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孕成婚,前夫小舅总想父凭子贵》 第1章 没有过性生活,只能人工受孕 “有过性生活吗?” “没有,会不会很痛?” “会有一点,腿张开点,别紧张啊。” 三十岁之前生完孩子恢复身材,再重返职场,是姜楠人生中的重要规划。 丈夫陆淮书,却是无法帮她实现了。 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过性生活。 于是,有了这次手术。 一个月后,姜楠如愿地怀上了孩子。 只是,父亲不详。 “姜小姐,怀孕后,你长期服用的头痛药,就不能再吃了。” “嗯,好。” 做完产检,从b超室出来,她给陆淮书打了电话。 “离婚的事情,你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见面聊。” 电话被挂断后,陆淮书给她发了一个定位。 从产科门诊走出去的时候,突然大雨倾盆。 云雨灰白相间的绞缠在一起,一如她沉沉闷闷的心情。 等了半个小时,雨势不减非增。 姜楠高挑纤细的身板却毅然决然地,踏入了风雨之中。 因为离婚这件事情,风雨无阻。 半个小时后,她抵达酒楼。 在约定好的包厢里,足足等了三个多小时。 陆淮书迟迟没有现身。 此时的陆淮书,正在隔壁的包厢。 包厢里和他在一起的人,是他的小舅——厉寒。 陆淮书虽是叫厉寒小舅,可是厉寒却只比他大一岁。 今天陆淮书找厉寒,既是公事,又是私事。 聊完公事,厉寒在资金申请表上,签上了同意二字。 再去签自己名字的时候,他开口问,“那件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小舅,我把事情办砸了。” “说!”厉寒放下了笔。 钢笔落在桌上的声音明明很轻,陆淮书却感觉心脏都被狠狠地震了一下。 他不得不如实交代: “小舅,我没有找到能给你生孩子的,符合条件的女孩子。” “而且你上个月刚刚取的精,也被工作人员给搞错了,已经拿去给人做了人工受孕手术了。” “那个做手术的女人,很有可能怀上了你的孩子。” “而且那天的监控和记录全被删了,查不到去向,也查不到那个女人。” 知道自己办事不力,陆淮书倒是态度极好,“小舅,任凭你处罚。” 这时,桌上的电话响起。 一通,一通,又一通,全被陆淮书给摁断了。 第四通的时候,桌上的手机被厉寒不耐烦地盯了一眼。 来电显示是姜楠的名字。 厉寒的眼神也在此时有了细微的变化。 随即,像是在命令,“还不接电话。” “没事,是姜楠打来的,无关紧要。” 电话又被陆淮书给摁断了。 以前陆淮书都是称呼姜楠为楠楠。 连名带姓的称呼,让厉寒颇为怀疑,“你和姜楠的感情,是出问题了?” 心虚的陆淮书,不敢如实回答,“没有。” 他知道,男女感情问题上小舅虽然风评很差,但家族之中谁要是有感情污点,都是要被他训斥的。 小舅总是会告诫家族中的男人,要有担当,要对另一半从一而终。 前年,家里有个表兄迷恋一个女主播,给人打赏了好几百万,还想约着见面。 被小舅知道了,直接踢断表兄一根肋骨。 他是怕小舅的。 离婚的事情,绝不能让小舅知道真相。 厉寒又说,“给姜楠回个电话。” 陆淮书:“小舅,可是你的事情已经火烧眉毛了,接下来……” “不重要。”厉寒打断,“给姜楠回电话。” 恭敬地点了点头,陆淮书这才拿着手机,去了包厢外。 回给姜楠电话时,他不太耐烦: “姜楠,你烦不烦?我在忙正事,你能不能别老是给我打电话?” 自从陆淮书精神出轨后,他的态度是越来越差了。 痛吗? 姜楠不敢说不痛。 但她是清醒的。 为了一个变心的男人伤肝动怒,再把自己身体气坏了。 不值当。 对于离婚的决心,她坚如磐石,“陆淮书,你在哪里?” 回应她的,是陆淮书的极度不耐烦: “姜楠,你能不能不要疑神疑鬼的,我没有和姜帆在一起。” “再说了,我和姜帆从始至终都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 “你越是这样,我越是烦你。” 这怒声像是从门外传来的。 姜楠走出去的同时,果然看到了站在包厢门外的陆淮书。 不想在这个男人身上浪费任何的时间。 她从包包里掏出一纸文件,连同钢笔,一起递了过去: “签字吧,签完字后还要去民政局打申请。” “打完申请,又要预约到一个月后,才能正式离婚。” “赶紧的,别浪费我的时间。” 离婚协议,陆淮书看都不看一眼,“姜楠,欲擒故纵,有意思吗?” “陆淮书,我劝你把脑子里的水摇匀了再跟我说话。谁跟你玩欲擒故纵玩三年?敢不敢签,是个男人就痛快点,别磨磨唧唧。”她连钢笔盖都帮他揭开了。 陆淮书:“激将法也没用。” 姜楠:“既然你喜欢上了姜帆,姜帆也喜欢上了你,我给你们腾位置,你应该马上同意才对啊。” 无比坚定的她又将离婚协议往前递了递。 那协议却被陆淮书抢过去,扔在了地上。 踩着地上的离婚协议,他把姜楠一步步地逼到角落处。 “你别事事都扯上姜帆,自从你回姜家后,姜帆把姜家的一切都还给了你。” “她只身一人跑去山区支教,回来不靠姜家,全凭自己的本事,依然当上了蓉城最年轻最有名的大学教授。” “她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不会与你争,不会与你抢,更不屑用你这样那样的手段。” “而你,表里不一,为了区区几十万的生意就爬上了别人的床,肮脏又堕落,贪婪又下贱,你有什么资格和姜帆比?” 那件事情,一直是姜楠心中的一根刺。 拔不得,也碰不得。 陆淮书偏偏屡次踩她痛处。 出事被拘留的时候,全家上下,无一人能信她是清白的。 尤其是最应该给予她信任和安慰的陆淮书,恶言相向也就算了,还在那个时候爱上了姜帆。 这样的男人,扔进垃圾堆里,也不觉得可惜了。 不。 陆淮书就应该被扔进粪坑里。 第2章 现在是孕妇,宝宝是唯一寄托 如今的姜楠已经刀枪不入。 陆淮书所有的恶言恶语,都已经无法再将她伤害。 “陆淮书,你为什么不敢离婚?” “因为你和姜帆都是公众人物?” “若是被曝出婚姻不忠和当小三的丑事来,都怕毁了名声和事业,是吗?” 年方十二那一年,陆淮书成为全国高考理科状元。 从此扬名立外。 现在又被舅舅厉寒特聘为厉寒科技的首席ceo,又是厉寒科技的新闻发言人,是公众人物,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厉寒科技的形象。 而姜帆,更是从小名声在外。 十八岁以一曲原创钢琴曲,拿下肖邦国际钢琴比赛冠军宝座。 明明名利双收,偏要翻山越岭跑去偏远地区吃苦受累的当支教,归来时,又被蓉城a大所聘,成为最年轻最有才华最美丽的大学教授,一时之间受全网追捧,从此名声大噪。 这两个人都是公众人物,都有人设傍身。 一言一行都被全网无数的眼睛盯着。 敢犯错吗? 不敢。 姜楠一步步地逼回去。 每向前一步,就每将心虚的陆淮书逼退一步。 被逼退的陆淮书,脸色有些挂不住了。 但他最终还是站稳了身子,理直气壮起来。 “姜楠,你少血口喷人和胡说八道。我和姜帆一向光明磊落坦荡清白,我们连手都没有牵过,倒是你先对婚姻不忠,为了利益跟别的男人睡了。” “呵!”一声苦笑,已是姜楠在这桩婚姻里的,最贴切的处境。 不信任和不忠诚的婚姻,还被倒打一耙。 已经没有任何继续的意义了。 “陆淮书,你最好不要逼我起诉离婚,否则到时候我会闹得你们身败名裂。” 拾起那份被踩过的离婚协议,她重新递向陆淮书。 “要么签字,要么法院见。” 将离婚协议塞到他手里后,她潇洒转身,果断地走进了电梯里。 许是来时在路上淋了些雨,等车的时候她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场雨下了好几个小时了。 始终不见晴。 就像她充满阴霾的婚姻一样,看不到任何一丝的光。 又打了一个喷嚏的同时,有人在她身后,为她披上了一件衣服。 回头一望,姜楠有些意外,“小舅?” 陆淮书的小舅只比她大三岁,以至于她嫁给陆淮书已经三年了,依旧不习惯叫他一声小舅。 那披在她身上的厉寒的西装外套,更是让她有些不自在。 正要脱下来还给他时,被他制止了,“天气转凉了,披着,别感冒了。” 感冒二字提醒着她,她现在是个孕妇。 在这个凉薄又无情的世界上,宝宝是她唯一的寄托。 宝宝不能有任何意外。 于是,那件披在身上的衣服,她硬着头皮接受了。 厉寒问,“要去哪里,我让你云叔开车送你。” 雨势这般大,又一直打不到车,姜楠便上了厉寒的车。 开车的人是厉寒的好友云骁。 所以姜楠也要称云骁一声云叔。 但云骁其实和厉寒一般大小。 车子在暴雨中缓慢地行驶着,厉寒接到了陆淮书打来的电话。 “小舅,你去哪里了,我回包厢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 “有要紧的事要处理。”说这句话的时候,厉寒是看着姜楠的。 但他的眼神看不出什么情绪。 这让姜楠很不自在。 陆淮书在电话里又问,“小舅,那个做手术怀了你孩子的女人,要不要找出来?” “找!”厉寒倒是惜字如金。 陆淮书无法琢磨他的心思,“小舅,那找到以后呢?” 厉寒:“你觉得,我会让那个女人,生下这个孩子?” 陆淮书有理有据地说服道: “小舅,外婆一直催你结婚生孩子。” “索性你就让这个女人生下你的孩子,再给她一些钱好好补偿她,也免得折腾了。” 陆淮书的外婆,也就是厉寒的母亲。 厉老夫人眼见着自己好几个孙子都成家立业了,唯独这个小儿子,男女感情的事情是乱透了。 有的说他一周换一个女人。 有的说他同时交往好几个女人。 还有说他男女通吃。 厉老夫人只想他正常一点。 这催婚催生催得厉害了,厉寒问了一句话:是不是给她抱个孙子回去,她就消停了? 得到的回答是肯定的。 所以一个月前,才有了陆淮书帮他办的那件事情。 他对电话那端的陆淮书说,“计划有变。”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依旧是看着姜楠的。 只是姜楠正望着车窗外的瓢泼大雨,并没有注意到。 平日里,关于厉寒的那些传言,她也是经常听说。 不过都只是听说。 听说的东西,姜楠从来不信。 她觉得啊,厉寒还是比较靠谱的,至少比陆淮书要靠谱。 据她所知,在厉寒的公司当个普通的清洁工,都有7000多的月薪。 而且是一年14薪的待遇。 这么好的良心企业家,怎么就被传言传得那般不堪? 至于厉寒刚刚亲口所说的,不要那个女人生下他孩子的话,也是有待考究的。 看人看事,姜楠从来不只是看表面。 但别人的事情,她不想管,也就没有去深究。 挂了电话,厉寒才从姜楠身上抽开目光,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最近是有什么烦心事?精神状态这般差?” “啊?”姜楠没有反应过来。 厉寒重新看向她,“我在问你。” 反应过来后,姜楠应了一句,“谢谢舅舅关心,没什么烦心事,都挺好的。” 他又说,“陆淮书要是欺负了你,你可以告诉我,我帮你收拾那小子。” 姜楠不知陆家舅舅为何要站在她这一边。 或许就只是一句客套话。 她不会当真,“谢谢舅舅,陆淮书没有欺负我。” 到了陆家别墅外。 下车后,厉寒在车门前替姜楠撑着伞 他把手中唯一的伞,递给了她,“进去吧。” 随即,厉寒坐回车里。 大雨滂沱中,车子渐行渐远。 车上的云骁开着车子,时不时地看一眼自家兄弟的神色。 “厉寒,你说姜楠和陆淮书这两口子是不是真的要离婚?” 厉寒望向驾驶室的云骁,“你很感兴趣?” “明明是你很感兴趣好不好?”云骁打趣道,“你那外甥要是和姜楠这丫头离了婚,你不是就有机会了?” 厉寒:“自作聪明。” 第3章 离婚申请填女方出轨,我同意离婚 暴雨下了一整天。 傍晚,雨势小下来的时候,陆淮书在一家精品火锅店,约见了姜帆。 包厢里,只有他们二人。 陆淮书没动筷子,“帆帆,姜楠又跟我提离婚了,这次我就答应她,好吗?” 姜帆涮着毛肚的动作停下来,“你不能和姜楠离婚,至少不能这么离。” “帆帆,你知道的,我早就想结束了。” 说起这段婚姻,陆淮书全是厌倦。 姜帆倒是体谅他,“我知道。姜楠出卖身体背叛你,我也很痛恨。我对你也是欣赏和仰慕的。” 放下筷子,她倒了一杯果汁,递给他。 “但是,陆淮书,我不支持你这么离婚。” “你离了婚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那样就真成了我对不起姜楠了。” “如果你恢复单身,一年内不找女朋友,我才会考虑和你在一起。” 说到这里,姜帆认真地问,“陆淮书,你真的要离婚吗?” 陆淮书想了想,点头。 得到答案,姜帆又说: “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毕竟我也不想看着你如此痛苦,但绝不是怂恿你离婚。”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光明磊落,绝不会在背后捅人刀子。” “尤其是姜楠,从我们出生被抱错开始,我就抢占了原本属于她的,幸福的家庭。她从小过得很不容易,我更不会在背后捅她刀子。” 这样的姜帆,让陆淮书多了许多欣赏,“我知道你坦坦荡荡,不会做亏心事。你有什么意见,说来听听。” 接着,姜帆讲出了的那个意见,让陆淮书眼前一亮。 陆淮书送姜帆回去的时候,雨彻底停了。 月亮在雨后的夜空露了出来。 这样明亮的夜空,也让东方华府的姜楠站在窗边,久久地伫目。 云雾和阴霾都散开了。 那她人生的阴霾呢,何时能散开? 卧室门在这个时候被推开,走进来一个神色冷漠的男人。 那是将近三年来,从未踏进卧室半步的陆淮书。 对于这个男人,姜楠早已心灰意冷。 她只想和他保持距离。 回头看到他时,她说话的语气带着倦意: “陆淮书,如果你还是不同意离婚,那就请你出去,我们没什么可聊的。” 陆淮书也不想跟她废话。 停在离她好几米远的位置,他开门见山,“你不是想离婚吗,我同意。” 这其中必定有蹊跷。 姜楠不信他。 离婚的事情闹了三年,他一直不同意,为何突然同意了? 陆淮书继续说,“但是,我有个条件。” 姜楠:“说。” 只要不过分,一百个条件她都可以答应。 她只想离婚。 陆淮书:“离婚申请表上的离婚原因一栏,你要填女方出轨,我才同意离婚。” “呵!” 窗边的姜楠一声冷笑。 果然是如她所料。 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心怀着鬼胎。 她冷笑着质问:“我没和别人有过肉体交易,我清清白白,也被无罪释放了,你凭什么说是女方出轨?” “呵!”陆淮书笑得更冰冷,“不过是有更厉害的金主在背后捞你,什么清白不清白的?” 她也不知道,在她陷入困局的时候,是谁在背后捞了她。 但那件事情,她确实是清白的。 清白? 可陆淮书和姜帆,他们有吗? 从窗边一步步走回来,她一步步嘲讽道: “你和姜帆就清白吗?” “让我承认出轨并离婚,你和姜帆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苟且在一起了,是吗?” “也不用人设崩塌,也不用毁了名利。” “当真是计划得够完美。” 愤怒下的陆淮书真想抽她。 但他说服自己,他是绅士的,他不能跟一个下贱的女人计较。 所以,那准备扬起来的手,终究只是握紧成拳,无比冷漠道: “你少污蔑姜帆,她并不支持我离婚。” “就算我离了婚,她也要等到一年后才愿意跟我在一起。” “她从来不会在背后捅人刀子,尤其是对你。” 可笑不可笑。 这就是姜帆的高明之处。 明明用了计,却被说成是一个光明磊落之人。 姜楠一点也不意外。 她已不必和陆淮书多说,“陆淮书,我改变主意了,离婚的事情,我们法院见吧。” 这次谈判,不欢而散。 两人好些天没有再碰面。 再次见到陆淮书,是在一周后的一次生日宴上。 其实,姜楠一点也不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 因为她从不过生日。 是姜妈妈周佳茹费劲心思把她约出来的。 见到她,周佳茹迎上来,“楠楠,今天是你生日,妈妈想给你庆个生。” 布置得无比喜庆的酒店包厢,却让姜楠没有丝毫的喜庆感。 尤其是见到陆淮书和姜帆也在场。 她淡淡地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目光最后落在周佳茹身上,“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喜欢过生日,饭就不吃了,你们慢慢享用。” 转身欲走,周佳茹在身后拽住了她的手腕,“楠楠,菜都点好了,吃了饭切完蛋糕再走吧。” 那只拽住她的手,姜楠狠心地推开了,“不必了。” 什么生日? 是姜帆的生日吧。 她不想和姜帆一起过生日。 “楠楠!” “姜楠,你是不是看见我就很烦,是的话,我走。” 大步走上前的姜帆,很快拦住了她的去路,“但是有些话必须说清楚,我为人直爽坦荡,不说出来我心里不痛快。” 包厢大门被姜帆拦得死死的。 她不吐不快,一口气说了好大一通: “姜楠,我知道你一直看我不爽,一直把我当成是你的假想敌。” “我就大大方方跟你承认了,我确实是喜欢陆淮书,但是我是知道礼义廉耻的。” “他陆淮书是有老婆的人,我是不会去做破坏他婚姻感情的小三的。” “如果不是你跟别的老男人睡了,我会把我的喜欢藏在心里甚至是带进棺材里,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 “就算是你背叛了陆淮书之后,我也始终和陆淮书保持着距离,从不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我甚至劝陆淮书要给你一次机会,要他原谅你,要他和你好好过日子。” “是你一直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和陆淮书闹离婚,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心直口快说这么多,并不是要攻击你,就是想问问你,到底能不能好好珍惜陆淮书。你要是不珍惜他,自然有大把的人珍惜他。” 第4章 踩着我的人格尊严去疼爱养女 姜楠心里是无比清楚的。 姜帆所谓的心直口快,无非是要激怒她,让她做那个胡搅蛮缠的人。 她偏不上套。 她的眼里,是闲看庭前花开花落的荣辱不惊。 是漫随天边云卷云舒的淡然从容。 只轻轻一声淡淡的笑。 “姜帆,让我在离婚原因一栏写上女方出轨,是你给陆淮书出的主意吧?” 姜帆坦荡道,“对,是我提的,我没什么不敢承认的。倒是你,跟别的老男人有了肉体交易,直接把老头子累死在床上,被抓进局子里了还死不承认。” 说起来,姜帆气极了。 “姜楠,陆淮书已经原谅你了,你要么就跟陆淮书好好过日子,不要再闹了。” “要么就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出轨,把婚离个干净。” “这样不死不活地吊着陆淮书,你有意思吗?” 周佳茹也在这时迎了上来,站到了姜帆身边: “楠楠,帆帆说得有道理,是你先对不起淮书。” “你这样吊着淮书,就是你的不对了,不如离了,反正你们也没有感情了。” “离了以后,你也能重新去找你的幸福,你说对不对?” 还有父亲姜国栋,也在这个时候上前两步,表了态度: “姜楠,做人要敢做敢当。” “你做了错事,爸妈没有骂你怪你,只是希望你勇于担当。” “离婚原因那一栏,要你写女方出轨,也是事实,你再不承认就有些恬不知耻了。” 你一句,我一句。 姜楠听在耳里。 看似劝她,教育她,实则一个个都站在姜帆那一边。 姜帆是光明磊落。 她是无耻之尤。 多极端多鲜明的对比啊。 因为姜帆从小养在周佳茹和姜国栋身边,就可以无条件被宠爱和信任吗? 而她,别说得到亲人的信任,连最基本的尊重也没有。 “爸,妈。”她苦笑着问,“所以,姜帆和陆淮书互生喜欢的事情,你们早就知道了?” “姜楠。”姜国栋呵斥,“陆淮书和姜帆从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在闹什么?” 姜楠笑得更加凄凉,“我在闹?” “楠楠。”周佳茹拉了拉她的衣袖,“别惹你爸生气,一会儿他生起气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愤怒地甩开周佳茹的手,姜楠无比痛心: “所以,你们都要我在离婚原因一栏上,写上女方出轨?” “所以,你们也都支持,在我和陆淮书离婚后,让姜帆和陆淮书在一起?” 她知道他们的目的。 都怕姜帆是公众人物,怕她毁了名声。 所以就要把她的名声踩在地上,恣意践踏? 这个时候,周佳茹哭着上前,拉着她的手说: “楠楠,爸爸妈妈没想过要毁了你的婚姻,实在是你对不起淮书在先。” “而且你也知道,淮书和帆帆都是公众人物,你们离了婚后,他们肯定是要在一起的,但不会那么快在一起。万一你气不过……” “妈妈不是不信你,是怕你一时气不过,反过来诬陷帆帆插足你的婚姻,要是你爆料到网上去,帆帆的名声和事业就全毁了啊。” “你知道的,爸妈从小把帆帆培养得这般优秀,真的很不容易,帆帆不能这样被毁了啊。” “楠楠,你就大大方方地承认你出轨在先这件事情吧。” 姜楠原以为是不会再痛的。 可来自亲人的刀,刀刀致命啊。 从她被找回姜家,他们就一直不信她。 说是为她好,却处处为姜帆谋划。 到底是低估了自己。 原来,她并没有她想象的那般刀枪不入。 即使再疼,她也没有哭。 可她人如其名,姜楠,江南。 江南多烟雨,风景柔软又细腻。 她也是如此,柔软细腻,美如画,即使眼中无泪,眉眼之间依然有种泪蒙蒙的凄楚感。 偏偏这样的她,却被姜国栋很是看不惯。 他指着她,厌烦道,“你看看你,明明是你有错在先,却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说句不好听的,你这种人就是小说和电视剧里的绿茶婊,我姜国栋一向光明磊落,怎么生出你这样心机深重的女儿来?” 姜楠已经痛到麻木了,“那就断绝关系啊!你以为我稀罕当你的女儿?” “姜楠,你不要不知好歹。”姜国栋怒了。 他差点就要打她,却被周佳茹拦下了,“别动手,好好跟孩子说话。” 气怒的姜国栋,甩开周佳茹,脸色铁青道,“姜楠,从你被找回姜家起,帆帆把一切都还给了你。爸妈也一直觉得亏欠与你,把所有财产都留给了你。你为什么还要如此针对帆帆?你就那么想毁掉帆帆的一生吗?”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姜楠也有些话不吐不快。 她问,“你们给我什么财产了,说是给我,给了吗?” 她冷笑着哼声,“分文未给过。” 倒是姜帆,说是把姜家一切还给她,却只是以退求进。 从姜帆搬出姜家开始,周佳茹和姜国栋隔三岔五给她送东西,吃的,穿的,用的,钱,车子,房子,数都数不过来。 不是她贪心,想和姜帆争。 是她从未争过,却一直被污蔑。 啪一声,姜国栋的巴掌狠狠落在姜楠的脸上。 “贪婪无耻的混账东西。” 这一巴掌,算是彻底把姜楠打醒了。 遭受亲生父母这般偏心对待,原本是要掉了她半条命的。 看似柔弱的她,却如风中劲草般抬起头,挺起胸。 这样的血缘关系,她宁愿不要啊。 “姜国栋,你从未养过我一天。” “就算你们把我找回来,也未信过我疼过我,甚至踩着我的人格尊严去疼爱你的养女。” “这一巴掌,你我父女缘分也是尽了。” 包厢里的每一个人,她都不想再多看一眼。 转身走的时候,她把目光停留在陆淮书的身上。 只觉可笑。 什么一辈子疼她护她。 那些誓言,都成了白云苍狗。 “陆淮书,你想和姜帆在一起,就保不住你们的名声。” “要以女方出轨为理由离婚,除非我死了。” 她不会妥协。 宁愿这样死耗着,也不会成全他们。 “你这样死死地抓着我不放,我会更加厌倦你。”陆淮书狠抓住她的手腕,逼问她,“姜楠,你还有点廉耻之心吗?” 到底是谁没有廉耻之心? 恶心的陆淮风,被她用力甩开。 “陆淮风,要么带上你的脑残,按照我提的要求,滚出我的世界。” “要么你就继续和姜帆一起,维护你们的假清白假坦荡人设吧。” “精神出轨了还叫清白?” “我看你们都是左脸皮撕给右脸皮,一半不要脸,一半脸皮厚。” 第5章 怀孕的女人有消息了 这个包厢,姜楠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陆淮风,既然你不爽快,那我们就这样耗着。我看你和姜帆到底能够清高到何时。” 留下这句话,她便转身走了。 身后的姜国栋骂着让她滚。 又听着周佳茹哭着说:一家人何必要闹成这个样子。 还听到陆淮书和姜帆一起安慰二老。 那些,都跟她无关了。 走出去的时候,她突然释怀了。 就让陆淮书和姜家的人,都成为过往吧。 过往皆为序章。 来日才值得期许。 眼下,她要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还要迎接她肚子里的小生命。 活了快半辈子了,养父养母不疼她。 亲生父母不但不疼她,还要如此糟践她。 她从未体会过亲情的温暖滋味。 那些她一直缺失的亲情和疼爱,她都要弥补到自己的孩子身上。 …… 姜楠走后的包厢,似乎突然就变得和谐了。 姜家一家人坐回餐桌,互相劝了几句。 亲生女儿说是要跟自己断绝关系,姜国栋气归气,但那毕竟不是养在自己身边的孩子。 很快,他就开始张罗陆淮书和姜帆的婚事。 “淮书,帆帆,你们俩不用急。” “姜楠闹够了,没办法了,自然会离婚的。” “离婚后过一段日子,你们再堂堂正正地办个婚礼。” 姜国栋还特意叮嘱爱女: “帆帆啊,不过你要谨记,做人要光明正大。” “淮书一天不离婚,你们就一天不能在一起。”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但是没有礼义廉耻就是大错特错,越界的事情是万万不可以的。” 姜帆拍着胸膛,信誓旦旦,“爸爸,放心。我做事向来光明磊落,不会乱来的。” 周佳茹更是把女儿妆半揽在怀里,不由夸赞道: “果然还是养在自己身边的孩子,更让人省心。” “你这坦荡纯善的品性,姜楠是教也教不会了。” 叹了一口气,周佳茹又道,“对姜楠,我们也是尽力了,想把她往正道上引,想让她堂堂正正做人,她偏不,真是愁死我了。” “帆帆,爸妈说是要把财产留给姜楠,却一直没给,就是对她信不过。”姜国栋又说,“还是你更可靠。你放心,以后爸妈还是全都留给你。” “我不要。” 姜帆从周佳茹怀前离去,去给姜国栋夹菜。 “爸,那些都是姜楠的,我不会跟她抢。” “你们把我养到现在,我已经很感激了,再去争抢姜楠的财产,就太不厚道了。” 然后,她又替周佳茹夹菜,“再说了,姜楠骨子里也不坏的,只是从小没养在爸妈身边,缺了教育。她也挺苦的。” 她看着二老,又说,“爸,妈,到底是一家人。我们再拉姜楠一把,让她走上正道吧。” 说起这件事情,周佳茹不由又哭了起来,“那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怎么可能会放弃她。只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教育她。” 姜帆:“反正,多点耐心吧。” 听着姜家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一旁默不作声的陆淮书,那是十分舒心的。 姜家的家风,他也是十分欣赏的。 他们每一个人都堂堂正正。 不像姜楠。 他当初是看走眼了,才会娶了姜楠那个不知廉耻的下贱东西。 看着光明磊落的姜帆,陆淮书越发下了狠心,要让姜楠以女方出轨为由而跟她离婚。 离婚再娶姜帆后,他要好好善待姜帆。 这个时候,姜帆拍了他一下。 “还有你,陆淮书。” 明明她什么身份也没有,却开始对陆淮书管东管西。 “姜楠说得也对,精神出轨也是出轨,我们其实也有不对的地方,确实是愧对姜楠。” “所以你没离婚之前,一定要和我保持点距离,别老是来找我。” “你当一天姜楠的丈夫,就要尽一天的责任。” “听见没?” 替她夹着菜的陆淮书,那叫一个唯命是从,“我都听你的,摆正身子,绝不做亏心事。” 看着女儿和陆淮书这样清白坦荡的相处方式,姜国栋很是欣慰。 这两孩子,就是让人放心。 这才叫郎才女貌,金童玉女。 “淮书啊。”姜国栋有愧,“让你娶了姜楠,实在是委屈你了。” 陆淮书更是愧疚,“爸,是我让帆帆受委屈了。你放心,我一定让姜楠承认是女方出轨,然后我们再离婚。离婚后,我会对帆帆负责的。” 周佳茹:“好了,我们今天好好给帆帆过生日,祝帆帆24岁生日快乐。” 吃过晚饭,切过蛋糕,陆淮书送姜家人回了姜家。 他则是回了厉家。 父亲去世后,母亲一直住在外婆这里,也就是小舅厉寒的家。 家中好几个舅舅,外婆却只跟小舅住在一起。 因为小舅厉寒最不让外婆放心。 陆淮书今天来厉家,一是想看看母亲和外婆,二是想把离婚的想法跟他们说一说。 结果刚坐到沙发上,屁股还没坐稳,厉寒便从外面回来了。 陆淮书只好站起来,打了一声招呼,“小舅回来了。” 怀里抱着一只英短蓝白猫咪的厉老太太,看见厉寒身上沾着雨,不由吩咐: “去把衣服换了,换完衣服下楼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平日里厉寒是绝不会再下楼的,因为他知道老母亲要跟他唠叨些什么。 今天却是意外,衣服都没换,便坐下来。 因为,他也有话要和陆淮书说。 还没开口,陆淮书的电话响了。 接完电话,陆淮书神色震惊,随即来到厉寒身边,附到厉寒耳前。 怕被听见,他压低了声音,无比谨慎道: “小舅,拿着你的取精样本,怀了你孩子的女人,有一些消息了。” 第6章 受孕成功,怀孕一个月了 回应陆淮书的,是厉寒的沉默和深思。 陆淮书也在等着他发话。 旁边的厉老太太和厉兰瞧着这舅甥俩,不由有些好奇。 摸着英短蓝白猫咪的厉老太太,不由问出口来: “你们舅甥俩神神秘秘的,搞什么呢?” 厉兰也摸了摸那只猫,“就是啊,你们俩搞什么?” 看了这母女俩一眼,厉寒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陆淮书自然也跟了过去。 在落地窗前,老太太和厉兰便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了。 厉寒这才开口,“说吧。” “小舅,把你的取精样本,拿出去给人做人工授孕的工作人员,已经找出来了。”陆淮书说,“她也愿意说出取精样本的去向。” 厉寒:“已经确认授孕成功了?” 陆淮书点头:“怀孕一个月了。不过具体是谁,那个工作人员约了明天面谈。她说,她要亲自见你,才肯说出来。” 厉寒:“明天你跟我去一趟。” 朝着老太太和厉兰那边看了一眼,厉寒又说,“别让你妈和老太太知道。” 要是被老太太知道,她老人家非逼着他,娶了那个女人不可。 不由点头的陆淮书,那是对厉寒言听计从,“小舅放心,一定保密。” 厉寒:“走吧,回去说正事。” 回到沙发前,厉寒坐下来,陆淮书却还站在他面前。 “别站着,坐下来,我也有话要问你。” 等陆淮书坐下后,他才问,“你和姜楠在闹离婚?” 知道自己又要挨训了,陆淮书做了最坏的打算。 反正今天回外婆这里,也是找母亲和外婆摊牌来的。 他豁出去了,“小舅,是姜楠先对不起我,我们早就没感情了,而且姜楠她……” “陈家老头子的死,跟姜楠没有关系。是他心脏病发作。”厉寒打断。 随即,又道,“你这个当丈夫的,不信任自己的妻子也就算了,还一直戳她痛处,你像个男人吗?” 陆淮书:“小舅,姓陈的老头子确实是死于心脏病,可是也确实是死在了姜楠的床上,她……” 接下来的话,被厉寒那凌厉的眼神给打断了。 那样的眼神,盯得陆淮书心中发麻,硬是没敢再说下去。 厉寒冷声问,“你有证据吗?警方都结案了,你还在这里一次又一次地揭你妻子的伤疤?” 这个时候,厉兰插了一句,“厉寒,这次你就别管你外甥的婚姻了,他对姜楠已经够仁至义尽了。出了那事后,你外甥选择原谅她,想给她一次机会,是她自己不知道珍惜,天天闹闹闹。” 二姐的话,厉寒根本没放在心下。 他只问陆淮书,“你是不是铁了心要放弃姜楠?” 陆淮书:“我们的婚姻已经走到尽头了。” 厉寒:“是你爱上别人了吧。” 今天姜帆说过,他们精神出轨在先。 多少有错。 姜帆为人光明坦荡,最讨厌敢做不敢当的人。 陆淮书不想做一个没担当的人,再让姜帆讨厌,索性就在厉寒面前承认了: “是,我喜欢姜帆,但我们连手都没有牵过。” “姜帆也不屑在背后做小三,她始终和我保持着距离。” “我们是……” 清白二字,厉寒根本不允许陆淮书说出口。 他斩钉截铁,“好一个婊子配狗,精神出轨还被你们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都知道厉寒嘴毒。 这也不是他第一次骂家里人。 厉兰当然是护着自己的儿子的,“厉寒,有你这么当舅舅的吗,哪有骂自己外甥是狗的?” 狗男人,可不就是狗。 但厉寒不想与厉兰理论。 他只审视着陆淮书,“铁了心要和姜楠离婚?” 回应他的,是陆淮书坚定点头的动作。 他有些失望,“你可曾记得,你娶姜楠的时候,你说过什么?” 那些说过的话,陆淮书又怎么可能忘记。 他要一辈子都听姜楠的话。 要姜楠管他一辈子。 要做一个好丈夫。 要和姜楠生一个孩子,如果生的是儿子,他和儿子一起保护姜楠。如果是女儿,他保护她们母女俩。 他也是爱过和疼过姜楠的。 爱她美如画的容貌,爱她柔软细腻的性子,疼她眉眼里的多愁善感和楚楚可怜。 可如今看来,姜楠所做的一切,都像是故作可怜的绿茶婊。 争不过姜帆,她就更像绿茶婊,一点也不光明磊落。 想起来,陆淮书越发理直气壮,“小舅,我当然没忘,但是,是姜楠先对不起我。” 话已至此,厉寒已不想再劝。 他对眼前这个外甥除了失望,还有愤怒,“陆淮书,希望你不要后悔!” 陆淮书信誓旦旦道,“我不会后悔的,不和姜楠离婚,我才会后悔。” 厉寒起身欲走。 沙发上的老太太已然没了撸猫的心思。 任凭怀里那只蓝白英短,再是她的心肝宝贝,也不及外孙的婚事重要。 她把猫咪放开,让猫咪噌一下串出去。 随即,望向走远几步的小儿子。 “厉寒,淮书的事你就别插手了。让他自己做主吧。” 说起来,老太太也是气极了。 “姜楠也确实是个混账东西,自己出轨在先。” “我们淮书已经原谅她一次,给过她机会了,她不知道珍惜也就算了,还天天给淮书难看的脸色。” “我们淮书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才把这种女人娶进门。” 此时的厉寒已经转身回了头。 看着母亲,他冷声诘问,“妈是亲眼见到姜楠出轨了?” “没有啊。”老太太应声,“但是那件案子……” “没有亲眼见到的,还在这里张口胡说。”厉寒冷声打断道,“你老人家也是当了一辈子大学教授的人,怎么到老了脑子还这么不灵光?” 都知道厉寒嘴毒,看谁不顺眼就怼谁。 可今天怼到老母亲头上了,当二姐的厉兰自然不依。 她站起来,用她二姐的身份开始教训,“厉寒,你怎么跟妈说话的?” 二姐的质问,厉寒丝毫不管。 他继续对老太太说,“妈,明辨是非这件事情,以前你是怎么教育我的?” 老太太答:“耳听为虚,眼见也非实。看事不能只看表面和本质。” “呵!”厉寒丝毫不给母亲面子,“我看你是老糊涂了,自己说过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 被怼得哑口无言的老太太,没有再说什么。 倒是厉兰开始训斥起厉寒来,“你今天是吃了火药了吧,先是护着姜楠那个外人,现在又把妈训了一通。” 厉寒面不改色,“我向来帮理不帮亲。” 明天他还要去见那个工作人员。 如果打听出那个怀了他孩子的、女人的消息,还要进一步协商处理。 于是,他懒得听二姐的训斥,直接上了楼。 第7章 线索断了,取精的工作人员出车祸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叮咛着陆淮书,“当然,没离婚之前,绝对不许做对不起姜楠的事情。做人要有底线。” “淮书,听你外婆的。” 旁边的厉兰插了几句。 “这次和姜楠这种肮脏贪婪的小人,彻底划清界限。” “不管姜楠为人如何,我们都不和她计较了,她要多少钱都补偿给她。” “到底是夫妻一场,好聚好散。” 话虽如此,陆淮书却愁死了。 他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恐怕这次离婚,没那么容易。” 厉兰:“她要钱就给她钱啊。” 陆淮书:“不是钱的问题,她不会承认她出轨在先。” 陆淮书断定,“而且,她根本不想离婚,她就是想用尽各种各样的手段,把我永远留在她身边。” 离婚不成,他就永远没办法和姜帆在一起。 这愁绪,和窗外的夜色一样浓。 回去后,陆淮书想了一整晚的离婚对策。 天明时,他和厉寒一起去办事,依旧心事重重。 车上,厉寒看着发呆的陆淮书,又听着陆淮书的来电铃声,不由拍了拍他,“走神想什么?接电话。” 陆淮书这才反应过来。 接了电话,他对厉寒说,“小舅,负责人让我们直接去医院。” “去医院干什么?”厉寒颇为怀疑。 陆淮书答:“不知道,可能那个怀了你孩子的女人也在医院吧,反正对方说见面详聊。” 医院里。 姜楠站在走廊处。 面前的中年妇女一直泣不成声。 这中年妇女是姜楠好姐妹的妈妈,和她同姓。 姜楠称她为姜阿姨。 是个苦命的女人。 姜阿姨的女儿姜唯一,也就是她的好姐妹,在昨天夜里出了车祸。 手术到现在还没做完。 早上她给姜唯一打电话,被姜阿姨接听。 她这才知道唯一出事了。 任何安慰的话,都显得太苍白。 姜楠只好用力抱紧姜阿姨,“阿姨,唯一肯定会没事,肯定会安安好好的出来的。” “下了五次……”姜阿姨哽咽着,也颤抖着,“下了五次病危通知书了……” 轻轻拍着姜阿姨的背,姜楠想要说什么。 这个时候手术室的门又被推开了,“家属签字。” 又是病危通知书。 她看着姜阿姨签字时,手抖得不成样子。 那签下去的字,是潦草又无力。 接着姜阿姨跪在地上,几次被扶起来,几次硬要跪下去。 “医生,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我女儿。” 心痛的姜楠,跟着医生一起去扶,“阿姨,先起来吧,地上凉。” 医生看了姜楠一眼,“去给伤者家属买点吃的喝的吧。” 医生重新进手术室时,姜阿姨无力地蹲在地上。 空洞的双眼戳着姜楠的心脏。 她准备去买点食物和水,怎么也要劝姜阿姨吃点东西,再不济就是喝两口水也行。 下楼时,她从左边电梯出去。 右边电梯里,刚刚走进去两个人,那是陆淮书和厉寒。 进进出出人多,又不在一个电梯,谁都没有发现谁。 工作人员在电梯口等着厉寒和陆淮书。 知道这两人身份尊贵,见到他们时,工作人员恭恭敬敬地迎上去,“陆先生,厉先生!” 陆淮书边走边问,“经手我小舅取精样本的工作人员,和那个怀孕的女人,都在医院吗?” 对方:“陆先生,真的很抱歉,这件事情可能暂时没办法查下去了。” 厉寒和陆淮书同时停下来。 陆淮书问,“怎么回事,经手人反悔了?” 对方:“不是,经手人出车祸了,很严重,能不能救得过来还不一定。” 陆淮书和厉寒被带到了手术室外。 看到有个妇女坐在地上哭,陆淮书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见到这般情况,厉寒只能接受。 回去的路上,他吩咐陆淮书,“后续情况跟进一下。” “好的,小舅。”陆淮书跟在他的身侧,“小舅,我是送你回公司,还是去实验基地,还是回家?” 公司的大小事宜,厉寒都交给陆淮书和云骁两人打理着。 陆淮书和云骁分工明确,将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 厉寒所有重心都在实验基地。 陆淮书猜测,他肯定是要去实验基地的。 果然,厉寒开了口,“去实验基地。” 实验基地在蓉城的郊区。 开车过去,要一个多小时。 那里有两个实验室,二号实验室是研究医药用品的。 这两年来,二号实验室的重点研究项目,是研究出能够延长人类寿命的药物。 目前处于前期阶段,还没有任何进展。 二号实验室的负责人不是别人,正是姜楠的父亲,姜国栋。 厉寒去了后,姜国栋向他汇报了近日的工作情况。 在二号实验室逛了一圈,厉寒便转头去了一号实验室。 一如往常,陆淮书和姜国栋很自觉地止步于门前。 看着厉寒刷脸进去,姜国栋问,“你小舅的一号实验室,你进去过吗?” “从未。”陆淮书也很好奇,“也不知道小舅除了研究长寿药品,还在研究什么。” 这个神秘的一号研究室,陆淮书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姜国栋回了自己负责的实验室,“不该问的还是别问。” 厉寒进了秘密研究室,一待就是两天半。 吃住都在里头。 他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 回到厉家,夜色已经很深了。 陆淮书在厉家客厅等他多时了,见他回来,立即迎了上去,“小舅,医院那边有消息了。” 厉寒:“说。” 陆淮书带来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所以他的脸色也有些许犯愁。 “小舅,取精样本的经手人,活是活下来了,但是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完全是个问号。” “我问了医生,就是醒过来,也有可能变成个傻子。” “那个怀了你孩子的女人的下落,怕是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来了。” 第8章 小舅要娶的女人到底是谁? 这个结果几乎已经在厉寒的预料之中了,“这件事情先放一边。”  “小舅,外婆还在催你结婚生孩子,还要替你找合适的女孩子做怀孕手术吗?”陆淮书继续问。 厉寒:“不用了。过不了多久,我会给你找个小舅妈。” 小舅妈? 陆淮书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此时的厉寒已经从客厅走到了楼梯处。 陆淮书自然是跟在身后,“小舅,你要给我找什么小舅妈,你有结婚对象了?” 已经走到楼梯台阶上的厉寒,转身回了头。 俯视着陆淮书,他不答反问,“你和姜楠离婚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陆淮书就怕厉寒问他离婚的事情。 他也不明白,小舅为何总觉得这件事情是他错了。 他觉得他完全没有任何错。 如果说非要错了,那就是他不该在婚内喜欢上别人。 可也仅仅是喜欢啊,没牵手,没做任何对不起姜楠的事。 他也是在姜楠出轨之后,才喜欢上姜帆的。 他壮着胆子说,“小舅,这一次我主意已定,希望你不要以长辈的口吻阻止我……” 那样坦荡率真又光明磊落的姜帆,值得他赴汤蹈火。 顶着被训,甚至是被揍的可能,陆淮书豁出去了。 “小舅,而且你自己的感情问题都一塌糊涂,我的感情问题,你就少操点心了。” 最后这句话的声音,陆淮书特意压低了许多。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他想说厉寒的感情问题一团糟,让他管好自己,少管点他的事情,但又不敢说得太理直气壮。 毕竟是长辈。 从台阶上往回走了一步,厉寒近到陆淮书面前,“我的感情问题一塌糊涂?” 这是陆淮书头一次这般顶撞他。 他问,“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感情问题一塌糊涂?看见我跟不干不净的女人上床了,还是看见我真的男女通吃了?” “都没有。”陆淮书低头时,声音小了下去。 这样的外甥,厉寒是了解的。 无非就是为了那个叫姜帆的,铁了心要甩掉姜楠。 所以才敢在他面前如此顶撞。 不仅是眼瞎了,心也瞎了。 他问,“你就告诉我,你准备和姜楠怎么离婚?” 事已至此,陆淮书不怕前面的任何困难和阻挠。 他突然抬起胸来,满眼坚定,“是姜楠先对不起我,当然是要她承认出轨在先,签好协议,再离婚。” 厉寒一脚踢过去,“混账东西!” 嘶,真疼! 捂着肚子的陆淮书,差点站不稳。 他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上次大舅家的表哥给女主播打赏了几百万,又想和那女主播在现实里见面,也是被小舅踢了。 表哥还被踢断了一根肋骨。 陆淮书感觉自己的内脏都快被小舅踢破了。 疼得不行,他却还在嘴硬。 “小舅,就算是被你踢死,我也是要和姜楠离婚的。” “姜楠和姜帆谁更值得我去珍惜,我比谁都清楚。” “要过门的小舅妈是谁,我不问你。也希望小舅不要插手我的事情。” 这个时候,从猫屋走出来的厉老太太,好奇上前。 她看着这舅甥俩,“什么小舅妈,你们舅甥俩刚刚在吵什么?发什么事了?厉寒,你要给淮书带个小舅妈回来?” 刚刚被小舅狠狠踢了一脚,这会儿肚子里还翻江倒海的绞痛着。 但陆淮书并没有把被踢的事情告诉厉老太太。 毕竟是他顶撞在先。 被踢也是该的。 为了娶姜帆,受再多的苦楚他都愿意。 他只告诉老太太,“外婆,小舅说过段日子要给我带个小舅妈回来。” 这也叫声东击西。 如果外婆缠着小舅要小舅妈,小舅大概也就抽不出那么多的空,就无法再来插手他的事情了。 果然,厉老太太听到小舅妈三个字,两眼立即放了光。 她走到厉寒面前,说个不停: “厉寒,哪家姑娘啊?” “真的假的?” “什么时候有空,带过来给我瞧瞧。” “不行,别等有空了,你明天就约那姑娘到家里吃顿饭。” “妈。”厉寒看向老太太,问,“之前你让我给你找儿媳妇,你说过什么,还记得吗?” 厉老太太当然记得,“只要你给我带个儿媳妇回来,不管她是谁,不管她的过往如何,只要她是个女的就行。” 厉寒:“记得就好。” 随即,他上了楼。 楼下的厉老太太,马上就要有小儿媳妇了。 她高兴极了。 沉浸在高兴中,她坐到沙发上。 抱着从猫屋吃完猫粮跟出来的蓝白英短,她笑得合不拢嘴,“咪咪,你马上就要有小舅妈了。” 过了一会儿,厉老太太才发现,坐到对面的陆淮书捂着肚子,似乎有些难受。 她关切地问,“淮书,你肚子痛吗,肠胃不舒服?” 被小舅狠狠踢了一脚的事情,陆淮书不会说出来。 于是,撒谎道,“外婆,我没事,可能是吃坏东西了。” 这时,厉寒从房间出来,站到二楼的楼梯扶手处,望向下面。 老太太一边撸着猫,一边和她最宠爱的外孙聊着天。 厉寒看着他们问,“是不是明天就要见她?” 闻声后,厉老太太抬头,愣了一下。 厉寒看着她,又说,“我是问你,是不是明天就要见你未来的小儿媳妇?” 厉老太太异常兴奋,“你明天真的要带她来见我,好啊,好啊,我好好安排一下。” “不用了,我来安排。”厉寒看向坐在老太太旁边的陆淮书,“你在家族群里通知一下。” 接着,又说,“让大家务必回来参加家宴。” 厉老太太和陆淮书两人,望着他转身回了房。 厉老太太问,“淮书,让你在你小舅面前盯着,有什么情况了吗?怎么娶媳妇的事情,你小舅变得如此主动了?” 以前她要死要活地催结婚,厉寒向来无动于衷。 转眼间,竟然主动要娶妻了? 这是转性了? 陆淮书也是懵圈得很。 他摇了摇头,“外婆,我也不知道啊。” “盯紧点。”厉老太太一边撸着猫,一边又说,“看看你小舅是不是真的在外面有女人了。” “我盯得很紧了呀。”陆淮书也是疑惑得很,“也没见他身边有正儿八经想结婚的女人出现过。外婆,我也好奇我小舅要娶的女人,到底是谁?” 第9章 小舅把人家肚子搞大了? 厉老太太:“你小舅这个人啊,我这个当亲妈的,也是琢磨不透的。”  第二天中午,陆淮书送厉寒去郊区实验室的路上。 厉寒问开着车子的陆淮书,“晚上家宴的事情,通知了吗?” 其实,家里有个家族群,但厉寒从来不在群里说话。 陆淮书知道他不看群消息,便把大家的回应都告诉了他,“小舅,他们都会回来参加家宴。” 厉寒是家里年纪最小的长辈,话语权却在那些哥哥姐姐之上。 因为他最有成就,整个家族都是被他壮大起来的。 每个人都仰仗着他。 他又问,“通知姜楠了吗?” “小舅。”开车的陆淮书很是膈应,“姜楠就不用通知了吧,反正我们也要离婚了。” “她必须到。”厉寒的口吻不容商榷,“现在给姜楠打个电话。” 陆淮书以为,大概是他和姜楠还没有离婚。 姜楠还算是陆家人。 所以小舅才让她来参加家宴。 只好照做。 车子停下来等红灯的时候,他给姜楠打了一个电话。 “今天晚上七点,小舅家的家宴,你抽空来一趟。” “别迟到。” 真是多一个字都不想说。 这邀请并不热情,甚至有些敷衍。 姜楠也不在乎了,“你们家的这种家宴,我就不必参加了,反正都要离婚了。” 她尚且还在厉家的家族群里,其实她已经看到了群里的通知,只是早就想好了不去参加厉家家宴。 因为她很快就要和这个大家族没有任何关系了。 陆淮书只当自己是个传话机:“小舅说的,你必须到。” 此时的姜楠,正在自己的工作室,沏着入秋新采的一批茶。 她是做茶行的。 线上线下的生意,都在做着。 现在手底下养着上百号人,规模不大不小,却也让她十分知足了。 陆淮书的话,让她考虑了几秒钟。 随即放下茶盏,应了一声,“好。” 长辈让她去,兴许是有事。 总不能不给长辈面子。 况且厉寒那是一个有权有势的人物,可不好得罪了。 陆淮书开车载着厉寒,抵达了郊区的实验基地。 下车的时候,厉寒看着帮他打开门的陆淮书,“下午不用来接我。” 陆淮书点了点头,送他到了实验室门口,他有些好奇,“小舅,你从不让人进的一号实验室,到底是研究什么的,我可不可以进去参观一下?” 每每提到一号实验室,厉寒向来守口如瓶,“这是你该问的吗?” 他厉声提醒,“做好你分内的事。” 都知道厉寒的二号实验室是研究抗癌药和长寿药的。 可他亲自负责的一号实验室,一直是个迷。 陆淮书也不敢多问。 下午五点,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下起了雨。 姜楠开车从工作室离开,准备先回家换身衣服,再去陆淮书的小舅家。 刚好他们都住在东方华府。 雨势倒不是很大,但车子开到一半的时候,突然熄火了。 正是下班高峰期。 来往车流密密麻麻。 汽车的鸣笛声快要穿破姜楠的耳膜。 她下车查看车子情况。 一辆藏蓝色的红旗轿车从她面前缓慢驶过。 车上开车的人正是厉寒。 旁边坐着云骁,“厉寒,今天你怎么非要自己开车,还有,你说要我帮你布置什么计划?非要我跟你一起参加你家的家宴,才能说吗?” “等我一下。”踩了刹车的厉寒,答得风马牛不相及。 直到向着厉寒的目光望去,见到在车头查看情况的姜楠,云骁才知道厉寒停车的目的。 随即,厉寒下了车,走到姜楠的身边,“车子坏了吗?” “小舅?”姜楠抬头,“你怎么在这里?” 厉寒:“刚忙完实验室的事,碰巧经过。” 据姜楠所知,厉寒经常不在公司。 他把公司丢给陆淮书和云骁打理。 自己整天泡在他的实验室,不知道是在搞什么高科技。 而他本人也是物理系的高才生,就喜欢搞研究。 如果是从郊区的实验室回家,就算再怎么绕道,也不会绕到这条道上? 怎么就碰巧了? 姜楠没有深究。 这时,车上的云骁也走下来查看情况。 厉寒对姜楠说,“你把车钥匙给你云叔,让他帮你把车子拖去修理厂。” “不用,我……”话没说完,厉寒打断,“晚宴我有要事宣布,别耽误时间。”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要她跟他一起上车,先回东方华府。 又见着云骁跟她要钥匙,她不知怎的,稀里糊涂的就把钥匙交给了云骁,“那就谢谢云叔了。” 云骁笑了笑没什么。 他严重怀疑厉寒就是故意走这条路的。 所以向来都是他开车,今天却是厉寒自己开的车。 云骁甚至怀疑,厉寒刚刚一直跟在姜楠的车后,就连经过姜楠的工作室楼下,应该也是故意的。 否则怎么好巧不巧地碰见姜楠的车子坏了? 看着姜楠跟着厉寒很快就要上车了,云骁在身后喊了一句,“厉寒,你的那个计划,什么时候跟我说?” 厉寒替姜楠拉开了车门,“明天。” 云骁摇头一笑,让他参加什么家宴,这是来当苦力的。 不一会儿的功夫,车流便堵了起来。 厉寒和姜楠回到东方华府时,已经超过七点了。 厉家所有人都在等厉寒。 但没有人注意到,姜楠还没有到场。 厉老太太今天是特别有高兴的。 她看着餐桌上的二十多号厉家子孙,不由安抚大家,“你们再等一等,厉寒他今天要带未婚妻回家,可能在路上耽搁了。” 陆淮书的母亲厉兰,笑着应了一声,“原来厉寒那小子是要宣布这件事情啊。” 厉家其他三个舅舅还有舅妈,以及小辈们,开始你一句我一句提着问题。 “妈,厉寒从来不定性的,怎么突然要带对象回家了?” “就是啊,妈,这小子搞的什么猫腻?难道他玩够了,玩累了,想收手做个好男人了?” “不可能,那小子玩得花得很,就不可能想收手。” “外婆,我未来小舅妈是哪家的千金啊,难道是把人家肚子搞大了?” “肚子搞大了就不能打掉吗,你小舅玩得那么花,还怕这些小事?” 大家都想吃这个惊天大瓜。 但也只敢在厉寒背后才这么议论。 当着厉寒的面,他们是什么也不敢说的。 厉老太太依旧抱着她那只猫,笑盈盈道: “你们也别提厉寒的过去。” “说不定他真转性了,想结婚生孩子了。” “一会儿厉寒带那女孩子回来了,你们就都知道了。” “反正能让你们小舅收心的女孩子,肯定是个很了不起的女孩子。” “再等一等就见到了,别着急。” 唯独陆淮书没有插话。 他不喜欢在背后议论别人是非,尤其是长辈。 小舅吩咐了,姜楠必须到场。 可已经迟到半小时了,姜楠一直未出现。 他给姜楠发微信,那态度自然是不好的: 【你怎么回事,不是让你早点到,别迟到了。】 【既然不能准时参加,就别随便答应我你要回来。做人还有没有时间观念了?】 【我最讨厌失信的人。】 姜楠正在厉家的入户电梯里。 她看到了陆淮书发给她的微信。 失信? 呵! 若要说失信,陆淮书才是那个失信的人。 答应她的所有承诺,一件未做到,还精神出轨了姜帆那个汉子茶。 这男人真是习惯了倒打一耙,已让她的心凉透了。 陆淮书觉得姜楠真是烦透了。 在家族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议论声中,他给姜楠打了电话。 电话铃声,就在餐厅外响起。 也是在这个时候,餐桌上的议论声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听到了姜楠的手机铃声,也看到了和姜楠一起回来的厉寒。 姜楠怎么会和厉寒一起回来? 大家都搞不清楚状况。 厉老太太看着姜楠的到来,先是一阵扫兴。 随即质问姜楠身边的厉寒,“你不是要带那女孩子回来吗,人呢?” 老太太的问题,厉寒并没有回答,而是侧眸看了一眼跟在身侧的姜楠。 第10章 姜楠勾搭上了小舅? 姜楠虽是和厉寒一起进的餐厅,却和他一左一右离着有两米远。 “姜楠。”特意看了她一眼,厉寒才说,“过去先坐着。” 姜楠是很乖巧的,她点了点头,便坐过去了。 陆淮书倒也还算给她留了面子,把身边的座位留给了她。 她也像往常一样,坐到了陆淮书的面前。 陆淮书压低了声音,质问了一句,“怎么迟到这么久?” “车子坏了。”姜楠也压低了声音。 这时,厉寒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顺路和姜楠一起回来,不过路上耽搁了。” “你不是要带那女孩子回来吗?”厉老太太有些生气了,“人呢,怎么没接过来?” 面不改色的厉寒,丝毫没有愧疚感,“我什么时候答应你,要带人回来?” 然后,看向大家。 “我是要向大家宣布,过段时间我要娶妻进门。” “时间还没定,但过不了多久了,各位提前准备好红包。” 现在宣布完了。 他又说,“好了,大家肚子都饿了,吃饭吧。” 刚刚还在议论纷纷的厉家众人,谁都不敢再多问了。 只有厉老太太觉得自己好像是上当受骗了。 她逮着厉寒不放过,“你说了要带那女孩子回来,又食言了,你是不是骗我的?” 给老太太夹了菜,厉寒特意提醒,“等我正式带她回来时,请妈记住你说过的话。” 厉老太太什么都不想吃,筷子都没动一下,“我是说过,只要你带个媳妇回家,不管她是谁,不管她过往如何,只要是个女的就行。可是你也得带回来啊,你不带回来就是骗人。” 厉寒夹着菜,“不着急,再等段时间。” 晚宴最终以厉老太太的妥协结束。 她这个小儿子,向来是不让人省心的。 他说让等着,就只能等着。 这天晚上,陆淮书破天荒地,和姜楠一起走着回家。 陆家和厉家原本就都在一个高档小区。 细雨还在下着。 两人各自撑着一把伞。 以前肩并肩一起漫步雨中的时光,姜楠已一点也不留恋了。 所以她走在前头,没有等正在看手机的陆淮书。 反正回去后,也是各睡各的。 陆淮书手机里的微信,是母亲厉兰发来的: 淮书,我越想越不对劲。姜楠和你小舅一起回来参加家宴,不会是她连你小舅都勾搭吧? 陆淮书回复:不可能。你不相信姜楠,还能不相信小舅。他不会看上姜楠这样的女人,也不可能被勾搭。姜楠应该也不至于无耻到如此地步。 回完厉兰的微信,陆淮书撑着伞,追上姜楠。 “姜楠,我们离婚的事情,是不是你跟小舅告的状?” “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为了把我留在身边,你连小舅都搬出来了。” “你可真行。” 家里小辈们的感情作风问题,小舅向来管得很严。 姜楠告诉小舅,小舅肯定不会让他离婚。 这就是姜楠打的主意。 陆淮书十分讨厌她的卑鄙手段。 姜楠撑着伞,停下来。 伞口被她微微上扬,随即看向陆淮书。 “陆淮书,你亲耳听见我去跟你小舅告状了吗?” “我一心想跟你离婚,想跟你划清界线,你却以为我使尽手段想把你留在身边?”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 对陆淮书,她早就没有感情了。 所以她的眼神是淡然而没有什么情绪的。 加上她人如其名,如同江南的烟雨一样,眉眼间总有一种雾蒙蒙的凄楚感。 所以就让陆淮书觉得,比起姜帆的光明磊落和敢做敢当,她简直太能演太能装了。 “姜楠。”陆淮书无比愤怒道,“你就是个会装会演的绿茶婊。” 不重要了。 被误会就被误会吧。 姜楠早已剜心割肉地将陆淮书,从心里狠狠挖了出去。 那些该有的疼痛,早在他变心的时候,她就已经尝过了。 用狗男人的渣,来惩罚自己。 那是很傻的。 眼下她要保重身体,不被这个狗男人影响情绪。 所以,她的眼里真的没有一丝情绪,“陆淮书,你是出门没带脑子吗,还是打从娘胎里生出来,你就没脑子?” 否则怎么会脑残到如此地步? 连她是真心想离去,还是假意想强留他在身边,都如此分不清楚。 一个多余的字,她都不想再跟陆淮书多说。 她撑着伞,继续往回走。 细雨在路灯下飘飘然而下。 雨下撑伞离去的她,背影纤细柔软,又染着江南烟雨般的凄楚感。 以前陆淮书爱惨了她的这般柔软细腻,和楚楚可怜。 现在只觉她假模假样的,太会演了。 多看一眼都是恶心。 陆淮书想去找姜帆,又谨记姜帆所说的,没离婚就必须和她保持距离。 所以他只能恶心地回了陆家别墅。 一如往常,两人分房而睡。 这天夜里,雨势越来越大。 原本晴了一个礼拜的蓉城,又下起了连绵不断的暴雨。 一下就是两三天。 降水量大到惊人。 整个蓉城有一半的街道都被水淹了。 雨灾来袭,市政救灾忙不过来,又加上雨势连绵不断不减反增,许多人报案称自己的家人在雨中失踪了。 今天的厉寒,意外的没有在实验基地,而是在集团大厦。 站在雨帘如瀑布的落地窗前,他看着手中的卫星云图,查看着全市的受灾情况。 云骁在他身后走来,“厉寒,雨这么大,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了。一起去楼下餐厅吃饭吧。” “秋熙路被淹了。”厉寒转身回头,答得风马牛不相及,“而且受灾最严重。” 云骁:“秋熙路被淹了,又不是我们这里被淹。” 等等! 后知后觉的云骁这才想起来,姜楠的工作室在秋熙路。 厉寒给姜楠打了个电话。 一直未接通。 手机里,刚好跳出一条新闻消息。 【痛心,截至今天下午五点三十六分,雨灾中已统计的失踪人口,已经达到了三十三人。】 第11章 姜楠命悬一线? 再打姜楠的电话,还是打不通状态。  这个时候,厉寒的脸色如黑丫丫乌云压顶。 电话一遍又一遍地打。 姜楠的手机却一直是无法接通状态。 厉寒继续拨,“陆淮书那小子在干什么,你问一下他,姜楠有没有跟他联系过?” 看着他打电话的云骁,应了他一声: “陆淮书那小子早就走了,雨还没这么大的时候,他就说他有事先遛了。” “最近他和那个女教授走得挺近的,可能是去找女教授了。” 厉寒哼了一声,“什么女教授,叫兽还差不多。” 打不通姜楠的手机,他便给陆淮书去了一通电话。 那边的信号似乎不太好,陆淮书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小舅,我在外面……”救人两个字,厉寒是没听见。 他只听见陆淮书又说,“小舅,我先挂了啊。” “姜楠有跟你在一起吗?”厉寒问出口时,回应他的已是冷冰冰的断线声了。 这小子,敢挂他电话? 再打过去,一直是未接听状态。 云骁笑了笑说,“你外甥和外甥媳妇已经闹到离婚的地步了,他怎么可能会和姜楠在一起。” 这时,厉寒的手机里跳出一条雨灾新闻的推送消息: 【秋熙路两年轻女子被冲入下水道,工作人员正在展开紧张的救援工作。】 抬头看向云骁,他问,“直升机飞行员在哪里?让他到天台找我,马上。” 话没说完,人已经走到了门口。 云骁跟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天台的直升机停机坪已经被水淹了啊,你游泳上直升机吗?” 拦着门,云骁又替他分析着: “再说了,就算你能开直升机过去,秋熙路那边也没有停机坪给你停飞机啊,你怎么下去?” 推开了云骁拦着门的手臂,厉寒疾步往外走。 “给我安排个橡皮艇。” 离开的时候,他又给姜国栋打电话。 电话倒是接通了,但姜国栋只说了一句话: “厉总,有什么事晚点再说,我女儿被困住了,我着急得很,先挂了啊。” 厉寒敢断定,这个女儿肯定是姜帆,而非姜楠。 果然! 姜国栋和陆淮书正准备去营救的人,是被困在学校地下室的姜帆。 姜帆在多媒体室上完了公开课。 下班去地下室开车的时候,地上淌着的水明明还淹不过脚背。 不一会儿的功夫,水就已经淹过了车轮子。 接着到车身。 最后车子熄了火,想要弃车逃命时,已经打不开车门了。 好在车子只被淹了车轮的时候,姜国栋和陆淮书就前后相差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给她打了电话。 只是姜国栋和陆淮书赶到的时候,车子已经只露出个车顶了。 是陆淮书游着泳,带着跟他一起来的救援队,过去撬开了姜帆的车窗。 将姜帆救上橡皮艇时,她脸色苍白。 陆淮书给她做了心脏复苏,好一阵子才见她吐了几大口的浑水,缓缓睁开了眼睛。 此时的陆淮书,见到奄奄一息又额头青淤的她,心疼地将她抱在了怀里。 “帆帆,你吓死我了,我以为我差点就要失去你。” 姜帆倒是大大咧咧的,像个没事人一样笑了笑,“我没事,死不了。” “不要哭!”姜帆伸手去拭陆淮书的泪,旁边的姜国栋也流下了心疼的泪水。 姜帆又去安慰姜国栋,“爸,别哭,我没事的,我命大着呢。” 看见姜帆手指被泡得发涨,还有血迹,想来是被淹在车里时候用手指去抠门所伤。 那个时候,她多无助啊。 “疼吧,我马上送你去医院。”陆淮书只恨自己没时刻陪在姜帆身边,没能保护好她。 可他丝毫没有想起,这个时候,他最应该保护的人,是他的合法妻子,姜楠。 姜楠也是被困了。 那个时候,她去金泰商圈见客户,不料被困在积水过腰的街路之中。 陆淮书所在的厉氏大厦,就在金泰商圈最繁华的地段。 她想着就算陆淮书再讨厌她,总不可能见死不救。 于是打了他好几通的电话。 但他一通也没接听。 再后来,她成了那个新闻里,被冲进下水道的两个年轻女子之一。 好在那个下水道是通往几米开外的湖畔的,又被敬业的消防人员给紧急救了起来。 这一来二去受了伤,被送往了就近的医院。 她在医院里,见到了扶着姜帆往里走的陆淮书和姜国栋,身边还跟着个周佳茹。 周佳茹心疼哭了,“帆帆啊,你可吓死妈妈了,要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妈妈也活不成了啊” “妈,我不是没事吗,别哭。”姜帆倒是一点也不娇气。 她拉着陆淮书的手,“淮书,我没事了。你和姜楠还没离婚,丈夫的责任你还是要尽的,赶紧给她打个电话,看看她什么情况,有没有被困。” 陆淮书:“我不打。” 姜帆:“赶紧的,不然我不理你了。” 这口吻,像是妻子的命令。 陆淮书就怕姜帆不理他,只好掏出手机。 正要打姜楠电话时,见对面推过来的一张移动救护床上,躺着的人正是姜楠。 姜楠其实福大命大。 掉进下水道里了,还能在短短几秒钟内被冲进湖里,又刚好遇上在湖里展开救援工作的消防人员。 上天待她也算不薄,只是受了些皮外伤。 来医院的时候,医护人员非要她躺在这张移动的救护床上。 她也是受了些惊吓,身上又痛又软。 加上怕伤到腹中胎儿,所以躺在上面没下来。 在听到姜帆和陆淮书还有周佳茹的声音时,她这才爬起来。 她让护士先等一等。 护士问她,“家属吗?” 她点了点头。 护士跟陆淮书和姜国栋吩咐了两句,“她受了点伤,不过不严重,带她去包扎一下就好。” 护士走了。 姜楠见着陆淮书和姜国栋还有周佳茹,三人同时搀扶着姜帆。 姜帆被他们呵护得小心翼翼的,身上还有陆淮书的西装外套,以及周佳茹的披肩。 而她,全身湿淋淋的。 加上走廊里灌进来的风,冷意顿时贯穿了全身,也贯穿了心脏。 在她死里逃生,差点就见阎王的时候,陆淮书和姜国栋还有周佳茹,心里只有姜帆。 他们未曾给她打过一个电话,也未曾有过半句问候。 她坐在移动救护床上,问,“陆淮书,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都和姜帆在一起?” “你又在闹什么,受点皮外伤还装得要死要活地躺在这上面。”陆淮书不耐烦极了,“你这不是没事吗?” 第12章 怀孕了怎么没有老公陪着? 没事?  如果不是下水道刚好通往湖边,又只有几米距离。 如果不是湖里,正好也有展开救援工作的消防人员。 她可能早就死了。 没有人知道被卷进湍急汹涌的下水道时,她有多无助和多绝望。 当时她以为她真的要死了。 而那个时候,她的丈夫和亲生父母,却都陪在姜帆的身边。 凄楚可怜到如此地步,真是她的失败。 陆淮书看不惯她眼里雾蒙蒙,又装又演的样子,“你别演了,天天当绿茶婊,不累吗?” 姜楠从移动救护床上走下来。 啪! 一个巴掌扇在陆淮书的脸上。 对她不管不顾她不在乎了,可陆淮书不能骂他。 所以,该打。 啪!又是一个巴掌。“你凭什么打人?” “姜楠,你干什么?” 最先冲上来的,是姜帆。 她心疼地看了陆淮书一眼,要朝姜楠打回去,却被陆淮书拦住了。 陆淮书到底是有些原则的,他从不打女人。 也是他铁了心要和姜楠离婚,既然要分开,就好聚好散,他会站好丈夫的最后一班岗。 他用眼神暗示姜帆,算了。 这个时候,姜楠凉凉看着这两人,最终质问陆淮书道: “我要是绿茶婊,那你是什么东西?” “小脑萎缩的眼瞎癌重症患者?” “脑残到如此地步,还以为自己很抢手是不是?” “能看上你的人,估计也是个收垃圾的。” 姜国栋上前两步,狠狠瞪着她,“姜楠,你能不能有点女孩子的样子,打人骂人样样来,就是个疯子。” 周佳茹也迎上来插了一句,“姜楠,这件事情你真不能怪淮书。帆帆她被困在车子里,水都灌进车子里了。你爸和淮书就是赶过去救命的,你有什么好争风吃醋的。你就不能像帆帆一样,大度一点?” 姜帆倒是不说话了。 她摸着陆淮书被打得泛红的脸颊,心疼得要死。 越想越想不通。 她转身质问姜楠,“你有什么好嫉妒的?” 然后说了一大通: “姜楠,我每天都提醒陆淮书,要他不要和我走得太近。” “我要他对你尽到一个做丈夫的责任。” “我也拒绝了他很多次。” “可他偏要往我身边靠,这说明什么?” “说明你已经让陆淮书没有任何留恋的地方了。” “这样的婚姻你到底还在坚持什么?” “姜楠,你可不可悲?” “算了,你终究还是陆淮书的妻子。”姜帆命令陆淮书道,“淮书,送姜楠去处理伤口,照顾好她。” 陆淮书挽着姜帆,“帆帆,可是你也有伤。” “去照顾姜楠。”姜帆推开他,一派命令的口吻,“尽好你做丈夫的责任。” “姜帆。”姜楠可笑道,“你处处管着陆淮书,要他做这样,要他做那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才是他老婆呢。” “还有你。”她又看向陆淮书,“她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对她如此唯命是从,她是你什么人?老婆吗?” 没有人回答她。 她自问自答,“不是老婆,就是小三和情人喽。” 这两个人乃至是姜国栋和周佳茹,简直让她刷新三观。 她嘲讽道,“干了小三才能干得出的事情,还在这里口口声声说是坦荡光明?这跟又当又立有什么区别?” “姜楠,你闭嘴。”姜国栋瞪着姜楠。 旁边的周佳茹见他又想动手打人,赶紧拦着,“你好好跟孩子说话,别火上浇油。” 周佳茹又对姜楠说,“姜楠,你怎么能如此说帆帆呢。难道你要淮书和你爸见死不救,非要帆帆出事才行吗?” 刚刚被姜楠那样一说,姜帆有些心虚了。 面上却还是十分豁达直爽样,“妈妈,我不会跟她计较的。” “好了。”姜帆又对陆淮书道,“送她去处理伤口。” 陆淮书不敢不听姜帆的,不情不愿地朝姜楠挪了半步,却被姜楠冷声拒绝,“不用你假惺惺。” “这可是你自己说不用的。”他巴不得如此,“我还懒得跟你在一起。” “算了,算了。”