员问过彦清的情况，彦清只说自己没事。 他向医生要了些绷带和药，“我跟方淳恒学过一点。” 研究员们都伤得不轻，医生本不太放心，但一听到方淳恒的名字就直接应了下来。 “好。” 彦清帮忙包扎，被他扶住胳膊的研究员有些紧张。 “怎么了？”彦清问他。 “没，没事，只是没想到你会帮我。”研究员的眼睛亮亮的。 他支支吾吾道： “我就是个在研究所打杂的，平常见不到你这种级别的研究员......而且，你，你在我们这名气可大了。” “我听说这次是来救你的，想也没想就填单子了。” 他旁边的人终究没忍住，“其实......我也是。” 还有另外几个也凑了上来，“彦清，你能不能帮我也包扎一下？” “还有我。” “我，我也想要。” 他们身上都有伤，却都有些关切的围着彦清。 “你没事吧？你伤的也挺重的，还帮我们包扎。” 彦清垂下眸子，外套遮住了他已经愈合的伤口。 “我没事。” 第10章 放肆 简丞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的彦清。 “那个学术界最牛的华硕奖，我记得你拿了第三名，全世界第三！举办方给了你多少奖金？” 彦清帮他把药涂好，“记不清了，小几万吧。” “哇......真厉害。” “到我了到我了。” 最后一个年纪较小的男孩靠了过来，他是肩膀受伤，算比较轻的。 男孩与彦清对视时有些脸红。 彦清柔声道：“别紧张。” 李沐桃把沾了药的棉签递给彦清。 男孩看着彦清的脸，刚想开口，简丞就靠着他坐了下来。 “哥，我也受伤了。” 彦清头也不抬，“找医生去缝针。” 简丞一来，围着彦清的人就都散开了。 这男孩也不太敢说话。 彦清包好后，拍了拍男孩的肩，“去休息吧。” 彦清收拾好药箱，准备离开。 简丞抓住了彦清的手腕，“我觉得一管麻药剂量不够，人鱼的身体构造我们还不了解，所以麻醉效果可能大大减弱。” 彦清停下脚步，把他的手拨了下去，“人鱼的事不用你管，我马上会去下舱看。” 医生听闻简丞受伤连忙过来给他缝针，并不敢打扰他们的对话。 “真不用我管？哥......你不会再露出那副模样吧？” “可别被人看到了。” 简丞说的模棱两可，彦清却清楚他的意思。 一直得不到好脸色，所以故意激怒他？ 彦清俯身和简丞拉近距离，沉声问：“什么模样？” 简丞轻轻笑了两声，装的真像个单纯男孩似的，他拽着彦清的袖子晃了晃。 凑到彦清耳边，低声道：“那副......找僺的模样。” 彦清面色不变，“当然不会。” 他推开简丞。 顺手夺过了医生手里的最后一点麻醉剂，“我看你状态挺好的，也用不着这玩意。” 医生擦了擦冷汗。 一个总部调来的天才研究员，一个分部最有名气的富家少爷。 他就是普通医院的普通医生，哪个他都惹不起。 “那个......还，还缝吗？” 简丞不耐烦道，“这还用问。” 医生穿好针线，对着伤口准备缝合。 简丞连忙拦住了他，问： “你不给我打麻药？” 医生磕磕巴巴，“麻药...麻药......没了啊。” 简丞瞪他，“没备用的？！” 气氛有些尴尬，船舱里的伤员都默契的闭上嘴。 医生又在药箱里翻了一阵，有些为难的看着他。 简丞：“......” 好狠的彦清。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人。 这是要疼死他吗？ 简丞踉跄着站起身，单腿蹦跶着往船舱内缓慢移动。 “哎！你干嘛去，还伤着呢。” 简丞：“把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 眼看着190酷哥单脚蹦到自己休息室前，卑微的抬手敲门。 “哥——我错了，您能考虑把麻药还我吗？” “哥——” 简丞在门外嚎了将近一分钟。 门终于被打开条缝，那瓶麻药被扔了出来，骨碌碌滚到他的脚边。 “谢谢哥——” “滚。” “好的。” 角落里的王硕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他撇嘴骂道：“舔狗。” 受伤的人都回到自己的休息室，大概还有半天时间就能到达海洋研究所分部。 下舱，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咸腥味，所有物资都储存在没有任何光线的空间内。 可一双淡蓝色的眸子，在黑暗中隐隐发光。 宙维斯闭上眼睛，张开五指，安静的感受着体内的血液流动。 海洋研究所特制的强效麻醉剂的确对他造成了微弱的影响。 但宙维斯的肉体不死不灭，蕴含无限威能。 那点药效已经被他吸收，宙维斯的身体已经对这种药剂产生了特殊抗性。 永久的抗性。 “......彦清，你太放肆了。” 第11章 我现在不乖吗 彦清将外套脱掉还给李沐桃，“换一件吧，都有点洗掉色了。” 这件外套被他穿过两次，每次都有新发现，上次是领口掉色，这次是下摆的留痕。 仔细看可以看出上面是有图案的，但因为洗了太多次，已经被洗掉了。 李沐桃接过他的浅棕色外套，叠好后放在了凳子上，“这件质量好，我都穿很久了。” 李沐桃翻出新的实验服递给彦清，“反正，我们穷人是不经常买新衣服的。” 彦清动作顿了一下，“你穷？” 没记错的话，海洋研究所的基础工资是八千，五险一金包吃住，逢年过节还发奖金。 算是待遇很好的了，跟总部的工资就差五百。 李沐桃重重的点头：“穷！” 彦清光着上半身，皮肤细腻光滑，锁骨线条非常明显，好看极了。 李沐桃看着彦清，然后低头捏了捏自己的小肚子，“可能是和你待久了......才认识到自己有多穷......” 因为不管是彦清的衣服还是鞋，随便拿出来一个，价格都赶上他好几个月的工资了。 而且李沐桃发现，真正的有钱人有内涵的人，都是非常低调且亲民的。 研究所分部的宿舍是两人间，李沐桃和彦清住在一起，去年冬天的时候，他不小心打碎了彦清挂手表用的细长花瓶。 李沐桃那时候和彦清没现在熟，慌的快哭了，还是彦清哄他说： “没事，不是什么好玩意，之前别人送的。” 那天下午，李沐桃收拾碎片时用拍同款想再买一个赔给彦清，搜索出结果时，李沐桃恍惚了三天。 那细长的小花瓶是欧洲一位顶尖设计师的作品，全球限量拍卖出三个。 最终成交价在268万左右。 这么贵，他卖身也还不起啊。 休息室里的空气微凉，彦清换好衣服，给自己倒了杯水。 李沐桃看着他，突然问：“彦清，在你觉得什么算好玩意？” 彦清喉结滚动，喝完去接第二杯，“你又想起那破花瓶了？” “那东西其实有8个，3个用来拍卖，剩下的专门送人，当时我家里跟他那边有合作，所以收到了他的礼物。” “至于拍卖成交价，你也不用在意，想要的人多，价格自然会被抬高，但我只觉得它挂手表挺方便的，没多喜欢。” “碎了就碎了，我找别的东西替，不算什么大事。” 李沐桃：“你之前没跟我说这么多。” 彦清扔掉一次性杯子，“啊。” “没想到你这么在意。” “我都快忘了。” 李沐桃噘着嘴蹭了上去，“彦清你真好......” 彦清推开他，“行了，你应该庆幸你打碎的不是我桌面上的鱼缸。” 浴缸里养着彦清最喜欢的五条小肥金。 李沐桃紧张的问：“打，打碎了会怎样？” 彦清推开休息室大门，“杀了你。” “咦！！”李沐桃被吓到了。 彦清刚走出门就被堵了。 休息室门口，站着个拄拐杖的190酷哥。 简丞笑眯眯的问，“哥，去下舱？我陪你？” 彦清绕开他，“瘸子就别凑热闹了。” 简丞嘴角笑意更浓，却装作委屈的声音，“啊......总部都没几个人敢这么和我说话。” 总部简丞可不好惹，能力强又有点疯，领导给他派活都得先问问他。 船舱里探出好几个八卦脑袋，他们不敢和简丞搭话，其实也不太敢和彦清闹。 这俩人凑在一块，激起了所有人的猛烈好奇。 彦清皱眉问：“我这么和你说话，有问题？” 简丞拄着拐杖跟在他后面，“当然没问题。” “我是哥的小狗。” 真是说的相当丝滑。 正在偷听的人仿佛耳朵被了塞驴毛，三观都被震了一下。 一个男人，怎么可以能屈能伸成这样。 彦清嫌弃的后退两步，“恶心。” 他吹了会冷风，把刚才那画面驱逐出脑海。 彦清站在下舱门口仔细听了一段时间，确认里面没声音才进去。 手电筒冷调的光打在前方，光圈内的黑尾人鱼仍旧以之前的姿势待在原地。 彦清觉得药效还没过，但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他蹲在宙维斯身后不远处，手指灵活的打开存放在角落的保险箱，拿出一管更大剂量的麻醉剂。 一般用在大型鱼类的身上，带有神经麻痹的效果，威力很强。 彦清拔了针盖，试了下流畅度，针头涌出一小股透明液体。 这种麻醉要是打在人的身上，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心脏停跳，意识涣散，晕个几天几夜尸体都凉了。 这时，彦清身后。 宙维斯无声无息的靠近了他，浅蓝色的眸子散发幽光。 他从后面拥住了彦清，不容反抗的把他手里的麻醉剂夺走了。 “你要用这个对付我？” 彦清沉默。 宙维斯捏了捏他的屁股，“说话。” 彦清反问，“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宙维斯的鱼尾缠住彦清，使他不得不跌坐在那粗壮的黑尾上。 针尖的寒光对准了彦清的脖子，宙维斯问：“用在你身上，会怎么样？” 彦清在他面前总是陷入被动的境地，宙维斯的细胞代谢速度已经超出生物范畴了。 腰上的大手有些凉。 彦清的神情变化很快，他勾住宙维斯的脖子，对上他的视线。 “会在10秒之内失去意识，心脏不再跳动，血液循环停止，全身细胞因为没有氧气开始大量死亡，大概4到6分钟，我就会死。” 宙维斯听到“死”这个字，皱起眉。 “你的身体很脆弱。” 彦清主动亲了他一下，“嗯，所以我经不起你折腾。” 宙维斯勾起嘴角。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的伴侣才会这么乖。 “但我要惩罚你。”宙维斯将针头贴在彦清的皮肤上。 针头不算细，能清晰的感受到针头的温度。 比宙维斯的手都凉。 彦清靠在宙维斯怀里，胳膊紧紧抱住他的脖子。 “为什么要惩罚我......我现在不乖吗？” 他实在是太漂亮了，那双眸子里具有蛊惑人心的情爱。 他亲了亲宙维斯的脸，“你舍得我死吗？” 宙维斯眼神发暗。 他确实舍不得。 可不给点教训，彦清就什么都敢做。 宙维斯毫不怀疑，若是真给彦清机会。 他狡猾的伴侣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控制他。 宙维斯吻了上去，眼底欲望翻涌。 不过没关系。 他比想象中更加强大。 第12章 哄你 彦清气喘吁吁的用力偏过头，嘴唇有些红肿，在手电筒的光圈下反射出湿润的碎光。 下舱是个好地方，隔音效果一绝，宙维斯要是在这里把他......上面的人根本听不见动静。 彦清难得呼吸有些紊乱。 他抓住那只大手，低着头。 “我不想做。” 万一上面的人发现他在这时间太久，下来找他怎么办？ 之前在梦里都能被弄成那个样子，更不要说在现实中了！ 宙维斯看着他的反应，双眸微微睁大，尾鳍轻轻的点着地面。 这表示他心情很好，像发现了新奇事物一般。 因为他的伴侣就算在濒死状态下，也不会露出这么可爱的表情。 宙维斯勾着彦清的衣服拉链，只用了一点点力，塑料拉链就被扯了下来。 彦清好看的锁骨白晃晃的出现在视线中。 这让他的心情变得很愉悦。 彦清身体紧绷，用力拉住自己的领口。 宙维斯居然真的想在这里要。 在探测船下舱，坚硬潮湿的地面，昏暗的物资箱旁边。 还有......随时被发现的可能...... “不可以在这里，别碰我。” 彦清想要挣脱缠住他的鱼尾，可宙维斯的力气大的可怕，他动手就能把彦清整个人轻松提起来。 “别在这里，去别的地方也行，不要在下仓。” 彦清用力拍打宙维斯的手臂，“松开！” 宙维斯饶有兴趣的捏住他的下巴，像是宣判最终结果一样，说出来的话让人发颤。 “就在这，我要惩罚你。” 彦清将头埋在宙维斯的肩膀，“如果你这么做，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我会恨你的。” 宙维斯揽住他，“恨，爱，都可以，我只要你属于我。” 这就是他的想法吗？ 只要属于他，爱不爱无所谓？ 彦清抓着胸前的黑色鳞片，指尖发白，“我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我。” 世界上那么多人，为什么非要是彦清。 当那枚黑色鳞片出现在彦清枕边时，这一切就像一场虚幻的泡影，并不真实。 彦清一个唯物主义者兼海洋生物学博士生。 他当然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一条能控制梦境的人鱼，可事实告诉他，他不得不相信。 那段时间是彦清人生中最消沉的时候。 因为黑色鳞片不断的在强调。 你的毕生所学因你现在经历的一切，全面崩塌。 手电筒的光因电量不足变的有些暗，彦清抓住宙维斯的手，“你知道我在大一的时候差点被判定为妄想症吗？” “医生觉得我疯了，他不相信我说的一切，尽管我给他看了你的鳞片。” 彦清扯下鳞片吊坠，拿在宙维斯眼前。 “你在海洋里无所畏惧，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但我只是人类社会中的其中一个，我得上学，我必须拿到学位，可一旦被判定有精神疾病，学校一定会让我休学。” “我说这些你根本听不懂吧？” 彦清把鳞片扔在地上，“所以你不知道毕业证书对我有多重要。” 彦清指着宙维斯，语气压着怒火，“你只是一头生活在大海里的野兽，没有家人朋友，没有任何牵挂。” “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感受，你不知道人类社会的结构，也不知道我得为自己的人生付出多大努力。” 彦清盯着他，“如果我的一切都是别人给予我的，那我活着就没有任何意义。” 宙维斯拾起他的鳞片，固执的给彦清重新戴上。 他没有回答彦清的那些堪称刁难的话，他一生都活在海里，怎么会理解人类的社会。 宙维斯感受到了彦清的情绪。 他在难过。 宙维斯轻轻擦了下彦清的脸，沉默良久，忽然没头没尾的说： “只能是你。” 彦清并不想理他。 地上的手电筒被宙维斯的黑色鱼尾扫到角落里，彦清看不到宙维斯的脸。 但他能感觉到宙维斯帮他把衣服穿好了。 “你喜欢大海吗？”宙维斯问。 彦清脸色不大好看，“不然你以为我会为了你去学海洋生物吗？” 宙维斯在黑暗中的视力很好，能看到彦清鼓起的脸，还有紧抿的唇。 怎么这么爱生气。 宙维斯俯下身，与彦清额头相抵，“闭上眼睛。” “干嘛。” 彦清的语气硬邦邦的。 忽然一阵奇异的感觉从额头处蔓延过来，这种感觉很舒适，仿佛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中。 宙维斯的手顺着他的脊背，彦清逐渐放松下来。 他闭上眼睛，陌生的画面出现在脑海中。 那并不是他自己的记忆。 那是宙维斯眼中的大海。 画面中有形成旋涡的白色鱼群，阳光透过清澈的海水，透过鱼群缝隙，落在宙维斯的视线中。 他的眼睛能看清光线的纹路，还有鱼群后面的炫丽景色。 那是无比广阔的另一个世界。 远比陆地要大的多。 庞大的鲸鱼在海水中缓缓游动，头顶喷出的水柱映射出短暂彩虹，他看见宙维斯对那鲸鱼挥了下手。 鲸鱼向他游了过来，彦清能透过画面感受到鲸鱼期待又激动的情绪。 宙维斯将手放在鲸鱼头上，悠长空灵的鸣叫穿越遥远时空，围绕在他们身边，仿佛身临其境。 脑海中的场景不断变换，彦清轻声呢喃： “好美......” 百年前的海底，甚至千年前的海底，彦清都看到了。 这全部都是宙维斯记忆中的画面，在大海中，小鱼小虾都是自由恣意的。 彦清意识到，宙维斯不仅会抚摸鲸鱼的头，还会把那些渺小的鱼虾存放在记忆里。 好像海洋中的所有生物，在他眼中并没有分别。 直到这时，彦清才觉得宙维斯与“王”这个称呼重合了一角。 时间过了很久，彦清的心境变得平和。 宙维斯和他分离，彦清睁开眼，视线重归黑暗，但多了双散发微光的浅蓝色眼睛。 “喜欢？” “嗯。” 彦清问：“你为什么给我看这些？” 宙维斯轻轻按着他的后颈，暂时放下了王的威严。 “哄你。” 彦清眼神微动，“因为我生气了？” “你不想我生气，也不想我难过对不对？” “宙维斯，你根本没有你自己说的那么不在乎。” “你不想我恨你......” 宙维斯只说了那两个字，任彦清再怎么说，他都不再开口。 他已经很宠溺彦清了。 他是最宽容的王。 听到彦清最后那句话，宙维斯冷着张脸，“我没这么说。” 彦清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 宙维斯在某些方面比人类要好懂的多，他的喜欢直白又热烈。 虽然还是很会欺负人，但现在...... 彦清对他的看法改变了一点点。 彦清摸索着，捧住宙维斯的脸，他这次的问题没有犹豫。 “宙维斯，跟我回研究所吧。” 第13章 才不是因为他 宙维斯将手放在彦清的后脑，“理由。” 就像彦清属于人类社会一样，宙维斯是属于大海的。 彦清：“我在邀请你，我同样可以去邀请其他人鱼，你以为我非你不——” 宙维斯堵住了他的嘴，把彦清呛人的话都让他咽了回去。 宙维斯的肩膀很宽，尾巴也很长，从头部到尾鳍大概有三米，这是彦清估测的数据。 要是在研究所里，有更精密的仪器辅助，就能得出更准确的数据。 彦清想把他俩弄回去，但强行去抓明显就行不通。 宙维斯的身体有着很强的恢复能力，伤口愈合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恢复好的伤口不会留下任何疤痕。 其实彦清刚才在说谎，宙维斯不能和普通人鱼混为一谈，并且普通人鱼没有多大的研究价值。 彦清想要的，只有宙维斯。 “天天待在海里多无聊，研究所里有很多有意思的小玩意，你想学习人类文明的话，我可以给你买个平板。” 宙维斯：“平板？”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彦清对他眨了眨眼，像个哄骗无知小鱼的人贩子，“是可以让你变愉悦的东西。” 宙维斯勾起嘴角，揽着彦清后腰的手逐渐下滑，“这里会让我更愉悦。” 彦清不轻不重的打了一下宙维斯的脸，“闭嘴。” 他又放肆。 像个海里的刺豚，一生气就鼓起来扎人。 彦清忽然叫了一声。 这短暂急促的声音就连彦清自己也没料到。 他怎么会发出那种声音？ 彦清带着点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宙维斯，“你。” “你刚才打我？” 彦清小时候都没被爹妈打过屁股。 宙维斯敢打他？ 这流氓根本就不知道打那个地方在人类文明中是带侮辱性的！ 不对......还有些特殊癖好人群也...... 彦清不自然的偏过头，将微红的耳尖暴露在宙维斯的视线中。 宙维斯伸出手指摸了摸彦清的耳垂。 “你在害羞？” 有时太直白也不是什么好事。 彦清拍开他的手，“没有！” “人类的屁股不能随便打！” 宙维斯：“为什么？” 人类果然是个比较麻烦的生物。 情绪复杂，还容易死。 彦清真不想理他，“反正你记住就是了。” 宙维斯抱住手臂，黑色鱼尾轻轻拍打地面，发出一下一下的声响。 “我为什么要记住这种事？” “那你平常都记什么？”彦清问。 “海啸，地震，火山爆发。” 彦清盯着他。 “......不能打你屁股。” 宙维斯作为海洋领主，依旧高高在上。 好像刚才那句话不是他说的。 彦清：“总之，你跟我回研究所，我不会亏待你。”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买。” 彦清在海洋研究所分部的地位不低，霍老头接手的高精端实验大多都由彦清当主理人，能让他亲自负责的操作都非常重要，属于分部的顶尖项目。 李沐桃就是在他手下做事，平常被人欺负了就往他办公室跑，彦清不幸和这小蠢货成为舍友，经常对他照顾一些。 大家也都没什么意见，毕竟李沐桃是真的很蠢。 彦清在研究所内部的贡献更大，所以基础工资比李沐桃要高一些，有一万二。 不过彦清向来不怎么在乎升职加薪的事，加破天了也还是那仨瓜俩枣。 探测船的行驶速度变慢，彦清走到角落捡起电量堪忧的手电筒，照了下宙维斯。 “考虑的怎么样了？” 宙维斯浑厚低沉的声音响起，“我在执掌海洋时，人类还是陆地上一种非常弱小的群居动物，才刚刚会使用石头作为工具而已。” 那大概是旧石器时代，距今已经几百万年了。 彦清有些震惊，“你到底活了多久。” 宙维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只道：“我不需要学习你们的文明，也没有想要的东西。” 宙维斯是何等身份，能让他产生欲望的事物太少了，就算有，也没有他得不到的。 他看着彦清的眼神沉了沉。 只有这个......还不算得到。 彦清好像陷入思考当中，对于宙维斯摸来摸去的动作没有任何反应。 他在想怎么把宙维斯哄骗回去，忽略了某些微不可察的细节。 宙维斯晃了晃自己锋利的尾鳍，对准下舱侧壁。 “请走门，你这样搞会沉船的。”彦清拦住他。 宙维斯似是觉得麻烦，他随便找了位置，利爪瞬间洞穿，海水争先恐后的涌入进来。 漏水了，真的会沉船。 好吧。 宙维斯勉为其难的走了楼梯，直接把铁门把手捏下来了。 “你这家伙。”彦清追了上去。 太阳已经升到最上面，蔚蓝色的大海映入眼帘，白色的船身也是明亮的。 长时间处于黑暗环境，彦清一时睁不开眼睛。 他听到前方巨大的水花声，立即跑到船边趴在栏杆上，望向下面。 彦清双手拢在嘴边，向他喊：“下次见面，你要跟我回研究所！” 宙维斯学着他的语气，“凭什么？” 粗壮的黑色鱼尾拍打出巨大的水花，宙维斯直接钻进了海里，几个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第二次了，每次都走的这么干脆。 彦清有点不爽，想扔掉那混蛋的鳞片。 纤长的手指捏了捏胸前的吊坠，触感坚硬无比，总带着点凉意。 从很早之前被忽视的细节逐渐变得清晰。 自从在现实中见到宙维斯以后。 每次他把鳞片扔掉，好像都是宙维斯亲手捡回来给他重新戴上的。 按照以往经验来说，鳞片是可以自己回来的，并不需要捡。 彦清失笑，若是宙维斯每次都在他偷偷扔鳞片的时候上岸去捡，恐怕早就引起社会轰动了。 他指尖顺着鳞片的纹路摸了摸，心下有了一个猜想。 若是他现在把鳞片扔了。 它就不会回来了。 彦清把它摘下，故意放在栏杆外面，看起来摇摇欲坠的。 只要他一松手，黑色鳞片就会沉入大海。 宙维斯会不会突然出现，逼着他把鳞片戴回去？ 有几条小鱼跃出海面，跟随着探测船的方向，又被船身划出的浪波卷的飞出去。 彦清趴在栏杆上，侧脸埋在胳膊里，发丝被海风吹拂，贴在他精致漂亮的脸庞上。 这画面美的像一幅画。 三分钟过去，海面依旧平静。 彦清轻轻叹了口气，把鳞片重新戴回脖子上。 海里这么大，扔下去得找好久。 看在戴了好几年的份上，彦清决定不扔它了。 嗯。 才不是因为宙维斯。 第14章 你想死吗方淳恒 探测船靠近岸边，已经有很多人在那里等着了。 他们统一穿着过膝白大褂，口袋旁边有海洋研究所的蓝色标志。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精神抖擞的挺拔老头，衣服领口没有一丝褶皱，他手中拿着泡了枸杞的老式保温杯，正目不斜视的等待船身靠岸。 霍元忠，海洋研究所分部总负责人，之前在电话里骂彦清小混蛋还问他要不要当海盗的那位。 是个很不好惹的老头子。 探测船停在岸边，白色船身上沾染的血迹非常明显。 大片的红色让来接伤员的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隐约猜想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惨成这样。 简丞撑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跟在彦清身后，“哥，等等我。” “没出息。”霍老头瞥了眼简丞。 然后看向彦清，语气严肃，“你收拾好了来我办公室一趟。” 彦清：“哦。” 霍老头哼了一声，转身先上车了。 这次参与救援行动的研究员们各个该回去的回去，该去医院的去医院。 每个人都对人鱼的事绝口不提。 彦清跟着上了客车，司机启动车身往研究所的方向行驶。 李沐桃和彦清坐在一起，他很小声的问：“霍老是不是要骂你？” 彦清有些无语的看着他。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用脚指头想都能想明白。 李沐桃看他这表情，撅着嘴委屈巴巴的，“你又嫌我傻......” 彦清揉了揉眉心，“你本来就傻。” 城市靠海，街边建筑非常规律，马路上也非常整洁。 椰子树随处可见，沿路风景很好看，也很熟悉。 他们很快到了研究所，彦清绕过堵在最前面的王硕，拉着李沐桃回宿舍。 员工宿舍宽阔明亮，两室一厅，带有独立卫浴和一间小厨房。 比普通酒店的条件还好。 彦清换上件v领针织衫，浅色牛仔裤，他拉开抽屉。 指尖划过许多张银行卡，最终选了一张黑色的。 “李沐桃，一会跟我去商场。” 李沐桃从房间里探出头，“去商场干嘛？” 彦清：“买手机。” 办公必要，不能没有。 之前的手机应该是掉海里了，不仅要买手机，还要去补办电话卡。 想想就麻烦。 李沐桃沉思了一会，“可是...霍老不是让你去他办公室吗？” 彦清扶额，“上赶着去挨骂？” 当然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霍老头一骂他他就忍不住顶嘴，俩人经常吵起来。 彦清把手指放进鱼缸里，五条可爱的小肥鱼摇头摆尾的就拱了上来。 非常热情的绕着彦清手指游来游去。 李沐桃换好衣服，背着双肩包在彦清房间门口等他。 他向里面看了一圈，发现少了样东西。 彦清那条两万块的巴卡雷龙。 “那条托方淳恒帮忙养了。”彦清猜出他想什么。 李沐桃呆呆点了下头，“哦。” 打车到了商场，彦清直奔手机店。 一路上吸引不少目光，这种情况连李沐桃都习惯了。 能长成彦清这样的，可不多见。 商场人流量很大，去手机店的路需要经过一个大舞台。 今天貌似有活动，舞台前方的人特别多，李沐桃抓住彦清的袖子，在人群里缓慢的挤过去。 彦清抬眼间瞥见屏幕。 略显高级的海报排版，视觉中心的主体是药厂logo，看来是新品发布会。 这倒没什么，只是屏幕下方的嘉宾名字，让彦清怀疑自己看错了。 排在最前面的那三个大字。 “方淳恒”。 李沐桃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咦？” 方淳恒怎么还去当嘉宾了，他名字下方还特意标注了“海洋研究所分部”。 海洋研究所在大众视野中和央视一个级别，非常有公信力。 在沿海城市中更是名气颇大。 彦清挤过人群，在舞台侧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方淳恒身高腿长，比例优越。 面容斯文，白衣服黑裤子都能穿出精英气质。 他伸手推了一下无框眼镜，面带微笑和面前的几个负责人交谈。 负责人对他的态度很恭敬。 方淳恒想把袖子撸上去，但不知道为什么，刚到手腕就顿住了动作，他不动声色的把袖子放了下来。 李沐桃戳了戳彦清的胳膊，“真的是他。” 彦清见方淳恒正忙，就没想上去打招呼。 手机店门口的销售员认识彦清，立即上前招待。 “彦少，看看新品吗，水果16 pro max，充电速度更快，还新增了电容按键！” 销售员非常敬业，噼里啪啦介绍了一堆。 彦清没什么性能需求，能打电话就行。 “刷卡吧。” 销售员的嘴都快笑烂了，像彦清这种钱多事少长得还好看的顾客，堪称百年难遇。 李沐桃一看刷出去的那串数字，“......好贵......”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住了李沐桃肩膀。 “还真是你们。” 方淳恒刚才说话时就觉得他们的背影很眼熟。 这才走过来看。 没想到真能碰到他俩。 彦清：“你怎么当上嘉宾了？” 方淳恒全然没了刚才的斯文气质，他依着李沐桃，轻飘飘的说：“当嘉宾等于带薪休假，这是摸鱼的最高境界，一会我就溜了。” 李沐桃被他依的歪歪斜斜，“我要倒了......” 李沐桃退了几步，躲在彦清身后，“彦清说他的巴卡雷龙在你那，你明天要记得带给他。” 彦清表示赞同，“没错。” “说起这事，你得给我打钱。”方淳恒撸起袖子。 他有空经常健身，所以身材很好，手臂的肌肉线条也很明显。 方淳恒手腕转了一下，彦清就看到了他小臂上两排血淋淋的牙印。 “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你养的那破鱼咬人这么狠？”方淳恒质问。 彦清面无表情，“它又不咬我，我怎么知道。” 方淳恒：“你说话可真气人。” 彦清：“还好。” 李沐桃看着那伤口就觉得疼。 结痂都是黑的，可见咬的很严重了。 方淳恒放下袖子，“我已经把它处决了，你别想再见到它。” 彦清很慢，很慢的扭头，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 周围空气仿佛都变凉了。 李沐桃缓缓后退。 他看到了彦清的煞气。 彦清抓住方淳恒的衣领，露出有史以来最可怕的表情。 “你敢碰我儿子，你想死吗方淳恒？” 第15章 哥......你好瘦啊 彦清最大的逆鳞就是他的六个儿子。 五条兰寿，一条巴卡。 彦清宝贝的要命，谁都不让碰。 方淳恒凭一句话就游走在生死边缘线了。 彦清活动脚腕，准备踹人了。 就算有人把他亲爹揍了他都不会这么生气。 “饶命，饶命，我就随口一说，我哪敢碰你的鱼啊。”方淳恒举手投降。 “你可别跟我动手啊，我一介柔弱书生，会出人命的。” 李沐桃向来不分是非黑白的坚定站在彦清这边。 他此时觉得方淳恒自称柔弱有点......不要脸。 “小笨蛋你什么眼神？” “彦清专门练过，谁能抗得过他踹？” 那可是三年苦修，已经取得正果的级别。 简单点说。 能打死人。 彦清松开了方淳恒，语气不太好，“行了，没那么夸张。” 他学来防身用的。 彦清这种长相，出了国就是块散发香气的极品，很容易被有心人盯上。 在读博期间，彦清被人埋伏了将近8次，他枪杀过两人，也上过当地的法庭。 各种场面都见过。 这更加促成了彦清临危不乱的能力，没什么比亲身经历这些事更能让人成长的了。 在那座城市，有老黑专门把长相好看的亚洲男孩往会所里拐。 这种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进了那里就不可能出的来了。 药物控制，视频威胁，除此之外他们更恶心的事都能干出来。 彦清的持枪证也是那时候弄得，基本每天出门都揣着大宝贝。 方淳恒点了下李沐桃的头，把人家点的身体后仰，“你和彦清真是两个极端，笨成这样，彦清竟然还能忍你没把你赶出去。” 李沐桃躲开方淳恒的手，拔高声音，“彦清才不会把我赶出去！” 引的周围拿着手机样品的顾客都向这边看来。 李沐桃连忙捂住脸躲在彦清身后。 彦清扫了方淳恒一眼， 方淳恒摊手，“我可没欺负他。” 是这小蠢货脸皮太薄。 方淳恒低头看了眼手表，压低声音问：“人鱼抓回来没？” 彦清：“没戏。” 方淳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时，销售员拿着包装好的纸袋走了过来，“实在不好意思，刚才出了点小问题，补偿您一些小礼品。” “嗯，没事。”彦清接过。 也没看送的什么。 和方淳恒打过招呼，二人离开商场去补办电话卡，这忙来忙去耽搁了一下午。 再回研究所时天已经黑了。 研究所内大多实验室还亮着灯，彦清刚踏进大门，就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 来来往往的人都不少，但大多都很沉默。 研究所冷调的灯光将走廊墙壁映的苍白，脚步声回荡在四周。 远处隐约传来争吵声，走廊里堵着一群人。 那是彦清办公室的位置。 他把东西给了李沐桃让他先回去。 彦清刚走过去，就被人从背后拉住了手腕，那研究员的情绪不高。 “算了，彦清，别过去。” 彦清从容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 他依然向人群中走去。 众人见了他纷纷让开一条路，一些人担忧的望着他。 “我说的有错吗？！你们一个两个怎么都护着他！” “要不是因为他，大家能伤成这样吗？！全是他自己私自行动，才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王硕攥紧拳头，衣服上都是被推搡出的褶皱，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他此刻正面色涨红的瞪着对面的人。 胳膊微微发抖，他靠着墙，强行压下胆怯的情绪。 简丞根本没把他当回事，语气中的轻蔑非常刺人，“我还是那句话，救援行动都是自愿参加，当初没人逼着你去，是你自己要跟来。” “而且，这次行动你连个皮都没擦破吧？” “冲在最前面重伤的人都没说什么，你现在是想恶心谁呢？” 简丞拄着拐杖，因争执时间太久已经有些站不住了，得扶住墙才能稳定住身体。 他身后的研究员想上去扶他，却被简丞拒绝了，“我不喜欢别人随便碰我。” 王硕被噎的说不出话，后槽牙咬的吱吱响，脚部的肌肉完全紧绷。 他看着办公室门口写着“彦清”的标牌，心中的嫉妒更盛。 当初，只因为霍元忠问了他一句，他便主动说自己要参加。 只为了能让分部总负责人多看他一眼。 他就是一个普通的研究员，平时负责和他一样普通的研究项目，那些无关紧要的事都是他在干。 “彦清......彦清不过是有些背景，你们就都把他当宝贝了。他手上实验给谁都能做，他仗着背景大包揽了所有重点项目而已，能有什么真本事。” 王硕指着简丞，“你也不过是喜欢他那张脸！” “彦清要真那么厉害，他早去总部了，还留在分部不就恰恰说明他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周围的研究员们都开始窃窃私语。 不过他们议论的不是彦清，是王硕。 “他是受刺激了吧......” “我跟过彦清，他确实很厉害啊。” 王硕每次指向彦清的矛头最后扎的好像都是他自己。 可他总是对自己的想法深信不疑。 通风口发出簌簌风声，彦清办公室里的灯啪的被关上了。 简丞一眼就看到了彦清。 彦清表情淡淡的，他抬起头，同样对上了简丞的目光。 针织衫的轮廓很柔软，v领刚好露出明显的锁骨，隐隐能透过那里看到紧贴皮肤的鳞片吊坠。 简丞看着彦清，觉得他漂亮的像画卷里走出来的人，和周围的一切并不处于同一时空。 “哥，扶我一下。” 这一次彦清没有拒绝。 他走到简丞身旁，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你没必要搭理他。” 简丞贴紧彦清。 “哥......你好瘦啊，你的腰好细。” 研究员们发出一阵轻咳。 敢公然调戏彦清。 勇。 彦清皮笑肉不笑，“闭嘴。” 简丞搂住彦清，“好的。” 二人远去，附近的人也都散了，留王硕自己在原地。 王硕望着彦清的背影，眼神阴暗。 另一边，简丞看向彦清，撑着墙站立，手背带着一个明显的巴掌印。 彦清把针织衫的下摆弄好。 简丞回忆着刚才触感，顿觉喉咙干渴。 他压下眼底的欲，问道： “以哥的水平，竟然没收到总部邀请吗？” 简丞百思不得其解。 第16章 海洋领主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总部，那就是“遍地黄金”。 能在总部从事研究的人，无一不是领域翘楚，业界楷模。 总部待遇更好，实验室规格更大，是分部内人人向往的地方。 彦清推开宿舍门，走进简丞房间，打开灯。 简丞房间整洁的像是没人住，桌子书架都是空的，只有放在床头的一个水杯。 彦清轻声道：“我最开始拿到的是总部的职位。” 简丞问：“怎么没去？” 应该没人能理解彦清的做法，能进入研究所总部的机会是非常难得的。 这就相当于考上清华不去，非要上普通本科。 彦清倒是没解释，只说道：“离家太近了。” 他看着简丞的腿，提醒道：“你明天去医务室，找方淳恒换药。” 彦清转身欲走，简丞拉住了他的手腕，低沉好听的嗓音回荡在房间内。 “哥，别让人知道你伤口愈合的事。” 彦清抽回手，“我知道。” 第二天，研究所变得忙碌，医务室门口排了条大长队。 方淳恒穿着白大褂在里面忙的都快晕了，彦清靠在门框边，“看来你今天不能早退了。” 方淳恒幽怨的控诉他，“你昨天怎么不提醒我。” 彦清没搭理他，今天赏脸来医务室的目的就是接他儿子。 方形鱼缸放在医务室的墙边，彦清搬了鱼缸就往回走。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彦清身上，发丝边缘带有一层浅淡的绒光。 暖洋洋的。 彦清在回宿舍的路上，被老头子堵了。 霍元忠搬着个塑料凳子坐在必经之路上，颇有些守株待兔的意思。 “昨天你怎么没来我办公室？”老头质问。 彦清装模作样的偏头咳嗽，“咳咳......发烧了，就没去。” 这样能省去很多唠叨。 霍元忠一瞪眼，“放屁！你好得很，你比王硕的状态还好。” 彦清皱眉，绕过老头，走进宿舍先把他的巴卡雷龙放在桌上。 然后才跟老头走进他的办公室。 室内装修古色古香，古板又严肃的风格跟霍元忠一模一样。 门一关，声音就全部被隔绝在外了，连走廊里的说话声都听不见。 彦清私下跟老头没那么多讲究，直接坐在了他对面，“我想问你关于人鱼的事。” 霍元忠打了个暂停手势，“我先问你。” 他不自主站起身，双手撑在桌边，沉声道：“关于黑尾人鱼事，你都和谁说过？” “你，李沐桃，方淳恒。”彦清回答。 “嗯，我已经和这次参与救援的人开过会了，关于人鱼的事要保密，你也不要再和任何人提起了。” 彦清对于这个决定并不意外，他早就猜想关于人鱼的记载属于研究所机密，不然早就霸榜热搜了。 霍元忠重新坐下，“人鱼的研究向来都是总部负责，所以这方面我了解的不多，你刚才想问什么？” 彦清取下黑色鳞片放在桌面上，“你对他的存在，知道多少？” 霍元忠沉默了一会，道：“在人类历史上，对他的称呼有很多种，塞壬，海神，他在西方神话里也叫波塞冬，现在我们习惯称他为海洋领主。” 彦清此时此刻有些好奇，如果宙维斯知道人类以他为原型创造了一个滥情重欲的神话角色。 他会是什么有趣的反应。 彦清勾起嘴角，“没想到在某些方面，西方神话对他的形容还挺贴切的。” 很狂，很色，很狡猾。 但不可否认的是，宙维斯也的确很强大。 霍元忠关上窗户，“给我讲讲船上发生的事吧。” 桌面上的沙漏被彦清捏在手里，沙粒从中间缝隙中缓缓流下，在沙漏底部积起一滩小沙丘。 彦清省略了自己差点被宙维斯上了的事，和老头仔细讲了出来。 霍老头蹭的站起，“你把他惹怒了？！” 声音中的惊惧连彦清都能听出来，他其实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害怕宙维斯。 “那他们能活着回来真是个奇迹。”霍元忠叹道。 彦清淡淡的说：“我倒是死了一回了。” 霍元忠：“什么意思？” 彦清起身，指着自己的腰，“我能感觉到，当时他的三叉戟划破了我的内脏，很严重，我知道自己在走向死亡。” “他一开始说不想救我。”彦清道。 霍元忠聚精会神的听完，认真的仿佛连呼吸都忘了，“我......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事。” “我希望你能提供一些血液，我明天亲自跑一趟，送到总部。” 彦清道：“可以，但我有条件。” 就算是总部也别想占他的便宜。 霍元忠笑了一声，“我就知道你这小混蛋憋着后招，我猜猜......你是想让我帮你压下私用武器的事？” 彦清给他鼓掌，表情却是敷衍的：“您太聪明了。” 霍老头摆了摆手，“少来。” 最近天气都很好，不下雨，连多云的天气都很少见。 彦清的工作不忙，一连几天都睡的很香，根本没做梦。 这让彦清发现了另一件事，那就是宙维斯好像不再左右他的梦境了。 这很好，宙维斯的罪行可以减少百分之一，等他被忽悠回研究所，彦清可以勉为其难的对他温柔点。 今天天气依旧晴朗。 彦清换了身衣服，在简丞来找他发骚之前离开了研究所。 彦清没住研究所给他定的公寓，而是自己提前一天预定了五星酒店的豪华海景房。 愉快的带着六个儿子采样去了。 这种事其实不用他来，但他和老头吵架了，正处于罢工状态。 酒店经理亲自来给彦清送果盘，“彦少，您要的鱼食给您放在柜子里了。” “嗯，谢谢。”彦清目送他关门离开。 短暂思索，赤脚来到了沙滩。 酒店附近的沙滩不对外开放，只有住户可以来，而最近不是旅游旺季，因此附近人很少。 彦清躺在长椅上，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国佬盯着他看了很久，那眼神说不上干净。 他上前主动和彦清搭话，却被突然上涨的海水扬了一身。 大呼大叫着离开了。 看来某个家伙沉不住气了，还利用浪花做这么幼稚的事。 第17章 想你怎么办 海浪像是主动分开，宙维斯强壮的上半身浮出水面，他的动作有些不一样。 眼睛盯着躺在长椅上的彦清，手臂跟着他上浮的动作缓慢摆动，深蓝色长发披在宽阔有力的肩膀两侧。 动作不像是靠着鱼尾上岸，而是......在行走。 宙维斯的下半身露出后，彦清差点把刚喝进去的果汁喷出来。 黑色的鱼尾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条比雕塑的肌肉线条还要标准的大长腿。 彦清一阵猛咳，他被宙维斯腿间那东西震撼到了。 “大么？”宙维斯挑眉问他。 彦清捂着脸不想和他对视，因为沙滩上的人都看过来了，竟然还有人对着宙维斯吹起了口哨。 好在沙滩上的人不多，彦清连忙脱了上衣，遮住了宙维斯那傲视群雄的物件。 宙维斯的体温也发生了变化，目前是人类的正常体温，但彦清总觉得他很烫。 “你哪怕有一点羞耻心都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问出这种问题。”彦清转身就走。 宙维斯从容的跟在他身后，面无表情道：“能有幸见到王的身体，是他们的荣幸。” 宙维斯的身体很完美，如同古希腊艺术家倾尽一生所打造的绝世之作。 就连那玩意也大的吓人。 彦清走的很快。 他打开房门把宙维斯推了进去，然后砰的关上门。 靠在门上深吸了一口气，“......人生至暗时刻。” 宙维斯没理解他的意思，扯了围在腰上的衣服低头沉思，“不够大？你想要更——” 彦清用力捂住他的嘴，恶狠狠道：“闭嘴，不许再问我这种话。” 巨大的落地窗面对大海，夕阳余晖闪烁在海面上。 阳台外有一个很大的泳池，宙维斯抱起彦清，不容反抗的将他按到了酒店大床上。 他摸了摸彦清的锁骨，低头吻了上去。 声音低沉又好听：“这次晚吗？” 彦清动作迅速的套上上衣，没有回答。 为什么这么问。 他才没有等他。 “你不要自作多情了。”彦清偏过头。 他感觉自己的手被宙维斯抓住了，一时不防，被摆成了十指相扣的姿势。 一声很轻很轻的笑飘在耳边，任彦清怎么抽都抽不回来。 宙维斯真是坏的不能再坏了。 明明是最舒适的温度，房间里的空气却这么热。 空调机发出极轻微的响声，淡淡的熏香环绕在周围，如同花瓣和露水的气息。 彦清穿上拖鞋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件浴袍，扔在宙维斯身上，“......不要光着身子到处乱逛。” 宙维斯静静的坐在床上，并没有动作。 他的表情总带着几分冷漠。 像是刻在了骨子里。 他看着彦清的目光无疑是有几分温柔的，可能因为海底太冷，宙维斯也不怎么爱笑。 彦清现在房间里远远的看他，这位活了两百多万年的海洋领主。 到底为什么偏偏要纠缠他呢？ 彦清一步一步的走到他对面，这个问题他已经问了第二遍了。 “为什么是我？” 他很执着于这个问题。 房间内，二人相隔着短短数米的距离，彦清却觉得宙维斯的视线，仿佛穿过时间和空间，落在了很久很久之前。 又是这让人看不懂的眼神，彦清猜不透宙维斯的想法。 砰砰砰。 房间大门被轻轻敲响，彦清走过去开门。 刚才敲门的人已经走了，地面上放着一个黑色的盒子，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彦清把盒子拿进来，然后关上了房门，将盒子放在玻璃台上。 盒子表面没有图案和文字，里面装了很多东西，晃起来响声很密集。 彦清白皙的手指扣开边缘，里面的东西刚露出一角，彦清就啪的用力合上。 他都快麻木了。 这酒店经理很会来事，但他猜错了，彦清不是来找乐子的。 他床上这位是海洋领主，不是他点的小鸭子。 彦清也没有字母游戏的特殊癖好，这盒子里的东西他见都没见过。 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背后搂住彦清的腰，温热的躯体和他距离很近。 宙维斯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你的反应很可爱。” 比突然鼓起的小刺豚还可爱。 宙维斯捏了捏彦清的手指，“里面装着什么？” 彦清从容的把盒子扔在垃圾桶里，“装着我不需要的东西。” 酒店经理竟然猜想他会把这些东西用在宙维斯身上。 这太荒谬了。 这时，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只不过这次只敲了一下，像是怕打扰到里面的人。 “您一定注意安全，若是有任何不适请拨打前台电话。” 酒店经理说完就跑了，非常害怕彦清追究他。 但不说也不行，要是彦清在他们酒店出了事，他上下三级两百多个人都得玩完。 他们可惹不起彦清的父亲。 房间内的彦清反应了一会，霎时黑了脸色。 什么叫他感到不适，酒店经理想的是宙维斯把那些玩意用在他身上吗？ 彦清冷着脸将酒店会员卡扔进了垃圾桶，决定以后都不来住了。 宙维斯还搂着他。 彦清扶额沉默了一会，转身勾住了宙维斯的脖子，像是突然扬起尾巴的狐狸。 “你来都来了，不如跟我回研究所怎么样？” 彦清的事业心还是很重的，酒店经理那傻帽完全影响不了彦清的道心。 宙维斯把他抱了起来，“你有好好保存我的鳞片吗？” 彦清把吊坠拽出来给他看，“我保存的很好，每天睡觉都不摘下来。” 他蛊惑人的时候向来会顺着毛摸。 眼眸中流转着真真假假的情意。 彦清的手指缠绕住宙维斯的深蓝色发丝，“跟我回去吧，我也想给你看看我生活的地方。” 宙维斯吻了吻彦清的唇。 他现在心情很好，因为他感受到他的伴侣在主动讨好他。 黑色鳞片上有彦清的气息，很浓郁，他狡猾的伴侣并没有欺骗他。 的确一直把鳞片带在身上。 彦清仰头看他，带着笑，任宙维斯也难以抵抗他的请求。 彦清轻轻的说：“你每次回到海里我就都找不到你了，你让我在想你的时候怎么办？我也想和你待的久一点......” 宙维斯盯着彦清的眼睛，缓缓开口。 “王应允你的请求。” 第18章 他喜欢我 彦清低下头，主动凑在宙维斯的唇上亲了一下。 宙维斯觉得被诱惑了。 他现在就想把彦清弄哭。 许是眼底的欲望过于炽热，彦清很快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妙。 宙维斯的大手已经开始不安分的乱摸了，隔着一层布料，彦清觉得热。 指尖撩过的地方仿佛燃起了火，呼唤着彦清与他共赴深渊。 这不正常。 彦清挣扎着跳下来，与宙维斯分开，皮肤上还残留着方才的触感。 心中忽然涌上一股失落的情绪，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好像只有和宙维斯相拥，才能得到缓解。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彦清后背靠在墙上，借着墙面的冰冷以缓解体内的炽热。 宙维斯的视线有很强烈的侵略性，他把彦清抵在墙上，“使用王的血液要付出代价，你已经上瘾了。” 彦清猛的不久之前，他被宙维斯灌了很多血，而后他就像失去神智一样，对宙维斯极度依赖，极度信任。 只会抱着宙维斯撒娇，求欢。 乖的要命。 宙维斯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彦清的手指抵着墙面，指腹用力到发白，他很讨厌被欲望左右。 本以为那时的副作用已经结束，可没想到现在他竟然还会被影响。 彦清哑声问道，“会持续多久？” 宙维斯好大的身体遮盖住灯光，彦清被笼罩在阴影里，他推开了面前的人。 “想要摆脱这种影响，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 “什么？” 宙维斯后退一步，当着彦清的面将双腿幻化成鱼尾，黑色的鳞片遍布鱼尾表面，隐隐映射出锋利的金属光泽。 他再次逼近。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彦清颈侧，宙维斯的声音性感又低沉。 “在这个形态，和我......” 人鱼形态的宙维斯更加强壮，彦清难以想象若是在现实中和他沉沦，他会被弄成什么样。 彦清的身体不自觉的细微颤抖，他躲进厕所，反锁住门。 宙维斯重新幻化成人类形态，不一会就在门外听到了水声。 雾面玻璃被溅出几滴水珠。 彦清将水温调到最低，凉水浇在头上，刺激的全身都紧绷了起来。 在现实中，没什么事是完全解决不了的，现在宙维斯已经答应跟他回研究所了。 只要得到宙维斯的血液样本，他就能推算出具体解决办法。 这时有人在外面敲了敲门，响声被水流声覆盖，彦清没听见。 还是外面的宙维斯走了过去，一把将门把手给捏弯了。 简丞站在门外，原本温柔的笑容在看到宙维斯后瞬间消失殆尽。 这个光着身子的男人是谁？ 他只觉得有些眼熟，并没有认出来面前这位就是让他变成瘸子的黑尾人鱼。 他又看了看门牌号，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简丞：“彦清呢？” 宙维斯冷冷的看着他，“你没有向我提问的资格。” 门口的气氛剑拔弩张，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火药味。 简丞推开门闯进来，却被宙维斯一只手重新推到门外。 他踉跄着死死抓住门框，感觉刚才传来的力道大的可怕。 根本无法抵抗。 简丞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房间内传来开门声，彦清从拐角处走出来，正在用毛巾擦头发。 白皙的小腿露在浴袍外面，浑身透着柔软的水汽。 房间内的装修非常精致整洁，落地窗透过的暖光落在彦清的发丝之间。 简丞远远的望着彦清，“哥......你和他......” “嗯？”彦清迈着步子走近，随手扯了一条浴巾扔给宙维斯。 宙维斯将浴巾围在腰上，总算遮住了关键部位。 彦清把简丞拉进来，关门时看到了被宙维斯捏变形的把手，皱了皱眉。 退房的时候还得赔。 麻烦。 简丞的视线一直落在彦清身上，在彦清关门时，他看到了彦清锁骨处的一块吻痕。 顿时攥紧了拳头。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眸色发暗，压抑着心中怒火。 简丞看了宙维斯一眼，“哥喜欢这样的？” 宙维斯抱着手臂挑眉看他，“他喜欢我。” 那语气理所当然。 好像彦清天生就应该和他一对。 简丞觉得宙维斯脑子有病，“你哪来的自信？” 彦清从冰箱里拿出一瓶苏打水，坐在沙发上。 宙维斯：“我们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简丞走到彦清身前，“也只是做过而已，他不会爱任何人，包括你。” 他坐在彦清身边，强行压下作祟的占有欲，“哥......” “嗯。”彦清撕开一包鱼食的包装，正在仔细看这包鱼食的配料表。 简丞：“你真和他做过？” 彦清敷衍的“嗯”了一声。 他根本就没听简丞说的是什么，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检查配料表上，确认成分ok，又看了眼生产日期。 简丞垂下眸子，眼底是清晰的酸意。 彦清站起身，湿润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一颤一颤的。 浴袍勾勒出彦清的腰身，他比宙维斯简丞都矮一头，而这两位的视线从始至终都没从他身上移开过。 彦清没空给他们判官司，忙着喂他儿子吃饭去了。 简丞冷哼道：“你在他眼里都比不过那五条兰寿。” 宙维斯冷漠的望着那个鱼缸，以及里面的小肥金。 “嗯？怎么不吃了？”彦清用手指轻轻拨了一下水面。 屋里的两个男人一同看过去。 彦清趴在玻璃台边，看鱼的眼神温柔极了。 那五条小肥金挤在鱼缸角落，胖乎乎的身体贴着玻璃，方才它们还愉悦的摆动小尾巴，边吃边蹭彦清的手指。 现在却挤在角落一动不动。 彦清皱着眉，回头对上了宙维斯的视线，心下了然。 彦清抱着鱼缸对宙维斯说：“你别看它们。” 或许男人在某些方面就是比较幼稚，简丞短促的嗤笑一声，“哥不喜欢你，哥的鱼也不喜欢你。” 宙维斯面无表情，“他喜欢我。” 简丞：“不信。” 哥才不会喜欢他。 简丞从手机里找出一份文件发给彦清，他绕过宙维斯，到彦清旁边。 “哥，老爷子叫你回去，最近有个新的研究项目要你做主理人。” 彦清点了点头，“你给他把衣服穿上，一会收拾好就走。” 简丞指着自己，“我，给他穿衣服？” 他眼睛都瞪大了，不可思议的又问了一遍，“哥你让我去？” 简丞缓缓转头看向宙维斯。 什么人啊，衣服都要哥帮他穿。 彦清放下鱼食，“算了，还是我来吧。” 简丞皮笑肉不笑，“不用哥亲自动手，我来。” 他额头青筋暴起，带着满身的煞气向宙维斯走去。 第19章 不干了! 彦清最终还是拦住了简丞，站在一边让宙维斯自己穿。 他买的衣服布料已经很轻薄了，但宙维斯明显还是不满意。 跟着彦清回研究所的路上一直绷着脸。 彦清先是把他的六个儿子安顿好，全程没分一个眼神给宙维斯。 李沐桃穿着睡衣，怀里抱着他斥巨资买的13.2英寸平板，已经呆在了原地。 “他......你......你们......” 彦清为什么带了个男人回来？！ 李沐桃的脑子完全转不过来了，他躲进了自己的房间，露出半个脑袋观察宙维斯。 宙维斯看向他。 李沐桃嗖的一下迅速钻回了自己的房间，抱住脑袋蹲在了墙角，完全弄不清现在的情况。 客厅里传来简丞的声音。 “哥我进来了。” 彦清知道李沐桃是个大社恐，看见那紧紧关上的房间门，将宙维斯和简丞都推了出去。 他们俩好像两堵墙，都快赶上门框高了。 彦清顶着同事们好奇的目光，将宙维斯带去了b3观察室，里面有长近50米的巨型玻璃钢，造价一百三十万。 玻璃钢对面空间很大，摆放着许多精密仪器，复杂密集的按键发出微弱的红光。 观察室内灯光比较昏暗，彦清将门关好，清冷好听的嗓音回荡在空旷的房间内。 “你会配合我吗？”彦清看向宙维斯。 他呼吸缓了一瞬，又慢慢移开视线。 不得不承认，宙维斯的长相非常符合他的审美，从昨天彦清就发现自己有时会被他的外貌所迷惑。 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彦清发觉自己竟然很喜欢宙维斯主动靠近。 比如现在，简丞就在旁边看着他，而宙维斯伸手抚摸他的脸颊，彦清竟一点也不想躲开。 宙维斯的指腹按了下彦清柔软的脸颊，“如果你乖，我会容忍你的一切行为。” “喂，把你的手拿开。”简丞不悦道。 彦清回过神，皱着眉推开了宙维斯的手。 他刚才一定是脑子不清醒了。 彦清转移视线，看向观察室四周。 观察室内的巨型玻璃钢足足高十米，边缘放置了一个可移动阶梯，通向玻璃钢上方。 彦清看着宙维斯，敲了敲身后的玻璃。 宙维斯明白他的想法，他走到阶梯最高处，自上而下的看了简丞一眼。 简丞越发觉得面前这人太过熟悉，而后他恍然大悟，“他是那条黑尾人鱼？” 彦清：“嗯，你才发现吗？” “我从来没想过，人鱼竟然还能变成人类。”简丞俯身逼近彦清。 “所以之前在酒店，你是在骗我。”简丞眯了下眼睛，盯着彦清的嘴唇眸光发暗。 小骗子......有时候真想把他关起来。 带上锁链，磨平爪牙，那一定比现在更可爱。 简丞还想去抓彦清的手腕，却突然被上空坠落的重物砸到了头。 “嘶......”简丞的头发全湿了。 彦清退后一步，抬头对上了宙维斯冰冷的视线。 他提醒简丞，“你最好和我保持距离。” 简丞暗暗道：“哥，你之前可不这样。” 彦清指着简丞的腿，“你也不想他再对你动手吧？” “好，好。”简丞后退。 阶梯最上方。 宙维斯单手撕掉身上的衣服，纵身跳入水中，在漫天的水花和白色气泡中。 双腿变成鱼尾，迅速在水中游了两圈。 这可比在陆地上的速度快多了，宙维斯仿佛在水中不会受到任何阻力，鱼尾轻微一摆就能往前移动数米。 彦清抵住下巴，看来这五十米长，十米高十米宽的玻璃缸对宙维斯来说仍旧很小。 宙维斯游到底部，粗壮的黑色鱼尾抵在地面上，深蓝色发丝在水中无规律漂浮。 他的视线直白的落在彦清的腰上。 那股炽热的感觉又来了，从心脏蔓延至全身，彦清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 来吧，直视自己的欲望。 离宙维斯近一点，再近一点。 彦清捂住胸口，按压下那股莫名的冲动。 他避开宙维斯的视线离开观察室，简丞也跟着出来，他关好门。 “你怎么了？”他擦了下彦清额头的汗。 很快联想起之前在下舱，彦清那副主动迎合人鱼的模样。 “彦清！”霍元忠的声音中气十足，能听出来他现在很生气。 他把彦清一路拉到办公室。 彦清被他吼的耳膜生疼，“哪有你这么能喊的老头。” 远离b3观察室后，彦清明显感觉好多了。 老头办公室里还站着另一个人，正低头用余光悄悄打量他。 用肢体动作表示他很讨厌彦清。 “王硕？”彦清皱眉。 这傻逼怎么也在。 霍元忠拍了拍桌子，“就算在怎么由着性子，你也不能带个男人回来吧？” 王硕也道：“对，彦清还带着那个男人进b3了。” 霍元忠找出手机，找出了王硕拍的视频。 视频中，宙维斯揽着彦清的腰，和简丞对视。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竞争激烈。 霍元忠：“你要在研究所里玩雄竞？” “成何体统啊！”霍元忠非常严肃的瞪着彦清。 彦清：“你信王硕说的？” “视频里那男的手就放在你腰上，还有简丞那小子，酸味儿都溢出屏幕了！事实摆在眼前你让我怎么信你！”霍元忠很少这么生气。 彦清把他实验样本扔了他都不会被气成这样。 霍元忠顺了顺胸口，没有一丝褶皱的条纹衬衫随着他的呼吸起伏着。 又愁又怒。 好像他亲儿子出去跟男人乱搞然后还把人带回家似的。 王硕凑在霍元忠身旁，给他顺气，“哎呦......您可别气坏身子，彦清的性子谁不知道，无法无天惯了。” 他给霍元忠倒了杯水，然后安分的站了回去。 若是在平常他可没机会直接和霍元忠说话，他和老头差了好几个级别。 这次借着彦清的事，王硕才有单独和他说话的机会。 “彦清，你给霍老道个歉，把那男人赶出去不就好了。”王硕斜眼瞥了下彦清。 “都被拍下来了，注意点影响。”他点了点桌面上的手机。 彦清冷冷的说：“你少恶心我。” 王硕没想到彦清在霍元忠面前还敢骂人。 “你怎么这么说话！”王硕气极了。 彦清从口袋里掏出工牌，没搭理王硕，他对霍元忠道：“你自己去b3看。” 说完，把工牌扔在老头的办公桌上，毫不犹豫的转身走了。 霍元忠拿着彦清的工牌，“你什么意思？！” 彦清的声音远远传来： “不干了！” 第20章 生气了 霍元忠显然没料到彦清这么有种，他把工牌装进胸前的口袋，嘴里骂道：“小混蛋！” 王硕看着那张印着彦清照片，写着彦清名字的工牌，被霍元忠亲自带在身上。 他攥紧拳头，“那......我先走了。” 霍元忠摆了下手，连句话都没留给他。 王硕越走越快，眼睛里布满猩红血丝，仿佛胸口堵着块大石头。 为什么人人都对彦清这么好。 为什么他每次出现都会成为焦点。 彦清从内而外散发的自信狠狠刺痛了他，他与彦清在各方面的差异仿佛都存在着巨大的鸿沟。 王硕不喜欢太过耀眼的人，他会忍不住嫉妒。 可彦清却总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因为今天的事，王硕一连几天都不在状态，频频出错。 “彦清你最近很闲？” 方淳恒指责他，“你已经连续三天赖在我这了，你摸鱼摸的太明目张胆了吧？” 彦清坐在医务室的另一张椅子上，“不是摸鱼，是罢工。” 方淳恒：“你又和老爷子吵架了？” 彦清哼了一声。 方淳恒拉过椅子坐在彦清对面：“怎么你了？” 彦清：“他骂我。” 方淳恒：“他不天天骂你吗。” 方淳恒不觉得彦清会因为老头骂他就罢工，肯定是有别的原因，比如......老爷子冤枉他了。 若不是彦清还没接新活，他是不会直接三天跑人的。 “你要在我这待多久？我还有4个小时就下班了。”方淳恒看了看表。 彦清低头玩手机，“别跟我说话。” 方淳恒将袖口挽到手肘，伸手推了下无框眼镜，“我没惹你，你跟我撒什么气。” 门口的人进来了。 王硕看到彦清也在，故意移开视线，“最近有点着凉，拿点感冒冲剂。” 方淳恒起身去药柜给他拿，“咳不咳嗽？头晕发烧有没有？” 王硕的视线不自觉的总往彦清那飘，尽管彦清只是坐在那，一没看他二没和他说话。 方淳恒不耐烦的敲了敲柜门，发出铛啷啷的响声，“别看了，人生着气呢。” 王硕嗤的一声，“谁让他气性这么大。” 方淳恒长相斯文英俊，他伸手指着王硕，说出的话却一点形象也没有，“不拿药就走，别整天盯着人不放。” “谁盯着他不放了，我说的是事实。”王硕拔高声音道。 方淳恒把药扔给他，把人打发走。 医务室里有淡淡的消毒水味，嫩绿的盆栽摆在窗台上，叶片勾住丝质窗帘，一同被微风吹的轻轻摆动。 穿着白大褂的方淳恒稀奇的凑到彦清面前，“因为王硕？” “嗯。”声音很轻。 方淳恒问：“真生气了？” 彦清抱着手臂，“嗯。” 扭头揪了片叶子，“生气了。” 方淳恒打开微信，把聊天记录翻到最底部。 老爷子：彦清是不是在你那？ 方：在呢。 老爷子：把他叫我办公室来。 方：他说不去，让你找别人。 然后霍元忠一直没回他，直到刚才，又来了新消息。 老爷子：【严肃.jpg】 老爷子：真生气了？ 方：现在连我都不搭理了。 方：您自己看着办吧，我马上就要下班了。 老爷子：【《海洋研究所2024版修订制度明细》.txt】 老爷子：早退扣200。 方：。 老爷子：你自己看着办。 方淳恒按熄手机屏幕，叹了口气塞进口袋里。 他踢了一下彦清的脚，见他没反应，又伸手拽他的头发。 “祖宗，您能换个地方吗？” 方淳恒那张俊脸上满是愁容，以往几点下班都是他自己说了算。 现在好了，老爷子都把规章制度甩他脸上了。 他这几天都得按时按点的下班。 医务室的门口被打开一个小缝，李沐桃顶着一头小卷毛偷偷摸摸的看了看里面，见到方淳恒的白大褂以后，又迅速缩了回去。 那个角度看不到彦清，李沐桃有些紧张的在门外敲了敲。 “我来拿酒精......” 方淳恒看了彦清一眼，笑道：“进来啊。” 李沐桃的手指放在门框上，他躲在外面，小声说：“不要......” 他犹豫了一下，问：“你知道彦清在哪里吗？” 彦清和方淳恒短暂对视，方淳恒摘下了无框眼镜，突然向门框走过去，“你找他干什么？” 李沐桃：“那个......b3观察室的门被弄坏了，人鱼跑掉了，我得告诉彦清。” 彦清蹭的起身，“人鱼没了？” 李沐桃点头，“嗯嗯。” 说完，彦清就开门走出去了，步行速度很快，路过李沐桃时带起一阵风。 李沐桃看着彦清的背影喃喃，“彦清......” 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两个人在捉弄他，不高兴的跑掉了。 “这小蠢货......酒精都不要了。”方淳恒悠哉的坐回凳子上，等待下班。 研究所分部已经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 这里的监控都是实时同步的，彦清在系统上看到了宙维斯竟然以人鱼形态堂而皇之的到处乱逛。 彦清在监控室的电脑前，手指按下后退键，宙维斯便出现在画面中。 看样子是去他宿舍了。 在宙维斯身后，研究员们都躲在房间里，有的人只露出半个头悄悄看。 霍元忠已经发布了不可外传录像的通知，前后有数十个重点号，非常醒目。 彦清也不知道宙维斯现在是闹哪样。 之前说好了乖乖待在b3实验室里，为此彦清还被他抱着啃了好久。 这才没几天...... 虽然让宙维斯在b3泡着确实有点委屈他...... 虽然彦清最近为了陪儿子确实没怎么搭理他...... 他莫名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彦清迅速推开监控室的门，身子刚走出来一半就被撞了一下。 王硕拎着个手提箱，脚步匆匆，眼睛不住的四下张望。 研究所分部的监控室位于一个比较偏僻的位置，这里除了保洁的小仓库就只有一个最少人来的厕所。 走廊设计的也比较狭窄，只有尽头处有一扇通往外面的门。 王硕撞到人以后明显慌乱了一下，看清面前人是谁，罕见的一句话也没说，急匆匆的走了。 彦清也没空搭理他，立即往宿舍赶。 “彦清！”李沐桃连忙拉住他，用身体挡住了宿舍门不让他进去。 “你，你一会一定要冷静，千万要冷静！”李沐桃脸都有些白，他用力抓住彦清的胳膊。 那种莫名的预感变得更加强烈，彦清把自己胳膊抽了出来，直接进了宿舍。 一条带有黑色鳞片的粗壮鱼尾，从彦清房间内延伸出来。 地面上有散落的碎玻璃，依稀能看见一点绿色水藻。 那是彦清喜欢放在鱼缸里的装饰物。 第21章 我不要再喜欢你了 霍元忠手里拎着个袋子，依旧穿着他那整齐到没有一丝褶皱的黑色中山装。 正面容严肃的穿过宿舍走廊，直奔彦清住的地方。 简丞不知什么时候跟在了他后面，“呦，霍老来这有事？” 老头皱着眉，将袋子往侧面藏了一下，“交代你的工作都完成了？” “差不多，剩个收尾了。”简丞跟在他后面。 走了一段距离，简丞问：“您是来找彦清的？” 霍元忠挺直身板，走路带风，“我来查宿舍卫生。” “查卫生还带进口鱼食？”简丞笑道。 袋子里的鱼食一看就是高级货，普通人连个购买渠道都摸不着。 简丞已经猜到了老头的目的。 “刚才还看见彦清回宿舍，估计现在还没走呢。” 霍元忠一下子停住脚步，“彦清在宿舍？” 简丞模棱两可的回答：“也可能是我看错了。” 老头子转身就走，简丞拉住他，“您不查卫生了？” 装着鱼食的塑料袋发出簌簌响声，老爷子扫了简丞一眼。 简丞立即有眼色的松手，让路。 霍元忠前些天去b3看到黑尾人鱼时都怀疑自己老眼昏花了，根本想象不到彦清竟然这么大能耐。 不仅海里的那位给忽悠到研究所里来了，还哄的他乖乖泡在玻璃缸里。 当即，老头就知道自己冤枉彦清了。 特地给方淳恒发微信问人。 简丞看着霍元忠挺拔的背影，早猜到老爷子拉不下脸去哄人。 要不按他的性子，彦清无故旷工这么多天，他早就把人拽进办公室劈头盖脸一顿骂了。 简丞：“竟然连老爷子都知道彦清有多宝贝他那几条鱼......” 这时彦清宿舍方向传来李沐桃的喊叫声。 “彦清！冷静！！” 简丞立即飞奔过去，李沐桃的叫声响彻整个走廊，霍元忠也连忙跟过来了。 宿舍内，彦清跪在地上，呼吸急促，面上是从未有过的慌乱神色。 彦清抓着玻璃碎片的手都有些哆嗦。 地面上到处都是水和玻璃碎片，宙维斯面无表情的伸手拉住彦清的胳膊。 彦清的膝盖和手掌都被碎玻璃扎出了血。 宙维斯强行将人拉了起来。 他与宙维斯的距离一旦拉近。 那种该死的，对宙维斯的依赖感又涌了上来。 彦清膝盖和掌心的伤口在发热，宙维斯触碰到的地方同样蔓延出一阵酥麻。 血液的副作用让彦清的心理防线变得无比薄弱，滔天的委屈生生将他淹没了，彦清抓着宙维斯的头发。 他眼眶微微泛红，眸子里泛起一层模糊的雾。 “我的鱼呢？” 彦清的眼眶更红了。 宙维斯单手揽住他的腰，扭头吐出一块红色的不明物体。 彦清推开他，连着那东西和碎了一地的玻璃渣一起抓在手里。 李沐桃看彦清委屈成这样，哆嗦着挡在宙维斯面前，“你，你你你.....你你不不许欺负彦清！” 简丞这时赶到了门口，霍元忠直接冲了进来，“怎么回事！” 房间里可以说是一片狼藉，地板被水泡了，玻璃渣到处都是，根本下不去脚。 黑尾人鱼在彦清的桌边，正低头看他，根本没分给别人一个眼神。 而彦清竟然坐在地上，抓了一手的碎玻璃。 简丞柔声道：“哥，先起来，你膝盖都破了。” 他伸出手，“把手里的东西给我好不好？你这么抓着很疼的。” 霍元忠皱着眉，伸手去拉彦清，“不就鱼缸碎了吗，起来，坐地上成什么样子了？” 李沐桃哭着叫他：“彦清......”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彦清有多喜欢他的鱼。 彦清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陪着它们，把手伸进水里，那群小东西就会热情的去蹭他。 李沐桃心里很难受。 血液顺着彦清的指缝滴到地面，霍元忠怒道：“扎手了！你抓着那玩意干嘛呢！” 简丞还想再说点什么，老爷子正打算直接伸手把人拽起来。 屋内乱成一团，宙维斯冷冷的看着他们。 忽然，一声很轻很轻的抽泣突兀的出现。 霍元忠的动作愣在了原地。 简丞和李沐桃不可置信的看向彦清，屋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 彦清单薄的身躯微微颤了一下，发丝垂在脸侧，遮住了彦清的上半张脸。 刚才那好像幻听似的抽泣声仿佛是所有人的错觉。 在所有人的印象里，就算是简丞哭了，方淳恒哭了，彦清都不可能掉一滴眼泪。 宙维斯面色微动，他的冰冷也产生一丝裂缝，久远的疼痛感密密麻麻的爬上心脏。 千年万年，他很少能感觉到疼。 可当宙维斯看到彦清委屈的捧着玻璃渣，坐在地上哭的这么伤心。 心脏处传来的感觉是真实存在的。 或许......他应该用别的方式来表达不满。 宙维斯伸手碰了碰彦清的后颈。 彦清很慢的转过头，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 “你把我的鱼吃掉了......” 他双手捧着残留的半片金鱼尾巴，这是体型最小的那条。 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宙维斯附身，伸手轻轻擦了下彦清的眼角，可眼泪越擦越多。 他的伴侣总能让他束手无策。 相隔数千年，王再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后悔。 他的彦清哭成这样。 宙维斯心疼了。 彦清受到了宙维斯血液的影响，膝盖和手心的伤口加速愈合，他对宙维斯的依赖也成指数倍增加。 连伤心都被无限放大。 彦清用湿漉漉的，充满委屈和难过的眼神看着宙维斯。 “你为什么要把我的小金鱼吃掉......” “我不要再喜欢你了，也不要再抱你了......” 第22章 你是一条会家暴的鱼 彦清的声音很小，问的真切，“我没去看你吗......我天天都去看你......” 宙维斯却还是要把他的鱼吃掉。 五条兰寿，一条巴卡，彦清足足养了四年。 他亲爸他都不让碰。 霍元忠见彦清委屈成这样，一时说不出话。 他眼中，彦清像是个不管受了多大委屈都不会用眼泪解决问题的人，彦清几乎比所有的同龄人都要成熟的多。 霍元忠皱着眉。 彦清今年也才24岁而已，30都没过。 霍元忠一直没注意过彦清的年纪，今天拿着他工牌的时候，看到年龄一栏，都有些惊讶。 简丞拉了下彦清的手指，“哥，别哭了。” 彦清把眼泪擦干净，“我没哭。” 他站起来，双手抓住宙维斯的头发，“把我的鱼还给我。” 嗓音带着些沙哑。 霍元忠看到这一幕有些心惊胆战，“彦清。” 玻璃窗边搭着彦清的浅色帘子，遮住了一部分阳光。 彦清与宙维斯距离很近，他看着宙维斯浅蓝色的眼睛。 突然扑进他怀里。 “......我讨厌你。” 宙维斯揽住他的腰，“因为那些鱼？” 彦清沉默了一会，埋在他肩上点了点头，“那是我最喜欢的鱼......” 霍元忠不想让宙维斯感到厌烦，惹怒这位，后果可严重多了。 他一手拉着简丞，一手拉着李沐桃，将他们带出宿舍关上了门。 简丞捂住心口，觉得自己被彦清的那副模样狠狠抨击到了心脏。 怎么能可爱成这样。 虽然等哥清醒后，一定会更生气。 但也不妨碍简丞欣赏彦清掉眼泪的样子。 本来还想再看一会，却被老爷子拉出来了。 简丞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越发觉得可惜。 宿舍里只剩下彦清和宙维斯，彦清更加委屈的把自己挤进宙维斯怀里。 像个粘人的小鹦鹉。 彦清感觉不出他的脑子不清醒，他的思绪和想法都被干扰了。 宙维斯的血液因子已经遍布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只要他受伤出血，那种影响就会猛然变大。 宙维斯把手放在彦清的头上，“你可以向我讨要别的东西。” 王执掌大海，权力无限，上天入地的东西都能得到。 无论多珍贵的东西，宙维斯都可以送给彦清。 只要他别哭了。 王把他的伴侣弄哭，还不是因为在床上，这事传到海里估计都要被讨论好几十年。 彦清埋着头哽咽，“我要我的鱼......” 宙维斯：“鱼已经死了。” 彦清：“你吃掉了它们......” 宙维斯：“对。” 彦清觉得宙维斯根本没有一点愧疚，他抬手用力打宙维斯。 但那点力道仿佛在给他挠痒。 彦清被抱在怀里，宙维斯的体型显得他很瘦。 白皙纤细的手腕，宙维斯能轻易的控制住他，彦清在他眼里，力气很小。 “我不会原谅你的。”彦清声音闷闷的。 宙维斯：“王不需要得到谁的原谅。” 彦清红着眼眶，抬手去打宙维斯的脸，“那你也不需要伴侣！” 他就像一只生气的刺豚，纵使在被血液影响的状态下，也会鼓起来扎人。 宙维斯故作冷漠的看着他，掐在他腰上的手微微用力。 没有任何生物敢扇王的脸。 彦清的眼泪又流下来了，“你还要打我......” 他这副模样实在惹人怜，漂亮的眼眶都哭红了。 彦清控诉他，“你是一条会家暴的鱼。” 宙维斯捧住他的脸，给他擦去眼泪，“我从来没打过你。” 彦清脑子不清醒，他委屈想哭，更想打宙维斯。 他根本就不讲理。 彦清任他摆弄，“你就是打过我。” 宙维斯严肃：“没有。”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就算是在海洋里，也没有任何一种生物会殴打自己的伴侣。 这种行为是被所有物种所唾弃的。 彦清揪住他的头发，“你打我屁股。” 宙维斯被他拽的不得不低下头，“我只是碰你一下，不算打。” 彦清不高兴的盯着他，“那什么算打？” 宙维斯看向彦清的桌子，他一手抱着彦清，另一只手勾住桌上的手表。 镶钻的表盘贴着桌面，彦清不知他要干什么，下意识看了过去。 宙维斯抬起手，随即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表盘碎裂，零件飞了一地，桌面也因巨大冲击力裂开了，变形的手表深深凹陷进桌面里。 现在彦清的劳力士也被弄坏了。 宙维斯：“这个力道才算打。” 王的头发绷直了几缕，发尾全被彦清抓在手里。 彦清把他的头发扔出去，挣扎着跳下来，“你把我的表也弄坏了，我不要你了。” 宙维斯：“？” 彦清拿着床头的墨镜，从宿舍门离开了，头都没回。 宙维斯俯身盯着那只表，并没看出来这东西有什么价值。 他拿着彻底报废的手表，在研究所里随手抓了个幸运儿。 怼在他面前。 研究员诚惶诚恐的问：“你，你你问我这是什么东西？” 宙维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气势压的研究员腿都软了。 “好，好好的......” 他仔细看，又拿出手机查了一下，看到结果后被吓了一跳。 劳力士全钻定制款，200万起步，上不封顶。 研究员咽了下口水，磕磕巴巴的给宙维斯解释。 但宙维斯一条鱼怎么知道什么叫劳力士。 宙维斯打断他：“很珍贵？” 研究员重重点头。 他放人离开。 宙维斯想弄清楚这东西到底有多珍贵，珍贵到他的伴侣都不要他了。 可怎么看都觉得一般。 宙维斯不悦的把烂表扔在地上。 表盘与地砖碰撞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机械零件和表盘中的小钻石零散的掉落在周围。 手表坏的彻底，神仙来了也修不好。 宙维斯抱着手臂，冷冷的盯着那只表。 人类的情感总是那么复杂，会因为一些小事难过，会因为一些小事开心。 这种麻烦的生物还会进化出莫名其妙的需求，地上这个像手环一样的东西有什么可宝贝的。 这么容易就坏了。 他的伴侣又不理人了，宙维斯冷着脸，用锋利的尾鳍将那只手表击的更碎。 他离开这里，开始在这复杂的建筑里寻找他的彦清。 哼。 王比那只表珍贵多了。 第23章 喝酒 彦清去把脸洗干净，用墨镜遮挡住泛红的眼眶，心里丝丝麻麻的情绪像是被关进了牢笼里。 他离开宙维斯以后，那牢笼的锁链渐渐崩裂，彦清所受的影响也开始一点一点的消散。 彦清停在医务室门口，面色沉的可怕。 方淳恒敲了敲桌子，“有何贵干？” 彦清：“跟我出去。” 这个要求很少见。 方淳恒笑着脱下白大褂，“行，走吧。” “不过我可是顶着200罚款跟你走的，你得请我。” 彦清嗯了一声。 俩人溜了出去，打车时彦清坐在前排，方淳恒半躺在后排，报出一家酒吧的名字。 彦清没说话，一路上都很沉默。 方淳恒识趣的没再开口，直到两人抵达酒吧门口。 这个时间天还没黑，酒吧内的气氛正在逐渐攀升，绚烂的灯光随着音乐节奏变幻。 彦清这样的长相在哪里都是焦点，方淳恒摘了领带，这两个人一进门就引来无数目光。 蓝色光圈仿佛也被他们吸引，配合人们的视线一同落在彦清的身上。 彦清没来过这，所以也没人认识他，方淳恒从容的要了个包间，将音乐与尖叫隔绝在外。 “咱们好久没出来喝酒了。”方淳恒把酒瓶推过去。 彦清摘下墨镜，眼眶还有点残余的红。 “你......”方淳恒动作顿了一下，从容的叫了个小男孩进来，“把单子拿来。” 男孩打扮的精致漂亮，闻言愣了一下，“好。” 他拿来一张酒水单，递给方淳恒，乖乖站在一边，眼神却忍不住偷看彦清。 他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无需刻意打扮，仅是坐在那里，就让人不自主的想要靠近。 他明明就坐在眼前，可就是让人觉得遥不可及。 男孩收回视线，脸有些红了。 方淳恒饶有兴趣的问，“他好看吗？” “好，好看......但不像是会来这里找乐子的人。”他涉世未深，单纯又直白的回答了方淳恒的问题。 方淳恒勾唇看他，面前男孩的样子让他想起了研究所的某个小蠢货。 也是这么傻。 彦清伸手拿过酒水单，按照价格排序在最贵的那一栏点了8瓶。 男孩伸手接过单子，触碰到彦清的指腹，他紧张的缩了缩手指。 这8瓶酒光给他的提成就有十几万，抵上他一年的消费了。 彦清抬眸看他，“这里不适合你。” 男孩抿着唇，头发也跟着颤了一下，“我知道......我不如别人机灵。” 他看着方淳恒，“谢谢这位哥哥叫我进来。” 不然这单提成可算不到他头上。 外面的人早就把彦清和方淳恒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也早就盯上了彦清这位有钱人。 方淳恒嘴毒的很，“要不说你傻呢，谁是大哥都分不出来，第一个谢的人竟然是我这来蹭酒的。” 男孩低着头，紧张的和彦清道歉。 彦清摆了摆手，语气却是温和的，“出去吧。” 男孩转身出去了。 方淳恒没什么怜悯之心，他就是看这人的窝囊样挺眼熟，随手点的。 反倒是彦清，竟然点这么贵的酒给他赚提成。 方淳恒：“心情不好，还有空帮助小朋友啊？” 彦清淡淡的说：“随手。” 那点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九牛一毛都谈不上。 那8瓶酒很快就上来了，酒吧老板亲自来送的，看着像是想攀谈几句。 彦清冷冰冰的一句“没空”，就把人吓走了。 酒吧老板是人精，这种又凶又冷又有钱的一般最不好惹。 而且彦清那气质就跟他不是一个阶级的，所以他滚的特别快。 包厢内重新安静下来，彦清看着方淳恒开酒，在灯光下张开手掌。 掌心一片光滑，白皙的皮肤上没有任何疤痕。 他之前抓玻璃扎破的伤口都已经愈合了。 原来宙维斯以自己的血液为媒介，可以将快速愈合的能力永久分享给他。 “喝。”方淳恒把酒杯塞到他手里，与他碰杯。 彦清闭上眼睛一口气喝光了全部，仰着脖子，喉结滚动，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很赏心悦目。 方淳恒和他喝了三轮，见彦清状态好了很多，就知道酒精已经有些上头了。 “你也该和我说说，你到底为什么突然叫我出来了吧？”方淳恒问。 彦清拿出口袋里的钥匙，他的钥匙扣上总挂着一个折叠小刀，他掰出刀锋，当着方淳恒的面把自己指腹划开了。 “你什么毛病？”方淳恒皱眉。 彦清把手指抵在方淳恒眼前，10秒之后，方淳恒就说不出话了。 “愈合了将近五分之一，真的假的......”方淳恒捏住彦清的手，又仔细观察了很长时间。 5分钟过后，他才终于确定，彦清的伤口恢复速度已经属于是怪物级别的了。 “这是宙维斯的血液附带效果。”彦清说。 “不对，一定有副作用，不会有这么好的事。”方淳恒笃定。 他从事医学数年，各项奖项证书拿到手软，方淳恒斯文成熟的气质让他在众多面试者中脱颖而出。 能坐到海洋研究所的医务室里，已经证明了他的实力。 方淳恒的猜想非常准确，一针见血。 彦清：“对，我会被他的血液影响。” 方淳恒：“所以这种影响一定很大，不然你也不会来找我。” 这很棘手，毕竟世上没有这种罕见的例子。 这让方淳恒也感到无从下手。 他将酒杯放在桌上，酒杯底部触碰到彦清的墨镜，发出轻微响声。 方淳恒下意识低头去看，他盯着墨镜沉默了一会，想起了彦清眼尾的那一抹红。 扭头看向彦清，喃喃道：“原来影响大成这样......” 都能让彦清掉眼泪，这可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包厢内灯光比较昏暗，彦清脸上细微的红晕在灯光的掩饰下藏的很好。 方淳恒酒量大，此时还没什么感觉，“正常来说，应该远离影响产生的源头，借此杜绝它再次发生，但这对你来说明显有些困难。” 彦清将红酒倒在杯中，深红色的酒液挂在杯壁上快速滑落，他用手指点了点酒杯。 “关于人鱼的研究还没开始，我必须负责这个项目，没办法远离他。” 方淳恒皱眉，“嗯......难办。” 彦清突然将酒杯扔在桌上，他捂着额头，声音有些沙哑，“给我找点药......” “能抑制这种影响的，可以让我随时接近宙维斯的......他总是很想看见我，我得时刻待在他身边。” 方淳恒看着彦清，他斟酌措辞，“你有没有想过，这种影响是持续性的？” 彦清：“什么？” 方淳恒的声音像是炸在耳边的一道惊雷，让彦清微微睁大了眼睛。 “就像孕妇会分泌激素，这种影响也是持续性的，孕妇会产生母爱，会发自内心的喜欢自己腹中的孩子，而本质上这大多只是雌性激素在发挥作用。” “他会潜移默化的，改变你的想法，甚至你自己都不会察觉到。” “......你是不是有点喜欢他了？” ———— ———— 有错字直接艾特我哦 第24章 我不会喜欢谁的...... “没有。” 彦清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可随即他就想起，宙维斯救过他两次。 在他说不喜欢，很讨厌以后，宙维斯也从来都没有强迫过他。 ......就算是在梦里也没有。 包厢之外，音乐浪潮达到顶峰，成片的尖叫与欢呼声穿透墙壁，试图打破屋内的沉默。 彦清不可避免的想起了他，想起宙维斯。 他的确有实力镇压大海中的所有生物，就算是数十把枪同时射击也无法打倒他。 他的肉体近乎无敌，他的精神堪称不朽。 宙维斯所拥有的真正实力恐怕是彦清难以想象的。 高高在上的海洋领主，整个大海生态中的顶尖存在，威严不可冒犯，强大又神秘。 彦清半张脸埋进沙发里，眸中的光动了动，宙维斯那双浅蓝色的眼睛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发着微光，很好看。 五指张开，随即又合拢，骨节分明根根纤长，指尖是淡粉色的。 这双手今天还打过宙维斯的脸。 堂堂海洋领主，被一个人类扇了巴掌...... 彦清把酒杯推到一边，抱着红酒直接灌进嘴里。 酒香蔓延至唇齿舌尖，撩起了心脏中的琴弦，自发颤动。 他不知道这到底是因为那些事对宙维斯改变了看法，还是因为被宙维斯的血液影响真的开始有一点喜欢他。 方淳恒撑着下巴看他，“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彦清偏过头。 方淳恒：“为情所困的痴情种。” 包厢内回荡着一声很轻很好听的笑，彦清上半身躺在沙发上，发丝随意散着，他看着房顶的灯。 “我不会喜欢谁的......” 彦清一向觉得情爱这种东西太容易让人失去理智了，他不喜欢自己的想法会被左右。 所以也不想去碰这东西。 尽管他可以轻易的对宙维斯说喜欢，说想要，也可以柔若无骨的依在他的怀里，诉说着虚假的情长。 但他自己清楚知道那不是真的。 彦清总是很容易被喜欢，太多人对他说情说爱，仿佛真的爱他爱到了骨子里。 但这些都是很不值钱的东西，虚假的一眼就能看穿。 他们的喜欢可能是因为他的脸，他的钱，他的背景，但唯独不会因为他是“彦清”。 恶劣的，狡猾的，不讲理的彦清。 人世上走一遭连个真心待自己的人都没有的话，就活得太失败了。 李沐桃就不图他的钱，也不图别的什么，因为他是个小蠢货。 彦清躺的太久，手臂一动不动的搭在地上。 包厢里的所有灯都被打开，桌上的空酒瓶慢慢滚到地上，砰的碎裂开来。 方淳恒抓住彦清的手腕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别睡，接着喝，这才哪到哪。” 彦清的眼睛是睁着的，方淳恒问他：“你在想什么？” 彦清：“想李沐桃。” 方淳恒挑眉，“想他为什么这么蠢？” “嗯。” 方淳恒笑着抿了一口红酒，衬衫挽到手肘，露出的小臂肌肉线条明显，“他挺可爱的。” 他按着彦清的肩膀，“想点实际的，我给你叫几个男孩？” 彦清醉的有些坐不住，又躺下了，“......滚。” 方淳恒没理他，迈着长腿走到门口，门刚打开就有个漂亮男孩迎了上来。 热情极了。 谁不知道这个包厢刚开了近五十万的酒。 “哥哥您有什么需要吗？”男孩笑出浅浅的梨涡，伸手揪了揪方淳恒的袖子。 “我可以帮您......” 方淳恒抽回手，“叫几个更勾人的来。” 男孩愣了一下，随即亲昵的搂上方淳恒的脖子，“我不够漂亮？” 方淳恒：“你当我没见过什么叫漂亮吗？” 他抓住男孩的领子将人扔进了屋里，“你也行，看见里面躺着的那个了没，把他伺候好，你一年都不用再干了。” 男孩拽上门，生怕有人过来跟他抢。 他先是把灯关了大半，然后走到沙发前，他看到彦清的脸之后，呼吸顿住。 好好看的人。 “哥哥？”调子软乎乎的，距离不断拉近，他想趴在彦清的身上。 可他刚碰到彦清的后背，就被掀了下来按在了沙发上。 擒拿手，力道大的很，男孩忍着疼和他撒娇，“哥哥你弄疼我了......” 婉转阴柔，很是惹人怜爱。 但彦清不吃这套。 “谁让你进来的？”彦清皱眉问。 男孩挣扎了一下，“先放开我好不好，我没想干什么的。” 彦清松手，男孩却转身直接扑进了他怀里，“哥哥......你想玩什么我都可以陪你，我什么姿势都会......” 他搂着彦清的腰，“我喜欢你，只想待在你身边。” 他看彦清没说话，怕惹人不高兴。 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从彦清身上下来了，他跪在彦清脚边。 “我陪您喝点？” 彦清冷眼看着他，对着桌面上的烈酒抬了下下巴。 “......好。”男孩打开酒。 酒液顺着他脆弱的脖颈流下，男孩皱着眉，把酒一口气喝掉大半。 彦清喝醉了变得更不好惹，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眸子里带着些戾气，冷冷的盯着面前的人。 男孩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他后悔进来了。 彦清：“继续。” 男孩只得忍着喉间的辛辣，将剩余半瓶酒灌了进去。 眼眶泛红，嘴唇上沾着透明的酒，他刚刚喝掉了他一年的收入。 彦清用鞋尖挑起他的下巴，“你喜欢我哪里？” 男孩抬起头，“您，您一看就和外面那些人不一样......有权有势，还，还很厉害，我自然是......喜欢您的。” 他被彦清吓到了，说话颠三倒四的，远没有平日里的伶牙俐齿。 “所以你是喜欢我的钱。”彦清垂眸看他。 男孩顿时觉得自己仿佛待宰的鱼肉，毫无反抗之力。 “我，我......” 彦清道：“别怕。” 他撑着下巴问：“那如果我不给你钱，你还会陪我吗？” 男孩蹭了蹭彦清的膝盖，“会的，只要您想。” “出去吧。”彦清道。 他忽然觉得这样很没意思，那么多人来这里寻欢作乐，也不过是为了得到被主动讨好奉承的愉悦感。 但彦清不需要这个。 男孩很沮丧的站了起来，“......我不明白，他说您喜欢我这样的。” 彦清感觉自己的大脑被糊了一层，酒精作用下，他的情感被系数放大。 莫名其妙的，彦清脑海中浮现出宙维斯的面孔。 那副凶狠又温柔的模样。 第25章 你想要我...... 那男孩走了出去，胃里的烈酒烧的他有些站不稳，他自觉给彦清关上门，没敢再纠缠。 他没能力讨彦清欢心，这样的人他也惹不起。 彦清坐在沙发上，思绪搅成一团，他醉的像是站在云上，脚下都是飘着的。 他怀疑自己可能昏了头。 不然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想起宙维斯。 宙维斯强迫过他，还吃掉了他最喜欢的鱼。 彦清明明不会喜欢上这样的人。 这太奇怪了...... —— 二人从酒吧回来时天已经黑了。 研究所还亮着灯，门口站着俩摇摇晃晃的人。 正以缓慢的速度走向研究所大门。 主要是彦清已经醉的站不稳了，方淳恒倒没什么事。 从研究所内急匆匆跑出来一人，李沐桃担忧的看着彦清，想扶他回去。 “不用，我来吧。”方淳恒摸了下他的脑袋。 李沐桃的小卷毛被摸得塌了下去。 “李沐桃......”彦清的嗓音有些哑。 研究所大门被推开，李沐桃一个激灵，“我在！” “我头疼......”彦清闭着眼睛，想把方淳恒推开，让李沐桃扶着自己。 “我我给你去弄点醒酒汤？还是买点药？很，很难受吗，怎么办啊医务室关门了，我不知道哪里的药店更近一点......”李沐桃喋喋不休的说着，伸出手想接住彦清。 方淳恒一手把彦清拽回来，一手抓住李沐桃的手腕，将人拽到了另一边。 “医务室谁管？”方淳恒问。 李沐桃这才反应过来，表情有点尴尬，“你......” 他们穿过前厅，走到医务室门前，方淳恒掏出钥匙开门，拿了一个解酒的扔给李沐桃。 方淳恒把医务室重新上锁，低沉沙哑的声音就在头顶，靠的很近，“温水泡开，给他喝完明天就不头疼了。” 李沐桃手指揪住袖子，他低着头，“嗯知道了......” 方淳恒轻轻敲了下李沐桃的脑袋，“我得提醒你，你的彦清被抢走了。” “嗯？！”李沐桃迅速回过头，只来得及看见拐角处一条黑尾人鱼的背影，已经走远了。 没听见声音，也没发现他靠近。 甚至宙维斯都已经把人抱走了，李沐桃竟然还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喝醉的彦清表面看起来很清醒，实际上已经迷糊的脑子都转不动了，只会呆呆的仰着头，看谁在抱他。 彦清看清了是谁，又很乖的缩回他怀里，眼眸半阖，有些笨拙的把宙维斯的头发缠在自己手指上。 “难受......”他拽了拽宙维斯的头发。 但宙维斯没有理他。 彦清把头埋进宙维斯怀里，声音闷闷的，“我难受......” 他不安分的用脸去蹭宙维斯，脸颊微红，头发也有凌乱。 宙维斯停下了，面无表情的低头看他，“你身上有很难闻的味道。” 彦清抬起胳膊闻了闻，“......我很臭吗？” 宙维斯骗人。 他身上明明很香，有点红酒味，还有点小男孩身上的脂粉味。 宙维斯：“臭。” 彦清不高兴，“那你不许抱我。” 宙维斯把他的头按了回去，抱着人进了b3观察室。 彦清觉得宙维斯一点也不温柔，于是又伸手去拽他的头发，“你又凶......我要找别人......” “你找谁？”宙维斯问他。 “找不会凶的......反正不找你。”像个狡猾的狐狸，喝醉了也不忘使坏。 “还有人想和我上床，他还说他什么姿势都会......” 宙维斯眯了下眼睛，他抓着彦清的大腿，声音很沉：“你又在挑衅我。” 彦清挺身勾住他脖子。 轻佻的摸了摸宙维斯的下巴，那姿势像在摸小狗似的。 “你重新说......我是不是香香的......” 身上带着别人的味道，还敢这么放肆。 真是宠的他无法无天了。 宙维斯眸光发暗，他抱着彦清到旋转楼最顶部，带着他一同跃入水中。 巨大的水花激起层层涟漪，宙维斯带着他沉入底部。 宙维斯有些报复性的掐住了他的腰，等到人憋的喘不过气，眼眶泛红，露出那种承受不住的表情时。 他才按住彦清的后颈，吻住他的唇，将新鲜空气渡了过去。 彦清被他完全掌控，被欺负到眼眶发红，却只能抱着宙维斯撒娇，像是抱住唯一的浮木。 宙维斯将人吻的快要晕过去，才抱着他浮出水面。 彦清那双微红的眼，时刻都透着诱人的碎光，天生就一副引人蹂躏的模样。 身上的每一处都那么勾人。 宙维斯抵住彦清的额头，重重抚摸他的后颈，眼底的欲呼之欲出。 仿佛要将人拆吃入腹。 彦清吻了吻他的唇角，宙维斯的手却还在往别的地方摸。 “嗯......”彦清轻嗔出声。 宙维斯的眼神发暗，彦清的呻吟极大的取悦了他。 那声音好听极了。 他掐着彦清的下巴，深深吻了下去。 彦清被抵在墙上，宙维斯抬手凝聚出几颗水珠，水珠迅速飞出去，将所有的监控全部破坏掉。 酒精，血液，都让彦清神志不清，只剩下对宙维斯的渴望。 彦清变得不像自己，他紧紧抱住宙维斯的脖子，一遍又一遍的问： “......你喜欢的是彦清吗？” 宙维斯的喘息声很明显，“是。” 这样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彦清闭上眼睛，“你想要我......” 宙维斯的眼神炽热的仿佛在灼烧他的灵魂，眼底的欲望是如此的直白。 宙维斯将他逼到墙角，将他浑身上下摸了个遍，却在巨兽即将破笼而出时，突然停下。 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这让彦清生出一种被询问的错觉。 “......” 像是最温柔的侵略。 第26章 禽兽 b3的灯熄灭了。 周围都是黑的，只有那双浅蓝色的眸子在散发幽光。 彦清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当宙维斯再次靠近时，心跳声变得更大了。 颈间传来刺痛，宙维斯在咬他，像是想把他撕碎。 彦清仰起头，红着眼眶，“我从没这么失控过......” 宙维斯闭上眼睛，亲吻彦清的脖颈，嘴唇，鼻尖。 欲望和理智不断撕扯，在血液影响的加持下，彦清毫不犹豫的跨坐在黑色鱼尾上。 他拽着宙维斯的头发，剧烈喘息着，“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 彦清的手指有些抖，“我现在好热......好难受......” 空气仿佛都变得黏腻，粒子纠缠着互相吸引，欲望也能致命。 宙维斯触碰过的地方都在发烫。 彦清贴紧宙维斯的胸膛，用仅存的理智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你...喜欢我多久了......” 宙维斯的声音就响在耳边，但其中承载的深情又是那么遥远。 被他封存在记忆中的那个少年一点也没变，聪明又漂亮，狡猾又善良。 彦清微微瞪大眼睛。 “......三千年。” 宙维斯的手顺着彦清的脊背上滑，“我给过你机会。” 他看着那枚黑色鳞片吊坠。 彦清没有再扔掉他的鳞片，宙维斯就不会放手。 鱼尾缓缓缠住彦清。 “你没机会后悔了。” 理智告罄，欲望主宰一切。 彦清脱掉了上衣，捧住宙维斯的脸，重重吻了上去。 “......我不在乎。” ............ 彦清脱力的靠在宙维斯怀里。 眼眸半阖，有些失焦。 他的眼尾是红的，脸颊上也带着不明显的泪痕。 宙维斯就是个禽兽，一旦起了头便无休无止，直到天亮还意犹未尽的压着他。 外面的太阳已经升了起来，彦清沉沉的闭上眼睛，不一会就发出了匀长的呼吸声。 宙维斯握着彦清的手，尾鳍有节奏的轻点着地面。 他的心情很不错。 b3休息室没有人打扰，彦清累坏了，一觉睡到了下午。 醒来时，干燥柔软的衣服好好穿在他身上，只不过扣子崩掉了好几颗，裤子还被穿反了。 他忍着腰疼站起身，昨夜的种种顿时涌入脑海。 他抱着宙维斯撒娇。 他抓着地板求饶。 彦清揉了揉眉心，然而宿醉所带来的头疼仍旧没有减轻。 值得庆幸的是，他现在不会再被宙维斯的血液影响了，只是因为他和宙维斯上了床这有些荒谬的理由。 窗外一阵风吹进来，温度提神醒脑。 彦清被冻的拢了下衣服，柔软的白色毛衣裹在他身上，显露出纤细好看的腰线。 前方传来玻璃敲击的声音，彦清抬头看去。 宙维斯在水中，用鱼尾抵住地面，扬起尾鳍又敲了下玻璃。 那抹黑色明晃晃的闯进彦清的视线中。 这让彦清想起昨夜他被鱼尾拖回来的场景，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了想对宙维斯发脾气的冲动。 这趁人之危的混蛋，竟然还敢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 彦清抓着自己的裤子，手背青筋微微凸起。 他不能就这么走出去。 可他刚脱下一点，宙维斯的眼神就不怀好意的扫了过来。 彦清忍无可忍，“你有没有完了！” 宙维斯就是海里最色的鱼。 b3观察室大门紧锁，只能从内部打开。 彦清把毛衣往下拽，动作迅速的溜出了b3，直接推开了距离最近的医务室大门。 医务室里照旧弥漫着浅淡的消毒水味，光线非常充足，方淳恒躺在病床上刷着手机。 他看到彦清进来，招呼道：“下午好啊。” 彦清没空搭理他，刚进来就把医务室的大门锁上了。 “嗯？锁门干什么——我靠！你脱裤子干嘛？！”方淳恒大为震撼，一溜烟窜到了门边。 他迅速捂住眼睛，“我可不喜欢你这种！”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彦清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吧。 十秒过去，彦清就把裤子穿好了。 他低头整理衣服，对方淳恒道：“你想的太多。” 方淳恒和他一样是个坏人，二人算是知根知底，所以彦清就算眼瞎了也不会看上他。 彦清揉了揉自己的腰，挑眉道：“你喜欢乖的？” 方淳恒挑眉，“乖的好欺负啊，比你可爱。” 没人想和他讨论这种问题。 在彦清开门想离开的时候，方淳恒忽然叫住了他。 “你记不记得当时总部派下来两个人？” 彦清重新把门带上，“记得，怎么？” 方淳恒：“一个是简丞，另一个今天刚到，被分配到你隔壁那间空宿舍了。” 彦清：“跟我没多大关系。” 方淳恒摇了摇手指，“不，跟你有很大关系。” “老爷子决定让你和他俩一起负责人鱼方面的研究，就你带回来的那条。” 腰间的酸痛实在有些磨人，彦清又伸手揉了一下，他看着方淳恒，“还有呢？” 方淳恒：“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门外脚步声涌动，隐隐夹杂着细碎的讨论声。 “先听坏的。” “坏消息是，从总部下来的另一位，非常看不惯你。” 方淳恒推了一下无框眼镜，“所以你的工作进行应该会比较坎坷。” 彦清摆了摆手，“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你的血液检测结果出来了，现在正处于保密阶段，只有我和老爷子知道。” “你的血细胞活性远远超过平均值，总部那边推测，你的止血速度和恢复伤口的能力比普通人要快得多。”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总部那边一致决定给予你进入总部的机会，他们随时欢迎。” 彦清：“说了跟没说一样。” 方淳恒：“说不定你什么时候不想在分部待了呢，到时候直接跳槽去总部，工资多福利好，还离家近。” 彦清坐在凳子上，把枕头垫在了后腰的位置，“我跟家里关系不好。” 方淳恒没说话，眯着眼睛打量他，“你今天怎么回事。” 一直在揉腰，坐个椅子还得垫枕头，彦清什么时候这么娇气了。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袋膏药扔给彦清，神情了然，“纵欲过度伤身。” 彦清面无表情的把膏药扔到方淳恒脸上。 这时，医务室大门被推开了。 很多人都在往一个方向赶，嘈杂的话语声像浪潮一样涌了进来。 李沐桃跨进医务室，手忙脚乱的拉住彦清的手，“那，那个！萧羽和王硕打起来了！” 彦清淡定的说：“我不认识萧羽，王硕被谁打了也和我没关系。” 他就算被打死了彦清也不会帮他收尸。 李沐桃疯狂摇头，“不是！王硕偷偷进你的办公室，他们两个打的很凶，你的办公室要被拆掉了！” 第27章 三千年 彦清扶着腰，被李沐桃拉走了。 他多灾多难的办公室已经一片狼藉，文件散的到处都是，上面还被踩了好几个脚印。 看出来了，这架打的确实凶。 李沐桃和他解释，萧羽是海洋研究所总部下派的。 很看不惯彦清的那位。 彦清皱着眉，在心里已经把萧羽和王硕当做了同一类人。 他讨厌的人。 此刻，王硕正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胳膊上流着血，被揍的不轻。 他身上被扔了个名片，上面的人名正是萧羽。 “真狠啊，来分部第一天就打人。” “反正王硕也确实欠揍。” “别这么说，他好歹是咱们分部的人。” 萧羽已经走了，名片是让医院联系他要医药费的。 这种做法够损，也够狂。 彦清希望这个萧羽不会莫名其妙的来招惹他，不然他们要是打起来，肯定比今天更凶。 研究所里没人比彦清能打。 毕竟他在美国读博时有丰富的实战经验。 王硕被人扶了起来，捂着脸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彦清。 他吐出一口气，厌烦的转过身，背对彦清的方向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彦清......你不查王硕吗？”李沐桃问。 他知道彦清级别高，管理的项目应该有很多机密，李沐桃担心文件泄露，上面处罚彦清。 “不用，我办公室里没有重要文件。” 那些不能外传的数据早就被他送到老头那了，根本不用担心被谁偷。 霍元忠一放假就把他的小保险箱抱回家，钥匙随身携带，根本没有被偷的可能。 彦清向大家挥了挥手，“都散了吧。” 他弯腰拾起地上的名片，起身时动作顿了一下。 腰身传来的酸痛让彦清嘴角抽了抽。 他在心里暗骂宙维斯混蛋。 把他弄成这样，一点都不知道节制。 ......不可能再有下次了，彦清绝对不会再同意的。 他拉过人体学靠椅，半躺在上面，伸手从李沐桃兜里拿出电话。 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迅速点动，对照名片拨打出号码。 电话铃声回荡在屋内，李沐桃挠了挠头，有些犹豫的开了口，但见彦清在等待电话接听，又闭上了嘴。 “有话就问。”彦清还不知道他么。 李沐桃小心翼翼的问：“你的手机是不是又坏了？” 彦清脸色沉了沉，“泡坏了。” 昨晚宙维斯把他按在水底将近两分钟，差点把他憋死。 彦清越想越气，握着手机的指腹微微用力。 “谁？”电话接通了。 那边的声音有些失真，但仍旧能听出嗓音低沉赋有磁性，如同电视剧cv一样。 彦清冷漠的说：“请你把我的办公室恢复原样。” 那边沉默了一会，问：“你是彦清？” 他像是在确认，语气不是很好。 把别人办公室弄得一团糟，还态度很差的和他说话。 这人果然很讨厌。 “不然呢？”彦清的语气也不是很好。 萧羽没再说话，随即嘟的一声轻响。 电话被挂断了。 彦清把手机还给李沐桃，脸色很黑，他搬起笔记本电脑就往外走。 “搬去我那里。”