这个时候,周佳茹上前搀扶着姜楠,“我送你去处理伤口,你别争风吃醋了,帆帆伤得比你严重,她一声都没吭,你也别小题大做了。” “不必了。”姜楠心灰意冷地挥开了周佳茹。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周佳茹见姜楠也受了些皮外伤,也是有些关心她的。 她跟着上前,继续挽着姜楠,“妈妈也是担心你,让我跟着吧。” “我说了,不必。” 那只挽上来的手,再次被姜楠甩开。 甩开后,她侧身,看着周佳茹。 眼里不知何时,有一瞬间的潮湿,但只是一瞬。 “周女士的女儿只有一个,那就是姜帆。” 周佳茹伤心得就要哭出来,“你怎么能这么跟妈妈说话?妈妈好不容易才把你找回来。” 好不容易? 呵!真是可笑。 回应周佳茹的,是姜帆的决然转身。 周佳茹就更伤心了,“妈妈也是担心你。” “不要跟着我。”姜楠挺直了风中劲草般的纤细腰板,继续往前走。 没有人看见她眼里流淌出了半颗泪。 但仅仅只是半颗。 身后的姜国栋,用他一成不变的口吻骂道,“别管这不知好歹的东西,让她走,反正也只是点皮外伤,死不了人的。” 死不了人。 她差点就死了呢。 看似若无其事往前走的姜楠,扶住了墙。 撑了一两秒,继续向前。 排了队处理伤口的时候,她对护士说,“护士小姐姐,我怀孕了,不能给孕妇用的那些药,就别用了吧。” “怀孕了啊?”护士拿着她的手,正要用消毒的氧化氢溶液,给她冲洗伤口,“怀孕了怎么没个人陪着?” 姜楠答不上话,“……” 能陪她的人,也就只有她自己了。 先前还有好闺蜜姜唯一陪着,但姜唯一出了车祸,现在还没醒过来。 比起姜唯一的惨,她的惨根本不足一提。 她安慰自己: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护士看了看她手上和脚上的擦伤,“那就消一下毒吧,这个奎诺酮消炎药,我就不给你用了。” 姜楠:“好。” 离开外伤处理室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 大难不死。 肚子里的宝宝还没事。 以后她还有宝宝陪着她。 她并不是一个人。 嗯,并不是一个人。 许是肚子里的宝宝,让她有了唯一的亲情温暖感,她瞬间就不那么难过了。 准备离开医院,却在拐过转角时,猝不及防地,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第13章 解气!小舅怒骂汉子茶 被撞了一下,抬头时姜楠才看清撞她的人。 她不由有些疑惑。 “小舅?” 刚刚厉寒好像走得挺快的。 她又问,“小舅你怎么在医院?” 看他西装革履,不过裤腿到腰间都湿透了,应该也是被这场水灾困住了。 所以是淌水来到医院的吗? 他身上的西装已经不成样子了,脏兮兮的,沾满了湿润的污泥。 但依旧不减他卓而不凡的气度。 “你上新闻了。”厉寒答得风马牛不相及。 “啊?”姜楠困惑,厉寒又说,“被冲进下水道,又福大命大被消防员成功营救。” 她讪讪然笑,“这么快就上新闻了啊?不过那些尽职尽责拼命救人的消防人员,真的应该好好被歌颂。” 回头,她还要去感谢救她的那几个消防员小哥哥。 这时,厉寒的声音变得有些凶了起来,“你还笑得出来?” 真是个不长脑子的女人! 对姜楠,他直接训了起来,“没长脑子吗,下这么大的暴雨,到处都在闹水灾,你还跑去街上干什么去?” “……”姜楠答不上话了。 虽说她知道厉寒在厉家是很凶的,甚至脾气不好,还将厉家表哥的肋骨给踢断了。 可是她嫁给陆淮书这三年来,厉寒对她也还算客气的。 今天为何如此凶? 她解释,“我今天去见个客户,没想到……” “见客户不知道改个时间?”厉寒是真的很凶,“非要在这种洪水泛滥的时候去送死?” 小舅真的好凶哦。 但她送死倒是不至于吧? 姜楠实在是不知厉寒今天为什么这么凶,她不敢说话了。 “找到了吗,找到了吗?”厉寒身后的云骁箭步冲上前,在看到厉寒面前站着的姜楠后,他扒着厉寒的手臂,突然刹住了脚步。 看他和厉寒一样,从裤腿湿到腰间,而且裤腿上全是湿润的污泥,姜楠就知道他也是跟厉寒一起被水灾给困住了。 她礼貌地喊了一声,“云叔!” 云骁实在是不习惯姜楠的这一声“云叔”。 因为他只比姜楠大三岁。 这长辈当得过于老气了,“姜楠,你厉害了,上新闻了,大难不死到你这种地步,真是福大命大。” “啊?”姜楠讪讪然笑,“云叔也知道了?” 也不是什么热搜新闻啊。 怎么就都知道了。 跟她没什么直接关系的人都知道了。 偏偏陆淮书和姜国栋周佳茹三人,却硬是不知道。 或许知道也不在乎吧。 “确实福大命大,我没事了。”她朝二人礼貌道,“云叔,小舅,我先走了,你们自己注意安全。” 厉寒:“云骁,送她。” 云骁:“为什么你不亲自送?” 厉寒:“我还有事。” 姜楠:“小舅,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 “走吧,外面半个城市都是水,我有橡皮艇。”云骁比了个让她跟着一起走的手势,“我不把你安全送回去,你小舅是要吃人的。” 看她有些疑惑,云骁又说,“我是说,我不把你安全送回去,你小舅对陆淮书没法交代,走吧。” 她这才跟着云骁离开。 而厉寒,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来时的路上,厉寒是看见了陆淮书一行人的。 这会儿,他在某间诊室外头,找到了陆淮书一行人。 陆淮书见到自家小舅,向来是恭恭敬敬的,“小舅。” 这会儿他和姜帆在一起,有些心虚,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在厉寒凌厉冰冷的目光,扫视到他挽着姜帆的手时,有一瞬间他想放手,却豁出去了,挽得更紧。 他就是要和姜帆在一起。 姜国栋是厉寒二号实验室的负责人,他们是雇佣关系。 见到老板,姜国栋自然也是恭敬的,“厉总!” 见他裤腿上全是污泥,姜国栋关切道,“厉总也是被洪水困住了吗,你没事吧?” “姜教授看新闻了吗?”厉寒不答反问,这就把姜国栋问住了,“新闻,什么新闻?” 大老板亲自发话了,这是跟工作有关? 姜国栋赶紧附和,“是不是跟实验室有关,我现在看,马上看。” 厉寒冷哼了一声,“我是说姜楠被冲进下水道的新闻。” “啊?”周佳茹有些怀疑,“姜楠被冲进下水道了吗?不可能吧,她刚刚还好好的。” “呵!”厉寒看这一家子,是越看越不顺眼,“姜楠差点就死了,可你们却都围着这个养女在转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姜楠并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她才是。” “厉总,我们这不是……”姜国栋想要解释来着。 但厉寒根本不给他机会,他斩钉截铁地怼出去: “说好听点的,你们这叫偏心。” “说实在点的,你们这是老糊涂了,一个个的都拎不清。” 都知道厉寒在厉家嘴毒得很。 可姜国栋和周佳茹夫妇俩,今天是头一回见识到。 两人都不敢说什么,毕竟姜国栋还靠着厉寒在发工资,而且厉寒这人是得罪不的。 所以两人一声都不敢吱。 这个时候,陆淮书站出来打着圆场,“小舅,他们真不知道姜楠出事了,我也不知道。” 最让厉寒失望的人,就是陆淮书。 他的目光朝陆淮书睇了过去,“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我……”陆淮书不知道说什么,厉寒又冷冷道,“作为公司的高管,上班时间离岗会情人,这个月奖金没了,工资也减半。” 就是再怕厉寒,陆淮书也是护着姜帆的,“小舅,你别污蔑帆帆,她不是我的情人,我们俩是清白的。” 姜帆站出来,“小舅,都是我不好。可是我和淮书真的是……” 清白二字,厉寒绝不允许姜帆说出口的,“谁是你小舅?” “叫我小舅。”他冷哼一声,“你还没那资格。” 姜帆不服气道,“我和淮书互生欢喜在先,确实是我的错,厉总如此看不惯,也是应该的。但我以我的人格保证,我姜帆坦坦荡荡,我绝不会做出对不起姜楠的事情来。” 打量着这个自称坦荡的人,厉寒沉默了几秒。 那眼神看不出什么情绪,却让陆淮书和姜帆心中发麻。 随即,厉寒开了口,“又当又立,喜欢有妇之夫,这就是你高尚坦荡的人格?” 第14章 厉寒问:你怀孕了? 陆淮书认为,厉寒在医院里如此针对姜帆,甚至是嘴毒地怼了姜父姜母,肯定是姜楠在厉寒面前告状了。  晚上,他回了东方华府的陆家别墅。 姜楠正在卧室里,自己处理着手臂和腿上的擦伤。 陆淮书冲进来,一把猛拉住她的手臂,她手里的碘伏消毒液瞬间洒了出去。 那消毒液一大半洒在陆淮书的身上,可他不管不顾,进门就火气冲冲。 “姜楠,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思,跑去我小舅面前说了帆帆和你父母多少坏话?” “你怎么这么会耍手段呢?如此诋毁帆帆和你父母的形象,你就这么开心吗?” “为了阻止我和帆帆在一起,为了把我永远留在你身边,你真是无所不用,卑鄙无耻到了极点。” 这些无理取闹的中伤,姜楠早已经不在乎了。 拾起那掉在地毯上的,还剩半瓶的碘伏来,她自顾自地给自己擦着伤口。 如今她已是差点就死过一回的人,外界任何因素都已无法掀起她内心的波澜。 陆淮书见她不吭声,又骂了许多难听的话。 她都不在乎。 唯有碘伏擦到自己的伤口处,刺辣辣的疼时,她才微微皱了皱眉头。 现如今,唯有发肤之痛,那才叫痛。 外界的所有伤害,都已让她刀枪不入。 她擦完了手臂上的伤口,淡然地望向陆淮书。 陆淮书满脸的愤怒,“为了把我留在你身边,你还能使出什么手段来?” “你认为是我去小舅面前,说了姜帆和姜国栋和周佳茹的坏话?” 她大概也猜出缘由来了。 无非是厉寒在医院的时候,定是碰巧撞见了他们都呵护着姜帆。 身为小舅,厉寒可能教训了陆淮书几句。 他向来毒嘴,可能多怼了几句。 怎么就成了她去告状说坏话了? 陆淮书无比武断道: “小舅骂帆帆和骂你爸妈的话,和你骂的原话如出一辙,不是你是谁?” “随你怎么想吧。”姜楠把睡裙裙摆微微上提,去处理小腿上的伤口。 误会就误会,无所谓了。 她只想伤口快点好。 陆淮书还想找她理论,她斩钉截铁,“狗叫完了吗,狗叫完了就出去。” “姜楠,今天你必须把话给我说清楚。” 陆淮书不依不饶时,姜楠依旧眼也不抬一下地,擦着自己的伤口。 后面,陆淮书又说了许多诋毁她的,中伤她的话。 实在是吵死了,她顺手将手中的碘伏泼了出去,“滚出去。” 那碘伏波了陆淮书一脸,他差点连眼睛都睁不开。 摸着一脸的刺鼻的碘伏消毒水,陆淮书愤怒极了: “姜楠,你简直不可理喻。” “你这样把我捆在你身边又怎样?我一辈子都会不碰你。” 拿起手中的镊子,姜楠冷冷道,“还不滚是吧?” “泼妇!” “平日里装得柔软细腻,实际就是个泼妇。” 擦着脸上和身上的污渍,陆淮书愤怒离去。 人是走了,骂声却不断。 可绿茶婊也好,泼妇也好,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手臂上和腿上的伤口,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身为孕妇,许多药都不能用。 伤口或许不能那么快愈合。 只能慢慢等了。 处理好伤口,姜楠看到了药箱子里的头痛药。 医生嘱咐过,怀孕后这长期头疼的药就不能再吃了。 她把药瓶子丢掉了垃圾桶里。 如果再头痛,她就先忍着吧。 一切为了宝宝的健康! 隔天,蓉城的暴雨倒是停了。 不过城市里的那些积水,直到两天后才慢慢消退。 许是怀孕后,瞌睡大了些,姜楠起晚了。 她和往常一样,抄近路去公司。 但是这条近路,出车祸了。 相撞的两辆车,一辆是保时捷,一辆的车标是带着翅膀的b。 豪车宾利啊! 可惜车子漏油了,车头还起了火。 火势越来越大。 车身很可能随时都会发生爆炸。 “怎么没人去救啊。” “谁敢去救啊,火那么大,说不定就爆炸了,不想死就离远点吧。” 围观的人,没人敢上前救人。 姜楠原本也是没打算上前的。 她一个孕妇能做什么? 只能赶紧拨打救援电话。 正准备打电话,忽然发现那被困在驾驶室的人,有些眼熟呢? 小舅?厉寒? 那一瞬间,她也顾不得自己是个孕妇了,冲上前不知道手里操起个什么东西,竟然顺利地将门撬开了。 火势越来越大,整个驾驶室热得可怕。 好在大火还只是在车头外面。 姜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被卡住的厉寒往外拖。 眼见要成功时,围观的人也赶紧上前帮忙。 终于,厉寒获救了。 此时的厉寒是狼狈的,也是昏迷的。 姜楠从来没有想象过,那一样个矜贵不凡的男人也有如此狼狈的一面。 她把厉寒被送往了医院,然后在急诊室外等着。 不知何时,云骁匆匆忙忙赶到。 见到姜楠,云骁大惊。 “姜楠,原来是你把厉寒送到医院的?” “厉寒给我打电话了,我赶去车祸现场的时候,整个车子已经快要烧成光架子了。” “厉寒怎么样?” 云骁是跑来的,这会儿还喘着粗气。 姜楠有些担忧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小舅进去的时候,还昏迷着。” 正是这个时候,有医生出来,“伤者家属,你老公没什么大碍。” “他不是我老公。”姜楠解释,“是我小舅。” 医生:“这么年轻的小舅啊?你小舅只是皮外伤和轻微脑震荡,一会儿醒过来就没事了。” 姜楠不由感叹:小舅真是幸运! 厉寒被转到了普通病房。 姜楠和云骁都在病房等着。 云骁庆幸着: “姜楠,多亏了你救了厉寒,要不然厉寒现在已经被烧成灰了。” “你不知道我赶去的时候,那车子燃起熊熊大火的样子有多可怕。” “小舅醒了?”这时,姜楠看见厉寒睁开了眼睛。 在厉寒缓缓坐起来时,云骁赶紧上前说: “厉寒,是姜楠在车子燃火时,把你从车子里硬拖出来的,是她救了你。” “我知道,失去知觉前,我看到她在撬门。”厉寒转头,看向姜楠,“想要什么报答,随便提。” 看到他醒过来了,姜楠也就放心了,“小舅,我救你并不是为了报答,你没事就好,我先走了。” 她不仅有要事,手上也添了新伤。 那是她在救厉寒时,被车门烫伤的。 不过只有一小块,却还是起了水泡。 转身要离开时,厉寒在身后说,“姜楠,谢谢你。如果你想要报答,尽管提,不管多过分的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你。” 姜楠没有说什么,还是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云骁和厉寒。 指了指厉寒,云骁佩服道: “厉寒啊厉寒,不愧是老谋深算。” “为了娶个老婆你是差点把自己的命都搭上了。” “还搭上一辆宾利和一辆宝马。” “还有这额头上的伤?”云骁碰了碰他受伤的地方。 本以为那是假的,却见他疼得皱眉,云骁不由惊讶,“你来真的呀,伤也是真的?” 厉寒:“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谁是狼?”云骁说:“你才是狼吧,姜楠就是一只小白兔。” “厉寒。”云骁坐下来,又问,“就算你知道那是姜楠去工作室的必经之路,你怎知道她就一定会救你?” 厉寒:“你只需要按照我的计划行事就行了。” 云骁:“那我什么时候去姜楠面前说?” “她手上是不是受伤了?”答非所问的厉寒,已经从病床上起了身。 云骁再要说什么的时候,已见他走出了病房。 姜楠正呆在伤口处理室。 和上次一样,她和护士说明了情况。 “护士小姐姐,我怀孕了,孕妇不能用的药,就别给我用了吧。我怕影响胎儿。” “你怀孕了啊,那就只能用红霉素软膏了,不过也不能用多了,你这伤得也不重,回去自己在药店买吧,我先给你消一下毒。” 护士给她消着毒。 “别沾水,多注意,又是擦伤,又是烫伤,孕妇感染起来很麻烦的。” 给她处理完,护士小姐姐便离开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烫伤和擦伤,这孕妇受起伤来,真是恼火。 起身离开,她乍一下地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厉寒。 厉寒也正看着她。 他眼里有许多她看不懂的情绪。 那审视的目光,让她的心咯噔一下,立即慌了起来。 随即,厉寒大步上前,近到她的面前,抓着她的胳膊逼问着她,“姜楠,你怀孕了?” 第15章 孩子是谁的?你要生下来么? 厉寒这样的审视和用力,让姜楠更加心如擂鼓。 就怕被他拆穿她。 向来从容的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慌乱害怕过。 被他知道她怀孕的事情,已经很麻烦了。 不能让他知道得更多。 否则到时候和陆淮书离起婚来,更是困难重重。 要是再让陆淮书知道她怀了孕,孩子并不是陆淮书的,那陆淮书就更加咬死是她先出轨。 打起离婚官司来,吃亏的就只能是她自己。 所以,姜楠似乎是在乞求厉寒: “小舅,我怀孕的事情,麻烦你一定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陆淮书。” 那眼神也在哀求。 厉寒问,“那你还跟他离婚吗?” 回应厉寒的,是姜楠的坚定点头,“离,不管怎么样,都要离。” 这时,厉寒才松开了她的胳膊。 一并松下来的,还有他刚刚那审视的目光。 他问:“这个孩子你准备怎么处理,生下来?” 姜楠毫不犹豫道,“小舅,如果你也有了孩子,你会轻易让你的老婆打掉吗?” “我不会。”姜楠自问自答时,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哀凉。 接着,又说: “我在这个世界上明明有很多亲人,却丝毫感觉不到亲情的温暖。” “这个孩子是唯一能让我感觉到温暖的。” 也是她求来的孩子。 不管未来当单亲妈妈的路,走得有多艰难,说什么她都要把孩子生下来。 回应她的,是厉寒的眉心紧锁和情绪变化。 姜楠终于在厉寒的神色当中,看到了不一样的情绪,却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厉寒不知道她对亲情缺失到如此地步,他劝了劝,“就算如此,单亲妈妈的路有多艰难你想过吗?你就不害怕?” 姜楠笑了。 明明是在笑,可是她这纤瘦柔软的身子,却像是风都会把她吹倒。 那眉眼间的笑意,更像是染尽了江南烟雨般的忧郁和凄楚。 厉寒看在眼里,听她笑道,“没什么好怕的。” 她被至亲伤害和放弃。 但她绝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 “小舅,看在我救了你一命的份上,这件事情请你替我保密。”姜楠是恳求的,“拜托了!” 厉寒没有说什么。 她估摸着,有这次的救命之恩,就算厉寒是陆淮书的小舅,也应该会替她保密的。 于是,她从容淡定地往外走去。 迎面看到了早已站在厉寒身后的云骁。 她没有再说什么,只要厉寒替她保密,云骁就一定不会说出去。 等她离开后,云骁拍了拍厉寒的肩道: “厉寒,你千算万算,没算到她会怀孕吧?” “你还打算继续那个计划吗?” 回应云骁的,是厉寒的沉默。 云骁叹了一声,“是个男人,估计都不愿如此喜当爹。而且姜楠还是怀的你外甥的孩子。” 这一关,怕是没那么好过。 谁料,厉寒却异常坚定,“按照原计划进行。” “啊?”云骁问,“厉寒,你来真的吗?” 厉寒答得风马牛不相及,“她怀孕了,该怎么组织语言,你应该知道的。” 云骁:“这事要是成了,你得给我封个大红包。” 云骁又问,“那我什么时候去姜面前说?” 厉寒看着他,“那你想拖到什么时候?” “行。”云骁也是服了他了,“我下午再和姜楠‘偶遇’一下,行了吧。跟你在一起,我都可以得奥斯卡演戏大奖了。” 下午。 姜楠忙完了工作,在公司附近的一家中餐厅吃饭。 她习惯了独来独往,一个人坐在一间卡座前。 自从怀孕过后,她喜欢上了吃甜食。 这一桌上的几个菜,有一半都是甜的。 尤其是那一道糯米南瓜,甜滋滋的,可以驱尽心中所有的苦楚。 喝着甜滋滋的汤汁的时候,耳边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姜楠,好巧啊,吃个饭都能碰到你。” 说话的人,是在卡座前停下来的云骁。 姜楠也觉得好巧,“云叔?” “你一个人吃饭啊?”云骁应声的同时,凑到餐桌前看了看。 见姜楠点头,他笑着道,“刚好我也是一个人吃饭,不介意拼个桌吧?” 说起来,她和云骁并不熟。 但也不好拒绝。 加上云骁已经坐了下来,她只好点头,“云叔想吃什么,我再加几个菜。” “这么多也够吃了,刚好我也喜欢吃甜品。”云骁此行来的目的,并不是吃饭。 但看到姜楠的神色后,立即反应过来,“差点忘了,你现在是孕妇,我要是吃了你的,你可能吃不饱。加几个上菜吧,我来加。” 加完菜以后,云骁又说,“姜楠,你放心,你怀孕的事情,你小舅特意吩咐我,谁也不能说。你让保密的事情,肯定不会再有第四个人知道。” 姜楠:“谢谢云叔替我保密。” 不一会儿,加的几道菜纷纷端上来。 两人一边吃着饭,一边闲聊着。 大多数都是云骁问什么,姜楠就答什么。 聊着聊着,云骁问,“我听你小舅说,最近你和陆淮书离婚的事情,闹得很不愉快?” 姜楠喝着汤,“确实不愉快。” 云骁叹了一口气,“陆淮书那臭小子明明精神出轨了,却死不承认。这种狗男人,离了也好。” 陆厉两家的人对她都客客气气的。 就算是婆婆厉兰再不怎么喜欢她,面上对她也是客气周到的。 可她被诬陷被拘留被起诉的那件事情后,所有人都只是表面客气,实际上嫌弃她肮脏贪婪。 厉寒和云骁对她的态度,倒是不一样。 她问,“云叔,三年前我被拘留的事情,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那个时候你差点被判刑,还是……”云骁突然闭了嘴。 姜楠问,“还是什么?” 喝了一口甜汤,云骁才缓解了一下,不然差点说漏嘴,“还是你小舅跟陆厉两家的人说,看事不能看表面,要相信你。” 他又说:“结果怎么着,你果然是清白的,法院都判了那个老头子的死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姜楠有些欣慰,“我以为云叔会和陆厉两家人一样,因为那件事情而站在陆淮书的那一边,没想到你和小舅一样,是个看事很透彻的。谢谢云叔。” 云骁应声,“跟在你小舅身边,看事不透彻都不行。” “对了。”他看姜楠没吃什么东西,把一份甜食推到她面前,示意她多吃一点。 然后,又说: “你和陆淮书不是离婚不成吗?” “我倒是有个主意,可以让你顺利离婚,又不用被陆淮书逼着你承认婚内出轨这种莫须有的事情。” 姜楠从炖汤前抬头,忽然很是好奇,“什么主意?” 第16章 离了婚,你和厉寒结婚呀 进入重要环节,云骁换了个坐姿。 在姜楠面前,他开始滔滔不绝。 “你看,今天早上你救了你小舅。” “要不是你,你小舅肯定早已经被烧死在大火之中了。” “那种情况下,车子随时都有可能爆炸,谁敢去救他?” “可是你怀着孕,还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了他,你对他大恩大德,你小舅肯定感激在心。” “这个时候你提什么要求,不管再过分,他肯定会答应。” 认真倾听的姜楠,还是不明白,“所以呢?” 云骁又换了个坐姿,讲得那叫一个越来越兴奋。 “你不是不想让陆淮书知道你怀孕了吗。怀孕了更离不成,对不对?” 姜楠点头。 云骁又说: “陆淮书那孩子还是有良心的,不然他不会只是精神出轨。” “他要是没良心,他早跟别人上床了。他还是克制的。” “要是知道你怀孕了,他可能心一软,就不跟你离婚了。” 其实,原因不在这里。 如果陆淮书知道她怀孕,更是要同她离婚的。 而且,她婚内出轨这件事情,就更是铁板上钉钉子了。 但姜楠也应对的招式。 只是,姜楠不对任何人说。 她又问,“再然后呢?” “反正这个孩子早晚是个定时炸弹。”云骁又说,“索性你就和陆淮书说,这孩子就是厉寒的,然后让厉寒给陆淮书施压。这婚不就离了。” 说起来,云骁是越发来劲,“离了婚,你再和厉寒结婚,事情就完美解决了。” 回应云骁的,是姜楠的沉默。 这样的沉默,让云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就怕她一口拒绝了。 他继续使招: “姜楠,今天厉寒不是也说过了,如果你想要他报答你,不管你提再过分的要求,他都会答应的吗?” “而且,这是一个非常完美的解决办法。找不到比这个更完美的办法了。” 他又说,“当然啊,我其实也是有私心的。你看厉寒被厉老太太催婚催成什么样了,有时候催婚催到公司里来,厉寒又不去正面面对,还要我去给他处理这档子烂事。厉老太太安排的那些相亲对象,全是我去打发的,我烦都烦死了。” 急切地想知道她的想法,云骁小心翼翼问,“姜楠,你觉得呢?” 姜楠这性子,真是太淡了。 他说了这么多,她硬是一个字也不表态。 现在心如擂鼓的人,换成了云骁。 他就怕完成不了任务,回去没法向厉寒交差。 埋头去喝汤时,姜楠终于开口了,“……” …… 这一天,厉寒和往常一样,去了实验基地。 二号实验室的抗癌药和长寿药项目,他几乎全权交给了姜国栋,他没怎么管。 他呆在一号实验室。 本就是物理系天才的他,很多操作都是他亲自上手的。 但今天,他什么也没动。 一直等着云骁的电话,一直没动静。 他打过去,“在哪里?” “已经和姜楠说了。”此时的云骁,正在开车回家,“你猜姜楠怎么说?” 厉寒有些不太耐心,“别卖关子。” 开车的云骁笑了笑: “看把你急的,行,我说。” “人家姜楠根本没想要嫁给你。就算走到如此绝路,她也没往我说的点子上去想。” 厉寒问:“她原话是什么?” 云骁答: “姜楠说,她对男人不感兴趣。” “尤其是对你们陆厉两家的男人,更是不感兴趣。” “你们陆厉两家的人,明面上个个家教严,家风正,人人有涵养,但实际上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关乎到自己的利益时,你们是不会在乎别人的死活的。” 姜楠的这些说辞,云骁觉得很有道理,“不过,厉寒,这姜楠也是真敢说。明知道我和你交情深,还这样评价你们陆厉两家。” “姜楠是一点也不怕得罪你啊。”云骁特意又道。 听到那边不说话了,他也不怕厉寒一会儿来了脾气骂他几句,赶着追问,“厉寒,你怎么不说话了?” 厉寒哼了一声:“我看就是你办事不力。” 云骁实在委屈,“这事怎么成了我办事不力?明明是你自己魅力不够大。” …… 晚上,姜楠回到家。 陆淮书和往常一样,回来的时候黑着一张脸,完全不想看到她。 她也是一样的。 此时,她正尝着今日新进的花茶,然后淡淡地扫了陆淮书一眼。 明明隔着好几米远,她也能闻到陆淮书身上的酒味。 还有他疲惫憔悴的神色。 肯定因为什么不痛快的事情,去买醉了。 “喝酒了?”她随口一问。 “不用你关心。”陆淮书走到沙发前时,因为醉意,差点摔倒。 就算站稳了,也是摇摇晃晃的,还打了一个酒嗝,“姜楠,你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让人感到讨厌,恶心,恶心极了。” 姜楠可没功夫关心陆淮书。 她嘲讽道: “陆淮书,你活得这么憋屈有意思吗?” “明明心思在姜帆那里,却不得不为了你那所谓的清白,每天回到你不想回的地方。” “想要丢的人不敢丢,想要爱的人不敢爱,真是窝囊。” “还不是因为你我才活得这么痛苦。”陆淮书摇摇晃晃近到她眼前。 指着她的脸痛,他痛骂道,“心机深重的绿茶婊,你为什么不去死?你去死啊……” 没有人可以让她去死。 她放下手中的茶盏,眼神凌厉起来。 “陆淮书,要死你自己去死。” “我会好好活着,不亏欠任何人的活着。” “我已经向法院递交了离婚申请,等着开庭吧。” 法院开庭,她之前的案子都有记录,她是清白的。 法院不会判她婚内出轨。 陆淮书和姜帆打的主意,也不会得逞。 看她眼神如此凌厉和坚定,陆淮书的酒倒是醒一两分,“你当真想要离婚,不是欲擒故纵?” “陆淮书。”从茶台前起身的她,哼了一声,“我早说过,你不只是脑残,你是天生从娘胎里生出来就没带脑子。多吃些核桃补补脑再出来见世面吧,否则很丢人的。” 抬步欲上楼的时候,姜楠听到了门口传来的门铃声,不知道是谁来了? 第17章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不要有性生活了 家里很少有访客到来。 而且这已经是大晚上了。 姜楠自从和陆淮书出了婚姻问题,已经有三年之久了,谁也不会带客人来家里来。 各自要见什么人,都是在外头见。 她看向陆淮书,“是不是找你的?” 哪里还有人回应她。 陆淮书已经倒到了沙发上。 因为醉得太厉害了,这会儿他已经秒睡过去了。 姜楠不得不自己去开门。 打开门的时候,站在外面的人让她惊了一下,“小舅?” 夜色染在他高大精瘦的身影上,带着一层淡淡的寒气,和他的名字一样,给人以一种压迫感。 姜楠有些拘谨,“小舅是来找陆淮书的?” “要让我一直站在外面吗?”厉寒问。 她这才赶紧让开,又把门开得更大一些。 厉寒这才走进去,然后看到了倒在沙发上的陆淮书。 在门口时他就闻到一股酒气,不由更是失望,“他经常喝成这样?” “他的事情我不清楚。”姜楠答,“等他醒了后,小舅亲自问他吧。” 厉寒打量着她。 身上的居家服被她扁起了袖口,露出手臂上的伤。 那伤让他的目光停留了两秒钟,随即把药递给她,“给你送点药过来。” 见她愣了一下,他往她面前递了递,“拿着。” 把药接过来后,姜楠礼貌地回了一句,“谢谢小舅。” 她手臂上的伤势处,又被厉寒看了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姜楠总觉得这眼神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儿。 仔细一看,他眼神里又什么都没有。 他又说,“中草药安全配方,烫伤外伤都可以涂,孕妇可以用。” 说完,就转身了,“走了。” 看到沙发上醉酒的陆淮书,他又停下来。 回头,望着姜楠,“既然你已经决定要生下那个孩子来,就别让这小子再胡来。” 没听出话外之意的姜楠,只微微点了点头。 厉寒又说,“我是指夫妻之间的性生活,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该避免的还是要避免。” 饶是姜楠性子再淡,再是从容,听到厉寒说出这般直接的话来,还是有些不淡定了。 带着尴尬和窘迫,她低头小声嘀咕了一句: “小舅管得也太宽了吧,我又不是不知道。” 这声音低到连她自己都听不太清,厉寒却是全都听见了,“你要是会注意,都要离婚了,还能怀上陆淮书的孩子?” 说这句话的时候,厉寒是满脸黑沉沉的。 姜楠接不上话了,“我…… 只好礼貌起来,“谢谢小舅,我会比任何人都更注意的。” 等他走后,姜楠看着醉倒在沙发的陆淮书。 没人会相信,他们结婚到现在,一次性生活也没有吧? 也庆幸,一次也没有。 这时,姜帆打来电话,“姜楠,陆淮书到家了吗,他喝了很多酒,心情也不好,你当妻子的好好照顾一下他,给他多喝点温热水。” “你以什么身来吩咐我?”姜楠反问,“陆淮书的小三,情人,还是妻子?” 姜帆怒了:“姜楠,陆淮书醉成那个样子,完全都是因为你。你别占着茅坑不拉屎,既然是当妻子的,就应该尽到妻子的责任。” “哦。”一声哼笑的姜楠,有趣道,“原来陆淮书是茅坑啊?” “你……”姜帆竟是被怼得答不上来。 “要照顾自己去照顾。这种男人就是丢进粪坑里被淹死了,我也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 冷冷地说完后,姜楠果断地挂了电话。 而躺在沙发上醉酒的陆淮书,她看都没再看他一眼。 隔天,是厉寒母亲,也就是陆淮书外婆七十五岁生辰。 生日宴在厉寒的别墅举行。 厉家的大家族群里,厉兰身为厉家二姐,在群里吩咐着明天生日宴的注意事项。 吩咐完,作为姜楠婆婆的厉兰,特意在群里艾特了姜楠:姜楠,明天你也必须到小舅家,给外婆庆生。 姜楠不能说不去。 毕竟她还是厉家的外孙媳妇。 只好回复:好的,妈。 下午四点多,姜楠提前回厉家别墅。 在厉家,她竟然看到了帮忙布置的姜帆,她倒是勤快得很,好像自己是这个家的外孙媳妇一样热心。 此刻,厉兰也站在姜帆身边,对姜帆别提有多满意和多喜欢。 两人合力干活时,那叫聊得一个相谈甚欢。 这是未来婆婆和未来儿媳妇,都看对眼了? 姜楠不在乎,走过去时也没什么情绪,只礼貌地同厉兰打了一声招呼。 看到她,厉兰也平静地解释了一下,“姜楠,你别误会。是你外婆请了一些大学里的同事来庆生,帆帆作为a大最年轻的大学教授,也被你外婆邀请了。” 如果说姜帆是以外婆同事的身份,被请来的,那不远处的姜国栋和周佳茹呢? 也是同事吗? 姜楠也懒得去理这些跟她没关系的烂事了,只嗯了一声,然后去给外婆送生日礼物。 今天来厉家的人,都是有头有面的。 姜楠是个透明人。 也没有人注意到她。 厉老太太今天是喜气洋洋的。 和往常不同的是,大家都想给厉寒说亲事的时候,厉老太太再也不是那么急切了。 她笑着跟大家说,“厉寒有结婚对象了,过段日子就会带回家,所以就不麻烦大家帮忙张罗了。” 这是厉老太太最高兴的事情。 宾客们都很好奇,有人问,“谁家的千金这么幸运,能被厉寒看上啊?” “那小子神秘得很,连我也没见到人。”厉老太太也很好奇,自己的未来儿媳妇到底是哪家千金。 正好,瞧见厉寒,厉老太太挥了挥手,“厉寒,过来,你张姨问你,哪家的千金这么幸运,能被你看上?你快跟大家说说,是哪家的千金。” 今天的厉寒穿的是一身休闲衣。 不知道是因为今天的生辰宴是非正式的宴会,他也没那么严肃,还是因为他心情很好。 他竟然笑了笑,“张姨也认识。” 张姨是个爱穿旗袍的、满腹诗书的大学教授,今天看着厉寒是觉得他格外的有亲和力,“哦?我竟然也认识,我就更好奇是谁家千金了。” 厉老太太也好奇的不行:“厉寒,这么说来,我也早认识了哦。到底是谁啊,你小子别神神秘秘的,什么时候给我带回来?” 厉寒在宾客中扫了一眼,停在角落里的姜楠身上后,目光停留了两秒钟。 随即,又望向一身旗袍的张姨,“今天她也在场。” 一句言简意赅的透露,足以勾起在场众人的强烈的好奇心。 大家开始众说芬芸。 “厉寒,既然未婚妻在场,你还不公布,你就太不厚道了哈,怕我们欺负你的小媳妇不成?” “就是,厉寒,哪有把小媳妇藏起来不公布的,快说到底是哪位啊?” 老太太快要急死了。 她朝着厉寒的胳膊用力拍打了一下,“你小子,快说,到底是哪家千金?你不说是要把我急死是吧?” 第18章 厉寒要结婚的女人到底是谁? 厉老太太确实是快要被急死了。 可厉寒却是淡定得很,“只是现在不方便公布,等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说。” 这时,生辰宴上的服务生,端着托盘从他们面前经过。 那托盘中的红酒,被厉寒拿了一杯,递到厉老太太的手中。 “妈,你好好和阿姨们聊聊天。” “我结婚的事情,很快就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把心放肚子里。” 厉老太太自然是了解自己的小儿子的。 他不让问的事情,就是把喉咙问破了,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能等着。 不过,厉老太太把到场的宾客打量来打量去。 未出嫁的,年龄合适的女孩子,也就那么十几个。 到底会是谁呢? 这时,厉老太太看到在角落里,端着一小盘甜品津津有味吃起来的姜楠,眼里的笑意瞬间淡了下去。 然后,她对身边的二女儿说,“厉兰,把姜楠叫到我书房来一趟。” 厉兰会意地点了点头。 姜楠被叫到厉老太太书房的时候,肚子还饿得慌呢! 怀孕47天,食量越来越大,肚子也越来越容易饿。 前几天她只需要一天吃四顿。 这两天一天非得吃个五顿,而且顿顿都得有甜品,才不会有那种心慌眼花的饥饿感。 即使饿得慌,来到厉老太太面前,还是得规规矩矩地站着,“外婆!” “嗯。”厉老太太脸上倒是有慈祥的笑容。 但她说的话却不那么好听了: “姜楠啊,你和淮书离婚的事情我听说了。” “既然淮书给你的机会你没有好好珍惜,还是不肯跟他好好过日子,就痛快地把婚离了吧。” “谁也不耽误谁。” 老太太又说,“虽然是你出轨在先,但我们是大度和宽容的人家,绝不会苛刻你,你和淮书住的那套别墅留给你,金钱方面也会再补偿你一些。” 站在旁边的厉兰也附和起来,“姜楠,听外婆的。我们淮书不耽误你找更好的人家,你也别耽误我们淮书,别到最后还闹得跟仇人似的,好歹夫妻一场,好聚好散。” 如姜楠所料,果然是离婚的事。 她倒是乖巧,“外婆,妈,我是答应离婚的。但是离婚原因一栏,绝不可能是女方出轨。” 厉兰提醒:“三年前你被拘留收押,差点被判刑那次,因为什么,你忘了?” 挺直胸膛,姜楠底气十足道,“涉嫌卖身,和死者疑似有不正当关系。” 厉兰:“这不就对了,不是你出轨在先,是什么?” “但案子不是判了吗,我是被诬陷的,也是清白的。”姜楠更加掷地有声,“二位如果还是觉得是我先出轨,请拿出证据来。” 厉老太太和厉兰同时答不上话来,“……” 姜楠给二位留着面子,“外婆,今天是您生辰,您开开心心的过完生日,我和陆淮书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免得影响您的心情。” 她没有被厉家母女二人激起任何情绪。 她说了最平静又最有力的话语,表明了自己最坚定的态度。 转身的时候,倒是向来人淡如菊的厉兰,被气得有些急了: “姜楠,你就欺负我们都是知书达理之人,不会像你一样擅用手段是吧?” “谁不知道你无罪释放,是因为背后有更厉害的金主在捞你。” “你为什么非要用这样卑鄙的手段死死吊着我们淮书,夫妻一场就不能好聚好散吗?” 走到书房门口的姜楠,停下来,微微回头。 “好聚好散是要双方都要好。” “你们想让陆淮书和姜帆正大光明地在一起,就要玷污我的名声,这还叫好聚好散吗?” 她看着厉家母女俩,平静又掷地有声道: “外婆,妈,你们都是读书人。‘损人利己’和‘欺人太甚’两个成语的意思,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如果你们觉得我并不清白,背后还有更厉害的金主,请拿出证据来。” “没有证据,那就是诬陷和诽谤。我不介意起诉离婚的同时,再多加一条。” 厉老太太想象不到,“你起诉离婚了?” “是。”姜楠给他们交了个底,“以男方精神出轨语言暴力在先的,夫妻感情破裂为由,起诉离婚。” 索性,一次摊牌: “陆淮书承认他喜欢上姜帆,并且和我离婚后要娶姜帆的录音证据,还有他对我语言冷暴力的证据,我都递交给法院了。” “麻烦二位转告一下陆淮书,让他收到传票后,准时出庭。” 精神出轨,法院不会判决。 但精神出轨为由的感情破裂,法院会支持离婚。 到时候有官司记录保存着,就不怕陆淮书和姜帆二人反污蔑是她婚内出轨。 人总是要学会自保的。 留在书房的厉兰和厉老太太,气得脸色都绿了。 “妈。”厉兰说,“我就说这姜楠很难对付吧,我们这些清白人家不会是她的对手的。你看她多厉害!” “造孽啊。”厉老太太也是唉声叹气,“我们淮书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才把这个祸害娶回来。” 厉兰:“妈,你看她以前装得楚楚可怜,结果是个段位如此之高的绿茶,我们该怎么办啊。” 厉老太太:“只能用周佳茹的那个办法了,否则她还有更高的段位等着淮书和帆帆。” 厉兰:“我们这种知书达理的清白人家,都要被她逼成什么样子了,还要不要人活了。” 姜楠以为,今天的生辰宴风波,已经以书房的不愉快的约谈,而结束了。 可她没有想到,还有更大的风波在后面等着她。 第19章 厉寒为了姜楠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从回到厉家,看到周佳茹和姜国栋也来参加厉老太太的生辰宴开始,姜楠就一直纳闷。 他们来做什么呢? 就算周佳茹和姜国栋再是外孙媳妇的父母,也不用来贺寿啊? 直到生辰宴正式开始,看到原本播放着贺寿主题的屏幕画面,突然变成了她,姜楠才彻底明白。 原来这场生辰宴,都是针对她的。 是精心为她设计好的。 因为此时此刻,大屏幕上播放着她当年被抓捕的画面。 她涉嫌与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头子有肉体金钱交易,并闹出人命。 她被背后更厉害的金主捞出来,被强行洗白无罪释放。 好一个再次污她名声的解说视频。 做这个视频的人真是用心良苦。 现在,来参加宴会的宾客们,全都知道她当年被拘留被收押的事了。 “厉家外孙媳妇姜楠,还有这样无耻的过去啊,真是看不出来啊。” “平时看着挺温顺的啊。” “什么温顺啊,都是装的。” “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事呢?” “肯定是被压下来了吧,陆厉两家也是要脸面的,这种事情只能强行压下来。” “出了这事,怎么也没见离婚呢?” 有人问到这事的时候,周佳茹在宾客席中,哭着说道: “都是我教育不好啊,教出这样的女儿来。” “出了这事,淮书和厉家的长辈们都选择了原谅姜楠,也愿意重新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但是姜楠这孩子不懂得好好珍惜,还是不肯和淮书好好过日子。” “是我们教女无方,是我们对不起陆厉两家。” 陆厉两家为人宽厚,家风如春雨般润物细无声,是豪门中难得友善的大家族。 这是人人都知道的。 错全落到了姜楠的身上。 生辰宴上的宾客,看着循环播放着的,姜楠被抓捕的视频,开始众说芬纭。 屏幕上的画面,不知何时咔一声,断掉了。 接着,厉兰拿着被她拔下来的u盘,站在大屏幕前,开始苦口婆心的解释。 “各位亲友,你们不要相信刚刚看到的。” “我儿媳妇姜楠是清白的,法院都判了无罪释放,这都是没有的事。” “肯定是有谁跟我们有仇,选择在这样的场合爆出这种莫须有的事情来,想让我们陆厉两家出丑。” “大家千万不要相信,我儿媳温柔善良,是个很好的孩子。” 厉兰这样维护姜楠,大家又开始议论了。 “厉家就是为人宽厚善良,姜楠都这样了,还要维护她的名声,不愧是家风极正的名门望族啊。” 听到这里,姜楠大概是都明白了。 这就是周佳茹和厉兰串通好的,一场自导自演的戏。 目的就是为了坏她名声。 他们要让蓉城的上流圈子里都知道,是她先对陆淮书不忠,好为后头陆淮书和姜帆光明正大在一起,而铺路呢。 不知何时,姜帆走到了她的身边,“姜楠,丢脸都丢到厉教授的生辰宴上来了,你可真有本事。” 姜楠哼笑一声,“有本事的人是你吧。能让姜、厉、陆三家,都在为你和陆淮书的事情运筹帷幄,你本事大得很。” 姜帆挺直胸脯,“又不是我把视频爆出去的,你对我阴阳怪气干什么。” 最让姜楠气愤和心痛的,正是这一点。 如果是姜帆使了手段,爆出这段视频,她还没那么难过。 但爆出视频的,偏偏是她的亲生母亲,周佳茹。 因为她看见被厉兰拔出来的那个u盘,正是周佳茹的。 就算姜帆从小被周佳茹养在身边,她养出感情了,再偏心姜帆,也不该是这么个偏心法。 她这个亲生女儿,被周佳茹拿来给养女当走向婚姻幸福的垫脚石。 周佳茹于心何忍啊? 她感觉,她好像是被全世界都遗弃了。 就在脑子一阵眩晕,有些站不住的时候,身后有人扶住了她。 是厉寒。 他扶着她坐下来,问了一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姜帆立即向厉寒解释,“小舅,姜楠的视频不是我爆出来的,我对天发誓,如果是我,我出门被车撞死。” 确认姜楠没什么事后,厉寒才凌厉地望向姜帆,“你再叫一声小舅试试?谁是你小舅?” 姜帆不敢说话了,“……” 厉寒又对坐着的姜楠说,“你在这里坐着,别乱走。” 说完,厉寒去到了厉兰的身边。 看到他的满眼审视,厉兰有些心虚,“厉寒,今天是妈的生辰宴,快点张罗张罗,让大家好吃好喝,别扫了兴。” “你也知道今天是妈的生辰宴?”厉寒冷哼一声。 他又说,“不是喜欢让大家看视频吗,那就再看一段。” 拿着一个u盘,厉寒让人插到了播放机上。 很快,大家便看到了厉兰和周佳茹的密谋视频,还有他们一起悄悄换了u盘的画面。 前一刻还在维护儿媳妇的厉兰,这一刻形象颠覆。 “二姐。”厉寒失望地看着她,“厉家有你这样的人,真是丢脸。” 厉老太太站出来,“厉寒,你怎么跟你二姐说话的。她还不是被姜楠那个绿茶逼到无路可走的地步了。能把你二姐这样知书达理的人,逼成这个样子,可见姜楠是有多咄咄逼人。” “还有你。”厉寒最气不过的,就是自己的母亲。 他哼声质问,“如果不是你的默认,二姐和周佳茹,她们怎敢在你的生辰宴上如此乱来?” 这事,厉老太太也有参与的份。 她不敢接话了。 厉寒又说: “我以为那天儿子提醒一番后,您会重新理解‘明辨是非’这四个字的含义,看来并没有。” “如今‘明辨是非‘,却被母亲变成了搬弄是非。” 刚刚议论纷纷的生辰宴,在这一刻变成了静止。 大家看着这场厉家自导自演的好戏。 果然,豪门深似海,都是擅长这种勾心斗角的手段。 厉寒失望地看着自己的亲人,也不怕今天把事情闹大了,他看着厉老太太又道: “这就是您所谓的家风正气,三观端正?” “你带着你的女儿和一个外人做出这种事情,真是让我感到无比羞耻。” 没有人敢插一句话。 厉家的另外三个舅舅,向来是唯厉寒马首是瞻。 也是厉寒撑起整个家族,谁都不敢驳他。 而他也确实是说得有理。 带着失望和愤怒,厉寒又冷冷地哼了一声,“既然您如此老糊涂了,那这个生日就别过了。” 他甚至因为气怒,亲自将生日蛋糕旁的香槟塔,尽数推倒。 这场生日宴,终究是以香槟玻璃杯哗啦啦地倒地碎掉,而彻底结束。 转身后,厉寒毅然离去。 在离开前,他去到了刚刚让姜楠坐下来的地方。 第20章 姜楠不承认出轨,我就不嫁 只是姜楠已经没有在那里了。 厉寒寻遍了整个生辰宴,都没有见到姜楠的身影。 姜楠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厉家别墅和陆家别墅,同在东方华府富人区内。 但这处富人小区占地面积甚广,即使是开车过去,也要几分钟。 姜楠慢慢地往回走。 她好像没有力气了,加上怀孕后饿得快,刚刚什么东西都没吃。 这条往回走的条,好像变得更长,也更难走了。 她以为,这个世界即使是再凉薄,她的内心依旧是繁花似锦,不言悲伤,只言温暖的。 她以为她懂得释怀,懂得自愈。 但亲人每每向她拔刀,她真的有些快要招架不住了啊。 好像真的走不动了。 寻了一块大石头,她无力地坐了下来。 这个时候,厉寒打了电话来。 在秋风瑟瑟的夜色里,她接起了电话,“小舅,不好意思,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就先走了。外婆的生日蛋糕,我就不陪她一起切了。” 厉寒怒斥厉兰和厉老太太的话,姜楠并没有听到。 她提前走了。 自然没有看到当时厉寒怒摔香槟玻璃杯。 厉寒问她,“你没事吧?” “没事的,谢谢小舅。”她淡淡道,“我很快就到家了。” 随即,挂了电话。 然后看到厉寒在厉家的家族群里,发了这样一段告诫: 今天生辰宴上的事情,谁也不许去外面乱传,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所谓家风正气的名门望族,个个都是名声在外的。 可到最后来,反倒是名声最差的厉寒,才是一个公正公平之人。 姜楠把手机重新放回包包里。 起身,回家。 这一段路,即使身上再没力气,也要自己走回去。 而未来的很长的一段路,都要她自己走下去。 回去以后,她给自己煮了一大碗面条,加了三个荷包蛋,还煎了一块牛排。 孕妇的胃口果然是很大的。 吃了一大半,丝毫不觉饱。 就在她吃第三块荷包蛋的时候,陆淮书回来了。 姜楠只看了他一眼,便继续埋头吃荷包蛋,“如果你也是为了姜帆而来的,那就别开口了。” “不是的。”陆淮书站在餐桌对面,“姜楠,我只想你在离婚协议上写上是你婚内出轨,并没有想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让你难堪。视频不是我放的。” 姜楠安安静静地吃着面条,“我知道,是周佳茹和你妈做的。” 陆淮书:“你不是走了吗,你怎么知道?” 回应陆淮书的,是姜楠的沉默。 她只顾着吃自己的面。 毕竟她痛了,没人知道。 饿了,也没人知道。 她只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唯有吃下去的面条,才能让她慢慢恢复力气,然后才能元气满满地迎接明天。 因为接下来,还要和这些她身边最亲最近的人,好好地打一场硬仗。 陆淮书拉开餐椅,坐下来。 “姜楠,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 “我让你在离婚协议上写上你婚内出轨,也只是怕到时候我和帆帆终于可以在一起了,你会反咬我们一口,我并不想伤害你。” “我妈和你妈做出这种背刺你的事情,帆帆也一点也不知情。” “我和帆帆都说过她们这样做并不厚道。” “姜楠,我们就别再互相折磨,互相伤害了。” “看在夫妻一场,看在曾经爱过的份上,你饶了我,放过我好不好?” 吃着面的姜楠,停了下来。 她从碗前抬头,“你要我怎样放过你?” “你只需要在离婚协议上写上是你婚内出轨,我不会像我妈和你妈一样,用这个协议去伤害你背刺你。”陆淮书急切解释,“我是有道德底线的人。” 姜楠放下筷子,“道歉是假,要我承认婚内出轨,才是你今天回来破天荒地好好跟我说话的目的吧?” 这是软硬兼施啊。 陆淮书:“你到底要我怎样?非要把我曾经对你的好印象,全部毁得一塌糊涂是吗?” 姜楠:“我不需要你对我有好印象。” 陆淮书:“姜楠,你简直……” 姜楠斩钉截铁,“如果不想让我拿面汤泼你,就赶紧给我滚。” …… 第二天,陆淮书在厉寒科技大厦的ceo办公室里,收到一份来自法院的文件。 那是他和姜楠离婚案的开庭传票,以及一些法律文件。 离婚原因一栏那里,填的是男方精神出轨和语言冷暴力。 陆淮书差点要把文件给撕了,“姜楠,我就知道你卑鄙的手段多得很,明明是你先对婚姻不忠,你还反污蔑我。” 开庭传票的事情,传到了姜国栋和周佳茹那里。 这天晚上,一家三口在外面的餐厅吃着饭。 周佳茹给姜帆夹菜,“帆帆,陆淮书收到离婚官司开庭传票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啊?”姜帆吃菜的动作顿了一下,“你们知道了呀,本来不想告诉你们,不想让你们闹心的。” 姜帆又说: “妈,昨天你就不该和兰姨在厉教授的生辰宴上,那样曝光姜楠。” “反正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打官司也不怕啊,又影响不到我。” 周佳茹没有任何胃口。 她什么也没吃。 “可是听说姜楠有陆淮书精神出轨的录音证据。” “录音里,他说他喜欢你,还说要娶你。” “这姜楠也太有心机了,竟然录音。” 姜帆继续吃菜,“那是陆淮书说的啊,又不是我说的。我一直都是劝陆淮书要尽好丈夫的责任,一直和他保持着距离啊。姜楠拿我没有任何辙的,也影响不到我的声誉。” 姜帆算得精得很呢! 她从没有让陆淮书到她跟前来,一直都是陆淮书说要娶她,她什么也没说过。 被人逮不着任何把柄。 姜国栋也替女儿夹着菜,“对,我们帆帆光明磊落,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地。” 桌上的菜,周佳茹只给女儿夹了,自己是一口也没吃。 她唉声叹气道: “姜楠连录音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以后要是反诬陷你插足她的婚姻,想毁你声誉,那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姜帆倒是若无其事的。 她看周佳茹什么也没吃,给她夹了菜。 “妈,放心吧。反正我跟陆淮书说了,如果姜楠不承认是她婚内出轨,我就不嫁。” “陆淮书为了娶我,他会去想办法和姜楠协商好的。” 她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什么责任也不用担。 …… 昨日厉老太太的生辰宴后,姜楠病了。 昏昏沉沉的,像是感冒了。 加上头痛的老毛病又犯了。 身为孕妇,即使感冒了,有许多药也是不能随便乱吃的。 何况是头痛。 于是,只能忍着。 这一忍,就只能拖得更严重了。 连着两天,她都没有去工作室,手上的事情也是交给负责的经理去处理。 这天早上睡到十点多,实在是爬不起来,偏偏手机一直响,她摁断了又进打来,再次摁断,再次被打进来。 第21章 姜帆偷听到姜楠怀孕了? 姜楠实在不想去接电话,因为头疼得厉害。 无奈这人一直打电话。 烦都烦死了! 按理说,工作室那边不会出什么乱子,不会有工作上的电话。 能是谁这么催命似,连着打进来好几个电话? 她艰难地抬了抬眼皮去接听。 那眼皮还没抬起来,又没力气地闭上了。 “谁啊?” 躺在床上,她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还带着些许脾气。 站在她家别墅门口的厉寒,听出了她的疲惫,“生病了?” “小舅?”姜楠的痛意和疲惫顿时轻了一两分。 厉寒应声,“给我开一下门。” 姜楠不明白:“啊?” 厉寒:“我在你家门口,开门。” 可是,她实在没什么力气,“小舅,你下次再来吧。” 厉寒:“那你告诉我,你家密码多少。” 于是,姜楠把密码告诉了厉寒。 想着一会儿要见他,她还是爬了起来。 下楼时,刚好见到厉寒进门。 见到脸上没什么血色的她,厉寒就知道,她肯定是生病了。 加上她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厉寒不由探了探她的额头。 还好没发烧。 孕妇发烧是很恼火的。 他走近几步,“家里没药?” “孕妇不能随便乱吃药的,很多药都不能吃。” “而且这是头痛的老毛病了。” 姜楠瘫坐在沙发上,无力地应了一声。 她一直有头痛的老毛病。 之前去检查过,那是因为后脑勺处有一个包块,长在特殊位置,不能动手术。 倒也不影响生活。 从小到大了,一直都没有往严重的方向发展。 只不过每隔两三个月,就会狠狠痛一次。 昨晚痛起来的时候,那是真要人命。 如果能吃药还能缓解,但医生说她怀孕了,那药不能吃,她就扔了。 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 坐到她的侧面,厉寒特意问了一句:“头痛是老毛病了?” “嗯。” “哪个位置?” “后脑勺。” 厉寒的这个侧面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姜楠的后脑勺。 他特意朝她的后脑勺看了一眼,“要不要带你去做个脑部ct?” “不用了,检查过很多次,没什么大碍,也不影响生活。” “痛了多久?” “小舅,你是查户口的吗?” “知道当孕妇如此辛苦,病了痛了也不能用药,还是义无反顾要生下这个孩子?” 姜楠小声嘀咕了一句,“小舅好奇怪哦,怎么老是问我要不要生下这个孩子。” 好像他不想让她生下来似的。 “管的比谁都宽。”她又嘀咕了一句。 然后,问他,“小舅找我什么事?” “昨天打你电话,怎么没接?”他不答反问。 这把姜楠问愣了,“小舅来找我,就是问我这个的?” 厉寒倒是淡定得很,“找你谈点生意上的事。” “你这么大的大老板,找我谈什么生意?”姜楠问,“你要买茶叶?” 厉寒:“嗯。” 姜楠是不信的,“小舅还没有买茶叶的渠道吗,怎么会找到我?” 厉寒:“是我生意场上的一个朋友,指名点姓要你们茶行的,说是有一款茶叫‘雾里青’,很难买?” 雾里青确实是很难买。 因为她也缺货。 她经常到全国各处去收茶,这款雾里青是在潮汕地区的一户农主那里收来的。 只有一颗茶树,一年采摘两次。 而且每次采摘,必须是在起雾的时候。 否则制成的茶叶,口感无法达到最佳。 她一年下来,收不到二十斤。 可不就是很难买嘛。 既然小舅亲自找上门来代买,刚好她家里也有,便去替他匀了二两来。 “小舅,给,这里是二两雾里青。”她递过去。 厉寒显然很嫌弃,“才二两?” 姜楠:“就这二两,还是我匀出来的呢。平时我自己都舍不得喝,要不是我怀孕了不能再经常喝这种绿茶,就这二两还没有呢。” 厉寒收下了,问,“手上的烫伤和擦伤,好些了吗?” 姜楠:“多谢小舅,好多了。” 厉寒:“头痛严不严重,用不用帮你叫个医生来家里来?” 姜楠:“小舅的关心让我觉得,你好像是带着目的来的。” “这不就是我的目的。”厉寒举了举手中的茶,“否则你怎肯舍得,匀出这二两茶给我?” 姜楠:“要收钱的,一两2000多呢。” 厉寒:“不打折?” 姜楠:“小舅缺钱吗?” 她是生意人,生意人哪有说打折就打折的? 隔天,这一罐雾里青,出现在了厉寒的办公室。 云骁送他去实验室之前,看到了这罐茶叶,“厉寒,你从来不喝茶的,怎么变口味了?” 打开茶叶罐子,闻着那味道奇特无比,云骁两眼发光,“厉寒,反正你也不爱喝茶,不如送给我吧,正好我喜欢。” 说着,云骁就要把茶叶拿走。 厉寒眼疾手快夺了回来,“想都别想。” “哟,哟,哟……”云骁后知后觉地想起,姜楠就是做茶行的。 他笑着打趣道,“不会是心上人送你的吧?” 把茶放进了抽屉里,上锁后,厉寒才起身: “送我去实验室,工作上的事情车上聊。” 云骁瞅了瞅他那上锁的抽屉,又打趣笑道,“别以为上了锁我就不知道,那抽屉里还有姜楠的照片。” 厉寒:“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 姜楠原以为,自己扛一扛,头痛就能好。 但她高估了自己的抵抗力。 头痛越来越严重,肚子也有一些隐隐作痛。 怕肚子里的宝宝有什么意外,她挂了妇产科。 排到她的时候,她进了五号诊室。 身后有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走进五号诊号,然后紧跟着到了门口。 但诊室的门是关着的。 那人缓缓地推开了一条门缝。 推开门缝的人是姜帆。 今天姜帆只是过来陪同事产检,没想到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结果跟过来,果然是有惊喜。 五号诊室里。 姜楠早上做的b超报告和血检报告,医生看了看。 然后,道:“都很正常啊,没有流产征兆。” 姜楠还是很担忧,“那我为什么会肚子痛,是不是头痛引起的,没什么大碍吧?” 医生:“你头痛是老毛病了,不会引起肚了痛。” 姜楠:“那我肚子为什么会痛?胎儿真没什么影响吗?” 医生:“最近情绪怎么样?” 姜楠沉默了。 被最亲的人那样算计,情绪怎么可能好? 医生:“有时候受情绪影响,也是会肚子痛的。保持良心的心情,定期产检。” 姜楠:“好。医生,头痛的时候真的不能吃药吗,昨晚痛起来我有些承受不住。” 医生:“不能擅自用药,会影响胎儿发育。实在痛得不行,让家人送到医院来。” 门外的姜帆听得清清楚楚。 姜楠怀孕了?怀的谁的孩子,陆淮书的? 第22章 陆淮书震怒,怀的哪个男人的野种? 姜帆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被陆淮书那个男人给骗了。 她气冲冲地跑去找陆淮书理论。 陆淮书坐进了姜帆的车子里。 关好车门,转头时,他满面温柔地看向她“帆帆,这么急着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啪! 回应他的,是姜帆的一个巴掌,当场将他打懵了。 “帆帆,我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吗?” 被打了,陆淮书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很在意姜帆的心情。 从来没见姜帆这般生他的气。 他好心疼。 “骗子。” 姜帆委屈得很。 “你不是说你从来没碰过姜楠,也不会碰她吗。” 陆淮书更懵圈了。 “是啊,我确实没碰过她。” “跟她结婚第一天,我被灌醉了。“ “第二天她就被拘留收押了,之后我就爱上你了,我真的没碰过她。” “那她怎么会怀孕?”姜帆不信。 她不爽道,“你要是还喜欢着她,你跟她好好过日子,别来招惹我。我也绝不做那破坏别人感情的小三。” 她生气道,“现在我成什么人了?” 这个消息先是让陆淮书愤怒不已: “姜楠竟然怀孕了?她又背着我,跟哪个野男人上床了?” 接着,是无比的窃喜。 他拉着姜帆的手,几次被甩开,几次又拉回来,“帆帆,你确定,姜楠真的怀孕了?” “还能有假?”姜帆道,“我亲眼看到她进的妇产科诊室,而且还是因为肚子痛怕流产,才去医院的。” “好事啊,帆帆,大好的事啊。”陆淮书兴高采烈。 然后又说: “她怀孕了,这个孩子肯定不是我的,这就是她婚内出轨的最好的证据。” “官司我不用怕了,我可以反告她婚内出轨,肯定能赢的。” 反应过来的陆淮书,那叫一个激动不已,“不行,打官司太慢了。我得亲自去找姜楠理论个清楚,这次我看她还敢不承认。” 姜帆也反应过来了。 这是,连老天都在帮她? 所以才让她误打误撞的,发现了姜楠怀孕这件事情。 姜帆激动地抱住了陆淮书。 “淮书,真是连老天都看不惯姜楠这卑鄙小人的,恶心行径。” “要不然我今天也不会误打误撞的,撞见姜楠去看妇产科。” “看来连老天爷都希望我们正大光明地在一起。” 陆淮书也抱着她,“是,我们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在一起了。” “走吧。”他松开怀抱,抬起头来,“帆帆,我们一起去找姜楠理论,让她在离婚原因一栏上,乖乖写上女方出轨。” 姜帆比谁都算得精。 “不行,淮书,现在你和姜楠还没离婚。” “我们还不能走得太近,我更不能去逼宫。” “等你们离完婚后,再过段时间,我们再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也不迟。” 那样,她的名声丝毫不会受损。 人设也会更稳。 当初她拿了肖邦国际钢琴赛的冠军宝座。 在名气最高之时,她跑去山区支教,可不是为了把姜家还给姜楠。 而是为了给自己立人设。 山区支教+最美最善女教授+肖帮国际钢琴赛冠军的多重身份,让她的人设更加快速地立了起来,给她带来了三千多万的粉丝。 如果单单只是个冠军,哪能这么快出名? 光是这个粉丝量,她参加很多品牌代言活动,拿了很多广告费,获得了很多资源。 现在,她可是他们a大的形象大使,甚至是蓉城的形象大使。 是他们a大和整个蓉城的门面。 多风光啊。 名利有了,钱也赚了,妥妥人生赢家。 可不能出半点差错。 于是,姜帆精明道: “淮书,这件事情你自己去处理,处理好了再来找我。” “你好歹是厉寒科技的ceo兼新闻发言人,可不能让人逮着丝毫把柄。” “我也不想因为我,影响你的事业。” 陆淮书拉住她的手,欣慰不已,“帆帆,你果然凡事都为我考虑。姜楠但凡能有你十分之一好,也不至于让人如此讨厌。” “离婚之前,保持距离。”姜帆甩开他的手,“快去办正事。” 陆淮书唯她马首是瞻,她就是她的公主,女王,“遵命,现在就去办。” 和姜帆分开后,陆淮书回了厉寒科技。 他坐在办公桌前,给姜楠打电话。 姜楠没接。 再打,依然没接。 这会儿姜楠已经回到了别墅,躺在屋子里准备睡一会儿。 也许睡一会儿,头就没那么痛了。 开了静音后,电话她一概没去搭理。 陆淮书气极了,只好给她发微信: 【姜楠,你不敢接电话了,是吗?】 【你怀了野男人的孩子,我知道了。】 【离婚的事情,要么乖乖按我说的办,要么法院见。】 姜楠看到这几条微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这会儿她倒是不头痛了。 肚子也不痛了。 但这几条微信立即让她不安了起来。 陆淮书怎么知道的,看来离婚的事情没那么顺利了。 但她依然没有回陆淮书的微信。 而是冷静的思考对策。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 不着急。 陆淮书这边,已经回到了厉家。 在厉老太太和厉兰面前,他把姜楠怀孕的事情说了出去。 两母女顿时一脸生厌。 你一句,我一句,全是对姜楠的诋毁。 “这个姜楠,果然是个下贱苤子。” “不知道她在外面还有多少野男人,说不定有什么脏病。” 厉老太太抱着猫,“你小舅还在我的生辰上,为了这个下贱的女人,顶撞我。” 厉兰给出了个主意,“妈,你打电话给厉寒,让他回家一趟,让他也顺便看看姜楠这个女人的真正面目,以后省得他因为这个女人再顶撞你。” 陆淮书:“我来给小舅打电话。” 厉兰:“对,让你小舅看看,他几次维护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恶心肮脏的模样。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第23章 厉寒:孩子是我的,谁敢说三道四 陆淮书是这样想的。 厉寒作为他的长辈,他的言行举止,道德规范,都要受到小舅的约束和管制。 加上他还是给厉寒打工的,是厉寒科技的总裁代理人首席ceo,又兼着新闻发言人。 确实是需要注意自己的道德问题,否则也会影响到整个集团的声誉。 小舅不是说,姜楠是好女人,是他们诋毁和错怪了姜楠吗。 他就要让小舅看看,姜楠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但他要把证据摆到小舅的面前,不会先说姜楠坏话。 于是,陆淮书给厉寒打了电话后,却没有说正事。 “小舅,晚上你回家吃饭吗。外婆说,准备了你最爱吃的香煎深海雪鱼。” 此时此刻的厉寒,正在郊区的实验基地。 姜国栋正在向他汇报着长寿药的研发进程。 厉寒给姜国栋比了一个等一下的手势,走到一边去,这才应了陆淮书一声: “跟你外婆说,今晚我不回去吃饭了。” 陆淮书问,“小舅,你又要在实验室吃泡面啊?” 厉寒:“挂了。” 姜国栋和二号实验室的医学教授们,正等着他的指示。 他走回去,道: “你们只管静下心来,好好研发。” “有无结果,什么时候有结果,都不重要。” 姜国栋有些内疚,“厉总,实在是对不住你。研发了这么些年了,毫无进展。” 厉寒言简意赅,“你们缺了重要的研发信息,没进展也正常。” 那份重要的研发信息,他已经有眉目了。 “厉总?”姜国栋眼睛里冒出光来,“你有突破口了?” 回应姜国栋的,是厉寒的蹙眉浅思。 姜国栋又问了一句,“厉总,你是不是有新的突破方向了?” 抽回神思的厉寒,却是答非所问,“姜教授,姜楠是从小就有头痛的毛病?” 姜国栋完全是懵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姜楠十八岁才回姜家,后来也没发现她头痛啊。 厉寒便没有再说什么。 他往外面走去,“你们忙着,我去一号实验室。” 都知道二号实验室是研究抗癌药和长寿药的。 可这厉寒的一号实验室,一直是个迷。 一号实验室,到底是研究什么东西的,这也一直是姜国栋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刚到一号实验室门口,厉寒又接到了电话。 那是厉老太太打过来的,“晚上回家吃晚饭,我也邀请了姜楠,有件事情必须让你知道。” 厉寒问,“你又想胁迫姜楠做什么?” 厉老太太:“没有人胁迫她。你回来就知道了。” 原本厉寒是准备在一号实验室,吃碗泡面就行了。 因为一号实验室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但晚餐时间,老太太邀请了姜楠,他不得不放下这边的事,准备回去。 姜楠也在第一时间,接到了老太太的电话,让她务必赶回去一趟。 她回到厉家别墅的时候,是下午六点。 这时,厉寒还在往回赶。 家里的佣人在准备晚餐,厉老太太和厉兰坐在沙发上,一起撸着猫。 见到她,厉兰招呼了一下,“姜楠,过来坐。” 老太太也把猫放到了地上,让它自己去玩了,然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姜楠,来,坐到外婆身边来。” 陆淮书也在场。 姜楠想,陆淮书知道她怀孕的事情,厉兰和厉老太太应该也知道了吧。 可厉家母女俩的笑意和反应,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不是应该谴责她,怒骂她,让她滚出厉家吗? 怎么还反而变温和了? 揣摩着这三人的用意,姜楠淡定地坐到了厉老太太的身边。 最先开口的,是厉兰: “姜楠,我记得那会儿你和淮书准备结婚时,我和外婆从来没有嫌弃过,你是普通大学毕业的。” “也没有嫌弃你工作不好。” “那个时候我和你外婆认为,只要你和淮书两情相悦,能够好好过好你们的幸福小日子,也就算圆满了。” 姜楠是记得的。 初次接触陆厉两家,是觉得他们是温和、通情达理又很有涵养,也很大方的大户人家。 初次见面,厉老太太和厉兰给的见面红包,都是五位数。 待她也是很喜欢的。 一切的变化,都从她被拘留收押之后,他们才开始不怎么待见她了。 但他们说,要给她一个机会,要她改过自新,只要能改变,还是要她重新和陆淮书好好过日子。 但他们就是不肯相信,她没有与人肉体交易,没有害那老头子死在床上。 他们认定她肮脏贪婪,开始诋毁和厌恶她。 厉老太太抓住她的手,道: “姜楠,你和淮书的开始,是因为缘分使然。” “你和淮书的结束,也是缘分使然。” “这缘分尽了,过不下去了。你心里肯定是有数的,对吧?” “今天我和你婆婆叫你回来,主要还是为了你和淮书离婚的事情。” “你做的那些错事,我们就不追究了。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离了婚再嫁人,肯定有诸多不容易。” “所以,淮书的财产,你想要什么要什么,多带点走,日后也好生活。” “外婆也会再补偿你一些。” “你和淮书,好散好散吧。” 老太太这一招叫动之以情,晓之心理。 姜楠知道。 如果确实是她出轨在先,厉家这样的处理方式,算是仁慈和善了。 但她从未婚内出轨。 她也不怪他们未能给予她信任。 连姜家的人都不信任她,她又凭什么要求婆家人能信任她? 坐在对面的陆淮书,这个时候补充了两句: “姜楠,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离婚要求你尽管提。”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你在离婚原因一栏上,承认婚内出轨。” 看着厉家母女和陆淮书三人,姜楠问,“你们都知道我怀孕的事了?” 陆淮书:“你承认了?” 既已被发现,没什么好反驳的,“是,我确实是怀孕了,但我不会承认我婚内出轨。” 陆淮书被激怒了,“姜楠,给你留着体面呢,你别不识好歹。” 厉兰也劝道,“是啊,姜楠。撕破脸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怀的孩子又不是陆淮书的。” 厉老太太也道,“姜楠,你向来是个聪明的孩子,离婚拿一大笔钱走,对你是最好的选择。” 来的时候,姜楠就想好了对策,“这个孩子虽然不是陆淮书的,但是……” 就在这个时候,厉寒从外面风尘仆仆而归。 他的手腕上,还搭着那件实验室的白色工装外套。 应该是从实验室出来时,连工装都没脱。 进门前才脱下来。 他把白色工装往沙发上一甩,满眼寒气地看向众人: “你们把姜楠叫回来干什么,又要听风就是雨地诋毁她什么?” 陆淮书站起来,指着姜楠说,“小舅,刚刚姜楠也承认了,她怀孕了。” 望向厉寒,陆淮书又说,“可是我和她从来没有同过房,她怀的孩子不是我的,谁知道她又和外面哪个野男人鬼混了。所以这婚,我必须得离,而且她必须得承认是她婚内出轨,否则就只能打官司了。” 孩子不是陆淮书的? 这个时候的厉寒,颇为震惊。 他还以为,这个孩子就是陆淮书的呢? 他审视着陆淮书,“你刚刚说什么?” 陆淮书做了指天起誓状,道: “姜楠怀的孩子不是我的,我以我的性命作担保。” “如果我说了半句假话,出门被车撞死,喝水噎死,走路摔死。” 起完誓,陆淮书看着厉寒,委屈道,“小舅,你一直护错人了,我从来没有冤枉姜楠。” 然后,又理直气壮地申明道,“这次,小舅不能再护着姜楠了。” 厉兰插了一句,“姜楠,我们给你留着体面,你不要,那就法院见吧。婚内出轨还怀了野种,可不是见光彩的事情。” 姜楠正要应声,厉寒斩钉截铁,“这个孩子不是野种,是我厉寒的,谁允许你们在这里说三道四?” 众人大惊:孩子是厉寒的?这,这,这怎么可能呢? 连姜楠也满眼惊诧地望向厉寒,他在胡说八道什么,她都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怎么就成了厉寒的孩子? 第24章 和我合作,结婚吧! 厉寒满眼震慑地看了众人一眼。 最先发出疑问的,是厉老太太,“荒唐,简直是荒唐。厉寒,这个孩子怎么可能是你的?” “厉寒,你给我说实话。”厉兰扯了厉寒的衣袖一下,“孩子真的是你的?” 陆淮书则是看了看厉寒,又看了看姜楠。 姜楠的野男人是谁都可以,怎么能是他小舅? 可厉寒谁都不理,他只看着姜楠,“你到我书房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于是,在众人的各种惊讶怀疑甚至是愤怒猜测中,姜楠跟着厉寒上楼去了书房。 厉寒往书房里走,“把门关上。” 姜楠照做。 厉寒回头,“反锁。” 姜楠还是照做。 锁了门,厉寒去泡了一杯茶,走到沙发前,“坐。” 她坐下。 他则是把手中的茶递给她,“知道你喜欢喝茶,但怀孕期间不宜多喝,但这个百合花茶是可以的。” 百合花茶清心安神,缓解孕期烦躁。 她最近确实是在喝。 捧着那杯子,她开门见山,“小舅,你刚刚为何要那样说,你这不是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吗?” 都知道让她怀孕的男人,是个野男人。 是被陆厉两家人所诟骂的。 他还自己对号入座。 厉寒不答反问,“姜楠,真的如陆淮书所说,孩子不是他的?” “嗯。”姜楠点点头,“这件事情,小舅不必插手了。之前你能一直信任我,我已经非常感谢了。不能再给你添麻烦和拖你下水。” 外甥媳妇,和夫家舅舅搞上了。 还怀孕了。 就算不是真的,让厉寒背上这个黑锅,是很影响他声誉的。 甚至会影响他的事业。 厉寒又问了一句,“陆淮书说的是真的,他从未碰过你?” “小舅好奇怪哦。”姜楠感激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狐疑,“你不仅是查户口的,还是情报站的吗。什么事情都要问这般仔细吗?” 回应她的,是厉寒的短暂沉默和思索。 随即,又道,“你的私生活,我不追问。每个人都有权利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别人无权干涉和评论。” 这样的厉寒,才是姜楠所佩服的长辈,“谢谢小舅的不追责。” “但是。”厉寒一脸严肃,“你眼下要面临的是,陆淮书起诉你婚内出轨,这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姜楠放下杯子,正要说她自己会想办法应付。 厉寒抢先道,“姜楠,不如我们合作。” “小舅打算怎么个合作法。”姜楠准备先听听他的说法。 厉寒应声,“你知道,老太太一直催我结婚生孩子。之前一天安排两三场相亲,都是云骁替我打发的。” 这个,姜楠是知道的。 不仅见证过,云骁也同她吐槽过。 厉寒又说: “他们若知道这个孩子是我的,谁都不敢再说三道四,也算是还了你对我的救命之恩。” “你和我在一起,也替我解决了老太太催婚催生的所有麻烦。” 姜楠思路很清晰,“小舅,你为什么不找别人?” 厉寒也答得爽快,“你是个可靠的人。” 姜楠是不信的,“何以见得?” 如果不是嫁给了陆淮书,她和厉寒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就算嫁过来三年,她和厉寒也没有走得太近。 厉寒对她这样莫名来的信任,太没说服力了。 她是个很谨慎的人。 厉寒倒是极其泰然自若,“普通人看人,只是看表面。智者看人,都是看内在。我若是连这点都看不准,还怎么坐我现在的位置?” 姜楠:“小舅倒是对自己的评价蛮高。” 厉寒又说,“除了还你的救命之恩,你也能帮我同时解决两个麻烦。老太太自此以后,一不催婚,二不催生,一步到位。” 说了半天,姜楠是口渴了。 她端起厉寒给她泡的百合花茶,喝了一口。 放下杯子,又说,“小舅说的都合情合理,看上去似乎也是最完美的解决办法,但是……” “我不想听到但是后面的内容。”厉寒斩钉截铁。 姜楠不管不顾,大胆说出来,“小舅,这辈子我不会再碰三样东西。” “哪三样?”厉寒问。 回答厉寒时,姜楠的眸中有一丝哀凉和坚定,“感情,婚姻,男人。” 这三样她坚决不会碰。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抛弃,被背叛了。 姜家,陆淮书,都曾是她最亲最爱的人。 但凡是要投入感情的,她都不会再碰。 人若是没有感情,就不会怕再被人伤害。 看了看那茶,姜楠又道,“小舅,你泡的茶很好喝,谢谢。茶也喝过了,我该回去了。” 起身后,她又说,“小舅,至于这个孩子的事情,你自己跟楼下的人解释清楚吧。” 她也懒得跟他们再多说。 他们只会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后再把她逼到死胡同里,不给她留一丝的活路。 走到门边,身后的厉寒喊住了她,“姜楠!” 她微微回头,“小舅还有事?” 厉寒看着她纤细高挑的背影,又说: “我不会拿感情和婚姻束缚你,只是合作关系。” “我有我的私生活,你也有你的私生活,互不干涉,互不管束。” “我也不需要你尽任何责任和义务。” “合作,共赢。” 回应厉寒的,是姜楠的微微转身。 她的脸上带着江南烟雨般的柔美微笑: “小舅,你都说你是智者了。” “智者善谋略。我最欣赏和最佩服的是智者,但最不愿与之共处的也是智者。” 因为智者一旦用起手段和谋略来,会让人粉身碎骨。 而且,经历过许多事后,她只想和单纯简单的人呆在一起。 那样相处着才让人舒心。 她还是转身离开了。 走时,厉寒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智者? 她又何尝不是智者? 下楼的时候,厉家母女和陆淮书,将她堵在客厅。 陆淮书万万没有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竟然是小舅的。 他指着姜楠的脸,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嘲笑姜楠: “姜楠啊姜楠,我不过就是喜欢上了姜帆,但我从来没有和姜帆上过床。” “可你竟然勾引了我小舅,还怀了我小舅的孩子,用如此恶心的一招来恶心我。” “姜楠,你这是为了报复我吗?” 这时,厉寒也跟着下了楼。 看见姜楠被三人堵在客厅,他大步上前…… 第25章 都快成两夫妻了还叫小舅啊? 姜楠是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对陆淮书说。 她朝身后望了一眼,“让你小舅跟你说吧。” 孩子不是厉寒的这件事情,让厉寒跟他们家解释清楚就是了。 反正话是他口中说出来的。 她不必解释什么。 说着,就要离开,陆淮书拉住她的胳膊,不让她走: “姜楠,你不就是想让我小舅来压制我吗?” “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恶心,最有心计,最卑鄙,最无耻,最下贱的人。” 厉寒厉声望去:“你在跟谁说话?” “呵!”一声冷笑的陆淮书,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似的。 就算他确实是要和姜楠离婚,可姜楠也是他陆淮书的女人啊。 小舅怎么能占有他的女人? 他问,“小舅,你满口礼义廉耻,满口道德标准,可作为长辈,你是怎么以身作则的?” 他又愤愤不平,“小舅,这就是你作为长辈的表率?你睡谁不行,竟然睡自己外甥媳妇?” 陆淮书感觉自己的东西被抢了。 这种感觉很不好。 这件事情,厉寒却是丝毫不觉得理亏。 甚至,是满眼霸气和压迫感。 他审视着陆淮书,问,“你坚决要和姜楠离婚时,我问你的话,你还记得吗?” 陆淮书,“我……” 厉寒:“不记得是吗,我来帮你回忆。” 陆淮书:“……” 厉寒:“你说你和姜楠的婚姻已经走到了尽头。” 陆淮书:“……” 厉寒:“你还说,你不会后悔和姜楠离婚,不离婚你才会后悔。” 陆淮书:“小舅可是就算是如此,你也不应该和姜楠搞在一起……” 厉寒脸色黑沉沉起来,冷冷哼了一声: “哼!” “怎么,你不信任姜楠,不保护她也就算了?” “羞辱她,三年不与她圆房。” “现在又要把她当成是垃圾一样丢掉。” “丢掉了,又不允许她和别的男人有任何瓜葛?” “你把姜楠当什么了?” 这样的质问,竟是让陆淮书说不出一句话来。 厉寒表明了态度: “陆淮书,是你自己先不珍惜姜楠在先。” “你们不是问我,我要娶进门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吗?” 看向姜楠,他宣布道,“现在都知道了,就是姜楠。这件事情,谁都阻止不了。” 大家都知道他的脾气。 他要做的事情,没人能拦得住。 就算厉老太太和厉兰,心中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不甘,这个时候都是一句话也没说的。 而且,这么惊人的天大消息,他们还没消化过来呢! 此时此刻,姜楠正看着厉寒。 她搞不明白。 刚刚她不是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不准备和他合作吗? 为什么在陆厉两家人前,他还要如此斩钉截铁? 厉寒也看着她,“姜楠,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我说的话。” 然后,又看向旁边的老管家,“吴叔,送姜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走着回去。”姜楠说着就要走。 厉寒却非要坚持,“你还怀着孕,让吴叔送你。” 吴叔送了姜楠回去。 路上,吴叔时不时地朝车内的后视镜里,看一看姜楠。 想要说什么,又不敢说。 以前姜楠是陆淮书的妻子,以后她是不是要当陆淮书的小舅妈了? 到了家门口,吴叔把车子停下来。 姜楠下了车,吴叔也下了车。 吴叔是个胖胖矮矮的,但是却很喜欢笑的年轻老头子。 他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他缺了一颗的门牙来。 看起来却十分和蔼可亲。 刚刚在车上的时候,他时不时地从后视镜看她一眼时,脸上却是一丝笑容也没有。 这会儿下了车,吴叔也在打量着她。 她站在车门前问,“吴叔,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挺没道德的?” 吴叔摆着手解释时,又露出了他缺掉的那颗门牙来。 “不是的。姜小姐,我没觉得你不道德。” “虽然这事看起来是有点乱,但是厉先生经常说:看人看事不能只看表面。” “也不是说谁对谁错吧,可能这就是缘分。” “有缘分的人会在一起,没缘分的人不会在一起。”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你和淮书都闹到要离婚的地步了,可我从没见过你诋毁过他。这就是你的优点和善良之处。” 虽然,吴叔看不懂本质。 但他相信,姜楠应该不是传言中的,那般肮脏贪婪。 陆厉两家还不够有钱吗? 她怎么可能会为了几十万的生意,就跟一个老头子睡了? 大概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厉家的人就对她有误会了吧。 矮胖和蔼的吴叔又说,“姜小姐,都知道姜家不疼你。你一个人嫁到夫家,还没有人信任你,你也是挺不容易的。” 姜楠竟觉得有些悲哀。 那么大的大家族,那些所谓的教授啊,太太啊,夫人啊,个个都看不清本质。 倒是一个管家知道分辨真伪。 她感激道,“谢谢吴叔,你倒是个明白人。” 吴叔特意解释,“不是的,姜小姐。是厉先生经常说,你在陆厉两家生活着,很不容易。” 嗯。 厉寒倒是陆厉两家的例外。 是个特行独立的存在。 也是个心如明镜之人。 所以,是他撑起了整个庞大的厉氏大家族。 矮胖的吴叔开口的时候,又露出了他缺掉的门牙,但看起来却很亲切: “姜小姐,你快进去吧。外面风大,厉先生吩咐了,要我看着你进屋才回去复命。” 姜楠:“谢谢吴叔,也替我谢谢小舅。” 摸了摸自己胖胖的大肚腩,吴叔琢磨不透:都快成两口子了,这还叫小舅啊? …… 回家以后,姜楠自己煮了碗虲仁面条。 虲仁她下得很多,还煎了三个鸡蛋,还热了一杯牛奶。 虽然身边都是欺负她的人,但好在肚子里的宝宝不欺负人。 怀孕五十天了,她丝毫没有孕吐反应。 吃什么都很香。 她安安静静地吃着面。 去拿牛奶的时候,放在牛奶杯旁边的手机,突然进来了一条微信消息。 第26章 小舅舅要官宣恋情? 那是厉寒发过来的: 【今天我跟你说的话,好好考虑考虑。】 姜楠放下牛奶杯,拿起手机。 正要在对话框里输入内容时,那头的厉寒看到了她的正在输入状态。 他比她先了一步,又发了一条:【别急着拒绝我,再好好想想。】 看了第二条微信,姜楠退出了对话框。 有什么好想的。 第一,她不和智者合作。 和擅长谋略的智者合作,要是被坑了,那是会万劫不复的。 第二,厉寒是男人。 男人、感情、婚姻,她再也不会碰。 她继续去喝热牛奶的时候,厉寒看见她的头像已经不再是正在输入状态了。 他盯着那个头像,思索了片刻。 …… 这个夜晚,许是喝了热牛奶的缘故,姜楠竟然睡得特别香。 次日清晨。 秋高气爽。 厉寒今天没有去实验基地。 他很早就去了厉寒科技大厦。 39层是总裁办,他的大boss办公室,就在陆淮书的总裁办公室隔壁。 有一面很大的玻璃墙,可以将整个总裁办一览无余。 陆淮书见他来得早,放下了手上的事情,走过去。 敲了敲门。 此时,厉寒的办公室内还有别人。 他没有让陆淮书进来,“等一会儿。” 呆在厉寒办公室的人,是一个戴着鸭舌帽,墨镜,和黑色口罩的男人。 完全看不清他的脸。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到厉寒的办公室。 之前陆淮书也瞧见过两三次,但是没有过照面。 今天这么近距离地看着玻璃门里面的鸭舌帽男人,总觉得那身型有些眼熟。 许是昨天夜里一夜没睡,陆淮书这会儿有些头痛不适。 小舅让他在门口等着,他便等着。 头痛不适,也得等着。 里面的厉寒,看了看鸭舌帽男,问,“查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鸭舌帽男点点头,“姜楠确实是从小头痛,这是她的脑部ct报告。你看,在这个位置。” 厉寒拿起来看了看,“不能动手术?” 鸭舌帽男摇头,“不能,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厉寒把资料锁进抽屉里,“回去吧,小心行事,别暴露了身份。” 鸭舌帽点了点头。 厉寒又说,“一会儿亲自证实一下。” “好。” 说完,鸭舌帽男人将帽子往下一压,低着头往外走。 走到陆淮书身边的时候,陆淮书特意看了他一眼,但看不清他的脸。 可能是被姜楠给气坏了,这会儿他的脑袋有点炸裂般的痛。 想去看那鸭舌帽男人时,他已经走远了。 不过这会儿,好像头又不痛了。 刚好,里面的厉寒喊了一声,“进来吧。” 于是,陆淮书走进去。 厉寒问,“找我什么事。” 陆淮书:“小舅,你帮我劝劝姜楠,让她在离婚协议上,大大方方承认女方出轨。让她学学帆帆光明磊落一点,我不想她以后污帆帆声誉,总之我是一定会娶帆帆的。” 厉寒哼了一声,“你想的倒是挺美。” 陆淮书顶了一句,“姜楠都怀了小舅的孩子了,还不允许我娶帆帆?” 厉寒看着他,“胆子倒是挺大的,都知道顶嘴了。” 这时,厉寒进来了一通电话。 那是鸭舌帽男打给他的,“确认了,和你证实的一样。” “嗯。”厉寒挂了电话,看向陆淮书,“你可以出去了。” 陆淮书多少是愤怒和生气的,他看着厉寒道:“小舅,我不管你和姜楠现在是什么关系,将来会是什么关系,反正,姜楠如果不承认自己婚内出轨,我就会去法院起诉她。” 丢下这句话,他便气冲冲地出去了。 正好撞上走进厉寒办公室的云骁,“淮书,你要起诉谁?” 陆淮书没有理他,摔门而去。 “火气怎么这么大?”云骁走到厉寒面前,“这小子今天吃火药了吗?” 厉寒把昨天的事情,告诉了云骁。 云骁大吃一惊的时候,按住他的办公桌,开始吃瓜,“你竟然跟老太太和你二姐说,姜楠的孩子是你的。不是,真的假的。” 厉寒若有所思:“孩子自然不是我的。” 云骁松开办公桌,直起腰来:“哦,明白了,合作,共赢。” 厉寒有些灰头土脸,“被姜楠拒绝了。” “哈哈哈哈……”云骁笑道,“第一次看到有你搞不定的人。不是,你就由着陆淮书去起诉姜楠?” 厉寒起了身,转身望着落地玻璃窗外的城市风景。 “不急。姜楠会考虑清楚的。” “所以。”云骁是了解他的,“你准备任由陆淮书去起诉姜楠,等她无法应对时,自然会找上门来?” 厉寒:“你再去帮我办几件事。” 他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随即,起身去到沙发那边,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然后,给厉老太太打了个电话。 此时的厉老太太和厉兰两母女,正坐在车上。 开车的人是矮胖的吴叔。 吴叔认真地开着车子,此时此刻正听着后面两个妇人,在聊天谈事情。 厉老太太走到哪里,都抱着她的那只蓝白英短猫猫。 唯有抱着她的小宝贝,她才觉得不那么生气。 可是还是气不过,“姜楠这女人手段太了不得了,她毁了淮书的婚姻,还想毁厉寒吗?” “妈,别气。”厉兰很是担忧老太太的身体,“既然她如此不要脸,那我们也不用再给她留颜面了。” 这时,老太太的电话响了。 看到是厉寒打来的,老太太挂了。 厉寒再打,老太太再挂,如此反复。 最后电话倒是不响了,但吴叔的电话又响了。 吴叔接了电话,然后按照厉寒的吩咐,将车载电话的扩音开启。 车内,便传来厉寒告诫的声音: “奉劝二姐带着妈回去,别去打姜楠的主意。” “如果是让我知道二位不听劝,扰了姜楠的清静,别怪我发脾气。” 厉寒发起脾气来,谁都害怕。 电话被挂断。 接着,厉兰和厉老太太的手机同时响了。 那是厉家的家族群里,进来了一条消息。 向来不在群里冒泡的厉寒,说了一句话: 【大家不是在问,过段时间我要娶进门的女人是谁吗?现在正式向大家介绍一下。】 然后,他艾特的姜楠。 接着,家族群里陷入一片安静,死一样的安静。 谁都不敢再说话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厉寒要娶的人竟然是要跟陆淮书离婚的姜楠? 外甥媳妇和小舅搞上了? 没有人敢说反对二字。 更奇怪的是,厉家大舅带头发言: 【厉寒,不管你要娶的人是谁,大哥都支持你,祝你们白头偕老百年好合凤凰于飞。】 【厉寒,三哥也祝支持你,祝你们恩爱幸福,婚姻幸福。】 【厉寒,四哥也支持你。】 【厉寒,大嫂也支持你。】 接着是三嫂,四嫂,还有几个哥哥嫂子的孩子们。 所有人清一色地表示支持。 这些人向来是靠着厉寒的帮衬,才家族兴旺的。 谁也不敢驳了他。 他们看到群消息了,厉老太太和厉兰也看到了。 厉兰气的脸色都绿了,“厉寒这是铁了心了。” 昨天只是他们几人知道,今天是全家族的人都知道了。 那明天呢,明天是不是要昭告天下? 厉寒艾特了家族群里的厉老太太: 【希望您老人家记得你说过的话。】 【无论我娶进门的人是谁,无论她有什么样的过去,只要是个女的,你就支持。】 【做人,请言而有信!】 厉家家族群里的消息,姜楠也看到了。 她私聊厉寒:小舅,你到底在搞什么? 第27章 外甥媳妇和小舅搞上了? 厉寒并没有立即回复姜楠。 这时,厉家家族群里,所有人都在艾特厉老太太。 【妈,希望你言而有信,支持厉寒。】 【奶奶,希望你言而有信,支持小叔。】 大家都希望厉老太太支持厉寒,可见厉寒在整个家族的权威。 这时,厉寒才回了姜楠的私聊: 【你应该知道,厉家人唯我马首是瞻。】 【和我合作,不会有人敢找你麻烦。】 姜楠发了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包。 厉寒回复:你会考虑清楚的。 正要去找姜楠麻烦的厉老太太和厉兰,见厉寒表明了九牛头都拉不回来的态度,只好让吴叔原路折返。 厉兰安抚着厉老太太: “妈,这事不能堵,只能疏。” “越是阻止,越是适得其反。” “只有让厉寒看清姜楠的真面目,让他清醒过来,才能从根本上阻止姜楠嫁进厉家。” 厉老太太抱着怀里那只慵懒的蓝白英短,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也只能如此了,我们厉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竟然让姜楠这样卑鄙无耻的女人给搅得如此天翻地覆。” 回到厉家,老太太坐在沙发上,头疼得厉害。 厉兰站在她身后,帮她按摩头部,“妈,我刚学的手法,我帮你按一按。” 闭上眼睛的老太太,疲惫地推开了女儿的手,“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接着,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唉!” 想她教书育人一辈子,也算是桃李满天下。 她的学生遍布各行各业,个个都是行业精英,而且个个德才兼备。 她的儿子怎么就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来,竟然和自己的外甥媳妇搞在一起了? 都怪那个卑鄙又无耻的姜楠! 厉老太太想了一夜。 一夜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老太太想找厉寒好好聊一聊,但厉寒不在家,电话也没接。 于是,给陆淮书打了电话,“你小舅昨天一整夜都在实验室?” “是的,外婆,小舅昨天夜里都在一号实验室,现在还在那里。”陆淮书在电话里应了一声。 老太太又说,“你跟你小舅说一声,让他晚上一定要回来,我有话跟他说。” 陆淮书又应了一声,“一会儿云叔正好要去实验基地,我让云叔跟小舅说。” 然后,陆淮书问,“外婆,我和姜楠离婚后,你会同意她嫁给小舅吗?” 老太太抱着猫,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外婆心里乱得很。” 陆淮书又问,“那你会支持和我帆帆在一起吗?” 提到姜帆,老太太终于找到了一丝欣慰,“姜帆那孩子为人师表、光明磊落,又德艺双馨,而且她是真心喜欢你,和你也般配。外婆当然是希望你们能够在一起的。” 陆淮书又说,“外婆,姜楠如果嫁给了小舅,我希望外婆不要因为小舅的原因就偏袒姜楠,而让帆帆受委屈。” 老太太解释道,“外婆心如明镜,肯定是更喜欢姜帆那孩子的。她可比姜楠强了千倍万倍。” 如此一来,陆淮书也就放心了。 她就怕姜帆将来嫁进来,会被姜楠欺负。 姜楠那女人,可是太有心机了,姜帆是斗不过她的。 …… 云骁去了郊区的实验基地。 这是他第一次,得到厉寒的允许,进了一号实验室。 二号实验室是研究抗癌药和长寿药的,云骁是知道的,而且也有参与其中。 但这一号实验室是研究什么的,云骁实在费解。 第一次进来,他像只好奇的猫一样,东瞧西瞧。 目光停留在墙上的一块黑板上。 s2=r2+(ict)2 饶是云骁是个研究生毕业的高才生,依旧看不懂这个公式。 它应该是描述某种数学和物理关系的。 身后,一只手落在了云骁的肩上,轻轻一拍,“看什么呢?” “厉寒。”云骁问,“这个公式是什么意思。” 厉寒脱下身上的白色工装服,应了一声,“不该问的就别问。” “整天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你在研究个什么东西。”云骁跟着他往外走,“厉教授让你必须回家吃晚饭。” 厉寒:“她叫姜楠了吗?” 老太太又要搞什么事情? 云骁:“这我可不知道。” 傍晚。 厉寒回了厉家。 矮胖和蔼的吴叔迎上来,“厉先生,夫人在餐厅等你。” “嗯。”厉寒点了点头。 等他去到餐厅时,只见厉老太太一人在那里。 餐桌上摆好的四菜一汤,还在往外冒着热气和香气。 有他最喜欢吃的香煎深海雪鱼。 他坐下来,“二姐今天不在家吃饭吗?” 厉兰早年丧夫,之后一直跟着厉老太太一起住。 陆淮书也是一直跟着厉兰在厉家长大的。 厉兰是很少不在家的。 今天却是个例外。 厉老太太拿起筷子来,“你二姐今晚约了姜楠。” 同样拿起筷子的厉寒,动作停下来,看了老太太一眼。 老太太与他四目相对,“放心,你二姐不会为难姜楠,只是说几句推心置腹的话。” 说着,老太太给他夹了一块他最喜欢的香煎雪鱼,“妈也想跟你说几句推心置腹的话。” “我听着。”厉寒挑开香煎雪鱼的肉来,尝了一口,“你说吧。” 随即,听老太太说了许多。 “厉寒,你和姜楠的事情,好多亲戚都知道了。” “你知道外面是怎么传你和姜楠的吗?” “说你们俩是舅舅配外甥媳妇,一个玩得花,一个浪得高,刚好绝配。” “这都不重要,他们说就说吧,妈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我老脸丢尽了也没关系。” “妈最在乎的,是你的幸福。” “妈不想你再这样荒唐下去了,你之前说你要带个媳妇回来,我以为你真的收心了,不玩了,谁知道你玩到了你外甥媳妇的头上。” 说到这里,老太太彻底放下筷子。 痛苦伤心地抹着泪水。 家族里出了这样的事情,真是烧心啊! 擦了擦泪,老太太抬头,满眼慈爱道: “厉寒,你是个很优秀的孩子,整个家族都沾了你的光,享受着你的庇佑。” “你在事业上确实很出众。” “可是你的感情问题如此糟糕,之前玩就玩了,你也只是玩玩。” “可这次你和姜楠……” 说到这里,老太太哽咽得不行。 厉寒给她递了一张纸,“继续说。” 接过纸,老太太擦了擦泪,又说: “妈就问你,你能不能和姜楠好好过日子。” “要是这次你真的决定收心了,想和姜楠组成一个小家庭,妈不是不支持你。” “而且姜楠也怀了你的孩子。就算妈不喜欢姜楠,我们厉家也应该因为这个孩子,而对她负责。” 厉寒夹着菜的动作停下来,“你是不是自以为,你这样的理解和支持,很伟大?” 老太太愣了一下。 她都如此退让了,儿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厉寒又问,“你是不是也以为,你这样包容姜楠,也很善解人意?” 老太太痛心问: “那你还要妈做到什么样的地步?” “妈都不在乎她玩手段耍心机,不在乎她过去那些肮脏不堪了。” “你到底还要妈怎样?” 第28章 小舅坚定维护姜楠,父母决裂 坐在餐桌前的厉寒,放下了筷子。 那筷子落在桌面上的声音,又重又刺耳。 像是用力敲在了老太太的心间。 她见到厉寒满眼的寒意与失望,心里就更不好受了。 这时,厉寒哼了哼声,道: “博学多才的大学教授,看人看事竟然如此一叶障目。” “我看您老人家以后别回a大开讲座了,免得误人子弟。” 老太太痛哭流泪,“厉寒,你对妈妈的误会是有多深?” 厉寒又哼了一声: “这话应该我来问你。” “你哪只眼睛见过我在外面乱搞女人?又哪只眼睛见过我男女通吃?” “又怎知道我和姜楠是乱搞在一起?” “他们说我玩得花,我就真的玩得花?” 老太太被噎了一下,“我……” 但她终究是很快就回过神来,竭力辩解着: “就算我误会你了,可我误会姜楠了吗?她都怀孕了。” “我都说了,只要她肯和你好好过日子,等她和淮书离了婚后,我同意让她进门。” “我们厉家也会对她肚子里的孩子负责伤,你还要我怎样?” 看着老太太痛哭流泪,厉寒丝毫不为所动。 他认为老太太的痛苦,这都是自找的。 识人不清,心蒙上了脏东西,看什么都是脏的。 他脸色沉下去,“你以为,就算你想让姜楠进门,她就一定看得上咱们厉家吗?” 云骁找姜楠谈过了。 他也找姜楠谈过了。 可是姜楠心如明镜,看事透彻彻底。 姜楠说像他们这样名门望族,明面上家教严,家风正,人人有涵养。 但实际上,个个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关乎到自己的利益时,是不会在乎别人的死活的。 这样的家庭,姜楠才不屑嫁进来。 嫁给陆淮书就够让她后悔了。 同样的坑,她还能再跳一次? 厉老太太是根本看不明白的,她擦了擦泪,嘲讽道: “她还看不上我们厉家,她一个二婚的,还有什么资格看不上厉家?” 嘎吱一声。 厉寒推开椅子起身,“我吃饱了,你自己吃吧。” “厉寒……” “我建议您老人家应该去看看眼科。” 眼瞎,是病。 得治。 不然迟早会摔跟头。 后知后觉的老太太,见到厉寒走远了,这才反应过来,儿子这是内涵她眼瞎了吗? …… 厉老太太对厉寒说过的话,厉兰同样也对姜楠说了。 她只问姜楠,是否是真心想和厉寒过日子。 如果是,等她和陆淮书离婚了,他们同意让她进厉家的门,厉家也会对她肚子里的孩子负责。 但前提条件是,“姜楠,你和陆淮书的离婚协议上,你必须承认,是你婚内出轨。改嫁给厉寒后,你也必须安分守己。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此时此刻的姜楠,正在厨台前给自己煮着面。 今天煮的是海鲜排骨面。 她把面捞起来,又把煲好的海鲜排骨裙带菜汤,舀进面碗里。 随即,背对着身后的厉兰道: “第一,陆淮书的那份离婚协议,我不会签。” “第二,和陆淮书离婚后,我不会嫁给厉寒。” 她又往面碗里,撒上了葱花香菜。 再用托盘,端着香喷喷的面,转身回头,“妈,我今天只煮了一碗面,就不留你吃晚饭了。” “姜楠,你到底是在算计着什么?”厉兰是彻底看不明白她了,“你都怀了厉寒的孩子了,你不嫁他,你图什么?” 这会儿,姜楠已经走到了餐桌,坐下来,“这个孩子的事情,你还是让小舅给你解释清楚吧,反正不管我说什么,你们陆厉两家的人从来都不信。” 说罢,她挑起面条,吹了吹,安安静静地吃了起来。 跟上来的厉兰,饶是气得脸色都青了,见到她如此荣辱不惊和气定神闲的模样,仍旧是跟她吵不起来。 厉兰只好离开。 吃过面后,姜楠开车去了姜家。 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事情,想必姜家人早就知道了。 厉寒的那些说辞,肯定也是知道的。 他们肯定听风就是雨,又信了。 果然,走到门口,门关着,便能听见姜国栋的骂声。 骂的可难听了。 “姜楠这个贱货,老公家的小舅也能勾引,还敢怀上孩子了。” “她到底想干什么?她不把这个家搅得天翻地覆地,就不肯罢休是不是。” 周佳茹:“你小声点,别让邻居听见了。” 姜国栋:“你还不让我说。这么不争气的玩意,她怎么不去死,死在外面老子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周佳茹哭得不行:“好歹是自己的孩子。如果不是因为小时候被抱错了,没有跟在身前好好教育着,也不至于做这么多错事。你就别骂了,我心里本来就难受。”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姜楠泰然自若地走进去。 啪! 姜国栋一个杯子摔过来,幸好她躲了一下,不然脑袋都要给她砸个大包。 “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还有脸回来?” 周佳茹拉着姜国栋,姜国栋更气,“你放开,我今天非教训教训这个丢人现眼的玩意。” 明明姜国栋要冲上来打人,姜楠却不慌不忙地上前了两步,“我回来拿我的户口本。” 她的声音明明并不洪亮,却让客厅突然安静了下来。 姜国栋甩开周佳茹。 那一刻,姜楠早就提起了戒备心。 见他走上来扬起手臂。 她立刻抄起一旁的花瓶敲碎了,挥向姜国栋。 “你要是敢打我,我就捅死你。” “大不了同归于尽。” 她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最有威慑力的话。 姜国栋果然不敢动手了。 连他举起的手臂,也在看到那尖锐的花瓶口子时,很不情愿地收了回去。 他咬牙握拳,怒道,“你个大逆不道的东西。” “好了,少说两句。”周佳茹最不愿看到的,就是家宅不宁,她今天已经哭了好几场了。 姜楠又道,“我回来拿户口本。” 姜国栋:“想都别想。谁知道你要拿着户口本,又去做什么不正经的事情。 既然如此,姜楠今天就不拿户口本了。 反正也不急。 转身的时候,姜国栋在身后骂道: “你以为你怀了厉寒的孩子,他就能护着你了吗?” “他就是跟你玩一玩的。” “姜楠,你休想拿厉寒压人,休想在厉家欺负帆帆。” 已经背过身去的姜楠,心脏又被猛地刺了一下。 说到底,终究是为了护着姜帆。 她把手上的碎花瓶随手扔在地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佳茹在身后哭着问,“姜楠,这就走了吗,你在外面做了这样不要脸的事,就不给爸妈一句交待吗?” 姜国栋骂道,“走,让她走,你留她干什么,她就是死在外面了,我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看着一地的碎瓷片,周佳茹哭得更厉害了:亲生女儿做出这般不要脸的事情来,没办法教育了。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怎么生出个这么要人命的女儿?” 教又教不好。 丢又不能丢。 …… 姜楠离开姜家后,倒是过了两天安生日子。 这天一大早,她去做产检。 做完产检,又去把姜唯一的住院费给交了。 一大早,她收到了厉寒发来的微信。 然后,又在缴费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厉寒。 厉寒来医院干什么? 跟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墨镜、口罩的男人。 见到他后,那个鸭舌帽男人把帽子往下压了压。 而厉寒,则是从她身前面对面而过。 她礼貌地招呼了一声,“小舅。” 可是厉寒,却像是没有看见她一样,从她面前面对面而过,都没有应她一声。 第29章 姜楠再次被抓? 可是,姜楠刚刚明明看见,厉寒是看了她一眼的。 那一眼,她和厉寒还四目相对了。 厉寒的眼里并没有什么寒意,淡淡的眼神,没有多余的表情。 很平静。 但刚刚他从她身前面对面而过时,这平静的表象下,就是藏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压迫感。 这会儿她礼貌地喊他一声“小舅”,他理都不理,姜楠才想起这个细节来。 这男人就是故意不理她的。 对,故意的。 因为什么? 难道因为,早上厉寒发消息问她:合作的事情,考虑得怎么了? 她又一口给回绝,说是不愿合作。 把他给得罪了? 看着厉寒消失在医院缴费大厅的人群中,姜楠仔细地回忆着刚刚迎面碰上的情节。 她可以肯定的事情是,在她看向厉寒,准备跟他打招呼的时候,他们确实是四目相对了。 厉寒也特意平静地看了她一眼的。 但她喊他小舅,他就是理都不理。 这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个男人如此小气呢? 他给公司的清洁工,每月7000月薪,一年14薪。 这么大方的人,怎么有如此小气的一面? 就因为她不答应和他合作,见面就跟不认识一样。 喊他也不应声? 很快,姜楠也就想通了。 算了,不理就不理。 反正她又不靠厉寒养着她。 不足挂齿。 她也转身,去了姜唯一的病房。 姜唯一的命太苦了,她刚刚帮她搞定了最优的男性精子,让她成功人工授孕。 说好了,要当她孩子的小姨的。 孩子还没出生,人就躺这里了。 她帮姜唯一擦洗着身子,旁边的姜阿姨感激落泪,“楠楠啊,唯一的医药费全是你垫付的,你还经常来医院照顾她,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姜楠捞起姜唯一后背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擦了擦: “唯一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真心的人,就像我的亲姐妹一样。” 上高三那一年。 她刚好被找回姜家。 她掉进河里了,姜帆和姜国栋还有周佳茹全都在场,可他们谁都没有下水救她。 那个时候,姜帆虽是急着喊救命,却是巴不得她被淹死。 周佳茹和姜国栋也是,一个个光站在岸上喊,虽也有些着急,但谁也没下水。 倒是和她只有同学关系的姜唯一,毫不犹豫跳下水来,救了她。 她是被救上岸了。 但姜唯一因为体力不支被洪水冲走了。 幸好在几百米开外,又被人救了。 这就正好印证了好人有好报那句话。 但那个时候要是姜唯一真出了什么事,姜楠怕是会拿命相抵的。 回忆起这事,向来眼中无波的姜楠,竟然泪眼盈盈。 她怕姜阿姨看见,赶紧背着身子去擦了擦泪。 随即,转头安慰姜阿姨道: “唯一都这样了,我不能不管。姜姨,你就别跟我这么见外了。” “我这条命都是唯一给的,做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们本就很有缘分。 同在一个班级,又同姓,虽是没有血缘关系,却胜过那些有血缘关系的人。 在医院里呆了好一会儿,姜楠都没有走。 她叫了外卖,递上筷子,准备和姜阿姨一起吃午饭。 这时,病房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寻声望去,是两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站在那里,“姜楠吗?” 姜楠有些懵圈地点了点头,“我是。” “我们是海关总署的。你涉嫌走私危险物品,请跟我们走一趟。” 高个子的工作人员,出示了工作证件,还有捕批文件。 另一个矮个子的工作人员上前两步,直接拿出了手铐。 哐当一声! 姜楠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冰冷的手铐,铐住了双手。 姜阿姨立即扑上来,要把她拉住,不让她被人带走。 矮个子的工作人员一脸严肃道,“这位女士,请别妨碍我们工作。” 姜阿姨还要扑上来护着姜楠,被姜楠摇头阻止了,“姜姨,不用担心,我没做犯法的事情,不会有事的。” 姜阿姨哭着求着情,“你们肯定是弄错了,楠楠她为人正直善良,怎么可能做犯法的事。” 姜楠安慰,“姜姨,事情调查清楚了,我就能出来的,等我回来。” 姜楠被带走了。 奇怪的是,早上她才在医院里见到了厉寒。 这会儿都中午了,她被海关警察带走的时候,又见到了厉寒。 见到她时,厉寒正在走路。 不过见到她后,他停了下来,但只是很平静地看着她,也没有上前。 她与他对视了一眼,随即被带走。 回头时,厉寒已经没有再看着她了,他已经继续往前走了。 倒是他身边那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朝着她被带走的方向望来。 隔着一副墨镜,她都能感觉到这个鸭舌帽男人一直看着她,直到走远几步的厉寒回头催了鸭舌帽男一声,他才跟着离开。 这会儿,姜楠再次发觉,这个鸭舌帽男人的背影有些熟悉。 怎么和陆淮书的背影有些相像? …… 这一被带走,姜楠被关在了拘留所。 连着两天,没能出去。 好在事情有了进展,并不是她走私危险物品,而是她仓库的员工将危险物品放在茶叶罐里,想运出海关。 但因为这事发生在她工作室。 她有监督不到位的连带责任。 她被罚了三万元。 想要离开拘留所,必须有个有分量的担保人出面担保,才能完全脱身离开。 她的律师对她说,“姜小姐,你必须找个担保人,办好手续,才能离开这里。” 她问,“这个担保人有什么条件要求吗?” 律师:“必须是要有分量,有社会地位的人。不能随随便便找人担保。” 有分量,又有社会地位的人才能替她担保? 谁呢? 姜国栋说了,她死在外面他都不会掉一滴眼泪。 陆淮书也说了,她的事情跟他没关系。 还能找谁?小舅厉寒? 更不可能。 他都因为她不跟他合作,见了她而视而不见,又怎么可能替她担保? 除非她答应他,和他合作。 第30章 可能会在监狱里生孩子? 姜楠是不愿意和厉寒合作的。 这个男人高深莫测,又善谋略。 总感觉他和她合作的目的,绝非是要应付老太太那般简单。 她的律师看她紧锁着眉头,探了探她的口气: “姜小姐,你有合适的担保人吗?” “有的话我出去联系一下。” 姜楠一筹莫展,“并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多凄凉啊! 连她最亲的人都不会替她担保。 胡律师试着问,“姜小姐,你父亲是医学教授,母亲也是大学教授,让他们担保完全没问题的,还有你丈……” 丈夫二字还没说出口,姜楠斩钉截铁,“不用找他们了。” 没用的。 他们不会在意她的死活。 就像上一次。 姜楠想了想,抬头问,“胡律师,能不能花一笔钱,替我请个担保人?” 胡律师扶了扶横在鼻梁上的眼镜框,“也只能这样操作了,就是费用上……” 姜楠问:“大概多费用,如果在我承受范围之内,我可以接受的。” 胡律师答,“五万到十万不等吧。你确定了,我就去帮你办。” 姜楠点头,“确定,麻烦胡律师了。” 胡律师说,大概要两到三天,就会有结果。 虽然有些棘手,但她还是既来之则安之。 她已经如此孤立无援了。 不能再自己先乱了阵脚。 第二天,胡律师又来了。 “姜小姐,你这件事情不太好办。” “本来我已经找到了一个担保人,价钱都谈好了,但是他突然变卦不干了。” “我再去别的渠道找人时,离奇的是,谁都不愿出面。” 姜楠也搞不明白,“怎么会这样?” 胡律师觉得这件事情很棘手,“要么就是你得罪了什么大佬,故意针对你。” 生意场上,她向来小心谨慎。 能得罪什么大佬? 百思不得解时,胡律师又说,“姜小姐,要不我还是去找找你父母和你丈夫吧。” 姜楠肯定道,“他们不会替我担保的,胡律师,你再帮我想想别的办法。” 下午。 陆淮书来了拘留所。 姜楠被叫出去。 见到陆淮书时,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刚刚坐下来,陆淮书将手中的文件从铁窗栏递给她。 那是离婚协议。 陆淮书对她丝毫没有半点关心,直接开门见山道: “姜楠,和你打离婚官司,耗时太久了。” “我不想让帆帆等太久。” “并且,本来就是你和我小舅乱搞在一起在先,是你对婚姻不忠。” “你在这上面签字,承认你婚内出轨,并且保证以后别找帆帆麻烦。” “我就替你担保,让你出去。” 姜楠看着那份离婚协议。 离婚原因一栏,都替她打印好了:女方出轨。 她抬眸,心如死灰地看着这个,曾经也算爱过的男人。 “陆淮书,这是我第二次面临人生困境。” “你又一次地狠狠捅了我一刀。” 陆淮书对她是厌烦极了,“怎么你还成受害者了,好像我欺负了你似的,你别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好不好?” 姜楠不是楚楚可怜模样。 只是人生境遇如此。 她站在一座孤岛上。 明明最亲的人隔岸相望,能救她于水火之中,但他们不但无动于衷,还要再捅她一刀。 她觉得有些凄楚罢了。 这个样子的她,陆淮书讨厌极了,“姜楠,你真的是让人恶心极了。你以为你装成一副楚楚可怜模样,我就会心软吗?门都没有。” 姜楠无比有骨气道,“你以为我看见你,就不恶心?” “姜楠……”陆淮书正要开口,姜楠斩钉截铁,“你可以走了,我不用你替我担保。” 随即,果断起身,让拘留所的工作人员,带她回去了。 陆淮书在身后喊道: “姜楠,你父母也不会替你担保的。你爸说了,你就是死在外面,她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还有,你以为你怀了我小舅的孩子,我小舅就会替你担保吗?” “他就只是跟你玩一玩的。” “不然你出事这么多天,他为什么不把你捞出去?” 姜楠头也不回。 离开时,她每走一步都挺直了腰板。 可那纤细高挑的小身板,却怎么看,怎么染尽了悲凉。 第二天,胡律师又来了。 他带来的消息,并不是那么乐观。 甚至是很糟糕。 “姜楠,我找了所有的渠道,价格也给得高。” “但就是没有人愿意出面替你担保。” “这件事情本来没这么麻烦的,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姜楠若有所思。 她眉眼间的愁绪,像是江南的烟雨一样,被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随即,抬眸,“胡律师,你帮我去厉寒科技走一趟,去找厉寒,厉先生。” 今天的厉寒,依然呆在他的实验基地。 姜国栋那边的抗癌药和长寿药研究项目,他没有过问。 他只呆在他的一号实验室。 一号实验室的密封实验窗里,正有一台大型机器在高速运转着。 戴着鸭舌帽和墨镜口罩的男人,站在他的身边,“又失败了。” 厉寒眉心紧锁着。 这时,电话响了,是云骁打过来了,“厉寒,你料事如神了,姜楠的律师找过来了。” 厉寒应声,“我现在赶回去。” 鸭舌帽男看了他一眼,“一号实验室的事情,交给我,你去忙正事吧。” 回到厉寒科技大厦,厉寒直接去了云骁的办公室。 云骁见到他,放下手上的活,起身走过去,“姜楠的律师过来说,姜楠想见你一面,估计是考虑清楚了,愿意和你合作了。” 厉寒坐到沙发上,“这件事情,你去替我处理一下。” “我去?”云骁,“你确定,你不亲自去一趟?” 厉寒想了想,起身时已朝外面走去,“还是我自己跑一趟。” 云骁在身后笑他,“就知道你肯定是沉不住气的,我现在给姜楠的律师打电话。” 厉寒去到拘留所的时候,胡律师已经在那里等他了。 但他要单独见姜楠。 姜楠在想,她让胡律师去找厉寒,厉寒会帮忙吗? 她会不会错过了那个合作的机会? 正是思索之时,拘留所的狱警来找她,“姜楠,出来一趟。” 这一次,姜楠被带到了一个单独的探监室,不再是那种一格一格的探监小窗口。 厉寒已在那里坐着等她。 即使他今天穿的是浅色的休闲装,依旧压不住他身上的那种冷静严肃感。 她被带近时,他看了她一眼。 那个眼神看似平静,可藏在平静的表象下,有一种让人很压迫的距离感。 自从她前些天拒绝与他合作,这种距离感越来越明显。 坐下来时,姜楠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小舅。” 厉寒问,“找我什么事,给你五分钟的时间。” “不用五分钟。”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她不可能找他来,“一分钟就好。” 她不想呆这个鬼地方。 走私危险物品,罪名可大可小,如果出不去,被判了刑,她可能会在监狱里生孩子。 她想出去,“小舅,你可以做我的担保人,保我出去吗?” 厉寒直接一口回绝了,“你做的是犯法的事情,我为什么要趟这一趟浑水?” “我没犯法,我只是连带责任,但就是要个担保人才能出去。”她小声嘀咕了一句。 厉寒平静道,“你知道,我是商人。商人只看重利益。你拿什么来让我保你?” 她就知道,这个小气的男人在这里等着她。 她对他的好感度,突然打了个折扣。 但求人办事,怎么能不低头? 她态度极好道,“小舅,你上次说的那件事情,我还有机会吗?” 第31章 求做亲子鉴定,不就露馅了? 回应姜楠的,是厉寒的沉默不作声。 这让姜楠的那种压迫感,更为强烈。 但她面上沉住了气,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 终于,厉寒开了口,“什么事情?” “不是,小舅,你才说过几天,就,就忘了……”她小声嘀咕了一句,“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她以为他要么拒绝,要么同意。 没这么整人的。 不就是他当时提出来要跟他合作时,她一口回绝了,还回绝了他两次吗? 用得着这么小气,假装不记得吗? 好吧,她厚着脸皮,道: “就是小舅说的,我们合作,你替我解决陆厉两家的麻烦,我替你解决老太太催婚催生的麻烦。” 顿了顿,她又说,“小舅说得对,合作确实能共赢。” 厉寒倒是不疾不徐,“你考虑清楚了?” 好像这件事情,他并不着急,“我不想和犹豫不决的人合作。” 他特意加重语气,“和这种人合作,很是麻烦。如果你犹豫不决,我不如另找别人。” “我考虑清楚了。”姜楠坚定地点头,“就让所有人都误以为,我怀的是你的孩子。” 她又说,“这样,老太太确实不用催你找对象,催你生孩子,可以一步到位解决两个麻烦。” 厉寒:“晚了。” “啊?”姜楠心下有些慌,面上却镇定着,“小舅,什么意思?” 厉寒淡淡道,“云骁给我找了别的人选。不过……”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 想接着听下去的姜楠,明明平日里处事不惊,这会儿却心如猫抓。 如果连厉寒都不肯替她担保。 她怕是出不去了。 与她四目相对的厉寒,淡淡道,“我可以选择和你合作,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小舅说来听听。”只要不过分,姜楠没理由不答应。 厉寒应声,“对于麻烦事,我喜欢一次性解决完。既然答应与我合作,就不能反悔。” 姜楠问,“那小舅要我和你合作多久?” 厉寒:“没有期限。” 回应厉寒的,是姜楠的皱眉沉思。 厉寒不疾不徐起身,“你也可以拒绝,反正云骁已经替我找到了更合适的人选。”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又不是非她不可。 这当真是给姜楠制造出了强烈紧张感,她赶紧跟着起了身,追到他身前,答应道,“小舅,我答应你。” 厉寒看着她,“想清楚了?” 她缓缓点头,“想清楚了。” 厉寒又说,“这次合作,没有期限的。” 她又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同意。” 厉寒淡淡道,“我怎么感觉到,你是不情不愿的?” 这下,姜楠哭笑不得了,“小舅,你要怎样才能感受到我的诚意?” 厉寒看着她,“我让你的律师去办担保手续。” 不过二十分钟后,拘留所的工作人员便拿着她的物品,归还于她: “姜楠,你可以离开了。” 厉寒在拘留所的大门外,等着她。 她走过去时,他正倚靠在那辆黑色的轿车车门前。 见到她,他起身替她拉开了车门。 她礼貌地说了一声,“谢谢小舅。”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 车上,厉寒坐在她的旁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姜楠坐在靠窗的位置,反问道,“小舅,厉家的人会相信这个孩子是你的吗?” 厉寒没答她,她又说: “厉家的人对我本就不信任,他们一直以为我是个不干净的女人。” “而且这个孩子本来也不是你的。到时候生下来,他们要是要求做亲子鉴定,不就露馅了?” “你跟我合作的事情,岂不是也会前功尽弃?” 到时候,厉家人肯定不承认她。 他又要重新找别的人合作。 这样的顾忌,看在厉寒眼里,却是以为她出了拘留所立马想反悔。 他看着她,淡淡道,“这么快就想过河拆桥?” “小舅,我不是那个意思。”姜楠分析道,“我是说,这可能是将来你将面临的又一个麻烦,小舅是要提前想好的。” 厉寒还是淡淡道,“放心,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他补充道,“你只需记住,你答应过我的事情。” 车子开回东方华府。 姜楠看了一眼开车的司机,“小陈,放我在这里下车就好了,我自己走回去。” 厉家和陆家都在同一豪宅小区,她走着回去就行了。 厉寒却说,“今天有场家宴,大家都在等着。” 就等他和她回去了。 厉寒侧头,看着她,问,“一会儿见到陆淮书,你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了吗?” 姜楠礼貌地点了点头,“小舅放心,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我不会反悔的。” 厉寒淡淡道,“那就好。” 厉家。 最近的厉家家宴,似乎有些频繁了。 平常日子是不会举行家宴的,除非过年过节。 一年最多不过三五次。 但这半个月内,就已经两次了。 上一次是厉寒特意吩咐厉家人回来的。 这一次也是。 他特意在家族群里艾特了全家人,并表示今天的家宴,全家人不得缺席。 厉家唯他马首是瞻,谁又敢缺席呢? 就是在医院住着院,也得赶回来。 这不,一个个地都坐在餐桌前,就等着厉寒回去。 厉家大儿子厉冬,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 虽已上了些年纪,却是很有儒雅气质。 他看厉老太太,问,“妈,厉寒今天叫我们回来,又是为了什么事啊?” “还能是什么事?”厉老太太连坐在餐桌前,都抱着她的蓝白英短。 她看了一眼留在那里的两个空位置,道: “淮书,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你小舅肯定已经把姜楠,从那拘留所里捞出来了。” 厉家的其他几个兄弟,是不知道姜楠又被拘留了。 其中厉家老三,虽是排行老三,却提前身材发福,所以就比高瘦儒雅的老大还要显老,他问,“这姜楠又犯了什么事,怎么又进拘留所了?” 戴眼镜的厉冬,看向身材发福的厉兵,道: “一会儿厉寒回来了,少问两句,虽然他以前玩得花,但这次如果能定下性来成个家,也是一件好事。” 厉兰看向大哥厉冬,不悦道,“大哥,我们淮书还没有姜楠离婚呢,你这就支持上这个心机女进厉家的门了?” 厉冬分析道,“那姜楠肚子里都怀上厉寒的孩子了,能怎么办?难道要打掉吗?” 厉兰:“你身为大哥,不批评厉寒胡闹也就算了,你还支持他。” 厉冬:“我怎么敢说他。” 厉兰:“你就是看他有钱,就是怕他。” 厉冬:“这不是钱的问题。你说他在外面花天酒地了那么些年,终于想领个女人进门了,不是一件好事吗?” 厉兰:“姜楠再进厉家的门,这个家肯定会被她搞得鸡犬不宁的。” 嘭! 桌子被厉老太太用力拍了一掌。 厉家兄妹俩的争吵声,终于停下来。 老太太看着自己的儿女,头疼道,“都别吵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好好想想办法。” 这时,厉寒领着姜楠从外面回来,并且走进了餐厅。 进餐厅之前,他们还是各走各的。 到了餐厅门口,厉寒已经抓起了姜楠的手,握在掌心里。 第32章 以后见到姜楠,要叫小舅妈! 姜楠根本猝不及防。 在她想要逃脱厉寒的手掌时,餐厅里所有人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他们两人的身上。 并且,也齐刷刷地落到了他们牵着的双手处。 这一刻,姜楠是想挣脱的。 倒不是因为怕被人盯着,只是被厉寒这样牵着,总感觉哪里不太自在。 偏偏挣扎的时候,他的手指很强势地挤进她的指缝。 修长的手指和骨节,霸气侧漏地贴合她掌心里的细腻和柔软。 根本不允许她有半点挣扎。 姜楠是知道的,厉寒在厉家向来说一不二,向来强势。 连这么细小的动作,他也强势得不容她逃脱出去。 那一刻,她对霸气侧漏这个词,有了重新的认识。 偏偏霸气侧漏的同时,他的步伐,他的神情,却又是那么泰然自若,那么从容不迫。 直到走到餐桌前,他都还没有松开她。 然后,看着厉家众人。 那只原本牵着她手的手,终于松开了。 却在下一瞬又抬起来,绕过她的身体,落在她的后腰处,轻轻半揽着。 那一瞬,姜楠全身紧紧一崩。 厉寒也感受到了,所以他轻揽她后腰的力度,带着温柔的绅士风度。 随即,看向大家: “前几天已经在群里跟大家通知过了。” “不过,今天很有必要,重新再让大家认识一下。” 抬眸,又看向厉老太太: “妈,这是您未来的儿媳妇,姜楠。” “你说过的,只要我给你带个儿媳妇回来,不管她是谁,不管她有怎样的过去,只要她是个女的就行。” “希望您老人家言而有信,别自己打自己的脸。” 再看向厉冬,厉兰,厉兵,“大哥,二姐,三哥,这是你们未来的弟媳。” 再者,便是一众的小辈,“你们未来的小婶。” 最后,是陆淮书,“淮书,以后见到我未婚妻,改口叫小舅妈。” 厉老太太是想反对,又不敢反对。 毕竟她自己确实是说过,只要他带个儿媳妇回来,不管她是谁,不管她有怎样的过去,只要是个女的就行。 厉兰更是有气不敢撒,一腔怒意只能往肚子里咽。 她气的倒不是弟弟的胡来,而是姜楠的诡计多端,怕姜楠害了她儿子,又害了她弟。 其它的厉家人,都是靠着厉寒的资源赚钱养家的,谁又敢说什么呢? 再者,就是陆淮书。 他之前单单只是厌恶姜楠的肮脏恶心,现在多了一丝委屈和不甘。 他握着拳头,欲有山洪暴发之势。 却只敢低着脑袋,小声嘀咕一句: “小舅,我这和姜楠还没离婚呢。” 这句嘀咕之中,只敢展示他的委屈,不敢露出怒意。 连姜楠也听出来了。 不得不说,厉寒说的很对。 跟他合作,果然是没有人再敢欺负她。 连对她恶言恶语的陆淮书,也不敢怎么吱声了。 她不知道的是,厉寒还有更多犀利有毒的言辞,正等着陆淮书。 这时的厉寒,看向陆淮书,道: “没和姜楠离婚,你就急着允诺姜帆,要娶她,爱她?” “这算什么?”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陆淮书赶紧解释,“小舅,我没有,我……” 厉寒不知从哪里,甩出一叠照片,啪一声拍在餐桌上。 那些全是陆淮书和姜帆在车子里搂搂抱抱的照片。 众人拿起照片。 陆淮书也拿起了照片。 看到自己和姜帆楼楼抱抱的照片,陆淮书顿时住了嘴。 厉寒质问,“这就是你说的,你和姜帆清清白白?” 陆淮书无法解释了。 他和姜帆确实是清清白白,连手都没牵过。 车子里搂搂抱抱的这一次,是因为姜楠怀孕了,他跟姜帆解释时,一时控制不住。 现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厉寒冷声嘲讽,“这就是你和姜帆所谓的光明磊落?” 随即,又哼声道: “偷偷摸摸,鬼鬼祟祟。” “又要做,又要立。” “陆淮书,你和姜帆是什么牌的塑料袋,这么能装?” 厉兰看到那些照片,在桌子底下用力地掐了掐陆淮书,“我都跟你说了,要小心谨慎,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 虽然她说得小声,但厉寒耳力甚好。 他听见了,冷声问: “这么说,二姐也是默认了自己的儿子当了狗男人,又要立牌坊的所有行为?” “我……”厉兰敢说什么? 那些陆淮书和姜帆搂搂抱抱的照片,让厉兰哑口无言。 坐在正上方的老太太,已被今天这样的场面,气得脸色铁青。 真是家门不幸。 老太太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很是头疼,却不得不在这个时候发话了。 “好了,都别说了。” “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吃饭吧。” 厉寒望向老太太,“还有你,家里最老糊涂的人就是您老人家。” 顿了顿,他又说: “善观人者观己,善观己者观心。” “这是小时候,您曾教育过我的话。” “现在送给您,希望母亲重新理解这句话的含义,看人看事,别只看表面。” 老太太又怎不知道,这是自己曾教育过厉寒的话。 难道她真的老糊涂了,看事看不到真相和本质了? 该说的话,厉寒也已经说过了。 他补充了最后两句: “希望在座的各位,日后少议是非,谨言慎行。” “观人先观己,观己先观心,做人做事多长长脑子。” “我和姜楠的事情,我不想听到任何版本的传言。” 厉冬觉得自己这个弟弟,分析得很透彻。 他带头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妈,我觉得厉寒说得对。看人看事真的不能只看表面,这也是您小时候就教我们的。或许我们真的错怪姜楠了。总之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应该观其本质,而非看其表面。” 老太太的脑子乱得很,她什么也没说。 这时,厉寒才牵着姜楠,坐到了给他们预留好的两个主位上。 他不说开饭,谁都没动筷子。 直到他的神色不再那般严肃,给姜楠递了一双筷子,喊大家可以开饭了,大家这才放松下来。 饭后,姜楠和厉寒单独呆在一起。 姜楠很感激,“小舅,谢谢你今天替我说了那么多的公道话。” 厉寒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道,“我那是为了正家风,并不是为了你。” “哦!”她就说嘛,厉寒不可能单单只是为了维护她,“反正还是很感谢小舅。” 厉寒看着她,“还叫我小舅?” 第33章 霸道牵起姜楠的手,心跳悸动 不叫小舅,那叫什么? 姜楠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的同时,厉寒淡淡道,“就叫厉寒吧。” 一直叫了三年的小舅,突然要改口直呼其名,姜楠还是有些不太习惯的。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厉兰从不远处走过来。 她的目光落在厉寒的身上,“妈让你去一趟她的花房。” 厉寒看向姜楠,“你在这里等我一下,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看姜楠又点了点头,厉寒这才转身离开。 身后的厉兰却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厉寒又回了头。 他充满审视与告诫目光,特意落在厉兰身上。 厉兰解释,“放心,我不会欺负姜楠。有你不分青红皂白地护着她,厉家谁敢欺负她?” 姜楠也说,“小舅,放心吧,我婆婆只是想跟我聊几句。聊完了我在这里等你。” “你也该改口,叫她二姐了。”厉寒往回走了半步。 随即,脱下自己身上的休闲服外套,披到姜楠的身后,“外面风大,别冻着了。” 蓉城的初秋,夜里寒意渐浓。 姜楠确实觉得有些凉。 这会儿披着厉寒的休闲服外套,也确实觉得暖了许多。 只是那残留着厉寒体温的外套,让她有些许不太适应。 她连陆淮书的衣服都没有穿过,更别说是和她只有合作关系的厉寒了。 偏偏这个时候,厉寒又揉了揉她的脑袋。 随即,顺手将她脸颊边的碎发,拢在她耳后,“等我回来。” “嗯。”姜楠虽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却觉得刚刚厉寒细微的动作让她很不自在。 厉兰见着在陆淮书面前强势惯了的姜楠,在厉寒面前却如此乖巧温顺,心里那叫一个吐槽和愤怒。 等厉寒走了,厉兰不由怒道,“你还真是会装。你又用了什么手段,把我弟迷得如此神魂颠倒的?” 姜楠从厉寒远去的背影中,抽回目光。 看向厉兰时,她的目光有了几分锋芒: “二姐是不是忘了,晚饭的时候厉寒才警告过大家,从今以后要大家谨言慎行。” “你拿厉寒压我?”厉兰被气得脸色难看,“我就知道你打的是这个主意,你想报复我们淮书,想找个更有实力的靠山。” 厉兰自认自己是聪明人,她又说,“可是你想过没有,你骗得了厉寒一时,你骗不了他一世。” 她警告道,“他那么聪明的人,迟早会拆穿你的真面目。你敢算计和利用他,到时候你会死得更惨。” 姜楠向来与人为善。 但谁要让她不痛快,她会让对方更加不痛快。 于是,她故意刺激厉兰道: “二姐,如果我说,是厉寒三番五次找上我,要我跟他在一起。你会不会更气?” 这还不够。 她又说,“就连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厉寒主动要的。你是不是更不痛快?”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和厉寒的合作关系。 但她就是要拿这个,让厉兰不痛快。 因为是她先惹她不痛快的。 果然,厉兰被气得不轻,“你,你就巴不得把我们厉家搅得天翻地覆,是不是?” 姜楠无所谓道,“二姐说是,就是喽。” “你,你……”厉兰被气得喘不过气来。 歇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胸口窒闷,“姜楠,你到底想怎样?” 她不想怎样。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她不会和厉寒合作。 也不会再和厉家人有任何关系。 日子已经很苦了,她只想自己过得舒坦一些。 她用最平静的声音警告道,“二姐日后少来招惹我,否则日后,你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警告完,她拢了拢披在自己身上的厉寒的衣服,转身走了。 厉兰在身后哀求道,“姜楠,你能不能别再耍心机了。” 这时的姜楠,暂时止住步伐。 身后的厉兰换了一种求和的口吻,又说了许多: “姜楠。厉寒一直不把女人和感情当一回事。他玩虽玩了,却从不带女人回来。” “这次他竟然不顾所有人反对,也不顾所有流言蜚语,也要公布你的身份,可见他应该是对你动了真情的。” “姜楠,你已经伤害过淮书了,我不希望你再伤害厉寒。” 姜楠转身回头,“你从来不了解你的弟弟厉寒。” 说到这一步了,姜楠不得不点一点厉兰。 她往回走了两步,边走边说,“你说厉寒不把女人和感情当一回事,你说他喜欢玩女人,就是真的吗?” 依她所见,未必。 