李沐桃有些兴奋的给彦清指路。 “我还是习惯自己一个人待着。” “哦......” 李沐桃的工位是在一间大屋里，有二十多个人在里面办公。 午休的时候会很吵，工作时也难免会听见其他声音。 彦清不喜欢自己在工作的时候被打扰。 所以他最终选择了把电脑搬去b3，距离实验原体很近，还很安静。 仪器旁边有简易桌椅，彦清把电脑放上去，连接电源打开了电脑。 李沐桃给他送了盒饼干就回去工作了。 b3观察室内非常安静，彦清在这办公，宙维斯安静的待在水中。 他大多数时间都闭着眼睛沉在水底，并不会经常打扰他。 只会偶尔跃出水面，对彦清提出一些无理的要求。 比如坐在他的鱼尾上亲他。 王在这种时候一般不会询问伴侣的意见，有力的大手抱住彦清的腰，直接放在自己的鱼尾上。 彦清抵着他，“上次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你少得寸进尺。” “啊......”突然的失重感让彦清不慎叫出声。 他瞬间回想起那一夜的激烈场景，宙维斯也是这么把他禁锢在怀里。 用鱼尾顶他。 刚才那声音很像那一夜细腻的呻吟。 彦清羞恼的咬住嘴唇，被宙维斯一把按进了怀里。 宙维斯身上总是冰凉的，温度很低，和海洋里的大多数生物的体温一样。 思及至此，彦清忽然觉得把宙维斯关在这区区五十米的玻璃缸中，很委屈他。 相比广阔无际的海洋，人类实验室中的小小玻璃缸确实没什么好游的。 也难怪宙维斯总是闭着眼睛沉在水底。 这家伙活了两百多万年，彦清有时很好奇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大多人类在不足百年的寿命中尚且会有绝大多数时间觉得寂寞无趣，何况宙维斯呢。 彦清仰头问他：“你总是会睡觉吗？” 宙维斯在很多时候都不会有什么表情，也只有在和彦清说话时会变得不一样。 他的生命太过漫长，彦清觉得他一定也会感到活着很无趣。 那他会干什么呢。 睡觉吗？ 宙维斯捏着彦清的手腕，指腹摩挲着他的皮肤。 宙维斯回答他：“嗯。” 深蓝色发丝随着窗外吹拂的轻风微微飘起，彦清看着他的眼睛。 深邃的五官，总带着些冷，这冷漠的气质仿佛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他在海里一定更凶。 “你最长睡过多久？” “三千年。” 宙维斯记得很清楚。 这是他觉得睡的最久最久的一觉。 第28章 你想得美 这数字很熟悉，彦清喝醉时宙维斯好像也说过。 不过彦清已经忘记自己问过的问题了。 宙维斯一点要放过他的意思都没有，彦清和他僵持了好长时间，谁都不想妥协。 “放我下来。” “......” “我已经和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不会喜欢你。” 宙维斯装没听见，手臂依旧像铁箍一样圈着彦清。 又是这样，彦清这次还真就和他杠上了。 “你别想我亲你。”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二人之间的博弈僵持了半个多小时，彦清的腰都酸了，宙维斯却一直用那个姿势抱他。 力道一点也没弱，根本不累似的。 彦清感觉到有根手指在摸他的腰窝，他挣扎起来。 宙维斯对他的敏感点非常清楚，三两下就把彦清弄得没力气了。 他捧着彦清那张漂亮的脸，发狠的亲了好久。 “嗯......”彦清用力推他。 “你不是想让我主动亲你吗？” “你让我抽一管你的血，我就亲你，如何？” 宙维斯掐着他的下巴，“可以。” 彦清勾起嘴角，“那你先放我下来。” “不放。” 拒绝的好干脆。 最终没有办法，彦清伸手去够无菌袋里的一次性针头，还有二十毫升的真空试管。 他撕开包装，抓着宙维斯的胳膊。 宙维斯的皮肤是冷白色的，血管有些难找，彦清在他胳膊上拍拍打打，许久才确认了下针位置。 彦清捏着针头，“你应该用不着消毒吧？” 宙维斯拿过那小小的针头，随意的扔在桌上，低沉好听的声音在上方响起，“不用这么麻烦。” 桌面上有很多试管型号，宙维斯抽出最大的那个。 他抬起手腕靠近嘴边，用獠牙撕咬手腕。 血肉被撕开的黏腻声音听的彦清全程皱眉。 不过他好像忘了宙维斯原本就是生活在海洋中的一头凶猛的野兽，厮杀和血腥对于他来如吃饭喝水一样普通。 在大自然环境下，任何生物都具有野性。 但他从没伤害过彦清，所以彦清忘记了宙维斯是可以轻松杀死研究所全部人类的存在。 宙维斯的行为和习性一直在不断的提醒着彦清。 他不属于这里，也终究会回到海洋。 彦清的视线落在试管上。 鲜红的血液像是小流水龙头似的源源不断的流出。 很快装满了整个试管。 彦清看着宙维斯将手腕的血液舔舐干净，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血肉蔓延，筋骨重新连接，血管复生，覆盖在最上层的皮肤延伸扩展。 宙维斯的手腕便再也看不见伤口了。 彦清用手指轻轻抚摸他的手腕，发现那里光滑依旧。 连一点点疤痕增生都没有。 彦清在心中感叹。 这可真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基因。 “你答应过我什么？”宙维斯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他见彦清一直没有动作，嘴角微微向下，看着似乎有一点不开心。 尾鳍都蔫巴巴的贴在地上。 明明宙维斯的表情还是带有三分冷意，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彦清却破天荒的觉得宙维斯这一本正经讨亲亲的模样竟有一点点可爱。 他不自觉的勾起嘴角，仰头凑上去在宙维斯嘴唇上啵了一口。 “够吗？” 宙维斯按着彦清的腰，微微俯下身来。 王在他的伴侣面前低下头颅，主动将脸颊侧了过去。 他在示意彦清继续。 彦清当然不会像之前那样百依百顺，他趁着宙维斯靠近，用力在他脸上咬了一口。 而后像个狡猾的狐狸一样从他怀里钻了出来，眼中的光都是愉悦的。 “不给了，你想得美。” 宙维斯摸了摸自己的脸，深邃的五官英俊无比，右边脸上却有个很重的牙印。 在窗外照来的光线下非常明显。 彦清拿着今年新买的第三个手机，给简丞发消息。 yq：来取血液样本。 简丞：我已经在门外了。 观察室大门被推开，简丞骨节分明的手正握着手机，屏幕界面停留在和彦清的聊天框。 简丞刚一进来就看到了玻璃缸外的宙维斯，也发现了他脸上的牙印。 他看向彦清，那一瞬间他眼神暗的可怕。 “......哥，你和他是不是有点太亲密了？” 他指尖咔咔作响，高大的阴影笼罩过来，随即布料撕扯声响起。 简丞把彦清的领口拽开了，扣子掉落在宙维斯的鱼尾旁边。 四周的气氛沉到冰点。 宙维斯揽住彦清的腰，将人拉了过来，他冷冷的俯视着简丞。 若是他敢再碰彦清一下，宙维斯就会把简丞的手捏碎。 此时彦清领口大开，圆润洁白的肩膀露出半边，锁骨下面柔嫩的皮肤上都是星星点点的暧昧红痕。 今天早上，宙维斯不知道发什么疯，彦清刚进门就被他抱起来按在了桌子上。 文件扫落一地，宙维斯按着他就开始啃。 不止脖子，还有腰、大腿里侧，都无一幸免。 简丞深深吸了口气，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他最开始就很反对彦清把办公室搬到b3。 简丞甚至亲自把彦清原来的办公室打扫好，想把人哄回去。 但那时彦清已经将宙维斯的身体数据记录了整整三本a4笔记，效率非常高。 只得不了了之。 彦清不在意宙维斯对他干什么，只要不真的做，就都无所谓。 他也借此对宙维斯提出很多过分要求，以让他配合研究。 比如掰一块带血的鳞片，彦清会用高清摄像机记录伤口愈合过程。 比如用强光照射他的眼睛，彦清就会记录宙维斯瞳孔缩小的时间。 这其中最过分的一次，那天彦清根据理论猜测宙维斯的血液中应该有一种促进细胞活性的特殊物质，只要将这种物质提取出来，试验在其他生物的身上，待效果稳定之后，没准就可以发挥在人类身上。 就像他一样，别人也可以获得伤口快速愈合的能力。 这让彦清有些兴奋，毕竟这可是人类科学中史无前例的重大突破可能。 没有哪个研究员不会为此疯狂。 彦清更甚。 这就导致了他有些得意忘形，竟然直接去掰宙维斯那个部位的鳍，那两片黑鳍下方就是宙维斯的生殖器。 他把宙维斯惹起了火。 而就在那天，被简丞撞见了。 第29章 被凶了 在彦清强烈挣扎下并没有真的做。 但也好不到哪去，简丞那时候的眼神让彦清都觉得危险。 b3观察室内陷入沉默，窗外原本还是晴天，不过几分钟过去，太阳就被乌云遮盖了。 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简丞拿起桌上装满血液的试管。 “抱歉哥，本来三个人的工程却少了萧羽，我可能是这几天有些太累了。” 袖子下面的手臂青筋狰狞凸起。 简丞背过身，彦清看不到他的表情。 在出门之前，简丞道：“之前的数据结果我今晚就能整理好，哥记得要来挑选一下，什么是需要的......什么是不需要的......” 彦清早就掰开了宙维斯放在他腰上的手，闻言应了一声。 简丞走了，出门后脸色瞬间阴沉。 “真是不想让给别人......好嫉妒啊。” 观察室内。 彦清坐在电脑前，眼睛非常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 他在工作时效率很高，一上午能做完别人两天的量。 彦清脑子转得快，专注度也很高。 而宙维斯一天24小时里有21个小时都沉在水底闭眼睛睡觉，并不会打扰他。 可今天他有些奇怪。 彦清关了电脑，站在玻璃缸前，看着正在睡觉的某条鱼。 宙维斯身材优越，肌肉线条比例非常完美，彦清测试过他的爆发力，但机器被宙维斯一拳干爆了。 所以只估出了个高的可怕的下限来。 彦清盯着他沉思。 6小时内主动出水两次，对比以前的频率，宙维斯今天有点太粘人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秉持着科学人的严谨态度，彦清第一次决定要打扰宙维斯睡觉。 他敲了敲玻璃，“宙维斯。” 一秒，五秒，两分钟过去，里面的黑尾人鱼还是没有睁眼。 “醒一醒。”彦清又叫了他几遍。 宙维斯依旧没有动静。 判断人类和动物是否还活着的依据，就是看是否还有呼吸，心跳，体温是否正在流失。 他在水中不需要呼吸，所以胸膛并无起伏。 彦清在玻璃缸前面观察了很久，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判断宙维斯的生命体征。 每次宙维斯一醒，他就抓紧时间记录各种数据，做各种测试。 而在宙维斯睡着的时候，彦清就会去做其他工作，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工作上。 基本忽略了水里的他。 彦清将手放在玻璃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宙维斯看。 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彦清不喜欢下雨天，这会让他变得很焦躁。 雨滴拍打在窗户上，彦清又叫了宙维斯几声。 宙维斯都没有回应。 他没来由的心慌，像是心脏被抓住了一样，彦清握紧胸前的黑色鳞片。 鳞片触感冰凉，仿佛是世间最坚硬的事物。 就像宙维斯带给彦清的感觉一样，强大到根本不会跟“死亡”这两个字挂钩。 宙维斯是称霸整个海洋的存在，就连人类引以为傲的远程武器都奈何不了他。 但世间真的存在可以活两百万多年的生物吗？ 宙维斯真的永远不死不灭吗？ “宙维斯，你怎么还闭着眼睛？”彦清声音很轻的问他。 隔着玻璃，还隔着水。 宙维斯可能听不见。 彦清转身迈上旋梯，爬到最顶端，想也不想的跳进水里。 他下沉到最底部，浮在宙维斯对面。 玻璃缸中的空间比外面要小一圈，长五十米，宽高都是十米，这里的光线很暗淡。 唯一的光源就是水面上方的白炽灯。 他只能看见灰色的天花板，复杂的旋转楼梯。 对面也只有观察室内的蓝灰色墙壁，一排无聊的仪器，还有反着灯光的地板。 原来宙维斯每天看到的事物都这么无聊的吗？ 彦清脑海中浮现出宙维斯记忆中的画面，无边无际的大海，灿烂耀眼的阳光，能穿透海面几十米。 他想起白色鱼群，鲸鱼空灵幽远的鸣叫，以及令他印象最深刻的。 那片珊瑚花海...... 彦清垂下眼眸，忽然觉得这里面像一口狭窄窘迫的棺材一样。 若是他被关在这里，他一定会想尽办法逃走。 如果他是一条鱼，没那么聪明，逃不掉的话。 他一定会抑郁。 彦清游到宙维斯身前，把手放在他的胸膛。 几秒后，彦清发现有些不对劲。 他上前紧紧抱住宙维斯，然后把耳朵用力贴在宙维斯的心脏处。 彦清瞳孔骤缩。 宙维斯他......没有心跳...... 怎么会这样...... 彦清拖着宙维斯往上游，这意料之外的情况也如突降的滚滚惊雷，劈的人措手不及。 人身鱼尾加起来实在太重，彦清根本拖不动。 他咳出一串气泡，肺里难受极了。 缺氧的感觉像是被烈火灼烧一样，五脏六腑都在酸胀。 明明只有10米深，可在水中望向上方，却觉得水面变得很远。 仿佛永远都触碰不到一样。 忽然，一只大手揽住了彦清的腰。 黑色鱼尾轻松一摆，彦清就被带出了水面。 “咳咳咳……咳咳！” 空气汹涌的灌入肺中，彦清一阵猛咳，咳的眼眶发红，视线仿佛迷蒙着一层雾气，看到的东西都变得模糊。 缺氧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彦清趴在宙维斯肩膀上喘了好一会。 才终于缓过来。 湿透的发丝半遮住眼睛，宙维斯盯着彦清的侧脸，脸色很难看。 他把彦清从怀里扯了出来。 “你要自杀？” 宙维斯语气严肃，凶的要命。 彦清也有些恼了，“我没有！” 鱼尾拍打水花发出巨响，水滴溅了彦清一脸，宙维斯冷着脸质问他： “你刚才在水里干什么？” 彦清刚开口就卡了壳，他不想让宙维斯发现他刚才的确有些慌了。 他根本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没有心跳。 宙维斯狠狠掐他的腰，“说。” 彦清偏过头，咬了下嘴唇，“......我以为你死了。” 刚才宙维斯一睁眼就看他要憋晕过去。 他的伴侣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上去换气。 宙维斯没那么复杂的心思，他就是觉得彦清刚才不想活了，故意的。 气的他想毁灭人类。 彦清的头被强行转了回来。 宙维斯掐着彦清的脸，缓缓道： “王的生命是永恒的。” 第30章 一点也不可爱 彦清两只胳膊一起用力把宙维斯的手推开。 他的脸都被掐红了。 宙维斯不仅凶他，还说他比浑身是刺长得也很丑的刺豚还笨。 很好，他才不会在乎一条鱼的生死。 彦清越想越气，一个眼神都不分给宙维斯。 脸都被气的鼓了起来。 宙维斯看向他，觉得彦清确实像个能把自己气死的小刺豚。 脾气大得很，谁都惹不得他。 宙维斯手刚抬起来一点就被彦清打开了。 彦清还在气头上，不让他碰也不要他哄。 “我和你关系没那么好，用不着。”彦清站在旋转梯上，把上衣脱掉拧了拧水。 他下到地面隔着玻璃瞪了宙维斯一眼，“看什么。” 现在看也不让看了。 彦清也是发现了，他总是因为宙维斯生气，除了他这么大的研究所分部没有第二个活物能把他气成这样。 上次霍元忠冤枉他，彦清都只是有点不高兴，以罢工来表达不满。 这是他对付老头的惯用伎俩。 彦清打开柜子，拿毛巾擦了擦身上，换完衣服他动作顿了一下。 而后又抽出一套扔在地上。 彦清看到水里的宙维斯挑了下眉。 “我已经不需要你了，你想回海里就走吧。” 彦清抱着手臂，语气冷漠的说：“用人类形态，不要给我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宙维斯终究不能一直待在这，区区五十米的玻璃缸对于他来说太小了。 能研究到这个程度已经够了。 彦清眸光微动，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滋味。 他望向水里的黑尾人鱼，刚才那点情绪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宙维斯的行为让彦清有点无语。 只见他鱼尾朝上头朝下，身体在水中顺时针转了一百八十度。 他嘴里吐出一串气泡，气泡争先浮出水面，发出咕噜噜的响声。 王在平常可不会做出这种行为——伴侣生气时例外。 可彦清只瞥了他一眼，还是不理人。 李沐桃在外面等彦清吃饭，彦清直接推门走了。 宙维斯保持平衡以腰部为中心在水里又顺时针转了半圈，黑长的鱼尾像个巨大的时针。 宙维斯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每次这么做，彦清都会被逗笑。 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宙维斯只记得是在那片珊瑚花海，阳光透过海水洒在少年的脸上。 很好看。 这几千年来，彦清的狡猾一直都没变。 在那时，少年敛了笑容还会故意装作委屈，还得抱着哄好久才能好。 宙维斯若是不去哄，那他就真生气了。 宙维斯的嘴角上弯，那是一个很温柔的笑。 观察室外的脚步声不断，他的彦清估计已经走远了。 就在宙维斯准备睡个昏天黑地的时候，门又突然被打开一条缝。 彦清只露出个脑袋，头发半干半湿，炸毛了一样像个鸡窝。 彦清：“你以为你很可爱？” 顶着张冷脸倒在水里吐泡泡。 但凡来个鱼都得被他吓死。 堂堂海洋领主还做出这种幼稚的行为。 彦清把毛巾扔到桌上，哼道：“一点也不可爱。” 说完砰的关门走了。 李沐桃迅速跟上，“彦清，你好像心情很好。” 彦清板着脸，“没有。” 海洋研究所分部有一个公用食堂，每天从早上六点开到晚上十点，除了供应三餐外还有限量的夜宵提供。 彦清经常点外卖其实并不常来，每次来都是李沐桃要和他一起吃饭。 餐盘自取，各式各样的菜都有，只需要刷一下工牌。 彦清拿了餐盘，只盛了两个菜，红烧排骨和炒土豆丝，二两米饭一碗皮蛋肉汤。 食堂里有好几个人看他，大多都是女同事。 爱美之心人人有之，彦清这样的长相看到就是赚到。 嗯......他怎么站刷卡机前面不动了。 彦清端着餐盘，面对白色刷卡机，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好像还处于罢工状态。 工牌在老头那。 他刚想叫李沐桃过来帮他刷一下，身后就伸出一只手。 已经帮他刷完了。 “记得给我转钱。”方淳恒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到彦清盘子里的那二两饭，皱眉道：“你一个成年男人每天就吃这么点？” 彦清：“要你管。” 方淳恒在工作时会穿上白大褂，胸前位置有海洋研究所的蓝色标志。 论对人体结构的了解，还是方淳恒更专业。 彦清想问他点事。 于是拉着人往桌子那边走。 方淳恒自动坐在李沐桃旁边的位置，长腿都伸到了对面的凳子底下。 “你找我什么事？” 彦清夹着排骨，微微皱起眉，将宙维斯刚才睡觉没心跳的事告诉了他。 食堂里人声嘈杂，彦清吃了口米饭，“这是什么现象？” 方淳恒：“如果仅仅只是睡觉的话，不可能没有心跳” “体内的血液循环需要物质运输，如果心脏停跳，无法供给氧气，就可能会导致死亡。” 方淳恒推了下他的无框眼镜，“不过还有另一种情况。” 他并没有接着说。 方淳恒视线向下，无框眼镜后狭长的眼眸眯了一下。 他伸手把彦清的领口往上拉了一点，“你为什么不去直接去问你家人鱼。” 李沐桃一边吃饭一边听他们说话，很乖很安静。 闻言，他有些疑惑的看了过来。 彦清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放下了筷子。 并没有回答。 方淳恒笑了一声，“好吧。” “其实我觉得等血液检测结果出来，你应该会得到答案，现在我能推测的也只是猜想而已。” “血液检测结果今晚就能出来。”彦清道。 方淳恒：“嗯，如果能把血液送去总部分析人鱼的基因排列，或许能获得更多信息。” 宙维斯被总部称作海洋领主，彦清等小辈理所当然的把他当做普通生物来研究。 研究鲸鱼海豚的手段，和放在宙维斯身上的并没有区别。 彦清忽然想起霍元忠对他说过的话： 要对海洋有敬畏之心。 显然他和方淳恒都不太有这东西。 彦清莫名的觉得他们不会在宙维斯身上取得任何实质性的研究成果。 彦清看着方淳恒，“你刚才说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是什么？” 方淳恒支着下巴，桌子下面的脚轻轻碰了下李沐桃。 “另一种可能听起来有些扯淡，你只听听就行了，毕竟这种情况太少。” “死亡的定义其实很复杂，这个我不和你细说，你只需要知道有一种状态叫做假死，在这种情况下人体功能会降到最低，看似已经失去生命体征，实际上只是陷入了类似重度沉睡的状态。” 彦清皱眉：“你是说宙维斯睡觉时可能是进入了假死状态？” 方淳恒：“没错。” 第31章 宙维斯走了? 这猜测的确有点扯淡。 但仔细想来......竟然也说得通。 彦清垂眸沉思，“他每天都睡很久。” 一天只有最多四个小时是醒着的。 方淳恒道：“婴儿在刚出生时每天的睡眠时间大概在21到22小时左右，全身各处都在发育状态，需要分化出各种细胞来配合生长，所以他们的干细胞活性非常高。” “按照你说的，人鱼伤口的恢复速度快的超乎想象，所以我猜测，他的细胞活性一定更高，而维持这么强大的身体，所消耗的能量也是非常巨大的。” “跳脱出人类已有的生物理论，这可能是他恢复能量的特殊方式。” 也就是说宙维斯进入“假死”状态，和人类睡觉差不多。 彦清：“可他......睡的也太久了。” 李沐桃边吃菜边道：“又不是在海里。” 不是在海里。 如果宙维斯是以吸收能量的方式维持生命，那么大海中的能量就是无穷无尽的。 所以他的生命永恒。 彦清瞬间就明白了。 他在海洋生物学的造诣很高，但论人体方面，他远没有方淳恒专业。 或许宙维斯在大海里的时候并不需要睡觉，海洋中的庞大能量完全可以供他使用。 但人造玻璃缸不一样。 宙维斯需要更多的“睡眠”来恢复能量。 宙维斯听不到彦清叫他，也恰恰说明这里的能量低的不行。 他在研究所虽不可能出事，但这里一定让他很不舒服。 就像一条生活在极优水域的小鱼仔，突然被扔到了一个臭水沟。 食堂装修很好，地面干净的反光，别人都吃的差不多了，只剩零星几桌人。 方淳恒敲了敲桌子，“对了，萧羽没去帮你吗。” 彦清不喜欢这人，“萧羽就没出现过，我和简丞两个人就够，也不需要他帮忙。” 他抱着手臂，“而且他很没礼貌。” 方淳恒啧了一声，“这逼从小就这样。” 说话声很小，彦清没听清楚。 方淳恒：“我碰见他就叫他跟你回去干活。” 方淳恒将外套搭在肩膀上，斯文英俊的脸庞微微仰起，他呼出一口长气。 嘀咕道：“真不让人省心......” 彦清：“你和他很熟？” 方淳恒拒绝和萧羽扯上关系，回答的非常干脆，“不熟，我纯看他不顺眼。” 说着，手搭上彦清的肩膀，“他不工作就不应该拿到工资，一万多呢，打到我卡里就好了。” 他站起身，揉了一把李沐桃的头发，和彦清说：“记得给我转钱听见没？” 他每天坐在医务室里闻消毒水味，一个月挣的钱还不如彦清衣服的一个零头。 哪有他这么惨的。 李沐桃抱着自己的头，不高兴的噘着嘴。 怎么能随便摸别的男生的头......... 李沐桃看着彦清。 他怎么不摸彦清的...... 身后传来一阵咳嗽声，苍老洪亮，咳的整个食堂都听得见。 彦清和李沐桃打了招呼，“你先回去吧。” 李沐桃：“哦。” 他把彦清的空盘一起收拾走了。 彦清转身走向正坐着吃凉饭的霍元忠。 研究所里90%的人都怕他，霍元忠出了名的不近人情，平均每星期骂哭5个人，属于是凶名在外。 但彦清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刚来的时候年轻气盛，被霍元忠盯着整治了一年多，却一点效果都没有。 彦清在工作上没得挑，霍元忠就揪着他的脾气教育，俩人骂着骂着关系就近了。 彦清坐在他旁边的时候老头没搭理他。 霍元忠依旧穿着一丝不苟的黑色中山装，整个人看起来特别不好接近。 他们身后的同事都替彦清捏了把汗。 彦清凑过去用胳膊肘轻轻怼了下霍元忠的胳膊。 “霍老同志，工牌还我。” 老头咬下嘴里的饭，将筷子放下，两手放在膝盖上，哼道：“不罢工了？” 彦清撑着下巴，礼貌伸手。 霍元忠：“在我办公室里，自己来取。” 彦清视线向下，看他餐盘里的菜色如何。 老头要的仨菜全是素的，爆炒青椒，韭菜炒鸡蛋以及爆炒土豆丝。 汤不错，是莲藕排骨汤。 老头问他：“你中午吃的什么？” 彦清说的像报告一样，“红烧排骨，炒土豆丝，二两米饭。” 霍元忠皱眉，“吃这么点能长肉吗，你看你这么瘦。” 老头的手指像金刚戳，力道很大的怼了彦清好几下。 彦清捂着肚子趴在桌上，“......” 霍元忠把汤推到彦清脸上，这碗排骨汤是桌上唯一冒着点热气的食物。 “不喝。”彦清拒绝。 霍元忠就没想跟他商量，“不喝不行。” 彦清平常不来食堂，每次来也不会待到这么晚，所以没碰到过老头。 “我以为你不来食堂吃。” 霍元忠夹了口菜，“我不来食堂吃上哪吃？外面的东西都不干净，少点外卖。” 他偏头又咳嗽了一阵。 霍元忠不抽烟，酒也很少喝。 彦清问：“你感冒了？” 霍元忠摆了摆手，“老毛病，一到立秋就这样，不打紧。” 彦清把碗推了回去，“老头，你怎么每次都来这么晚，饭菜都凉了。” 霍元忠拨了拨土豆丝，把里面的树椒都挑了出来，“这帮小崽子们见着我都跟躲瘟神似的，来早了我桌子周围一圈都得空着！” “谁让你这么凶，你是我见过最凶的老头。”彦清笑道。 天天一身黑，别人一犯错他就骂。 霍元忠瞪了他一眼，“你要是我儿子我天天揍你，不喝起开。” 彦清迈着大长腿直接走了。 研究所大部分研究员都有规定作息，早8开始工作，中午12点到1点半午休。 但彦清这种有单独办公室的就不用按照规定来，研究所分部能管他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霍元忠。 彦清走进b3观察室，下意识看向玻璃缸。 玻璃表面反射着白炽灯的亮光，而水里什么都没有。 彦清手指蜷缩了一下，将门带上。 宙维斯......走的可真干脆。 第32章 上锁 彦清耗费一下午将关于宙维斯的所有记录整理好，鼠标点开“通过睡眠来恢复能量”这一栏。 他想了一下，最后在标题结尾处打了个问号。 现在宙维斯已经走了，这么大的b3观察室只剩下彦清自己一个人坐在椅子前。 又过去两个多小时，彦清才把电脑关上，他手指揉了揉眉心。 工作效率高就代表着要耗费更多脑力，彦清的睫毛很长，白炽灯的灯光照出一小片阴影。 他本来就很白，在灯光下更是像发光一样，如同精致的漂亮雕塑，从每个角度来看都是很美的。 彦清把键盘拿到一边，将椅背上的靠枕放在桌上。 柔软的靠枕陷了下去，彦清趴在上面闭了眼，没一会就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安安静静的睡着了。 这时，门外一道脚步声逐渐靠近，外面的人停顿了一会。 简丞动作很轻的开门进来。 他在不笑的时候身上总带着点黑老大的气质，远远看着就不像个好人。 简丞四周看了一圈。 ......不在水里，也不在哥旁边。 他勾起嘴角，笑容很邪气，尤其是在看到趴在桌上睡着的彦清，眼底的欲望更是张扬的仿佛要破框而出。 他将手轻轻覆在彦清的头上，深吸一口气，再次睁眼时便将那些危险的想法通通压了下去。 彦清睫毛微颤，简丞蹲在他面前温声叫道：“哥。” “嗯......”彦清坐起身，一秒开机。 “怎么了？”他望向简丞。 羊脂玉般的皮肤上被靠枕印出微红的纹路，彦清的手腕也被他压红了。 简丞起身，从上往下看，能看到彦清身上的痕迹。 集中在胸前锁骨的位置，遍布了很大范围。 简丞眸中暗光沉寂，“跟我走。” 他抓住彦清的胳膊，动作看似轻柔，但实际上完全挣脱不掉。 简丞把彦清拉了起来，拽着人就往自己办公室走。 他的办公室并不是独立间，他和萧羽都是总部下派的，所以霍元忠把俩人分配到了一起。 但目前只有简丞一个人在用，萧羽不知道哪里去了。 彦清皱着眉：“松手，有事就说。” 简丞松开彦清手腕，把人带进办公室，笑眯眯的道，“事态紧急，哥就别和我计较了。” 高大的身躯背靠着门，简丞给彦清指向放在办公桌上的一个空试管。 他的视线完全放在彦清身上，面上笑容看起来就像个乖巧的小辈，长相英俊还会讨人欢心。 可他另一只手在背后，将门牢牢锁住。 手臂青筋微微凸起，肌肉线条流畅好看，比彦清的胳膊要粗了一圈。 屋内，两张办公桌面对面，简丞的桌面非常简洁，只多出一个黑色玻璃杯，里面装满了刚泡好的咖啡。 浓郁的咖啡香气飘散在空中，垃圾桶里堆放着许多用过的挂耳咖啡包，都是同一个牌子的。 简丞和彦清靠的很近，这种距离属实是有些冒犯了。 彦清觉得他应该有自知之明，他在工作期间没空陪他玩。 他拿着试管后退两步，和简丞保持距离。 试管普普通通，并看不出来什么。 简丞拉过凳子坐下，“人鱼血液应该是研究不了了。” “为什么这么说？”彦清问。 简丞撑着下巴，听语气并不怎么在意，“我今天下午去开会，刚回来就发现试管被掉包了。” 彦清紧皱起眉，研究所里还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 业界所有人都为研究所的一个名额挤破了头，每次招新都有数千人专门跑来面试。 这还是在设立学历门槛的情况下，低于硕士的连报名资格都没有。 能在研究所工作，那么必定珍惜自己的岗位，怎么会有人冒险做这种会吃枪子的事？ 现在宙维斯的血液丢了。 连个怀疑名单都很难列出来。 “哥对分部更熟悉，你有什么想法吗？” 简丞一边说这话，一边看向彦清。 视线往下，空荡荡的衣服遮盖住那纤细好看的腰身，简丞对彦清完全没有一点抵抗力。 说一见钟情很浪漫，但究其本质就是见色起意。 说白了，简丞想睡他。 彦清很瘦，却完全不是那种皮包骨的瘦，他的肉都长在了该长的地方。 无论是腰还是臀，都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更惑人的是，彦清皮肤白，容易留下痕迹...... 简丞抿了下嘴唇，很自然的收回视线。 这样的身体，果然很轻易能勾起人的欲望。 在他看来，彦清很适合做笼里的金丝雀，被呵护宠爱着长大。 就算那些权贵花几百万包养的漂亮情人，也不过是些没什么用的花瓶罢了。 简丞看不上那些。 而彦清，一个眼神就能把他钓成狗。 简丞突然开口，嗓音微哑，“哥......有人选了吗？” 彦清摇头，神情冷淡，“我去调监控。” 说着就要离开。 简丞突然伸手抓住彦清的手腕，这一次力道很大，他毫不掩饰的逼近彦清。 “别走。” 手指摩挲彦清的皮肤，简丞微微俯身与他对视。 总部的狼，压迫感是与生俱来的，他如同盯着猎物一样，将彦清困在领地中。 “哥......给我点甜头？” 说着凑近彦清的脖颈，仿佛随时想咬下去。 空气中撕扯着情欲，简丞附近的空气都在升温。 他的确很熟练，能轻易掌控局势，处于主动一方。 “现在没空跟你扯这个，松手，不然我会揍你。”彦清冷冷的看着他。 简丞手用力，不让彦清把手抽回去，“揍我也行，先跟我上个床，我脱光了让揍。” “保证不还手。” 明明是总部来的高级研究员，可现在的所作所为完全像个地痞流氓。 彦清再次试图抽回手，“你什么毛病？” 简丞把彦清往怀里拽，“我就是喜欢你......能有什么办法。” “哥勾一勾手指就能把我迷的汪汪叫......” 他重重呼出一口气，“我竟然会嫉妒一条鱼。” 当他看到彦清身上的暧昧红痕时，就已经想把人迷晕锁床上了。 他花费巨大毅力才将危险的想法抛出脑后。 可一想到彦清主动让那黑尾人鱼碰，简丞还是嫉妒的发疯。 嫉妒的想杀人。 第33章 黑巷 简丞猛的一用力将彦清拉了过来，他坐在凳子上抱住彦清的腰。 将脸埋在彦清腹部。 简丞想把人迷晕弄走，但以彦清的脾气，如果真这么做了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得到他了。 “抱一会也行，我都快忍不住了......”他声音闷闷的。 彦清双手抓着简丞的头发让他被迫仰起头。 彦清：“我不喜欢男人。” 他恶劣的勾起嘴角，“就算我喜欢男人，我为什么不去包养个小明星，我又凭什么选你？” 简丞的头发被彦清抓的乱糟糟的，“包养明星还得花钱。” 他毫无底线，“我不一样，我倒贴你。” 彦清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你图什么？” 简丞：“图你身子。” 真他妈无法沟通。 彦清想把他从身上扯下来，可简丞就像个狗皮膏药似的一边缠着他一边扒他衣服。 抓着彦清的毛衣就往上掀。 “简丞！你这混蛋给我放手！” 简丞不说话，彦清越骂他越兴奋。 刚才摸到哥的腰了...... 好软......滑滑的...... “我数三个数！”彦清用手肘抵着他的头。 “三！” 砰的一声，彦清抬起膝盖狠狠顶了下简丞的下巴。 骨头撞骨头的声音听的人牙酸。 简丞捂着下半张脸，半天都没起来。 彦清走到门前，第一次没打开。 他都没发现简丞什么时候锁的门。 他把锁拧了两圈才把门打开，可刚打开一条缝，身后就伸出一只大手把门猛的推了回去。 变数只发生在一瞬间，简丞把彦清掰过来，掐着人的脸就要吻上去。 彦清视线中的一切被放慢数十倍。 被惹恼就是一瞬间的事，还从没人敢对他来强的，连宙维斯都不能强迫他。 彦清拳头捏的咔咔作响，骨子里的战斗血脉被激了起来。 他当年可是能徒手撂倒3个老黑的狠角。 宙维斯那种变态级别的他打不过，但简丞一看就是只有肌肉没练过格斗的类型。 放古代也就是个身材魁梧的柔弱文臣。 彦清真生气的时候下手特别重。 屋内一些噼里啪啦的巨响，很快引起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 “诶！怎么打起来了！” “快去把方淳恒叫来。” 众人连忙打开门，纷纷被里面的场景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简丞满脸是血的趴在地上，彦清按着他的脑袋，正粗喘着气。 他把咖啡液倒在简丞头上，“我让你清醒清醒！” 简丞被揍惨了。 咖啡液淋了一头，虽然很热但温度不至于把人烫伤，彦清心里有数。 门外的人分开一条路，方淳恒迈步走进门来，“你俩怎么打起来了。” 这都是研究所本月第二场打架事件了。 人传人效果最快，霍元忠肯定一会就来了。 老头肯定得抓着他骂。 彦清把人扔给方淳恒，头也不回的走出去，一路前行直接离开了研究所。 他才不等着挨骂呢。 屋内的方淳恒蹲在地上，“兄弟，你还ok吗。” 简丞脸贴在地上，摇了摇头。 方淳恒把人扶了起来，“你惹彦清干嘛？他打人最狠。” 简丞被他扶着往医务室走，闻言扭头问他：“你被打过？” 方淳恒点头，无框眼镜有些反光，“嗯，那时候喝多了，不过是我先动的手，最终结果就是我在医院躺了三天，彦清头被磕了。” 简丞的大脑有自动忽略除关于彦清以外的所有事的功能。 简丞：“哥没事吧？” 方淳恒摆了摆手，“放心，哥没事，在医院打了三天吊瓶而已。” 简丞：“我说彦清。” 脚步突然停住，方淳恒突然把简丞放开让他自己走。 无语。 “你都被他打的满脸血还关心这个？” 简丞面无表情的吸了吸鼻子，“不是被打的。” “嗯？” “我看见他胸了。” 小小的，粉粉的。 方淳恒：“？？？” 原来简丞被按在地上打的时候还在扒彦清的衣服。 方淳恒不理解，但大为震撼。 一阵小范围的躁动消失后，研究所内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临近下班时间，彦清已经提前溜了。 企业下班时间都差不多，马路上都是车，街道来往的行人都在赶车或赶地铁。 氛围都是忙碌的。 彦清走在街上，已经习惯了有人回头看他。 眼看路口边乌泱泱的人，彦清转身走了个小道。 粉色地砖铺成的狭窄道路通往巷子深处，彦清不常去那里，但总听李沐桃和他念叨在巷子拐角有一家超好吃的上海小馄饨。 彦清今天没什么事，便走进巷子里决定逛上一圈。 在这里生活的人都散发着朴实气息，这样的环境让彦清觉得很舒服。 生活节奏慢，到处都是精心布置的小菜园，还能闻到别人家里炒菜的香味。 彦清想快点找到那家馄饨店。 巷子七弯八绕，越走人越少，地形都变得偏僻了，彦清还是没找到那家馄饨店。 巷子里传来模糊的人语，声音很小，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 忽然伸出一只手把彦清拉到角落，力道大的彦清整个人直接被拽了过去。 在美国发生这种事是很可怕的，彦清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 正想一拳打过去时。 “别出声！”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 一个高大的人影拉着他蹲在角落，“不想死的话就别再往那边走了。” 这人长有点凶，嘴角天生向下，高大的身躯半蹲在角落里。 一半脸埋在阴影中，眉眼看起来是长得不错的。 彦清躲在墙边，巷子深处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都已经带来了......血......钱都......” “别废话......不错了......” “说好......” 彦清借着小树丛的掩盖，探出头看了眼里面的情况，待看清后，眉头便紧紧皱了起来。 里面的人竟是王硕。 他对面一群遮着脸的人，正躬身靠在墙边，都一只手放在兜里。 彦清身后的男人把他拽了回来，低沉的嗓音带着些揶揄，“你胆子倒大。” “待好别出声，别给我惹麻烦。” 他从兜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东西，彦清默不作声，仔细打量着他。 这东西可不应该出现在国内。 男人身形微动，隐匿在阴影中的身体露出更多，胸前的蓝色标志落入彦清视线当中。 彦清小声问：“你是海洋研究所的人？” 男人觉得他的声音有些熟悉，但紧要时刻他来不及多想。 “总部特勤，萧羽。” 第34章 针管 海洋研究所在大众视野中是很出名的，大多数市民都认识海洋研究所的蓝色标志，被认出来不奇怪。 在萧羽眼中，彦清就是个误入此地的普通人，不应该被卷入事件当中。 萧羽扫了彦清一眼，看清人的长相后，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语气依旧不容置疑，“一会可能打起来，你找到机会跑，不要声张。” 长得好看，但看体型就知道不禁打，能跑掉就不错了。 彦清没理他，往远离他的地方挪了一步。 这就是那个弄乱他办公室还挂他电话的那个萧羽。 彦清蹲在墙边，细长的手指撑着地面，仔细听着巷子里的动静。 萧羽把枪上膛，里面的人疑惑，“什么动静？” “把东西放下。”萧羽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压迫感十足，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们。 在掌握真理的情况下，对面一般不敢轻举妄动。 “......你是什么人。”他们把东西放下，缓缓举起双手。 “你，把东西拿回来。”他看着最前面的领头人。 那人拾起箱子，走过来把东西放在了萧羽脚边，然后神情一变，猛地侧身。 空气被撕裂的细微声响响起，萧羽的肩膀瞬间被子弹击穿。 有狙击手埋伏！ 这到底是一股怎样的势力？！ 彦清反应迅速，拉着萧羽就跑。 可对面竟还有人埋伏在暗处，彦清夺过萧羽手中的枪，对着前面突然冒出的人群点射三下。 全部命中，三人倒在地上痛呼。 “你......”萧羽捂住肩膀，皱眉看了彦清一眼。 他倒是有点对这人刮目相看了。 有点东西。 剧烈的喘息声回荡在耳边，视线不断摇晃，他们从一个小道钻到另一个小道。 为了避免伤害人群，只能往偏僻的地方跑。 萧羽突然把彦清拉进怀里，抬脚踢开锋利的刀光，三两下将人撂倒。 “快走！”萧羽紧紧抓住彦清的手腕，拉着他往拐角处跑。 四面八方都是人，全部都是捂住脸的犯罪分子，他们各个手里都有武器。 与王硕交易的势力已经超出预期。 有狙击手，还有训练有素的一大群亡命徒。 彦清和萧羽配合着都觉得吃力，和他们对打的绝不是普通人。 “美人儿，还跑吗？”一白发英俊男人从人群中走出，叼着烟侧了下头。 手下毕恭毕敬的将烟点燃，而后低着头退后。 “绑了。”男人摆了摆手。 一群人蜂拥而上，将萧羽和彦清都死死绑住，刚才那个领头动作粗暴地将萧羽迷晕塞进面包车里。 而彦清则被带进了一辆通体漆黑的6座suv中。 前座与后座有块帘子，车内布置豪华，上来的只有那白发男子一个人。 他掐着烟坐在彦清旁边，身上的烟味有些呛人，彦清皱着眉咳嗽了几声。 前座的帘子被拉开，领头递过来一只针管，“van，这可是好东西，泰国那边刚送过来的。” 彦清神色微变，针管......泰国。 这两个词联合起来很可怕。 曼谷街头随处可见深夜招手的美丽女郎，稍有不慎，就会沾染可怕疾病。 红灯区深处，是会吃人的。 领头邪笑着，视线黏在彦清的脖子上，腰和腿上，让人非常不适。 “那边的药猛，全打进去才有意思，上次那个小男孩不经玩，才半个月就跳楼了。” 他舔了下嘴唇，“我看这个倒是挺能打的。” van用手指勾了下彦清的侧脸，彦清微微仰起头，毫不畏惧的和他对视。 脆弱的脖颈就展示在猛兽的獠牙之下，可怜的猎物却一丝畏惧都没有。 真有意思，van冲他吐出一口烟圈，把彦清呛的咳红了眼眶。 “我今天捡了个宝贝，又野又漂亮......” 说着他接过针管，“你的小伙伴一会就要被我扔海里了，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会让你好好活着。” 彦清挺身咬住白发男人手里的烟，吐在价值不菲的车毯上将烟踩灭。 他并没有说什么，与这样的犯罪分子争辩，只会让自己变得更加不幸。 “......我改变主意了。”白发男人把彦清按在车座上，“本来不想给你打这个。” 但彦清激起了他强大的征服欲。 他会折断他的傲骨，将他的尊严踩在脚下。 他一定会用摄像机记录下这令人兴奋的过程。 “你会求着我僺你的。” 闪着寒光的针头扎入彦清的脖子，冰凉的液体缓缓注射进彦清体内。 过电般的刺激席卷全身，像是剧烈的火焰一点点灼烧着他的神经，热量从脖子上的那一点迅速席卷全身。 彦清软在车座上，被灼烧的感觉将他推到濒死的悬崖，他额头开始冒出冷汗。 “上劲了上劲了哈哈哈！”领头的笑声逐渐模糊。 彦清紧紧闭上眼睛，随之而来的是衣服被撕扯的感觉。 他猛力用头撞了下van的鼻子。 男人瞬间愤怒，抬手扇了彦清一巴掌，彦清被这凶猛的力道打的偏过头去。 鼻子上的骨头都在咔咔作响。 嘴里的血腥味充斥鼻腔，彦清被van按着打了好几拳，腰腹传来的剧痛近乎要撕裂他。 “到码头了。”领头给van打开门。 van抓着彦清的头发把他从车上拽了下来，阴狠的说：“我看你能清高到什么时候......” 这么烈的性子，得好好调教！ 一行人上了一艘巨型货船，彦清推进一个到处散发鱼腥味的漆黑空间内。 “正好，让他看看你会变成什么骚样。” 门被锁上，屋里只有彦清破碎的喘息声，被冷汗沾湿的头发贴在脸颊。 彦清被一阵一阵的热折磨得近乎疯狂。 那针剂的药效太恐怖了，他已经完全不能思考，甚至听不清身边的声音。 “你怎么回事！” 是萧羽的声音，他的手刚刚接触到彦清就被瞬间躲开，“别碰我！！” 萧羽没料到彦清竟然反感成这样。 “他们......给我注射......” 彦清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最终忍不住痛苦的呜咽出声。 若是普通的疼痛他尚可以忍受，但药物所带来的剧烈燥热...... 让他生不如死。 第35章 他站在我这边 彦清不断地用头撞墙，试图以疼痛拉回理智。 视线被血液遮盖，若不是在黑暗中，萧羽一定能看到他如此狼狈的样子。 撞烂的额头，白皙脸颊上肿着的巴掌印。 他再次用力撞向墙壁时，并没有感受到疼痛。 萧羽把手垫在了墙上，“别撞了。” 他不知从哪里找出一桶冰凉的水，帮彦清解绑后推到他身前，“你抱着这个能好一点，我们如果想逃出去，你必须节省体力。” 这人身手不错，如果想逃出去，萧羽必须选择和他联手。 其实萧羽心中是带着一丝愧疚的，他把一个普通人牵扯了进来，平白让人遭受了这样的磨难。 彦清努力贴在水桶上，体内的燥热终于被缓和一点。 他把水一点一点的往身上抹，这样能更好受些。 萧羽低沉的嗓音在黑暗中响起，“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他想帮着彦清转移点注意力，不让他全身心感受痛苦。 但彦清没理他，他把脸埋进水里。 萧羽知道他能听到，于是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我之前在总部。” “然后被派到了分部。” 萧羽很不擅长讲故事，说的两句话都干巴巴的，彦清又难受的去撞墙。 他才叹了口气，绞尽脑汁的想说些能转移注意力的话。 “分部环境很差，无组织无纪律，发生点小事有一大堆人围观。” “分部总负责人霍元忠，明明是个很严厉的老前辈，竟然把分部管理成这样。” 他抱着手臂，语气重了些。 “还有个讨厌家伙，叫彦清。” 萧羽皱着眉，像是在批评下属。 “性格乖张，而且很能惹事，你不是研究所的人所以不知道，海洋研究所有军方的武器配比，每次使用都要经过严格的申报制度，他不仅私用武器，还招人帮他把事压下来了。” “这种人无法无天，留在研究所迟早给惹出大麻烦。” “？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他的眼睛已经适应的黑暗环境，隐隐约约对上一道不怎么友善的视线。 萧羽往彦清这边挪了一点，想看看他的状况怎么样了。 但彦清踢了他一脚，“你不是讨厌我吗？” 萧羽皱眉，“我说彦清，没说你。” 彦清依旧抱着水桶，体内的燥热逐渐减弱，他猜测这很可能是宙维斯的血液作用。 伤口迅速愈合，免疫力强到变态。 彦清都获得了一小部分的能力，尽管不能完全免疫，但他现在已经好多了。 萧羽重新坐了回去，还在看着彦清的方向。 ......算了，他还在难受，乱发脾气就由着他。 彦清靠在墙壁上，感受到体内的燥热逐渐消失，他抬起手握住胸前的黑色鳞片。 船身时而传来极其轻微的晃动，萧羽道：“已经在海上行驶了，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 他转头看着彦清，见人一副处事不惊的样子，觉得奇怪。 怎么看都不像普通人。 门外传来说话声，舱门被打开，刺眼的光亮投射进来。 走进一群人将彦清和萧羽押到了甲板。 整个船身重达百万吨，甲板宽阔，最中央有一座类似祭台的装置。 彦清看到那个van毕恭毕敬的站在一个身穿黑袍的沧桑老人面前，他垂首向老人行礼。 那是西方的动作，他低着头，“神父，请开始吧。” 老人点了点头，将手下递过来的火把扔到了祭台里，高大的火焰噌的升起。 van后退几步，回过头用余光看着彦清，嘴角是勾着的。 等到了地方，他要把这美人锁在自己房间里。 好好磨一磨他的脾气。 van收回视线，虔诚的半跪在地上，对祭台投去崇拜的目光。 彦清的膝盖被人踹了一下，他被按在地上，“跪好！要拜海神了。” 彦清手指微微蜷缩，不动声色的勾起一抹笑意。 海神...... 甲板上的所有人都在朝祭台跪拜，低着头，右手虔诚放在胸前。 四面八方都是祈求海神庇护的呢喃低语。 神父面向祭台火焰，“神啊......请庇佑我们......” 黑色的长袍被海风吹的翻飞，他们都身着黑衣。 这是宙维斯鱼尾的颜色。 祭拜过程结束的很快。 van幽幽走到彦清面前，掐着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 彦清还被他的手下死死按在地上，额头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一点，脸颊上的掌印也快消失了。 van眸光发暗，他按在彦清额头的伤口上，“看来你挺过来了。” “我给你机会，求我，我现在就把你带回房间，好好养着......” 彦清冷冷的看着他，忽然肆意又轻蔑的嗤笑道：“你活不过今天。” 像是根本不在乎他会对自己做什么，彦清什么不怕。 van笑容僵硬骇人，额头青筋暴起，胸中的愤怒冲至头顶，他和神父一样，追求生命永恒。 最忌讳别人说他命短。 萧羽被按在彦清旁边，咬牙道：“你太冲动了！” 彦清勾起嘴角，毫无畏惧， “你们的海神......站在我这边。” 甲板上的所有人都看了过来，连神父都被他的话震惊到，神色变得难看起来。 “van，教训他。” “是。” van扯着彦清的胳膊把他拽到空旷的甲板中央，夺过手下递来的铁鞭。 锁链声缓缓逼近。 萧羽咬着牙，心里担忧他会被活活打死！ 可黑衣手下将他压制住，他根本没有办法去管他。 太冲动了！ 那样的铁鞭他根本承受不住的！ 海风呼啸，海水变得汹涌起来，天色在逐渐变暗，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 正被凭空出现的乌云缓缓笼罩。 神父有些激动的说：“海神在愤怒，他不会庇佑不敬海神的人！” 手下也很激动，“海神在认可我们做的事吗？！” 神父微笑着点了点头，对van说。 “打死他吧，平息海神的怒火。” van轻轻叹了口气，“宝贝儿，你真不该说出那句话，你看，活不成了吧。” 说着，他扬起铁鞭，漆黑的玄铁劈开空气，眼看着就要把彦清抽的皮开肉绽。 然而就在这时，那铁鞭诡异的从van的手中飞了出去，重重落在甲板上，发出一声巨响。 van抱着手腕后退数步，方才那可怕的吸力近乎将他的手骨磕碎！ “天哪！天空上的黑色旋涡是什么？！” “海上也有......完了，我们都完了......” 百万吨量级的货船被海浪到了空中，直径数千米的恐怖漩涡仿佛要将货船吞噬。 由海水凝聚而成的三叉戟从天而降，贯穿van的身躯，将他的身体带飞出去。 神父惊恐的后退，“海神......” 海神的虚影。 就站在彦清身后。 彦清周围数十米形成一个极致安全的领域，所有靠近他的人，都会被宙维斯的三叉戟毁灭。 彦清仰头望着他。 眼中的情绪完全没有委屈或是一丝的软弱。 那本该白皙光滑的脸上，却有个还在肿的巴掌印，额头也有伤。 宙维斯脸色瞬间冰冷的可怕，宽大有力的冰凉手掌轻轻放在彦清头上。 “我会惩罚他们。” 第36章 老东西 目击所见之处都是暗色，阳光丝毫无法穿透乌云，海洋中的漆黑旋涡将巨大船身拽向最中央。 百万吨的货船被滔天巨浪冲击的不断摇晃，到处都是钢铁挤压的刺耳声音。 船身仿佛正在被撕咬的巨型猎物，在无比强大的海洋之力中发出阵阵哀嚎。 混乱的甲板上到处都在死人，数十条人鱼破出海浪落在甲板上，四处厮杀。 神父抓住铁杆，悲痛的跪伏在地，“神啊......您为何要这样对待忠诚的信徒！” 萧羽瞪大了眼睛，被眼前这翻天覆地一幕震惊。 彦清把他拽到了旁边，防止他被人鱼误伤。 在彦清身后，宙维斯的虚影忽然消散，透明的细微光点钻入彦清胸前的黑色鳞片。 他本人已经到了。 黑尾人鱼跃出海面，强大的压迫感让他周围所有生物都尽皆退散。 宙维斯在神父面前，冰冷的眼神骇的他心跳近乎停止。 “王，不需要信徒。” 他冷漠转身，尾鳍削掉了神父的脑袋，血液喷洒在黑色长袍表面，甲板上的手下全部慌了神。 这是人类完全无法抗衡的力量。 是宙维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屠杀。 萧羽抓着彦清的胳膊，“你到底是什么人？！” 彦清提醒道：“我劝你现在最好不要和我有任何肢体接触。” 萧羽：“什么？” 宙维斯锋利的视线已经横了过来。 萧羽感受到了特勤生涯中第一次生命威胁，下意识松开了手。 彦清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在肿着。 宙维斯肯定看见了。 甲板上的黑衣人都被杀的差不多了，最开始和王硕交易的那个领头瑟瑟发抖的躲在角落。 宙维斯掐着van的脖子把他整个人提起，眸中的杀意将要溢出。 他把人扔在彦清面前，抓着van的头发让他看着彦清的脸，宙维斯的嗓音冰冷至极，“你打的？” 白发男人在真正的死亡面前完全失去理智，“不，不不！！” 彦清勾住宙维斯的手指，“你要给我出气？” 宙维斯抚摸着彦清的脸颊。 随即粗壮充满爆发力的鱼尾把van抽飞了出去，颈骨发出咔的碎裂声响。 彦清甚至能听见宙维斯鱼尾挥出的破空声。 van的身体就像破风筝一样飞出去近百米，掉落进深海之中。 匍匐在海底的食肉鱼类闻到血腥味瞬间将他撕咬成碎片，他连痛呼声都无法发出。 人鱼们的目光不断集中在彦清的身上，想偷偷看看王的伴侣是何等模样。 彦清视线看向宙维斯后方，与其中一条人鱼对视，那人鱼脸刷的红了。 人鱼皮肤冷白，脸红非常明显，彦清嘴角刚刚勾起点弧度。 宙维斯就脸色一沉，将人拦腰抱了起来，带到附近一座岛上。 宙维斯抵着他，“还看吗。” 彦清喘着气，似是想看宙维斯能拿他怎么样，故意气他，“看。” 湿润的上衣被掀到胸口，宙维斯掐着他的腰，指尖微微用力。 “呃......小人鱼一看就脸红，比你可爱。” 海浪轻轻蔓上彦清的脚趾间，落日余晖散落在四周，两个影子紧紧靠在一起。 仿佛在这静谧的天地之间，唯有大海中的自由相伴。 宙维斯是个活了两百多万年的老家伙。 他使坏，彦清扛不住。 “你把我......行了！都掐红了......”彦清两只手一起用力，试图将宙维斯的手推开。 可宙维斯对他的身体了如指掌，三两下就把彦清制服的软在他怀里。 宙维斯单手抓住彦清两只纤细的手腕，“听话吗？” 彦清瞪着他，耳朵是红的。 宙维斯果然是个变态的老东西，一开始还收着点，自从上一次做完后他便露出了邪恶的本相。 不同于人类，他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羞耻心。 并且对彦清害羞这一类情绪格外执着。 在他眼里，彦清脸红，就是在向他示弱。 “疼......” 彦清仰头蹭了蹭下宙维斯的下巴，这副主动讨好的模样可爱极了。 宙维斯被取悦到了。 但他深知他伴侣的狡猾，“撒娇没用。” 以他对力道的把控，根本不会把人捏疼。 王绝对不会上当。 彦清往他怀里钻，调子都变得软绵绵的，“我的脸还肿着......头也疼......我有点冷，宙维斯......” “我会生病的。”彦清说完咳嗽了几声。 宙维斯面无表情的沉默三秒。 把彦清放开了。 “冷？” “骗你的。” 彦清骑在宙维斯身上，笑着勾了勾他的下巴。 那副得意的模样落在宙维斯眼中，比星空中最亮的星星还让他沉迷，这一画面让宙维斯想起在三千年前。 少年把他骗到后也是这副模样。 一点都没变。 他还是那个他。 入夜后海风是凉的，吹在彦清身上，还是让他偏头打了个喷嚏。 宙维斯把人抱起来，深入岛内的一处洞穴，这里有其他人留下的东西。 一个打火机，还有一圈用石头围起的简易炉子。 彦清在生火的时候宙维斯一直在看着这边，待火焰升起时宙维斯紧紧皱着眉。 仿佛那对彦清来说是什么洪水猛兽。 他把彦清拉远，把人安置在石壁边缘。 彦清让宙维斯帮他弄开刚摘的椰子，边喝边靠着宙维斯说话。 “我最多陪你两天，研究所那边还有新项目要我负责......这椰子品质真差，不好喝。” “你得给我弄点吃的，我被那群犯罪分子绑架以后就没吃过东西了。” 本来要去巷子里吃个上海小馄饨，没想到被人绑走还饿了一天。 饿的他都快吐酸水了。 宙维斯：“等我。” 说完就走了，彦清一溜烟爬到火焰旁边，把已经烘干的上衣穿好。 宙维斯再回来时，彦清已经睡着了。 他又盯着那火焰看了几秒。 俯身将彦清抱走了。 第37章 真的生病了 彦清没睡多长时间就被饿醒了。 火焰旁边放着宙维斯给他弄来的龙虾和扇贝，以及一些肉质肥美的深海鱼类。 啾。 彦清亲了他一下。 宙维斯刚把手放在他腰上，彦清就跑掉了。 眼里哪还有他，只剩下那群海鲜。 静谧的深夜洞穴中只剩下火焰得噼啪声，宙维斯没想在折腾彦清，他也能看出来彦清是真的饿坏了。 洞口内唯一的光源就是那团火，宙维斯守在彦清旁边。 海浪声很遥远，这座岛上只有他们两个。 一切外物都被隔绝，在这里，彦清只是他的伴侣，而不是什么研究所的人。 人类社会的关系总是弯弯绕绕。 宙维斯没有别的身份，没有那么多牵绊，他想走就走，自由惯了。 彦清等食物烤熟，安静的靠在宙维斯肩膀上玩他的头发。 这种脱离社会的感觉他很喜欢。 什么都不用管。 只看着宙维斯手里的龙虾别被烤糊了就行。 “宙维斯。”彦清叫他。 “嗯。”宙维斯淡淡的应了一声。 燃烧的柴火发出细微声响，橙黄色的暖光映在他们脸上，宙维斯锋利冷漠的脸部轮廓都仿佛柔和了下来。 在这片温柔的黑夜。 彦清把一切都抛之脑后。 宙维斯从守在他身边，到把彦清抱在怀里，一手抱着人，一手给他烤龙虾吃。 尽管彦清很饿，他的吃相仍旧很好看，不紧不慢的拿着不烫的地方，吹一吹，再咬一大口。 掰不开的地方就让宙维斯来。 “宙维斯，我有点无聊。” 宙维斯看着他。 “你活了这么长时间，给我讲讲你的事吧。” 宙维斯把龙虾壳掰开，将雪白滑嫩的虾肉喂到彦清嘴里。 宙维斯除了那身强大神秘的气质，其余方面都不像活了这么久的。 人类的老人总喜欢给别人讲年轻时的故事，会怀念很多场景。 而宙维斯不同，每次彦清问他，他才说一点。 他好像什么也不牵挂，什么也不怀念。 宙维斯抬手擦了下彦清的嘴，低沉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 彦清还以为他要讲什么很有趣的经历。 宙维斯：“3万年前。” 彦清：“嗯，3万年前怎么了？” 宙维斯：“我灭了一个小国。” 彦清边吃边点头。 宙维斯：“5万年前。” 彦清：“嗯。” 宙维斯：“我灭了一个大国。” 彦清：“......可以讲别的吗？” 宙维斯点头，“可以。” 但彦清已经不指望尊贵的海洋领主能记得什么有趣的事情了，他决定自己问。 “人类虚构出一个叫亚特兰蒂斯的人鱼国度，存在过吗？” 很多事情都不是空穴来风的，人鱼存在，说不定亚特兰蒂斯也会存在。 宙维斯仔细回忆着久远之前的事，“我曾亲手建立过三个水下国度，不过，都已经覆灭了。” 彦清来了兴趣，“为什么会想建立三个国度？” 因为想建立庞大的海洋社会体系？还是想把混乱的生物群体变得井井有条？ 如果宙维斯更有野心，或许也有可能将陆地一同统治。 可最后宙维斯给出的答案很简单。 过于简单了。 “因为无聊。” “我给予他们权利、地位、力量，可以与我争夺王位的机会，曾有无数挑战者向我发起死战。” 彦清安静的靠在宙维斯怀里听他讲，手中的食物也放了下来。 “然后呢？”他问。 宙维斯垂眸看他，“全部被我杀死了。” 彦清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他问：“那如果他们真的赢了呢？” 宙维斯没回答，因为他永远都不会死。 他只道：“我希望他们赢。” 长达两百万多万年的永恒岁月，熟悉的一切都在缓慢走向腐朽，最终全部消失。 面对陌生的大海，只剩下宙维斯自己。 这何尝不是一种旷世孤独呢。 彦清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宙维斯，就没有让你开心的事情吗，除了毁灭别人国家。” 宙维斯不怀好意的勾起嘴角，“有。” 他掐着彦清的下巴，愉悦的眯起眼睛，“三千年前，我把你....哭过很多次，你会抱着我的手臂求我放过你。” 彦清觉得他在放屁，“三千年前还没有我呢，你日的是空气吧。” 宙维斯掐着彦清的腰，用了个巧劲按了一下，彦清瞬间使不上力气。 “你喜欢这样......”他轻咬着彦清的耳朵。 感受到耳尖温度上升。 “你别想骗我！”彦清抵着他的胸口。 宙维斯压着他，“王从不骗人。” “是你，先招惹我。” 他的情感直白而热烈，彦清试图和他辩驳，“那你说，三千年前我20岁在做什么，30、50岁又在做什么？！” 宙维斯撕他的衣服，“不知道。” 彦清抓住他的破绽，“还说你不骗人！你这色鱼真是坏透了，为了做那事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那又怎样？” 彦清死死抓着自己衣服，他不会喜欢宙维斯，就不想和他做。 但...... 宙维斯救了他三次。 彦清抿住嘴唇，忽然伸手捧住宙维斯的脸吻了上去。 做就做吧，彦清不想再欠他什么。 折算宙维斯在梦里对他做的那些事，差不多也该算他们扯平了。 他躺在地上，放任宙维斯亲吻他的腰身，时而发出细微颤抖。 .................. “嗯......我口渴，你等下......等下。”彦清用力推他，伸手去够那半个椰子。 宙维斯把他抱过去，把椰子拾起递给他。 彦清手猛的颤了一下，椰汁撒在身上，“别动......” 好不容易喝了两口，宙维斯又来了兴致。 “......宙维斯！” .................. 第二天，烈阳将海面覆盖一层波光粼粼的浮光，彦清才在一天中最炎热的时候缓慢睁开了疲惫的眼睛。 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宙维斯这禽兽的怀里爬出来。 但他浑身使不上力气，脑袋也有点疼。 像是在视线里糊了一层薄薄的欧根纱，看什么都是模糊的。 彦清重新跌了回去，被一只大手接住，宙维斯让他枕着自己的手臂。 彦清想叫他，但刚一开口竟没说出声，他的嗓子像个破风箱一样只发出些微弱的气音。 “宙......宙维斯......” “我好像发烧了......” 第38章 罚他才乖 彦清烧的头脑昏涨，五感都不太清明，浑身酸痛连手臂都抬不起来。 宙维斯低头吻了吻彦清的额头，触感一片滚烫。 他的伴侣生病了。 彦清漂亮的眼尾微微发红，虚弱的模样看起来很没精神。 和昨晚那时被宙维斯抱着还不忘挑衅的模样完全不同。 宙维斯没收着。 彦清最后被弄的狠了，险些晕过去。 说不清是因为这个还是因为着凉，彦清这次烧的很厉害。 手脚冰凉，脸色也不好，整个人看起来病态的苍白。 宙维斯只当是自己的原因，他没控制好，弄过了，才把彦清欺负成这样。 他划破指尖，将血液送到彦清嘴边，而彦清却偏过头去，“不要......” 彦清不想再被宙维斯的血液影响。 那由虚假而生，向毁灭而去的所谓的爱，比浮云缥缈。 是落不到实处的。 彦清扭头轻咳，“咳咳...我们......已经扯平了，你不用这样。” 宙维斯皱起眉，“扯平？” 彦清手腕搭在额头上，遮盖眉眼，“嗯。” 沙哑的嗓音掩盖了些许难言的情绪，他张了张嘴。 很轻很轻叹了口气。 这是一座孤独荒凉的岛屿，四周的环境都不是彦清所熟悉的。 暂时失去人类社会牵绊在彦清身上的所有事物，在这座孤寂的小岛上，只有宙维斯。 海鸥在遥远处围着岛屿鸣叫，与浪声此起彼伏，阳光也很暖。 宙维斯没和他争辩到底什么算“扯平”，没执意弄清那句话的意思，也没霸道的让彦清对他说出那些许诺的话。 只是手轻轻覆在彦清的额头上，很凉，很舒服。 彦清睁开眼睛，便对上了宙维斯的视线。 他心脏好像颤了一下，那过于微弱的反应转瞬即逝，但彦清还是捕捉到了。 忽的，彦清想把自己坚硬的壳子掰开一点，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给他看。 宙维斯强大、高傲，也是偶尔露出些极致的温柔。 彦清嘴唇微动，他手指有些抖，将宙维斯的黑色鳞片握在掌心里，“......你不觉得我很坏吗？” 宙维斯给他擦了下眼角，“有么。” 彦清垂着眸子，“我故意激怒船上的人......我利用了你，利用了你对我的喜欢。” 彦清从不放过伤害过自己的人。 自当van扇了他一巴掌，还给他注射药剂之后。 彦清就决定要弄死他。 不只是他，还有那个神父，以及踹他膝盖的那群手下。 一个都别想活。 所以彦清故意说他命短，故意亵渎他们的信仰，故意被拽过去挨打。 在他原本的计划中，彦清只给自己留了一口气。 彦清眨了眨眼，抓住了宙维斯的一根手指，然后按着宙维斯的手包住了自己的手。 彦清声音很小，好像下一秒就要散在风里，“我很坏......” “那就坏。”宙维斯摩挲着彦清的手背。 “多坏都无所谓。” 彦清就算捅破天宙维斯都能保住他。 “呃......”彦清皱眉，抽回手。 宙维斯看向他：“怎么了？” “头疼......” 他还没退烧，嗓子也干的厉害。 彦清趴在沙滩上，腰身袒露，难受的把脸埋在自己胳膊里。 声音有些闷，“说的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样。” 宙维斯道：“这世上没有谁比王更了解他的伴侣。” 彦清：“有。” “嗯？”宙维斯不悦的用尾鳍戳了下彦清的屁股。 带起细微的破空声。 彦清声音仿佛都柔软了下来，“我妈妈。” 宙维斯：“嗯。” 好吧。 彦清推开宙维斯的尾鳍，不高兴的揉了揉自己的屁股，“我们已经扯平了，不要对我动手动脚。” 再次听到彦清说那两个字，宙维斯的脸色便一点点冷了下来。 两百多万年沉淀出的执着是吞天弑地的恐怖程度。 他掐着彦清的脸，冷声道：“人类的寿命如此短暂，你和我谈扯平？” 宙维斯凝视着彦清眼底深处，“从现在开始，你还欠我两千九百九十九年，你的这一世，下一世......直至你把三千年岁月全部偿还，我们才算的上扯平。” 他又凶，像是给彦清立规矩一样。 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不容反抗，强势的占有了彦清未来的所有时间。 “宙维斯我早就受够你了！”彦清瞪他。 “你少拿你自己编的故事威胁我，你因为你那点破事赖上我这么多年，我都已经不和你计较了！你哪来的理还抓着我不放？！” 彦清粗喘着气，因为发烧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 “谁勾搭的你你去找谁，上我这来发什么疯！我彦清不是你——咳咳.....咳咳咳......” 他撑着的手臂一软，在跌倒在沙滩上之前宙维斯伸手接住他。 “滚！”彦清挥开宙维斯的手，用手肘撑着身体也不要他扶。 若是其他人鱼看到王这时的脸色，估计已经被吓破胆了。 彦清发烧烧的浑身都没有力气，他刚爬起来一点，就又跌了回去。 好不容易半跪在地上，又好长时间直不起身。 宙维斯冷眼看着他，一点伸手帮他的意思都没有。 彦清攒足了力气，起身后跌跌撞撞扶着沿路的礁石和树木走进昨晚那个洞口。 一进到里面脑子就晕的厉害，身子一歪，就撞到了石壁上，磕的彦清好半天没缓过来。 “混蛋......”彦清扶着石墙躺倒地上。 从白天到黑夜，宙维斯也没再出现，连个影子都没有。 彦清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嘴唇干裂。 已经病晕了过去。 大概只过了一分钟不到，宙维斯就出现在了彦清身前。 他脸色很臭。 彦清不和他开口寻求帮助，宙维斯就不管他。 脾气一个赛一个的硬，谁也不想先低头。 宙维斯双手抱臂冷漠的俯视着躺在地上的人，鱼尾不耐的敲打着石壁。 他对彦清还不够纵容吗？ 宙维斯冷哼。 他连王的脸都敢打！ 早就被惯的无法无天了！ 这世上没第二个人能在他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他，彦清三千年前就这德行，三千年后也还是这惹人愤怒的臭脾气。 不罚他就根本不知道乖。 第39章 怎么不撒娇了 彦清的温度已经降下了一点，但身体仍旧很烫。 那樱红的唇已经快褪成了白色，脸上的病气已经很重了，他像是陷入了梦魇之中。 “滚......滚......别碰我！”彦清表情厌恶，痛苦的挣扎着。 然而梦里的恶魔仍旧抓着他不放，彦清在美国读博时险些陷入他们的魔掌。 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仿佛在各种痛苦之间来回切换。 宙维斯不为所动。 彦清手指死死抓住身下的石头，磨的指甲都在吱吱响。 指尖的软肉都快被磨破了，他抓的厉害，宙维斯伸手抓住。 宽大厚实的手掌紧紧包裹住彦清的手，这个动作似乎让他很有安全感。 彦清死死抱住宙维斯的胳膊。 全然没了往日的刺，浑身何处都是柔软需要保护的。 宙维斯总是很轻易上他的当。 彦清这回不向他服软，宙维斯是不会再纵着他的。 堂堂海洋领主的以一个怪异的姿势被躺在地上的彦清抱住胳膊，只要他稍微一动，手臂有抽出来的趋势。 彦清就哽咽着，“别走......” 宙维斯冷着脸。 不动了。 彦清寻找手臂的主人，似是很小心翼翼的靠在了他怀里，直到贴紧以后，才安稳下来。 不再挣扎乱动。 修长的双腿交叠在地上，睫毛落下一小片阴影，彦清紧闭双眼，露出的姿态都是脆弱的。 宙维斯吸了口气，还是把手放在了彦清腰上将人抱在怀里。 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背。 彦清忽然一阵咳嗽，把头埋在宙维斯肩膀上，许久才缓缓将眼睛睁开一点。 眸中的光一片混沌，宙维斯知道他还没清醒。 王才不会和不清醒的人计较。 彦清枕在宙维斯肩膀上，偏头静静看着他，那模样乖巧极了。 宙维斯也看向他时。 彦清就迅速把头重新埋了回去，只剩细软的发丝蹭着宙维斯的脸颊。 抱着宙维斯脖子又往他怀里钻，好像贴的还不够紧。 宙维斯：“刚惹我生气，就敢往我的怀里钻。” “你好大的胆子。” 说着，伸出一只大手想把彦清从怀里揪出来。 彦清发出一声哭腔，抱着宙维斯的脖子不放。 那一声里充满了委屈，像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失去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声音里丝毫不带其余的复杂情绪，满是伤心和委屈。 如同没人要的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找不到人哭诉，也没人愿意哄他。 宙维斯紧紧皱着眉，轻抚彦清后脑，“有人欺负你？” 彦清还是不说话，只是抱着他不放。 宙维斯之前就隐隐能感受到，彦清在吸收他血液之前，身体是很不好的。 经常生病，吃什么都不长肉。 宙维斯将手放在彦清胸前的黑色鳞片上，仔细感受着鳞片的记忆。 那都是彦清以前的回忆。 他看到了彦清大一的时候，尚且青涩的脸庞依旧漂亮的惊人，可眼圈下方总带着浓浓的青黑色。 校园小道的绿茵充满了青春活力，而彦清只在阴影里走，总是很不开心的样子。 彦清：“医生，我说的都是真的，这鳞片——” 校医打断他，“同学，你确定你没有过大型病史吗？” 这话说的委婉，但校医的眼神就是在刺彦清的脊梁骨。 这时的彦清完全没有后来的老练，也没有那股什么都无所谓的气质，他急于证明自己，“没有，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没得过精神病，也没有其他大型病史，我很健康！” 校医斜了他一眼，“健康？我都记住你了，天天开假条往医院跑，每回流感你都第一个被传染，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有没有？” 彦清烦躁的抓着他的头发，漂亮的脸上满是不愿，“给我开假条，我今晚就去找中心医院精神科主任，行了吧？！” 他拿着这学期第26张病假条，再一次走进中心医院。 “你真是精神科主任吗？你看不出来我没再说谎吗？有个黑尾的人鱼天天在我梦里上我，这个！”彦清把黑色鳞片怼在主人面前。 “这就是他的鳞片，你看见没，没有一种鱼类的鳞片是这种纹路的。” 主任完全觉得彦清是在扯淡，“来，小帅哥，先喝点热水别激动，你这种情况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彦清从主任手中抢回单子和身份证，“我不看病了！你们根本就不信我说的，我才不是妄想症！” 彦清把鳞片狠狠扔进医院门口的绿色垃圾桶里。 第二天早上，他醒来就捂着肚子害怕的缩在床角，看着床头静静躺着的黑色鳞片，低声哭了起来。 他的舍友搬走了，彦清自己住二人间，住了整整四年。 彦清尝试扔过鳞片56次，第二天早上偷偷缩在被子里哭过12次。 宙维斯的手从鳞片上拿了下来，“......” 他将彦清往怀里拢了拢。 鱼尾搭在彦清的小腿上，伸出手指给彦清擦眼角的泪花。 “宙维斯......”彦清抓住宙维斯的两根手指。 “嗯。”宙维斯应了。 似是觉得不够，他又道：“我在。” 彦清靠在他的颈间呢喃，“难受......” 宙维斯咬破舌尖，血的味道弥漫在口腔内，他捧起彦清的脸。 彦清半睁着眼睛看他，眼皮没精神的耷着，眼眶有些红，嘴角在委屈的时候是向下的。 他就低头亲了亲宙维斯的嘴唇，试图用舌尖撬开他的嘴。 在尝到血腥味的时候，彦清后仰着脑袋不想亲了，宙维斯按着他，将这个吻逐渐加深。 “唔嗯......腥......” 宙维斯和他短暂分开，“忍着。” 彦清不高兴的想走，但小腿被宙维斯的黑色鱼尾缠着，没分开几秒就又被宙维斯按了回去。 亲到他脸色恢复红润，宙维斯才将人放开。 意识逐渐清明，彦清皱眉看着他和宙维斯的姿势，忽然被黑色鱼尾顶了一下，他下意识的抓住了宙维斯的手臂。 宙维斯低沉赋有磁性的声音响在彦清耳边，勾着彦清的腰身，高傲淡漠的眼底破天荒的带有一丝无奈。 “要抱、要亲，王亲自哄你，还撒娇喊难受。” “......我还在生气。” 第40章 我不要了 彦清的眸光变得清明，脑中的疼痛已经消失，自梦魇中抽离后，方才的细碎记忆便一一涌出。 “......” 全想起来了。 往宙维斯怀里钻，抱着他的脖子不松手，一碰就哼哼。 彦清抿着唇，用手背探了下脸颊的温度。 触感滚烫。 彦清没对谁这么黏糊过，何况他还刚和宙维斯吵了一架，骂的很凶。 这种吵完架就抱着人撒娇的事，更是从来都没有过。 面对这样的情况，彦清反而没有了往日中的游刃有余。 “你没必要管我......” 宙维斯掐着他的脸，“嗯？” 彦清偏过头，“我要回去......我不和你待在一起了。” 心脏仿佛塌陷了一小块，酸涩难过的情绪藤蔓一般爬了上来。 就像被滋生出的陌生情感，总是在不断的用小针扎他。 扎的他心里密密麻麻的疼。 水滴声由小变大，外面下起了雨，雨势渐大，洞口边沿开始积攒小片的水洼。 这处世外桃源似的美丽小岛，被笼罩在乌云下，到处都是暗的，给人的感觉已经变了。 彦清的声音忽然响起。 “宙维斯，你不觉得我们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吗？” 彦清动作很慢的把黑色鳞片吊坠摘下，指腹按在坚硬的鳞片表面，有些发白。 他把自己的伤口主动撕开，血淋淋的给宙维斯看。 “我大学过得不好。” 想到那段岁月，彦清更多的是麻木。 “所有人都觉得我病了，没人信我。” “流言这种东西传的很快，我每到一个新的环境，他们最先认识的不是彦清，而是一个妄想症患者。” “我和老师解释，和同学解释，我对每个问我的人都说了一遍，但我后来发现，他们看我的眼神都是一样的。” 彦清把鳞片握在掌心，“根本没人关心真相。” 他语气淡淡的，并没有什么情感起伏。 “我那时候就决定，我要恨你一辈子。” 宙维斯垂下眸子，看着彦清发白的手指，沉默着。 王是海洋中最强大最顶尖的存在，生杀予夺向来掌握在转瞬之间。 毁灭在他手中的生命不计其数，微不足道的宛若一群蝼蚁，而身居高位太久，是低不下头的。 彦清两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声音细微的发抖，“你太强大了，我没能力把你怎么样。” “你的血液很可怕，它会让我以为自己深深爱着你，可我从来都没有对你产生这样的情感......从来都没有。” 彦清一字一顿的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宙维斯的神色终于发生了变化。 他的眸子颤了颤，眼底是比无尽深海还要庞大的哀伤。 宙维斯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在彦清把手抽回去之后，他握着被彦清丢弃的鳞片。 什么都没说。 黑色鳞片表面还残留着彦清的体温，是温暖的，而宙维斯的手是凉的。 彦清看着这枚他贴身带了许多年的黑色鳞片，最终如愿以偿的将它丢掉。 却也并没有那么开心。 相反，他心脏疼。 那疼痛仿佛能穿透灵魂，没来由的比濒死重伤还要让他痛苦。 这不应该的。 他怎么会有如此强烈的情感，好像从很久之前就开始这样了。 彦清直不起腰，他喘了几口气，起身坐在了距离宙维斯一米多远的地方。 “现在......我们扯平了，宙维斯，我把鳞片还给你。” 彦清缓了过来，低下头，不去看他。 “我该走了，你回大海里吧，不要再来找我。” “我不会喜欢上谁的......” “何况是你呢，你连人类都不是，你也不知道你以前的所作所为给我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不提了，我利用了你很多次，算我们扯平。” 彦清面前忽然伸出一只大手，黑色鳞片安静的躺在宙维斯的手掌上。 上面的每一条纹路他都记得，因为在深夜里看了太多次。 彦清摇了摇头，“我不要了。” 宙维斯做他的王，彦清回去安安分分的在研究所认真工作，这样就很好。 海洋和陆地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他们很难相互理解。 彦清不想一种能让自己失去理性判断的情感出现。 宙维斯握住彦清的手，分开他的手指，让掌心露出，然后将他的鳞片往彦清手里塞。 彦清不要，他就往彦清脖子上戴。 宙维斯总是很执着，他放在彦清的是他鱼尾上最坚硬的鳞片。 每条人鱼一生只会长出一枚，鳞片与血肉骨骼紧密相连，是鱼尾最重要的一部分。 没有任何一条人鱼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别人。 掰断鳞片不仅要承受碾碎骨血的痛苦，还要面临鱼尾永久受损的风险。 宙维斯有些执着的把鳞片再次戴在彦清脖子上，“你说过，想要我的鳞片。” 彦清一把扯下鳞片，重重放在宙维斯手上，“但我现在不想要了！” 宙维斯垂眸看着自己的手，“......” 彦清后来再没和他说过话，宙维斯送他离开了那座岛，没提过鳞片的事。 彦清搭乘路过的渔船，船身在大海上行驶时，宙维斯好像真的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了，一次也没出现过。 等他回到研究所时，距离他溜出去吃上海小馄饨，已经一个多星期了。 在这段时间内，彦清完全失联，最后见过他的只有萧羽和王硕。 研究所急着找人，把许多事往后推了很长时间。 彦清的出现在研究所分部门口时，保安大叔吓了一跳。 “你是彦清？！你之前不是失踪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彦清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很狼狈，但也不至于认不出来他。 保安确定了彦清身份紧忙联系霍元忠，大喊大叫着说了一大堆。 彦清身上的衣服太脏了，他也好几天没洗头，不想这个样子被围观。 他迅速往宿舍赶，现在是工作时间，李沐桃不在宿舍，隔壁几间也都没有人。 彦清忙活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把自己收拾好，穿着浴袍一边擦头发一边从浴室走出来时，霍元忠已经坐在客厅等他了。 彦清现在心情正低落，不想费心应付他。 岂料霍元忠直接开门见山道： “彦清，你现在立刻马上给你父亲通电话。” 第41章 会习惯的 萧羽回来的时候就和他讲了那两天的事，犯罪团伙作案，以及彦清被人鱼带走。 霍元忠可不认为海里那位会让彦清出事，所以一点都不过多费心。 至于研究所为什么急着找他...... 霍元忠把自己电话拿出来，给彦清的父亲直接拨了过去。 “你爸知道你人丢了，联合上上级的大领导给总部施压，要研究所给个交代！现在部长都亲自去请你爹喝茶了，赶紧的，报个平安让他高抬贵手！” 彦清把毛巾甩在桌子上，面无表情的和霍元忠无声对峙。 比起霍元忠，他更不想搭理他爸。 霍元忠把电话塞到他手上，那边响铃响了十多秒才有人接，是秘书的声音，男的，语气无波无澜。 “您好，彦总在开会。” 彦清沉默。 “您好？” 霍元忠怼了他一下，“说话。” 彦清不耐烦道：“彦峰呢。” 全世界敢叫彦总大名的就他儿子一个，全公司都传遍了。 对面沉默了一秒，语气顿时恭敬起来，“啊，彦少，我这就去找彦总，您稍等一下。” “不用了，你跟他说，我没事，已经回研究所了，让他不要插手我的事。” 彦清说完，对面正等他挂断。 彦清想了下，补充道：“今年过年也不回家。” 挂了电话，彦清把手机还给老头。 霍元忠皱眉看着他，“你跟你爸也这么说话？” 彦清抓了抓头发，“我不跟他说话。” 彦清跟家里关系不好，研究所跟他关系近的都知道。 霍元忠只听闻其中一二，竟不知道原因，他看彦清从回来后状态就不怎么好，心情也一直低落，就没再追问。 临走前看了彦清很久，皱眉道：“明天给你一天假，安分待在宿舍里休息别乱跑，听见没？” 彦清敷衍了应了一声。 他这几天身心俱疲，在老头走后把门关上了。 拉了窗帘，房间内昏昏暗暗的。 困意涌了上来，彦清上床躺下，在锁骨处抓了一把想把鳞片位置摆好，这样睡觉就不会硌到。 但抓了好几次都没抓到东西。 他顿住动作，缓缓放下了手。 这才想起已经把宙维斯的鳞片还给他了。 彦清看着天花板，张了张嘴，心里感觉空落落的。 像是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会习惯的。” 就像会习惯整日把鳞片戴在身上，彦清也会习惯没有鳞片的日子。 没有宙维斯的日子...... 彦清翻过身，背对着窗户，闭眼后一觉睡到了晚上。 门外响起脚步声，李沐桃看见多出来的一双鞋就知道彦清回来了。 他在彦清的房间门口轻声徘徊了很久，犹豫着要不要敲门，又怕彦清在休息打扰到他。 门被推开，彦清的头发乱糟糟的，“怎么了？” 李沐桃看到他的脸以后忽然捂住了嘴，彦清皱眉看他。 “彦清......你脸色好差......” 彦清摸了下自己的额头，确认没发烧，身体也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李沐桃把他拉到洗手间的镜子前，担忧的拽着彦清的袖子，“我明天帮你请假吧，你多休息几天，别去工作了。” 他小心翼翼的，说完还观察了下彦清的脸色。 彦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难怪连门口的保安大叔都险些没认出他来，他还奇怪老头子今天怎么没唠叨他，竟然说几句就走了。 镜子里的彦清脸色苍白，嘴唇的血色非常突兀，眉眼间满是疲惫。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彦清：“......我没事。” 再睡一觉就好了，他父亲给研究所带来那么大影响，他得这几天把落下的进度补上。 “我去办公室了，今晚不回来，不用给我留门。” 李沐桃：“彦清！” 他有些急了，“不能这样，你要是坚持工作的话会生病的。” 彦清点了下头，“好，我会注意休息的。” 说着就要往门外走，李沐桃拼命拉住了他，死死抱住彦清的胳膊不松手，下定了决心要他好好休息。 “别闹了李沐桃。” 门突然从外面被推搡开，门外的两人压着声音，看样子是不想吵到里面的人，奈何俩人吵的厉害。 彦清老远就听到方淳恒的声音了。 “老子跟没跟你说过，来了分部要安分守己，彦清怎么你了你就这么烦他？” “闹人家办公室还不给人收拾，你连着好几天不来连彦清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哼，没有最蠢只有更蠢！” “臭小子我告诉你，赶紧给我兄弟道歉。” 身形高大的总部某特勤就被推了进来，满脸的不耐烦。 听到“兄弟”二字的时候嘴角抽了抽。 萧羽身着黑色风衣，身高腿长气质成熟，但方淳恒骂他的话太坏形象了。 他被方淳恒又推了一下，险些撞上刚从房间里出来的彦清。 萧羽扶住墙的手指微微用力。 ......太近了。 彦清这样的长相能攻破任何人的防线，萧羽深吸一口气，在彦清面前立正站好。 全然没了刚才对方淳恒的那副不耐烦的样子。 “......”气氛有些尴尬。 萧羽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和人分开之后才得知和他一起并肩作战的长相漂亮“普通人”就是那他瞧不上看不起的彦清。 还当着他面说他坏话。 说彦清性格不好，能惹事...... 方淳恒抱着手臂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看着萧羽，视线时不时落在李沐桃身上。 李沐桃往彦清身后躲了躲。 方淳恒面色一凝，用力踩了萧羽一脚，“愣着干嘛？道歉啊！” 萧羽额头青筋顿时暴起，凶狠的瞪了过去。 “有事么？”彦清清冷的嗓音忽然响起，语气淡淡的。 萧羽瞬间熄了火，他垂眸看着彦清。 心里挣扎了几秒。 “......对不起。” “弄乱你的办公室，还有......货船上的事。” 第42章 宙维斯...... “嗯，不原谅。” 萧羽愣了一下，没想到彦清会这么说。 彦清拢了拢衣领，绕过萧羽，在屋内三人的注视中向宿舍门口走去。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思考，只期待能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当中。 然后他就不会想起宙维斯，那股陌生的疼痛也就不会找上他。 彦清垂眸看着地面，心里的痛感又蔓延了上来，如细细的藤蔓一样挥之不去。 窗外阴天，连绵着好几天都下小雨，连太阳都见不着。 萧羽忽然拉住了彦清。 他身着黑色大衣，衣料下的肌肉线条夸张有力，彦清的手腕已经被他抓出了四道微红指印。 在白皙的皮肤表面分外明显，萧羽皱着眉，松了力道。 ......怎么一碰就红。 明明没用多大力气。 萧羽高大的身体挡在彦清身前，“你要干什么，去工作？现在？” 彦清抽回手，“少管我。” 萧羽紧皱起眉，他相貌英俊且带有几分攻击性，很有压迫感。 两步跨至彦清身前，他现在已经有点生气了。 “分部再差也用不着只依着你彦清，那么多人不是吃白饭的。” 这话说的难听，但萧羽本意是想让彦清在宿舍安生休息， 方淳恒站在李沐桃身侧，他将白大褂的袖子挽到手肘，露出流畅的小臂肌肉线条。 全程都半倚着墙看戏，他凑到李沐桃耳边，小声道： “看见没，俩人都生气了，一会要是打起来记得躲我身后。” 李沐桃担心彦清被欺负，毕竟他和萧羽体型差太多了。 “不能打起来......”李沐桃攥紧袖子，心里有些着急。 他见过萧羽之前把王硕揍的有多惨，在他的印象中，彦清打不过他。 方淳恒把手搭在李沐桃肩膀上，故意逗他，“真打起来呢？” 这时，萧羽拽着彦清的胳膊把人拉走了，李沐桃大惊失色。 “完蛋了！” 说着就要追上去，却被方淳恒一把抱了起来，“啧，没见过你这么傻的，放心，我了解萧羽，他现在不会对彦清动手......” 方淳恒抱着人进了李沐桃卧室，没人听见他和李沐桃说了什么。 另一边，彦清办公室附近的房间全部漆黑一片，大家都回去休息了。 安静的走廊内只能听见一个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彦清办公室门口。 “你不是要工作吗，行，我和你一起。” 萧羽把笔记本电脑放在彦清对面，拉了个凳子坐下。 彦清靠着椅背，揉了揉眉心，不知道这人怎么想的。 只要不吵他，彦清就可以把萧羽当空气。 彦清看向萧羽的电脑，那个位置以前是放鱼缸的，他每次加班到深夜，他的五条小肥金都会陪着他。 现在没了，很早之前就被宙维斯吃掉了。 彦清动作一顿，随即收回视线，强迫自己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工作上。 他能负责的部分有很多，看了下整体进度，果然差了不少。 赶在入冬之前将主要工作全部完成，下雪后他们就不那么忙了，到时候组织娱乐活动也能多玩几天。 纸张翻阅声和键盘声持续到深夜，墙面挂钟指针已经转到了12点附近。 彦清把文件夹放在抽屉里，键盘往前一推，闭着眼睛揉了揉眉心。 萧羽没有表情的时候看着很凶，很不好接近。 他看了彦清一眼，起身出去了。 大概过了一分钟，他端着一杯热水进来，放在了彦清手边。 萧羽站在彦清身后，看了下彦清这几个小时完成了多少。 看完，他为了确认又仔细看看了一遍。 然后才相信这都是彦清不到五个小时的工作成果。 ......对于楼下的普通研究员来说，的确有些夸张了。 彦清的脑子就像一个高速运转的机器，并且对所有的细节都非常熟练。 按照这个速度，不出两天，就能把进度全部拉回来。 杯子里的水不断往外冒着热腾腾的白雾，彦清喝了半杯，萧羽这个角度看不到他的脸。 四周安静的落针可闻，彦清纤长的手指握着纸杯，他侧漏轻咳，肩膀颤抖。 纸杯突然掉在了地上。 彦清把脸埋进手掌，深深吸了一口气。 萧羽只当他太累了，弯腰拾起纸杯，扔进了垃圾桶。 窗外的树叶被吹的落在地上，发出簌簌声响，挤进纱窗的气流已经有冬天的冷意了。 萧羽走过去把窗户关上，回头看了眼彦清，微微皱眉。 “你不冷？” 彦清没反应。 萧羽走过去把彦清拉了起来，“回去休息，别在办公室过夜，分部大楼供暖太差了，你——” 彦清的眼眶是红的，他怔愣的看着前方。 脸上是一行泪。 “你......”萧羽不知该说什么。 “咳咳......咳咳咳......”彦清偏头，用手背擦了下脸，眼泪却越擦越多。 他把萧羽推开，独自跑了出去。 彦清站在漆黑的走廊中，后背靠着冰凉的墙面，缓缓滑落坐在地上。 强烈的难过和委屈淹没了他，仿佛来自灵魂深处， 他踉跄着爬上天台，推开门，坐在最边沿的椅子上。 “咳咳咳......”彦清弯腰，头低的仿佛要埋进地里。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浑身上下。 都在痛。 “宙维斯......”他声音近乎破碎。 不应该这样的，不应该这么难过的。 彦清捂住喉咙，哭的喘不过气，他低头啜泣了很久，直到肩膀上轻轻搭上一只手。 “这么伤心啊......”方淳恒把一件李沐桃的外套披在彦清身上。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彦清哽咽着。 方淳恒坐在他旁边，一手夹着烟，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看你挺喜欢他的。” 彦清抬头，眼中红色血丝，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眼睛下面一圈浓浓的乌黑。 狼狈极了。 彦清皱眉，声音有些发颤，“没有......” 方淳恒翘着腿，随意的抖了抖烟灰，两指夹着烟放在嘴边，又吸了一口。 他单手摘下无框眼镜，放在兜里。 方淳恒戴眼镜的时候模样斯文，摘了眼镜全然一副败类形象。 “跟兄弟还这么不诚实。”他冲着彦清的脸吐出口烟。 彦清皱眉扭过头，没说话。 方淳恒把烟掐灭，换了个姿势靠在椅背上。 “我有事不瞒你。” “......我想和小蠢货搞对象。” 第43章 看着会家暴哩! 彦清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方淳恒叹了口气，“我是真喜欢他......他要是个小女孩我也喜欢。” 说着，又点了根烟。 方淳恒也是个聪明人，他并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 只拉着彦清东扯西扯，夸李沐桃可爱夸了半个多小时。 “呼......真冷。” 方淳恒勾着彦清肩膀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靠着彦清。 深夜的街道只有零星几个人，研究所正门的小广场上积满了黄色落叶。 月光轻洒在四周，凳子仿佛都变亮了。 彦清仰头望着最亮的那几颗星星。 他忽然发现。 乌云散了。 方淳恒笑着看他，一边嘴角上弯，“打个赌吧。” 彦清又咳嗽了一会，“什么？” 方淳恒：“赌你......” 他打了个响指，在黑夜中格外响亮，“今年会找到男朋友。” 彦清垂眸，看不清其中情绪，“我看你是被冻傻了。” 方淳恒拍了拍他，“我赢了你给我转两万块钱，你赢了我给你俩开豪华倩趣套间。” 彦清：“赌了。” 这完全就是在给他送钱。 彦清离开天台，独自回了宿舍，他动作很轻，没把李沐桃吵醒。 生活回归正轨，彦清每天都在忙碌之中度过，但还是总能想起那条黑尾人鱼。 他有时会看着窗外发呆，仔细感受着那种密密麻麻的疼，偶尔也会难过，回忆起宙维斯和他相处的诸多片段。 都说遗忘一个人会最先忘记他的缺点，而彦清每次想起的都是宙维斯欺负他的时候。 他不高兴时会恶劣的揉捏彦清的腰身，把人弄的浑身发软才肯罢休。 生气时凶的很，好像随时会杀人，说出的话也都像是命令，威严冷傲，谁都得听他的。 宙维斯是一条色鱼。 宙维斯坏透了。 研究所门口的大巴车发出嗡嗡响声，李沐桃在车门前喊： “彦清！快上车，咱们要出发啦。” “来了！” 彦清把羽绒服整理好，挎着双肩背包，上了研究所门前最后一辆大巴车。 车上有很多空位，左右都是两个座连在一起的，车内开着暖风，暖洋洋的。 “入冬了。”彦清用指腹抵着窗户，上面出现一个白色的小圆圈，车窗边缘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车门挤上来一个人，简丞穿着厚重的黑色羽绒服，看起来有些不高兴，但看到彦清后顿时露出笑容。 “哥，想我没？” 彦清冷漠摇头。 简丞之前被派到很远的地方负责采集长期数据，应该是刚回来。 “我以为你不去。”彦清道。 简丞很自觉的紧紧抱了彦清一下，全然不管人家愿不愿意。 他坐在彦清前面的位置，把闭眼休息的方淳恒给吵醒了。 “啧，我睡觉呢。”方淳恒幽怨的看了他一眼。 简丞：“不好意思。” 方淳恒伸了个懒腰，从座椅中间的空隙把手伸到后面，摸了摸李沐桃的大腿。 啪的一声，彦清把他手打开了。 “......”李沐桃红着脸，往靠窗的方向缩成一小团。 整个人仿佛要烧着了。 大巴车缓缓移动，开始往这次的目的地行驶。 前前后后有8辆车，研究所大部分人都参与了这次活动。 毕竟不用自己掏钱，还能出去玩，包吃包住12天，爽得很。 研究所每年都有这样的福利，自愿参加，各大景点投票选取。 这次是一个最近火起来的度假山庄，附近是各种漂亮的小村落，听说在刚下雪的时候景色最好，此景点的票数呈现断层式第一。 在大巴发动大概10分钟后，方淳恒从座位上起来，坐在了萧羽旁边。 萧羽坐在彦清后面，自己占了一整排，此刻正靠着窗户，眉头皱紧，很不舒服的样子。 方淳恒从背包里翻出一盒药递给他，“又晕车了？” “嗯......”萧羽三两下拆了药盒。 彦清戴着耳机，没听到后面的动静。 路程有些远，彦清很快就睡着了。 与往日不同，梦境里出现了一个很熟悉的身影，彦清和他面对面，靠的很近。 他梦到了宙维斯。 天地高远浩荡，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淡蓝色。 彦清不自觉的往前走了一步，近乎撞进了宙维斯的怀里。 他抬起手，直至触碰到实体，彦清情难自禁，用力扑进了他怀里。 宙维斯的皮肤很凉，他看着彦清，眸中没有过多情绪。 “抱抱我吧。”彦清把头埋进他怀里，“宙维斯......” 梦中一切都是最纯粹的想法，彦清能体会到胸腔里翻涌的思念。 彦清确实是喜欢着他的。 想要断干净太难了。 大巴车行驶进村落小道，两边种着许多落了雪的梧桐树。 彦清悠悠转醒，看了看窗外的景色。 李沐桃枕在他肩膀上，仍旧睡得香甜。 彦清没来过乡下，他仔细看着四周环境，觉得这里很美。 山水为伴，静谧安宁。 研究所给他们安排了最好的民宿，四人豪华间，独立卫浴还提供免费夜宵。 彦清、萧羽、简丞一间，本来还有个李沐桃，但他刚下车就被方淳恒拐跑了。 收拾的差不多他在周围逛了一圈，民宿后面就住着几户村民，正围在一块聊天。 彦清一露脸，几个阿姨大妈就热情的把他拉了过去，还给他分了点自己家做的蜜枣和小点心。 彦清长得好看，好几个大妈抓着他问，“有对象没啊，要不看看我家姑娘，本科毕业呢，长得也水灵。” “哎呦，这回来的你就都别想了，他们是海洋研究所的！” 周围一圈人顿时兴奋起来，追着彦清问东问西。 似是觉得研究所很厉害。 “小伙子，你，你是什么学历呦？” 彦清：“博士。” “这么厉害！” 他们连研究生都没听过，村里能出个大学生都得摆三天的流水席。 “不得了不得了，不愧是研究所的！比那个新搬来的还厉害。” “哎呀，那个就不要提了，长得是真好看跟外国人似的，但就是这脾气也太差了，搞不好以后会家暴哩。” “我就住在他旁边，上次问他借点料酒，都不搭理我。” “身高都快两米了，赶门框高！还染了个蓝毛，成天板着张脸。” 越听越像！ 彦清忽然心里一紧，问：“你们说的这人住在哪？” “咦？他没爹没娘的，还在上大学呢，刚大一，你问他做什么？” 第44章 宙维斯，你有种 村民们悠闲的嗑着瓜子，饱含冬气的白雾从口中吐出，伴随着浓浓烟火气的家长里短。 “之前村里的姑娘都喜欢他那模样，天天找理由往他家跑，你们还真别说，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能长他那么好看的。” 这人看了眼彦清，随即笑弯了眼，“你长得也怪好看。” 彦清却没什么反应，脑子里只一遍遍回荡着“姑娘喜欢他”、“天天往他家跑”。 “怎么不说话了？” 彦清回神，坐直了身子，“你们说，有姑娘天天找他？” 村民点头，“对啊。” “那......他什么反应？” 这时一个小姑娘端来一壶热奶，红着脸给彦清倒了一杯。 她坐在彦清旁边，细声软语，“我姐姐昨天还去看过他了。” 她低着头，看着彦清纤长好看的手指，抿唇拢了下鬓边碎发，“姐姐说他身材好......” 彦清面色一滞，心里已经是翻起了滔天的浪花，怎么听都不是滋味。 “身材好长得好有什么用，就他那个脾气，完全就相处不了。” “真是个怪人......” 其中一人忽然想起彦清之前问的，“他住在......住哪来着？” 彦清旁边的小姑娘指着民宿往前的一段山路，“沿着那条路一直往上走，很快就能看见，那边就他自己住。” “咳咳咳......咳咳......”彦清忽然偏过头咳嗽，耳朵都咳红了。 角落处的一道目光从始至终都盯着他看，视线落在彦清的好看脖颈上，那人递给彦清一张纸。 彦清：“咳......谢谢。” 魏杰笑道：“没事，这里冷，下次出门记得多穿。” 他觉得彦清长得很漂亮，在海洋研究所工作，学历高还很有钱。 和他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远处传来简丞的声音，“哥～” 他小跑到彦清身边，搭着彦清的肩膀把人往怀里拽了拽，“晚上有团供手抓饭，咱俩坐一起？” 说着扫了魏杰一眼，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冷漠，他可看见了，这人刚才想握哥的手。 彦清皱眉：“别靠我那么近。” 简丞松开他，“遵命。” 简丞半拖半抱的把人拉走，后来又凑在彦清耳边说了什么，但彦清全都没往脑子里进。 村民们说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宙维斯？ 彦清很纠结到底要不要去看一下，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地面上的小石子，像个人偶一样被简丞拉着走。 他现在算是后悔了么...... 彦清想见他，想看看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宙维斯。 “彦清？不好吃吗，你怎么不吃了。”李沐桃拿着大木勺，往嘴里送了一大口饭。 餐厅人流涌动，都是分部的研究员，偶尔路过来凑热闹的几个村民，时不时地偷偷瞄他们。 彦清看着桌上码的整整齐齐的数盘佳肴，顿时没了胃口。 他想去见他。 深吸一口气，彦清放下木勺。 “我出去一下。” 彦清中午就没吃东西，面前的手抓饭刚吃了两口，就独自出去了。 天色渐黑，暗黄色的日光照在山路表面，彦清按照白天村民们和他说的，一路向上走去。 彦清第一次感受到焦虑紧张的情绪，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也能看到远方逐渐清晰的建筑。 一栋老式的二层小瓦房，墙漆掉落，院子里都是杂草，看着有些破旧。 彦清一步步迈上台阶，脚腕忽然出来一阵刺痛。 他的长袜不知什么时候被划破了，脚腕上的伤口正往外流血，不过很快就开始缓慢愈合。 彦清现在门前，抬起手，很轻很轻的敲了几下。 四周唯有风声，屋内不见动静。 有点冷。 彦清半张脸缩在白色的棉服领口中，又敲了三下，然后迅速将手缩进兜里。 “有人吗？”彦清声音不大。 屋子里还是没有任何声音。 他手机震动，是萧羽的电话，听着不大高兴，“人呢？” 彦清低头踢了下脚边的小石子，石子咕噜滚下台阶，落进薄薄的雪里就看不见了。 彦清：“咳......咳咳......怎么了？” 电话另一边，萧羽皱起眉，“你怎么又咳嗽了......算了，晚上早点回来，给你留门。” 彦清：“嗯，知道了。” 彦清挂断电话，试着推了下面前老旧的破门。 门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声。 如果这人真的是宙维斯，那可太令人难以想象了，他竟然会住在这种地方。 彦清心中默数十秒，再不开门，他就直接走人。 ......明天再来。 十。 九。 一！ 彦清转身就走。 因为心里压着火，他走的很快，连路都不看。 拐角处突然走来一人，与彦清撞在一起。 彦清被撞的后退，踉跄着扶住墙，而面前这人纹丝不动。 “宙维斯......” 面前这人和宙维斯人类形态长得一模一样！ 只有头发是深蓝色的短发，与宙维斯的长发不同。 五官深邃俊美，比彦清高出一大截，手里拎着两个纸袋。 他此刻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彦清。 彦清忽然开始猛烈咳嗽，咳的眼眶发红，手指轻轻颤抖。 他抓住宙维斯的袖口，仰头看去，彦清瞳孔微缩。 宙维斯看着他的眼神中满是冷漠。 像是完全不认识他这个人。 仿佛彦清和那些村里的姑娘没两样，都是来烦他的。 他的眼睛也不是彦清熟悉的浅蓝色。 夜色彻底降临，温度又下降了。 彦清被冻的打了个喷嚏，宙维斯从他身边绕了过去，掏出钥匙熟练的打开门。 屋内亮起暖黄色的灯光。 尽管宙维斯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彦清还是下意识的以为他会让自己进去，于是他迈上台阶，走到门前。 可在彦清进去之前，宙维斯竟直接伸手把门砰的关上了。 带起的冷风扑在彦清脸上，险些磕到彦清的鼻子。 “......宙维斯！” 彦清臭着张脸，瞪着紧紧关上的大门。 很好，宙维斯。 你有种。 既然宙维斯已经全都不记得了，彦清也不需要有什么顾忌。 那就来点权力的游戏吧...... 第45章 喂我 彦清回到宿舍，简丞刚洗完澡回来，他光着上身坐在彦清旁边。 彦清打了好几个喷嚏，鼻尖红红的。 他刚刚给人发消息，十分钟之内把宙维斯如今的身份查了个底朝天。 以彦清在研究所的职位，这所大学的校长都只勉强和他平起平坐。 彦清这边正忙，简丞把下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哥忙什么呢？” 彦清勾起嘴角，“诱拐纯情大学生。” 他偏头又打了个喷嚏。 彦清在简丞纠缠上来之前就把他赶走了。 灯被萧羽关掉，彦清缩在被窝里摸黑玩手机。 大部分人已经进入了梦乡。 远在他方的某大学辅导员战战兢兢的收到了彦大少的好友申请。 人类宙维斯也是学海洋相关专业的。 