厉家上下,就厉寒是个三观正的。 在她被人流言蜚语的时候,就厉寒是个心如明镜的。 也不只是如此,她才觉得厉寒三观正。 她觉得厉寒是个正能量的人。 说到这里,她停在厉兰面前,不得不说厉兰几句: “厉寒公司的清洁工,月薪7000,年享14薪待遇。” “现在那些资本家,谁能做到如此慷慨大方,谁会管底层死活?” “他这般有正能量的企业家,私生活当真会如你们说的那般,混乱不堪?” “难怪厉寒要教训你们,看来个个都是眼瞎的,连自己最亲的亲人都不相信,不仅眼瞎,心也瞎。” 说出来,姜楠便痛快了。 她又继续警告着: “还有,我和厉寒的事情,你管不着,以后少插手。” “你若想插手,厉寒第一个不同意。” 她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最有威慑力的话。 不得不说,搬出厉寒来,果然是最管用的,厉兰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看来,跟厉寒合作,确实是享有诸多好处的。 早知道就不拒绝了。 说完,她准备走了。 刚一转身,碰见从花房处走回来的厉寒。 厉寒见天色不早了,上前牵起她的手,“我先送你回去。” 她是挣脱的。 但和傍晚时一样,厉寒的手指很强势地挤进她的指缝里。 修长的手指和骨节,也很霸气地贴合着她的掌心。 哪还容她有半点挣脱? 这种感觉,让姜楠除了不适应,还是不适应。 她不愿意被厉寒这样牵着。 直到走出厉家,走远了几步,她强行甩开他,“好了,现在没有人看见了,不用演戏了。” 厉寒与她肩并肩走着,却是答得风马牛不相及,“刚刚你在二姐面前说那些话,是在维护我?” 姜楠边走边答,“我那是维护正义,并不是为了维护你。” 第34章 签了离婚协议,你娶谁我不会插手 姜楠说的是实话。她是从事实客观的角度出发,想教训厉兰几句,让她知道她有多么的识人不清。 真不是为了维护厉寒。 这会儿厉寒停下脚步来,看着她,“你刚刚跟二姐说,我是个很有正能量的人?” 她也停下来,与他四目相对,“不是吗?” 厉寒不答反问,“我能理解成,你是在赞美我?” 姜楠答,“小舅,你别想多了。我真的是站在正义的一方,就像你也是站在正义的一方,替我教训厉家那些人一样。” 说完,她继续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厉寒跟上去。 大掌刚刚碰到姜楠的小手时,便被姜楠用力拍开。 随即,姜楠又停下来。 她特意侧身,以告诫的小眼神看着他: “小舅,刚刚在厉家,我可以和你演戏。” “但是私下没人时,我们还是要保持好距离。毕竟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厉寒应了一声,“你还是叫我厉寒,听着顺耳。” “别叉开话题。”姜楠还没说完。 她又说: “小舅应该知道,你第一次找我合作的时候,我就说清楚了。” “我对男人、婚姻和感情这三件事情,一点也不感兴趣。” “我不希望和小舅有着除了合作关系以外的,任何关系。” “所以,没人的时候,我们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毕竟,像厉寒这样三观正,又充满正能量,且帅气优秀,又站在权势巅峰的男人,恐怕是个女的就很难不被他所吸引。 否则,就算是外面传言传他玩的花玩得嗨,是个私生活很混乱的男人,也不影响他有那么多的追求者。 而且,那些追求者都是各行各业的佼佼者,是名门千金,是大家闺秀。 如果换作是以前未被陆淮书伤害过的她,遇上和厉寒这样的合作关系,怕是也会乱了心神。 毕竟,厉寒真的很优秀啊。 但今非昔比。 她早已经是个人间清醒。 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她不会对任何男人,再有任何心思的。 她继续往前走。 厉寒也跟在她身侧,“你倒是分得清楚。” “若是分不清楚,难道让小舅占我便宜吗?”她小声嘀咕了一句,“再说了,我一个孕妇,有什么好占便宜的。” 厉寒笑了笑。 姜楠看着他,“你笑什么?” 厉寒:“你还是那个你。” 姜楠又小声嘀咕了一句,“说的你好像很了解我似的。” 看着继续往前走的姜楠,厉寒在月华倾泻的夜色中停下来了。 姜楠纤细柔软的背影映在朦胧夜色之中。 许多往事浮过脑海…… 大概是感应到身后的人已经停下来了,姜楠背对着他说,“小舅别送了,我自己能回去,你也回吧。” 他却又大步追上去,“就按你说的办。” 姜楠问,“我说的什么?” 厉寒答,“有人的时候是情侣,没人的时候保持距离。” 姜楠又嘀咕了一句,“这也是小舅之前事先说好的呀,是你自己忘了,我刚才只是提醒你。” 厉寒答得风马牛不相及,“老太太同意了。” 但老太太也说了很多不太好听的话。 说是姜楠勾引了他,要他不要鬼迷心窍。 老太太还说要找姜楠谈话,但被他阻止了。 送她到了家门口,他没有打算进去。 站在门口,他事先通知她道: “明天我会让陆淮书跟你办离婚手续,不会再让他强迫你,去签那些不平等的离婚协议。” 姜楠点了点头,赞道,“还是小舅有办法。” 她把身上的他的外套脱下来,还给他,“谢谢小舅。” 他顺手接过自己的外套,“进去早点睡。” 等她转身时,身边扬起一阵风。 也扬起了披在她身后的,长长的发。 他伸了手,在她不知不觉间,轻触那扬起来的缕缕发丝。 指尖明明穿过了她的发,却像是什么也抓不住一样。 直到她关了门,他的手还停留在半空。 …… 这天夜里,厉家家宴结束后,陆淮书去外面喝了些酒。 回到家时,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了。 此时的姜楠已经睡了。 孕前期她比较爱瞌睡,房间门被钥匙打开,陆淮书进来了她都没有察觉。 直到身侧的床垫软软地往下面沉了沉,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坐在床侧的陆淮书把她吓了一跳。 她立即爬起来,抱着枕头以戒备的姿势瞪着陆淮书。 浓浓的酒味扑鼻而来。 她不由皱眉,“陆淮书,你又喝酒了?” 陆淮书抓住她的肩膀,让她有些疼,她挣扎了,他抓得更紧: “姜楠,我可以容忍你为了钱,跟别的男人睡了。” “但我不能容忍你为了报复我,跟我最崇拜的小舅在一起。” “你为什么要这么狠?” 姜楠去推陆淮书的手,有些吃力,“陆淮书,你别这么自恋好不好,谁有那功夫报复你?” 报复他,不需要精力,不需要时间吗? 她懒得跟他扯上任何关系。 “姜楠。”陆淮书摇了摇她的肩膀,“你是不是非要跟我小舅在一起?” “你先松开我。” “姜楠,我问你,你是不是非要跟我小舅在一起?” “等你酒醒了再跟我说话。”她用力推开醉醺醺的陆淮书。 可能是醉得太厉害的缘故,陆淮书趴在床侧不动了。 在姜楠起身下床的时候,他抓住了姜楠的手,“姜楠,你这么报复我,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声音越来越小。 连他抓着她手腕的手,也慢慢松开,再垂下去。 最后,他倒在她的床侧睡着了。 “自以为是的酒疯子。” 姜楠看着陆淮书,已没有任何留恋。 只觉要他跟离婚了,那是一种非常痛快的解脱。 “陆淮书,跟你离婚是我最不后悔的事情。” 但等他以后看清姜帆的真面目后,他后不后悔就不知道了。 不过那也不重要了。 她去书房睡了,走的时候连被子也没给陆淮书盖一下。 第二天,陆淮书果然是感冒了。 厉寒把陆淮书和姜帆,叫到他的办公室的时候,陆淮书接二连三地打着喷嚏。 姜帆有些着急,见厉寒在整理着文件,她不敢说话。 可是陆淮书又是咳嗽,又是打喷嚏的,她实在是心疼。 最后姜帆壮起胆子,小心翼翼地看向厉寒: “小舅,我可不可以先去给淮书倒杯热水来?他感冒得挺严重的。” “让你说话了吗?”厉寒终于从桌前抬头。 看向姜帆时,他满眼凌寒,“没让你说话的时候,把嘴巴给闭着。” 陆淮书赶紧维护自己的心上人,“小舅,你也不用这么针对帆帆吧。她不过是关心我。” 厉寒是一点也不给面子,冷冷道,“我没功夫针对她,她是个什么货色,她自己心里清楚。” 第35章 你什么时候跟我领证? “小舅,你怎么能……” “淮书,我知道小舅对我有什么误会,没关系的,我不在乎,我闭嘴,我不说话,你不许和小舅吵。” 陆淮书不愿意自己的心上人,被厉寒说得如此不堪。 他就要找厉寒理论时,被姜帆拉着制止住了。 然后,姜帆使劲儿地给他递眼神,要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倒是听姜帆的话,果然闭嘴了。 厉寒也懒得去管姜帆的那些小心思。 他叫陆淮书和姜帆来,是有正事的。 从办公桌前起了身。 他拿着一份文件,来到陆淮书面前。 递过去时,他言简意赅: “签了这份离婚协议,你爱娶谁娶谁,我不会再插手。” 那份协议,是陆淮书和姜楠的离婚协议。 陆淮书接过来看了看。 “和平分手?小舅,怎么可能?” “你要我把别墅留给姜楠,要我补偿她五十万,我同意。” 虽是怕他,但陆淮书还是壮起胆子来。 “但姜楠都怀了你的孩子了,离婚协议上必须写清楚,是姜楠婚内出轨。” 陆淮书是担心着姜帆的声誉的,他又说: “谁知道姜楠接下来,还会用什么手段算计帆帆。” “她不承认婚内出轨,这婚,我不离。” “小舅也别想和姜楠在一起。” 这是陆淮书最大胆的一次,如此驳了厉寒。 厉寒不慌不忙。 坐到沙发上时,他漫不经心地靠在沙发靠椅上。 看向陆淮书时,他满眼寒意。 “不签也可以,我将卸任你在厉寒科技的首席ceo职位。” “并且,你的股权合同还没有签,我有权收回。” “你考虑清楚了。” 连姜帆也知道,厉寒说过要给陆淮书厉寒科技百分之五的股权。 那是约十五亿的现金价值。 姜帆有些坐不住了。 厉寒把姜帆的所有反应,尽收眼底。 随即看着她,一声吩咐道,“你先出去。” “帆帆,你别出去。”陆淮书拉着姜帆,又对厉寒说,“小舅,当着帆帆的面,我向你说清楚,我不当这ceo,不拿这股权,我也要和姜楠离婚,并且要她承认她婚内出轨在先。” 什么都没有帆帆的声誉重要。 他就怕姜楠日后会污蔑帆帆,说是帆帆插足他们的婚姻在先。 厉寒不理陆淮书的愤怒和冲动,冰冷地看了姜帆一眼,“你出去。” “淮书,你别冲动,有什么话,你好好和小舅说。”姜帆先安抚着陆淮书情绪,“我就在外面等你,我哪也不去。” 等姜帆出去后,厉寒这才接着说: “你信不信,一会儿你出去,她肯定会劝你答应我的条件。” “并且她还会劝你,不要放弃你现在拥有的ceo职位,和即将分到的集团股权。” 陆淮书信誓旦旦,“不可能,姜帆向来不看中身外之物,她看中的只是我这个人。” 他自认为,他是了解姜帆的。 “姜楠被找回姜家时,她更是把所有的东西都还给了姜楠,她从来不争不抢。” 厉寒毫不客气道: “你是被你外婆传染了?” “她老了,眼睛不好使情有可原,你眼睛不好使就是活该。” 陆淮书不服气道,“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帆帆她不会在意这些东西。” 说着,摔门出去。 姜帆见到他出来了,赶紧迎上去。 “淮书,和小舅谈得怎么样?” 陆淮书拉着姜帆的手,深情道: “帆帆,这个ceo我不当了,股权我也不要了。” “反正姜楠必须承认她婚内出轨,我才离婚,否则以后她污蔑你插足在先,会毁你名声。” 姜帆大大方方道,“我的名声算什么。离婚协议就照你小舅的意思,签了就行了。” “可是帆帆。”陆淮书看不懂她,“你之前不是一定要姜楠承认婚内出轨,才肯和我在一起?” 姜帆干脆利落解释道: “我是说,我的名声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们厉家要和睦。” “而且你也要懂得感恩。” “你父亲去世时,陆家欠了那么一大笔债,是你小舅帮你们还清的。而且你也是小舅一手提拔起来的。” “你这个时候因为我,让你和小舅决裂,岂不是成忘恩负义嘛。” “再说了,你是厉寒科技的***,你要是撒手不管了,厉寒科技不得乱了套。你可不能在你小舅背后,如此捅他刀子。” 闻言,陆淮书若有所思。 好像姜帆说得很有道理。 姜帆拉着他的手,又说,“淮书,我的名声真的没那么重要,如果姜楠真的要污蔑我,我也不在乎。身正不怕影子斜,对不对?她都和你小舅有孩子了,我们什么都没做,我们怕她干什么?” 她怕陆淮书放弃ceo的职位,怕他放弃那些价值约十五亿的股权。 那些都是钱啊。 她赶紧又劝说,“乖,进去答应你小舅提的条件。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别搞得像仇人一样。而且你还要继续帮你小舅忙,别做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帆帆,还是你明事理。不像那个姜楠,只会耍心机耍手段。”陆淮书被说通了。 接着,便又进了厉寒的办公室。 厉寒闲来无事,他正写着实验室的一个物理推算公式。 他眼也不抬一下,“协议在这里,自己签。” 陆淮书解释道: “小舅,帆帆才不是怕我丢了工作,也不是怕我拿不到股权,更不是怕我没钱。” “她是最深明大义,最光明磊落,最讲义气的人。” “她还教我要感恩,不要跟你决裂。” “你误会她太深了。” 厉寒放下手中写了一半的物理推算公式。 将那份离婚协议,拿起来,递到陆淮书的面前,“废话少说,签字就行。” 等陆淮书签了字,他看了一眼。 然后将协议收起来,“回头我会拿给姜楠。顺便送你一句话。” 看向陆淮书,他又道: “面具戴久了,就成了皮肤。但面具始终是面具,终有一天你会看清楚姜帆的真面目的。” 陆淮书根本不听劝,“小舅,这句话我同样要送给你。早晚有一天,你也会看清姜楠的真面目的,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心机女,绿茶婊。” 多说已无益。 厉寒淡淡道,“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在我面前,哭着喊后悔。” 陆淮书走后没多久,厉寒便把那份签好的离婚协议,给姜楠送去了。 此时的姜楠正在工作室。 她沏了一壶雾里青,招待厉寒,“小舅过来找我有事?” “不是说了别叫小舅。”厉寒纠正后,姜楠嘀咕了一声,“那是在人前。人后我还是只能拿你当小舅。” 罢了。 厉寒把陆淮书签好的离婚协议,递给她,“都办妥了。” 姜楠看了一眼。 不仅是和平分手离婚,而且还得一套别墅,和五十万现金补偿。 “小舅,你是怎么说服陆淮书签这份协议的?”她不得不佩服厉寒的手段。 “你的事情我都帮你办妥了。”厉寒反问,“我的事情你什么时候办?” 姜楠有点懵,“什么事情?” 厉寒看着她,“跟我领证。” 第36章 到民政局去办离婚手续 跟他领结婚证? 姜楠暂时还没往这方面去想。 她把泡好的雾里青,倒了一小盏,递给厉寒: “小舅,就算要和你领证,那也得等我和陆淮书办完离婚手续以后。” “陆淮书刚刚才签完离婚协议。” “我们还要去民政局预约登记。” “登记完了,还要等下个月才能正式办离婚手续。” “现在办离婚手续有一个月的冷静期,没那么快的。” “小舅,你别着急。” 最后那句话,刚好是戳中了厉寒的心思。 其实他急得很。 他巴不得现在就去和姜楠领证。 但他面上极其平静的,端起了姜楠递过来的茶,“我只是提醒你,别过河拆桥。” 那茶盏里的茶温,是刚刚好的。 他浅浅地尝了一小口。 姜楠也喝了一口自己泡的茶。 放下茶盏时,她坚定道,“小舅放心吧,我也是言而有信的人,不会食言的。” “这茶怎么样?”她又说,“就是上次你帮你朋友买的那个雾里青,很难得采摘的。今年一共才采了二三十斤,还是我亲自去摘的,好喝吗?” 听到是她亲自摘的,不太喜欢喝茶的厉寒又端起来尝了尝。 这次,杯里的茶见了底。 他细细回味着,“苦过回甘,确实好喝。” “对。雾里青就是苦过回甘。”姜楠淡淡地叹了一口气,“就像人生一样,先苦后甜。” 其实,她并不是喜欢品茶。 她喜欢的是这品茶的过程。 在这品茶过程当中,她可以领悟到人生。 人生如白云苍狗,她只想自己能够过得舒坦一点。 正是聊着雾里青,桌上的手机响了。 姜楠看了看手机,又看向厉寒,“老太太打过来的。” 厉寒:“接吧。” 接完电话,姜楠又看向厉寒,“老太太说,找我有事,让我忙完了务必回去一趟。” “我和你一起回去。”厉寒想也不想道。 这时的姜楠已经拿起包包,起了身。 “不用了,小舅去忙你该忙的吧。” “你把这份离婚协议给我送过来,已经很感激你了。” 厉寒也跟着从茶台前起身,“我说过,厉家的麻烦我帮你解决。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那意思是说,他就是要跟着她一起回去。 姜楠不好再拒绝他,只好和他一起回了厉家。 厉老太太早已在客厅里等着。 她抱着她最宝贝的那只蓝白英短,朝姜楠望来,“淮书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了?” 姜楠走过去,“嗯,签了。我预约了明天的离婚手续。” 厉老太太嘲讽道,“你倒是一天也等不急了。” 厉寒最不喜欢老太太对姜楠的这般态度。 他拉着姜楠坐到沙发上,“你找楠楠什么事,有事快说。” 姜楠这才发现,厉寒对自己的称呼都变了。 什么时候改口叫她“楠楠”了? 就连她的亲生父母,也未曾叫她叫得如此亲密过。 连她和陆淮书没有间隙的那会儿,陆淮书也没如此亲密地叫过她。 她是不太适应的。 更不适应的是,此时此刻已经坐到沙发上了,厉寒仍旧拉着她的手。 和上两次一样,他的手指缝很强势地挤进来。 在她要挣扎时,他贴合得更紧。 如此霸气,她实难挣扎。 加上现在是在老太太面前演戏,所以她乖巧地配合着,不再挣扎了。 厉老太太特意朝着他们紧扣的十指处,瞧了瞧。 那一眼,是很不情愿他们如此“恩爱”的。 但老太太也只能接受现实。 她望向二人,“姜楠,我同意你进厉家的门了,但是……” “有前半句就够了,但是后面的,就不必说了。”厉寒斩钉截铁。 老太太还想再开口,他抢先打断: “你说什么都没用,是我要娶姜楠进门。” “你同意不同意,她都要进厉家的门。” 至于老太太放在身边的那份协议,厉寒其实早就知道了。 他松开姜楠的手,起了身。 走过去时,他拿起老太太准备好的协议。 “这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解释: “我是怕姜楠以后会像对不起淮书一样,再对不起你。” “她签了这份保证书,保证以后绝对忠于你,我就同意她进门。” 那份手中的协议,厉寒漫不经心地将其撕得稀碎。 “你……”老太太来不及阻止,“厉寒,你这是干什么?” 厉寒把手中的碎片,扔在地上,“现在什么年代了,还兴如此不平等的卖身契?” “厉寒,我也是为了你好。”老太太还想再解释。 厉寒再次打断: “结婚对象是我自己选的。” “她日后忠不忠于我,都应该是我自己为自己的选择买单。” “我也相信楠楠。” 他又说,“没有谁有权利强制约束楠楠。” 看着一地的碎纸片,老太太气得不轻。 偏偏这个时候,厉寒没有半点安慰,反而句句告诫: “妈,烦恼都是你自找的。” “你该好好反省反省你自己了。” “与其自找麻烦,不如发自内心审视自己的行为,到底是对是错?” 说完,厉寒从老太太面前走回姜楠的身边。 牵起她的手,往客厅外走。 老太太在身后喊了一句,“去哪里,晚饭都准备好了。” 厉寒紧扣着姜楠的手往外走,头也不回,“我们出去吃。” 一直走到车库,厉寒才松开姜楠的手。 姜楠赶紧把手抽过来。 似乎是生怕,他又过来拉她小手似的。 看她如此戒备,他拉开了车门,淡淡道,“放心,这里没人了。” 那意思是说,他不会再牵她小手了。 她把手背到身后,“谢谢小舅,刚刚又在老太太面前,替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要不然,如果老太太让她签那份协议,她还不知道该不该签呢。 厉寒拉着车门,淡淡道,“我是看不惯老太太的行为,她最近眼瞎得厉害,不是为了帮你。” 好吧。 她就知道,厉寒只是为了正家风。 话说,厉家名声在外,并不单单只是因为他们家有钱。 还有一方面的原因是厉家家风正。 如果连老太太都老糊涂了,确实会影响整个家族的家风。 厉寒如此敲打老太太,也是很有必要的。 两人上了车。 厉寒坐到姜楠的身边,“出去吃,省得耳根不清静。” 姜楠看着厉寒,“我还要陪小舅吃饭?” “你不和我一起吃饭,那和谁一起吃?”厉寒反问。 这个问题,姜楠认真地想了想。 以后他们将是协议夫妻的关系,她不仅要同他一起吃饭,还会同住一个屋檐下。 她要习惯这种关系。 车子开远,她看着望向车前方的厉寒。 厉寒并没有看她,却知道她在打量着自己,“我很好看吗?” 姜楠这才抽回目光,平静道,“小舅确实是长得很好看。” “那你对我有感觉?”厉寒转头,与她四目相对。 姜楠从来都看不懂他的目光。 明明那么平静,却好像有很深的东西,要将她吸进去似的。 她愣了一下,无比清醒道,“小舅,你开什么玩笑。我对小舅,向来只有敬仰和佩服,哪有什么别的感觉啊。” 她以为,厉寒会说他们只是合作关系,他会像别的男人一样告诫她,要她不要对他动情。 但他没有。 他抽回了眸光,看向窗外,“姜楠,很多事情,你都不记得了。” 第37章 细心照顾,带她去买孕妇用品 姜楠听不明白。 什么事情她不记得了? 她看着看窗外风景的厉寒,“小舅,你在说什么?” 从车窗外抽回眸光,厉寒看向她。 他看着她长长的发,看着她灵动的水唇,看着她即使眼中无泪依旧有种凄楚感的双眸。 他抬了抬唇,“没什么。” …… 第二日。 姜楠一大早约了陆淮书。 两人到民政局去办离婚手续。 现如今离婚政策变了,夫妻双方想要离婚,先要经过一个月的冷静期。 所以,今天他们来,只能登记离婚。 工作人员让他们填了一应的表,陆淮书心里一直窝着火。 原本他是要在离婚原因一栏,理直气壮地写下:女方出轨。 但现在只能填感情破裂,和平分手。 登记完,陆淮书先姜楠一步,离开了离婚登记处。 姜楠则是把所有的资料都收整好,又仔细打听了下次来的办事流程,生怕稍有疏漏,下次来便办不成离婚了。 她慢了一两分钟走出去,见陆淮书气冲冲地等在那里。 “姜楠,我曾经也是爱过你的。” “可是你把我对你的爱耗得干干净净,甚至是为负数。” “你现在在我眼里,就是一个恶心到极点,卑鄙到极点,极会用手段的绿茶婊。” “你等着吧,你跟了我小舅后,日子好不了几天的。” “顶多是你用了什么手段,暂时迷住了他,他对你新鲜不了几天。” “又或者,他跟你在一起,或许根本也只是在利用你。” 姜楠没说什么。 只觉这男人倒是不算笨。 站在正义方的陆淮书,自认为自己一身正气。 所以,他调整了心态,好言相劝了几句: “姜楠,看在曾经爱过的份上,我提醒你两句。” “多行不义必自毙,既然跟了我小舅,你自己好自为之。” “如果你现在洗心革面,愿意好好做个人,将来才不会死得太难看。” “否则你继续耍心机使手段,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的。” 这些假惺惺的话,姜楠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她把手中的离婚材料,全部放进包包里,只提醒了一句: “陆淮书,下个月的今天,早上九点钟,希望你准时到场。” 离婚这件事情,她等了很久了。 有些男人如垃圾,丢进粪坑里都不觉得有半点可惜。 陆淮书就是这样的男人。 所以,收拾好包包,她迈出台阶离开时,再没有看身后的陆淮书一眼。 来时还秋高气爽,阳艳高照。 这会儿不知怎么的,下起了小雨。 可姜楠离开的身影却是毫无留恋,潇洒干脆。 恍惚间,陆淮书有种失落感。 走得这么干脆吗? 但这种失落感,很快就消失了,因为姜帆还在等着他。 很快,陆淮书就上了车。 车上的姜帆满眼期待地看着他,“离了吗?” “手续办好了,下个月就能拿离婚证了。”陆淮书看姜帆,是越看越喜欢,“帆帆,我终于可以和你在一起了,我搬过去和你住在一起好不好?” 说着,就要朝姜帆亲过去。 姜帆故意拿手挡了挡,“哎!我可没主动邀请你啊。” “行,行,行,是我主动。全是我主动。”陆淮书又要去亲。 姜帆又拿手一挡,“淮书,你可千万不能和你小舅硬着来。他一心扑在他的实验室,公司的事情还需要你帮忙,你要好好干,干出成绩来,争取把股权合同签下来。” 姜帆都算过了,厉寒答应给陆淮书的百分之五的股权,那是十五亿的现金价值。 十五亿。 好多钱呢! 她又补充: “只有签了股权合同,公司那些高管才能更加认定你的ceo身份。” “你在公司才能更有权威,你才能更好地服务于公司。” “你别忘了,你小舅对你们陆家有恩,你一定要知恩图报,好好干。” 陆淮书完全没听出别的意思,他朝姜帆深情又温柔地亲了一口: “遵命!以后我都听你的,在公司好好干。” 姜帆推开他的脸,语气变得有些强调了起来: “是要拿到股权后,好好干。你不拿股权,怎么能更有权威呢。” 终于,陆淮书发现有些不对劲儿。 他脸色沉下来,狐疑道,“帆帆,你不会是真看中我有没有股权吧?” 昨天小舅提醒过他。 他这会儿才后知后觉。 想到什么后,他连抱着姜帆的手,也抽开了。 他等着姜帆回答。 姜帆的脸色立即沉下来,一掌推开陆淮书。 “陆淮书,你怎么回事啊。” “我是看中你有没有股权吗?” “我只是想让你在你小舅的公司,更有权威,更好管理那些高管,更好地服务于公司,才能更好地报答你小舅的栽培。” “我是个重情重义,知恩必报的人,你要是不相信我,那我们别处了。” “不纯粹的感情,我才不稀罕。” 说着,她就要下车。 陆淮书立即拽着她,把她拉回来,“好,好,好,我相信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道歉!” “对不起,我不该误会你。” “我才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原谅你了。” “我就知道,我们帆帆最好了。” …… 姜楠返回停车场的时候,看到厉寒正倚靠在她的车门前。 她好奇上前,“小舅,你怎么来了?” 厉寒从车门前起身,也朝她走来,“过来看看,你办得顺不顺利。” 她掏出车钥匙,按了按,车子滴的一声解开锁来。 “挺顺利的,下个月就能和陆淮书扯离婚证了。” 拉开驾驶室的车门时,厉寒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我来开车。” 随即,绕过车头,去帮她打开了副驾驶室的车门。 她坐进车里后,厉寒也很快坐到了驾驶室。 他启动了车子,“下个月你领离婚证的时候,我和你一起来。” 她不解地看向他。 他又说,“我追求高效率,不想拖拖拉拉。” 如果不是现在的婚姻法改了。 离婚必须有一个月的冷静期。 他现在就该和她领证了。 好吧,姜楠被说服了,像他这样的大老板,确实是应该追求高效率。 于是,她答应了,“好,下个月办完所有离婚手续,我就和小舅领证。” 厉寒开着她的车子,驶出办证大厅的停车场。 车子在主道上开了一段路,姜楠问,“小舅,你要带我到哪里去?” “怀孕多久了?”他不答反问。 她答,“59天,快两个月了。” 开着车子的厉寒,看了看她的小腹,又继续认真开车。 “你的肚子会一天天大起来,带你去买点孕妇用品。” “小舅,我只是与你合作,不是真的要你这般细致地照顾我。孕妇用品我自己买就好了,不用麻烦你的。” 姜楠是客气又疏离的。 开车的厉寒却是霸气凛然的,“我不允许我的女人,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扛。” “不是,小舅……”她被他整懵了。 他们就只是合作关系而已,她怎么就成了他的女人了? 第38章 挨得好近,他想亲她? 厉寒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极其淡定的。 他用最淡定的语气,说出了最让人无法反驳的话。 就连姜楠也接不上话来。 但她的思路还是理智和清醒的。 正要开口辩驳,厉寒倒是比她还先开了口。 “和我合作,就要接受‘你是我的女人’的这个事实。” 看着车前方,他依然淡定地开着车子。 前方遇到红灯。 他踩了刹车,缓缓停下来,这才又看向她: “姜楠,以后你要陪我出席各种场所,应付各种人。这种关系,你要习惯。” 姜楠这才明白。 原来他说的,‘她是他的女人’是这层含义。 她乖巧地点了点头,“放心,小舅,以后我会好好配合你的。这种关系,我也会慢慢习惯的。” 明明是一句很顺从他的话,但就是不知道到底又有哪里惹他不高兴了。 以至于他平静的表象下透露出一种压迫感。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就感觉他好像不太满意她的回答。 她轻声问,“小舅,我哪里说错了吗?” 回应她的,是厉寒的眸光抽离,以及他的置之不理。 绿灯亮起,他重新踩了油门,驱车驶过十字路口之后,他再也没有说什么。 这个男人的脾气是真有点古怪啊。 忽冷忽热的。 难以琢磨。 姜楠没有多想。 这会儿因为孕期犯困的原因,她轻轻靠在车窗上,闭上了眼睛。 她这一睡,就是半个多小时。 厉寒的车子已经抵达了购物商场,在停车场处停了十来分钟了。 等她感觉到车子是静止的,缓缓睁开眼时,厉寒整个人近在眼前。 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 近到厉寒的气息似乎要压下来,眉眼也近在咫尺。 姜楠下意识地往车椅后背靠了靠,“小舅。” 她以为这一声‘小舅’,可以拉开彼此的距离。 不但没有。 反而让厉寒更加俯首压下来。 目光落在她灵动的水唇上。 他线条分明的五官以及硬朗流畅的下颚,就要朝她贴过来。 他们第一次挨得这么近。 近到似乎他一抬唇,就能朝她亲下来,又并没有朝她亲下来。 如果是在她二十岁的时候,这样一张硬朗帅气的脸,这样近的距离,这样的撩拔,她怕是早就心如鹿撞了。 偏偏现在经历过许多事后,她心静如止水。 她只是不太适应的,轻微地拉了拉身前的安全带,“小舅,到了吗?” 厉寒比她更淡定。 他伸了手,从她的肩头,拾起一丝断发。 拿着那根头发,他淡淡道,“你衣服上有根头发。” 看着那根头发,姜楠若有所思。 就当他刚刚确实只是,想帮她拿掉那根头发吧。 毕竟她穿的浅色的衣服,衣肩上有根黑色的头发,何其明显。 随即,见厉寒推开了车门,“到了,下车吧。” 跟着下了车后,厉寒带她去了商场的母婴店。 这种大型的购物商场,母婴店是很难找的。 厉寒却是轻车熟路,直接杀到上千平的,一线品牌母婴用品店里。 姜楠看他去推了一辆购物车,她不由跟在身侧,问: “小舅,你对这家母婴用品店,好像挺熟悉的,怎么直接就找过来了?” 厉寒推着车,边走边说,“你不看楼层指示牌吗。” 啊,他是看那个,直接找上来的吗? 她差点以为,他是提前踩好点的。 看来是她想多了,他怎么可能提前踩好点? 可能就是他方向感很强,又看了商场楼层指示牌的原因吧。 很快,姜楠便被那些小衣服小帽子给吸引了。 她想象着自己的宝宝出生后,穿上这些小衣服,应该会很萌很可爱吧。 看到喜欢的,她全往购物车里拿。 还有什么奶瓶,口水巾,婴儿睡袋,宝宝沐浴露,宝宝润肤霜…… 厉寒把婴儿睡袋放回陈列架,“你的预产期是明年五月,天气正热,哪用得上这么厚的婴儿睡袋?” 哦,也对哦。 后知后觉的姜楠反应过来时,厉寒已经往前走了两步。 她追上去,“小舅,你怎么知道我的预产期是明年五月?” “你不是说你怀孕59天了?”厉寒反问。 她点头,“对啊。” 厉寒看中一件孕妇裙,摸着那质感和面料,觉得还可以,“算一下,不就知道了。” 他会算预产期? 就连她这个准妈妈算起预产期来,都觉得很麻烦。 所谓怀胎十月,其实根本不是十个月,是从末次经期结束开始算起的,第十个月。 最先查出怀孕到生产那天,其实最多只有九个月时间。 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对怀孕生产,还挺了解的。 “小舅,我发现找你当合作伙伴。”她站在他的面前,道,“我一点也不亏。” 好像还赚了。 他挺有责任感的。 如果这个孩子是他亲生的,他可能会更上心。 他哪里会像传言传得那般不堪? “我就当你是夸我了。”厉寒把看中的那件孕妇裙,拿下来。 递给她时,他又说,“再有两三个月,你肚子就大了。天气也渐渐降温,这种厚一点的孕妇裙刚好合适。” 看她拿在手里看了看,他问,“你喜不喜欢,不喜欢再逛逛。” “挺好的呀。”她发现他的眼光很不错,“挺时尚的孕妇裙。” “你喜欢粉色吧?” “小舅怎么知道我喜欢粉色。” “那就拿粉色。” 两人又往前走了走。 厉寒挑中一条孕妇裤,拿起来拉了拉裤头。 又递给她,让她看一看,“这个应该不勒肚子,孕期59天,宽松的裤子该备着了。” 他把孕妇裤放进购物车里,继续往前。 身后的姜楠停下来,看着这个男人。 他的目光一直在搜索着孕妇衣服。 如果不是事先说好的,两人只是合作关系,她差点以为他们是真的夫妻关系。 这时,厉寒回头,“站在那里干什么,逛累了?” 他又推着购物车走回来,“累了就找个地方歇会儿。” 朝四周望了望,他看见几米远外有沙发休息椅,便又道,“去那边坐坐吧。” “不用。”她扶着购物车,推车向前,“再买点就回去了吧。” 厉寒跟上前,帮她推起购物车来,“姜楠,你肚子就要大起来了,宽松的孕妇内裤内衣,也要买了。” 他在提醒她。 她愣了一下的同时,已见他绅士礼貌地向导购员询问: “你好,宽松的孕妇内衣内裤,放在哪里?” 等她走过去的时候,他已经从陈列架上拿了下来,“听说怀孕后期,因为肚子压迫的原因,会时不时喘不上气。这种孕妇内衣,比较软,还可以调解松紧。你看可以吗?” 姜楠有些难以置信,“小舅,你以前是结过婚,当过准爸爸吗?” 否则,怀孕后女人要用的东西,他怎么可能知道得如此清楚? 第39章 跟我领了证,就搬去我那里住 厉寒又拿了一套孕妇内衣内裤,让她做对比,“我跟谁结婚去?” 这种贴身之物,厉寒拿在手里给她看。 她很不适应,赶紧放进购物车里,“谢谢小舅。” “你是不是可以……”厉寒想说什么,又没说。 姜楠问,“可以什么?” 厉寒:“没什么。” 至于这个小舅的称呼,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改口。 算了,先不强迫她。 等她慢慢适应吧。 两人逛了两个小时,战利品堆满了整个购物车。 结账的时候,厉寒在排队,姜楠在旁边。 她说,“小舅,一会儿我自己买单。” 厉寒没说什么。 等到了买单的时候,姜楠掏手机要结账。 他一把拿开她的手机,“服务员,我买单。” “小舅,说好的我自己买单……”姜楠要去抢回手机,却因为他的手太长,她根本够不着。 厉寒把收款码递过去时,她伸手挡住,“服务员,不要收他的钱,我自己买单,我可以刷脸支付。” 她的支付宝和微信都开通了刷脸支付功能。 收银员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收谁的钱,厉寒提醒,“你有见过老婆怀孕了,丈夫不付钱的吗?” “不是,小舅,我们说好的……” “我是你未来老公,不是小舅。” 收银员被搞懵了,到底是小舅,还是老公? 姜楠也被这突然的话语,整得有些尴尬了。 趁她尴尬时,厉寒买了单。 买完单,厉寒拎着收银员打包好的三大袋母婴用品。 他一袋也不让她拿。 离开收银台时,厉寒轻轻松松拎着手上的东西。 这回他不得不提醒姜楠,“小舅的称呼,别叫了。直接叫名字,不习惯也要习惯。” 姜楠跟在他身边。 他一米九二的身高,就算她有一米六八,在他身侧依然显得有些小鸟依人。 长腿的人一般走路很快。 但他放慢了步子,故意等着她,“你要是累,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我没什么感觉,没事的。”她是真不觉得累,东西都在他手上,她累什么? 正准备要走,两人一起看见前面的专卖店,有一对熟悉的身影。 那是陆淮书与姜帆。 姜帆挽着陆淮书的手,正挑选着床上用品。 厉寒问,“生气吗?”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姜楠淡淡的笑了笑,“我觉得解脱了,走吧。” 两人离开商场。 厉寒把买的东西放进后备箱里,又坐进了驾驶室。 系着安全带时,他看向身侧的她,“看到陆淮书和那女的,真不生气?” 其实是有一点生气的。 但姜楠觉得为了这种不值当的人,根本用不着。 她现在就想过几天舒坦的日子。 所以不想往心里去。 人嘛,总是要学着自己看开很多东西。 厉寒又说,“要不,我帮你收拾这对狗男女。” “小舅,其实说起来,我现在怀孕了,站在你外甥的角度,你应该觉得我才是那个渣女。你为什么一二再,再而三帮我?”这一点,是姜楠一直想不明白的。 厉寒却是答非所问,“你还是改不了口?” 姜楠:“好,我改口,我重新问一遍。厉寒,你为什么要帮我,我可是所有人口中的贱人,渣女。” 厉寒:“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不会过问是谁的。看人看事不能只看表面,这并不能说明你就是渣女。” 所以她才觉得厉寒很智慧呢! 这分析事情的头脑,如此清晰独特。 她感激道,“厉寒,你这么信任我,我肯定会当好你的合作伙伴,绝对不会给你掉链子的。” 厉寒的额角,崩紧,“就只是如此?” 不然呢? 姜楠竟是答不上来了。 她见厉寒启动了引擎,开车离开。 回去的路上,他再没有说什么。 到了别墅外,他去后备箱拿了东西,她说要自己拎回去,他也没有应声。 一前一后跟着来了客厅,他把东西放下,“我先走了。” “小舅……不是,厉寒。”她喊住他,“我刚刚是哪里惹你生气了吗?” 厉寒回头看着她,答非所问道,“等下个月,你的离婚手续彻底办完后,跟我领了证,你就搬去我那里住。” 她点了点头,便见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说他不对劲儿吧,他又没什么不对劲儿的。 说他对劲儿吧,他又和刚刚逛超市的时候,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 这个男人,真是琢磨不透。 坐下来,她看了看今天买的母婴用口。 一长条的小票拉下来,总计:5378.50元。 今天她买了这么多东西吗? 这全是厉寒帮她结的账。 不行,她得还给他。 她给他微信转账:5400元。 随即发了一句话:感谢!但合作归合作,我不能随便花你的钱。 那5400元,被秒退回来。 厉寒根本不收。 她再发微信说明情况,他回都没回。 再打语音过去,他直接挂断。 厉寒让司机来接他,回了厉寒科技。 他直接去了云骁的办公室,“陆淮书还没有回来?” “不是去和姜楠办离婚手续了吗?”云骁正在签署着一些文件,他抬头朝厉寒望过来。 厉寒坐到沙发上,“上次说的股权合同,你安排一下。” “你要让我卖身给你啊。”云骁放下笔,笑着望来,“跟你签了股权合同,我就不自由了。” 厉寒:“给你加到百分之十。” 之前说好的,云骁和陆淮书都是厉寒科技的主心骨,两人分别拿百分之五的股份。 云骁惊讶起身,“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大方了,陆淮书也百分之十?” 厉寒:“他那份还是百分之五,延后再签。” 陆淮书朝他走过来,“厉寒,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坐在沙发上的厉寒,淡淡道,“姜帆的狐狸尾巴,很快就会露出来的。陆淮书那份延后再签的消息,先别走漏了。先把我要给你们加股权的消息,放出去。” 云骁坐到他对面,笑了笑,“我还以为你真的善心大发,要给我加股权了。没想到只是为了帮你的心上人。” 这时,厉寒收到了一条微信新消息。 那是姜楠发过来的。 第40章 你帮我买一下内裤,xl码 姜楠的微信内容是: 厉寒,晚上能请你吃个饭吗? 厉寒在看这条微信的时候,云骁凑着脑袋过来跟着偷看。 他把手机挪了挪的同时,云骁再跟着凑近看了看。 看到他回复了句:晚上不一定有空。 “口是心非!”云骁指着厉寒批评,“厉寒,你这招欲擒故纵,对姜楠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云骁又帮他分析道: “姜楠是头脑清晰,看任何事情都很淡然豁达,又拿得起放得下的人间清醒。” “你如果说晚上没空,她肯定就不约你了。” “她不会有任何失望。” “失望的人反倒是你。” 果然,厉寒的手机对话框页面上,姜楠立即有了以下回复:好,那就改天吧。 “你看,被我说中了吧。”云骁料事如神道。 而厉寒的对话输入框里,还有一行字没有发送出去:但如果是你约我,我可以抽个空。 这句话在发出去之前,姜楠就已经取消了晚上的这次约会了。 云骁在旁边提醒道: “厉寒,像姜楠这种人间清醒,你是不能跟她使任何计谋的。” “没拆穿你吧,你的计谋对她没有用。” “拆穿了你吧,你的计谋适得其反。” “想拿下她这样的人间清醒,你只能用真诚,无限的真诚。” 回应云骁的,是厉寒的眉心紧锁以及额角紧崩。 见状,云骁问,“你不认可?” “你倒是看得全面。”厉寒抬眸应声,“但你想过没有?” 云骁又问,“想过什么?” 厉寒:“人这一生,会在什么时候遇到什么人,又以什么样的方式遇到,都是注定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厉寒已经把刚刚没有发出去的内容,点了发送。 微信那头的姜楠看了看。 什么叫如果是她约他,他可以抽个空? 她问:那你有空还是没空? 厉寒:有空。 姜楠看着两人的微信对话框,若有所思,随即把吃饭的地点发给了厉寒。 …… 晚上六点。 厉寒如约而至。 因为喜静,姜楠把吃饭的地方定在一个湖心亭阁。 服务生穿着汉服为他们上菜,上完菜便退到亭阁外头。 姜楠请厉寒坐下来,“吃火锅,可以的吧?” 事实上,厉寒是不喜欢吃火锅的。 尤其是每次吃火锅时,那迎面飘过来的油烟味,他很是讨厌。 以至于每一次聚餐时,云骁他们想吃火锅,都被他否决了。 他看着帮他调酱料的姜楠,应了一声,“以前不喜欢,后来因为一个女孩子,就渐渐接受和喜欢上了。” 姜楠调着酱料的动作,停下来。 望向他时,她有些许惊讶,“你不会是暗恋过某个女孩子吧?” 厉寒不答。 他把姜楠手中的酱料碗拿过来,帮她调了一碗。 加葱,加香菜,加芹菜粒,加芝麻、耗油、小米辣,酱油,醋,但不要姜蒜。 随即,递给她。 姜楠惊奇地发现,他兑的调料味道,竟然和她喜欢的一模一样。 她有点怀疑,厉寒不会是暗恋她吧? 但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看他给自己兑调料时,也是这样的口味。 也是特意不要姜和蒜。 也许就只是巧合。 涮着火锅的时候,姜楠开门见山: “厉寒,我们俩合作归合作,你给我买东西的钱,你必须收下。” “我不能占你便宜。” 她放下筷子,又把今天被他退回来的5400元,转到他的微信上。 他涮着毛肚,一上一下烫了十五秒,夹给她,“钱不用转给我了,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 不是。 这钱他是硬要拒收,是吧? 姜楠束手无策。 厉寒又去烫菜,“你要是过意不去,也可以回我礼物。” “回你什么礼物?”姜楠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 厉寒将烫好的菜,在酱料碗里蘸了蘸。 然后停顿下来,看向她,“那就要看你自己的心意了。” 她没送过男人礼物。 连陆淮书也没送过。 那会儿是陆淮书一直追求她。 他是在追求她的一众男人中,追她时间最久,也最真诚的那一个。 所以她就答应了。 但之前一直都是陆淮书付出多一些,她始终保持着清醒状态,认为就算是谈恋爱,也不要一门心思扑在那男人身上。 她实在想不出来,要回厉寒什么礼物。 厉寒又说,“最近我要出席一个活动,要定制一套西服。你来帮我定吧。” “西服?”姜楠问,“多少价位的,如果你的定制西服太贵,那我可不划算。” 厉寒:“你倒真是个生意人。” 姜楠:“你也是生意人啊,哪有要自己亏本的道理。” 厉寒:“放心,不会让你吃亏,明天你去我公司,帮我量一下尺寸。” 两人继续吃着菜。 姜楠发现,怀孕之后她是越来越喜欢吃辣了。 她往调料碗里,加了一勺小米辣。 对面的厉寒边烫菜边说: “我的内裤一个月更换一次,刚好要换了。” “你顺便再送我一盒内裤,当作回礼。” 他把烫好的菜夹到碗里,抬眸,看向她时,淡淡道,“尺码是xl号的。” 说完,他继续淡定地吃着火锅。 倒是姜楠不淡定了。 给她买孕妇内衣内裤的时候,他是这样的淡定。 说起要她给他买内裤时,他还是这般淡定。 他们只是合作关系啊,又不是真正的夫妻,他是怎么做到说起这些话题如此淡定的。 看她有些懵圈,他抬眸望来,“有问题吗?” 她说,“让我给你买内裤,有些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厉寒淡定地烫着火锅,“以后你是我结婚证上的妻子,你不给我买,谁给我买?” 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但是总觉得不太对劲儿。 吃着火锅的厉寒抬眸看了她一眼,特意强调道,“记住,xl号。” 姜楠只好应声,“知道了。” 隔天,是个秋高气爽的艳阳天。 姜楠被厉寒邀请着,去了厉寒科技大厦。 下车的时候,姜楠在大厦的正大门处,遇上了姜帆。 姜帆在她面前停下来。 “姜楠,虽然我很不喜欢心机重重的你,但是我真不想看着你往火坑里跳。” “你最好是打掉小舅的孩子,跟他划清界限。” “否则到时候厉太太当不成,还要自己带着孩子辛辛苦苦地当单亲妈妈。” “我是为了你好。” 这张嘴脸,让姜楠恶心极了,“你是怕你嫁给陆淮书后,我用小舅妈的身份压你一头吧。” 姜帆怒了,“你真是好心当驴肝腑。我堂堂正正的,怕你干什么?” 姜楠可笑道,“让人打掉孩子,还叫好心肝?跟人沾边的事,你是样样不做呐。” 后知后觉的姜帆,这才发现,姜楠是暗讽她不是人。 她又怒了,“你骂谁呢?” 姜楠倒是极其淡定: “拿你当人的时候,你最好装得像一点。” “免得一会儿吵起来了,大家真以为这里来了一只,干尽畜生行为的疯狗。” 几句淡淡的话语,激起姜帆怒意。 偏偏姜帆不知如何怼回去,“姜楠,你……” 她怼不过,气愤道: “姜楠,你还不知道吧,小舅他虽然有钱有势,厉家人人都怕他。但是他在外面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光是这厉寒科技大厦,他就养了好几个情人。” “不信你进去打听打听,他在外面的私生活到底有多烂。” “你还把他当宝一样。” 这时,大厦正大门的大厅前,有一双眼睛朝争执的二人望过来。 第41章 满脸宠溺的看着她,我是你老公 那些传言,姜楠倒是早就有所耳闻。 她换了个站姿,拎着包包垂于身前,淡淡嘲讽道: “姜帆,你这么爱搬弄是非,还叫光明磊落,堂堂正正?” “怎么,和陆淮书呆久了,跟他一样脑子里的水没有摇匀吗?” “否则怎么可能听风就是雨,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不是你亲眼看见的,你在这里说三道四,那叫造谣和诽谤。” “作为厉寒的未婚妻,我有权告你损害我求婚夫的声誉。” 几句淡淡的话,却是具有很大的威慑力。 果然,姜帆吱吱唔唔的,再不敢说什么了。 这时,姜楠声明道: “那些传言对我来说,只是传言,不是事实。” “我相信厉寒,他比厉家任何一个人都要身正不怕影子斜。” “以后你最好是把嘴巴给我闭上,别乱造谣生事,否则我真会去法院告你污人声誉。” 那双朝她们望过来的眼睛,正是厉寒的眼睛。 他打量着那个用最平静最淡定的语气,却把姜帆说得不敢吱声的姜楠。 不由若有所思。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污他,误解他。 还是有人懂他的。 那个人就是姜楠。 他很感激,人生中能够遇到姜楠这样特立独行又无比清醒的女子。 他走过去,挽住了姜楠的手。 姜帆在这个时候,突然不知所措,“小舅,我们刚刚只是在这里随便聊聊天。” 对于这个心机重重的汉子茶,厉寒不予理会。 他挽着姜楠,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安保人员,“以后看到这个人,把她轰出去,不许她靠近厉寒科技大厦半步。” 安保人员齐齐点头,“好的,厉总。” 随即,上前两步,比了个请的姿势,“女士,请你立即离开。” 姜帆不甘地看向,已经挽着姜楠离开的厉寒的背影: “小舅,是陆淮书让我来的,你让我进去啊。” 安保人员一脸严肃,“这位女士,你再不离开,我们就只能动手了。” 姜帆气得不行,推开要上前轰她的安保人员,“放开,别动手动脚,我自己会走。” 等她回到车上,给陆淮书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刚被接通,姜帆哇一声,委屈地哭了出来, “淮书,姜楠太欺负人了。我好心好意劝她,不要被你小舅玩弄了。” “本来你小舅那个人就喜欢玩弄女人感情。” “结果姜楠把你小舅叫过来,训了我一通,还不让我进大厦。” “我明明就是为了她好,怕她到时候当单亲妈妈很会辛苦。” 陆淮书无比心疼道,“帆帆,我知道,你就是性子太直了,有什么说什么,是姜楠不领情。你放心,我去找小舅。” 姜帆:“淮书,你别去。一会儿别因为我,跟你小舅闹得不愉快。你下来一趟,我找你有正事。” 挂了电话,陆淮书还是想替姜帆出一口气。 他去了厉寒的办公室。 这会儿姜楠刚好坐下来,厉寒给她拿了些吃的和喝的。 陆淮书气冲冲走进去,“姜楠,你不要太卑鄙了,你讨厌帆帆到什么进步,竟然一二再,再而三跟我小舅告状。你就那么喜欢搬弄是非吗?” “出去。”厉寒一声呵斥。 “小舅……” “出去,敲门后再进来。” 厉寒有个规矩,不管是谁进他的办公室,都必须敲门再进。 连云骁也不能打破这个规矩。 陆淮书只好规规矩矩走出去,得到允许后又规规矩矩进来。 厉寒将他的规矩重复了一遍,“以后没敲门,不许进来。” 不等陆淮书发牢骚,他又说,“今天姜帆特意来找你,你信不信,她是为了你的股权合同而来的。” “股权合同?”陆淮书不解。 厉寒帮姜楠拆开了一袋零食,“她根本不是你口中说的那般不争不抢。” 他始终没有看陆淮书一眼。 把拆开的零食袋递给姜楠后,他再也不去理会陆淮书。 然后,他跟姜楠介绍着,“这个零食低调低脂,适合孕妇吃,你尝尝。” 姜楠接过零食,看了陆淮书一眼,他正愤怒又厌烦地看着自己。 厉寒睇过去,“还不出去。” 陆淮书只好规规矩矩地走出云。 这时,姜楠才拿起拆开的零食,尝了尝。 “厉寒,跟你合作,果然是有诸多好处的。” “现在对付陆淮书,都不用我亲自动手了。” 她纠正,“不对,我甚至是不用亲自动口。” “现在才知道?”厉寒坐到她的旁边,揉了揉她的脑袋。 那温暖的大掌,在她头顶处停留了片刻。 一抬眸,姜楠便能看见厉寒正满眼溺宠地看着自己。 如果是在她二十岁的时候,这样的摸头杀,这样溺宠的眼神,她绝对会一眼沦陷。 这时,她却没了少女般的心思。 她说了句谢谢。 厉寒又摸了摸她的脑袋,“跟我说什么谢谢,以后我是你老公。” 抽手时,他换了个坐姿,“找你来,是有正事的。” “什么正事?”姜楠放下手中的零食。 他重新拿起零食,递给她,“别这么拘谨,好吃就多吃点,低糖低脂的。” 接着,又说: “姜帆说的那些事情,关于我的传言,确实是有的。” 姜楠问:“你真在公司里,养了好几个情人?” 厉寒反问,“你信吗?” 姜楠摇头,“你不像是私生活这么不检点的人。” 厉寒:“你倒是挺信任我。” 姜楠:“我也不是盲目信任。看人看事,我有我自己的评判标准。” “一会儿让你见一个人。”说着,厉寒起了身,“你要帮我一个忙。” 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座机,打了一个内部电话,“可以到我办公室来了。” 大约过了一分钟,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得到厉寒的允许后,走进来一个人。 姜楠朝那人抬眼望去。 那人先是欣喜地看了厉寒一眼,在见到厉寒身边坐着的姜楠后,眼神忽然黯淡下去。 第42章 甜撩,张开双臂,让她量胸围 好巧不巧地,姜楠正好捕捉到了对方那黯淡的眼神。 这才仔细看了看,来的人是一个长相甜美可爱的小女生。 即使她穿着干练的职业装,依旧挡不住她那一眼望过去,就很青涩娇嫩的年龄。 她朝他们走过来时,很尴尬地拂了拂她的齐耳短发。 看上去,约莫就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 “厉总。”这小姑娘站在厉寒面前,恭敬地喊了一声。 “嗯。” 厉寒点了点头。 “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未婚妻,姜楠。我们准备下个月领证。” 随即,抓住了姜楠的手。 和以往一样,手指很强势地挤进她的指缝。 与她掌心紧紧贴合。 然后,又对小姑娘说,“以后在公司,你就叫她厉太太。私下没人的时候,叫嫂子就行了,不要太见外。” 这一来二去,姜楠大概听出来了。 这位青涩的小姑娘,大概和厉寒有些私下关系。 绝非是老板与员工这么简单的关系。 而厉寒科技的人,向来不知道她和陆淮书之前的关系,大概也就不会怀疑她的身份。 厉寒叫她来的目的,她大概也猜出来了。 挡桃花来了。 刚好这时,短发小姑娘看了她一眼。 她不难看出,对方对她这一眼的打量当中,带着某种苦涩与痛楚,还有某种克制与尊重。 然后,礼貌又恭敬地喊了她一声,“厉太太。” 厉寒:“都说了,私下没人的时候不用太见外,喊嫂子就行。” 那小姑娘点头的时候,脑袋耷拉下去,“嫂子。” 哪怕是用脚指头想一想,姜楠也看得出来,这短发小姑娘肯定是喜欢厉寒的。 而厉寒特地把她叫来,就是来挡桃花的。 她都替小姑娘感到心痛和难过,看着心爱的男人带来了未婚妻,还要让她叫她一声嫂子。 那是怎样的一种痛楚啊! 偏偏她不是真正的嫂子。 她还是只能礼貌大方地应了一声。 厉寒这才牵着她的手,向她介绍: “楠楠,这位是方伯伯的女儿,方草,今年23岁,刚刚研究生毕业。” “前段时间,方伯伯说让方草过来我公司,跟着云骁锻炼锻炼。” 方伯伯说是要锻炼女儿,其实是想让他当他的乘龙快婿。 加上老太太也想让两人成。 所以硬要方草来他公司。 他只好让云骁给安排了一个工作。 哪知道云骁也是个不靠谱的,明知道他不喜欢身边有女性下属,非要把方草给安排成他的女秘书。 方伯伯的面子,厉寒是不好驳了的。 只好让方草留下来了。 听了他的简短介绍,姜楠不由夸赞道,“23岁就研究生毕业,真是太厉害了。” 在公司里,厉寒公私分明,他喊了一声,“方秘书,定做西装的设计师,不是要上门给我量尺寸?” 方草点了点头,“是的厉总,设计师已经在外面了。” 厉寒:“让他进来吧。” 因为他特意吩咐过,要男设计师。 所以,上门量尺的设计师是个男的。 但等那设计师进来,要给厉寒量尺寸的时候,厉寒却拒绝了。 他站起身来,张开了双臂,“方秘书,我不喜欢别人靠我太近,把皮尺给你嫂子,让你嫂子给我量。” 姜楠递给他一个眼神:我哪里会啊? 厉寒看着她,“你按照设计师的要求量就好了。” 她只好站起来,接过方草从设计师手上拿过来的皮尺。 设计师站在旁边,“厉太太,很简单的,你现在先量一量厉先生的身高。” 厉寒:“身高就不用量了,我一米九二,先从肩宽开始。” 设计师点点头,“那就从肩宽开始。” 姜楠照做。 设计师拿着笔在旁边记录。 她站在厉寒身后,量了量他宽阔的双肩,然后报了尺寸: “肩宽52厘米。” 这个男人,还是个双开门的肩膀。 果然是够磅礴,够有力。 量完衣长和袖长,再按照设计师的要求去量胸围的时候,姜楠绕到了厉寒的正前方。 她特意和他保持了一些距离。 她的手伸得长长的,去量他的胸围。 下一瞬,腰间被厉寒轻轻掐住,往他身前带了带。 耳畔边立即传来他磁性淳厚的声音,“你站那么远干什么?” 她为什么要站那么远? 一来,她确实应该和他保持距离。 二来,她刚刚给厉寒量肩宽袖长的时候,站在旁边的方草几次痛苦落泪,又几次别过头去悄悄擦掉了。 看得出来,方草是个很单纯的姑娘,没有什么坏心思。 就是一门心思的爱慕着厉寒。 她要是再靠得近一些,恐怕更是刺激小姑娘。 那双掐着她腰身的双臂,索性将她圈得更紧。 稍稍一用力,她便撞向他,撞了个满怀。 她小声提醒,“厉寒,够了啊,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她看人看事,向来是很准的。 方草也是有个分寸的姑娘,估计这一次之后,应该就死心了。 她不想太伤人。 哪知厉寒没完没了。 他一手紧紧圈着她的腰,不让她离开他的怀抱,一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 “昨天晚上不是故意弄疼你的,还在生气呢?” “厉寒,适可而止啊。”她压低了声音,小声提醒他的同时,想掰开腰间的那只大掌。 谁知,越是用力,越是掰不开。 “我认错,对不起。”厉寒满眼溺宠,“别生气了好不好。” 明知厉寒想让方草死心,这是故意演戏给方草看的。 可姜楠就是觉得,这个男人满眼溺宠的样子,真的很有杀伤力。 如果是二十岁的她,怕是早已方寸大乱了。 这会儿,她也配合着他,一起演戏,“好,我不生气了,你放开我,好好量尺寸,好不好?” 设计师在旁边羡慕地夸了一句,“厉先生和厉太太的感情真是太好了。” 哪里是感情太好了。 是厉寒太会演戏了。 姜楠不太喜欢这样近距离的,和厉寒接触。 她的掌心在厉寒的肩上,用力一推,“好好量尺寸。” “不生气了?”厉寒依旧没有松开她的腰。 她点了点头,“不生气了,好了,快点量尺寸,人家设计师还等着呢。” 厉寒这才松开她的腰,张开双臂,让她量胸围的时候,又侧头对旁边的方草说,“你嫂子昨晚跟我闹别扭了。” 那是故意说给方草听的。 方草垂着脑袋,忍痛夸了一句,“厉寒哥对我嫂子真好。” 厉寒看向姜楠,“能不好吗,好不容易娶回来的,只有哄着。” 语气是淡淡的,眼神也是淡淡的,可是听在旁人和姜楠的耳里,却是又甜又宠又撩人。 第43章 离婚当天就是我们领证的日子 姜楠差点以为,她是和厉寒真结婚了。 这个男人演起戏来,真是堪称影帝,差点把她也代入了。 她赶紧给他量完其它尺寸。 随即,匆匆退开。 “好了,设计师,你照这个尺寸做就行了。” 她把皮尺还给设计师,背对着方草,瞪了厉寒一眼。 那一眼明显在说:刚刚你演得太过了。 厉寒却是极其淡定。 旁边的方草不知这二人是在演戏。 她只知道她从小暗恋着的厉寒哥,是真的很宠眼前这位嫂子。 她微微上前: “厉总,尺寸已经量好了,后续工作我会跟进的。” “没什么事的话,我和设计师就先出去了。” 她不想打扰厉寒和姜楠的恩爱甜蜜。 多呆一秒钟,都显得她像是个小丑。 她低垂着脑袋,不想让人看见她的红眼圈,不想让人看见她的痛苦和难过。 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间让她窒息的办公室。 厉寒:“后续工作不用跟了,这套西服是你嫂子答应好的,要送我的。她会和设计师沟通。” 方草只好点了点头,“好的,那我先出去了。” 姜楠确实是答应了他,要送他一套西装。 她加了设计师的微信,顺便多问了一句,“我方便问一下,我先生这套西装多少钱吗?会不会很贵?” 设计师愣了一下:厉太太会缺钱吗? 身后的厉寒应了她一声,“也不贵,一万多点。” 这还叫不贵啊? 平常人家,谁会定制一万多的西装。 而且,这得让她掏钱。 等设计师走了,姜楠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厉寒。 她也坐了下去,“你果然是生意人,送我5400块的孕妇用品,却要我回你一万多的西服当回礼。” 厉寒:“你别忘了,还有一盒男士内裤,xl号的。” 姜楠想到自己亏了,不由瞪他一眼,“奸商,果然不会做亏本生意的。” 厉寒:“我还陪你逛了两个小时。” 姜楠:“是你自己说要带我去买的。” 厉寒递出去一张卡,“拿着。” “银行卡?”姜楠看着那张卡,“给我这个干什么?” 厉寒答非所问,“密码是,为了不让你亏,以后你可以刷我的卡。” 姜楠是个精明的人,她不可能让自己吃亏。 她接了那张卡,“多的我不要,以后你要是再让我帮你买东西,我就刷你的卡。” 总不能总是让她自己掏钱。 厉寒露出满意的表情,又说: “密码别忘记了,下个月你和陆淮书正式领离婚证的日子。” “也是你和我领结婚证的日子,很好记的。” 姜楠:“你连日子都算得清清楚楚?” 这个时候,外面有人敲门。 进来的,是云骁。 姜楠喊了一声,“云叔!” 云骁走过来,“还喊云叔呢,你都成了我好兄弟的未婚妻了,喊名字就可以了。” “厉寒,怎么回事?”云骁坐到二人对面,“小草怎么是哭着出去的?” 厉寒递了一杯水给姜楠,却对云骁说,“这回应该彻底死心了。” “哦!”云骁恍然大悟,“你把姜楠叫到这里来,原来是这个目的啊。” 厉寒睇过去,“还不是你惹的祸。” “这怎么能怪我。”云骁解释,“我看小草妹子单纯善良,又从小暗恋你。那个时候还不是想撮合你,我哪知道你抽屉里放着姜……” 又被厉寒瞪了一眼,云骁这才住了嘴。 然后,看向姜楠,“用不用我跟姜楠解释一下?” 姜楠摆手,“不用,不用解释了。”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 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这其中的关系了。 厉寒,“你出去,我和姜楠单独聊聊。” “行。”云骁起身,走出去。 厉寒看向姜楠,“关于我和方草的事情,有必要跟你说一下。” 姜楠应声,“也没什么必要再说,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就是觉得你对这小姑娘,太狠了。” 不狠能行吗? 一直被人仰慕和追求,于厉寒来说,其实是一件烦恼事。 姜楠又说,“不过,如果以后你还需要我配合你演戏,我可以尽职尽责,但请你别演得太过了。” “你不想听听关于我和方草的事?”厉寒问。 她端起水,喝了一口水,然后摆摆手,“不必了,我不感兴趣,也不用知道得太多。你要我演戏,我就演戏。反正我会配合你。” 回应她的,是厉寒的脸色骤变。 刚刚还一脸平静的他,这会儿脸色黑沉沉的,“不想听一听?” 大概是怀孕了饿得快的原因,她这会儿有饥饿感。 于是,她朝厉寒摆摆手,又拿起桌上的东西,拆开**,安安静静地啃了起来。 明明她不感兴趣,厉寒却硬要说出来。 “关于我和方草,有个不好的传言。” “传言说,方草当了我一个礼拜的情人。” “被我睡了,又被我一脚踢开。” 姜楠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点头,“哦!” “你不想问点什么?”厉寒看着她,问。 她依然安静地吃着东西,摆摆手,什么也没问。 厉寒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想辨别一下真假?” 姜楠这才抬眸看着他,道: “我相信你,你说是传言就是传言。” “再说,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我用不着花那功夫去辨别真假。” “反正日后如果你需要处理这样的麻烦,我随时配合。”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她根本不在意他有哪些传言。 更不在乎他又和哪些女人,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她继续安安静静地吃着手中的零食,咬了好几口,才觉得饥饿感没那么严重了。 厉寒看着她,问,“好吃吗?” 她看也没看他一眼,点头答道,“嗯,挺好吃的。” 他黑着脸色,起了身,“那你自己吃吧。” 等他走出去的时候,门被他重重一摔。 姜楠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怪怪的,谁又惹他不高兴了? 第44章 渣男贱女狗咬狗?姜帆的真实嘴脸 厉寒摔门离开后,姜楠没有追出去。 她又在厉寒的办公室吃了些东西,这才离开。 离开前,她给厉寒发了条微信:我回工作室了,有事再联系。 短短十一个字,就是姜楠要对他说的话? 厉寒把这条微信内容的字数,特意数了数。 这会儿他正呆在云骁的办公室,拿着手机,脸色黑沉沉的。 云骁瞧着不对劲儿,走过去问,“厉寒,你怎么了?” “小草的事情不是搞定了吗?”云骁又说,“她刚刚都跟我递辞职申请了,你还在不高兴什么?” 厉寒放下手机,抬眸时睇了他一眼,“你这么爱八卦?没事干了?” “火气这么大干什么?”云骁不理解,“吃火药了?” 看着厉寒起身离开,云骁更是不解。 刚刚不是好好的,还和姜楠恩恩爱爱的吗? 这个男人是怎么了? 姜楠从大厦走出去,来到地面停车场。 拉开车门准备坐进驾驶室的时候,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回头一望,斜后方处,姜帆的车子停在那里。 半个小时前不是被保安驱赶走了吗? 怎么还在这里? 车窗打开着,可以清晰地听见姜帆和陆淮书的声音。 “帆帆,你不是说你不在意我有没有股权吗?” “为什么一直催促我,一定要赶紧找我小舅把股权合同签了?” 这是陆淮书的声音,也是陆淮书的疑惑。 姜楠却不觉得奇怪。 姜帆向来如此,看起来不争不抢,其实她野心大着呢! 她坐进驾驶室里,听了几句。 姜帆说: “我都解释了多少遍了,我不是在意你有没有股权。” “我只是想让你在厉寒科技稳定下来,好好报答你小舅。” 陆淮书争论道,“没有股权我就不能报答我小舅了吗?” 姜帆:“你有股权在手,才是公司的股东,才更有威望,那些高管才能更加服从于你,你才能更好地管理公司啊。” 陆淮书:“他们服不服从于我,完全取决于我的决策是否是正确有效的,和我是不是股东,关系不大。” 姜帆:“所以,云骁都拿到股权合同了,你还没有拿到,你也不问问你小舅,是吗?” 陆淮书:“你为什么非要让我拿到股权合同?” 姜帆:“你怀疑我什么?” 陆淮书不答反问,“还有,云叔今天才刚拿到股权合同,谁都没有对外讲,你怎么知道的?” “陆淮书,你浑蛋。”姜帆拿起车上的抱枕,砸向陆淮书。 她生气道: “不被信任的爱,我宁愿不要。” “我姜帆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却要被你误会。” “我明明只是希望你在厉寒科技更有威望,才能更好地帮你小舅排忧解难。” “你非要误会,那干脆分手吧。” “反正你的那些身外之物,我从来没有在意过。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提到分手,陆淮书着急了。 他迎上去想要抱住姜帆,却被姜帆推开。 “你的事情我不管了。” “免得你以为我觊觎你的财产。” 接着,陆淮书被姜帆赶下了车。 随即,姜帆开着车子,扬长而去。 留下陆淮书站在原地,自我反思着 那时,帆帆以一曲原创钢琴曲,拿下肖邦国际钢琴比赛的冠军宝座。 之后更是得了各种奖项。 明明名利双收,光是代言广告就可以拿钱拿到手软,但她偏偏要翻山越岭,跑去偏远的地方当支教。 这样一个澹泊名利的好女孩,怎么可能会觊觎他有没有股权呢? 肯定是他误会帆帆了。 这时,他不经意地一抬眼。 他看到了坐在斜前方处,那辆suv里的姜楠。 他走过去,站在姜楠的车窗前,低头看着她: “你在偷听我和帆帆讲话?” “我没那么无聊。”姜楠启动引擎,看也没看陆淮书一眼。 陆淮书申明道: “姜楠,不是你听到的那样。” “帆帆她光明磊落不争不抢,她都是为了我好。” “你别到外面去乱传帆帆的是非,更别想坏她声誉,否则我不会对你客气的。” “陆淮书,驴一天啥也不用干,就踢你脑袋了吗?”姜楠手肘在车窗上,可笑地看着他。 否则,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姜帆那就是冲着陆淮书的股权去的。 这么明显,这都看不出来? 果然是个蠢人。 反应过来的陆淮书愤怒了起来: “姜楠,你在阴阳谁呢?” “你才是那个脑袋被驴踢了的人,放着我这么好的男人你不要,你非要朝三暮四,非要勾搭我小舅……” 后面的话,姜楠懒得去听。 她踩了油门,抹了一把方向盘。 看起来又瘦又单薄的她,驱车离开停车位的时候,却是干脆利落,又帅又飒。 车子从陆淮书身边擦身而过,最后扬长而去。 后视镜里落下陆淮书的身影,姜楠是看都没看一眼。 这样的垃圾,就该离他远远的。 但她一点也不生气。 她不会被垃圾人激起任何不好的情绪。 否则,气坏了身体只能是自己受罪。 回工作室后,姜楠忙了一天。 下班后,她原本是准备去医院里,看看她的好姐妹姜唯一的。 姜唯一出车祸后,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虽然不用呼吸机了,但是还是没有任何意识。 挺揪心的。 走出大厦,来到地面停车场。 她的那辆别客suv旁,停了一辆红旗。 如此耀眼的存在,让她一眼看见倚靠在车门前的厉寒。 她走过去,“你来这里干什么?” “有个应酬,需要你帮忙。”厉寒从车门前,起了身。 两人面对面站在一起。 厉寒又说,“顺便一起吃个晚饭。” 说话时,他已经帮她拉开了车门。 她坐进他的车子,抬头,问,“什么样的应酬啊?” “和早上差不多。”厉寒关了车门,绕过车头,很快坐进了驾驶室里。 一边系着安全带,姜楠一边问,“厉寒,你到底有多少桃花,是要我帮你挡的?” 已经启动车子的厉寒,并没有回答。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抵达目的地。 厉寒带她去了一栋大厦的,顶楼露天西餐厅。 此时,已经是黄昏了。 大约这栋楼是蓉城的地标,有三百多米高的缘故。 站在顶楼的姜楠,感觉黄昏离她近了许多。 整个城市的高楼大厦都染上了黄昏的浪漫颜色。 姜楠很喜欢这样的日落。 黄昏落在身上,没有烟火,也没有尘埃。 这样安逸的时光,要是一个人独处,静静地喝一盏茶,多舒服啊。 厉寒非要把她拉到应酬。 坐下来时,只有云骁在,厉寒去打了一个电话。 姜楠问对面的云骁:“云叔,厉寒到底有多少追求者?我早上才帮他挡了一个,晚上又来?” “都说了,叫云骁。” “好吧,我要慢慢适应。云骁!” “这还差不多。” 云骁开始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厉寒的桃花,你可能要慢慢帮他挡了,挡不完,根本挡不完。” 姜楠叹了一句,“这个男人的魅力到底是有多大?这么多人喜欢他吗?” 云骁在心里也叹了一句:再多人喜欢厉寒有什么用,心上人还不是没有真正追到手。 第45章 他俯身低头吻了下来,肆意而汹涌 看着厉寒一直在打电话,姜楠朝云骁问道: “一会儿来的那位,追求厉寒多久了?我要怎么配合厉寒?” 云骁帮她倒了一杯花茶,“你不用配合什么,厉寒自有安排。” 想想也是。 厉寒会演戏,她配合就好了。 只是想到早上那般近距离的拥抱,姜楠到现在都还有些戒备。 对面的云骁又说: “其实对于那些追求者,厉寒都不在意的。” “只是今晚这位,是特意从鹏城飞过来的,还是厉寒一位特别尊敬的长辈的掌上明珠。” “对于长辈,厉寒多少要有些交代。” 姜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哦!看来厉寒还是挺有责任感的。” “我就说嘛,他并不像传言传的那般,私生活混乱不堪。” 云骁端起花茶,喝了一口,随即一脸大喜,“厉寒能够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这会儿,厉寒走回来,坐到姜楠的旁边。 “他们可能要晚一点到,路上被堵住了。饿吗?” 他看着姜楠,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怀孕了饿得比较快,我先给你点些吃的。” 还想去揉第二次的时候,姜楠把脑袋别开。 她瞪了他一眼,“现在只有云骁在,不用演得跟真的一样吧?” 姜楠不太喜欢,和厉寒这般亲密。 她起了身,“我去趟洗手间。” 看着姜楠纤细高挑的身影,走向了洗手间的方向,云骁抽回目光,朝厉寒调侃道: “连头都不让摸一下,厉寒,你的追妻之路有点漫长。” 这时,秦森带着女儿秦漫漫,远远地朝厉寒打着招呼。 “厉寒,实在不好意思,路上有人出车祸,堵住了,要不然早到了。” 作为长辈,秦森很是欣赏厉寒的为人。 而且自己的女儿秦漫漫,也是喜欢厉寒多年。 这不,这些年秦森经常从鹏城飞过来,每一次来都是为了两人的感情问题而来的。 厉寒礼貌道,“秦叔,没事,我们也刚到不久。” 几人坐下来,秦漫漫的目光一直在厉寒身上。 秦森知道女儿的心思,刚一落座,他开门见山: “厉寒,我可是听说,我女儿给你当了一个礼拜的情人。” “都是谣言。”厉寒淡淡道,他倒是一点也不生气。 那些谣言,其实都是他传出去。 也是搞不明白。 谣言传得如此厉害,他都是一个星期换一个女人的人设了,甚至还多了个男女通吃的人设了。 怎么还有人前赴后继地追求他? 真是让人很头疼。 “爸,没有的事。”秦漫漫也在桌子底下,扯了扯秦森的衣袖,“我不是那种人,厉寒哥更不是那么种。” 秦森笑道,“我当然是相信你厉寒哥的为人的,也是相信我自己的女儿的。” “厉寒,秦叔也知道你这些年的心思不在儿女情长之上。”秦森坐在对面,又说,“那些谣言是你自己传的,替自己挡桃花的吧?” 到底是与智者过招,一眼就被看穿了。 所以厉寒很是敬佩秦森,“秦叔,这事要跟你说声对不起,实在没有想过要污慢漫名声。” “我们漫漫不怕流言蜚语。都是小事。”秦森大气道,“今天秦叔就只想要你一句话。能不能给我们漫漫一个机会?如果你们试着交往一段时间,你会发现漫漫是个很好的姑娘。” 厉寒也是开门见山,不怕对方伤心道: “秦叔,感情的事情真的不能勉强。况且,我下个月要结婚了。” 这么突然吗? 秦森在鹏城,没听到什么消息啊。 厉寒又说,“我未婚妻怀孕了。” 朝洗手间的方向望了望,他又说: “她去上洗手间了,一会儿她回来,你们就能见到她。” 姜楠去了有好几分钟了。 这会儿还没回来。 显然,厉寒有些着急了。 他打姜楠的电话,电话在她放在椅子上的包包里响起。 他只好起身,“秦叔,不好意思,我去看一看。” 然后吩咐云骁,“帮我招待着秦叔,催一下菜,可以上菜了。” 他急着去洗手间寻姜楠的身影。 半路正好碰上返回的姜楠。 大步上前,牵起她的手。 姜楠下意识地甩开,“这里又不用演戏。” “秦叔和他女儿已经到了。”厉寒的大掌再次伸过来。 牵着她的手,手指霸气凛然地挤进她的指缝。 他知道她还不适应。 也知道她下意识地紧紧一崩。 他反而更加紧紧贴合着她的掌心,与她往回走。 他就是要她适应这样的亲密接触。 直到走到秦森父女面前,他依然牵着她。 然后,坐下来,朝秦森和秦漫漫介绍着姜楠: “秦叔,漫漫,这位就是我未婚妻,姜楠。” 久居鹏城的秦森,并不知道姜楠是他外甥的媳妇。 他打量着姜楠。 是个很养眼,看起来也很干净柔美的女孩子,大大方方的。 和厉寒倒是很般配。 只是失落涌上心头,这么好的女婿,就这样子黄了,可惜了,可惜了。 也要伤女儿的心了。 随即,厉寒看向秦漫漫,“漫漫,你应该知道的,感情的事情无法勉强。” 纵有千般不舍,万般痛楚,可秦漫漫还是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事实。 她掩着疼痛,大大咧咧一笑,“没事,厉寒哥,你说得对,感情的事情确实不能勉强。我会调整好的。” 服务生正好上了一些菜和酒水。 秦漫漫倒了一杯,站起来,“厉寒哥,嫂子,今天在这里,我祝你们良缘美满,百年好合。” 厉寒也站起来,倒了一杯酒,“你嫂子怀孕了不能喝,谢谢你的祝福。” 秦森却是觉得有些蹊跷,“厉寒,你该不会是为了拒绝漫漫,特意临时找的人吧。结婚这般仓促,值得怀疑。” “秦叔。”厉寒坐下来,“刚刚不是被你拆穿了,那些关于我的谣言,都是我自己散布出去的吗。” 他又说: “就是为了挡桃花,我才那样散布谣言。” “因为心上早有人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侧头看着姜楠。 此时的黄昏正好洒在她身上。 她美得像江南的风景一样,安安静静的。 姜楠听在耳朵里,却是有些吐槽。 这个男人,真是谎话连篇,为了挡桃花,什么样的谎话都编得出来。 她姑且当他是在念台词。 听听便作罢。 这一餐饭吃到最后,气氛倒不是那般尴尬。 甚至可以用轻松愉快来形容。 因为秦家父女都是豁达明理之人,知道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能再纠缠。 送上祝福后,秦家父女二人便离开了。 走时,秦森看着女儿悄悄擦泪。 他拍了拍女儿的肩,“没事,漫漫,你的良缘还在后头。” 秦漫漫哽咽道,“爸爸,我知道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只希望厉寒哥能够和嫂子幸福恩爱。” 秦森揉了揉女儿的脑袋,“我的好女儿。” 回去的路上,云骁开着车。 他边开边说,“姜楠,像今天这样的场面,估计以后还很多,你要习惯替厉寒挡桃花。” 姜楠看着坐在身侧的厉寒,问: “厉寒,你的倾慕者怎么如此之多?” “我看她们一个个的,都是三观很正的好姑娘。绝非小说霸总剧里,那般钩心斗角的角色。” “甚至可以说是绝对优秀出众的。” “你怎么一个也没看上?” 就像早上的方草,23岁就研究生毕业了。 比起普通大学毕业的她,简直甩她许多条街。 厉寒看着她,与她四目相对,“你感兴趣?” “不感兴趣,我就随口一问。”姜楠是真不感兴趣。 她抽开目光,望向车窗外。 此时,已经是傍晚了。 中秋刚过,天边的月亮还有些圆。 她安安静静地欣赏着美景,再不过问厉寒的事情。 开车的云骁说,“姜楠,要不我跟你讲讲厉寒的事情,你都不知道他魅力是有多大。” 姜楠依旧看着车窗外,“不用了。” 云骁:“我跟你讲讲吧,你也好了解一下关于厉寒的事情。” 姜楠:“我跟他就是合作关系,也不用有太多的了解。下次需要我出面配合的时候,我出面就好了。” 看着窗外风景时,姜楠不知道,身侧的这位已经不太对劲儿了。 比那车窗外的夜色更黑更沉的,是厉寒的脸色。 云骁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自家兄弟的这般脸色,不由偷偷一笑。 厉寒在姜楠面前的存在感,真是为负数啊。 车子抵达姜楠的家门口。 她下了车,厉寒跟着下车。 “你下来干什么?”姜楠拎着手上的包包,问。 厉寒答得风马牛不相及,“我的事情,你一概不感兴趣?” 在姜楠有些茫然,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的时候,云骁已经开着车子离开了。 两人都未察觉。 前些天,别墅外的路灯坏了。 车灯远去后,光线越来越暗。 姜楠没有看清厉寒的神情,正要揣摩他的心思,他俯身低头。 吻了下来。 她从来没有和男人接过吻。 连陆淮书也没有。 之前和陆淮书交往时,陆淮书想亲他。 还没亲到,她已经眼疾手快地,打了陆淮书一巴掌。 此时根本来不及反应,已经被厉寒抵在了路灯柱子上。 手上的包包,不知何时掉在了脚边。 突然不会动了。 厉寒停下来,抬眸,看着她。 “我的事情,真的一点也不感兴趣?” 声音很淡,很沉。 眉眼也是平静漠然。 清隽的五官线条,却是在月光下显得冷硬无比。 她能感受到,这个男人生气了。 “厉寒,你到底是怎么了?” 回应她的,是厉寒的再次吻来。 他轻吸慢吮,却透着不容她拒绝的霸气。 小手掌怎么推他的胸膛,都像是在推一座大山一样无济于事。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是真的很会吻。 只那么片刻的功夫,她已经没了力气反抗。 推他的小手垂下来时,他捧着她的脸颊,吻得更加肆意而汹涌。 姜楠从抵抗到享受。 一直以来,她都是很排斥接吻的。 她以为两个人接吻,那就是口水碰口水,就是互相啃,没想到会是如此美妙。 像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由排斥到沉浸,到陶醉。 此时,连月光也变得更静更美了。 风在动。 树影在摇曳。 还有姜楠那颗沉寂的心,也在异常跳动。 厉寒的大掌落下来,轻挑她的衣衫,滑过那片纤细的腰段时。 如此美妙,戛然而止。 她恢复了清醒。 啪! 她的巴掌,用力地扇向了厉寒的脸颊。 第46章 这是姜楠的初吻,灼热而克制 这一巴掌,却把厉寒打笑了。 “你笑什么?”朦胧的月光下,姜楠不悦地看着他。 他也与她四目相对,“刚刚你明明很享受。” “我承认,你的吻技很好。”姜楠也不否认,“不是一般的好,但我不喜欢。” 她竟然没有在他亲下来的那一刻,将他推开。 也没有在第一时间扇他巴掌。 她甚至是很享受的。 这是她第一次和男人接吻,没有她印象中的那种口水对口水的恶心反感。 反而像是中毒一样。 有了生理反应。 她二十六了,早就性成熟了。 这些年追她的人不只陆淮书一个,优秀的人也有,但她就是不想和异性接触。 连和陆淮书谈恋爱的时候,都是不允许的。 她很反感。 厉寒刚刚亲下来的时候,她只觉遍身筋骨瘫软。 连她手上的包包,也不知怎的,手一软,落了地。 还有她在清醒自省中建立起来的,对男人的防御与城池,在被厉寒亲的那一下,轰然倒塌。 甚至觉得,今晚的月光也似乎格外的明亮。 也许今后的人生,每每回忆起今晚的初吻,她都会想起这一天的月亮很美,这一天的风也轻柔,还有这一天的心跳很异常。 不得不佩服厉寒的魅力。 但她反躬自省。 她仅仅只是因为有生理需要,才会对厉寒有这样的生理反应。 打厉寒那一巴掌,是因为她不允许在没有爱的情况下,先有性。 接吻也不允许。 挨了这一巴掌,厉寒根本不生气。 在朦胧的月色下,他看着她的柔软,看着她美如画,看着她的纤细身影,道: “姜楠,我知道你为什么打我这一巴掌。” 姜楠应声,“别以为你有多了解我。” “我就是了解。”厉寒又说,“你不允许在没有爱的情况下,先有性。你比任何人清醒,比任何人有原则。” 这句话,说到姜楠的心坎上了。 她不悦的脸色,缓和下来。 一同慢慢变缓的,还有那拂过身畔的夜风。 她的发,被夜风轻轻撩起。 厉寒看着她。 抬手时,拂过她额间的碎发,他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相信,你不会是传言传的那般肮脏不堪,你比任何人都要坚持底线。” 姜楠没有再接话。 她望着身前这个身姿伟岸挺拔的男人。 有些看不懂他。 于他而言,他诸事缠身,日理万机。 他的财阀集团,他的生意,他的实验室,他的上流交际圈,他的亲友,才是他关注的重点。 她于他,若是没有陆淮书这层关系,只不过是他眼前的尘埃一粟。 他何以如此看得懂她? 她不解。 善于深思,善于躬身自省的她,保持着她一贯的独立思考思维: “厉寒,是你说的,从一开始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你帮我解决我的麻烦。” “我也帮你解决你的麻烦。” “除此之外,别无其它。” “我不希望有其它的存在。” 她也自知,她对厉寒也就那么点价值。 除此之外的东西,都会很危险。 “谢谢你让云骁送我回来,我先进去了。” 转身的时候,她没有看到厉寒的脸色渐渐沉下去,也没有看到他紧紧崩起的额角,更不知道厉寒目送着她进了别墅,看着别墅里的灯,一盏盏打开。 到最后,她的卧室灯也亮起时,他依然没有走。 回到卧室,她洗了澡。 今天是她怀孕的第六十天,整整两个月了。 怀孕越久,越容易饿。 她去给自己,煮了一碗鸡蛋面。 安安静静地吃着面时,总想起刚刚厉寒亲她的种种。 厉寒的霸气凛然与温柔并存。 他亲她时,那性张力拉满的男人气息。 他挺拔的鼻尖、翻滚的喉结、灼热克制的呼吸。 以及月光下,夜风中,他们碰撞在一起的脸颊,交缠在一起的发,还有他那探索而来的柔软的舌…… 平时吃着面条时,她都是安安静静的。 这会儿却突然有些烦躁。 那面条不对味,汤也不对味。 她急需一杯清心安神的洛神花茶。 于是,坐到茶台前去,沏了一壶。 每每人生困境,她都会坐下来,沏一壶茶,静品,冥想。 自古红颜多祸水。 在姜楠看来,男人也是一样。 太优秀,太帅气,太有魅力,太有智慧的男人,更是危险。 尤其是厉寒,他明明可以找到比她更合适的人选,来替他解决麻烦。 像今日的方草与秦漫漫,哪个不比她更合适? 为什么要选择她? 仅仅是因为他出车祸的时候,她救了他? 看不透,猜不着,想不通。 几杯洛神花茶入喉进肚,似乎又清醒了许多。 越是让她觉得危险的男人,就越是应该保持清醒理智。 然后,起身。 她关了一楼厨房、客厅、茶室的灯,上楼后,又关了卧室的灯。 准备睡觉时,她不知道,楼下的别墅大门外,厉寒正倚靠路灯立柱上,抽着一根又一根的香烟。 那香烟是他准备回去时,经过便利店买的。 顺便买了打火机。 实在不想回去,又返回她的别墅外。 地上已经堆积了好几个烟头了。 一根接着一根。 抽完一根,又抖了一根拿出来。 捂着烟头,点燃火机时,一阵风吹过来,灭了他手上的火。 再去点燃,再次被吹熄。 如此反复。 好几次,手上的烟怎么也点不燃。 一股烦躁立即涌上来。 手上的烟和打火机,被他用力扔远。 夜色中,有人踩着被他扔掉的打火机和烟头,走到他的身前。 厉寒看了那人一眼,“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答应我,要戒烟吗?”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反问道。 厉寒没有回答。 鸭舌帽男朝姜楠的卧室窗望去。 她的灯已经熄了。 又看了看厉寒,什么也没有再说。 路边有行人经过,鸭舌帽男赶紧把头顶的帽子往下压了压,生怕别人看到他的容貌。 等人走后,厉寒才问,“芯片的事情,怎么样了?” “姜楠暂时是安全的。”鸭舌帽男应了一声,却是依旧有些担忧,“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厉寒吩咐:“行踪别暴露了。” 二十天后。 姜楠怀孕80天,不到三个月,肚子依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这一天,早早起床,她发信息给陆淮书,提醒他道: 今天是领离婚证的日子,九点钟,准时到民政局,别掉链子。 信息发出去时,立即进来了一条消息。 那不是陆淮书的回复,而是厉寒发给她的。 第47章 终于离婚了 厉寒在微信里提醒她: 一会儿你和陆淮书领完离婚证,和我去把结婚手续办了。 姜楠愣了一下。 今天是她和陆淮书领离婚证的日子,陆淮书都不一定记得。 厉寒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她回复:你倒是一天也不肯等。 厉寒:我不喜欢低效率。 她编辑新消息,还没发出去。 他的新消息又来了:我在你别墅楼下等你,你起床弄好以后,赶紧下来。 这时,姜楠才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 早上六点五十。 这个男人要不要这么夸张。 这么早就来催她办结婚证? 她又不会反悔。 他催这么急干什么? 她回复:我刚起来,要不一会儿我自己去民政局吧,我没那么快。 厉寒秒回:我等你。 她再回复:我真没那么快,我还要洗脸刷牙,换衣服,吃早餐,一会儿我自己开车去吧,别耽误你时间。 厉寒没有再回复她。 她爬起来,洗涮后,随便换了一套宽松的休闲服。 下楼时,她把自己长长的发,扎到脑后。 只是在看到厨房里的厉寒时,她扎着头发的动作,顿了顿,“厉寒,你怎么进来的?” “我有你密码。”此时的厉寒,正端着两碗鸡蛋面,走到餐桌前。 而她,扎好头发走过去,“你煮面了?你什么时候有我家密码的?” 厉寒应声,“上次找你买茶叶,忘了?” 然后,他搬开餐桌前的椅子,“你不是说你还没吃早餐,正好我也没吃。” 桌上的两碗鸡蛋面,热气腾腾的。 铺在最上面的是煎鸡蛋。 坐下来时,姜楠拿起筷子夹起来,咬上一口,外焦内嫩。 是她最喜欢吃的。 奇怪,厉寒是误打误撞煮了一碗面给她吃,还是他知道她喜欢吃煎鸡蛋面? 她就当是误打误撞吧。 “谢谢你做的早餐。” “我是怕耽误时间,一会儿办完手续,我还要去实验室。” “知道你赶时间,赶效率,放心吧,一会儿和陆淮书扯完离婚证,我一分钟也不耽误,直接跟你去办手续。” 放下筷子,她看着他,“不过,厉寒,和你领证前,我有个条件。” 说着,她去包包里,拿出一份协议来,递给他。 “婚前协议,你必须签了。” “否则,我不会跟你办结婚证。” 厉寒拿来看了看。 婚前协议上,有着最显眼的两排字: 厉寒与姜楠二人的夫妻关系,只建立在合作模式上。 双方都无需履行夫妻义务,且无需满足对方的性需求。 这两排字,姜楠特意用手指指了指。 “厉寒,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你有性需要,我也有性需要,但是都不用为对方提供性需求。” “我承认,二十天前,你亲我的那一次,感觉确实很美好。” “但我不喜欢那样的接触。” “以后不允许再发生。” “否则就取消合作关系。” “明白吗?” 厉寒没有应声。 姜楠又说: “任何不以爱为基础的性,都是在耍流氓。” “我不会对你耍流氓,你也别对我耍流氓。” “这些话,必须在婚前说清楚。” “你同意,就领证。” 收下那份协议,厉寒这才开了口,“明天签好了,我再还给你。” “现在签不行吗?” “我总要仔细看一看,谁知道你有没有坑我。” “那你现在看。” “时间来不及了,我明天签好再给你。放心,会签的。” “行,合作也需要信任。”姜楠拿起包包,起了身,“那走吧,去民政局。” 厉寒看着她,“你就这样去?” “不然怎么去?”姜楠反问他。 他又说,“我今天特意穿了我最好看的西装。” 难怪,她今天看到他很精神,也很帅气。 一身矜贵的西装将他衬托得气质非凡。 头发也是梳得利落干净。 比他平日里看起来,还要更有精神,更亮眼,也更正式。 厉寒又说,“今天是你跟我领证的日子。” “我知道啊。”姜楠淡淡道。 厉寒脸色微沉,“你就穿得这么随意?” “又不是真结婚,走个形式而已。”姜楠看着他道,“搞得那么隆重干什么?” 说完这句话,她就往外走了。 留下脸色沉沉的厉寒,站在原地。 这个女人,是丝毫不在乎今天领证的日子? 一股莫名的挫败感,立即涌上心头。 他大步追上去,抓住她的胳膊,让她停下来。 然后,他说,“上楼去换件衣服。” “不换了。”她回头看着他。 他又说,“好歹是领证的日子,正式一点。” 她皱眉,“你要我穿什么?我怀孕了,穿宽松的才舒服。” 闻言,厉寒这才松手。 看了看她的肚子,他不再要求她。 到了玄关,姜楠换上平底鞋后,然后厉寒一起,去了民政局。 九点十分。 她给陆淮书打电话。 “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九点钟来领离婚证,准时点,行不行?” 这口气,没有丝毫的留恋,还有些愤怒。 自从三年前被拘留,差点被判刑,陆淮书不但不信她,还爱上了姜帆后,她每一天都在盼着离婚的这一天。 终于要成功地拿到离婚证了。 她一分钟,一秒钟都不想再等。 陆淮书又迟了几分钟,才抵达离婚登记处。 姜楠一句多的话都不想跟他多说,“快点。” 她早已经将上次写好的离婚协议,以及各种登记手续,还有证件,放在了一个文件夹里。 来到工作人员面前,她直接拿出来,递出去。 陆淮书却突然把她拉起来,拉着她走远两步。 “你就这么干脆,丝毫没有什么留恋的?” 姜楠甩开他,“有什么好留恋的?你这种又当又立的渣男,留着过年吗?” 直到这一刻,陆淮书才发现,原来她说的离婚是真的要离婚。 并不是欲擒故纵。 也并不是想让他留下来。 明明他已经答应好帆帆,跟她领完离婚证,就和帆帆结婚,但这一刻好像有些失落。 因为姜楠真的不挽留他了。 但这种感觉,也不是那么明显。 只是觉得他好像误会姜楠了,原来她真的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纠缠。 姜楠打量着他那复杂的眼神。 有一瞬,她觉得他渣透了。 她嘲讽道: “陆淮书,我看到姜帆跟你一起来的。” “你别告诉我,现在真要扯离婚证了,你却有些不想扯了?” 陆淮书的眼神立即坚定起来,“怎么可能,是你先背叛我。我早就想跟你离婚,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姜楠申明,“虽然不想跟你废话,但我必须申明一次,我从没有背叛过你。” 陆淮书哼了一声,“肚子都大了,还敢说没背叛过我?” 姜楠:“懒得跟你解释,你还等什么,走啊,签字离婚。” 看她又坐回了工作人员面前,陆淮书也走过去。 那离婚证办好后,姜楠接过来时,脸上是带着笑容的。 终于结束了。 她把属于陆淮书的离婚证,递给他。 “姜楠……”陆淮书一开口,她便斩钉截铁,“陆淮书,以后请叫我小舅妈,别乱了辈分。” 这一刻,忽然觉得好爽。 果然,和厉寒合作有着诸多好处。 看着陆淮书脸色难看,更爽! 或许是没有再被姜楠纠缠和挽留,她以最干脆最残忍的方式,成了他的小舅妈,陆淮书心里很不痛快。 他哼声道,“姜楠,离开我这么好的男人,你会后悔的。” “都说了,以后要叫她小舅妈。” 这时,有人从身后挽住了姜楠的手,用最平静又最有威慑力的语气,警告着陆淮书。 那人,是厉寒。 第48章 炸裂,四人同天领证! 厉寒挽着姜楠的手,站在她身侧。 看向陆淮书时,他眼神冷硬,不苟言笑。 很平静的一张脸,却给陆淮书一种近乎窒息的压迫感。 且不说他是陆淮书的亲生小舅。 就只是他这平静的表象下,那让人发怵的气场,足以让陆淮书小心翼翼起来。 陆淮书很恭敬又很礼貌地喊了一声,“小舅。” 厉寒却道,“你不是一直催我,什么时候给你签股权合同?” 说起这事,陆淮书其实挺想解释一番的。 他根本没有想过要催小舅,给他签什么股权合同。 都是姜帆催的。 没办法,姜帆怀孕了。 一个月前,他和姜楠刚刚提交离婚申请后,他就搬到姜帆那里去住了。 姜帆很快怀上了孩子。 姜帆说,拿了股权合同,他在厉寒科技才更有权威,才更能帮小舅管理好公司。 他想解释,但又怕解释了,小舅误会帆帆。 这时,厉寒又说,“你的股权合同签不签,以后你小舅妈说了算。” 姜楠诧异地看着厉寒。 他给她的权利,未免也太大了吧。 陆淮书想说什么,又什么都不敢说。 只点了点头,“好。” 厉寒不再理陆淮书,他看着姜楠手中的离婚证。 伸手拿过来,翻开看了看。 那紧崩的额角,也在这一刻缓缓放松。 虽没有笑容,嘴角却露出一抹满意的弧度。 “我取了结婚登记的业务号。” 他把离婚证拿在手里,牵着姜楠,朝另一个工作台走去。 “走,去领证。” 姜楠跟着他走了,头也没有回。 身后的陆淮书站在那里,突然像一墩石像,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离去。 走远好几步,姜楠才问身侧的人,“厉寒,你干嘛要让我去决定,陆淮书的股权合同?” “帮你解决麻烦。”厉寒答,“这个时候,你可以好好收拾那个狗男人。” 姜楠笑了,“原来跟你合作,还有这么多好处。” 厉寒也笑了笑,“可你三番五次拒绝我。” 姜楠停下来。 厉寒看着她,“都到这里了,不会又想反悔?” “你怕我反悔吗?”姜楠也看着他。 厉寒平静道,“倒也不怕。” “那你想说什么?”姜楠反问。 “我不怕你反悔,但我这个人记仇。” “如果有人跟我达成好了协议,临到头了却又反悔,后果会很严重。我可能会报复。” 说出以上两句话的时候,厉寒依旧是满脸平静。 可这平静的表象下,却有一种带着威胁的警告气息。 姜楠感受到了。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还真是腹黑呢。” “领证。”厉寒揉了揉姜楠的脑袋,又要去牵她的手。 她却甩开,“你外甥看不到了,不用演戏了。” 从离婚到二婚领证,姜楠只用了半个小时。 拍照和重新登记结婚证的时候,姜楠像走程序一样,什么感觉也没有。 可厉寒却拿着那本结婚证,看了又看。 “有什么好看的。”姜楠说,“就是一本证。” 厉寒抬眸,“结婚证长什么样子,我确实是第一次见。” “好了,证也办了。”姜楠说,“记得把我的婚前协议签好字,再给我。” 厉寒问,“你急吗?” “急。”姜楠点头,“必须签了给我。” “还有。”她比了个强调的手势,“厉寒,像那天晚上,你突然亲我的情况,不许再有了。” 她需要只是协议夫妻关系。 如果厉寒再有半点越界,有了那份婚前协议,她是可以提出离婚要求的。 否则,她觉得危险。 厉寒把结婚证收起来,“晚上给你。” 两人走出去,去了停车场。 还没上车,见到姜帆和陆淮书也走出来。 两人手里都拿着结婚证。 而且,四人撞了个正面。 对面的姜帆和陆淮书,立即停下来。 那拿在姜帆手里的结婚证,突然被她藏到身后去。 同样,陆淮书手里的那本结婚证,也被他藏到了身后。 姜楠哼笑了一声。 还以为姜帆有多清高,这不照样缠着陆淮书马上就领结婚证了吗! “姜楠,你笑什么?”姜帆虽有些心虚,却不爽道,“你都怀了小舅的孩子了,还不允许我和淮书领证吗?” “老公。”姜楠故意挽着厉寒的胳膊。 望着他,她甜甜一笑,问,“你的外甥媳妇,应该叫我什么呀?” 厉寒应声,“当然是叫小舅妈。” “听见了吗?”姜楠又看向姜帆,厉声道,“以后要叫我小舅妈。这辈分还是不能乱的。” 忽然,姜帆心里更是不爽。 不爽到了极点。 可是想要爆发,却不敢再说什么。 加上厉寒看着她,提醒了她一句,“还不叫人?” 姜帆更加一肚子的火,只能往心里憋,“小舅妈。” 姜楠满意一笑。 这种当小舅妈的感觉,真的很爽啊! 旁边的陆淮书,也是心里一直不是滋味。 他再讨厌姜楠,可姜楠毕竟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是他曾经的妻。 现在他和帆帆都要叫她一声小舅妈。 好膈应啊! 除了膈应,陆淮书更是不甘心。 或许姜楠不再纠缠他了,他像是失去了什么一样。 具体是失去了什么,陆淮书自己也弄不清楚。 这时,姜楠看着陆淮书,又说,“陆淮书,我可是听你说过,就算我和你离婚,姜帆也要等到一年后才跟你在一起。原来她如此等不急了啊?” 陆淮书竟是无法反驳,“我,帆帆她……” 结婚这件事情,还是帆帆主动的。 他本来以为,他还要再等一等。 帆帆说要嫁给他时,他只顾高兴,完全忘了帆帆的原话。 所以他无法反驳。 “姜楠……”被激怒的姜帆想要怼回去。 厉寒却是斩钉截铁,“姜楠也是你叫的?” 看到厉寒那冷硬的眼神,姜帆不再说话了。 厉寒又提醒了一句,“我的妻子,你应该叫什么?” “小舅妈有什么资格说我。她还不是没跟秘书离婚就怀了小舅的孩子。”姜帆激动的声音压低了许多许多,带着委屈和不服气。 姜楠不想解释什么。 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她没必要告诉任何人。 目前的麻烦解决了就行了。 她看着陆淮书,又说,“陆淮书,是狐狸,就早晚有一天会露出尾巴。拭目以待吧。” “谁是狐狸,你阴阳谁呢?”姜帆再次被激怒。 此时,姜楠已经挽着厉寒的手,走远了好几步。 身后传来陆淮书劝阻姜帆少说几句的声音。 又传来姜帆的委屈哭声,“陆淮书,你什么意思,我们今天才结婚第一天,你就如此不帮我说话吗?” 陆淮书:“我敢在我小舅面前说什么。” …… 姜楠和厉寒到了红旗轿车前。 此时,回头时,已经看不见陆淮书和姜帆了。 她立即松开了她挽着的,厉寒的手。 手腕间的纤细玉臂突然抽离了。 厉寒黑着脸,沉声道,“你还真是喜欢过河拆桥,戏演完了,就像推垃圾一样推开?” 第49章 她也怀孕了? 姜楠看着厉寒。 这个男人刚刚神色还好好的,这会儿脸色沉下来。 她说,“我哪有?” 刚刚她推开他,只是用力了些,也推得快了一些。 哪有像推开垃圾一样推开他? 没那么夸张。 “再说。”她又说,“演戏而已,你之前又不是没演过。” 她嘀咕了一句,“你还更过分。” 当着那个叫方草的齐耳短发的小姑娘,对她搂搂抱抱,都没经过她的允许。 她也没说他什么呀。 懒得理他。 她拉开车门,上了车。 厉寒也上了车。 他亲自开车。 坐在副驾驶的她,客客气气地说了一句,“如果方便的话,送我到第一人民医院。如果不方便,就近的地方放我下去就行。” “你去医院干什么?”厉寒刚刚的脸色还有些阴沉,这会儿却在意地看着她,“肚子不舒服?” 姜楠系着安全带,晚回答了他两秒钟。 “要做产检?”他又追问了一句,然后淡淡道,“正好有空,我陪你去。” “下个礼拜才做产检。”姜楠系好了安全带。 侧头,看着他,“是去看一个朋友。” 厉寒送她到了医院后,独自离开。 她则是去病房里,探望她的好姐妹姜唯一。 姜唯一还是昏迷着。 她给她擦手,剪指甲。 一边做这些,一边跟姜唯一聊天。 “唯一,我怀孕80天了。” “肚子开始有一点点长大了,也没那么平了。” “可能过段日子,就要鼓起来了。” “你不是说,你也喜欢孩子,你要第一时间感受到你干儿子的胎动吗?” “我查过了,再有两个月,可能就会有胎动了。” “唯一,你要快点醒过来哦。” “你还跟我争论,肯定是个儿子。可我更喜欢女儿。” “到时候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名字都由你这个干妈来取,好不好?” 旁边的姜阿姨,哽咽得不行。 姜楠也是哽咽得不行。 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可是姜唯一帮她挑选的,最优的男性精种。 这个孩子,可是和姜唯一有着很深的缘分的。 她想要姜唯一快点醒过来。 在病房里呆了很久,姜楠才离开。 离开的时候,她竟然又看到了陆淮书和姜帆。 而两人走去的方向,是妇产科。 陆淮书带姜帆去妇产科? 姜帆怀孕了? 呵! 什么等她和陆淮书离婚一年后,才会和陆淮书在一起。 这么快就怀上了。 真是又当又立。 陆淮书这个脑子里进水的男人,还真以为姜帆光明磊落坦坦荡荡。 她懒得管这档子事。 正准备离开,姜阿姨给她打电话。 “楠楠,唯一的手指刚刚动了一下,你快回来看看。” 电话里,姜阿姨无比兴奋和激动。 姜楠也是如此,她赶紧返回。 她甚至忘了自己是个孕妇,一路小跑着回了姜唯一的病房。 来到病房门口,她有些气喘吁吁。 好在她穿的是平底鞋,这一路小跑而来,倒也不费劲儿。 只是太想看到唯一醒过来了,她才跑过来。 大步走进去时,她打量着躺着的姜唯一,“姜姨,唯一的手指真的动了吗?” “动了,动了,刚刚真的动了一下。” 点头的时候,姜阿姨热泪盈眶。 姜楠也顿时热泪盈眶。 蹲到病床边上,她赶紧把眼泪擦掉。 去看躺着的姜唯一时,她的手指却一动不动。 她抬头问,“叫医生了吗?” 姜阿姨愣了一下,然后摇头,“我只顾着高兴,也只顾着和唯一说话,把叫医生的事情给忘了。” “我去叫。” 姜楠去叫了医生来,给姜唯一做了一番检查。 然后,等着结果。 负责姜唯一病情的李医生,又去给陆淮书打了一通电话。 因为陆淮书在查姜唯一的那件事情,他特意给这家医院捐过器材,打过招呼。 他又是厉寒科技的首席ceo和新闻发言人。 这家医院的领导人物,也特意跟姜唯一的医生打过招呼。 姜唯一但凡有醒转的迹象,要第一时间通知陆淮书。 陆淮书带姜帆做完产检后,立即赶去了脑外科的住院部。 此时,姜唯一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李医生很遗憾地摇了摇头,“抱歉,病人暂时没有任何醒转的可能,至于手指动了一下,也是正常反应。” 顿时,姜楠和姜阿姨,陷入了无比的失落之中。 像是坐过山车。 刚刚还在希望的云端,这会儿又跌落失望的泥泞。 陆淮书没有进去打扰病人家属。 暂时没看见里面的姜楠。 等李医生走出去,陆淮书才问,“姜小姐情况怎么样了?” “暂时还醒不过来。”李医生说,“家属看到她手指动了,误以为是有醒转的迹象。又或许是家属太希望病人醒过来,看花眼了。” 陆淮书一筹莫展。 小舅一直让他查那个怀孕女人的消息。 所以他一直关注着姜唯一的情况。 如果姜唯一还醒不过来,线索就断在这里,不会有任何进展。 因为只有姜唯一知道,小舅的精,到底给了哪个女人做受孕手术。 陆淮书绅士礼貌道,“李医生,那下次有什么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李医生点了点头,“放心,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那我先去忙了。” 陆淮书也点了点头。 李医生走后,他也准备走。 这时,他看到了从病房里走出来的姜楠。 陆淮书有些好奇,“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看我朋友。”姜楠没想和陆淮书多说什么。 她越过他,准备离开。 陆淮书跟上前,“谁是你朋友,病房里的姜唯一是你朋友?” “你打听那么多干什么?”姜楠继续往前走,“跟你又没关系了。” 忽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她停下来,看着陆淮书,“你怎么认识唯一,我以前没有把唯一介绍过给你。” 她和陆淮书的那段恋情和婚姻,并不算轰轰烈烈。 不。 和轰轰烈烈沾不上一点边。 她向来性子淡,对爱情也不是那么热烈。 以至于很多事情她都不主动,连许多朋友,她也没有介绍给陆淮书认识。 陆淮书解释,“我找姜唯一打听点事情,我跟她不熟。” “打听什么事情?”姜楠怕陆淮书对唯一不利。 所以,她很想知道,陆淮书到底找唯一是要干什么。 陆淮书随口一答,“小舅吩咐的事情。” 这就更让姜楠疑惑了,“厉寒能让你,找唯一打听什么事?” 第50章 她真的想离开 想到姜唯一昏迷了好一阵子了。 总是没有醒转的迹象。 姜楠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会儿她的眼睛沾满了泪意,明显是哭过。 陆淮书猜想,她和姜唯一的关系应该很好。 可那个时候,她竟然没有把姜唯一介绍给他认识。 现在陆淮书细细想来,这才发现,其实他对姜楠来说真的不重要。 否则怎么能连如此要好的姐妹,都不介绍给他认识? 心里有些不舒服。 看姜楠在等他回答,他不爽道: “那件事情也与你无关,反正不是什么坏事。” “如果姜唯一愿意提供一些线索,小舅会给丰厚的报酬。” 小舅吩咐过他,那个孩子的事情要保密。 看了看姜楠的肚子,似乎还没有鼓起来。 小舅应该更喜欢姜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而那个女人怀的孩子,如果找到了,小舅肯定是要让她打掉的。 姜楠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她扯开话题,“陆淮书,我看见你带着姜帆去妇产科了。” “你想说什么?”陆淮书觉得自己并没有对不起她,“是,帆帆是怀孕了,但是我上个月才跟她在一起,我之前一直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和帆帆……” “打住,打住!”姜楠比了个打住的手势。 多一个字,她都不想听陆淮书说。 她嘲讽道,“我只是想让你回忆一下,姜帆说过的那些光明磊落的话。” 那些话,陆淮书还真在脑子里回忆了一遍。 帆帆说,她要等他和姜楠离婚一年后,才跟他在一起。 但搬去跟她同居,是她提的。 跟他睡觉,也是她主动的。 他甚至很君子,想着真要和帆帆结婚以后,才会碰她。 他要尊重她。 但那天晚上,他们喝了些小酒,帆帆穿得很美很美。 她主动搂住了他的脖子。 主动,吻了他。 他想到反正都已经跟姜楠打了离婚申请了,也不算对不起姜楠。 就跟姜帆睡了。 在他回忆这些细节时,姜楠低低地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陆淮书抽回神思,有些心虚地看着她。 她嘲笑道,“我觉得,用不了多久,你会对光明磊落这四个字,有着重新的认知和定义。” “陆淮书。”她又说,“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太失望。” 陆淮书什么也没有说。 他看着姜楠转身离开。 他喊了她一声,“姜楠,帆帆虽然怀孕了,但我从始自终都没有对不起你,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是你先对不起我。” 姜楠回头,“陆淮书,你应该叫我小舅妈了。” 她看着他,转身又说: “我不需要你的解释。” “以前不需要,现在不需要,以后更不需要。” “我只需要你记住,我现在是你的小舅妈。” “别乱了辈分。” 说完,她拎着手上的包包,走了。 她走时,纤细的腰板挺得笔直。 头也不回。 陆淮书这才发觉:原来她真的一直想要离开他,真的想要离婚。 她从来没有欲擒故纵。 她根本不屑用这种手段,来留在他的身边。 他这么好,她怎么就没有一丝留恋呢? 他在看着姜楠头也不回绝尘而去的同时,身后有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也在看着他。 头,忽然疼了起来。 陆淮书蹲在地上,稍作休息。 他没有发现身后的鸭舌帽男。 直到鸭舌帽男在人来人往的医院离开,陆淮书才觉得头疼的感觉轻了些。 这才慢慢站起来。 厉寒在这个时候,给他打来了电话。 他接了电话,一边往外走,一边和电话里的厉寒说话。 “小舅,姜唯一还是没有醒过来。” “怀孕女人的线索,暂时还查不到。” 这时的厉寒,正在实验基地的一号实验室。 他的电脑屏幕上,敲下了很多代码和公式。 这会儿,他的手离开键盘,又问电话里的陆淮书。 “没有别的线索了?” 陆淮书答: “这件事情只有姜唯一一个人经手,除了她谁都不知情。” “没办法,只能等了。” 厉寒又问,“那个女人大概怀孕多久了?” 陆淮书算了算,“大约就是两三个月吧,两个多月,不到三个月。” 电脑桌前的厉寒,手指轻敲桌面。 他若有所思。 “那个孩子必须要打掉。” 陆淮书知道他在想什么,“小舅,你是怕以后这个孩子生下来,会影响到你和姜楠吗?” 厉寒冷声道:“姜楠也是你叫的?” 隔着电话,浓浓的告诫与训斥之意传过来。 陆淮书改口的时候,心里有些憋屈,“小舅妈很喜欢孩子的。” 那个时候,姜楠跟他说过。 她想三十岁之前生完孩子,再恢复身材,重返职场。 这是她的人生规划。 她还说,她从小被别人收养过两次。 尽管她很听话,很懂事,这两个家庭都对她不好。 有一次她脑子里长东西,要做手术。 手术台上,养父母怕花钱,就跑了。 再后来,她被姜家找回来,跟姜国栋和周佳茹的感情也不亲。 所以,她很想要一个自己的骨血之亲。 如果是她自己的孩子,她会很疼很宠。 这些,好像就是昨天的事情。 但于陆淮书来说,已经是不得不放下的前尘往事了。 姜楠再也不是他的妻。 明明他已经有姜帆了,但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失落什么。 这时,电话里的厉寒又说,“我当然知道你小舅妈喜欢孩子。” 但是,那不是他和姜楠的孩子。 他又吩咐: “再给医院捐些钱,去国外聘请权威的脑外科专家。” “争取让姜唯一早点醒。” “早点找到那个孩子的下落。” “尽早解决掉。” 否则到时候孩子生下来,麻烦事一大堆。 “好。”陆淮书顺口又多说了一句,“小舅,姜楠也认识姜唯一的。 厉寒:“对于你和小舅妈的关系,你是不是拎不清楚?” 陆淮书心里憋屈得很,“哦,我是说,小舅妈。小舅妈也认识姜唯一。” 厉寒想了想,“这件事情,不许让她知道。” 陆淮书:“小舅,我知道了。” 晚上。 姜楠在浴室里洗澡。 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 这会儿姜楠头上还抹着泡泡,也光着身子,没办法出去接电话。 可是那电话一而再再而三地打进来,没完没了,一直不停…… 第51章 新婚之夜 姜楠只好戴上浴帽,再围上一条浴巾,走出去接电话。 拿起手机。 来电显示:小舅。 原来是厉寒打过来的。 她接听了。 那头传来厉寒很不爽的声音,“你把大门的密码改了?” 早上他还进来给她煮过早餐。 晚上这就改密码了? 姜楠就是特意改的,因为她不想让厉寒随进随出。 她理所当然道,“对啊,不改密码我没有安全感。” “你特意防着我?”厉寒的口气,更加不爽,“你别忘了,你离婚的时候,这套别墅是我帮你争取到的。” 是他要求陆淮书,离婚必须把这套房子给姜楠。 还补偿了姜楠几十万。 他不爽地哼了一声,“你倒是把过河拆桥玩得挺溜。” 然后,像是命令,“下来开门。” “我正洗着澡呢。”这时的姜楠,已经拿着电话回到的卧室。 深秋的夜里,稍微吹一吹凉风,遍身都是冷意。 她赶紧打开热水,“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说完,她果断挂了电话。 别墅门外。 厉寒站在那里。 身后是矮胖的管家吴叔,还有一头自然卷发的玲姨,帮他拿着行李。 他转身看着吴叔和玲姨,“姜楠还在洗澡,你们等一会儿。” 矮胖的吴叔应声,“厉先生,老夫人要是知道你搬过来住,可能会闹情绪的。要不,让姜楠搬去厉家别墅住?” 厉寒:“以后要叫她太太。” 吴叔尴尬一笑,“我一时之间还没适应过来。我改口,这就改口。” 厉寒:“姜楠喜静,厉家别墅人多,她不喜欢。但在老太太那边,你别这么说。” 吴叔点头,“我知道该怎么说了。” 厉寒点了点头。 随即给姜楠发了一条微信:洗完澡下楼开门,我在门口等你。 于是,吴叔和玲姨陪着厉寒在这里等着。 姜楠的洗澡时间比较长。 加上今天又洗了头。 时间过去了二十分钟。 吴叔腰不行,站久了累,只好坐在门口的大理石台阶上。 厉寒虽等的无聊,但也跟着坐下来耐心地等着。 吴叔笑了。 向来都是别人等厉先生。 这厉先生等起姜楠来,那是相当有耐心啊。 厉先生和他一起坐在大理石台阶上的样子,也是相当接地气啊! 看着身边的吴叔,厉寒吩咐,“老太太不喜欢姜楠,她那边有什么动静,第一时间告诉我。” 吴叔应声,“好。” 三人等着。 二十分钟后,洗完澡的姜楠终于来开了门。 她看着门口大理石台阶上,坐成一排的厉寒和吴叔还玲姨三人。 最先回头看向她的,是厉寒。 厉寒起身时,身后的吴叔也跟着起来。 大约吴叔是脚麻了,起身时差点站不稳。 厉寒赶紧扶了吴叔一把。 吴叔笑着说,“没事,没事。厉先生,我和玲姨先把你的行李拿上楼。” 厉寒点了点头。 这时,姜楠才发现,吴叔缺掉的门牙已经补上了。 她问了一句,“吴叔,你的牙齿补好了?” 吴叔笑着应声,“是的太太,我嫌补牙太贵,还是先生给我发的补牙补贴,一万多块呢。先生对我们真好。太太,你嫁给先生是你的福气。” 姜楠心想:吴叔改口倒是改得挺快,这就叫上她太太了? 看着二人把行李往屋子里搬,姜楠疑惑地看向厉寒,“这是做什么?” 说话间,厉寒已经拎起吴叔和玲姨没拿完的行李,走进去。 姜楠跟在身后,“厉寒,你搬这么多行李来干什么?” “都结婚了,难道还要分居?”厉寒特意回头,看了她一眼。 “不是。”姜楠懵了,“还,还要同居? 婚前协议可不是这么写的。 吴叔和玲姨照着厉寒的吩咐,将他的行李全部拿进了姜楠的房间。 那么多的行李,看来是用的穿的都搬来了。 铁了心要在这里住下。 很快,玲姨就将厉寒的衣服和用品,全都整理好了。 姜楠再看自己的那间衣帽间,顿时满满当当。 收拾完,吴叔和玲姨站在一起,朝二人点了点头。 吴叔说,“厉先生,都已经收拾好了,祝先生和太太新婚快乐。” 玲姨也说,“祝先生和太太,新婚快乐。” 人走后,姜楠才问,“你准备以后一直住在我这边?” “难道你要跟着我一起,住到老太太那边去?”厉寒反问。 姜楠想也不想一下答,“当然不可能。” 厉老太太和厉兰两母女,讨厌死她了。 她才不要跟她们抬头不见低头见。 厉寒已经走到了衣帽间,“这不就对了,只能我搬过来。” 跟到衣帽间的姜楠,趴到门框上,看着他,“不是,厉寒,我们是协议结婚,不是真夫妻,哪里能真正同居的?” 此时的厉寒,看着自己一排排的衣服,都挂在了姜楠的衣服的旁边。 男人的,女人的,一左一右,一上一下。 整整齐齐。 看上去很是赏心悦目。 哪像他的衣帽间,单调又清冷,看上去一点人气味也没有。 再看有他的,又有姜楠的衣帽间,顿时觉得有了很温馨的生活气息。 这才像是过日子的样子。 他拿了一套自己的睡衣,转身回头,“放心,同居不同房。” 走到她面前,他又说,“你一个大肚子的孕妇,我还能打你什么主意?” “我哪肚子大了?”姜楠好像被他绕进去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身材,怀孕整整80天,如果不穿贴身的衣服,丝毫看不出孕肚。 厉寒看着她,笑了笑说,“怎么,急着证明自己的身材,是想让我打你主意?” “滚!”姜楠恼羞成怒。 “我滚去洗澡。”厉寒进了浴室。 姜楠原本是想等他洗完澡了,出来跟他聊一聊。 既然同处一室,总有些规矩要聊的。 比如穿衣服不能太露了,比如要尊重对方的生活习惯,等等…… 坐在床上,她拿纸笔一一写下。 浴室门打开。 厉寒从里面走出来。 姜楠也闻声抬头,“厉寒,有些规矩……” 她哪里还说得下去。 因为此时此刻的画面太少儿不宜了。 一生气,她低吼一声,“厉寒!你怎么能不穿衣服就出来了?” 擦着头发的厉寒不以为然地望来。 那漫不经心的眼神,还带着某种侵略感,“谁会刚洗完澡,身上湿嗒嗒的,就穿衣服?” “那你不知道擦干了再穿吗?”姜楠真是受不了他。 腰间围着浴巾的厉寒,又用挂在脖颈上的另一条毛巾,往身上擦了擦,“这不是在擦吗?” 白色毛巾所擦之处,精瘦有力的肌肉更加显眼突出。 一米九二的身体,精瘦紧实,全是力量。 他不擦还好。 他这一擦,那慵懒又漫不经心的动作,显得性张力十足。 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他浓浓的男人味。 第52章 夫妻生活一周休一次 “厉寒,你的身材是很好。” 这一点,姜楠是承认的。 但她不喜欢他这样。 看着他时,她没有去欣赏他的好身材,反而有些生气: “你穿好衣服再出来跟我说话。” 随即衣帽间的隐形推拉门,被她砰一声推过去。 掉头走到卧室的床上,她坐了下来。 衣帽间的厉寒感受到推拉门被关过来时,一阵冷风扑面而来。 那样的凉意,就像是刚刚姜楠对他的态度一样。 他努力回想刚刚姜楠看到他走出来时,她的眼神变化。 好像她的眼神并没有变化。 反而只有生气。 这个女人,性子是有多冷淡? 穿好浴袍后,他才走出去。 此时的姜楠,坐在床头,把她写好的东西,递给他。 他拿在手上,念道: “同居规定。” “一,进门先敲门。” “二,各自分房睡。” “三,不得衣衫不整出现在对方。” “四,不得有亲密接触。” 念完,厉寒把本子还给她,“这些规矩都是死的,人是活的。” “我不管,反正必须遵守。”姜楠不想再出现刚刚那种情况。 她又说: “虽然我承认,你的身材确实是很好。” “对于我一个成年的年轻女人来说,也确实是一场视觉盛宴。” “如果我一个不谨慎,跟你这样有钱、又有颜、身材又好到爆的男人睡了,肯定也是不亏的。” “而且我相信你的床上功夫肯定也很好,跟你睡觉怕是很多女人的梦想。” “单从生理需要的角度出发,我觉得跟你睡觉肯定是可以得到很大的满足的。” 她还要继续说下去,厉寒斩钉截铁,“你也想跟我睡?” “厉寒。”她看着他,“夸你不代表就认可你,你也不在我的人生规划当中。” 她的人生规划,生娃,赚钱,人生独美。 已经不需要男人了。 说完这句话,厉寒的脸色突然不好了。 他坐到床侧,哼了一声,“我严重怀疑,你是性冷淡。” 姜楠起了身,去抱了一床被子给他,“你的卧室在隔壁,麻烦你睡隔壁。” 把被子寒给他后,她又说: “还有,大家都是成年人。” “你应该知道,像刚刚那种情况,稍不注意就擦枪走火了。” “所以大家还是都保持些距离比较好。” 坐在床沿边上的厉寒,被他推了一把,“你去旁边的客房睡。” 站起来后,厉寒看着她,答得风马牛不相及,“所以,你承认,刚刚我有吸引到你?” “我为什么不承认?”姜楠如实道,“你身材好,颜值高,又有钱有势。如果硬要找个男人上床,恐怕没别的男人比你更合适。” 她又说: “还有,我不是性冷淡。” “我有性需求。” “但我不允许没有爱的情况下,先有性。” “我也不想要男人,至少目前暂时是这样的。” 一个陆淮书还不够吗? 她才不想在男人身上浪费感情。 厉寒此时的脸色,已经缓和了许多。 至少他听到了她说了,如果要找个男人跟她上床,没有人比他更适合。 这算是好事。 他把被子放下来,铺在床侧的地毯上,“我睡地上。” “不行。”姜楠坚决反对,“你不能睡在我屋子里。” 铺好地铺的厉寒,把枕头摆上去,“我也很明确地告诉你,你也身材好,脸蛋漂亮,而且很有魅力,但是到目前为止,我对孕妇还真不感兴趣。” 姜楠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厉寒又说,“除非你自己把控不住。” “我,我怎么可能把控不住?”姜楠赶紧说明,“我不可能被你乱了定力和心神。” 厉寒低头整理着被子,“那不就对了。大家都相安无事,以后你睡床,我睡的,就这么定了。” 一时之间,姜楠竟然再也找不到话来反驳他。 眼见着激将法管用了,低头整理被子的厉寒,勾唇轻笑。 姜楠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感觉。 她感觉他好像一本正经,但又好像并不正经。 又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阴谋陷阱,却又找不出任何证据。 厉寒抬头。 看到她皱眉生气的可爱样子,忍不住上前轻掐她的脸颊,“别想了,我不会对你图谋不轨,除非你对我有什么图谋。” “绝对不可能。”姜楠嘀咕了一声。 她换了个坐姿,伸手问他拿东西,“说好的,晚上给我婚前协议呢,签好字了吗?” 厉寒这才起来,又去行李箱当中,拿了那份协议来,交到她的手上。 她翻开要看。 他却把协议拿过去,帮她塞到柜子里。 “我都签好字了,也看了协议内容。” “我们就是协议夫妻关系,谁都不用满足对方的性需要,谁也不能约束对方。” 他把柜子关起来,“时间不早了,睡了。” 然后,关了灯,躺在床沿边上的地铺上。 姜楠也有些困了。 她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床边突然多了一个人,怎么也有些不太适应。 她问,“厉寒,你搬过来住,老太太知道吗?” 他答,“知道。” 她又问,“很生气吧,是不是说我是个狐狸精?” 他又应了一声,“你倒是聪明。” 她申明道,“我先说好啊,虽然是帮你解决麻烦,但我可不会做一个忍气吞声的儿媳妇。” 她没勾引过厉寒。 都是他找到她,要她跟他合作共赢的。 她拒绝了好几次。 她又说,“如果你妈和你姐还有厉家的人,让我不爽快了,我是不会客气的。” 她做人向来光明磊落,却要被重重误会。 她也不想让别人体谅理解她。 因为她没有权利,去控制别人的言语和思想。 这会儿,她只想怎么舒坦,怎么来。 夜色里,厉寒应声道,“你要是不高兴了,尽管发火发脾气,不用考虑到他们是长辈。” 他补充道,“老太太最近也越来越不像个长辈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老糊涂了,看人看事越来越颠倒是非了。” 姜楠笑了。 厉家有他这样的主心骨,三观正,又有一双慧眼。 就算厉家的那些人再怎么走歪路,也歪不到哪里去的。 她以为,屋子里突然多出来一个人,她会睡得不踏实。 但很快,她睡着了。 呼吸变得又浅又均匀,看样子是睡得很香。 躺在地铺上的厉寒,缓缓起身。 夜色中,是从她身上和发尖飘过来的栀子清香。 坐在床沿边上,他卷勾起她的一尾发,轻轻卷在指尖,细细地打量着睡颜静美的她。 夜色在这一刻变成了静止。 他在她的身边,坐了许久,许久。 睡觉之前,他把柜子里的那份婚前协议收了起来。 姜楠不知道的是,协议上的某些条款,被改成了以下内容: 夫妻双方必须履行必要的义务,比如满足对方的感情需要和生理需要。 为了身心健康,夫妻生活一周休一次。 第53章 霸气的姜楠 第二天,老太太要求厉寒和姜楠,一起回别墅吃晚饭。 一同被邀请回去的,还有陆淮书和姜帆二人。 他们这两对,分别都在昨天领了证,结了婚的。 老太太叫他们回去,许是有话要说。 下午五点,厉寒从实验基地出发,准备去姜楠的工作室。 他给她打了电话,“我去接你。” “不用了。”姜楠已经在回厉家别墅的路上了。 这会儿车子已经开进了东方华府,“我马上就到了。” 厉寒问,“今天这么早下班?” 姜楠如实说,“就算我再不喜欢我名义上的婆婆,但她始终是长辈。长辈让回去吃饭,哪能怠慢的。” 所以她从工作室,提前离开了。 “不过厉寒。”她又说,“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今天是鸿门宴,我可没好脾气的。” 开车的厉寒,踩着油门,提了速,“放心,为了稳固我们的长期合作关系,我会好好为你服务,一直站在你这边的。” 姜楠心情很好,“跟你合作,蛮愉快的。” 挂电话时,车子已经到了厉家别墅。 厉家的大别墅,一共五层。 坐落在一个好几千平的大花园里。 见她的车子到了,小陈开了门。 车库处,停了一排豪车。 她的那辆比亚迪,顿时显得有些逊色和格格不入。 下车时,身后有人啧啧道: “我还以为你嫁给小舅后,是有多风光,结果还是开这辆破烂的比亚迪。” 回头一看,是姜帆。 姜帆从一辆保时捷上走下来。 她踩着高跟鞋,身上的首饰好像也换了一套,很是显眼。 和她身上那两三百块的普通衣服和普通银饰比起来,姜帆的装着打扮,顿时高档了许多。 但她不卑不亢道,“比亚迪怎么了,国货品牌,国货之光。我开国产车,我觉得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 “姜楠,废话不想跟你多说。” 姜帆走过去,站在她面前,逼问道: “我问你,淮书的股权合同,你什么时候给他。” “小舅说了,他已经放权给你了。你是不是想报复淮书,所以还不让他签股权合同?” “姜楠,我警告你。小舅他顶多就是一时新鲜,想跟你玩玩。” “新鲜感一过,就算你再有狐媚本事,也抓不住他的心。” “你和小舅始终没有血缘关系。” “但淮书就不一样了,他对小舅有帮助,不像你只是凭着你的狐媚本事……” 啪! 姜楠扇了姜帆一个响亮的耳光。 她根本不容她把话说完。 她说第一个狐媚的时候,她就忍不下去了。 还一直强调她是狐媚。 她不打姜帆,打谁? 被打的姜帆反应过来后,想扇回去。 姜楠一把抓住那只扬起来的手,与之撕扯。 她哼声警告: “姜帆,现在我是厉寒的妻子,并且我怀孕了。” “如果你让我有个什么身体不适,你说你陆太太的位置还保得住吗?” “或者说,你们家陆淮书的股权合同,还有希望吗?” 想到股权合同,姜帆果然不敢再造次。 她只好松手,“姜楠,你太卑鄙了,你不过是仗着现在小舅宠你,狐假虎威罢了。等小舅不宠你了,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姜帆,连豆腐都有脑子,你却没有。”姜楠嘲讽一笑。 又道,“明知道厉寒宠我,你还来招惹我?是嫌自己死得不够早,是吗?” 姜帆气不过,“姜楠,你……” “你什么你,叫小舅妈。请搞清楚你的身份和地位。”姜楠怼回去。 “你别……”姜帆还想再说什么。 又被姜楠怼回去,“你别逼逼了,否则我会以为是谁家马桶坏了,才能这么臭。” 她以最平静,又最爽的方式,怼得姜帆哑口无言。 一时之间,姜帆竟然不知道怎么接话。 姜帆气不过,“你,你,你没素质,就知道骂人。” 姜楠冷笑着,哼了一声,“我骂的是人吗?你怎么证明我骂的是人?” “你,你,你……”姜帆又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这个时候,陆淮书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过来。 姜帆倒也没哭。 她只是别过脸去,不让陆淮书看她的脸。 陆淮书偏要看,“你脸怎么了?” “没怎么,被你前妻打了。”姜帆干脆利落道,“我承认,我确实是把她堵在这里,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但是再怎么样,她也不该打人。” 陆淮书看到姜帆的脸被打得发红,愤怒地朝姜楠望来,“姜楠,你……” 姜楠斩钉截铁,“有必要再次警告你们一声,以后见到我,请叫一声我小舅妈。” 然后,看向姜帆,“我是打你了,有本事你到老太太面前去告状去。” 谁怕谁。 真要闹起来,指不定谁吃亏。 说完,她就走了。 没一会儿,陆淮书和姜帆也来到了厉家客厅。 抱着猫的老太太,看到姜帆的脸不太对劲,急忙关切地问道: “帆帆,你的脸怎么了,是不是过敏了,过来外婆看看。” 昨天陆淮书将帆帆娶进了门,她终于可以当帆帆的外婆了。 老太太是无比喜欢姜帆的。 姜帆走过去,自以为自己很直爽地道,“没什么,外婆,只不过是在车库和小舅妈拌了几句嘴。” “姜楠打的?”老太太望向坐在沙发上,气定神闲的姜楠。 姜楠倒是不慌不忙。 老太太愤怒地看着她,问,“你怎么进门第一天,就打人?你是不是看不惯帆帆,帆帆是在你和淮书离婚后,才跟淮书领证的,你有什么好看不惯帆帆的,她又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姜帆把话接过去,道,“外婆,不是小舅妈的错。是我顶撞她在先,我骂了她是个狐媚子。骂人在先,我敢做敢当。作为晚辈,说这句话也确实该打。” 她又说,“但就是打挨,我也是要不吐不快的。她要不是勾引了小舅,她能成为我和淮书的小舅妈吗。” 老太太心疼地看着她红起来的脸,“帆帆,这也不怪你,你没错。外婆给你主持公道。” 随即,看向姜楠,“姜楠,不管怎么样,你打人就是不对。赶紧给帆帆道个歉。” 坐在沙发上的姜楠,是不慌不忙,不急不徐: “妈,我看厉害寒果然说的对。你这是已经老糊涂了吧?” “狗咬了人,你还要我跟狗道歉?” 本以为老太太是长辈,要敬着她。 但如果是如此是非不分的长辈,也没必要敬着了。 否则不把当她软柱子一样捏? “你,你,你……”老太太最近本来就身体不好。 因为厉寒的事情,吃不好,睡不好,身体机能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 被姜楠如此怼了,老太太气得不轻。 厉兰赶紧把安抚老太太,然后狠狠瞪向姜楠,“你这个狐狸精不把我们厉家搅得天翻地覆,你就不罢休是吧?” 这时,厉家客厅,一双黑色的皮鞋踩着地毯,匆匆迈入…… 第54章 好不容易娶回来的 厉寒已经车子超速往回赶了,可还是晚回来了一步。 看见所有人都气势汹汹地瞪着姜楠,他大步上前,轻揽着姜楠的肩头护着她。 然后,望向厉老太太,沉声问,“你们又欺负楠楠了?” 回应厉寒的,是情绪激动的厉兰: “什么叫我们又欺负姜楠了?” “明明是她目中无人。” “第一天嫁进来厉家,打了我家帆帆不说,竟然还敢骂老妈是老糊涂了。” 厉寒是知道的,如果他们没有欺负姜楠。 姜楠不可能这么怼人。 她有她的底线。 她会尊重长辈。 但如果长辈没个长辈样子,她也没必要尊重。 “他们有没有对你动手?”厉寒丝毫不听厉兰说的话,他看向姜楠,眼里只有姜楠。 姜楠也看着他,摇了摇头,“倒没有。” 然后,她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向厉寒陈述了一遍。 “我在车库遇见你外甥媳妇,被她骂了两次狐狸精,所以我扇了她一巴掌。” “来到客厅,老太太因为这件事情,要我跟你外甥媳妇道歉。” “我没道歉,还怼了她一句:狗咬了我,还要我跟狗道歉,她是不是老糊涂了。” “事情的整个经过,就是这样子的。” 她用极其平静的语气,陈述完整个事件过程。 然后观察着厉寒的神色反应。 本以为厉寒会觉得她怼人不对,会说她的不是。 毕竟,老太太是他的亲妈啊! 他们始终是有着骨血之亲。 而她和厉寒,只有合作关系。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厉寒并没说她的滴点不是。 他反而说:“你说得对,狗咬了你,没打断她的狗腿就好了,还道什么歉?” 随即,厉寒又看向已经气得脸色铁青的厉老太太,道: “妈,你这些年的大学资深老教授,是怎么当的?” “如果是非不分,糊涂至此,我看你也别去学校了,免得误人子弟。” 厉老太太气得一口气没接上来,“你,你,你……” “你怎么跟妈说话的?”厉兰瞪了厉寒一眼。 又见老母亲气得喘不上气来,赶紧帮她拍拍背: “妈,你别激动。” “厉寒他平日不会这样的,都怪姜楠那个狐狸精。” “我们就不应该让她进厉家的门。” 陆淮书是最心疼厉老太太的。 见着厉老太太气得通红的脸色,他担忧极了。 他赶紧拦着厉兰,“妈,你就少火上浇油了,外婆都这样了,少说几句。” 姜帆却不认同他。 她站到厉兰的那一边,以妻子的身份训了陆淮书一句: “淮书,你怎么能这样跟妈说话。” “妈说得很对,小舅他本不会这样对外婆的,都怪姜楠。” “姜楠嫁进来,就是想把厉家搞得鸡犬不宁。” 陆淮书一个怒气提起来,瞪向姜帆: “你没看见外婆气得不轻吗,你还跟着火上浇什么油,你给我闭嘴。” 平日里见着姜帆挺明事理的一个人。 今天怎么净知道火上浇油? 陆淮书心里很不爽。 被他训斥了,姜帆觉得委屈,“你还凶我?” 眼见她就要哭出来了,陆淮书却丝毫没去哄。 因为在他眼里,长辈才是最重要的。 外婆都要被气坏了,他赶紧去给老太太倒了一杯糖水来。 这个时候厉兰接过水,让老太太喝了一口。 老太太这才缓和了些。 随即,厉兰瞪向姜楠,“都怪你这个狐狸精,你看看你把我妈气成什么样了?” 姜楠不说话了。 她要看看厉寒会说什么。 接下来,厉寒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厉寒脸色冷硬道: “二姐,妈老糊涂了,你也老糊涂了?” “明明是你刚进门的儿媳妇,在这里搬弄是非。” “她的目的就是要让厉家的所有人,都讨厌姜楠。” “我没找你们算账就不错了,你们还敢怪到我们家楠楠头上来?” 姜楠不得不承认,厉寒的这几句话很是温暖人心。 如果是她二十岁刚出头的年龄,她可能会因为厉寒的守护而有所感动。 说不定会对他生出些合作以外的感情来。 但现在的她,只觉得厉寒三观正,是个智慧的男人。 除此之外,她没有其余的感情。 这几句话,让厉兰气得不轻,“厉寒,我看你就是被……” “二姐,我有必要提醒你。”厉寒斩钉截铁,“姐夫去世的时候,他在外面欠的那些外债,都是我帮你给还上的。” 他又说: “你现在是住在我家。” “如果你对这个家的女主人,如此不尊重,我有权利请你搬出去住。” 这个家的女主人,显然是指姜楠。 老太太在这个时候站起来,一步一步朝厉寒走去。 随即抓起沙发上的枕头,朝厉寒身上又拍又打。 “你为了一个狐狸精跟你二姐这样说话?” “在你眼里,你二姐还不如一个狐狸精,是不是?” 那只枕头,被厉寒一把抓住: “妈,你要是再如此老糊涂,我会让大哥和二哥过来把你接走。” “你什么意思?”老太太急火攻心,“你,你,你……” 她指着姜楠,眼睛怒红,“为了这个狐狸精,你不仅要把你二姐往外面赶,你还要赶我走?” “她不是狐狸精。” 厉寒将老太太指着姜楠的手,推开。 “她是我好不容易娶到手的妻子。” “请你尊重她。” “如果你不尊重她,你就去跟大哥三哥过,我会按时给他们生活费。”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不是姜楠想要的。 她只不过是不想给姜帆道歉。 没想到厉寒会如此护着她。 她拉了拉厉寒的胳膊,在他耳边小声劝道: “厉寒,你也少说两句。” “妈不喜欢我,我以后少回来就是了。” “我现在就走。” 再怎样,老太太都是长辈,是厉寒的亲生母亲。 倒不是她怂了。 只是不想再生事端。 这事要是被别有用心的姜帆传出去,她肯定是要担个离间厉寒母子的罪名的。 “你少假惺惺了。”这个时候,姜帆瞪着她道,“你不就是想把外婆气死,然后霸占小舅的一切吗?” 陆淮书怕事情会闹得不可开交。 到时候真会把外婆气出个好歹来。 偏偏这个时候,姜帆再次火上浇油。 他用力扯了姜帆一下,凶巴巴地告诫道,“姜帆,你能不能闭嘴,没完没了是吧?” 第55章 好像是真夫妻似的 姜帆顿觉委屈。 但她干脆利落,又无比愤怒道: “我又没说错,本来姜楠就是假惺惺的,还不让我说了?” “不是,陆淮书,你跟谁是一家的。” “今天是我和你领证的第一天,你却如此向着你前妻?” 陆淮书心里有火气: “我是向着她吗?我是让你少说两句,别把事情闹得不可开交,一会儿再把外婆的身体气坏了。” 两夫妻争吵起来。 姜楠看在眼里。 她就知道这两人结了婚后,肯定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因为姜帆根本就不是陆淮书所说的,那样光明磊落和坦荡善良。 她喜静。 不想再留在这里吵吵闹闹的。 想跟厉寒打招呼离开。 下一秒,老太太倒在了沙发上,突然昏迷了过去。 “妈!” “外婆,外婆,你别吓我。” 最担心的那个人,是陆淮书。 他是被外婆从小带到大的,他对外婆有着深厚的感情。 他眼眶通红地抱着厉老太太,“小舅,快点叫救护车。” “你想你外婆死得更快吗?”厉寒虽也心急,但他理智,“让她平躺,散开,通风。” …… 医院里。 老太太被送进了急诊室。 医生走出来,来到厉寒的面前: “厉先生,老太太已经脱离危险了,但是还要进一步的做全面的检查。” 松了一口气的厉寒,点了点头,“谢谢郝医生。” 郝医生又说,“一会儿我们会将老太太转到普通病房,后续治疗还得等检查结果出来之后,再做定夺。” 厉寒:“好。” 心疼哭了的厉兰,一边抹泪,一边瞪着厉寒: “厉寒,你竟然合着姜楠这个狐狸精,把妈气进医院里了。” “现在你高兴了吧?” 陆淮书在旁边无力地叹了一口气: “妈,你能不能少说两句?一会儿外婆醒过来了,你千万别再说这件事情了。” “还有你。”陆淮书看向姜帆,“一会儿你也别再煽风点火。” 