而彦清在领域内是知名度很高的人物，他的导师属于业界泰斗，彦清偶然得到机缘和他老人家结识。 海洋研究所总部部长和彦清导师是至交好友。 彦清得过的专业奖项，比大部分总部精英都多。 但他比较低调，一直在研究所分部工作，实际他在总部也是很有名气的。 “海洋研究所特级研究员彦清”请求添加你为朋友。 宙维斯的导员收到好友申请后确认了好几遍，心慌的一整晚都没睡着。 那可是彦清，业界泰斗的关门弟子，刚毕业就收到海洋研究所总部邀请函的天才博士生。 他怎么敢不通过？ 彦清呢，就比较从容了，他沾了枕头就早早的进入了梦乡。 人鱼形态拥有全部记忆的宙维斯彦清拿他没办法，但现在，宙维斯没记忆，还是个普通人类。 彦清要把他勾到手简直易如反掌。 他若是喜欢什么人，那就会让那人来主动追他。 一个大一学生而已。 怎么能是他的对手？ 彦清睡得安稳，等第二天宙维斯自己主动送上门。 彦清就是在欺负宙维斯，谁让他昨天那么讨厌。 但想象与事实总有差距，彦清第二天早上没起来。 在吸收宙维斯血液以后，他的身体抵抗力增加，没那么容易生病。 偏偏在今天，彦清发烧了。 还是萧羽来叫彦清起床时发现他脸色不对，拿了测温枪来给彦清量体温。 “38.2°今天就别出门了。”萧羽转了下测温枪，将东西放在彦清枕边。 彦清坐在床上，都快被李沐桃裹成粽子了，头上还被戴上个白色的毛绒帽子。 有这种冷，叫李沐桃觉得他冷。 彦清神色淡淡，他喝了口蔬菜粥，然后皱着眉用小勺子将胡萝卜丁挨个挑了出去。 胡萝卜切的很碎很小，彦清效率很低，像给火龙果去籽。 门外传来模糊的交谈声，“找彦清......你是哪位？” “学生证看一下......” “不对......研究所没有和这所大学合作过......” “你......回......” 彦清掀了被子，穿着白色v领睡衣，额头上贴着降温贴，脸色红扑扑的走了出去。 领口处刚好露出他漂亮的锁骨，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彦清和门口同事招了下手。 这人立即让开了，刚才在门口和他交谈的人不是宙维斯又是谁。 民宿走廊采光极好，暖洋洋的日光撒在彦清身上，显得他神色柔和了几分。 “找我有事？”彦清装作不知道。 “有事。”宙维斯嗓音冷淡。 他的短发造型还是很帅的，深蓝的发色很常见，可是拥有宙维斯这种气质的却很少。 他仿佛不管在什么环境下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不容忽视，不容挑衅。 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彦清知道他没有收敛。 “咳咳咳......”彦清抬起纤细的手腕，掩在唇边轻咳，奶白色领口因他咳嗽的动作微微敞开。 活脱脱一副病美人的形象。 既然他是宙维斯。 彦清就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 果然，宙维斯看着他的脖子，眸光微动。 民宿大走廊的供暖不如屋子里，刚才那几声咳嗽是彦清装的，但冷空气把他的衣服都冻透了。 里里外外从头到脚都是凉的。 “咳......咳咳咳......”彦清捂着嘴，推门走进屋内，去了厕所。 李沐桃和刚进门的宙维斯面面相觑。 “你！你你？！” 宙维斯皱眉。 他觉得这民宿里住着的人都是蠢货。 今早接到辅导员的电话，说是学校增加一项固定学分课程。 每个人都必须拿到，宙维斯刚好被安排到海洋研究所分部的一位叫“彦清”的特级研究员手下。 宙维斯对这方面不了解，并没多想这通电话的合理性。 只记得导员说话有点颠三倒四，导致他没怎么听懂。 厕所内又传来彦清的咳嗽声，宙维斯下意识的觉得不高兴。 彦清出来时脸色好了一点，嘴唇有了血色，宙维斯才舒展眉头。 李沐桃僵硬的被方淳恒拉了出去，屋内只剩下彦清和宙维斯两个人。 “真不巧，我今天发烧了，还难受着呢......”彦清半眯着眼睛，柔若无骨的靠在床头。 宙维斯挑起半边眉，眼神暗了暗，面前的人仿佛对他有着天生的吸引力。 他不会掩饰自己的欲望，于是站起身想坐在距离彦清更近的位置。 彦清抬起他细白的长腿，脚尖抵在宙维斯腹部，“你现在算是我的学生了......不要离老师这么近。” 说完，彦清便恢复正色，仿佛刚才眯着眼勾人的不是他一样。 宙维斯从上而下的俯视着彦清，“你昨天晚上找我。” 彦清：“你记错了。” 宙维斯的浅蓝色短发随意的搭在额头两侧，他伸手抓了抓，这陌生又熟悉的气质，让彦清起了些捉弄的心思。 他用下巴点了点折叠桌上的东西。 上面有一盘小笼包，还有一碗蔬菜粥，都热腾腾的冒着白气。 粥只喝了一口，彦清没怎么动，盘子里还有个咬了个缺口的肉包子。 “手没力气了，帮我一下。” 意思不言而喻，要宙维斯喂他。 宙维斯抱着手臂，“你在命令我？” 宙维斯就算没有记忆也是那一副欠抽的模样。 “是请求。”彦清用小腿蹭了蹭他，声音很小，仿佛在撒娇似的。 宙维斯面无表情的看着彦清。 几秒过后，他端起了碗。 第46章 彦清求夸夸 彦清抬手抵住宙维斯伸过来的勺子。 “我不喜欢吃胡萝卜。” 勺子里的蔬菜粥有四粒小小的胡萝卜丁，橙红色的小方块分布在白粥最上方。 屋内一时沉默，宙维斯盯着彦清没说话。 他的眉眼依旧冷傲，像是根本不在意彦清所说的话。 宙维斯放下勺子，面无表情的把彦清拉了起来。 他握住手腕的时候，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彦清觉得自己就仿佛是一只被盯上的猎物。 他双手搭在小桌板上，不高兴的看着宙维斯，“什么意思？” 宙维斯：“又不是没手，自己吃。” 彦清嘴角抽了抽，他直起身抓住宙维斯的衣领，半跪在床上与他对视，“你怎么回事，宙维斯，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宙维斯把他推开，皱眉道：“别碰我。” 若不是因为导员的电话，他是不会搭理这里的任何人的。 很多人看他的表情都有些奇怪，像是认识他一样，有人还会害怕他，老远就绕着他走。 彦清突然掀开宙维斯的衣服，一片紧实好看的腹肌出现在视线之中，他伸手顺着线往下摸了摸。 宙维斯腰线以下是连接鱼尾的位置，纵使是变成人类形态，也会和正常人类不一样。 彦清确认，现在坐在他床上的人，长相，神态，看他的眼神，和对他的欲望都和宙维斯一模一样。 他能感受到他对自己很感兴趣，只是还在压抑着，并没有释放出来。 宙维斯的欲望宛若被困住的洪水，只要泄出一点，就会倾闸而出将他彻底淹没。 原来的宙维斯爱他，会顾及他的感受。 但面前这个宙维斯连彦清是谁都不认识。 “没有......”彦清按了一下，随即确认了皮肤之下的骨骼构造和普通人类别无二致。 面前这个，是彻彻底底的人类。 是一个不喜欢彦清的宙维斯。 宙维斯用力抓住彦清的手腕，将人甩在了床上，对他的动作感到冒犯。 “我说过，别碰我。”他冷冷的看了彦清一眼。 彦清懒洋洋的陷在柔软的被子里，睡衣领口微微敞开，模样惑人。 “那你滚吧。”彦清支着头看他，朝着门口抬了下下巴。 完全不把宙维斯放在眼里。 这时门被推开，萧羽带方淳恒过来了，方淳恒看到宙维斯有些惊讶，“这不是......” 他与彦清对视一眼，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方淳恒走到彦清身前把他快露到胸口的领子拽了上去，小声道：“别骚了，真把他火勾起来你受得了么......发着烧呢。” 还说不喜欢，都快扭成狐狸精了。 方淳恒伸手将彦清额头上的退热贴撕下来扔进垃圾桶，转身从背包里拿出感冒药和退烧药。 在萧羽的注视下把今早要吃的药分了出来。 彦清收回了露在被子外细长的腿，拿起桌上的水杯，接过方淳恒手里的药吃掉了。 “不好看？”彦清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音量。 不应该不好看吧，他看短剧里绿茶都是这么凹的。 莫非是他没学到精髓？ 方淳恒无语，凑在彦清耳边，“人家都是撒娇委屈求抱抱，哪有直接让霸总滚的。” 彦清高冷点头，“好吧。” “你不用滚了。”他扫了宙维斯一眼。 然后从容的坐起来喝粥，报复性的把胡萝卜全吃了，谁也不搭理。 李沐桃探出个小脑袋，看到宙维斯后又迅速缩了回去。 方淳恒被他这小动作逗的春心荡漾，他推了下无框眼镜，矜持的走了出去。 门被关上，萧羽掏出手机看了眼群里的消息，“今晚在村庄另一边开篝火晚会，你去吗？” 彦清摇头，“不想去。” 萧羽问他：“你自己待在宿舍？” 宙维斯不耐的敲了敲床杆子，“还有事么，我要走了。” 萧羽不说话，他看这人长相和那条黑尾人鱼特别像，连发色都一样。 ......他就彦清说的纯情大学生？ 简丞嘀咕了一早上的那个勾引了他哥的混蛋？ 彦清勾起嘴角，“我今晚不在宿舍，我去他家住。” 他看到宙维斯神色微动，彦清又道：“我换个衣服，出去等我一下，今天去村里看看。” 彦清很喜欢这里的氛围，小乡村的生活节奏很放松，家家户户之间都互相认识，院子里的瓜果熟了也会叫着邻居来帮忙。 村里的男人女人都在小溪边干活，阳光照在脸庞上，魏杰擦了下额头的汗水，将一块大石头搬到缸顶，将里面处理好的萝卜压实压紧。 村里人见到彦清纷纷笑着和他打招呼，他们看到彦清身后的宙维斯就又是另一副面孔了。 魏杰尴尬的和宙维斯点了下头。 宙维斯淡淡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搭理他。 这副模样看的周围村民都有些不爽，但他们不敢开口。 宙维斯给他们一种极度不好惹的感觉，虽然没听到过他真的对谁动过手，但他们就是不太敢惹他。 魏杰凑到彦清身前，脱了棉服撸起袖子，“村里有几户要腌萝卜，大家就都过来帮忙了，你看，还是挺有意思吧？” 彦清笑了一下，“比做实验有意思多了。” 彦清笑的好看，阳光跳动在他白皙的脸上，将病气驱散。 他回头看着宙维斯，那笑容还未消失，漂亮的晃眼，“我想试试，你来吗？” 宙维斯忽然想伸手触碰他，不过他忍着没动，“随你。” 彦清，总是能很轻易的吸引他。 尽管是在不经意间。 彦清拉着宙维斯凑到村民旁边，魏杰给他递了个凳子，彦清将凳子给宙维斯，然后又向魏杰伸手。 魏杰黝黑的脸上看不出红，但其实他的脸已经有些发烫了。 “给，给你。”他只得又拿了一个。 蓝毛的家伙可以不坐，彦清不行。 面前摆着几张桌子，各家拼凑出来的切菜板形状都不一样，一个老妇人回家给彦清又拿了板子和菜刀。 老妇人笑眯眯的说：“你用我家的，看着点可别切到手呦。” 彦清撸起袖子，拿了菜刀就开始比划。 微风吹拂在小溪水面上，划开了一半的水荡出一圈浅浅的涟漪。 四周的讨论不是平日里总听到的严谨无趣的实验数据，而是： “你这萝卜切大了，里面腌不到的，到时候吃了没味儿。” “哎呀你别管，我家大宝就喜欢吃这样的，我年年都给他这么腌。” “俺娘喜欢吃咸的，那咱俩的别放在一缸。” “哎？彦博士你切的萝卜大小都一样哩，真厉害。” 彦清笑了笑，他拿世界级华硕奖的时候别人也这么夸他，可他年年都能拿奖，每一次都进世界前十。 同事们的夸赞都不如村民们夸的好听。 因为这可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切萝卜。 彦清一手抓着宙维斯的胳膊，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小菜板。 上面的萝卜块被彦清码成一排，大小都一样，刀面也很光滑。 宙维斯深邃的五官在阳光下极俊美，他没什么表情，但还是对彦清点了下头，道： “嗯，厉害。” 第47章 背我 如果彦清是只猫，那他的尾巴已经高高的翘起来了。 心里像被蜂蜜涂了一层，彦清切了一上午的萝卜，宙维斯也面无表情的陪他坐了一上午。 村民们只敢和彦清说话。 而宙维斯好像和他们所有人不是一个图层的，总显得格格不入。 也就只有彦清逼着他吃自己切的萝卜块时，这位才会沾上点人间烟火气。 “这两个有区别？”宙维斯皱着眉，他已经不想再看到萝卜了。 彦清作为一个严谨的科研人员，对数据的把控非常精准。 他神色认真，指着小菜板上的白丁，“这个扁了一点，另一个缺角。” 宙维斯看不出其中分别。 “它们一样。” 彦清起身，将萝卜块凑到宙维斯眼前，他们靠的很近，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你看，在这里，有个大概0.3毫米的缺角，我指着的这个地方。” 宙维斯垂眸，看的却不是萝卜，而是彦清。 微风吹拂起他柔软的发丝，淡红的脸颊半隐在羽绒服领口中，说话时嘴唇会翘起一点点弧度。 彦清睫毛很长，随着说话微微颤抖时如同两片柔嫩的花瓣。 宙维斯觉得自己被蛊惑了。 彦清凑的更近，用只有他们彼此能听到的气音，轻笑道：“你想对我做什么？你想要我吻你，对么？或者......更过分的事。” 破天荒的，宙维斯耳尖红了一点。 彦清像是发现了惊奇事物的孩子，盯着宙维斯看个不停，嘴角勾起不怀好意的笑。 稳如老狗的海洋领主也有今天。 一阵风吹了过来，宙维斯的深蓝色发丝被微风吹起，他偏过头。 彦清静静注视着宙维斯。 直到这时，他才觉得人类宙维斯有了点青涩的感觉，真正像一个刚上大学的学生。 彦清像是窥探到宙维斯不为人知的一面，像是在两百万年前，宙维斯还是条小小人鱼的时候。 远处的魏杰看着这边，心里有点酸，他帮彦清把萝卜放进去之后，拉着彦清到角落。 “你和他关系很好吗？”魏杰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被晒得有点黑，和彦清肤色差的很大。 彦清：“还好。” “他......他这人很奇怪，你不要和他相处太深了。”魏杰小声道。 “什么意思？” 魏杰左右看了一下，见没人注意到这边，往彦清身前走了两步，道： “他会发疯——” 彦清身后伸出一只大手把彦清拽了过去，魏杰看到来人动作有些僵硬，不知道他刚才的话有没有被听到。 宙维斯皱着眉，他刚刚看到彦清和别人靠的那么近，很不开心。 宙维斯：“你在和他说什么。” 彦清：“他邀请我今晚去他家住。” 宙维斯的脸色黑了下来，“你同意了？” 彦清故意道：“当然，为什么不同意，我看你也并不是很想让我去你家住。” 宙维斯：“没有。” 彦清：“真的？” 宙维斯不说话了，他沉默了一会，双手搭在彦清的肩膀上，“你不能去他家。” 彦清直白的和他对视，“为什么？” 宙维斯盯着他，“......” 彦清：“魏杰！我今晚——” 宙维斯突然抬手捂住了他的嘴，恶狠狠道：“你敢！” 这青涩的威胁手段，真像个学生似的。 彦清越来越想知道宙维斯小时候的样子了，是不是也这么可爱。 他在两百万年前会不会仗着自己厉害到处欺负别的鱼。 “逗你呢......你背我，我今天有些累了。”彦清往前走了一步，半靠在宙维斯怀里。 宙维斯闻言一愣，然后背对着彦清蹲了下来，彦清趴在他背上让他背着走。 村民们在后面窃窃私语。 “他对别人态度那么差，怎么一看到彦博士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嘶......我觉得他俩这么在一块挺配的。” “彦博士长这么好看，要是能娶了我家姑娘就好了。” ...... 民宿里已经没多少人了，彦清趴在宙维斯肩膀上。 山路两旁的树叶子都已经干枯了，天空中飘落细小的雪花，落在宙维斯肩头。 彦清呼出口气，雪就化了。 “到了。”彦清抱着他的脖子不下来。 宙维斯掏出钥匙，单手开门。 彦清上一次被拒之门外，这次他确实被房间主人亲自背回来的。 哼，一个小胜利罢了。 房间不大，墙面灰扑扑的，看着有些年头，地板也会发出咯吱响声。 左边是通往二楼的楼梯，右边是厨房，入眼的是一个木质桌子。 说实话，有点破。 宙维斯不应该和这样的房子搭上边的。 彦清坐在老旧的沙发上，问：“你平常都住在这？” 宙维斯摇头，深蓝色短发随着他的动作轻晃，“不。” “住学校宿舍。” 彦清：“哦？你们是几人寝？” 宙维斯：“四人。” 彦清：“那还好，上床下桌，我很想知道，你平常怎么和舍友相处。” 堂堂海洋领主，真的会像普通学生那样和别人相处吗。 宙维斯：“没有舍友，我自己住。” 彦清皱眉，他想起了自己大学的时候也是一个人住。 这种情况并不常见，一定发生过什么。 彦清忽然想起魏杰今天和他说： 宙维斯会发疯...... 彦清扯了下宙维斯的袖子，轻声问：“你为什么会自己一个人住？” 宙维斯沉默了一会，道： “因为一种病。” 第48章 你到底是谁 彦清神色微微一滞，他不动声色的靠近宙维斯。 仰头看他，“什么病？” 宙维斯的基因堪称完美，甚至已经超越生物范畴，理论来说并不会被疾病所困扰。 彦清观察着宙维斯的反应试图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些信息，可宙维斯那张冷脸和他泡海里当王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和你很熟吗？”宙维斯冷冷看着他。 彦清抓着桌面的手指微微用力，他皮笑肉不笑的对宙维斯说：“我们的确不熟。” 以后他就出一本书，叫做《宙维斯气人的一百零八种方式》，每增加一条宙维斯就得遭殃一次。 屋内灰尘大，彦清刚坐在老旧的沙发上就激起许多灰尘，彦清捂着嘴起身，不再理人。 他绕着一楼走了两圈，在二楼楼梯口止步。 一楼是客厅和厨房，那二楼应该就是卧室，这种布局只是按照普遍房间分化而言。 因为这地方太破了，彦清有些疑惑，“你为什么会搬到这里？” 宙维斯随手拿了块抹布擦了下桌子，语气淡淡的，“因为没钱。” “嗯？”彦清瞪大了眼睛。 这两个字放在宙维斯身上实在太违和了。 彦清抱着手臂，抢过宙维斯手里的抹布，“你作为一个已满十八岁的成年人，就没想过勤工俭学？” 彦清有朝一日也想不到他竟然会和一条鱼说打工的事情，“......算了。” 这时，门被咚咚咚的敲响，彦清走过去开门，只见魏杰拎着两个兜子站在门口。 “彦博士你还真在这啊，我自己在家做的小菜，给你送点。” 香气扑面而来，彦清也没和他客气，接过袋子，“谢谢。” 魏杰红着脸挠了挠头，彦清长的漂亮，总吸引他不断靠近。 他看了眼屋里的宙维斯，而后把彦清拉出了门外，轻轻将门掩上。 随即他面露担忧之色，悄声道：“你真要和他住？” 彦清点头，“嗯。” 魏杰在彦清面前有些焦急的转了两圈，面露犹豫，但最后还是没瞒着彦清。 “和这人在一块很危险的！他会拿刀砍人，我上次看见他发疯了，客厅里的其他东西都被他劈烂了！” 彦清的眼眸微微睁大，语气也严肃起来，“你见过他砍伤别人？” 魏杰摇头，“那倒没有，我看他自己一个人挺可怜的，反正他自己住......我就没跟别人说。” 他忽然握住彦清的手，担忧的道：“我怕你被他伤着，特意来看你，彦博士，你听我的，回去吧。” 他神色不似作假，粗糙的手掌贴着彦清的皮肤，微微发烫。 魏杰似是怕冒犯他，不舍的松了手。 彦清并没有任何迟疑，他退后一步，道：“我今晚就住在这，放心，我不会出事。” 就算宙维斯真的发疯，自己也不会拿他没办法。 魏杰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临走前和彦清说：“你小心啊。” 彦清看着他的背影远去。 仰头望着天上密密麻麻的星星，城市中的天空看不到这么多，也只有在光源稀少的小乡村中，能看到这么美丽的天空吧。 彦清拢了下衣服，偏头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一件宽大的羽绒服被扔的罩在他头上，近乎将彦清整个包了起来。 “你不走吗？”宙维斯的声音从上方响起。 彦清在羽绒服下摇了摇头，“不走。” 彦清的头发乱糟糟的，从厚重的羽绒服中露出脑袋，他看着宙维斯，问：“你会用刀砍我吗？” 宙维斯勾起嘴角，“不保证。” 彦清把他推进屋里，“没事，我觉得你现在打不过我。” 客厅内的饭菜还冒着点热气，宙维斯从厨房里拿出昨天的剩饭，分成了两碗，其中一碗推到彦清面前。 彦清拿筷子戳了戳最上面硬成壳的米粒，皱着眉把碗推了回去。 彦清边吃菜边留心观察着宙维斯，他慢慢的升起一股疑惑。 面前这个“宙维斯”，和他记忆中长得一模一样，彦清本来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可俩人相处的这一小段时间来看，又发现他与海洋领主的细微不同。 宙维斯的冷漠高傲是由内而外，与生俱来的自信，是海洋中真正的王者。 和他面对面坐着的“宙维斯”，却不大一样，虽然程度很低，但的确像是......只流于表面的一种事物。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宙维斯道。 彦清直截了当的问：“你在哪里上的小学，初中？” 宙维斯：“就在这座城市。” 彦清皱眉：“你记得以前的事？” 宙维斯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他，语气有些冷，“记得，我从没失忆过。” 彦清闻言坐直了身体，语速有些快，“你在哪里出生的，父母是谁？” 宙维斯：“这与你无关。” 彦清的语气像是逼问：“那你的头发是染的？” 是巧合吗，对面这人难道只是和宙维斯长得像？ 不，不可能，如果真的是巧合，那就太可怕了。 发色，性格，喜好都无比相似，就像一场蓄谋已久的巨大陷阱。 宙维斯放下筷子，“天生的，你能不问了吗？” 彦清只觉得谜团越来越大。 他不由自主的沉了脸色，“我问你，你回答，做不到么？” 彦清：“你到底是谁？” 屋内昏暗的灯光闪了闪，宙维斯忽然起身。 彦清眼中寒光骤现，他按住了宙维斯的胳膊，单手抓起瓷碗磕在墙壁上。 瓷碗碎裂，彦清手中捏着锋利的碎瓷片。 他对着宙维斯的胳膊划了下去，在上面留下一道口子，血液从伤口中缓缓流出。 伤口完全没有愈合的迹象，彦清将瓷片扔在地上。 桌子被撞的歪在墙边，破旧的沙发上落了几滴血液，屋内的气氛诡异的沉默着。 彦清看了看自己手上同样被瓷片划出来的伤口，此刻正在很慢的愈合着，伤口一点一点的变小，直至消失不见。 “宙维斯”面色寒冷，他捂住自己的胳膊，血液却从指缝中渗出。 他盯着彦清的眼睛。 白天那副与尘世格格不入的模样已经完全消失，里面揉杂着愤怒，以及......欲望。 “你故意勾引我，是把我当成了谁......” 第49章 我想要你! 那眼神和宙维斯很像，但彦清能分辨出其中细微的差别。 宙维斯撕开衣服，用布条粗暴的包裹住胳膊上的伤口，可那伤口的血就像止不住一样，将布料完全染红。 他转身上楼，微微俯身，没在看彦清一眼。 彦清看着那高大的短发背影，一时觉得陌生起来。 既然在自己遇到他之前，他就已经在这个城市生活，那岂不是有两个宙维斯了？ 彦清坐在沙发里，到手支着脑袋，思绪混乱成一团。 他起身出了屋子，给门留了一条缝，然后拿出手机给霍元忠拨了过去。 这个时间老头应该也在吃饭。 电话响了很长时间，对面才接起。 油烟机的嗡嗡声和炒菜的声音传来。 霍元忠：“喂？” 彦清：“有事，很重要。” 老头关了油烟机，将铁铲放在锅里，等四周全部安静下来以后，他才道：“嗯，说吧。” 彦清详细的和他讲了大概3分钟，霍元忠沉默着，似乎这件事影响不小。 静谧的黑夜中，吹来的风寒冷刺骨，彦清蹲了下来，把自己整个缩进羽绒服里。 拿着手机的五指都被冻红了。 彦清突然问：“宙维斯的那管血液现在在哪？” 霍元忠一阵沉默，许久之后才开口。 “在被运去总部的路上，失窃了。” 彦清脸色沉了下来，“查出什么了。” 霍元忠叹了口气，声音苍老，“什么也没查到。” “你身边有人吗。”霍元忠道。 彦清知道，霍元忠接下来说的都属于海洋研究所的机密。 彦清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小，听筒贴着耳朵，“没有人。” 霍元忠道：“你知道研究所为什么从不公开人鱼的任何信息吗？” 彦清：“因为宙维斯。” 霍元忠：“对，海洋领主的基因堪称完美，他已经活了太多岁月，虽然我们极力对这件事保密，但仍有一些势力知道他的存在。” 彦清：“他们做过什么？” “研究所曾经得到过海洋领主的鳞片样本，大概在十六年前......被偷了。” 霍元忠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彦清，我不希望你继续调查这件事。” 研究所竟然得到过宙维斯的鳞片。 彦清垂眸看着地面上的积雪。 十六年前盗取鳞片和这次掠劫血液样本，应该出自同一股势力。 彦清：“连总部都拿他们没办法吗？” 霍元忠：“是的，他们的势力盘根错节，牵扯太多了。” 彦清表情严肃起来，“......霍元忠，你一直都在回避我最开始提出的问题。” “我在刚讲完的时候就问过你，这个人的身份。” 绕来绕去还是回到了霍元忠最不想回答的问题。 但他知道彦清一向很聪明。 霍元忠：“说说你的猜测。” 彦清掷地有声，“克隆人。” 这个猜想非常大胆。 霍元忠不得不承认，彦清的回答直击要害。 他早该发现的，不然彦清怎么会突然问血液样本的事。 真是被他绕进去了。 霍元忠难得笑了一声，“小混蛋，聪明过头了。” 彦清：“道理很简单，如果他不是宙维斯，那就只能是利用宙维斯基因造出的克隆人，制造者应该想让他拥有宙维斯的特殊能力，但明显失败了。” “他的伤口不仅没有加速愈合的能力，甚至比普通人的恢复能力还差。” “他精神上也有残缺。” 霍元忠叹了口气，“既然猜到，就不要问了。” 彦清：“哼，挂了。” 说完便真的挂断了电话，他对霍元忠试图隐瞒他的行为很不高兴。 彦清被冻透了，手脚都是冰凉的。 他蹦起来原地转了两圈，迅速冲进了宙维斯的小破屋里。 上楼的时候差点因为脚麻摔下去，幸亏抓住了扶手。 还没等彦清看明白二楼布局，视线就一阵天旋地转，他感觉自己直接被甩到了床上。 一个高大的身躯压着他。 彦清发丝凌乱，宙维斯忽然将脸埋到了他的脖子上，喘息急促，似乎压抑着痛苦。 宙维斯浑身肌肉紧绷，双手微微颤抖，“我能感受到......我在接近死亡。” 彦清张了张嘴，“你还有多长时间？” 宙维斯忽然咬住彦清的脖子，“不知道。” 他贪婪的嗅着彦清的味道，用力将人困在自己怀里，“我想要......” 他对彦清的欲望像是刻进了基因里，完全无法把控。 “我想要你！”宙维斯从抽屉里抓出一根粗糙的麻绳，绑在彦清的手腕上。 彦清的羽绒服被他拽开，宙维斯像是失去了理智，他不顾彦清的挣扎想要将他绑在床头坚固的栏杆上。 彦清发狠的踹了他一脚，力道很大，一点也没收着。 他对上了他的视线，在那道与海洋领主极其相似的目光中，彦清看到了他对生的渴望。 真正的宙维斯眼中不会有这种情绪，他只是一个克隆出来的，基因残缺的可怜人类。 宙维斯目光冰冷，他掐着彦清的下巴，“你知道了什么？” 彦清从床上翻下来，“全部。” 宙维斯勾起嘴角，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天真。” 他闭上眼睛，再次睁眼时眼中竟散发着诡异的淡蓝色光芒。 彦清看着他的眼睛，忽然感觉到一阵眩晕，“呃......” 大脑像是被波动冲击，彦清的意识混沌一瞬。 “你以为，我是怎么逃出来的，又是怎么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不......他不是一个被克隆失败的残缺人类...... 彦清忽略了另一种可能。 他继承了宙维斯基因中的其他能力！ 彦清捂住自己的眼睛，可意识还在逐渐变得昏沉，身体发软，浑身无力。 四周的昏暗环境在视线中扭曲，彦清头痛欲裂。 宙维斯......他竟然还有这么可怕的力量...... 他从没主动使用过，所以彦清从来都不知道。 难怪......难怪宙维斯说他比彦清想象中更加强大。 “你......要做什么......” 彦清彻底失去意识，身体脱力，向前载到。 “宙维斯”轻柔的接住彦清瘫软的身体，眸色发暗，强烈的占有欲在眼中不断翻涌。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基因都在爱你，连带我也被与生俱来的欲望控制。 他紧紧将彦清按在怀里，像摆动木偶一样将彦清的腿搭在自己腰上。 “宙维斯”将脸埋在彦清脖颈处，闭上了眼睛。 ......好满足。 第50章 深夜对战 李沐桃独自打着手电筒往山路上走，四周都是树影，一个人都没有。 他一害怕就腿抖，连带着手电筒打出的光都在颤。 给彦清发的消息都没回复，打电话也没有接，李沐桃担心的根本睡不着觉。 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决定上山来看他一眼，按照村里人描述的方向，李沐桃一路向上走。 “好可怕......” 怎么会有人住在这种地方。 “确实吓人。”另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咦！！！”李沐桃吓得险些撞到树上。 方淳恒把人拽住，“大半夜不睡觉，乱跑什么？” 那语气中带着些责问。 方淳恒眼睛里有很多红血丝，没戴他那人模狗样的无框眼镜。 李沐桃发现方医生不戴眼镜的时候长的有点......风流。 也不太敢和他说话。 今晚的篝火晚会玩的尽兴，方淳恒喝了不少酒，本想直接洗洗睡了，结果刚回来就发现小蠢货躲着他偷偷溜了出去。 一路跟到现在，李沐桃竟然也没发现他。 方淳恒拿出一根烟，刚想点，看着李沐桃那不知所措的小表情，叼着烟附下身 他语气温柔：“我吓着你了？” 李沐桃低着头，“......嗯。” 方淳恒想欺负他，但太早暴露本性会把这小蠢货吓走，他呼出口气，把烟收了。 “这个方向，你要去找彦清？” 李沐桃怯怯的点了点头，“他一直没回我消息......” 方淳恒拽着李沐桃的胳膊，“行。” 竟然就因为没回消息所以要走这么远去找他。 也不知道该说他太傻还是别的什么。 方淳恒接过李沐桃手里的手电筒，“冷，揣兜里。” 已经很晚了，方淳恒拉着李沐桃一路走到门口，伸手敲了敲门。 没人来开门。 方淳恒喊：“彦清！在不在？！” 李沐桃感觉他都要踹门了。 好凶。 方淳恒仰头看了看楼上，还亮着灯呢，都这么晚了怎么可能没人。 “不会在做那什么吧......” 李沐桃：“啊？” 方淳恒凑在李沐桃耳边，说了句直白且露骨的荤话。 李沐桃的脸腾的红了，“彦...彦清......他，他们......” 方淳恒没忍住哈哈笑了起来，可就在这时，屋内传来一阵巨响。 “不对。”方淳恒把李沐桃拉到一边，贴着门听了一会。 里面那动静明显是在打架，而且打的很厉害。 李沐桃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方淳恒就沉着脸色道：“退后。” 他抬脚一连踹了好几下，大门轰的被踹开。 “彦清！”李沐桃也明白了怎么回事，焦急的要往楼上跑。 却被方淳恒一把拽了下来，“你打得过谁！” 说完，抄起凳子就窜到了楼上，二楼一片狼藉，彦清气喘吁吁的靠在窗边。 手腕系着一根麻绳，另一端绑在了床头上，整张床都被拽歪了。 彦清的手腕也磨出了一圈伤，正往外渗着血。 “方淳恒，控制住他！”彦清低头迅速解绳子。 只见地上的“宙维斯”发了疯似的，无差别攻击所有人，方淳恒挨了一下，差点没吐血。 “妈的，下手这么狠！”方淳恒把凳子狠狠砸了出去。 响声轰隆隆不断，李沐桃站在楼梯口，“彦清！” 彦清终于把绳子解开，“给简丞和萧羽打电话让他们来帮忙！” “宙维斯”捂着眼睛痛苦的四处乱撞，彦清撕开一块条形床单，从后方想缠住他的上半张脸。 彦清从身后死死缠住他，争斗间，他剧烈挣扎着，用后背猛地砸向窗框。 “呃！”彦清后腰撞在棱角上。 听到彦清吃痛的声音，“宙维斯”视线清明一瞬，“彦清......” 方淳恒看准时机，搬起凳子要把他弄晕。 察觉到危险，“宙维斯”睁眼对上了方淳恒的视线。 彦清：“别看他眼睛！” 可已经来不及了，方淳恒觉得自己的意识被搅碎的似的，踉跄着跌倒在地，再也起不来了。 “宙维斯”将彦清扑倒，发了狠的撕咬着彦清的脖子。 直到将彦清的脖子咬破，他才被血腥味刺激的暂时清醒。 彦清捧住他的脸，“你清醒点！” “宙维斯”痛苦的捂住眼睛，“我控制不住......” 屋外一阵嘈杂声，是李沐桃叫的救兵来了。 大概来了十多个，已经将院子围了起来，魏杰也在其中。 萧羽动作最快，他上楼后迅速做出反应将“宙维斯”制住。 “哥！”简丞看到彦清脖子上的血以为他被捅了，吓了一跳。 彦清扶着腰站起，“我没事，你先管管地上这位。” 方淳恒都吐白沫了。 “啧。”简丞皱眉，把方淳恒拖到了楼下。 李沐桃抱着彦清猛哭，“我要是今晚没来，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彦清被他扶着往民宿走，“不至于。” 后腰疼的厉害，去往民宿的路仿佛都变长了。 屋内，灯光明亮，李沐桃看彦清自己把衣服掀了上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彦清后腰处青了一大片，紫黑色的淤血凝结在一处，看起来超级疼。 李沐桃小心翼翼的给他涂药，心里难受，忍不住抽鼻子。 彦清趴在床上，跟个没事人似的，“别哭了，我这边没事。” 萧羽和简丞面对面坐着，都很不高兴。 简丞最先开口，“哥能给我们讲讲到底怎么回事吗？” 彦清把头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疼......” “那，那我再轻点！”李沐桃认真涂药。 “还疼吗？”他问。 屋里就四个人，三个全在看着彦清。 他一抬头就能对上那俩人的目光，彦清面无表情的把头重新埋了回去，“疼。” 简丞：“......” 萧羽：“......” 这时大门被推开，方淳恒抱着个垃圾桶走了进来。 “彦——呕！！”他把头埋进垃圾桶里，吐了个昏天黑地。 方淳恒吐的脸都白了，他坐在彦清床上，“那人......到底怎么回事......呕——！！” 彦清其实也中招了，但他没这么大后劲，醒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方淳恒每隔一会就吐一次，他虚弱的靠在李沐桃身上，“我难受......” 李沐桃很认真的和他理论，“你难受就回去休息，我要给彦清涂药，你别碰我，不然会弄疼他的。” 屋内响起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哦，是方淳恒的心。 第51章 不说别睡 彦清涂完药盖好被子，接触到柔软的床垫，疲惫感才涌了上来。 他不确定要不要和他们说关于克隆人的事。 能从海洋研究所手上偷走两次重要样本，牵扯到的势力绝对非常庞大。 整整十六年都没有结果的事，说出去只会徒增烦恼。 方淳恒搭着李沐桃的肩膀，脚步虚浮的往自己的住处去。 临走前帮他们关了灯。 室内重新恢复沉默，简丞依在床头，看了萧羽一眼，而后看向彦清。 而萧羽则端正的坐在床上，一点也没有要注意的意思。 彦清能感觉到，这俩有话和他说。 彦清动作缓慢的坐了起来，将床头的台灯打开，暖黄色的灯光弥漫，将简丞和萧羽的床位也照亮了一点。 简丞起身坐在了彦清旁边，没过一会，萧羽也过来了。 彦清皱了皱眉，俩人一左一右的要干什么？ 审问犯人吗？ 彦清想躺回去，但刚动了一下就被萧羽抓住了胳膊。 彦清冷冷的，“你俩这是要对我用刑？” “哥别跑，你先坐下。” 简丞和萧羽体型差不多，他稍稍一用力就把彦清拽回了原位。 彦大少好歹一米八的标准身高，被他们两个夹在中间，硬生生组成一个“凹”字。 “说吧，不说就别睡觉了。”萧羽双手抱臂，语气不是很好。 跟个爹似的。 彦清也抱着手臂，“好啊，那就都别睡了。” 他们僵持不到一分钟，简丞就打了个哈欠。 昏黄的灯光更能激发人对睡觉的欲望。 彦清用力的睁大眼睛。 彦清的眼皮开始打架。 彦清......坐着睡着了。 简丞困得磕头，他今天也喝了不少，刚想睡就接到了电话，囫囵换了套衣服就赶着救人去了。 只有萧羽还精神着。 “不许睡！” 彦清抱着膝盖，已经快困蒙了。 “彦清，大半夜发生这种事，谁都没休息好，你得给个交代吧？”萧羽话说的难听，但他眼中的事实就是这样。 他不知道什么克隆人，以及背后的庞大势力。 他只知道彦清自己说不回来住结果大半夜和人打起来还得李沐桃摇人去救他。 萧羽扫了他一眼，“你真的很能惹事。” 彦清吐出口气，“对，这次的事给大家惹麻烦了，我明天就挨个去道歉。” “从此以后，我彦清的所有事都和你萧羽没有半毛钱关系。” 萧羽皱眉，“我不是这个意思。” 彦清看了他一眼，“那是什么？大半夜审问我，能说的不能说的我必须全部告诉你吗？” 萧羽：“没有......这次事闹得很大，我只想查清楚。” 彦清：“你查的清么。” 砰，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话头。 萧羽和彦清都看了过去，只见简丞半边身子躺在彦清床上。 睡着了。 彦清瞪着他，“你睡什么睡！” 简丞掀开眼皮，“......我困了。” 彦清：“滚去你自己床上。” 简丞脱了外套就把自己拍在床上，卷了被子后发出均长的呼吸声。 彦清侧躺床上，看着萧羽，“你和方淳恒什么关系。” 萧羽动作停滞，“......我和他很像？” 彦清关了灯，看他反应，故意说：“像。” 其实是不大像的。 方淳恒平常老戴着他那无框眼镜，一副斯文成熟样，懂得分寸，处事更让人舒服。 能和彦清玩到一起去，自然不会是等闲之辈。 他也挺坏的。 而萧羽......则像个爹，什么都要管一下，脾气大，很容易和彦清产生摩擦。 简丞的呼吸声均匀绵长，彦清躺在床上，看到黑暗中萧羽的背影僵硬，似乎被他的话伤着了。 彦清勾起嘴角，“你俩说话一样难听。” 黑暗中，萧羽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彦清爽了，安心睡去。 第二天，晴。 彦清一大早就被吵醒了，他觉浅，魏杰慌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彦博士，你昨天抓的那人跑了！” 想叫醒他，又不敢喊的太大声怕吵到别人。 彦清踩着拖鞋轻手轻脚的打开门，“嘘。” 魏杰连忙捂住嘴，“哦哦。” 他压低声音，“昨天他跟我要腌萝卜。” 彦清：“腌萝卜？” 魏杰点头，“就是你之前亲手切的那些，我单独放一个小缸里了，我怕他想不开不敢不给。” 他面露难堪之色，“我昨晚上给他放门口了，没敢叫人给他开门，可今早民宿里的姑娘给他送饭的时候，他人竟然已经没了，他跑了！” “那一小缸萝卜也不见了！” 魏杰小麦色的皮肤急的有些发红，彦清做了个安抚的手势。 “没事，跑了就跑了。” 魏杰揪着衣摆，“彦博士，我也不知道他要那缸萝卜有啥用，我也不懂......我没给你们惹麻烦吧。” 彦清：“放心吧，不是什么大事，本来也没指望能关得住他。” 魏杰：“啊？一个大活人咋能管不住呢？” 彦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和魏杰扯了两句家常，把人哄走了。 临走前魏杰还有些不舍的望着彦清。 他觉得彦博士学历高，人也好，一点架子都不摆，和他说话时感觉很舒服，彦博士......长得也好看。 魏杰摸了摸鼻子。 想什么呢，彦博士可是个男人。 民宿走廊里没什么人，大家都还在睡觉，彦清自己去了前台。 他不想搞特例，但他更不想和那俩再待在一起住了。 萧羽总和他吵架，简丞老想着爬他床。 一点也住不了。 “彦清......你起得好早。”李沐桃揉着眼睛和他打招呼。 他跟在彦清身后，“你去前台干什么？” 彦清：“换房。” 李沐桃拦住彦清，“来我这来我这！” 彦清：“你那边应该没有空位吧？” 李沐桃揪了揪手指，“那两个同事不知道怎么回事都搬走了，只剩我和方医生一起住，我......不想和他单独住。” 一听就知道，方淳恒动的手脚。 “他骚扰你了？”彦清问。 “嗯......那个......我，我们去那边说。” 李沐桃拉着彦清去了人少的地方。 第52章 想去找他 彦清不动声色的将李沐桃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并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痕迹。 民宿连廊里只有杂物间平常没人来，他们站在门口的凹形通道中，李沐桃确定没人后，凑到彦清耳边。 小声道：“彦清，我怀疑方医生喜欢男的。” 彦清点了点头，“然后呢。” 李沐桃的声音更轻了，“我知道背后说别人小话不好，但方医生他......他好像喜欢......” 彦清挑起半边眉，李沐桃在别的事情上总是让人感觉他傻傻的，但没想到在这方面难得达到了普通人的水准。 竟然看出来方淳恒喜欢他—— “喜欢魏杰。”李沐桃露出很震惊的表情。 “咳咳......”彦清拍了下李沐桃的肩膀，“没事，你去玩吧。” 说完彦清就把拉锁拉上，回去准备收拾行李。 李沐桃双手拽住彦清的胳膊，“我，我还没说完。” 彦清：“其实我对你的脑回路不是很感兴趣。” 李沐桃：“我很快说完！” 他急匆匆的道：“昨晚的篝火晚会，我和魏杰一起喝果酒的时候，方医生还很不高兴的样子，他后来把魏杰拉走了还不让我和他说话。” 李沐桃嘀嘀咕咕，“我又不会跟他抢......” 彦清想，方淳恒还挺能吃醋的。 他垂眸看着地面，想起了更能吃醋的宙维斯。 胸腔中顿时涌上一股名为思念的情绪，自上次分开，已经有很多个月了，宙维斯的确如彦清所期望的，一次也没来找他。 夜晚，方淳恒一脸怨气的把手机扔给彦清。 彦大少自己开个豪华房睡多舒服，非要搬到这来挤什么。 李沐桃把自己的床推到彦清的床边，白天更是粘彦清粘的紧，方淳恒连个手都摸不到了。 彦清俯身拾起方淳恒扔给他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简单的地图，地图上有个非常显眼的红点。 “做得好，方淳恒。”彦清难得有夸人的时候。 方淳恒拿白色枕头扔他，“真要感谢我就赶紧搬走。” 这间房在民宿最尽头，从窗户往外看能看到很美的雪景。 彦清侧方便是窗户，他靠在床头，仔细看着手机上显示的红点位置。 方淳恒和彦清的脑回路处于同一维度，昨晚俩人就达成了共识，在把“宙维斯”锁进屋里的时候，方淳恒在他身上放置了一个小到难以察觉的定位追踪器。 这个做法把握并不大，如果他能继承宙维斯十分之一的敏锐，定位器就一定会被他发现。 但很值得庆幸，彦清这次赌对了。 屋内只有他们两个人，李沐桃不在，门窗都紧闭着，但他们说话时依旧压着声音。 “他还在移动，这是要去哪？”方淳恒指着屏幕上的红点。 彦清道：“如果你是一个被非法制造出的克隆人，好不容易逃出实验室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但你永远无法摆脱基因残缺所带来的痛苦，那么在临死前，你离开了你生活了很久的地方，你觉得你会去哪？” 方淳恒推了下无框眼镜，“回去报仇。” 彦清：“如果是我，我也会把制造出我的人全部杀光。” 方淳恒沉声道：“天生基因残缺，被用来做各种实验，恨上他们是很正常的事。” 他轻轻怼了彦清一下，“不谈人道主义精神，我很好奇，用海洋领主的完美基因克隆出来的人类，和本尊有什么不一样？” 彦清：“宙维斯活了两百多万年，而他才二十岁，一个在大海里横行，堪称无敌。” 他用纤细的手指点了点被子，“另一个从小基因残缺，逃出实验室后勉强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但估计也过的不怎么样，人类社会满是枷锁，他拥有宙维斯的性格和对自由的向往，却终究只能生活在城市陆地。” “被克隆出的人类宙维斯，嗯......更好相处，会脸红。” 方淳恒：“真的很神奇......他从来都没见过你，为什么短短两天时间就会对你产生感情呢。” 彦清皱眉：“你从哪看出来他对我产生感情了，他只是想睡我。” 方淳恒啧了一声，“不然他要你腌的那些破萝卜干什么。” 不过就是，舍不得，拿点东西留个念想。 多简单的事。 彦清陷入沉思，“......有道理。” 他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克隆人被制造出的时候，彦清才不到五岁，根本就与宙维斯毫无瓜葛。 那为什么用他的基因克隆出的人，会对他产生情感。 彦清想起宙维斯对他说的一句话，他说：“王从不骗人。” 心口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疼，彦清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这些听起来就有点无厘头的事。 可如果三千年前真的是他先招惹了宙维斯，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 那他现在完全不记得那些事，还说了很多过分的话，利用，欺骗，最后还把他赶走。 他该......多难过？ “三千年啊......”彦清捂着胸膛，感受着自己的心脏蔓延出的细微刺痛。 方淳恒看着彦清，叹了口气，“你去找他吧，不然我看你这辈子也好不了了。” 彦清面无表情的把头埋进枕头里，声音闷闷的，“找了又能怎么样。” 方淳恒把彦清的枕头掀开，“啧，睡了他啊！” 彦清：“他睡我还差不多。” 方淳恒笑了一声，“我管你俩谁睡谁，总之你现在喜欢他，管他是鱼还是人，先弄到手再说。” “这才是我认识的彦清。” 彦清注视着天花板上的条形灯，指尖轻轻攥着被角，忽然生出一股冲动来。 他想去找宙维斯。 暂且相信宙维斯说的话，那么既然他都等了自己三千年了。 彦清去主动找他一次也不算什么。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门外玩了一天的研究员们激烈的讨论着今晚的饭菜，或是商量着明天去看被冻成冰的湖水。 凿个洞钓鱼什么的。 李沐桃要了一堆收获众多好评的菜品，搬着一摞饭盒慢悠悠的走到宿舍。 宿舍门是开着的，哪里还有彦清的踪影。 方淳恒看起来心情好极了。 李沐桃哪里知道。 方医生为了和他的小宝贝共度二人时光，使出了浑身解数。 可谓是手段了得。 第53章 人鱼?! 彦清坐在小轿车的副驾驶上，车灯照亮前方的马路，魏杰一边开车，一边提醒道： “彦博士，到城里还有一个多小时。” “嗯，麻烦你了。”彦清道。 他拿出手机，给方淳恒发消息。 yq：记录追踪器位置，三到四个小时标记一次，确认目的地后通知我。 方：打钱。 yq：【转账元】 方：好的~ 他们两个经常这样，方淳恒在这方面向来不和彦清客气。 如果方淳恒的武力值再高一点，那他们一定是研究所横扫一切的最佳搭档。 彦清不会把所有事都告诉李沐桃，这蠢货抗压不行，一有点什么事就容易写在脸上。 而方淳恒则不同，如果他是个罪犯，那么他的心里素质一定强大到让帽子叔叔头疼。 可能上一秒还在杀人，下一秒就能把刀甩到角落笑眯眯的和小蠢货调情。 在思维上能和彦清同频的人很少，方淳恒是块真金，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咸鱼了，一点上进心没有。 车身摇摇晃晃，保暖功能也不太行，车门漏风，坐在副驾都冻腿。 彦清把羽绒服拢的更紧，魏杰看他动作，将暖风调的更大了些。 “彦博士，这次之后，你是不是就再也不来这了？”魏杰问。 这是自然，彦清偏头看着窗外倒退的夜景，轻轻嗯了一声。 魏杰犹豫了几秒，最后鼓足勇气说：“我这辈子没见过你们这么厉害的人，彦博士，以后我要是结婚了，你能来参加我婚礼不？” 说罢，他挠了挠头，道：“那个......你同事都说你有钱，我不是图你给我随份子，你参加我婚礼不用给我包红包！” “你人来就行！”魏杰说的兴奋，拍了下方形盘。 彦清应了。 魏杰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高兴的一路都在哼歌。 到了城里，彦清就能自己打车回去了，不好太麻烦魏杰再送他。 上了出租车魏杰才终于离开。 回到研究所后彦清休息了一晚，研究所走廊里都没什么人，等这次大家旅游回来，就差不多快放年假了。 所里没什么事，彦清早上整理好背包，正准备离开，路过霍元忠办公室的时候被老头叫住了。 他警惕的问：“你干什么去？” 不能怪霍元忠多疑，就是因为他太知道彦清的性子。 彦清坐在他对面，把私人游艇的交易订单给霍元忠看，“我找宙维斯。” 霍元忠不觉得这比彦清要只身去捣毁犯罪分子老巢好多少。 他叹了口气，“......去吧去吧，就当散心了。” 彦清下半年的状态很差，工作效率倒是一如既往的逆天，可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活力。 比他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还要死气沉沉。 霍元忠起身，把彦清送到门口，依旧是一丝不苟的黑色中山装。 挺拔的身躯气魄十足，眼角带着几道深深的皱纹，眼白清澈双眼有神，霍元忠就是整个研究所分部的定海神针。 门口显得有些冷清，霍元忠只身站在大门前，仿佛一位身后有千军万马的栋梁武将，站如寒松般笔直。 四下没有研究所其他同事，彦清往霍元忠这边走了一步，和老头靠在一起。 “霍元忠，你白头发又多了。” 霍元忠皱眉拍了他一下，“快滚！” 老头的金刚掌威力不凡，彦清后背火辣辣的疼。 街边的落叶只剩下零星几点，昨晚又下了场雪。 马路上人声鼎沸，彦清穿过人群，回眸又看了下孤身立于门前的人。 霍元忠快六十了。 “走了啊。”彦清向他招了招手。 车窗外的高大建筑逐渐远去，门前的黑色身影缩成一个小黑点，仍在风中伫立。 彦清包了一个小型游艇，服务非常到位，彦清刚起床的时候车就在门外候着了。 黑色车身，内饰简洁大气，路途行驶中非常平稳。 但没什么人情味。 “彦先生，您要喝点什么吗，有咖啡和果汁。”坐在副驾的黑西装热情询问。 彦清靠着车座，闭目随意的摆了下手。 “......啊，好的。” 真是位高冷的客人。 久违再次来到海边，海边廊道装修简洁精致，彦清刚一下车就有五个人围了上来。 “彦先生，这位是船长大卫，这位是船长普森，他们有着将近十年的航海经验......” 俩船长，一厨师，剩下那两个干什么的彦清没听。 他们像开研讨会一样围成一圈，船长打头阵，剩下按照惯例排队挨个找雇主握手。 彦清戴上墨镜，和其中一个船长碰了下拳，“好，出发。” 说完就先上去了。 船长和他的同事对视一眼，眼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果然，有钱人都是很有个性的，原本以为是少爷聚会，没想到原来只有一位...... 游艇总长八十米，一共二层，还带室内泳池、餐厅、以及一个小型健身房。 下舱还存放着一个海上摩托，航行十天，几乎都在大海上度过。 “是去您指定的那两座岛屿吗？” 彦清点头，他带着墨镜，只露出精致好看的下半张脸。 有位来自国外的大卫船长搭着彦清的肩膀，手指指着地图，“去这里要经过一片特殊海域，那边最近不太平。” 大卫消息灵通，另一个船长动作顿了一下，有些犹豫，“那......那我们绕路？” 彦清漫不经心的观察着普森的反应，注意到他的手指微微蜷缩，有些紧张的抓住了衣摆。 不对劲。 将近十年航海经验，怎么会因为绕个路就紧张成这样。 彦清对危险的察觉非常敏锐，“绕路经过公海？” 大卫亲昵的搂着他的肩膀，“当然不会，我们都是签订了合同的，就算绕路也属于国家管控的海域，不会经过公海。” 彦清指着地图，冷冰冰的说：“那就按照合同上的路线走。” 公海属于全球国家共有海域，拥有平等支配权，到那里几乎就已经没有信号了，船上的监控画面并不能实时传送。 要是彦清被故意推进海里，他们五人异口同声说彦清自己追求刺激，结果出了意外。 那可就真的没处伸冤了。 大卫是个人精，连忙温声哄着彦清回去休息，“好，好，就按您说的来。” 普森一直看着雷达显示器，显示器画面一闪，其中突然出现一个长条形波动。 他突然伸手拽住了大卫，震惊的指着画面。 “等等！天呐，这是......人鱼？！” “他在跟着我们！” 第54章 !!! 彦清闻言立即去看雷达显示器，显示器上的红点匀速跟在游艇后方，一直保持着同样的距离，无论加速减速都甩不开。 船底监控模糊的画面上正显示出一个人身鱼尾的生物，监控画面非常模糊。 彦清眯着眼睛凑近看，只能模糊的看清鱼尾颜色非常深。 比最开始彦清所见到的人鱼首领的深棕色尾巴颜色更深。 按照人鱼族群的势力划分，鱼尾颜色越深活的越久，相应的实力就越强大。 那么跟着游艇的这条人鱼的族群地位恐怕只比宙维斯低。 普森和大卫在海上航行十年，隐约听到有关人鱼的传闻，而他们还是第一次真正见到，正处于震惊中。 彦清反应最快，他快速跑到甲板，延边跑到最后方。 心跳猛然加快，砰砰砰的仿佛要跳出胸膛。 他望向海面，只见水下人鱼追的更紧，和彦清的距离不断拉近。 他终于看清了，那是一条深紫色尾巴的强大人鱼。 并不是宙维斯。 那人鱼速度快的可怕，鱼尾随意一摆就能像宙维斯一样窜出去数十米，如同一个在水下高速行驶的长条形圆梭。 人鱼正在靠近游艇的动力装置，那可是推动整个游艇在海上行进的动力核心。 “他妈的快阻止他！”大卫骂道。 大卫像个凶神恶煞的海盗船船长，可他忘了他们现在开的是一艘只具有观赏性的花瓶游艇。 他们不具备任何战斗力。 如果动力装置真的被破坏他们就都完了，不仅要承游艇损坏的巨额赔偿金，还要出一笔足以让他们一整年白干的海上救援费。 他们公司可不像研究所那样的国家机构，造成的任何损失都必须他们自己承担。 眼看着人鱼与动力装置的距离越来越近，大卫都要跳海和他来场水下格斗了。 彦清一把将他硕大的身躯拽了回来，大卫满身的腱子肉，彦清手腕都咔的响了一声。 “快减速停下！”彦清对普森斥道。 普森：“我看你是疯了，谁让那四千多万的维修费不用你出？！！” 彦清冷冷的盯着他，“我说最后一遍，停下。” 那眼神冷的吓人，普森怔了一下。 只见彦清转身就跳进了海里。 大卫他看了下闪着红光的实时监控器，低声骂了几句，不得不和普森一起操作降速停船。 雇主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 他们不能明着坏规矩。 大海上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水下的人鱼明显注意到了彦清的存在。 两秒，人鱼就已经到了彦清对面。 这条人鱼的鱼尾长度竟然和宙维斯相差无几！ 彦清心下一惊，抬眼便对上了人鱼冰冷的视线。 奇怪的是，那人鱼在看到彦清的相貌之后，猛的后退数米。 仿佛见到了世界上最危险的事物，那人鱼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普森驾驶着游艇往彦清这边赶来，庞大的船身刚刚转了一半，近八十米长的游艇来到这还得几分钟。 彦清向着游艇的方向游。 “嘿！后面！”大卫高声提醒。 可距离太远，海浪声完全掩盖了他的喊声，彦清什么都没听清。 只觉得上衣被什么东西拽住，他回头看向水下。 是个......圆滚滚的......人鱼？？？ 他像个翻滚的小水桶一样咬着彦清的衣服，扭动他的胖尾巴疯狂攻击。 彦清一时都没处下手。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迷你的小小人鱼。 横着都没宙维斯的尾鳍长。 小东西扑腾出的水花溅的到处都是，没有一点攻击力的柔软尾鳍一下一下的怼着彦清的后背。 想像其他人鱼那样将猎物捅个对穿，可最终只起到了连按摩都算不上的微弱效果。 小人鱼的尾鳍鳞片都是透明的，连颜色都没有。 游艇行驶到彦清旁边，大卫丢给彦清一条很粗的绳子。 在彦清抓住绳子后一把将他拽了上来。 彦清浑身湿透了，大卫把小人鱼从彦清的衣服上撕了下来。 又短又小的尾巴不停扑腾，小人鱼嘴里不断发出威胁的叫声，如同一只炸毛的小兽幼崽。 他好像以为自己很凶。 彦清是雇主，他有权限决定游轮上的所有监控记录全部保密不外传，所以并不用担心引起什么社会舆论。 “人鱼幼崽？”大卫一手拽着一只人鱼的小胳膊，胖胖的尾巴像是没力气了，扑腾了没几下就蔫巴巴的垂了下来。 “先别动，我去换身衣服。”彦清偏头打了个喷嚏。 刚才肾上腺素上升冷的吓人的海水说跳就跳，现在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寒冷。 游艇内部的灯光炫丽，亮度很足，彦清走到二楼擦干身体换了套浴袍，细长白皙的小腿露在外面。 船舱内供暖很足，彦清穿好就缓的差不多了，只是手还有点凉。 他起身向控制室走去。 “这小破鱼真臭屁，给他剥好的虾都不吃。”普森看着被大卫提在手里的小人鱼，正梗着脖子斜眼看他，眼眸中充满嫌弃。 彦清抓了抓头发，他刚简单洗了一下，发丝间还带着点洗发露的香味。 大卫看到他呆了一瞬，视线从彦清的脸移到彦清的腿上。 ......真漂亮，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大卫喉结滚动，若是说刚开始他的歪心思只打在这位雇主的钱财上，那现在，他只图彦清的身子。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加拿大人，彦清这样漂亮的亚洲男人完全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 彦清把人鱼提了起来，原本还在扑腾的小东西第一次见到彦清正脸后瞪大了他那圆圆的眼睛。 就在这时雷达警报又滴滴响了两声，彦清披了件大衣拎着小人鱼走到甲板上。 深紫色尾巴的人鱼回来了，而且上了甲板。 他的尾鳍和宙维斯一样闪着森然的寒光，嗓音中带着无尽的冷漠。 “将我的弟弟还给我。” 彦清提着他的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人鱼看起来不怎么喜欢彦清。 深紫色的尾鳍不耐的甩了两下，却还是碍于某种规矩回答了彦清的问题。 “......圣索。” 彦清猜想这位名叫圣索的强大人鱼同样不敢冒犯王的威严，所以对王认定的伴侣不得不表现尊重。 很抱歉，但彦清比较急。 “宙维斯在哪？他在干什么？” 圣索危险的眯着眼睛，“在......斯里兰卡，王要建立新的国度。” 彦清皱眉，“建立新国度，他要干什么？” “毁灭人类文明。” 彦清：“！！！” 第55章 洗干净，打扮的漂亮点 宙维斯绝对干得出来这种事，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闲的！ 借于之前宙维斯给出的灭国理由......彦清嘴角抽了抽。 对于全人类来说。 事态很严重。 大卫的笑声远远传来，他拍着船舱墙壁，“别开玩笑了！就凭你们？就凭你们？！” 硕大的身躯顺着楼梯走到了甲板上，笑的都快喘不过气了。 真是个天大的笑话，还毁灭人类文明？ “回海里吃鱼去吧，别痴心妄想了哈哈哈哈——！” 圣索表情冰冷，深紫色鱼尾摇出了残影，只听两声巨响，甲板边缘的合金栏杆就报废了。 一块白色的巨大东西飞向大卫的位置，把他砸的撞开了船舱舱门，整个人一下子就懵了。 那白色东西是被圣索用尾鳍切下来的船体部件，彦清抱着小人鱼躲在了一边。 他仰头看了一下大卫的惨状。 重伤无疑。 大卫艰难的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扶着墙，边吐血边缓慢移动。 彦清：“去斯里兰卡。” 大卫拿起对讲机，“去......去......斯里......兰卡......” 甲板上没了别人，彦清看向圣索，“你要是给他砸死了，我可就剩下一个船长了。” 圣索冷冰冰的，“我不会在未经您允许的情况下杀害您的同伴。” 彦清头疼的揉着眉心，“但宙维斯要毁灭我全部同胞......” 圣索：“是的，王心情很差。” 宙维斯简直就是个混世魔王，就算是建立水下国度，那他也是个彻头彻尾的暴君！ 彦清不能坐视不管。 “请把西尔还给我。”圣索再次开口。 原来这小胖鱼叫西尔。 其实彦清已经松手了。 圣索皱眉去拉他弟弟西尔的尾巴，但连带着彦清都被他拉了过去。 彦清身子一歪。 圣索猛的和他拉开一大段距离，近乎和彦清形成了对角，仿佛彦清比海底火山爆发还要危险万倍。 臭屁小鱼根本不听他哥的话，眼巴巴的望着这个漂亮人类，两条短短的胳膊像迷你铁箍一样锁着彦清不放。 人鱼的肌肉密度真是太过逆天，这么小的幼崽都有如此大的力气。 圣索看着西尔，“松手。” 彦清甩了甩沉重的胳膊，西尔的胖尾巴被他甩的飞来飞去，可不管怎么样。 就是不松手。 “请你让你的弟弟放开我的胳膊。”彦清道。 圣索完全不和彦清产生任何肢体接触，视他为洪水猛兽。 他对彦清很冷漠，但他不凶弟弟，尽管西尔一点也不听他的话。 圣索尝试了很多方法。 最终结果就是西尔窜上了彦清的脖子，抱着一个劲的蹭彦清的脸。 外面太冷，彦清又打了好几个喷嚏，他起身往船舱走，“你要不要进来，里面很大，你可以泡在泳池里。” 圣索表示拒绝。 首先，面前这个人类是王的伴侣。 其次，在他眼里，彦清比上古海妖还要危险数百万倍。 他将王迷惑了整整三千年！ 三千年前的一幅画面深深印刻在圣索的记忆中。 至高无上的王竟然主动俯身亲吻一个人类少年的脚！ 那可是宙维斯啊。 圣索当天就被震碎了三观，恍惚了半个多月。 同时，彦清的长相也在他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 到死都忘不掉。 圣索认为彦清拥有蛊惑心灵的强大力量，就连他的弟弟也难以幸免。 他只能跟随着这艘八十米长的豪华游艇，一路前往斯里兰卡。 王应该会有办法解除彦清对他弟弟的控制。 ......不对，王自己都被控制的不能自拔了。 圣索觉得难办，沉到了更深的海洋中，雷达逐渐探测不到他的身影。 “那人鱼走了？”普森问。 大卫打了个哆嗦，他胳膊上还戴着夹板，现在一听到“人鱼”两个字就心里犯怵。 真变态，那可是合金栏杆，人鱼竟然能轻易破坏。 大卫悄咪咪的侧身看着餐厅。 彦清正单手抱着西尔，靠在柔软的椅背上享受晚餐。 灯光明亮璀璨，餐厅内的长方形桌子最多可容纳十二个人。 彦清只要了三个菜，还有一份三文鱼刺身用来喂西尔。 他现在终于知道西尔有多喜欢他了。 只要彦清，不要哥哥。 吃一口三文鱼就要抱着彦清亲一下，除了彦清谁都嫌弃。 游轮有备用油算是能顺利抵达斯里兰卡，多亏了西尔，他们有圣索保驾护航，一路什么危险也没碰到。 人鱼对海洋非常灵敏，圣索总能提前察觉到危险，提前警示彦清。 他们相处的非常融洽，不知是不是彦清和西尔玩的好，彦清感觉圣索变得好相处了一点点。 然后彦清开始套他的话。 得知了更多有用信息，以及一些关于宙维斯的事。 比如，最近有很多人鱼首领正在给王送和彦清长得像的美人。 彦清黑着脸让普森将船速加到最大。 “咳......我们很快就到了，还提速？”普森道。 “提速。”彦清这脸色有点吓人。 普森没再说什么，按照彦清说的将船速度提到最高。 他和大卫这几天都被他治的服服帖帖，一点怨言都不敢有。 谁还不知道水底那条可怕的怪物听他的话。 他们可是亲眼见过圣索干掉一整个鲨鱼群给他们开路，想想就后背冒冷汗。 西尔和彦清一起晒太阳的时候被突然跃出水面的圣索抓走了，小鱼爆哭，隔着老远还能听到哭声。 彦清起身往控制室走，船身忽然晃动，大卫面色惊恐的躲进了下舱，“你，你们好运！” 一条深红色尾巴的雄性人鱼带着他的手下占领了游艇，彦清被拦在了半路。 那红尾人鱼掐着彦清的下巴，声音阴柔。 “这个更像，把他洗干净，打扮的漂亮点，今晚就送到王那。” 第56章 低头，王来了 船舱外围一圈都是陌生的人鱼，拥有深红色鱼尾的这位明显是他们的首领。 他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如同贵族般优雅，似是很满意彦清的长相，伸手捏了捏彦清的脸颊。 他的指甲锋利闪着寒光，周围的人鱼都不敢轻举妄动，都低着头在一边等候。 等他捏完了再带彦清去洗澡。 “首领。”彦清尽量放低姿态。 面前的这些人鱼都没见过他，自然也不会像圣索那样对他。 若是惹怒了这位人鱼首领，他们可能真的会全军覆没。 “嗯？”首领俯身看着彦清。 鱼尾鳞片闪烁着近乎金属般的光泽，颜色像是血浆，宛如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杀神。 首领眯了下眼睛，手指轻轻一划，彦清领口的衣服便被他划破了。 他在彦清身上找到了一枚很小的鳞片，鳞片颜色接近透明，带着一点很浅很淡的紫色，不仔细观察很难察觉得到。 人鱼首领饶有兴味的用尾鳍卷住了彦清的腰，轻易将他拉的靠近过来。 深邃的凤眸仔细打量着彦清，像是发现了很有趣的事物。 “你认识西尔那小家伙？” 彦清看着他两指夹着的透明鳞片，道：“是的，但他昨天被圣索接走了。” 人鱼首领听到圣索这两个字，神色变得有些恭敬。 被压在地上的普森和大卫盯着彦清，完全不理解这人为什么还能这么淡定。 彦清此时此刻不禁有些想念宙维斯的黑色鳞片了。 “我改变主意了，我要亲自把你送到王的面前。” 首领遣散了其他人鱼，拉着彦清到了二层。 二层地面上摆满了珍珠宝石，各种饰品和丝质的薄衣，那衣服看起来什么都遮不住。 彦清刚洗了澡，浑身还冒着点热气，水珠从发丝尾部滴落到地板上。 地上的珍贵物品在明亮的灯光下闪烁，各个价值不菲。 一小时后。 深红色鱼尾亲昵的将彦清缠绕住，彦清身上只披着几块红色薄纱，薄纱表面都是碎钻。 脖子胳膊，还有耳朵上都挂满了漂亮的饰品。 彦清此刻的打扮完全是祸国殃民级别，大腿上侧半遮半掩，性感的腰身也遮着一层透明细纱。 后背完全裸露，脖子上挂着几条长长的珍珠链条，垂落在腰背处，叮铃铃的互相碰撞。 人鱼首领爱不释手的抱着彦清，“你得把别人全比下去，今晚有六个首领呢，都在等着王从珊瑚花海出来。” 他勾了勾彦清的下巴，尾鳍愉悦的摆来摆去，“只要王对你满意，我就能获得恩赐。” 彦清扯了下耳朵上的大宝石，那宝石坠的他耳朵有些疼。 被摆弄一个多小时，彦清都有点不耐烦了。 “对，就是这个表情。” 首领心情很好，还手把手教彦清怎么勾引宙维斯。 “你主动骑在他的鱼尾上，哭出来最好，你可以学学那位，扇王的脸。” “王有时候就是喜欢放肆的。” 彦清不高兴的皱起眉，“学学哪位？” 人鱼首领戳了戳他的脸，“三千年前那位啊。” “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怕我？”首领高傲的俯视彦清，而后故意露出他尖锐的獠牙。 若是别的人类，早就被他吓哭了。 彦清心道他连宙维斯都不怕。 船舱内的温度降低了一点，彦清浑身上下都有点冷，那些克数很大的钻石装饰将彦清白皙的皮肤压出许多红印子。 人鱼首领岂能知道，他折腾的这位要是真生气了王都得在水里表演倒立吐泡泡亲自哄人。 这可是宙维斯心心念念了三千年的人。 彦清见人鱼首领完全没有了对他动手的意思，逐渐露出了本性，他有些敷衍的道：“我怕你。” “你胆子倒是大。”人鱼首领掐着他的脸。 彦清的脸被他掐的鼓起，“天生的。” 人鱼首领，“叫声好听的。” 彦清侧头看他，放缓了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思，“首领......” 这条红尾人鱼性格分明，只要能讨了他的欢心，他的容忍度就会变的很高。 彦清能看出来，人鱼首领对他没有欲望，只是单纯对美丽事物的欣赏。 人鱼的情感大都直白，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心思。 大卫和普森已经被人鱼奴役了，驾驶着游艇到了一座风景极优的小岛。 彦清被首领亲自牵着，从游艇上下来。 刚一出舱门，入眼便是一望无际的海洋，彦清被带到了沙滩上，其余几位人鱼首领都差不多并排站着。 在他们身后，站着许多被打扮的很漂亮的人类男孩，他们害怕的挤成一团，不仅要忍受着微凉的海风。 还要时刻忍受其他人鱼充满欲望的黏腻视线。 “迪兰，你就带一个？” 一位陌生的人鱼领主嘲弄的看了过来，上下打量着彦清的腰和腿，“一看就不禁折腾。” 迪兰的深红色鱼尾在沙滩上留下长长的凹痕，他让彦清抓着他的手指，将人一路领到了前面。 人鱼首领之间的关系都很差，存在着很大的竞争关系。 领地，权力，财富，最重要的......王的恩赐。 迪兰俊美的侧脸在阳光下更显高贵，他随意的扫了一眼他们身后瑟瑟发抖挤成一团的人类少年。 “一群丑东西，都没我家的好看。” 彦清没想到他能说的这么难听。 他平静的凝视着海面，耳边都是迪兰和首领们互相嘲讽的声音。 没想到时隔数月，再次和宙维斯见面会是这个场景。 彦清动了一下，两条腿并在一起站，他光脚踩在冰凉的沙滩上，时间长了脚心有些刺痛。 身上的珍珠饰品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细微轻响，周围的人鱼都看了过来，他们只敢听着首领们对话，动都不敢动。 在人鱼族群内等级制度森严，地位高的人鱼近乎可以随意处置弱者，在他们眼中，首领是地位仅次于王的存在。 彦清感觉到海风瞬间停歇，连周围的海浪都平静了下来。 人鱼首领们顿时都闭了嘴，连迪兰都恭恭敬敬的低下头颅，就连海面上不断跳跃的鱼群都不敢再放肆。 彦清对宙维斯在海洋中的地位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宙维斯......高于海洋。 迪兰低声警告彦清，“把头低下！” “他来了......” 第57章 我很想你 “王......您要不还是看看，有没有您喜欢的？” 人鱼首领小心翼翼的分开一条路，宙维斯还没靠近，彦清就感觉四周的空气变得更冷了。 他只穿着不能蔽体的红色薄纱，堪堪遮住了关键部位，细长白皙的双腿都露在外面。 斯里兰卡没有冬天，只会从海面上吹来较凉的海风，但彦清有点怕冷，每到冬天都很容易生病。 彦清差不多什么都没穿，这些海风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迪兰将手放在彦清背后，将他往前推了一下。 宙维斯正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 彦清忽的生出一股强烈的羞耻感，他不想让宙维斯看见自己这个样子。 这和光着身体从亚洲跑到非洲来勾引他有什么区别。 彦清刚后退一步，就被迪兰抓住了胳膊，他以为彦清第一次见宙维斯被吓到了。 不奇怪，不是谁都能直面王的威严。 后面的那群人类男孩都已经有被吓晕过去的了。 迪兰轻蔑的扫了一眼其他首领，而后又把彦清往前推了一大截。 上！ 把王的魂勾出来！ “别推我。”彦清压着声音。 宙维斯的锋利视线几乎是瞬间就扫了过来。 四周除了他没有任何活物敢发出任何声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静止，彦清抬头便对上了宙维斯的视线。 彦清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停止了，在这一瞬间脑子里凭空生出无数个念头。 宙维斯看起来心情真的很差。 宙维斯会不会还在生他的气？ 真的下定决心要毁灭人类文明吗？ 他到底能不能让宙维斯改变想法？ 宙维斯眼底的冰层开始崩塌融化，露出罕见的温柔泉水一般。 见到彦清，他心情顿时就变好了。 宙维斯收回视线，正当彦清以为他会直接和自己说话时，他却忽然调转方向。 到了那群人类男孩面前！ 人鱼首领们顿时变得兴奋起来。 之前他们送的美人宙维斯看都不看一眼，这次他们耗费更大精力找了许多亚洲的漂亮男孩。 王果然改变态度了。 “您看，这几个都是最漂亮的！” 四五个男孩背靠着背挤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把头低的更深。 然而其中一个穿着白纱衣的少年像是被仔细调教过。 他缓缓爬到宙维斯面前，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触碰了下那粗壮有力的黑色鱼尾。 男孩的确漂亮，相貌和彦清有7分相似。 举手投足间都是魅态，白色纱衣下空荡荡的，腰下的曲线沟壑隐隐若现。 彦清的脸色逐渐沉了下来。 他站在迪兰身旁，手脚都是凉的。 心里说不上来的恼怒和难过，他知道宙维斯是故意的，可就是忍不住委屈。 有了第一个男孩出头，剩下的都开始尝试靠近宙维斯。 宙维斯看着其中一个。 那男孩低着头，从上往下看，那模样和彦清相差无几。 他似是知道宙维斯在看他，缓缓站起身就要往宙维斯怀里攀附。 其实还有好一段距离，宙维斯并没有和他们靠的很近。 但从彦清那个角度看，那男孩已经贴了上去。 彦清转身就走。 迪兰连忙将他拉住，“王还没走，你怎么敢提前离开。” 迪兰的力气很大，彦清完全抽不回手，被迫留在原地。 那边，人鱼首领给那男孩使了个眼色，于是男孩脚底一歪，就要跌进宙维斯怀里。 彦清的肺要被烧着了，他突然偏头一阵猛咳，软着腿实打实的倒在了沙滩上，发出一声闷响。 咳的很凶，好像怎么都止不住。 单薄的身躯倒在沙滩中，纤细的手腕捂着唇，彦清咬破舌头，将血液咳到了手腕上。 彦清这一咳，宙维斯直接扔下他们，任由刚才那男孩跌倒在地。 迪兰瞪大了眼睛，他原本还想把彦清扶起来，根本没想到王竟然亲自来了。 而且王他...... 看起来很急。 彦清装的实在是太像了，宙维斯俯身把他抱起来的时候，彦清脸色苍白，身体细微发颤。 宙维斯皱着眉，将彦清身上的薄纱拢了拢。 彦清用力推他的手，“别碰我......” 彦清浑身都很凉，手腕上还残留着刚“咳”出来的血。 他看了宙维斯一眼，然后缓缓闭上眼睛。 那眼神仿佛带着滔天的委屈和难过。 宙维斯把彦清紧紧抱在怀里，大手按着他的后背，一下一下的安抚着伴侣的情绪。 王何时这么温柔过。 人鱼首领们面面相觑，震惊的看向迪兰。 迪兰都不自信了，他之前还教彦清怎么勾引宙维斯。 现在看来，彦清完全不用他教，甚至他自己的段位还没人家高呢。 也不知道究竟用了什么邪术，几声咳嗽就把王勾成这样。 宙维斯一个纵身跃到游艇甲板上，抱着彦清进了船舱。 船舱内有供暖，宙维斯带他去了更温暖的二层卧室。 彦清挣扎着想要下来，宙维斯将他放到床上。 彦清卷了被子背对着宙维斯，抽了两下，可实在挤不出眼泪。 他酝酿着哭腔，“什么三千年果然都是骗我的......你三个月都等不了，还当着我面抱别人......” 宙维斯拉了下他的被子，“没抱别人，你转过来。” 转过来不就暴露了吗？ 彦清是真的很冷，他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声音隔着一层被子有些闷，“你别想骗我！” “王不骗人。”宙维斯一层一层的剥开彦清的被子。 彦清在床上滚了一圈，把被子抓的更紧，一头撞进了宙维斯怀里。 宙维斯纹丝不动，稳稳接住。 他抱着一团被子，找到彦清屁股的位置抓了两下。 “嗯......”彦清跨坐在粗壮的黑色鱼尾上，隔着被子搂住宙维斯。 身上的饰品互相碰撞，宙维斯拉下被子，让彦清的脑袋露了出来。 或长或短的数月时光，他们再次靠近彼此，聆听着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落日余晖温柔的映着彦清侧脸，宙维斯神色微动。 预料之外。 彦清的眼眶是红的。 宙维斯轻轻吻着彦清的眼角，“不是装的么。” 彦清把头埋在他怀里，忍住了鼻尖的酸涩。 “没有装，我很想你......” 第58章 宙维斯:邪神? 彦清很少如此直白的将思念说出口，这是想的狠了，一时松懈便将自己柔软的一面露了出来。 宙维斯垂眸便能看到彦清挂着珍珠锁链的漂亮后背，脊骨微微凹陷，纤细脚腕上挂着叮当作响的小银铃。 彦清现在仿佛待人采摘的惑人红果，漂亮极了。 四周的空气都逐渐变的燥热。 宙维斯眼神暗了暗，放在彦清后腰上的手就开始不安分，又摸又揉的往下探。 “宙维斯......你脑子里只有和我上床吗？”彦清不高兴的盯着他。 其实刚见到第一眼的时候就想这么干。 把彦清抱在怀里欺负，受不了的时候也只能抱着他的脖子撒娇。 宙维斯危险的眯了下眼睛。 他的伴侣穿成这样待在他怀里，宙维斯能忍到现在已经不错了。 彦清指尖勾住一缕宙维斯的深蓝色长发，缠绕在纤长的手指上，“我现在身体很好，没有生病。” 宙维斯勾起嘴角，“你在邀请我？” 彦清抵着他的额头，“可以这么理解......” 他抚摸着宙维斯的侧脸，从他这个角度看，宙维斯俊美的宛如天神。 是高高在上的海洋领主，拥有着绝对强大的实力，翻手间即可覆灭一切。 宙维斯按着彦清的后脑，吻住了他的唇。 彦清配合的张开嘴，轻轻搂住宙维斯的脖子。 宙维斯的另一只手放在他的后背上，勾住了珍珠锁链，稍一用力，细小精致的珍珠便散落下来。 随着珍珠掉落在地上的密集声响，红色的薄纱也被撕烂了。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彦清重重喘息，嘴唇晶莹红肿，“鳞片......鳞片呢......” 他要宙维斯的黑色鳞片。 “看你表现。”宙维斯把那团碍事的棉被扔在一边，将彦清整个人压在地上。 “唔......” ............ 船舱二层是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紧紧闭合的帘子被彦清挑开，外面已经快天亮了。 彦清眼眸半阖，没什么力气的跌回宙维斯的怀里，眼皮有些红肿，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像是被欺负狠了。 宙维斯餍足的亲了下彦清的脸颊，“难受？” 彦清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五指张开又合拢，他嗓子都是哑的，“还好。” 之前还会发烧，甚至中途承受不住晕过去。 而现在只是有点疼，有点累，已经好了太多了。 彦清微微仰头，“宙维斯，你是憋坏了么......凶死了。” 宙维斯伸出手，掌心中静静躺着一枚黑色鳞片。 彦清一下就被哄好了，他腿软的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包材质坚韧的细线。 重新回到宙维斯怀里，他用细线将鳞片缠在中间，系成了一个吊坠。 彦清沉默的将鳞片握在手心里，过了几秒，他开口问道：“这是什么地方的鳞片？” 宙维斯用手指点了点彦清的后腰，脊椎尾部附近，“这里。” 彦清：“我看看。” 宙维斯：“不行。” 彦清愣了一下，宙维斯很少拒绝他的请求。 “为什么？”彦清问他。 宙维斯冷着脸，“因为没长新的。” 彦清把头埋在宙维斯的肩膀上，“......” 发丝颤了颤。 宙维斯面无表情的盯着舱外，别以为把头藏起来他就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彦清发出一声很短促的笑，带着些沙哑，好听......又有点可恶。 宙维斯把彦清的脸掐的鼓起，然后又把人压着亲了一顿。 鱼尾故意顶了他两下，彦清立即止住了笑，“......不来了。” 再来就真的要散架了。 宙维斯低沉性感的嗓音听的人耳朵发热，“是你吃着我的......说想要王的鳞片。” 彦清偏过头，那话太过露骨，直白的让人心跳加速。 “我才没有。”彦清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宙维斯：“你忘了。” 船舱内弥漫着暧昧的暖流，彦清看了宙维斯一眼，忽然有些好奇，“那我当时怎么说的。” 宙维斯勾唇，“你说吃不下。” 彦清拍了下宙维斯的脸，力道很轻，“别说了......” 明明问的不是这个，宙维斯这满脑子黄色废料的色鱼就是故意的。 彦清找了件衣服穿上，拿了被子窝在宙维斯怀里。 舱外的自由的海浪声，朝阳刚刚露出海面，光线很温和。 彦清半眯着眼睛，困意逐渐涌来。 他的声音很轻，用手指点了点宙维斯的手臂，“那时......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三千年前，科技远远没有现在发达，陆地上的人彼此都可能一辈子见不到第二面。 他一个人类，怎么会遇到一直生活在海洋中的人鱼呢。 偏偏这人鱼还是宙维斯。 那时的记忆已经很久远了，大都是模糊的，唯有关于彦清的事。 宙维斯记得清清楚楚。 彦清拉了下他的手指，“怎么不说话。” “你忘记了吗？” “没忘。” 宙维斯表情没什么变化，彦清打了个哈欠，眼尾有些红。 他仔细看着彦清的脸，皮肤白皙，光滑，长得很漂亮。 宙维斯道：“那时......你是我的祭品。” 彦清眼眸半阖，小幅度的数着手指，“但你不能保风调雨顺，不能保粮食丰收......更不能求子。” “所以一定因为你太残暴了，人们都害怕你，给你祭品是求你收手。” 宙维斯觉得有趣，“还有呢？” 他不在乎陆地上的人类是怎么想的，那些像蝼蚁一样弱小的家伙，宙维斯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只是听彦清评价三千年前的自己，这感觉很不错。 宙维斯觉得彦清在夸他。 彦清：“还有......在流传下来的传说里，你一定是个邪神的形象。” 宙维斯：“邪神？” 他不懂人类对这两个字的定义是什么。 彦清困了，他盖好被子不再说话，任由宙维斯自己想。 时间一点点过去，朝阳完全升起，彦清舒舒服服的睡在邪神的怀里。 他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彦清动了动，他想起来......宙维斯好像要干大事来着。 彦清突然睁开眼，他一脚踢开被子，猛地用力抓住宙维斯的头发。 “你要毁灭人类文明？！” 第59章 我要更更好的 宙维斯抓住彦清的手腕，但彦清却手上更加用力。 王不得不低下头。 他一根根掰开彦清的手指，单手抓住彦清两条纤细的手腕，压到他头顶。 彦清瞪着他又问了一遍：“你真的要毁灭人类文明？” 宙维斯平静的点了点头，仿佛彦清说的是吃饭喝水一样平常的事。 宙维斯：“嗯。” 还嗯？！ 彦清挣扎了两下，但宙维斯纹丝不动，他这点力道不过是蚍蜉撼树。 他喘了几口气，“理由呢？” 宙维斯：“需要理由吗？” 彦清：“不需要吗？！” 他抬起脚狠狠踹了宙维斯一下，可宙维斯的腹部全是硬邦邦的肌肉，根本踹不动。 疼的只是他自己。 彦清嗓子还有些哑，“宙维斯！” 宙维斯面无表情的抓着彦清的手腕，不让他随便动。 彦清现在算是能体会到祖先的心情了，明明什么都没干，也根本没惹到他。 莫名其妙的就要面临灭顶之灾。 彦清瞪着宙维斯，宙维斯则面无表情的和他对视，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宙维斯的脑回路和他一样神秘，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了的。 幸亏目前还处于筹备阶段，宙维斯并没有真的动手。 像是读懂了彦清的心思，宙维斯对着窗外那座小岛，缓缓抬起手。 彦清忽的感到一阵心悸。 像是被无比庞大的恐怖力量绕过，只是被擦到了一个边，他就有些受不住了。 彦清回过头，看向窗外。 游艇已经飘离了原来的位置，透过窗户能看到远处的那座小岛，大海开始躁动。 体长整整八十米的游艇被海浪推的剧烈摇晃，在大海面前，游艇就像一片脆弱的树叶。 毫无反抗之力。 外面传来模糊的尖叫，还有重物砸在墙壁上的声音。 彦清被宙维斯护在怀里，黑色的鱼尾缠住固定杆，依旧稳稳保持着平衡。 彦清看着窗外，忽然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座小岛从四周开始碎裂，崩塌，海浪威力巨大，轻易将沙土吞噬。 那座岛......当着彦清的面消失了。 宙维斯闭上眼睛，海面以他为圆心散发出无形波动，待大海平息，彦清的双脚才接触到地面。 他看着彦清，那眼神仿佛在说： 毁灭人类，不需要任何筹备。 彦清也没见过如此震撼的场面，还在处于怔愣之中，“宙维斯......还有的商量吗？” 宙维斯：“有。” 这就是让彦清讨好他的意思。 彦清承认他的确被威胁到了，宙维斯打横抱起他的时候彦清难得变乖。 他们来到游艇一层。 普森和大卫一点也不敢靠近迪兰，迪兰的深红色鱼尾看起来能轻易把他们绞死。 其他人鱼首领都已经散去了，彦清算是迪兰带来的，所以他恭敬的等待王的恩赐。 船舱内一片寂静，彦清觉得他们的目光隐隐约约聚集在自己身上。 迪兰震惊的看着彦清，眼睛瞪的滚圆。 这个人类，竟然是被王抱着下来的。 彦清捏着宙维斯的黑色鳞片，没什么表情的对着迪兰晃了晃。 迪兰表情一僵，像是被雷电雳了个正着。 他终于知道这人类为什么不怕他了。 这可是王的伴侣，本尊！ 连王的脸都敢扇。 彦清：“迪兰。” “......在。”迪兰的深红色鱼尾蜷缩在一起，紧张极了。 宙维斯把彦清放下，嘴角带着宠溺的弧度。 彦清坏的可以，他趴在楼梯扶手上，对着迪兰勾了勾手指，“来，叫声好听的。” 迪兰低着头，想起他之前对彦清说过同样的话。 风水轮流转，他们知道自己抓到了本尊。 “您就放过我吧......”迪兰哀求道。 迪兰没伤害过彦清，彦清说完也没再刁难他。 宙维斯等彦清安分的在凳子上坐好，才分了个眼神给迪兰。 迪兰当即恭敬附身，紧张的来到宙维斯面前。 他们的鱼尾颜色对比相当明显，迪兰的深红色鱼尾单单来看颜色很深，但一靠近宙维斯，就明显差的多了。 鱼尾颜色的深浅可以间接表现出实力，迪兰在人鱼首领中算是比较强大的，所以才敢说话那么横。 彦清想起了圣索，他是深紫色的鱼尾，远远看去和宙维斯的鱼尾颜色很像。 圣索应当是超脱人鱼首领的存在，但彦清还不知道圣索的具体地位如何。 接下来，宙维斯应该会对迪兰进行恩赐了吧。 彦清很好奇，所谓王的恩赐到底是什么。 迪兰躬身低头，姿态卑微的伸出双手，放在宙维斯面前。 而宙维斯则随意的抬起手，周身弥漫出淡蓝色的微光，缓缓凝聚在宙维斯指尖。 这微弱的光芒中蕴含着无比庞大的力量，彦清不自主的被那微光吸引，胸膛中涌上了一股奇异的感觉。 就连他也不自主的向往那力量。 宙维斯指尖凝聚的蓝光分股流入迪兰眉心，迪兰的身体微微颤抖，能量从眉心灌入，随着血脉分散至全身。 迪兰有些兴奋，原本高傲的人鱼首领，在宙维斯面前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整个过程只持续了一分钟，宙维斯收回手时他周身环绕着的光芒便消散了。 这太神奇了。 迪兰离开的时候彦清还在沉思。 他在想，那究竟是什么物质，为什么宙维斯可以随意控制那光芒。 宙维斯来到他面前，彦清抓着他的手，仔细察看了一下。 没有任何变化。 发生在宙维斯身上的奇异现象已经太多了，但彦清还是忍不住问：“那是什么。” 宙维斯道：“海洋之力。” 可以实质驱动的一种力量，宙维斯自身就像一个生产器，可以随意的将他生产出的能量分享给任何人。 看着彦清跃跃欲试的表情，宙维斯挑眉道：“你也想要？” 彦清点了点头。 宙维斯：“人类的身体无法承受。” 而迪兰，人鱼首领其中之一，也只能吸收指尖那么大的能量。 彦清一本正经的和他讨价还价，“你可以少给我一点。” 闻言，宙维斯俯下身，彦清还以为他同意了。 结果宙维斯只是在彦清脸上亲了一下，“给了。” ...... 好吧。 彦清勾着他的手指，“这算是更好的吗？” “我要更更好的。” 宙维斯道：“嗯，王已经给过你了。” 彦清知道他说的不是这个。 宙维斯揉了下他的头，彦清的头发被揉的乱糟糟的。 “什么？” “我的血液。” 第60章 告状 “可你的血液有副作用。” “这个不算。” 彦清靠在椅背上，捏着宙维斯的手指甩了甩，像是想甩出点海洋之力。 又像是对宙维斯不满，所以闹脾气。 “你的血液很厉害吗？” 宙维斯道：“是血液，也是基因。” 彦清愣住了，“你的意思是......我得到了你的基因？” 那些犯罪分子梦寐以求的东西，彦清竟然已经得到了。 想来也没什么问题。 彦清的伤口恢复速度比普通人快的多，他的身体素质也显着提升。 从前的彦清是很容易生病的，大学时期经常往医院跑，但现在，一个月都病不了一次。 彦清也有些激动起来，“既然是得到基因，那我还有其他特殊能力吗？” 彦清不知道宙维斯到底有多少种能力，自然也不清楚得到他的基因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难怪，难怪那些犯罪分子要拿到宙维斯的血。 若是让他们研究出新型克隆人，恐怕难以想象会发生什么样的风波。 宙维斯道：“这是一个缓慢的过程，恢复伤口只是基础。” 彦清作为一个专业的科研人员，他的头脑很快冷静下来。 他忽然开口问道：“宙维斯，你是不是有一种可以通过对视让人晕厥的能力......大概还头晕呕吐的后遗症？” 之前那个克隆人用了这招，彦清很快便能恢复意识，但方淳恒醒过来后吐的厉害。 原来也是因为彦清吸收过宙维斯的血液，所以才不会受到后续伤害。 “你是说这样？”宙维斯再次睁开眼睛，淡蓝色的瞳孔散发着幽光。 彦清和他对视，却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没有效果......” 宙维斯：“因为我并不想杀你。” 彦清：“杀？” 宙维斯能用这种能力杀人？ 一个对视就可以？ 这种程度太可怕了，不需要任何接触就能夺命。 宙维斯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眼眸便恢复了正常。 彦清猜测克隆人获得的能力应当只是原本能力的十分之一，甚至更弱。 他很想知道这一招原本的威力究竟有多大。 彦清亲昵的抱住了宙维斯的胳膊，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放软了声音，“......和我讲讲吧，你这招有多厉害？” 王对伴侣的撒娇非常受用。 宙维斯愉悦的扬起了尾鳍，在空中缓慢摇晃。 “不需要对视，可以大范围杀伤。” 宙维斯用简短的语言给彦清讲述，彦清听完不禁觉得有些不真实。 彦清：“这算是一种波动？可以扰乱神经？” 宙维斯看了看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普森和大卫，道：“需要示范吗？” 杀一个给你看看。 大卫都快吓尿了，普森直接昏了过去，庞大的身躯砸在地面上，砰的一声。 脑袋应该砸的不轻。 彦清起身，踮起脚尖吻了吻宙维斯的侧脸，“不用，我知道你很厉害。” 宙维斯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大发慈悲的放过了那两个已经被吓软的汉子。 他的伴侣夸人很好听，乖的时候非常惹人喜爱，宙维斯俯身将彦清抱了起来。 宙维斯：“是他们带你来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两个人类也可以得到王的恩赐。 他是一位慷慨的王。 彦清：“啧，我自己花钱来的。” 彦清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下扣款提醒，“扣了我八十二万呢。” 底层甲板的围栏还被圣索削下去一块，买了保险倒不用彦清赔，但恐怕他就得进人家公司黑名单了。 这是附近船源最优质的公司，不说员工素质怎么样，彦清还是很满意这艘游艇的。 只是他怀疑自己被小坑了一把，原本只是订的小型游艇，结果推销员和他说有个更好的。 彦清就被忽悠到这体长八十米的大船上来了，他还疑惑为什么给配两个船长呢。 彦清看了看宙维斯。 不过也幸好是这艘八十米的游艇，不然可撑不到斯里兰卡。 估计还没到边界线就没油了。 宙维斯用尾鳍拍了拍船舱地面，“这不是你的？” 彦清：“我租的。” 宙维斯：“买下来。” 彦清：“好贵的，我的卡都得被刷爆了。” 宙维斯低低笑了一声，那声音好听极了。 虽说彦清还有别的卡，但这张黑色的他常用，刷爆了还要换，很麻烦的。 宙维斯不怎么了解人类的那些小卡片有什么用，他只是觉得彦清刚才的那个调调很可爱。 “宙维斯，你现在的眼神像个变态。”彦清没什么表情的抬手捂住宙维斯的眼睛。 又是变态又是邪神的。 听着都不像好词。 彦清垂眸看着窗外的海面，海面之下隐约能看到几条人鱼游过。 看来宙维斯正在建立他的水下国度。 宙维斯看起来心情很好，应该暂时放下毁灭人类的事了。 他们所在是游艇内最大的一个房间，最中央是一个固定的豪华餐桌，四周装修风格像欧洲皇室建筑。 精致华丽，还有很多繁杂的装饰品。 整座游艇外形很简约，内里装饰彦清也很喜欢。 不如......真的买下来吧。 在海上也方便点，随时随地来海里见宙维斯。 彦清指着那缺了一块的围栏，拉着宙维斯告状。 “圣索你知道吧？他弄的。” 他们站在甲板边缘，船身随着海浪轻微沉浮，宙维斯看了眼那缺口的位置。 像是在思考怎么处理。 这时，远处海面有个小浪花正在扑腾着飞速靠近这边。 彦清能看到水下一个圆滚滚的小东西在游，速度还挺快。 水下的西尔早就看到站在甲板边上的彦清了，他兴奋的游的更加卖力。 距离差不多了，西尔猛地用力跳跃，直接从海面上高高的飞了起来。 他像个小炮弹一样想直接砸进彦清怀里。 这个速度......想后退但已经来不及了，他估计会被砸晕过去。 眼看着西尔就要得逞。 砰——！ 宙维斯一尾巴将西尔抽回了海里，小胖鱼砸出的浪花足足有四米高。 彦清甚至能听到宙维斯鱼尾划出的破空声，不禁抽了下嘴角。 圣索跃出水面，手里提着被摔晕的弟弟。 “......王，请您原谅。” 第61章 你该怎么求我 刚才听声音就能听出来西尔被抽的不轻，彦清不自觉的看了宙维斯一眼。 没想到他对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胖鱼竟也能下手这么狠。 西尔的尾鳍被圣索抓着，两条又短又胖的小胳膊无力下垂，对比圣索和宙维斯的体型，西尔迷你的更加突出了。 宙维斯：“看好他，没有下次。” 圣索头低的更低，“是。” 彦清在想，圣索大概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他对宙维斯的恐惧显然比人鱼首领们要少的多。 深紫色鱼尾......很少见啊，比迪兰的红色鱼尾还要稀少，莫非人鱼除了鱼尾颜色深浅的划分，按照稀有程度还有别的说法？ 宙维斯示意圣索，圣索转身看向后面，然而海面没有任何异常，被宙维斯沉了的那座岛屿也消失的干干净净。 圣索一时没理解宙维斯在示意他看什么。 附近没有很值得在意的东西。 宙维斯神情冷漠的和圣索对视了几秒，空气中无形的压迫感逐渐变强。 圣索看了眼彦清，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西尔。 然后转身把弟弟扔海里了。 动作丝滑毫无犹豫。 彦清伸手指了指甲板栏杆上的缺口，“让你看这个，没让你扔弟弟。” 圣索面无表情的看着那缺口，“王，我能先将西尔捡回来吗。” 宙维斯：“可以。” 圣索转身跳入海中。 彦清扶额，“他还挺听你话的。” 宙维斯颔首，“嗯。” 彦清问：“所以他算是你的手下，比人鱼首领还要高一级？” 圣索的战斗力看起来比迪兰要强得多，保守估计他自己一个能打十二三个人鱼首领，这还是保守估计。 实际战斗力恐怕还要更强。 闻言，宙维斯的低沉嗓音自斜上方响起，“他的祖先曾惹怒过我，所以他们的后代都要被我奴役。” 彦清发现，宙维斯貌似总是很喜欢把他自己说的很坏。 如果真正惹怒了宙维斯，恐怕现在不会有一条紫色鱼尾的人鱼存活到现在，早就该绝种了。 彦清仰头看着宙维斯，“可他看起来过得比人鱼首领还要好，这也叫奴役？” 宙维斯：“因为他听话。” 彦清沉默的看向海面。 ......的确很听话，晕过去的弟弟说扔就扔。 彦清还从未见过宙维斯真正发怒的样子，海洋领主的情绪修养很高，毕竟活了两百多万年，大事小事都见过了。 情绪稳定很正常。 宙维斯说的这件事应该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发生的了。 圣索单手抱着西尔，从水面跃出到甲板上，另一只手里拎着个巨大的木质箱子。 箱子表面长满了绿色海藻，已经看不出长相了，木头裂开了很多缝隙，海藻延伸到木头渗出，箱子还滴着水。 圣索所在周围一小片地方都被弄湿了。 他将箱子放在彦清面前，用鱼尾敲掉了上面的锁，而后伸手打开。 圣索真是给他找了个硬货。 里面堆满了黄金宝石，还有大颗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珍珠珊瑚，以及很多仍旧未被腐蚀的珠宝首饰。 “给我了？”彦清问。 圣索将箱子往他面前推了一下，“赔你。” 赔的有点多，这里面至少有十多件彦清只在博物馆里见过。 他点了点头，示意圣索这事就这么了结了。 彦清兜里的手机在这时突然震动了几下，他先回到船舱，拍了拍大卫的肩膀，“把甲板上那箱东西搬到仓库里吧，叫上普森。” 大卫抓住彦清的衣服，“等等，你确保那些人鱼不会对我动手吧？” 彦清点头，“去吧。” 使唤完，宙维斯并没有跟上来，他待在甲板上听着圣索和他汇报着什么。 彦清上了二层，看到散落在地上的红纱和珍珠时表情滞了一下，昨夜的画面历历在目。 他捏了捏有些发红的耳朵，将红纱踢到了角落，边打开手机看了眼。 方淳恒给他发了一个文件，是追踪定位器的记录。 彦清把手机插上充电线，直接给方淳恒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铃声响了没一会，就被接起了，对面却不是方淳恒的声音。 “彦清？” 怎么是萧羽的声音。 彦清问：“方淳恒呢，他电话怎么在你这？” 萧羽道：“他这几天难受，刚才的文件是我用他手机发给你的。” 彦清：“他呕吐症状还没好转吗？” 提起这事萧羽的声音沉了几分，“嗯，他来了，你和他说。” 方淳恒接过了电话，声音一点也听不出有哪里难受，“你要搞什么事。” 方淳恒果然了解彦清。 彦清拿着手机走到窗边，看了眼立在甲板上的宙维斯，“追踪器的信号消失位置在我附近，我打算去会一会。” 方淳恒闻言一愣，“你在斯里兰卡？？？” 彦清：“......嗯。” 方淳恒沉默了。 虽说彦清一直挺随性的，但这是否有些太过随性了，说去就去？ 方淳恒叹了口气，“有钱真好......” 彦清回归正色，将自己的想法和初步计划和方淳恒讲。 方淳恒时不时提出意见。 两人就这么密谋了半个多小时。 方淳恒骨子里也是个说干就干，不嫌事大的疯子属性，但最主要的是拉他入伍的人是彦清。 彦清说有底那就一定有底，这么大的事彦清绝不会拉他去送死。 不到一个小时，一个完整周密的计划就出炉了。 彦清还在低头沉思，尽量排除所有的失败可能，但他最大的底牌在他身后悄无声息的抽走了他的手机。 宙维斯看了看手里的东西，随手扔一边，手机陷进了被子里。 彦清像是完全不在意似的，转身把自己挂在了宙维斯身上，宙维斯摸了摸彦清的后腰。 他的伴侣一般不会无缘无故和他撒娇。 这就是有事求他了。 彦清白皙光滑的腿蹭了蹭宙维斯的鱼尾，他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笑，他眨了眨眼睛。 “宙维斯，我带你做些有意思的事。” 宙维斯盯着彦清一张一合的嘴唇，“你该怎么求我？” 彦清眼中的媚态比那些专门调教出的男孩更加惑人，曾有无数人觊觎他这副皮囊，但真正接触到内里的只有宙维斯一个。 “今晚......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宙维斯眸光发暗，“好。” 第62章 我带他去 在亲密的事上，只要彦清愿意，那将是世界上最极致的体验。 宙维斯喜欢这个甜头。 彦清仿佛天生就会做这种事，他知道宙维斯喜欢看他什么样子，故意露出承受不住的表情。 那眼神却还在勾引他...... 宙维斯有时候很想把彦清锁在海里，黄金打造的牢笼内。 像关闭禁脔一样将彦清囚禁在海底，让他只能看到自己，想做什么只能求着他。 露出最脆弱最柔软的一面来讨好他。 征服陆地所带来的快感远远没有逼着彦清示软更让他愉悦，彦清能给予他最顶级的感受。 总是装作服从的样子，但眼底的韧劲却像匍匐的恶兽，随时随地都能反扑过来。 宙维斯知道自己能镇得住他，所以彦清无论多放肆都无所谓。 他可以对王挥动他锋利的爪牙，亦可以装模作样的求饶认错，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 二层的空气太过燥热，彦清颤抖着手将热风调成了冷风，意识仿佛随时都要脱离。 宙维斯猛地掐住他的脖子，属于他的锋利獠牙紧贴在彦清脆弱的脖颈，“记得你怎么说的吗？” 彦清大口大口的汲取氧气，用泛红的眼睛盯着宙维斯挑衅，“来啊......” 宙维斯：“很好......不准晕。” ............ 彦清趴在床上，双眼紧闭。 宙维斯一手拿着药膏，一手帮彦清涂上。 窗外的天空已然再次明亮，宙维斯已经被彦清哄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彦清哼唧了一声，“有点冷。” 宙维斯拽了条被子给他盖上，涂药时下手更轻了。 彦清皱了下眉，动了动身子，“......热。” 宙维斯给他掀开一个角，让彦清的小腿露在外面，白皙的脚腕上还有几道显眼的勒痕。 之前彦清就觉得宙维斯应该挺喜欢玩这种的，没想到这次竟然没收住。 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帘子已经被拉开了，圣索立在甲板上，应该是想找宙维斯。 圣索仰头看了过来。 彦清双手抓着枕头，忽的恶劣的勾起嘴角，他调子有些软，“疼......” 宙维斯皱起眉，“疼？” 他已经涂的很轻了。 彦清翻过身，抬起脚腕，“宙维斯......我这里疼。” 宙维斯单手捧着彦清白皙的脚腕，低头仔细看了看。 窗外的圣索已经完全僵住了，被突然蹦出水面的西尔小炮弹撞的一歪。 彦清笑意更深，直接踩在宙维斯的肩膀上，“......你看，是不是被你弄坏了。” 宙维斯注意到了窗外的圣索，低低的笑了一声，然后抓住彦清的脚腕吻了吻。 “还疼么？” “嗯，不疼了。”彦清抱着宙维斯滚在床上，又和他吻成一团。 此时此刻一位最忠心的下属已经失去了灵魂。 眼里的光都没了。 西尔不知道他哥为啥一动不动，于是不满的把圣索当成了麻袋，又短又胖的小胳膊砰砰打个不停。 圣索悲痛转身。 时隔三千年，王又被蛊惑了。 那个危险的人类还控制了他的弟弟！ 西尔一回海里就闹着要见那人类，不吃东西还不睡觉，圣索说什么他都不听。 西尔还是个人鱼宝宝，那个人类怎么能下得去手。 太恶劣了。 圣索一低头，更惊悚的事情发生了。 他弟弟没了。 上方传来拍打窗户的声音，西尔不知道什么时候拱上去的，已经被彦清抱在怀里了。 一脸骄傲的用他的胖尾巴拍打着窗户，似是在炫耀着某种胜利。 宙维斯抱着手臂待在彦清身后，满脸的不高兴，他带着警告的瞪了圣索一眼。 圣索连忙往二层赶。 船舱内，彦清腿还是软的，有些抱不动了，他将西尔放在地上。 只见西尔扭扭捏捏的跟着彦清，两只手背在身后。 彦清扶着腰蹲下，“你有东西送我？” 西尔害羞的点了点头。 彦清向他伸出手。 西尔是个很臭屁的小破鱼，在海里是一方恶霸，天天欺负小鱼小虾小螃蟹。 他扭了两下，和彦清靠的更近。 宙维斯额头青筋微微凸起，甩了甩他的黑色鱼尾。 西尔把手放在彦清面前，两个小胖手捧着一枚透明鳞片。 他用手指点了点彦清胸前的黑色鳞片吊坠。 意思很明显： 把他的扔了，戴我的。 宙维斯二话不说把西尔提了起来，对准楼梯口扔了出去。 人鱼天生皮糙肉厚，西尔骨碌碌的从楼上滚到楼下根本没什么事。 西尔在地板上扑腾着爆哭，圣索连忙把他拖走，“我和你说过，不要靠近那人类。” 西尔哭的更大声了。 彦清扶着腰靠在了宙维斯身上。 真不敢想，以后西尔继承他哥的位置之后会是个什么场景。 脚腕和手腕还有点痛，都是宙维斯弄的。 彦清坐在宙维斯的鱼尾上，放在旁边的手机响了，彦清拿过来看了眼来电显示。 是霍元忠给他打的电话。 刚接起来对面就一阵咆哮。 “彦清！你到底想干什么？！无法无天了是吧，跟你关系近的那几个全都跑没了，你谋划什么呢？！！” “你现在在哪？！” 彦清捂住听筒，“在......散心啊。” 霍元忠一瞪眼，“嗯？你嗓子怎么哑成这样？” 彦清：“咳，上火了，刚吃完药。” 霍元忠重重叹了口气，“你是不是要去调查那件事？” 