至于姜楠,陆淮书不敢说她。 因为她现在是他的小舅妈。 陆淮书又看向厉寒,“小舅,外婆都被气进医院了,一会儿你们也少说两句吧。” “关键时候,你倒是分得清轻重缓急。”这一点,厉寒还是认可陆淮书的。 陆淮书骨子里不坏。 只是被姜帆蒙蔽了双眼。 厉寒朝角落里的姜楠走去。 站在她面前,道:“一会儿你就别进去了。” 姜楠点点头。 厉寒摸了摸她的脑袋,“累了吧,我先让小陈送你回去休息。” “我没事。”姜楠摇了摇头,“你妈能平安无事就好。” 她又说: “她不喜欢我,下次她要是再让我回家吃饭,你帮我推了。” “今天的事情,很抱歉。” 厉寒再次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又没错,是我妈是非不分,自以为能够断一个公道案,其实颠倒了是非。” “但她到底是你母亲。”姜楠抬起头来,看着他,“如果因为我,她老人家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岂不是成了罪人。” 厉寒看着她,无比理智道: “如果非要找出罪人来,那个罪人也是挑拨是非的姜帆,不是你。” 姜楠没有再说话。 看人看事,他倒是火眼金睛。 “姜楠。” 厉寒又说: “其实我妈并不是针对你,只是被某些事情蒙蔽了双眼。” “她心不坏。” “等她看清楚姜帆的真面目,也知道她冤枉了你过后,她肯定会后悔的。” 姜楠并不希望找回什么清白。 厉家的人,她不会放在心上。 只要他们不招惹她,她可以跟他们相安无事地相处着。 反之,她也不会怂。 现在,她只想怎么舒坦,怎么来。 “厉寒,我把话说在前头。” 她看着他,又说: “下次,他们如果还找我麻烦,我还是会怼回去。” “不过,我会尽量减少跟他们见面的次数,减少冲突。” “说实话,你明知道他们不喜欢我,还找我合作,真不是明智的选择。” “你大可以在外面找外个怀孕的女人,带回厉家,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 厉寒哭笑不得。 她怎知道,为了娶到她,他到底用了多少手段? “你现在后悔也来不急了。”厉寒笑了笑。 那看似平静的笑容,却藏着某种窃喜。 已经到手了,后悔也没用。 “不过刚刚真的很谢谢你,谢谢你一直维护我。”这一点,姜楠是很感谢的。 厉寒平静道,“不用谢我,我是在正厉家的家风,我也不想我妈一直这样老糊涂下去。” “我在这守着我妈。”厉寒又揉了揉她的脑袋,“我让小陈先送你回去。” “好。”姜楠点点头,“反正你妈也不想见到我。” 接着,厉寒把司机小陈叫过来,吩咐道: “太太怀孕了不经饿,先带她去附近的餐厅吃饭,再送她回家。” “路上注意安全。” 他倒是仔细体贴。 姜楠说了谢谢,便转身离开。 这时,身后的厉兰大步上前,拽住了姜楠的胳膊不让她走。 “我妈被你气得送进了急诊室,你就这样走了?” “姜楠,你有没有良心?” “放手。”厉寒把厉兰拽开,满眼告诫地看着她。 她瞪向厉寒,“厉寒,你变了。自从你和姜楠扯上关系后,你整个人都变了。你以前不会这样大逆不道的。” 一心心系着老太太安危的陆淮书,上前两步,“妈,这个时候你能不能不要和小舅吵?外婆醒来最重要。” “再说了。”他又说,“小舅妈打人是不对。但是你和帆帆一直火上浇油,才是外婆晕倒的主要原因。你们不煽风点火,小舅根本不会说那些话。” 他以前会护着姜帆,那是因为姜帆明事理。 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顿觉姜帆好像变了。 变得有些爱挑事了。 陆淮书很失落。 他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厉寒满意地看了他一眼:还不算是太笨。 所以,他才把厉寒科技首席ceo的职位,交给陆淮书。 有陆淮书在医院里守着,厉寒也放心了。 他看着陆淮书,道:“你留下来守着你外婆,我先送你小舅妈回去。” 姜楠赶紧说,“不用,让小陈送我就行了。” 厉寒牵起她的手,“走吧。” 他亲自送她回去,才能放心些。 身后的陆淮书看着两人手牵手离开。 目光久久地落在两人十指相扣的地方。 心里很不是滋味。 身侧的姜帆拉了他一下,“陆淮书,你必须跟我说清楚,你是不是心里还有姜楠,才不帮着我说话?” “我外婆都这样了,你能不能别闹了?”陆淮书抽回目光,心累地看着姜帆。 姜帆逼问,“是我在闹吗,明明就是姜楠惹的祸,要不是她……” “你闭嘴。”陆淮书愤怒道,“从你进客厅开始,你就一直在挑事情,你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 “淮书,你怎么跟帆帆说话的。”当婆婆的厉兰站出来,道,“今天可是你们结婚的第一天,你态度能不能好点?” “妈,你自己好好梳理梳理。”陆淮书提醒道,“今天是不是帆帆一直在煽风点火,反倒是姜楠,什么也没说。” 细细想来,厉兰觉得自己的儿子说得有道理,“但是……” “别但是了。”陆淮书心里乱极了,“什么事都没有外婆的安危重要,安安静静的等着外婆出来吧,别闹事了。” …… 厉寒先是带姜楠去吃了个饭。 然后送她回东方华府。 到了别墅门口,他下了车,把她送到了门口,“晚上你先睡,我可能会晚点回来,别等我。” 姜楠心里嘀咕了一句:好像我们是真夫妻似的。她本来就不用等他啊。 心系老太太安危的厉寒,坐进车里,返回医院。 姜楠看着车子开远,这才去开门。 这时,别墅的围墙边上,有一个人影,吓了她一跳。 她立即警惕起来,“谁在那里?” 第56章 他们俩是什么关系? 警惕的姜楠,随手抄起门口的一根棍子,望向别墅的外围围墙处。 然后,厉声道,“谁在那里,出来。” 那树影下的人,踩着别墅外的绿草地,慢慢走过来。 姜楠这才看清,是个戴着鸭舌帽和黑口罩的男人。 他走近了,她依然看不清他的脸。 但他的身影让她感到有些熟悉。 这个人的身影,怎么那么像陆淮书? 她其实在厉寒的办公室,早就见过他了,只是不知道他的身份。 上次他也是戴着鸭舌帽和黑口罩。 鸭舌帽男走近了,却没有靠近她。 故意和她保持着两三米远的距离。 见她警惕地握着棍子,他忙安抚道: “放心,我没有坏心思,我只是一直联系不上厉先生,所以来这里等他。” 好奇怪哦! 这个男人身姿挺拔,看上去长得挺周正的。 声音却又沙又哑。 好像他嗓子坏掉了似的。 她无意地低了低头,想看清那藏在他鸭舌帽之下的那张脸。 但对方比她更警惕,赶紧把帽子往下压了压,“既然厉先生没有回来,我先走了。” “厉寒他妈晕倒了在医院里,他这会儿是去医院了。” 姜楠说这句话的时候,鸭舌帽男已经走远了几步。 然后,回头,明明朝她的方向望来,却又特意将头顶的帽子往下压了压,“老太太没事吧?” 这口吻,好像挺关心老太太的。 姜楠应声,“应该没什么事,不过还要再做全面的检查。” “谢谢!”鸭舌帽说完,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身影在夜色下渐行渐远,姜楠怎么看都觉得他的背影太像陆淮书了。 难不成陆淮书在外面,还有个同胞兄弟? 不然身影怎么如此之像? 厉寒是在夜里十二点多才回来的。 此时的姜楠已经睡了。 他怕吵醒她,进门的时候,他蹑手蹑脚。 小心翼翼洗漱完,他来到床边坐在床沿。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 老太太虽然醒过来了,但情况不是很乐观。 看着沉睡的姜楠,轻拂她的发。 她的发尖留有栀子花的香味。 淡淡的,沁人心脾。 这一刻,心终于静下来了许多。 其实,他去浴室洗澡的时候,姜楠便醒了。 本来她准备装睡的。 但这会儿他拂着她的发,她索性不再装睡了。 她说,“你的被子,我帮你铺到窗台的榻榻米上面去了。” 说完,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吵醒你了?”厉寒很抱歉。 “没事。”姜楠又重复了一遍,“你的被子在榻榻米上面,今晚别睡地上,地上容易着凉。” 厉寒却把被子抱回来,硬要铺在床沿边上,“榻榻米太窄,我这么高的个子睡着憋屈。” “你要真觉得憋屈,你睡隔壁卧室的床上去。”姜楠说,“那才不憋屈。” “看我身材好,长得帅,在你面前晃悠,乱你心神了?”厉寒问。 姜楠立即答他,“怎么可能,那你就睡这里吧,反正我不可能乱了心神。” 她才不怕他。 就算他在她面前晃悠,确实觉得他身材很好,也很吸引人,她也不会乱了心神的。 他躺下去,微微勾了勾唇,“那不就行了,睡觉。” 夜色里,他唇角勾起的淡淡笑意,带着某种计划得逞的意味。 躺在床上的姜楠并没有发觉,她随口又说了一句: “厉寒,那天在你公司见到的戴鸭舌帽的男人,今晚来别墅前等你,找你好像有急事。他联系上你了吗?” 厉寒爬起来,眉心紧蹙,“他来别墅了?” “嗯。”姜楠反问,“他没联系上你吗,你没接到他的电话?” 夜色里,若有所思的厉寒并没有回答姜楠的问题。 思索片刻,他才应了一声,“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没有。”姜楠应声,“他只说是来找你的,但是联系不上你。” “知道了。”厉寒重新躺下去,“明天我会联系他。” 姜楠侧身,看着地铺上的他: “厉寒,这个男人好奇怪哦,说话的时候嗓子好像坏掉了,哑哑的。” “而且他一直戴着鸭舌帽和口罩,从来不露正面。” “他是怕见人吗?” 厉寒随口说了一句,“他脸上有难看的疤,不愿见人。” “哦。”姜楠又说,“这个人的身型和陆淮书很像,特别像。” 姜楠爬起来,看着他,“你说陆淮书有没有可能,有孪生兄弟?” 厉寒立即否决,“不可能,我二姐只生了淮书一个孩子。” 这就奇怪了。 鸭舌帽男的身形,为什么那么像陆淮书? …… 第二天一大早。 厉寒去了实验基地。 跟他一同到基地的,还有那个整天戴着鸭舌帽的男人。 在基地的大门口,两人一起遇上了正要去二号实验室的姜国栋。 姜国栋跟他打招呼,“厉总。” 厉寒停下来,“姜教授,昨天我已经和姜楠领证了,现在您是我的岳父,以后叫我名字就好。” 姜国栋当然知道,他和姜楠领证了。 就在他们领证的第一天,他的女儿帆帆,就被姜楠给欺负了。 昨天在厉家发生的事情,姜国栋全知道。 他今天还准备去找姜楠。 有些话,他这个当父亲的,必须跟姜楠说清楚。 于是,姜国栋道: “厉总,你是我的老板和上司,按理说姜楠嫁给你,我应该高兴的。” “但是我高兴不起来。” “姜楠那孩子从小没养在我身边,秉性不太好。” “希望厉总不要一时被她迷了心智,再帮着她四处欺负人。” 厉寒哼了一声,“姜教授的意思是,我帮着她欺负人了?” “难道不是吗?”姜国栋反问,“昨天帆帆在你们厉家,受了多少委屈?” 厉寒也不解释,“你说欺负她了,那就是欺负了吧。反正我妻子不受欺负就行。” “你……”姜国栋脸色沉下来,“既然厉总叫我一声岳父,那今天晚上约着姜楠一起吃个晚饭,有些话我必须要跟你们夫妻两个人,当面讲清楚的。” “行,包厢我来订。”厉寒淡淡应声,反正有他在,姜家人不敢拿姜楠怎么样的。 说完,他领着鸭舌帽男人,走向一号实验室。 那个实验室,他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目前为止,只邀请了云骁一个人进去。 可是鸭舌帽男大步上前时,竟然娴熟自然地按下了实验室的开门密码。 姜国栋原本就对这个鸭舌帽男的身份,很是好奇。 因为他怎么瞧着,都觉得这个男人的身形背影,和他的女婿陆淮书,不说有十分像,也有九点九分相像。 这个鸭舌帽男人是谁? 又和厉寒是什么关系? 第57章 姜楠晕倒了 看着鸭舌帽男和厉寒一起进了一号实验室,姜国栋百思不得其解。 一号实验室里。 厉寒边走边问,“昨天晚上,你去找姜楠了?” 跟在身后的鸭舌帽男,没有回答。 厉寒停下来,转身回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许私下去找姜楠,当耳边风?” “对不起!”鸭舌帽男,“我就是想看她一眼。” 厉寒生气了,他提醒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回应他的,是鸭舌帽的低头沉默。 他又说,“我有必要提醒你一次,现在她跟我结婚了。” 鸭舌帽男情绪低落地点点头,“我会有分寸的。” 厉寒又说,“盯着华尔街那边的动静,他们要是知道芯片的存在,后果不堪设想。” “知道,我会小心谨慎的。”鸭舌帽男点了点头。 厉寒重新迈起步伐,往里面走。 见到他的人,纷纷朝他点头打招呼,“厉先生。” 能来到一号实验室的,都是国际上很有成就的物理学家。 他们都在为厉寒研究着一项秘密项目。 厉寒停到一台大型机器前,问了为首的教授,“罗教授,还是没有进展吗?” 白头发的物理学罗教授,无力地摇了摇头,“时间节点还是没有办法控制。” “不要灰心。”厉寒拍了拍他的肩,“也不要着急。” 接着,厉寒和鸭舌帽男,也一起投入到了实验研究之中。 这一忙起来,连中午饭都没来得及吃。 直到下午三点,厉寒和鸭舌帽男,才一起泡了两桶泡面。 等泡面的时间,两人聊着关于实验项目的事情。 这时,厉寒的手机响了。 电话是吴叔打过来的,“厉先生,不好了,太太她,太太她……” 那头的声音,显得很焦急。 厉寒丢开手中的泡面叉子,立即起身,大步往外,“什么情况,好好说,说清楚,姜楠她怎么了?” “太太在家里晕倒了。”吴叔也是太着急了。 更着急的,是厉寒。 他连身上的实验室工装服,都没来得及脱下来,便急着往外大步离去。 “我马上回来,先叫救护车。不要乱了阵脚。” 听闻是姜楠出事了,身后的鸭舌帽男也急急起身。 跟上前时,他忙问,“姜楠出什么事了。” “你不许靠近她。”厉寒警告了一声,随后匆忙离开。 厉寒往回赶的时候,姜楠已经被送往医院了。 所以他直接杀到医院。 此时的姜楠,已经躺在了病床上。 好在她醒过来了。 但因为头痛的原因,这会儿虚弱得很。 脸色也很苍白。 她用虚弱的声音,跟医生说,“医生,我怀孕了,很多药都不能用。” “怀孕了?”医生突然皱眉,“前三个月?” 她点点头。 医生又说,“你说你是因为头痛引起的晕倒?” 她又虚弱地点点头。 医生叹了一口气,“头痛是什么原因引起的,以前查过吗?” “后脑有异物,异物引起的。”她的声音很虚弱,“但也不是经常头痛,两三个月发作一次。” 上一次头疼,还是她刚怀孕的时候。 这一次好像提前了。 医生沉着脸色,“那你现在不能做核磁共振,看看中医针灸试试,能不能缓解头痛。” 厉寒赶到的时候,姜楠正在做着针灸治疗。 他见她头上,脖颈上,还有脚上,扎满了细细的银针。 他赶紧走过去,蹲在她的身边,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感觉怎么样?” “扎了针。”她不敢动,轻声道,“缓解很多了。” 其实,她不喜欢这样被厉寒牵着手。 虽然,那种被他牵着的感觉,有些踏实。 但她还是不喜欢。 但她扎着针,又不能动,只好任由他牵着。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的,竟能从厉寒的双眸中,看到某种心疼。 他在心疼什么? 她又不是他真正的妻。 她又说,“放心,没事。头疼的老毛病了。” 大约过了半小时,中医医师帮她把银针一一取下来。 头虽然不疼了,但是气血还没有完全通畅。 这会儿,她躺着休息。 医生说,“姜楠,建议你怀孕期满三个月后,做一次核磁共振。你这样经常头疼,小时候脑子又动过手术的,要注意的。” 医生走后,病房里只剩下姜楠和厉寒。 坐在床边的厉寒,始终牵着她的手,“小时候动过手术?” “你这样牵着我,我不习惯。”姜楠还是很虚弱。 她缓缓抽了手。 厉寒又问,“因为什么原因动的手术。” “我也记不清楚了。”姜楠说,“那个时候我被第一任养父母收养,就是因为我脑子动手术的事情,他们把我丢在了手术台上,手术费没有结完。” 后来,有好心人给她筹款。 她又被第二任父母收养。 再后来,十五六岁的时候,就被姜国栋和周佳茹找回去了。 听她说起这些,厉寒眉心紧锁着,额角也紧紧绷着。 她小时候过得太苦了。 他仿佛能够感同身受。 “以后不会再让你颠沛流离了。”他看着她。 她笑了笑,“说得好像你是我的救世主一样。厉寒,你不要这样同情地看着我,我不需要任何人同情,我现在过得好好的。苦难都过去了。” “你别说话了,躺着休息一会儿。”厉寒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她确实是累了。 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等她睡着了,厉寒才起身。 走出病房,看到戴鸭舌帽的男人,站在门口。 他的脸色立即沉下来,“不是让你不要来吗?” “姜楠怎么样了?”鸭舌帽男,担忧地问道。 厉寒满眼写着担忧,“头疼的老毛病。” “要不让她彻底地做一次检查,看看脑子里到底长了个什么东西。如果和我们怀疑的一样,更要小心谨慎。”鸭舌帽男人说道。 回应他的,是厉寒的蹙眉和沉默。 他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才又道,“姜楠怀孕前三个月容易流产,不能做这种检查。过后再看吧。” 姜楠是在两个小时后才醒过来的。 她醒来的第一眼,见到了厉寒,也感受到了从他指尖传来的温度。 她的手,被他紧紧握在掌心里。 那样的力道紧而温柔。 她下意识地抽了抽。 “醒了?”厉寒摸摸她的脑袋,问,“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她眨了眨眼睛,“嗯,好多了,头不痛了。医生没说要住院吧,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可以。”厉寒扶她起身。 她下了床,心存感激,“谢谢你特意赶过来照顾我。” 他站在她的身边,“两夫妻,不要说如此见外的话。” 闻言,她小声嘀咕:又不是真夫妻,搞得好像他很爱她似的。 他问,“你说什么?” 她摇头,“没什么,回家吧。” “走吧。”他牵起她的手,“回家。” 她不愿这样亲密接触,手要抽出来时,他强调道,“我不可不想一会儿你又晕倒了,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 姜楠正要说什么,这时在病房的门口迎面撞上了两个人…… 第58章 靠在厉寒的肩膀上 那两个人是姜国栋和周佳茹。 两人本是去东方华府找姜楠的,但是听说她被送到了医院。 一来,周佳茹想看看她怎么样了。 总归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见到她好好的,周佳茹松了一口气。 这二人的到来,立即让厉寒的脸色阴沉下来,“你们来干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 周佳如拉了拉姜国栋的手,在面前小声说,“老姜,要不改天再说,等姜楠好些了再来。” “她不是好好的?”姜国栋看了周佳茹一眼。 见姜楠确实好好的,周佳茹也犹豫了。 一想到另一个宝贝女儿在厉家受了欺负,周佳茹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姜楠,爸妈今天找你有点事情。” 回应她的,是厉寒的斩钉截铁: “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姜楠今天身体不舒服。” 说着,就要牵着姜楠离开。 周佳茹和姜国栋却拦在门口,并没有打算让开。 厉寒冷声道,“麻烦让一让。” 姜国栋开门见山道,“既然你们赶时间,那就在这里说吧。” 然后,看向姜楠,“你今天为什么要打帆帆?” “嫁进厉家第一天,你就欺负帆帆。”周佳茹也是被气到了,“姜楠,你心太狠了。” 来自亲人的刀,每一次都是刀刀致命。 他们明明知道,她现在怀着孕,还晕倒在别墅里。 来到医院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替姜帆打抱不平? 头痛刚刚好,这会儿感觉一股窒闷之气憋在胸口。 又不舒服了。 厉寒怕她被气到,满眼冷硬地告诫着,“姜教授,姜帆的事情你跟我谈。现在我要送姜楠回去休息了。” 姜国栋看向他,“既然你承认我是你的岳父,那你应该知道,这是我们姜家的家事。” “如果你再找姜楠的麻烦。”厉寒警告道,“我可以没你这样的岳父。到时候翻脸,姜家不会好过。” 姜国栋是有所忌惮的。 但小女儿受了委屈,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长话短说,不会耽误你们太长时间。” 厉寒还想再说什么,被姜楠打断了,“让他说。” “不过话说在前面。”姜楠又说,“如果姜帆下次还敢找我不痛快,我还会打人。谁来说也没有用。” 她冷冷道,“你们要是不想让姜帆挨打,就回去好好教育教育她,让她好好做个人。” 周佳茹被气得不轻,“你今天就是这么欺负帆帆的,打了她,还骂她不是人,是条狗,你简直太欺负人了。你明知道我们会心疼帆帆,还如此欺负她。” 姜楠笑了。 不过是一声冷笑。 就只心疼帆帆,不心疼她。 所以她都晕倒了,还要把她堵在病房门口,如此警告教训她,是吗? 这时,周佳茹又说,“本来我看你生着病,打算等你好了再说,看来今天必须说清楚。” 姜国栋附和,“你处处欺负帆帆,现在又借着厉寒对你的宠爱,更加在厉家打压帆帆。帆帆日子不好过,我们只能为帆帆多考虑一些了。” 接着,姜国栋拿出一份文件来: “姜楠,把这份主动放继承财产的声明签了。” “帆帆的日子不好过,我们要把所有的财产留给她。” “如果日后她被你欺负得在陆家和厉家呆不下去了,至少还有娘家依靠,也不会走投无路。” 姜国栋和周佳茹的财产,姜楠是丝毫不稀罕。 她爽快道: “好啊,要我主动放弃财产继承权也可以,但你们也必须写申明。” “以后你们的赡养问题,由继承人全权负责。” “就算是你们死了,也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闻言,周佳茹和姜国栋二人,同是被气得脸色铁青。 “我和你妈还好好活着呢,你这就咒我们,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厉寒怕姜楠被气出个好歹来。 把姜楠护到身后,厉寒质声质问: “怎么,财产全给姜帆,却要求姜楠以后赡养二位?” “人要脸树要皮,二位是怎么做到不要脸又不要皮的?” 姜国栋还想说什么,厉寒斩钉截铁,“按姜楠说的办,如果要她放弃继承权,可以。” “但是。”他话锋一转,冷冷告诫,“以后二位的养老问题,跟姜楠没有半毛钱关系。” 说完,他将姜楠护在怀里,轻轻揽着她离开。 姜国栋和周佳茹还想追上去,一直在门外守着的吴叔和小陈上前两步,拉着他们。 连矮胖的吴叔,都看不惯他们二人的行为。 “姜家父母,说句公道话,你们这样做太要不的了。” “姜楠晕倒了,刚刚醒过来没一会儿,你们一来就要她放弃继承权。” “这么维护养女,苛刻亲生女儿的人,我看是脑子被马桶挤过了。” “有你们后悔的。” 说着,矮胖的吴叔赶紧追着厉寒和姜楠而去。 姜楠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刀枪不入。 姜国栋和周佳茹,不是她上两任的养父养母。 他们跟她有着血缘关系。 是周佳茹把她带到了这个世界上来,给了她生命。 那个时候,她和周佳茹是脐带相连,是心灵相通的。 他们眼里,为什么只有姜帆? 这层血缘关系,让她伤得更深。 上车以后,她坐在后排坐靠窗的位置,望着车窗外,一直不说话。 窗外是秋日的萧瑟。 倒是和她的心情交相呼应。 厉寒看她情绪不太好,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姜楠,你还有我。” 她发现,这个时候,有个人在旁边安慰着。 挺好的。 “谢谢!”姜楠自己调整着情绪,“放心吧,我不会想不开的。他们要断绝关系,我完全ok。” 厉寒心说:哪里是完全ok,其实心里难受着。 她嘴上越是如此说,越是难受。 因为,她从来没有体会过亲情的温暖和关爱。 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够拥有亲情。 否则她就不会那么执意地,要去外面怀个孩子,再把孩子生下来。 她肚子里不知道父亲是谁的这个孩子,不正是她对亲情的渴望和寄托吗? 这一路回去,姜楠不知何时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别墅外的车库里了。 车上只有她和厉寒二人。 而她,靠在厉寒的肩膀上…… 第59章 接吻会上瘾 一抬眸,厉寒的侧颜落入眼里。 一并落入眼里的,还有厉寒那性感凸起起的喉结。 听说男人喉结越是凸起和挺拔,床上那方面的能力就越强。 姜楠特意看了看厉寒的喉结。 那线条流畅而有力,凸显着男人的刚毅与力量。 她收回了眸光。 这一刻靠在他的肩头,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太适应和无比的尴尬。 欲起身离开时,厉寒按住了她的肩。 这样近的距离,他每一次呼吸,那气息便每一次淌过她的脸颊。 起初还是轻缓的一阵气息。 后来越来越急促。 带着这秋日里很是异常的灼热温度。 再抬眸时,他凸显的喉结与性感的薄唇映入眼中。 只要他稍微一低头,他的唇就能朝她亲下来似的。 聪明如她,她知道接下来他要干什么。 她伸手挡住了厉寒的唇。 那只纤细的小手,却被他拿开。 车厢里,气氛骤然转换。 忽然氤氲着一股莫名的甜腻。 更甜腻的,是厉寒的吻。 他轻吸,慢吮。 怀里的她惊了一下,小手掌落下来,推着他的胸膛。 霸气凛然如他,却掌着她的后脑勺,让她贴得更近。 不得不承认,他的吻技是真的很好。 只片刻功夫,推着他胸膛的双手便软绵绵地落了下来。 好像被他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样。 竟然不知道如何反抗了。 那样甜腻的吻,仿佛是毒药一样。 吻过一次,还想再来第二次。 和上次他吻她的感觉一样,很美妙。 以前对接吻这件事情,她真的很排斥。 现在竟然觉得,做这件事情可以解压,可以让自己忘记所有的痛苦和烦恼,变秘愉快和快乐起来。 至少这一刻,身体是快乐的。 但她始终是清醒的。 她忽然停下来,脑袋低下去,不让厉寒再亲她。 厉寒也停下来,下巴落在她的额头上。 慢慢向下,他高挺的鼻尖擦过她白皙如玉的脸颊。 大概是因为她怀孕的原因,她的皮肤出奇的细腻光滑。 像羊脂一般。 他的鼻尖,在她的脸颊边上,贪恋的蹭了蹭。 额头抵住她的额头,他呼吸滚热,“为什么停下来?你明明很享受。” 她推他。 他低笑了一声,“你不会又想扇我一个耳光吧?” 回应他的,是姜楠的脸色严肃,“厉寒,我承认,和你接吻会上瘾。” 就像吸毒一样。 有了第一次,还想第二次。 越是亲吻,越是想更多。 她是成年女人了,早就性成熟了。 而且她二十六年来,没有碰过任何男人。 和厉寒接吻的时候,他勾起了她很多的生理欲望。 听到这句话,厉寒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满意又自豪的弧度,“我也是,跟你接吻会上瘾。” “但是……”姜楠又说。 “后面的就不用说了。”他伸手,捂住她水灵灵的双唇。 她把他的手拿开,开门见山道: “厉寒,生理上,我承认我需要男人。你也确实是第一个让我不讨厌的男人。但是,我不需要男人。” 她生气了。 是真生气了。 她警告道,“你要是再这样,我会解除我们的合作关系。”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男女之间不管是哪种模式,先有性,再有爱;抑或先有爱,再有性,女人投入其中,都是会付出很多感情的。 她受过太多太多的伤害。 来自于陆淮书的,来自于养父母的,来自于姜国栋和周佳茹的。 都是因为,她投入过感情,才会受到伤害。 所以,她不愿再让自己对任何人投入感情。 此时,厉寒的一只手还落在她的腰间。 她把那只手拿开,慎重地警告道,“再有下一次,我真会和你解除合作关系。” “怎么解除?”厉寒问。 她答,“婚前协议第四条写好的,不得有亲密接触。你如果违反了,我们就去办离婚。” “可以啊。”回应她时,他的唇间是带着淡淡的笑意。 看他如此不严重的样子,姜楠更生气了,“你笑什么?” “没什么。”他推开了车门,拉着她的手,一只腿迈了出去,“下车吧。” 下了车,姜楠甩开他的手,“厉寒!”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这次她是真生气了,一双丹凤眼瞪得大大的,“我说了,以后不许有样挑逗我。” “好么,我有挑逗到你吗?”厉寒反问。 “……”姜楠一时答不上来。 她叹一口气,又道,“你别总是一会儿摸我的头,一会儿揉我的脑袋,一会牵我手,一会儿亲我……” 厉寒带着淡淡的笑意,泰然自若地看着她,“心乱了吗?” “没有。”姜楠气的小脸都红了,“我不过是对你有生理感觉而已,仅此而已。” “要离婚可以。”他笑着说,“拿婚前协议来。” 反正婚前协议已经被他改过了。 上面还有她的亲笔签名。 到时候她真想离婚,可没那么容易。 而且现在的婚姻法已经改了,离婚要先调解,调解完了还有离婚冷静期。 煮熟的鸭子,他怎么可能让她就这样飞了? 随即,他又去牵她的手,要和她一起走进别墅。 迈步往里面走的时候,姜楠想要甩开他,却感觉他的手指很强势的挤进她的指缝里来。 根本甩不掉。 一抬头,便看着往前走的他,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那唇间的笑容,轻浅又玩味。 原来他每一次笑起来,都是这么的好看。 他就是故意要这么抓着她的手不放的。 “厉寒!”她生气了。 “我在呢。”厉寒停下来,看着她。 那嗓音,撩人入骨。 然后,浅笑道,“请问厉太太有什么吩咐?” “存心的是吧?”姜楠气呼呼道,“我说什么,你都跟我对着干?” “你怎么不认为,我对你是别有用心?”厉寒反问。 她却不以为然,“鬼才相信,你会对一个孕妇有什么别的用心。就算有的话,肯定也是带着阴谋的。你说,我对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利用价值。” “你都说了,你是个孕妇。”厉寒应道,“一个孕妇能对我有什么利用价值?” “……”姜楠感觉到自己好像掉进了他的一个巨大的阴谋当中。 但她真的找不出证据。 她必须要拿出婚前协议,有必要让他认真地看一看。 进了别墅,上楼时,她在卧室里翻箱倒柜。 却怎么也没有找到她的婚前协议。 这时,厉寒跟过来,挺拔伟岸的身姿慵懒地倚靠在墙上。 姜楠瞪向他,“厉寒,我的婚前协议呢?” 第60章 怀孕的女人记忆差 这时的厉寒,身体从墙上离开。 走到她的面前时,他一本正经道,“你不是放进柜子里了吗?” “是啊,我明明放进柜子里了。”姜楠在柜子里再次翻了翻。 抬头时,她不解地看着他,“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了。” 低下头时,她又去翻了翻,仍旧一无所获。 厉寒淡淡道,“会不会你放在别的地方,忘记了?” “怎么可能,我明明记得是放在这个柜子的。”她抬眸,满眼疑惑地看着他。 他一脸无辜,“我可没动过。” 她还是疑惑地看着他,他则更加无辜,“我真没动过。” 然后,看她继续低头去找时,他又说: “我听说,怀孕的女人记性比较差。” “你再仔细想想,是不是放在其它地方了。” 说完,他便转身了,“我去洗澡了。” 这一天,姜楠怎么也找不到她的婚前协议了。 她坐在床头,叹气时,自言自语道,“难道怀孕过后,记性真的会变差?” 因此,她还特地拿手机搜了搜:怀孕后记忆会变差吗? 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 怀孕期间因为睡眠质量和激素变化,都会导致记忆力变差。 厉寒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她还在继续翻找着。 他坐在沙发上,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说: “反正它放在家里,又不会长脚跑出去。下次再找吧。” “不过你怀孕后记性力变差的事情,一定要注意了,别影响到工作和生活。” 知道她很在意她的工作,他又强调道,“记性力变差,影响到工作,会很麻烦的。” 姜楠想了想,突然警惕起来。 “对哦。”她赶紧拿出纸笔,把明天要做的事情一一记下来。 免得真的影响到工作。 眼见着她的注意力被他成功转移,他轻轻勾唇。 那唇间扬起的淡淡笑意,带着一种计划得逞的意味。 这一天,厉寒过得相安无事。 晚上十一点多,接到一通电话。 此时的姜楠已经睡着了。 但因为睡眠浅的原因,他捂着电话爬起来,再轻手轻脚走到窗边去接的时候,她还是被惊醒了。 等他走回来去拿外套的时候,她也跟着爬了起来,“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去医院,你先睡吧,今晚我可能不回来。”厉寒一边说,一边穿着外套。 姜楠大概猜到了,“老太太出状况了?” 厉寒点头,“嗯,急需手术。”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姜楠也急忙下了床。 厉寒劝她,“你不用去了,你还怀着孕,不能太劳累了。” “虽然我不太喜欢老太太,但是该尽的义务还是要尽。”她披好外套,站在他身边,“走吧。” 厉寒看着她,“你真不用去。” 姜楠与他四目相对,“你放心,我就是去看看情况,不会给你添麻烦。老太太要是不喜欢看到我,我不出现在她面前,我也不说话。就是陪着你。” 后面的‘陪着你’三个字,让厉寒原本紧绷的额角缓缓松开。 他看着她,连眼神也变得柔软,“姜楠,谢谢你。” “谢什么。我遇到事情的时候,你不是也陪着我吗?”她催促,“走吧,赶紧去医院看看老太太是什么情况。” 二十分钟后,两人一起赶到医院的心内科住院部。 厉兰和陆淮书,还有厉家老大和老三,也陆续赶到了。 老太太被送往了急诊手术室。 但是手术却迟迟未能顺利开展。 会诊组的医生来了一波又一波,一个个的都是一筹莫展。 厉家的人也是分头行动,有人在急诊室外守着,有人去联系相关的熟人,看看能不能想到更好的法子。 厉寒和大哥厉冬,参加了专家会诊组的,手术讨论会。 在讨论会进行到一筹莫展的时候,大哥厉冬拍着桌子,发了脾气: “既然你们都说二尖瓣关闭不全手术只是小手术,而且风险不大,为什么一个个的都不敢给老太太动手术?” “我家老太太已经休克了。” “你们到底还在等什么,等我家老太太错过最佳手术抢救吗?” 虽然说厉寒是家里脾气最大的那一个,但遇到大事情的时候,他却是最沉着冷静的。 他拉住又要发脾气的厉冬,“大哥,你冷静一点,现在责怪任何人都不能解决问题。” 看向专家会诊组,厉寒头脑清晰地问道: “我就问你们,在蓉城,有没有医生可以给老太太动手术?” 会诊组的领头人物郝医生,想了想,道: “老太太的心脏结构比常人复杂,这种看似简单却很复杂的手术,倒是有一个老教授很有经验。” 厉寒问,“谁?” 郝医生:“李荣昌,李教授。不过他已经退休半年了,而且他脾气很怪,加上家中生了一些变故,他不一定会答应出山。” 厉寒干脆利落道,“一分钟之内,我要收到李教授的所有资料。人,我去请。你们负责控制住老太太的病情。” 众人点头。 一分钟之后,厉寒和厉冬从会诊室走出去。 厉家所有人都迎了上来。 厉兰大步上前,哽咽着问,“厉寒,怎么样了,他们有办法了吗?” 厉寒把手中的资料,纷纷拿给大家: “如果能请到退休的李教授出山,老太太的手术就有希望了。” “你们现在赶紧打电话,看看有没有人认识这个李教授。” 陆淮书拿到李教授的资料,突然觉得有些眼熟。 而他旁边的姜帆,拿到资料后,却是神色慌了起来:怎么会是李荣昌,李子悦的爷爷? 怎么会是他? 厉家的其他人,都开始打电话联系人脉。 陆淮书想到了什么,忙抓住姜帆的手,道: “帆帆,这个李荣昌教授不是李子悦的爷爷吗?” “那个时候你和李子悦,一起进了肖邦国际钢琴比赛的国内总决赛。你拿了第一,李子悦拿了第二。” “我们还一起吃过饭,你记得吗?” 姜帆眼神闪躲,“有吗,我,我怎么不记得了?” “怎么不记得了?”陆淮书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你和李子悦关系那么好,她还一直叫你姐姐,我还加了她微信的。” 说着,陆淮书就要拿出手机,去找李子悦的微信号。 下一瞬,姜帆却把他的手机抢了,“淮书,你别找了,我和李子悦关系很一般。” 她这闪躲又慌张的眼神,让陆淮书很是怀疑。 他说: “帆帆,你明明和李子悦的关系很好。” “现在外婆急需手术,你找李子悦帮个忙,说不定她在李教授面前提一提,李教授就愿意给外婆做手术了。” “你给李子悦打个电话好不好?” 所有人,都看向姜帆和陆淮书。 厉兰像是看见了希望,“帆帆,你认识李教授的孙女啊,那太好了,你给这个李子悦打个电话,求个情。就说我们厉家一定会感恩戴德的。” 姜帆却不愿意,“他们不会帮忙的,这个电话不用打了,打了也是白打。” 陆淮书觉得姜帆很不对劲儿,“你不打,怎么知道。姜帆,你在怕什么?” 姜帆在怕什么。 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 她怕那件事情被翻出来,她的所有美好人设,将会彻底崩塌。 第61章 姜帆人设崩塌 慌张的姜帆,突然变得情绪激动起来,“不行,不能给李子悦打电话,不能……” 越是慌张,她越想镇定下来。 她急忙解释: “我的意思是说,李子悦他们一家人都是小人。” “他们贪得无厌,又心术不正。他们不会帮忙的。” “就算要帮忙,他们肯定会狮子大张口。” 这时,厉寒朝陆淮书和姜帆走来,“如果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姜帆看向他,“小舅,他们不是一般的贪得无厌,如果让他们答应给外婆做手术,肯定会趁机敲诈我们一大笔,而且……” “你觉得,我们厉家缺钱?”厉寒看出些端倪,斩钉截铁,“姜帆,你老老实实说,你和李子悦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没有,怎么可能。”姜帆忽然冒了满头的虚汗,“我和子悦是好姐妹。” 厉寒又问,“既然是好姐妹,你为什么不肯打个电话?难道你希望老太太出事?” “我怎么可能希望外婆出事。”姜帆整个人很不对劲儿,眼神不对劲,状态也不对劲儿。 厉寒敢肯定,姜帆一定是和李子悦有什么过节。 而且,李子悦还会威胁到她的某种利益。 他阅人无数,这一点不难看出来。 忽然,他脸色严肃起来,“姜帆,你和李子悦之间的过节,你最好一五一十交代出来。” “没有,没有,没有的事……”姜帆额头上的细汗,越来越多,“我们没有什么过节,真的,小舅……” 这让所有人都怀疑起来。 厉兰抓住她的手,“帆帆,你怎么了?” “妈,我突然有点不舒服。”姜帆虚弱道,“我想一个人呆着。” 说着,姜帆转身离开。 厉兰有些担心,“淮书,你去看看姜帆到底怎么了。” “不行,我要想办法去找李教授。”陆淮书是个孝顺的孩子。 他分得清楚孰轻孰重,“不然外婆会有生命危险。我去找李教授。” 厉寒:“我和你一起去。” 原本他是准备,让司机先送姜楠回去休息,他则亲自去找李教授出山的。 但是他朝医院的走廊四处瞧了瞧,都没有瞧见姜楠的身影。 给姜楠打电话,也是正在通话的状态。 于是,他朝身边的人吩咐了一句,“大哥,一会儿姜楠回来了,你让司机先送她回去。她怀着孕,不能跟着熬夜。” 厉兰不悦地嘀咕了一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体贴着姜楠怀着孕。” 陆淮书烦透了,“妈,你能不能少说两句。这个时候不是吵架和争论的时候,你能不能识大体一些?” 厉兰:“我怎么不识大体了。你外婆都这样了,你小舅却一心想着姜楠。姜楠帮不上忙就算了,还要费个人力专门送她回去是吧?” 陆淮书:“那你帮得上忙吗,就知道在这里吵,吵,吵,烦不烦。” 厉冬:“老二,你少说几句。” 这时的厉寒已经走远了几步,陆淮书赶紧小跑着追上去。 两人去了李子悦的家。 李子悦住在一处偏僻的巷子里。 他们家是一个环境幽静的四合院。 敲了几次门,才有人来开门。 开门的人,是李子悦的爷爷李荣昌,正是他们要找的李教授。 李教授看上去头发花白,满脸皱纹,是个很慈祥的人。 厉寒开门见山,“李教授,深夜来访实在是叨扰了。但是老母亲危在旦夕,希望李教授能够施以援手。” 这半年李教授退休在家,不只这一次被人找上门来。 都退休了,还要被打扰,确实很烦人。 但他是个很有医德的人,他问,“病人什么情况。” 陆淮书立即将老太太的病情,告诉了李教授。 李教授一听,缓缓点头,“确实是比较小的手术,但是因为病人心脏结构复杂,就变得复杂了。” 李教授又说: 医院里的那些人不是不能够手术,是怕担风险。” “他们怕在手术台上万一有个不慎,会死人,所以都不敢上手术台。” 他又挥了挥手,“你们回去吧,医院里的人是可以做这例手术的,并非一定要我回去。” 说着,便准备关门。 陆淮书赶紧上前堵着: “李教授,等一等。” “我妻子其实和您孙女李子悦认识,而且还是很好的姐妹。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可不可以帮个忙?” “你干什么?”厉寒一声呵斥,“来的时候我怎么跟你吩咐的?” “不是,小舅……”陆淮书也是着急了。 李教授在这个时候,问,“你妻子和我家子悦认识?你妻子是谁?” “就是当年和子悦一起进入肖邦国际钢琴比赛,国内总决赛的姜帆。” 陆淮书话音刚一落,李教授忽地脸色变沉,变黑。 他整个人也变得无比愤怒起来,“你就是姜帆的丈夫?” 陆淮书一脸茫然,“对,我……” “走,你们都给我走……”李教授忽然从门后面,拿起扫帚来将他们往外赶,“给我走。” 陆淮书和厉寒二人,连连往后退,“李教授,李教授,你听我说……” “听着。”李教授把扫帚挡在二人面前。 然后无比愤怒道:“如果是平常人家,或许我还会帮这个忙。但如果是姜帆的家人,抱歉,我还没有那么大度。” 厉寒问,“李教授,到底发生什么了?” “发生什么了?”李教授愤怒地哼了一声,“你们应该回去问姜帆。问问她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四合院的大门,被砰一声关过去。 留下陆淮书和厉寒二人,站在夜深人静的院落外,无比风中凌乱。 陆淮书完全如丈二和尚。 姜帆明明和李子悦是好姐妹,怎么在李教授的口中,却好像姜帆很对不起李子悦似的。 厉寒哼了一声,“让你别说出姜帆来,你非不听。现在想要请李教授出山,更是不可能了。” “怎么会这样呢?”陆淮书想不通。 厉寒训斥道,“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你那个所谓的光明磊落的姜帆,肯定是做了什么得罪李教授,甚至是见不得人的龌龊事情。否则李教授不会恨姜帆到如此地步。” 两人急匆匆回到医院。 陆淮书回去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将厉兰身边坐着的姜帆,一把拉起来: “姜帆,你到底对李子悦做过什么事情?” “我,我……”姜帆吱吱唔唔,“我什么也没做啊。” 陆淮书越来越看不懂眼前的这个女人。 是他错信了她。 她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你还敢狡辩,人家李教授说得清清楚楚,只要是你姜帆的家人,他说什么也不会救。你说,你到底和李家有着什么样的过节,你到底做过什么事情?” 这时,厉寒问厉冬,“大哥,姜楠呢?” 厉冬说,“我一直联系不上她,我也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 忽然,厉寒额角紧绷着。 这大半夜的,姜楠能去哪里呢? 正是一筹莫展时,走廊的拐角处,走来一群人…… 第62章 姜帆人设崩塌(二) 厉家的人和厉寒一起,放眼望过去。 那是李家的人。 为首的,是李教授李荣昌,然后跟着一个和他差不多年龄的老太太,还有另外一个中年妇女。 那中年妇女和李教授长得很像,应该是李教授的女儿。 三个人脸色沉重地朝厉家人走来。 跟在他们身边的,是郝教授。 郝教授领着三人停在厉寒的面前,“厉先生,李教授答应出山,给老太太做手术。但是他有条件。” 陆淮书赶紧答应,“好,好,好,不管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 陆淮书满眼感激地看着一脸愤怒的李教授。 虽然不知道李教授为什么如此愤怒,但是他还是看到了希望。 他赶紧上前,握住了李教授的手,表示感谢: “李教授,谢谢您肯给我外婆一个机会。” “只要你愿意进手术室,不管您提什么要求,我们家都会答应的。” “我们家也是很感恩的,除此之外,我们还会有更多的报答。” 他太感动了,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可如此真诚,他的手却被李教授愤怒地甩开了: “报答就不用了,我有一个条件,需要和你们谈一谈。” “如果你们不答应我的条件,手术的事情也免谈。” 说着,他望向厉家众人,“姜帆呢,我要和她本人谈。” 姜帆在看到李家的人后,早已经躲到了厉兰的身后。 厉兰眼见着老太太的手术有望了,赶紧把姜帆从身后拉出来: “帆帆,还不快跟李教授打个招呼。” 姜帆怎么敢和李教授正面相见? 又怎么敢跟人家打招呼? 她可是李家的仇人啊。 看到李教授,她吓得额头冒汗,手心瞬间冰凉了起来。 察觉到不对劲,厉兰关切道,“帆帆,你怎么了?” “妈,我肚子不舒服,我,我想回去休息一会儿……”姜帆不敢看李教授那双愤怒的眼睛。 因为李教授的眼神,仿佛能够杀人。 “姜帆,你到底怎么回事?”陆淮书拉着想溜走的姜帆,用力往回一拽。 然后,又道,“李教授要跟你谈一谈,你没听见吗?” “姜小姐。”李教授气得全身微微颤抖,“你对我们家子悦做过什么,你都忘了吗?” 在旁边暗中观察着的厉寒,已经猜到什么了。 他站出来,走到李教授的面前,十分礼貌绅士道: “李教授,看来姜帆之前是和您孙女有过什么过节。” “您放心,厉家的事情我说了算。” “既然是我们厉家的外孙媳妇伤害过您的孙女,查明原委后,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不管您是否愿意出山,是否愿意替我母亲做手术,我都会整治家风,扬善惩恶。” 失望又厌恶地望向姜帆后,厉寒又道: “如果她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用李教授站出来,我第一个不允许。” 姜帆哭着解释,“小舅,我没有,我什么也没有做,他们就是想讹人……” “你闭嘴。”陆淮书突然一声呵斥,“还嫌事情不够乱吗?” 李教授也是今天才知道,姜帆嫁进了蓉城最显赫的厉家。 厉家有一个厉寒科技,在蓉城是很有名的良心大企业。 李教授也有亲戚在厉寒科技工作。 听说厉寒科技连一个洁清工都有7000多的月薪,还享有一年14薪的待遇。 所有厉寒科技的员工,连家属都配有公司的保险。 公司还为员工的孩子配有各种助学补贴。 这样的良心企业后面,必定是有一个良心的企业家。 有厉寒的这句话,李教授也就放心了,“厉先生,那我和你谈一谈。” 厉寒点点头,“那我找一个地方,我们坐下来聊。” 医院给找了一个的空置病房。 厉寒扶着年迈的李教授,坐到椅子上。 他则是站在身侧,“李教授,姜帆是不是做过什么伤害您孙女的事情?如果是,我肯定会主持公道。” “小舅,你别听这个老头子胡说八道,他就是想狠狠地敲诈你一笔。”姜帆在旁边害怕极了,也激动极了。 这样的害怕,被陆淮书看在眼里,却像是在发疯,“你有什么事情是不敢让大家知道的?” 厉寒满眼凌厉地望过去,“先把她带出去,让她闭嘴。” “你出来。”陆淮书立即拉着哭闹的姜帆往外走。 屋子里,只剩下李家的人,还有厉寒厉冬两兄弟。 李教授长话短说道: “既然厉先生是个明事理的,那我就直接说出我的条件。” “我要姜帆在全网公开向我家子悦道歉,并且要她承认她向法院提供伪证,要她还我家子悦一个公道。” 当年姜帆以一首原创曲,拿了肖邦国际钢琴大赛第一名。 实际上,她是抢了李子悦的名誉。 原创曲也是李子悦的。 当时有一家实力很强的娱乐公司,想签下李子悦和姜帆二人。 李子悦不想签给这家娱乐公司,将其得罪。 为了报复李子悦,这家娱乐公司的老板将李子悦玷污,并且还拍下了许多不雅视频。 姜帆刚好目睹这一切。 这家娱乐公司给了姜帆好处,买下了大赛第一名的名额,内定给了姜帆,封了她的口。 因此,李子悦与这家娱乐公司打官司时,姜帆做了伪证。 因此,李子悦处在长期的事后创伤应激之中。 就算长期治疗,到现在,李子悦都没有办法真正走出那段阴影。 这样的仇恨,李荣昌怎么可能不恨? 提及此事,李教授痛到无法呼吸,痛到全身颤抖。 “他们就欺负我家子悦没了父母,只有我们老两口和一个姑姑在世,欺负没人给子悦撑腰。” “我们子悦明明是那么活泼开朗,那么阳光快乐,经过那件事情后……” 说到这里,李教授和他的老伴,还有李子悦的姑姑,一起相拥痛哭。 那样的场景,连厉寒和厉冬都被感染了。 厉冬愤怒道: “老四,你说得对,看人看事不能看表面。” “姜帆那个人看起来那么光明磊落善良正义,没想到为了名义,却干出了如此龌龊的事情。” “她明明可以站出来,替李教授的孙女说句公道话。” 厉寒早就知道,姜帆根本就是个虚伪的人。 得知李教授的孙女有着如此悲惨的经历,他在李教授的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起身抬头时,他无比愧疚道: “李教授,虽然姜帆不是我们厉家的人,但她始终是我们厉家娶回来的外孙媳妇。” “她对您孙女做出如此卑鄙阴险的事情来,已经不是简单的‘对不起’能解决的。” “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还您孙女一个公道。” 李教授是个很有医德的人。 他其实并不是想以此威胁厉家的人。 但他的孙女不能白白丢了名誉,还要受人侮辱。 说到孙女的事情,他老泪纵横: “厉先生,我已经退休了,就算我不进手术室,也没有任何错。” “我提的条件,你们好好考虑一下吧。我只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 “你们出去和姜帆谈一谈,如果十分钟后,她肯在她的社交账号上还原当年的事实,并且答应替我孙女作证,我就进手术室。” 厉寒点了点头,随即和厉冬一起走出去。 陆淮书立即迎了上来,“小舅,怎么样,李教授答应替外婆手术了吗?外婆现在多等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我们答应他吧。” “李教授提的条件,只有你老婆姜帆能够办到。”厉寒满眼冷硬地睇向姜帆。 姜帆蹲在角落里。 她沉浸在某种巨大的恐惧中,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陆淮书立即走上前,将姜帆拉了起来,“姜帆,你到底对李家的人做了什么事情?” 第63章 原来姜楠都是对的 姜帆临到头了,还不愿承认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 她抓着陆淮书的手,哭着道,“李家的人信口雌黄,他们说的全是谎话,淮书,你们不能信,小舅,你们不能相信李家的人啊……” “到现在了你还不承认?”陆淮书不是傻子。 他知道姜帆肯定对李子悦做过什么不厚道的事情,才会让李教授如此憎恨。 刚刚李教授看姜帆的目光,甚至是想把她杀了。 这事一定不简单。 “如果你现在坦白,或许我还能帮你兜着点。”陆淮书是重情重义的。 姜帆始终是他自己挑选的妻子。 而且现在姜帆还怀了他的孩子。 他这个当丈夫的,应该为她担着点。 闻言,厉寒哼了一声,“陆淮书,当初姜楠出事时,怎么不见你如此护着她?” 狗男人始终是狗男人。 分不清是非对错。 眼见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厉寒直接把李教授提的条件,告诉了厉家所有人。 然后,看着姜帆,眼神冷硬道: “姜帆,今天这个声明,不管你发与不发,蓉城最美女教授和最善钢琴家的人设,你都保不住了。” “不,我没有……”姜帆整个人突然不好了。 她的整个神经状态几近崩溃,“钢琴大赛的第一名本来就是我的,是我的……” 她边哭边说: “原创曲也是我的。” “我没有作伪证。” “淮书,你要相信我。” 拉着陆淮书的手,她哭道: “淮书,李家的人就是嫉妒我拿了比赛的第一名,他们不服气想报复我。” “我要是真的很在乎那些名利,我当初怎么可能在最当红的时候,选择去边远的山区支教呢?” “淮书,你一定要相信我,一定要帮我啊……” 厉寒就知道,别说让姜帆在社交账号上发声明,就是让她承认错误也很难。 因为她这样卑鄙无耻的小人,根本没有礼义廉耻,又怎肯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想要让李教授进手术室,他必须得自己想办法。 他给云骁打了一通电话,“去查一查,当初姜帆拿了钢琴比赛冠军宝座后,签给了哪家经纪公司……” 他想从经纪公司下手。 但即使是如此,也有可能会有些迟了。 因为老太太已经等不起了。 陆淮书正是意识到这一点,他拉着姜由恳求道: “帆帆,外婆危在旦夕,你先答应李教授的要求,在网上发个声明,让李教授进手术室,好不好?” “不。”姜帆甩开他的手,“我不能发这则声明,这样我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陆淮书吼了一声,“那你想见死不救吗?外婆已经休克了,再不手术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有三千多万的粉丝,我一发声明,我的事业就全毁了,全毁了……”姜帆一步一步往后退。 退到墙边,她无力地靠着墙,哭到双眼通红。 一想到自己很有可能立马人设崩塌,随之而来的就是事业尽毁…… 她不敢想象。 她一边哭,一边摇着头,“不,我不能失去我现在拥有的一切,我不能失去……” 啪! 陆淮书扇了姜帆一个耳光。 姜帆反应过来后,捂着自己疼痛的脸颊,哭得更加汹涌,“陆淮书,你竟然打我。我现在还怀着你的孩子,你竟然打我?” “不仅他想打你,我也想。”厉兰走上来,也是一耳光扇在姜帆的脸上。 她失望透顶地看着姜帆,“姜帆,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心地善良又光明磊落的孩子,没想到你如此卑鄙无耻,你还不如姜楠呢。我怎么让淮书娶了你这么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厉寒一声呵斥,“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老太太还在手术室危在旦夕,你们吵够了吗,没吵够就都给我滚。” 现在知道看走眼了,后悔了? 早干嘛去了? 望向姜帆时,厉寒警告道,“姜帆,如果你自己发这则声明,你还不会死得那么难看。” “凭什么要我发这则声明?”姜帆凶巴巴道,“你们要救老太太,你们自己去想办法呀,凭什么要牺牲我的事业?” 她和公司签了协议的。 只要她不承认,公司也不承认,她的人设不会崩塌。 对! 只要她打死也不承认,什么风浪都可以扛过去。 陆淮书拉着她问,“姜帆,外婆现在危在旦夕,你真的见死不救?” 姜帆甩开他,哭道,“你们这些至亲都没办法救,凭什么要牺牲我的事业,让我去救?我才二十六岁,我还有无限的可能,凭什么要牺牲我?反正老太太已经活了七十多岁了,死了就死了吧……” 啪! 陆淮书又是一个耳光,用力扇在姜帆的脸上。 这一次,姜帆一个耳光反扇了回去,“陆淮书,你凭什么打我。难道嫁进你们厉家,就必须要有牺牲精神吗。我有什么错?” 厉兰指着姜帆,无比懊悔道,“陆淮书,跟这个贱女人离婚,明天就离。” 姜帆:“好啊,谁怕谁,离就离。但跟我离婚,是要付出代价的。因为我是陆淮书求着嫁进来的,不赔偿我三五亿,休想离婚。” 厉兰气到全身发抖,“你,你这个心黑的女人,你……” 眼见着一家人吵得不可开交,厉寒眉心紧锁。 “要钱可以。”他看着姜帆,“只要你答应李教授的条件,我可以给你更多。” 姜帆忽然就不怕了。 她松开被打得又肿又疼的脸,换了个恣意傲慢的姿势,冷笑道,“我现在有三千多万的粉丝,随便一个一分钟的广告代言就是上百万。要我发声明,可不止三五亿这么简单。” 厉寒问,“你想要多少?” 姜帆冷笑着反问,“那就要看小舅您了,您觉得老太太的命能值多少?” “姜帆,你怎么是如此唯利是图的人?”陆淮书已经完全不认识她了。 她不再是他所了解的,那个光明磊落又坦荡善良的姜帆了。 不。 她根本就从来都没有光明磊落过。 原来姜楠说的都是真的。 姜楠说,面具戴久了就成了皮肤,但面具始终是面具。 终有一日,他会看清楚姜帆的真面目,会亲眼见证姜帆露出狐狸尾巴来的那一刻。 这才多久? 他和姜帆结婚才不到一个月,所有的美好与期待这就被姜帆击得粉碎。 他真想亲自把眼前的女人给打死。 扬起手臂时,姜帆却狠狠威胁道,“打,陆淮书,我可是还怀着你的孩子。你现在要是敢打下来,就是给我再多钱,我也不会救老太太。反正她也七老八十,早就该死了。” 这句威胁,让陆淮书的手臂缓缓垂下来。 他用哀求的语气,问,“姜帆,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救外婆?” 这个时候,走廊的前方走来一个人。 那人是从医院外面走来的姜楠。 她看见厉家的人一个个的,脸色都很不对劲儿。 走上前时,她忙问,“厉寒,老太太手术了吗,想到办法了吗?” 厉寒摇了摇头。 “我有办法让李教授来帮忙手术。”姜楠说,“但是需要些时间,就是不知道老太太情况怎么样了,不知道她等不等得了。” 姿意傲慢的姜帆,冷冷哼了一声,“就凭你,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大放阙词?” 第64章 原来他错怪姜楠了 “你给我闭嘴。” 陆淮书又冷又凶地呵斥了姜帆一声。 这让姜楠十分疑惑。 陆淮书对姜帆向来是十分宠爱呵护的,今天为什么如此凶巴巴的。 但她顾不得她的好奇心了,她走到厉寒身边,又说: “厉寒,我刚刚去李教授家了。” “他住在梅花巷二弄三号,但是李教授不在家,我也给他打电话了。” “只要他看到我的电话,他肯定会答应帮老太太做手术的。” 她于李家是有恩的。 李教授说过,只要她需要帮忙,随时开口。 只是她一直不觉得自己的恩情有多大,也没想过要索取回报。 虽然很不喜欢老太太,可是人命关天,那又是厉寒的母亲,该帮的还是要帮。 这个时候,姜帆插了一句,“姜楠,你就不要在这里说大话了。什么事你都想插一脚,你就是跟我过不去是吧?” 说着,姜帆望向厉寒,“小舅,只要你给我十个亿,我就发那则声明。而且,我要现在就看到钱。” 陆淮书无比厌恶地瞪向她,“十个亿,你怎么不去抢?” 当初他是怎么厌恶地看姜楠,现在就是如何厌恶地看姜帆。 不。 姜帆比姜楠更让他讨厌。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真的错怪了姜楠。 他还想再说什么,厉寒一声呵斥,“都闭嘴。好好听你小舅妈说。” 对于姜楠,厉寒是百分百信任的,“你认识李教授?” “嗯。”姜楠点点头,“我救过他的孙女李子悦。李子悦有严重的抑郁症,当时差点就自杀了,是我跳进河里救起来的。后来我和李子悦成了很好的朋友。” 她一直没想要用这件事情,让李家还恩的。 正说着,她的手机响了。 是李教授打过来的。 电话接通,李教授很抱歉地说道,“楠楠,对不起,刚刚有事在忙,所以没看到你的电话。” “没事,李爷爷。我家人现在在医院,急需要手术,但是手术很麻烦,需要您帮忙。所以我才来叨扰你。”姜楠应了几句。 对方又说,“我也正在医院,你在哪里呢?” 这时,厉寒拉着姜楠的手,走到了李教授所在的那间空置病房。 李教授看到了正在打电话的姜楠。 姜楠也看到了正在打电话的李教授。 两人同时愣了一下。 在看到厉寒牵着姜楠的手,李教授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姜帆丈夫的外婆,正是姜楠的婆婆。 这真是无巧不成书。 为了还姜楠的恩情,李教授当场答应去给老太太做手术。 手术紧张地进行着。 厉家所有人都在外面等着。 厉寒和姜楠也在等着。 上次被姜家父母堵在医院的时候,她那么难过痛苦,是厉寒陪着她。 这次看厉寒眉心紧锁,额角紧崩,她也陪着厉寒,不离不弃。 她轻轻地拍了拍厉寒的手臂,“别太紧张,有李教授出诊,老太太肯定会逢凶化吉的。” 厉寒确实有些担心老太太。 但有李教授出诊,他觉得十拿九稳了。 他看过李教授的资料,他的心脏手术成功率百分之百。 只要他答应下来的手术,就没有任何意外事故出现过。 所以,他并不紧张。 但他用一种疲惫的口吻,求安慰道,“你可以安慰安慰我吗?” 姜楠懵了。 要她怎么安慰他? 抱抱他吗?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做不到。 于是,她伸手,牵住了他的大掌。 又学着他牵她时的模样,手指温柔地挤进他的指缝里,与他的掌心轻轻贴合。 然后,侧头抬眸,凝望着他侧脸,无比温柔道,“放心,老太太不会有事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们紧扣的十指,被陆淮书瞧在眼里。 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 现在回想起来,他好像真的错怪姜楠了。 如果姜楠真的是卑鄙之人,之前老太太那样挖苦她错怪她,说各种各样难听的话,她肯定不会救老太太。 可姜楠没有。 她怀着孕,还去亲自找李教授。 反倒是让他一直无比信任的姜帆,才是那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这个时候,他朝手术室外的走廊四处瞧了瞧,已经瞧不见姜帆的人影了。 “淮书。”身侧的厉兰,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 厉兰眼神落寞地瞧着,十指紧扣的姜楠和厉寒,又说: “我们好像错怪姜楠了。” “姜楠入狱的那件事情,她一直坚持她是清白的。” “或许真的是我们误会了她。” “在她最需要信任的时候,我们却……” 厉兰越想越后悔,“我当时不应该说那些难听到极致的话,我真是太不像话了。” 更后悔的,是陆淮书。 到今天他才看清楚姜帆的真面目。 为了和姜帆在一起,他做了那么多伤害姜楠的事情。 陆淮书真想扇自己耳光。 不。 他太浑蛋了。 在姜楠最需要他的信任之时,他却给了她错怪与背叛。 他简直该死。 他紧紧地握着拳头,嫉妒又后悔地看着自己曾经深爱过的女人,和自己的小舅手牵着手。 这一刻,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后悔不已和痛不欲生。 怪谁呢? 是他亲手将姜楠推向小舅的。 …… 手术进行了四个小时。 一直从深夜一点,进行到凌晨五点。 姜楠一直陪在厉寒的身边,直到李教授和郝医生一起走出来,说了一句:手术很成功。 姜楠无比感激道,“李爷爷,真的太谢谢您了。这份恩情,我姜楠会记一辈子的。” 李教授有些疲惫了,毕竟是上了些年龄的,“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如果没有你,我家子悦活不成。楠楠,以后经常到我家做客,子悦有什么心里话,也只有对你说。” 姜楠点点头,“好,我一定多去陪陪子悦。” 厉寒看着李教授,保证道,“李教授,您孙女的那件事情,我一定会还她一个公道。” 李教授朝他望去,“如果厉先生能帮个忙,那是最好。如果不能,我也不会怪你。毕竟今天进手术室重操手术刀,完全是看在你太太的面子上。” 凌晨五点半。 厉寒送姜楠回了东方华府。 实在是太过疲惫,回去的路上,姜楠一直靠在厉寒的肩头。 连到家门口,她都没有察觉到。 是厉寒想把她抱起来,直接抱进家门,她才猛然惊醒。 然后,下意识地从厉寒的怀里起了身,“我自己能走。” 她怕这样的亲密接触太多了,自己会慢慢陷入她害怕的那般境地。 所以,她不喜欢和厉寒有太多的亲密接触。 厉寒也知道她累了,没有勉强,和她一起进了屋。 第二天,姜楠醒来的时候,厉寒已经没在地铺上了。 他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她以为厉寒是去医院看望老太太了,洗漱完下楼找吃的时,却见厉寒在厨房里忙碌着。 厉寒看到她,抬了头,“起来了?过来吃点东西。” 姜楠走过去时,门外响起了门铃声…… 第65章 姜楠,对不起 来的人是陆淮书。 还没有开门,厉寒便猜出来了。 他把煮好的吃的,一一端到餐桌上去,又对姜楠道:“肯定是陆淮书。” “你就这么肯定?”姜楠看着他。 他又去将煮好的红枣牛奶,舀起来,端到餐桌,“不信你去看看。” 姜楠点点头,准备去开门。 “还是我去开吧。”这时厉寒大步上前,走到她前面,又转身回头。 望向她时,他问,“姜楠,如果陆淮书向你道歉,请求你的原谅,你会回头吗?” 姜楠准备开口回答。 他却紧接着又说,“我知道,以前你们一直很相爱。” 姜楠没有回答,“……” 厉寒看着她,眼神开始认真起来,“他要是态度诚恳,你会回头吗?” “厉寒,如果你手上有一件垃圾,你已经把它扔了,你还会再捡起来吗?”姜楠不答反问。 厉寒毫不犹豫道,“当然不会。” “那不就对了。”姜楠说,“我脑子没病,既然它是垃圾,而且是被我扔掉的垃圾,我为什么还要把它捡起来?” 然后,她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还是严重影响到我的生活和心情的垃圾,我早就恨不得把他扔掉,都已经扔掉了我肯不可能再捡回来。” 听到这句话,厉寒紧绷的额角终于有了一丝松缓。 然后转身,走向大门。 门铃仍旧在继续。 门外的陆淮书有些焦急。 他想快点见到姜楠。 没有人来开门,他便自己按了密码。 姜楠早把密码改了。 但他了解姜楠。 姜楠设置的密码无非就是那几组。 试到第二组的时候,果然,门开了。 这时的厉寒正准备开门,见到陆淮书自己打开了密码锁,他很不爽道:“你怎么有我家的密码。” “小舅。”陆淮书反驳道,“这里是我家,我怎么不知道我家的密码?” 厉寒皱眉问,“姜楠新换的密码,也告诉你了?” “没有。”陆淮书也不撒谎,但他理直气壮道,“但是姜楠设置密码的习惯,我都知道。” 闻言,厉寒的脸色一点一点地沉下去。 他冷声道,“第一,姜楠现在是你的小舅妈。第二,现在这里不是你家,是我家。” 陆淮书争论道,“小舅,这是我留给姜……” 见到厉寒那告诫又腹黑的眼神,陆淮书赶紧改了口,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是我留给小舅妈的房子,过户手续还没办完呢。” 原本他才是这里的男主人。 可是转眼间,却没有丝毫的话语权。 陆淮书心里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 “你小舅妈的房子,不就是我的。”对于陆淮书的到来,厉寒很不欢迎。 所以陆淮书在门口站了那么久,厉寒一直没有让他进去,“你有什么事?” 陆淮书道,“小舅,就不能让我进去说吗?” “就在这里说吧。”厉寒应了一句,“长话短说。” 屋里,姜楠见厉寒一直堵在门口,不由走过去,“你们舅甥俩站在门口干什么?” 厉寒背对着姜楠,眼神冷硬地看着陆淮书,“他来找我的。” 陆淮书朝里面望了望。 见到姜楠时,他的眼神充满了后悔与痛楚还有自责。 他说,“小舅妈,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聊一聊,我只需要五分钟的时间。” 姜楠想了想,“厉寒,让他进来吧。” 说着,她背对着两个男人走向客厅。 而身后的厉寒满眼冷硬地盯着陆淮书,又以无比冰冷的语气,提醒道: “陆淮书,希望你明白,姜楠现在是你的小舅妈。” “当初你娶姜帆的时候,你也说过,你不会后悔。” “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 是啊。 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 一句话,让陆淮书整个人颓然瘫软。 他一米八几的个子,好像要塌了似的。 