彦清沉默了一会，霍元忠打断了他的话头，“我还不知道你吗？！赶紧回来，不许去！” 彦清：“你先听我说，这次有把握的，我有救兵。” 霍元忠怒道：“总部十六年没查清的事，你搬个救兵就能搞定了？你知不知道那边有多危险？！” 电话那边传来拍桌子的声音：“什么救兵能抵得上总部的调查组？你脑子不清醒了？！” 彦清捂着听筒，霍元忠骂他的话都被彦清捂住了，宙维斯听不到。 彦清：“你先停一下！” 霍元忠吼道： “这事没得商量！！” 第63章 你答应我的 霍元忠洪亮的声音从听筒内爆发而出，就算是在远隔千里的地方依旧中气十足，震得人耳膜生疼。 彦清道：“不用担心，总之，给我准备好庆功宴。” 霍元忠的声音中透出满满的不可置信，“你还想要庆功宴？” “我给你准备好棺材还差不多？！”霍元忠忍无可忍的开始了终极输出。 “哪有你这么难管的？说着出去散心结果现在人都不知道在哪里了！” 彦清道：“我在斯里兰卡。” 霍元忠突然沉默，“那个岛国？” 彦清：“对。” “这国家四面环海，我很有把握。”彦清镇定的说道。 最次最次的结果就是让宙维斯直接出手，将犯罪分子的老巢直接摧毁。 其中包含很多未知因素，但有宙维斯在，就算是最坏的结果也是一种成功，至少能将非法实验的实施基地彻底摧毁。 只是保不准还会有其他分支。 “绝对不行，总部那边已经将这事上交给警方了，这么多年也只是抓住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你以为就凭你们几个能查出什么来？” 彦清：“能查出最好，查不出就把他们全都灭掉。” 他的语气中满是志在必得的自信。 霍元忠：“屁！” “你们凭什么灭？凭你那个救兵？！就算是总部特勤全部出动也不能保证将他们一举剿灭，谁给你的自信？！” “你既然只是一个研究员，就干好分内的事就行！这些事用不着你操心！” “彦清，你听没听到？”霍元忠态度坚决。 彦清往后一靠，宙维斯伸手搂着他的腰。 “我们打个视频吧，老头。”彦清不想再多说。 “打视频我也不会同意，就算你两秒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同意，没商量就是没商量！” 彦清挂了电话，不出几秒，老头的视频通话申请就发过来了。 网络原因有些延迟，彦清接通后就看到了对面霍元忠被气的有些发红的脸，活像个凶恶门神一样。 那眼神隔着屏幕都能凶死人，怪不得研究所里没人敢和他套近乎。 彦清将镜头翻转，对准了自己的脸，“看得到吗？” 霍元忠皱眉，“你后面那男的是谁？” 宙维斯身形高大，只能看到个下巴，他的脸在屏幕外。 霍元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你俩靠这么近干什么，成何体统！” 他要是敢在外面乱搞回来就打断他的腿！ 彦清这边镜头晃动，宙维斯将手机拿了过去，他隔着屏幕看了霍元忠一眼。 压迫感仿佛能穿透屏幕，霍元忠只觉得意识都恍惚了一瞬，他还未看清，彦清就将电话抢了回去。 他把镜头转成后置，“我底牌应该够大......” 待布满坚硬鳞片的粗壮鱼尾露在屏幕中时，霍元忠当即就不说话了。 彦清光着脚，白皙的皮肤与黑色鱼尾对比格外鲜明，他踹了踹宙维斯的尾巴。 “放心了吧？” “......” 彦清跪坐在地上，掰了下宙维斯锋利的尾鳍，没掰动。 他看着宙维斯，“你动一动。” “他不配。”宙维斯面无表情道。 彦清对霍元忠道：“不是我不想给你看，他不动我也没办法。” 霍元忠：“......” “很厉害的，看了看这尾鳍，快赶上我腿长了。” 为了让霍元忠更直观的感受到，彦清伸出一条腿比了一下，“看到没。” 霍元忠沉默了一会，“他是......” 彦清：“海洋领主，宙维斯。” 霍元忠：“......” 若不是屏幕上显示网络正常，彦清都以为那边卡了。 老头子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屏幕，眼睛都不眨一下。 开玩笑。 他敢吗？ 宙维斯是谁？比他祖宗的祖宗的祖宗，再往上数八百个辈分都够不上的人物。 超脱于自然规则之外，海洋中至高无上的唯一存在，翻手即可覆灭一整个国家。 别说是他了，海洋研究所总部部长来了都得给宙维斯先磕几个头。 霍元忠回想起自己刚才骂彦清的话，心凉了一半。 彦清将听筒凑在耳边，小声道：“我音量一直是最小，他应该听不到。” 宙维斯不悦的把彦清拽到了怀里，他眯了下眼睛，看向彦清的眼神中暗含警告。 ......完。 他一个两百多万岁的老家伙怎么耳朵这么好使？ 彦清急忙挂断了电话。 宙维斯：“人类——” 彦清盯着宙维斯一张一合的嘴唇，抱着他的脖子直接吻了上去。 将宙维斯的话全部堵住。 彦清总有法子让宙维斯依着他，一步一步的试探底线，突破底线。 越来越无法无天。 “宙维斯......我得有正常的社交，人类之间发生点口角是很正常的。”彦清轻轻吻了他一下。 宙维斯位于高位太久，并没有任何生物敢忤逆他。 同样的，作为王的伴侣，应当和他拥有同等的地位。 在这件事上，宙维斯没有退让。 他按着彦清的后腰，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冷漠又孤傲的王。 彦清见宙维斯不说话，于是也正色道：“你之前在研究所的时候没有计较这些事。” 宙维斯垂眸看了他一眼，“现在不一样。” “嗯？”彦清也看着他。 一开始还没明白什么意思，但彦清转念一想，“你还打算建立你的水下王国？” 原以为宙维斯只是一时兴起。 毕竟水下生物智商高低不一，很难组织到一起。 而要建立一个真正的国度，就不能只靠人鱼一种生物。 宙维斯闭上眼睛，“不完全对。” 彦清问：“那是什么意思，你还有别的打算？” 宙维斯的实力毋庸置疑，彦清隐隐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 他很想弄清楚宙维斯的想法，但宙维斯却不告诉他。 像个木头一样怎么问都不再开口，彦清只得放弃，软着腰躺回了床上。 他支着下巴看着窗外的景色。 按照原本的计划行程，今天下午应该就能靠岸，抵达斯里兰卡东部海岸口，那里有一座非常庞大的海上商会。 是方淳恒发给他的追踪器信号最终消失的位置。 彦清看着宙维斯那两米多的粗壮鱼尾，勾了勾唇。 “宙维斯，昨晚...的时候你答应我的，用人类形态陪我。” 第64章 宙维斯的心跳 宙维斯颔首，“王不会食言。” 彦清自认为悄咪咪的绕到宙维斯身后，随即伸出手拨开宙维斯的深蓝色长发。 在宙维斯来抓他之前，彦清笑着点了点宙维斯的后腰。 “我已经看到了。” 上半身与鱼尾连接处，中央最显眼的位置的确缺了一块鳞片，之前被头发挡着，彦清都没看到。 他用手指细细描摹着缺鳞片的那个小坑，里面也是光滑坚硬的触感。 缺失的鳞片位于脊椎上方，连接着下半身的鱼尾。 脊椎上方应当有连接鱼尾的重要神经，何况是在最中央的位置。 “你掰掉鳞片的时候......是不是很疼？” 宙维斯鱼尾上的鳞片，看样式就是从这枚缺口处向四周延伸生长。 宙维斯给他的，偏偏是最重要的一枚。 那一定是很疼的。 宙维斯握着彦清的手，彦清只感觉他冰凉的手掌逐渐变得温暖起来。 黑色鱼尾变换成两条又长又直的腿，肌肉线条充满着爆发力，如艺术家精雕细琢的完美雕塑。 彦清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前的黑色鳞片，用另一只手将它握在手里。 “最好的才配得上你。”宙维斯说的理所当然。 就算是鳞片，宙维斯也要给他最好的。 彦清其实很想知道三千年前发生的事。 当时的宙维斯应当比现在更加残暴，而且是水下国度的掌控者，这样的宙维斯是如何遇到彦清的，又是怎么一步步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彦清感受到游艇停在了岸边，他向外看了一眼，已经能远远的看到人潮涌动的沙滩了。 斯里兰卡全年如夏，风景优美，拥有很多着名的旅游景点。 但彦清的目的地只有一个，那就是当地的海上商会，那边，一定有关于克隆人研究基地的消息。 宙维斯的人类形态压迫感依旧很强，尽管穿着彦清随意给他找的老头衫和五分裤，逼格还是很高。 彦清偏头看了看，被宙维斯的好身材再次震撼到了。 完美的胸肌和肱二头肌，胳膊有彦清大腿那么粗，是个标准的倒三角身材。 肩宽腿长，长相也逆天的英俊。 说是老头衫，实际上就是一件白色的无袖t恤，领口很宽，这件衣服舒适度很高，彦清有时会在宿舍里穿。 只是他穿着和宙维斯穿着完全就是两种感觉。 普森和大卫始终和彦清保持着两米远的距离，而只要他们试图逃跑，他们雇主身边那个可怕的男人就会回头看过来。 “脑袋后面长眼睛了似的......”大卫嘀咕道。 普森连忙捂住他的嘴，“你不想活了？闭嘴，没看到那红尾人鱼对他那态度吗？” 大卫心有余悸的向宙维斯这边看了一眼。 好在宙维斯并没有分神搭理他。 彦清被宙维斯牵着，明显感受到周围的数道目光。 彦清这样的长相就够惹眼的了，何况旁边还站着个宙维斯？ 这两人走在街上跟明星一样。 “哎，两位帅哥看看这边，需要向导吗？全程高质量服务，带你体验斯里兰卡最美好的民土风情~” 一个黑皮小哥原本想离彦清近一点，但看到他身边那个男人，刚迈出去的步子就又收了回来。 ......真吓人。 他咽了下口水，将自己的手写广告牌展示给彦清看，“您看看，很便宜的。” 还是这位帅哥更加亲民一些，他男朋友像个怪物似的，怎么看怎么让人害怕。 彦清摘了墨镜，露出精致好看的面庞，“有停靠游艇的地方吗，最好能做个检查，修一修，加个油之类的？” 那小哥：“有的有的，我全部知道。” 彦清点头，“可以。” 经过彦清的同意，那小哥把他的三蹦子开来了，热情的招呼他们上车。 大卫和普森对视了一眼，他们在国内好歹是给有钱人开游艇的，什么时候沦落到坐简陋三蹦子出门的地步了。 彦清和宙维斯并排坐着，已经没有多余空位了。 “那你们在这等着吧，我劝你们最好不要逃跑。” 彦清放完狠话便目视前方，示意小哥可以出发了。 两边街道的建筑风格和国内有很大的不同，非常有岛国特色，到处都是种了几十年的椰子树，以及各种热带植物。 街边的人们穿着清凉，在太阳下慢悠悠的走着。 彦清觉得可以在这边买几套房子，等冬天放年假的时候就可以来这边住，不然在国内去哪都要穿着棉服。 而他格外怕冷，总是里里外外套个好几层，手套围巾口罩，还有帽子耳罩全部装备齐全，出门就得花费半个多小时在穿戴装备上。 彦清侧头看了宙维斯一眼，见他闭着眼睛。 靠近小声问道：“你困了？” 宙维斯睁眼看他，“没有。” 彦清将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仔细听着里面的心跳声，发现纵使是在宙维斯醒着的情况下，他的心跳依旧很微弱。 仿佛随时都要停止似的。 “有两个地方可以兑换纸币，一个近一点但人很多，估计要等很久，另一个远一点不过不用排队，还有很多小店可以逛，你们——”小哥回头问他们，话没说完就闭了嘴。 这两个人怎么在车上还要腻歪？ 坐个车也要靠在一起吗？ 彦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去人少的。” “啊，好......”黑皮小哥磕巴着应了。 彦清又贴着宙维斯听了一会，街边路过的人有很多在偷偷看他们，有的甚至还拿出手机拍照。 “你就没车吗？可以挡住的那种？”彦清问。 “你，你不贴着他不就好了......”黑皮小哥眼神飘忽。 彦清：“你有驾照吗？” 黑皮小哥：“有。” 彦清：“一会去买一辆。” 黑皮小哥：“！” 黑皮小哥：“请您把我当狗使唤。” 终于让他碰着个有钱人了，虽说不是美女，但他人美心善的雇主绝对是他有生以来见过最漂亮的男人。 那些什么大胸白腿统统比不上他！ 彦清：“好好开车。” 黑皮小哥：“好嘞！” 宙维斯再次睁开眼，低头看了下一直贴着他的彦清，然后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他闭上眼睛。 随着车身轻微摇晃，彦清突然瞪大了眼，他不可置信的贴的更紧。 心跳。 停了。 第65章 肆意... 彦清之前见过这种情况，现如今只被惊了一下，并没有像最开始那样慌乱。 他抬头默默观察了宙维斯一会，见他没什么反应。 彦清叫他：“宙维斯？” 前面开车的黑皮小哥疑惑的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咋了呦，睡着了？” “......”彦清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宙维斯。 三秒过后，彦清冷着脸抬手给了宙维斯一巴掌。 那声脆响黑皮小哥都听的脸疼。 真是好奇怪的俩人，刚才还黏糊在一块，怎么突然就开始扇巴掌了呢？ 他们有钱人的情绪都这么不稳定的吗。 质量堪忧的露天三轮车还在咯吱咯吱的继续行驶，宙维斯已经表情不悦的睁开了眼。 他一把将彦清拽到了腿上，掐着彦清的腰，眼神中带着质问。 彦清也不给他好脸色，“能跳就跳，不能跳就挖出来，我看你也不需要那玩意。” 黑皮小哥缩着脖子，根本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后面那位看起来打人会下死手的长发帅哥能吓死个人。 他身边的气压都低了好几个度，让人没来由的心慌害怕。 彦清也瞪着宙维斯，视线之中仿佛蹦溅出滋滋的火星。 宙维斯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恶趣味，除了喜欢听他求饶外，还很喜欢戏弄他，让他露出慌乱紧张的表情。 就好比刚才，宙维斯明明知道他在听心跳，还故意吓他。 彦清坐回到座位上，刚动了一下，就被宙维斯捞了回去，两条有力的手臂像铁箍一样将彦清禁锢在怀里。 两条细白的腿只能别扭的搭在他腿上，动弹不得。 彦清这个姿势很难受，他扫了宙维斯一眼：“放开我。” 宙维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放。” 在彦清再次抬手抽人之前，宙维斯就已经预判到了他的行动，于是不容置疑的按住了彦清双手手腕，以一个禁锢的姿态定在彦清后背上。 彦清这个动作腰线很清晰的露出轮廓，宙维斯全然不在乎彦清的反抗，将人按的趴在自己腿上。 已经到了人少的地带，路边也没有监控。 宙维斯扯了搭在座位后的外套，那是彦清担心这里晚上凉特意带着的。 他将那外套搭在彦清的后腰上，在外套的遮挡下，宙维斯将手放在了彦清脊背上，肆意揉掐。 势必要把刚才被抽的那一下从彦清身上讨回来。 宙维斯的表情全程没有任何变化，黑皮小哥却意识到了不对劲，根本不敢回头看。 彦清的声音突然没了，他肩膀细细颤抖，用力咬住了下唇。 不管在陆地还是在海上，宙维斯真的没什么干不出来的，他就是一个完全没有羞耻心的老东西。 宙维斯垂眸看了眼被他抓住的两只白皙手腕，尽管只用了一点点力，那皮肤表面还是留下了引人遐想的淡色红痕。 “知道错了吗？”宙维斯的嗓音更加低沉了，仿佛压抑着什么。 彦清努力挣动了一下，但被抓的更紧了，眼尾泛起红意。 他一声不吭，把头埋的更低，下定决心要和宙维斯对着干。 彦清不是什么小猫小狗，他不喜欢逗一逗看看反应这种无聊的事。 宙维斯的一切动作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除了彦清，没人知道他多过分。 直到看见了远处渐渐靠近的建筑，宙维斯在人多起来之前放过了彦清。 彦清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将那外套穿上，带着大大的帽子整个头缩在里面。 他把墨镜也一并戴上了。 黑皮小哥将他的破三轮开到人多的地方才松了口气，身后那位长发大帅逼貌似心情很好。 另一位嘛...... 咦......吓人...... 彦清全程黑脸，和宙维斯始终保持着三米距离，抱着手臂看起来心情差极了。 “咳......那个，银行在那边。”黑皮小哥给彦清指了一下。 彦清丢下他们俩就往银行的方向走。 这里属于是当地服务中心一类的建筑，有很多来自全球各地的陌生面孔，其中有个黑哥一直盯着彦清。 视线仿佛黏在了他身上。 彦清上身的外套是大码的，将他整个上半身遮的严严实实，而下面穿的是一条到膝短裤，修长的小腿露在外面。 那个人紧跟着彦清走进银行，双手揣在兜里，不安分的四下扫视。 银行里人不多，彦清随意走到一个没人的窗口，刚坐下，拿出手机。 从他侧面就伸出一只黑手迅速伸了过来。 彦清反应极快，猛地用手肘顶了一下后面的人，在他扑上来之前把手机塞回了兜里。 银行门口，宙维斯远远的看着这边。 他的伴侣正把一个丑东西按在地上揍，那人抱着头，发出断断续续的哀嚎。 彦清刚刚在宙维斯那受了气，心里正压着火气。 这不长眼的小流氓偏偏撞上了他的枪口。 远处有两个人盯着这边看了一会，看清楚后连忙跑了过来。 其中一人拉着彦清，“诶！小兄弟手下留情。” 彦清目露凶光，抬头对上了这人的视线，明显愣了一下。 远处几个大胡子慢悠悠的走了过来，问这人：“你认识他？” 身穿高定西装，还特意梳了个背头，这么一打扮将那份斯文又败类的气质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人不是方淳恒又是谁？ 彦清看向他身后，李沐桃还是穿着他的超绝小学生穿搭，抱着一个丑丑的卡皮巴拉玩偶。 彦清：“......” 方淳恒勾着彦清的肩膀，“当然认识，这位小有资产，平常喜欢养养鱼，买点游艇之类的。” 他身后站着的大胡子立即改变了态度，他貌似有比较急切的问题要问。 彦清稍一分神，那黑人强盗便猛的挣扎了起来。 他力气太大，彦清不得不后退。 “你们保安都是摆设吗？！”方淳恒对着门口那俩始终干站着的俩人吼了一句。 可已经来不及了，那黑人逃跑速度极快，已经夺门而出。 透明的玻璃门因被大力撞开还在前后晃动，站在两边的安保人员对着方淳恒耸了耸肩。 压根就不打算帮忙追。 彦清伸手摸兜，结果摸了个空，他神色一沉，根本没察觉到自己手机什么时候被偷的。 就在彦清抬起头的那一瞬间。 轰的一声！ 那黑人强盗撞碎大门整个人横着飞了进来，重重落在地上。 宙维斯面无表情的踢开地上的玻璃碎片，他偏过头，看了安保人员一眼。 眼神极冷。 第66章 认错才能亲 银行安保打了个冷颤，刚才他们的意识都恍惚了一瞬。 那眼神实在是太可怕了，实在不像个正常人类能有的气场。 安保缩在了角落，不敢吱声。 宙维斯弄出来的动静太大，很快引来了真正的巡逻警察。 方淳恒和那大胡子商人交代了一下。 大胡子商人是个当地人，便走过去和警察打了声招呼，和他交代了一下刚才的情况。 那警察看着是他熟人，没多问什么，很快便叫了个担架把地上躺着的黑人强盗抬走了。 彦清拿回了手机，那黑人还在一口一口的往外吐血，看起来伤的不轻。 方淳恒拉着李沐桃的手腕，啧啧摇头，“你老公下手真狠。” 彦清见宙维斯向他这边走过来，把歪掉的墨镜戴正。 没反驳。 事情了结的很快，有当地人的帮忙，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经过方淳恒的介绍，彦清了解到了情况。 那个大胡子商人是当地海洋商会的其中一员，名叫杰里斯，算是小有名气，喜欢结交朋友，也非常讲义气。 杰里斯正想和彦清握手，方淳恒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他的手腕，“哎，我这朋友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碰他。” “哦哦，原来是这样。”杰里斯憨厚的对着彦清笑了两声。 方淳恒看了宙维斯一眼。 杰里斯要是和彦清握手了，估计今晚就得暴毙了。 杰里斯：“刚才听你朋友说你喜欢买游艇？” 彦清：“嗯。” 他撒谎向来脸不红心不跳。 杰里斯热切的搓了搓手，“那你一定知道岸边停了一艘体长八十米的豪华游艇，那个型号市面上可是很少见的！我见周边国家都没有售卖，很想......认识一下游艇的主人嘿嘿，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那位土豪啊？” 方淳恒拍了拍彦清的肩膀，“杰里斯都惦记一路了，说那游艇就是他的普罗米修斯，到处找人打听。” 彦清觉得这描述有点熟悉，“八十米长，有两层？” 杰里斯：“对，对对！” 彦清又问：“底层甲板栏杆有个缺口？” 杰里斯重重一拍手：“对——！说的没错！” 方淳恒觉得不对劲，“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你不是定的小型游艇吗？” 莫非彦清还真有闲心去逛逛人家的大游艇？ 他就是给彦清扯了一个在商会比较方便的人设而已，都是瞎编的啊。 宙维斯搂着彦清的腰，并不参与他们的对话。 彦清打开手机支付软件，语气平淡，“那是我的船。” 杰里斯：“对......嗯？！你的？” 李沐桃瞪大了眼睛，扭头看着彦清，显然也没想到。 方淳恒道：“所以你是忽悠我的？你不是说你定的小型吗？” 彦清：“我一开始也以为是小型的，不过上船之后才觉得有点大。” 方淳恒搭着杰里斯的肩膀，“......我这位朋友真的小有资产。” 杰里斯激动的拍了拍方淳恒的胸膛，像个长毛猩猩一样看起来很兴奋，“朋友！真的很感谢你！” 他也很喜欢那些游艇之类的，能认识彦清这么有品味的志同道合之人，他高兴极了。 有了杰里斯，银行人员对彦清的态度也变好了不少。 他们教彦清下载了一个当地的支付软件，酒店商场都可以用。 彦清又换了两箱现金，挂在了宙维斯的手指上。 刚想踮脚亲一下他，彦清想起了什么，止住了动作。 还在吵架状态，不能对他太好。 彦清并起两指，指腹贴了下自己的嘴唇，然后没什么表情的将手指贴在宙维斯唇上。 他戴着墨镜，下半张脸精致又漂亮。 彦清仰头看着宙维斯，收回了手，“你什么时候认错，才能亲。” 宙维斯挑起半边眉，“你要王给你认错？” 彦清嗓音清冷，“谁让你是我老公呢。” 宙维斯眯了下眼睛，对这个新称呼很是满意，尽管是人类之间的叫法。 但的确......很让他愉悦。 杰里斯热情的招呼他们住进当地最豪华的酒店。 他有个六座车，刚好装得下。 彦清给送他过来的黑皮小哥塞了点钱，黑皮小哥一步三回头的和他道了别。 虽然这两人有些奇怪，但他们有钱啊！ 这种漂亮又大方的顾客真的很稀有！ 酒店走廊。 走廊装修一般，对比彦清的游艇内部，还是差了点。 不过对于斯里兰卡的整体建筑水平，这里算是很豪华的了。 杰里斯看着李沐桃，笑道：“方，你的小侄子真可爱。” 方淳恒不置可否。 一旁的彦清微微挑眉，看着杰里斯拿出一袋巧克力，塞到李沐桃怀里。 “你要听你叔叔的话，我就先走了。” 杰里斯和彦清挥了挥手，“想去商会随时叫我。” 彦清：“好的。” 方淳恒揽着李沐桃的肩膀，故意说：“走，叔叔带你去吃点东西。” “他都走了......”李沐桃红着脸嘀咕道。 他的长相有些幼态，对比方淳恒的成熟斯文，他简直像个傻傻的小孩子。 彦清觉得这叔侄身份还挺贴切的。 杰里斯给他们一人开了间房，彦清回到自己房间内，刚想关上门，就卡住了什么东西。 宙维斯用腿把彦清房门挤开，很自然的和彦清走进了同一间。 “我同意你进来了吗？”彦清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 宙维斯把装着纸币的钱箱随意的放在地上，然后一步一步的走到彦清面前。 宙维斯的手搭上彦清的细腰，房门轻轻一带，咔的关上了。 身影过于高大，彦清被他抵在墙上，被迫仰头看他。 “还在生气？”宙维斯垂眸。 “哼。” 宙维斯刚才在三轮车上耍流氓耍的挺爽，结果把彦清弄的不高兴了。 一直到现在，还气着呢。 想彦清被他抓着手腕，眼尾泛红还要忍着不叫出声的模样...... 宙维斯眼底欲望翻涌，他抬起彦清的下巴，低声问道： “认错才能亲？” ———— ———— ———— 开分啦，刚开始有点低，字数多了会慢慢涨上去，不用担心~ 第68章 我没有想离开你 彦清后腰靠着门板，纤细的腰肢轮廓显现，他微微仰头看着宙维斯的眼睛，故作冷漠的收回视线。 “我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认错，才能亲。” 宙维斯紧紧皱着眉，他上身贴着彦清，将人密密实实的压在墙上。 “王没有错。”他道。 彦清双手抵住他的胸膛，从他的语气中听不出丝毫的歉意。 那张好看的脸上满是黑线，彦清冷声道：“之前在车上的时候，你的手都摸到哪里去了？” 宙维斯的手轻轻抚上彦清的手腕，不吭声。 彦清一下子抽回手，碰都不给他碰。 三轮车，两边都没个遮挡，宙维斯压着他说摸就摸，他当时都已经反抗了，可这混蛋摸的更来劲！ 要不是四周没有监控，路边没有行人，彦清会比现在更加生气。 “我不能摸你吗？”宙维斯问。 彦清用力踩了他一脚，“我说不让你摸了吗！” 宙维斯：“那为什么生气？” 人类的情感弯来绕去，宙维斯还不知道彦清生气的点在哪里。 让摸又不让摸，摸了还生气。 宙维斯面无表情的看着彦清的脸。 觉得他的伴侣现在像一只正在生气的河豚。 浑身是刺，一碰就扎人。 彦清抓着宙维斯的手腕，闭眼冷静了一会。 宙维斯是个没有人类常识的鱼，整片海洋里还没有任何生物敢惹他。 宙维斯甚至没有常识到光着身子到处走都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彦清压着心里的火气，试图给宙维斯讲道理，至少让他在想做过分事的时候知道收敛一点。 “你当时不知道前面还有个开车的陌生人吗？让他听见了怎么办？”彦清尽量语气平缓。 结果彦清看宙维斯的表情，就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了。 “不能杀人。” “除了把他杀掉，请你提出一个另外的解决办法。” 彦清真的试图在教会宙维斯人类之间的相处模式，有的东西就是需要克制，大庭广众之下不能做。 最次也要等周围没人的时候吧？ 宙维斯听完他的话，像是沉思了几秒，而后给出了一个他认为很合理且很方便的解决方法。 “那就把这里淹了。” 彦清皮笑肉不笑道：“你不摸我不就行了。” 宙维斯放开他，并不认可这个观点。 彦清牵着宙维斯的手腕，把他带到床边坐下。 宙维斯轻轻捏了下彦清白皙的腿，指尖往上滑。 腿部传来的痒意让彦清缩了一下，他按住宙维斯作乱的手指，“你既然答应我用人类形态陪我到陆地，就要了解人类社会的规矩。” 就算是人类形态的宙维斯，也不能当做普通人类来对待。 彦清之前有和宙维斯说过这事。 他能知道搭个外套遮一下已经很给彦清面子了，毕竟宙维斯是海洋领主，应该没有能和他平起平坐的生物了吧。 彦清躺在床上，拽了个枕头抱着，宙维斯也躺在他身侧，掐着彦清的下巴就要吻上来。 彦清偏过头，转过身背对着宙维斯。 说了不让亲就是不让亲。 他不奢望能和宙维斯真正的平等相待，他的生命太过久远，在海洋中的地位也太高了。 宙维斯长久以来的生存模式便是高高在上的，他的绝对实力可以让任何生物臣服于他，无论是在陆地还是海洋，他都是近乎无敌的存在。 彦清的手臂搭在被子上，他能感受到宙维斯从后面拥住了他。 宙维斯温热的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彦清看着自己的手，他缓缓将手覆盖在宙维斯的手上。 他语气淡淡的：“宙维斯，我在陆地上混的也不差，我不是离了你就活不了。” 宙维斯闭上眼睛，将彦清拥的更紧。 他无时无刻不想将彦清占有，心灵，身体，灵魂。 他渴望了三千年，等待了三千年。 宙维斯从未感觉到时间是如此的漫长，曾经一眨眼就过了万年，而自从三千长河的第一个开端临近，海里的生活就越发的无聊了。 海边落阳没有彦清眼里的光好看，宙维斯在晚上的时候便自己待在海里。 屋内忽然变得沉默，彦清转过身对着宙维斯。 他看着宙维斯闭上的眼睛，用指尖描摹着他深邃的五官，彦清轻声道： “我没有想离开你。” 宙维斯闭着眼，将彦清拢到了怀里，“我不会让你离开第二次。” 他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彦清很轻的哼了一声，“你不知道。” 宙维斯没再说话，彦清睁眼看着他，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宙维斯的胳膊，“困了吗？” “又要睡二十多个小时？”彦清抱着他。 “......”宙维斯依旧闭着眼睛。 好吧，彦清把宙维斯留在房间里睡觉，他慢悠悠的下了床。 还没吃晚饭，在天黑之前把明天的行动计划定出来。 彦清关上门，将外面把手上挂着的“请来打扫”的牌子取了下来。 别到吓着保洁，毕竟宙维斯睡觉的时候心脏不跳。 酒店走廊到处都是落地窗，总能看到外面的阳光，光线非常明亮。 彦清走到餐厅时刷了下房卡，这边的餐厅是自助形式，三餐时间一直有供应。 餐厅很大，彦清在人潮中看到了方淳恒的背影，还是那身骚包西装。 李沐桃最先看到彦清，隔着很远就扬手和他打招呼。 “来了。”方淳恒一边挑螃蟹一边道。 彦清也拿了个盘子，“嗯。” 李沐桃指着远处那个最大的帝王蟹，“那个！” 方淳恒沉默了一会，然后把人家的模型夹到了盘子里。 做的还挺像的，和熟了的螃蟹颜色很像，李沐桃离得远，没认出来。 现在离得近了，李沐桃才知道自己刚才看错了。 他见方淳恒已经去拿别的菜了，带着求助的目光看向彦清。 彦清夹了一个刚端上来的甜虾，语气平淡，“牙口真好。” 李沐桃：“......” 李沐桃觉得，彦清有时候和方医生很像。 来了兴致就喜欢捉弄他。 偏偏那副一本正经的平淡样，让李沐桃觉得是他自己大惊小怪了。 第68章 监狱头头 餐厅总共两层，各国的特色美食都有，每一个窗口都擦的很亮，上方有照着食物的灯光，玻璃上贴着多种语言标签。 彦清顺着牌子的指示来到二楼，拿了一盘非正宗扬州炒饭，还有几副一次性手套。 方淳恒已经坐下了，桌上都是比较清淡的菜色，他们的口味差不多。 这边的菜品不比国内，只有非常难以评价的中下水平。 小国也有小国的坏处，最豪华的酒店也只是表面看得过去，实际服务也只是一般。 彦清看方淳恒淡定的把那个模型还给了服务员，然后将一盘蒸好的螃蟹推到了李沐桃面前。 方淳恒：“将就着吃吧，明天去商会那边就能吃点好的了。” 彦清吃了口炒饭，“说的好像我苛待你们。” 方淳恒笑了一声，将剥好的虾放在李沐桃盘子里。 “我刚刚打听到了一点商会的消息。”他道。 彦清示意他继续。 方淳恒拿着筷子，指了指一块五层巧克力蛋糕，“假如这是商会，地上五层都是来自各地的合法贸易，杰里斯只能带我们去一到三层。” 彦清：“四五层为什么不能去？” 方淳恒：“商会是会员制度，普通商人只能在下三层进行贸易，拥有会员是进入四五层的门槛。” 通过方淳恒的转述，杰里斯的意思是，只有超过一千万美金的交易才能放在上面两层。 向商会提供交易凭据，满足条件后就能升级会员，相应的也能提高权限。 但麻烦的点就在于，这个满足条件很麻烦。 需要商会内部人员的介绍信。 或者是当地商会管理层的家属亲信身份，一般人轻易搞不到。 彦清放下了勺子，默默的思考对策。 李沐桃问：“不能让杰里斯帮忙吗？” 彦清摇了摇头，方淳恒则直接道：“不能。” 李沐桃：“为什么？” 方淳恒：“他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杰里斯是五层中的一员，你觉得他在了解我们底细之前，会给我们提供介绍信吗？” 何况他们目的还不是那么简单。 彦清轻轻敲了下盘子，“地上五层，合法交易。” 李沐桃不明所以。 彦清：“地下呢？” 方淳恒勾起嘴角，“聪明。” 方淳恒道：“杰里斯没和我提地下的事，但当地人都知道地下商会是吃人的地方。” 表面光鲜亮丽，实则在看不到的地方做着些不被法律允许的勾当。 资本的市场向来游走在明暗之间。 彦清：“非法研究多半和地下商会能扯上关系。” 方淳恒：“我也这么认为。” 李沐桃跟着点头。 “不过我有个问题。”彦清道。 他指着李沐桃，“不是和你说了让他在度假村好好玩吗？” 怎么还把这小蠢货也带来了。 方淳恒：“咳......你不觉得他有时候直觉很准吗。” 这就开始扯上了。 “哪里准？”彦清抱着手臂。 尽管有宙维斯兜底，但他们要做的事还是很危险的，保不准出什么意外。 他和方淳恒都可以迅速做出反应，但这对李沐桃来说就太难了。 李沐桃低着头，“我不会拖后腿的......” 彦清叹了口气，“不是怕你拖后腿，听安排的人怎么会拖后腿？” “只是......太危险了。”他难得委婉。 但方淳恒却说的难听，“虽然他蠢——” 彦清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方淳恒改口，“虽然我们家小孩过于可爱，但他的第六感真的很准。” “上次在度假村，要不是他坚持来找你，你就已经被那克隆人嗯嗯嗯了。” 彦清：“闭嘴，你觉得我打不过一个基因残缺的克隆人？” 他这么说的时候，心里突然痛了一下。 彦清垂眸，“......他身体有缺陷，我不至于败在他手里。” 也是难得体会了一次爱屋及乌的感觉，那个克隆人，他其实下不去重手。 方淳恒静静看着他，撇开了这个话题，“还是先弄清地下商会的情况。” 说到这里，桌上的食物已经被吃掉了一大半。 彦清看着窗外，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 两小时后—— 在拥挤的人行街角落，这里光线昏暗，时而冒出一两只黑毛老鼠， 空气中散发着浓郁的鱼腥味，还有垃圾水发酵的恶心酸臭。 彦清踢了下抱头蹲地的那人，已经没什么耐心了，“说，说完就放你走。” 方淳恒蹲在旁边嘬了口烟，语气很差，“啧，磨叽半天了。” “......”李沐桃缩着脖子，躲在垃圾桶后面的干净空地，默默抱着自己膝盖，不吭声。 彦清一个高级研究员，方淳恒一个正经医生。 ......怎么他俩凑一块像刚放出来的狱头头。 彦清从兜里掏出个玩具枪抵住了黑皮小哥的脑袋，“三。” “啊啊别开枪！我说！我说我说！”黑皮小哥哆嗦着手抹了把冷汗。 他下午接到彦清的电话，还以为这位有钱人终于决定让他来做导游了。 没想到刚一见面就被堵到巷子里问地下商会。 他一个普通混日子的哪里敢透露那地方的事！ 地下都是油腻的灰尘和黑水，彦清皱了下眉，越发的不耐烦了。 他用仿真玩具枪怼了下黑皮小哥的脑袋。 “啊！地下商会里有器官倒卖和洗黑钱机构还有违禁药物！！” 真理射程之内，黑皮小哥的嘴溜的飞起。 方淳恒蹲在他面前，夹着烟头拍了拍他的脸，“违禁药物？里面都有什么？” 黑皮小哥吸了吸鼻子，“就......市面上听过的没听过的，都，都有。” 方淳恒吐了口烟，“知道怎么进去么？” 黑皮小哥疯狂摇头，“不不知道！” 他举着双手，大腿连着上半身都在发抖。 彦清面无表情，给玩具枪上了膛。 “我，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你们可以去五层里面任何一个人都能带你们进去！” 彦清和方淳恒对视一眼，收了玩具枪，“你可以走了。” 黑皮小哥瞬间以最快速度冲出了巷子，他那丑了吧唧的手写广告牌都不要了。 彦清揉了揉眉心，“所以最后还是要去四五层。” 这就很麻烦了。 一千万美金的交易额，还有介绍信...... 方淳恒弹了弹烟灰，“地下没办法，上层我已经安排人混进去了。” “谁？” “我表弟啊。” 第69章 别出声 “表弟？” 彦清将玩具枪转的飞起，他盯着巷子口外来来往往的人群思考。 李沐桃从垃圾桶后面走了出来，站在彦清身后。 他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方淳恒的表弟是谁。 应该不认识吧。 彦清一开始也愣了一下，因为方淳恒看起来和“表哥”这俩字扯不上关系。 但略一沉思，便想起了之前记忆中的一些画面。 彦清问：“萧羽？” 方淳恒对着彦清打了个响指，这代表他说的没错。 要不是他提起这事，彦清估计都已经忘了，方淳恒在很早之前就表现出和萧羽非比寻常的熟悉来。 但萧羽表面上看起来比方淳恒靠谱多了。 彦清将李沐桃拉过来，然后将玩具枪塞到了他的兜里。 李沐桃看着彦清的手，话是对方淳恒说的，“萧羽没叫过你哥。” 方淳恒捻灭烟头，“嗯，我俩打小不对付。” 彦清：“看得出来。” 萧羽看着都快要烦死方淳恒了。 但他不会真的对方淳恒恶语相向，因为方淳恒有时还是很关心他这个表弟的。 李沐桃想了一会，发现了从前的端倪。 “之前去度假村的大巴车上，你给他拿过晕车药。” 当时方淳恒坐在李沐桃的后面，大巴刚开了一会他坐在萧羽那排了。 方淳恒勾着李沐桃的肩膀，掐了下他的脸，“被你发现了。” 完全是哄傻子的语气。 彦清被垃圾桶里飘出来的一阵恶臭熏的直皱眉，“出去说。” 方淳恒比李沐桃高的多，他整个人歪在李沐桃身上，蹭了下柔软的小卷毛，道：“反正今天没什么事，去街边随便逛逛吧。” 街边都是简陋的小摊，当地经济水平不高，能在街上摆摊售卖的大都是手工艺品，彦清对这些并不是很感兴趣。 方淳恒拽了他一把，“走吧，走吧。” “看看有什么好东西没。” 李沐桃躲过方淳恒想揽他腰的手，默默的跟在了彦清左边，距离方淳恒很远。 彦清没理会方淳恒带着怨气的眼神。 街边两排小摊，卖的都是很便宜的东西，配饰，挂件，小茶壶之类。 一张桌子配一块花布，黑皮黄皮的人便站在桌后叫卖。 不同于巷子里的脏乱，每个人都把自己的小摊地面打扫的很干净，希望能吸引更多的游客来购买他们的东西。 方淳恒走到一个卖帽子的摊位前，彦清四下看了一会，也跟了过去。 彦清和方淳恒放在人群中都是很出挑的类型，摊位老板招呼的格外热情。 “试试这个。”方淳恒拿了一个黄色皮卡丘图案的贝雷帽。 轻轻放在了李沐桃的头顶。 蓬松柔软的卷发被压了一下，方淳恒调整角度，腕骨微微凸出，皮下的青筋隐隐若现。 彦清直接付了钱，“好看，买了。” 李沐桃把帽子抱在怀里，“谢谢彦清......” 他有点不好意思。 李沐桃工作以来没收到过别人的礼物，心中暖意蔓延，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不带这样的。”方淳恒抱着手臂。 彦清：“不客气。” 方淳恒皱着眉，“喂。” 街边是来来往往的人流，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路边的小灯一个个亮起，铺成一条人声鼎沸的他乡小路。 方淳恒拉着李沐桃去其他摊位前逛。 彦清自己慢悠悠的走在后面，很快就看不到他们两人的影子了。 他看到一个没人的摊子，上面都是些贝壳珍珠之类，样式都跟普通，自己在沙滩上就能捡到。 不过彦清一眼就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贝壳，小小的，纹路清晰而精致。 他拿起那个贝壳，在手里掂了掂，彦清挺喜欢这个贝壳的。 他见摊上没人，抬高声音问了句。 “有人吗。” “来了来了！”一个小孩儿跑了过来。 小孩长的很胖，身上穿的衣服质量更好，样式和两边的摊位老板都很不同。 他家境应当很好。 也难怪会有人把这些摆出来卖。 “这个黑贝壳，多少钱？” 彦清纤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随后摊开手给小孩看了一眼。 “一百卢比！” 折合算来也才两块多。 “好。” 小孩很开心，双手接过彦清递来的钱，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哎！你这小孩怎么又来了，赶紧滚！这摊子是我刚花钱包下来的！” 一个胖胖的男人大步走来，小孩立即拿着钱跑了，临走前不忘和彦清喊道：“漂亮哥哥再见！” 那男人一挥手，将摊子上的贝壳石头通通扫了下去，哗啦啦掉了一地。 彦清后退半步，看到摊子上被那男人放了很多木制工艺品。 男人抬起头，“帅哥，看看不？成品刚运过来，你是我的第一位顾客。” 彦清目光直直的注视着人群另一边，慢慢皱起了眉。 他淡淡的说：“我是那小孩的顾客。” 话音刚落，他便加快脚步往那边走。 彦清刚才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是宙维斯。 他不是在睡觉？ 莫非是出来找他吗。 宙维斯移动速度很快，目光四下扫视。 彦清看出他有些急，脚步更快了些。 然而街上的行人太多了，彦清总是受到阻碍，过了一会，终于到了人少的地带。 他抬头看去，宙维斯就在不远处。 彦清跑了几步，伸手去拍宙维斯的肩膀，“我在这。” 在他手掌接触宙维斯的那一瞬间，他感到宙维斯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彦清顿时提起了警惕，他看清楚宙维斯的穿着之后，更加警觉了。 那不是彦清给他准备的衣服。 面前这个恐怕也是被克隆出来的人类实验体。 待面前的“宙维斯”转过头以后，彦清不禁瞪大了眼。 淡蓝色的双眸，长发，深邃的五官，竟然都一模一样。 他转头时眼底的凶狠毫不掩饰，再看清身后人的长相，他顿了一下。 “宙维斯”抓住彦清手腕，将他拉到了一家狭小的书店中。 彦清被他一路拉到最里面。 四周满是陈年的纸卷气，彦清背靠书架，书本之间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彦清摸着兜里的刀：“你——” “别说话。”温热的手掌捂住了彦清的嘴。 他将彦清挤到了更角落的位置，低沉熟悉的嗓音从上方响起。 声音很小。 “不要出声......” 第70章 荒谬的爱 彦清安静了下来，他听到门口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大概两三个人粗暴的推开了书店大门，将店主老太太吓了一跳，连忙躲进柜台下面不敢出声。 其中一人向里走了几步，沉重的脚步声在此刻极具压迫感。 书店很小，只有三排书架，彦清被抵在最里侧的空墙角，一只大手还紧紧捂住他的口鼻。 白皙的眼眶轻微泛红，他有些喘不过气。 压的......太重了。 沉重的脚步声还在不断逼近，只要再走两步，他们就一定会被发现。 彦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也跟着紧张起来。 这一角的空间就那么一点，“宙维斯”长的太高了，得用力往里靠才能保证不被发现。 “宙维斯”的胸膛紧紧压着彦清的后背，肌肉完全绷紧，手臂箍着彦清的腰。 彦清太瘦了，只占了很小很小的一块地方，脊背上的骨骼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那人又往里面走了几步。 彦清大脑缺氧，很细微的挣动了一下，“宙维斯”当即将人困的更紧。 彦清的脖子微微涨红，指尖抓着墙面，指腹用力到发白。 好难受...... “不在这，走。” 一阵风似的，他们便走了。 “宙维斯”警惕的仔细听了一会，直到确定他们是真的走了，才将彦清放开。 彦清直接软了下去，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颤抖着手捂住嘴呛咳。 “宙维斯”伸出手指抹了下彦清的眼眶，晶莹的一滴泪珠落在他的手指上。 缓了好久，眼前才逐渐明亮了起来。 “宙维斯”拍了拍彦清的后背，将人半抱着站了起来。 彦清双手扶着“宙维斯”的手臂，大脑飞速运转。 他大概是刚跑出来的克隆实验体，应当不止一个人出来找他。 这个“宙维斯”完美继承了基因中的长相，并且还成功逃了出来。 这时，“宙维斯”突然对彦清伸出手。 彦清反应迅速，拿出兜里的折叠刀用刀尖对准了他。 一道血线顺着“宙维斯”的胳膊滑落。 彦清凌乱的发丝被“宙维斯”拢到耳后，动作轻柔。 他并没有想伤害他。 “......”彦清缓缓后退一步。 无论是宙维斯，还是用他基因克隆出来的实验体。 他们从未产生过伤害彦清的想法。 哐当—— 彦清手里的刀掉在了地上，“.....抱歉。” 他想找点什么东西给他包扎一下，但“宙维斯”拉着他的手腕，“别走。” “你的伤。”彦清指着他的手臂。 但他看清已经止住的血液后，动作顿了一下。 “宙维斯”手臂上的伤口不浅，止血竟然这么快。 彦清低头仔细看了下他的手臂，伤口只是止血，看不出是否加速愈合。 彦清还欲再看，却忽然被“宙维斯”拥在了怀里。 “我很爱你。” 他们只是刚见了几分钟而已。 彦清很难不以正常人的思维来想，刚见面就说爱。 太过荒谬。 他皱眉想推开他，但“宙维斯”只是松开了一点，依旧将彦清困在怀中。 书架被砰了一下，一本薄薄的书落在彦清脚边，书页打开着，里面是五色珊瑚的图案。 这个拥抱持续了太久。 “宙维斯”终于将他放开，却不打算将他带走。 他抵着彦清的额头，“我拥有他的记忆，最深刻的记忆。” 他在记忆中看到了彦清的脸。 彦清抱着他的胳膊，静静的依偎在他怀里，很乖很安静。 他故作乖巧的样子，嚣张挑衅的样子，还有被气的炸毛的样子。 都深深烙印在他的记忆之中。 他刚见到这个世界，就开始爱彦清了。 但他的命运又是悲哀的。 彦清不属于他。 “你去哪？”彦清问。 “宙维斯”停住脚步，从兜里拿出一张蓝色表面带有特殊纹路的磁卡。 放在了彦清胸前的口袋中。 “我的器官已经衰竭了，随时可能死亡。” “我想去看看珊瑚花海。” 彦清将地面上的书拾起，看着上面的五色珊瑚图片，将书合上，放归书架。 他的心不是石头做的，何况面前的人和宙维斯长的一样。 是也不是，从情感上很难割舍，将实验体看做完全陌生的人。 彦清靠着墙面，伸手揉了揉眉心。 人道主义果然是正确的，克隆人类这种实验就是不应该被允许。 明明也是人类，却完全没有任何人类的权利，天生就被困在冰冷的实验室中，做着各种伤害身体摧残意志的实验。 他们无法过着正常人类的生活。 被自己的同类囚禁在牢笼之中，挂上“非人”的标签，被当做动物来对待。 克隆体自出生起就注定活不了多长时间，器官衰竭所带来的痛苦是常人难以承受的。 他们却不得不习惯。 彦清盯着书架的木质纹路，低头看了眼口袋中的蓝色卡片，他闭上眼睛，手指搭在书架上。 还是将那本带有五色珊瑚图案的书抽了出来。 大门被推开，方淳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彦清可没有买书的习惯。” 李沐桃的声音很柔和，“我只是觉得来看看比较好。” 他们之前发现彦清不见，以为彦清自己去逛了。 可天都完全黑了下来，街道上的人少了大半，还是没看到彦清的身影。 这才开始找人。 书店内的灯光是暖黄色的，彦清一抬头就对上了方淳恒的目光。 方淳恒推了下他的无框眼镜，看了眼彦清手里的书，“你感觉还真挺准。” 李沐桃摸了摸后脖颈，“嗯......” 已经很晚了，他们并没有耽搁太长时间，很快就离开了人行街，回到酒店。 酒店走廊的人很少，大多数人已经回去休息了。 方淳恒拿过彦清手里的书，仔细研究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任何特殊之处。 “海下珊瑚图解？买这个干什么？” “见识一下海底的珊瑚有多漂亮。” 彦清推开房门。 他想问宙维斯，关于珊瑚花海的事。 第71章 行了...... 方淳恒还以为彦清买了什么很复杂的着作。 整本书只有巴掌大，薄薄的大概有三十页。 仔细一看才知道是个全英的珊瑚样式图解，全书80%都是彩色配图，连字都很少。 “像儿童读物。”方淳恒评价道。 彦清把书拿了回来，“你要看吗，我可以借给你。” 方淳恒：“我才不会看这么幼稚的东西。” 这两个人又拌嘴，李沐桃推着方淳恒走了，他们的那两间房在酒店走廊另一边。 彦清看着手里的书，另一只手随意掏卡贴在门锁感应区。 门锁发出滴滴的报错声音。 这才发现自己拿错了，纤长手指夹着的不是房卡，而是实验体给他的那张不知有什么作用的蓝卡。 比房卡要厚一些，正反面没有任何文字，只眼睛看也得不到任何信息。 背后的纹路看起来也没有什么规律。 为防止以后有用，彦清将它放回了口袋，然后用房卡打开大门。 彦清将房卡插进卡槽，房间内便传来空调机的嗡嗡声，温度适宜的气流缓缓充斥整个房间。 他打开灯，宙维斯还躺在床上睡觉。 彦清换了套柔软舒适的真丝睡衣，站在床边垂眸看着宙维斯。 他张开手臂，压在了宙维斯身上，侧脸贴着宙维斯的胸膛。 “我回来了。” 彦清心中默数十个数，数到一之后又重复了一遍： “宙维斯，我回来了。” 宙维斯缓缓抬起手抚了抚下彦清的脊背，应道：“嗯。” 彦清趴在宙维斯身上，他拍了拍宙维斯，问：“珊瑚花海在哪里？” 宙维斯：“很近，你想去？” “还好，我只是很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地方。”彦清道。 他往上挪动了一点距离，对着宙维斯的脖子轻轻吐出口气。 “你之前为什么去那？” 听起来，宙维斯上次和他分开以后貌似总是待在那个地方。 宙维斯闻言看他一眼，那眼神带着点不高兴的意思。 彦清手臂撑在宙维斯的脸颊两侧，他皱眉道：“我惹你了？” 宙维斯抚上彦清的脖子，轻轻握住，他冷声道：“如果你想离开第二次，我就将你囚禁在海里。” 他总是这样，动不动就说出一些威胁的话，总是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样。 彦清不想理他了，翻身想躺回床上，结果还是落进了某人温暖的怀抱中。 领口微散，露出一点白皙的肩膀，宙维斯肆意的将彦清从里到外看了个遍。 “好看么？”彦清半边眉，像一只会蛊惑人心的狐狸，他将双手搭在宙维斯的脖颈上，指尖交叉，成一个半环抱的姿势。 宙维斯遮住了天花板上的灯光，脸颊有一圈泛虚的光影。 浅蓝色的双眸里仿佛有无尽幽远的深海旋涡般，令人沉迷。 彦清用手指描了下宙维斯英俊的五官，“你——唔嗯......” 他不由分说的吻住了彦清，唇齿纠缠，发出轻微的暧昧声音。 宙维斯在掠夺彦清口中的空气，吻的格外深沉。 他像是在报复刚才的不满，关于珊瑚花海的事激起了他曾经的回忆，以及更久远的三千年前。 宙维斯压着他亲了很久，直到彦清的嘴唇微微发肿，他偏过头，抵着宙维斯的脸。 “行了......” “嗯......别摸......今天很累了，不想做......” 宙维斯终于放过了彦清的唇，往下吻去。 在他雪白的脖颈上留下许多花瓣似的红痕，每一个粉红的痕迹都昭示着他即将倾巢而出的爱欲。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彦清总能轻易的勾起他的欲望。 如果时间太过漫长，如果他可以和彦清一直厮混的话，宙维斯倒是很愿意。 直至欲海深处，他也甘愿沉沦。 门外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外面的人行至他们的房门前，突然停下脚步。 “彦清！” 方淳恒声音不小，他又拍了几下门板。 大门被从里面打开，是宙维斯开的门。 方淳恒被他那眼神盯的冒冷汗，“......我，找彦清。” 他貌似打断了他们的好事。 彦清这时才从床上下来，他把宙维斯拨到一边，“这么晚了，有事？” 方淳恒立即凑在彦清旁边，压低声音道：“我们得搬走，不能再住这了。” 此时路过一个保洁人员，她的眼神时不时飘向这边。 方淳恒：“快收拾东西，一会再说。” 彦清：“好。” 他的东西都没摆出来，很快便收拾好了，宙维斯在他前面，先一步走了出来。 酒店走廊里有两位主管走上前来，“两位贵客，哪里让您不满意了吗？” 彦清紧紧皱着眉，拉着宙维斯绕开了主管，和方淳恒他们往电梯那边走。 都这么晚了，怎么可能还有什么主管盯着他们搬不搬走。 这么大一个酒店上千个住客，什么时候离店还需要主管来亲自过问了。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主管抬高了声音。 宙维斯跟在彦清身后，不悦的回头看了主管一眼。 那主管当即身体僵住，目光变得呆滞，他身边的另一个人叫他都没有一点反应。 李沐桃看起来有些害怕，他背着背包跟在方淳恒身后，很紧张的将两只手放在背包带子上。 方淳恒伸手牵住了他，“别怕。” 他们一路走出酒店，并未受到阻拦，可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彦清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视线在背后。 他迅速回头，身后有个正在巡逻的保安，他见彦清回头，若无其事的转移了视线。 前面来了辆车，方淳恒左右看了一下，将车门打开，“走。” 彦清拉了下宙维斯的手，“你坐前面。” 他们都上了车，车门刚关上就立即出发。 坐在驾驶位上的人竟然是许久不见的萧羽。 他神色严肃，左右看了下后视镜，专心致志的开着车。 方淳恒也是回头看了眼路面，见没人跟着，才松了口气。 彦清问：“到底怎么回事？” 方淳恒：“我盯后面，萧羽你说。” 他打着方向盘，从后视镜看了彦清一眼，突然开口：“杰里斯有问题。” 李沐桃捂住了嘴，很震惊。 萧羽接着道：“他在商会的地位，远比外界传闻高的多。” “他和地下黑市关系亲密，当地警方也和他交好，我们已经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中了。” 第72章 彦清不见了 宙维斯不喜欢和除了彦清以外的其他人类挤在这么狭小的空间内。 他将手放在上方的挡板上，只听咔嚓一声，挡板就被折断了。 他仿佛和其余几人不在同一个世界里，那淡漠悠闲的气质从始至终都很稳。 萧羽深吸一口气，“总之现在很危险，我们去远点的地方住。” 宙维斯反问道：“危险？” 彦清身体前倾，将手搭在了宙维斯的肩膀上，“危险的是他们。” 方淳恒感觉这两位像是要大干一场，什么都不怕。 萧羽是见识过宙维斯出手的，他道：“嗯......的确。” 方淳恒从后方仔细观察着宙维斯，他其实内心隐隐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和彦清以前的想法一样，并不知道这种超出现有认知的存在究竟有多强。 方淳恒靠着椅背，偏头看了眼李沐桃，发觉他状态不是很好。 一直都表现的很害怕。 彦清将手搭在李沐桃的后背上，安抚性的拍了拍他，李沐桃抓着彦清的衣角，依旧不说话。 方淳恒轻轻叹了口气，“或许不带你来是最好的......”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萧羽冷冰冰的。 他这个表弟真讨厌。 方淳恒不搭理他，侧过头看着窗外。 车灯照亮路面，已经开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小镇，道路两边没有路灯，整个环境都黑漆漆的。 这时忽然有一束强光从远处照来，一辆呼啸的巨型卡车在岔路口横冲直撞。 萧羽心下一惊，迅速打方向盘，可那辆卡车的速度快的可怕，已经往这边撞来。 这个角度仿佛是计算好的，他们的车就算减速转向也躲不开。 卡车体型太大了，这么直接撞过来完全能将他们全部撞的尸骨分离，散成一堆血肉模糊的尸体碎块。 李沐桃害怕的抱住了彦清的胳膊，浑身冷汗直流，哆嗦着根本不敢睁开眼睛。 在彦清眼中，时间仿佛放慢了无数秒。 在刚刚到达斯里兰卡的第一天，这里完全像个美好的乌托邦世界。 尽管在银行遇到了抢劫犯，但紧跟着就有杰里斯出面帮他摆平。 但这种假象不过维持了不到一天，岛国之下隐藏的庞然大物便露出了未知的一角。 彦清瞳孔缩小，他大喊道： “宙维斯——！” 无论如何都需要他出手了。 宙维斯一脚踹开了车门，他的下半身直接变成了粗壮的黑色鱼尾。 彦清瞪大了眼睛。 海蓝色的光辉从宙维斯身边弥漫，海水流动的声音从四周响起，车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周围竟生出了无尽海水。 宙维斯的身影挡在前方，方淳恒脑中只冒出了一个念头。 彦清是对的。 危险的是“他们”。 凭空生出的海水仿佛具有无尽的强大威能，数十米的海浪光辉猛的涌向那辆巨型卡车。 如同一头蓝色巨龙，轻而易举的将百吨量级的巨型卡车拦截。 轰隆一声巨响！ 卡车直接被浪潮推翻，集装箱摔在地面，因惯性向前翻滚，擦出一阵阵火花。 车门纷纷被推开，方淳恒立即查看其余三人的身体状态。 只有李沐桃的脸色苍白如纸。 彦清扶着李沐桃的胳膊，“你怎么样。” 李沐桃难受的摇了摇头，抬眼看向宙维斯的方向。 浪潮散去，宙维斯便以人鱼形态落到地面。 黑夜中的巨大动静竟然没有引起小镇其余住民的注意，那些房子通通都没有亮灯。 彦清警惕的环视四周，“不对劲，这座小镇恐怕已经空了。” 没有路灯，没有住民。 方淳恒站在李沐桃身后，“还难受？” 李沐桃不语，他伸手指向远处，忽然露出极害怕的表情，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彦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同样被面前的一幕震慑到了。 巨大的集装箱下方分流出大股大股的深色液体，这种液体还在不断的扩散。 空气中弥漫着微弱的腥味。 萧羽打开远光手电照了过去。 他没忍住后退一步，李沐桃惊呼出声，猛的捂住了眼睛。 是血。 大量的血。 集装箱的铁门已经被巨大的撞击力撞歪了，远远看去有数个细小的影子从里面爬出。 彦清夺过手电筒，迅速向前跑了几步。 无数个和宙维斯长得一模一样的克隆实验体！ 彦清瞳孔剧烈颤抖，他看着地面上的血液，猛的捂住了嘴。 强烈的恶心感淹没了他。 惨无人道的实验。 手电掉在地上，彦清胃部传来剧痛，他低着头，不断干呕。 和霍元忠说的一样，这股势力强大到超乎想象，斯里兰卡这样的小国完全无法管束他们。 这片肥沃又贫瘠的土壤就是他们发展壮大的摇篮。 ......好恶心。 宙维斯看到了集装箱上无数与自己长相别无二致的克隆实验体，怒火涌上心头。 贪婪的人类。 他们在蔑视王的威严。 天空中忽然聚集一片乌云，整个斯里兰卡都被笼罩在阴影之中。 宙维斯的瞳孔突然爆发出一阵蓝光，他要将这些劣质的次品全部毁灭。 方淳恒他们完全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在这片漆黑的夜色中，集装箱上方亮起无数微小的亮点。 方淳恒猛的反应过来，他将萧羽和李沐桃都扯到了车后，吼道：“闭眼！！！” 太可怕了，之前一个克隆人就够他受的，现在却多出了无数个！ 他们的眼睛通通会散发出那些诡异的光，只要和他们对视，便会陷入昏迷。 但他隐隐觉得这次的事情远不止这么简单。 李沐桃害怕又不安的想要出去，却被方淳恒死死拽住了，“你干什么去！” 李沐桃哭着喊道：“彦清！他，他还没躲！” 萧羽心凉了半截，他探头去看，那黑尾人鱼已经开始了屠杀。 四处都没有彦清的身影。 方淳恒摇晃着萧羽的肩膀：“彦清呢！” 李沐桃抱着头：“彦清......彦清不见了.......” 第73章 太瘦了 彦清被人从远处打了一剂麻醉药，身体倒在地上的时候未发出任何声响，他就被几只手拽走了。 感觉到周围一阵摇晃，隐约听到了许多人的惊呼声。 彦清昏睡了一个多小时，按照正常的药量来算他得昏迷至少三天，但他因为吸收过宙维斯的血液，耐药性比正常人大得多。 他被带了一座隐匿的地下实验室中，他缓缓睁开眼，扶着他的两人满身腱子肉。 都是实打实的练家子，彦清不能在他们的地盘和人正面起冲突。 “呦，醒了？” “别和他说话，小心博士崩了你。” 彦清听到博士二字，面色微沉。 这个博士在这群人中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他被带到了一个沙发面前，身边跪坐着一个黄发的中年男子，正低着头瑟瑟发抖。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削瘦男性走了过来，彦清坐在凳子上，双手被绑，他毫不畏惧的对上了男人的视线。 这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轻飘飘的，他拿出枪，对准了因恐惧而发抖的男人，“不好意思了，接下来的对话不是你能听到的。” “不，不要！我只是误闯进这里，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求你——” 男人扣动扳机，直接将人打死，而后随意的挥了挥手，他身后的手下便将尸体拖走。 地面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线。 男人将手轻轻搭在了彦清的肩膀上，将手里的枪递给了身后的手下，“久仰大名。” 彦清的脸色并不是很好，“你就是他们口中的博士。” 博士伸出手，将手上的白色手套摘掉，而后握住了彦清被绑住的右手，“你好。” 彦清抽回了手，并不想和他触碰。 一双沾染了无数无辜生命的手，彦清觉得脏。 博士将彦清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你的确......很漂亮。” “你既然是那位的人，我自然不会动你。” 彦清冷声道：“那你们把我弄到这是想干什么？” 博士笑眯眯的蹲在彦清身前，那目光仿佛一条黏腻的毒蛇，他看向彦清的领口。 他伸出手指将彦清脖颈上带着的鳞片吊坠勾了出来，神色贪婪，“这可是个宝贝。” 他正色道：“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彦清勾起嘴角，视线冰冷无比，“你说了算吗？让你的上级来和我谈判。” 博士哈哈大笑。 他眼底多了几分欣赏，“你不怕我真的杀了你？” 彦清：“有人撑腰的时候我一般不会怕，如果你想让你的破基地一朝全部毁灭的话，就尽管对我动手。” 博士对着惨白的墙壁做了个敷衍的祈祷动作，“海神保佑，我可没有想对您的伴侣动手。” 他将彦清拉了起来，推开门。 他们现在位于地下，门外是一排白炽灯照亮的长走廊，他带着彦清走到尽头的那间房。 可刚走到一半，头顶变响起巨大的撞击声，另一个白大褂踉跄着跑过来，“博士！是海洋领主！他找来了！” 彦清眯了下眼睛，很满意宙维斯的效率。 博士面色沉了下来，“准备好直升机，立即起飞！” 伸手两个强大的手下左右架住了彦清，将带离开了走廊。 地下的布局弯弯绕绕，他们带着样彦清来到了一个更大的空间，彦清脚下的只是其中一层而已。 “老实点，别左看右看，你逃不掉的。” 彦清笑了一下，“你们是真不怕死。” “你什么意思？” 彦清不语。 他们也不再废话，押着彦清下到最底层，面前就是一座巨大的停机坪。 下面的人零星有几个，彦清在楼梯口的时候绊了一下。 那两人下意识伸手抓住他的胳膊。 彦清远处有个正在缓缓打开的电梯，他大脑飞速运转，表面上看去非常冷静，实则早就开始想怎么逃出去了。 他身上的刀被拿走了，什么都没有。 能逃出的机会微乎其微。 但彦清是得到过宙维斯基因的，刚才大脑转速达到一定程度之时，灵光闪现。 彦清闭上了眼睛，表情很痛苦的模样。 “又怎么回事？” 在其中一个壮汉附身看他的时候，彦清猛的睁开了眼。 他的瞳孔散发着浅蓝色的微光，竟与宙维斯的模样别无二致！ 壮汉顿时觉得眼前一黑，意识仿佛被割裂了一样。 同时，彦清的脑子开始绵密的疼。 从中央位置蔓延，不断地扩散。 他越使用宙维斯的能力，脑中的疼痛就越来越剧烈。 他趁着另一个壮汉愣神，用力将他撞的后退，在彦清目光接触到壮汉的时候。 并未产生对视，但仍旧产生了明显的效果。 另一个壮汉被他撞翻了。 彦清眨了下眼，瞳孔光芒消失，脑子里的疼痛也不再递增。 这一系列动作只发生在几秒之间，彦清猛然向电梯冲了过去，在电梯门关闭之前进入。 他立刻按了上层的按钮，只要运气够好，碰到的不是打手，彦清便有把握。 脑子还在疼，彦清背靠着电梯墙壁，腰部的弧度剧烈抖了一下。 他用手腕抵着脑袋，神经像是被透支了一样，疲惫又难受。 果然还是不能像宙维斯那样随意的使用能力吗，仅仅几秒钟，副作用就这么大。 彦清靠着侧面墙壁，电梯门缓缓打开。 一只带着青筋的手突然伸进电梯中。 彦清反应很快，可他的攻击动作很快就被对方压制住，彦清被那男人掐着脖子按在了怀里。 他看到了电梯的反光面，待看清男人面孔后，彦清的动作霎时变得僵硬，“你……” “甜心，记得我么？” 红发男人像一头锁定猎物的狼，眼中满是危险。 彦清被他砰的抵在电梯壁上，肩膀和腰都被男人制着。 博士也走进电梯，“老大，待回基地再玩，外面那位还在到处杀人呢。” 男人磁性好听的笑声凑在彦清耳边，他像是对彦清有着浓厚的兴趣，视线一直落在彦清的脸上。 他抚摸着彦清的脊背，深深的叹了口气。 “若不是你曾经拒绝了我......你该叫我一声老师。” 他掐了下彦清的腰。 “太瘦了。” 第74章 你到底怎么把王迷成这样的 彦清只觉得恶心，一个教授级别的导师，竟然会参与这样的实验...... 心里像是破了一洞，有什么东西正在崩塌，彦清从没想过能在这里见到他。 “你这学术界的败类......”他被掐着下巴，不得不仰起头。 彦清眼睫细微颤抖，他被巨大的失望笼罩在阴影中，一时说不出别的话来。 “败类？甜心，我更喜欢你叫我查尔老师。” 博士推了下眼镜，在电梯门打开后率先走了出去。 彦清被他扛了起来，查尔扛着他大步走到直升机前面。 彦清看到了旁边站着个赔笑搓手的大胡子男人，脸色更加苍白。 杰里斯有些紧张，“您，您说过也带我们一起走的吧？” 他身后还跟着个男孩，男孩看到彦清后。 伸手指着他，“爸爸！这个是照顾我生意的那个漂亮哥哥诶！” 彦清只是买了他的一个贝壳。 查尔拍了下彦清，“乖孩子。” 听不出来是在夸那男孩，还是彦清。 杰里斯把男孩扯到身后，查尔看着他们，勾起嘴角，“上去吧。” “谢谢您，谢谢！”杰里斯抱起儿子赶忙上了直升机。 他按照查尔说的，将彦清安排到那间带有针孔摄像头的酒店房间，他早就把生意迁到了别的国家。 这里迟早会被海神淹没的。 彦清试着挣扎了两下，查尔将他放下，抓住了彦清手腕上粗绳。 博士目光怜悯的看着杰里斯父子二人。 直到直升机启动，他们都没有上去的意思。 彦清猛然意识到了不对，他刚想开口，却被红发男人紧紧捂住了嘴。 他猛地开始挣扎着，“你是故意给我看的吗？！” 查尔摸了摸他的头，“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只要你不反抗，就不会有人死。” 天空中的直升机被一道凝聚的海水弹击毁，彦清眼睁睁的看着那架直升机坠落。 那海水...... 宙维斯真的生气了。 “这里的人都会死！你疯了！”彦清有些失态。 记忆中的温和面孔忽然变得狰狞起来，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捡贝壳放在摊子上卖的那个男孩，死在了彦清面前，血肉随着直升机的残渣被气流冲击的在天空中飞溅。 彦清眼底布满了红色血丝，喘息越来越急促，整个人细细颤抖。 查尔瞪着他：“我不在乎！只要研究有进展，我就什么都不在乎！” 查尔掐住彦清的脖子，“就算海神发怒，我也不在乎！” 博士催促道：“您没必要带走他，把他扔下吧，我们真的得走了。” 查尔将彦清推到了直升机里，“有他在，就不会被攻击，你懂什么！” 上方开启了另一个通道，直升机隐匿的飞出地下基地，彦清被推在了门外，半个身子挂在空中。 查尔怜惜的说：“如果你是我的学生该多好......你真的很聪明。” 彦清觉得手臂一痛，查尔手中的针已经扎了进去，鲜红的血液被抽到针管内。 彦清猛的反应过来，目光也变得凶狠起来，“你别想得到。” 他很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将一切情绪都压在了心底，面色变得无比冰冷。 彦清根本就不怕死，他挣扎间抢过了查尔手上的针管。 因动作幅度过大，查尔险些没有抓住。 查尔愤怒的抓住彦清的领口，“给我！” 直升机忽然一阵剧烈颤抖，博士高呼：“这个高度，小心点！” 红发男人远远的看着掉进海里的针管，额头青筋暴起。 他抬起手中的枪，指向彦清的心脏，红发男人面露阴狠，“那你就去死吧......” 博士瞪大了眼睛，猛地将彦清推了下去。 老大就是个疯子！ 若是彦清出事了后果不堪设想。 幸亏他动作快，子弹只打中了彦清的肩膀。 彦清从高空中坠落，根本无法调整自己的落水姿势。 这么高的速度往下坠落，落进海里时，和落进水泥地没什么区别。 彦清握住了胸前的黑色鳞片，紧紧闭上了眼睛。 在距离海面还有将近二十米的时候，忽然一股温柔的水流托着彦清的后背，减缓了从高空坠落的冲击力。 彦清原本以为是宙维斯来了，却没想到接住他的是迪兰。 深红色鱼尾轻轻摆动，看到彦清肩膀上的伤口后，他反倒像受了委屈的那个人。 好看到雌雄莫辨的脸上满是心疼，“他们怎么能打你呢！” 彦清缓了一会，问：“怎么是你。” 迪兰撩了下长发，“其实还有一个。” 彦清：“嗯？” 一直沉在水下的圣索浮出海面，很不愿意的样子。 王征战屠杀竟然不带他。 反而命令他来保护一个人类。 迪兰抬起尾鳍，看到了抱着他尾鳍的小西尔，“哦，还有一个。” 肩膀上的伤口泛着痒意，他的肩膀被射穿了，伤口周围正在发热。 这种贯穿伤对彦清来说已经没威胁了。 何况他不怕疼。 圣索皱着眉，双手抱臂。 他圣索率先往直升机的行驶方向游了过去。 迪兰也抱着彦清开始往那边游，他道：“王发怒了，这片陆地很可能被毁掉。” 彦清催促道：“游快点。” 得赶紧到宙维斯身边才行，不能将事情再闹大了。 迪兰道：“你让圣索带你，他速度更快。” 但圣索那副样子，很明显不想和彦清扯上关系。 包括之前在海下，圣索完全视他为洪水猛兽，连靠近他都不愿意。 彦清一把揪住西尔的胳膊，“帮帮我。” 西尔的眼中燃烧起了信念之光，又胖又短的尾巴像个小发动机一样，往圣索的方向游。 迪兰把他抽飞出去，前方的圣索回头接住了西尔。 西尔也不知道怎么和圣索沟通的，总之不到十秒。 圣索就回头把彦清接了过来。 “快，圣索。” 圣索的不愧是宙维斯的得力手下，比海摩托还快，一眨眼就窜出去数米。 远处的海面乌云遍布，抬头看去便能看到乌云中的密集闪电。 圣索始终与中心位置保持着一个距离，不久后迪兰带着西尔也到了。 “宙维斯呢？”彦清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圣索沉声道：“不能再继续向前了。” 雷暴中心非常危险，他和迪兰自然不会有事，可彦清西尔绝对不能靠近。 迪兰：“那里会无差别攻击所有目标。” 所以宙维斯才没有来接他。 只有宙维斯，才拥有这样的力量，才能以这样的方式将直升机击落。 迪兰默默看了彦清一眼，“你......到底怎么把王迷成这样的。” “他上一次动用真正的海上雷暴，已经是万年之前了。” 圣索面无表情。 “不，是三千年前。” 第75章 王会更加愤怒 迪兰听到圣索的话，收敛了笑意。 他看着远方的海洋风暴，轻轻叹了口气，他同样不愿意提及那时的事。 彦清神色微动，他问道：“能再靠的近一点吗？” 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结束。 迪兰：“不行，雷暴中心我都不敢去，你不相信王的实力吗？” 彦清摇头，“我当然信他。” 彦清心中像是堵了一块石头，他没想过查尔会在这里，或者说，他想不到这个曾经差点成为他老师的男人，会成为一个犯罪者。 曾经的查尔和现在完全不同，这位英俊的红发男人总是很张扬，若是他的年纪再大一些，或许可以和彦清的导师比肩，成为在学术界数一数二的存在。 查尔是个天才，他格外欣赏和同样是天才的彦清。 他的出现太过突然，彦清看着风浪渐起的海面，绵长的难过便细细的扎他的心口。 “圣索。”彦清看着他。 气氛一时沉默，西尔也安静了下来，他握住圣索的手指，发出了低落的哼声。 他感受到了彦清难过的情绪，自己也变得不开心了。 圣索的表情一直都很冷漠，仿佛凝结了一层冰霜。 “你要阻碍王吗。” 彦清用手背抵住自己的额头，遮住眼睛，“不会。” 查尔曾经邀请他和他的导师一起去喝酒，还会在过年的时候撺掇彦清去他家包饺子。 彦清的导师和他聊天的时候也提到过，他很喜欢查尔。 异国他乡，彦清独自一人在国外留学，那时接触到的朋友是不一样的。 他缓缓呼出口气，眼中是坚定。 他不会被情感左右的，查尔......必须要死。 宙维斯的基因力量不能被任何一种势力掌控，克隆人的实验也必须终止，恐怕在暗处，这项实验对社会的危害已经大到难以估算的地步了。 犯罪分子越来越猖狂。 彦清又道：“圣索，带我去见宙维斯。” 迪兰也看了过来。 “我拒绝。”圣索面容冷肃，显然不会轻易改变态度。 “等风暴结束，王自会来见你。” 斯里兰卡的上空一直下着暴雨，风声呼啸，天空中到处都是被吹飞的建筑碎屑。 这个岛国完全被笼罩在阴影中。 彦清的心越来越沉。 事情到底是怎么突然变成这样的。 彦清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薄怒，“放我下来。” 圣索松开手，彦清便落入海中。 越快见到宙维斯越好。 可距离太过遥远了，单凭他自己游根本不可能找到宙维斯。 彦清漂浮在海面上，忽然感觉到了人类的渺小。 怎么办，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无辜的人被大海吞噬吗。 天空中的乌云将海水映的漆黑，雨水将彦清的头发全部打湿，硕大的水滴让彦清很难睁开眼睛。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迪兰缓缓游到他身边，“他们又不是和你一个国家的，你就别管了。” “死就死，灭就灭，你在乎他们干什么。” 彦清像是套上了一层坚硬的壳，并不言语。 迪兰看着他叹了口气，“你们人类真复杂。” 又不会给他造成任何损失，迪兰没办法理解彦清的想法。 就算是他的族人，冒犯了他，迪兰也会毫不犹豫的将他杀死。 风暴肆虐，彦清被迪兰保护住，才不会被海浪冲走。 一丝绝望爬上心头，彦清闭上了眼。 宙维斯是完全不可控的，他现在没有办法阻止他，他无法护住岛上的人。 彦清闯了大祸。 迪兰看了看水下，“西尔跑哪去了......” 在这时。 远处竟传来模糊的人声。 彦清突然睁开眼，他猛地回过头，便看到了远处正在驶来的海摩托。 “彦清——！” 方淳恒驾驶着海上摩托，正全速往这边开。 彦清的视线透过两边被激起的海浪，看到了西尔不断跃出水面的小小身影。 是他给方淳恒指引了方向。 彦清从未觉得海摩托的发动机声是这么让人心情愉悦，他在方淳恒停下来后，迅速翻到后座。 西尔蹦到彦清身侧，举着肉乎乎的胳膊和他挥手。 “等下。” 彦清俯身半抱住西尔，迅速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谢谢。” 西尔高兴的转着圈乱游，小胖尾巴扭成了麻花，圣索的眉头拧的死紧。 随后一同与迪兰沉入海中。 方淳恒带着彦清义无反顾的向前开去，功率开到最大，以最快的速度前进。 忽然一道闪电劈了下来。 “靠！刚才那道雷差点劈到我！”方淳恒吼道。 彦清对着方淳恒的耳朵喊，“被劈到我们就完蛋了！” 方淳恒：“什么？！你早说我就不陪你往前冲了！” 但海摩托的速度一点也没减。 距离雷暴中心越近，雷电就越来越密集，几乎是追着海摩托劈。 方淳恒的心跳快的飞起，“真他妈刺激！” 彦清紧抿着唇，死死盯着雷电轨迹，可却发现毫无规律。 有一道闪着白光的雷电直直劈向他们的脑袋，要躲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着就要玩完。 一道深紫色的残影跃出了海面，生生用身体帮他们挡住了雷电。 圣索手中凝聚出透明的长柄武器，如鬼魅一般将四周的雷电尽数接住。 他还是来了。 危机万丈的海面，硬生生被圣索开辟出一条通路。 不愧是宙维斯最得力的手下。 彦清心中对圣索有了一个新的评判。 方淳恒：“这又是什么角色？！” 怎么这些人鱼一个个都这么变态，连自然雷电都能接。 彦清没有回答他的话，他已经看到了远处宙维斯的身影。 他前方有个孤岛，直升机的残骸坠落在沙滩上，正在往外冒着黑烟。 查尔和博士都已经死了吗？！ 不，不对，随着距离的接近彦清看到了机舱内的场景。 只有一个头破血流的驾驶员，查尔和博士早已没了踪影。 海摩托还未停稳，彦清就跳了下去。 宙维斯的脸色冷的可怕，圣索将方淳恒带到了远处，只留彦清一个人在沙滩上。 圣索无法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如果彦清阻碍王的决定。 王会更加愤怒。 第76章 那就用你来换 彦清一时觉得面前的宙维斯有些陌生。 他跑了过去，一头撞进了宙维斯的怀里，他试图安抚，于是主动将宙维斯抱的很紧。 “宙维斯，你冷静一下，他们一定跑不远，可能就躲在这岛上。” 彦清踮脚抱着宙维斯的脖子，想让他低头听他好好说话。 “那些和你长得一样的人类是他们主谋，和岛上的其他人无关，你——” 宙维斯忽然把彦清推到了身后，彦清被他推的一个踉跄。 彦清：“......宙维斯？” 他狼狈极了，全身湿透，衣服上满是脏污，肩膀附近的衣服被鲜血染红，脸颊上也有几处擦伤。 雨越下越大，彦清的视线都被雨水冲刷的模糊。 他小心缓慢的抓住了宙维斯的手腕，“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宙维斯缓缓转过头，脖颈上的巨大伤口显露在彦清面前。 宛如一道惊雷，彦清直接愣在了原地。 那深长的伤口从下巴蔓延到了胸口，狰狞可怖，血肉外翻，还在往外渗血。 竟然完全没有愈合的迹象。 他按住彦清的肩膀，冷着脸道：“看到了么。” 彦清伸出手，宙维斯的血液滴在彦清指尖，他的手指抖了一下。 怎么可能会这样...... 宙维斯将彦清的手按在自己伤口处，掌心紧贴着翻开的皮肉。 “我受伤了。” 宙维斯盯着彦清的眼睛。 “你，在护着谁？” 彦清有些说不出话，他想抽回手，宙维斯却握的更紧。 “啊......” 手腕传来阵阵疼痛，彦清紧闭双眼。 宙维斯松了手上的力道，垂眸盯着他。 明明是他的伴侣，却总是在护着别人。 彦清的手腕红了一圈，他没有后退，而是重新抱住了宙维斯。 宙维斯：“松手。” 好陌生。 天地之间都是暗色，风声雨声交织，巨大的压力将彦清压的直不起腰。 斯里兰卡不能灭。 无辜的人都不能死。 但更让彦清难以忽视的，是宙维斯身上的那道狰狞伤口。 彦清的心像是被刀剜了一样，他从没想过宙维斯会受伤。 他张了张嘴，忍下了喉间的酸涩。 再开口，听不出其中异样，“宙维斯，我——” “松手。” 宙维斯掐着彦清的下巴，“你以为我会一直由着你吗？” 总是这么不听话。 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当着他的面偏向别的人类。 宙维斯：“最后一遍，松手。” 彦清很慢很慢的松开了手。 他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喉咙像是梗着一根刺，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彦清脸色苍白，单薄的身躯轻轻晃了一下。 他重新套上了那层坚硬的壳，眼眸中的伤感也藏进了壳子深处，彦清将自己的软弱裹的严严实实。 彦清以为自己能劝住宙维斯，可事实并非如此。 当单纯的话语变得无用时，彦清就不会再尝试。 彦清离开宙维斯，他后退到一米之外。 “......我不会再求你了。” 宙维斯神色一滞。 彦清仿佛在眨眼间就变了，少了些什么东西。 让他打开心扉很难，需要很多耐心，很多时间，很多偏爱。 可让他重新把自己藏起来，却很简单。 彦清很难过，越难过，就越不想表现出来。 这原本算不上什么事。 可为什么就是想哭呢。 这种情绪太软弱了，情爱这种东西果然会让他的抗压能力降到最低。 彦清用力眨了下眼睛，“我用我自己换......” 宙维斯：“换什么。” 彦清：“换斯里兰卡......” 这是他提出的，唯一还算有价值的交易。 宙维斯喜欢他这副身体，那彦清就用自己换，被弄成什么样都无所谓。 他自己闯出的祸，他就自己承担。 彦清声音很小，随时能散在风中。 “王......请你允许。” 彦清从来都是直接叫宙维斯的名字，放肆又亲密。 宙维斯已经习惯被称为王，可这称呼从彦清口中说出，太过生分了。 他不知道彦清在闹什么。 宙维斯想把彦清拉过来，可刚伸出手，彦清就后退了一步。 彦清看着宙维斯，“可以吗？” 他把上衣脱了下来，露出下面光洁白皙的皮肤。 “我不求你，我是在和你交易，这是我能给出的，最有价值的东西。” 宙维斯往前，彦清就后退。 这让宙维斯的心情差到了极致，他的伴侣竟然要和他交易。 用自己的身体。 就为了岛上那些弱小的人类。 不罚就永远不知道乖。 宙维斯咬破舌尖，掐着彦清的脖子吻了上去，大量的血液涌入彦清喉间。 “咳咳咳......” 呛得彦清剧烈咳嗽，唇齿上都是浓郁的血腥味。 天空中的乌云逐渐散去，雷声消失，海面恢复平静。 宙维斯俯视着彦清，嗓音中压抑着无尽的怒火，“那就用你自己，换其余人类的命。” ...... “王......应该会做很过分的事吧。”迪兰担忧的看了眼远处的海面。 他根本不敢靠近，王在发怒的时候非常可怕。 圣索不语。 宙维斯的脾气比以前好多了。 他从前就是个杀神，人鱼，人类，各种海洋生物，只要敢招惹他。 宙维斯就杀光他方圆百里的全部同类。 就因如此，他才知道王对那人类纵容到了何种程度。 彦清将地下实验基地的大体坐标告诉了方淳恒。 一切都安排的非常完美。 除了关于彦清自己的事。 “两位，有救出来的可能吗？” 方淳恒脸色不大好。 迪兰看了方淳恒一眼，“如果你想死的话。” 完全没有办法。 宙维斯要囚禁彦清，无论是圣索还是迪兰，都不能有任何阻碍的意思。 否则他们自己都凶多吉少。 方淳恒无法帮到彦清，只能配合萧羽将后续一系列的事打理好。 将从地下研究所发现的数据报告，还有少部分的样品上交到总部。 斯里兰卡的非法实验基地被完全摧毁，霍元忠拿着警方交给他的照片，鲜少的夸赞道：“做的很好。” 他看向一直沉默的萧羽：“彦清呢？不是吵着要我给他办庆功宴吗。” “......” 第77章 不需要 几条在海下游动的浅色尾巴的人鱼总是被海底的宫殿所吸引，准确来说，那只是一个宫殿最上方的一角。 更加庞大的神秘建筑仍旧隐藏在海底泥沙之下。 “那是什么？” “不知道，首领说，这个东西很快就整个的浮出来。” 那是不同于任何风格的建筑，宫殿整体由蓝色的神秘建筑材料组成，奢华又神秘。 那群人鱼悄悄的想要靠近顶层，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他们对这座突然从海底泥沙中升起的建筑非常好奇，海底下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东西呢。 “嘘——你们看。” 这座尖形建筑的另一侧，是镂空的圆形墙面，四周镶嵌着金色珊瑚图案，而透过花纹缝隙，能隐隐约约看到里面的场景。 成群的人鱼们躲在海草后面，纷纷探头看去，“那是......一个人类？” “真的是人类！他怎么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要不要再往前点，海下怎么会出现人类呢，他们不会被淹死吗？” “应该不会吧，建筑里面没有海水的吧。” “他好白啊，我想去看看，有组队的吗？” 周围一圈的人鱼惊恐后退，“不行，首领昨天警告我们最近夹着尾巴游。” 他们也听说了，王最近心情不好。 “靠！那是什么玩意？！” 一个胖乎乎的小人鱼向那建筑冲了过去，他们都瞪大了眼睛。 不是说夹着尾巴游吗？？ “是西尔那崽子！” 几条人鱼不高兴的甩了甩尾巴，“哼，关系户。” 远处的西尔手里抱着一堆贝壳，游到建筑外的镂空花纹旁边，用尾鳍拍了拍。 这座建筑四周都没有能进去的地方。 彦清微微动了一下，脖子上的锁链发出细微的响声，嗓音嘶哑破碎。 “......西尔，回去吧。” 西尔噘着嘴摇了摇头，四处寻找着更大的洞，然后把小一些的扇贝塞了进去。 小扇贝慢悠悠的落到地上，那里已经堆了很多的小扇贝了。 地面金色花纹繁复，彦清被锁在了最中央，脖子上的锁链延伸到巨大的蓝色柱子内。 柱子上的也有很多纹路，像是某种文字，记载着许多历史事件似的，偶尔夹杂着点图案。 彦清的发丝随着海水轻微摆动，脸色有些发白，脸颊上有几点细小的气泡。 宙维斯强行把血灌进他嘴里，彦清竟逐渐能在水下呼吸。 可太难适应了，一开始很容易缺氧，甚至晕过去。 彦清半躺着，忍受一阵阵晕眩。 西尔还在外面徘徊，可根本没有能进来的地方，四周墙壁都非常坚硬，各种神秘的花纹遍布。 彦清脖子上系着的锁链坚硬无比，他只能勉强够到镂空花纹的位置。 他从地上爬起，但喘不上气的感觉实在难受，刚爬起一点，就又跌了回去。 彦清捂着额头，艰难的走到西尔这边。 西尔的手伸不进来，彦清还在往前，脖子上的锁链卡着他的脖子。 彦清将手指往前够，锁链卡的他难受，脖子上都出现一圈浅淡的红痕。 手指刚刚从缝隙中伸出去，就被西尔紧紧握住了。 彦清坚持不了多久，很快他便跌坐在地上，西尔焦急的在外面转着打圈。 “咳......回去吧......” 西尔被圣索抓住了尾巴，他看了彦清一眼，“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今天，彦清依旧摇头。 这是宙维斯的意思，圣索便每天都来问一遍这个问题。 彦清可以和他要食物，或者消遣的小玩意。 这座辉煌的牢笼只有宙维斯能开启，但他见彦清，便将同样的权利赋予了圣索。 可彦清每天面对这个问题都是一样的回答，今天也是。 圣索以往都直接走，等到第二天再来问。 他把抓着西尔，又看了看彦清苍白的脸色，第一次问了不一样的，“你不需要食物吗。” 彦清哑着嗓子，“不需要......” 圣索皱着眉，看了眼弟弟泪汪汪的眼睛，又道：“就算你不吃东西，王也不会让你出来。” 彦清不再和他说话。 圣索离开后，彦清捂着肚子躺回到地上，胃部传来一阵阵绞痛。 宙维斯是海里的王，可以随意决定其他海洋生物的生死存活。 同样的，如果彦清真的惹怒了他，宙维斯同样可以决定他的生死。 他和宙维斯之间很难产生平等的爱，因为自出生起，实力和地位的天平就倾倒在宙维斯这边。 宙维斯会罚他，但不会让他死在这。 黑夜，四周没有发光的东西，月光很难抵达这个位置。 圣索进来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看着彦清歪倒在地上的单薄背影，皱了下眉。 彦清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 他没有靠近彦清，只是进来收走了西尔塞进来的那些扇贝。 彦清听到了动静，他在沉默中忽然开口，“不要让西尔再来了。” 圣索看了下手里的扇贝，这也算是食物，但他手里的扇贝各个完整。 彦清动都没动。 这人类的确有两天没有吃人任何东西了。 听到彦清的话，圣索淡淡的点了下头，而后便离开了。 圣索将贝壳扔在了外面，然后前往珊瑚花海最深处。 “王。” 宙维斯并没有看他。 “他今天仍然拒绝了我。” 圣索低着头，“您默许西尔送进去的食物，他也没有动。” 宙维斯把彦清锁起来后就一直待在这里，他听闻圣索的话，脸色变得很差。 他没再理会圣索，转身离开了珊瑚花海。 所过之处让所有海洋生物都退避三舍，他们隔着很远都能感受到宙维斯的怒火。 海底建筑的镂空花纹处为宙维斯自动打开一道通路，像是藤蔓蔓延，毫无规律。 在宙维斯进去后，那些花纹像是加速生长一样重新合拢。 里面是漆黑的，但宙维斯能看清里面的场景。 彦清蜷缩在地上，脖子上的锁链显得非常醒目，肩膀很单薄。 宙维斯冷着脸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彦清猛的惊醒。 他脖子上的锁链发出沉闷的响声。 宙维斯的浅蓝色双眸散发着幽暗的光芒。 “这是你自己提出的交易。” 第78章 别碰我! 彦清握住了自己脖颈上的锁链，刚退一步就被宙维斯拽了回去。 这是个自损八百的做法。 彦清的声音有些抖，“你以前说过，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如果真的能够实现，他希望宙维斯能尊重他的想法。 彦清能接受宙维斯曾经的残暴。 他没有道德高尚的觉悟，但他也不是什么盼着人类社会毁灭的反社会分子。 是他将宙维斯带到陆地，也是他让宙维斯帮助自己。 若是斯里兰卡的人们因此丧命，彦清会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这辈子都无法释怀。 彦清想要宙维斯和他平等对话，真正意义上的平等。 而不是每次都需要彦清和他做出各种所谓的“交易”，去主动撒娇讨好。 可这注定了是不可能的，他奢望太多。 宙维斯是何等存在，怎么可能和他一个普通人类平等对话呢。 彦清捂着肚子，蜷缩在宙维斯怀里，脖子上的锁链冰凉沉重。 腹部传来的疼痛蔓延至全身，彦清闭上了眼睛。 宙维斯触碰到他亲手在彦清脖子上留下的锁链，并不觉得自己得到了什么。 彦清好像离他更远了。 人类需要进食，三天不吃饭就会出事，但彦清吸收过他的血液，身体素质更强一些。 可这并不代表他不难受。 宙维斯本来可以不管他，直到彦清自己放弃，示软。 可他已经失去过一次了。 宙维斯低下头。 他亲自把食物放到彦清嘴边，彦清却偏过脑袋。 彦清握住自己脖子上的锁链，不肯再和他说话，也不肯看他。 更不会吃任何东西。 宙维斯把彦清的脸掰了过来，“王的耐心也有限。” 彦清想要的他自然会给他，但这需要长久的时间。 “张嘴。”宙维斯冷声道。 彦清不动。 宙维斯的手臂青筋微微凸起，他伸手拽住锁链，将彦清拽的跌进他怀里。 “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宙维斯知道彦清受不了什么，他更知道做到何种程度会让彦清屈服。 彦清无声的攥紧了拳头，防止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可宙维斯对他了如指掌。 随着时间推移，彦清越发的无力，锁链的响声断断续续。 彦清崩溃的捂住了眼睛，“够了......真的够了......” 宙维斯掐着他的脖子，“还敢吗？” 彦清不语，宙维斯就接着问。 一直到他颤抖着手臂，将宙维斯带来的水果或鱼肉一点点吃下去。 彦清抱着膝盖，靠着背后的柱子，知道了绝食没用。 ......宙维斯真的这么狠。 他手腕和脖子上都是宙维斯那天留下的红痕，大腿上也有。 彦清的自由被剥夺了，他只能透过那些狭窄的缝隙窥探外面的阳光。 宙维斯没有放他走的意思。 镂空花纹变幻出一条通路，圣索将食物放在彦清面前，几颗红色的果子，还有处理好的三文鱼肉。 彦清抱着膝盖，脚腕上的一道淤青露在外面，他总是一副不开心的模样。 他觉得自己这次的事做的太差了。 彦清的锁链被宙维斯缩短，他现在连那些奇怪的花纹都碰不到，活动区域被缩小了三分之一。 “......”彦清闭上眼睛，缓缓靠在柱子上，脖颈上的锁链有些凉，很坚硬坠的脖子有点痛。 他现在没胃口，没有人会喜欢被一直关在笼子里。 过了一会，圣索还是没离开。 他道：“你不吃的话，王会亲自过来。” 到时候可就不只是吃掉食物这么简单的事了。 彦清垂眸看着地面，他明白宙维斯在威胁他，也知道他若是再和宙维斯对着干没有任何好处。 圣索：“从今天开始，我会看着你吃下去。” 彦清脖子上还带着锁链，他沉默着望着地上的食物。 刚刚吃了一口，彦清忽然捂住了嘴，红润的脸颊褪去血色。 他将刚才吃掉的东西全部在胃中翻涌，他强行忍住想吐的冲动。 彦清忍受着忽然泛上来的恶心，躬身苍白着脸色靠着柱子，却锁链坠的他歪倒在地上。 圣索立即上前查看彦清的身体情况，可彦清不断的后退，根本不让他碰。 在圣索迅速离开去找宙维斯后。 彦清踉跄着从地上爬起，可他的身体像是突然不听使唤了一样，眼前阵阵发黑，仿佛随时会失去意识。 彦清腿软的向前栽倒，纵使有海水的缓冲，额头依旧重重撞在柱子上。 白皙的额头处青了一大片。 熟悉的窒息感淹没了彦清的意识。 镂空花纹被直接破开，宙维斯看见里面的画面后，心脏仿佛被狠狠刺痛。 彦清气息微弱的躺在角落，额头上的淤青正往外渗血。 原本白皙的身体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淤青，身体状况差极了。 宙维斯用尾鳍砍断锁链，将彦清带出了海面。 彦清的手无力下垂，他紧闭着双眼，嘴唇毫无血色， 他的情况在接触阳光和空气之后才好了一点，宙维斯让他靠在怀里，动作轻柔。 怕把他碰坏了似的。 是他操之过急，没有考虑到彦清对基因的接受程度。 宙维斯轻轻抚摸着彦清的脸颊，看到他眼下明显的乌黑后心中密密麻麻的疼。 天黑下来之后彦清才缓缓睁开眼睛。 彦清的视线一片模糊，光影重叠组合，好一会才看清了面前的宙维斯。 宙维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还难受么。” 彦清抿着唇，忽然用手背抵住了眼眶。 “你滚......” 宙维斯想握住他的手腕，却被彦清猛的甩开。 “别碰我！” 彦清总能想起被宙维斯强迫着吃下食物的场景，锁链的摇晃声，都让他非常反感。 “宙维斯.......你把我当什么？” 给他锁上那么重的链子，连个床都没有，每天只能睡在又冷又硬的地板上。 强迫他，威胁他。 彦清哽咽着想要推开宙维斯，“你滚啊......滚......” 第79章 我的爱人 彦清手腕上的淤青还没有消去，脖子上的锁链也还缠绕在他纤细的脖颈上，锁链垂落在胸前。 他很少在宙维斯面前真正落泪，一时的情绪上头总能很快压下去。 但积攒了数天的委屈还是让他忍不住想要发泄。 彦清肩膀颤抖，低头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委屈的抽泣。 嘴上说着让他滚，后背却还是紧紧靠着宙维斯的胸膛。 彦清嗓音破碎，“对不起......” 他陷入极大的自我厌弃当中，委屈又难受，想要更大的发泄情绪，却又生出了软弱的畏惧来。 这些天的经历像是突破了彦清的承受阈值，想要狼狈的拼凑起坚硬躯壳。 可刚拾起一块，就又碎了另一块。 他觉得自己做的不好。 把事情全都搞砸了。 仗着宙维斯以往对他的宽容肆意任性，自作自受到了这种境地还觉得委屈。 彦清比任何时候都哭的更凶，哽咽的和宙维斯道歉。 眼泪决堤似的，眼角睫毛都是晶莹的泪珠。 彦清用手背擦着眼泪，一直看着宙维斯之前受伤的地方。 伤口已经愈合，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宙维斯放缓了声音，用指腹轻轻抹了彦清的眼角，“好了。” 他的伴侣应该和他发脾气的。 久违的心痛开始从心尖泛出，宙维斯有些后悔。 因一时发怒将人锁了起来，得偿所愿的狠狠惩罚彦清，让彦清受了委屈。 可当彦清真的收敛脾气，变的乖了一点...... 还不如从前敢扇他巴掌的时候。 宙维斯将彦清脖子上的锁链掰断，把人抱在怀里。 他生存在深海，不同于构造简单的海洋生物，最大的事就是如何生存，怎样活着。 人鱼在海洋中的生存能力已经是顶尖，于是便有了更加复杂的情感，他们懂得爱和恨，也偶尔开心或难过。 而生存了数百年数千年的人鱼们又会开始牵扯海洋中的权利与地位，甚至是财富，更加美丽的伴侣。 但他们每个个体又是不同的，区别地位的方式很简单，那就是厮杀。 三千年前的人类就很麻烦，明明那么弱小，却拥有世界上最复杂的情感。 宙维斯垂眸看向怀里的彦清，只觉得头疼。 本来就才区区一百年寿命，还会因为各种细小的东西伤心难过，皮肤一碰就红，留下痕迹得很长时间才会消下去。 对疼痛的敏感程度也比人鱼要高得多。 宙维斯抬起彦清的脸，吻了下彦清的唇，“不哭了。” 彦清覆上宙维斯的手，“嗯......” “难受吗。” “不难受......” 彦清像是蔫了一样，问什么答什么，但就是不说别的话。 他现在脑子很乱，有许多错综复杂的事交织在一起，像个毛线团。 彦清拒绝了宙维斯，夜晚时自己待在顶端建筑中。 圣索还没得到宙维斯的旨意，天亮的时候又来问，“有想要的吗？” 彦清道：“我想要一部手机。” 在宙维斯解除监禁之后，有很多人鱼来看他，但大多都是躲在外面，悄悄的偷看他一眼。 西尔倒是每天都赖在这。 迪兰上下打量着彦清所在的建筑内部，绕着柱子游了好几圈。 他游到彦清面前，在宙维斯不在的时候，他就没那么拘谨。 迪兰握着彦清的手腕，看了眼上面的淤青，“真搞不懂你们人类。” 彦清靠着迪兰送给他的皇室长椅，一手搂着睡着的西尔，面无表情的抽回了手。 等圣索回来后，彦清在岸边，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按出熟记在心的那串号码。 电话另一边的嘟嘟声格外漫长，彦清静静等待着对面接听。 他望着看不到边的海面，心中逐渐平静，而细小的难过仍然挥之不去。 那边接了电话，周围很安静，彦清先于对面率先开口。 “......老师。” 苍老祥和的声音响起，“我知道是你。” 彦清低下了头，“嗯......” 电话对面的，是带着彦清走向学术巅峰的人，他的导师，一位很温柔的老先生。 那边沉默了一会，“孩子，你是受了什么委屈吗？” 彦清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比记忆中更加苍老，忽然觉得鼻尖酸涩。 “......嗯。” “那你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彦清靠在礁石上，哑声道：“我曾经很敬重查尔，可他现在......加入非法实验，杀了很多人，一对父子死在我面前，那个男孩......和我打过招呼，还卖给我一个黑色贝壳。” “我想查清非法实验的事，但......搞砸了，发生了很多意外，我不仅把自己弄的很狼狈，还和我的......” 他顿了一下，“......爱人，发生了很严重的矛盾。” 老人叹了口气，“的确很糟糕。” 他温声道：“但我不觉得你有你自己说的这么差劲，彦清，你是我最优秀的学生，我曾经挽留你留在这边工作，但你坚持回国，你从始至终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而极端的坚强也造就了极端的脆弱，从心理学角度来看，一个内心坚定内核强大的人，一定经历过超乎常人的委屈和挫折，我曾经用很多时间去了解你......” “孩子，不要一味地听从理性的指挥，你并不是一个机器，你可以笑也可以哭。” “非法研究的事不是你我能决定的，查尔的堕落固然很让人难过，但这也不是你我能影响的，如果这次的调查换做我来做，我敢肯定我不会做的比你好。” 老人的声音让彦清仿佛还置身于学生时代，他犹豫着开口，“其实......我更在意——” “你爱人的事，对吧？” “嗯。” 老人的嗓音中带着笑意，“真为你感到高兴，别担心，发生矛盾是很正常的事，这不同于高精端实验，可没有数据参考，何况你你总是把自己的情感隐藏的很深。” 彦清：“情感隐藏的很深？但我并不吝啬和他...您知道的吧。” 一阵柔和的笑声从听筒传来，“我明白你的意思。” 第80章 会有点难过 彦清用手指在沙滩上戳出一个小洞，小洞中央很快就湿润了，再用力一点，会出现很多的水。 老人的声音让他感到放松。 “你觉得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彦清道：“不想让他受伤，想见他，和他待在一起，有时候会因为一些小事发脾气，很小很小的事。” “那如果她故意欺负你呢？” 彦清在沙滩上戳出好几个小洞，“会有点难过。” “你见过她难堪狼狈的样子吗？” 宙维斯貌似和这两个词不搭边，他总能精准的掌握全局，怎么可能会难堪狼狈呢。 彦清看着自己的手，“我没见过他狼狈的样子。” “那你见过她哭吗？” 彦清：“......也没有。” 老人又问道：“她呢。” 彦清摸了摸鼻子，“我的......他都见过。” 狼狈的，受伤的，高兴的，难过的，宙维斯都见过所有模样的彦清。 老人有些意外，他笑道：“希望我能参加你们的婚礼，有时间带她来见见我吧。” 彦清：“他是一位男性。” 而且还是一条活了两百多万年的人鱼。 彦清以为他的老师会觉得差异。 但老人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那太好了，来这边举办婚礼吧，我还能带着礼物去见你们，多么幸福的事。” 他道：“所以你看，我就算隔着汪洋与山川，我仅凭你的话语就能感受到他有多爱你。” “现在我知道你同样爱他，不会离开他，但他知道吗？” 彦清忽然愣住了，“他......” 自己从没和宙维斯说过爱。 他会偷偷在意宙维斯身上的伤口，却没有问过他疼不疼，因为宙维斯的强大。 彦清似乎在很多时候忽略了宙维斯的感受，他像是忽然明白了问题出现在哪里。 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用力。 彦清和他又聊了很久的家常，心情也没那么差了。 挂断电话后，彦清又给霍元忠打了个电话，真真假假的交代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霍元忠：“你这次做得很好。” 彦清愣了一下，霍元忠就像是家里异常严厉的长辈，他很少夸赞彦清。 霍元忠偏头咳嗽了几声，然后喝了口水，道： “方淳恒回来后跟我交代了，不论过程如何，结果都是好的。” 老头嗓门大，从听筒里传出来都震耳朵，鼓膜都嗡嗡嗡的抗议。 彦清听到霍元忠说出最后一句时，竟有了一丝紧张，“什么叫......结果是好的？” 霍元忠以为是小混蛋邀功，“人都活着回来了，没少胳膊没少腿，还搜出一堆非法样本和实验资料。” “听方淳恒说那位发怒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们回不来了！没想到你还能保下整个斯里兰卡。” “现在还给我打电话报平安，这还不够好吗？” 他越说越大声，语气差的很，如果彦清在他面前，霍元忠早就开始用他的金刚指怼人了。 他一把老骨头，听他们差点被百吨货车撞死的时候心都差点跳出来。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冲动！你应该把海洋领主这个不确定因素也考虑进去！” 老头子叨叨了四五遍，“太冲动了！冲动！” 彦清起身绕着巨大的礁石走了两步，“你小点声。” 霍元忠重重哼了一声，“你给我闭嘴！做的不好还不让人说了？” 彦清：“你刚才还夸我呢。” 老头噎了一下，找补道：“整体做得好，但过程经不起推敲。” 听着这熟悉的损人话语，彦清顿时觉得心里被一股暖流充斥着，他不知出于什么心理。 突然来了一句，“我让人欺负了。” “嗯？谁？！” 霍元忠其实觉得彦清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是真被欺负了咋办？！ 到底还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小毛孩，阅历还是赶不上他这个混到分部总负责人的老头子。 “我告诉你，姜还是老的辣，你个小姜片让谁欺负了？” 看他不整的那人跪地求饶。 彦清倾诉道，“他非法囚禁我。” 霍元忠：“还有这事？！” 彦清：“嗯，是宙维斯欺负我。” 霍元忠：“......” 啪，老头儿就把电话挂了。 彦清果然是个实打实的小混蛋，给他找了个百万年级别的姜王对线，他霍元忠不得被秒了？ 彦清等半天都没等到霍元忠的回答，一看手机屏幕。 老头又挂他电话。 彦清起身伸了个懒腰，腰身线条露出一小截，很容易能握住。 他回头看了眼海面，西尔在那边等着他，小胖鱼的尾巴还不够长，上岸后很难靠鱼尾移动。 彦清步步走入海中，西尔已经迫不及待的撞进了他怀里，咯咯笑着用柔软的尾鳍碰了碰彦清。 海底的小鱼小虾碰见西尔都绕着走，彦清远远的看到一群人鱼聚集在一起，在海藻边围成个圈。 彦清觉得有趣，和西尔一起游到人鱼圈圈上方，往下看去，最中间堆着一堆乱七八糟的果实。 几个小人鱼正手忙脚乱的从里面挑挑拣拣，“这个能吃，我之前吃过好多次了！” 另一个人鱼啪的一尾巴把那深蓝色的果实抽飞了，“这个有毒，吃了嘴巴麻麻的，把人类吃死了怎么办？！” “可是已经找了很多了，不能天天给他吃一样的吧，人类那么脆弱，总吃一样的会不会死掉啊......” 说着，直接拾起地上路过的小螃蟹，连壳带肉还有肚子里面的粑粑全啃了。 人鱼鼓着腮帮子，“吧唧吧唧......你说这人类，肠胃咋就这么脆呢，吧唧吧唧吧唧......” “你吃鱼屎去吧，谁家好鱼吃饭吧唧嘴，真恶心。” “咦——！” 人鱼们胡乱起哄，骂着骂着就打成了一团，彦清抱着西尔游的远了一点，可那群人鱼打架凶的很。 那个吧唧嘴的抬头就对上了彦清视线，脸猛的一红，“别打了，人类在看——” “看你个奶奶！” 他抬起地上的大石头就往那人鱼脑袋上砸，彦清都觉得这架打的太凶残，眯着眼睛不忍直视。 西尔却举着小拳头看的超兴奋，要不是被彦清抱着，早冲上去了。 打着打着就往彦清这边撞了过来，锋利的鱼尾和利爪挥舞的正起劲，却在靠近彦清的一瞬间。 一条粗壮有力的黑色鱼尾直接抽了出去。 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人鱼直接被巨大的冲击力撞进了泥沙里，眼冒金星的好半天才看清是谁出的手。 ......是王。 完球了...... 第81章 您可以问问迪兰 西尔缩在彦清后面，露出圆圆的眼睛偷看宙维斯，宙维斯只要稍微有什么动作小东西就会立即缩起来。 宙维斯游到彦清身前，轻轻捏起彦清的手腕，看到上面浅淡的淤青之后手指覆在上面，像是在安抚他的伴侣。 被他一尾巴抽进坑的人鱼们动都不敢动。 其中几条看到彦清心猛地一颤，紧张将鱼尾团成个球，眼睛瞪的滚圆，生怕自己下一秒就死了。 他们之间打架一向不管死活，凶猛无比，可刚刚一时杀红了眼，竟没仔细看周围。 竟然说的是真的，那人类真的在看他们！ 默默流着泪，几条没长开的小人鱼怯怯的横在一排，等候发落。 而他们的王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宝贝老婆身上。 除了手腕，彦清的后背和脖子也都看了个遍，可到处都有他留下来的痕迹，细腰上还有四道明显的指痕。 彦清任他看，只是垂着眸子，也不说话。 安静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身上还带着之前留下的淤青，怎么看怎么可怜。 宙维斯之前发怒弄的太狠，现在知道心疼了，抓着彦清的手不放。 气氛一时沉默，彦清其实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可以抱着宙维斯的脖子主动吻他，或者勾引他一同坠入欲海，亲密的展示自己身体的每一处。 但如果让他说什么“我爱你想和你永远在一起”这种肉麻的话，彦清便有些说不出口了。 发丝掩盖之下，彦清的耳朵微微的发烫，他看着宙维斯的鱼尾，想起被黑尾缠住腿的场景。 默默转移了视线。 这副样子在宙维斯看来完全是另一种解读。 然后，在那群小人鱼胆战心惊的目光之下，宙维斯问彦清：“你在生我的气吗？” 彦清手指颤了一下，心跳仿佛被宙维斯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重重撞了一下，要失控了似的。 情爱滋生的感觉原来是这样，他怎么会有点紧张呢。 彦清轻咳了一声，“有一点。” 西尔抱着彦清的腿，闻言仰头看了过来，两只大眼睛疑惑的看着他。 老师之前说过，他将情感隐藏的太深，彦清得让宙维斯也感受到爱。 于是彦清盯着宙维斯的唇，忽然凑上去狠狠亲了一口。 他看着宙维斯：“你感受到了吗？” 宙维斯：“？” 彦清明白了，他还是没感受到，一定是自己表达还不够。 他抱着宙维斯的脑袋啵啵啵用力亲了好几下，然后他又问：“这次呢，感受到了吗？” 宙维斯沉默。 他在思考彦清在想什么，到底是想和他做还是想和他做？ 彦清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得出了一个两全的办法，那就是让宙维斯感受到他的爱，然后他再生他把自己锁起来的气。 很好，很有条理，不愧是彦清。 那边的小人鱼们嫩脸一红，青涩的冲动磨的他们浑身都痒。 宙维斯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 生生把他们看萎了，夹紧尾巴谨慎做鱼。 “怎么会感受不到......”彦清喃喃。 宙维斯忽然开口：“感受什么？” 他将手按在彦清的后腰，不动声色的将人往怀里按，顺便把碍事的小胖鱼一尾巴抽飞。 西尔打着转的飞出海面，然后砰的一声落在远处。 彦清：“感受到......” 宙维斯：“嗯？” 话还没说完，彦清转身就游走了，头都没回一下。 宙维斯觉得棘手，面上看不出表情变化，却又因为被伴侣留在原地，眼底冷了几分。 他看向那群打架斗殴的年幼人鱼，又看了看地上那一堆花花绿绿的果实。 这群人鱼每天都帮彦清找人类能吃的食物，好吧，王是宽容的，允许他们活着。 宙维斯离开后，小人鱼们总算松了口气。 “......我也想找一个人类当伴侣，好软好乖好漂亮。” “愚蠢！人类的身体那么脆弱，一碰就容易坏。” 那人鱼目露猥琐之色，“兄弟，要不你也香香的......要不......” “香你王八龟壳！” 随后露出獠牙，再次扭打在一起。 宙维斯离开后召来了圣索，圣索觉得王一定是有重要的事，通常都是他自己来找宙维斯。 圣索恭恭敬敬的等待命令，结果宙维斯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他在生我的气。” ......呵，王果然被蛊惑的彻底。 如果放在曾经，宙维斯怎么会在乎这点小事。 “你了解人类的情感吗？” 圣索直接回道：“不了解。” 他连他弟弟都带不明白，怎么可能会了解人类那些弯弯绕绕的情感。 圣索思考了一会，道：“您可以问问迪兰。” “把他叫来。” “是。” 海底的水草轻微摇晃，时间过了一会，深红色鱼尾的人鱼首领便战战兢兢的出现在宙维斯面前。 迪兰面容僵硬，他像是被宙维斯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无比紧张的道：“您怎么知道......” 宙维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听圣索提起，便将他叫来了。 圣索平常不喜欢接触迪兰，因为他觉得迪兰是个娘炮。 但他觉得，对人类情感的研究方面，他应该了解更多。 宙维斯看了迪兰一眼，也没有要杀他的意思。 但曾经那个残暴的王深深印刻在迪兰脑中，宙维斯还什么都没说，迪兰就叭叭全部倒了出来。 “我承认我养了108个人类男孩平常不让他们穿衣服，还有321个雄性人鱼男宠，但我发誓，王！我从来没有和彦......和您的伴侣提起过，也从没想过让他加入！” 宙维斯皱着眉，“108个？321个？” 迪兰尴尬的甩了甩他的深红色鱼尾，“啊哈哈......哈......” 他好不容易把上一任首领干掉，不享受享受怎么行，身边的几个人鱼首领没几个洁身自好的。 迪兰搓了搓手指，“活得太久，总得......弄点有意思的事嘛。” 海里太大，不比陆地上的人类会享受，天天打打杀杀多没意思。 所以他就给自己搞了个小后宫，没事玩点淫荡的小游戏。 第82章 珊瑚花海深处 但他从来没邀请过别的首领啊！王怎么会突然找他？ 迪兰小心翼翼观察着宙维斯的神色，犹犹豫豫的开口道：“难道......不是因为这个？” 宙维斯没搭理他，迪兰又仔细思考了十多秒自己哪里惹王不高兴，结果就是啥都没想出来。 迪兰害怕极了，他是见过宙维斯之前一个不高兴就把所有人鱼首领全部杀光了的，当时迪兰还小。 所有人鱼首领都换了，自那一代首领上任以后，他们对待宙维斯便更加小心翼翼。 唯恐和之前那群首领落得一样的下场。 宙维斯终于开口，阴天中突然降临一道光似的，“不是。” 迪兰暗自松了口气，可还没放下心来，就又紧张的问：“您不是想怪罪我？” 宙维斯嗯了一声，迪兰才终于放松了一点。 宙维斯听到迪兰养了108个人类小男孩的时候就知道圣索为什么会推荐他了。 “生气又主动亲吻，是怎么回事？” 迪兰愣了一下，“您伴侣的事？” 宙维斯没搭理他，迪兰立即解释道：“啊......生着气一般不会主动亲，主动亲就是没生气。” 宙维斯点了下头，问：“他想让我感受到什么？” 迪兰觉得有点强鱼所难了，他只是有一点点经验而已，他绞尽脑汁冥思苦想。 王都亲自问他了，他必然得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于是按照以往漂亮男孩争宠的现象。 迪兰自信的说：“他肯定是觉得您不够疼爱他，生气了，委屈了。” 宙维斯觉得有点道理，但他刚刚还说彦清亲他就不是在生气。 迪兰道：“额，有点生气，但不多。” 结合彦清说的话，宙维斯觉得迪兰有点东西。 “您看，您之前把他锁起来都不去看他，我那108个小宝贝都喜欢亲亲抱抱举高高，平常一露面就粘着我，见到我抱着别人就吃醋，所以——我觉得！” “他以为您在外面有了别的小妖精！假装生气是想吸引您注意，亲吻您是想讨好您留住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迪兰从多方面解读彦清的行为，统统都偏离了原本的方向。 越说越离谱，越说越自信。 迪兰是处于上位者的角度来思考问题，那108个小男孩都得使出浑身解数来勾引他，因为竞争者有很多，想要过的好就得想尽办法让迪兰高兴。 宙维斯抬了下手，迪兰立即闭嘴。 “他没必要这么做。” 迪兰：“您可是王，他怎么不用讨好您。” 迪兰觉得，彦清耍小脾气都是为了增添情趣故意设计的而已，那些男孩勾引他的时候也会用这些小手段。 偶尔来点别的口味也不赖，迪兰不明白宙维斯说的这句话。 海面之下光线变得暗淡，宙维斯看着前方的建筑尖端，镂空花纹内部就是之前关着彦清的地方。 彦清，到底想让他感受到什么呢？ ...... 珊瑚花海外围，彦清听附近的小人鱼说宙维斯不在里面。 他也不知道宙维斯去了哪里，于是牵着西尔的小胳膊向前面游。 亲眼看到的各色珊瑚无比的美丽，彦清觉得自己心情都被治愈了，他发现自己很喜欢这些珊瑚，看到后就忍不住伸手去碰。 是源自内心由内而外的喜爱。 他之前买的那本水下珊瑚图解，里面的种类几乎都能找到。 彦清在里面游了很久，西尔时不时的轻轻撞他一下，将躲起来的小丑鱼指给他看。 刚一靠近，西尔就窜出去想想要躲起的鱼抓住往嘴里放。 那么可爱的小鱼仔被西尔两三下啃没了。 彦清在心中感叹，人鱼的消化系统都太强大了，海里的东西什么都吃。 远处的光线暗了下来，太阳大概要落山了，珊瑚花海内的有无数的光点浮出在，漂浮四周。 彦清的眼睛里仿佛是漫天的星光，这里面依旧很明亮。 “真漂亮......” 光是逛的这一小会，彦清就已经爱上这个地方了。 各种颜色的珊瑚簇拥在一起，像个被精心照顾的海下花园。 彦清被一种冥冥的感觉吸引，与西尔慢慢向深处游去。 这里的地势不全是平地，越往深处走珊瑚就变得越低，彦清游的有些累，于是沉到最底。 以缓慢行走的姿态向前移动。 身边的白色光点越来越多，这里比别处暖和一些。 前方出现一个由珊瑚环绕的巨大球体，金红色的珊瑚爬满了表面，里面是空的。 隐隐有蓝色光芒从缝隙中透出，彦清停了一下，那光......让他有些不太舒服。 像是极度的悲伤，难过到要死去一样，幽深的旷世孤独...... 彦清揉了下眉心，那种感觉就消失不见了。 像是错觉一样，再找不到存在过的痕迹。 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他会莫名其妙的走到这里。 西尔游的比他快，金红色的珊瑚球体有一处像门的巨大空隙，西尔直接冲了过去。 可就像是触碰到什么屏障一般，球体外部忽然亮起流动的发光屏障，从被撞击处荡起一圈圈涟漪。 西尔弹了出去，彦清走到屏障前，看着包裹着球体的光，并没有什么攻击性。 这真是太神奇了，彦清真想用相机拍下来，自从和宙维斯待在一起之后，各种科学解释不了的现象频频出现。 纤长的手指轻轻触碰那层屏障，却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西尔不信邪的撞了两下，连根头发丝都进不去，而这屏障对彦清却并不排斥。 他走进球体之内，被眼前的景象惊艳到了，不禁张了张嘴。 球体中央有一颗漂浮的晶体，正散发着明亮的蓝色光芒，而内部的珊瑚是以晶体为中心向四周蔓延。 彦清游到上方，晶体静静悬浮在他面前，心中泛起细细的疼痛。 晶体向彦清漂浮过来，彦清还未触碰。 宙维斯的手便从后方伸了出来，他将彦清的手握在掌心，“怎么到这里来了？” 彦清进入珊瑚花海时宙维斯就感知到了，于是他来的很快。 彦清眨了眨眼睛，他问宙维斯： “这是什么？它让我很难过......” 第83章 得寸进尺 之前在外面只是被影响了很短一段时间，而一步步走进这被红色珊瑚球体内部，亲眼看到这光芒的源头。 反而更加难过了。 就像是被晶体中的情绪所影响，他的情绪不及晶体中的万分之一。 蓝色的光芒照亮了彦清的侧脸，鼻尖微红，宙维斯拉着他距离远了一些。 待在宙维斯的身边，那种感觉渐渐消退。 “你不告诉我么？” 宙维斯摇了摇头，“先回答我。” 彦清嗯了一声，宙维斯问：“你想让我感受到什么？” 彦清抿着唇，心中塌陷了一小块。 再坚硬的内心也有柔软的地方，他明白自己的心意，真要说出口的话......是不是有点肉麻了？ 他轻轻扣了扣宙维斯的鳞片，指尖从缝隙中描绘鳞片的轮廓，表情淡漠的靠着宙维斯的胸膛。 平静的外表之下是翻涌不息的无尽浪涛，彦清忽然拽住宙维斯的头发。 闭眼吻了上去，眼睫细微颤抖，宙维斯眸光发暗，他按着彦清的后脑，越吻越深，仿佛要融入对方的骨血之中。 暧昧的喘息声黏腻的缠绕在耳边，彦清的嗓音断断续续。 “爱你......喜欢你......宙维斯......” “......你感受到了吗？” 是爱，是喜欢，是不想让他受伤，还有更多更多说不清的羁绊。 宙维斯微微睁大眼睛，随即发现彦清的脸红了，故而勾起嘴角，轻笑出声。 彦清纤细的手腕轻轻搭在宙维斯的颈侧，指尖若有若无得划过宙维斯的下巴，是他曾经受伤的地方。 指腹更轻了些，彦清抿了下唇，吻在伤口消失的地方。 像是弥补一样，伸手和他贴的更紧，心跳透过胸膛传递，灌注了全部的深情。 细密的吻落在脖颈，胸前，宙维斯轻轻按着彦清的脑袋，他重重呼出一口气。 一圈圈的气泡脱离了掌控，咕噜噜向上浮去。 宙维斯心都快化了，彦清可爱的要命。 他的声音低低响起。 “感受到了。” 彦清把宙维斯推开一点，感受到了就行，因为他要开始生气了。 “但你把我锁起来，那个锁链很重，睡觉的时候会脖子痛，环境又黑地板又硬，白天的时候都看不到什么东西。” “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彦清不高兴的抱起手臂，“你给我委屈受......” 宙维斯揉了下彦清柔软的发丝。 “嗯，是王的错。” “原来......你也会认错。”彦清眼睛亮了一下。 宙维斯拍了拍彦清的后背，“会，还不止一次。” 彦清抬头，“还有？和谁？” 宙维斯：“你。” 一得到空隙，他就要爬到宙维斯的头上来，“可惜我都不记得了，不然还能回味一下你跟我示软的样子，宙维斯，你能学学你从前是怎么和我认错的吗？” 宙维斯低声道：“得寸进尺。” “......哼。” 彦清忽然凑到宙维斯面前，蹭了蹭宙维斯高挺的鼻梁，将自己的手腕抬了起来。 纤细白皙的腕骨周围全是浅淡的淤青痕迹，他当时差点以为自己会被宙维斯弄死。 后来他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宙维斯却还不停，他被抓着手腕，脸只能贴在地上。 嘴都合不拢，彦清都有些被吓到了。 宙维斯动作轻柔，摩挲着彦清的手腕，刚摸了两下，彦清就把手抽了回去。 “不让摸。”彦清抱着手臂，他指着潜伏在中央的发光晶体。 仔细看来，是很小的一个，散发出的光芒却并不刺眼。 宙维斯带着他游到晶体旁，“这是我的东西。” 彦清问：“能摸吗？” 宙维斯没有说话，那晶体漂浮至彦清身前，彦清看了宙维斯一眼，而后伸出手指，去触碰那发着光的晶体。 一幕暗色的画面出现在彦清脑中，宙维斯孤身立于海底，四周没有任何活物，海水死一般的宁静。 他正注视着一块凸起的泥沙，黑色的鱼尾了无生气的垂落在地面，海水上空没有一丝阳光。 宙维斯像是在这看了十年，百年，他在这里待了很久很久。 彦清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心一直在痛。 而画面转瞬即逝，彦清随即睁开了眼，“.......这是什么？” 宙维斯：“记忆。” 原来是记忆碎片，竟然还能储存在这么小的晶体之中，彦清收回了手，晶体漂浮到原位。 那一定是发生了不好的事。 彦清时不时的看向那个晶体，宙维斯注意到后，直接将晶体拿了下来，放到了彦清的口袋里。 彦清：“这个可以拿走？” 宙维斯：“它并不重要。” 彦清将小晶体放在手心里，很小一个，还没有指甲大。 晶体表面的光芒变得很淡，出了珊瑚球体之后便消失了，彦清戳了戳，还是没什么变化。 宙维斯带着他游到尖端建筑的地方，这里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彦清仔细观察了一会，身为一名研究所的高级研究员，他很快发现了哪里不对。 曾经锁住他的那间类似宫殿顶端的建筑，升高了。 他之前在里面的时候就隐约觉得视线上升，看来并不是他被关太久而产生的错觉。 彦清看向海底的泥沙，发现很多地方都出现了凸起的一角，一眼望去，分布的面积大到不可思议。 有一座大到超乎想象的神秘宫殿，正在缓缓出现。 而海中的各种鱼类并没有感到惊慌，他们反而感到新奇和兴奋，围着仅仅露出一个的小尖尖游来游去。 就像锁着他的那间一样，彦清根本看不出是由各种材料建成的。 还有那镂空花纹，彦清曾观察过，每一次都会按照不同的轨迹打开或关闭，像是在生长一般，毫无规律。 彦清完全被震撼到了，泥沙之下埋藏的建筑...... 仿佛和大海一样无穷无尽！ 宙维斯面色如常，“你很快就能见到它的全貌了。” 这完全是个充满未知的庞然大物。 彦清抓住宙维斯的手臂，“......还有多久？” 宙维斯在海中轻轻挥了下手臂，海底的泥沙层层掉落，建筑整体又上升了一点。 “按你们的时间，是32天。” 第84章 有你的牙印 彦清看着镂空花纹自动分开，生出一个很大的入口，他又回到了那个水下的房间，中央有根很大的柱子。 他在这里的回忆不怎么美好。 彦清捏着从珊瑚花海带出的小晶体，不太想进去。 圣索恭敬的守在门口，他看到彦清指尖捏着的晶体时，迅速垂下眼，表情有些古怪。 宙维斯回头看他，彦清皱着眉，待在外面不动。 宙维斯看向地面残留的一截锁链，冷冷的扫了圣索一眼，随即转身拉着彦清离开。 圣索：“......” 彦清没想到他能带自己去岸边。 天色已晚，落日余晖温柔的照在沙滩上。 彦清在宙维斯裸体出海之前极力阻止了他，他的游艇上有宙维斯能穿的衣服。 之前彦清联系了他俩，用圣索赔给他的那箱宝贝，给船做个保养，再把油加满。 彦清允许他们用那些钱，在威逼利诱之下，那俩人应该不会逃走。 果然，彦清很快就看见了他的80米豪华游艇，上去之后，便看到了甲板上的海摩托。 大卫叼着根雪茄躺在太阳椅上喝红酒，和旁边的普森碰杯，“这就是美丽海咸鱼一般的生活。” 不用上班，不用伺候那帮逼事多多的有钱人，超出的租金费用自然会从他们漂亮大方的雇主卡里扣。 惬意的不得了。 彦清不想让宙维斯到处遛鸟，可大卫的耳朵灵敏过头，他起身看向后面，便看到了海洋领主一丝不挂的完美躯体。 红酒撒了一地，普森被吓了一跳，“嘿！” 彦清迅速伸出手，捂住了宙维斯腿中央，“快走快走。” 大卫还处于震惊之中，“神......神之物......” 简直恐怖如斯！ 原来他们雇主身体这么好！ 膀大腰圆的壮汉普小森，一口红酒直接喷了出来。 第一次，他们西方人引以为傲的某个优势，被碾压了个彻底。 楼上，彦清半个身子陷进衣柜里，翻找出了一堆衣服，找出最大码的短t短裤扔给宙维斯。 他看到宙维斯的身体之后，默默转移了视线，耳朵有些发红。 真不知道怎么进去的...... “咳......你先穿好。” 身后传来布料悉索声，宙维斯穿好了，这时有人敲门。 彦清将门打开，门口的明亮廊道都挤满了，普森，大卫，还有负责给彦清做饭的厨师长。 “你们这是？” 大卫不知从哪里搞来的海盗帽，他单手撑着墙，“我们是要回去了吗？” 很快了，彦清明天想先到非法实验基地那边看看，他身上还带着之前那个克隆人塞给他的蓝色磁卡。 普森搭着大卫的肩膀，“我有必要提醒你，超过预约时间后，租用费用加倍，小心钱被扣光。” 这可是公司当初花重金购置的游艇，现在的租借费用可能都得将近两百万了。 彦清态度认真的点了点头，“嗯，价格还可以接受。” 给他做饭的年轻厨师摸了摸自己的头，心疼的一直嘀咕，“我接受不了......” 大卫笑了一声，“又不是你给钱！” 他想去拍彦清的肩膀，但莫名感觉到有道冰冷的视线在盯着他，又默默缩回了手。 大卫的浅色眼睛充满了好奇，他撞了下普森，嘿嘿笑道：“话说，你那卡里有多少钱啊？” 既然是可以接受，大卫心中有了个猜测，他张开大手，“五百万有没有？” 普森比了个八，“这个数呢！” 厨师眼睛亮晶晶的，“我猜有两千万。” 随即爆发出一阵轰笑。 彦清也跟着扬起了嘴角，他抱住宙维斯的手臂，将他拉入人间。 看，好热闹。 沿岸亮起的盏盏明灯，沙滩上簇拥着的人流熙熙攘攘，彦清被岸上互相追逐的人群吸引。 斯里兰卡依旧鲜活。 大卫也看向沙滩，“啧，他们把我今天的瞌睡都吵醒了，真希望一阵海浪把他们都冲走。” 彦清捏了捏宙维斯的手指，挑眉道：“这个就没办法了。” 宙维斯垂眸看着彦清的笑颜，偶尔陪他来陆地也不错。 如果这能让彦清开心的话，他以后不会动这些陆地。 普森敲了敲墙壁，“所以你卡里到底还有多少钱？我猜八百万，大卫猜五百万，大厨师长猜两千万。” 他是真的很好奇，这群有钱人的底子有多厚。 彦清沉思了一会，“应该还有九千五百多万吧，这张常用，里面的钱不算少。” 大卫喊出了声，“卧槽！” 整整一个小目标，还只是其中存的不算少的一张？！ 那存的多的得有多少？ 大卫瞪着眼睛，一本正经，“我们来一起花你的钱吧。” 彦清：“你们这几天不都是在花我的钱吗？” 还抽雪茄喝红酒，过的比他都好。 大卫摸了摸长出的胡茬，“嘿嘿。” 楼下响起脚步声，厨师噔噔噔的跑下楼，“菜刚买回来，我得准备晚餐了。” 俩船长看着宙维斯就心里犯怵，找了个理由也溜走了。 彦清从桌上拿了个苹果，晚餐之前先垫了下肚子。 在海里每天都有一群人人鱼负责给他找吃的，可真的吃不惯，一天喂四顿，顿顿生鱼肉。 差点把他吃吐。 船舱餐厅内，彦清默默把海鲜刺身推远了点，厨师用白毛巾擦手，“不合口味吗？” 彦清点了点头。 宙维斯坐在彦清身旁，长桌另一边是大卫他们，厨师长和他的两个兼任打扫卫生的两个小帮手也坐了下来。 大卫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肉，“这是我最特殊的一次航行。” 人鱼，宝箱，和雇主同桌吃饭。 彦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俩之前的打算。” 大卫一噎，普森也讪讪的放下了叉子。 宙维斯要是知道普森和大卫想把彦清骗去公海，再进行勒索，他俩可能就血溅当场了。 彦清表情淡漠，面色如常的把自己碗里的咖喱虾仁夹到了宙维斯碗里。 宙维斯用勺子盛起虾仁，放在嘴里，勺柄被他咬出一个小凹陷。 彦清盯着凹下去的铁质勺柄，他面无表情道： “我后背上还有你的牙印。” 第85章 宙维斯:你对他有感情 彦清摸了摸后颈的皮肤，宙维斯最近总是喜欢咬他，每次还很疼。 牙印还很难消掉。 宙维斯并没有对人类的食物表现出多大兴趣，视线总是落在彦清的身上。 之前在海里吃的生鱼肉，现在好不容易吃到一口热乎饭，彦清吃完又盛了第二碗。 因为宙维斯的强大气场，餐桌上除了彦清没有其他人敢说话。 “我吃好了。” 彦清拿桌边的纸巾擦嘴。 游艇上的床要舒适的多，彦清第二天睡到了中午，一睁眼就被宙维斯帅了一脸。 他睁着眼睛，手却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 彦清把裤子拽了上去，在宙维斯的手上留下一个牙印。 他昨晚上将自己上上下下洗了个遍，于是宙维斯便起了歹念，被彦清拒绝后就到处乱摸。 “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别的事！” 彦清拿着牙刷，抓着自己裤子踹了宙维斯一脚，丝毫不留情。 但海洋领主腿上的肌肉硬邦邦的，根本起不到任何教训的作用。 彦清将嘴里的白沫沫吐掉，脸洗到一半被宙维斯抵在浴室墙上吻了很长时间。 他气喘吁吁的，“给你亲，你告诉我你在谋划什么？” 宙维斯按着彦清的后腰，“和我做。” 彦清一把推开他，“那就不听了。” 上次的事还没跟他算账，他扫了宙维斯一眼，“你上一次已经把今年的分量都吃完了。” 宙维斯不悦的直接撕了彦清的上衣，不由分说的将人抱到了床上。 彦清偏瘦一点，他这个体型放在宙维斯面前完全不够看，宙维斯一只手就能控制住他。 好歹也是个跆拳道黑带，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技巧都起不到作用。 偏偏在这时候来打扫卫生，门被轻轻敲了两下，厨师长的大弟子小声问： “您起了吗？” 彦清用力咬着被子不让自己叫出声，他瞪着宙维斯。 眼眶都憋红了。 好在那个没什么眼力见的自觉离开了，谁能想到里面这俩精力这么旺盛。 刚洗漱完就滚在一块了。 彦清不得不又洗了遍澡，没搭理跟在身后的宙维斯。 到了街上拦了辆出租车，去了之前被毁了一半的研究基地。 基地建在地下，入口非常不起眼，穿过破败的走廊后才能那些非法实验室。 这里坍塌了大半，外围有一圈警戒线，但没人把守，彦清便溜了进去。 他拿着蓝色的磁卡，每遇到关闭的实验室就要刷一下。 报错的滴滴声音响了一路，愣是没一个能进去的。 彦清看着前面的半座废墟，有一个房间坍塌的墙壁压在下面，看上面堆积的废墟碎片。 这个承重能力，里面应该被压着一个加固的实验室或储存库。 宙维斯单手抬起堵住门的钢筋，毫不费力的清出了一条通路。 铁门紧紧关闭，彦清试着用磁卡刷了下识卡器，可响起的还是报错声。 这就麻烦了。 彦清后退到一定距离，挑着眉给宙维斯比了个大拇指。 “早上吃的这么好，来展示展示。” 铁门很厚，很难从外面破除，这边的警方也是真的一点也不给力。 这么大的非法研究基地查都不查。 彦清皱了下眉，非法实验害死的普通人有很多，全部归纳在失踪案里。 向来都不会真的耗费警力去仔细调查，基本都是草草结案。 还是不比国内...... 宙维斯手臂覆盖一层薄薄的鳞片，给彦清表演了一个手撕铁门。 钢铁弯曲发出的刺耳声音回荡，彦清啪啪鼓掌，“好棒。” 宙维斯看到门内后却臭了脸色，很不高兴。 彦清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地上躺着一个人，已经没有了温度。 面容长相和宙维斯一模一样，彦清蹲下，看着尸体手边放着的东西。 他有些说不出话。 那是一个完好的小咸菜缸，里面的萝卜都是标准的正方体，已经都变成了深色。 他是......之前逃到度假村的那个实验体。 彦清偏过头，不再去看。 “......我找一下，很快就好。” 宙维斯抱着手臂，他冷冷的扫了那尸体一眼，“你对他有感情。” 彦清摇了摇头。 手指刚搭上抽屉柄，宙维斯冷了脸。 人类的贪婪举动让宙维斯很愤怒。 尤其是那一卡车的克隆人。 他们敢在宙维斯面前嚣张，这行为就是在找死。 彦清翻找着抽屉，“迟早会把他们全部抓住的。” “抓住？”宙维斯直接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惹怒王的人，不会活到第二个冬天。” 抽屉摇晃着掉在地上，纸张散落一地，彦清躲了一下。 “这世上这么大，你怎么保证能找到他们？”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城市人口分布密集，很难找到的。 宙维斯道：“不需要亲自去找。” 彦清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这和海底升起的那些奇怪建筑有关？” “嗯。”宙维斯将铁门拆了下来。 明明那么厚的大铁门，在宙维斯手里却像个小铁片一样，随意弯折。 宙维斯将铁门盖在地面躺着的尸体上，尤其将上半身和那张看着来气的脸全部遮住。 彦清沉默了一下，然后转身接着找。 对宙维斯莫名其妙的行为并不评价。 在宙维斯将铁门弯成了一个棺材盖似的形状，严丝合缝的遮挡住下面的尸体，从侧面也看不到的时候。 彦清已经搜刮完了，如他所料，重要文件都已经被拿走了，剩下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不成体系的实验数据单。 他效率很高，基本扫一眼就能知道是大体关于什么的数值。 很快整理出还有些价值的数据，叠成一摞放在宙维斯手里。 “别盖了，我不看他就是了。” 宙维斯拿着单子，不置可否的跟在彦清身后。 这里已经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临走之前，彦清还是回头看了眼地上被铁门盖住的尸体。 那坛腌萝卜块安安静静的立在弯曲的铁门边，坛子边缘已经碎了好几个口。 看来。 他的复仇失败了。 他只是一个拥有特殊能力的残缺人类，怎么对抗的了一整个基地呢。 彦清双手将坛子拿了起来，一个晶莹的试管滚到脚边。 “这是......基因药剂？” 第86章 海盗? 是他们忘记带走的吗？ 还是......他生前抢来的？ 试管里的液体透明粘稠，试管表面沾满灰尘，彦清用衣服擦了下，仔细辨认标签上的内容。 龙飞凤舞的手写英文，上面写的是：提升细胞活性，样本179。 彦清将试管装在口袋里，“走吧。” 宙维斯抓住彦清的手腕，彦清任由他拉着。 这个实验基地建的很大，有地下四层，那些很明显开着的房间彦清都没有去。 他觉得方淳恒应该都带人去搜过了。 彦清他很有默契，想法经常一致。 彦清被宙维斯抓着手腕，他用手指勾了下宙维斯的手，然后牵了上去。 也许是运气太好，在地下三层的时候就碰到了巡逻的警卫。 警卫一脸镇定的拿起对讲机，“这里是三层，有两个外国基佬闯进来了。” 他以为彦清听不懂他说话吗？ 警卫看着这俩人冲着他走来，怂的边后退边冲着对讲机嚎：“三层呼救三层呼救！他们有攻击意图！” 彦清将手伸进口袋，警卫立即拔了枪。 然后，只见彦清掏出一打毛爷爷。 警卫：“不用救援了兄弟们，我们产生了一个美丽的误会。” 对讲机里的壮汉：“你可真恶心。” 警卫：“谢谢。” 一张毛爷爷能换许许多多的斯里兰卡小卢比，警卫认得这种货币。 他笑眯眯的接过彦清手里的红票，自觉让开了路。 彦清问：“这层有锁住的房间吗？” 警卫道：“从三层开始都没有。” 那就已经搜的差不多了。 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彦清买了个新手机，回到游艇上。 搜房间很累，不仅要到处翻翻找找，还得分辨那些有用那些屁用没有。 彦清趴在宙维斯身上，柔软的脸颊贴着宙维斯的脖颈。 “我有点累......”他指尖缠绕着宙维斯的头发。 枕在他的肩膀上嘀嘀咕咕，“腰也有点疼。” 宙维斯给他揉腰，彦清舒服的闭上眼睛，“嗯......你们人鱼是不是都很色。” “动不动就扒我衣服。” “这在人类社会叫流氓，嘶......轻点。” “宙维斯。” “嗯？”宙维斯应道。 “没事，就是叫叫你。”彦清的眼睫毛很长，眉眼精致好看，他轻声开口。 “海里的鱼好难吃......我现在看到生鱼肉就想吐。” “那要是再敢锁着我......”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很快就趴在宙维斯身上睡着了。 宙维斯很轻易的就能将彦清整个人环住。 彦清睡了一个多小时，宙维斯稍微一动他就醒了，隐隐觉得床在动。 他睁开眼，游艇已经在海上航行。 彦清刚睡醒，闭着眼睛用头顶蹭了下宙维斯的下巴。 撒娇似的。 宙维斯显然非常受用，在海上航行这几天，彦清人前清冷禁欲，人后勾的宙维斯想把他养在床上。 天天干那事。 彦清给霍元忠通了个电话，“我三天后到研究所。” 霍元忠：“爱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到，你别给我带个男人回来就行。” 彦清：“......” 他将腿搭在宙维斯肚子上，“我在实验基地的废墟里找到了一份基因药剂，就是这个。” 彦清把图片给他发了过去，霍元忠拧着眉定了点头，“嗯，注意安全。” 彦清挑眉，“注意安全？” 老头顿时吹胡子瞪眼，“屁！死不了就行。” 跟个炸弹似的，一碰就着。 彦清半张脸陷进柔软的白色枕头里，“霍元忠，你今年过年还是自己过？” 老头不搭理他。 霍元忠无妻无子，母胎单身，还不愿意跟老太太接触。 他这性子能找到老伴才有鬼了。 彦清接着道：“我今年也不回去，收留收留？” 霍元忠：“滚滚。” 说罢挂了电话。 彦清已经习惯被老头挂电话了。 小老头口是心非，彦清前年也是赖在霍元忠家里过的年。 当时也是直接拒绝，见彦清自己往宿舍走，别扭的表示自己菜做多的吃不完。 一到他家才发现，连被子都准备好了。 彦清勾了勾嘴角，给霍元忠发了条消息。 yq：我就要带男人回来。 发完就把手机关机了，和某个“野男人”又亲了个嘴儿。 窗外阳光正好，彦清下了楼，去甲板躺在太阳椅上晒太阳。 大卫突然从操作室走到彦清身前，拿着个大大的望远镜看向远方。 彦清一脸镇定的嘬了口果汁，“怎么了？” 大卫嘴角抽了抽，把望远镜怼在彦清眼前，彦清拿着望远镜往前方看了看。 “那艘船没有登记，雷达上也没有显示。” 他们正前方有一艘中型船，比彦清的游艇小上一圈。 彦清：“绕开他们。” 大卫：“绕不开啊，尝试沟通也不回复，明显冲着我们来的。” 他看了下彦清波澜不惊的样子，很快，厨师也紧张的跑到了这边。 “怎么办怎么办，他们不会要抢劫吧？” 大卫一看就是有经验的老船长，他不屑的嗤笑一声，“八年前都是我抢别人，这群崽子，毛长齐了吗。” 彦清无语，“你之前当海盗的？” 大卫一脸骄傲，“小有名气。” 你履历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大卫把普森也叫了过来，“我的大宝贝呢。” 普森道：“在仓库。” 彦清疑惑的看着他，大卫随即转身，再回来时扛了个小型火箭筒。 彦清仔细看了一下，是真家伙。 “你从哪里搞来的？” 大卫勾着普森的肩膀，“斯里兰卡地下商会啊，我俩还泡了几个妹子。” 当然，都是用这位伟大漂亮慷慨的雇主的钱。 他们拿圣索之前赔给彦清的那箱珠宝到黑市换现钱，结果挥霍数日，包厢仅仅掉了个皮。 彦清并不介意他们挥霍，这俩船长陪他折腾胰岛一遭，得点好处也是应该的。 “他们靠近了。”普森回控制室。 大卫举着火箭筒跃跃欲试，“等他们靠近，看我一炮轰了他们的控制室。” 宙维斯裹了个浴袍下来，他走到彦清身后揉他的头发。 对面的船只越来越近，普森突然连滚带爬的跑到甲板上来。 面露震惊之色，他揪着大卫的衣领，“不是，不是要抢劫我们！” “那艘船一直在求救！他们船上有东西！” 第87章 他们是魔鬼 船里有东西？ 大卫放下火箭筒，将望远镜拿了回来，远远的望向海面远处的那艘船。 “这可真是......” 彦清皱眉，“我看看。” 他拿着望远镜，手指蜷缩，船上掉下来个人，毫无挣扎欲望，直接沉到了海底。 像是被什么东西拖了下去，海浪浩大，一个人就如此消失。 望远镜难以看到海下的东西。 海下也有，船上也有。 彦清问宙维斯的，“是人鱼吗？” 正常人鱼不会出现在人类视野中，何谈主动攻击人类呢。 宙维斯感受到了，“嗯，他们刚出来。” 彦清闻言一愣，“刚出来是什么意思。” 刚出来，海下那片神秘建筑也是刚刚出现，正逐渐的从泥沙中浮出。 那片完全不符合人类建筑风格的神秘宫殿群，是从里面放出来的吗？ 思及至此，彦清放下望远镜，心中隐隐发凉，“......” “更近了！”大卫喊道。 他熟练的拿出救生衣，给船上的人一人分一件，“防止意外，都穿上。” 彦清将救生衣放了回去，“不用。” 他现在就算掉进海里也没事。 宙维斯赋予他水下呼吸的能力，让他在大海畅行。 大卫也没多说，“我去控制室。” 那艘船距离越来越近，宙维斯抱着彦清，直接从游轮最顶层跳了下去，落在那艘船的甲板上。 无数个已经失去意识的人正躺在地板上，足足有十六个。 船舱内不断传来打斗挣扎的声音，却诡异的听不见任何尖叫或呼救。 在宙维斯接近破旧舱门的那一瞬，打斗声戛然而止。 彦清只觉得奇怪。 宙维斯现在明明是人类形态，里面的人根本没看到他，是怎么发觉的呢？ 彦清神色凝重，上前推开了门。 船舱内混乱一片，几个面露惊恐之色的男男女女拿着简陋的武器比在身前。 而他们的对面，是一群被黑布缠住眼睛的人鱼，他们的身体构造很不同。 鱼尾两侧突出的锋利尾鳍尖锐骇人，眼睛上都缠着一条黑布，比普通人鱼的身影都要高大。 体型和宙维斯相差无几。 “你们！你们快过来！”人群中有人惊恐的喊。 “打不过他们的.......打不过的......他们是魔鬼......” 然而那群人鱼纷纷转身，对宙维斯行了个礼，极其标准恭敬。 “王，好久不见。” 彦清抱着手臂靠在门框边，正好在宙维斯身后的位置。 可站在最前面的那条人鱼像是透过宙维斯的身体看他，眼睛被黑布缠着，却有一道实质性的视线落在彦清身上。 宙维斯侧身，他们对彦清同样行礼，像是对待他们的王一样尊敬。 挤在角落拿着武器的那群人们都看呆了，“你，你们......” “弱小，可怜，人类还是这样。” 现在最前面的人鱼拥有洁白的强壮鱼尾，彦清觉得他们不能按照现在的规律划分实力。 他从始至终都没看到过任何一条人鱼拥有白色的尾巴。 宙维斯：“召集你的族人，回到海底。” 白尾人鱼躬身道：“......是。” 看起来不怎么情愿。 白尾人鱼路过彦清身边时，那道莫名的视线仿佛落在了他的口袋里，那个小小晶体。 他的眼睛被黑布条缠住，露出的眉头微微皱起。 王怎么会因为一个人类而难过...... 白尾人鱼转身离开。 彦清看着战战兢兢的人群试探着迈出脚步，见人鱼没回来，才终于敢跑到甲板上救人。 这次事情解决的有些太容易了。 他心头已是充满了疑惑。 “快去看看无线电信号恢复没。” 一人跑过来趴在操作台上。 看清图示波动后，他倒退了几步，“恢，恢复了。” 他面具惊惧，“恢复了......不就证明，他们有屏蔽无线电的能力吗？！可是他们身上没有任何的电子设备。” “天呐......这群人鱼......太可怕了......” 其余人还处在震惊之中，出海五年都碰不到一条人鱼。 现在突然被人鱼攻击，甚至得知人鱼凭借肉体就有屏蔽无线电的能力。 这是多么可怕的事。 一个完全未知的生物，如此强大。 彦清忽然拉着宙维斯的手把他拉到甲板角落，一路都不说话。 他抓着宙维斯的两只手，抬头看他，“海下那群建筑到底是什么？” 宙维斯：“亚特兰蒂斯。” 彦清心中被掀起滔天巨浪。 亚特兰蒂斯竟然真的存在，于是彦清抓的更紧，语气略微急促，“宙维斯，你究竟想干什么？” 这是个完全足以撼动整个世界的重磅消息。 宙维斯面色宁静，“复兴亚特兰蒂斯的文明，将你想要的给你。” “那是我亲手建立的第一个国度。” 彦清捂着额头，这根本不是单单海底冒出个建筑的事了，“要是放出了其他东西怎么办，大海会乱的！” 宙维斯笃定，“有我在，不会。” 彦清更加头疼，宙维斯用拇指给他揉了揉眉心，“没有其他东西，我杀的很干净。” 所以只剩下那群白尾人鱼？ “我知道，他们听你的话，白尾人鱼......大概有多少。” 宙维斯道：“十万。” 各个骁勇善战，是整个亚特兰蒂斯最强大的军队，凭借他们达到的文明高度，足以征服全部陆地。 他们每一个都得到过王的恩赐，拥有永恒的寿命和强大的海洋之力。 自愿被宙维斯沉在海底，等待重召之日。 这一等，就是八十万年。 彦清觉得事大了。 事太大了。 他立即给霍元忠打了个电话过去，铃声在耳边响起，却是没人接听。 偏偏在这时候！ 宙维斯是掌控全局的最高存在，他拿过彦清的手机，轻轻掐着他的脸。 “我说过，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浅蓝色双眸静静注视着彦清的脸，他缓缓道： “问我。” 王就站在他面前，还敢去找其他人。 彦清的举动让宙维斯很不高兴。 彦清踮起脚亲了亲他的侧脸，宙维斯的脸色才好了一点。 “好，问你。” 宙维斯一字一顿道： “我要你与我共享一切，力量，地位，还有......生命。” 第88章 方淳恒:还没下手呢 彦清手指微颤，他用额头抵着宙维斯的肩膀。 “宙维斯......” 心中一阵暖流，彦清没想到宙维斯会是这样的回答。 他真的有把他的话放在心里...... 宙维斯要做的事竟会如此浩大，彦清和他一起回到游艇。 甲板上，彦清的手被宙维斯握在手中，彦清问： “那这段时间你能离开海洋吗？” 让整个亚特兰蒂斯从泥沙中上升到海底，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宙维斯负责能量供应的话，离开海洋便会失去源源不断的海洋之力。 本来在陆地的时候就天天睡觉，按照现在这种情况跟他去陆地，岂不是要直接好几个月都睡不醒了。 宙维斯轻轻捏了下彦清的手指，“亚特兰蒂斯的核心会吸收海洋之力，并不需要我留在海里。” 换而言之，一点也不敬业的海洋领主要跟他的宝贝彦清到陆地上亲热。 在b3实验室中做感觉还不错，王很满意。 宙维斯勾起嘴角，彦清一看他就知道他脑子里的那些事，翻来覆去就那几件。 彦清：“你就差把‘我想要’这三个字写额头上了。” 宙维斯扶住彦清的大腿。 “宙维斯！” 人鱼形态就是要直面欲望，彦清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宙维斯将彦清抱起。 刚走进舱门，就和大卫普森碰上了，他们连忙捂住眼睛。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宙维斯路过，二人自觉后退一步。 彦清抱着宙维斯的脖子，刚关上门就被他扔在了床上，窗外是向后移动的海浪，波光粼粼的泛着阳光。 三日后，彦清穿着宽大风衣，刚出舱门就被冻的抖了一下。 宙维斯面色如常，感觉被放在蒸锅里都不会有其他表情。 彦清拉着宙维斯忙活了两个多小时，把原来的手机数据全都找了回来，电话卡，聊天记录等等。 彦清负责忙，宙维斯负责看着他。 打车到了海洋研究所门口，彦清刚一下车就看到了门口上的大红色横幅。 颜色艳丽，极其夸张，从正门左侧贴到右侧，横幅上写着金光灿灿的八个大字： “恭喜彦清拿下贼窝” 彦清：“......” 真是给他庆功了，为什么不贴上其他人的名字？ 方淳恒呢？？？ 门口的大爷隔着老远给彦清打招呼，看到他身后的高大男人之后一脸警惕的给霍元忠打电话。 “真带男人回来了！” “这小混蛋！”霍元忠挂了电话，风风火火的从办公室赶到门口。 老头在门口差点把彦清撞翻，他瞪着眼睛，刚伸出手指。 看到彦清身后站着的人，这个压迫感，这张脸...... 霍元忠把话都憋了回去。 然后，给彦清和他男人让了条路。 彦清笑着拍了下老头的肩膀，回头和宙维斯道：“你等我一下。” 宙维斯高傲的回了个嗯。 彦清拉着老头走到办公室的走廊，他一脸的嫌弃，“门口那横幅谁弄得？” “方淳恒给你找人定制的，还报销了三千多。”霍元忠道。 三千多？ 彦清指着那破布，“就这，三千多？二百包邮我都不要，赶紧撤了，太难看了。” 研究所整体建筑颜色是白色和灰色，因此门口那道横幅太过耀眼，尤其是闪着金光的“彦清”二字。 “为什么不挂他自己的名字。” 方淳恒远远的和他打招呼，“因为加字多收五百啊。” 二人碰了个拳，方淳恒上下打量他，“怎么感觉你瘦了。” “错觉。”彦清推开他的脸。 方淳恒拉着彦清，“我的眼光绝不会错，走，跟我去称个体重。” 彦清示意他稍安勿躁，等他和霍元忠讲完再说。 方淳恒找他绝对不是因为称体重的事，彦清用脚指头想都能知道。 他拿出后来搜出的资料，以及那管提升细胞活性的药剂给霍元忠，“非法试验基地的残留资料，但这些是次要的，这管基因药剂留个样本，其余再送到总部做分析。” 霍元忠看到那堆数据后点了点头，拿着那药剂无比认真的观察了一会，“颜色竟然是清澈透明的......” 很少有液体药剂是透明粘稠的，霍元忠摇了摇试管，内部液体沾在试管壁上，缓慢流下。 霍元忠拿着东西走了，方淳恒将眼镜摘了下来，和彦清一前一后进了医务室。 他将门关上，医务室内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安静的只能听到外面来往的脚步。 方淳恒支着下巴，上下打量了彦清几秒。 “你腰疼？” 彦清面无表情，“没有。” 方淳恒摆了摆手，“这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来，把个脉。” 还学了新花样，彦清伸出胳膊，将袖子挽起。 方淳恒在医学上的水平毋庸置疑，但他学的是西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学把脉了。 方淳恒将手指放在彦清的脉搏上，摸不清规律的按了按手指。 大概过了一分钟左右，他拧着眉，煞有其事的道：“气血不足。” 彦清收回手，“翻译一下。” 方淳恒： “纵欲过度。” “虚。” 彦清嘴角抽了抽，“你是故意的吧？” 方淳恒：“让你猜对了。” “滚。”彦清将人挥开，就知道他没憋好屁。 方淳恒跳到病床后面，举起白色枕头，“我投降，打不过你，但我找你是真有事，你先坐下。” 他一文弱书生可经不起彦清的一记飞踢。 方淳恒抱着枕头坐在病床上，盘着腿，彦清看着他的脸，这才发现有一点不一样。 他换眼镜了，金色薄框，泛着金属光泽。 方淳恒盯着墙面出神，彦清靠着椅背，侧脸看他。 彦清：“你——” 方淳恒：“你怎么知道李沐桃给我买了新眼镜。” 彦清：“......” 方淳恒将白色枕头按在床上，抓着枕头的两角，“啧，但他现在总躲着我。” 彦清拿着杯子喝了口水，“你做什么了？” 方淳恒把脸埋在枕头上，半张脸陷在软绵绵的白色之中，“把脸埋在他的小肚子上......我逗他说里面怀了我的孩子。” “你不知道他当时脸有多红。” 第89章 什么都拍! 彦清淡定的说：“李沐桃至少要躲着你一星期了。” “我只是逗了逗他，还没下手呢。”方淳恒郁闷的看着彦清。 怕把人给吓着，方淳恒已经很克制了，平常最多就揽个肩膀而已。 那天实在是忍不住，勾搭李沐桃喝点小酒，自己却先醉了三分。 装着头晕，将李沐桃扑在了床上，逗一下就给人逗跑了。 医务室内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方淳恒从兜里拿出一盒烟，将烟头叼在嘴里。 方淳恒转着打火机，最后也没点上，他两指夹着烟，“闻不了一点烟味，我每次抽烟都说我身上臭。” 彦清：“嗯。” 方淳恒把烟塞进兜里，“你跟你男人搬到空房，我和李沐桃一间。” 彦清问：“有空的吗？” 之前就已经是满的了，还有几个研究员因为宿舍分配的事吵架。 方淳恒：“年末了。” 彦清刚想起来，总部下派到分部的研究员是会年度轮换的，年初入职，年末搬回总部接着干。 之前下派的两个都会给安排新的项目，和彦清负责的部分很少有相交线，所以彦清一时忽略了这件事。 方淳恒道：“萧羽和简承前天刚回总部。” 彦清点了点头，方淳恒从床上下来，脚落地时吧唧一声。 “嗯？”方淳恒低头。 他的鞋全湿了，仔细一看，瓷砖墙有......水？ 彦清也注意到了，地面上全是水，已经涨到了脚踝。 方淳恒四下寻找许久都不觉得哪里会漏这么多水，彦清沉默一会，抬手捂住了额头。 “......宙维斯。” 幼不幼稚，嫌他走的久就直接淹医务室。 脚下的水隐隐有上涨趋势，彦清先一步出了门，门刚一打开，屋子里的水就漏了出去。 哗啦一声，流了一走廊的水。 外面几个研究员探头探脑，抓着彦清的袖子问，“方医生在里面干嘛了？” 彦清：“不知道。” 方淳恒也是想了半天都不明白自己的地盘为啥突然被淹。 彦清脚步匆匆，在附近找了一圈都没发现宙维斯在哪。 他一路走到宿舍，李沐桃的房门紧紧关着，而宙维斯就在彦清的房间内。 宙维斯指尖有一小团蹦来蹦去的水珠，小水珠随着他的操控砰的打在窗户上。 彦清从背后抱了下宙维斯，“等的太久了么。” 也就不到五分钟。 宙维斯眯了下眼睛，“不久吗。” 彦清的耳垂被宙维斯捏了捏，他看了眼时间，“四分半。” 真的不算很久，彦清后腰抵着桌沿，想到了什么，转身打开抽屉。 他从抽屉里拿了一部新手机。 因为他的手机总是容易半途夭折，所以彦清干脆让方淳恒帮他买了一抽屉的量。 他将盒子放在宙维斯手中，指腹勾了勾宙维斯的掌心，“这个赔给你。” 宙维斯捏了下手机盒，顿时咔的一声，盒子被他捏的塌陷下去。 彦清也不心疼，又给他拿了一个。 这次拆开后才给他。 彦清拉着宙维斯坐在床边，“打电话发视频，都可以。” 手机在宙维斯手里显的略微小了点，彦清手把手教他。 宙维斯学习速度飞快，彦清说一遍他就能记住。 彦清给他换了个海豚壁纸，宙维斯不满意，又换了个珊瑚近景图的壁纸，宙维斯还是不满意。 他点开相机，捏着彦清的下巴吻了上去。 咔，宙维斯手机里的第一张照片新鲜出炉。 背景是彦清的宿舍，光线透亮，角度有些奇妙，将彦清撑着床的手也一同拍了进去。 彦清的白衬衫微微敞开，露出好看的锁骨，宙维斯带着点青筋的手捏着他的下巴，贴的很近。 拍的不全，只拍到了下半张脸，却意外的很有张力，从照片中便能感受到浓烈的荷尔蒙气息。 尤其是彦清微微蜷缩的纤长手指，床单被他抓在掌心，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然后，彦清亲眼看着宙维斯把主页背景，锁屏背景，微信头像，全部换成了这张图。 两个紧紧贴在一起的下巴，明明没有拍到他们的唇，可粗略一看便知道这两人在干什么。 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似的。 “你喜欢，那就用这个。”彦清不自然的移开视线。 宙维斯要睡觉，彦清拉上窗帘，屋内一片昏暗，很适合休息。 他一会去李沐桃房间里看一下，然后收拾东西和宙维斯暂时搬到别的宿舍。 打开房门，右脚刚迈出去一步，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来电显示，“宙维斯”。 “我还没走呢。”彦清回过头，宙维斯躺在床上，侧身看他。 彦清犹豫了一会，随后果断重新关好门，脱了鞋躺在宙维斯的胳膊上。 宙维斯另一只胳膊搭在彦清腰上，以一个环抱的姿势将彦清圈在怀里，低沉的嗓音自上方响起： “睡觉，不准走。” 彦清闭上眼睛，勾着嘴角，“好吧，只能陪你睡一个小时。” 说是一个小时，其实彦清今天一整天都在陪着宙维斯睡觉。 彦清这种极度的放松，什么都不用想，和宙维斯一起躺在昏暗的卧室里，四周都很安静。 宙维斯的睡眠时间依旧很长，彦清和李沐桃说好之后，简单收拾了下行李。 但他并不打算将房间让给方淳恒，彦清收拾东西不用顾及发出太大声音吵醒宙维斯。 宙维斯睡得死沉，会自动屏蔽掉外界噪音。 醒了就搬，他睡了彦清去工作，到也过得很愉快，尤其是疲惫的工作结束后，回来一开门就能见到宙维斯。 宙维斯很少给彦清打视频，因为用不上，每次他醒的时候彦清基本都在。 彦清甚至以为给宙维斯一部手机没什么大用，直到今天，他翻了下宙维斯的手机相册。 里面竟然全是他的照片。 喝早餐奶的，抱着枕头睡觉的，刚打开门半边身子还没进来的。 还有......换衣服的，彦清光着上身，皮肤白皙光滑，还有胸口那两点...... “这都是什么时候拍的！” 第90章 反正不会是你 彦清越翻脸越热，宙维斯怎么有了个手机就一直拍拍拍！ 短短几天就拍了六千多张，逐帧加起来都是一个小动画了。 宙维斯总能找到不同的角度，刁钻的彦清甚至都没发现他在拍自己。 然而彦清这张脸就算在各种死亡角度死亡光线之下依旧扛得住，他低头翻着相册。 彦清已经从原先的宿舍暂时搬出来了，李沐桃也更自在些，不然他一碰见宙维斯就紧张的不行。 彦清和宙维斯挤在一张床上，彦清细白的小腿搭在宙维斯身上，“都翻不到头。” 宙维斯从彦清手中拿过手机，就着人躺在自己怀里的姿势又拍了一百多张，界面闪烁个不停。 彦清忽的被宙维斯按在了床上。 “你干什么？”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宙维斯将手放在彦清的衣衫下摆，“再拍多一点。” 彦清抓着自己的衣服，“不是拍多少的问题，你要拍哪？” 宙维斯手指上滑，指腹略过之处一阵酥麻，他勾起嘴角，他点了点彦清的胸口： “拍这里，你把衣服脱掉。” 彦清挺身后退，“不行！什么变态对着这里拍。” 宙维斯拧着眉，一把将自己的上衣脱了，他一靠近，彦清就对他又踢又踹。 像只炸毛的猫咪，将床单弄的一片褶皱。 彦清的腿被宙维斯压在柔软的床垫上，他用另一只手去扯彦清的衣服。 “宙维斯！你，你敢！” 宙维斯看着彦清有些紧张的神色，面上笑意更浓，“我当然敢。” 彦清可不是虚张声势的猫，他把被宙维斯握在手中的脚腕抽了回来，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下床。 他反应快，宙维斯反应更快。 彦清脚还没落地，一下子就被宙维斯揽了回去。 他脑子里的那些战斗技巧统统失效，他的动作在宙维斯眼中放慢数倍，彦清无论怎么挣扎，宙维斯都制的住他。 多么厉害的招式都撼动不了宙维斯，远看着是暧昧的打闹，实则彦清挣扎的很凶。 可一旦对上的人是宙维斯，就显得他软绵绵的。 莫名其妙就被困在了怀里。 “别拍了......”彦清捂着脸，耳朵红透了。 宙维斯将他的上衣掀了上去，正对准某处拍了个特写。 粉红色在照片中放大，彦清弓着身子，蜷缩在宙维斯怀里，“行了......哪有拍这里的......” 宙维斯嗓音低沉，“很好看。” 彦清是真的受不了了，他用力抱着膝盖，遮挡住了，侧着脸狠狠瞪了眼宙维斯。 在宙维斯眼中，没有任何杀伤力。 光着上身的可爱伴侣，脸还是红的，平常做的时候也不见彦清这么羞，宙维斯没把持住。 他抓住了彦清两条纤细的手腕，将人压在床头，细密的吻落在彦清的锁骨。 宙维斯低下头，彦清忽然一阵轻颤。 手机掉在彦清手边，宙维斯已经完全没心思管那些照片了，香香老婆就在面前。 彦清一把抓住手机打开相册，想要毁尸灭迹。 宙维斯抽了手机往地上一扔，“想删掉？” “我早晚会把那些照片删掉的。”彦清抱着宙维斯的脖子，闭眼吻了上去。 二人吻成一团，宙维斯的手就开始不老实。 彦清怕冷，一到冬天就要穿的很厚，层层叠叠穿好几件。 宙维斯皱了下眉，彦清立即起身，“我自己脱。” 不然宙维斯又要撕他衣服。 从下午到晚上，彦清裹着被子躺在客厅内，看着宙维斯弯腰拾起地上的纸团。 彦清指着茶几下面，“还有那里。” 宙维斯纡尊降贵的将客厅收拾好，彦清打了个哈欠。 研究所在年末的时候不忙，彦清工作效率还是出了名的高，都用不了一个上午，两个小时就能把工作全部完成。 剩下的时间陪宙维斯睡觉，或者去霍元忠办公室喝喝茶，跟老头下两盘棋。 每到年末都是最悠闲的时光。 非法实验的事归警方管，不用研究所跟着忙，自然清闲。 有人敲了敲门，宙维斯没搭理，将彦清从沙发上抱了起来。 他里面什么都没穿，细长的小腿露在被子外面，锁骨，手臂，也都半遮半掩。 门没锁，方淳恒轻轻将门打开，有一头小卷毛刚刚探进来，就被方淳恒捂住了眼睛。 “小朋友不要看。” 宙维斯抱着彦清到卧室里，换好衣服才出了门，彦清把宙维斯留在里面睡觉。 一边穿着外套一边到走廊里，“怎么了。” 李沐桃慢慢平移到彦清身后，距离方淳恒很远。 方淳恒一脸伤心，“......要办年会。” 办完年会差不多就要放假了，各回各家准备过年。 “这么快。”彦清看了下李沐桃。 “嗯？”李沐桃疑惑。 彦清再看了看方淳恒，又将视线放在李沐桃的脸上，“你们怎么一起来的。” 说起这方淳恒就抓心挠肝，李沐桃现在总躲着他，他是借着一起来找彦清的理由李沐桃才肯跟他出来。 方医生的名义已经一文不值了...... 连人都约不出来...... 彦清见方淳恒也有愁眉苦脸的时候，不自觉笑了一下。 李沐桃眼睛亮晶晶的，他一直盯着彦清的脸。 “我脸上有东西？”彦清摸了摸。 李沐桃摇头，“我觉得挺好的，你每次和，和那个......和他在一起，状态就会很好。” 方淳恒抱着手臂，“状态好？他都虚成什么样了。” 彦清拉着李沐桃后退一步，“晚上记得把门锁好。” 方淳恒：“......” 他也不至于对李沐桃做那种事吧。 虽然有点想。 方淳恒：“我才不是那种人。” 彦清扫了他一眼，“我还不知道你？” 方淳恒在某些时候比他还坏。 李沐桃抓着彦清的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住......” 彦清：“还不知道。” 李沐桃蔫了，他不开心。 方淳恒打断他们，“说正事，你们知道这次的年会策划是谁吗？” 彦清冷冷的，“反正不会是你。” 李沐桃欲言又止。 彦清顿了一下，“......不会真的是你吧。” 彦清想起自己大名还在门口挂着，面无表情的威胁道：“把横幅撤了。” 方淳恒：“好吧，我觉得还挺好看的。” 此时彦清只有一个想法，今年的年会可能会办的比较抽象。 第91章 直播科普 彦清很困惑，霍元忠为什么把办年会这种事交给方淳恒。 因为从职位来看，霍元忠和方淳恒不是直接的上下属关系，方淳恒只负责医务室。 方淳恒将衬衫挽到手肘，“大概因为这次的事吧，老头开始给我派别的事了。” 他表情幽怨，皮笑肉不笑，“工资还不涨。” 方淳恒每天踩点上下班，迟到早退，一点上进心都没有。 彦清拍了拍方淳恒的肩膀，“嗯，好好办。” 方淳恒叹了口气，身子就要往李沐桃身上歪。 “帮我参谋参谋，我一点思路都没有。”他看着李沐桃。 李沐桃点了点头，“哦，好。” 彦清发现李沐桃真的蠢蠢的，直接忘记了方淳恒对他的图谋不轨。 别到时候被人吃干抹净了还帮人家数钱。 方淳恒搭着李沐桃的肩膀就把人给拐走了。 两天后，彦清把电脑关上，到研究所正门看了一下。 大红色的横幅果然被撤掉了。 霍元忠给他发消息叫他去办公室，彦清出去到咖啡店买了杯咖啡，给霍元忠也带了一杯。 办公室的门敞着，彦清将纸袋放在霍元忠办公桌上，对着他抬了下下巴，“给你带的。” 霍元忠敲了敲自己的枸杞保温杯，“咖啡少喝。” 彦清坐下，霍元忠双手交叉，身体前倾，“方淳恒说要安排一个宣传海洋知识的科普直播，你觉得怎么样？” 彦清眯了下眼睛，“我没意见。” 霍元忠又问：“会有年轻人看？” 彦清把咖啡放下，靠在椅背上，“那就让有关部门下发通知，单位，学校，观看人数达不到就找他领导。” 很简单粗暴的办法。 “那可不行。”方淳恒晃了进来。 “如果是强制要求去看的话，你觉得他们会真的记住吗？”方淳恒拉了个凳子，坐在彦清旁边。 彦清很客观的说：“现在生活节奏很快，人们玩手机大多是休闲目的，知识科普类型的直播本身就很少有人看。” 方淳恒和霍元忠对视一眼，彦清就知道他们要让自己上套。 “我先走了，你们聊。”彦清起身。 方淳恒一把拽住他，“别走啊，坐坐坐——” 他把彦清按到了座位上，“我要让大家都主动来看，在快乐中得到知识。” 彦清面无表情。 霍元忠示意方淳恒继续，方淳恒打开手机，进入了一个消防知识科普的直播间。 彦清仔细一看ip，又看了眼名字，这不就是和研究所只隔了一条街的那个消防局吗。 里面一个长相周正，倒三角身材的帅哥正穿着制服在讲解安全知识。 彦清平常根本不刷这种降智软件，他觉得这种几秒一个的小视频刷多了会损伤记忆力，很短的时间内大脑处理太多信息。 几秒就要换一个频道思考，时间久了注意力也会不集中。 正要看评论区，方淳恒却把手机拿走了。 他低头给彦清读评论，“这位网友说，原来是这样，学到了学到了。” “还有说能不能讲讲灭火器的使用方法的。” 方淳恒对着彦清晃了晃手机屏幕，“看，现在的网友多热爱学习，整个直播间的人都在认认真真记笔记。” 屏幕晃的太快根本看不清，彦清刚伸出手就被方淳恒按了下去，方淳恒把手机扣在桌子上。 彦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他没看过别人直播，对流量没有概念，也不懂自媒体的哪些知识。 所以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不对劲。 方淳恒趁热打铁，“只要用颜值吸引大家进来就好，咱们的条件可比他们好多了，他们直播间有......” 他又看了一眼，“八千多人。” 方淳恒一本正经，“彦清你这长相，你要是上了那群色......网友们不就更加对海洋知识感兴趣了吗！” 霍元忠没听清，他点了点头，“确实有优势。” 彦清这长相靠脸吃饭都能变成小富翁。 这么好的资源就要好好利用，方淳恒也是把彦清使唤了一次。 有人敲了敲门，“霍老，新一批的灭火器送来了。” 霍元忠：“把钱打过去，别忘了。” 那个研究员笑着摆了摆手，“哎呀都是兄弟，他们说直播挣了钱，这批灭火器算送我们的。” 霍元忠有些意外，他之前对直播这种形式还有一点质疑，现在则是觉得可行了。 方淳恒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追着彦清让他同意。 彦清又眯了下眼睛，“......” “可别这么看着我，我就是想帮研究所赚点经费。”方淳恒摊手。 彦清看着他，不说话。 方淳恒凑近他，低声道：“直播经费多了能包酒店办年会，到时候大家都喝醉了，我就和我宝贝......” 霍元忠安排完，看着他俩，“就这么定了，直播真赚到经费就用来办年会吧，今年办的好一点。” 研究所不缺经费，但那都是国家的钱，每一分都得花在刀刃上，能出钱让他们一年一旅游已经待遇很好了。 划给年会的经费有限，所以方淳恒得想点办法搞钱。 方淳恒暗暗推了推彦清，“行不行。” 彦清：“行。” 方淳恒愉悦的起身离开，“那我先去准备流程了。” 他这不挺会的吗，哪里需要李沐桃帮他参谋。 方淳恒迈着步子，悠哉悠哉的往李沐桃的宿舍走，快午休了。 一中午都能跟宝贝腻在一块。 爽。 彦清注册了一个平台账号，要是没人看的话他就自己刷点。 宙维斯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彦清摸了下他的脸，“你醒了。” 宙维斯：“在做什么。” 知道彦清要去直播，宙维斯当然要给他撑场子，当即去海里搞了亿点宝贝。 彦清带他去了最大的珠宝商会，交易的时候将会长都惊出来了，交易额达九位数。 所有钱都存到了彦清给宙维斯弄得银行卡里，顺便成了某家银行的vvvvip客户。 彦清婉拒了行长的拜访，静心准备直播的事。 在直播当天，彦清特意穿了带有研究所蓝色标志的工作制服。 “直播开始了。”方淳恒调整好摄像头，对彦清比了个手势。 彦清嗓音清冷：“这里是海洋研究所分部主办的海洋知识科普会，此次我会讲解关于大海上的常见现象，生活中比较常见的海洋生物，以及......” 他越说越慢，最后直接闭了嘴。 网友们的发言和他想象的不一样......他上方淳恒的当了。 彦清有点想换人了。 【斯哈斯哈，老公......啊不，老婆好美在说什么。】 【宝宝，你的嘴唇有点起皮，让我来帮你润一润，嘿嘿嘿嘿嘿！！！！】 而此时此刻，一串熟悉的id进入了直播间。 宙维斯准时睡醒...... 第92章 看看pp 彦清觉得自己隔着屏幕被从上到下骚扰了个遍，他是头昏了才会去信方淳恒的鬼话。 【好漂亮，看看pp。】 【这就是没有美颜没有滤镜的高清纯天然美丽吗，吸溜吸溜！】 【想不想要姐姐的大礼物？嗯？说话？（御姐气泡音）】 ......为什么他吸引进来的全是小变态。 彦清希望宙维斯不会仔细看弹幕，不然他又想干大事了可怎么办。 【请问研究员喝完牛奶之后会打奶嗝吗？】 彦清：“......” 方淳恒：“噗——！！” 他属实没想到这届网友胆子这么大，方淳恒憋着笑，示意彦清接着讲。 彦清无视弹幕讲了十多分钟，直播间的人气越来越高，霍元忠看了下直播间的人数。 竟然短短十分钟就涨到了两万人。 彦清按照方淳恒的提示词，一板一眼的说：“下面是有奖竞答，请回答屏幕上的问题。” 【领奖的时候能强吻研究员吗？】 彦清：“不能。” 【拿了第一主播可以和我结婚吗？】 彦清：“不可以。” 彦清这张脸属实太过逆天，越来越多的网友涌了进来，评论也开始变得五花八门，有继续说骚话的，也有一小部分开始正经问问题。 弹幕太快，彦清只能挑几个看的清的回答。 海洋研究所的名气本来就很大，这次的直播直线上升，也有许多想蹭个广告位的品牌方进来刷礼物。 方淳恒低声道：“互联网规矩，送礼物要谢谢人家。” 彦清点了点头，“知道了。” 【啊啊啊啊！！是谁在和我老婆说话？！这个点头动作好撩好可爱啊啊啊！】 【不许！和我！宝贝！说话！！】 彦清比了个暂停的手势，“请大家理智。” 【老婆我想摸你pp。】 彦清：“请你自重。” 【哈哈哈xswl，这是什么清冷美人，救命啊太戳我xp了！】 礼物展示界面弹个不停，彦清面无表情的谢了一大堆，感觉自己被强行塞到了另一个领域。 其实，他真的不是干这个的。 【宝宝你好像人机。】 彦清扫到了这个弹幕，没理解是什么意思。 又有一堆网友发弹幕，彦清皱着眉凑近了看，直播间的网友又炸了。 【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好的皮肤，我舔舔舔舔舔——！！！】 【家人们，这个是真的帅，想给他生孩子。】 【虽然但是我更想看他被男人压，有姐妹懂我吗？】 【？？？】直男震惊。 【我知道这个研究员，上次他来我家吃饭，他用过的筷子我泡水喝了三年。】 彦清对这届网友的变态程度又一次刷新认知，没有最变态只有更变态。 又有个品牌方刷了2个火箭，这已经算是多的了。 【如果我有钱，我也想让他谢谢我，可惜一个火箭三千块，有点刷不起。】 彦清不忘提醒，“请大家理智。” 直播间榜一到榜十里有九个品牌方，还有一个叫“凡人”的大哥。 【是真的凡人大哥吗，那个京圈富少？】 【草草草看主页了，真的是他！】 【我嘞个豆啊，他不会真看上我家漂亮老婆了吧？】 这个“凡人”id飘过来一个自带特效的弹幕： 【你家？】 “凡人”又给彦清刷了20个火箭，直播间弹弹幕的速度又加快了。 方淳恒数着钱，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怪不得都想当网红呢，这一场直播赚的是真多，跟捡钱似的。” 跟平台分成，交完税后怎么也有个七八万了。 这才不到两个小时。 方淳恒反正知道彦清稳，但看到“凡人”邀请彦清去他的大别墅做客时，开始担忧这大兄弟的人身安全。 彦清装作没看见。 “凡人”又刷了十个火箭，已经是断层式的榜一了。 【人家刷了快十万了，这研究员怎么不搭理人。】 【清高呗。】 人多了说什么的都有，涌出一大片网友帮“凡人”说话，直播间内被搞的乌烟瘴气。 宿舍内，宙维斯原本在欣赏他老婆的盛世美颜，结果一段带着彩光特效的弹幕遮住了彦清的脸。 宙维斯皱着眉，便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真漂亮，来这边玩吗，我招待你。】 另一边，彦清已经拒绝了他的邀请，直播间的人就开始不对劲了。 方淳恒操作后台，手一直没停，踢出拉黑一条龙。 他们又不是靠这个吃饭的，根本不用担心得罪大哥大姐。 只是他们是以研究所的名义直播，招黑就不太好了。 【长得好看是好看，但就是感觉不太瞧得上咱们。】 【学历高的都这样，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忽然，一串熟悉的id开始连刷礼物，整个屏幕都被特效覆盖了。 十个，二十个，一百个...... 特效一直都没有停，一直到第999个的时候，直播间的人直接炸了。 【不是！这是哪方大神前来助阵了？！】 【凡人哥的榜一直接被抢了笑死，这是什么爽文情节。】 彦清嘴角带笑，“感谢ainisn85as的礼物。” 宙维斯账号下来后一直都没改名，还是那串初始乱码的名字。 宙维斯直接给彦清刷了三千个。 方淳恒瞪着那串代码，“这是谁......” 彦清：“别管是谁了，除了他和品牌方的，别人的礼物都退掉吧。” 方淳恒顿时明白了，“原来是自家人。” “凡人”自己走了，方淳恒将礼物退给他们之后直接关闭了送礼物的功能。 品牌方确实在直播间上了上知名度，确实没必要退，而海洋领主的财富多的是，他们随便花。 方淳恒叹道：“九百万啊......” 【我听到了什么，自家人是什么意思？？？】 【呜呜终于明白喜欢那些明星官宣后粉丝的感受了......】 【难过qaq】 彦清接过方淳恒递过来的水，屏幕上方弹出一个连线邀请。 是隔壁消防局的。 方淳恒笑着说：“看咱们人多想蹭蹭热度。” 彦清道：“那我接了。” 方淳恒：“接。” 【天呐，这是什么梦幻联动，研究员和蓝朋友们！】 【家人们谁懂，这不比看小鲜肉娱乐直播有意思多了】 【咳咳......只有我注意到跟漂亮宝贝说话的那个人声音很好听吗？】 第93章 你老公真大方 彦清不太会操作，方淳恒走过来，帮彦清把所有东西都调好。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镜头前，很快就调完了。 【这手......能不能来掐我脖子】 彦清对着摄像头摇了摇手指。 “怎么了？”满含笑意的磁性声音响起，对面的消防员身穿制服，身姿挺拔。 彦清整理了下领口，“没事，回答网友问题。” 消防员自然知道这届网友有多么难应对，他看着彦清，低头捂住嘴笑了一下。 海洋研究所分部和消防局也有往来，很多时候研究所的消防装置都是找他们给弄的。 一来二去就熟了很多，大家私下里也会一起出去吃个饭喝个酒。 彦清在消防局内部也小有名气，经常被邀请去做客，他们部队有时候自己包饺子，会送过来一点。 尤其是快过年的时候，大家都不忙，来往也更加密切。 【我怎么感觉......蓝朋友有点害羞了】 【有猫腻~嘿嘿嘿~~~】 消防员恢复严肃，“咳......既然都连线了，那就来检查一下灭火器的生产日期吧。” 霍元忠招呼着人把灭火器送来，方淳恒递给彦清。 彦清拿着灭火器展示，他挑了下眉，“还用检查吗，你们上午刚送到研究所门口的。” 最新的生产日期。 消防员偏过头笑着道：“......也对。” 【怎么有点宠。】 【研究所和消防局，明知道上午刚送的灭火器还要检查，嘿嘿嘿......好好磕......】 消防员身体前倾，“后天我们还是包饺子，今年来不？” 彦清扭头问了下附近来凑热闹的研究员，“你们想去吗？” 研究员们疯狂点头，“想！” 彦清回答道：“我会安排的。” 消防员问：“你来吗？” 【啊啊啊啊！！！！】 【你们！！立即！！！给我卖fu！！！】 【好香的饭啊救命救命——！！！】 彦清目睹屏幕上一堆感叹号掠过，想起某位百万年醋精，笑着摇了摇头，“我就......” 对面的屏幕里顿时挤满了脑袋，都是穿着制服的蓝朋友们。 “别别别，你来嘛，叫上方医生，还有你身边那个小社恐。” “上次你说吃不惯墨鱼馅的我们这次都没包。” “别不来，上次咱们一块玩桌游我们输的可惨了，这回我们要一雪前耻。” 【哈哈哈研究员们人均硕士及以上，你们当然玩不过了】 【真的好温馨啊主播答应他吧，最好你们一块过年的时候都开直播】 直播间的弹幕出现成片的“答应他”，彦清无奈。 “好吧，我也会去的。” 消防员们笑着互相击掌。 【不知道的还以为表白呢】 【说起表不表白......他们都好宠啊，就是就是那种强壮有力的蓝朋友和文文弱弱的漂亮研究员，有没有代餐嘿嘿~~~】 【说到我心坎里了，真是太搭了】 彦清把凳子往后挪了一下，他觉得宙维斯可能会吃醋。 他对着屏幕比暂停手势，手指纤长，皮肤白皙，指腹是淡淡的粉。 【有没有人注意到漂亮宝贝的手好嫩，蓝朋友的手大大的】 【好反差，感觉会很刺激鹅鹅鹅】 【白色床单，大手压小手噗嗤噗嗤——】 【真是够了别这么明目张胆好不好，请直接直播谢谢，我要看画面。】 【哈哈《明目张胆》】 彦清注意着屏幕对面，消防员面色疑惑，“奇怪......哪来的水？” 彦清欲言又止，“我觉得现在挂了比较好。” 消防员不以为意，“我们和水打交道好几年了，怎么可能因为这点事被——” 宙维斯貌似没打算放过他们，对面镜头一阵猛烈摇晃。 剧烈的水声从对面传来，一群大老爷们慌里慌张的连直播间不让骂人都忘了。 “卧槽卧槽卧槽到底那个水箱炸了？！怎么这么多？！！” “快跑......咕噜咕噜咕噜......” 对面的直播突然中断，彦清觉得看了眼榜一，放软了声音： “好了......” 彦清的声音本就清冷，刚才那两个字说的很温柔，在逼近十万人的直播间里，他隐秘的安抚着爱人的情绪。 网友们瞬间变身小变态，一脸的痴汉样。 【他，他是在对我撒娇吗......】 【我流鼻血了不好意思擦一下......】 【为了能娶他让我住豪车开别墅我也愿意！】 【大袜子，怎么连吃带拿的大袜子？】 彦清看着弹幕发言，“大家还有要问的吗？”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 【我发现一个不得了的事，之前蝉联华硕奖世界前十的那个年轻天才好像也叫彦清......】 【卧槽......】 【真是你？】 彦清：“是。” 【我累个烧刚啊！】 【我还有问题！主播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彦清：“看情况，不会很晚。” 【漂亮宝贝你是什么学历？】 彦清：“博士。” 【进海洋研究所工作有什么要求吗？】 【这就开始惦记上了！】 彦清：“请移步海洋研究所官网。” 【别想了家人们，刚才去看了，硕士以上有报名资格，要求家底干净，还有三轮面试，择优录取。】 【片面，你们根本就不知道，去年有2100+投了简历，最后只录取了12个，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硕士。】 【我去......】 “那就下次再见。”彦清对着镜头打了下招呼，在网友依依不舍的挽留中面带微笑的关了直播。 彦清按了按腰，直播这事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那些无厘头的弹幕的确很难应付。 彦清抓着方淳恒的肩膀，“以后再有这种事你自己上。” 方淳恒看着直播收益那一栏嘴都要笑烂了，“你老公真大方。” 彦清：“嗯。” 但宙维斯吃醋很猛。 得赶紧回去哄哄。 第94章 我会满足你 彦清边走边把脖子上的领带拽了下来，拿在手上，很快走到宿舍门口。 他单手开门，看向门内唤了一声：“宙维斯？” “怎么不开灯。”屋内黑漆漆的，走廊光线太亮彦清一时没适应过来，看不清四周环境。 彦清将门关好，半蹲下身换上之前新买的毛绒拖鞋。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光线，窗外透进来几星亮光，彦清缓缓走到开关处。 手刚刚要摸到开关就被一只更大的手握住了，宙维斯凑在彦清耳边，“他们叫你什么？” 彦清浑身上下一抖，“等一下开了灯再说，你不要......贴着我耳朵说话。” 宙维斯摸了摸彦清的胳膊，顺着小臂滑到了他的手上，摸到彦清的领带后勾了勾嘴角。 英俊无比的脸庞上莫名增添几分邪意，宙维斯拉着彦清将他抵在了另一边墙上。 “好了......他们对谁都这么叫，不作数的。” 宙维斯单手抓着彦清的两条手腕，嗓音低沉道：“......宝宝？” 彦清：“宙维斯......” 他低着头，后背都贴着宙维斯的胸膛，仿佛后面是燎原的欲火，烫的他也逐渐呼吸急促。 果然宙维斯接触网络之后是会学坏的，宙维斯用彦清的领带缠绕在他的手腕上，把那两条不经一握的手腕压在了彦清头顶。 灼热的呼吸打在彦清脖颈处，白皙的皮肤只要轻轻一咬就会留下一个很明显的红印子。 宙维斯人鱼形态的时候就喜欢这么干，只不过留下的牙印会更红。 彦清的前额抵住冰凉的墙面，双手被迫上举，露出好看的腰线。 宙维斯按着彦清的肩膀，低头细密的吻在他唇上。 彦清用舌尖顶了下唇角，他轻声道：“想不想玩更刺激的？” 宙维斯挑起半边眉，轻轻咬了一下彦清的耳尖，“当然。” 他的伴侣很擅长，尤其是在彦清主动配合时，上天入地他都能满足你。 仿佛生来就会干这事，彦清就算是条人鱼，也会引起人鱼们腥风血雨的争抢。 宙维斯托着彦清的大腿，后退坐在了沙发上。 “你手老实点，别摸我......啊...宙维斯！” 宙维斯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捏完后纵着彦清的意思举起了双手。 彦清揉了揉胸口，居高临下的扫了他一眼，“等下有你好受的......” 宙维斯任由彦清将他捆在了沙发上。 但他不认为凭这个就能控制住宙维斯，于是彦清勾了勾海洋领主的下巴，“你现在不能动，我同意了才行，这是规则。” 彦清将制服衬衫扣子解开，宙维斯的眼底又暗了几分。 不同于宙维斯，彦清没有很明显的肌肉，腹部隐隐有些轮廓。 宙维斯的视线一动不动的落在彦清身上。 想现在就压上去，但宙维斯更想看看彦清要玩什么花样。 之前直播宙维斯只顾着看彦清了，一开始根本没注意到弹幕的内容。 还是那条带着彩光的弹幕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宙维斯的学习能力很逆天，人类常用语言的几个大类很快便能学会，之前彦清还给他弄了几本书。 看懂这些弹幕对他而言轻而易举。 有些话其实说的很对，彦清有时候确实很软。 尤其是他的肚子，宙维斯喜欢按哪里。 彦清受不了的时候也只是多掉几滴眼泪，小猫似的将宙维斯的后背抓出几道血痕。 他的伴侣很少求饶，就算是在这方面彦清也是不愿意认输的。 可他的精力终究比不上宙维斯，后期甚至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只能疲惫的半阖着眼，抓住床单将自己的脸遮住，可爱的要命。 宙维斯眼看着彦清蹲了下来，缓缓呼出口气。 窗外下起了雪，彦清肩头泛起淡淡的红，他咳了两声，偏过头后退一段距离。 宙维斯呼吸声很重，他低低的说：“跑什么。” 屋内一直都没有开灯，一切声音都在这黑暗中加倍的放大，彦清看了眼宙维斯。 彦清抿了下唇，抬脚踩在沙发上，“别嚣张，宙维斯，你快忍不住了吧？” 宙维斯视线向下，“你知道我有多久......” “不是这个。”彦清回眸对他轻笑，宙维斯差一点就要把这碍事的领带弄下去了。 彦清半隐在黑暗中，海妖一样，比圣索印象中的还要危险，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着王的神经。 他知道宙维斯喜欢什么。 “我还没让你动。”彦清光着脚走到宙维斯面前。 卡着宙维斯的忍耐极限，将一条黑色的布条腰带缠在自己的腰上。 黑色领带和彦清白皙的皮肤对比明显，他很会拿捏宙维斯的喜好。 王快要忍疯了。 “你的子民知道你这么容易被勾起来吗？”彦清环住宙维斯的脖子，“宙维斯......” 金属被扭曲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彦清神经猛地一跳，他起身后退。 却被宙维斯一把捞了回去，“今夜，我会满足你。” 彦清弓着腰，忽的一抖，“你，你又不遵守规则......” 宙维斯抄起彦清就往卧室里走。 “规则从来都是由王来制定。” ............ 彦清闭着眼睛，抱紧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 他的腰被勒出好几道红印子，宙维斯这个混蛋逼着他说了好多在网上学的污言秽语。 彦清见宙维斯靠过来，咻的一下把头缩回了被子里。 宙维斯做的高兴，彦清做什么他都觉得是在撒娇，轻轻一捞人就进了怀里。 他的伴侣勾他的时候根本不脸红，反而在宙维斯逼着他，说一些小女孩撒娇才会说的话时，彦清脸红的能滴血。 宙维斯扒粽子一样，一层一层的将被子扒开，彦清的手用力拽住最后一层。 他伸出脚踹了宙维斯好几下，嗓子都是哑的，“你每次......你每次！” 宙维斯握住彦清的脚腕，“忍不住。” 第95章 彦清父亲 彦清每次都被欺负的很厉害，宙维斯好像对想看他哭这事有着非同一般的执着。 就像是达成某个程度的标杆，见了眼泪才会开启下一个阶段。 最终阶段就是让彦清哭着求饶，但宙维斯还是不会放过他的，卡着极限，越来越过分，直到彦清和他真正契合。 宙维斯当然能分辨出伴侣状态。 彦清工作时完全像个性冷淡，意外的是，在这种事上很敏感。 哭了不是不喜欢，而是有点受不住了，而距离真正的承受阈值还有很远。 宙维斯很喜欢和彦清一起探讨这方面的细节，虽然每次都是在彦清神志不清的时候。 窗外的雪地映着浅浅的月光，卧室的床头上有盏暖黄色的小恐龙夜灯，可可爱爱的被彦清拍了一下。 小恐龙发出暖色的亮光，这是李沐桃提前送给彦清的圣诞礼物。 彦清收回手后把胳膊卷在被子里，往宙维斯怀里靠了靠。 宙维斯隔着被子揉着彦清的后腰，堂堂海洋领主刚伺候完老婆洗澡，现在没有一点怨言的给彦清揉腰。 彦清打了个哈欠，在枕头边拿过了宙维斯的手机，打开后点进app内，彦清发现了消息那一栏的99+标识。 点开后，翻不到底的私信铺天盖地的涌了上来，最上面的还是比较正常的打招呼。 彦清越放下翻越不困了，他眉头皱的越来越紧，“这都是些......” 当初注册账号的时候并没有考虑这么多，彦清对互联网的事也并不了解，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给宙维斯发私信。 宙维斯将下巴放在彦清的头顶，看着彦清纤细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来点去。 【帅哥，来我直播间逛逛吗，这边有超多的优质0，只要一个火箭就能约哦......】 彦清找了半天才找到拉黑选项，将这人永久打入黑名单。 【高学历优质小0，有没有符合口味的？】 【图片.jpg】 彦清黑着脸打开大图，上面赫然是一个化了妆的小男孩在搔首弄姿，还穿了个粉色超短裙。 两根手指夹着裙摆，拉到大腿根部，某处隐隐若现，擦边擦的都要着火了。 下面几张更是不堪入目，彦清把图片怼在宙维斯面前，“看看他们给你发的私信。” 宙维斯只淡淡扫了一眼，然后专心捏彦清的脸，“怎么了。” 还有许许多多个不明组织的人给宙维斯发私信。 【别在一棵树上吊死，您喜欢的类型我们这边都有，那个研究员一眼就不够骚】 【火辣小0，体育男孩，还是穿着粉红色超短裙的嫩0，任您选择！】 彦清抱着手臂，“你喜欢穿着粉红超短裙的嫩0吗？这是他照片。” 宙维斯拿过手机，可刚看了一眼，彦清就把手机摔到了床上。 在宙维斯眼里，人类只分两种： 彦清，和其他丑东西。 不过彦清生闷气的样子实在像个小河豚，宙维斯抵着彦清的头顶，道： “生气了？” 彦清面无表情，“我要没收你的手机。” 宙维斯：“不行。” “我用这个给你打电话。”宙维斯指着那人类的小玩意，又戳了戳彦清的脸。 彦清：“好吧。” 他重新拿起手机，拉入黑名单的操作越来越丝滑，终于忙完后直接关闭了宙维斯的接收私信功能。 免得再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人烦。 彦清同样打开自己的手机，方淳恒之前在直播账号中艾特了他，彦清的私信也是爆满状态，他都没看。 一键清除，关闭接收私信功能。 “互联网人太杂了，做什么的都有。”彦清闭着眼睛，躺在宙维斯的胳膊上。 很快便睡着了。 而他根本没有关注最近的舆论走向，“彦清”这个名字热度直线上升。 登榜热搜第一。 彦清又不靠互联网工作，他第二天中午才知道自己的直播录屏正在满天飞。 方淳恒坐在彦清对面，接过彦清给泡的咖啡，“我没想到你热度能这么高，你之前的履历都被仔仔细细的扒出来了。” 彦清淡定的喝了口咖啡，“嗯，定好在哪个酒店办年会了吗？” 方淳恒撑着桌子，“这泼天的流量你一点也不关心？” 彦清将文件放回抽屉，上锁，“我没想转行当网红。” 方淳恒摇头，“树大招风，你红了有热度，你塌了也有热度，他们迟早会拿你的污点博流量，若是个普通人，会被资本撕碎的。” “等等。”方淳恒凝视彦清，“你不就是资本吗？” “所以我不撕碎别人就不错了。”彦清淡定喝咖啡。 “哈。” “再见。” 彦清今天一整天都没事了，宙维斯在宿舍睡觉，彦清靠在办公室椅子上，点开社交媒体账号。 出现的第一个视频的标题就是“你们根本不知道彦清的真实水平”。 然后附图彦清获奖清单，密密麻麻的塞满了屏幕。 然后就是一顿吹嘘，彦清扫了眼点赞量，竟然高达389w，热度已经很高了。 反正彦清闲着也是闲着，试着刷了一下，等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这么久...... 他都有点上头。 彦清揉了揉眉心，果断把这个软件卸载，然后点了个外卖。 路上碰见霍元忠，他拍了下彦清的肩膀，“一会来我办公室。” 彦清：“知道了。” 彦清提着外卖，是叉烧包和葱油拌面，他把外卖放到了门口。 霍元忠看到后摆了摆手，“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拿进来吃吧。” 彦清也没推辞，边嗦面条边听霍元忠说话。 “这次的直播显着提升海洋研究所的整体形象，但对你个人影响还是比较大的，总部那边也在时刻关注着这件事。” “部长刚给我发了消息，他让你沉住气。” 霍元忠看彦清没什么表示，“你有时候沉稳的不像这个年龄段的人。” 也对，彦清好像什么大场面都经历过了，霍元忠看着彦清的眉眼，“我有时候真想看看你青涩的时候是什么样。” 明明背后有人护着，怎么还被养成了这么个独立要强的性子。 霍元忠摇了摇头，静静地看着彦清吃面。 近几天。 彦清都没有再关注网上舆论的事。 但关于他的传言越来越多，宙维斯的账号id被有心人拿来造谣，彦清的老师、学校全被扒出来了。 而同时，彦清父亲的身份同样被扒了出来。 第96章 怎么到这个地步的 研究所已经彻底没有工作了，彦清今早窝在宙维斯怀里睡懒觉。 手机却一直响个不停，方淳恒一大早就站在彦清宿舍门口，他把自己的衣角塞到李沐桃手里。 李沐桃打了个哈欠，还没睡醒，抓着方淳恒的衣角乖乖等在门外。 要不是那位一直在里面，方淳恒早闯进去了。 以前彦清和李沐桃一起住的时候从来不锁门，走廊里监控遍布，没有哪个研究员会做偷东西这么掉价的事。 卧室里，彦清被枕边的手机吵醒，他下意识往后靠，等靠到宙维斯的后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这才打开手机，一堆小红点蹦了出来。 方：出来。 yq：嗯。 彦清转过身，抱了宙维斯一会，简单快速的洗漱了一下套上外套就出了宿舍。 “我就知道你把那软件卸了，来。” 等到了李沐桃住着的那间宿舍，方淳恒关上门，把手机递给彦清。 “你自己看吧。” 李沐桃也凑了过来，挨着彦清肩膀，看到视频标题后挠了挠头，“......天才研究员彦清疑似被包养？” 方淳恒拿回手机往下翻，“是这个。” 彦清很快将全文看完。 【海洋研究所高级研究员彦清疑似有精神病病史，全校孤立？】 【彦清在国外读博时竟然杀过人】 【彦清父亲是地产行业龙头人物，走后门进研究所实锤】 “这都从哪里知道的？”彦清皱着眉，有些感叹现在网友的能力。 李沐桃瞪大眼睛：“都是真的吗！” 彦清：“两真一假。” 李沐桃低下头揪自己手指，“怎么可能，明明哪个都不像真的......” 方淳恒垂眸看着地板，“走后门是假的。” 他脸色不是很好，“疑似精神病，我还疑似比尔盖茨呢。” 彦清这脑子转的比谁都快，方淳恒和他相处这么久，看他哪哪都正常，他要是精神病，那这世上就没正常人了。 彦清只和他们两个说过宙维斯鳞片的事，并没有仔细描述大学时期的细节。 所以方淳恒和李沐桃并不知道彦清的大学经历。 彦清：“我没有精神病。” 方淳恒：“肯定的啊。” 李沐桃：“嗯嗯！” 这句话彦清在大学的时候说过很多遍，但没有人信他。 现在，他其实已经不是很在乎有没有人信了。 但看见方淳恒和李沐桃为自己着急的样子，彦清心中还是一暖。 “不用担心，等下我会自己处理的。”彦清道。 李沐桃揪了揪彦清的手指，“你有不开心吗？” 彦清一愣，他看着李沐桃一脸愁容的样子，抬手揉了下他的眉心，“不是什么大事，很快就能搞定了。” 李沐桃点了点头，他看了彦清一眼，抿着唇，犹豫着最终还是问道：“彦清真的杀过人吗？” 方淳恒一直注意着两人，见彦清并没有不想说的意思，便安抚性的拍了拍李沐桃的后背。 彦清缓缓开口：“在留学期间，在校外被人堵了，不得已才开的枪。” 话说的非常简单，一段惊心动魄的经历就被彦清三言两语概括了下来。 那天彦清差点被一群黑人在巷子里强了，他一点都没提。 方淳恒打开手机，怀疑自己看错了，将屏幕熄灭又按亮，这才轻笑着抬起头。 “看来有人比你本人还急啊。” 方淳恒指着热搜前几名，“这才几分钟，就帮你处理好了......彦清，你和你父亲的关系——” 彦清凝视着手机界面在，随后垂下眸子，打断了方淳恒的话： “但我和他已经没什么关系了，我只希望他以后别来找我。” 方淳恒撑着下巴，“每次提到他你都一副很抗拒的样子。” 明明表面看来彦清的父亲对他很好，为什么彦清还是这副态度？ 方淳恒静静看着地面，彦清很少和他提起从前的事，那是一段怎样的经历。 他知道的很少，所以不会主动开口劝什么。 只是这都快过年了，也没见彦清和什么家人朋友通过电话。 彦清对着方淳恒比了个暂停的手势，他皱着眉，“你是在可怜我吗？” 方淳恒抱住手臂，“你一件衣服顶我半年工资，你可怜可怜我还差不多。” 彦清轻哼一声，他靠在沙发软枕上，看着墙面出神。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和父亲闹到了这个地步，他的性子是遗传了彦峰的，父子俩的脾气一个比一个臭。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压抑的雨声连绵不断。 六岁的小彦清被司机陈叔从学校里接走了，一向活泼乐观的陈叔今日格外沉默，小孩子是能感觉到大人的情绪的。 彦清很乖，抱着自己书包安静坐在后座，小孩子的思绪跳跃的很快。 从车窗上跳跃的小雨点，到同桌和他炫耀他妈妈给他买的新鞋。 小彦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撅了下嘴，他的鞋子上沾了好多的泥，因为刚才跑得太快了。 回家找妈妈和他一起擦掉，今天晚上还想和妈妈一起睡，还想吃妈妈做的红烧排骨。 小彦清肉乎乎的手掌抓在一起，他看着前面倒退的街景，又开始期待自己的七岁生日。 “彦清啊......一会到家要听阿姨的话。”陈叔有些心疼的看着他。 彦清乖乖的点头，奶声奶气的回答：“我知道了，陈叔叔。” 到家后阿姨给他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六岁的彦清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被带到了有很多冰凉石头的地方，一排一排的像巧克力一样。 彦清的手很小，他抓着阿姨的两根手指，有些不安。 他仰头问：“阿姨，妈妈忘记我的生日了吗？” 阿姨是想对他笑的，可她忽然捂着嘴偏过了头，彦清缓缓闭上了嘴。 今天所有人好像都不太高兴，但没有人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彦清看到了父亲。 这个高大挺拔的男人在只有六岁的彦清眼中是顶天立地的，但妈妈也很厉害，他们两个都能撑起这个家。 彦峰回头抱起儿子，身后的人给他撑着伞，彦清碰了碰父亲的脸，没敢说话。 父亲总是很凶。 彦峰摸了摸儿子的头，是少有的温柔：“彦清，搬到爸爸这来住。” 小彦清很不开心，“我想和妈妈一起......” 彦峰：“妈妈已经不在了。” 第97章 回忆 “彦总！他还是个孩子，现在告诉他太早了！”阿姨连忙跑过来。 彦清眨了眨眼睛，“......妈妈。” 彦峰眉眼冷厉，他将彦清放在地上，道：“你早晚要学会独立。” 彦清鼻尖酸酸的，“独立......不能找妈妈吗？” 彦峰皱着眉，“不能。” 父子之间的对话很短，六岁的彦清被迫接受了这个事实，当晚哭的发了烧，而彦峰知道后只给他请了第一节课的假。 彦清的母亲身体很差，但好在并没有遗传，彦清的身体很好，很少生病。 所以就算是彦清发烧，彦峰也不会给他不上课的机会。 陈叔带着烧红了脸的彦清，很早就赶到医院打了退烧针，又急忙赶在第二节课上课之前，把彦清送回了学校。 彦峰好像比以前更忙了，忙的把自己儿子的生日都忘记了。 彦峰偶尔会检查彦清的功课，时不时地把彦清叫到书房谈话，也许是接触的多了，彦清变得很依赖父亲。 慢慢的，彦清一点一点的长大。 青春期叛逆时期，彦清偷偷跟着同学跑去网吧包宿，回来时走的后门，刚一进门就被彦峰一脚踹到了地上。 “你干什么？！”彦清怒道。 彦峰看了眼手表时间，嗓音很有压迫感，“半夜一点才回家，你干什么去了？” 彦清心底里是怕彦峰的，可青春期的孩子总是自尊心很强，彦清也不例外。 “网吧——” 彦峰抬手给了彦清一巴掌，将彦清打的偏过头去。 脸颊迅速红肿，彦清耳朵一阵嗡鸣。 彦峰冷声道：“转学。” 彦清从地上爬起来，他怀疑自己没听清，“什么？” 彦峰怒道：“明天就转学！你整天都和什么人混在一起？！你自己心里清楚！” 彦清不说话，捂着脸跑回房间。 后半夜从二楼直接跳了下来，按照计划中的摔在了草丛上，彦清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到了母亲的墓地。 “妈——”彦清的眼泪一下就忍不住了。 委屈了一晚上，彦清狼狈的从墓地离开，那时的彦清相貌已经很出众了。 长大后只会更漂亮。 彦清心里憋着口气，他开始不搭理彦峰，可意外的，有人盯上了他。 他这样的容貌总是会被有心人觊觎。 彦清自己出门跑步的时候被捂晕拐走了，那地方简直是噩梦中的场景，他被关在最大的房间里。 里面的男孩都很好看，但他们眼里没有光，他们每天都被打扮的很漂亮，早上会有人带走他们。 到了晚上，他们则浑身软绵绵的被扔回来，大腿和腰上全是印子。 彦清趴在垃圾桶边干呕，有个男孩看了他一眼，哑着嗓子说：“有人买你了。” 彦清推到角落，“不......” 那男孩眼底全是黑眼圈，“你越是这样，就越惨，你要是想过得好一点......我教你。” 男孩凑在彦清耳边，“我一般不教别人的，你要分辨对面的是什么样的人，伺候的好了就不用被喂药，不然很快会疯掉的。” 他指着躲在桌子底下的那个，“看，他就疯了。” 那男孩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他抱着自己的膝盖，瞪着眼睛啃自己的手指。 他忽然瞪向彦清，彦清险些被吓的叫出声，但两只手很快的捂住他的眼睛。 “嘘......别看他，咬人的。” 他笑道：“你胆子真小。” 彦清抱着被子，不说话。 房间里有三张大床，彦清被男孩拉到墙边，距离所有人最远的位置，男孩从衣服里掏出两颗巧克力。 “给。”他把巧克力糖塞到彦清手里。 “我教你怎么伺候人，你别像他们一样整天要死要活，陪我玩，好不好？” 彦清猛地推开他，“我才不学这个！” 这里的所有事物每一刻都在刺激着彦清的神经，他不相信没人救他。 “啊！”巧克力糖掉在地上，糖皮纸碰撞的声音很明显。 那个疯了的一溜烟跑了过来，爬到床底将两颗巧克力糖全部抢走了。 男孩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彦清的肩膀，“这可是我求了好久，用屁股换来的。” 彦清愣了一下，然后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 晚上的时候，男孩和彦清挤在一起，他捏着彦清的手指，像是对待什么新奇事物一样。 “其实这个屋子很久都没有来人了，他们都不够漂亮......” “你和我说说话，我不害你的。” 彦清声音很小，“我害怕......” 男孩抱了抱他，“不怕。” 彦清看着他，“你为什么找我说话......” 男孩嘻嘻笑了一下，“因为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想活，想离开这，我家里人一定在等我回去。” 男孩抱着彦清的手臂，“睡吧，晚安......” 彦清：“......晚安。” 他经历过最大的事就是偷跑出去上网被父亲扇了一巴掌。 这里发生的事让彦清很不安，可他就算再害怕也不愿意妥协。 换衣服的时候，彦清跑了。 可这地方重重把守，彦清很快就被抓了回来，那男人恶狠狠的指着彦清的脸，“要不是今晚有人买你，你少不了这顿揍！” 彦清被压到了房间里，他害怕的闭上眼睛，一只肥胖的手伸向他，“这钱花的真值......” “......”彦清往后缩。 肥胖男人来了兴致，他解开了彦清手上的绳子，“你瞧瞧你，怕的都发抖了。” “来，抱抱......啊！！！” 彦清鼓足了劲，用手指重重戳在他的眼珠子上，肥胖男人痛苦的捂住眼睛。 他怒吼着搬起凳子砸了过来。 外面的人听了动静，急忙进来将彦清压在地上，他们也没想到彦清这么有血性。 他们连忙给那男人赔罪，“这，这个我们没调教好，我们把钱退给您，再赔您三十万的资料费成吗？” “我他妈差你们这点吗？！！”肥胖男人嘶吼着睁开一只完好的眼睛，他恶毒的指着彦清。 “把他给我按好！老子今天不打死这畜生！！”肥胖男人拿了根钢管，对着彦清的后背重重一挥。 “啊！”彦清痛呼出声。 “我让你叫！叫！叫！” 肥胖男人还想再打，却被人拦住了，“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要留疤了！” 男人赔着笑，软磨硬泡的把钢管拿了过来，“赔您五十万，看在我的面子上您就别打了......” 等把肥胖男人哄走以后，他看着彦清，咽不下心里这口恶气，对着彦清的肚子猛踹，“五十万！五十万！你他妈等死吧！！” 彦清浑身发抖，视线阵阵发黑，内脏翻上来的血从口鼻缓缓流出。 那人还想再踹，被门外的嘈杂声打断，一群穿着警服的冲了进来。 “让开！”彦峰一把推开警员，他疯狂的四处寻找，被门槛绊了好几个踉跄。 看到彦清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时。 他险些没疯掉。 “来晚了.....我来晚了，别怕。”他抱着儿子，用袖子擦了擦彦清嘴上的血。 彦清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这么害怕了。 他用力攥住彦峰的袖子，嗓音哽咽破碎，“爸......” 第98章 回忆2 “彦总——” 陈叔急忙从人群中跑出，看到彦峰后向这边冲了过来。 彦峰沉声道：“叫救护车。” 陈叔跪在彦峰旁边，一边点头一边拨号，“好，好，来您先把彦清放地上，先不要碰他。” 彦峰低着头在彦清耳边询问了很多，但彦清的耳中一直在嗡鸣，他什么也听不清。 刚才磕到了脑袋，彦清现在又瞎又聋，肚子里还在扭曲着疼。 彦清在医院躺了三天，彦峰推了很多工作，但还是只能在晚上的时候来看儿子。 彦峰应该刚刚参加完一场重要的会议，他和彦清的主治医师聊了很久，身上的西装还来不及脱。 等到彦清睡醒之后，彦峰接过阿姨手上的保温桶，给彦清架上了小桌子。 彦峰：“明天再做个检查。” 彦清几乎是同时开口道：“我好了，可以回学校了。” 彦峰把保温桶打开，从袋子里拿出一双筷子，还有一个瓷勺。 他沉默了一会，声音低低的，“养病就安心养，其余的事之后在再说。” 彦清原本低着头，他听到彦峰的话后抬头看了他一眼，“......爸。” 彦峰从没说过什么软话，刚才的发言完全不像他能说出来的，彦清很不习惯。 他拿着勺子喝汤，还想再说些什么，门外紧跟着走进来一位穿着红裙的女人，她手里拿着一打文件。 长相气质都非常出众，但彦清看到她的一瞬间就移开了视线，手指紧抓着被子。 那女人让他很不舒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规规矩矩的站在彦峰身后，将文件递给彦峰，“彦总，这次的会议摘要，明早的机票已经定好了。” 彦清当着女人的面，眼眶有些红，他突然伸手抓住父亲的手。 彦峰的眉眼更加锋利，自带一股凌然之气，无论是样貌还是成就都是一等一的。 彦清抓着彦峰手里的文件，纸张抓住一道道痕迹，“你明天要走？” 彦峰：“嗯。” 彦清收回手，有些失落的哦了一声。 那女人总是时不时的看他，彦清直直的望了过去，对上了女人的视线。 她对着彦清微微一笑，而彦清的脸色有些冷。 很快收回目光，并没有理她。 彦清知道他哪里不舒服了，这人无论是穿衣打扮，还是行为举止，亦或是......相貌。 都和他妈妈有几分相像。 彦峰抽回了文件，“等医生同意出院之后，让小陈接你回去。” 彦清垂眸看着手中的勺子，“......” 他的父亲总是这样，在母亲葬礼的时候，他好像也很忙，彦清到晚上的时候都没有见过他。 病房采光很好，是升级的单人间，医生药品都是用的最好的。 彦清看了眼面前的排骨汤，很清淡，最上面漂浮着很少很少的油花。 他忽然不想吃了。 少年赌气似的放下勺子，转身钻回了被子里，“那你走吧。” 彦峰没动，他将文件放在桌上，“不要胡闹。” 可他到后来还是走了，彦清自己一个人待在病房中，晚上又有医生过来给他打吊瓶。 扎针的是个实习生，彦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手背疼了好几次，等到第四次的时候才扎到血管。 彦清每天都要打很多针，有个秃头的心理医生过来和他聊天。 心理医生声音温和，好像和谁都能聊的很亲近，但他问的问题彦清一个也没回答。 彦清只是问：“你一个小时多少钱？” 心理医生：“......” 他更希望彦清发疯乱咬人，或者抱着被子大哭一场，这种看起来一点事没有还拒绝沟通的最棘手。 心理医生和彦清死磕了好几天，最后也没个效果。 彦清早就想把这烦人的老头弄走了，他偷跑去警察局，穿着病号服坐在凳子上，和对面的三个警察面面相觑。 警察：“小朋友......你是哪个医院的？” 彦清：“市中心医院b区409。” 他们觉得这孩子多少有点问题，穿着病号服一路跑到这里，问家长电话号也不吭声。 警察蹲在彦清身前，抬手摸了摸彦清的头，“你有什么诉求？” 彦清看着他：“之前你们端了一个窝点，有个男孩被关在最大的那间房，他比我矮一点，眼睛很大，喜欢吃巧克力糖。” 警察叫来了负责这件事的有关人员，那人蹲在彦清身前，低头翻找着手机。 “很遗憾，他被送到了别的地方，我们找到他时......” 他声音惋惜，安抚的揉了揉彦清的手，彦清抽了回去，他看着警察拿着的手机，“给我看。” 警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刚找到男孩时拍到的画面给彦清看了。 前几天还和彦清说过悄悄话的男孩，面无血色的被吊在房梁上，身体被打了马赛克，红红紫紫一大片。 他被绳子勒住了喉咙，床上的东西都被打了马赛克，已经断气很久，救不回来了。 彦清双手用力抓住自己的袖子，他比别的孩子都更早接触死亡，更早见识过了社会的阴暗面。 彦清：“他和我说他想活......” 警察面露痛色：“我很抱歉。” 彦清掉了几滴眼泪，再抬头时，脸上的泪痕已经干涸了。 为什么恰好是今天，要是再晚一点，他是可以活着出来的，可以享受普通人的生活。 可以选择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也可以随时吃到他喜欢的巧克力糖。 彦清那段时间的话很少，不管是对陈叔还是家里的阿姨，他都不怎么说话。 医生之前说彦清身上的伤都养好了，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可自那时起，彦清的抵抗力就变差了，变成全班最容易生病的那个，无论怎么检查都找不到具体的治疗方案。 彦清有时甚至一个月都和彦峰说不了一句话，陈叔家里出了点事，于是换了新司机每天接彦清上下学。 彦清十七岁生日的前一天，彦峰回来了。 