厉寒看到他这个样子,真想送他一句活该。 而陆淮书到底要对姜楠说什么,他大概也猜到了。 重新走回客厅时,厉寒看了姜楠一眼,“你们聊,我去餐厅等你。” “等一下。”姜楠特意站起来,上前挽住厉寒的手。 随即,又望向走进来时,那满眼痛苦内疚自责的陆淮书,道: “陆淮书,有什么事情,当着你小舅的面说吧。” 陆淮书看了看她那张异常淡漠的脸,又看了看她挽着厉寒的手。 那是他与姜楠之间隔着的,最远的距离。 像是楚河汉界。 如此泾渭分明。 他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有许多话,到了嘴边,他反而再也没有身份和资格再说出口了。 又看了厉寒一眼,陆淮书厚着脸皮,恳求道,“小舅,有些话我想单独和小舅妈聊一聊,可以吗?” 不等厉寒开口,姜楠更加紧地挽着厉寒的胳膊,不让他离开,“不必了。有什么话,还是当着你小舅的面来说吧。你总不想让你小舅误会吧?” “老公,你坐着。”说着,姜楠挽着厉寒坐下来。 这个时候,厉寒明知道姜楠是在演戏,还是唇角微勾。 然后,看向陆淮书,“有什么事,说吧。” 站在那里的陆淮书一动不动,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难受过。 他不愿看着这二人感情甜蜜,十指紧扣的样子。 他低下了头。 双手绞在一起,痛苦又尴尬地搓了搓。 “小舅妈,之前有许多事情,可能是我误会你了……” 回想起他们新婚的第二天,姜楠被抓进了监狱。 姜楠哭着让他帮她找律师,他却无比厌恶地甩掉了她的手。 他还说了许多伤害她的话。 他说她就是个肮脏下贱的女人,为了区区几十万就跟一个老头子睡了。 他说他看走了眼。 他说他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 他还说要她自求多福。 他甚至说,她就是被判死刑也是活该的。 现在回想起来,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在那个时候,姜楠就已经对他死心了。 她当时连解释都不必了,冷笑着看着他,冷笑着说离婚。 他怎么就那么蠢,竟然还以为她说离婚,只是她欲擒故纵的把戏。 他竟然还在那个时候,爱上了姜帆。 他的所有错误,他都认。 认错的时候,他重新抬起了头,满眼内疚和真诚地看着她: “姜楠,你说得对,夫妻本应该互相体谅、信任、理解、互助。” “可我不信任你,是我大错特错。” “你还说,精神出轨也是出轨。我确实是错得相当离谱,确实是个大浑蛋。” “姜楠,对不起,我现在……” 他想说他现在很后悔,但姜楠没让他说出来。 姜楠斩钉截铁,“陆淮书,叫我小舅妈。”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语气疏离淡漠,没有半分感情。 然后,又冷冷道: “还有,陆淮书,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就是‘对不起’三个字。” “你对我来说,就是一件我很想丢掉的垃圾。” “垃圾人做的任何事,说的任何话,我都不屑一顾。” 第66章 不原谅 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姜楠特意又挽起厉寒的手,和他恩爱甜蜜的模样。 然后漫不经心看向陆淮书时,她的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连说话的语气,也是冰冰冷冷的: “陆淮书,你只需要记住,你和我的那段过往已经翻篇,并且画上句号了。” “你现在只是我丈夫的外甥。” “我也只是你的小舅妈。” “除此之外,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这几句话,姜楠转头看向厉寒。 目光在这个时候多了一丝温柔和甜蜜,还有撒娇: “老公,我有些累了。送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好。你先坐着休息一会儿,我等一下回来陪你吃早餐。”厉寒揉了揉她的脑袋,随即起身。 看见站在面前失魂落魄的陆淮书,厉寒冷声提醒了一句,“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对不起,小舅,小舅妈,打扰你们了。”陆淮书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他走时的背影带着深深的落寞之意。 走出别墅时,一阵风吹过来,仿佛要刺穿他的身体。 再回头一看。 这栋别墅曾经是他和姜楠的婚房。 他和姜楠结婚后的第二天,姜楠就出事被抓捕了。 婚后他没有给过姜楠一天的保护照顾与呵护,他们没有过过一天甜蜜的日子。 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回到结婚后的第二天,他一定会选择相信姜楠。 而不是把姜楠越推越远。 这个时候,厉寒走出来,站在门口,看着陆淮书,“后悔也没有用了。” “小舅,你要对小舅妈好一点。”陆淮书良心发现道,“以前她过得太苦了,都是我的错。” 厉寒的脸色冷硬下来,“你以为我和你一样?” 陆淮书一声苦笑。 确实,他是个大浑蛋。 现在一切都为时已晚。 “小舅。”他满眼乞求地问,“当初姜楠……” 厉寒冷声提醒,“你叫她什么?” 陆淮书不得不痛苦改口,“当初小舅妈被抓进监狱,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你一定知道真相吧?” 当初姜楠被捕,全家人都认为姜楠做了肮脏的肉体交易。 只有小舅一人,是相信姜楠的清白的。 他肯定知道实情。 陆淮书追着问,“小舅,我想知道当年的实情,我想知道我到底错得有多离谱。” 厉寒应声,“这件事情,你应该去问你的帆帆。” “你的意思是说,姜楠她……我是说,小舅妈她当年被抓捕,和姜帆有关?”陆淮书简直不敢相信。 姜帆到底还有多少龌龊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 厉寒应道,“跟她无关,但她是目击者之一。她明明可以证明姜楠的清白,但她没有。” “小舅,你可不可以把话说得明白一点?”陆淮书太想知道真相了,他的心跟猫抓一样好奇,同样也充满了内疚自责。 厉寒却扶着门,关了门。 透过越来越小的门缝,他冷冷说,“这件事情,你回去问你的帆帆。” 砰! 门紧紧地关上了。 那关门时扑面而来的风,像是扇在陆淮书脸上的耳光一样,冷冷的,带着刺痛感。 想要知道答案的陆淮书,急着去找姜帆。 无论他怎么打姜帆的电话,姜帆始终不接听。 此时此刻的姜帆,正在姜家。 一家三口幸福甜蜜地吃着早餐。 李教授孙女的事情,姜国栋和周佳茹并不知情。 眼前的姜帆,还是姜国栋和周佳茹捧在手心里的那个公主。 姜国栋又是给姜帆倒牛奶,又是给她剥鸡蛋剥核桃,“帆帆,你现在怀孕了,要多吃点营养的,来,爸买的新鲜核桃。” “你瞧你爸多爱你,为了让你吃到新鲜的核桃,剥核桃皮的时候手都染上色了,洗都洗不掉。”周佳茹笑着说。 他们完全忘了,他们还有另外一个女儿,现在也怀着孕。 可是,别说是吃上他们亲手剥的核桃,就是连句关心话也没有过。 “谢谢爸妈!”姜帆看着二老,“我就知道你们最爱我。我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二老同时问:“什么好消息?” 姜帆道,“我婆婆说要给我们买一栋别墅,并且是全款,还要写上我的名字。” 姜国栋喝了一口牛奶,“你婆婆真是个好婆婆。” 姜帆又说,“但是我想着,我嫁给淮书,又不是冲着他们的钱去的,这买别墅的钱多多少少我也应该出一点,只是我手头上只有两百多万。我想跟爸妈借一点。” 她赶紧补充,“爸妈放心,我以后肯定会还的。” 说完,她还做了指天起誓状,“这钱我肯定会还,你们也知道我除了教书的工资,还有我那个账号的广告收入,以后我还可以参加钢琴演出,再多挣点。” “傻孩子。”周佳茹拍了拍姜帆的手,笑道,“什么还不还的。你嫁给陆淮书,我们早就想好了要给你一笔丰厚的嫁妆。” “去拿出来吧。”姜国栋看着周佳茹,笑着吩咐。 周佳茹起身,“我和你爸早就准备好了。” 接着,周佳茹去房间里拿出了两本房产证,还有银行卡,以及一个漂亮的盒子。 那盒子打开,是金灿灿的黄金。 周佳茹把黄金推到姜帆的面前: “我和你爸在你每年过生日的时候,都会往这里面存上50克黄金。” “26年了,这里一共是1300克黄金,折合人民币大概80万。” “还有市中心的两套房子,前些天不是让你签字吗,已经过户到你名下了。” “这张卡也是你的,这些年爸妈往里面存了两百多万。” 姜帆点点头,干脆利落道,“行,爸妈,这些我先借用。之后我一定会还的。” “谁要你还啊。”周佳茹笑道,“你是爸妈精心培养的好孩子,就你靠得住,我们的钱不留给你,留给谁?” 姜帆还在维护她的人设,她干脆利落道,“不行的,爸,妈,这些本应该属于姜楠。到时候我肯定会还的。” 姜国栋将杯子重重地放回桌子上。 一想起那个不争气的女儿,他到现在还一肚子的火,“别提她了,丢人现眼的玩意。她已经跟我们断绝关系了。” 吃完早餐,姜帆很快就离开了姜家。 她去找了房产中介,急着想把姜家二老的两套房子变现。 蓉城市中心的房子,哪怕是现在房价普遍下跌的情况下,也能值三万块钱一平。 如果低价卖的话,能够更快变现,还能到手五百多万左右。 陆淮书的电话一遍又一遍地打,她一通都没有接。 终于在中午二点多的时候,陆淮书在大学门口,堵住了要去上课的姜帆。 他把姜帆拉到边上没人的地方,怒气冲冲问,“姜帆,当年姜楠被抓入狱的事情,你到底掩盖了什么样的实情?” 第67章 好啊,离婚! “你神经吧?”姜帆用力甩开陆淮书。 她揉了揉被陆淮书捏痛的手腕,瞪着他道,“她入狱的事情,你应该去问狱警,你问我干什么?” “小舅说你是目击者之一。”陆淮书现在觉得,姜帆说的话没有一句可信。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吗?”姜帆有些心虚,“你要相信你小舅,你跟他去过。” 虽是心虚,但姜帆反而理直气壮起来: “我在外面受了那么大的委屈。” “李家的人污蔑了我,你不相信我不安慰我,不替我出口恶气,也就算了。” “你还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再说,你是不是忘了,姜楠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妻子了,你管她的事情干什么?” “你是不是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不知道你现在是谁的老公?” 陆淮书可笑道,“李家的人被你坑得那么惨,你到现在还不承认。姜帆,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到底哪句才是真的?” 大学门口人来人往。 姜帆又是a大乃至整个蓉城的形象大使。 是蓉城最美最善的大学教授。 她不想有任何不好的影响。 她压低了声音,提醒道,“陆淮书,有什么事情回家再说。” “怕了吗,姜帆?”陆淮书可笑地看着她。 她确实是怕影响不好,赶紧拉着陆淮书坐进了车里。 然后开着车子,远离大学校园。 车上,姜帆握着方向盘,只坚持一句话: “我姜帆堂堂正正光明磊落,没做过任何亏心事,你要是不相信我,大不了离婚。” “好啊,离婚。”陆淮书现在后悔极了,“从我外婆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来,你的人品真的不行。” 姜帆在一处空旷的停车场,踩了刹车,“你外婆的事情怪不着我。凭什么为了要救你外婆,就要牺牲我的名声?他们李家就是嫉妒我,想整我。” “我今天不想跟你谈。”陆淮书发现,再和姜帆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口舌。 他气冲冲地下了车,看着车里的姜帆,冷声说,“小舅在查你和那家娱乐公司的事情了,等他查清楚了,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砰! 说完,陆淮书将车门用力一甩。 随即愤怒转身。 留下坐在车里的姜帆,彻底慌了。 如果光是李家的人站出来,这件事情还影响不到她。 但如果是厉寒介入……那后果不敢想象。 她真正地感到了害怕,随即拿出手机,给房产中介打了个电话,“我那两套房子,再各降价30万,尽快卖出去,越快越好。” …… 姜楠准备今天在家休息一天。 厉寒也在家陪着。 闲来无事,姜楠在花园里松土,浇水,给花花草草施肥。 厉寒也穿着居家服在旁边陪着,一会儿递铲子,一会儿递水壶,有体力活的时候他便把活抢过去,怎么也不让姜楠干。 姜楠叉着腰,看着搬花盆的厉寒,“你今天不去公司?” “公司有陆淮书和云骁。”他端着那盆花期已经结束的绣球,“这个挪到哪里?” “那儿。”姜楠指了指角落处,又问,“那你不去实验基地吗?” 他可是最喜欢往实验基地跑的。 也不知道他的实验基地,到底在研究个什么玩意儿。 把花期结束的秀球放到角落处后,厉寒直起腰来,看着她,“实验室不是有你爸在。有他在,出不了乱子。” 姜楠看那盆秀球需要修剪了,拿着剪子狠狠剪下去,“他可不是我爸,我们断绝关系了。” 有些关系该断则断。 就像这株花期已过的秀球,该剪掉就得剪掉。 不能有半点心软。 这会儿,门铃一声在响。 姜楠和厉寒朝花园外的铁艺大门望去,看到了拎着大包小包的厉兰。 她手上的东西,好像全是营养品。 厉寒转头看向姜楠,“想见她吗,不想的话,我把她打发走。” “那可是你二姐。”姜楠想着,该来的总是要来,躲避不了,“让她进来吧,她肯定找我有事。” 不然,厉兰不会一整天都在约她。 早上的时候,厉兰约她喝早茶。 中午的时候,又约她吃午饭。 她都拒绝了。 现在这找上门来了,拒是拒不掉了。 她放下剪子,亲自去开了门。 走进来的厉兰赶紧展示着手中带来的营养品,笑盈盈道,“楠楠啊,这些都是给你带来的营养品。你怀孕了要多补补身子。” 姜楠看着厉兰,态度冷淡,“营养品一会儿你都带走,我也不缺这玩意,进来把你想说的话说完,你就走吧,我今天想休息。” 厉兰很是尴尬,忙把求助的眼神递向自己的四弟厉寒。 厉寒倒是读懂了厉兰眼中的求助之意,只是他比姜楠更冷,“你弟媳说得对,她不缺营养品。” “你怎么还火上浇油?”厉兰瞪着厉寒。 厉寒挽着姜楠的手,淡淡道,“二姐是不是搞不清楚,我虽然是你的四弟,但我现在有自己的小家庭了。姜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向着她,向着谁。” 厉兰赶紧认错,“是,是,是,你确实应该宠妻。” “楠楠。”厉兰又看向姜楠,“我今天特意过来,一是表示感谢,二是来认错的。” 姜楠转了身,“进去说吧。” 三人走进客厅。 厉兰把营养品放在茶几上,然后坐到了姜楠的对面,直接开门见山: “楠楠,我先以你前婆婆的身份,向你认个错,道个歉。” 接着,她站起来,朝姜楠深深地鞠了躬。 “楠楠,妈真的很对不起你,在你最需要信任和帮助的时候,我竟然信了姜帆的鬼话……” 厉兰是真心悔过。 她后悔的眼泪都掉出来了。 这个时候,厉寒却在旁边冷冷提醒,“二姐,你是不是没搞清楚,你现在不是姜楠的婆婆。” “我知道。”厉兰哽咽道,“厉寒,你能不能让二姐先把话说完。” 厉寒将姜楠的手拉过来,扣在掌心,又看着厉兰道,“那要看二姐以什么样身份,跟姜楠聊了。” 他冷哼一声,又道,“二姐总不希望从我手上抢人,再让姜楠回去给你当儿媳妇?” 厉兰哭诉道,“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了……” 多好的一个儿媳妇,结果就这样硬生生的被他们给逼走了。 “楠楠。”厉兰又看向姜楠,“我知道,你的心肯定已经凉了。但是这句对不起,我还是要说。之前一直是我们错怪你了。是淮书没有福分,留不住你这么好的女人。通过外婆的事情,我也看清楚姜帆的真面目了。我真后悔我之前一直护着她。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我当不成你的婆婆了,你让我好好当你的二姐,我们一家人相亲相爱的,好不好?” 这个时候,坐在沙发上,一脸冷漠的姜楠,开了口…… 第68章 人间清醒的姜楠 “谁要和你这样分不清是非对错的人,做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下一次再有人在你面前挑拨我的是非,你是不是又要轻易相信,然后再把我骂得狗血淋头?”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你的道歉也一文不值。” 坐在沙发上的姜楠,语气淡淡的,态度却无比明确。 这早就在厉兰的预料之中,毕竟她之前确实是说了许多伤害姜楠的话。 那些话现在回想起来,连厉兰自己都觉得不堪入耳。 “是,都是我的错,我是非不分。”厉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姜楠也不阻止,她爱扇自己耳光,就让她扇吧。 那是厉兰自己的事情,她不心疼。 更不会心软。 只是等厉兰扇完耳光后,她换了个坐姿,冷冷道: “二姐走出这个门,可别说是我欺负你了。” “我们家可是有监控的,是你自己打自己耳光,我可没动手。” “我怎么可能还会再出去乱说你坏话呢。”厉兰哭诉道,“楠楠,我是真心忏悔,真心想弥补你。” “真没那个必要。”姜楠比了一个打住的手势。 然后冷笑道: “在我最难的时候,你们巴不得我被判死刑,现在想起来弥补了?” “我想问二姐一句,你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护肤品,能把你的脸皮保养得这么厚?” “我……”厉兰竟是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她被怼得哑口无言。 千错万错,确实都是她的错。 她承认。 “楠楠,我知道,一句对不起,根本无法抚平你内心的伤痛。” 厉兰无比内疚。 “以后你让二姐做什么,二姐都答应。” “别!”姜楠又比了个打住的手势,“在意的人才能够算得上是伤害。” 他们都是她所不在意的人。 她端起茶几上的水,喝了一口。 放下杯子时,风轻云淡道,“你又不是我在意的人,我没必要把你放在心上。” “楠楠……” “好了,二姐。我现在看在厉寒的面子上,叫你一句二姐。” “过年过节要是有个什么家族聚会,点点头,打个招呼,彼此表面上笑一笑,也就行了。” “你要是惹我不高兴,我连二姐都不想叫你一句。” “就好比现在,我都不高兴想送客了,你却还在这里说个不停。” “你是不是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厉兰立即站了起来,“好,好,好,楠楠,我今天不惹你不高兴了,你先好好休息。我一定会好好反省,一定会悔过自新的。” 姜楠脸色很冷,“你做什么我管不着。厉寒,送客。” “二姐。”厉寒站起来,“走吧。” 厉兰看向他,“厉寒,你可不可以跟二姐出来一下?” “我马上回来。”厉寒温柔地看向姜楠,揉了揉她的脑袋,“等我。” 姜楠轻轻一笑,“嗯。” 没想到刚刚她对厉兰发脾气的时候,这个男人丝毫没有阻止她,也没有说她半句不是。 甚至还帮着她说话。 这也是与他合作的好处之一。 她觉得现在和厉寒合作起来,特别顺心。 等两姐弟走出去后,厉兰朝厉寒递去了求助的目光,“厉寒,你在楠楠面前,多替我说几句好话,好不好?” “二姐,你是什么牌子的塑料袋,这么能装。”厉寒冷哼一声。 然后,又道,“之前对姜楠伤害那么大,这么容易就想别人原谅你?” “我还是不是你姐?”厉兰埋怨道,“你想看到我和楠楠的关系闹得这么僵吗?” 厉寒淡淡道,“姜楠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她不想跟你来往,也是你活该。” “我……”厉兰发现,这厉寒和姜楠怼起人来,是一模一样的又狠又毒。 不过,他们都说得对。 她就是活该的。 不得不说,厉寒和姜楠不愧是一家人,所以才进了一家门。 他们夫妻俩连怼人的语气都是一模一样。 厉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其实楠楠选择和淮书离婚是对的,淮书这孩子也不坚定,他根本保护不了楠楠。还得是你。” 可是,厉兰觉得好遗憾,“这么好的儿媳妇!” 就这么跟他们陆家,错过了。 “我和淮书终究是没这个福气啊。”厉兰又叹了一口气。 “你想忏悔,去寺庙忏悔吧。”站在风中,厉寒的脸色比那瑟瑟秋风,还要更冷。 他又冷冷道,“寺庙的佛主和菩萨就宽宏大量。但我们家姜楠记仇,我也记仇。二姐慢走,不送。” 说完,他双手插进裤袋里,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厉兰站在门口,吹着冷风,悔恨的眼泪掉下来。 她又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这个时候,医院里的老太太,打来了视频。 厉兰接通时,虚弱的老太太,直接问,“兰儿,怎么样,楠楠原谅你了吗?” “妈,我……”老太太刚刚做了手术,还很虚弱。 可是听说姜楠和姜帆的事情后,急得想马上出院跟姜楠道歉。 如果不是姜楠,她这条老命都保不住了。 而她信任称赞的姜帆,却是个表里不一又人品低下的人。 坐在病床上的老太太,急道,“你是不是态度不行啊,要态度诚恳一点。道歉就应该放低姿态。” “妈,你别着急,你刚做完手术。我肯定会继续努力,取得楠楠的原谅的。你先别操心这件事,你要养好身体。”厉兰也是担心老太太的身体。 老太太哪里能不急,“我们全家人都错怪楠楠,让她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我怎么能不急?” 原来她的小儿子说的都是对的。 她无比忏悔道,“厉寒说得对,我真的是越老越糊涂了。” …… 别墅里。 厉寒回到了姜楠的身边。 此时的姜楠正悠闲地吃着水果。 厉寒坐到她的身边,“你不生气了吧?” 她咬了一口车厘子,淡淡道,“为了不值得的人生气,再气坏自己的身体,可不值得。” “真的假的,心态这么好?”厉寒看着她,有些怀疑她是为了气他二姐,故意装出来的淡定。 她咬着嘴里甜甜的车厘子,笑道,“我又不傻,干嘛要生气,而且我还怀着孕。” 其实,人很难做到真的凡事看开。 这都是她经历过许多事情,历练出来的好心态罢了。 经历多了,就知道怎样才能更爱自己。 她重新拿起一颗车厘子,问,“厉寒,我对你二姐的态度如此不好,你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不会。”厉寒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按照你喜欢的方式,想怎么跟他们相处,就怎么相处。我都支持你。” 姜楠的唇角,扬起了笑意,“那就好,那我以后对你二姐,可不想太热情。” 厉寒想,今天他揉她的脑袋,她没有再抵触。 也没有再瞪他。 更没有说不许他再有这样亲密的动作了。 他又揉了揉她的脑袋,她吃着车厘子,唇角全是微笑。 他的唇角也勾了起来,露出一抹欣慰的浅笑。 这时,他的手机里来了一个电话,等他看了来电显示后,脸色忽然沉了下去。 “我接个电话。” 然后,他走到落地窗边。 接起电话,听那边的人说了两句后,厉寒的脸色更加阴沉起来。 第69章 就该有点脾气 打电话过来的人,是戴着鸭舌帽的男人。 此时此刻,鸭舌帽男人正站在秋日凉风中,握着手机。 “华尔街的计划提前了,比我们预计的早了两年。” “芯片的下落,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查到了。” 秋日的凉风,阵阵扑面。 没有阳光。 天气也是阴沉沉的。 更阴沉的,是鸭舌帽男的心情。 “这一次我们不能再有任何差错了。” 厉寒望着落地窗外的花园。 姜楠刚刚修剪过的园子,明明鲜花朵朵,他看在眼里却都是灰败不堪的。 重新望向坐在沙发前吃着车厘子的姜楠时,他的眉心紧紧蹙了蹙。 有一股浓郁的愁容在他眉心萦绕着。 他抽回眸光,对电话那头的鸭舌帽男,沉声吩咐道,“那边你盯紧了。实验室那边,也要加紧。” “好。”鸭舌帽男突然问,“陆淮书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后悔了?” 厉寒应声,“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就是后悔二字。” “他是不是又去纠缠姜楠了?”鸭舌帽男问了一句,厉寒冷哼一声,“你认为呢?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 想到什么,厉寒又冷声吩咐了一句,“记住别暴露你的身份,别再给我添乱。” 那头是沉默的。 厉寒的声音变得凌厉起来,“听见没有?” “知道了。” 挂了电话,厉寒回到了姜楠的身边。 姜楠也不过问,是谁给他打来的电话。 但看他眉心紧锁,整个人的神色处在某种一筹莫展之中。 她还是关切地问了一句,“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吗?” “没有。”他拉起她的手,扣在掌心里。 看着她时,他笑了笑,“今天孕期第82天了吧,再过几天就满三个月了,我带你去医院做个产检。” “你这么关心我,搞得我怀的孩子好像真的是你的一样。”姜楠看着他。 她又说,“其实你在厉家人面前,这么维护我,支持我,任由我发脾气,我已经很满足了。你不用这么细致地照顾我。” “姜楠。”厉寒说,“我是想说,你不是经常头痛。医生说等怀孕满三个月后,最好做一次全面的检查,看看你脑子里的异物有没有什么变化。” 她嘀咕了一声,“从小到大都没什么变化,就是两三个月疼一次,还能有什么变化。” 厉寒劝道,“去看一看吧。” 姜楠放下手中的水果,打量着他,“厉寒,你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 “难道你希望我对你不闻不问?”他说,“我可是个很负责任的合作伙伴。” 她想了想,“到时候再说吧。” 她的预产期是明年五月。 她不想到时候自己有个什么意外。 所以,确实是需要再去做个全面的检查。 小时候她的脑袋可是因为长东西,动过手术的。 虽然她记不清了,但总是个隐患。 这时,厉寒突然说,“姜楠,你想不想谈一次没有背叛,只有忠诚的恋爱?” 突然的问话,让姜楠有些懵了。 “你问的不是废话吗?”姜楠说,“我跟你合作的时候,我明确地说过,这辈子有三样东西我不会再碰。” 那就是婚姻,男人,爱情。 她回避这个问题,起了身,“我不跟你说了,我想去休息一会儿。” 这个话题,厉寒也没有再进行下去。 老太太在这个时候,给厉寒打来了视频。 厉寒自然知道老太太的目的,接通视频,厉寒直接跟老太太说,“妈,姜楠怀孕了容易困,这会儿已经睡了。你感觉好点了吗?” “睡了啊,那我晚点再打吧。”老太太很想跟姜楠说声对不起。 如果不是因为刚做了手术,她甚至想站在姜楠的面前,给她鞠个躬。 她又说,“一会儿姜楠要是醒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好。”厉寒先搪塞过去。 挂了电话,他看向姜楠,“我妈肯定是想向你道歉。” 姜楠冷笑一声,“你们厉家的人可真有意思,伤人的时候是毫无人情味,又有什么好道歉的?” 道歉了她也不原谅。 如果不是跟厉寒还有合作关系,她巴不得永远不要和这一家子有任何来往。 晚上,老太太又打来视频。 这时厉寒和姜楠正在吃晚饭。 厉寒接了,老太太直接要找姜楠。 姜楠在旁边说了一句,“妈,你保重身体。别的话不用说了,说了我也不原谅。” 厉寒对着视频里的老太太说,“妈,你都听见了。那我先挂了,你自己保重身体。” 挂断视频后,老太太再打,厉寒怎么也没去接听。 姜楠一边喝着汤,一边问,“你妈刚做了心脏手术,我不会把她气出个好歹来吧?” “不至于。”厉寒也喝着汤。 姜楠想了想,点头道,“对,我已经帮她找过李教授了,对她已经够可以了。她打电话,我可不想接。” “就该有点脾气。”厉寒揉了揉她的脑袋,又说,“这样才能让他们知道,你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姜楠点点头。 喝着汤的厉寒,心情忽然很好。 因为今天他牵她的手,她没有甩开。 加上刚刚这次,他也摸了她的头三次了,她都没有抵触的情绪。 很好! 蓉城的秋天天色黑得比较早。 这会儿晚上七点,外面已经全黑了。 他们在落地窗前的餐桌吃着晚饭,外面的陆淮书隔着铁艺围栏,隔着花草树木,隔着玻璃窗,看着他们。 看他们对影成双。 看他们有说有笑。 陆淮书心里很不是滋味。 以前,这张餐桌上,只有他和姜楠的欢声笑语。 现在姜楠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她成了小舅的妻子,还怀了小舅的孩子,他和姜楠永远也回不去了。 姜楠嫁给小舅的时候,他让姜楠别后悔。 没想到最后悔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他站在别墅外面,呆呆的,一动不动。 连他落在地面上的影子,也显得孤单又落寞。 耳边忽地一阵冷风扑面,还没反应过来,陆淮书便挨了一拳。 这一拳直接把他打趴在地。 等他爬起来,才看清刚刚在他身侧偷袭他的人。 “是你?”陆淮书摸了摸被打出血的嘴角,“你想干什么,我哪里招你惹你了?” 姜楠好像听到别墅外有什么动静。 她朝外面望了望,又什么也没有看见。 第70章 厉寒,我需要你的解释 姜楠从落地窗外的夜色中,抽回了眸光。 看向夹着菜的厉寒,她问,“厉寒,你刚刚听见外面有什么动静吗?” 厉寒把菜夹到碗里,也朝落地窗外望了望,然后抽回目光看着她,“没有。” “奇怪!”她明明听到有什么动静啊。 难道是怀孕后,出现什么幻听了? 不过,外面的动静很快就听不见了。 姜楠也没有多想,继续吃饭。 吃着饭,她时不时地望向落地窗外,却又什么也看不见。 瞧着她如此小心谨慎的样子,厉寒特意问了一句,“你在紧张什么?” 姜楠停下扒米饭的动静,看着他道: “上次去你办公室的那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 “他鬼鬼祟祟地躲在别墅外的花草丛里,总觉得他来意不简单。” 厉寒继续淡定地吃着饭,“上次,他确实是来找我的。” 姜楠却不以为然,“就算他是来找你的,也不用鬼鬼祟祟躲在花草丛里吧?” 所以外面一有动静,她就如此小心谨慎。 “厉寒。”她的眼里有所怀疑,“那个鸭舌帽男,叫什么名字?你对他了解吗,他不会做什么坏事吧?” 厉寒并不完全地回答道,“他是帮我做事的人,放心,他信得过,不会做对你对我不利的事。” 姜楠还是不放心,又朝落地窗外看了一眼。 或许她向来小心谨慎,所以总觉得刚刚好像有人在偷窥她的生活。 厉寒又特地说了一句,“刚刚或许是野猫野狗弄出的声响。” 姜楠反驳了一句,“我们小区物业管理这么好,哪里来的野猫野狗?” 厉寒没有再说话,而是又看了一眼落地窗外。 此时此刻,他的眼神又深又暗,像是在隐藏着什么。 别墅外。 陆淮书挨了一拳头,不仅牙齿和脸颊钝痛,头也痛。 他爬起来,还没站稳,那个人又往他肚子上踢了一脚。 “狗男人,早知今日你何必当初?” “瞎了你的狗眼,你要相信姜帆那样的贱人。现在后悔有什么用?” 吃痛的挨了一脚,待陆淮书好不容易才扶着柱子再次站稳时,这才看清袭击他的人。 “是你?” 竟然是小舅身边的鸭舌帽男。 这个男人每一次找小舅,都是戴着鸭舌帽和黑口罩。 每一次他出现,头顶的鸭舌帽都是压得低低的,不仅看不到他的脸,还看不到他的眼睛。 陆淮书很想知道,他到底是谁。 又为什么要突然袭击他,还将他臭骂了一通。 而且他好像他对他的事情,很了解似的。 “我的事情,关你什么事?你……嘶……”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挨了一拳,这会儿脸痛得厉害。 头更是痛得厉害。 他突然缓缓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鸭舌帽男明明刚刚才痛打了他一顿,这会儿又俯下身子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没事吧。” 他的声音听起来又沙又哑。 好像嗓子坏掉了。 陆淮书没有回应。 他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喂,没事吧?” 说时迟,那时快,陆淮书一把抓住鸭舌帽男的帽子。 他想看清这个男人到底长什么样。 可帽子往上揭的时候,他下面还戴了一个又宽又大的黑色口罩。 根本看不到他的脸。 就在他要看到对方的那方眼睛的时候,帽子突然被压住。 陆淮书又被踢了一脚,顿时摔倒在地。 他想爬起来跟鸭舌帽男干一架。 无奈头很痛,肚子也被踢痛了,根本爬不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 这个时候,身后一声呵斥。 陆淮书和鸭舌帽男,同时闻声回头。 这才看到站在路灯下,满脸冷硬严肃的厉寒。 陆淮书喊了一声,“小舅。” “你在外面鬼鬼祟祟的,是想干什么?”厉寒睇了他一眼。 那眼神冷硬又犀利,陆淮书赶紧爬起来,立即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我,我……” “还有你。”厉寒上前两步,来到鸭舌帽男的面前。 压迫感十足的目光,落在鸭舌帽男身上。 “你来这里干什么?姜楠已经对你起疑了,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不允许你再靠近她。” 这次,触及到了厉寒的底线。 他的声音带着不怒而威的压迫感,“如果你再私自做主,我不介意送你回去。” 鸭舌帽低下了头,不敢再吱声。 连空气都突然变得稀薄了。 他恭恭敬敬道,“下次不会了。” “滚!” 看着鸭舌帽男离开,陆淮书上前,“小舅,这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到底是谁?他是好还是坏,为什么要突然袭击我。还有,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姜楠的别墅外。他对姜楠有什么意图?” 那么多的问题,厉寒不答,反问,“那他袭击你的时候说了什么?” “他骂我是狗男人。”陆淮书应了一声。 得到的回应,是厉寒冷冷的哼了一声,“不是吗?” 是。 陆淮书承认,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狗男人。 但这跟鸭舌帽男,有什么关系? “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厉寒冷冷睇了陆淮书一眼。 陆淮书觉得委屈,也觉得不甘。 以前这栋别墅明明是他和姜楠的婚房,现在却次次都要被赶走。 但他不得不乖乖离开。 正转身准备走的时候,一抬眸就看到了站在别墅的花园里,朝这里望过来的姜楠。 “小舅妈?” 这已经是一天之内,陆淮书第二次来她家了。 早上是向她认错道歉,想求她原谅。 现在又偷偷摸摸在她窗外。 姜楠很不喜欢这样被人盯着,她生气了,冷冷道,“陆淮书,你已经在偷窥我的私生活了,我有权告你。” “我没有,我,我只是……” 陆淮书只是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里。 又想起了以前和姜楠在一起的甜蜜日子。 他们是在结婚之前,就搬进了这栋婚房。 其实他们同居了很长一阵子,但姜楠一直矜持又有原则,从来不让他跟她一起睡。 连亲都不允许。 她说,结了婚,有了婚姻过后才能有性。 她其实是一个很洁身自好的人,他竟然错怪了她。 他后悔极了,好想回到过去,所以一直站在外面,想多看她一眼,越是看着她,越是舍不得走。 看到姜楠走出来,站到厉寒的面前,陆淮书不得不承认。 他已经彻底地失去姜楠。 再也回不去了。 “小舅妈,对不起,我没想给你的生活造成麻烦。” “下次不会了。” 姜楠霸气道,“那还不快滚!” “我现在就滚。”带着满脸的失意,陆淮书转身离开。 等他走远了,姜楠才看向身侧的厉寒,“厉寒,你不用向我解释一下吗?” 第71章 厉寒,我不喜欢你这样 “解释什么?”夜风中的厉寒反问了一句。 姜楠有些看不懂他。 夜色的路灯下,他那双平静淡漠的目光里,好像有着很深的东西。 明明他近在她的眼前。 她那样清晰地看着他,她却感觉在他身上好像有一层迷雾。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说: “厉寒,你明明知道外面有人,甚至知道是陆淮书和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在外面。” “你却跟我说是那野猫野狗弄出的动静。” “我只是不想让你心烦。”厉寒牵着她的手,意欲带她往回走,“你不是不想见到陆淮书?” “那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呢,他又是怎么一回事?”她甩开了厉寒的手。 这些天来,厉寒摸她的头,牵她的手,她都没有抵触的情绪了。 更没有推开他。 好像她已经适应了这种亲密接触。 而厉寒,也因为两人的关系进步,而经常露出微笑。 刚刚手被甩开的一瞬间,厉寒的下额线紧紧一绷。 一同紧绷的,还有他的额角。 手被甩开时,在凉风习习的秋夜中,显得空空如也。 掌心里那种空荡荡的感觉,让厉寒不知所措。 他又去拉姜楠的手,“生气了?” 却再次被姜楠生气地甩开,“你眼瞎吗,我的怒意值已经达到顶峰了,你还看不出来?难道要我把生气二字写在脸上?” 她不喜欢厉寒是带着目的靠近她。 她也不喜欢跟厉寒这样有着超高智慧的智者过招。 她总觉得,厉寒娶她的目的绝对不是应付老太太那样简单。 鸭舌帽的频繁靠近与鬼鬼祟祟,就很值得怀疑。 她问,“你来告诉我,他为什么要一直戴着个鸭舌帽,不让人看清他的脸?” “他……”厉寒刚开口,她便斩钉截铁,“你别跟上次一样,骗我说他的脸受了很严重的伤,他怕见人之类的话。” 她又说: “还有,他是你的人,他为什么要三番五次鬼鬼祟祟靠近我?” “厉寒,这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到底是谁,他有什么目的?” 站在路灯下的厉寒,长臂伸过来。 这一次,他抓住姜楠的手,虽然她又想甩开他,但他很强势地挤进了她的手指指缝。 霸气的他,不同意她再甩开他。 他紧紧贴合着她的掌心,牵着她往别墅里面走去,“外面风大,你还怀着身孕,小心别吹感冒了。” “厉寒。”姜楠心慌慌的,“我要听你解释。” 直到走进客厅里,知道她不喜欢被他这样手牵着手,他才松开他。 抬手间,他意欲轻轻揉一揉她的脑袋。 那一瞬间,她的脑袋却往后躲了躲。 “厉寒,我原本觉得跟你合作起来很顺心如意。但是这种感觉突然不存在了。” 她紧紧地皱着眉头,又道: “你可能不知道,我最讨厌被算计,被背叛,被丢弃。” “我这一生,从小到大都是在被背叛和被丢弃被算计中长大的。” “我的两任养父养母,我的前夫,我的亲生父母。” “他们一次次地把我推开,把我推向深渊。” “你看我现在活得好好的,可是你不知道我是怎么一次次从深渊中爬起来。” “又是怎么一次次治愈自己。” “我害怕被背叛,被算计,被丢弃的感觉。” 她太害怕了。 所以她才一直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 这辈子她已经没有亲情,也就算了,她只想生个自己的亲骨肉。 她绝不会再碰婚姻、爱情和男人这三样东西。 连被姜国栋扇耳光,连被亲生父母断绝关系,被逼着签‘放弃财产继承权’的承诺书,她都没有难过。 这会儿却因为鸭舌帽男的三番五次接近,而害怕难过。 她怕自己被厉寒算计。 客厅灯光下的她,她尽量挺直了纤细的身板。 她吸了吸鼻子,也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可是,那染在眼里的泪光,却像是江南烟雨一样,蒙雾雾的,带着柔弱的凄楚感。 厉寒抬手,她知道他又想轻抚她的脑袋。 他最擅长用这些温柔温馨的动作,来安抚她的情绪。 可她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 “厉寒,你直接告诉我,我对你来说,是不是有什么价值?” “如果有,你直接告诉我,我直接给你。” “因为我知道,我斗不过你这样的智者。” 尤其还是个有权有势的智者。 “你真的想多了。”厉寒解释道,“原本不想告诉你的,但你既然这么不安心,我就告诉你。” 他看着她,“你先坐下来,别情绪激动,别动了胎气。” “厉寒,你不要对我这么好。这个孩子又不是你的,你不必搞得好像你真的很关心这个孩子一样。” 这样会让她有种错觉。 厉寒还是那般情绪稳定,“我说过,我会视这个孩子为己出。我们坐下来,我慢慢跟你解释。” “就这样说,干脆利落点。”站着的姜楠,根本不想耽误任何一分一秒的时间。 厉寒只好站着继续说: “是我生意上遇上了竞争对手,也算是仇家。对外我没有公布与你结婚的消息,他们可能查得到。” 姜楠云里雾里地听着。 厉寒又说,“戴鸭舌帽的那个男人,是我信得过的人。他对你构不成任何威胁,这一点你放心。我之前只是想让他暗中保护你。” “可我刚刚听你说,要他不许再接近我。”姜楠反应很快,立即抓住了厉寒所说的漏洞。 厉寒没有立即回答她:“……” 过了几秒钟,厉寒才又说,“他不能很好地完成任务,所以我让他别再靠近你。” “但你又说他是让你信得过的人。” “信得过和完全胜任任务,那是两回事。” “……”姜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分辨他所说的话。 看她眼中的戒备和怀疑有所减轻,他趁机抓住了她的手。 又趁她沉思之际,他拉着她坐到了沙发上。 抬手间,他拂过她额间的碎发,看着她,“我承认,作为生意人,我有时候可能确实是会不择手段。” “但是。”话锋一转,他又道,“如果除了之前的协议婚姻,我要利用你,你也得有其它的利用价值才行。” 他说,“你出身普通,没有任何背景。是,你的茶叶生意足可以让你过上安逸稳定的生活,但对我来说你一个月赚的那几十万,没什么价值。你觉得,我会利用你什么?” 想了想,姜楠觉得,好像是那么回事。 “可能是你怀孕了,神经高度紧张,思虑过多了。”他又轻抚了抚她的脑袋。 这一次,她竟然没有再躲。 他紧绷的额角终于松缓了许多,嘴角也微微勾了勾,“别胡思乱想了。” 这时,门外响起了门铃声,一声又一声地催促着他们去开门。 “谁啊,按个不停了?”姜楠有些好奇,今天来找她的人怎么这么多? 第72章 管好你家的疯狗 门铃一直响个不停。 姜楠和厉寒,谁也没有去开门。 厉寒才不管门铃响不响,这会儿他轻抚她的脑袋,关切道,“还生气吗?” 细细想了想的姜楠,觉得自己好像确实是没别的利用价值了。 厉寒说得也对,她要身份没身份,要家世没家世,要背景没背景,更没有什么好的社会资源。 “可能是我怀孕后,神经确实是绷得太紧了。”她叹了一口气。 “不生气就好,我去开门。”厉寒又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才从沙发上起身。 门外一直按门铃的人,是姜帆。 开了门,厉寒的脸色立即冷下来,“你来干什么?” “小舅,陆淮书来过这里吗?”姜帆往里面探了探脑袋。 看到姜楠坐在沙发上,姜帆心里立即不爽起来。 当着厉寒的面,她便开始隔着远远的距离,找姜楠理论道: “姜楠,你是不是和我家淮书藕断丝连了,我家陆淮书人呢?” “姜楠,你出来。” 看到厉寒满眼不怒自威的慑服感,姜帆收敛了一些。 她不再对着姜楠大呼小叫,反而在厉寒面前告起了状。 “小舅,姜楠这个心机不纯的女人,又开始勾搭陆淮书了。” “她这不是在玩你嘛!” 啪! 从来不打女人的厉寒,竟然出了手。 这一巴掌扇在姜帆的脸上,直接让她摸着疼痛的脸,消停了下来。 委屈,但她又不敢发怒,只好红着眼眶问: “小舅,我做错了什么,我好心跑过来告诉你提醒你,姜楠又和陆淮书藕断丝连了。” “我怕你被姜楠骗了,你竟然出手打人。” “你有没有一点男人风度?” 啪! 又是一个巴掌。 厉寒扇完她第二个巴掌,双手漫不经心地插进西装裤袋里。 然后,又淡淡道,“风度倒是有,但要看对什么人。” 对她这样的别说讲风度,就连道理都不用讲。 打就完事了。 看向姜帆时,他像是在看一件移动的垃圾,“知道为什么挨打吗?” “……”姜帆一时没答上来。 啪! 第三巴掌。 里面坐在沙发上的姜楠,刚刚心情还郁闷了一小会儿。 听闻这巴掌声,她顿时笑出声。 厉寒这才说,“里面坐着的人你应该叫小舅妈,不是让你大呼小叫的人。” 原本姜帆是想找姜楠理论一番。 她想用她那套光明磊落的话术,好好教训姜楠一番。 但被厉寒接二连三地扇了三个巴掌。 她被打怕了。 厉寒这个男人果然是不按常理出牌。 男人不是一般都很绅士,从来都不打女人的吗? 陆淮书就是这样的,为什么到了厉寒这里,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被打怕了的姜帆,这个时候完全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她现在只剩下怕意。 对厉寒深深的怕意。 这个时候,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的姜楠起了身,缓缓走到入户玄关处。 她站在厉寒的身边,看着姜帆,道: “陆淮书不见了,你应该打他手机,而不是到我家门口来。” “不然我还以为我们家来了一条野狗,所以才一直在这里乱吠乱叫。” 关于怼人这一块,姜楠从来没有输过。 这一点倒是让厉寒觉得,她的嘴毒和他的嘴毒,那是如出一辙。 “小舅妈。”这次,被打怕了的姜帆,再也不敢叫她名字了,“你也太损人了吧,我就是问问你陆淮书有没有跟你联系?” 姜楠如实道,“半个小时前,他刚离开。” 姜帆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和他藕断丝连。你是不是还想和他……” “姜帆。”姜楠斩钉截铁,“陆淮书就是被我扔掉的垃圾而已,除了收垃圾的,谁会再把垃圾桶里的垃圾捡回来?” 她又说,“他要不是垃圾,你也抢不走。” 能抢走的,证明都不是好货。 看着左右脸颊都已经开始泛红泛紫的姜帆,姜楠又说: “如果你老是臆想着,我还想跟你抢一件垃圾,我劝你去医院看看脑子。” “如果不是脑子有问题,不会觉得有人想跟你抢一件垃圾。” “你……”姜帆被怼得哑口无言。 来时她雄赳赳气昂昂。 此时却被厉寒姜楠夫妇俩,整得整个人无比沮丧。 这时,厉寒还不准备放过姜帆。 他站在姜楠的身边,冷声提醒道,“顺便提醒姜女士一句,我去拜访过黄总了。” 黄总? 听到这个名字,姜帆的神经立即高度紧张地提了起来。 那是她签约的娱乐公司。 虽然她的本职工作是蓉城a大的大学教授,但是她自从拿了肖邦国际钢琴比赛的冠军宝座后,就秘密签约给了这家娱乐公司。 她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都掌握在这家娱乐公司手里。 “小舅,我求您了,求您高抬贵手。”姜帆真正感觉到怕了。 她的眼泪哗啦啦流下来,当场给厉寒跪下了: “小舅,求求您,高抬贵手,饶我一马。” “我以后一定好好孝敬小舅和小舅妈,绝不会再找你们麻烦。” 姜楠在旁边哼了一声,“你又不是我儿子,用不着孝顺我。” “小舅,小舅妈,那你们要我怎样,我都乖乖听你们的……”姜帆跪在那里,想要朝厉寒扑过来。 厉寒蹬了一脚,轻轻把她踢开,然后推了推其中一扇门,意欲要关门。 透过尚未关紧的门缝,他用冷漠又警告的语气,提醒着姜帆: “姜帆,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你现在所得到的荣誉、名声,钱财,都将会为之付出应有的代价。” 说完,厉寒推着那扇厚重的实木门,关了过去。 留下跪在门外的姜帆,突然失魂落魄。 关了门后,厉寒又给陆淮书打去了一个电话。 此时的陆淮书,因为受伤的原因,他已经回到了自己和姜楠的新居。 那是一个市中心豪华小区里的两百平大平层。 他坐在客厅里,用冰袋包上毛巾,敷着被鸭舌帽男打肿的脸颊。 电话响起,一看是小舅,他立即接了,然后恭恭敬敬喊了一声,“小舅。” 厉寒在电话里冷声提醒道,“管好你家的疯狗,别跑出来乱咬人。” 第73章 不给她反抗机会,唇落了下来 看着厉寒挂断电话,姜楠打量着他的侧颜,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 看着他侧颜的姜楠,不说话。 不得不说,这个角度望过去,是他的颜值最佳度角。 他静静看着她,等她回答时,他五官线条利落干练。 紧握唇的模样,矜贵淡漠。 脖颈线条更是流畅分明,尤其是性感凸起的喉结。 这夜色的室内灯光照耀下,这个侧颜的每一帧都值得好好欣赏。 姜楠心上承认,她其实也会被颜控。 好看帅气的男人,谁不想多看一眼呢? 尤其是像厉寒这么好看的男人。 她也多看了他两秒钟,才回答他的问题: “我笑你一个矜贵绅士的大男人,大企业家,竟然如此不按常理出牌。” “男人一般都不打女人。” “你刚刚打了姜帆三个巴掌。” “而且,你怼人的水平,也是一等一的。” 说完,她对厉寒比了一个大大的赞美手势,然后走向客厅沙发坐下来。 厉寒也跟了过去,坐在她的身边。 长臂一伸时,他的手绕到她的身后,轻轻搂着她,“你不觉得,我怼人的风格,跟你很像?” 像倒是挺像的。 但此时此刻,姜楠发现了某种异常。 因为厉寒的手绕到了她的身后,落在她的肩头,搂着她。 她起身,抱起一个抱枕,侧身面对他时,抬起腿来盘腿而坐。 然后以满眼告诫的眼神,盯着他: “厉寒,你最近越来越不规矩了。” “摸头牵手也就算了,这种亲密的小动作怎么越来越多?” “别忘了,我们只是协议夫妻。” 搞得好像他们是真夫妻一样。 这亲密的动作,是越来越多。 而且,她竟然渐渐的,并不是那么抗拒,也没有第一时间推开他了。 这种习惯,就像是温水煮青蛙一样。 灯光下,厉寒看着如江南风景般柔软静美的她。 看着她长长的发披在肩头。 看着她的黑发与她白皙的皮肤相互衬托,越发出尘,越发柔美。 他的眼神渐渐地柔了起来,“姜楠,你没有性需要吗?” 这个男人的思维要不要这么跳跃。 怎么突然跑到性需要这个话题上了。 她是个有一说一的人,不喜欢弯弯绕。 她抱着抱枕,换了个长腿一伸的舒服坐姿,道: “有啊,我又不是性冷淡。” “你上次亲我的时候,就有。” “但我这个人不允许在没有爱的情况下,先有性。” 被他这样眼神怪怪地盯着,她觉得很危险。 立即放下了枕头,起身。 准备上楼。 谁料腰间突然缠过来一只手。 搂她入怀的时候,她跌坐在沙发上的,厉寒的腿上。 未反应过来,人已经在他的俯身压迫和轻轻一推下,倒在了软棉棉的沙发上。 不知道是沙发太软,还是他此时的目光灼灼。 她感觉她的心猛地一下,烫了起来。 根本不给她任何反应和准备的机会,他的滚烫绵软的唇,已经贴了下来。 贴得严丝合缝。 贴下来时,他特意不动。 又特意观察和感觉着她的反应和感觉。 手下轻抚着的纤细腰段虽是紧紧一绷,但她落在他胸掌的小手掌却并没有及时推开他。 这和之前他第二次亲她时,反应不一样。 她的小手没有在第一时间马上推开他。 他这才轻轻抬唇。 轻吸慢吮间,缓缓闭上了眼睛。 大掌穿过她的发紧扣着她的后脑勺时,他的鼻尖擦过她的脸颊。 他的另一只手掌下,感觉到轻搂着的腰身并没有紧紧绷着了,而是不知是何时放松了下来。 因此,他更加肆意,更加大胆。 不知是不是已有了默契。 姜楠的小手竟然抽出来,落在了他结实宽阔的肩头。 那一刻,他们呼吸交缠,他们发丝交织。 沉迷中的姜楠,软绵绵的小手,却在这一刻推了推厉寒的胸膛。 厉寒睁开眼来,看着满眼水灵灵的她。 “怎么了?”他醇厚的声音特意压低了,带着温柔的撩拔之意。 “厉寒。”她修长白皙的手指,落在他的衬衣领口,“我说过,我不允许没有爱的性行为。” “我听说,女人如果先有了性,一定会有爱。”他看着她,声音撩拔,“试试?” “不想试。”姜楠用力推开他。 随即坐起来,抱起一块抱枕挡在两人之间,“厉寒,别打破我的原则。” “我承认。”看着他,她又道,“我有性需要,刚刚你亲我的时候,我确实是想跟你做。” 她特意强调了语气,“但我不是那种随随便便跟男人上床的女人。” 况且,她现在还怀着孕呢。 真不知道厉寒怎么想的。 他又不缺女人,竟然对一个怀孕的女人有那种生理需求? 真是好奇怪啊! 难道是因为,现在怀孕还不到三个月,她还没有显怀。 不像个怀孕的女人吗? 所以,他被她的身段吸引到了? 但他从来不缺漂亮的女人啊。 “你的原则总是这么多。”厉寒有些扫兴,仿佛是被浇了一盆冷水。 难道他的魅力还是不够? 他看着她从沙发上起了身,无可奈何地看着她上楼的背影,摇头一笑。 背对着他走上楼梯的她,边走边说,“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你都必须睡客房。” 上楼后,她便把厉寒铺地铺用的被子,全部抱去了客房。 这天晚上,厉寒去敲姜楠的房间门。 里面的姜楠怎么也没有起身去给他开门。 她朝门口望去,“客房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真想把婚前协议拿出来,好好让他一字一句地念一念。 可是那婚前协议,怎么也找不到了。 好奇怪! 洗过澡后,姜楠躺在床上,翻看着手中一本《茶人三部曲》,那是一本讲茶文化的书籍。 她的工作室是卖茶叶的,她必须懂茶。 所以,她经常会翻看一些与茶和茶文化相关的书籍。 看得正津津有味,手机里进来一条微信消息。 她没有及时去查看,因为手上的那本《茶人三部曲》,似乎是比微信消息更重要。 她的手指轻轻拈着书籍一角,安安静静地阅览着。 又有两条新消息进来,她还是没有理会。 直到手机里进来了一通电话,打断了她看书的注意力。 这才拿起手机,划开了接听键。 那头传来的声音,让她轻轻笑了一声…… 第74章 后悔已晚 电话是厉寒打过来的。 他在电话里抱怨了一句,“你怎么不回我微信?” 所以,姜楠才轻轻笑出了声音,“我就睡在你隔壁屋,有什么事还需要打电话?” 至于没回他微信嘛,那是因为刚刚看那本《茶人三部曲》,她太入迷了。 所以一开始没察觉到有新微信。 后来微信接二连三地发进来,她也不想回复。 因为书更好看。 “我看你还开着灯。”厉寒问,“你没睡,怎么不回我信息?” “看书。”姜楠觉得这样跟他聊天,好无聊啊,还不如看她的书呢。 虽是握着手机,在接听他的电话,但这会儿她的目光仍旧是停留在《茶人三部曲》的书页上。 以至于厉寒又问了一句她在看什么书,她也没有及时回答。 电话那头的厉寒,清晰地听见了她翻开书页时的沙沙声。 他又问了一句,“姜楠,你在看什么书?” 回应他的,还是姜楠的专心致志,“……” 以至于电话那头的厉寒,额角紧紧绷了绷,“姜楠,书就那么好看吗?” “啊?”姜楠这才应声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厉寒的声音带着某种存在感为负的委屈。 “哦,没什么那就挂了吧,我还要看会儿书。”她准备挂电话。 厉寒却赶紧又道,“姜楠,我还没说完。” “你不是说没什么了吗。”姜楠应了他一句。 “……”他停顿片刻,又道,“那挂了。” 电话是厉寒先挂断的,姜楠没什么反应,只是将他刚刚的未读消息看了看。 【姜楠,你在干什么?】 【姜楠,你睡了吗?】 【回我消息。】 这个男人,聊天内容好无聊啊! 放下手机,姜楠继续看着手中的《茶人三部曲》。 她的茶叶生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靠着这个生意,养活了好几十号工人。 想要在茶叶上赚钱,就要懂茶。 不多学习一点与茶有关的文化,怎么能行? 夜色下,厉寒躺在隔壁的客房。 他看着床头柜的杯子是单只的,他躺着的枕头也是单着的,连房顶的水晶灯盏,也是单着的。 他觉得,他的枕头边上,应该再多一只枕头。 那才完美! 这夜色因为这一件又一件单个的物件,显得有些孤独和寂寞。 还很苦涩。 同样苦涩的,还有夜色另一头,刚刚回到家的姜帆。 此时此刻,她失魂落魄地坐到沙发上。 进屋后,她没有开灯。 如果不是闻到有酒味,她并不知道原来陆淮书就在家里。 她朝着酒味飘来的地方望过去。 陆淮书坐在客厅的开放式水吧前,独自喝着闷酒。 这时,姜帆才开了灯。 强烈的灯光让陆淮书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再睁开眼时,手中的酒杯已经被姜帆夺走了。 “陆淮书,你又因为姜楠这个贱女人,醉成这个鬼样子。她到底哪点好?” 结婚这才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啊。 陆淮书就对她如此厌倦了吗? 他整天想着姜楠那个贱人。 姜帆嫉妒的发狂。 她砸了手中的酒杯,看着脸上有伤的陆淮书,她丝毫不关心。 她所表现出来的,只有嫉妒,委屈,不甘,和恨意。 “陆淮书,你这样对我不公平。” “姜楠那个贱人,她到底哪点比我好?” 或许是碎掉的玻璃碴溅起来,划痛了陆淮书的胳膊。 所以他的酒意清醒了几分。 这才看向脸上有些红肿的姜楠,“你是被我小舅打了吗?” 小舅打电话来,让他管好他家的疯狗,别让她出去乱咬人。 肯定是打她了呗。 “我小舅跟我一样,很有原则,从来不打女人。” “你是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情,才惹得我小舅连原则都不要了?” 姜帆委屈痛苦的泪水落下来。 她指着陆淮书,哭道,“我在外面受了天大的委屈,回到家里,你就对我这般脸色?” “你是什么货色,我就是什么脸色。”陆淮书站起来,气势上压了她一大截。 “连怼人的口气,都和姜楠一模一样。你还真是对她念念不忘啊。”姜帆更加委屈地哭了起来。 那眼泪吧嗒吧嗒的,加上她双颊又红又肿。 是个男人,怕都会心疼死了。 可陆淮书却是丝毫不为所动。 他无比冷漠道,“好歹我也是姜楠的前夫。” 刚刚他那句怼人的话,其实是跟姜楠学的。 现在想来,他曾经觉得姜楠是绿茶,觉得姜楠欲擒故纵。 真是蠢到家了。 真正光明磊落的人,是姜楠啊。 她内心坦荡,为人干净,所以怼起人来才是爽言爽语。 他怎么就误会她是个绿茶了呢? 反观现在哭哭啼啼的姜帆,才是一个段位升级的绿茶。 哦,姜楠管姜帆这种人,叫汉子茶,段位比绿茶高,所以他一直都没有看清她的真面目。 “呵!”姜帆嘲笑道,“你也知道你只是姜楠的前夫。” 她笑得越来越大声,一边笑,一边落着泪,“陆淮书,前夫这两个字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就是一个曾经和姜楠有着最亲密的关系,却永远只能做陌生人的人。” 她哈哈大笑,“你知不知道,姜楠刚刚跟我说,你就是她不要了的垃圾,你这样的垃圾她不屑一顾。” 垃圾! 那是一个足以把陆淮书击得溃不成军的词。 在姜楠的心中,他如此不堪吗? 看到他痛苦,姜帆明明笑了,却一点也不开心,“陆淮书,是你自己要娶我的,娶了我你又想着你的前妻,而且你的前妻现在已经是你的小舅妈了,你还真是跟姜楠说的一模一样,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垃圾。” “是我要娶你的吗?”陆淮书朝她吼了一声,“你怎么嫁给我的,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他指着他身前的吧台,狠狠逼问: “姜帆,你还记不记得这里?” “我还没跟姜楠离婚,你就故意穿得性感又漂亮,在这里跟我喝酒。” “喝了酒,故意蹭我的身体。” “你记不记得,你在这张吧台上的姿势,是有多荡,多贱?” 当时他以为,他真的找到了爱情。 他以为他和姜帆的爱情,不仅干净美好,还很浪漫刺激,不像姜楠那么死板和不解风情。 现在想想,他才明白,当时的他和姜帆,是多么的无耻和不要脸。 第75章 楠楠这么好的女孩子 “姜帆,你口口声声说,等我和姜楠离婚后,至少要等一年,你才会跟我在一起。” “你说你光明磊落,不会做那些不要脸的事情。” “可是你却穿得那么性感,在我没离婚前,就勾引我。” “你和我在这张台面上白日宣淫的时候,我还是别人的丈夫。” “这就是你的光明磊落?这就是你的坦坦荡荡?” 而他,竟然把这么肮脏无耻的她,想得那般美好洁白。 他猛地扇了自己几个大耳光子。 那响亮的耳光声,在这宽敞的大客厅里彻响着。 扇完了,他欲哭无泪。 “我是有多蠢,才会上了你的当,才会因为你放弃了那么美好的楠楠。” 他的楠楠,再也不是他的了。 她成了他的小舅妈。 就是想抢回来,他也抢不过他的小舅啊。 他自嘲一笑时,悔恨的泪水流出来。 “我真是和楠楠说的一模一样,脑子里装的全是水,摇都摇不匀。” “怎么?”姜帆看着他,“现在觉得后悔了,想甩开我?” 她一步步逼近陆淮书,气势汹汹又无比激动道: “我告诉你,门都没有,如果你们想毁了我,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这样的姜帆,让陆淮书根本不认识。 她狰狞威胁的样子,像个疯婆子一样。 完全没了当初的美好样子。 陆淮书又悔又恨,“我,我怎么招惹了你这个么货色玩意?我,我要跟你离婚。” 这时,姜帆激动又气势汹汹的情绪,恢复了平静。 她坐到高脚凳上,拿起一个杯子,将陆淮书剩下的人头马烈酒倒了一小杯,端在手间。 轻轻摇曳着酒杯的时候,她脸上的神色恣意又傲慢。 然后抬眸,冷笑着看向陆淮书,道: “陆淮书,婚姻法有规定,女方怀孕期间不能离婚。” “我现在怀了你的孩子,你离不了。” “并且,我不允许我的孩子没有父亲。” “你能给我的孩子很好的教育,和很硬的家庭背景。” “就算是为了我的孩子,这一辈子你都别想甩掉我。” “我承认,我有时候确实是挺烂的。” “我用了很多的手段让姜国栋和周佳茹讨厌姜楠,也用了很多的手段让他们眼里只有我。” “我同样用了手段,吸引你的目光。” “但作为母亲,我比任何人都要疼爱我的孩子。” “就算是你再讨厌我,我也绝不允许我的孩子在一个破碎的家庭里成长。” 她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 尤其是当她知道,她不是姜国栋和周佳茹的亲生女儿,她的父母只是个卖菜的农民,而且还死于一场车祸后,她更没有安全感。 她怕她拥有的一切,都被姜楠抢走。 她每天都活得很害怕,很痛苦。 她不想让她自己的孩子,也有如此痛苦和不安全的成长环境。 喝了一杯酒,再放下手中的杯子。 她坐在高脚凳上,拉着陆淮书的领带,让他靠过来。 “陆淮书,我相信不管你再讨厌我,你也一定会是个很好很负责任的父亲的,对不对?” “你真的太卑鄙无耻了。”陆淮书可怕地看着她。 到如今,他都未能完全看清她的真面目。 她究竟还有多少可怕的手段? “彼此彼此。”姜帆松开他的领带,“你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不然你也不会在没有离婚的时候,就跟我在这里白日宣淫。” “呵!”陆淮书一声苦笑。 他是在嘲讽自己,他有今天这般境地,完全是咎由自取啊。 就在这个时候,姜帆接到了一通电话。 那是她签约的娱乐公司老板,黄总打过来的。 那头,只说了一句,“姜帆,厉家的人出手了,公司已经保不住你了。公司不用你赔偿,你把手上的资源都移交给新人吧。” “黄总你什么意思,用完了就想把我当棋子一样弃掉是吧?”嚣张傲慢的姜帆,突然嚣张不起来了。 她有的只是怒意和谩骂,“黄总,你要是敢把我当棋子一样舍弃掉,别怪我把公司的那些黑料曝光。你手上的那些艺人明星,还有网红,哪个干净?” 那头的声音不疾不徐,“姓姜的,你别忘了,如果是因为个人形象崩塌而损失公司利用,公司是有权利让你赔付天价违约金的。你要这么说,我不介意和你法庭上见。” 接着,黄总的声音变得毫无人情味,“别给脸不要脸。” 啪! 电话被挂断时,姜帆束手无策地呆坐在那里。 她打电话的时候,陆淮书都听见了。 陆淮书一声嘲讽轻笑,“蓉城最美最善的大学女教授人设,要塌了,对吧?” “你也嘲笑我?”姜帆瞪大了眼睛,“我是你孩子的妈,我塌了,对你有什么好处。难道你想让你的孩子以后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说到孩子,陆淮书更是一脸悔恨和伤悲。 最初的时候,他可是只想让姜楠给他生孩子。 现今呢? 姜帆怀的这个孩子,他宁愿不要。 …… 五天后,冷风渐起的蓉城彻底入了冬。 原本做完心脏手术的厉家老太太,本是要两到三周才出院的。 可是这才一周,她就急着催着厉兰给她办了出院手续。 老太太觉得自己恢复得挺好的,但实际上出院前,医院的医生千劝万劝,让她再多养几日。 否则如果是没痊愈的话,复发再手术,很麻烦的。 但老太太心急着,要去当面向姜楠认错道歉。 入冬后的蓉城,那刮起来的风是跟刀子一样。 这才十一月中旬,下车后那刮过来的风,便让老太太很是受不了。 下车前,厉兰早就给她戴好了帽子和围巾,把她捂得严严实实的。 但厉兰还是不放心,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老太太的轮椅上,“妈,冷不冷?” “你推快点。”老太太一心想见到姜楠,“你确定,楠楠和厉寒那小子,确实是在家吗?” 这个点是下午两点多,心系实验基地的厉寒,向来是会呆在那边的。 怎么可能在家? 老太太怕扑了个空,见不到姜楠,便不能道歉。 厉兰推着她的轮椅向前,“确定,我都向吴叔打听过了。这几天但凡是姜楠在家,厉寒这小子都厚着脸皮跟她呆在一起。” “姜楠那么好的女人。”老太太也是笑得合不拢嘴,“难怪你弟这么痴迷。” 厉兰跟老太太打着招呼,“妈,我可是提前先跟你打个预防针,楠楠虽然人是挺好的,但是她也记仇。一会儿可能就算是你道歉了,她也不一定会原谅。我这几天没少往她跟前跑,她都是不想原谅我。” “没关系。”老太太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做错了事就要有个认错的态度,不管楠楠说什么,我都会受着,并且要拿出我的诚恳态度来。被拒绝了,我也不会气馁。” 她坐在轮椅上,迎着冷风,又说,“况且,我们那是大错特错,还不允许人家楠楠有点脾气吗?” 手术后,病房稍微敞开漏进去一点风,老太太都喊受不了。 这会儿却是迎着冷冷的风,来到了姜楠的别墅门前。 因为,不管前面有千难万阻,她都是要向姜楠道歉的。 第76章 我老婆累了 “妈,你说得对。” “我们错了,就要拿出个认错的姿态来。” “反正不管怎么样,都要取得楠楠的原谅。” 厉兰推着轮椅,在姜楠的别墅门前停下来。 这个地方,她很是熟悉。 以前这是她儿子和儿媳妇的婚房。 那个时候她经常来。 她也知道别墅的密码。 所以在按了好几次门铃,没有人来开门时,厉兰准备去按密码,自己开锁。 轮椅上的厉老太太,却是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对她摇了摇头: “不行,兰儿,我们不能这样闯入,很没礼貌。” “就算你知道密码,也不能不经过楠楠允许就进去。” “就在这里等着吧。” “妈。”厉兰皱眉。 “可是外面风大,你才做了心脏手术,我怕一会儿寒风入体。” “你要是感冒了,那可是很危险的事情。” 厉老太太目光坚定,“我没事的,等得越久,越能显出我道歉的诚意。” “好吧,我陪你等着。”厉兰弯下腰来,把搭在轮椅上的自己的外套,又给老太太捂得严严实实的。 “你穿上吧。”老太太看自己的女儿,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针织衣。 这外面天寒地冻的,风又如此大,她不由心疼。 要把外套递给女儿时,厉兰压着,不让,“我没事的,受这点冻又算什么呢。” 她现在想想,全是后悔。 “当时我们对楠楠说的那些狠厉难听的话,那才叫真正的冷。” “不知道有多伤楠楠的心呢。” 所以,就算是在这里吹着冷风,也是活该的。 只是,厉兰怕自己刚刚手术完的老母亲会染上风寒,她焦急地按着门铃。 来开门的人,是姜楠。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厉兰会带着还在住院的老太太过来。 她愣了一下,“你们怎么来了?” 