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身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彦清认得她，也知道她成了父亲的新秘书。 这时候的彦清肩宽腿长，身材比例极好，在同龄人之间永远是最耀眼的那个。 今夜，彦清在客厅里整理习题和卷子，纸张铺满了茶几。 换上白色吊带睡衣的女人从厨房走来，缓缓坐在茶几上，嗓音若有若无的勾引。 “小彦，我给你热了牛奶。” 第99章 年会，陪我 彦清皱着眉，他的卷子被女人坐在了屁股下面，他只能从女人手中接过牛奶。 他在这方面远比同龄人要敏感，他总是能发现别人对他的心思，就比如现在。 彦清不大高兴的抱着手臂，靠坐在沙发上，上下扫了眼女人的着装。 她的白色吊带的领口开的很低，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的沟壑，而下面的裙摆很短。 彦峰在书房工作，关于这个女人的事他什么都没和彦清说，这样的话意思就是很明显了。 彦清不得不接受这个女人，这是彦峰的决定。 彦清后退一步，从茶几的另一边将卷子都收了起来，牛奶没喝，被他随手放在了桌上。 “小彦，这么着急干什么，来，我不耽误你。” 说着，女人走到彦清身旁，纤细莹润的手指轻轻捏住桌角的试卷。 她身上的香味很浓，彦清不喜欢这个味道，皱着眉又后退一步。 女人看似在帮他整理卷子，可实际总是往他身上靠，她身材好，样貌好。 而彦清这个年纪的男孩总是抵不住诱惑，她看了眼书房的房门，紧紧闭着。 于是动作越发大胆，竟直接抓住了彦清的手。 彦清俯视着她，“你有病吧。” 少年高上很多，力气远比这女人要大，他对这个试图取代自己母亲的女人有着一层天然的厌恶。 想起彦峰在母亲葬礼上还在接工作电话，彦清心底涌上一股怒火，他将女人甩到沙发上。 她发出一声惊呼，彦峰听到了动静，打开了书房的门。 他看着桌上的那杯牛奶，又看了眼倒在沙发上掉眼泪的女人，脸色变得很差。 “彦清，你做什么。” 彦清将卷子收好，“让她离我远点。” 彦峰走到客厅，伸手将女人扶起，他揽着女人的肩膀，低声道：“你先上去。” 彦清冷笑，转身就走。 可这无疑惹怒了彦峰，他直接压住了彦清的肩膀，“我让你走了吗，坐下。” 彦清坐在沙发上，不耐烦道：“我很忙，请您快点说。” 彦峰：“我和小顾后天办婚礼。” 这像一道晴天霹雳，彦清蹭的一下站起身，“这和我无关！” 彦峰吼道：“怎么和你无关，以后都是一家人，你甩脸子给谁看！” 彦清气红了眼，他抓住彦峰的领子，咬牙怒道：“不然呢！我还要祝福你俩早生贵子吗？！” 啪——！ 彦峰给了彦清一巴掌，“上楼，自己好好反思！” 彦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仿佛刚才挨打的不是他一样，脸颊上的巴掌印迅速红肿。 他扫了眼彦峰手上的戒指，已经换了一枚新的。 彦峰手指微微蜷缩，到最后还是没说一句软话。 婚礼当天，彦清按时出席，规规矩矩的走完了全程，在仪式结束后彦清直接离了场。 他在母亲的坟墓前坐了很久，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只会哭闹的小孩子了。 他也知道彦峰有选择自己妻子的权利，但彦清觉得他眼瞎。 彦清办了住校，过节也从不回家，总是自己一个人待在寝室里。 好像就是从那时候起，彦清就逐渐疏远了他父亲，也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彦峰对他不再是呵斥和说教。 像一个真正的家人那样开始关心他的吃穿用度。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那晚的事情。” 是那个女人先靠近的他，也是她自己先对彦清图谋不轨。 宿舍内一片沉默，李沐桃抱着彦清的胳膊，“她......” 李沐桃说不出什么恶毒的话，他只是想让彦清开心一点，于是回到房间里将自己买的小鱼干塞到了彦清手中。 方淳恒也自觉伸出手，“我也要。” 李沐桃：“可是......没有了。” 宿舍客厅内阳光正好，太阳刚刚升起，清晨的阳光并不刺眼，温和的透过窗户投在地板上。 方淳恒从彦清手中抢过小鱼干，然后若无其事的说道：“你爹怎么会看上这么个蠢女人。” 彦清一直这么觉得，那女人的确很蠢。 方淳恒嚼着李沐桃的小鱼干，嚼着嚼着就歪在了李沐桃的身上，“中毒了，以身相许吧李沐桃。” “啊？”李沐桃拿过小鱼干的包装袋，“对不起......这个过期了。” 方淳恒：“......” 彦清轻笑着躺在沙发上，脖子上带着的黑色鳞片掉在沙发上，他将鳞片捏在手里，对着阳光晃了晃。 宙维斯的鳞片的确很好看，上面有很多细小的纹路，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色。 彦清：“我回去了。” 方淳恒：“走吧走吧。” 他巴不得彦清走。 等彦清出了门，方淳恒直接化身一头恶狼将李沐桃扑倒。 “你喂我吃过期的零食？” 李沐桃惊慌的捂住嘴巴，声音从下方发出，很闷，“它是混在里面的......” 方淳恒掰开李沐桃的手，“亲我。” 李沐桃：“！” 说着，方淳恒却自己吻了上去，他另一只手上下乱窜，不顾李沐桃的挣扎，点了下某处穴位。 李沐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不行......” 中医典籍果然没有白翻，方淳恒压着李沐桃啃了好一会，最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开宿舍。 爽。 ...... 网络舆论发酵很快，但关于彦清的所有帖子都在今早销声匿迹了。 的确是彦峰亲自办的这事，他另外还看了直播回放，听到画面外的声音提到“一家人”时，皱了皱眉。 那个名叫“ainisn85as”的人？ 一整个上午，关于这人的资料彦峰是一点都没得到。 彦峰甚至不知道这人是男是女。 彦清同样也不知道彦峰这么快就知晓了宙维斯的存在，他不是很在乎彦峰的想法。 他们父子俩就差断绝关系了。 此时此刻，彦清正骑在宙维斯腰上，“起床。” 彦清又推了宙维斯两下，“起——床——” “宙维斯。”彦清凑在宙维斯耳边，放大声音，“宙维斯，宙维斯？” 他危险的眯着眼睛，不悦的盯着宙维斯紧闭着的眼睛。 “三。” 彦清抬手，啪。 宙维斯这才睁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又挨了一下。 他呲着牙，把彦清反压在床上，“......” 彦清惯会变脸，他亲了亲宙维斯的嘴角。 “今晚年会，你陪我......” 第100章 别来了 宙维斯自认为已经不吃彦清这套了，他掐着彦清的脸，冷傲俊美的眉眼间满是不悦。 这世上有几个敢打他的？ 彦清抱着宙维斯的脖子不松手，“我想你陪我。” 这说的是撒娇的话，可彦清骑在宙维斯身上扇他脸的时候可不是这模样。 他惯会得寸进尺，等宙维斯坐起身后，彦清从后面将手指插到宙维斯的头发里。 坐在宙维斯的腿上，然后低头咬在他的唇上，彦清已经非常熟练主动吻他了。 可还没等他触碰到宙维斯的嘴唇，就被拎着后颈从身上拽了下来。 宙维斯身形高大，遮挡住窗户射进来的大片阳光，而彦清不比他高，也不比他壮。 但彦清略一挣扎，露出不舒服的表情，宙维斯一定就会松手。 领口卡着脖子，难受得紧，彦清双手抓住宙维斯的手臂，“我让你打回来？” “别拽我的衣服。”彦清啪的又打了宙维斯一下。 宙维斯的尖牙闪着森森寒光，彦清的皮肤对他来说又白又嫩，便总想留下点什么痕迹在上面。 彦清感觉不妙，宙维斯把他压在床上，挤在双腿中间，“别动。” 彦清抬手捂住自己的后颈。 于是宙维斯便在彦清手背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牙印。 彦清一个翻身滚进被子里，他只露出个脑袋，淡淡扫了宙维斯一眼，很普通的叮嘱了一句，“年会会有人拍照，不能留痕迹，结束再给你咬。” 宙维斯挑起半边眉，“在伴侣的身上留下痕迹，在海里是很正常的事。” 彦清早就和宙维斯说过人类之间的相处模式了，和海里当然不一样。 “好了......”彦清轻轻吻了吻宙维斯，兜里的手机嗡嗡震动。 方淳恒打来的电话，那边嘈杂声一片，他忙的晕头转向，年会的各种事宜都要他亲自处理。 电话接通了好久，方淳恒才顾得上和彦清说话。 “行行好，来帮个忙。” 彦清还靠在宙维斯怀里，他问：“李沐桃呢？” 方淳恒：“咳......早不知道躲哪去了。” 彦清沉默，方淳恒又道：“成年人之间亲个嘴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那边又忙了起来，方淳恒最后匆匆留了句话，“这次总部也会来人，你记得来早点。” 分部总部是一家，但研究员之间其实也隐隐较着劲，萧羽刚来的时候也是嫌弃分部无组织无纪律。 彦清作为分部公认的门面，自然得早点到。 挂了电话后彦清就很快的去换衣服，研究所的年会风格向来放松，但考虑到这次总部来人。 彦清换了身灰色的休闲西装，之前给宙维斯也定了一套。 “低一点。”彦清拉了下宙维斯的手。 给他系上领带之后，彦清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番。 宙维斯就是行走的完美雕塑，无论是脸还是身材，都堪称一绝。 尺寸合适的休闲西装勾勒出宙维斯身体的肌肉线条，气质冷冽压迫，天生具有王者气息。 谁能想到海洋领主也有在陆地待这么久的时候。 宙维斯只是来陪彦清，等时间差不多了他就把人拐回海里。 他对人类的无聊宴会没有任何兴趣，只是看彦清的笑脸后，宙维斯便愿意纵着他。 研究所走廊内非常热闹，彦清的同事们都在讨论年会流程。 彦清盯着他们热情又带着些探究的目光，牵着宙维斯出了研究所。 方淳恒选的酒店位置很好，位于海边景色最美的位置。 “宙维斯，这是海里没有的地方。”彦清指着酒店高楼，“陆地还是挺有意思的，是吧？” 宙维斯看着面前的高大建筑，问道：“你一直在等年会？” 彦清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嗯，一年就一次。” 宙维斯颔首，他注视着远处的沙滩，海浪在他的注视下翻涌的更加卖力。 彦清：“在等什么？” 宙维斯：“按照从前人类的习惯，我会带两个手下一同前往宴会。” 彦清眸光微动，是因为他对这次的年会很重视，所以宙维斯也变得认真对待了。 他抓住宙维斯的手，很快从沙滩的方向走来两个高大的男人。 穿着不怎么合身的沙滩裤，光着上身，一眼望去全是腹肌。 彦清有些意外，“圣索......迪兰？” 他俩活像是刚从t台上走下来的，气质超然，和周围人群显的格格不入。 宙维斯不满意他俩的穿着，他指着圣索：“换。” 迪兰随手揪着自己的蘑菇图案短裤，他在宙维斯面前还是很怂，没敢说话。 圣索俯首称是，他俩都是海里泡着的鱼，怎么知道到哪里弄衣服？ 彦清领着人到了最近的服装店，给他们现买了两套最合适的。 其实也只有五分裤和t恤衫可以选。 彦清不禁感叹人鱼基因的强大，店里老板娘都亲自上手给他俩挑衣服了。 只是圣索和迪兰在族群中地位都不低，周身气质很压人，老板娘刚靠近他们两米之内就打了退堂鼓。 最后还是得彦清来，只不过刚迈出一步就被宙维斯拉了回去。 两个废物。 在宙维斯的冰冷目光下，圣索随手拿了一套，迪兰差点光着屁股走出试衣间。 还是彦清眼疾手快的一把将他推了回去。 看得出来，迪兰是真的怕宙维斯。 王在海洋中的压迫感不是盖的。 给他俩买衣服耽误了点时间，方淳恒又催了好几个电话。 彦清加快脚步。 他和宙维斯走一块本来回头率就高，现在加上圣索和迪兰，更是成为了众多人群中的焦点。 彦清感觉迪兰在偷看他。 但顺着视线望过去时，迪兰又很迅速的移开视线。 等到了酒店上层的大型宴会厅，彦清又接到了方淳恒的电话。 他之前还在催，现在开口就是：“你别来了。” 彦清：“嗯？” 他都到门口了。 而一抬起头，彦清就知道方淳恒为什么这么说了。 宴会厅正中央，红裙女子亲昵的挽着彦峰的手臂，目光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彦清刹住脚步，脸色有些难看。 而在那女人望过来的时候。 宙维斯冰冷的视线强势的压了过去。 第101章 彦清会放过你吗 彦清没想过能在这里见到彦峰，距离上次见面已经很久很久了。 女人移开视线，额头渐渐冒出一滴冷汗，被她很快擦掉。 精致艳丽的妆容丝毫没有被影响，她还是那个陪彦峰出席年会的富太。 宴会厅内挂满了各种喜庆的小饰品，而站在彦峰身旁的那个女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彦清。 远处角落装了个摄像头，正有几个专业人员在调试设备，边上还放了几个麦克风。 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四下有许多正在忙碌的研究员们，彦清的目光冷冷的。 另一边的摄像头很快调试完成，彦清手机震动了一下，有人给他发消息。 【方：年会录像会公开，注意影响。】 而与此同时，彦峰向这边看过来，女人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模样很是亲昵。 工作人员扛着摄像头走到这边，将彦清和他身后的宙维斯，圣索，迪兰全部录在了画面中。 彦峰在商界地位非同一般，彦清就算和他关系再差，也不至于当中驳了他的面子。 父子二人的视线短短相汇，彦峰先一步向着彦清走来。 周围一下子变得安静，所有人的目光也都有意无意的集中在这边，和彦清共事的研究员都多多少少知道他和他父亲关系不怎么样。 彦清的假笑毫无破绽，他与彦峰仅仅只是握了下手，而穿着红裙的女人则亲近的拍了拍彦清的肩膀，手指抚过彦清的头顶。 她指尖微微蜷缩，很快收回手。 红唇微动，“小彦，好久不见。” 彦峰的眉心有两道深深的皱痕，他好像一直都在皱着眉，精气神也完全没有以前好了，两鬓的白发变得很明显。 “嗯。”彦清淡淡的回了一句。 宙维斯在彦清身后，他并不把在场除了彦清的所有人类放在眼里。 旁边的同事窃窃私语，“那是彦清的母亲？怎么长得一点也不像，彦清对她的态度好冷淡。” 方淳恒从后面狠狠打了一下他的肩膀，“闭嘴，你以为自己声很小吗？” 彦清忍着恶心，敷衍回应着母亲的话语，彦峰从刚才起就看着自己的儿子。 “今年过年——” “爸，这个我们私下说。”彦清打断他。 彦清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能依赖彦峰的孩子了，自从十八岁以后彦清便正式拥有了母亲的股份支配权。 彦清只需要做自己喜欢的事，不需要有任何束缚。 各大公司每年打给彦清的分红便已经是天文数字，他甚至不需要工作每天吃喝玩乐，卡里的钱都够他下半辈子花了。 彦清垂眸看着握住自己手的红裙女人，冷漠疏离的道：“顾阿姨，放开我的手吧。” “小彦......” 宴会厅大门再次被打开，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头和霍元忠一同走了进来，彦清见到霍元忠后脸色好了一点。 彦清想转身走，可彦峰伸手拉住了他，在镜头转向门口的时候，他问彦清：“你身后这个男人是谁？” 彦清勾了勾嘴角，很直接的牵住了宙维斯的手，“我爱人。” 彦峰脸色顿时变了，“你！” 宙维斯很收敛气息了，彦峰常年混迹在各大场所，自然感觉的出面前之人非同一般。 宙维斯居高临下的看了彦峰一眼，然后随意的扫视着他身旁的红裙女人。 很自然的牵着彦清走远了。 镜头之下，总部部长亲临是往届年会都没有的事，老头和彦峰客套了几句，很匆忙的样子。 而其中貌似还蕴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紧张？ 彦峰不由得再次远远的望着宙维斯，这样气质的人，从未见过。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霍元忠催促的说了句什么，海洋研究所总部部长很快转移方向。 他在这次年会最重视的人不是彦峰，也不是彦清。 而是，宙维斯。 执掌整个海洋的超级存在，在众人认知之外，甚至当场也并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地位。 可总部部长清清楚楚，他恭敬的走到宙维斯面前，对他微微鞠躬，“欢迎您来到陆地。” 宙维斯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彦清捏了下宙维斯的手指，宙维斯这才对部长道：“嗯。” 部长还是很高兴的样子，霍元忠在一边对彦清眨了眨眼，彦清走了过去。 霍元忠低声道：“海洋领主身后这俩是什么？” 彦清：“圣索，迪兰，在族群中地位不低。” 霍元忠有些意外，随即脸色又凝重下来，“别出岔子。” 视线一转，迪兰就不见了。 彦清无奈，老头刚提醒完自己不要出岔子。 走廊拐角处迪兰的身影一闪而过，厕所洗手台边，红裙女人正在对着镜子补妆。 而迪兰靠在墙边，女人皱着眉，全然没了刚才的温柔模样。 她鄙夷的上下打量迪兰，“这可是女厕所。” 迪兰径直走了进来，“小婊子，比起我养的那些宝贝儿，你段位还差点。” 女人面露一瞬慌乱，迪兰一条鱼可没有人类的绅士风度，他手指轻轻一勾，便把女人的包拿了过来。 “你干什么？！”女人死死抓住自己的包。 迪兰用锋利的指甲将包划开，里面掉出来一个试管，试管内有几根黑色的头发。 他闭眼感受了一下上面的气息，“彦清的头发。” 女人心虚的抓住裙摆，想要尖叫着呼救，但还没开口，就被迪兰掐住了脖子。 迪兰目光阴冷，语气中满是不屑，“我没什么耐心，如果在海里，你早就死了。” 他指甲抵着女人脖颈上的动脉，“你该庆幸王这次在场。” 迪兰指着她的肚子，“还有你肚子里的小家伙，也给我安分点。” 女人目露惊恐，“你，你怎么知道？” 迪兰带走了装着彦清头发的试管，没再搭理女人。 女人踉跄着跑到厕所拐角，见四周没人，她颤抖着手指，拿着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这和你说的根本不一样！彦清身边有三个人，我根本得不到他的血液！” “废物，连根头发丝也得不到？” “我不知道怎么被发现的......我，我......” 那边深深叹了口气，“......别急，女士，你得为你腹中的孩子着想，你觉得彦清会放过你吗，他身边的人可都厉害的很。” 女人追问：“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你不必知道，我已经安排人混了进去，只要你让彦清接触到试管里的液体，哪怕一点点，都算我们合作成功。” 她走出拐角，洗手台正中央，静静放着一支装满橙色液体的透明试管。 “......” 第102章 谈谈，好吗 宴会厅最中央的舞台亮起了唯一的灯光，彦峰，总部部长，霍元忠，以及海洋研究所其他几个领导坐在一桌。 身着红裙的艳丽女人姗姗来迟，目光有意无意的寻找着彦清。 彦清坐在距离舞台较远的一桌，这次的年会伙食一等一得好，大家氛围放松，四周都是嘈杂的谈笑声。 李沐桃坐在彦清左边，他喃喃道：“我还是更喜欢以前的......” 没有外人参加的宴会，霍元忠也不用花时间和别人客套。 方淳恒给李沐桃倒了杯果汁，温声道：“都是大人物，我总不能不让他们来吧，乖......喝点果汁。” 彦清把杯子推到方淳恒手边，也要了杯果汁，他拿着杯子喝了一口，并不怎么在意舞台上的表演。 除了李沐桃这个社恐，还有看到亲爹带后妈来参会的彦清，其余凑在一桌的研究员们都吃喝玩的很开心。 彦清淡淡的扫了一眼彦峰的方向，又看向缓慢旋转的各式菜品。 宙维斯就坐在他旁边，一脸高冷，连带着想尝尝人类食物的迪兰也不敢说话。 人类总是有无比复杂的关系网，身上的枷锁一层套一层，若是宙维斯被谁惹不高兴了，直接杀了便是。 但他看出他的伴侣不喜欢那个人类女人，却还要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彦清将宙维斯的深蓝色长发缠绕在指尖，“有时候做一条鱼挺好的。” “你随时可以改变主意，不喜欢，毁灭便是，亚特兰蒂斯的力量你可以随意使用。”宙维斯说的轻描淡写。 仿佛毁灭人类和捏死一只小鱼小虾没什么区别。 彦清：“......那倒不用。” 他倒没这么大怨气，也不是一个遭受众多苦难导致心理变态的反社会分子。 宙维斯：“你从前不在乎这么多。” “那三千年前的我是什么样的？”彦清支着下巴，侧脸看着宙维斯。 舞台上的灯光将彦清半张脸照亮，漂亮的眼眸中闪烁着好奇的微光，彦清挺喜欢宙维斯和他讲以前的事。 宙维斯从桌上拿起一只甜虾，“一只虾，就能哄你开心，那时候的你会缠着我说想要。” 彦清抬手捂住宙维斯的嘴，“你能不能说点不带颜色的。” 迪兰竖着耳朵听，他对宙维斯的风流往事细节充满了好奇。 而圣索，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那都是王被人类蛊惑的悲痛历史。 他曾经以为整个族群都会因此覆灭，那时候的王都快被这人类迷成...... 不敬，还是算了，圣索直接住了脑。 宙维斯捂住彦清的椅背，轻轻一拉，就连人带椅的都给拉到身边，伸手就能摸到腿的位置。 黑暗中，彦清将手伸进了宙维斯的袖子里，用手指点了点宙维斯的手臂，“够近了。” 宙维斯勾起嘴角，靠在彦清耳边，灼热的气息惹得人耳尖发痒。 “人类献给我的祭品要用尽全力的讨好我，我记得，你跳了一支刚学来的鼓上舞。” 宙维斯抓住彦清的手腕，“边跳边脱......” 彦清用脚踩了宙维斯一下，“你意思是我用尽全力讨好你？” 宙维斯：“嗯。” 圣索在一旁听的直冒冷汗，他记得当时彦清跳的不好，王貌似......看都没看一眼。 但后来王被蛊惑后，让这人类重新跳一遍。 好像挨了一巴掌...... 彦清若有所思的啊了一声，像只猫一样慢条斯理的剥了好几只甜虾吃。 他总是听宙维斯和他讲前世发生的事，但都属于各种碎片，根本拼不起来。 以至于彦清至今都不知道三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宙维斯的暴君时期，他和宙维斯到底是怎么擦出火花的。 一阵掌声打断了彦清的思绪，他看向舞台，主持人退到一边，一位须发花白的老人走上台前。 拿着话筒，说完领导万用开场白后，便看向了彦清这边。 作为海洋研究所的权利最高者，台下的研究员们都乖乖放下了筷子。 部长的声音慢悠悠的，“最后，我要点名表扬几位优秀年轻人。” 台下，摄像机闪烁着显示正在录制的点点红光。 “彦清，方淳恒，萧羽......” 李沐桃紧张的脸都红了，小鸡仔似的抓住了方淳恒的袖子，就差钻桌子底下了。 部长看着手里的卡片，“还有李沐桃。” “这四位优秀的年轻人孤身入险境，带回大量的非法实验报告，以及一些重要样本。” 台下，彦峰面色缓和许多，唇角带着微微的笑意。 他身旁的女人都看在眼里，暗自攥紧了拳头，她从前糊涂，主动勾引了彦清，这事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彦清是彦峰目前唯一的儿子，他不承认自己，那么她在这个家中就永远站不稳。 如此耀眼......如此优秀...... 她将手放在自己肚子上。 现在不同了，她终于怀上了彦峰的孩子。 就算他现在不阻挠自己，安安分分的待在外面，可彦峰对他的态度，他岂能一辈子都不回家？ 她只是想立稳脚跟而已，而彦清的存在就像一个鱼刺般卡在她的喉咙里。 部长说完便走下台，彦峰低声询问彦清近况，霍元忠中肯的简单阐述了彦清今年的工作总结。 可这些话在她听来，完全就是在夸彦清。 彦峰听完后酒都多喝了几杯，他看了眼彦清的方向，站起身。 女人抓住彦峰的手，彦峰轻轻拍了拍她，便将手抽了回去。 这一桌看似谈笑风生，实则所有高层都在暗暗注意着宙维斯那边，红裙女人也在担忧丈夫主动去找别人。 可彦峰已经走了，她眼底露出阴狠之色，泄露的情绪转瞬即逝。 她从包里拿出那管橙色液体，起身离开宴会厅。 随着时间推移，酒桌上的酒壶已经下去了一大半，议论声越来越高。 彦清今天没喝，方淳恒自己倒是喝了不少，他似乎是想给李沐桃灌酒，但最后还是抱着装满果汁的玻璃壶给李沐桃倒了一杯又一杯。 “彦清。” 彦清回过头，彦峰站在他身后，记忆中挺拔严厉的男人好像没那么高大了，或许是年纪大了，到了伤春悲秋的年纪。 彦峰想起从前对彦清那么严厉，心里越发愧疚。 “我们谈谈，好吗？” 第103章 知道彦清为什么嫌她恶心吗? 从很小的时候彦清就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彦峰很忙，能抽出放在儿子身上的精力很少。 彦清看着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父亲，最终还是站起身，他低声和宙维斯说了句，“我出去一下。” 宙维斯颔首，抱着手臂坐在座位上闭着眼睛。 彦峰和儿子走到宴会厅角落，四周都没什么人，彦峰过来的时候拿了两杯红酒。 红色的酒液在高脚杯中轻微摇晃，彦峰将其中一杯递给彦清。 彦清抬手接了，“爸。” 彦峰看着面前的儿子，已经长成了令他骄傲的模样，但仔细一想，却没有他的任何帮助。 这些都是彦清自己闯出来的。 他有时回想起儿子对自己的态度，好像总是比陌生人还要远，彦清和他之间总隔着一层排斥他靠近的薄膜。 偶尔路过公园，看着里面秋千旁边的父子，儿子大笑着坐在父亲的肩膀上，无忧无虑，享受着最美好的童年时光。 彦峰也会后悔。 想自己当初为什么对彦清这么严厉，为什么偏偏要要求一个刚上小学的孩子独立。 整日忙于工作，与冰冷的数字和拿着工资对他恭敬甚至讨好的手下相伴，忽视了儿子的感受。 彦峰：“或许我是错的。” 彦清盯着杯中的酒水，忽的将它一饮而尽。 心中筑起的高墙被撞了一下，或许彦峰想弥补他？ “你不用这样。”彦清道。 彦峰深深叹了口气，“过年回家吧，年后......去看看你妈妈。” 彦清摇头，“其实我每年都去看她，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你也不知道你看上的这个女人曾经主动勾引过你的亲儿子。 彦峰许久都没有说话。 其实他们之前真的没有什么可聊的，从来都是别人主动找话题和彦峰聊天，他看着自己的儿子竟一时想不出再能说些什么。 彦清嗓音依旧淡淡的，“其实我已经不在乎了，从前的事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他眸光有些冷，“对于那个女人，我不会接受她，也不想看到他。” “......今年过年我也不会回家。” 彦峰皱着眉，“不回家，那你能去哪？” 哪有在外工作的子女过年都不回家的？ 彦清道：“酒店，或者在霍元忠那凑合。” 这都是比家更让他舒适的地方。 彦峰手中的酒杯也空了。 远处走来一个服务员，脚步很快，而彦清已经转身往回走了。 服务员端着一个方形餐盘，餐盘中放着一小杯橙色的液体，径直朝着彦清撞了过去。 餐盘瞬间倾倒，身着红裙的女人匆匆赶来，橙色液体洒在彦清身后的西装表面，没有任何特殊反应。 “抱歉先生！非常抱歉，我带您去换身衣服吧。” 女人抬手将他推开，没用的东西，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她抄起剩余的橙色液体直接对着彦清的手泼了过去。 彦清反应很快的想躲开，但还是被橙色液体溅到一点，他顿时皱紧了眉。 手背上的疼痛钻心刺骨，橙色液体瞬间腐蚀掉了彦清手背的皮肤。 仅仅是一小点的面积，便已经疼的他额头冒出冷汗，液体还在不断发出滋滋的响声。 女人有些慌乱，根本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能闹出这么大动静。 一时间附近所有人都看了过来，而彦峰也迅速回过头，看到彦清捂着手背脸色很差，立即大步向这边走来。 宙维斯掀翻了挡路的人，杀意宛若实质，压得整个宴会厅的人都有些喘不过气。 迪兰盯着正在后退试图逃跑的女人，愚蠢又贪婪，都已经警告过她了，还要闹事。 宙维斯一把将那服务员的头按进了墙里，那服务员近乎是瞬间便不动了，血腥味弥漫四周。 他抓着彦清的手腕，本该白皙光滑的手背，被腐蚀出两个深可见骨的凹陷。 彦清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滴了下来，彦峰抓着女人的手，怒吼道：“你干的？！” 女人慌乱无助的摇着头，“不...不是我......” 宙维斯阴冷的目光扫向她，她的鼻子开始流血，眼前也开始变得模糊。 部长和霍元忠最快开始组织人群疏散，彦清半靠在宙维斯怀中，这个液体不止能迅速腐蚀皮肤...... 他的心跳一点点加快，眼白充血，胸膛起伏急促，整个人无力的陷进宙维斯怀里。 方淳恒在混乱的人群中边喊边往彦清那边挤，“都给我滚开！” 李沐桃跟在他身后，被人群撞的东倒西歪。 宙维斯四周墙面凝结出一层骇人的冰霜，彦清躬身捂住心脏，“宙......” 心跳骤然缓慢了下来，彦清嘴唇发紫，方淳恒终于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霍元忠连忙打了120。 方淳恒抓着彦清上下检查了个遍。 但令人崩溃的是，他对彦清的这种情况束手无策，只能拿着氧气瓶让彦清吸氧，可他的脸色只是好了一点点。 整个场面瞬间混乱了起来，宙维斯将彦清抱起，当着所有人的面幻化成人鱼形态，他直接抱着人从高层跳了下去。 圣索和迪兰急忙追上。 一道海浪高高扬起，接住了下坠的他们。 彦峰目眦欲裂的追到窗边，“彦清！” 霍元忠从后面抓住了他，“他的办法应该比我们多，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 霍元忠的担心不比彦峰少，他很少动真格，但垂眸看着地面上已经没了气息的女人。 他盯着彦峰的眼睛，面有怒色。 方淳恒察看了下，对彦峰道：“她已经没气了。” 彦峰脸色苍白，终于有了几分老态，他仿佛瞬间苍老了数十岁。 方淳恒站起身，心中也同样压抑着怒气。 所有不相干的人都被疏散了，留在这里的只有他们几个，李沐桃从后面轻轻拽了一下方淳恒的袖子。 方淳恒回头看了他一眼，重重呼出口气。 “你有没有想过，彦清为什么嫌她恶心？” “她曾经故意勾引过你儿子，现在还想着对彦清下手！” 第104章 又被绑起来了 彦峰踉跄着扶住墙面，握拳抵在嘴边一阵猛咳嗽。 “你，你说她......咳咳！咳咳咳！” 方淳恒面色冰冷，“绝无半句虚言。” 他冷笑着，“彦清那时候才高三吧，您一直都不知道这件事？” 高三...... 他带回来的妻子，后来又结婚的妻子，竟然勾引过他的儿子！ 世上竟然还会发生如此荒谬的事。 彦峰缓缓俯下身体，心中的痛楚折磨的他直不起腰，李沐桃红着眼眶，为彦清难过极了。 他看着彦峰，最后还是推了个凳子给他。 从很久之前开始就这样，彦清一直都对别人很冷淡，天大的事也好像不足以撼动他。 超乎常人的沉稳都是用沉痛的经历换来的。 彦清在家里受了多大的委屈，让他现在连家都不想回？ 霍元忠垂眸移开视线，没有阻止他说下去。 方淳恒：“是你自己亲手把彦清推出了这个家。” 说完，他拉着李沐桃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彦峰扶着额头，他看向霍元忠，“彦清他......” 霍元忠：“别问我，我不知道，彦清他从来不和我提起你。” 彦峰从未觉得自己在一个领域能这么失败，仿佛被无尽的痛楚淹没一般，他远远的看向翻涌起雷电的海面上空。 彦清现在生死未明，被那条黑尾人鱼带走后便再没了消息。 彦峰撑着膝盖，痛苦捂住了自己的脸。 好好的一个家成了现在这样...... 不，或许彦清早就觉得自己没有家也不需要家了，是他自己识人不清，亲手将彦清推了出去。 霍元忠摇了摇头，“他现在过得很好，从前的事就不要提了，道歉也弥补不了什么。” 彦清的童年并不快乐，他缺少了太多太多。 那层坚固的外壳已经牢牢套在了他身上。 不过现在的彦清不比任何人差，更不需要谁的可怜，霍元忠知道彦清很有能力。 仿佛无论什么事都压不倒他，可往深处细想，这都是被逼出来的。 霍元忠看着面前的彦峰，作为彦清的父亲，竟然连自己身边这女人要害彦清都察觉不到。 在商界叱咤风云的彦总，现在疲惫的靠在椅子上，窗外的冷风一阵阵的灌进来，他仿佛没有知觉。 彦峰看着自己的手，彦清小时候犯错，他还对彦清动过手。 在彦清的回忆中，父亲是不是一个刻薄严厉的陌生人呢？犯一点点错就会非常不留情面的罚他。 彦峰回想从前，彦清其实比同龄人要优秀太多太多，成绩一向是断层式的第一，那他还在不满什么？ 要求那么高，对儿子那么苛刻，将已经失去母亲的彦清原本美好的童年通通剥夺，他现在想起小时候会不会觉得难过？还是更多的情感是不在乎？ 彦峰心中的思绪乱成一团，像带着刺的藤蔓一圈圈的将他心脏捆缚，尖刺刺破了彦峰最后的体面。 他在年会第一次见到彦清的时候是有些紧张的，以至于彦峰主动向他走去。 那时的他已经觉得亏欠，何况现在知道了彦清隐瞒他的事。 彦峰越发的心痛，他手指微微颤抖，什么都抓不住。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彦清都顾及着他的脸面，彦峰想到这里，身体像是被砸了个血淋淋的窟窿。 他却......利用一场婚姻，将一个本就图谋不轨的女人带到家中。 霍元忠接了好多电话，他和刚走过来的部长点了下头，下去安排各种麻烦的事。 老部长拍了拍彦峰的肩，“彦清比你想象的更加优秀，他这样的科研天才应该在总部任职，我曾经邀请过他，可他拒绝了。” 彦峰嗓音沙哑，“因为总部......离家近。” 部长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的等待着彦峰和他一道离开。 彦清如果能在总部任职，能获得更多的优秀资源，金钱和知名度，可这些对普通人来说堪称梦寐以求的东西。 彦清貌似不怎么在乎。 “他很有责任心，就是有时候对自己太狠。”部长喃喃道。 彦峰站起身，“那这么多年......他应该都是这么过来的。” 不狠得下心逼自己，怎么会轻易取得如此大的进步？ 彦峰觉得自己这一生都亏欠他的儿子，难以弥补。 临走前，彦峰回头看了眼地上女人的尸体，她腹中的孩子也活不成了。 部长悲哀的摇了摇头，“想要的太多......” 部长很庆幸这次海洋领主手下留情，只杀了两个，并没有波及其他的无辜人。 宙维斯才是那个最大的变数，不过他已经比部长印象中温和了许多。 这也是因为彦清的存在吗？ 彦峰走到部长身后，二人离开了宴会厅。 原本热闹的宴会厅已经没有一个人了，巨大的落地窗从最中间破碎，连带着上方的灯条也跟着坏掉。 有一个穿着普通的人走到彦清之前倒下的地方，地面上的橙色液体已经失去光泽，而还有一两滴是焦黑的颜色，已经凝固在地面上。 他拿出一个小试管，将腐蚀过彦清皮肤的那一点黑块抠了下来，放进试管内。 警惕的环视四周，看了眼上方正闪着红点的监控，他低头凑在领口边，里面有个小型收音装置。 他压低声音，“计划成功，已经取得彦清基因，30s后恢复四周监控。” 说完，便迅速起身离开。 又过了一会，几位警察低调的来到现场，先是把那个服务员的尸体平放在地，而后联系了女人尸体的家属，彦峰。 电话另一头的彦峰沉默许久，“......火化吧。” 霍元忠和部长站在彦峰身后，部长慢悠悠的开口，“封锁楼层，消息也不能外泄，不要给海洋研究所造成负面社会舆论了。” 霍元忠：“嗯。” 他望着窗外的大海，心中想的全是彦清的事。 也不知道小混蛋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 亚特兰蒂斯拥有最顶尖的文明，也是宙维斯亲手建立的第一个水下国度。 巨大的建筑群坐落在海底，还有一半掩盖在泥沙之下。 在最中央的神秘宫殿中，彦清双手被束缚在一个造型奇异的机器上面，他上方是闪烁着红点的圆环装置。 彦清的手脚全部被固定住，丝毫动弹不得。 他忍着身上的疼痛，“......这是做什么？” 白尾人鱼：“做个简单的身体检查而已。” 虽然面前这个人类的确很诱人，到处都软软的。 第105章 小晶体是什么 “闭上眼睛。” 彦清感觉自己在缓慢移动，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反而身体的疼痛逐渐消退。 全身像是沐浴在温和的阳光下，仿佛是能穿透皮肤抵达身体内部的柔和力量。 “嗯......” 他伸手将彦清口袋中的小晶体拿了出来，“王的能量磁场太强，会影响机器运作，你口袋里的这个小东西我暂时帮你保管。” 彦清的意识像是躺在柔软舒适的云层中，他放空了大脑，外界的一切声音都离他远去。 他忽视了一点小问题，可他想不起来问题在哪里。 整个过程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彦清后面都睡着了，他的脸被轻轻掐了一下，漂亮的眼眸缓缓睁开。 宙维斯将手放在彦清额头上，手指间捏着之前漂浮在珊瑚花海的小晶体。 彦清揉了揉眼睛，他想起自己忽略了什么了，那白尾人鱼的意思是，这个小小晶体和宙维斯一样会影响机器运作？ 彦清盯着那小东西，“这是你的？” 宙维斯不置可否。 宫殿空间不大，墙壁上的繁复花纹都发着光，光芒柔和的在水中散开，将亚特兰蒂斯的建筑内部照的像白天一样。 彦清从宙维斯手里拿回那个小小晶体，宙维斯面无表情的移开视线，他好像不想提起这东西的来历。 宙维斯：“手抬起来。” 彦清给他看手背，皮肤光滑没有任何疤痕，之前被腐蚀出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那橙色液体的成分不明，彦清无法靠自身的恢复能力让伤口愈合，他看着自己身后的机器，应该是它的功劳。 白尾人鱼恭敬俯身，“王，紊乱基因已经全部修复，身体器官功能恢复正常，他已经产生了对应抗体，再遇到这种成分的液体，完全可以靠自身迅速恢复。” “嗯。”宙维斯淡淡应了一声。 他问彦清：“还疼么？” “不疼。”彦清见宙维斯一直捏着他的手，盯着彦清手背的地方看。 彦清反手抓住宙维斯的手指，“宙维斯......之前造成你伤口无法愈合的成分，应该和这次液体中的相同。” 宙维斯想起这事就感到不悦。 彦清伸手戳了戳宙维斯的嘴角，“你又生气。” 宙维斯抓住彦清作乱的手指，“他们冒犯了我。” 明明是这么强大的宙维斯，抓着彦清的手说被冒犯，他很生气。 有点可爱怎么回事。 白尾人鱼默默后退，只有被爱情蒙蔽双眼的人类才会觉得王可爱，宙维斯可是被古人类称作邪神的可怕存在。 杀一城人跟玩一样。 这个世界真是变了，王竟然也知道收敛爪牙？ 他经历过宙维斯的统治时期，白尾人鱼天生实力强大于是性格最为桀骜。 当时差点被宙维斯杀的灭族。 彦清并不知道这人鱼脑子里的想法，他捏着那枚小晶体，仔细观察着。 晶体形状没有任何规律，小小的一颗，彦清之前还因为触碰了晶体，看到了一些连不起来的记忆碎片。 彦清将晶体握在手中，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静静感受着。 但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生成画面，他什么都看不到了，手心里的晶体也毫无反应。 彦清抓着宙维斯的手指拉了拉，撒娇似的，“这到底是什么？” 砰，白尾人鱼不小心撞了一下机器，他嘴角抽搐，恭恭敬敬的给宙维斯行了个礼，“我，我先下去了。” 宙维斯没搭理他，人鱼立即连滚带爬的跑了。 宫殿大门是由另一种花纹构成，无规律的展开一个出口，彦清眼尖的看到了门口的圣索和迪兰。 迪兰的深红色鱼尾太过显眼，彦清对他们招了招手。 迪兰看着彦清手里的东西，同样眉尖抽搐，一脸生无可恋。 他暗暗怼了圣索一下，“一会你自己说！我是不会开口的。” 圣索看了眼宙维斯，“......不。” 圣索的地位高于所有人鱼首领，迪兰从没见过圣索犯怂的样子，他也偷偷瞄了宙维斯一眼。 “不行不行不行，说就死定了。” 这怎么能告诉彦清？！ 王不得扒了他的皮！ 迪兰默默的缩在圣索后面，彦清将手中的小晶体放在圣索面前。 圣索高冷的后退一小段距离，实则内心已经准备迎接死亡了。 彦清：“迪兰到前面来。” 迪兰僵硬的平移到前面，“......” 这一个两个的反应怎么都这么大。 彦清皱着眉，“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迪兰：“不，不知道！” 圣索：“......” 宙维斯抱着手臂，“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彦清扫过宙维斯的表情，再看向圣索和迪兰，“不对，你们都不对劲。” 彦清联想起那些记忆碎片，晶体形状，以及圣索他们的态度。 这明显就是很重要的东西。 不然怎么可能放在珊瑚花海的最深处。 宙维斯手指微动，粗壮的鱼尾轻轻甩了一下，彦清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视线摇晃，彦清突然被宙维斯抱了起来，“你还试图蒙混过关？” 迪兰推着圣索，“快走快走快走快走快走！” 宙维斯不由分说的咬着彦清的唇，“都说了，不重要。” 彦清推开他，“不重要我也想知道！” 宙维斯想把晶体拿过来，彦清攥着小晶体把拳头塞进衣服里，“你说了送给我，还想拿回去，你说话不算话！” 宙维斯动作顿了一下，他捏着彦清的下巴，彦清的脸被他捏的鼓起。 彦清没忍住笑，他嘴角上扬，意有所指，“传说人鱼的眼泪会变成珍珠，价值连城。” 他伸手抱住宙维斯，指尖接触到宙维斯的头发就下意识绕了两圈。 “不愧是你，两百多万年就掉过一滴眼泪。” 宙维斯危险的眯了下眼睛，“我可以让你现在就哭出来，一直到你哭不出来为止。” 彦清眨了眨眼睛，一点也不怕宙维斯的威胁，语气中带着浅浅的笑意： “原来人鱼在哭的时候真的会掉小珍珠......” 第106章 这就发抖了 彦清仔细看着宙维斯的脸，双手捧着他的下巴，左看右看试图想象出他难过落泪的模样。 宙维斯眼底一直都有深入灵魂的冷漠，浅蓝色的双眸也一动不动的盯着彦清的脸。 海底的王也会难过。 彦清却怎么也想象不出宙维斯那时的状态，他闭上眼睛靠在宙维斯肩上。 从前到底发生过什么，连宙维斯也不愿意提起。 彦清很在意，他根本不知道以前的事，宙维斯也不会主动告诉他。 彦清捏着小晶体将它放进自己口袋里，这个晶体之前发光的时候，散发出庞大的悲伤，甚至强烈到将彦清的情绪也感染了。 现在知道这真的是宙维斯的眼泪，彦清心里就开始细密的疼，他搂着宙维斯的脖子，把头埋在他肩膀上。 “在想什么。”宙维斯抚摸着彦清的后颈，彦清柔软的发尾扫着他的指尖，指腹触碰到的皮肤光滑细腻。 彦清：“在想你怎么打发时间的，我猜一下，睡觉？” 宙维斯：“嗯。” 彦清歪着头，挑眉道：“你不能一直睡吧，不做别的事？” 宙维斯不记得几万年前他是怎么打发时间的，但他记得最近的事，大概两千年之前的事。 他抱着彦清往外走，语气平淡，“睡觉，杀人，养珊瑚。” 彦清：“......” 听得出来宙维斯在海里真的挺无聊的。 墙壁上的镂空花纹向四周分散，宙维斯带彦清游了出去。 视线豁然开朗，宫殿高的望不到顶，角落摆放着许多海生物雕像，彦清一个海洋生物学的博士，竟也有许多没见过的。 都是能拍照直接进教材的级别。 亚特兰蒂斯的文明太过久远，拥有许多超出人类认知的生物，面前的场景非常震撼。 见彦清被那些雕像吸引，宙维斯将人放了下来。 果然，彦清脚还没落地就灵活的向最近的雕像游去，是个只有巴掌大的类似河豚生物，背后生长着一条长长的尾巴。 尾巴缠绕着支撑雕塑的展示台，彦清伸手摸了一下，触感冰凉。 宫殿长宽难以估量，彦清游很久才能到边上，面前的这面墙中央镶嵌着无比精美的各色珊瑚。 大体样式形状都差不多，只有颜色不一样。 彦清回想起珊瑚花海，那些珊瑚并没有刻意的控制形状，彦清看向宙维斯：“整片珊瑚花海都是你养出来的？” 珊瑚是珊瑚虫分泌出的固态物质，不同于种花种草，需要耗费更久时间。 一整片珊瑚礁的形成，便要耗费千年之久。 这些珊瑚对彦清很有吸引力，他喜欢这些东西。 宙维斯握住彦清的手，将彦清的手按在墙上，“嗯，养了两千四百年。” 彦清感受到宙维斯手心中传来一股暖流，他微微睁大眼睛，墙面像是在融化一样，镶嵌在里面的珊瑚就掉了出来。 宙维斯单手接住，放在彦清怀里，“喜欢就拿走。” 彦清看着自己手中的珊瑚，比他上半身还大一点，拿着有些吃力，于是彦清抱着它跟在宙维斯身后。 手指若有若无得摩挲珊瑚表面，这种品相的珊瑚非常稀有，彦清细细看着红珊瑚的细小分支，眼睛都亮了。 彦清光顾着看珊瑚，连前面宙维斯已经停下都没发现。 怀里的珊瑚撞上了宙维斯的手臂，珊瑚太大，彦清本来抱着就有点费力。 这一撞，彦清直接失去了平衡，脚底一滑便向前栽去。 他眼疾手快的把他的宝贝珊瑚推给宙维斯。 顶端的分叉那么细，就算是在水里，也很容易摔坏的。 宙维斯无奈的给彦清拿着珊瑚，用尾鳍轻轻一托，便把彦清扶稳了。 “这么喜欢？” 彦清把珊瑚抢了回来，“你送给我的，不能拿回去。” 这么个小破珊瑚亚特兰蒂斯遍地都是，整个亚特兰蒂斯都是他的，宙维斯犯得着吗？ 彦清把珊瑚藏在身后，凶巴巴的。 “你什么眼神，不知道你自己有前科吗？” 宙维斯：“那不给了。” 彦清一时不慎，他的宝贝珊瑚就没了，宙维斯将珊瑚举到了彦清一时够不着的高度。 若是在陆地彦清可能没办法，但这是在海里，彦清不会游吗？ 他刚游到上面就发现他的珊瑚被墙吃了一半，彦清焦急的踩着宙维斯的肩膀，“宙维斯！” 这墙体像是活的，将珊瑚吞的更深，彦清的手指都陷进去了一点，仿佛是特殊的流体，绕过彦清的指尖，拽着他的珊瑚。 宙维斯不为所动，彦清担心把珊瑚弄坏，没办法用力。 流动的墙体把彦清的手指推了出去，啵的一声，彦清盯着自己的手指，半晌都没说出话。 想扇宙维斯的嘴巴子，但感觉会被弄哭。 好生气。 彦清拍了一下墙，硬邦邦的墙面纹丝不动，彦清凝视着镶嵌在里面的红色珊瑚，冷冷扫了宙维斯一眼。 “你再给我我也不要了。” “嗯？”宙维斯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宫殿外。 迪兰从缝隙中偷看里面的情况，啧了一声，“哄他啊！怎么还端着。” 圣索像一尊雕像似的待在原地，迪兰的深红色鱼尾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人鱼族群内地位等级森严。 迪兰在众人鱼面前是强大不可冒犯的人鱼首领，但他在这可什么都算不上。 圣索看了眼正在用力撞迪兰的小西尔，默默闭上了眼睛。 迪兰凑到缝隙中继续偷窥，忽然兴奋的拍了下圣索，“脱了！啊......真白真可爱，这个腿......哇，一捞就缠在腰上了。” 他用尾鳍缠住圣索，“这就发抖了......王，你一定要狠狠地干啊......” 圣索额头青筋暴起，迪兰本能的察觉到不对，他一回头便看到自己正缠在圣索身上的尾鳍，不禁嘴角微微上扬。 他本来就喜欢圣索这样的，脑中顿时满是些淫乱不堪的画面。 西尔发现这个讨厌的红尾巴怪在看哥哥，立即想霸占那个可以看到宫殿里面的位置。 圣索眼疾手快的拽住的西尔的胖尾巴，“不行！” 西尔顿时爆哭，扑腾的像个超级螺旋桨，迪兰连忙捂住西尔的嘴，“嘘——！！！” 可来不及了，宙维斯爆发出一阵恐怖的威压，将他们全部震飞。 圣索将西尔护在怀里，迪兰就没这么幸运了，他直接吐血晕了过去。 尾鳍却还死死缠着圣索。 第107章 白尾人鱼 宙维斯餍足的将彦清抱在怀里，而在他身后有一个巨大的珊瑚堆，全是彦清喜欢的那种。 彦清眼眸半阖，指着那一堆珊瑚，累的说不出话。 他的腰都麻了。 宙维斯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轻吻，“全都是你的......” 黑色尾鳍缓慢的摇晃，他心情倒是好了，彦清要什么都给。 刚才凶的要死，要把彦清弄坏一样。 各色珊瑚堆在一边，那些白尾人鱼还在四处搜罗好看珊瑚，没一会又弄了一堆。 彦清抓着宙维斯的头发，“......够了。” 在海里比在陆地上更累，在水中做动作会受到很大的阻力，但这种阻力在宙维斯面前完全不够看的。 彦清用手腕捂住自己的眼睛，眼眶周围发热，他刚才哭的很凶。 宙维斯这混蛋越发的过分。 彦清起身，闭着眼睛趴在珊瑚堆上，摆了个大字贴着他的宝贝珊瑚们。 他看有一条白尾人鱼躬身对宙维斯行礼，和他说着什么。 彦清仔细观察，忽然发现这些白尾人鱼都长的差不多，之前他就觉得奇怪。 每条白尾人鱼都用黑布缠住了眼睛，彦清也分辨不出和宙维斯说话的是不是之前给他做过检查的那位。 明明蒙着眼睛，却仿佛察觉到了彦清的视线，他对彦清这边笑了一下，“王，您的伴侣现在腰很不舒服，我能先带他去治疗吗？” 宙维斯把彦清抱了起来，彦清抓住一个巴掌大的珊瑚，揣兜里。 宫殿内部弯弯绕绕，毫无规律，彦清被送到了一间开阔的球形宫殿，宙维斯依旧在门外等候。 四面八方都是透明的玻璃，令彦清意外的是，球形宫殿内并没有海水，而这个神奇的大门竟然能将海水隔绝在外。 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彦清将手伸进海水，白尾人鱼在后面等待，彦清看着自己的手，非常干燥。 “这个空间是王亲手打造，这里的仪器和陆地相似，都不能沾水。” 彦清面前的大门缓缓合拢，他见宙维斯对他挑了下眉，然后转身离开了。 “王很快会回来。” “嗯。”彦清跟在他身后。 问：“你叫什么？” 他仿佛陷入了思考，“小白？大壮？亚斯？还有个人类虚构出的人物，我觉得那个名字也不错。” 彦清：“......什么？” “白素贞。” “......”有点无语，“你连名字都没有吗。” 白尾人鱼摇了摇头，“王没有给我起名字，您叫我小白就好。” 彦清：“小白是叫狗的。” 白尾人鱼：“没关系，您可以随意称呼我。” 彦清：“那就叫亚斯。” 既然他自己不在乎这个，彦清就按照他说的来了。 “亚斯，你说这个圆形宫殿是宙维斯打造的？” 亚斯身形高大，和宙维斯相差无几，黑布之下的半张脸棱角分明，充满了雄性张力，白色鱼尾锋利强大。 他的白色尾鳍轻轻摇晃，黑布之下的眼睛紧紧盯着彦清，视线灼热。 彦清：“？” “啊，抱歉，您以前也这么叫我，一时有些怀念。”他嗓音柔和，似是想伸手触碰彦清。 彦清后退一步。 他便微不可察的抿了下唇，“......王拥有海洋之力的最高支配权，他给这处宫殿下了禁令，海水便不可进入半分。” 彦清大概明白了，“所以其他在海水中的机器是靠海洋之力驱动的吗？” 亚斯点了点头，“没错，请等我一下，这些机器太久没有用了。” 彦清觉得这些机器有的甚至比研究所中的器械还要精密，这都是百万年前留下的，若是亚特兰蒂斯没有被沉入海底泥沙中。 发展至今的话，那将会是无比可怕的先进文明了。 彦清张开双臂，任由人鱼给他戴上一个特制腰封，有手臂粗细，隐隐发热，很舒服。 腰部的酸痛好了许多，彦清趴在一个构造舒适的躺椅上，他忽然身体紧绷，看向那白尾人鱼。 白尾人鱼正俯身为他揉腰。 彦清的上衣被掀开一截，露出白皙的腰身，侧腰上有几道泛红的指痕，人鱼不自然的移开视线。 “不用了。” 彦清将衣服拉了回去，“宙维斯还没来，我在这边休息一下。” 亚斯：“......是。” 腰上暖暖的，彦清有些困了，他翻过身，身下的躺椅自动调整成舒适的角度。 没过一会彦清便进入悄眠。 被黑布缠住眼睛的人鱼不由自主的靠近彦清，他看着彦清垂在眼前的纤细手指，心中涌出一股陌生的情绪。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触碰，然后迅速收了回来。 “您不记得我了......” “为什么要记得你？” 彦清闭着眼睛，嗓音沙哑，“你不是在百万年前和亚特兰蒂斯被一起沉没在海底了吗。” 彦清：“我们见过吗？” 亚斯的白色鱼尾蜷缩了一下，“三千年前，我一直追随着王。” 彦清缓缓睁开眼睛，“追随宙维斯的是圣索。” 亚斯低下头，彦清觉得他似乎有些失落。 亚斯：“我死了，所以圣索替代了我的位置。” 彦清扭头看他，“什么叫你死了？” 亚斯死了，可他这不是正好好的吗？ 砰的一声，门被打开。 另一个和亚斯长得一模一样的白尾人鱼进入球形宫殿内部。 他冷傲的将亚斯推到一旁，黑布之下的眼眸仿佛在和彦清对视，“嗯？你不记得我了？” 怎么又是这句话，彦清眉心微蹙。 他将手指放在彦清胸口，“我帮你检查过身体，还帮你保管了王的眼泪。” 彦清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亚斯，“你们两个......” 亚斯：“他是维兰纳。” 维兰纳勾了勾彦清的手指，语气玩味，“我们两个不是很好分辨吗？” 第108章 非要摸就摸我 这两个人鱼明明长得一模一样，没有被黑色布条遮住的下半张脸，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只要他们不说话，彦清根本分辨不出哪个是亚斯，哪个是维兰纳。 不过从之前的对话判断，亚斯明显更有礼貌一点。 彦清将手搭在肚子上，腰封传来的热量钻入手心，他抓着腰封边缘，看向亚斯： “你说你死了是什么意思？” 维兰纳忽然笑出声，他上半身近乎是黏在亚斯身上，“字面意思，他三千年前刚死翘翘。” 他们俩都是可恶的谜语人，彦清索性闭上眼睛自己思考。 现在海里的情况完全不能用正常思想来推断，宙维斯身边的事好像都是超脱于常理之外的。 亚特兰蒂斯都能存在，百万年前的人鱼都能复活，那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呢。 彦清仔细回忆着自己第一次见到白尾人鱼的场景，那时他还在游艇上，遇到了一艘遇难的船。 “我之前在渔船上遇到的是你？”他指着维兰纳。 亚斯点了点头，“一般在作恶的都是他。” “什么嘛，我很乖的。”维兰纳拱了亚斯一下。 两个长相一样的人鱼动作如此亲密，彦清觉得怎么看都很违和。 维兰纳对彦清歪嘴笑，尖锐的獠牙微微露出一点，“你也想抱我吗？” 亚斯皱着眉，伸手捂住了维兰纳的嘴，“不要乱说话。” 然后对彦清微微附身，“抱歉，他年纪还小。” 彦清：“年纪小？” 彦清翻了个身，侧着面对他们，维兰纳抱着手臂，漫不经心的说：“我被埋在海底这么多年，很有脾气的，若不是王让我回来，我会杀光那一整船的人类。” “而且我只是问他想不想抱我而已。” 这个维兰纳确实嗜杀成性，不过貌似很听亚斯的话。 彦清若有所思的看向亚斯，亚斯缓缓靠近他，彦清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他伸出手。 亚斯立即躬身，扶住了彦清的手，“您要离开这吗？” 这里的一切事物的确很有趣，但彦清总觉得在这两个白尾人鱼的身上可以获得更多秘密。 亚斯对彦清完全是有求必应。 于是彦清温声道：“所以我们在三千年前真的见过。” 亚斯紧紧抓着彦清的手，手指用了点力，却仿佛怕把彦清捏痛，随即又松开一点。 彦清能感受到亚斯的心理活动，只因为自己的一句话，他便有些激动了。 这有点不公平，因为彦清根本就不记得他，而且以宙维斯的身份，他也不会提起一个已经死去的手下。 维兰纳盯着亚斯的手，顺着彦清白皙纤细的手指一直向上，他伸手将彦清的手抢了过去，按在自己腹部的蓬勃肌肉上。 “非要摸就摸我。” 彦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亚斯皱着眉将维兰纳的手掰开，“你不能这么放肆。” 维兰纳收回手，嘴唇蹦成一条直线，“你都死了，还管我干什么。” 亚斯没说话，直接抽回了手。 维兰纳看向彦清，“我们的族人已经死光了。” 彦清忽然皱眉，死光了？ 那十万白尾人鱼不算他的族人吗，彦清察觉到自己还是被困在固有思维中，他尝试跳脱出认知牢笼，想要更加大胆的猜测。 很快，他便联想到了“克隆”二字。 这样好像一切就说得通了。 看似白尾人鱼有整整十万，其实都是根据两个本体克隆出来的，而这两个本体就是亚斯和维兰纳。 所以，死去的应当是亚斯本体。 就算是彦清也无法定义亚斯是否还活着，果然关于克隆一说，还是很明显的存在各种矛盾。 亚特兰蒂斯的科技完全不输人类，甚至在彦清见识到的这些器械中，绝大多数已经远远超越了人类的水平。 维兰纳：“我还是很孤独的，只有亚斯这么一个族人陪我了。” 他亲昵的靠着亚斯，“人类啊......” 他不屑嗤笑，“愚蠢，弱小，可怜。” “自以为掌握克隆技术，其实不过是些皮毛。” 在彦清的浅薄认知中，那些犯罪分子研究的克隆技术已经属于很尖端的了。 怎么到维兰纳的口中变成了皮毛？ 不过能克隆出整整十万的白尾人鱼，确实很厉害了。 维兰纳像是忽然感应到了什么。 “先走了。” 说罢，便转身离开。 亚斯帮彦清将腰封摘掉，操作貌似很复杂的样子，大概过了一分钟左右才取下。 彦清掀开自己的上衣衣摆，低头看了看，他腰部的皮肤正泛着淡淡的粉色。 亚斯：“是不是好多了？” 彦清点了点头，“不酸了。” 亚斯背过身，伸手触碰了一下眼睛上缠绕的黑色布条，露出的眉头微微皱起。 彦清很久之前就想问，“为什么要蒙住眼睛？” 亚斯喉间滚动，他沉默了一会，看向彦清的方向，哑着嗓子开口道： “因为做了不该做的事......被王惩罚了。” 这反应，彦清莫名觉得这错事和自己有关...... 砰砰两声，球形玻璃墙被一个小东西撞了一下，是蜷缩成球的小西尔。 见彦清看着自己，西尔立即举起双手疯狂和彦清打招呼，热情极了。 两只胖胖圆圆的小胳膊挥出了残影。 “这里能直接出去吗？” 若是走宫殿大门，岂不是还要在外面的连廊里绕一圈。 亚斯似乎不是很想开口：“......有。” 要是他能在这里睡一觉就好了，这样就能和他待的久一点。 哪怕不触碰，只是在同一空间内相伴。 亚斯也很满足了。 他将手放在玻璃墙壁上，玻璃墙壁的局部开始缓缓流动，彦清抬起手，手掌已经穿过了“玻璃”。 被外面的小西尔抱着亲亲亲啃啃啃。 流动范围逐渐变大，彦清走进海里，亚斯在后面很小声的说了一句： “如果您想恢复从前的记忆，我可以帮您。” 彦清瞳孔微颤，再回头的时候，玻璃墙壁已经不再流动。 亚斯和他隔着一层玻璃，黑布之下的视线是无比的温柔缠绵。 第109章 我想要我以前的记忆 彦清想要恢复记忆，他想知道以前的事，想知道他与宙维斯之间的一切。 亚特兰蒂斯神奇无比，而且既然亚斯说了，说不定真的可以让人想起前世记忆。 彦清拉着西尔到更开阔的地方，迪兰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 “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亚斯。”彦清回答。 迪兰愣了一下，“亚斯谁？” 亚斯和维兰纳那两个家伙好像比迪兰圣索他们古老的多，于是彦清换了个说法。 “白色尾巴的人鱼。” 迪兰偏头吐出口血，嘴角残留着干涸的血迹，他脸色很差，行为动作之间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西尔嫌弃的躲开了迪兰吐出的血，他用小手蹭了蹭彦清的裤子，将上面沾着的海藻全部揪下。 放进嘴里嗷呜一口吃掉。 迪兰的脸色比调谐盘还精彩，他上下打量着彦清，慢慢的沉了脸色。 人鱼首领在人鱼族群中地位已经很高，很少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忌惮。 迪兰看着彦清，“你身边怎么这么多可怕的东西。” 彦清：“可怕吗？” 迪兰和彦清挨得很近，“白尾人鱼联合在一起是可以和王匹敌的存在，你说可不可怕？” 很少有能和宙维斯的实力相提并论的生物。 迪兰压低声音，“圣索知道的更多，那群白尾各个都是疯子。” 从彦清和他们的相处来看，还是可以正常交流的。 维兰纳可能会疯一点，但亚斯...... 迪兰：“亚斯才是最疯的。” “除了他一个，其余所有白尾都和亚特兰蒂斯一起被沉入了海底，王之所以只带着他——” “闭嘴。”圣索把西尔扯了过来。 他冷漠的无视了迪兰，游到彦清身前，“你给西尔吃什么了。” 彦清：“我能给西尔吃什......” 刚才还在他身上拱来拱去的西尔，现在竟然翻着肚皮一动不动了。 彦清：“......” 迪兰不悦的道：“喂！我还没说完呢。” 彦清握着西尔的小胳膊晃了晃他，掀开西尔的眼皮一看，都翻白眼了。 他对着小西尔叫了两声，一点反应都没有。 圣索对这种情况应对好像已经很熟练了，他在彦清的注视下把西尔倒了过来。 彦清试图阻拦。 迪兰：“喂！” 西尔被圣索两手抱着像个小水桶，他被他哥哐哐哐猛倒，彦清看的嘴角抽搐。 西尔呕出来之后迷迷糊糊的抱住了圣索的胳膊，视线清晰后看清楚自己抱着的不是彦清。 随即又虚弱的游到彦清身前，钻进了他怀里。 彦清轻轻拍了拍西尔的背，西尔哼哼唧唧的又拱了彦清一下。 他问圣索：“西尔这是怎么了？” 圣索：“他晕海草。” 好新奇的过敏原。 怎么会有海里的小鱼晕海草呢？彦清把西尔抱在怀里，听迪兰不满的叨叨。 “你们要是我族群的，我早把你俩杀了。” “真该死，我最讨厌别人打断我说话，说到哪来着？” 圣索：“没人关心你说到哪。” 彦清轻声问怀里的西尔，“你知道自己晕海草吗？下次不可以吃了。” 西尔委屈的抱住彦清的脖子，把头埋在彦清的脖颈上，又是一阵哼哼唧唧。 果然会撒娇的小鱼最好命。 迪兰觉得这画面很养眼，他就喜欢长得漂亮的，而在他见过的众多人类中，彦清的长相稳稳排在第一。 害，王怎么能吃的这么好。 羡慕。 迪兰现在非常想躺在他宝贝们的温香软玉中，吃着他们剥的葡萄，然后再干点淫乱的事。 圣索原本看着彦清和他怀里的西尔，有时觉得这样也不错。 起码西尔不会到处给他惹麻烦了。 西尔在哪里都要当小霸王，天天欺负其他小鱼，怎么在这人类面前就乖的不行。 圣索陷入了沉思。 有一道身影正向这边游来，速度快的可怕，圣索立即警惕的将彦清拉到身后。 迪兰猛然回神，白尾人鱼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 周身仿佛散发着白光，洁白的鱼尾宛若神明的恩赐，圣索自问也没有战胜他的把握。 他就是个疯子。 彦清见圣索和迪兰对他如此警惕，内心深处也生出些质疑。 白尾人鱼忽然侧头对他浅浅一笑，“我来接您回去。” 是亚斯。 亚斯居高临下的俯视圣索，竟连个眼神都没分给迪兰，他嗓音冷冽，无形之中充满了压迫感。 “圣索，滚开吧。” 圣索不为所动，“是王的命令吗？” 亚斯全然没了在彦清面前的乖顺模样，他冷声道：“我需要告知你这后辈吗？” 亚斯根本不把圣索放在眼里，他成为王最亲近的手下时，圣索的祖先都还没出生呢。 迪兰抓着彦清的胳膊后退，这俩要是打起来，彦清被扫一下就是死。 彦清：“够了——” 闻言，亚斯顿时收敛威压。 彦清将西尔交给圣索，“走吧。” 亚斯冷漠的扫了圣索一眼，随即跟在彦清身后离去。 ...... 彦清：“是宙维斯找我吗？” 亚斯忽然停下，“是我想找您。” 彦清动作一顿，微微皱眉，“你找我有事？” 宫殿大门缓缓开启，亚斯给彦清让开一条路。 亚特兰蒂斯非常庞大，四处都是高耸的雄伟建筑，彦清面前的宫殿位于最中央的位置，是地位最高者的居住之所。 宙维斯应该在里面，彦清进去后亚斯便和他靠的很近。 “我知道，您想要恢复记忆。” “但王不会同意让您想起从前的事，那些记忆都不太美好。” 就算再不美好也是过去发生的事了，彦清淡淡的道：“你为什么想帮我恢复记忆？” 亚斯没回答，他俯下身，指着自己眼睛上蒙着的黑布。 “您可以拆开它。” 彦清：“既然是宙维斯对你的惩罚，你还是戴着吧。” 亚斯呼出口气，他牵强的笑了一下，“......您还是不相信我。” 彦清当然不信他，比起亚斯，他更相信圣索和迪兰，而面前的白尾人鱼，目前还没有得到他的信任。 宙维斯来了。 彦清可以无条件相信的人。 宙维斯将他拦腰抱起，亚斯在宙维斯面前不敢再和彦清说话。 “宙维斯。” “嗯？” “......我想要我以前的记忆。” 第110章 你不爱我了 宙维斯就在这，彦清有什么想法直接和他说就好，虽然亚斯是宙维斯手下，但他比圣索心思多的多。 彦清不是瞎子，他能感受到亚斯对他有些某种执念。 压抑在心底深处，在宙维斯面前他便将这些心思通通藏起，彦清脚尖蹭了下宙维斯的黑色鱼尾。 鳞片光滑坚硬，每次触碰都是偏凉的温度，白色鱼尾的族群如何能与宙维斯相提并论？ 彦清眼眸微抬，眼皮睁开一条缝，漫不经心的扫过宙维斯身后恭敬附身的白尾人鱼，宙维斯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彦清身上。 深邃英俊的双眸静静注视着怀中的伴侣，彦清刚才说出那句话时，宙维斯便沉默了下来。 亚特兰蒂斯四周都点缀着明亮的光源，彦清的眼睛有一个跳跃的光点。 宙维斯：“为什么要想起从前的事？” 彦清绕着宙维斯游了半圈，他轻轻将手搭在宙维斯的肩膀上，“都是很珍贵的记忆，有时候我会觉得对你知道的太少太少了。” 宙维斯：“人类寿命本就短暂。” 他将彦清拉到身前，尾鳍轻轻缠住彦清的小腿，“没必要记起很久之前的事。” 彦清：“只是我想，宙维斯。” 他抱着宙维斯的手臂，“你有办法的吧？” 他轻蹭着宙维斯的肩膀，彦清总是有办法让宙维斯妥协，轻声呢喃的尽是让人心软的话。 “宙维斯......你不是说不会拒绝我吗，王总不能说话不算话。” 彦清勾着宙维斯的脖子，亲昵的吻了上去。 宙维斯并没有回应这个吻，他低声道：“很快，你就可以与我共享一切，未来——” 宙维斯的眼神霎时暗了下去，软滑细腻的舌尖勾着他的唇齿，趁他说话的时候越发的过分撩拨。 彦清不想听这些等同于拒绝的话，真奇怪，宙维斯现在已经变得很有耐心了，而他自己却连这些话都不想听完。 开阔的宫殿内部，四周的光逐渐暗淡，彦清的腰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掐住。 他整个人都被禁锢在宙维斯的怀里，像是不想他再提起，宙维斯没给彦清拒绝的机会。 彦清微微睁大眼睛，皱眉抓住自己的裤子，“哪有在连廊里......” 宙维斯吻住彦清，尖锐的獠牙轻柔嘶磨着彦清的唇，哑声道：“没人敢在这时候来。” 彦清换了很多种说法，试图打动宙维斯让他改变想法。 可宙维斯只是更加过分，逼的彦清说不出话。 彦清躺在最高宫殿中的超大贝壳床上，脑子一片空白。 指尖细微发颤，残留着方才被推到云霄的难耐。 他翻了个身，用手背轻轻揉着自己的腰，宙维斯在一旁支着下巴看他，眉眼间的冷厉消退些许。 彦清用脚尖踢他，“好过分。” “我要散架了宙维斯......”彦清嘟囔着往另一边挪，被宙维斯轻易的拽了回来。 他垂眸道：“散架？” 今天来了两次，宙维斯刚才都没怎么尽兴，见彦清哭的厉害，后面都是把人抱在怀里哄。 彦清的脸黑了下来，“你还有脸说。” 用着最让他吃不消的姿势，都已经累的不想动了还要被他抱着...... 宙维斯每次做完都心情愉悦，彦清平静的闭着眼睛，心情并不美丽。 这是一场完完全全的失败谈判，宙维斯根本不听他说话。 他被上了，却什么都没得逞。 彦清：“我想要以前的记忆。” 宙维斯：“不行。” 彦清：“我要回研究所。” 宙维斯：“想都别想。” 彦清：“你不爱我了。” 宙维斯沉默，“......” 彦清转过身两手抓着宙维斯的头发，面无表情的和宙维斯分析局势，“如果你不同意，我就会想方设法达成目的，想要记忆，我可能会被亚斯骗，然后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我会在你找不到的地方，和别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根本不记得还有个叫宙维斯的人鱼。” 宙维斯：“......” 这世上也只有彦清敢和他说这种话了。 “看什么看。”彦清把他的头发打成死结，报复他似的，打完死结还用力拽。 宙维斯不得不低下头，与彦清僵持。 坚持了不超过十秒，宙维斯就妥协了，他道：“可以。” 彦清松开手，“真的？” 宙维斯：“王从不骗人。” 像是突然被惊喜砸中，彦清的心情也随之扬了起来，他抱着宙维斯亲了一下。 彦清觉得宙维斯都顺眼了不少，他动作自然的靠在宙维斯怀里，“恢复记忆要多久？” 彦清并不了解是以怎样的形式进行，是否要花费很多时间，若是耗费时间过长，他要和霍老头说一声。 ......他会告诉彦峰的。 所以只需要告诉老头一个人就行。 果然，宙维斯道：“半年。” 彦清以为最长不过一个月，正好能赶在年初回去，带着宙维斯一起，过过年包个饺子。 没想到要这么久。 那岂不是直接将新年跨过去了，彦清嗯的应了一声，“我的手机呢？” 宙维斯指着远处一个非常有设计感的床头柜，造型奇特华丽，突出的圆台上放着一个装了防水袋的手机。 彦清给霍元忠简单发了个消息，已经快没电了，于是彦清将它放回原位。 “事不宜迟，走。” 宫殿内部大部分是直上直下的巨大连廊，并不像在陆地，造型方面也大胆独特许多。 宙维斯这次是让彦清在原地等着，他出去后很快带回来一个发着红光的球形晶体。 光泽透亮具有独特的吸引力，淡红色的光芒之中倒映着整座宫殿，球形晶体静静漂浮在宙维斯手中。 彦清伸手触碰，“这样？” 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一股纯澈的蓝色光芒汇聚在晶球表面，晶球表面开始一点点的碎裂，两色光芒混杂在一起。 宙维斯抚过彦清眉心，彦清忽然觉得困倦无比，光芒消散，而他的灵魂仿佛失去了重量。 随着视线变得昏暗，彦清倒在宙维斯怀里。 三千年前的一幕幕场景，正在重演。 ...... “祭品......准备好......” “.....邪神。” 断断续续的模糊字眼在破败的木门外响起，被捆住双脚的少年相貌漂亮的惊人，眼尾正泛着红，不甘的瞪着木门。 嘴里被塞着一团破布，他像是待宰的羔羊，躺在木板上动弹不得。 细长的双腿裸露在外，红纱勉强遮掩住关键部位。 门被砰的踹开，王羽不忍的偏过头，将少年扛了起来，嘴里喃喃着。 “彦清......你别怪哥，大家都不想死，你长得这么漂亮......那，那位会喜欢你的。” 他盯着彦清细长的白皙双腿，半晌，才艰难移开视线。 “你可以让他治好你的腿，反正，反正......” 他心虚的瞪着彦清，语气恶狠狠的。 “你不是最会勾人了吗！” 第111章 前世1 这句话将彦清心底的火一下子点燃，他用力挣扎了几下，呜呜的反抗怒视着扛着自己的男人。 “你，你再叫也没用！” 王羽的嗓音中蕴藏着微不可察的恐惧，村里的人都信这些妖鬼蛇神的玩意，他更是怕自己被彦清的冤魂缠上。 他抬手将自己额头的冷汗擦掉，紧张的和彦清说：“我就是负责把你送过去，你要报仇就，就找村长，他提的你，也怪你自己生的这么好看，却不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近些年海里的邪神杀人越发频繁，恐怖的海啸常常能吞噬海边生活的人们，皇都离海远，根本波及不到那里。 自从开始给邪神献上美人之后，至少他们觉得死的人变少了。 总归这种事轮不到富贵人家，就抓着周围的贫穷村落每年挑出几十个漂亮的献上去。 今年彦清不幸，被挑中了。 彦清死死抓着身上的红纱，指甲用力到将掌心印的猩红。 王羽扛着彦清绕过弯弯绕绕的村道，村民们眼神躲闪，不敢和彦清对上视线。 他们心里都知道，献给邪神的人没一个回来的，恐怕早就都死了。 几个年老的长辈步履蹒跚的拿着一袋糯米，撒在家门口，嘴里喃喃着去晦气。 阳光刺眼，彦清看到海边还有许多被困住的少男少女，各个眼中含泪，寻死觅活的想要离开。 相比之下，彦清反而是最平静的那一个。 王羽看着面前的场景，纵使心中不忍，却还是将彦清放到了木板船上，指尖滑过彦清的大腿，最后抓了两把。 彦清觉得恶心，就一直盯着他不放。 王羽想弥补一点似的，将彦清嘴里的布取下，彦清却突然狠厉的咬住了他的胳膊。 拼了命的用力，像是要把他胳膊上的肉咬下来，唇齿间渐渐弥漫起难闻的血腥味。 “你他妈！”王羽用力掰着彦清的下巴，却不敢打他。 彦清呸的一声把血吐了出来，眸光冷的骇人，“你自己管不住你那龌龊的猪脑子，还说我故意勾人？” 要是咬的是王羽的脖子，他一定咬死他。 拿着铁鞭的官兵呵斥王羽，“怎么还不下船！赶紧滚！” 王羽气红了眼眶，将布团重新塞了回去，“我又不喜欢男人，你不许乱说！” 官兵没什么耐心，他们也不想接这些晦气活。 踹了王羽一脚将他赶走，另一个拿着册子的官兵走过来。 彦清和另外三个男孩挤在一块，相貌却是最显眼的，官兵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彦清，袁笙？” 彦清旁边的男孩点了点头，有些丧气，却又隐隐压抑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嗯，我是袁笙。” 官兵仅点了下头，很快将视线移到彦清身上，少年眉眼间沾着点莹莹的水珠，漂亮的让人失语。 他们看了眼彦清无力垂下的双腿，他看着手中的册子，语气都柔和了不少。 “彦清，长得真好看，还会算账。” 官兵轻轻叹了口气，“命真不好，你要是帮富人家算账，咋可能被送来这鬼地方搞什么邪门的献祭。” 名叫袁笙的少年不高兴的瞥了彦清一眼，反驳道：“才不是什么邪门的献祭，我们都是要去侍奉海神大人的，你们不住在海边根本不懂！” 官兵嗤笑，“海神大人？” 他俯身抓住彦清嘴里的布团，轻轻取下，随即两指贴着彦清的侧脸，触感光滑细腻。 他收回手，“好了，既然都到了船上，把他身上绳子解开吧。” 他们是新到的一批官兵，从前并没负责过这事，心底其实是不相信有邪神存在的。 海神一说更是荒谬至极。 袁笙提到海神就一副兴奋的模样，彦清往另一边挪了挪。 觉得他脑子有病。 这种明显凶多吉少的事，有什么可兴奋的，到时候不一定经历什么，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木船摇摇晃晃，每艘船能容纳十多个人，彦清总觉得有一股带着恶意的目光盯着他，很不舒服。 彦清略微偏头，余光发现是那个脑子有病在看他，于是冷着脸也盯了过去，“再看我，杀了你。” 袁笙属于那种耐看的长相，却并不惊艳，他知道自己的短板，心里有点嫉妒彦清。 他撇了撇嘴，“切，真以为自己是主角了，你也就有一张脸，还不是个站不起来的残废。” 说完袁笙对彦清翻了个白眼。 彦清这个年纪的少年心底都狂，尤其他还是村里最不好惹的那个，当即抓着袁笙的头发，狠狠把他按到船边。 “我让你嘴贱。” 彦清最讨厌别人拿他的腿疾刺他。 袁笙吓得尖叫，“啊啊啊！！救我，救我！！我要去伺候海神的！海神一定会惩罚你！” 彦清把他半张脸按进水里，他虽站不起来，手劲却不容小觑，袁笙感觉自己的头都要被拽秃了。 官兵放下船桨，指着彦清，“干嘛呢你。” 彦清面无表情的松了手，安安分分的坐在船上，袁笙掉着眼泪，“你，你们不管他吗！他根本不把诸位大人放在眼里！” 忽然在这时，船身一阵摇晃，海里有几道黑影，官兵吓得倒退几步，“这莫非就是......” 扑通—— 一条人身鱼尾的生物跳出海面，立在船边，周身威压骇人，拥有深紫色鱼尾。 五官深邃面容英俊，彦清愣住，这世上竟真有这样的生物。 另一条人鱼冒出海面，“圣索大人，这批祭品留下多少？” 圣索冰冷的视线一一扫过船上的人类面孔，袁笙欺负彦清腿疾，挤在彦清前面将他完全挡住。 彦清忽然被一条人鱼抱了起来，他勉强站立，那人鱼把彦清举起来给圣索看。 袁笙脸都白了。 那人鱼道：“圣索大人，这人类腿好看，让他跳鼓上舞。” 彦清皱着眉，“我的腿......” 人鱼恶劣的勾起嘴角。 “所以，你才要更加努力啊，跳不出来......就把你的腿折断。” 第112章 前世2 彦清微怔，这些人鱼都是本性如此恶劣的吗。 那人鱼在海里的时候就看出他有腿伤了吧，还故意让他去跳什么鼓上舞？ 彦清这双腿，五步路都走的艰难，要让他去跳舞，彦清更相信这人鱼是想直接掰断他的腿。 圣索露了个面就走了，连刚才那人鱼的问话都没理。 海浪渐渐将渔船推到一个小岛的岸边，刚刚靠近沙滩，场面便开始混乱起来。 人鱼一拥而上，将船上的少男少女全部都被带下了船，官兵们看着人鱼那锋利闪着寒光的尾鳍，不敢作声。 压抑的哭声将四周的气氛变得非常压抑，彦清仿佛和他们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不哭也不闹，看表情像是不怎么在乎的样子。 其余的人都是自己走，走慢了还会被催促，而带着彦清则是被一条人鱼扛在肩上。 肚子隔得难受，彦清忽然被抱了下来，人鱼的身形比人类要高大的多。 彦清本就营养不良，平常过的拮据吃不到什么好东西，他胃口还差，所以身形更是偏瘦些。 人鱼试着把他放在地上，好奇的问：“真的站不起来？” 彦清道：“站得起来。” 闻言人鱼直接松了手，彦清的身体晃了一下，但又很快稳住身形。 站立的姿势有些奇怪，彦清踉跄着后退一步，大腿根部的红纱随着动作摇晃。 没站一会，彦清的表情就变了。 他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腿部又酸又疼，他抓着人鱼的手臂，但很快就又倒了下去。 “这就不行了。” 和彦清同行的有足足五十多人，人鱼把他们当玩物一样，彦清艰难地从地上爬起。 他手腕上被绑了绳子，脚边是几个只有巴掌大的鼓。 远处时不时就传来少年的痛呼声，彦清被捏住下巴威胁，“学会才能见到王，学不会就把你扔给其他人鱼，到时候你的屁股可就保不住了。” 彦清心中咬牙，“......” 一连几日，人鱼给的食物都只能勉强饱腹，彦清的手腕被绳子磨破了，但站立时间仅仅只增长到了一分钟。 已经是极限。 前几日和他耀武扬威的袁笙快支撑不下去了，他眼睛瞪的滚圆，“我，我要见海神大人......” 人鱼们爆发一阵大笑，“就凭你还想见到王，你知道有多少祭品吗？” 袁笙苍白着脸，“不......我不要和你们...” 还未说完，他就又被人鱼们拖走了，彦清注意到袁笙的走路姿势，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邪神的祭品根本都不被当人对待，恐怕连他们口中的王都难以见到。 彦清手腕上的绳子忽然将他吊了起来，他的手腕被粗糙的绳子磨的血肉模糊，鲜血滴到鼓面。 是一滴醒目的猩红。 忽然。 远处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将彦清吊起的人鱼忽然松了手，他惊恐的望向远方。 “......王。” 彦清跌坐在地上，明显感受到人鱼们的恐惧。 他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压降临，越来越近，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彦清跌坐在地上，视线被遮挡住大半，他两手缠住绳子，用力站起，看向远处。 入眼的是一条黑色鱼尾，忽的一道视线扫了过来。 彦清竟然对上了他的视线，但也仅仅只是一瞬，神智便恍惚了。 再回过神时，那个身影已经不见。 那就是所谓的邪神吗...... 真够可怕的。 四周的人鱼们显然松了口气，他们不知道王为什么会来这里。 周围仍旧安静，仿佛被笼罩在残留的恐惧中。 彦清想休息，他已经练了很久了，身体没有力气，腿也疼的不行。 他从没想过自己竟然有朝一日会沦落到为了讨好上位者被累成这样。 彦清抱着那讨厌的鼓，不知不觉的闭上了眼。 他这一次没被粗暴叫醒，竟睡了很长时间，彦清睡醒时眼睛睁开一条缝。 “你叫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彦清瞬间警惕起来，他看清了面前的人鱼。 拥有一条粗壮的白色鱼尾，彦清没有感受到任何威压，但所有人鱼依旧恐惧的不敢出声。 白尾人鱼一直盯着他，他的眼睛很漂亮，眼睛是浅蓝色的，给彦清的感觉和那位邪神很像。 他身后的人鱼胆怯的道：“他，他叫彦清......” 白尾人鱼面色不变，彦清只觉得一阵风吹过，他视线模糊了一瞬。 那人鱼便身首分离，倒在血泊之中。 白尾人鱼甩了甩手上的鲜血，嗓音越发的温柔，“你叫什么？” “彦清。” 脖子上的断口对着彦清，模糊的血肉穿插着白骨，是被生生掰断的。 彦清的两只手腕都被绑着绳子，白尾人鱼勾起一抹笑意。 他喜欢这人类的长相。 “你想让我帮你吗？” “想。” 彦清怀疑刚刚他一直看着自己睡觉，从开始，等到现在。 喜怒无常的诡异性格，彦清不想激怒他。 绳子断裂，他把彦清放下之后就离开了。 自此，那些人鱼对待彦清格外友善。 袁笙紧紧攥着拳头，他看见了，他看到彦清和海神对视了。 嫉妒的火焰将他吞噬，袁笙目光阴冷，他看着远处的简陋汤饭，颤抖着手指将一直带在身上的白色粉末倒了进去。 除了不能离开，彦清算是非常自由了，没有人鱼敢控制他的行动。 这都是生存在底层的弱小人鱼，彦清接触到的那位白尾，他们根本就不敢招惹。 彦清扶着树干，看到了袁笙的背影，他本想转身就走。 但腿又开始疼了，彦清停下脚步，觉得不对劲。 那是放着他们每日饭菜的地方，彦清的待遇是最好的，饭菜被单独列了出来。 袁笙刚才的位置很可疑。 彦清暗中观察，脸色一点点冷了下来。 几日后，袁笙被人鱼发现的时候已经没了气息，是被人用绳子勒死的。 彦清坐在沙滩边，他拍了拍面前的沙子，他把绳子埋了进去。 彦清对要害自己的人从不手软。 而他不知道的是，海面之下，邪神正静静注视着他。 像是发现了一个新奇的小玩意。 第113章 前世3 天色暗淡下来，太阳被海平面遮挡住大半，彦清躲在一块巨大的礁石后面，暂时还没有人鱼来找他。 彦清低着头，搓了搓手掌，将掌心搓热，然后靠着礁石给自己揉腿。 平日不出去走动，所以彦清的肤色比常人白的多。 上好的玉石一样光滑，很容易留下点浅红的指印，彦清呼出口气，看了眼手腕上的伤。 深色结痂看起来触目惊心，像是白纸上的黑点格外突兀，一直到现在不小心碰到还会痛。 彦清小心翼翼的用白布条包住伤口，嘴角不自觉的抽了一下，“嘶......” 海风将彦清额边细碎的发丝吹起，彦清抬起手腕将碍事的长发拨到后肩，露出漂亮的侧脸。 浪花的声音此起彼伏，彦清望着海面，闭上眼睛，扬起头感受海风的纹路。 没有喧嚣聒噪的争吵，也没有算不完的账本，彦清忽然生出一种少有的自由来。 就像一片孤零零的叶子，想飘到哪就飘到哪。 睁开眼，彦清注视着自己包的厚厚的手腕，被揉的发红的腿。 还是要跑，起码在对岸还能保证自己不会受伤。 第二日。 彦清和其余十多个少年被送到邪神的面前，其他人为了活命，或是为了争取更好的待遇，纷纷摆出了最好的姿态。 他站起来都难，笨拙的踩到只有巴掌大的鼓上，红纱随风而起，也生出些韵味来。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邪神的真面目。 竟如此英俊。 周身气息凌冽，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在战栗。 彦清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好凶。 他身边的人鱼都不敢看着他的眼睛说话。 彦清安分的收回目光，并不想和他扯上关系，他只想找机会逃跑。 腿越来越疼，下一刻便直接踩空，整个人狼狈的摔在地上。 完了—— 四周霎时安静下来，无数道目光集中在彦清身上，邪神也同样看了过来。 彦清手指蜷缩，大腿传来阵阵刺痛，难捱的扩散至全身，挥之不去。 他忽然抬起头，直视着邪神的眼睛。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人的胆子也太大了，就算是地位高的人鱼也不敢如此直视他们的王。 彦清猛的想起这种行为是在挑衅，便又恭敬的低下了头。 “你胆子不是很大吗。” 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仿佛来自时空之外的低吟，冲击着彦清的灵魂。 彦清手指微微蜷缩，“我......” 他杀人被发现了？ 这怎么可能，彦清处理的很干净，没有任何能指向他的痕迹。 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事会让邪神说出这样的话。 彦清少有的紧张起来，却并没有感到恐惧，他如实道：“他在我饭菜里下毒，我如果不杀他，死的就是我自己。” 闻言，宙维斯来到他身前。 周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似乎觉得彦清会血溅当场。 宙维斯用手指抬起彦清的下巴，这人类的长相倒是很不错，他扫了眼彦清的双腿。 彦清:“腿......站不起来。” 他身后的白尾人鱼亚斯，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人类。 宙维斯勾起嘴角，“在斗兽场中活下来，王亲自给你治腿。” 彦清的眼睛瞬间亮了，“真的？” 明明是最不经世事的年纪，却经历了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到最后还愿意相信。 他能治好腿了，彦清做梦都想让自己重新站起来。 可他发现那群人鱼都用看死物的表情看着他，彦清张了张嘴，邪神已经离去。 远处的人鱼互相交谈，零星的字眼落在彦清耳中。 “斗兽场......那他岂不是死定了......” “人类怎么可能打得过人鱼？” “......天真。” 王是残忍的，好像天生就没有感情一样，凭心情屠戮，不把任何生命放在眼里。 这人类激起了他的兴趣，但无人能揣测王的想法，他们也不知道王是喜欢这个人类，还是想看人类被虐杀。 斗兽场是供王消遣的地方，位于偏僻海岸的一座古老建筑。 为了增添乐趣，宙维斯令人鱼在陆地上厮杀。 最终胜者可以获得王的恩赐，可以获得世间最强大的力量。 人鱼族群本就好战，斗兽场日日都在进行血腥残暴的厮杀。 人鱼尖锐的叫声响彻天空，彦清瞳孔颤了一下，圆形场地中央全身残破的尸体。 锋利如刀的尾鳍杀伤力巨大，挥舞之间都带着骇人的破空声。 彦清不想看了，却被人鱼恶劣的按着头，“怕了？哈哈你可是要上场的！” 观战的众多人鱼都看了过来，真是稀奇，这人类白白嫩嫩的，一捏就碎。 “上场？你说这个人类？” “对。” 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彦清被众多人鱼围在中间，手脚胳膊都被抓着晃。 “呦手腕还有伤呢，别上去送死了哈哈哈哈哈——” “站起来啊怎么坐地上？！” 彦清被拉着胳膊拽了起来，但很快又软倒在地，四周安静一瞬，他们忽然变得更加兴奋。 “瘸子！” 尖锐的獠牙贴在彦清脖子上，“别上了，干脆让我现在就咬死你，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一股强大的威压将彦清四周的人鱼荡开，说要咬死彦清的人鱼嘴里溢出鲜血，他不可置信的低下头。 胸膛被一只沾满鲜血的手贯穿，他的生命正在迅速流逝，“不......” 亚斯抽出手，冷着脸将人鱼的尸体随手扔进了下方的场地内，正在清理尸体的人鱼疑惑的抬起头。 看到他后惊恐的立即收回视线。 “在进入斗兽场之前，不许靠近人类。” 亚斯垂眸看着彦清，“这是王的命令。” 彦清从地上爬起，亚斯很意外他竟然没有害怕，他将一把很小的匕首递给彦清。 “给。” 彦清没有犹豫，接过匕首藏在了身上。 “你为什么对我好？”彦清抬手擦去脸上的灰尘。 亚斯很直白，“我想让你做我的伴侣。” 彦清顿了一下，他问：“你能保护我吗？” 亚斯：“除了王，我没有对手。” 彦清又问：“你有其他——” 亚斯：“没有，你是唯一一个。” 彦清将身上的红纱绑好不再乱飘，他从地上爬起，摸了下腰间的匕首。 “好，要是能活下来，我就答应你。” 第114章 前世4 斗兽场内成堆的尸体清理完毕，厮杀规则非常残酷。 上场五十，最终却只有一个胜者。 彦清回过头，他看着亚斯的眼睛。 是浅蓝色的，清澈的海水一般明亮，却莫名有几分熟悉。 现下情况容不得他多想，彦清身后的人鱼在低声催促他赶紧上场。 亚斯望着彦清远去的背影，又远远看着刚进入中央席的王。 看来王找到了新的乐趣。 亚斯猜不透宙维斯的想法，他捂住自己的眼睛，手指用力在脸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伤口迅速愈合，亚斯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下彦清的身影。 长长吐出口气，视线越发的炽热，他想要这人类，从见到的第一眼就想要了。 斗兽场四周的巨大台阶上，人鱼们忽然变得兴奋起来，尖叫声议论声此起彼伏，响彻整个斗兽场。 “人类——！！” 他们兴奋的指着场地边缘，正扶着墙勉强站立的彦清，目光仿佛要把他撕碎。 人鱼胆怯的望了宙维斯一眼，他们王想要看这人类被虐杀！ 一定是这样的。 否则为什么会把这么单薄的人类少年扔到这种地方。 “他的腿......哈哈！！这人类还是个残废！他死定了死定了！” “太会玩了！早知道我就这场上，好好折磨他！” 人鱼本就是好战嗜血的族群，他们没有礼义廉耻，也没有道德纲常，斗兽场的存在更是完全激发了他们骨子里的血性。 不止是他们，连场内的所有人鱼也都在盯着彦清，无形的压力仿佛要将他的骨血碾碎。 位于中央席上的宙维斯，正支着下巴好整以暇的注视着，他视力很好，能清晰的看到彦清脸上的表情。 宙维斯附近的人鱼都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若人鱼骨子里便是嗜血无情的，那宙维斯便是其中最恶劣的一个。 无论是海中的人鱼还是陆地上的人类，见到他都是一副极度恐惧的模样。 彦清不怕他。 那他就把他扔进厮杀中。 宙维斯勾起嘴角，远处的彦清也在看他，宙维斯盯着他的眼睛，缓缓道： “开始。” 场中的人鱼顿时明白了王的意思，他们虎视眈眈的向场中唯一的异类围了上去。 彦清后背紧紧贴着冷硬的石壁，他警惕的环视四周，却引来一种嘲笑。 “他以为他自己能活吗？小家伙，我一只手就能捏死你！” “来，跪下向我们求饶，可以让你多活一小会哈哈哈哈哈——” 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彦清被撞的趴在地上，双腿传来的剧痛让他额头冒出许多冷汗，就这么一下，他便很难再站起来了。 “这么弱？！” 人鱼看着自己的右手，然后笑意更盛，“看看！我就轻轻推了他一下，这就起不来了。” “人类的身体的确弱小......” 彦清趴在地上，用来绑住头发的细绳被人鱼轻轻一划就断了，长发散落在地。 人鱼们彼此都没有互相攻击，他们现在只想好好折磨这弱小的人类。 这是王的意思。 既然是在斗兽场，那就算把彦清玩死也没关系。 彦清本就骨相优越，双腿白的晃眼，人鱼们的眼神渐渐变质。 视线从小腿，黏腻的往上爬，想要钻入被红纱覆盖的洁白腿根。 “我发现......” “有几分姿色啊。” 彦清用力抓着地面，闻言脸色苍白，一时想要后退，双腿偏偏这时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宙维斯眯了下眼睛，他确认自己从彦清眼中看到了恐惧。 于是顿时就没了兴趣。 宙维斯转过身，慢悠悠的坐了下去，支着下巴百无聊赖的闭上了眼睛。 世上生物都是一样的胆小怯懦。 无趣。 彦清无疑是弱小的，人鱼的身体构造比人类强大的多，他像一粒尘埃一样，被邪神玩弄于鼓掌。 看台上兴奋的嘶吼不断催促着，震的彦清心脏猛颤。 “杀了他！” “把他的腿掰断！” “撕了他的衣服！快快！” 彦清撑着手臂，四周一切仿佛陷入了黑暗，头脑阵阵嗡鸣。 侵染进石缝中的血腥气直冲鼻腔，彦清的眼睛也红了，无数血丝蔓延。 他看到有无数双手伸向他。 彦清上身的红纱被撕烂了，他被撕扯着胳膊从场地边缘被生生拖到了中央。 人鱼抓住他的头发，“瞪什么瞪！” 他嘲讽的一下一下打着彦清的脸，“你这么弱，天生就该讨好比你强的存在，谁让你招惹了王。” “放心，你马上就要死了。” 彦清的视线透过他，凶狠的落在那最高的席位上，邪神正闭眸浅寐。 他......从未招惹过任何人。 但这世道不让他活！ 彦清安安分分的坐在他漏风漏雨的小屋里算账，从早算到晚，拿着一点微薄的报酬。 却还有人说他主动勾引。 他站都站不起来，每天都有整理不完的账本，哪里有心思勾引一个整天埋头在地里干活的男人？ 他也从没想害过袁笙......彦清不明白袁笙为什么给他下毒。 彦清总是被无数的恶意缠上。 为什么？为什么是他？ 是因为这张脸吗？ 那人鱼掐着他的下巴，“这就怕了啊。” 彦清静静注视着人鱼的眼睛。 就算是再多的恶意，他也不会坐以待毙。 彦清右手缓缓探向后腰。 他看准时机猛的冲了上去，用尽全力将匕首从侧面扎进那人鱼的后脑。 匕首没入血肉，深深扎了进去。 人鱼顿时痉挛起来，翻着白眼，鱼尾疯狂扑腾着。 他痛苦的嘶吼，很快，就失去生机躺在地上彻底不动了。 他们都没想到彦清竟然会反击，场面霎时安静了下来。 而中央席上的邪神，重新睁开了眼。 彦清胸膛剧烈起伏，他猛的后退，用力抓住染血的匕首。 看台上，亚斯重重呼出口气，对彦清的欲望更加浓厚。 他果然很特别。 而就在这时，上空忽然响起一道声音，让彦清的心猛的向下一沉。 他瞬间抬起头，直接对上了宙维斯满是兴味的视线。 “王会给予本次胜者双倍的恩赐！！” 这句话无疑把彦清推向了万丈深渊。 第115章 前世5 比起玩弄这弱小的人类，斗兽场上的人鱼们更加渴望的是能得到那无与伦比的力量。 人鱼们各个都红了眼。 “先弄死这人类！” 彦清直面的是死亡，比起人鱼们锋利的尾鳍，他手中这把小巧的匕首显的那么微不足道。 正常人鱼的力量是人类成年男性的5-6倍，彦清面对他们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人鱼拽着彦清的胳膊将他拎起，白皙的皮肉被划出道道血痕。 彦清被摔在地上，骨头发出咯吱声响，他垂死挣扎着，死死攥着匕首拼命挥向人鱼。 然而下一秒他手中的匕首就被粗打飞了出去，彦清整个手臂咔嚓一声，不自然的垂落下来。 巨痛席卷全身，彦清的脸色完全像个死人，他浑身带刺，哪怕是用牙齿撕咬。 也拼了命的垂死抵抗。 宙维斯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彦清已经浑身是血，只有一条手臂还可以动，像个彻彻底底的废人。 却还要红着眼，奋力挣扎着，怒视着伤害他的所有生物。 终于，位于最高位的邪神眼神微动，被这人类勾起了前所未有的浓厚兴趣。 彦清被死死按在地上，人鱼张开利爪，恶狠狠的低吼：“死吧——” 人类的脖颈是如此脆弱，用力一捏就会折断，可这人鱼要用更痛苦的方式结束他的生命。 只要利爪刺入后脑，随意翻搅，这该死的人类就会痛苦到极致，在绝望中死去。 场上的所有人鱼都兴奋的注视着这一幕。 彦清嘴里不断涌出鲜血，发丝黏腻的现在脖颈、下巴、肩膀，他用最后的力气吼道： “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利爪顿时落下，生死一线，彦清双目充血，却仍不肯低头。 可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 整个斗兽场都陷入一片死寂，人鱼们纷纷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漫长岁月间他们从未见过王亲自出手。 庞大的威压瞬间弥散。 巨大的蓝色海浪凭空翻涌，此时的欢呼声比任何一次都要剧烈，他们被热血冲昏了头，不顾一切的奋力呐喊。 “王——！” “天呐他真的出手了！！” “那！那不是海水！” 蓝色的洪流以彦清为圆心荡漾开来，带着锐不可当的恐怖威压。 这不是海水，而是全部由海洋之力凝聚而成。 彦清身边的所有人鱼都被撞飞出去，他视线一晃，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 彦清艰难抬手，将糊住眼睛的鲜血抹去，眼睛睁开一条缝。 这才看清了是谁抱着自己。 邪神。 彦清也才十九岁，他也会生气，也会委屈。 他清楚是谁让他遭受这些，心底便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感激来。 彦清剧烈颤抖着，不断的小口小口吐出鲜血，宙维斯皱了下眉。 身上根本没有致命伤，却一副要死的模样。 人类的身体就是脆弱，碰都不经碰。 宙维斯觉得怀里的人类像羽毛似的，一点重量都没有。 正当他打算抱着人离开时，一道声音忽然叫住了他。 看台上的人鱼向声源看去，谁敢在这种时候出声？ 白尾人鱼落在场地边缘，远远的看着宙维斯，视线却时不时的飘向他怀中的人类。 他想把彦清要回来。 但是不行，王不会允许他触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亚斯躬身，他看着宙维斯，视线有些冷。 宙维斯勾起嘴角，他换了个更暧昧的姿势抱着彦清。 亚斯攥紧拳头，“......王，您曾经定下的规则，不会忘了吧。” 厮杀结束，只能活一个。 这不算什么大事，宙维斯很随意的杀死了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人鱼。 至此，只剩彦清一个还活着。 宙维斯低头看了一眼。 虽然离死也差不多了。 宙维斯抱着彦清，从亚斯身边经过。 这引起了亚斯极度的不满，他难以遏制的抬手抓住了彦清的手臂。 宙维斯的脸色冷了下来，随即血肉飞溅，亚斯的手被切断了。 诡异的是，亚斯的手臂断口处正在缓慢生长，骨骼血肉蔓延。 宙维斯冷声道：“这是我赐予你的能力。” 宙维斯看着亚斯的眼睛，他们的眼眸同为纯澈的浅蓝。 “我可以随时收回。” 亚斯攥紧拳头，落在彦清身上的视线充满了无尽的渴望。 宙维斯无需把他放在眼里，“只有强者才配得到自己想要的。” “你——还差得远。” 宙维斯的动作顿了一下，周身气焰直接折了一半，他眼神古怪的看向靠在他肩头那颗脏兮兮的小脑袋。 彦清红着眼眶，正在掉小珍珠，边咬他边哭的一抽一抽的。 看台上的人鱼大气都不敢出。 邪神颈间一痛，警告道： “不准咬了。” 彦清吐出口血，把头偏向另一边，身体因疼痛细细发颤，折断的那条手臂软软垂下。 宙维斯体型太大，彦清整个人陷进他怀里，虚弱的闭着眼睛。 漂亮的侧脸有些狼狈，睫毛上都沾着凝固的血，宙维斯将人带走。 谁还不知道王在斗兽场亲自救了个人类？ 宙维斯将人带回去后，整整三天都没有出宫殿。 莫非那人类真的能讨王欢心？ 然而，彼时的彦清正陷在柔软的床榻中，脸颊红扑扑的。 十九岁的彦清格外记仇，就算这邪神绑了个大夫给他治病，彦清也讨厌他。 宙维斯冷冷注视着床上的人，他发现这人类脾气很大，胆子也大。 还敢和他耍脾气。 刚才他进来的时候就醒了，不起来迎接，反而闭着眼睛装睡。 于是宙维斯抓住他完好的手臂，把彦清直接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嗯......”彦清皱着眉，还没睡醒，他现在就是个只剩一条胳膊的小废物。 彦清软着腿跪在地上，身体也使不上力气，软趴趴的从床边流到了地面。 宙维斯额头青筋暴起，他注视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人。 很好。 反正他就是把人带回来玩的，乖乖顺顺的岂不无趣？ 世间最恐怖的邪神：“我看你什么时候能懂得顺从。” 第116章 前世6 宙维斯不觉得自己有多宝贝这人类，不过是看他有些意思，带回来消遣而已。 等没意思了就随手一扔，或者干脆杀掉。 宙维斯主宰整个海洋，陆地上的人类都要对他恭恭敬敬，他自然也不会把一个小残废放在眼里。 他指尖轻触脖子上的浅浅牙印，那是彦清之前在斗兽场上咬的，如今只剩一点浅淡的痕迹。 宙维斯不悦的低头看了眼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人。 冷声命令：“起来。” 彦清身上换了件灰色的粗布麻衣，腿根被磨的有些泛红，如同洁白玉石覆盖了一层诱人的粉。 他脸贴着地面，听到这话，对邪神的厌恶翻了个倍！ 按照邪神的凶残程度，彦清却不能再和他叫板。 他单手撑着地面，手臂酸软无力，无法支撑他坐起。 彦清双腿废的彻底，之前在斗兽场又受了点伤，要说以往还能勉强站立。 那么现在，他的腿可以说是完全废掉了。 彦清的另一条骨折的胳膊被绷带吊在脖子上，他艰难的想要支撑自己，单薄的肩膀颤了一下。 无法满足某邪神无力的要求，他用了最大的力气，却只是翻了个身。 彦清面无表情的闭上眼睛，“......我起不来。” 邪神根本就不考虑要求的合理性。 就剩一条胳膊，他怎么起的来？ 宙维斯静静观察着彦清的神色，这人类貌似不想活了，一点求生的欲望都没有。 不反抗，也没有其他有趣的反应。 彦清躺在地上，可谓是身心俱疲，他本来身体底子就差，一点小伤都要半个月才能养好。 加上之前在村里没钱，吃的食物也很单一，只能饱腹，偶尔还会胃病发作。 他若是个富家的小公子，现在恐怕就会养尊处优的躺在醉花楼里听曲吧。 彦清的心态比同龄人稳太多，不然他早就找个井跳进去了。 他偏头咳嗽几声，脆弱的脖颈轻轻颤动，彦清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灼烧，又开始难受了。 他撑着胳膊肘，嘴角滴下几滴血丝，“咳咳......咳......” 彦清面前忽然伸出一只大手。 宙维斯忽略地面上残留的血迹，他掐着彦清的下巴让他抬起脸。 “来场比赛，你赢了，王找人给你治伤。” 之前彦清只是简单包扎了几下，吃了一点临时应付的药。 可以他身体这么差，不长期吃药根本好不了。 十九岁的彦清还是愿意相信，闻言他眼睛亮了一下，音调都扬了起来，“你要和我比赛？” 彦清盯着邪神的眼睛，“我赢了你就给我治伤？” 宙维斯：“当然。” 比什么？ 彦清哪里比得过邪神，貌似哪方面都没有胜算吧，想让他给自己治伤，难不成要和他比谁先嘎掉？ 宙维斯感受到了他无限发散的思维，逐渐掌握了让彦清变有趣的方法。 给他点希望就行了。 彦清犹豫，想着机会要自己争取，于是他认真的询问邪神： “我们能比睡觉吗？” 宙维斯挑起半边眉，“比谁睡得久？” 彦清：“对。” 从他的观察，邪神貌似不睡觉，而彦清现在伤重一睡能睡两天呢。 宙维斯：“不行。” 他也不解释，拽着彦清的胳膊把人拽到了空旷的地方，彦清觉得他赢不了自己，所以才不和他比这个。 宙维斯打开宫殿大门，海水被隔绝在外，宽阔高大的门外尽是些游动的鱼类。 彦清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有个比彦清头还大的海龟路过。 宙维斯把它拽了进来，大海龟不敢动了，把头缩进了壳子里。 然后邪神将这海龟放在了彦清身旁。 宙维斯：“没说是和我比。” 彦清瞪着自己右边的王八，脸色很不好。 他现在只剩一条胳膊能动，翻身都难，邪神还故意羞辱他让他和王八比谁爬的快。 彦清手指用力，抓着地上的毯子，黑着脸也不说话。 宙维斯很满意他的反应，生气了，想反抗，却又想要治伤，不得不听从。 他随意的坐在对面，“谁先到，算谁赢。” 彦清旁边的大海龟颤颤巍巍的伸出了头，它能听懂王的话。 彦清深深吸了口气，他想活，他想要治伤，想重新站起来。 这点羞辱没什么的，他都经历很多了不是吗。 彦清眼神坚定，他用手肘撑起上半身，纵使是这种姿势，以彦清的骨相来看，仍旧很漂亮。 宙维斯漫不经心的扫了眼彦清的腰身，以及那双细长洁白的长腿。 漫长岁月中，他见过很多拥有美丽皮囊的生物，但不得不承认，这人类算得上他所见中数一数二的。 可宙维斯并不感兴趣。 他移开视线，突然开口，“开始。” 彦清艰难的用肘部撑着地面移动，纵使已经很努力了，可速度还是很慢。 彦清睁眼看到旁边海龟时，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那大王八噔噔噔的冲的飞快，短小的四肢挥舞出了残影。 比彦清爬的快多了！ 第117章 前世7 邪神的嘴角始终带着笑意，他看到彦清眼中那一瞬间的惶然无措，真真实实的被取悦到了。 这不公平，宫殿里有地毯，彦清只能在上面拖着自己向前。 而乌龟只是四脚着地，根本不受地毯影响！ 彦清想要治病的欲望太强烈了，他用尽全力加快速度，急得额头冷汗都冒了出来。 他心跳逐渐加速，耳边回荡着急促的砰砰声，他不想输掉。 彦清面露痛苦之色，上半身牵连着肚子里的五脏六腑都在疼，他都快爬吐了。 可一想起自己这副残躯，他眼中又交杂着些坚定的意志，宙维斯全部看在眼里。 不过是为了赢这场可笑的比赛。 弱小的人类就要使出全身的力气，可这就能改变结局吗？ 宫殿很大，这本就是一段超过彦清极限的距离，现在他还要豁出去了爬，身体一定会超负荷。 彦清的瞳孔不断颤抖，那海龟距离宙维斯越来越近。 这已经是必输的距离了，他不可能赶在它之前获胜，彦清大脑飞速运转。 突然，他调转了方向，向距离他最近的柜子那边爬。 宙维斯的视线一直落在彦清身上，这人类总是能做出他意料之外的举动。 彦清颤抖着手指，用缠满了绷带的那条手臂撑着地面，艰难的把烛台够了下来。 然后将沉重的金属烛台狠狠扔向那海龟。 动作有些狼狈，但前后花费不过几秒而已。 砰的一声。 那海龟被他砸翻了，四条短腿伸出沉重的龟壳，不断扑腾着想要翻过来， 彦清心如擂鼓，他按照宙维斯说的，艰难移动到他身前。 彦清实在撑不住，之前养好的内伤全部重新裂开，他呕出一口鲜红的血，无力的趴在地面上。 他的速度变的很慢很慢，哪怕是最后一点点距离，也仿佛被无限拉长，对于彦清来说也太过遥远。 宙维斯撑着下巴，没兴趣看他墨迹，于是随意的动了动手指，一道海水将海龟冲的翻了个面。 彦清瞪大眼睛。 领先的那点距离很快就要被追上了，彦清一骨碌从地上爬起，原本绑在脖子上的绷带终于断掉了。 他不顾疼痛，两个胳膊一同用力。 他伸出手指率先触碰到邪神的黑色鱼尾，极为艰难的赢了这场比赛。 手臂上的绷带散开，骨骼断裂处一片紫的发黑的淤青，彦清狼狈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还好，他赢了。 若是放在从前，他怎么可能会和一只海龟比谁爬的快？ 可要是想活下去，自尊心就得被踩到泥里，他不可以在乎这个。 赢了就可以治伤，身上的伤好了才可以计划别的，每天就不用这么难受了。 他更想重新站起来。 彦清用气音虚弱的一字一顿道：“我......赢了......” 所以赶快兑现你的承诺，把我身上的伤治好。 疼死了。 宙维斯俯身看着他的眼睛，人类现在很愉悦，尽管满身是伤，也还是很开心的模样。 谁要看他开心的样子。 王对造福小残废没有兴趣，彦清看着邪神，上扬的嘴角渐渐落了下来，心中升起一股非常不详的预感。 他张了张嘴，没发出任何声音。 彦清哑着嗓子，想要抓住那点希望，“你不是说......” 宙维斯打断他，“我没有允许你使用那个烛台。” 他嘴角带着恶劣的笑，邪神欣赏着彦清眼中的兴奋愉悦消失的荡然无存。 由怔愣，再变成迟疑，最终不得不相信事实。 一切都不是他说了算，谁输谁赢，不过是邪神一句话的事。 彦清嘴角颤抖，他偏过头，就是忍不住的委屈。 彦清：“你骗我......” 彦清：“你说话不算话......明明答应了我的。” 粘稠的血液将地毯沾染成深红色的一小片。 “你骗我......”彦清重复了很多遍，越说越委屈，同样的非常生气。 “你这个骗子。” 彦清手指扣着邪神身上的鳞片，他仰起头看他，眼眶通红，“真的不算数吗.......” 宙维斯面无表情，“不算。” 之前明明没有说过不可以使用别的东西，现在彦清赢了，他却说不算数。 彦清的心沉了下来。 彦清收回手，将手腕搭在眼睛上，“我，不要......再相信你了。” 话语都说的断断续续，嗓子里仿佛梗着一根刺，他咳嗽着捂住自己的眼睛。 沾满灰尘的脸颊无声的流下几滴泪。 宙维斯仍旧俯身看着彦清，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多过分。 人鱼很少出现悲伤的情绪，彦清的悲伤和哭泣有点不一样。 以往的人类惧怕死亡，所以歇斯底里的求饶，是因为恐惧而哭泣。 宙维斯伸出手指接住彦清脸颊的泪水，水珠晶莹剔透，王可以感受到里面的委屈。 所以他是因为委屈而哭泣。 彦清翻过身，侧躺着不想看见他，用手背擦着脸上的泪水。 邪神的心思让人捉摸不透，就因为彦清的眼泪中没有恐惧，他的心情就变好了。 宙维斯将彦清从地上抱了起来，怀里的躯体没有一点力气，稍微一松手就要掉下去。 王有时候还是很慷慨的。 “不准哭了。” “王给你治伤。” 第118章 前世8 邪神的体温要比正常人类要低得多，怀中的少年身躯身上脏兮兮的，又弄了一身的血。 彦清冷的打了个哆嗦，他咳嗽了几声，心里不大相信宙维斯的话。 莫不是又要耍他玩，相信一次也就算了，再信第二次那就是傻。 然后他就被邪神带到岸边，被放在了小担架上，表情呆呆的被大夫从上到下检查了个遍。 彦清眨了眨眼睛，很配合的张开了嘴，“啊——” 那大夫是被临时绑来的，给彦清检查完以后，战战兢兢边磕头边汇报情况，“他，他身体气血不足，内脏受了伤，底子也差，恐怕......恐怕要养很久。” 宙维斯向来都是没什么耐心，前面的内容根本没仔细听，只听后面那一句“要养很久”。 邪神不满的皱紧了眉，大夫当场给吓跪了。 哆嗦着不敢说话，害怕的额头全是冷汗，生怕一个不小心惹了杀身之祸。 海里的这位可比皇帝还吓人！ 宙维斯：“要养多久？” 大夫颤颤巍巍的：“......一年？” 宙维斯的身形非常高大，大夫得仰着头看他，那黑色鱼尾更是骇人，身上满是流畅的肌肉线条。 隐隐能窥见的惊人爆发力。 落日余光撒在宙维斯的黑色鱼尾上，彦清转过头，忽然发现邪神的鳞片很好看，在阳光下会显现淡金色的纹路。 大夫：“这我也没办法啊......他伤的太重，本来底子就差还营养不良，这次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宙维斯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大夫立即噤声。 彦清躺在担架上，他从下往上能看清邪神轮廓清晰的下颚线，深蓝色长发覆盖上一层黄昏淡光，有几分不真实。 这个恶劣的邪神，竟然真的来带他治病了。 彦清搞不懂他的心思，之前还说不算数呢，喜怒无常说的果真没错。 他骨折的那条手臂被重新绑好，固定了两条木板，用绷带缠到了脖子上。 邪神正凶神恶煞的威胁人，让他三天之内把彦清治好，大夫砰的又跪下了。 好离谱的要求。 彦清脑袋发晕，他觉得自己眼前突然就开始冒泡泡，于是伸出手指去戳，可碰到的东西触感坚硬，还凉凉的。 他看着大夫给宙维斯又磕头又求饶，哭嚎着自己上有老下有小，不过彦清从来不太能共情别人。 彦清用手指抠了抠，时不时的挥手去挡开那些碍事的泡泡。 回过神时，他发现邪神正低头看他，抓住了他还在抠鳞片的手。 “嗯？”彦清发出一声疑惑，尾调没什么力气。 大夫伸手探了探彦清的体温，“他，他发烧烧糊涂了......” 彦清皱着眉抽回手，不清醒的接着戳那些不存在的泡泡，宙维斯附身遮挡住落在彦清身上的阳光。 低沉熟悉的嗓音从上方响起，“乱动什么。” 彦清指着宙维斯鱼尾上的鳞片，“是不是掉下来了......” 大夫倒吸一口凉气，海下这位邪神可是残暴的很，他看这人是活不长了。 可邪神竟然将彦清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尾巴上，大夫顿时瞪大了眼睛。 “没有掉......怎么弄不下来。”彦清手上更加用力，这点力道在宙维斯眼里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宙维斯：“想要我的鳞片？” 彦清：“嗯......” 有点漂亮。 彦清指腹泛着一层薄薄的粉，只剩下一只手还不忘把这枚好看的鳞片抠下来拿走。 宙维斯：“我为什么给你。” 彦清：“......不给就不给，我才不想要。” 彦清的脑子都成了一团浆糊，只觉得和他说话这坏东西和邪神一样讨厌。 因为正生着病，彦清的脸颊比平日红。 大夫从自己背着的大箱子里拿出好几包药，轻轻放在彦清脑袋旁边。 他仔细交代着，什么药一天吃几次，一次量有多少，以及有什么忌口，最近不要着凉。 宙维斯没空记住这些，他思考了一会。 既然人类的治疗方法如此麻烦，不如直接用他的血。 他看着彦清的侧脸，忽然在自己的手指上划出一道口子。 彦清：“你要干什么......嗯......” 血液从伤口中渗出，宙维斯掐住彦清的下巴，让他张开嘴。 几滴血腥入喉，迅速发挥作用。 彦清猛的蜷缩起来，浑身上下的脉络仿佛被熊熊烈火燃烧。 他骨折的手臂像是被打碎重组一样。 彦清紧紧闭着眼睛，疼的手掌乱抓，碰到宙维斯的手指后紧紧握住就不松开了。 疼痛越发剧烈，与此伴随的还有折磨人的灼热感，彦清本能的顺着凉意的源头寻找。 他从抓着宙维斯的手，到抱住他的手臂。 大夫从没见过这等诡异的事，彦清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的正常，身上的细小伤口眨眼间消失不见。 “巫，巫术......”大夫猛地后退，一下子跌坐在地。 明明不可能站起来的！ 他哆嗦着嘴唇，在他们眼中，邪神是不祥的残暴的，哪怕和他扯上一点关系都可能被诅咒。 大夫尤其信这些说法，他已经不敢再靠近彦清。 连滚带爬的跑了，而彦清的面孔深深印刻在他的脑海中，这个被邪神亲手诅咒的人！ 天色越来越暗，太阳被海平面遮挡住大半。 彦清伏在担架上，粗重的喘着气，他也一点点的恢复意识。 双手撑着地面，他这才反应过来，随即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手臂，“......我好了？” 头也不晕了，胳膊也不疼了，彦清像个可爱小动物一样眼睛发光。 恢复过程无比痛苦，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彦清下意识寻找某个身影。 可是没有，邪神已经没再等他了。 那是不是可以趁着这个机会逃跑？ 彦清竟生出一丝不愿，脑中浮现出邪神的俊美面孔，这太奇怪了...... 身后有水声，彦清回过头。 是亚斯。 他靠近彦清后霎时沉了脸色，他阴鸷的盯着彦清。 “为什么你身上有王的气息，你们做什么了？” “你不是......答应我了么。” 第119章 前世9 彦清坐在担架边缘，亚斯突然附身靠近，白色长发散落在视线之中。 亚斯的长相比宙维斯柔和的多，但他眼眸中隐隐压抑的怒火让彦清下意识感到不妙，他撑着担架边的杆子刚刚后退了一点点。 这个动作仿佛激怒了他，亚斯面色阴冷，白色鱼尾有些粗暴的将彦清拽了回来。 人鱼的力量强度是普通成年男人的数倍，何况是彦清这种营养不良的。 彦清脑中回响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他这才记起来自己答应过亚斯什么。 他那时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邪神竟能亲自下场救他。 彦清：“我没忘。” 他知道亚斯地位很高，实力也很强，也是彦清见过的唯一敢和邪神正面冲突的人鱼。 不过......他和邪神的实力差距貌似仍旧很大。 彦清不动声色的注意的他的表情，亚斯单手稳住他的身形，一道浪花冲到彦清脚边，所带着的凉意让彦清清醒许多。 他们距离拉近，亚斯可以清楚的看到彦清光滑细腻的肌肤，他突然顿住动作。 在斗兽场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为什么伤口都消失了？ 人类身上的伤不可能恢复的这么快。 气氛逐渐变得诡异起来，彦清觉得很不舒服，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 亚斯看着彦清的唇，顿时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的瞳孔缩小到极致，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于是越发的喜欢彦清。 亚斯温柔的声调此刻听起来有些违和，其中的危险如同蕴藏在狭小缝隙中的猛兽，稍不注意，就会忽视掉它的存在。 彦清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肩膀被亚斯轻轻按住。 他温柔的问：“王将他的血液给你了？” 彦清想起那忽然烧起的撕心裂肺的疼痛，他点了点头，“嗯。” 亚斯轻声问：“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彦清：“只是伤好了，没有感觉什么不一样。” 亚斯仔细的看着彦清，然后将声音压的更低，“你待在王身边，总是会受伤的。” 他握住彦清的手腕，“王不懂怎么爱人，也不会爱上任何人，他只是觉得无聊所以把你养在身边。” 淡蓝色的眼眸蕴含着真切的喜爱，他第一次见到这个人类就想占有他。 亚斯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早就预料到，这人类一旦进入王的视野当中就会被盯上。 他们都喜欢这样的长相。 亚斯贪恋的注视着彦清，“别怕，我不会强迫你......” 他意有所指，“不要被影响了。” 彦清被他说的云里雾里，“什么影响？” 亚斯：“他的血液。” 彦清皱着眉，偏亮的眼眸中满是疑惑，血液有什么影响的，不就是伤好了吗。 一直到现在彦清都没感觉到任何不适。 亚斯的视线从不曾移开过，他痴迷着这副容貌，心中恶劣的欲望叫嚣着将人带走。 藏起来夜夜欺负才好。 王的心是冷的，亚斯认为他那样的存在不会有爱，自然也不会产生欲望。 他对王本就岌岌可危的敬畏之心完全崩塌，亚斯深深吸了一口气。 彦清听到海面上有声响，那人鱼拥有紫色的鱼尾，那冰冷的神情有几分熟悉。 这不是去接祭品的那个领头人鱼吗。 亚斯转过头，脸上的温柔消失的无影无踪，如同上位者的轻视。 亚斯：“你是......” 他在记忆中搜寻了很久，才记起这个不怎么重要的小家伙。 亚斯漫不经心的道：“圣索？” 彦清并不做声，这一个个的都是很厉害的角色，这个叫圣索的人鱼地位也不低。 希望不会被牵扯。 圣索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漠，并没有对亚斯的恭敬，“人类我带走了，王要见他。” 亚斯本想阻拦，但最后却没出手。 彦清被血液影响的可爱模样，他想看...... 不过这样也好，王很快就会对他失去兴趣。 然后就能动手将人藏起来了。 第120章 前世10 彦清被圣索带回来后，正看到几个人鱼战战兢兢的匍匐在邪神的面前，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视线角落有一条人鱼刚被拖走，地面上鲜红血液拖成长长一道痕迹，地面上都是迸溅的血珠。 那群人鱼正在发抖，圣索貌似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仍旧非常冷漠。 地上那人鱼害怕的说话都说不清，听不明白到底是犯了什么事。 邪神的脾气谁也摸不准，彦清默默移开视线，他用余光扫了邪神一眼。 总觉得......他在看自己。 宙维斯没有说话，四周安静的落针可闻，谁都不敢率先发出声音。 血肉飞溅声音响起，彦清退后一步，躲开了溅过来的血液。 他原以为邪神是因为愤怒才会下杀手，岂料他面上仍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什么都不在乎似的。 彦清捏了捏自己的手指，邪神真的好残暴，杀性好大，感觉待在他身边会很危险。 漂亮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脑子里的画面却是他抱着自己的时候，这太不对劲了。 刚才在沙滩上还不会有什么感觉，彦清心跳加速，他捂住自己的胸口，感受着胸膛比平时都要激烈的起伏。 邪神低沉的嗓音响起，“过来。” 彦清回神，脚步便不由自主的靠近他，大脑如同失去控制力一样，他竟然超过了一个过于亲密的距离。 宙维斯并没有拒绝他的靠近，刚刚他当着这人类的面杀戮，仍旧没有露出任何恐惧的神色。 就算血液溅到了脚边，他都没有因此被吓的大呼小叫。 直到彦清将手放在邪神的手臂上，匍匐在地的人鱼们惊奇又恐惧的看着他，就连圣索也看了过来。 彦清抬起手，“......” 宙维斯挑眉，“管好你自己的手。” 彦清后退到墙边，擂鼓般的心跳都在昭示着一切的不同寻常。 邪神的话语多少带着点警告的意思，人鱼们小心翼翼的开口，“王，那我们......” 宙维斯：“滚。” 求之不得，彦清脑子混沌的跟着他们往外走，却在接触到海水膜壁之后猛地刹住脚步。 他退回到原位，邪神冷冷的道：“怎么突然变傻了？” 彦清在心中暗暗反驳，你才傻。 嘴上却乖乖的回答道：“还，还没睡醒。” 宙维斯不关心他睡没睡醒，也不关心他身上的伤好没好，他只是不想这脆弱的人类被他玩死。 彦清察觉到邪神的视线，他能看到邪神英俊的侧脸，五官深邃脸部轮廓棱角分明，天神一样。 殊不知这天神生性残暴，还总是很过分。 彦清耳尖发烫，忽的被邪神拉了过去，简陋的粗布衣领口微微散开，露出下方精致的锁骨。 宙维斯像是摆弄玩偶一样，另一只手撑着下巴。 彦清被他翻了过去，背对着邪神，他感觉自己变得很奇怪，为什么有点喜欢邪神的触碰了。 宽大的手掌精准的控制力道，指腹凉凉的，触碰到的地方有种磨人的燥热弥漫。 彦清的脸颊渐渐染上一层薄粉，邪神将整个手掌贴在他的后腰上。 彦清用力地咬着嘴唇，唇瓣颜色比往日更加鲜艳，他弯下腰，腿软了。 宙维斯比量着彦清的腰，人类这时的反应很有趣，他知道自己血液拥有怎样的效果。 他在彦清耳边轻轻呼出口气，灼热的气流打在耳廓，彦清猛的一个激灵。 顿时远离，回过头时对上邪神满是玩味的目光。 彦清还在后退，他捂着自己的脸，触感滚烫，心脏也在狂跳。 心中的欲望叫嚣着想要扑进一个冰凉的怀抱。 近一点，再近一点，缠绵在一起怎么样都不想分开。 彦清不断地喘息，说出的话断断续续，“我......我怎么了......” 强烈而炽热的欲望冲击着他的大脑，彦清的脸上还残留着一点青涩，他从没有经历过关于情爱的事。 他只能察觉到暂时不会经历危险，而就在邪神漫不经心的张开手臂时，他脑中的弦啪的断了！ 彦清用力咬着嘴唇，踉跄着扑了上去，像是丧失理智一般。 然而他却被圣索拦住了，彦清如同沙漠中渴水的旅人，向前伸手想要触碰宙维斯。 宙维斯抬了下眼，然后便收回视线不再看彦清了。 世上没有生物能抵抗这种欲望，王不会爱上谁，自然也不会受欲望所控。 之前还不愿意靠近他，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现在呢，几滴血就失去理智了。 和预料中的一样。 少见能引起他兴趣的人，如今看来也—— 彦清嘴角溢出几滴鲜血，滴落在地。 宙维斯当然不会怀疑自己血液的效用，是这个人类自己用力咬破了嘴。 彦清眼眶泛着红晕，海面上透过的细小光线落在彦清光滑的脸颊，混乱又惑人的模样如同跌落凡间的天使。 宙维斯的眼神罕见的暗了暗，他示意圣索让开。 彦清低下头，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头，口腔中满是他讨厌的血腥味。 他踉跄着上前，撑着两边，俯身用含着泪的眼睛盯着邪神。 彦清粗喘着气，“你......你的血液是不是有问题，我好难受......” 宙维斯恶劣的勾起嘴角，“的确有问题。” 彦清单薄的身躯不断的贴着宙维斯，他靠在邪神颈侧，伸出舌尖。 彦清张着嘴，语调软腻的不像话，“我想要你......” 他贪恋着蹭着宙维斯的颈侧，手臂攀附在他的脖子上，这样一个无比亲密的姿势刺激了彦清的神经。 唇齿更加用力，舌尖传来的剧烈疼痛将他的理智唤回，“我不能这样，不行......” 邪神的暗哑嗓音仿佛来自深海中的低吟，性感又蛊惑，“......为什么不行？” 彦清纤细好看的手指抵在他的肩上，然后挺起身，想要离远点。 可邪神存了心不让他好受似的，偏偏在这时候摸上了他的腰。 “啊......”酥酥麻麻的感觉顿时席卷全身。 彦清不敢相信刚才那个声音是自己发出的，他被邪神拽入深渊，理智与欲望互相沉沦。 四周都弥漫着暧昧纠缠的气氛，全部在引诱他甘心堕落。 彦清抓住邪神的头发，语气近乎凶狠。 “不要......” “勾引我！” 第121章 前世11 彦清抵着宙维斯的额头，这是个近到冒犯王之威严的距离。 “我才不会，才不会喜欢你这种冰冷的家伙......” “随心所欲的屠杀，要不是，要不是你......” 距离越近，体内的燥热就越发的磨人，彦清用力闭眼，晃了晃脑袋。 他将双手放在邪神肩膀上，脸颊的红晕越来越明显，彦清眼眸半阖，垂眸盯着那双浅蓝色的眼睛。 满心满眼的全是他，这个明明让人讨厌的家伙。 可就是遏制不住的，想要靠近，想要汲取...... 真的好奇怪好奇怪，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呢。 宙维斯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也在观察着彦清眼中的纷争。 是甘愿臣服于欲望，还是倔强的抵抗影响。 这个过程是很有趣的，宙维斯现在也不清楚他在期待什么，如果人类失去理智。 那就杀了他。 可要是真的抵抗住了血液的影响，好像也没什么值得愉悦的。 他的寿命太过漫长了，经历的太多，忘记的也太多。 以至于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有什么可期待的。 彦清嗓子细微发着颤，“我现在变得一团糟了......” 无论是生活，还是他自己的身体状况，都失控了。 彦清抬眸，视线黏在了邪神的嘴唇，顿时变得口干舌燥。 然后，他当着圣索的面，低头咬住了邪神的嘴唇。 彦清漂亮的睫毛也在颤抖。 这是他的初吻，亲的竟然是那凶神恶煞的邪神本尊。 浑身像是触电一样，无与伦比的满足冲垮了他的理智。 他细细的啃咬，笨拙的亲吻着宙维斯的下唇，嘴里还有血渍的残留。 邪神嘴角也留下几道鲜艳的血色，他眯着眼睛。 发现了些不一样的情绪。 彦清刚刚探出舌尖，就被宙维斯抓着后颈丢到了地上。 彦清眨了眨眼睛，然后猛的窜了起来，连滚带爬的想跑。 宙维斯：“抓住他。” 圣索被刚才的画面狠狠冲击了三观，仍旧愣在原地。 彦清钻入了海水屏障，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宙维斯冷冷的扫了圣索一眼，“你也傻了吗。” 圣索：“王，我可能出现幻觉了。” 他扶着额头，冰冷疏离的表情露出一道道裂痕，“抱歉......” 宙维斯：“滚！” 圣索滚出宫殿之后，精神还处于恍惚阶段。 王，王...让一个人类...... 强，强，强...强吻......怎，怎么会...... 怎么可能......王那样的存在...... 圣索砰的撞在珊瑚上，可怜的珊瑚不堪重负的被他撞碎了一块，随着海水的流动飘了出去。 在一旁玩耍的几条小人鱼嘀嘀咕咕。 “他怎么了？” “可能是有什么心事吧。” 圣索：“......” 海浪声此起彼伏，彦清趴在沙滩上，细小的泥沙与海水浸入指缝当中。 他翻了个身，脸还是红的。 邪神的血液怎么跟春药一样...... 彦清翻过身，发丝被海水冲刷，额头也沾了几粒沙子。 他发现只要和邪神保持距离，影响就会变小。 海面不远处有几艘简陋的小木船，彦清一溜烟站起身，对着渔船大幅度的挥手。 彦清：“喂——！” 他跳到礁石上，腿部没有任何不适，他身上的伤，还有他的腿，也都是因为邪神的血液...... 彦清想起邪神过于英俊的面孔，他的手臂就像是被绑住了一样。 船上的人还没有注意到这边，船身转向，船上的人不断划着船桨。 他们距离彦清越来越远。 彦清一咬牙，将双手拢在嘴边，更加卖力的喊道：“等一下！喂——！” 船上的人终于听到了，他们回过头，彦清张开双臂挥了挥。 可他们看清这座岛的位置之后，猛然加快了速度，装作没看见。 彦清追着向前跑了几步，整个小腿没入海水，“......就这么走了，也不理我。” 他蹲下，只露一个脑袋在水面之外，嘴角向下，闷闷不乐的。 海平面最远处，很远很远的地方就是彦清之前生活的小村落，因为太远看起来像是一道线。 哪里没什么可怀念的，但起码能吃饱穿暖，还不用担心丢掉小命。 海平面上升，彦清自由了没一会，就被邪神绑回去了。 不过这一次不是在水下，而是在岸边的一处建筑，比村里的房子精致的多。 像贵族住的地方，彦清被绑的严严实实，倒在地面。 没一会邪神就出现了，彦清的肚子发出咕咕的抗议声。 不用宙维斯吩咐，他的手下很快端着一碗粥进来，放在桌上。 彦清被松了绑，按在餐桌前。 于是他乖乖拿起勺子，却在看清粥里的东西时，眉头紧紧皱起。 白粥里全是胡萝卜丁，鲜艳亮丽的色泽，胡萝卜丁上挂满了勾芡的白粥。 萝卜丁切的很碎，一勺子下去盛的都是胡萝卜。 邪神像是观察小宠物似的，来到彦清身后。 这是什么有趣的反应？ 彦清用勺子在粥里拨了一下，拨开的白粥下面还是好多的胡萝卜碎。 “......” 正当他想放下勺子时，一只冰凉的大手阻止了他。 彦清耳尖霎时红了，他的手被邪神控制着握紧勺子，盛满粥，放在嘴边。 彦清想偏过头，但邪神存心捉弄他似的，附身靠在他脸侧。 宙维斯：“吃下去。” 彦清一脸的抗拒，结果被宙维斯强行掰开嘴，稍一分神就吃了一大勺。 宙维斯捂住他的嘴，低声警告，“你敢吐？” 不得不咽了下去，然后又被宙维斯按着吃了小半碗。 心中作祟的悸动也顾不上了，彦清用力将粥碗推远，抿紧了嘴偏过头。 说什么也不肯再吃了。 宙维斯拿着勺子靠近，彦清就一下子躲很远。 用自己的两只手紧紧捂住嘴巴。 宙维斯眼神微动，比起杀戮和恐吓，这样欺负人竟然也非常有趣。 第122章 前世12 彦清的眼神中满是幽怨，他蹲在房间角落，这邪神就是个喜欢欺负人的黑心胡萝卜精。 桌上一盘盘的全是胡萝卜做的，还逼着他吃了很多。 彦清捂住嘴，忍住呕吐的冲动，努力让自己忘掉那讨厌的味道。 宙维斯高大的身型逼近，将彦清笼罩在阴影中。 彦清面无表情的克制住想抱上去的冲动，他手指蜷缩，在背后掐自己的腿。 这样莫名其妙的抗争持续了好几个日出日落，角落的墙面都被彦清的麻衣布料蹭的光滑了。 邪神总是恶劣的引诱他，彦清拒绝沟通，面对着墙壁捂住自己的耳朵。 宙维斯伸手将人拎起，人类心中被影响的欲望无疑是剧烈的。 可为什么这几天像是无效了一样。 宙维斯盯着彦清上下打量。 彦清闭着眼睛，紧抿着唇不肯看他。 “王，斗兽场那边产生了很大的骚动。” 圣索推开大门，躬身俯首，“您是否要过去看看。” 宙维斯：“打起来了？” 圣索点了点头，“嗯，场地内外全部加入战斗，还有三个人鱼首领加入，目前还在不断扩大。” 彦清的睫毛动了一下，人鱼果然生性好斗，这么危险的情况还冲上去厮杀。 出了这么大的事，邪神作为他们的王，怎么说也应该亲自出场让他们停下来吧。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了，得把全部精力集中在克制自己。 宙维斯把彦清放在地上，语气随意。 “你去把他们全都干掉。” ？！ 全干掉？ 圣索欲言又止，冰冷的面具再次裂开，彦清觉察到了他的尴尬。 圣索：“王......我的实力还不足以同时对抗三位首领。” 宙维斯：“亚斯呢？” 没看到他现在玩着呢吗。 圣索依旧欲言又止，“找不到他。” 但这次他学乖了，“那...您带着人类一起去？” 宙维斯仔细思考，觉得可行。 但他转眼看到彦清那细胳膊细腿，一掰就断，解决那些首领时，稍不注意就会被弄死。 死了就没了，他玩什么去？ 宙维斯转身：“走。” 圣索回头看了彦清一眼，这就不带了？ 王变了...... 他竟然不想这人类出事。 海风掠过屋檐，浪花沿着沙滩层层蔓延，随即没入一望无际的大海中。 一根白皙的手指轻轻推开纸窗，彦清透过缝隙正往外看。 没看到宙维斯的身影。 于是走出门外，又左右张望了一圈。 确认邪神真的走了之后。 彦清迈着长腿走到宙维斯刚才坐的地方，一个非常华丽的王座，上面铺满了手织的垫子。 他克制的攥紧拳头。 遏制不住的，他爬了上去，蜷缩在王座上紧紧抱着一个手织垫。 彦清的脑子霎时成了一团浆糊，他像只猫似的靠在王座上用头一直蹭着椅背。 清冷的面庞覆上一层淡淡绯色，脸颊贴着椅背，眼中如同蒙着一层薄雾。 邪神的血液果然可怕，光是装作不受影响的样子就好困难。 好不容易忍到现在，彦清抱着膝盖，将头埋在手臂中，呼出的气都带着浓郁的渴望。 只能趁着邪神不在，自己偷偷的寻找可以满足的方法。 宙维斯离开后彦清的状态缓慢恢复正常，但抵抗这种欲望太过疲惫，彦清闭着眼睛休息。 在逃跑计划未确定之前，彦清是不会再轻举妄动的。 附近有细微声响，彦清一下子睁开眼睛。 他抱在怀里的垫子被抽了出去，一道熟悉的声音将彦清的理智猛的拉了回来。 “你在干什么？” 亚斯冷冷的注视着彦清，其中翻涌的醋意近乎要将他淹没。 彦清被他从王座上拽了下来，亚斯掐着他的脸，“你不想离开这吗？甘心待在宙维斯身边当个玩物？” 字字都仿佛浸在寒冰当中。 彦清紧紧皱着眉，将亚斯的胳膊推开，“少对我动手动脚。” 宙维斯应当就是邪神的名字，亚斯作为他的手下竟然直呼其名。 半分敬意也没有，那之前都是装出来的么。 彦清的脸颊浮现出两道明显的红痕，亚斯摩挲着自己的手指。 他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因为想要得到人类，便不可控的露出了对王不敬的一面，露馅了啊。 亚斯忽然皱了皱眉，他捂住自己的眼睛，指缝间漏出的光是淡蓝色的。 他很长时间没有出声，像是在忍受着痛苦，亦或是一种惩罚。 如果仅仅只是将想法压抑在心里，而不表现出来，就不会被“眼睛”发觉。 亚斯浑身肌肉紧绷着，洁白鳞片下的鱼尾充满了强大可怕的爆发力，他和彦清拉开距离。 指尖非常用力，眼眶四周的皮肤被划出几道血痕，伤口出现后又以很快的速度愈合。 亚斯痛苦的皱着眉，彦清警惕的退到墙边，本能告诉他面前的白尾人鱼同样很危险。 亚斯：“你躲着我……过来，我不会像王一样，不会伤害你......” 彦清发现亚斯的痛苦源头就是他的眼睛，而之前他就察觉到亚斯眼睛的颜色和邪神相同。 不，不止颜色，就给人的感觉都很像。 亚斯放下了捂住眼睛的手，他偏执的看着彦清，“你不是答应了做我的伴侣吗......都说了不会伤害你，为什么不肯过来？” 彦清指着他，“你的眼睛在流血。” 亚斯摸了摸自己的眼眶，他焦躁的把血液抹去。 所有人鱼都知道亚斯是个可怕的疯狗。 他连宙维斯都敢咬。 亚斯远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他指尖微动，一股不容抗拒的强大力量将彦清推向他。 “不要待在他身边。”亚斯抓住彦清的胳膊。 想拉着他离开这里。 等待彦清的很可能是另一个深渊，更加危险。 他有些抗拒，“你要带我去哪？” 亚斯捂着眼睛，温柔的假象终于裂开道道缝隙。 “闭嘴......” 这时，一道蕴含着无尽威压的声音响起，是宙维斯回来了。 “我允许你带他走了么？” —— —— —— 预防针：前世be 第123章 前世13 宙维斯眉眼间尽是冰冷，视线缓缓移动，四周气温忽然降低。 彦清发现他正看着自己。 瞬间停息，宙维斯危险的眯着眸子，他冷冷的扫了亚斯一眼，“放手。” 彦清挣动，亚斯却握得更紧。 这无疑是对宙维斯的挑衅。 气氛剑拔弩张，空气中弥漫着激烈的战意。 亚斯真是疯了，邪神有多强大彦清是亲眼见过的，他是大海中无论何种生物都非常恐惧的存在。 亚斯这疯子竟然还敢当面忤逆。 宙维斯掌心凝聚一股强大的无形力量，挥手间将亚斯轰到了墙上。 就算亚斯松手及时，彦清还是被带的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宙维斯拽着彦清的胳膊，将人拽到了身后，动作算不上温柔。 彦清皱了皱眉，胳膊被扯的酸痛，他的体型在他们两个面前太过弱小。 很轻易的就能被拎起来。 彦清打量着宙维斯的后背，蓬勃的肌肉线条精壮有力，肱二头肌有他的大腿粗。 人鱼就像野兽一样也会争夺自己的境地，宙维斯大概把自己当成他的东西了。 宙维斯的确完完全全将彦清归为了自己的所有物，而且最近还看的紧，总是放在身边。 解决斗兽场的骚乱不过几分钟的事，结果一回来就碰到亚斯偷人。 纵使宙维斯最近心情好，碰上这事也难免火大。 他掐着彦清的后脖颈，拇指按着起伏的动脉。 亚斯目光不明的注视着彦清，话是对宙维斯说的： “你喜欢这种长相。” 语气笃定。 宙维斯静静注视着彦清的侧脸，并没有否认。 亚斯低声笑着，“但你根本就不会爱人......” 宙维斯放开彦清，手掌微微用力将人推到墙边，“王需要这种情感么？” 他从来都是最高位的存在，而一切生命只能服从，或死亡。 大自然中，实力就是一切。 彦清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宙维斯也没有再让他说下去的打算。 亚斯如同一头压抑许久的野兽，顿时和宙维斯凶残无比的缠斗起来。 打的真凶....... 堪称是血肉横飞的场面，彦清微微瞪大眼睛，对邪神的认知再次被刷新。 亚斯......哪里是他的对手？ 战斗中心不断转移，彦清本来靠着墙避战，可亚斯不知有什么打算。 一把将他拉了出去。 彦清顿感不妙，宙维斯的攻击正对他所在的位置！ 千钧一发之际宙维斯锋利的尾鳍堪堪停住。 利风吹起彦清额前的发丝，险些将他劈成两半。 彦清心有余悸的睁开眼睛，宙维斯也在盯着他身后的亚斯。 亚斯勾起嘴角，刚才的试探让他明白了一件事。 “你果然舍不得杀他。” 从前的王谁的命都不在乎，谁挡了他的路，他就杀谁。 漠视程度像是折断一棵小草。 王一直都像是没有感情一样，就算是有兴趣也维持不了两天。 宙维斯按着彦清的肩膀，再次将他推向角落。 同时直白的说：“好看，有趣，为什么要杀？” 亚斯恶狠狠的道：“不会爱人就应该把他给我！” 他的眼睛是淡蓝色的，正在散发着幽幽白光。 亚斯的洁白鱼尾上已经满是鲜血，掉了好几个鳞片。 伤口正在缓缓愈合，亚斯每每看到彦清，心中想要将他据为己有的想法就越发强烈。 他知道宙维斯喜欢什么样的长相。 亚斯抬起手指，轻触自己的眼眶。 他有时也会奇怪，为什么会对一个人类产生如此强烈的欲望。 因为王赐予他的力量也在同样影响着他。 同样淡蓝色的眼眸，连散发出光芒都如此相似。 亚斯停手，一道血线顺着他眼角流下，他浑身狼狈血色，“王......” 宙维斯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已经身受重伤的白尾人鱼，他将手指上的血液甩到地上，“我可以随时收回我赐予你的力量。” 他们停手了，亚斯也再次认识到自己不可能打得过宙维斯。 若是宙维斯真的动了杀心，亚斯早没了。 “......是。”亚斯躬身。 他低着头，声线没有一丝起伏，“没有下次了。” 只有用实力才能压制住他，现在的恭敬也是装出来的。 宙维斯：“滚。” 亚斯临走前最后看了彦清一眼，随即便干脆利落的离开了。 彦清看着亚斯的背影，听见邪神叫他。 宙维斯：“过来。” 彦清过去了，但和他保持一段距离，不肯再靠近。 刚才被宙维斯触碰的地方还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为什么越来越奇怪了。 彦清又后退了一步，不想自己变得奇奇怪怪。 像是被下药了一样。 刚才他差点就被亚斯拽走，明显让宙维斯感到不快。 彦清其实有些忐忑，十九岁的彦清现在很担心邪神一个不高兴扯断他的胳膊腿。 按照他以前的行为方式，彦清觉得不无可能。 所以在宙维斯伸出手时，彦清下意识闭上眼睛，心跳瞬间加速。 可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邪神只是...只是......给他擦了下脸？ 彦清：“？” 他睁开一只眼睛，对上了邪神冰冷的视线。 宙维斯：“如果你敢跟他走，我就先杀了他，再杀了你。” 彦清被威胁到了。 因为邪神真的能干出来这种事。 彦清的头发乱糟糟的，宙维斯觉得他现在像个小海胆，身上带着亚斯的味道。 伸手将他翘起来的头发按了下去，然后撕了彦清之前被亚斯碰到的袖子，丢了出去。 彦清以为他会打自己。 莫非是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变久，就变得好说话了？ 彦清指着自己，试探着开口，“......你喜欢这个长相？” 宙维斯挑眉道：“你觉得你很好看？” 彦清：“......” 也对，毕竟每年都有那么多祭品，长相好看的人类多的是。 彦清对自己的相貌级别完全没有一个明确的认知，只觉得还过得去。 在他思考的时候，宙维斯又看了他一会。 这人类性格有趣，胆子也大，最主要的是不知道害怕。 宙维斯收回视线。 ......长得的确很好看，比其他祭品好看的多。 不过，第一次产生将人带回来的想法，是在看到他偷偷埋绳子的时候。 觉得有趣罢了。 彦清还想问别的，但邪神一靠近，他就腿软的站不住。 宙维斯：“嗯？” 彦清捂着自己的额头，“怎么...才能让血液影响消失......” 宙维斯的目光时而停留在彦清纤细的腰身上，语气平静，听不出波澜。 “很简单。” 说着，便把彦清拉了过来。 第124章 前世14 彦清：“等等......你干什么？” 宙维斯支着下巴，将消除血液影响的办法告诉了他。 语言直白又露骨。 彦清漂亮清冷的眼眸被惊的发颤，他抓住自己的衣服，脚腕却被宙维斯握住了。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彦清的脖颈红了一片。 他试图将脚抽出来，但宙维斯的力气很大，轻轻一拽，彦清就很容易歪倒。 彦清身上的衣服并不合身，粗布做的衣物太过宽大，低头时领口会撑开。 他抓着胸前的衣服，“我还没有过......怎么能直接就做这事。” 宙维斯觉得彦清被吓到的表情很有意思，于是将人扛在肩上。 彦清被他突然动作吓了一跳，宙维斯抬手按住不断挣扎的两条修长白腿。 皮肤柔软，手指接触的地方颇具弹性，宙维斯眼底多出了些从未有过的情绪。 不是折磨，不是杀意，而是更加恶劣的欲望。 想更加过分的欺负彦清。 彦清一旦和邪神拉近距离，体内的血液就会让他浑身变得燥热，脑子便不清醒的想要和他靠的更近。 他羞耻于自己的反应，他咬住下唇，尖锐的虎牙稍一用力，以痛感保持清醒。 宙维斯卡着彦清的下巴，“没有别的办法，我也没给你选择的权利。” 他把人带到一个封闭的房间内，地面铺着上好的棉被，这整座建筑都是几家达官显贵为供奉邪神而建的。 彦清还不死心，“......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 宙维斯：“没有。” 彦清的视线像是黏在了邪神身上，心中的渴望诱惑着他，想要得到更多。 他站起身，身材比例优越，腰细腿长皮肤洁白如玉，不论从骨相还是皮相来看，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我......”彦清站起身，将手放在邪神的胸口。 他潜意识中还存在着一点清明，试图理清脑中纷乱的一团。 邪神很恶劣，会拿他取乐，也不怎么在乎他的死活，但他看到自己的腿时，又有些动摇了。 最近，邪神变得有一点不一样。 彦清决定赌一把，他所有的筹码就是他自己，没有牵挂，没有羁绊。 既然已经沦落到了这个地步，那不如尝试一下新的路线。 既然进入斗兽场之前他可以答应亚斯，那同样的他也可以寻求邪神的帮助。 这两个选择，付出的代价都很大。 于是下定决心后，彦清踮着脚。 他微微仰头注视着宙维斯的眼睛，“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宙维斯挑眉，彦清看他表情就知道他不会同意。 于是直接伸手环住他的脖子，轻轻吻了下宙维斯的唇，将他的话都打断。 气流霎时灼热起来，与宙维斯触碰的感觉无限放大，刺激着大脑深处的神经。 彦清粗喘着气，面色潮红，“我知道你很强，这次之后，不能再伤害我......” 宙维斯英俊的脸庞微微低垂，他看到了彦清露出的脆弱脖颈。 明明是寻求庇护。 所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像是在示软，狡猾贪婪的人类。 宙维斯垂眸看着彦清的腰。 腰身细的单手就能搂住，宙维斯眸光幽暗，抬手将彦清的下衣摆掀开。 “等等...你，你先答应我。”彦清弓着腰，身上的那只手在作乱，弄得他说话断断续续。 宙维斯将彦清压到地上，粗壮有力的黑色鱼尾缠绕住他的小腿。 彦清以一个被禁锢的姿态趴在宙维斯身上，人鱼的欲望直白而赤裸。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颈侧，彦清突然仰起头，“......答应我。” 宙维斯低声道：“看你表现。” ............ 寻求邪神帮助的代价大的离谱，彦清蜷缩在大团的白色棉被中，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明。 彦清能感受到身体被擦干净了，他没感觉有除了宙维斯以外的人鱼靠近。 尽管醒来时他已经不在了。 彦清看着自己的手，再次动摇了。 回到岸边继续给人算账，过着勉强糊口的生活。 还是......留下？ 19岁的彦清将事情想的很简单，哪里能过得更好他就选哪里。 在村子里至少是安全的，不用担心随时丧命，或者被当成个物件玩。 只是偶尔会被骚扰，不理就是了，他现在腿好了，也不怕被人强行拐回去。 彦清静静睁开眼睛，身下是极为柔软舒适的被子，但他的手有些抬不起来，浑身也没什么力气。 都是因为邪神太过分...... 他不知道自己晕过去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如果留在这里的话，就得想办法把喜怒无常的邪神搞定了。 彦清对于攀附邪神这事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谁能让他活的舒服，他就对谁好。 ......腰疼。 彦清把自己卷在被子里，只露出个脑袋，面上没什么表情，头发也乱糟糟的。 被子上有阳光的味道，四周静谧无声，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阳光打在枕边，灰尘衬托出光线的形状，彦清放松了下来。 再看看，再等等，等到几天之后再做决定。 彦清脸色红润，被子里暖洋洋的，他赖在床上躺了许久。 主要还是因为做的过了头，下不了床。 这几日邪神好像对他很纵容，不会打他也不让他跟海龟比谁爬的快。 就在一天早上，彦清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模糊的记忆。 那天他晕过去之后，隐约听到宙维斯说他答应他。 彦清：“真的假的。” 彦清有点不信，还有点警惕，与宙维斯接触时很谨慎。 从不会主动招惹他。 随着几天的试探，他越发觉得邪神变了，彦清像个小透明，随便溜达。 而人鱼们对他也很恭敬。 宙维斯也没有找他的茬，于是彦清越发大胆，他惯会得寸进尺。 这日，彦清拿着几个他自己摘的水果，溜进了宙维斯的领地。 相当私密的地方，除了宙维斯没人敢进来。 这是位于岛中央的洞穴，里面空间非常大，四处都是散发着微光的萤火虫。 中央还有一潭清澈的水洼，彦清绕了过去，便看到宙维斯的背影。 他立在洞穴中央，彦清拍了拍他的手臂，“宙维斯。” 宙维斯：“从没有谁敢直呼王的名讳。” “你是不知道亚斯背后怎么说你的......”彦清都没说出声。 宙维斯：“嗯？” 彦清摆了下手，他扭头问道： “吃水果吗，我刚摘的。” —— —— —— 删减已补，围脖：我真的很爱吃意面 第125章 前世15 宙维斯没理他，彦清把自己摘的圆润果子递到宙维斯面前。 彦清抬了下手，这话完全将自己和宙维斯放在同等位置，如同亲密的好友，询问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我摘的，你吃不吃？ 还没有谁敢和邪神这么说话。 宙维斯目光微冷的扫了他一眼，随即将视线停留在那颗品相很差的果子上。 彦清等了他三秒，见他不接，于是一点犹豫都没有的收回了手，转身用洞穴里的清澈潭水把果子洗干净。 不吃就算了，他还不给呢。 彦清躲在潭水边缘，甩下水珠，拿起咬了一口。 他动作微顿，紧接着毫不犹豫把果子丢掉了。 宙维斯见他被酸到，抱着手臂来到他身后，语气嘲弄：“好吃吗？” 彦清不甘示弱，“好吃啊，很甜。” 他想试探宙维斯的底线在哪里，十九岁的彦清比同龄人狡猾的多。 洞口很大，日光从上方倾泄到起伏的石面之上，将视线都映的明亮起来。 彦清悄悄地又挪了半步。 宙维斯没有把他赶出去的意思，于是彦清和他靠的更近。 他注视着宙维斯鱼尾上的黑色鳞片，反射着坚硬的金属光泽，试探着伸出手指。 触碰了一下他的鳞片。 鳞片很凉，彦清忽然想起被宙维斯...的那天，他耳尖泛起薄红，迅速收回了手。 邪神像一尊强大稳重的雕像，对身边撒野的小人类并没有太大反应。 彦清伸手抓住宙维斯的手指，说出的话越发的大胆， “你的鳞片能送我一个吗？” 宙维斯挑起半边眉，还想要他的鳞片，人类都这么会得寸进尺吗？ 彦清的手比他的小了一圈，他轻轻拉了拉宙维斯，“我没和你要过东西。” 宙维斯：“你在我这里得到的也不少。” 彦清觉得他小气，之前身上的伤明明和他脱不了关系，怎么邪神反倒觉得给他治伤是恩赐了？ 他不高兴，之前在村口算账本的时候还有明确报酬呢。 这简直就是个亏本的买卖，彦清不说话，扭头就走。 然后三天都没主动找他。 若是其他人鱼知道彦清对他们的王说了什么，定然会被人类的胆量惊到。 谁敢和王要东西？ 是嫌自己活的太久了，想体验一下被腰斩的感觉了不成。 彦清支着下巴，百无聊赖的坐在海滩上，他望着海面远处的渔船。 偶尔无聊的时候他喜欢来海滩这坐着，海边落日的景色很美，喜欢海风，还喜欢海浪。 彦清抬眼望着远处的船只，和预料中的一样，他们今天也来了。 小心翼翼的和海岛保持着很远的距离，彦清有时能感受到远处投来的目光，带着好奇和打量。 彦清的外貌能吸引很多人驻足，那些渔民也偶尔会偷看他，被困在人鱼领域的漂亮少年。 看着有点可怜，每次都自己一个人坐在沙滩上发呆，估计是想家了。 他们如此想着，然后将船上的渔网撒到海中，开始了他们的拿手营生。 彦清手指点了点细腻的沙子，几个小坑出现，被海水一冲就又变得平整。 他没有发呆，而是在思考渔船的来行规律。 十九岁的彦清会给自己留后路，算账的时候也会偷偷抄下不对劲的地方，藏在枕头的棉花布团里。 自己一个人生活，就不能傻乎乎的只看当下。 彦清在海滩坐着的时候一直注意着远方的渔船，他已经摸清了他们出海的规律。 三天一次，赶上下雨就会推迟一天，而他们每次停留的海域都是那一片，彦清这个位置能清晰的看到。 身后有动静，彦清侧过头，看到了熟悉的白色鱼尾。 鳞片之下是强大无比的肌肉，骨骼应当也非常坚硬。 “在看什么？” 亚斯立在彦清身旁，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人类的船？” 彦清：“我以为你不会再来找我。” “你不怕宙维斯？” 亚斯轻笑，捏住了彦清的手指，浅蓝色的双眸之中倒映着彦清的影子。 他真的很喜欢这人类。 彦清抽回手，“你怎么不回答我。” 亚斯：“就因为我不怕，所以他才会将我留在身边。” 彦清皱了下眉，宙维斯这是什么特殊癖好，他也是个变态。 当初也是因为相关因素，将他留了下来，一直放在身边。 亚斯的视力很好，他见彦清望着的船渐渐远离，直接问道：“你想离开？” 彦清没有回答，然而他的沉默已经告诉亚斯他心中的犹豫。 亚斯轻声道：“我可以帮你离开。” 彦清偏头看他，“你怎么能确定他们愿意带着我。” 亚斯：“不愿意就杀了他们。” 果然人鱼的脑回路都是一样的残暴。 彦清：“你为什么帮我？” 亚斯的回答还是那一句话，“我想让你成为我的伴侣。” 真是自相矛盾的话，想让他做伴侣还放他走，没准半路就反悔了，他才不上当。 心中自有衡量，彦清现在不信他，也不信宙维斯。 少年的一举一动总是小心翼翼的，因为太过弱小，势单力薄，也没有家人给撑腰。 所以不想挨欺负就得逼着自己变聪明，也得狠得下心。 亚斯也是个疯子，他总是用温柔的假象来伪装内里的劣根性，彦清能分辨出他眼底的欲望。 彦清往旁边挪了一点，亚斯的视线便随着他移动。 “你不信我？”亚斯问。 彦清：“没有。” 他掩饰的很好，只是低头看着亚斯鱼尾上鳞片。 和邪神不太一样，亚斯的鳞片更加圆润，彦清是能透光的白。 宙维斯的鳞片是纯黑色的，在阳光下会显现细小的金色纹路。 亚斯见他盯着自己的鳞片，忽然勾起了嘴角，“你最好不要总盯着人鱼的鳞片看。” 彦清：“为什么？” 他不仅盯着宙维斯的鱼尾看，还主动要他鳞片来着。 亚斯：“因为这是在示爱。” 第126章 前世16 彦清瞪着亚斯：“示爱？！” 他声音有些大，完全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含义，彦清目光放空。 在脑中仔细回想自己有没有在无意间和其他人鱼“示爱”。 亚斯在彦清思考的时候伸出手指碰了下他的头发，然后捏起一点，轻轻拽了拽。 彦清想的入神，然后亚斯将四根手指搭在彦清头顶，见人没反应。 他又紧接着将整个手覆盖上去，揉着彦清头顶柔软的发丝，手指插到黑发之间。 亚斯脑子里的想法却肆意的多，他看着彦清白皙脆弱的后颈，沿着领口再到脊背。 彦清有点营养不良，微微低头时后颈的脊骨很明显，整个身型看起来又薄又瘦。 看了一会，亚斯就被点起了火，想对彦清做疯狂又淫乱的事。 那只手也不安分的摸向彦清的后颈。 彦清：“你干什么？” 半眯着眼睛，对亚斯图谋不轨的想法非常敏锐。 彦清把他的胳膊推到一边，爬到礁石上，视线和他齐平。 亚斯举起双手，“我会克制的。” 彦清：“你真的很会装。” 亚斯双手撑着礁石，俯身靠近他，肌肉上还带着晶莹的水珠，滴落在彦清手腕上。 他轻声问：“我从未掩饰过对你的喜欢......我装什么了？” 彦清偏过头，“如果我现在答应成为你的伴侣，你——” “我会在你晕过去之前停下。”亚斯露出一个邪意的笑，眸中的欲望不加掩饰，直白而赤裸的盯着彦清的腰。 “呵。”彦清果断选择远离他。 从礁石上爬到另一边跳下去，和某人鱼保持着至少两米的距离。 天色渐暗，彦清低头将粘在小腿上的沙粒弄下去，然后看着天边晚霞，又想起了自己找宙维斯要鳞片的事。 彦清：“......” 这是不是就等于邀请他和自己上床..... 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示爱方式，彦清支着下巴，将长发拢到后背，亚斯伸手递给他什么东西。 彦清下意识接了，低头一看，自己手中里正躺着一枚白色的鳞片。 鳞片边缘光滑圆润，硬度很高，仔细看表面均匀分布着起伏不平的竖形线条。 彦清捏着那枚鳞片，亚斯附身靠在他肩膀旁边。 “我记得人类有等价交换的习惯。” “你想换什么？”彦清问。 亚斯：“你的信任。” 他指着远处的海面，渔船已经离开，“你想离开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会送你回去。” 遥远的海岸对面，再走一段距离就是彦清生活很久的村子，彦清的家在那里。 尽管他家里只有他自己。 彦清摸索着手中的鳞片，他就是觉得亚斯在图谋些什么，亚斯表面看着很温和克制，实则内心恰恰相反。 亚斯靠近尾鳍的地方有个小缺口，鳞片连接着的血肉被扯出一个小伤口，正在缓缓愈合。 彦清：“你这是在和我示爱。” 亚斯：“嗯。” 亚斯压低声音，将手覆盖在彦清的肩膀上，“我嫉妒心很强，就算将你送回去，也不想让你留在他身边。”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彦清一时没想出来该拿这枚鳞片怎么办。 再回头时，亚斯已经离开了。 彦清走到礁石旁边，蹲下，礁石最上面有个很小的圆形坑洞，大概拳头那么大。 他将亚斯的鳞片放了进去，然后挖了一把沙子盖在上面，临走时还回头看了一眼。 彦清自己一个人生活，他总是看得很透，大家对他的好都是因为想在他身上图谋些什么。 他之前管王羽叫哥，那时候觉得这人很好，可能是因为怜悯，或者是和他投缘，过节时经常送菜来陪彦清吃饭。 直到有一天听到村里人的议论，他们说他和王羽睡过。 后来仔细留意，彦清便发现王羽盯着他的眼神之下，有一层很浓厚的欲。 彦清那时候哪里想得到男人对男人也能产生这种情绪。 自那时候起王羽便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了，因为彦清也知道了他对自己好的目的，后来也不再管他叫哥。 彦清踢开沙滩上的小石子，又远远的回头看了眼那个很大的礁石，已经走出去很远了，他藏鳞片的那个洞已经看不到了。 海风吹起彦清鬓边的长发，橙黄色的阳光将彦清的半边脸映的很温柔，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亚斯在图谋些什么呢，是想睡他吧。 沙滩上有只巴掌大的小螃蟹，彦清向那边走了几步，螃蟹迅速跑走后彦清的视线仍停留在那里。 彦清不由得开始想，邪神在图谋些什么呢。 一道海浪将刚才那只小螃蟹冲了回来，海浪像是有意识似的，将螃蟹冲到了彦清脚边。 彦清用衣服包着手，俯身将螃蟹拾了起来，他前面有动静。 宙维斯看了眼他手中的螃蟹，然后收回视线，对着彦清小幅度招了下手，彦清提着小螃蟹走到他面前。 白皙的脚上沾满了沙粒，衣服上也都是，手里拎着个不断挣扎的小螃蟹。 彦清睁着漂亮的眼睛抬头看他，气氛一时沉默，宙维斯没有开口，也没有说为什么来找他。 于是彦清举着螃蟹给宙维斯看。 “刚才一道海浪把它冲回来了，正巧冲到我脚边。”彦清捏着螃蟹腿的手晃了晃。 宙维斯的话意思不明显，又像敷衍似的，“巧么。” 彦清光着脚跟在他身后，时而蹲下来捡地上的石头，贝壳，没走一会就捡了一堆捧在手里。 他没把螃蟹放走，费力捏着螃蟹腿的正经模样还有点好笑，宙维斯忽然停下，彦清像是头顶长眼睛似的。 在撞上宙维斯之前停下，还在低头摆弄着那堆石头贝壳。 宙维斯：“你是无聊坏了。” 彦清又举了个东西，“你看这个。” 他手里拿着的是个小小的红色珊瑚，纹路简陋，端口还一点都不整齐，在宙维斯看来是这堆石头贝壳里最丑的一个。 可彦清觉得很好看，轻轻的放在手心最上面，堆着的东西太多，那只小螃蟹突然挣扎了一下。 彦清手里的东西噼里啪啦全掉了下去，将沙滩上的细腻沙粒砸出一个个小坑。 这下好了，现在只剩下小螃蟹和丑珊瑚了。 宙维斯勾起嘴角，注视着彦清低头沉默的样子，然后动了下手指。 一道猛浪冲上沙滩，将那些小石子贝壳什么的都冲散了，离得近的还被埋在了沙子底下。 彦清的脚被海浪冲干净，他忽的抬头看向宙维斯。 “你笑我？” 第127章 前世17 邪神总给人一种冷冷的感觉，表情带着笑的时候也总是看起来很坏，彦清也觉得他坏的没边。 彦清一手捏着螃蟹，一手拿着红珊瑚。 那螃蟹知道自己挣扎无用，于是装死似的一动不动，彦清将包着手的衣服放下，徒手捏着螃蟹腿。 静谧的黄昏下只有浅浅的海浪声，带着点咸味的风，他们被落阳照出的影子。 宙维斯也在一旁看着认真整理衣服的彦清，没有嫌他事多，视线中没有欲，也没有恶劣的想要捉弄。 只是静静地看着。 似乎，养个不怕自己的人类还挺有趣的。 像个小东西似的和他分享一些微不足道的事，什么果子好吃，被冲回脚边的螃蟹，一块丑珊瑚也能说好看。 宙维斯从来不会关注这些，他看彦清还捏着那个被他操控海浪冲回来的螃蟹。 问道：“带着它干什么？” 彦清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宙维斯会对他的想法感兴趣。 于是他捏着螃蟹晃了晃，“因为......我很少会平白无故的得到什么。” 人类之间的关系很复杂，收到别人送的礼物要适时回礼，得到别人帮助要记住人情，获得工钱要付出劳动。 就算是喜欢是爱，付出的人也会想在他身上得到不同形式的“回报”。 彦清看着手里的螃蟹，“这个不一样。” 宙维斯静静注视着彦清，连彦清自己都不知道，他在笑。 于是莫名的，一股很小很小的暖流萦绕在指尖，宙维斯面无表情的揉了下彦清的头。 发丝柔软顺滑，长发一揉就很容易变乱，前额的发丝被揉的翘了起来。 彦清忽然嘶了一声，快速收回手，螃蟹掉到了地上，然后迅速爬走了。 彦清的手指有块很明显的青紫痕迹，还在往外渗血。 他被螃蟹夹到了手指，彦清瞪着罪魁祸首，追上去把他踢到了海里。 动作间带着点幼稚的少年气，宙维斯也意识到面前也还是个十九岁的小人类而已。 彦清低头正看着自己手指上的伤，长发遮挡住光线，他眯起眼睛，将手指凑的更近。 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宙维斯的视力很好，彦清手指上的淤青不大，却看着很骇人。 宙维斯取了一滴血滴在伤口上，彦清疼的蜷缩起手指，渗着血的伤口快速愈合。 下面的淤青却还得等一段时间后才能消失。 宙维斯和他靠的很近，彦清抬手就能触碰到他的发丝。 宙维斯很快松开他的手，彦清到晚上也没有想明白，邪神为什么会帮他愈合那么小一点伤口。 夜晚的宫殿寂静无声，彦清翻了个身，将自己卷在被子里。 黑夜中，他一直睁着眼睛，在仔细思考着邪神的事，宙维斯好像变了。 彦清再次犹豫着自己究竟要不要离开，回去的话就可以回归原本的生活，如果留在这里，一切还都是未知。 谁知道宙维斯会不会忽然翻脸把他杀掉，毕竟邪神喜怒无常，很难搞清他脑子里想的什么。 彦清将手指伸出被子，借着月光仔细看手指上的淤青。 他突然把头也埋进被子里，蜷成一团，烦恼的滚了一圈，最后也没决定出个结论来。 彦清每天都很闲，他想要摸清宙维斯的行为动机，于是开始天天粘着他。 他发现，宙维斯对他的宽容程度很高，他想去哪里他都不管。 彦清一开始还小心翼翼的，现在却完全放开了，毕竟宙维斯真的不会生气。 圣索正和宙维斯说着海里的事，哪哪两个族群打起来了，哪个人鱼首领被杀了，说到一半忽然住了嘴。 他看向搬个马扎坐在宙维斯旁边拼贝壳的彦清，清了清嗓子。 见宙维斯没反应，圣索只能接着汇报。 彦清看了宙维斯一眼，见他闭着眼睛，然后故意把马扎搬到宙维斯鱼尾旁边。 他把他那些贝壳也拢了过来，圣索注视前方，不看他。 彦清敛了视线，表情清清冷冷的，做出来的事却有些幼稚。 他把贝壳摆在宙维斯宽大的尾鳍上，大的摆在上面，小的搭在下面，拼成了一个小鱼的图案。 圣索觉得这人类当真胆大，下一刻，他眼睛都睁大了。 彦清把马扎搬得更近，竟然，竟然开始把贝壳往王的尾巴上摆！ 大小不一的贝壳卡着宙维斯的鳞片，彦清摆了一条歪歪扭扭的线，他正摆的开心。 丝毫没注意到邪神缓缓睁开了眼睛。 圣索闭上了嘴。 彦清手里还拿着贝壳，在宙维斯的注视下，将贝壳挂在他鳞片上，最后还用力摁了一下，防止它掉下来。 圣索：“......” 宙维斯没什么表情，“彦清。” 嗓音低沉暗哑，语调起伏之间充满磁性，彦清手里的贝壳掉在了地上。 他的马扎很矮，只能仰头看着宙维斯。 宙维斯：“好玩吗？” 彦清：“还好——你干什么！” 宙维斯将彦清扛了起来，动作间鱼尾上的贝壳噼里啪啦掉到了地上。 彦清挣扎了几下就被宙维斯按住了腿，“不惩罚你，你是越来越放肆。” “圣索。”宙维斯看了他一眼。 “是。”圣索端来一筐削好皮的胡萝卜，彦清捂住嘴。 宙维斯将他带到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内，三两下把彦清压制住。 逼着彦清吃了两根胡萝卜，吃的彦清趴在水盆上干呕，嘴里都是讨厌的胡萝卜味。 彦清的眼中蒙着一层水雾，晶莹的反着光，宙维斯的眼神暗了暗。 “你......”彦清往后退到墙角，宙维斯将他拉了回来。 宙维斯：“知道怕了？” 彦清皱着眉，用力捂住嘴，对着他摇了摇头，这已经在示软了。 可宙维斯被挑起了兴致，他重重呼出口气，揽着彦清的腰身将他按在怀里。 彦清身体僵硬，他偏过头，“你还想......” 宙维斯很直白的啃咬着他的脖颈，“想。” 王想要做什么，也从来都不会给拒绝的机会。 宙维斯：“你自找的。” 彦清很少有慌乱的时候，而宙维斯很喜欢看他露出紧张无措的表情，当着他的面，将那筐胡萝卜也拎了起来。 宙维斯单手将他扛在肩上，去往正殿，将彦清放在了王座上面。 王座上有宙维斯的气息，没有生物敢靠近，在这个所有人鱼都忌如神座的位置。 彦清被王压着掀开衣服，宙维斯拿起一根胡萝卜。 “你应该还吃得下。” ............ —— —— —— 删减已补 第128章 前世18 彦清委屈的偏过头，用力推开了宙维斯，扶着腰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他刚才就有点不舒服，很冷，浑身都没有力气。 额头上全是冷汗，彦清钻进被子里，眉头紧皱表情也不大好，大脑一阵阵晕眩，手脚都是冰凉的。 方才在大殿，还差点被圣索看到，彦清心里的火顿时升了起来，他一下子打开宙维斯贴在他脸颊的手。 “别碰我。” 彦清发烧了，宙维斯刚才还那么过分，他都说受不了。 手指紧紧抓着被子，彦清的眼眶还肿着，身上到处都是疼的。 宙维斯皱着眉，握住彦清露在被子外面的脚腕，刚才就感觉彦清身上的温度不对劲。 他现在确定，他是把人欺负生病了。 彦清用力把脚腕抽了回来，缩回被子，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 尽管如此，他还是觉得冷。 他知道自己是发烧了，被弄发烧了，彦清越想越难受，邪神很过分，也没有分寸。 彦清捂着肚子，额头抵着被褥，没一会鬓角就全都被汗水打湿。 宙维斯将手放在被子上，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刚才那动作若是换个人做。 那人早就被他腰斩了，没有人敢这么对待王。 可这人一旦换成了彦清，宙维斯就生不起气来，他看着委屈的缩成一团的人，心中泛起一股异样的情绪。 心脏尖端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他离开去让圣索找了一个人类医生，再回来的时候彦清已经不见了。 宙维斯黑了脸，“又乱跑。” —— 彦清裹着衣服，踉跄着走在沙滩上，他面无表情的盯着沙滩。 夜晚的沙滩温度很低，彦清腿还是软的，他被小石头绊了一下，直接跪在了沙滩上。 彦清浑身上下要散架了一样，头晕眼花，视线不停地摇晃，肚子也在一抽一抽的疼。 彦清觉得自己的犹豫非常荒谬。 为什么他会产生留下的想法呢，留在这么一个危险源头身边。 直到现在，他再次确认了一件事。 宙维斯的兴趣他是承受不住的，代价太大，如果他真的将宙维斯惹怒，可能会落的比死亡更加可怕的结局。 彦清抿着唇，他回头看向远处已经很小很小的宫殿，手指微微蜷缩。 他将衣服拢的更紧，却依旧抵挡不了四周的寒意，黑夜的星空比平日暗淡的多，云层遮盖着月亮。 彦清在夜里视线不太好，脚下又磕到一块石子，他像个风筝一样歪倒下去。 突然出现的亚斯接住了他，彦清没有跌在地上。 亚斯揽着彦清的肩膀，忽然皱紧了眉，彦清有宙维斯的气味，而且非常浓。 从里到外都是王的气息。 亚斯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彦清没看到他的脸，并不知道现在这种状态的亚斯比平日危险的多。 “你和他做什么了？”亚斯问。 声音也是冷的，完全没有往日的温柔。 他按着彦清的肩膀，俯身逼近他脸庞，浅蓝色的双眸散发着幽幽的光。 彦清苍白着脸后退了一步，亚斯被他这个动作弄的更不高兴了。 “难道你不是来找我的吗？”亚斯盯着彦清的脸。 这视线攻击性太强，彦清不大舒服，他咳嗽了两声，嗓子哑的近乎发不出声音。 “......我想...离开这。” 亚斯听到他说话后松开了手，放缓了语气，“你生病了？” 他摸了摸彦清的额头，“这么烫。” 亚斯更加了解人类，也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彦清动心。 “还好吗？我抱你吧。” 彦清正难受，脑子不太清醒，防备心近乎等于没有。 亚斯将他抱了起来，礁石旁边有一艘船，他原本想将彦清放在上面。 以彦清现在的状况，下水恐怕会病的更严重。 可亚斯仍旧不动声色的绕过了木船，彦清虚弱的闭着眼睛，脸色白的吓人。 用船太慢了，如果宙维斯亲自来找的话一定会被追上，那时......他的彦清就会被抢走。 亚斯抱着彦清跃入水中，冰凉的海水让彦清止不住的发颤，亚斯游的太快。 水流打在身上像针扎一样，亚斯会跃出水面让他换气，但彦清后来还是被呛的咳嗽不止。 好在已经到了岸边，彦清趴在地上咳的撕心裂肺，浑身衣服都湿透了，如同被泡在冰水里。 亚斯将人重新抱了起来，“委屈你一下，我会让人治好你的，乖。” 他被带到了一处偏僻的小屋，绕过了一整个村庄，距离岸边很远。 彦清意识模糊之间听到了双脚奔跑的声音，亚斯不断地出声安抚。 “好了，已经到了，我现在就给你找大夫。” “乖乖在这等我。” 彦清被放在干燥的稻草上，已经彻底被烧的失去意识了，情况很危急。 被禁锢在海中的感觉不断重演，彦清沉浸在痛苦之中，病痛也在不断地折磨着他。 不一会房子外面传来哀嚎声，亚斯抓着一个大夫的头发，将人生生拽进了屋子里。 那大夫痛苦的嚎叫，亚斯猛地捂住他的嘴，眼神骇人至极，力道大的仿佛要将人的下巴捏碎。 亚斯警告道：“再敢叫，我就捏碎你的脑袋。” 他把药箱踢了进来，“治好他。” 大夫看清躺在稻草上的人后，哆嗦着手，嘴里呢喃：“怎么又是你，又是你......” 亚斯：“什么？” 大夫立即道：“没！没有！” 大夫盯着彦清的脸，目光恐惧到发颤。 果然和这人扯上关系的都不正常，把他抓来的怪人恐怕都不能称之为人，眼睛竟然不是黑色，力气根本超出了正常人的范畴。 他颤颤巍巍的解开彦清的衣服，亚斯冷着脸抓住他的手，“你在做什么？” 大夫害怕极了，“我，我得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伤口，感染了怎么办......” 亚斯拍开他的手，“就这么看。” 说完，亚斯站起身，男人肩宽腿长，身高将近一米九，压迫感十足。 他转身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根绳子，然后蹲在彦清身旁，低头欣赏了一会。 这副长相实在惹人怜爱，亚斯轻抚着彦清的脸颊，昏迷中的彦清睫毛颤了一下。 然后亚斯将绳子绑在了彦清的手腕上，大夫将头低进了地里，丝毫不敢出声。 亚斯叹了口气，俯身轻吻彦清的额头。 “好好陪我吧......” 第129章 前世19 亚斯身着宽松黑袍，恣意而随性，黑袍是微微散开，露出下面比正常人类白很多的皮肤。 大夫紧张的偏过头，生怕自己被波及，也根本不想参与这些大佬的龙争虎斗。 他抬手擦了擦鬓角的汗珠，颤颤巍巍的从药箱里拿了几包药材。 纸张被撕坏了一个小口，一点碎草药从里面掉出来，掉到彦清的脖子上，亚斯伸手将碎草药捏起。 “这是要吃的？” 大夫强作镇定，“是，是......煲好后喝三天就成，他身子不大好，不要饿着了。” 亚斯闻了一下，苦涩难闻的味道充斥鼻尖，他抓住彦清的手指轻轻摩挲。 没什么表情，但把那点草药扔远了。 然后把彦清拽过来，将他的头放在自己胳膊上，习惯性的用脚蹭了蹭彦清的小腿。 发觉自己现在是人类形态，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 大夫将药箱合上，双手捧着那几包药，递在亚斯面前，两只眼睛紧张的盯着下面的土砖缝隙，大气都不敢出。 亚斯眼睛都没抬：“给我干什么？” 大夫：“......那，我去煮药，一会就回来。” 亚斯垂眸，轻抚着彦清的额头，对待终于得到的珍宝，又贪婪的把人拥的更紧。 怀里的人突然咳嗽起来，亚斯将彦清的长发拢到后面，他的血液并没有宙维斯那样的效果。 那是只有王才能拥有的特权。 彦清安静极了，本来就不是话多的性子，生病了更是不愿意理人。 亚斯温声问了好几句难不难受，彦清也只是闭着眼睛，很小幅度的摇了下头。 他还是不清醒，这种带着逞强意味的动作也是下意识的，他根本没有思考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 脑子很晕，也看不清东西。 大夫端着一碗熬好的药，碗破破烂烂的，边缘缺的好几块，亚斯皱着眉接过，递到彦清嘴边。 彦清抿着唇，他偏过头很抗拒的样子。 亚斯掐着他的下巴，“乖。” 动作非常强势，几乎是灌进去的，苦的彦清紧闭着眼，睫毛轻微颤抖。 站在一旁的大夫两只手隐匿的互相抓着，他想要移开视线，可就是控制不住看彦清。 看着单薄，该有肉的地方却都有，腰和屁股都是上上乘，长得还这么漂亮..... 这祸患真是个妖精。 大夫飘忽着视线，咽了下口水，“我婆娘还在家等，您，您有事就唤我......” 亚斯没分一个眼神给他，“嗯。” 大夫拿了药箱就走，被门槛绊的踉跄，一步一步的走出院子，然后越走越快，最终跑了起来。 直到最后药箱子都扔了，他拼了命的跑到村子里，跌跌撞撞的猛力敲响王家的大门。 沉重的两扇木门被从里面推开，王羽一脸不耐烦的啐了一口，“妈的，谁！” 他头发乱糟糟的，肩膀上遍布着几道暧昧的抓痕，一个刚穿好衣服的女人从后面追了上来，“大早上的，干什么呀......” 大夫撑着膝盖，哆嗦着嘴唇用力抓住王羽的胳膊，大喊道：“彦，彦清让一个怪人带回来了！！” 王羽也登时瞪大了眼睛，“彦——” 他立即闭了嘴，忌讳似的，将那女人推开，“去去去，爷们说话你别听。” 女人转过身后翻了个白眼，眸中带着怨气，嘀咕道：“又是那狐狸精，勾引别家男人活该被戳瞎了烧死！呸！” 门口的大夫被拉了进来，王羽拽着他到没人的地方，表情复杂。 他怕彦清把他骚扰他的事告诉别人，想封口，却也隐秘的想把人偷了藏起来当禁脔。 王羽抓着大夫问：“他在哪？” 大夫指着远处，“稻草堆后边那个小破屋里！但你千万别去，那怪人厉害着！” 王羽嗤笑：“你意思，就他一个人守着彦清？” 大夫瞪大眼睛，“你想干什么去？彦清本来就和邪神不清不楚，是灾祸！你要把他带回来？！” 戳到痛处，王羽连忙吼道：“谁要把他带回来了！他又不是女人我有什么可带的！” 大夫：“那你是什么意思？问他干啥？” 王羽脑子笨，被问到此处也反应不过来，于是恼羞成怒的把大夫赶了出去。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问！” 院子里没人了，王羽捂着脸，想起彦清从前叫他哥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对彦清起了这样的心思。 大概是在少年完全长开以后，渐渐就有了感觉。 这天，王羽背地里叫了几个靠谱的兄弟，筹谋着把彦清给抓回来。 反正就一个人，打死就成。 到时候他们轮流的，就把彦清关在他家地窖里，一人一天。 —— 正午，彦清悠悠转醒，后背酸痛，脸颊被稻草硌出了几道红印子。 今天没有阳光，屋内陈设被一层看不清的灰蒙着，彦清抬手揉了揉眼睛，腕骨形状好看，探出一只手在上面摸了下。 彦清动作一顿，看向身后，亚斯正坐在后面，一只手还放在他腰上。 一开始没有察觉，所以他大概被这么搂了一夜。 亚斯收回了手，仿佛昨晚那个贪婪的疯子不是他似的。 彦清抬头看他，他就对他笑，彦清咳嗽，他就给彦清递水。 任谁大病初愈被人这么温柔的照顾，都会忍不住放下防备。 但彦清依旧警惕的将水推了回去，然后起身慢悠悠的拿了个小碗，到井边打了桶水。 他仰起头，因为喝的太急凉水顺着嘴角流到锁骨上，隐匿在衣物中。 冰凉的水珠流到了肚子上，彦清打了个激灵，把碗扔在木桶里，然后转身跑回屋内。 迅速带上门。 亚斯站了起来，彦清看着他的双腿，表情空白一瞬。 他彦清对于昨晚的记忆也是一片空白。 亚斯：“我们现在一样了。” 他低头看向彦清的手腕，白皙单薄的腕骨上有一圈很明显的红痕，亚斯眼底越发幽暗。 彦清抵着他的胸口，“你别离我这么近。” 亚斯一反常态的抓住了他的手腕，“你该学聪明点，现在，你是我的。” 彦清被抵在墙上，亚斯踢开地上的绳子。 “王不在。” “我不需要再装了。” 第130章 前世20 亚斯掐着彦清的脖子，指腹按压他的脆弱的动脉，他兴奋的眸光发亮，压抑不住的情欲近乎冲出牢笼。 亚斯贴在彦清耳侧，嗓音低沉沙哑，“彦清......” 他将手放在彦清的脊背中央，指腹涩情的顺着脊骨下滑，落在腰线上。 亚斯张开五指，丈量着彦清的腰和小腹。 “这么深......会哭么？” 呼吸越来越炽热，彦清身体紧绷，被触碰的感觉越发明显，“我不想。” 亚斯：“不想？” 他危险的眯起眼眸，双手扶着彦清的腰，微微用力，表情很是不悦。 “你和宙维斯做过。” 彦清表情瞬间空白，亚斯怎么会知道？ 他反用手肘抵着亚斯的胳膊，可亚斯仍旧强势的将他困在墙角。 锋利的獠牙靠在彦清脖子上，亚斯沉声道：“你现在，从里到外都是他的气息。” 亚斯和彦清贴的越来越近。 “为什么和他可以，和我不行？” 亚斯深深吸了口气，沉重的呼出在彦清耳边，彦清偏过头，却被亚斯猛的掰了回来。 亚斯：“嗯？” 褪去伪装的亚斯凶戾非常，和宙维斯的眼神有太多的不同，彦清很抗拒。 他觉得亚斯真的会把他撕碎。 彦清张了张嘴，他看着亚斯的眼睛，最后也只吐出一句：“我还难受。” 亚斯将他抱了起来，闻言皱起眉，“不是已经吃过药了。” 说着，他掀开彦清的衣摆，“把腿张开。” 彦清有气无力的，躺在并不舒适的稻草上，闻言敛了神色。 他表情冷冷的，不去看亚斯，也不和他说话。 亚斯垂眸看着彦清，他捏了捏彦清的后颈，放缓了语气，“我不会做的比他差。” 这根本不是谁好谁差的问题，彦清半晌没有说话，但他能感受到亚斯逐渐灼热的呼吸。 亚斯用额头抵着彦清的后背，吐息之间尽是灼热，脑子里全是彦清那漂亮的眼睛沾染眼泪的模样。 想将彦清彻底占有的想法前所未有的强烈，他会把宙维斯喜欢的东西抢走，让彦清身上沾满他的味道。 亚斯已经将彦清当成自己的东西，只有他能触碰彦清，也只有他能看到彦清情动的模样。 他抚摸着彦清的长发，一只手探向彦清的腰，“我会轻点。” 彦清身体僵硬，非常抗拒的绷直了身体，双手用力抓住亚斯的手腕。 彦清：“不行。” 亚斯已经快失去耐心了，他将彦清的胳膊压到他头顶，单手抓住彦清的两只手腕。 亚斯：“乖。” 就在这时，亚斯敏锐的侧过头，仔细分辨着远处的声音。 有人在靠近这里。 彦清见他停住动作，手脚麻利的将被掀开的衣服整理好，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亚斯神色冰冷，眸中泛起的杀意宛若实质。 门外，不速之客已经围了上来，连彦清都听得到了。 这时，一阵嘈杂声涌入屋内，木门被人一下子踹开。 “王羽，你确定是这？那个谁，真有你说的这么好看？” 那男人狐疑的看向屋内，对上一双淡蓝色眼睛后被吓了一跳，“什么妖怪！” 亚斯冷傲的收回视线，弱小的蝼蚁，竟还敢如此放肆。 王羽并没有认识到自己招惹的怎样的存在，他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人，“起开......彦清？彦清呢！” 彦清坐在稻草上，闻言看向门口，直接对上了王羽的视线。 王羽像是被这目光灼伤一样，彦清小时候也愿意这么看他，那时候还追着他喊哥。 王羽难以抑制的，心中升起一股扭曲的情感。 没有人知道他真的对彦清动了心。 他对彦清的心思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被他叫来的几个男人纷纷将头探了进来，亚斯四周散发的无形气势让他们不敢靠近。 男人伸着脖子，看到亚斯身后的彦清时，眼睛一下子亮了。 “靠，真漂亮......” 彦清垂着头，光是这个角度就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王羽喉结滚动，双手将手里的棍子握的更紧。 他伸手推搡着身边的男人，高声催促道：“赶紧上，打死他把人抢过来。” 亚斯站起身，足足有将近一米九那么高，“打死谁？” 王羽视线颤了一下，不动声色的躲在朋友的后面，他的几个朋友见了美人就头脑发热。 开始叫嚣怒骂，完全不把亚斯放在眼里。 王羽察觉到不对，忌惮的后退到门外。 砰的一声，一道身影飞了出去，整个身体猛地砸在柱子上。 那人滚到地面，脖子像是没了支撑，角度怪异的贴着稻草堆一动不动。 双眼发直，已经没了气息。 “怪物......怪物——！！！” “快跑！” “啊啊啊！！” 场景瞬息万变，亚斯转瞬之间就杀了三个人，手段极其残忍。 王羽哪还有什么心思想彦清，当即不要命的往村里跑。 血液溅的到处都是，他们叫喊的动静没一会便引来一众人。 人群越来越多，他们都拿着武器，听闻这边有个怪物。 黑压压的人群将小屋围在中央，交谈声议论声宛如一片交织起伏的海洋。 而彦清从屋中出来以后。 无数道视线集中在他身上。 “那不是......” 立即有村民认出彦清，“我知道他，之前给村里算账，他——” 王羽的眼睛里全是红色血丝，他听到别人议论彦清就心里犯怵，生怕下一句就将他隐匿肮脏的心思推到烈阳下。 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绝对不能！ 于是王羽指着彦清，当着所有人的面，叫骂道： “他，他勾引我！！他就是个婊子！” 王羽脸红脖子粗的指着彦清，他身后有个声音嗫嚅道：“彦清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吧......” 王羽急着将不同的言论堵回去，他爬到高处，所有人都抬头看他。 彦清却垂着头，将身上的衣服拢紧，长发遮盖住他的半张脸，看不清他的表情。 王羽立于人群中央，指着彦清怒道，“我看着他长大我还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嘛？！” 他不敢去看彦清，心脏跳的快要蹦出胸膛，没有什么比他的名声重要。 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他喜欢一个男人，他还怎么在村里活。 此话一出，瞬间哗然。 人们对彦清的恶意越来越大，以至于真相也不那么重要了，香艳的邻里秘辛比真相要更吸引人。 没人需要为彦清负责。 “说得对啊......” “之前彦清还总找王羽玩呢，我说后来怎么不敢找他了。” “他长的比女人还漂亮，谁不知道村里王家最有钱，想靠他养着呗！” “哎！他腿怎么站起来了？” “这婊子不会连邪神也勾搭吧，真晦气。” 彦清觉得恶心。 他捂着嘴，很慢很慢的蹲了下来。 王羽夺过一根棍子用力扔向彦清，他咬着牙，豁出去的喊： “还不快滚！” 第131章 前世21 空中的棍子旋转着飞向彦清，亚斯抬手接住，微一用力，那木棍便脆弱不堪的折成了两段。 破碎的木屑掉落，彦清扶着门框，重新站起。 亚斯的人类形态战斗力有限，四周冒出刺眼的白光，双腿转瞬之间幻化成了鱼尾。 人群再次爆发出一阵骚动，他们不敢再靠近，也没有人敢上前招惹。 于是他们将所有的愤怒发泄在彦清身上，若是没有亚斯在前面挡着，他们恐怕已经将彦清乱棍打死。 一道佝偻身影从人群中挤到最前面，大夫看到人鱼后极度反感的将看向彦清。 以及地上的三具尸体。 “我就说...我就说他会给我们带来灾祸......” 王羽也指着地上的尸体，“彦清！你还敢回来，你还想害死更多人吗？” 彦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是我害死的么？” 王羽一噎，“不，不是你还是谁。” 邪神带给他们的恐惧太过深刻，和他扯上关系的一切都是不详的。 此时一道声音响起，埋没在众多讨论声之中。 “只有一个人鱼，我们打得过的吧？” “对啊，应该......不会太强吧。” 拿着武器的人们跃跃欲试，纷纷凑上前来，攥紧了手中的棍棒和刀枪。 王羽接过一柄长枪，“我们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打不过一个人鱼？” “那......上？” 王羽咽了下口水，他心脏跳的飞快，双手都忍不住细微颤抖。 “咱们一起把他赶出去！！” 人们长久以来被邪神压迫的愤恨被激发了出来，王羽率先冲了出去。 一旦有了第一个冲出去的人，后方的村民们前仆后继的也冲了出去。 王羽放慢脚步，任由身后的人们冲在最前面。 场面一片混乱，人太多太杂，叫骂声和血肉飞溅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亚斯集中精力于厮杀之中。 王羽从另一侧混了进去，他一把抓住彦清的手腕，“抓到你了！” 彦清抄起手边的石头猛的砸向他，王羽怒骂，“妈的你想不想活了！跟我走！” 他现在装什么好人！ 彦清把他头砸破了，趁着王羽吃痛，他扭头就往大海的方向跑， 远处都是厮杀哭嚎的悲哀喊声，彦清头皮发麻，脸色渐渐苍白。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现在无处可去了。 彦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向着大海跑，跑到了，然后呢？ 视线剧烈摇晃，彦清跑掉了一只鞋，左脚被石子扎的传来阵阵疼痛，他不能停下。 “站住！你要是现在停下，我可以想办法救你一命！” “小彦！” 彦清突然吼道：“别这么叫我！” 王羽见彦清被影响，毕竟没有人不想活，没有人想就这么被打死，彦清一定会动摇的。 “小彦！哥对不起你！！你站住，别跑了！” “哥救你！” “你才十九岁，没什么迈不过去的坎，我送你到别的地方住！行不行？！” 王羽想要彦清，想要名声，他舍不得彦清死，这种情绪贪婪而复杂，他不知道自己怎样才算满足。 已经能远远看到大海了，彦清越跑越慢。 他身体不好，体力远远不如别人，此时已经累的脸色发白，王羽慢慢追上了拉开的距离。 彦清大口大口喘着气，视线也被一层水雾模糊。 “小彦......我刚才一时生气，说错了话......” 王羽粗喘着气，他嘴里说着软话，眼睛却盯着彦清的后颈。 就在靠近沙滩的前一刻，王羽一把抓住彦清后颈的衣服，粗壮的手臂青筋爆满，他把彦清拖了回来。 “......还跑吗？”王羽恶狠狠的瞪着彦清，他扫了一眼远处的海面。 王羽不屑的勾了勾嘴角，邪神从来没出过海，没准他在陆地上很弱呢。 那白尾的人鱼也一直没追上来，海里的畜生，到了陆地全都是案板上的鱼肉。 王羽把彦清拽到了满是灰尘土道上，他缓了一会，将彦清一把甩到地上。 “真能跑，还不如之前残废的时候。” 要是在以前，彦清想去哪里都得依靠他，没有腿就不会乱跑，就不用得费这么大力气去捉。 若是彦清能像从前一样，也很好...... 王羽目光晦暗，他的视线落在彦清笔直修长的双腿上，心中的阴暗想法在心底滋生。 他攥紧双拳，偏开视线，终究还是压抑住了冲动。 他只是不想被别人知道，没有想把彦清怎么样，彦清不会恨他的。 王羽如此想道。 他抓了抓头发，为了防止彦清逃跑，又立即抓住了彦清的胳膊。 他神色一顿，手上微微用力，拇指指腹按压了一下彦清的皮肤，感觉他又瘦了一点。 身上都没什么肉了似的。 彦清的胸腔剧烈起伏，太过剧烈的运动刺激的他有股呕吐的冲动。 王羽在单独面对彦清时，偏偏又有些开不了口，其中有对出言侮辱他的愧疚，有对被彦清知道心思的隐匿羞愧。 而更多的，是他不知道彦清现在还愿不愿意和他说话。 ......尽管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你身上——” 王羽忽然瞪大眼睛，眼白布满红色血丝，他抓着彦清的领口近乎要将他提起。 彦清踮着脚尖，被衣服勒的有些喘不过气，他看着王羽一副气急的样子，由衷的生出一股报复感。 王羽像是被侵犯领地的野兽，他怒道：“你脖子上这是什么？！” 白皙的脖颈上遍布浅淡红痕，延伸到锁骨的位置，在黑暗环境中浅到看不出来。 尽管是在阳光下，不仔细看仍旧难以察觉。 彦清视线冰冷，他看着王羽的眼睛，忽的勾起嘴角，“这不是很明显吗？” “我和他早就睡过了。” 王羽紧绷着脸，牙齿咬到发抖，他将彦清按到地上，“你再说一遍？！” 滔天的怒火将他淹没在漩涡中央，王羽的理智快要被气焰烧光了，他目眦尽裂，咬牙切齿的狠狠瞪着彦清。 “彦清！你有种再说一遍！” 事已至此，还要做出这副姿态，实在是太难看了。 彦清咳嗽几声，沙哑着声音道：“不是你把我推出去的吗？你有什么资格生气？” 王羽：“我！我......” “我也是没办法！不是我选的你，他们都有家人护着......” “谁让你总是孤零零一个！” 第132章 前世22 因为彦清自己一个人，所以好欺负，就算当成祭品送给邪神也不会有谁在意。 他没有家人，没有亲戚，所以在大家都决定献祭他时，不会有人给他撑腰。 孤零零的一个人，总是只能靠自己的。 彦清以为靠自己会过的很好，哪怕是靠给村里算账那点微薄的工资，他也能活下去。 可为什么灾祸总是能莫名其妙的找上他呢，彦清低着头，长发凌乱，垂着的手指缓缓收紧。 彦清嗓子哑的说不出话，“一个人怎么了......” 少年身形单薄，王羽本就对彦清有别样的心思，见他低头坐在地上，难免也起了点恻隐之心。 他蹲在彦清身前，压低声音，“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哥给你找个地方，你以后跟着我成不成？” 彦清问：“跟着你做什么？” 王羽脸色不自然的移开视线，“我能救你就是了，你哪这么多问题。” 彦清忽然笑了一声，“你真以为我不知道？” 他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王羽的心思，彦清撑着地面站起，右手手腕被王羽抓着。 他的感情如同蒙了一层雾，王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彦清用手背擦了下脸上的灰尘，他站在王羽身前，比他矮了半个头。 纤细的手腕被攥的浅浅泛红，彦清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他反握住王羽的手，轻声道： “我有个很重要的东西掉了，哥，你帮我找到，我跟你走。” 他像是终于懂得示软，终于明白了自己此刻的境地。 只能依靠别人，才可以活下去。 王羽听彦清还喊他哥，心中涌上一股异样的情感。 他低头看了看彦清的脸，看到他眼中的妥协，嘴角便不自觉的开始上扬。 王羽温声哄道：“好，好，哥给你找。” 他如此说着，却一点要帮他找的意思都没有。 王羽攥着彦清的手腕，“你先跟我走，我找到就给你送过去。” 彦清站着不动，“不行。” 王羽语气有些急了，“我上哪给你找去？” 彦清低声道：“我不跑，反正没地方可去了......” 他微微垂着头，漂亮的眼睫落下一小片阴影，眼中难过不似作假。 王羽到底还是喜欢彦清的，他哄道：“怎么没处可去，哥要你。” 这时，远处传来一道模糊的喊声，王羽回过头，看到来人是他朋友，随即松了口气。 彦清目光发寒，一块尖锐像匕首的石子从袖口滑落，他用尖端用力扎向王羽的手。 王羽疼的痛呼，手腕脱力，见彦清又想跑，他一下子将他扑倒在地。 事情发生在瞬息之间，王羽怒骂道：“你这白眼狼！还敢伤我？！” 彦清怒道：“你以为我会信你！” 他的几个兄弟已经赶到，面上的恐惧难以消散，像是经历过什么修罗地狱的场面。 王羽没心思管他们。 他被彦清气的发狂，王羽高高扬起手臂，愤怒的猛力扇了彦清一巴掌。 彦清被打的偏过头，嘴里霎时满是血腥味。 他嘴唇不自觉的发抖，远处的海面起起伏伏，彦清视线一片模糊，只能看到正在跳动的大片蓝色。 刚才那一巴掌扇的狠，彦清耳中嗡鸣，脸颊立即肿了起来。 无论陆地发生什么，大海仍旧平静，仿佛超脱世俗的强大存在，没有什么可以惊动他。 彦清很缓慢的眨了下眼，眼睛干涩的痛出泪来，他看着海面，忽然大声喊道： “宙维斯——！” 彦清艰难的喘着气，他的肺像是被灼烧，剧烈的痛感席卷全身。 “什么？你还想喊谁？！” 有人对着彦清的小腹猛踹了一脚。 “都是你害死了那么多人！你这臭婊子也害死！” “宙......维斯......” 彦清痛的蜷缩起来，另一人抓住他的头发，把他的脸按进沙子里，“你再叫？！” 彦清发了狠的用手肘反击，却被猛的掀翻在地，那人对着彦清的腰腹猛踹。 王羽挤上去一下子推开他，“你别给打死了！” “那人鱼都杀疯了！死了多少人你知不知道，要不是因为他，能有这么多人死吗？！” 他恨不得彦清去死，王羽愤怒的甩掉手背上的血，对那人吼道：“他们自己傻往前冲，怪不得别人！” 那人还想反驳，却突然住了嘴，他低头看了看彦清，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盯着王羽的脸，怒道：“你他妈不会喜欢这婊子吧？！” 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王羽，眼中的怀疑和厌恶犹如一盆凉水，当头浇下。 王羽怒道：“你他妈有病吧！！” “我，我会喜欢彦清？开什么玩笑，不过是看他长得好看死了可惜！” 王羽掐着彦清的下巴，强迫他抬起脸，“......你们看他长得！” 彦清紧闭着眼睛蜷缩在地上，“宙......维斯......” 那人用手指卡着彦清的唇齿，眼神顿时变得下流，“还真是......” 王羽急于证明自己，抓着彦清的上衣，彦清猛的挣扎起来，“滚！别碰我！” 王羽掐住彦清的脖子，“别动！再动掐死你！” 他手上越来越用力，彦清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 “别掐了，他都快不动了！” “他怎么长成这样......” “草......真漂亮。” “诶？是不是涨潮了，刚才海水这么高吗？” 彦清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王羽弯腰将他扛了起来，“谁知道。” “走吧，找个地方。” 彦清双臂垂落，他意识已经模糊。 王羽觉得脚下一凉，“怎么有水？” 下意识回过头，瞬间，他露出极度恐惧的表情，瞳孔骤缩。 “海，海海...海啸——！！” “快跑！！！” 海浪近百米之高，巨大恐惧将所有人笼罩在其中。 王羽扛着彦清狂奔，很快被其他人远远落在身后。 他眸中纠结万千，最终还是急促的说道：“对不起。” 话音刚落，他便松了手。 彦清身体坠落，如同一片孤零零的叶子，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 一道海水温柔的接住了他。 巨型海浪从中央分离，绕过他，带着千钧之势冲向陆地。 如此恢宏壮大的自然，轻而易举的便能毁灭一切，吞噬一切。 却没有一滴海水会伤害彦清。 他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微凉的海水轻轻含住彦清的手，将手指上的灰尘一同带离。 宙维斯垂眸看到的彦清满身伤痕，脖子还被掐出了殷紫的指印。 平静无波的心境泛起层层涟漪，愈演愈烈，随即崩塌瓦解。 他现在很生气。 大海感受到了王的愤怒，像是沸腾的岩浆，凶猛的冲刷着陆地。 彦清缓缓睁开眼，眼白被打出了血，视线有些模糊。 “宙维斯......” 王回应他： “嗯。” 第133章 前世23 彦清像是第一次见宙维斯似的，一直抬头看着他，身上的那些伤都忘了疼，连身体也不自主的往宙维斯怀里钻了钻。 宙维斯身后卷起的千层海浪宛若湛蓝城墙，挥手之间就能有如此威势，彦清觉得现在的宙维斯不像邪神。 应该叫海神才对，彦清捏住一缕深蓝色发丝，轻轻的拽了一下。 宙维斯眸中戾气未散，“嗯？” 阳光穿透海水膜壁，映出清澈的绝美蓝光，彦清的瞳孔也被映成了蓝色。 “你现在很帅。” 彦清勾起嘴角，松手后，那缕长发落在他肩头，与彦清的发丝混杂在一起。 宙维斯闻言垂眸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当然。” “咳......就是来的太晚了。”彦清偏头的吐出口血，难受的一直皱着眉。 他脸颊上有一个清晰的掌印，白皙的脸颊又肿又红，宙维斯伸手碰了下彦清的脖子。 彦清推开他的手，“疼。” 平常什么都不怕，吸收血液时都没喊一句疼，现在让人欺负了，反倒不让碰。 宙维斯看到彦清身上的伤痕后，冷了脸色，“谁弄的？” 彦清：“你要给我出气吗？” 说完，彦清放在肚子上的手微微蜷缩，他不知道宙维斯会怎么回答，会不会觉得他自作多情。 如果可以的话，彦清其实也想有人给他撑腰，有人帮他出气。 而宙维斯只挑了下眉，垂眸看着彦清，问：“什么？” 彦清看着他的眼睛，“给我出气？” 宙维斯：“可以。” 这话让彦清心颤，宙维斯这样的存在，竟然真的答应他了。 彦清良久都没有回过神，宙维斯变得很不一样，英俊的脸庞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很完美。 他像是终于发现宙维斯的长相似的，一直看个不停。 从前叫他邪神的时候，彦清觉得宙维斯的确很坏很坏。 彦清几次都觉得自己真的会被他弄死，但每次又是他救了自己的命。 包括这一次。 四周都是海浪的声音，彦清低头看向下方，便看到王羽他们各个狼狈无比的趴在一棵大树上。 表情恐惧的注视着上方的黑尾邪神，他们浑身都害怕的发抖。 宙维斯身下是托起他的层层海水，远处的村庄已经被冲的毁了大半。 存放稻草的空地同样被海水淹没，亚斯掐着一个人的脖子，随手甩了出去，那人脖颈断裂，尸体砸出大片水花。 亚斯眼神阴鸷，盯着被宙维斯抱在怀中的彦清，攥紧了拳头。 宙维斯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视线冰冷，并不把他放在眼里。 随即视线扫向王羽他们，眸中的杀意宛若实质。 宙维斯有一点印象，他看向王羽，压迫感比帝王都要强上万倍！ 王羽声音颤抖，“彦......彦清，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没想杀你的......” “放过我吧......” 王羽用力抱着树干，他旁边那人哀嚎道：“不要杀我！我没想害你......真的没有！” 彦清记得他，最先踹他小腹的那人。 宙维斯的手臂强壮有力，彦清往他那边靠了一下，闭眼谁也不理了。 宙维斯浅眸发光，海浪顿时将那棵大树冲的断裂，中央形成一个恐怖的旋涡。 他们霎时被海浪撕成了碎片，旋涡被染成淡淡的血红色，随即化入其余海水之中。 二人的痕迹便全部消失了。 海水越来越多，靠近岸边的整片陆地都被吞噬，彦清被这不可思议的场面震撼到了。 这就是宙维斯的力量。 弹指一挥间，便能毁灭一切。 彦清病恹恹的侧头靠着宙维斯，没什么精神，刚才和宙维斯说的那几句话耗光了全部力气。 他身上没一块好地方，不是被打出来的淤青，就是不知从哪里划出来的伤口。 彦清很小声的叫他，“宙维斯。” 宙维斯略一皱眉，刚才就算了，怎么现在还敢直呼王的名讳。 他沉默三秒，最终决定不和彦清计较。 少年安安静静的躺在他怀里，宙维斯缓了神色。 身子太弱，不经罚，也不经折腾。 宙维斯转过身，忽然一道声音叫住了他。 “站住！” 白尾的人鱼立于海浪之上，手中出现由海洋之力凝聚而成的狭长武器。 是一个细长的三叉戟。 亚斯盯着他怀里的人，沉声道：“你要把他带到哪里？” 面对亚斯明晃晃的挑衅，宙维斯竟然少见的没有什么兴趣。 彦清现在的气息太弱了，情况非常糟糕。 宙维斯没有回应，亚斯抬起手臂，将细长的金色三叉戟横在宙维斯身前，他神色冰冷暴戾，侧眸注视着被王抱在怀中的单薄少年。 亚斯沉声道：“把他给我。” 海浪遮蔽天空，已经很久没有敢这么挑衅宙维斯的了，天空被乌云笼罩，翻涌的海水逐渐变成了深沉的蓝色，仿佛无尽的深渊。 两道威压交锋缠斗，激烈的战意弥漫四周，彦清忽的皱了下眉，咳嗽着蜷缩起身体。 方才还能好好说话，现在的脸色却白的骇人，手和脚都是冰凉的。 霎时安静了下来，他们都收敛了气息，因为彦清只是一个人类。 身体素质还远低于正常人，若是被扯进他们的争斗，恐怕瞬息之间就会没命。 宙维斯目视前方，冷声道：“滚开。” 亚斯仍旧没有让开。 人鱼族群本就好战，本性嗜杀，而在远古时代的人鱼们更加强大，白尾人鱼族便是其中唯一能使用海洋之力的一支。 亚斯从不畏惧宙维斯，只是一直都没有出现他真正想要的东西，现如今不同。 他对彦清的渴望超过了他自己的预料，想把他攥在手里，将他变成只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将金色的细长三叉戟挥舞出破空之势，抬手向宙维斯攻去，攻势凌厉骇人。 三叉戟尖端萦绕着散发光芒的蓝色细流，这一击蕴含了八成力道。 宙维斯单手迎击，凭空化出一道淡蓝色屏障。 紫色鱼尾的圣索匆匆赶来，他立于宙维斯身后，虽然有些抗拒，但还是顺从的接过彦清。 随即退远，和他们拉开安全距离。 无尽的深蓝色旋涡在海洋中席卷，天地昏暗，海浪浩荡，就连圣索也从未见过如此盛大的战场。 亚斯手中的三叉戟化成蓝光消散，“王，你我都仅凭肉体一战。” 他看向彦清，意思是把彦清当成赌注了。 宙维斯：“无趣。” 亚斯勾起嘴角：“你舍不得把他给我？” 宙维斯的声音回荡在天地之间，亚斯听完都微微睁大了眼，圣索更是露出无比震惊的表情。 “你赢我，这王就由你来当。” 第134章 前世24 圣索不可置信的喊道：“王！” 疯了不成，从人鱼诞生之日起，大海的王便只有宙维斯一位。 这不仅仅是一个称呼，而是代表至高无上的力量和地位，大海仅仅尊崇宙维斯一位。 就算是亚斯，也远远不够资格！ 彦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还没弄清什么状况，就听到这么惊人的一句。 霎时就清醒了。 他看向远处，亚斯缓慢的点了点头，并没有问自己输了会怎么样。 既然宙维斯能下这么大的赌注，那他输了无非就是个死。 天空中逐渐形成数道水龙卷，大海忽然剧烈起伏，浪花不住的飞溅，海洋也听到了王说的话。 几滴微凉的海水溅在彦清脸颊，他无法介入他们的争斗，只能远远看着。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他们正在讨论的，仍旧是他。 亚斯再次询问彦清的归属，宙维斯抬手一道蕴含巨大力量的海浪将他拍翻，眼神凶的骇人。 “不该觊觎的，不要妄想。” “趁我现在还有耐心，开战吧。” 亚斯沉了脸色，对宙维斯的方向猛的攻了过去。 他们的动作快到模糊，海水被不断地搅碎，海水被鲜血染红，不知是谁受了伤。 彦清想要看到战斗情况，不停地往前倾身，圣索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远处。 “你就不能靠的近一点？” 彦清盯着圣索的脸，“喂！” 他现在很急，动作之间牵动了伤口，本就没有血色的脸现在更加苍白。 圣索将他按住，视线仍然落在远处，“别动，王不会输。” 彦清脸颊上的巴掌印已经消肿了，他刚才安静的躺了一会，稍稍恢复了些精力。 远处海面忽然飞出一道白影，彦清立即看过去，亚斯的身上满是伤痕，鳞片皮肉开裂，血肉外翻，远远看去鱼尾近乎大片被染红。 亚斯在半空中翻转个角度，彦清不明白他在干什么。 只见下一个瞬间，宙维斯突破海水，锋利的尾鳍凶猛的切向亚斯腰腹。 彦清不禁感到心惊，若是亚斯没有及时做出反应，恐怕已经被破开肚子了。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没入海洋，再次缠斗在一起。 招招致命，谁都没有留手。 彦清感觉视线周围有些变化，淹没陆地的海水正在下降，放在沉在海下的房屋树木都露出了顶端。 “怎么回事？”彦清问。 圣索注视着交战中心，顿了一会，答道：“王不再以海洋之力控制，海水会流回去。” 海水的下降速度越来越快，彦清已经能看到地面，他让圣索放他下来。 圣索跟在彦清身后，彦清光脚踩在地上，再抬头时，已经分出胜负了。 亚斯的白色鱼尾已经彻底被染成了血红色，尾鳍被切掉了一半，脸颊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非常狼狈的被宙维斯单手按进地里，一条胳膊角度怪异的瘫在地上，已经断了。 而宙维斯，只有手臂上有两道伤痕，其余地方看不出有伤。 彦清往宙维斯那边跑了过去，忽然踩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是个带着棱角的黑色鳞片。 弯腰拾起，轻轻放在掌心，他再次看向宙维斯，顿时明白了这东西是什么。 这是宙维斯的鳞片，应当是刚才掉下来的，彦清将鳞片收起，放在身上的简陋口袋里。 然后才继续往前走。 宙维斯没有动，他掐着亚斯的脖子，微微侧过头。 圣索会意，一把抓住还想往前跑的彦清，低声道：“别过去。” 彦清疑惑的停下脚步，他想去看看宙维斯的情况，既然都掉了鳞片，别的地方应该也有伤。 但圣索的力气比他大得多，彦清只能远远的看着宙维斯他们。 很快，他就知道圣索为什么不让他过去了。 宙维斯并没有放过亚斯，他公然挑衅王的权威，私自将彦清带走，还让人受了伤。 亚斯的强大是王给予的，同样，宙维斯可以随时收回。 两双浅蓝色的眼眸互相对视，宙维斯抬起手...... 在彦清的角度，他看到亚斯染血的白色鱼尾猛烈痉挛，极度头痛苦的抽搐着。 彦清被眼前的血腥场面惊到了，宙维斯在......挖亚斯的眼睛。 血肉被翻搅的黏腻声音钻入彦清的耳朵，血腥气更加浓郁，亚斯完好的那只手臂猛的抓住了地面上湿润的尘土。 痛苦的抓出五道深深的痕迹，指尖疯狂抽搐。 彦清看的皱眉，而宙维斯张开五指，生生从中间划开了亚斯的鱼尾，露出下面的血肉骨骼。 从腰下，划到尾鳍。 宙维斯将手上的鲜血甩掉，刚刚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愈合，连疤痕都看不见。 而亚斯则成了一摊不成形状的尸体似的，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身下的血液形成血泊。 彦清出神的看着亚斯，他身上的伤口并没有愈合的趋势。 现在他才知道，之前宙维斯说罚他，已经罚的有多轻了。 根本就不能称之为罚，按照这个程度对比，完全就是哄着他玩。 彦清缓步走到亚斯旁边，低头抓住自己的衣摆，双手用力，撕下一条布料。 布料非常粗糙，还有些湿润。 他弯腰轻轻将布条搭在亚斯脸上，遮盖住那两个狰狞的血洞。 宙维斯抱着手臂冷眼看着，话却不是对彦清说的。 “你输了，我收回了赐予你的力量，从现在开始，不要让我再看到你的眼睛。” 亚斯陷入泥土的手指动了一下，他嘴唇颤颤巍巍的张合，声音很小很小，仿佛随时能被风吹散。 “......是。” 彦清看向亚斯，却忽然被捂住了眼睛，宙维斯的语气很不好，“有什么可看的？” 彦清：“我以为他死了......” 宙维斯：“离死不远。” 他不由分说按着彦清的肩膀将他转了过来，宙维斯看起来非常不高兴，他对彦清伸出手。 彦清抿了抿唇，看着宙维斯的手僵持了一会，不情不愿的把藏在口袋里的黑色鳞片拿了出来，放在宙维斯手上。 放了好几秒才松手，嘴角都要耷拉到地上了。 宙维斯看着手里的黑色鳞片，沉默。 见他还不收回手，彦清咬牙道：“就一片。” 没别的了，要什么要。 烦人。 宙维斯的手换了个角度，让彦清看到他指缝间的泥点。 彦清不自然的眨了眨眼，捏住自己的衣服，托着宙维斯的手，给他把手擦干净了。 衣服放下，遮盖住纤细好看的腰身。 他想把鳞片拿回来，宙维斯却把手收回去了，握着鳞片，一点还他的意思都没有。 彦清：“我自己捡的。” 宙维斯：“嗯。” 彦清：“那你......” 宙维斯：“不行。” 第135章 前世25 彦清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气的身上的伤都重新疼了起来，他一步一瘸的跟在宙维斯身后。 没过几秒就被落下一大截，将近有十多米。 肚子上的伤又开始疼，彦清的胳膊之前也被踩了一脚，还是刚才撕衣服的时候发现的。 纤细白皙的手腕上有一块明显的淤青，中央都是黑色的淤血，一碰连着浑身都疼。 他这个情况下还能自己走，也算是半个奇迹了。 头顶的阳光宣泄而下，耀眼的暖色阳光铺在前行的道路上，彦清仍旧光着脚。 身上带来的疼痛将脚底被擦伤的伤口衬的微不足道，彦清觉得自己可能是铁打的，竟真的追着宙维斯跑了几步。 不知是不是错觉，面前凶巴巴的宙维斯虽然没有回头看他，但前进的速度好像慢下来了。 彦清又往前走了几步，越走越慢，而因为刚被抢走了想要的东西。 于是他一点也不想开口寻求宙维斯的帮助。 圣索远远地跟在彦清身后，表情古怪，和彦清拉开了近二十米的距离。 举手投足间都不太自然，视线时不时的往彦清和宙维斯的方向看。 容貌冷峻，被暖黄色的阳光照耀着也难以掩盖眸中的冰冷，只是在察觉到王将速度又放慢了一点时。 圣索眼睛里的东西产生道道裂缝，王竟然真的在观察这个人类。 始终和他保持着几米远的距离，让彦清自己跟着他。 彦清走着走着路线渐渐偏离。 头重脚轻的踉跄着就要跌倒，腿软的没什么力气。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干脆站在原地不走了，后来发现站都站不住，慢悠悠的坐在了地上。 不动了。 少年身型单薄，较同龄人矮上一点，容貌却惊人的好看。 故意引谁上钩似的。 直到宙维斯后脑长了眼睛似的停下，圣索非常自觉地上前打算主动抱起这个人类。 然而，信念崩塌只在一瞬之间。 圣索眼睁睁的看着宙维斯路过他身前，先他一步将彦清从地上捞起来，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动作之间带着点微风，圣索愣在原地，鬓角的发丝被微风吹起。 他默默注视着宙维斯的身影，嘴巴张开一条缝，又紧紧闭上，随即恢复那冷漠的神情。 宙维斯的手臂一侧，两条修长白皙的小腿耷拉着，随着移动的动作轻轻摇晃。 彦清像是不安似的在宙维斯怀里动了一下，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将手放在宙维斯布满流畅肌肉线条的手臂上，然后悄悄睁开眼睛。 眼球微微转动，视线落在宙维斯的胸膛，目光还欲再往上看，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从头顶响起。 宙维斯：“下来自己走。” 彦清当即侧过脸，埋在宙维斯怀里，闭上了眼睛。 按照宙维斯原来的脾气，他会抓着彦清的脚腕拎着他走，让他的半个脑袋泡在海里。 这就是小骗子该有的待遇。 可宙维斯低下头，看到一只很白的手搭在他身上，袖子往下滑了一截，手腕有一块明显的淤青。 视线停留了几秒，随即收回目光。 彦清的嘴角很浅很浅的动了一下。 明晃晃的试探，明晃晃的得寸进尺。 如同世间最隐秘的暧昧，偏生让宙维斯很受用。 最后还是放任他装着晕，半张脸陷在他怀里。 圣索的身影没入大海，他并不知道彦清是醒着的，不知道彦清精心设计的试探，也不知道王真的纵容了他的放肆。 他们都是被蒙在鼓里的人，而彦清在一点点的扒开迷雾，想看看宙维斯到底把他当什么。 精神一旦放松，长久积压疲惫如山倒海，彦清放任自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两天之后了，他竟然睡了整整两天。 彦清睁开眼皮的动作都缓了好久，身体像是黏在被子里一样，彦清转身趴在被褥上。 大概是靠近海边的缘故，被子表面带着些水汽，盖着很不舒服。 像是微微黏在身上，用手掌去摸却感受不到湿度，彦清将被子踢开，露出肚子，还有缠满绷带的四肢。 被水汽包裹的感觉仍未散去，彦清稍微一动，身上的伤口便传来细微疼痛。 他手指轻颤，抓住的却是一只微凉的大手。 宙维斯的高大身躯遮挡住窗外投射进来的光线，颇有闲心的把彦清搭在毯子之外的手塞回去了。 他勾住宙维斯的手指，放软了语气，“宙维斯。” 然后往宙维斯旁边挪了一下，侧身枕着自己手臂看他。 彦清的两根指节攀附上宙维斯的手腕，轻轻晃了一下，“宙维斯？” 还叫上瘾了。 彦清身上绷带缠的乱糟糟的，刚才的一个动作，便散开了一半。 伤口血痂和纱布粘连在一起。 宙维斯：“做什么。” 彦清废了很大力气从毯子上爬了起来，跪坐在宙维斯旁边，他安安分分的把手收了回来。 宙维斯被彦清握住的那根手指微不可察的蜷缩了一下，还保留着方才温热的触感。 他垂眸看向彦清，不知他又打什么主意。 彦清的长发散落在肩头，从上往下看的角度，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都给人一种很柔软的错觉。 彦清：“我这次真的没地方去了，麻烦你收留我。” 可怜兮兮的，脖子上的指痕还留下点浅淡的痕迹。 若不是宙维斯知道彦清用绳子亲手勒死了害他的人，也真的会相信面前这个少年人畜无害。 离了他哪都去不了。 宙维斯看了眼彦清身上的绷带，冷声道：“收留你？” 他捏着彦清的脸颊让他抬起头，视线凌厉，“我放你走过么？” 彦清侧头靠着他的手，“是我自己乱跑.....” “你生我气了吗？” 宙维斯眯了下眸子，松开了他，“我还不至于和你生气。” 彦清缓慢起身，胳膊上的绷带散了一地，他皱着眉弯腰拾起。 “你哪里找的大夫，技术这么烂。” 宙维斯闻言抱起了手臂，浑身散发着属于王的威压，他的黑色鱼尾不耐烦的甩了一下，没搭理彦清。 彦清突然止住话头，他默默看向宙维斯，然后又看向自己身上其他地方的绷带。 随即发现，只有手臂缠的烂。 屋内一片沉默。 过了一会，彦清问： “不会是你吧？” 第136章 前世26 彦清绕到宙维斯前面，宙维斯比他高了整整一个头之多，这个距离需要微微仰头才行。 宙维斯冷漠的抱着手臂，“是我。” 彦清：“我刚才说的不是你。” 谁知道真是他，彦清单手操作，简单的处理了一下散掉的绷带。 牙齿咬着一边，系紧后动了动手臂，就不再管了，期间他仔细观察着宙维斯的神色。 原来残暴恶劣的邪神，怎么脾气变得这么好了。 远处传来几道哭喊求饶的声音，圣索单手拎着一人的胳膊，将他扔到彦清身前。 彦清退了一步，低头看清了这人的脸，王羽的狐朋狗友之一。 圣索把他按在地上，砰的一声，头骨直接砸在坚硬的地面上。 彦清冷眼旁观。 “我，我好不容易活下来！我之前被王羽蛊惑了，我不想害你的！” 他蓬头垢面，脸上身上全都是泥土，衣服上沾着碎木屑和海藻，狼狈极了。 彦清皱着眉，厌恶道：“行了。” 那人还想再解释，宙维斯一个眼神吓得他当即闭了嘴，大脑一片空白。 宙维斯：“处理掉。” 圣索：“是。” 彦清对面前的人没有一点怜悯之心，神情冷淡，看着圣索拽着那人的头发将他拖走。 然后吵闹的求饶声戛然而止，伴随着头骨碎裂的声音。 人鱼是个残忍的族群，彦清深知这一点。 而现在他已经逐渐的把宙维斯和这些词划分开，他们保持着模糊不清的距离。 自从彦清养伤开始，宙维斯对他便有些纵容的意思了。 奇怪的是，海里的人鱼各个对彦清都恭恭敬敬，见他跟见了宙维斯似的。 就这么过去了很久。 海浪声无比悦耳，他坐在礁石上，每到能看见晚霞的时间他就会来到这里。 宙维斯上半身露出海面，彦清对着他招了招手，笑容伴着晚霞，像融入画中的人。 绷带已经拆掉了，白皙的小臂上留下几点淡淡的疤痕。 彦清身上的伤养了很久，宙维斯在他伤好后也没放过他。 把彦清折腾的嗓子都哑了。 宙维斯来到礁石旁，动作强势的将彦清捞进了怀里，大手搭在少年纤细的腰身。 彦清放松下来，任由人体靠着宙维斯。 宙维斯的手指钻入彦清的衣摆，指腹轻按。 彦清皱眉推开他，“你昨天弄得很疼。” 宙维斯：“你说舒服。” 他总是能直白的将彦清的话堵回去。 彦清仰头望着远处霞色灿烂的天空，轻声问：“你现在把我当什么？” 宙维斯忽然把彦清翻了过来，让他跨坐在自己的鱼尾上。 宙维斯：“我觉得已经够明显了。” 彦清不明所以，“明显什——” 宙维斯：“伴侣。” 彦清忽然就说不出话了，他睁大眼睛，抵着宙维斯的胸膛，张开嘴半晌都做不出反应。 他一点这方面的经验也没有，总是心中惊涛骇浪，表情还是清清冷冷的。 彦清微微皱眉，“这不需要双方都同意吗？” 在别人看来是质问的语气，宙维斯按着彦清的腰，凑在彦清耳边，“你在紧张。” 彦清移开视线，“......没有。” 这反应还挺有意思的，宙维斯捏了捏彦清的耳垂，将人又抱的近了点。 彦清此时飞速运转，宙维斯的手把他摸了个遍，他都没有察觉。 思考的非常认真。 所以宙维斯对他这么好，甚至都到了放纵宠溺的地步。 可这种事，真的不需要认真说出来然后双方都同意之后才确定吗？ 彦清在这方面没有经验，但他就是觉得自己被忽悠了。 宙维斯理所当然道：“你不能拒绝我。” 彦清：“哪有你这样的。” 他望着天空的晚霞，忽然就将从前的事都串连了起来。 算不上惩罚的惩罚，亲自出手救他，抓侥幸活下来的人给他出气。 宙维斯的占有欲比谁都强，他之所以将亚斯弄得这么惨，也是因为他觊觎了不该想的人。 彦清将手放在宙维斯的黑色鱼尾上，想起宙维斯不给他鳞片，气的从他身上跳下来。 退后到离他两米远。 彦清：“你一点也不大方，你的鳞片就这么金贵。” 宙维斯：“因为你乱跑，什么时候听话，什么时候给你。” 彦清背过身看海，待天色渐暗之后，他坐在宙维斯身旁。 心里不知道盘算着什么，19岁的少年总是有各种出格的想法，没什么能束缚住正当肆意的岁月。 彦清爬到礁石上，宙维斯立于礁石下方，于是彦清也体验了一把俯视着王的感觉。 他伸出手，在半空中停留了一会，然后郑重其事的放在宙维斯的头顶。 彦清：“我是你的伴侣。” 宙维斯：“嗯。” 彦清：“所以我干什么都行？” 宙维斯：“谁说的？” 彦清身后是暗紫的晚霞，海风吹拂起他的发丝，将少年曾经经历的不幸都吹远了。 强大的王此刻抬头看着他的伴侣，嘴角带着弧度，正是心动，宙维斯也会落入凡俗。 彦清五指没入宙维斯发丝中，他故意道：“那我当你伴侣有什么好处，不如找别的......” 宙维斯抓住他的脚腕，轻轻一拽彦清就站不稳，跌入他怀中。 他掐着彦清的下巴，重重吻了上去，喘息间恶狠狠的威胁，“你敢。” 亲着亲着就不对劲了，彦清张开嘴，眸中漫上一层水汽，“你......我不行，过几天再来。” 宙维斯又按着他吻了好久，嗓音低沉沙哑，“那你要受得住。” 彦清抱住了他的脖子，心跳的很快。 宙维斯是个恶劣的坏家伙，折磨人的手段多到数不过来，邪神这称呼一点都不夸张。 彦清是例外。 他不把宙维斯当邪神看了，话语之间的亲密已成平常。 宙维斯对人好的时候是另一个极端，彦清像是被泡在蜜糖中，偏偏他自己现在才知道。 还小心试探着底线，装乖讨好，迈过虚假的荆棘后才发现脚下路其实很平坦， 他早就已经拥有了放肆的特权。 彦清很少平白无故的得到些什么，所以他才这么迟钝，这么笨。 宙维斯俯身抵着彦清的额头。 彦清觉得现在的他竟有点温柔，他蹭了下宙维斯的鼻尖，晚风吹拂而过，他轻声道： “宙维斯，我很难缠的。” 第137章 前世27 彦清得知宙维斯将他当做伴侣的后，便真切的体会到宙维斯对他的纵容，以及毫无底线的喜欢。 谋生时是一个样，现在是另一个样，彦清都快爬到宙维斯头上了。 平日里那么能忍痛的人，此刻像是得到什么新鲜事物一样。 彦清目光还在看着场中进行着的厮杀，他道：“宙维斯，我冷。” 周围一圈的人鱼顿时都竖起了耳朵，脸上的表情非常不可置信。 没听错吧，这人类竟然敢直接说王的名字！ 他们对彦清恭敬是因为早就看出来猫腻，其实不认为王真的会对他多纵容。 因为在他们的概念里，王喜怒无常肆意屠戮的印象根深蒂固，他们甚至从没见过王对谁温柔过。 这人类竟然敢放肆成这样，真当成了王的伴侣就能肆意妄为了？ 就在彦清说冷之后，宙维斯开口问：“回去？” 彦清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全神贯注的观看着场中央的进展，“不回去，我还想再看一会。” 然后他们的王，竟然亲自将彦清从座位上抱了起来。 宙维斯：“随你。” 四周一片寂静，有无数双耳朵在听着这边的动静。 彦清皱眉推开他凑过来的脸，“我还在盘算你欺负我的事，少靠我这么近。” 若是以前，只有山崩地裂的大事能引起他的一点注意。 而现在，宙维斯忽然皱了眉，“我欺负你？” 什么时候的事。 彦清冷哼一声，“多着呢。” 把他扔进斗兽场，让他和海龟比谁爬的快，逼他吃胡萝卜。 宙维斯沉默。 然后若无其事的把手放在彦清腰上，紧接着被一巴掌打开，啪的一声，非常用力。 看热闹不敢吱声的人鱼们纷纷瞪大了眼睛。 王被打了，还没生气！ 这人类到底什么来头，海洋赢家吗这不是。 目光所及之处一片凄凉，圣索立于宙维斯身后，能看到彦清搭在宙维斯肩膀上的手。 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王的后颈。 圣索一脸麻木的闭上了眼睛。 “......” 斗兽场一百人鱼最后厮杀出来的唯一胜者来到宙维斯面前，鱼尾是墨绿色，强大的气息令四周人鱼不觉后退。 他以压倒性的实力杀死了其余99条人鱼，彦清刚才在台上被吸引注意，就是因为他看起来很强。 他恭恭敬敬的俯身等候，感受到了彦清的视线，他不自在的抬了下头，对上了一双极为漂亮的眸子。 少年长发绑在身后，散下来的发丝垂在脸侧，长相非常漂亮，他一时看呆了。 墨绿色的鱼尾无意识摆动，他的视线忽然被挡住。 一阵破空声将他猛的唤回神，宙维斯的手指距离他眼球只有几毫米远，再近一点他的眼睛就废掉了。 这人鱼想起再没出现过的亚斯，据传是被挖了双眼，他顿时将头低的更低，不敢再看那个非常漂亮的人类。 他从前不理解，而在见到彦清本人之后，便清楚了。 宙维斯收回手，按照惯例赐予胜者海洋之力后，和彦清慢悠悠的在沙滩上行走。 彦清牵着宙维斯的手，光脚踢开细腻的沙子，想起了从前的事。 “亚斯的眼睛为什么和你的眼睛这么像？” 从前他便疑惑，亚斯的眼神有时候给他感觉莫名熟悉。 宙维斯：“那就是我的眼睛。” 彦清停下来看着他，心中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他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宙维斯的眼皮，“你怎么把自己的眼睛给他了。” 宙维斯：“数十万年前的事，是我给白尾族群的承诺，我赐予亚斯力量，他们甘愿被尘封在海底。” 这都是彦清认知所不能理解的事。 彦清：“疼吗。” 宙维斯还是第一次被人问疼不疼，感觉不错，他道：“不疼。” 宙维斯不死不灭，他的肉体是无敌的，拥有无限的再生能力，寿命无穷无尽。 想到这里他俯身握住彦清的手臂，带着微微凉意的手掌覆盖在彦清光滑的皮肤上。 心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彦清指着海面远处的落阳，“又黑天了。” 宙维斯能在昏暗的沙滩上清晰的看到彦清的脸。 人类会衰老，生命不过短短的一百年，就算他能确保彦清永无病痛，却也无法使衰老的器官恢复原样。 永恒生命和再生能力是他独有的能力。 就算被他用眼睛作为媒介赐予力量的亚斯，也只是得到了他部分的再生能力。 只能确保手臂和鱼尾的再生，缺失心脏或是被重创大脑的情况下仍旧会丧命。 宙维斯此刻的眼神掺杂些看不懂的东西，彦清的视力没他好，只能察觉到他在看着自己。 于是他踩着沙滩，抱住了宙维斯，像是之前见过的普通夫妻一样，彦清和他十指相扣。 彦清：“你在想什么？” 宙维斯：“想人类的寿命为什么这么短。” 彦清看了宙维斯一眼，嗓音清冷，“那我争取活到一百岁。” 宙维斯干脆将彦清抱了起来，“一百年也很短。” 对于他来说，一百年一千年都很短，怎么都不够。 彦清：“宙维斯，我的二十岁生辰快到了。” 人鱼族群并没有生辰这个说法，大家都活的很久，于是并不注重这种日子。 彦清闭着眼睛，靠在宙维斯肩上，“你要给我准备生辰礼。” 那也是他及冠的日子，若是还生活在村里的话还要找人给办个冠礼，彦清不注重这些，就干脆免了。 宙维斯：“好。” ...... 远处一座高大城池，一个脏兮兮的影子踉跄着爬上高台，身上都是脏乱的水草和沙土，蓬头垢面，状若癫狂。 “乱了！全都乱了！有个祸端和邪神纠缠在一起！！” 他亲眼看到彦清身上的伤口诡异愈合，大夫的嘴唇害怕的颤抖，他双手死死扒住高大的台阶，“我要见大祭司......” “他迟早会害死我们所有人的......” 他的癫狂状态像个疯子，很快引来了官兵的注意，台下的黎民百姓纷纷注视着他。 几个穿着银甲的官兵走上前来，想要将这个疯子拖下去，见他穿着混乱，各个都表情嫌恶。 一道沙哑神秘的声音阻止了他们，“等等。” 身穿长袍的大祭司从台阶上缓步行来，官兵们恭敬跪伏行礼。 大祭司：“你是说，邪神？” 大夫颤抖的回答，“是的，是的......他为一个祸端毁了我的村子，我的家人全都死了......” 百姓们倒吸一口凉气，原来之前那场恐怖的海啸中还有幸存者。 “祸端......那人叫什么名字。” 大夫的眼中充满仇恨，他咬牙切齿的说： “叫彦清！” 第138章 前世28 彦清眼前模糊一片，看不大清东西，他被一只粗壮有力的手臂禁锢在怀里，两条长腿无力的搭在黑色鱼尾上。 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宙维斯好像生了病，对和他缠绵一事上瘾到了近乎无法承受的地步。 彦清的嗓子干燥无比，他稍微动了一下，宙维斯就如同被惊动的猛兽一样，睁开的眸子暗暗散发着蓝光。 他把彦清捞了回来，挤在彦清的肩窝旁，吐息之间尽是灼热。 宙维斯有瘾。 彦清忽然躬起了腰身，他有些慌乱的抓住了在身上乱窜的手，“......不行了。” 他仰头缓了一会，宙维斯就凑上去亲吻他露出的脖颈，未消的红晕又覆盖上新的吻痕。 层层叠叠，看的人脸红心跳。 宙维斯让他身上沾满了自己的气味，彦清不知道他最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撑起上半身，长发散落遮盖住精致漂亮的侧脸，彦清从床榻上爬了起来，掰开腰上扣住的大手。 声音沙哑道：“我渴了，你先......” 手指刚刚碰到杯子彦清就被拽了回去，后脑撞在宙维斯的肌肉上，彦清有些恼了。 抬手就给了宙维斯一巴掌，看都没看。 宙维斯脸生生挨了这一下，表情凝滞。 啪的一声，清脆悦耳，彦清后知后觉自己打了哪，扇了谁。 彦清抓着铜杯灌了一大口，他不怵宙维斯，反正最惨不过挨一顿。 宙维斯用舌尖顶了下侧脸，抵着彦清从舌尖啃到唇齿，将人吻到近乎窒息。 杯子掉在地上，发出叮当一串乱响，彦清回过神，被宙维斯掐着下巴掰了回来，接着罚。 他后腰保持着这个姿势，酸痛感蔓延全身，骨骼涨的发疼，彦清轻微皱了下眉。 宙维斯把他松开，怀里的人踉跄了一下，像是腿软了似的，抓着宙维斯的手臂。 彦清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你......你最近......怎么回事。” 宙维斯烦躁的在自己手臂上抓出五道血淋淋的口子，血肉之下包裹的筋膜和血管尽数破裂。 伤口迅速愈合，手臂上狰狞外翻的血肉几个瞎玩间就恢复了原样，连个伤疤都看不出来。 彦清垂下眸子，一遍又一遍的抚过宙维斯的手臂，宙维斯猛的抱住他，像是要将他融入骨血中。 彦清这次没有动，安安静静的待在他怀里。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彦清也问过很多次，宙维斯只是回答： “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他隐瞒着什么，彦清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今日海岛周围来了一队武装船，装备着火药和各种长矛武器，掌舵的是个没有任何恶意的老头子。 宙维斯却亲自拦住了他们上岛的路。 “尊敬的邪神，我们只是想供奉您。”为首的老者恭敬跪伏，船上身着各色服饰的人们纷纷下船，一同跪在浅浅的海水中。 圣索冷漠的扫视着面前的人群，最后将视线落在一个身穿长袍，从船舱内缓缓走出的人身上。 那人左右两个持刀侍从，级别比其余人好的多，他来到最前方，在踏上岛的前一秒。 圣索将利爪横在他胸前，冷声道：“放肆。” 两个持刀侍从顿时将手按在刀上，仅仅是这紫尾人鱼身上的威压，就让他们仿佛置身于死亡之境。 何况是......邪神。 大祭司说要拜访邪神，船队第二天就准备出来了。 所有人都摸不到头脑，大家都对邪神闭口不谈，因为他会带来灾难，带来不幸和死亡。 “抱歉，邪神大人，我等没有恶意。”被尊称为大祭司的男人恭敬说道。 声音带着一点嘶哑，听起来很年轻，不像是能坐到这个位置的人。 宙维斯一抬手，将这个浑身恶臭的大祭司推回了船上。 大海的威能无比庞大，连带着两个侍从都飞进了海里。 大祭司狼狈的跌坐在甲板上，兜帽滑落，露出下面一张布满烧伤的面孔，可怖又丑陋。 他连忙将兜帽戴上，遮盖住自己的脸，他像是见不得光的老鼠，连忙缩进安全的黑暗中。 回想起刚才那道将他击飞的浪花，他不由得兴奋起来。 这就是邪神的力量，强大到无与伦比，崇高到与真正的神明比肩，连大海也要臣服。 而在他心中，邪神比那些狗屁神明都神圣的多，他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鼓足了勇气才终于敢来见他。 可貌似有人会干扰邪神的判断。 黑暗之下，布满血丝的狰狞双眸死死盯着向邪神走过去的人类。 漂亮到让人嫉妒。 宙维斯很自然的给彦清把弄乱的头发拢到后肩，“怎么醒了。” 彦清打了个哈欠，眼角比平日红上许多，微微肿起一点，“看你不在，我就来找你了。” 他扭头看向跪了一地的人们，看穿着，生活在村中的他一辈子都见不到这种人物。 彦清总是被说可惜，若是生在有钱人家什么什么的。 面前这些卑躬屈膝的，比村里那群人认知中还要富有，各个穿金戴银，身上的衣物都是上好的布料。 他们恭敬跪地，发自内心的崇敬着邪神。 大祭司盯着这个被邪神拥在怀里的人类，或许他有什么长处，能讨得邪神的欢心。 他摆了摆手，两个侍从搬出两个大木箱，整齐摆放在沙滩上，彦清打量着箱子。 像是想象中会装满宝贝的模样，侍从打开箱子，里面金灿灿的东西让彦清微微睁大了眼睛。 那里竟装着满满的黄金。 另一张则是彦清听都没听过的玲珑绸缎，和各种细软。 “一点小小心意，请您收下。” 大祭司顿了顿，随即用同样的语气说，“就算您不需要，您身边这位，也应该用得到。” 宙维斯扫了眼箱子里的东西，冰冷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根本看不上那点东西。 他转过身，留下一句：“从哪来就滚回哪去。” 大祭司讪笑：“我们会离开的，但东西......” 彦清脚步顿住，宙维斯也停下来等他。 他的视线停留在一个身着青色华锦袍的人身上，彦清走到那人身前。 他也没想到，竟然能在一所贵族中看到熟人，尽管容貌变化如此之大，彦清还是认出了他。 他额头上沾着潮湿的沙粒，抬头望着彦清，忽然呆住了。 “小彦......你还活着。” 第139章 前世29 四周若有若无的目光集中在彦清身上，大祭司隐匿在兜帽中的脸，他没到会发生这一幕。 下面的都是他精心挑选出的贵族或富商，和彦清说话的这个他并没有印象，本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大祭司从容的整理长袍，站在船边，静静观察着这个被邪神特殊对待的人类。 彦清并非从小出生在这个靠海的村落中，他也忘记了自己曾经生活在哪里，但模糊的记忆中只有一个人的脸还算清晰点。 面前这人就是从小和彦清一起作伴的孤儿，分开后，就再也没有联系了。 他已经完全变了样，记忆中总是脏兮兮的面孔，如今大不相同。 他没问彦清后来去了哪里，也没问他过的好不好，而是问： “能不能，让我们把船上其他的贡品献给邪神？” 彦清看向那艘大船，看船身大小，里面的贡品应该还不少。 他摆了摆手，宙维斯默许了彦清的决定。 那人匆匆和彦清打了个招呼，转身就去帮忙搬东西了。 大祭司亲自来到彦清身边，他先向邪神行礼，然后对彦清道：“你也是邪神的信徒？” 彦清闻言看向宙维斯，“信徒么......算是吧。” 大祭司想不到为什么邪神会将他留在身边，这种情况下，不是信徒是什么？ 他拍了拍彦清的手臂，“你很幸运。” 彦清不喜欢和其他人产生肢体接触，他后退一步，下意识看了下自己的手臂。 方才的触感不像是一双手，到像堆在一起的紧实破布一样，粗糙，没有温度。 大祭司没有再说话，转身吩咐下人将更加珍贵的祭品小心摆放。 纵使收了祭品，宙维斯依旧不允许他们上岛，大祭司意味不明的看了眼彦清的方向。 “......那我们下次见。” 大祭司上船之前，将刚才那人推了出来，“不过，既然你们认识，我就把他留下来陪你，如何？” 彦清摇了摇头，拒绝了大祭司。 他的手臂忽然一阵刺痛，彦清低头看的时候，刺痛消失，并没有伤口或是红痕。 大船缓慢转向，渐渐行远。 沙滩上摆放着数十个巨大的木箱，连箱子都制作精细，里面的东西想必也很贵重。 彦清踩着沙滩，漫上来的海水微微凉了些，他刚想伸手打开箱子。 宙维斯就从后面抓住了他的手臂，先他一步打开。 箱子里面码放着整齐的银元宝，彦清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抓一把够活一辈子了。 宙维斯：“一直盯着，你想要？” 彦清挠了挠手臂，将视线移开，“要了有什么用，又没地方花。” 他整天和一群人鱼生活在一起，都学会生吃鱼肉了。 宙维斯没再回答，结果当晚这些金子银子就被码在了彦清房里，金灿灿的摆成了一面小墙。 睁眼就是让人好心情的漫天富贵。 宙维斯最近看他看的紧，彦清躺在被褥间，越发觉得没意思。 他换了身衣服，脱掉上衣时，总有只手在他后背上乱摸。 彦清：“去斗兽场还不行吗？” 宙维斯：“不行。” 彦清脸色很臭，今天一整天都没给宙维斯一个笑脸。 他推开宙维斯，起身站在门框边，皱眉道：“你当是养鸟吗，关笼子里只喂食就行。” 彦清现在每天像是被监视一样，宙维斯不在的时候就让圣索看着他，莫名其妙的什么也不让碰。 手臂一阵刺痒，彦清下意识挠了挠手腕往上的位置，挠完觉得不对，低头一看。 他手臂上有几个很小的红点，刚才抓完就不痒了。 大祭司时不时派人来送东西，有时是丝制的衣物，有时是皇宫里才能吃到的水果。 彦清身上的衣服是宙维斯给他找的，穿着比粗布不知道舒服多少，穿在身上又柔又凉快。 “我已经两天没有晒过太阳了，宙维斯。” 彦清最开始还能坦然接受，乖乖待在宙维斯视线之内，躺屋里小睡。 可时间长了，耐心渐渐被磨光，彦清本来也不是乖顺的性子。 和宙维斯刚上来的腻歪劲过了，彦清看他就烦，不让干这个不让碰那个，他一邪神哪里来的这么多顾虑。 彦清迈出门槛，刚往阳光下走一步就被守在门口的圣索堵了回来，彦清面无表情的和他对视。 圣索微微低头，明显感受到了少年眸中的火气， 彦清：“让开。” 圣索看向屋内，宙维斯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没有一点要管彦清的意思。 要圣索看着人不让出门的是王，看着热闹什么也不管的还是王。 圣索：“......” 彦清绕过他，圣索抬起手臂再次将他拦住。 彦清干脆回到屋里，被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之下，他真的恼了。 他拽着宙维斯头发将他拽的不得不弯下腰，彦清盯着他的眼睛，“要么说清楚原因，要么就别拦着我。” 宙维斯的头发被拽直了，他低头看着彦清的脸，过了一会，才开口说道： “没有原因。” 彦清扔开他的头发，怒道：“那你做什么不让我出去！” 宙维斯的冷硬的态度像是浇在火上的油，彦清一下子就炸了。 近几天每晚都被宙维斯折腾，从之前就感觉不对劲，没成想近两日程度更深。 竟然连门都不让出了。 彦清这几天憋着的不满一经爆发，脸色顿时冷的吓人，他深深吸一口气，强行将愤怒压了下去。 彦清：“你到底说不说。” 从前的乖顺模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彦清靠在墙上，和宙维斯拉远了距离。 宙维斯也不是没脾气，他脸色也不好，“没有理由，只是直觉，你不能出去。” “不能离开我的视线，不能随便乱碰。” 一连串的命令，没有任何理由，彦清偏过头看向窗外，不满极了。 他绕过宙维斯，不和他产生一点肢体接触，也不让他碰，更不想和他说话。 19岁的彦清表达不满的方式只有这些，他不喜欢发疯打人，也不喜欢大吵大闹。 然而这样冷处理的方式让宙维斯觉得被无视。 他黑着脸离开屋内，冷冰冰的留下一句： “看好他，不准出来。” 圣索低头应是，然后看了缩在被子里的彦清一眼，垂眸收回视线。 彦清裹在被子里，伸手去抓自己的手臂，却越抓越痒。 他把袖子撸到手肘，手臂上除了他的抓痕什么都没有了，皮肤依旧细腻光滑。 随即闭上眼睛，一直到睡着都是皱着眉的。 而在彦清看不到的地方，他后颈，耳后，还有遮盖在被子中的腿。 红色的斑点正在迅速蔓延。 第140章 前世30 彦清睡得很不安稳，睡梦中仿佛有一团模糊的影子压着他，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说不上来的难受。 额头的冷汗一点点的渗出，彦清翻过身，无声的张了张嘴。 外面传来一阵风声，他猛的睁开眼睛，顿时觉得昏昏沉沉，眼皮沉重。 嗓子像是被刀割了一样的干涩，手臂都有些抬不起来。 他坐起身，抓住自己的袖口拽了上去，看到手臂上的一片大大小小的红斑时，他忽然捂住嘴一阵猛烈的咳嗽。 像是要把肺咳出。 没想到自己忽视的种种细节，竟都是疾病的前兆。 彦清的头脑都变迟钝了，他盯着被子出神，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然后又是一阵咳嗽。 额头是滚烫的，他放下手，从纷杂凌乱的思绪中想找出自己下一步该干什么。 彦清的脑子被搅的一团乱，他抓着自己的手臂。 看向紧紧关闭的门，想要叫圣索，可张嘴后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彦清不知道自己这是得了什么病，如此厉害，像是被抓着喉咙，手臂也像是被虫子啃噬一般，又痒又疼。 他强撑着走到门边，头脑带来的晕眩让他一下子撞在了门上，门被撞开。 圣索动作迅速的单手拽住了彦清，让他不至于跌倒地上，近乎是接触的一瞬间，圣索就感觉到彦清身体的温度很不对劲。 不该这么烫的，他凝神观察彦清状态，确认之后他将彦清扶回屋内。 “等一下。” 说完，立即去寻找宙维斯。 彦清闭上眼睛，任由自己倒在被褥中，完全无法思考了。 脑子里的画面蹦来蹦去，毫无关联的一切揉成一团，被切成无数个细小的光点。 彦清有些喘不过气，他大口呼吸，努力凝神想要从一堆记忆中分出有用的信息。 最终，脑子里的模糊画面停住了，一只狰狞可怖的粗暴手掌正搭在他的胳膊上。 大祭司的声音回响在耳边，他说的是：“......那我们下次见。” ...... 海上停留了一艘小木船，周富正战战兢兢的和岛上的人鱼对峙。 “我认识你们王身边的那个人类，我是他的朋友，你们不能拦我。” 人鱼抱着手臂，上下打量他，直白的说：“你来干什么的？” “认识又怎么样，王说了，外人不能上岛。”另一个人鱼露出獠牙，凶狠的盯着他。 周富比彦清大上些，他跟着一个大老爷做了点生意，只见过和他客客气气的生意人。 哪里见过这些野兽似的人鱼，獠牙和利爪吓人的很，但大祭司的命令他又无法拒绝。 他退到了船边，“我和他小时候一起吃一起睡，我们很熟的，彦清是我的好兄弟。” “我就是去看看他，看完我就立马离开。” 他说了好长时间，人鱼们仍旧没有让路，但听到他说自己是彦清的好兄弟，态度好了一点点。 人鱼刚想说话，看到从海下缓慢来到岸边的身影，忽的闭上了嘴，恭恭敬敬的俯身后退。 宙维斯亲自来了，他居高临下的盯着周富，压迫感极强。 和在彦清面前的模样完全不同，宙维斯冰冷至极，有些厌恶。 周富的气质像个老鼠，浑身带着金钱的臭味，只会卑躬屈膝和见人下菜。 他搓了搓手，嗓音带着些惧意，“......邪神大人，我和小彦好久都没见过了，我想去看看他。” 宙维斯皱着眉，“小彦？” 周富：“啊啊...彦清，我，我说的是彦清。” 宙维斯没听彦清和他提起过周富，他眉头皱的更紧，好像也没听过彦清提起过其他人。 海面传来一阵水声，圣索跃出水面，一尾巴甩出一串水珠。 宙维斯一看他没守着彦清，就知道出了事，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还没等圣索说话，宙维斯迅速转身离开。 周富追下船，气喘吁吁的追着问：“您还没回答我呢！” 剩下几个小人鱼面面相觑，他们其实不懂该不该放他上岛。 王下过命令说不让外人靠近，可他说自己是彦清的兄弟，那他就是王的伴侣的兄弟。 “这应该......不算外人吧？” 周富立即大声道：“我怎么能算外人！我和彦清小时候都是分一个包子吃吗，赶紧让开，邪神都没说什么。” 说得对，王没把他杀了，也没说让他滚。 “那你随意吧。” 周富向远处那个宫殿跑去，身上的肥肉随着跑步动作一颤一颤的，他累没了半条命。 宫殿外面建的像皇宫一样奢华，内部却空荡荡的，只有一尊邪神像，很快他就迷了路。 此时宙维斯抱着昏迷不醒的彦清，仔细确认着他的身体状况。 周富越往前走越心悸，他忽然看见了彦清的侧脸，还有将他抱在怀中的邪神。 宙维斯轻柔的将彦清按在自己的肩膀上，用脸颊贴了下彦清的额头，彦清咳嗽，他抬手拍了拍他的脊背。 动作之中的珍视，让周富猛的瞪大眼睛，他震惊的后退几步，从未想过彦清和邪神是这样的关系。 准确来说，他从未将邪神和人类联系在一起，高高在上的存在怎么会和一个人类产生关系？ 周富忽然被按到了地上，力道大的近乎要捏碎他的头骨，他嘴中立即发出刺耳的惨叫。 “别——！别杀我！我，我我知道彦清怎么了！！” 圣索卸掉了他的两条胳膊，周富疼的面部扭曲，却再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因为宙维斯正看着他。 这视线让他仿佛身处地狱，浑身僵硬的不敢动弹，恐惧的灵魂都在颤栗。 是比死亡更加骇人的威胁。 周富砰的跪在地上，以头抢地，被吓得牙齿发颤，“他，他得的是红病，会死人的！” “发病原因很古怪，查不出来，以前城中的百姓也有过，死了很多人！” “得，得赶紧治，不然超过五天必然没命！” 周富跪在地上，全身都发着抖，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对童年玩伴的担忧。 他跪在地上往后爬，不敢起来。 圣索察觉到不对劲，冷声问道：“你退什么。” 周富连忙道：“这，这个病会传染！越传越厉害！！” 第141章 前世31 宙维斯抬起手臂，他身上的凉意让彦清无意识的主动靠近，他伸手抓住宙维斯的手臂，侧脸贴在上面。 周富抬头看了一眼，看到彦清手臂上的红色斑点之后，无声的松了口气，重新将头抵在地上，不敢再动。 事到如今，彦清身上的红色斑点已经蔓延至全身，脸颊也已经出现不甚明显的红点。 这种病蔓延的极快，彦清迷迷糊糊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然后另一只手就想去抓自己的手臂。 上面带来的痒意实在难捱，手臂都被抓红了，再抓就要抓出血来，宙维斯按住他，“别乱动。” 彦清想把手抽出来，可他看清宙维斯的脸后，嘶哑着声音说着什么。 声音太小，话语也毫无逻辑可言，宙维斯脸色不大好看。 彦清像个浑身长刺的河豚，生着病还不忘生气，他已经混乱的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生宙维斯的气。 他在这方面固执的很，纵使如此，还迷迷糊糊的叫他滚。 宙维斯单手抓住彦清的手腕，按住他，不让他乱动，免得再抓胳膊。 没有邪神的允许，周富不敢动，他跪在地上，小声道：“邪神大人......这个病其实是有办法治的，只要尽快治疗，就不会有事。” “您可以将他交给我，我会带他去城中医治，等病治好了，我一定会把他送回来！” “我，我和他从小就认识，自然是不会害他的。” 宙维斯缓缓看向他，周富被这无形的压迫感影响的心跳加速，仿佛一张开嘴，心脏就会直接跳出去。 他见皇帝都不会这么害怕，对邪神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 也唯有大祭司这种级别的人物，才能做到和他正常对话吧。 周富以为宙维斯会同意，于是指着远处的海面，“我的船就在那里，要治疗的话得尽快——”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的手臂被圣索用尾鳍切断了。 周富反应过来后，剧痛如山倒海，他痉挛着倒在地上，惊恐着张大嘴，眼睁睁的看到邪神缓缓逼近。 他被掐着脖子生生提起，被掐的近乎窒息，脸色迅速涨紫，满是横肉的双腿小幅度的挣扎。 他真正意识到，此刻的邪神究竟有多愤怒。 宙维斯散发着悠悠蓝光的双眸死死盯着他，周富此刻身处地狱，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能力。 “我将他看的很好，是你们将疾病带来。” “你们该死。” 宙维斯还是曾经残暴嗜血的邪神，只不过是对彦清一人不同而已。 他生生掐断了周富的脖子，断绝了他的一切生机。 他将尸体随手扔在地上，然后撕掉一块被褥擦了擦手，才将彦清重新抱起。 指尖划破，他将血液滴在彦清唇边，血液很快被吸收，彦清霎时疼的瞪大了眼睛。 疾病带来的痛苦成千上万倍的疯涨，没人能抵抗这种痛苦，彦清一下子将自己的手臂抓出了血。 整个过程无比痛苦，而彦清身上的红点迅速退去，直至消失不见。 他脱力的陷在宙维斯怀中，恍惚睁开双眼，难以遏制的浑身抖了一下。 在刚刚清醒后彦清下意识想打量四周环境，宙维斯捂住他的眼睛，“还难受么？” 圣索将周富的尸体拖走后，宙维斯才放下手。 彦清皱眉道：“不难受......但你的血液真的很疼。” 就像是将疾病所带来的疼痛压缩在这几秒，痛的人想要晕厥。 宙维斯：“凡事都有代价。” 彦清推开他，声音冷硬，“你说的对。”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宫殿，这次宙维斯没有拦他。 彦清踢开脚下的沙子，脚上的鞋也变得不合脚似的，他把鞋子拽下来丢掉，光脚踩在沙子上。 烦躁的将沙粒踢散，然后站在冰凉的浪花中迫使自己清醒。 他从未和大祭司产生过任何接触，为什么他会对自己下手，就像彦清从未想对王羽怎么样。 为什么别人总是对他恶意这么大。 彦清望着大海出神，眼珠上莫名蒙上一层雾，视线也变得模糊。 早就对所有事情不满，他被宙维斯一直关在屋中，像是被囚禁的鸟雀。 很想对宙维斯发一顿脾气，可归根结底他现在的生活都是宙维斯给予的。 染上这种疫病，并不是宙维斯的错，彦清干脆坐在被浪花冲刷着的位置。 身上的衣物全部湿透，彦清不过才十九岁，他现在不想硬撑了，想泡在海里，任由自己坠落至海底深处。 他遭受的一切苦难都源自于哪里，为什么只盯着他一个人不放呢。 彦清忽然觉得很疲惫，宙维斯已经对他够好了，他却不能给宙维斯什么。 或许是宙维斯的话刺痛了他，彦清想不出自己该付出什么代价，才配得上宙维斯对他毫无保留的爱。 彦清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吐出，他也想像个孩子似的大哭大闹。 可他从小就没人撑腰，习惯了自己扛事，这种发泄似的哭泣也不被允许。 彦清麻木的躺在沙滩上，忽然被拽进了海里，周身的温度却变得舒适，他没有感觉到危险。 而是陷入了一个颠倒的怀抱。 宙维斯倒在水里，伸手轻轻抹了下彦清的眼角，靠近吻住了他，将新鲜空气渡了过去。 宙维斯遮挡住透入海洋的湛蓝光晕，仿佛是他在散发光亮。 深蓝色发丝垂在海中，随着动作轻柔摆动，彦清的表情实在是看着很可怜。 纵使他自己不这么觉得，在宙维斯出现时，就装做还在生气的模样，实际嘴角都快垂到海底了。 彦清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他们就这么泡在海里，颠倒着面对面互相对视。 宙维斯嘴里忽然吐出一串气泡，彦清愣住，又是一串气泡咕噜噜的飘上去。 这场面着实有些滑稽，堂堂邪神倒在海里吐泡泡。 彦清被他逗笑了，宙维斯也勾起嘴角，破天荒的主动凑上去吻了彦清一下。 这片海域并不深，正午时阳光能照到海底的珊瑚，宙维斯又给彦清渡了口气。 拉着他来到一人高的红色珊瑚面前，纹路非常漂亮，宙维斯一般不把海底的这些小玩意放在眼里。 但偶然看到一次，记得彦清喜欢，便将位置记住，此时正好哄人用得上。 彦清果然眼睛亮亮的，指尖抚摸着珊瑚表面。 他在看珊瑚，而宙维斯，在静静注视着他。 几个小人鱼也来凑热闹，他们将手里的珊瑚塞到彦清怀里，每个小人鱼都找到了和自己尾巴颜色相同的珊瑚。 彦清怀里被塞满了，宙维斯拉着他回到岸边。 彦清张了张嘴，好半天没说出话，他将珊瑚放到地上，忽的埋进宙维斯怀里。 “......宙维斯。”声音闷闷的。 宙维斯拍着他的后背，“19岁在人鱼族连小孩子都算不上。” 他嗓音低沉，轻抚着彦清的后脑。 “可以哭。” 第142章 前世32 彦清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宙维斯却知道他早就忍不住掉眼泪了。 心里泛上密密麻麻的疼，他的彦清，连哭都没有声音。 到晚霞日落，彦清才从宙维斯身上下来，眼珠晶莹的反光。 彦清的眼皮有些红肿，他身上总是很容易留印子，宙维斯给他擦了下眼尾，又抹下一滴泪。 宙维斯盯着自己手指上的泪水，“因为什么难过？” 人类的情感过于细腻，宙维斯想知道彦清的想法。 彦清拉着他的手指走在前面，闻言停住脚步，他问：“你为什么爱我？” 宙维斯也忽然就明白了，有的事复杂到无法用语言表达，彦清原本只是想举个例子。 看着宙维斯的反应，他忽的起了好奇心，于是转身面对他，“我当初就很奇怪，你为什么会把我当做你的伴侣。” 他指着自己，“是因为我的长相吗？”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宙维斯抬起手，顺着彦清的鼻梁，脸颊一直到下巴。 如果彦清不长这个模样......一切仍旧不会改变。 宙维斯答：“可能是。” 彦清转过身，故意说：“如果你长的丑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宙维斯看着他的背影，无声无息的靠近，将人扛在肩上。 威胁道：“你再说一遍？” 彦清闭口不言，结果就是被宙维斯猛干了一晚上。 彦清身体放松着靠在宙维斯身上，手指时不时去扣宙维斯鱼尾上的鳞片。 宙维斯仍旧闭着眼睛，彦清手上暗暗用力，想把他鳞片掰下来。 废了好大的力气，鳞片纹丝不动，宙维斯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彦清还想再试，手臂有点痒，他抬手挠了一下。 手指刚碰到鳞片，他一下子反应过来，然后将袖子撸了上去。 手臂上赫然是熟悉的红斑，只有巴掌大那么一小块，宙维斯敛了笑意，他抓住彦清的手腕。 邪神血液可以让伤口愈合，疾病消退，但无法让彦清免疫疾病，也无法让他断肢再生。 因为彦清仅仅只是吸收他的血液而已，本身身体结构并不会发生任何变化。 彦清再次感染了这种奇怪的疫病，相隔不超过一天，宙维斯再次划开手指。 看向彦清的白皙手臂时，动作一下子顿住，原本只分布巴掌大的红斑，已经扩散至整个小臂。 宙维斯将疼的发抖的人抱在怀中，眼底暗的骇人。 窗外的海面也变得汹涌不安，宙维斯想起了那人类说这病越传越厉害。 彦清疼的嘴唇发白，宙维斯给他盖上被子。 圣索在门外，等待宙维斯将人安置好，轻轻关上房门。 圣索在宙维斯耳边低语几句，屋内的彦清什么也听不见，他看着自己重新恢复光滑的手臂。 他昨天没有接触任何人类，只有宙维斯和那几条小人鱼。 彦清起身，整理好衣服，然后把被子叠好，他放枕头的时候想到了什么。 他或许应该换个屋子，可能是因为他之前总是咳嗽，所以被子也沾了病气。 彦清推开门，正对上圣索的目光，彦清问：“宙维斯呢？” 圣索表情没什么变化，彦清仍旧不能从他脸上观察到任何信息。 圣索：“王很快回来。” 彦清：“那正好，我想换一间屋子。” 宫殿很大，屋子也有的是，圣索并没有询问原因，只是走进屋内拿起了彦清的被褥和枕头。 彦清摆了摆手，“不了，被子也换一套吧。” 圣索将被褥放回原位，应了一声，然后和彦清始终保持着两米远的距离。 彦清最终选择了一间最深处的房间，正当他想出去找宙维斯的时候，圣索将他拦住。 意思很明显，宙维斯仍旧将他禁足。 圣索以为彦清会发脾气，脑子里正思考着如何应对，是将王叫回来还是强硬的把他关进屋子。 纠结中，彦清自己回到屋里，还把门带上了。 圣索盯着房门沉默三秒，松了口气。 危险的人类...... 天黑天亮，彦清感染了两次疫病，宙维斯将血液剂量加大，这次彦清距离下一次感染的时间增长。 可吸收血液时，直接疼晕了过去。 宙维斯沉默的将人抱在怀里，静静望着远处海面，垂眸将彦清脸上的发丝拨开。 海面寂静无声，浪花平复，却压抑着某种情感，宙维斯将彦清抱得更紧。 他摸了摸彦清的手臂，宙维斯眼神微动，掀开衣服后，彦清的手臂缠着纱布。 很薄很薄的一层，几乎起不到任何作用。 宙维斯的好像很久都没有变化的表情终于产生一丝裂缝，他划开纱布，纱布之下的皮肤不再光滑。 上面出现了很多褶皱，起起伏伏，粗糙不堪。 像是干涸的土地，皮肤表面甚至出现细小的裂纹，宙维斯碰触时，彦清下意识将手臂缩回去，蜷缩着身子藏在里面。 他好像也觉得自己这样很丑，很难看。 宙维斯沉默着俯下身，以一个近乎匍匐的姿态，与彦清额头相抵。 他闭上眼睛，周身萦绕着淡蓝色的光芒，彦清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全身逐渐放松下来。 难怪最近这么乖，没有发脾气也没闹着要出去，好好待在房间里，每天趴在窗户上看海。 宙维斯将人塞进被子里，圣索等在门外，面色不似从前冷漠，而是有些凝重。 “王——” 宙维斯抬手打断他，“出去。” 等到给彦清关上门，离开宫殿，海岛四周寂静无声，人鱼们都仿佛销声匿迹了一样。 圣索注视着一望无际的海面，低声汇报： “已经有大半族人感染，目前死亡数量将近三百。” 宙维斯不语，圣索问：“王，怎么办？” 宙维斯：“不怎么办。” 圣索抬头看他，宙维斯没什么表情，他本就不在乎人鱼族群如何繁衍，或生或死。 人鱼族群于宙维斯不过是从属关系，和其他海生物并无不同。 因为外形类似，所以才和宙维斯更加亲近一点，但归根结底也只是亲近一点。 生命本质确是完全搭不上边，何况宙维斯现在什么都不想管，完全没有心情在乎他们的死活。 只是......这种疫病竟然连人鱼都能感染。 太怪异了。 第143章 前世33 彦清今日依旧趴在窗户上，他将手伸出窗外，海面比平常安静的多。 不知道哪里不一样，但总感觉岛屿四周都仿佛失去了活力，他看着自己的胳膊，已经能平静的面对这些重复出现的红斑了。 他突然很想见宙维斯，就像之前宙维斯非常执拗的缠住他一样，或许这时他才明白。 宙维斯当时也一定有这样的感受，彦清推开房门，扶着墙缓缓走了出去。 而仅仅是这短短的一路，彦清把胳膊抓出了血，他两条胳膊都缠满了绷带，绷带下是丑陋干涸的皮肤。 “宙维斯？”彦清哑着嗓子叫他。 宙维斯并没有离开太久，他回来时就看到彦清坐在宫殿门口，背靠着墙。 宙维斯将他抱起，沉默着没有说话。 彦清搂着他不松手，呼吸沉重，身上还有血腥味。 这种疫病的反复使症状不断加重，于是彦清每天每夜都睡不好，那双漂亮的眼睛总是微微垂着。 黑眼圈很重，宙维斯抱着人回去的这么一小段路，彦清就歪着头睡着了。 宙维斯进来时不小心撞到了彦清的杯子，发出很轻很轻的响声。 见彦清睁开眼睛，宙维斯问：“疼吗？” 彦清摇头，“不疼。” 宙维斯静静注视着他，干裂的嘴唇，布满红色血丝的眼睛，哪哪都带着病气。 像宙维斯刚把彦清捡回来的时候。 他抬起手腕，在上面划出一道很深的伤口，想像往常一样，喂给彦清。 彦清按住了他的胳膊，直到伤口缓慢愈合，宙维斯仍旧盯着彦清的脸。 宙维斯：“做什么？” 彦清的眼神很陌生，他微微张开嘴，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出口，宙维斯没见过他这样，里面是彦清很少拥有的情绪。 他连邪神都不怕，为什么现在会露出这么恐惧的眼神。 彦清很慢的低下头，紧紧抓住了宙维斯的手，然后把伸出去的腿收了回来。 蜷缩在宙维斯怀里，过了很久，久到外面下起了雨，彦清才平复好情绪。 他问的时候声音仍旧隐隐颤抖，他问： “你不会被传染的......对吧？” 宙维斯的不会真正受伤，不会生病，也不会衰老。 问题的答案这么明显，彦清这么聪明的人，他怎么会不知道。 可彦清就是不安。 宙维斯让彦清面对着他，和他贴的很近，“人鱼不会被传染。” 彦清轻轻的嗯了一声，“那你刚刚干什么去了？” 宙维斯将从沙滩上捡回来的珊瑚递给彦清，王不太擅长哄人，他问：“去给你捡珊瑚了，好看吗？” 彦清双手攥着那块珊瑚，“好看。” 其实一点都不好看，很丑，彦清捡珊瑚也是有标准的。 他又不是什么都要。 宙维斯低头看他，“你就这么喜欢珊瑚？” 彦清依靠着他，“喜欢啊......” 他呢喃的声音很小，因为还在发烧，说出的话也是颠三倒四的。 “村里的人都以为珊瑚是种出来的......只有我发现不是，他们会吃东西，会长大......” “他们都不知道，只有我知道......我知道是......是活的......” “因为我以前想种珊瑚......我把它埋在沙子里......那时候，10岁，现在19岁......还是没长出来......” 宙维斯脑中浮现小彦清趴在沙滩上偷偷埋珊瑚碎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带起了一丝笑。 “他们都不知道珊瑚不是种出来的......” 宙维斯觉得彦清有些神志不清了，“这个你说很多遍了。” 彦清伸手打他脸，“不要打断我......你也不知道。” 宙维斯吻了他一下，嗓音低沉：“我不知道什么？不知道珊瑚不是种出来的......嗯？” 彦清好像忽然变的很难过，“不知道我现在很丑......” 他拆开胳膊上的绷带，伸着双臂给宙维斯看，两条手臂的皮肤全部病变。 褶皱发黑，少数龟裂，彦清看了一会，然后移开了视线。 “很丑。” “哪里丑了？”宙维斯捧着彦清的手臂。 彦清想抽回去，宙维斯不让他动，然后俯身在彦清手臂上吻了很多下。 具象的爱冲击到让人失语。 彦清又被宙维斯弄得很想掉眼泪，他趴在宙维斯身上，很乖很安静的抱着他的手臂。 彦清发烧到后半夜，宙维斯还睁着眼，彦清动了一下，才发现宙维斯刚刚一直拍他的后背。 头很疼，彦清闭着眼睛，嗓子仍然很哑，“怎么了......” 宙维斯：“你做噩梦了。” 彦清想说他没有做噩梦，他只是很疼，但这还不如不说。 “我想出去。” “好。”宙维斯说。 黑夜比白天更是无声，彦清还想往前走，他忽的看清前面有个黑影。 他眯起眼睛，才看清是圣索。 海浪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他的鱼尾，而圣索像一尊雕像一样，彦清向他走过去。 宙维斯跟在他身后。 圣索察觉到彦清靠近，侧身看着他，然后低头以示恭敬。 随着距离拉近，彦清的心跳越来越快，他在圣索手臂上看到了什么东西。 宙维斯忽然拉住了他，“怎么了？” 彦清再回头时，圣索已经不见了，他揉了揉眼睛，确信就算发烧也不应该出现幻觉才对。 他看到了圣索，听到了声音，还看到了他手臂上的......红斑。 彦清：“圣索呢？” 宙维斯没有回答，彦清指着远处沙滩，“我刚才看到了。” 彦清重复道：“我看到了，他在那边。” 宙维斯神色平静，“圣索不在这里。” 彦清皱着眉，推开了宙维斯的手臂，然而刚才的沙滩上没有任何痕迹。 他用力睁着眼睛，视线却仍旧一阵阵模糊。 圣索明明就在这里。 远处传来几道声音，“王，有人类靠近，是个丑东西。” 一人鱼首领单手拎着一团黑色的人形，毫不留情的扔在地上。 那人仍旧死死抓着自己的兜帽，遮挡住自己的脸。 人鱼首领看到彦清之后，神色变得很古怪。 彦清看着地上的人，宙维斯先一步撕开盖在那人身上的黑色长袍，兜帽之下的脸丑陋无比，满是皱纹，皮肤干裂狰狞。 他发出扭曲的喊叫，诡异的是，声音竟然很年轻。 彦清认出他，那个对他下手的大祭司。 只因过于狼狈，所以一开始没有和高高在上的大祭司联系在一起。 大祭司匍匐在地上，身上带着被殴打出来的伤，嗓音颤抖，“邪神大人......请您，请您将血液赐予我！” “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第144章 前世34 大祭司跪了很久，他崇敬的邪神并没有回应他。 “邪神大人？” 站在他面前的是彦清，一个长相很漂亮的少年，大祭司看到他缠满绷带的手后，难以遏制的兴奋顿时滋生。 而疫病失控的压力顿时将他拉了回来，他带领的一众人都被淹没，只剩下他一个。 城中近乎九成的人都感染了红斑，短短几天死了几万人。 大祭司心中不甘，他只是想让这个纠缠邪神的人死，他想不到会失控。 “求您，求您赐予我能治愈一切疾病的血液......”他匍匐在地，喃喃重复着这句话。 如果得不到邪神的血液，不出半月他所庇佑的城池就会成为死城。 他无视了彦清的存在，因为邪神骨子里的冷漠，注定了不会真正在乎任何事物。 包括这个长相漂亮的人，大祭司阴暗的想，如果他的脸变成和自己一样，那么他注定了会被抛弃。 “血液没用。” 这句话是彦清说的。 大祭司陡然愤怒的站起身，狰狞丑陋的面孔完全暴露在月光之下，额头青筋凸起。 他想怒斥彦清的无知，可他知道邪神现在很在乎这人类，生生忍了下来。 “血液怎么会没用，从远古记载就有，邪神的血液可以生死人肉白骨。” 受他的影响，纵使邪神毁灭无数生命，但仍有许多百姓因为邪神的强大力量而信仰他。 大祭司看向宙维斯，“尊敬的邪神......您的信徒在等待您的拯救。” “我们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宙维斯缓缓靠近，人鱼首领躬身后退。 他绕过彦清，掐着大祭司的脖子将他从地上提起，大祭司的骨头发出咔咔声。 痛苦，但能够接触他信仰一生的神明，大祭司嘴角是上扬的，表情扭曲骇人。 宙维斯的神情非常冰冷，他缓缓道：“王不需要信徒。” 如果他能有治愈红斑的方法，就不会来寻求血液。 既然治不好他的彦清，这个人就没用了。 宙维斯逐渐加大力气，大祭司死死盯着彦清的脸，眼球充血涨红。 他突然反应过来，按理来说这人早就死了！根本不可能撑到现在！ 所以他真的得到了邪神的血液，血液真的没用...... 彦清从开始后就没用正眼瞧过他，一直在看宙维斯，看不出情绪。 他得到了邪神的宠爱，宠爱到赐予他血液。 大祭司嫉妒的发狂，他从咔咔作响的喉咙中挤出声音：“我...我有办法......” 宙维斯闻言松了手。 然而下一秒，大祭司便指着彦清阴冷的诅咒，“疫病好不了的！你将永远受病痛的折磨，死在痛苦之中！！” “你会变得和我一样丑陋！你会被所有人抛弃！！你——” 锋利的尾鳍切断了他的喉咙，脑袋滚落在地，血液喷洒在沙滩。 彦清被“丑陋”一词刺痛，宙维斯的脸色很差。 尸体倒地，沙滩上只剩下他们两个。 宙维斯将彦清带回宫殿，彦清身上的红斑已经蔓延至脸颊，不能再拖了。 他给彦清喂了血，彦清需要忍受将近十倍的痛苦，然后......再次被感染。 宙维斯将彦清揽在怀里，第一次感受到了无能为力。 他握着彦清的手，原本白皙光滑的皮肤此时也全部病变了，还有小腿，脚腕。 红斑没有治愈方法，就算换了一个又一个房间，彦清依旧会被再次感染。 圣索在门外，他对宙维斯俯下身，手臂上赫然是密密麻麻的红斑。 他也被感染了。 宙维斯没有看他，圣索看了眼他怀中的人，“王。” “我得离开了。” 宙维斯：“嗯。” 圣索离开后，没有人鱼敢来打扰宙维斯，彦清的状态越来越差，意识常常处于混沌之中。 宙维斯将四周能反光的东西都拿了出去，他回来时，彦清站在门口等他。 当宙维斯下意识去抱他的时候，彦清躲开了。 他坐在墙边，用被子遮住自己的脸。 “宙维斯，我不想要你的血液了。” 宙维斯闻到一丝血腥气，他每天都好好守着彦清，仅离开了一小会。 他抓着彦清的胳膊，嗓音有些冷，“你脸怎么了。” 彦清挣脱开，用被子蒙住头，“你能不要再喜欢我了吗？” 宙维斯顿住动作，他很快道：“不行。” 他想要看彦清的脸，可彦清一直蒙着被子，拼尽全力不让他看。 宙维斯恼了，他将被子撕成碎片，掰开彦清的手，“抬头。” 血腥味更浓了，来源就是彦清的脸，宙维斯的心沉了下来。 他捏着彦清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 彦清的下巴还在流血，他割掉了自己的整块皮肤，宙维斯立即划开自己的手，彦清却将他推开了。 宙维斯不明白。 彦清直视着他的眼睛，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完全发不出声音。 “......算了吧。”他的喉咙艰难发出声音。 宙维斯起身，脸色黑的吓人，冷声道：“你我永远都不可能算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彦清看着宙维斯的背影，忽然发现他的尾巴上少了一枚鳞片。 是最中央最显眼的那枚。 彦清这才想起来，后天就是他的二十岁生辰了。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短短一会时间，脸颊皮肤就变得干涸了，正在出现很多褶皱。 彦清总是能狠得下心，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他不想让宙维斯今后面对这样一张丑陋的脸...... 海底，四周光线昏暗。 宙维斯手中握着一枚形状最完美的黑色鳞片，身边还放置着一整个红色珊瑚。 珊瑚是方圆百里最好看的一株，鳞片也是他最重要的鳞片。 宙维斯的鱼尾轻轻摆动，失去了那枚鳞片后，就连他也一时无法适应。 他在海底待了一段时间，用来整理情绪，有一人鱼首领低着头靠近，他难以开口。 宙维斯没有理会他，径直前往宫殿方向。 人鱼首领追上他，“王。” “人......人已经没了。” 第145章 前世35 海洋仿佛在此时忽然安静了下来，宙维斯立即向宫殿方向赶去，人鱼首领瞬间就被他甩在身后。 宫殿四周的海域围满了人鱼，他们远远的看着已经被烧成灰烬的宫殿一角。 宙维斯撞开殿门，厚重巨大的殿门猛的碎裂，砰的砸在地上，宫殿内积蓄的黑烟翻涌着直冲天际。 “王的伴侣没了啊......” “真的没了，他把自己烧死了......” 越往深处走，断壁残垣越来越多，连墙壁都被烧毁，何况是彦清。 彦清把和自己相关的所有事物都烧成了灰烬，一切都成了焦黑，宙维斯立于废墟之前。 王缓缓抬起手，手指竟然在颤抖，他扒开废墟，找了很久。 终于在房间的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被压住的尸体。 ......彦清的尸体。 宙维斯缓缓将他抱在怀里，彦清毫无生气，一动不动的依靠着他，身上没有一片完整的皮肤。 他捏着彦清被烧成骨架的手，从前彦清会下意识握住他的手，生气的时候，就狠狠地打他手背。 而现在宙维斯摸到的是有被烧焦的指骨，还有永远不会再回应他的爱人。 原来伴侣死亡是件这么痛苦的事，宙维斯发了疯的将整座宫殿都徒手碎成了废墟，他的筋骨不断的断裂，愈合。 大海如同沸腾的岩浆，将岸边的一切都吞噬进海底，整片海域都被乌云笼罩。 宙维斯像只狰狞可怖的野兽，胸膛剧烈起伏，却执拗的将尸体重新拥在怀里。 他跃入海中，径直沉到海底，明明很快就是彦清的生辰。 彦清还管他要生辰礼，可他就这么狠心，把自己生生烧死。 宙维斯心中压抑着怒火，他把红色珊瑚捏了个粉碎，死死盯着彦清的尸体。 “我说过，你我永远都不可能算了。” 海面的风浪从未停息，宙维斯到底是舍不得彦清伤心的，随后还是把珊瑚捡了回来。 邪神的本性并未改变，他只是爱上了一个人。 可难免的，宙维斯没办法不生气，彦清不和他告别，竟狠心烧死了自己。 彦清死后。 宙维斯将他埋葬在很远的地方，和曾经的一切都分开，这里没有冬天，风景很美。 宙维斯又一次吓跑了岸边的人类，他停在一个小摊前，面无表情的挑选了几个珊瑚制作的项链。 在沉睡之前，给彦清弄点解闷的小玩意。 以前关几天就要和他吵，现在都睡了多少年了，还是一动不动。 宙维斯还在生他的气，给彦清挑的都是最小最难看的。 他转身后看到了一个被撞歪的牌子，插在一个圆形木桌上，桌腿陷进沙子里。 上面写的是“love forever”，下面还画着两个抱在一起的小人，于是宙维斯的眼神一下子变得落寞。 王并没有想象中乐观，在带彦清来到这里之前，宙维斯近乎发泄式的自残。 他将自己体内的海洋之力释放到近乎枯竭，任由无数人鱼首领吸收争夺，然后向他发起死战。 骨骼断裂会重组，心脏破碎也会自愈，亚斯是吸收最多的，他怒骂着和他厮杀。 这一次，伤口的愈合过程持续了一整天，大海都被染成了血色，最终只剩宙维斯独自存活。 他发泄完了，就去抱着彦清的尸体。 宙维斯眸子动了动，“love forever”的字样随风摆动，发出吱嘎的轻微响声。 他还是在生彦清的气，所以等再次找到他的时候，一定会狠狠地欺负他。 宙维斯缓缓闭上眼睛，等到再睁开时，他的彦清就不认得他了。 看他的眼神会很陌生，会戒备他，还可能说一些过分的话。 海水逐渐平静下来，宙维斯在陷入沉睡的前一刻，想的还是彦清。 黑色鳞片悬浮在上空，没有任何生物敢接近这里。 宙维斯周身萦绕着淡淡的蓝色光芒，庞大的海洋之力一点一点的渗透进鳞片内部，这是一个将持续千年的过程。 这是一个很冒险的方法，宙维斯或许因为离开海洋而感到虚弱。 王陷入了沉睡。 而他的鳞片。 先一步找到了被他深深印刻在灵魂中的人。 ...... “不要！！” 彦清看到宙维斯的心脏被亚斯捏碎时，猛地睁开眼睛，胸口因为过于激动而剧烈起伏。 他依旧还在亚特兰蒂斯的宫殿内部，身体现在软软的床榻之中，透明膜壁外是清澈的海水。 一时有点缓不过来。 彦清闭着眼睛，直到将脑子里的东西理清后才坐起身，眼前还是有点晕。 后面的记忆画面断断续续，他同时也看到了宙维斯的记忆。 彦清低头观察着自己的双手，指节修长，指腹白皙圆润，手上一点茧子都没有。 “你醒了。”亚斯笑眯眯的，迅速记录着彦清身体的各项数值。 刚刚经历那些回忆，彦清的感觉很奇妙，闭上眼睛之前还不认识这人。 可醒来再看到他时，就忽然变得熟悉起来。 亚斯：“请您不要讨厌我，我本尊在三千年前已经死了，我们只是通过一些特殊手段共享记忆，我真的没有捏碎过王的心脏。” 亚斯笑眯眯的强调，“真的没有。” 彦清现在对亚斯印象不太好，他揉了揉眉心，“感觉你和本尊不太一样。” 一片阴影忽然笼罩，亚斯逼近彦清，他勾起嘴角，话语间带着些蛊惑的意味，“一样的......” 彦清现在不是19岁的毛头小子，抄起旁边的水杯就倒在亚斯的头上，表情淡淡的，“滚开。” 亚斯听话的和他拉开距离，“王在杀人，因为比预计苏醒时间早了几天，所以王暂时不在。” 彦清疑惑，“他在杀人？” 亚斯点了点头，“就是之前伤过您的那群自称海神信徒的人类。” 他没有再多说，而是拿起一个圆形的小玩意照了下彦清的眼睛，彦清被光线刺激的眯起眼睛。 亚斯问他：“刚恢复了记忆，感觉怎么样？” “感觉被拉着演了一部电影。” “......” “有点晕。” 第146章 你老公太狂了 亚斯还在尽职尽责的拿着各种先进小仪器给彦清检查身体状况，样式奇特，甚至看起来像科幻片中的外星产物。 彦清实在忍不了了，想和亚斯说“你能别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了吗”，抬眼看到亚斯眼睛上的白布，又莫名的将话咽了回去。 他也挺惨的。 被宙维斯撕开的鱼尾到死前伤疤都没有消失，彦清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他也一时想不到自己该用什么态度。 “您在想我吗？不要担心，怎么对我都可以的。” 他将放在彦清额头上的类似测温枪的仪器取下，彦清皱眉，亚斯就将小仪器放在彦清面前。 仪器通体蓝色，只有巴掌大，上面有一块悬浮的虚拟显示屏，正显示着一个环形统计图。 纠结对亚斯的态度20%，研究所现状10%，高速处理记忆20%。 在彦清看到仪器屏幕后，上面又出现了一条“面前仪器是什么东西20%”，直接顶掉了对亚斯的那条。 亚斯皱了下眉，想将仪器收回来，彦清直接从他手上将仪器拿走了。 他研究了一下，便明白这竟是在现实大脑占用思考的百分比，随即再次被亚特兰蒂斯的技术发达程度震惊。 彦清滑动上面的虚拟屏，只见有一条字体大得多的显示“想见宙维斯50%”，彦清神色凝滞一瞬。 就在亚斯想凑过来看的时候，他一下子将仪器的虚拟屏扣在被子上。 有时候思念都是潜意识的，并不会刻意提及，而像彦清本来就蒙着一层清冷的纱。 也只有在仪器面前，才会像被扒光了一样。 彦清用他那顶级聪明的大脑，一半用来思考，另一半全都用来想宙维斯了。 他将仪器放在手中打量，很快就找到了开关，将知道了大秘密的虚拟屏彻底关闭，然后活动了下筋骨，动作缓慢的从床上下来。 手机放在一边，打开的时候还是满电，刚亮屏消息位置就像高速滚轮筒似的一条接着一条。 好在提前交代，不然半年无影无踪别人还以为他死了。 霍元忠从那通电话之后只给他发了一条消息，说让他回来提前打招呼，消息发送时间在三天前。 彦清几乎瞬间就猜到研究所出了点事，不然霍元忠这半年都不会鸟他一条。 他大概看了一会，回复了李沐桃，方淳恒，萧羽，还有比较亲近的同事和朋友。 然后点进一个软件开始看机票，地图显示他在斯里兰卡区域，回国机票不便宜。 更重要的是彦清的证件全都没戴，全身上下只剩一个满电的手机。 彦清边走边看，抬手将手心覆在布满花纹的墙壁上，下一秒，花纹便向四周收缩，为彦清打开一条通路。 他看了下自己的手，从通道中迈出去，皮肤与海水接触，没有一丝一毫窒息的感觉。 除此之外，彦清终于发现了其他不一样的地方，他能看到更远的东西，尽管是在黑暗中。 而他的听力也比之前敏锐，彦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皮肤光滑白皙，看不出什么变化。 面前是繁荣的，充满生命力的亚特兰蒂斯，亚斯抬手招来一个梭状潜艇，“您可以坐这个。” 远处的人鱼看到彦清后热情的对他招了招手，亚斯游到彦清身前，有意无意的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彦清：“亚特兰蒂斯从前就是这样吗？” 亚斯仔细回忆，“比现在要更壮观，毕竟是王亲手建立的第一个文明。” 的确应该称之为文明，这比彦清想象的水下国度要夸张太多，他意犹未尽的进入潜艇。 心中难以将面前这个庞大文明的最高掌权者，和之前倒在水里吐泡泡哄人的联系在一起，宙维斯真是越活越性情了。 彦清长舒一口气，游艇内部只有一个座位，当他看向前方时，金属光泽的挡板从中央开始变成类似玻璃的材质。 前面的操作台便显现了出来，只有一个发着光的晶球，还有三个白色按钮。 就这么点东西，操作如此高端的潜艇，对比亚特兰蒂斯的科技水平，人类落后的不止一星半点。 彦清闭上眼睛，将手机和刚才那个仪器放在了座位上，操作潜艇的是个白尾人鱼，他回头对彦清吹了声口哨。 非常轻佻的和他打了个招呼，“睡了半年，还记得我么？” “维兰纳。”彦清准确的说出了他的名字。 维兰纳将手放在晶球上，“我可是维兰纳本尊。” 彦清点了点头，“谢谢。” 维兰纳：“不客气。” 推背感很强，彦清看着透明窗外的景象越来越模糊，他等了一会，发现潜艇竟还在加速。 彦清：“这个时速多少？” 维兰纳：“不知道，但比人类飞机快。” 彦清体验到了晕机的感觉，维兰纳饶有兴味的观察着他，“跟你说一个事。” 彦清揉了揉眉心，“什么？” 维兰纳：“我和亚斯是双胞胎，你猜谁是哥哥？” 彦清想吐，但好在他肚子里什么都没有，吐不出什么东西来。 维兰纳看他实在难受，主动公布了答案，“亚斯是，但他只比我早出生几秒，我昨天就把他干服了。” 说完，他仔细观察着彦清的反应，“嗯？你怎么没反应，我意思是我进到他的身体。” “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你们人类不是最在乎什么道德伦理了吗？不觉得我变态？” “啧，你怎么不搭理我，虽然你是王的伴侣，但我还是要说，你这人真的很没意思。” 彦清适应潜艇的速度后，面无表情的看着维兰纳，“你有病吧。” 维兰纳随意的摆了摆手，“我只是无聊。” 他另一只手按着光球，鱼尾随意的摆动，盯着面前飞速后退的光景出神。 潜艇的确很快，大概三个小时就到了，彦清觉得大部分时间都耗费在加速减速上。 潜艇游到岸边，维兰纳选了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彦清用软件打了个车，和维兰纳说了谢谢和再见。 出租车的速度就慢多了，彦清感觉自己晃晃悠悠的就到了熟悉的海洋研究所正门。 正门前是一片空地，这一次，彦清率先看到了门卫的脸。 彦清给霍元忠发消息：在门口，进去了。 门被推开的时候，鸡飞狗跳的嘈杂声音扑面而来，奇怪的是，里面竟然停电了，走廊里一片漆黑。 研究所一百年都停不了一次电，有的仪器停了电会很麻烦。 彦清紧皱着眉，加快了脚步，碰见蹲在墙边哇哇吐的一群人，方淳恒靠在墙边。 他还是穿着那一身白大褂，换了个黑色无框眼镜，他抬头看到是彦清后愣了几秒。 反应过来后迅速拉着彦清往里走。 “你老公比你来的早，妈的拖着两个被打残的黑哥进来的，半路觉得吵还捏死了一个，脑浆溅的到处都是！” “你看你半年不扇他，他都狂成什么样了！” 第147章 嗓子怎么了 彦清被方淳恒拉着穿过走廊，走过拐角就闻到一股粘稠的血腥味，皱了皱眉。 四周环境太过昏暗，方淳恒差点撞到抬到门边的仪器，彦清伸手拽了他一把，然后拿出手机，打开照灯。 霎时照亮脚下的路，地砖反射着明亮的光，方淳恒有些诧异的回头看了眼摆放位置刁钻的仪器，边走边说，“你眼睛这么好使？” 彦清敷衍了一句，然后率先从走廊进入一个空间较大的实验室中，血腥味更浓了。 隐隐约约还能听到痛苦的求饶声，在黑暗环境中格外惊悚，地面瓷砖上还有一道长长的血痕，像是拖拽尸体留下的。 门外几个同事都偷偷往门内看，都是胆子大的，他们知道宙维斯看在彦清的面子上不会杀他们，于是非常好奇他带回来的是什么人。 彦清觉得这几个以方淳恒为首的都不正常，正常人见到这种血腥场面早跑光了。 他关掉手机照灯，实验室内便重新陷入黑暗，彦清往里面走，宙维斯却没有出现。 方淳恒确定，他就在这间实验室中。 于是彦清一步一步的走向墙边，他垂眸看着地面，明明快要撞上仪器了，脚步依旧不减。 门砰的被关上，彦清勾起嘴角，随即宙维斯在彦清撞上仪器之前将他一把捞了回来，有力的大手按在彦清的腰身，指腹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细细摩挲。 仿佛发生在黑暗与血腥味中的一切，都是隐秘的。 彦清按着宙维斯的手臂，眨了眨眼，仰头仔细看着宙维斯的脸，缓缓道： “宙维斯......原来你以前这么能折腾我。” 宙维斯挑起眉，那表情仿佛在说，那又怎样。 彦清侧过头，看着地面上的血迹，还有躺在角落里不知死活的人影。 宙维斯抬手按了按彦清的唇角，“留了一口气。” 宙维斯说留了一口气，就仅仅只有一口气而已，再不管就要死了。 彦清抵着他，扭头叫了方淳恒一声。 方淳恒靠着门框，打开手电照着里面，对身后的人摆了摆手。 几个研究员走进来，但明显更好奇彦清这边，但宙维斯会对上他们向这边望过来的每一道目光。 研究员们被宙维斯盯的心里发毛，只得用最快的速度把躺在地上的人弄出去。 方淳恒关了手电，提醒道：“大概一个小时后来电。” 说完，就把门砰的带上了。 宙维斯近乎是在门关上的一瞬间，把彦清抵在墙上深吻，缠绵的呼吸声暧昧环绕，这是个长久延续的吻。 唇齿纠缠，彦清感觉宙维斯隐隐带着怨气，还故意咬破了他的舌尖。 彦清眉头都没皱一下，环住宙维斯的脖子和他吻的更深。 彦清将嘴里的血液咽了下去，他看着宙维斯的眼睛，忽然生出一股浓烈的痛来。 心疼他等待了整整三千年，心疼他自残式的发泄，心脏碎裂，尾鳍折断，宙维斯在那时或许真的在求死。 于是彦清又有些恐惧，他怕宙维斯真的不要他了，然后一死了之。 “......还在生我的气吗？”彦清问。 宙维斯并不掩饰，“嗯。” 彦清做出苦恼的表情，“那怎么办，我想办法哄哄你吧。” 宙维斯那张脸上一直都没什么表情，他看着彦清，像是在确认一样，问：“都想起来了？” 彦清点了点头，“都想起来了。” 关于宙维斯的一切，彦清都想起来了。 宙维斯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欲望，和彦清待久了，也会学会了得寸进尺，比如现在。 他让彦清半跪在他面前，将手轻轻覆在彦清头顶，五指插进柔软的发丝之间，心中生出一股掌控的快感。 宙维斯完全没有浪费这一个小时，动作之间带着惩罚的性质。 彦清是很少落泪的人，情到浓时都挤不出一滴眼泪，宙维斯却近乎痴狂的迷恋着彦清哭泣的样子，尽管那不是真心实意的，而是生理性的泪。 来电时，彦清走出实验室，表面看不上一样，只不过手里多了个装满温水的保温杯。 李沐桃去超市买零食了，回来时研究所刚好来电，并没有经历这惊心动魄的黑暗三小时。 他听闻彦清回来，零食袋子都没来得及放，屁颠屁颠的在研究所里转了两圈，终于找到了靠在墙边捧着保温杯喝水的彦清同志。 “彦清——！”李沐桃和他打招呼，从零食袋子中找出一包辣条。 彦清静静注视着李沐桃举在面前的手，以及手里的辣条，沉默接过，装在口袋里。 然后打开保温杯杯盖，又喝了口水，“你是小孩吗，见面用辣条打招呼。” 李沐桃盯着彦清问：“你嗓子怎么了？” 彦清动作顿了一下，若无其事道，“最近上火。” 李沐桃：“哦。” 走廊拐角气势汹汹的杀过来一个老头，霍元忠瞪着彦清，指着他重重点了好几下。 然后扭头就看到了拎着两大袋零食的李沐桃，霍元忠竖着眉，“你进货去了？” 李沐桃紧张的语无伦次，彦清问了句蠢话：“刚才怎么停电了？” 霍元忠吼道：“敢来电吗？！监控摄像实时上传总部，我给总部直播生捏人脑吗？！” 彦清：“我已经和他说了，不要弄的太血腥。” 霍元忠一愣，“你嗓子怎么回事？” 彦清：“上火。” 霍元忠摆了摆手，“那就回去休息。” 彦清淡定的喝了口水，问：“明天安排我对接。” 毕竟没谁的工作效率比得上彦清了，霍元忠这几天的确忙的焦头烂额，彦清的消息还是刚才看到的，一直忙着处理尸体还有和总部说明情况。 彦清端着保温杯，走进医务室，在饮水机前接了点热水。 被宙维斯拖回来的黑人正浑身缠着绷带，躺在床上，地面堆放着一件染血的黑色长袍。 彦清的视线忽然定住，他瞬间想起前世散播红斑疫病的大祭司，长袍细节略有变化，但整体样式竟然非常相似。 方淳恒抱着手臂，若有所思的看着彦清手里的保温杯，“要审问吗，他伤的不轻，估计得等个几天才行。” 彦清：“不能等。” 用不了两天，警方那边就会来这里把人带走，霍元忠不会帮忙压着这事，他巴不得彦清不参与调查。 宙维斯带回来个活口，就是为了让自己审的，彦清紧皱着眉。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脑中忽然闪现一道白光，彦清划开自己的手指。 方淳恒皱眉：“你这是......” 彦清将血液滴在黑人的嘴唇上，血液奇异的被吸收，眨眼间就消失不见，随即黑人顿时痛苦的蜷缩成一团。 绷带之下，还在隐隐渗血的伤口竟然开始迅速愈合！ 第148章 彦清，你再敢? 彦清并没有管黑人的伤口愈合情况，他看了下时间，距离和宙维斯约定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研究所的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彦清不想落下，但他更不想将宙维斯抛在一边，所以他得把工作时间压缩到最短。 用嗓子换来的时间，得抓紧用。 方淳恒按着彦清的肩膀，“你等下，我找根带子给他捆上。” “不用。”彦清抓着黑人的领口，让他睁开眼睛看着自己。 他眼神飘忽，过了一会才重新有了焦点，在看到彦清的脸时，他猛地瞪大眼睛。 眼看就要抬手攻击，方淳恒搬着凳子就要抡他，彦清却抬手轻易接住了他的拳头，力量完全碾压。 方淳恒一时震惊，他看着彦清：“大变样了......” 彦清抓着黑人的领口，用一口流利的英文问：“你们组织究竟存在多久？” 他语气严肃，咄咄逼人，“说，知不知道查尔这个人？克隆体非法实验的领头。” 黑人只是瞪着他，咬死了一句也不回答。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声响，是鳞片摩擦地砖的声音，不多时宙维斯就出现在医务室门口。 鱼尾抵着地面，和门框差不多高，他冷冷的注视着病床上的黑人。 黑人见他来了以后视线就没移开过，是非常虔诚又夹杂一丝恐惧的眼神，彦清抬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方淳恒在一旁默默看着，他觉得彦清变了，周身散发着冰冷肃杀的气质，方淳恒看向宙维斯。 ......怎么会这么像。 彦清掐住黑人的脖子，威胁道：“说，不然我只能让宙维斯亲自审问了，到时候你想死都难。” 黑人惊恐的粗喘着气，却仍旧执拗的摇头，什么也不肯说。 这时，彦清拿出从亚斯那里拿来的仪器，对着黑人点下按钮，虚拟屏幕显示出环形统计图。 害怕被海神虐待60%，坚决不回答20%，茫然20%。 什么都不知道，还坚决不开口，彦清松开手，将仪器收回，对审问这个没用的东西完全失去兴趣 宙维斯不耐烦的甩了甩黑色的尾巴，彦清随意的扫了黑人一眼，“既然什么也问不出来，就动手吧。” 方淳恒看着彦清冰冷的神色，紧皱着眉，“记录已经上传了，不——” 宙维斯走进病房，没等方淳恒说完就抬手捏断了黑人的脖子，然后他用桌上放着的白色绷带擦了擦手。 果然听了彦清的话，弄得一点也不血腥。 方淳恒垂眸和霍元忠发消息说明情况，掩盖了一部分细节，合理的将锅都推到了没法追究的人身上——毕竟没人敢追宙维斯的责。 彦清淡淡收回视线，他手指上的伤口已经愈合，既然黑人死亡，就不用移交警方，省去了不少麻烦。 他现在已经明显能感觉到身体的变化，不仅耳目更加灵敏，血液功能还和宙维斯趋近一致。 手指张开又合拢，彦清心想，力量也增强了许多，应该可以徒手捏碎一个苹果，大概80kg握力，也不算太夸张。 彦清恢复前世记忆后，多了个习惯，他很自然的走过去牵住宙维斯的手，“走吧。” 方淳恒诧异的看着他，但彦清本人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宙维斯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他捏了捏彦清的手心，“你现在可以使用部分海洋之力。” 彦清眼睛亮了一下，“能用多少？” 宙维斯牵着他往外走，比了个黄豆大小的。 彦清：“啧。” 方淳恒看着他俩走远的背影，仿佛刚才不是杀了个人，而是吃了口饭喝了口水这样简单的事，方淳恒没什么表情的看了眼尸体，然后非常淡定打了个电话。 “来处理尸体了，嗯叫三个人吧，留一个给我收拾屋子。” 李沐桃走进来后，终于露出了面对尸体的正常反应，吓得大叫，脸都白了。 死状相当吓人，头都扭到后背了，眼眶充血死不瞑目。 方淳恒放下手机，先把人哄到了走廊外面，顺手带上了门，将死人味全都关在医务室里。 他把手放在李沐桃头顶揉了揉，“好了不怕，乖。” 李沐桃天生小卷毛，和他的胆子一样畏畏缩缩的，霍元忠一过来就跟个小鸡仔一样缩在角落。 方淳恒静静注视着彦清离开的方向，目光顿了顿，脑中回想起彦清方才的冰冷神色。 彦清这人对犯罪分子本来就挺冷的，但方淳恒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海洋研究所陷入照常的忙碌之中，刚刚回归的彦清目前还游离在工作之外，霍元忠的意思也是让他休息几天，毕竟彦清刚刚大老远赶回来。 但彦清都发话了，明天交接工作，霍元忠手底下的人自觉听了彦清的话，已经将文件发到了彦清的手机里。 都是最最忙最急的项目。 员工宿舍中，彦清的手机叮铃响了几声，他下意识去拿，半途被宙维斯抓住了手。 五指相扣，并不允许他将精力分给除了王以外的事物。 宙维斯变成了人类形态，什么也没穿，他动作行云流水的环着彦清的腰将他拽到床上，右腿横在彦清双腿之间。 像是已经重复无数遍的动作，让彦清都怀疑自己沉睡恢复记忆的这半年宙维斯一直这么抱着他。 彦清动了动，侧过脸看着宙维斯的眼睛，英俊的眉眼微微低垂，察觉到了彦清的视线，宙维斯闭上了眼睛。 “怎么不理我？”彦清用头顶蹭了下宙维斯的下巴。 彦清此时对宙维斯的容忍程度仍旧很高，超出平均值的三倍左右，对比三千年前的邪神大人，宙维斯现在没把研究所掀了已经很收敛了。 彦清往上挪了一点，让自己的脖子完全贴在宙维斯的胳膊上。 他轻声道：“你杀的那些信徒之中，有没有掺杂其他组织......” 彦清话音突然消失，宙维斯正用他的獠牙轻轻撕咬着彦清的后颈，尝到血腥味才停下。 伤口周边的皮肤都被他咬红了，宙维斯收紧手臂，沉声道： “彦清。” 宙维斯很少叫彦清名字，于是彦清不由得正色起来。 床忽然不堪重负的咯吱一响，宙维斯重新变成了人鱼形态，黑色鱼尾卷着彦清的腿。 这双腿太白了，让这本就赋含情欲的画面增添近乎凌虐的涩气来。 “如果你再敢提除了王以外的事，我会把你，做到哭。” 彦清无声的张了张嘴，手指忽然收紧。 “嗯......” 第149章 暧昧失败 彦清撑起上半身想脱离宙维斯的怀抱，可纵使他身体力量增强许多，面对宙维斯仍旧如蜉蝣撼树，被挣脱开他的手臂了，彦清甚至连宙维斯的手指都掰不开。 宙维斯的动作实在是太过磨人，弄得彦清想跑还跑不了，只得被他欺负的气喘吁吁。 彦清抓住自己的裤子，往上提了一点，遮盖住被掐红的腰，“等...等几天，行不行？” 这是在和他商量，语气之间却带着些示软的意味。 他转过身，捧着宙维斯的脸，王的表情带着非常明显的不悦，彦清凑上去亲了他一下，轻声道：“忙完这一阵，我就请个长假，再也不提这些事。” “然后陪你去什么地方都行，做什么都可以。” 修长的手指摸了摸宙维斯的脸颊，彦清躺在床上，又往宙维斯怀里挪了挪，整个人完全陷进他怀里。 彦清撒娇哄人的姿态实在太有迷惑性，宙维斯翻身搂着彦清的腰，鱼尾搭在床边，锋利带着金属光泽的尾鳍一下下击打着地面，像是在权衡彦清给他的补偿是否合格。 窗外的落叶逐渐变黄，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窗户上，彦清想要等一切结束之后，将自己的全部时间都给宙维斯。 他见宙维斯不答，于是爬起来跪坐在床上，白色衬衫被宙维斯扯的皱皱巴巴，领口扣子的线头不堪重负的崩开，堪堪悬挂在上面，随着彦清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彦清此刻正弓着腰，捧着宙维斯的脸吻他，因为还处于对宙维斯的心疼之中，所以彦清破天荒的做了个亏本买卖，他再次让步。 “那就一周之后，我把我全部的时间都给你，可以吗？” 宙维斯总带着些寒意的眸子正看着彦清的脸，被哄好了，按住彦清的后脑，反客为主的压了上去。 他咬了下彦清的下唇，“可以，只有一周时间。” 王不会在乎人类的生死存亡，更不在乎什么海洋研究所的研究进展，自然有关人类的一切规矩放在他身上就都失了效。 按理来说以彦清的级别，他的办公室中存放的资料大多都属于保密范畴，每天上下班时间都有专门的负责人来开门锁门的。 但彦清有个习惯，那就是重要文件往老头那送，占据了老头三分之二的抽屉，还有一半的保险箱。 今日，彦清很早就去霍元忠办公室拿东西了。 而在彦清回来工作的第一天，负责人便重操旧业，继续担负起开锁重任。 他拿着一串钥匙，从众多的钥匙之中找出一个最显眼的，钥匙包着黑色的包壳，质感高级，是彦清之前新换的门锁。 连带着门也一起换成了防爆高级款，杜绝办公室被傻逼打架波及的情况发生。 这位同志照常拿起钥匙，推了下眼镜将遮盖钥匙孔的铁片拨开时，门随着他的动作轻微动了一下，然后他惊恐的发现办公室的锁像是被撕开一样。 连带着里面的把手都被捏弯了。 他连忙掏出手机，对着门锁拍个了照片，然后在微信置顶中找出了熟悉的备注，看见头像之后他愣了一下。 彦清竟然换头像了，熟悉的工作照被一张人鱼的自拍照取代，正是前几天闹出两条人命的海洋领主，或者说是海神大人。 他推开门，对上宙维斯的眼睛时被吓了一跳，这尊大神正拿着彦清的手机，摆弄着摄像头对准自己的冷脸，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负责人战战兢兢对着宙维斯鞠了个躬，转身恭敬的帮他带上门，然后低头看了眼时间，才七点三十三。 彦清刚从正门拿完外卖，另一只手还拿着从老头办公室取回来的文件，他扫了烂掉的门锁一眼，打发了并不熟悉的负责人，塞给人家一杯现磨还冒着热气的甜豆浆。 让他这周都不用管他办公室，反正门锁刚被宙维斯掰的不能用了。 空调发出细微的响声，彦清拉开窗帘，让清晨的阳光照进来，然后将外卖袋子打开，肉包子的香气便扑面而来，夹杂着葱花和猪肉的香味。 彦清咬了一口包子，打开电脑，看刚整理出的项目单，还有数据分析表。 宙维斯正坐在他对面的凳子上，长腿毫无顾虑的伸在彦清的办公桌下，和彦清的腿靠在一起。 彦清扫描机似的，文件翻的飞快，拿了下一个包子时，他忽然皱起眉。 一垂眸果然在包子馅中看到了胡萝卜丁，他伸长胳膊，宙维斯睁眼将被彦清咬了一口的包子接了过去。 彦清很挑食，一袋外卖就吃了几口，剩下的全塞给宙维斯了。 他看了文件，因为亚特兰蒂斯的重现，之前已经引起了社会轰动，科学家试图和水下文明进行交流，而整个亚特兰蒂斯像是处于封闭状态，并不回应科学家的电信号。 除了部分地区海平面上升些许，人类与水下的庞然大物彼此相安无事，没有交流，也没有摩擦。 社会恐慌才渐渐消失，而海下的生态环境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压力就给到了海洋研究所。 所有人都忙的焦头烂额，彦清视线停在最底下那条批注上。 “水下神秘建筑无法进行任何形式的记录”。 若不是彦清刚从那里醒来，恐怕也会为水下的神秘文明而担忧，因为没人能确定他们是否会对人类产生伤害。 但彦清知道，亚特兰蒂斯的科技非常超前，而里面生活的只是分布在海洋各处的人鱼们而已，并不是什么可怕的外星文明。 而那些发达的科技，也只掌握在完全受宙维斯控制的白尾人鱼手中——这些随着亚特兰蒂斯一同出土的古老克隆生命。 彦清起身活动了下身体，绕过办公桌，将宙维斯的旋转椅推到自己原来的位置，然后坐在宙维斯的腿上。 宙维斯的手一开始扶着彦清的腰，然后隔着毛绒衫摸了摸彦清精瘦的腰腹。 他掀开彦清的衣摆，对着彦清的肚子又揉又摸，手心停着的位置，仿佛在暗示着什么隐晦的意思。 但他怎么知道，彦清就是被空调风吹得有些冷。 又懒得分神去找遥控器。 海神大人这些暧昧不明的情趣，完全是对牛弹琴了。 第150章 那你和我闹什么别扭? 宙维斯的人类形态体温一直都处于36°5的标准体温，比水银温度计还稳定。 彦清把毛绒领子往上拉了一点，遮盖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宙维斯啃出来的印子。 或许是盯着文件的时间太长，或许是连续集中精神工作八小时的强度对彦清来说也有些吃不消，纸面上的文字渐渐消失，随即脑中浮现出宙维斯的英俊面庞。 彦清盯着文件出神，像是感受到了宙维斯的不满，他终于放下手中的工作，转身跨坐在宙维斯腿上。 宙维斯五官深邃，浅蓝色的好看眸子深邃而幽远，嗓音低沉好听，“看我做什么？” 彦清仰头看着他，“你怎么不高兴？” 宙维斯冷脸，“我应该高兴？” 他已经不知第几次想把这个破研究所毁掉了，然后和三千年前一样，让彦清的生活只剩他。 然而就算那样，彦清也是有着锋利爪牙的，又聪明又漂亮。 宙维斯伸手摸了摸彦清胳膊上的光滑皮肤，被空调风吹得还是有些凉，脑子里浮现出河豚将要爆炸的画面。 彦清皱着眉，“那你和我闹什么别扭？” 莫名其妙，什么都没做，又没不让他摸。 话语间隐隐有耐心消退的意思，宙维斯早就答应他等过去一周，这第一天还没过去呢。 宙维斯站起身，比彦清高上许多，他按了下彦清的肩膀，“好了。” 宙维斯问：“还要待多久？” 彦清拿着手机，正在给方淳恒回消息，他对着宙维斯的方向微微侧过头，视线却还停在手机屏幕上。 宙维斯伸手捏了下彦清的脸，彦清面无表情的盯着手机屏幕，脸被捏的微微鼓起。 彦清：“我一会和方淳恒去派出所做个笔录，然后回来把东西弄完，估计要到很晚了，你先回去睡觉？” 宙维斯重新坐回凳子上，“去吧。” 彦清走到门口，停住脚步，他回头看着宙维斯独自坐在旋转椅上的身影，忽觉他在这待的很憋屈。 堂堂海洋领主，还是待在海里更自在些吧...... 彦清走过去拉住宙维斯的手。 “走吧，陪我去，万一有人想和我打架呢。”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就算是学专业散打的也不一定刚的过彦清，他纯属瞎扯。 宙维斯气定神闲的跟在彦清身后，他其实待的一点也不憋屈。 经过李沐桃工作的地方，一堆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着正讨论什么，李沐桃瞪着圆圆的眼睛一直摆手。 有个同事见彦清来了，不由分说的将李沐桃推到了彦清面前。 方淳恒已经收拾好，警局的传唤也并不是很急，对待海洋研究所的研究员们都非常尊重，他整理着衣衫袖口，在远处望着李沐桃这边。 李沐桃揪着手指，对彦清说：“彦清......可不可以让他不要破坏我们的咖啡机，已经弄坏两个了......” 他拘谨的用手指了一下彦清身边的宙维斯，彦清有些意外的回头看了他一眼。 合着宙维斯也挺会找乐子的，一点也没变，和三千年前一样喜欢欺负人类玩。 只不过以前欺负的是彦清，现在欺负的是彦清同事。 彦清略带歉意的看向李沐桃身后的研究员们，“抱歉，我给你们补上。” 研究员们没有一丝一毫为难彦清的意思，只不过他身边这尊大神实在太吓人了，合金制的粉斗都能掰弯。 还溜达着到处吓人，他们不好意思找彦清告状，于是投票选举出李沐桃这个最合适人选。 方淳恒晃悠过来拍了拍李沐桃的肩，耳语道：“我一会做完笔录，晚上来找你......” 李沐桃的脸刷的红了，抿着唇低下头，一头的卷毛遮挡住眼睛，推了推方淳恒的胳膊，小声道： “你别说了......” 方淳恒黏黏糊糊的和李沐桃说了再见，一回头，彦清已经冷漠的走掉了。 他拉着宙维斯坐进方淳恒的车里。 方淳恒打着方向盘，从后视镜对上了彦清审视的目光，他挑了挑眉，“你刚才听见了？” 彦清抱着手臂，“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俩都是万事不慌的性子，被拍几张照片而已，根本连个事都算不上。 方淳恒如今是满面春风，想起李沐桃刚才羞红的脸，就忍不住做的更恶劣。 车上也没外人，彦清和方淳恒私下也没那么讲究，彦清直接问：“你们做过了？” 方淳恒用指尖点着方向盘，勾起嘴角，“嗯，做过，第一次他害怕的都哭了，到后面就捂着脸喊舒服，可爱死了。” 彦清眯了眯眼，李沐桃就是个小蠢货，早就猜到他顶不住方淳恒忽悠了。 方淳恒推了下金丝眼镜，见了彦清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之前在李沐桃面前一直都是纯良温柔的方医生形象，憋坏了。 趁着等红灯的间隙，方淳恒问：“问一下，李沐桃不到一个小时就说受不了，这是平均时间吗？” 彦清皱着眉，“你还想要多久？” 方淳恒：“怎么也要三个小时吧？加上中间休息，对于一个正常男性来说，不都是这个时间吗？” 这时一直不开口的宙维斯点评道： “虚。” 方淳恒手一抖，刚夹在手里的烟掉到了车座下面。 方淳恒：“......” 宙维斯扫了他一眼，“西尔也不至于只有三小时。” 彦清看向他，“西尔才那么小，你怎么不用圣索举例子。” 宙维斯非常随意的揭了手下的短，“他连雌性人鱼都没碰过，还不如西尔。” 彦清微微睁大眼睛，“西尔那么小就？” 面对伴侣的疑惑，宙维斯思考了一下，“西尔今年49岁，马上会步入成长期。” 纵使知道人鱼的生长期比人类漫长的多，不能单凭年龄衡量，但彦清其实一直以为西尔是个三岁的鱼宝宝。 现在一想他已经将近五十岁，还......怪不得宙维斯之前不喜欢西尔靠近他...... 彦清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完全不能直视西尔了。 种族之间的差异实在是让彦清大开眼界，原来人鱼自出生起50年内被称为成长初期，第50年正式步入成长期。 成长期同样为50年，但生长速度成倍提升，西尔会在这50年内长成和圣索差不多的体型。 再往后便是鱼尾颜色变深的过程。 宙维斯侧头靠在彦清耳边。 “人鱼自出生起，就拥有...的功能了。” 第151章 那就来场大的 彦清的耳朵因宙维斯呼出的气变得很痒，他揉了下自己的后脖颈，问宙维斯： “你出生的时候也和西尔一样小？” 他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缩小版的宙维斯，小胳膊小尾巴还冷着张脸，彦清嘴角不自觉上扬。 宙维斯像是猜到了他脑子里想的什么，捂住了彦清的眼睛，不过这也成功阻止了彦清的思想发散。 宙维斯：“王不一样，我自诞生起就是如今的模样。” 生来便是王者，鱼尾颜色也是最高等的纯黑，还拥有诸多特殊能力。 彦清将窗户调下一点，外面的风从缝隙中灌了进来。 西尔是海里的小霸王，哥哥还是鼎鼎大名的圣索，估计有不少成长初期的雌性人鱼心怡追随他。 这么一想，西尔在海里的地位和皇太子也差不了多少了。 彦清看向宙维斯，侧头靠在他肩上。 人鱼可不受什么道德法律的约束，大自然唯一的法则便是弱肉强食。 “宙维斯，你这么强大，应该有不少雌性追求过你，人类也会给你上供美人，你一个都没碰过？” 宙维斯：“嗯。” 就是因为碰不到感兴趣的，所以不断有人给他上供各种美人，人鱼首领也偶尔会培养些漂亮的少年送给他。 但宙维斯一直都没理过，他对永恒的战斗和建立崇高文明更感兴趣。 亚特兰蒂斯便是他的杰作，惊世骇俗的超高级文明，一切产物都被完整的保留了下来。 彦清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心中释然，他最开始不也是邪神的贡品吗。 被宙维斯发现偷偷杀人，在沙滩上埋绳子，在斗兽场被围困下杀死一人鱼，破开一重又一重死局。 王爱上的人，怎么可能不优秀。 从研究所到警局的路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研究所占地面积大，地处位置距离大海很近，穿过研究所后面的几条马路，再往前走就是一个可以看到海的围栏大道。 彦清今天一直连续工作，跑了几次实验室，最基础的实验盯梢不用他去干，也只有重要操作需要他去。 所以一整天下来都是极费脑力的工作内容，彦清有个工作完趴桌睡一会的小习惯，但今天要去警局做笔录，条件不允许。 他在汽车极轻微的颠簸中侧过身子，枕在宙维斯的肩上，一手搭在他腿上睡着了。 漂亮的眼睫垂下，胸膛随着呼吸起伏，这是一张靠脸都能一辈子不愁吃穿的长相，方淳恒最开始其实挺想不明白彦清为什么放着那么大的家产不要，非得跑到研究所来渡劫受苦。 但后来见识到他家里的情况，换做是他，也会觉得恶心的程度。 方淳恒透过后视镜看着彦清被头发遮挡住的侧脸，气色红润，从前隐隐约约带着的病气完全消失不见。 宙维斯睁眼看着窗外，就算是如此随意的状态，周身的威压依旧让人有些不敢直视，仿佛是上层生命对低等生物的天然压制。 方淳恒之前被宙维斯损了一次，对他感觉没有那么陌生了，于是开口和海洋领主搭话。 他放低了声音，“海洋领主大人。” 宙维斯将视线移了过来，方淳恒不由得攥紧方向盘。 “您正常情况下，能做多久？” ...... 方淳恒将车停在警局边，彦清非常准时的睁开眼睛。 下车后，方淳恒低头整理身上的休闲西装，浑身透出一股斯文气质，眼睛却时不时盯着地面发呆。 彦清活动了一下，往警局里面走的时候，他问： “怎么了？” 方淳恒压低声音，没头没尾的说：“看不出来啊彦清。” 彦清都懒得搭理他。 老刑警带着他们两个到接待室内，还端了壶刚煮好的热茶，态度不是一般的好。 并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主要还是想取得一些线索，彦清从警方口中得知，现在有一个名为海神信徒的邪教组织，经常出现在周边各国进行非法传教活动。 纵使让海关加强把控，却还是有几个漏网之鱼，在沿海地带散播邪教思想，制造恐慌，目前已经有大大小小的几起骚乱。 老刑警拿着一本笔记，从里面抽出两张照片，并没有把彦清他们当外人，“最大一起是信徒组织在公海遭到一群人鱼的屠杀，这是当时搜查遇难者手机流传出的照片，整船近四千三百人，都死的差不多了。” 老刑警身体前倾，微微压低声音，“研究所高层已经和我们这边沟通过了，只要不造成社会影响，昨天的事就先到这吧。” 彦清和方淳恒对视了一眼，霍元忠办事果然有一手，老刑警紧接着又道： “不过和我们打过招呼的不止研究所高层，还有我们局长。”他给彦清倒了杯茶。 彦清可不认识他们局长，但稍一猜测，就能想到彦清他爸，彦峰。 估计是心有愧疚，所以在彦清回来后，也并没有主动联系。 彦清并没有多说，研究所还积压着一堆事，全等着彦清回去处理，说着他便站起身，推开门准备离开。 门外站着几个小警察，脖子上带着挂牌，看起来是实习的，看见彦清像是看见老师的小鸡仔，刚推开门立即把头低了下去。 宙维斯跟着彦清后面出来，那老刑警出门后立即换了态度，让那几个没事闲的小实习生滚回去加班。 他们偷看彦清好几眼，纷纷小跑着滚远了，这时警局办公室的座机响起，老刑警接了电话后脸色微变。 “海滩上又发生一起骚乱，抓紧调派人手前往！” “是。” 警局内迅速调动起来，彦清和老刑警打了个招呼，先行离开，方淳恒在车上问：“去海滩？” 彦清看向宙维斯。 “他们不是爱惹乱子吗，小打小闹可没什么意思。” 第152章 敬拜......彦清? 方淳恒的车技忽高忽低，一路飙到研究所门口时，让彦清在生理上想起坐时速超飞机的变态快潜艇的感觉。 他不止一次的提醒方淳恒开慢点，你再开这么快我就吐你车里。 可方医生只是低头看了眼表，“快到下班时间了，我刚才反应过来我今晚有约，把你俩送到现场我就先回研究所了。” 自从彦清搬出员工宿舍之后，方医生非常自觉地占领了彦清原来的房间，每天忍受着老爷子的盯梢，和他家宝贝天天共处一室，这才有了上位成功的机会。 李沐桃本来就不聪明，和方淳恒住在一起后更是被哄的找不着北，迷迷糊糊的就答应了方医生的求爱，然后—— 被吃干抹净。 彦清都能猜到这个过程，天还没黑呢，方淳恒就开始惦记着晚上的事了。 他打开彦清那一侧的车窗，“忍一下，你别真吐我车上了，过了红绿灯就到。” 宙维斯抬手将手背贴在彦清的额头上，温度较低，贴着很凉，彦清好受了一点就将视线放在远处。 本来过了红绿灯就能下车，可走走停停十多分钟了，都还没与前面的邻居车分别，方淳恒浑身都散发着怨气，像是想把前面围着看热闹的人群全都轰死。 彦清感受到了方医生斯文外表之下的暴躁，他探头看向窗外，距离红绿灯竟然还有惊人的四百米，这得蛄蛹到什么时候才能到。 彦清干脆利落的解开安全带，“走了，你可以等到前面掉头。” 方淳恒对彦清比了个非常不符他斯文形象的中指，“抛弃我。” 彦清下车后回了他一句，“滚。” 不仅是马路上堵，两边街道上看热闹的人也不少，彦清观望了一下，看来沙滩上的形势的确控制在小打小闹范围之内。 毕竟要是闹出了人命，这些看热闹的早就跑了。 街道上出现两个牵着手的大帅哥，纷纷引来路人视线，还有好几个姑娘对着彦清拍照，很快就认出了这个之前大爆网络的海洋研究所分部“天才少爷”。 结果就是，还不如不下车，直接成了人群之中的第二道风景线，原本还有点空隙的街道堵得更加水泄不通。 人群堵着，后面赶来的警车也开不过去，武警们只好下车在道两边开路，彦清直接蹭到了队伍内。 宙维斯用手指抵着向他挤过来的大妈，大妈喷着唾沫星子正准备输出，扭头碰见个九头身的欧美模特级帅哥，把脏话咽了下去，连眼神都变了，露出了一年之中少有的好形象。 却在对上宙维斯已经浮现杀气的眼眸时，大妈脸上皱纹却霎时僵成了寒冬腊月里的冰雕，纵使积攒了五十多年的撒泼经验，也不敢接着看第二秒。 宙维斯被挤的有些烦，在海里从没谁敢围着他挤，脸色阴沉的吓人，像是下一秒就会暴起连着武警和群众一起干掉。 彦清安抚似的按了按宙维斯的指腹，又往他身上靠了一下，“再等一下，他们应该已经开始驱散人群了。” 驱散效率很快，经验老到的警察已经开始拿着处罚单到处吓唬人，以危害治安罚款三百元达成了最快的驱散效率。 宙维斯被彦清顺毛之后，脸色缓和了一点，跟随拿着盾牌的武警们很快到达了沙滩边。 真正到达海滩需要走一段很宽的阶梯，人群已经疏散，彦清和宙维斯站在楼梯最高处，远远的观望了一下具体形式，结合民众刚刚七嘴八舌的激情讨论，彦清大概捋清了事情经过。 一群自称海神信徒的人，像是搞业绩一样分散演讲，有个童言无忌的孩子当着他们的面吐槽： “都21世纪了竟然还有人相信有海神这种东西，我幼儿园同学都不信。” 海神信徒本就被洗脑的极度信仰海神，一听这种明目张胆侮辱他们的话，一下子点燃了众多不满。 周边附近居住的人们早就对他们积怨已久，因为这帮傻逼一到节假日就开始四处宣传，海边尤其是重灾区，可因为国家信仰自由并且这种传教没有造成任何混乱，部门为了省去麻烦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个孩子的话便成了导火索，两拨人以最短的速度团结起来，很快发展成了混战。 下面叫骂声响成了一片，但受伤最严重的就是一个小伙子被推到海里的时候磕掉了牙，大多是推推搡搡的假装很凶。 “海你大爷的神！一个个的全是被洗脑的中二神经病，早就受不了你们了，传教滚到别的地方，别在这带坏小朋友！”一领头大爷中气十足的冲着对面吼，吼完立即缩回了人群之中。 彦清因为读博经历太过丰富，被抢过，被堵过，还跟黑人拼过枪，都是真刀实枪的打，出门都得天天装着真理防身。 所以在他看来，这甚至连小打小闹都算不上，甚至在看到有警察来了，那帮信徒还想跑。 武警率先拿着盾牌将他们围住，信徒们或是慌张或是焦躁的辩解。 彦清在包围圈外双手插在衣服兜里，挫着被海风吹的有点凉的手指，他站在宙维斯身前，看向这些连海神本尊都没认出来的信徒，问： “谁是神父？” 在他问完这句话后，原本吵吵嚷嚷的劣质信徒们霎时没了声，为首的一个率先走了出来。 扶着武警的防爆盾牌，看着彦清的脸，然后眯起眼睛，觉得有些熟悉。 “你怎么知道神父？你也是海神的信徒吗？” 彦清的脸被防爆盾牌透明部分遮挡住一半，看着有些变形，却仍旧抵挡不住美貌所带来的冲击力。 他身体前倾，眼尾带着些或真或假的轻蔑弧度，“我为什么要信海神？” 为首的信徒上下打量他，见彦清身上没一件东西是低过两万的，才缓了些神色，他和彦清凑的更近。 彦清将手搭在前面武警的肩上，示意他不要动。 信徒近乎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挤压着嗓子：“我是在救你们！大陆马上就要有大灾难了，信海神才能有一线生路！” 他指着后方正在涨潮的海面，“海平面上升就是证据，以前连护栏都碰不到，现在汹涌时都能冲到路边的车，还有海下冒出的建筑物，这都是大灾难来临前的证明！” 他越看彦清越觉得眼熟，尤其他刚刚那个轻蔑的表情。 盯着彦清的脸，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眼睛顿时瞪的滚圆。 “你！我想起来了！神父当时带我们敬拜过你！”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不由得都集中在彦清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