这两人,她是不想见的。 所以她暂时没打算让她们进去,“二姐,妈不是还在住院吗?” “楠楠。”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态度无比诚恳道,“老婆子我知道错了,之前是我老眼昏花了,才会看走眼,错信了姜帆。所以今天特意来道歉。” “楠楠,妈她本来应该……”厉兰想卖个惨,好让姜楠心软。 但突然被老太太抓住了手。 那意思是制止她,不许她说自己本来还不应该出院的事情。 要认错,就应该拿出个态度来。 不应该卖惨。 老太太继续说,“楠楠,要不是因为你,老婆子我这条命都没了。也不仅是因为这个,我才来道歉。我做错了,我就认。今天……” “进来说吧。”眼看着外面风大,老太太又刚刚手术没几天,姜楠把门打得更开,然后侧了侧身,让出了一条道。 那意思是让她们母女俩先进去。 厉兰赶紧推着老太太进去,然后在老太太耳边低声窃喜,“楠楠果然心善,不忍心你在外面吹风。” “我就说楠楠是个好孩子。” 这时的厉寒从厨房里走出来,他脸色冷硬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和二姐,冷哼了一声。 “你们俩的脸呢?” “当初是谁说姜楠卑鄙无耻,肮脏下贱?” 现在却说姜楠是最好的孩子。 真是不要脸! 被厉寒这么一怼,老太太和厉兰两人的脸色,同时尴尬起来。 身后关了门的姜楠走回来后,可尴尬的二人却同时厚着脸皮,先后又道: “楠楠,妈今天真的是来跟你道歉的。” “楠楠,二姐也是又来厚着脸皮给你认错道歉的。二姐现在举双手双脚支持你和厉寒在一起,我家那识人不清的狗儿子,确实是配不上你,他活该的。” 虽然姜楠把人放进来了,但并不代表是她心软了。 她只是不想在她家门外闹出人命。 毕竟李爷爷救下老太太一命,很是辛苦呢。 她是不想李爷爷退休了,在家陪着抑郁症还未好完全的孙女,太辛苦了,又要跑出来给老太太手术。 她很自然地坐到了厉兰对面的沙发上,“跑一千次,一万次,我还是那个态度。我这个人记仇,伤害过我的人我不会原谅。” 自己怀孕后,腰开始有些累。 她拿了一块靠枕,垫到自己的腰后,望向厉兰和老太太,又说: “但我这个人也活得清醒通透,伤害过我的人,那就是不重要的人。” “不重要的人,对我来说也构不成伤害。” “所以我不会把你们放在心上。” “因为厉寒的关系,以后就做点头之交吧。” 厉老太太是大学教授。 点头之交这个成语,她是再清楚不过的。 那就是交情甚浅,就算是住在同一栋楼里,但几乎也没有什么交流。 这不就是形容她们和姜楠之间的关系吗。 突然觉得,这个词好贴切。 老太太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 在知道自己错了之后,她本来是想把楠楠当亲孙女对待的。 哦,不,楠楠现在不是孙儿媳妇,是升级成了儿媳妇了,她得拿楠楠当亲闺女对待。 可一个点头之交,让她被泼了一头冷水,心里难受得不行。 但来的时候,老太太早就做好了准备,她诚恳道: “楠楠,我知道,冰冻一尺非一日之寒。” “老婆子我确实是老糊涂了。” “今天我就是来表明一个态度的,我错了,我认错。”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妈再也不会轻信别人挑拨,一定会相信你。” “不管你给不给我这个机会,妈都会擦亮眼睛好好做人,也要当个会疼儿媳妇的好婆婆。” “妈还想等我们婆媳俩关系缓和了,有说有笑的。” 坐在沙发上的姜楠冷笑了一声,“妈应该知道我喜静吧。” 不然当初她和陆淮书结婚的时候,她就不会一直坚持只和陆淮书住,不愿和厉兰同在一个屋檐下。 然后,她换了个坐姿,又说,“这栋别墅是和我陆淮书离婚的时候,你们心甘情愿要留给我的,对吧?” 厉兰和老太太同时点头。 姜楠问,“那它算不算我的私人财产?” “当然。”老太太说,“那是绝对的。当时我就是想着,你一个女孩子离了婚不好过,所以让陆淮书把房子留给你。” 姜楠冷笑道,“我可是记得,当时你们的条件是,只要我承认我婚内出轨,就把房子留给我。” “……”这就让厉兰和厉老太太很是尴尬了。 但厉老太太很快拿出了认错的态度,“对,是我们错了,我们当时确实是别有心思。错就是错。” “打住。”姜楠比了个干脆利落的手势,“现在不追究谁对谁错,现在就说,这房子是不是我的。” 两人同时承认,“是,是,是,绝对是。” 姜楠冷漠道,“那就对了。这房子是我的,以后别老是有事没事往这里跑,我不喜欢任何人不请自来。” 说完,她想了想,又说,“好了,今天就说这么多。” 旁边的厉寒心领神会,看向老太太和厉兰,道,“我老婆说她累了,她要休息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老太太朝他递来一个眼神:你到底是不是我儿子,你跟谁一家的? 第77章 反转来的太快 厉寒自然是读懂了老太太眼神中的责备和埋怨意思。 同时也读懂了老太太眼神中的另一层意思,那就是向他求助。 她要他替她在姜楠面前说两句好话。 他偏不。 这时,他长臂一伸,越过姜楠的后腰,轻轻将姜楠揽入怀里。 然后,对着老太太,又道,“妈不知道我现在已经成家了吗,成家了,自然是和我老婆一家的。” “姜楠累了,你们先回去吧。”厉寒下了逐客令。 老太太和厉兰也是识趣的。 两人只好一前一后应声。 “好吧,楠楠,你现在怀孕了确实需要多休息,我就先带着妈回去了。” “楠楠,你放心,下次妈绝对不会不请自来。你喜欢清静,妈知道。要是哪天你想找个人说话了,你随时到妈那边去,妈随时等你回去。” 坐在沙发上的姜楠,虽是与老太太四目相对,却是眼神极其淡漠。 然后,笑了一声,道: “我怎么可能会缺说话的人,我有自己的社交。” “就算是再喜静,也不可能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那意思是再明显不过了。 她不需要跟老太太多说什么。 老太太是知道的,她伤姜楠的心,伤得太重了。 这几句冷言冷语,已经是她很客气的话了。 所以,她再也没说什么,拍了拍厉兰的手,让她推她回去。 离开后,两母女边往回走,边聊着天。 厉兰怕老母亲颠簸,也怕风大,所以不敢走快了,也不敢走慢了。 “妈,我就知道,我们肯定是白来一趟。” “楠楠已经对我们很客气了,不算白来。”老太太坐在轮椅里,丝毫感觉不到风里的冷。 她只感觉到自己错得太离谱,“比起我们曾经说过的那些话,这点拒绝又算什么了。” 她感叹道,“人啊,都是有因果的。我们先种下恶果,心甘情愿受着吧。” “还有。”老太太又吩咐,“楠楠不是喜欢喝茶吗,家里多备点茶,不过她现在怀孕了,要备一些孕妇能喝的茶。” 她接着说,“还有,楠楠喜欢吃的东西,还有对孕妇有好处的东西,都列个清单,在家里备着。万一哪天她要是过去了,不能怠慢了。” 以前她们是怎么对姜帆好,也要怎么对姜楠好。 不,要更好上十倍百倍千倍万倍。 因为姜楠才是真正值得的那个人。 这个时候,厉兰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开向姜楠的别墅。 老太太也发现了,“兰儿,那不是姜帆的车吗,她是去楠楠家的吗?” “那不就是吗?”厉兰觉得不对劲儿,推着轮椅停下来。 两人回头望着姜帆的车子,确实是停在了姜楠的别墅门口。 老太太紧张起来,“姜帆是不是又想耍什么手段,可千万不能让她欺负楠楠,走,去给楠楠撑腰。” 别墅里。 姜楠坐在沙发上,喝着水。 放下杯子,她侧头看着身边的人,问,“厉寒,刚刚我毫不客气地怼你二姐和你妈,你怎么还是不拦着?” “你就该有点脾气,我为什么要拦?”厉寒反问。 姜楠又说,“可是你妈刚刚做了心脏手术,才第八天,我那样怼她,你不怕我把她气出个好歹来?” 厉寒削着手中的水果,“我妈这个人除了老糊涂这个缺点之外,其余的全是优点。” “怎么说?”姜楠不理解。 厉寒停下手上削水果的动作,道: “她认错快,抗压力和受挫力都很强。” “放心吧,这几句话算什么,伤不了她的。” 他继续削水果,不以为然道,“不用担心她。” 这时,门外响起了门铃声,一声接着一声,催促着。 厉寒刚好把削好的橙子,递到姜楠面前,“我去开门。” “这几天登门的人是真多。”姜楠接过橙子,静静地咬了一口。 不得不说,厉寒削的橙子,是真的很甜! 门外的铃声还在继续。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更何况,还有厉寒帮她挡呢。 她不怕,不管来的人是谁,都会见招拆招。 来的人,却不是找她的。 厉寒打开门后,外面的姜帆不请自进。 她站在玄关处,直接道:“小舅,我找你有正经事要谈,是在这里谈,还是约个安静的地方?” 厉寒的脸色立即冷下去,紧绷的额角也散发现警告和危险气息。 这让姜帆感觉到巨大的威慑感。 但她今天胸有成竹,“小舅,事关厉寒科技的股价,我劝你还是好好听我讲一讲。” 刚好这个时候,推着老太太的厉兰,又返回门口,走了进来。 轮椅上的老太太,以一抹无比讨厌又凌厉的目光,睇向姜帆,“姜帆,你来这里干什么?” 不等她回答,老太太又说,“你来这里,不会是想找楠楠麻烦的吧。” “楠楠,叫得多亲热?”姜帆很是嫉妒,姜楠抢走了她在厉家的地位。 以前,老太太可是只会这样亲热地叫着自己。 她冷笑着瞪着老太太,“老太太,你不会是忘了,你以前是怎么挤兑姜楠的。你说她下贱,你说她肮脏,你说她卑鄙无耻。你这变脸变得可真是比唱川剧的还要快。” 老太太确实有些无言以对,“我以前犯下的错,我认。但现在我不可能再老糊涂。你要想欺负楠楠,先过我这一关。” “妈,我来。”厉兰怕自己的母亲气出个什么好歹来,她把老太太的轮椅往里面推了推,推到厉寒的身后。 然后,吩咐厉寒道,“你照看一下妈。” 接着,厉兰走回姜帆的身前。 二话不说,啪,一个耳光扇在姜帆的脸上,扇了姜帆一个措手不及。 “不要脸的玩意,今天你又想掀起什么风浪。我告诉你,有我在,你什么风浪也掀不起。” 捂着疼得不行的脸颊,姜帆缓缓抬起头来。 她没有发怒,反而一声一声癫笑起来。 慢慢地把厉家人一一扫视了一遍后,她才缓缓开口: “本来我还念着一点旧情,想着对你们下手轻一点,留点情面给你们。” “看来现在是什么情面也不用留了。” “好啊,既然你们都在,那就好好谈谈吧。” 随即,她踩着高跟鞋,姿意傲慢地走向沙发,并坐了下来。 然后,翘起腿来,双手抱臂道,“小舅,过来坐啊。给你看个好东西。” 说着,她把手机甩在茶几上。 里面有一段视频,被她点开了播放键。 第78章 老孔雀开屏自作多情 手机里立即有一段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在整个安静的客厅传开。 在场的所有人,都能识别手机里传来的声音。 那是姜帆和陆淮书的声音。 “淮书,你今天格外的绅士帅气,我好喜欢你。” “帆帆,你今天也格外的漂亮性感,我都有反应了。” “讨厌。” “帆帆,我中毒了,医生说需要亲热解毒。” “啊,你弄疼我了。” “那我温柔一点。” “你确定要在这张吧台上吗?” “帆帆,专心点,我想了你很久很久了……” 两人的声音肉麻而不堪入耳。 听得最是面红耳赤的,是身为陆淮书母亲的厉兰。 她觉得太丢脸了。 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儿子。 真是如同厉寒说的一样,简直就是狗男人。 她冲过去,把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拿起来,上面的画面更是让人羞耻。 厉兰气得把手机摔了。 坐在沙发上,满脸恣意的姜帆,冷笑了一声: “摔了也没关系,这只是备份,这样的视频我还多的是。” 她看向客厅里的众人,又说: “这段视频的录制时间是10月5号。” “姜楠和陆淮书离婚证上的日期,则是11月6号。” “也就是说,陆淮书在还没有和姜楠离婚的时候,就已经出轨了。” “小舅,外婆,妈,你们应该都知道,陆淮书是公众人物,是厉寒科技的首席ceo,是厉寒科技的新闻发言人。” “我要是把这段视频爆料到网上去,对陆淮书对厉寒科技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你们是知道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姜帆慢悠悠地靠向身后的沙发靠垫。 望向厉寒时,她无比的胸有成竹。 “小舅,你要毁了我,我就先毁了陆淮书和厉寒科技。” 她用最轻慢的语气,说着最狠毒的话。 但厉寒根本不受半点威胁。 他淡淡开口: “好啊,你去爆料。”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办法,也只有你想的出来。” 姜帆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一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办法。 但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厉寒跟她的娱乐公司联系了,要爆料她的那些黑料。 她蓉城最美最善大学美女教授的人设,就要塌方了。 不如先威胁厉寒,还有一线生机。 谁料厉寒丝毫不受威胁。 坐在沙发上的她,有一丝坐不住了。 她又看向轮椅上的老太太,“你就不怕这件丑事一出,老太太气出什么好歹吗?” 厉寒把轮椅上的老太太,往前推了推。 老太太丝毫没有被气到,反而气势很盛地瞪着姜帆: “你以为我就这点抗压力和受挫力?” 虽是觉得自己的外孙不争气,但也不会受姜帆威胁。 老太太干脆利落道: “你去爆料,我支持你去。” “陆淮书做了错事,就该承担。” “对,没错。”厉兰也站到老太太的轮椅前,“你去爆料去,我们不拦着。” 要塌方,也是一起塌方。 他们都不怕。 这让沙发上的姜帆,完全坐不住了。 她起了身,紧张慌乱地看着厉家三母子,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身后的姜楠看着这阵热闹。 她是最懂人性的。 虽然说平日里厉寒厉兰和老太太三母子,总是有分歧误会,但他们始终是一家人。 一家人**协力,还斗不过一个姜帆? 不得不说,其实厉家的根基还是很稳的。 她就安安静静地坐着看热闹。 不知何时,姜帆突然调转回头,把矛头指向了她。 “姜楠,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 “看我如此狼狈,你很高兴,是不是?” 姜楠没有立即回答。 她把桌上的水果盘端起来,挑了一瓣三红柚,漫不经心地剥着皮。 红彤彤的果肉立即露出来。 她咬了一口,品尝着这12月的应季水果。 那汁水又甘又甜。 看她悠闲地吃着水果,姜帆被气得肺要炸裂: “姜楠,我在跟你说话,你什么态度?” 姜楠又咬了一口果肉,淡淡道: “你出门是不是忘记打狂犬疫苗了,不然怎么这么喜欢乱吠乱叫?” “要不要我帮你联系一下防疫部门,给你补一针?” 姜帆受不了了。 她一阵抓狂,想要往前冲,“啊,啊,啊,姜楠,我跟你拼了……” 刚刚往前冲一步,长长的头发便被身后的厉兰给揪在手里。 往后一拽时,厉兰轻轻松松把姜帆拉了回去。 “这里还轮不到你撒野。” 厉兰手一甩,将姜帆摔在沙发上,规规矩矩坐着。 “姜帆,看你怀着孩子的份上,今天我不对你动手。” “但如果你要是想流产,今天我奉陪到底。” “反正我们根本不想让你生下这个孩子。” 如果这个孩子是陆淮书的,厉兰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这种女人,不配给淮书生孩子。 姜帆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她还怀着孕。 那是陆淮书的孩子。 有这个孩子,她就有了筹码。 消停下来后,她又癫笑着地望着众人: “你们不想让我生下这个孩子,我偏要生。” “就算你们再不喜欢我,可这个孩子他始终是陆淮书的骨肉。” 闻言,老太太和厉兰两母女,同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造孽啊。 都是她们识人不清,才会让陆淮书招惹上这样的心机婊。 这时,厉寒打了一个电话,“吴叔,叫几个保安过来。” 很快,有保安人员上了门,将赖着不走的姜帆“请”了出去。 客厅终于安静了下来。 厉兰拍了拍手,对姜楠安抚道,“楠楠,你放心,有二姐在,以后绝不会让这个姜帆再欺负你。” 直到现在,姜楠都还没有适应她与厉兰之间的新关系。 一个多月之前,她可还是她的婆婆。 还是个对她怎么看,都看不顺眼的人。 现在却站在了和她统一的战线上。 但姜楠一点也不准备感谢她,她放下手中的薄皮红柚,道: “说的好像没有你在,我就会被姜帆欺负似的。” 其实刚刚姜帆扑过来的时候,她手里已经抓起了一个花瓶。 如果姜帆再往前冲,她会直接砸过去。 根本用不厉兰帮她出手。 她擦了擦手,又对厉兰说: “二姐,我这里不是动物园。” “你不用老孔雀开屏,自作多情。” “我根本不吃这一套。” 擦完手,她把脏掉的湿纸巾干脆利落地扔进了垃圾桶。 旁边的厉寒勾了勾唇。 他看中的女人,果然是不简单。 这怼人怼得让他家二姐,根本哑口无言。 第79章 厉寒说:我想取悦你 一时之间,厉兰真的找不到话来说。 她尴尬地看着擦完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的姜楠。 心里有些难受。 刚刚她明明帮了姜楠啊。 姜楠对她,为什么还是如此冷? 但厉兰一想到自己之前对姜楠的那些恶言恶语,也就觉得自己这是活该的。 “楠楠,你骂得对,二姐确实是老孔雀开屏,自作多情了。” 厉兰很快认清自己。 老太太是看得出来的,姜楠根本没想过要原谅她们。 而且还很烦她们。 所以,她拉了拉厉兰的手,提醒道: “兰儿,楠楠怀孕了容易累,她现在需要休息了,我们走吧。” 然后,望向姜楠,慈祥的眼里满是内疚,“楠楠,你休息一会儿吧,我和你二姐这就走。” 姜楠起了身,准备送客: “妈,该休息的人是你。” “你这刚做了手术的人,别有事没事往外面跑。” “不然李爷爷白给你做手术了。” “他大晚上的跑过来给你做手术,也是挺不容易的。” 老太太连连点头,“是,妈知道,妈一定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两母女很快识趣地离开了这里。 客厅里只剩下厉寒和姜楠。 见她刚刚喜欢吃那薄皮的三红柚,他帮她又剥了一瓣。 撕开皮,递给她,“今天解气了吧?” “谢谢!”她接过来,尝了一口。 这三红柚,是格外的甜。 她边吃边说,“谈不上解气,因为我根本就没生气。” 停顿下来,她又说: “厉寒,我还是要把丑话说在前头。” “我不打算和你二姐还有老太太,握手言和。” “她们是曾经拿起刀子,伤害过我的人。” “如果我原谅她们,那就等于又把刀子递到了她们手上,再次给了让她们二次伤害我的机会。” “虽然我知道,你二姐和老太太骨子里不是坏人,但我始终是外人。日后若是再发生什么事情,信任的基石是很容易再次破裂的。” 她始终清醒。 厉寒揉了揉她的脑袋道,“我说过,不管你做什么,我永远支持你。” “让我好奇的就是这一点。”姜楠托着自己的脑袋,无比怀疑地打量着他。 然后,又道,“她们才是你的家人,你却一直偏袒我,到底为什么?” “你是不是答应我,要跟我合作一辈子?”厉寒反问。 她点头。 厉寒又问,“不管我们是合作关系,还是真夫妻关系,是不是剩下的一辈子时间里,你才是我的那根拐杖?” 这话好像有道理,但又没道理。 姜楠点了点头,立即摇头。 “就算是合作一辈子,你这么有权有势,也用不着我来当你的拐杖啊。” 厉寒若是需要拐杖,多少人会送上门来。 她对他来说,其实可有可无啊。 所以,她还是搞不明白。 拉住她的手,厉寒从容不迫道,“我这个人疑心重,用着的人合适的话,不喜欢再换。而且我也喜欢从一而终。” 说话间,他的手指已经强势霸气的,挤进了她的指缝里。 与她的掌心紧紧贴合。 这样细小的动作,姜楠已经很熟悉了。 她没有第一时间抽手,而是打量着他,“厉寒,你这样会让我有种错觉。” “什么错觉?”厉寒与她四目相对。 她想了想,犹豫片刻后,还是大胆说出来,“我会以为你想取悦我。” “我就喜欢跟聪明人对话。”厉寒刮了刮她的鼻尖,“恭喜你,开窍了。” “这话我就当是玩笑话吧。”姜楠把手抽出来。 然后起身,站起来,“谁会取悦一个怀孕的女人?” 回应她的,是厉寒的一声苦笑。 这个女人,始终以为自己很理智。 他笑了笑说,“那你就当是玩笑话吧。” “困了。”她伸了个舒服的懒腰,“我上楼睡会儿。” 走了两步,身后的厉寒问,“姜楠!” “嗯。”她回头的时候,长长的头发轻轻飘垂。 一张清丽脱俗的脸蛋,在这柔顺的长发中,显得更加静美婉约。 确实是人如其名。 姜楠,江南。 美的像是江南的风景一样,安安静静,又柔软细腻。 厉寒看着她,补充了一句,“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怼起人来,哪来的那么多犀利言辞。” 姜楠笑了笑,“等你见过的奇葩足够多,自然就犀利了。” 她身边的那些人,哪个不是奇葩? “厉寒,论起怼人的犀利言辞,彼此彼此。”她露出赞美的眼神,“你也毫不逊色。” 厉寒的眼神里,突然多了许多她看不懂的东西,“很早以前,跟人学的。” 姜楠想了想,道,“我最崇拜干脆利落又犀利锋芒的人,改天要好好拜会一下。” 厉寒看着她道,“以后有机会的。” …… 老太太和厉兰回到家后,给陆淮书打了个电话。 老太太严肃道,“淮书,你回来一趟,现在,马上。” “外婆,我马上要开会。”陆淮书边走边说,“有什么事,晚上再说,好吗?” “不行,现在必须回来。”老太太的语气是生气的。 陆淮书向来很听老太太的话,只好答应了。 正好这时,云骁从他身边经过,准备去会议室。 他拉住云骁,“云叔,今天的会议你主持一下。我要回去一趟。” “淮书,你家姜帆是不是出事了?”云骁反问,“今天中午,我看见她蓉城形象大使的宣传照,从时代广场多媒体大屏幕上撤下来了。” 陆淮书脸色一沉。 想到姜帆的事情,他觉得很丢脸,“应该是小舅出手了。” “哦……”云骁特意观察着他的脸色,“看来姜帆的人设要塌方了。陆淮书,你应该知道一些内幕了吧。” 不然也不会是如今这副又悔又恨的脸色。 陆淮书默认,“……” “眼睛瞎了没关系,去治一治。”云骁拍了拍他的肩,“下次别再看走眼就行了。” 回到厉家别墅的陆淮书,什么事情都不知晓,便直接挨了厉兰的一个耳光。 厉兰气的发抖,“我原本是以为,你是有些分寸的。没想到你和姜帆做了那般不要脸的事来。你没离婚,你跟她鬼混在一起干什么?” 轮椅上的老太太,把今天姜帆拿着二人白日宣淫的视频,跑去威胁厉寒的事情,说了出来。 然后,无比失望道,“淮书,你本是外婆最骄傲的一个孙子,没想到你也如此糊涂。” “都是孙儿的错。” 陆淮书意识到自己确实是行为不检点。 “孙儿确实是个彻头彻尾的狗男人。” 被打了这一巴掌,他没有丝毫怨言。 “我知道怎么做了。” 晚上,陆淮书去了姜楠的别墅,按下了门铃。 来开门的人,是姜楠。 第80章 你太活该了! 开门的时候,姜楠脸上是挂着笑意的。 但见到来的人又是陆淮书,她的脸色很快冷了下来。 门外的夜色寒凉,夜风也很刺骨。 但比这更冷的,是姜楠的脸色,“陆淮书,你是属狗皮膏药的吗?” 怎么又来了? 很烦人的! “我是来找小舅的。”陆淮书没脸再见姜楠。 见到她,他无地自容。 姜楠挪了挪位置,把堵住的门口,让出一条道来,“进来吧。” 陆淮书却并没有进去。 他满目忏悔地看着她: “楠楠,我做过的最浑蛋的事情,就是伤害了你。” “我知道我现在怎么样都无法弥补……” “停,停,停!”姜楠比了一个打住的手势,“我真的不想听你这些毫无意义的忏悔。” “楠楠,你到底是有多恨我?” “叫小舅妈!” “……” “还有,陆淮书我对你已经没有爱了,又何来恨?” 这句话,无疑就是一把尖锐的刀刃,插在陆淮书的胸口。 陆淮书痛到窒息的时候,一声苦笑: “我承认,我太活该了。” “谁来了?”身后,是厉寒的声音。 姜楠侧了侧身,回头望着走过来的厉寒,“你外甥。” “他来找你的。”姜楠多看陆淮书一眼,都觉得恶心,“你们聊,我上楼了。” 等姜楠离开后,厉寒看着陆淮书,“什么事?进来说。” 说着,他转身准备进去。 身后的陆淮书依旧站在原地,递上去一个文件,“小舅,我是来递辞呈的。” 转身时,厉寒看到了他的辞呈,眼眸一抬,打量了他一眼,“什么意思,你要撂担子?” “不是。”陆淮书依旧保持着递辞呈的姿势。 然后,又说: “小舅一直教育我,男人要有担当。” “这次姜帆的事情是我惹出来的,我不会影响到厉寒科技。” 说着,他把辞职放在入户玄关处的花瓶前。 然后,朝厉寒鞠了一躬,“谢谢小舅长期以来的信任和栽培。这次的事情,我会自己担着。” 说完,陆淮书便识趣地关了门,离开了。 当天晚上,陆淮书在他各个公众账号上,连发了很多条动态: 【本人已辞去厉寒科技首席ceo和新闻发言人双职,并主动放弃公司股权。】 【本人在此向我前妻,郑重道歉。因本人婚内出轨,给前妻带来太多的伤害。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是百年人。只愿前妻,余生安好。】 剩下的动态,全是承认他婚内出轨,如何渣男行为,如何忏悔和内疚的内容。 并且,他还点明了自己的出轨对象,就是蓉城的形象大使——蓉城最美最善的大学教授,姜帆。 一时之间,他和姜帆的龌龊事情,成了头条热搜。 姜帆万万没有想到,陆淮书会先站出来承认错误。 她找到陆淮书的时候,陆淮书还在老太太的别墅里,发着动态。 门被姜帆一脚踢开,“陆淮书,你什么意思,你要毁了我是不是?” 这时,陆淮书还在编辑着内容。 姜帆走过去,抢了他的手机,想要撤回。 但陆淮书手里的手机,她根本构不着。 他将手机稍稍举过头顶,她踮起脚尖来也没办法抢走。 轻轻一用力,陆淮书便将姜帆推开两米,“能毁你的人,从来都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 姜帆从来没有发现,原来这个男人的力气这么大。 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塌方方式,会是以陆淮书爆料的方式。 这时,陆淮书的手机响了。 是姜国栋打过来的。 他接了。 那头立即传来姜楠国愤怒的声音,“陆淮书,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能说你出轨帆帆呢,你们俩不是好好的吗,发生什么事情了?” “老姜,我来说。” 电话又被周佳茹抢过去。 周佳茹哭着道,“淮书,你这不是要毁了帆帆吗,你和帆帆明明是情投意合,明明是和姜楠离婚后,你们才领结婚证的啊。你快撤消好不好,妈求你了。” 呵! 握着手机的陆淮书,一声冷笑。 他没有回应姜家二老,而是把电话递到姜帆的面前。 “你来告诉你的养父养母,你是怎么勾引我的?还有你干的那些龌龊事情。” 周佳茹在那头完全如丈二和尚,“淮书,你到底是受什么刺激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糊涂话?” 姜帆没有出声。 她在哭。 痛苦又害怕的痛哭。 她怕失去她现在拥有的一切。 听到女儿哭,周佳茹心疼死了,“帆帆,你别哭,你一哭爸妈就心疼。你在哪里,爸妈马上过来给你撑腰。” 这时,陆淮书才把电话贴到耳边,冷笑着说,“爸,妈,很快你们的报应就会来的。” 姜家二老错信姜帆,冷落亲闺女那么多年。 他们为了姜帆,做了太多伤害姜楠的事情。 为此,他们迟早是要付出代价的。 陆淮书挂断了电话。 那头的周佳茹和姜国栋,因为着急,一个劲儿地给姜帆打电话。 姜帆一律不接。 二老当天晚上,去了姜帆的大平层,没有找到他们心疼的女儿。 然后,又去了姜楠的别墅。 大半夜的,姜楠已经睡下了,却听到门铃声持续不断地传来。 她通过手机的监控画面,看到了站在门外的人是裹着大衣的姜国栋和周佳茹。 是什么事情,能让他们顶着这初冬的凌寒夜风,大半夜跑来她家门口敲门? 呵! 估计又是为了姜帆。 以为她欺负姜帆了呗。 她没有去开门。 楼下的周佳茹,索性是站在楼下,大声叫了起来。 “姜楠,你给我开门。” “你到底干了什么好事,又怎么欺负帆帆了?” “帆帆她现在失踪了。” “她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拼命。” 别墅区的环境相对安静。 周佳茹这一闹,几百米外的其它几栋别墅,也被她给吵死了。 还有一些业主养的狗,因为她的叫喊声,吠了起来。 姜楠烦死了。 怎么能如此没完没了。 她起身时,厉寒早已下了楼,打开了门。 见到他,周佳茹大步走进来,哭着训斥道: “厉寒,你和姜楠两个人,到底又怎么欺负我们家帆帆了?” “我们家帆帆那么明事理的一个孩子,却要被你们欺负到离家出走,失联失踪。” “你们两口子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这时,姜楠披着外套,从楼下走下来。 看到她,周佳茹立即冲上去,哭着质问她,“姜楠,你到底对帆帆做了什么?帆帆她现在失踪了。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死在你面前。” 第81章 哪家疯人院跑出来的? 内心早已麻木的姜楠,根本不怕周佳茹这样的威胁。 但她并不是不会痛的。 眼前不问缘由就错怪她,质问她的人,是她的亲生母亲。 他们曾经共用一根脐带。 是周佳茹用她的血水灌溉,让她十月成胎,呱呱坠地。 尤其是现在她当了母亲后,她是最能体会到这般血浓于水的亲情感。 怀孕后,她怕伤害到腹中宝宝,碳酸饮料,她不喝了,茶也不喝了,油炸食品也不吃了,高跟鞋也不敢穿了。 尤其是生病的时候,什么药都不敢吃。 熬也要熬着! 她想以自己的方式,保护肚子里的孩子。 她以为天下的母亲,都应该是爱自己的亲生孩子的。 为什么周佳茹,对她如此偏心,如此不公平? 如果是换作别人,她不会痛。 可周佳茹,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母亲啊。 忍着钻心刺骨之痛,姜楠冷笑了一声。 冷风从门缝里灌进来。 她拢了拢身上披的外套,然后指了指他们家各个角落的监控。 “周女士,看见了吗,我们家装监控了。” “要死你就麻利的,割腕,撞墙,还是吃毒药,都可以。” “反正是你自己要死的,我不拦着。” “但你别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 “你家的狗丢了,你应该再带一条狗出去多嗅嗅,说不定就能在哪条阴沟臭渠里找出来。” 姜帆那样卑鄙无耻的人,也只配在阴沟臭渠里呆着。 此时此刻,姜国栋来到了周佳茹的身边。 这个不孝女如此冷漠无情,惹得姜国栋抬起手臂来,意欲扇她一个大耳光子。 也是在同一时间,姜楠拎起了茶几上的花瓶。 姜国栋要是敢对她动手,她拿花瓶敲死他。 但下一刻,姜国栋扬起的手臂,却被厉寒紧紧握住。 厉寒只用了两分的力气,已让姜国栋痛得皱眉。 “老丈人当着我的面欺负我老婆。”厉寒质问道,“是半点不给我面子?” 虽是手腕吃痛,却依旧骨头硬朗的姜国栋,望向厉寒: “不关你的事,这是我们姜家的家事。” 厉寒脸色又冷又硬,还带着明显的盛怒,“姜楠已经跟姜家没有关系了,她现在是我老婆。” 他手上的力量加重了两分,便让姜国栋痛得面容扭曲。 随即,他狠狠甩开姜国栋,将他甩在沙发上,一脸狼狈地坐下去。 “如果不是看在你上了年纪的份上了,你现在应该摔在地上。” 周佳茹指着厉寒,哭道,“你们这两口子,简直太狠太歹毒了,欺负了我家帆帆,还如此理直气壮。” “厉寒,你别以为你有权有势,就可以只手遮天。”周佳茹痛斥着。 厉寒没有理会。 他仔细地打量着姜楠。 发现她手上还拎着那只花瓶。 瓶子里的花早已从瓶口掉了出来。 里面的水湿嗒嗒地往下流。 她丝毫不觉,她只警惕又愤怒地捏着花瓶,似乎随时都在防备着姜国栋。 他立即将瓶子拿过来,放在茶几上,摸着她的脑袋,安慰她。 “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刚刚姜国栋要冲上来扇她巴掌时,她抄起花瓶的动作幅度太大,情绪也有些激动。 这会儿,眼眶还是通红又潮湿的。 她看着厉寒,尽量收拾着自己糟糕的情绪,也尽量平复自己的呼吸,“厉寒,谢谢你。” “傻瓜!”他又摸了摸她的脑袋,“娶你的时候,我答应过要护你周全的。” 然后,扶着她坐下,“你在这里坐着,我来解决。” 随即,他满眼凌厉地望向姜家二老。 他干脆利落地,往二老的微信里,发了好几个视频。 “你们自己看看,你们引以为傲的优秀女儿,到底干过什么好事。” “视频发到你们微信上了,你们好生看看。” “这就是你们疼着护着的好女儿。” 姜国栋掏出了手机。 点开播放键时,周佳茹也凑到了他的身旁。 那几个视频,是姜帆与娱乐公司的龌龊勾当。 是她答应黄总,不替李子悦作证,就可以拿到钢琴冠军宝座的视频聊天对话。 以及,她答应公司,炒作最美最善大学美女教授人设,如何去山区支教突人设,又如何快速翻倍地获取流量。 有视频为证,姜国栋和周佳茹,还不肯相信这是真的。 周佳茹朝厉寒愤怒地望过去: “这些视频肯定是ai合成的。” “厉寒,为了姜楠这个贱人,你竟然用这样招数来陷害我们帆帆。” “你们简直太歹毒,太不要脸了。” 事到如今,周佳茹还如此执迷不悟。 厉寒也是醉了。 周佳茹从沙发上站起来,“厉寒,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家帆帆?” 反应过来的她,突然意识到,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其实是姜楠。 她哭着瞪向姜楠。 “都是你。” “你眼里为什么如此容不下帆帆?” “你都怀了厉寒的孩子,嫁给厉寒了,怎么还要抓着帆帆和淮书的事情没完没了?” 这样的质问,充满了怪罪。 仿佛姜楠是那个让周佳茹痛苦的罪人。 而周佳茹是个深受伤害的,受害者。 想到失踪失联的姜帆,周佳茹心痛如焚。 要是帆帆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还怎么活。 她把所有的怒意都发泄在姜楠身上。 她用责备的语气,说了这世间最恶毒的话: “姜楠,我当初生下你时,就该把你一把掐死。” “你这种内心阴暗的人,活着都是浪费空气,你根本不配活着。” 激动的周佳茹,用通红愤怒的目光,仇视着姜楠。 又用她气得颤抖的手,指着姜楠: “姜楠,我把你生下来就是一场错误。” “我原本以为,你的坏是因为从小不在我们身边,我没教育好你。” “我以为我对你是有愧疚的。” “可是并不是。” “你生来就是个狼心狗肺,眼红心黑,心生恶毒的魔鬼。” “帆帆处处为你考虑,你却如此容不下她。” 帆帆从小养在身边,那么懂事,那么善良,那么光明磊落,现在失踪失联了。 周佳茹害怕极了。 她怕姜帆真有个三长两短。 这一切,都是姜楠造成的。 “够了!”厉寒厉声呵斥。 “厉寒,你让她说。”姜楠伸手,拦住想要去赶人的厉寒。 她倒是要听听,周佳茹还能说出如何伤人的话来。 周佳茹一想到心爱的女儿失联了,便是痛到无法呼吸。 她用通红又愤怒的双眼,瞪着姜楠: “我对你这样卑鄙无耻的人无话可说。你只需要记住,你最好是祈祷帆帆平安无事。如果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 忍着锥心刺骨之痛的姜楠,只觉强情绪涌上来,快要让她窒息。 但她还是克制着,冷冷道: “周女士,出门右转,三个红绿灯就是医院。建议你去看看你的眼科。” 这种是非对错分不清的人,哪里配当母亲啊。 继续忍着来自五脏六腑的疼痛,她又冷冷道: “要是眼科还看不好,就让姜国栋给你挂个脑外科或者神经科,看看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你要把姜帆当成是块宝,没人拦着你。” “但请你别在我这里又哭又闹,不然我还以为是哪家疯人院的病人跑出来了。” 第82章 男女之事生色生焉 沙发上的姜国栋起了身,又想要冲上来怒打姜楠。 但有厉寒的震慑,姜国栋停下来,不敢往前。 “你,你……”周佳茹快要气晕倒。 姜楠却冷冷说道,“我这里不欢迎疯人院跑出来的病人,请二位识趣点,给我滚!” 厉寒也在这个时候,打了电话,“吴叔,派几个保安过来。” “不用你们轰,我们自己走。”姜国栋哼了一声,扶着气得不行的周佳茹,离开了这里。 客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刚刚还克制着自己情绪的姜楠,瞬间瘫坐在沙发上。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什么也没有做,却被姜国栋和周佳茹如此憎恨讨厌。 他们明明是她的亲生父母,为什么要如此伤她? 她其实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强大。 她也会疼,会痛,会失望。 会觉得这个人间一点也不美好。 会觉得这个世间灰暗不堪,什么也不值得。 她安安静静地流着泪,安安静静地抽泣着。 那般模样,让厉寒心如猫抓。 他坐到她的旁边,朝她伸手时,意欲擦干她的泪水,“姜楠……” “我没事。”她起了身,躲过了厉寒的安慰,哽咽着,“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她不愿让任何人,看到她如此狼狈,如此不争气的一面。 每每受伤,她只愿躲起来,自己舔舐自己的伤口。 她想躲起来。 因为她受伤的时候,真的很懦弱。 “你肯定很瞧不起我吧?”她自嘲一笑时,泪水涟涟,“有时候,我其实挺脆弱的。” 她擦了擦泪,转身欲离开。 身后却有一双大手拉住了她的手。 那强有力的手指,霸气温柔地挤进了她的指缝,再把她拉回去。 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撞进了厉寒的怀抱。 看她哭成个泪人儿,泪水湿了她半张脸,也湿了她额边的碎发。 他伸手,拂过那些被泪水浸湿的发,轻声细语道: “能看到你脆弱的一面,是我的荣幸。” “姜楠,在我面前,你不需要那么强大的。”厉寒轻搂着她。 那样温柔的语气,让她突然更觉委屈和难过。 她真的可以在厉寒的面前,展现自己脆弱的一面吗? 可能是太累了。 从小到大,因为她不是养父养母亲生的孩子。 后来又因为回到姜家,怕姜家父母不喜欢她。 她一直谨小慎微地活着。 那么努力地让自己坚强乐观。 遇到任何事情,都是自己一个人扛。 扛得太累了。 这会儿,在厉寒面前不用再伪装的样子,真的轻松了许多。 她抬起头来,看着眉心紧拧的他,她问,“我哭起来的样子,真的不讨厌吗?” “不讨厌。”厉寒拭去她的泪水。 他想用他自己的方式,来安抚她悲伤的情绪,“很美,美得让人心疼!” 温柔的语声,来到了她额头。 一同来到她额头的,还有他轻轻的一吻。 他轻抚她的后脑勺,吻向她的脸颊,吻向她的湿湿咸咸的泪水,吻向她的唇。 人在痛苦的时候,大概是很需要被人安抚的。 而这样的吻,让姜楠在心理上得到了极大的安抚。 她需要转移自己的情绪。 需要释放。 她对男人从来都是有着很强的戒备心。 可这一次,她抬起手来。 纤细白皙的手臂,落在了厉寒的脖颈处,主动垫起了脚尖。 那一刻,是她与他呼吸的交缠。 是他们唇与舌之间的试探、碰撞、交织。 也是他们灵魂的相撞相缠。 不得不说,这种以接吻的来安抚情绪的方式,太管用了。 很快,姜楠便忘记了所有的痛苦。 留下的,只有他们越来越狂烈的吻。 红尘之中,最是男女之事生色生焉,尤花殢雪。 一旦开了个头,便是拨云撩雨之势。 很快,软软的沙发塌了下去。 一同塌掉的,还有姜楠那特意为男人而筑成的,防御心墙。 人生太痛苦了。 如果片刻的偷腥,能给她带来欢愉。 那就让她堕落一次吧。 她纤细的手指,穿过他浓密的发,紧紧地攀着他。 这样的热情,让厉寒颇为怀疑。 他抬起头来,离开那让他流连忘返的唇,“姜楠,你看着我。” 迷离的灯光下,姜楠睁开了那一双江南烟雨般,湿漉漉的丹凤眼来。 那里面有着莺期燕约般的期待。 厉寒一时之间失了神。 他怕自己把控不住,他特意起了身,离开了那软绵绵的娇软身躯。 “姜楠,你告诉我,刚刚你对我是出于动了情,还是仅仅只是生理需要?” 此时的姜楠,已经醒了一半。 她也缓缓坐起来。 柔软的发垂下来。 那样柔顺的长发,将她巴掌大的脸颊,衬托得越发白皙迷人。 她缓缓抬了抬唇,“厉寒,我不能骗你,我对你确实是有生理欲望。” 怕是任何一个人,都想爬他的床吧。 相处了这么一个多月的时间,他每一次亲吻她,她都是有反应的。 厉寒问,“仅此而已?” “难道除了生理需要,你还需要我有别的需要?”姜楠反问。 回应她的,是厉寒的额角紧绷。 姜楠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心思,“我以为刚刚你也是有生理需求的,可能是我会错意了。” 随即,她起了身。 刚刚的相拥相吻,确实是让她痛苦的心灵,得到了极大的安抚。 难怪人们会说,性是一件美妙的东西。 它可以让人身心愉快。 以前,她从来不想尝试。 她也不知道刚刚自己是怎么的,竟然对厉寒提出了那样主动的行为邀约。 或许是找不到缓解心中痛苦的办法,她想发泄一下吧。 离开沙发后,她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回过头来,看着厉寒,“我先上楼睡觉了。” “姜楠。”厉寒拉住她,“我们谈一场恋爱吧。” 他扣紧她的掌心,又说,“一场不管动不动心,只忠于婚姻,忠于彼此的恋爱。” 刚刚的亲吻,确实是很美好。 美好到她差点和他做了。 如果不是他先停下来的话,她可能不会再有防备。 谁又说人生一定得活得那么死板? 但她的内心,依旧是清醒和戒备的。 人生三样东西,她不会再碰了,婚姻、恋爱和男人。 和厉寒协议结婚,已是实属无可奈何。 剩下的两样东西,说什么也不能再触摸。 她的内心是柔软的,就像贝壳的内心。 她曾经对男人敞开过自己坚硬的贝壳,可是后来里面柔软的心却被刺得血淋淋。 她不想自己再受伤,所以再次合上的贝壳,怎么也不肯再向人敞开了。 她清醒又理智道,“抱歉,厉寒,刚刚是我越界了。” 第83章 难道,厉寒喜欢她? 回到房间的姜楠,坐在书桌前,发了会儿呆。 她拿出一个笔记本来,在上面写写画画。 被她写下画下的,是她与厉寒之间的种种。 她被捕入狱时,厉、姜、陆三家人误会她、刺痛她、侮辱她。 唯独厉寒信任她。 她意外救下车祸被困的厉寒,云骁帮她出谋划策,要她要求厉寒娶她,以求厉寒报恩。 她拒绝后,厉寒亲自提出协议结婚。 她再拒绝,又以相同的被陷害的方式被关进拘留所,无人担保时,她想到厉寒。 厉寒又双叒一次提出协议结婚,要求互相合作,各取所需。 她分辨不出来,厉寒的这些种种行为,是何原因? 她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厉寒是在取悦于她。 难道是很早之前,厉寒就喜欢她? 可她和厉寒,并未有什么交集。 这个猜测,被她否决了。 厉寒不可能是因为喜欢她,才一路都在帮她。 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到底是什么原因? 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姜楠把自己画的人物关系图,还有事件图,拿给厉寒看了看。 此时,厉寒正在喝牛奶。 看到自己的行为被姜楠当成是案件一样,分析在笔记本上,他哭笑不得。 放下牛奶杯,他抬头问,“你为什么如此谨小慎微?” “因为我现在把你当成是了真正的合作伙伴。”姜楠放下手中的烤土司。 看着他,又说,“因为,我从小都在害怕,失去,和被背叛,被抛弃,被伤害中长大。我害怕受伤。” 说到这里的姜楠,心下有种不安。 她蹙紧了眉心。 “厉寒,我再问你一遍。” “我对你来说,有没有除了协议结婚,摆脱你被老太太催婚以外的利用价值?” “否则,你怎么可能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要与我结婚?” “又怎么可能不只一次的,想要取悦于我?” “我看似是个生意人,其实我心思很单纯,很简单的。” “我喜欢和我信任的人呆在一起。” 此时的厉寒正在切着牛排。 他切牛排的动作慢下来,抬眸,看向眉心紧拧的姜楠,“现在我能让你信任吗?” “目前来看,尚且值得信任。”姜楠看着他说,“但还是有所担忧。” “放心。”厉寒放下手中的刀叉。 手心落在姜楠的手背上,轻轻一拍,“我会让你一直信任我。” 姜楠就看不懂他了,“厉寒?” “吃饭吧。”厉寒又拿起刀叉。 把牛排一块一块切好时,他叉到她的盘子里,“别把自己搞得像是破案专家一样,事情真的没有那么复杂。” 姜楠还是想不明白。 难道,真的是她太过谨小慎微了? 她问,“那么,厉寒,你是在取悦我吗?” 厉寒想也不想答,“你就当我是在取悦你吧。” …… 已经过了一夜了,姜国栋和周佳茹,还是联系不上姜帆。 二夫妻很是担心姜帆的安危。 周佳茹哭了一场又一场。 早饭的时候,姜国栋特意给她熬了粥。 可是她一口也吃不下去,“我们帆帆会不会因为受到欺负,想不开,去做什么傻事了?” “帆帆是个勇敢坚强的孩子,她不会的。”姜国栋安慰她,“你多少吃一口。” 周佳茹眼睛哭得又红又肿,“我吃不下。老姜,厉寒和姜楠两口子人品都有问题,你别帮厉寒做事了。我们不差那点钱。” 姜国栋在厉寒的实验基地当教授,工资待遇相当高。 一个月十万的薪水。 还有各种各样的福利。 在外面找不到这样的工作。 就算他回医药研究机构,最多也就三四万的薪水。 其实在厉寒的实验基地,薪水是相当高的。 但因为姜帆的事情,姜国栋着实是生气了。 “我现在就发辞职申请,我不干了。” “离了我,厉寒的二号实验室药物研究项目,成不了。” 他要为他的帆帆出口恶气。 他要厉寒来求他。 当场便发了辞职申请给厉寒。 顺便,还发了一句威胁的话。 【想要我到实验基地做事,除非你和姜楠向我家帆帆道歉,并且保证以后再也不欺负我家帆帆。】 那些说帆帆假人设,假得奖的视频,分明就是ai合成的。 姜国栋气怒道,“我们帆帆是最好的孩子,也是最值得我骄傲的孩子,我绝不允许他们如此诬陷帆帆。” 厉寒收到姜国栋的辞职威胁短信时,他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今天,他要陪姜楠去做产检。 姜楠怀孕三个月了。 厉寒收起手机的时候,车子刚好停在医院的停车场。 前面开车的人是戴着鸭舌帽的男人。 他下了车,帮厉寒和姜楠拉开了车门。 下车的时候,穿着宽松的姜楠依旧不显孕肚。 看到鸭舌帽男站在车门边,她有所戒备。 厉寒是牵着她的手下车的,感受到她手心里的紧张,他不由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 “放心,他是我身边最靠得住的人,比云骁还要更靠谱。” “你不用那么害怕他。” 姜楠看了鸭舌帽男一眼,“厉寒,一直不知道这位先生叫什么,怎么称呼?” 厉寒淡淡道,“你叫他老陆吧,他和陆淮书一个姓。” 一个小时后,姜楠做完了各种各样的产检。 一切指标,都很正常。 接下来,姜楠要做一个脑部检查。 这是她之前头疼的厉害时,一直想做的检查。 但因为怀孕前三个月,胎儿容易流产,一直拖着没敢做。 做检查前,厉寒陪着她,“姜楠,小时候你脑部做手术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坐在椅子上的姜楠,摇了摇脑袋: “不太清楚,那个时候我还跟着我的第一任养父养母。” “我只知道进手术室之前,他们一直在窃窃私语。” “等我醒来的时候,医生就告诉我,我的养父养母不要我了。” 厉寒揉了揉她的脑袋,以示安慰。 她以前过的日子,实在是太苦了。 抚了抚她的脑袋,他又安慰道: “放心,今天就是做个检查,看看你脑子里的异物,会不会对怀孕有影响。” “如果没影响,就等以后孩子生下来了再说。” 姜楠点了点头,“厉寒,谢谢你陪着我。” 其实今天她不愿让厉寒陪着的,但厉寒非要一起来。 也许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习惯了,这种产检有人陪的感觉,其实还挺温馨的。 回应她的,是厉寒淡淡的声音,“你救过我的命,我做这点算什么。” 姜楠皱眉,“厉寒,我觉得上次你的车祸好巧啊,为什么偏偏发生在我抄近路去公司的单行道上?” 面不改色的厉寒,依旧淡淡道,“就是那么巧合,这也许就是缘分,老天爷注定了,要让我欠你一条命。” 半个小时后,姜楠的脑部核磁共振出结果了。 最先知道结果的人,是戴着鸭舌帽的男人。 他脸色沉重地来到厉寒的面前,“结果出来了,比预想的还要糟糕一些。” 这样沉重的语气,让厉寒的整个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在远处打电话的姜楠,心里像是装进了一块沉沉的石头,又对身旁的鸭舌帽男沉沉道,“说!” 第84章 你在精子库捐过精? 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也看了一眼在远处打电话的姜楠。 收回眸光后,他沉沉道: “目前已经确认,姜楠脑后的异物不能手术取出。” “因为它和姜楠脑后椎动脉相连,一旦取出会有百分之百的生命危险。” 回应鸭舌帽男的,是厉寒的一筹莫展。 医院里人来人往,那沉重的气氛在厉寒阴沉的脸色之下,更显压抑。 他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这才又问,“孩子呢,有影响吗?” 鸭舌帽男十分没底气地摇了摇头: “医生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果在姜楠生产之前,她脑部的异物不会发作,就不会有影响。” 这时的姜楠已经打完了电话,朝着厉寒和鸭舌帽男走回来。 那鸭舌帽男见到她走近,赶紧将头顶的帽子往下压了压。 似乎,很害怕让她看到,他的容貌。 在姜楠还没有走过来之前,厉寒压低了声音对鸭舌帽男道: “去跟医生吩咐一下。” 鸭舌帽男点了点头。 姜楠拿到结果后,回去询问医生。 医生安慰她,“放心,你脑后的异物没有恶化的情况,回去好好养胎。如果头疼,就来医院。” 姜楠没有想太多。 脑后的异物从她小的时候,就一直跟随着她。 那次手术她记不太清了。 但她清晰地记得,手术过后她又换了一对养父养母。 后来脑子也会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疼一次。 每一次痛完过后,照样活得好好的。 所以,她没当一回事。 从医生的办公室走出来,姜楠看向厉寒: “厉寒,今天谢谢你陪我来医院做检查。” “我想去看看我的好姐妹,正好她在住院部,如果你还有别的事情,你先回去吧。” 厉寒问,“是你出了车祸,现在昏迷不醒的那个朋友?” “嗯。”姜楠点点头,“我记得我好像没跟你说过。” 厉寒答,“陆淮书告诉我的,走吧,陪你一起去看看她。” 姜唯一的病房里,还是冷冷清清的。 今天的姜阿姨不知道又哭了多少场,这会儿眼睛还是又肿又红的。 姜楠说了许多安慰的话。 期间,姜阿姨被医生叫去办公室了。 病房里只留下厉寒和姜楠,还有昏迷不醒的姜唯一。 厉寒看了看姜唯一,又看向姜楠,“听说你朋友在医院的精子库工作?” 姜楠又问,“你怎么知道,还是陆淮书说的?” 她想起之前陆淮书说过,厉寒要向姜唯一打听一些事情。 于是,疑惑出声,“你是不是想向唯一打听一些事情?什么事情?难不成你在精库捐了精?” “帮朋友问的。”厉寒撒起谎来,面不改色,语气也是极其的淡定。 他在外面,阴差阳错有个孩子的事情,他暂时不会告诉她。 但如果实在解决不了,他也不会欺骗。 只是,时机未到。 这样的言辞,姜楠信了,点了点头。 望向躺着的姜唯一时,她满脸悲痛,“不知道唯一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她的命好苦。” 厉寒看着她问,“平时姜唯一工作上的事情,会和你分享吗?” 姜楠摇了摇头,“从来不。” 连她借精怀孕的事情,姜唯一也没有告诉她,她怀的是谁的孩子。 她想着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或许更好。 反正她不会和孩子的父亲,有任何交集。 要是知道了,反而更不好。 …… 这一天,是姜帆人生和事业中的重大分水岭。 她高开低走。 全网都爆料出她夺走了李子悦的冠军之位。 并且,她还收了黄氏娱乐的钱财,替黄总做了假证,陷害了被人侵犯的李子悦。 以及她的假人设操作手段。 她去山区支援,完全是为了凸人设而打出的幌子。 实际上,她在山区支教时,其实是到处去旅游了。 当地的山区娃娃,根本不认识她这个支教老师。 加上前两天,陆淮书爆料出他出轨姜帆,背叛妻子的事情,让姜帆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名噪一时的蓉城最美最善大学美女教授,以及蓉城形象大使,在这一天里人设崩塌。 塌得彻彻底底。 当天,她代言的多个品牌广告,立即下架。 还有蓉城关于她的人物肖像广告牌,当天之内,全部被撤了下来。 以及她的全平台公众账号,三千万的粉丝,哗哗地往下掉。 她躲在酒店的房间里,看着自己的账号下面,全是清一色的骂声。 那些骂她的评论,一条条地往上涨,涨到几万几十万,一直不停。 她摊坐在房间的地毯上,不知道以后到底该要怎么办。 这个时候,手机里来了一通电话,是学校打过来的。 姜帆看了看。 那是从校长办公室打出来的。 她赶紧接了电话,“姜帆吗,由于你品行败坏,影响恶劣,你被学校辞退了。” “校长,不是那样的,我是被人陷害……” “……”回应她的,是嘟嘟的断线声。 接着,又有一通电话打进来。 是一个座机。 姜帆接了。 那头传来公事公办的冰冷声音: “姜帆,由于你品行败坏,造成了严重的社会影响,教育局现在取消你的教师资格证。” “并且从此以后,你再也没有资格踏入教师行业。” 嘟,嘟,嘟…… 又是冰冷的断线声。 气急败坏的姜帆,一边落着泪,一边将手机愤怒地摔在地上。 她这是已经走到了绝境了。 但她觉得,她一定还有救。 她曾经站在名利场的巅峰,受万人追捧,是那样的风光。 她不想就这样失去这一切。 于是,姜帆拖着狼狈的身子,回到了姜家。 姜国栋和周佳茹并不在家。 他们为了这个女儿,正在外面四处求人。 但他们求告无门。 连律师都告诉他们,这不是被诬陷,是证据确凿。 可他们还是执迷不悟,一直认为姜帆是被姜楠和厉寒陷害的。 回来的路上,周佳茹和姜国栋在等电梯。 这栋楼的人都知道,他们一家子都是高知家庭,女儿姜帆又是最美最善的美女大学教授,还是蓉城形象大使。 他们在这个小区,是出了名的。 但今天,关于姜帆的负面新闻,那是铺天盖地。 姜国栋和周佳茹想花钱去压,却是怎么也压不住。 等电梯的时候,碰到楼栋的邻居,他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什么高知家庭,什么最美最善美女教授,都是人设。” “这一家人人品不行,离他们远一点,别跟他们一起坐电梯。” 姜国栋是个暴脾气。 他听不得这些,他一副要跟人干架的架势,怒狠狠道,“你们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小心我撕烂你们的嘴。” 周佳茹在旁边拉着他,“老姜,少说两句,赶紧想办法找到帆帆吧,帆帆失踪到现在,不知道有没有去做傻事。让她那么善良的一个孩子来承受这些污蔑和陷害,她怎么承受得起啊。” 离开医院的姜楠,坐上了车。 许是怀孕已经满三个月了,肚子明显有些变化,压迫着胃有些不舒服,她连呼吸都有些闷。 于是,打开车窗,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这时,手机里进来一个电话…… 第85章 要死没人拦着你 那是周佳茹打来的。 姜楠不想接这人的电话,她给挂断了。 周佳茹再打。 她再挂。 刚挂了,周佳茹又打进来。 如此反复,不下十次。 索性,姜楠直接把周佳茹的手机号设置成了黑名单。 周佳茹又换成姜国栋的电话,再打进来。 她再把姜国栋的电话拉成黑名单。 但这周佳茹是不依不饶的,她又换了别的手机号打进来。 坐在旁边的厉寒,拿过她的手机,“关机吧。” “算了,关机他们还会有办法找上门来。”姜楠又把手机拿回来,按了接听键。 她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逃避总不是办法。 还没出声,那头的周佳茹先哭起来。 她哭得声嘶力竭。 “姜楠,妈妈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帆帆。” “不知道她是不是想不开,去寻短见了。” “妈妈求求你了,你让厉寒高抬贵手,放过帆帆一马吧。” “以后我让帆帆凡事都让着你一些,不跟你计较,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不好?” “姜楠,你高抬贵手好不好?” 姜楠就纳闷了。 今天关于姜帆的负面新闻,那是铺天盖地。 她一个不怎么看手机的人,都收到许多条新闻推送。 全是姜帆如何人设造假,如何违背良心,如何表里不一的视频。 难道周佳茹和姜国栋,看不到这些新闻吗? 周佳茹哭着说,“姜楠,你让厉寒把那些ai合成的视频,全部下架好不好。只要你们下架,你提什么条件,妈妈都答应你。” 那根本不是ai合成的视频。 全是事实。 周佳茹这是拥护姜帆,到了如此魔怔的地步? 她要魔怔就去魔怔吧。 别带上她。 于是,她冷声质问,“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是吗?” “只要你放帆帆一马,你说什么妈妈都答应你。妈妈求你了。”周佳茹的哭声,充满了对姜帆的心疼。 姜楠不明白,她这是对姜帆寄予了多少的母爱,才能维护姜帆至此地步。 可姜帆并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啊? 她不嫉妒姜帆。 她只是痛。 她这个亲生女儿,倒像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一样。 忍着伤痛,她冷冷道,“周女士,是你自己说的,姜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也活不下去了。既然活不下去了,那你去死吧。死了就什么也不用操心了。” 这种母亲,死了她也不会心疼。 啪,她把电话挂了。 表明自己决不会妥协和心软的态度后,她直接关了机。 对付周佳茹和姜国栋,如果她再心软,那她就是个脑袋被门夹了的大傻子。 周佳茹终究是没能说服姜楠。 她和姜国栋,束手无策地回了家。 看到家门口的门是半掩半开的,他们赶紧走进去。 果然在沙发上,看到了一脸狼狈的姜帆。 姜帆哭着站起来,瞬间扑进大步上前的周佳茹怀里。 “妈妈,我都是被厉寒陷害的。” “他听了几句姜楠的枕边风以后,做了许多的ai视频陷害我。” “爸爸,妈妈,你们相信我,我是清白的,我没有造假。” 姜国栋也上前几步,和周佳茹一起,抱着姜帆,“爸爸相信你,你是好孩子,都是姜楠陷害你的。” 三人抱成一团。 一起哭着。 周佳茹一直安慰姜帆,“妈妈也相信你,妈妈会想办法,还你清白的。” 姜国栋替姜帆擦着眼泪道,“爸爸也会想办法还你清白,别怕,有爸妈在,爸妈给你撑腰。” 他们辛辛苦苦培养出来优秀出众的孩子。 怎么可能让人如此污蔑。 让人如此毁了她。 当天晚上,姜国栋打了电话给厉寒。 他直接开口威胁: “厉寒,如果你不还我家帆帆清白,实验基地我是不会回去的。” “你的抗癌药和长寿药研究项目,全是我经手的。没有我,成不了。” “你不想你投了几十个亿的项目就这样白白打了水漂,你就赶紧还我家帆帆清白。” 清白? 事到如今,姜国栋还以为姜帆是清白的。 执迷不悟到如此,真是魔怔了。 厉寒冷冷开口,“姜教授,姜楠说得对,你和你太太都应该去看看脑科,实在不行看精神科也行。” 啪! 他直接挂断电话。 第二天,蓉城的风有些大。 姜楠要去工作室。 厉寒也要去实验基地。 于是,两人一起出门。 看着风有些大,厉寒特地将准备好的围巾,围到了姜楠的脖子上。 两人准备上车。 这时,突然冲出来两个人影。 那是周佳茹和姜国栋。 他们一人拎着一个塑料桶。 空气里充斥着难闻的味道。 不难分辨出来,那塑料桶里装着的东西,是汽油。 姜楠也闻出来了,那是汽油的味道。 还没反应过来,厉寒赶紧把她护到了身后。 姜楠整个身体,下意识地绷紧。 再看周佳茹和姜国栋情绪激动地瞪着她和厉寒,她不难猜出来,他们有可能是要用汽油泼她。 她更紧张了,“厉寒,往后退一点。” “没事,你躲我身后,别出来。”很快,厉寒打了电话。 不到十秒钟的时间,从四面八方,立即走出来十来个黑衣墨镜的保镖,将周佳茹和姜国栋彻底与他们隔绝开来。 姜楠都不知道,厉寒的保镖团队如此厉害,如此神速。 周佳茹看着这一个个的保镖,大声说,“姜楠,你不用这么防着我们。这气油不是拿来泼你的。” 厉寒依然将姜楠护着,“你们到底想怎样?” “不想怎样。”周佳茹把气油桶打开。 哗哗哗! 那拎高的气油桶,全部倒在周佳茹自己身上。 空气里的汽油味,顿时浓浓散开。 随即,周佳茹拿出打火机。 “姜楠,我好歹是生了你一场。” “你被人抱错了,也不是我的错。” “我没把你养在身边,没教育好你,让你如此眼红心黑,心生恶毒,用如此卑鄙的手段陷害帆帆。” “你要是再不还帆帆清白,我就拿汽油烧死自己。” “你爸会拿着手机拍视频。” “到时候亲生女儿逼死亲生母亲这条新闻,足够盖过一切热点。” “你要毁了帆帆,我也毁了你。” 空气中,是浓浓的汽油味。 那刺鼻的气息,让姜楠闻了想吐。 她一阵作呕。 厉寒赶紧扶住她,帮她拍了拍背,“你没事吧?” 她缓了片刻,摇摇头,“我没事。” 浓浓的汽油味中,周佳茹威胁道: “姜楠,你现在也是怀了孕,要当母亲的人。” “我希望你能体谅我一个当母亲的,想保护孩子的心情。” “你也最好是早点收手,免得你肚子里的孩子遭了你的报应。” 报应?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报应,那也应该报应在周佳茹的身上。 她直起腰来,眼神复杂地看着周佳茹。 但她的眼神里,更多的是冷,“你要用自己的生命,来维护姜帆?” 顶着一身汽油的周佳茹,手里紧握着打火机。 似乎她随时都会点火。 “是。如果救不了帆帆,我就死在你面前。让你和厉寒也名声尽毁。” “亲生女儿逼死亲生母亲这样的新闻,足够毁了你。” 那一刻,姜楠连心痛都没有了。 她知道,她与周佳茹的母女情分,也是走到头了。 她冷冷吼了一声,吼出她的绝望和可笑,“点火啊,你不是拿着打火机吗,你往你自己身上点火啊。” 要死没人拦着。 第86章 他们误会亲生女儿了 浓浓的汽油味中,周佳茹情绪激动地点燃了打火机。 她一点也不怕死。 她把打火机靠近自己之前,狠狠地瞪着姜楠,狠狠地威胁道: “帆帆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我就是死了,我也要到阎王殿去讨个说法,我不会让你欺负帆帆。” “老姜,拍着视频,让大家好好看看,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心是又多冷,多硬。” “让全网的人都知道,他们两口子是如何用ai视频,陷害我家帆帆的。” 姜楠的心已经死透了。 她对周佳茹不抱任何幻想了。 之前,她还多么希望,周佳茹能够像疼姜帆那样来疼她。 哪怕十分之一也好。 但这样魔怔甚至是畸形的母爱,她不需要了。 她如今已经有了肚子里的宝宝,有了血缘之亲。 她还有厉寒。 虽然她和厉寒不是真夫妻,但他们的合作关系很融洽。 她不需要周佳茹。 她面无表情道,“周佳茹,你想死就去死,别那么多废话。” “老姜啊,你看看,这就是亲闺女,连一个养女都不如。”周佳茹哭诉着。 她手里的打火机被风吹灭了。 她又点燃。 她似乎一心想去赴死。 姜国栋在一旁安慰,“佳茹,别怕,等我替帆帆找回了公道,我就去找你。” 周佳茹看了一眼姜国栋。 她不想离开这个世界。 也不愿意离开姜国栋。 但她最疼爱的小公主遭遇到了不公平的对待。 她为了保护她的小公主,她愿意去死。 她这样的闹腾,立即引来了小区的保安。 还有一些围观的人。 物业的人,去通知了厉老太太和厉兰。 很快,两母女赶过来。 看到周佳茹在这里闹事,厉老太太迎上去。 “姜帆她妈,你这是要干什么。你死了,可别拉我们楠楠下水。我们楠楠什么都没有做。” 老太太之前是维护姜帆的。 周佳茹哭着道,“厉教授,你们被姜楠骗了。她用ai合成的视频陷害帆帆,你们全都被她骗了。” “被骗的人是你。”老太太又说,“我们学校都去山区查证过了,姜帆根本没有去当过支教。那是她为了凸显人设,买的流量新闻。” 周佳茹依旧执迷不悟,“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们帆帆最是光明磊落,她不会弄虚作假。” 老太太又说,“就算我们被楠楠骗了,难道学校也能被楠楠骗,这可是学校亲自去查证的。” 周佳茹还在说着不可能。 她手上的打火机,又点燃了。 她要把事情闹大。 那样,就会引起更大的舆论。 到时候,就能还帆帆清白。 她冲着姜楠吼了一声: “姜楠,都是你用ai视频陷害帆帆的。” “也是你逼死我的。” “我就是下了地狱,我也不会原谅你。” 姜楠笑了,笑得有些悲凉。 “你说错了,不原谅的那个人是我。” 就算周佳茹死了,她也不会原谅她。 看着周佳茹将打火机又点燃时,她一点也不心软。 倒是厉寒,朝保镖递了个眼神。 保镖一个旋风腿,将周佳茹手中的打火机踢飞十几米远。 姜国栋扑过来,要和这群人拼了。 也被保镖拦下来。 这个时候,姜国栋的手机响了。 他接听。 “你好,我们是法院的。” “你于清水巷六栋三单元的房子,因抵押贷款严重逾期,银行已经起诉了。” “现在法院强制执行,将于三日后对该房屋进入法拍程序。” 姜国栋没反应过来。 一身汽油味的周佳茹问他,“老姜,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帆帆打来的?” “不是。”姜国栋满脸的狐疑,“我们住的那套房子,被法院查封了。法院说三天后要拍卖我们的房子。” 周佳茹抹了抹脸上的汽油,“这怎么可能呢。那套房子已经过户给帆帆了,没有人能够动得了那套房子。” 这时,人群中的厉寒,一声冷哼: “不只这一套你们住的房子,出了事。” “还有你们赠送给姜帆的那两套房子,早在十天前,已经被姜帆低于市场价五十万,急急出售了。” “她所有的手续都已经办完了,现在钱早已经到了腰包。” “不信,你们可以去查一查。” 姜国栋和周佳茹夫妇俩,还没有反应过来。 汽油味浓重的风中,他们四目相对的目光中,满是疑惑。 这时,厉寒将身侧的姜楠,交给厉兰照看着,“二姐,你照顾一下姜楠。” 厉兰点了点头。 厉寒又朝周佳茹和姜国栋夫妇俩,上前了两步。 那些保镖立即让出一条道来。 厉寒看着周佳茹和姜国栋二人,冷冷道: “你们一直千般宠万般爱的养女,其实就是个表里不一的心机女。” “姜帆把你们卖了,你们还在帮她数钱。” “而姜楠,你们的亲生女儿,却被你们千般误会万般践踏。” “如果这一切,你们还不信,就去看看你们名下的三套房子,是否都还在。” 那三套房子,都过户给了姜帆。 那是周佳茹和姜国栋毕生全部的财产。 如果全部化为乌有。 他们如何养老? 于是,周佳茹不顾自己身上还有汽油味,拉着姜国栋赶紧离开。 “老姜,赶紧去证实一下。” 两人于一个小时后,得到了证实。 他们过户给姜帆的三套房子,两套已经换了新的住房。 另外一套他们住着的,也贴上了法院查封的封条。 门上还有一封法院留下的信,要他们两天之内搬出去。 不然到时候法院会强制清场。 这个时候,姜国栋和周佳茹这才反应过来。 他们确实是被姜帆给骗了。 被她表象的懂事听话,和光明磊落给骗了。 一身汽油味的周佳茹,抱着姜国栋哭了起来: “老姜,厉寒说的是真的,帆帆骗了我们。” “房子被她卖了两套,抵押了一套。” “我们现在连住的地方也没有了。” 不止这些,连他们给姜帆的那些黄金,肯定也是要不回来了。 但姜国栋还不肯死心。 他准备找姜帆问个清楚。 正好这个时候,姜帆从电梯里走出来,来到家门口。 闻到浓浓的汽油味,姜帆皱着眉头。 再一看,养父养母站在门口,朝她齐刷刷望来。 以及他们身后的,法院封条。 姜帆没想到法院的封条来的这么快,她想解释。 “爸,妈,这房子的事情,你听我解释。” 姜国栋克制着自己愤怒的情绪,问: “姜帆,我问你,那两套房子,你是不是已经卖掉了。为了急着卖出去,你低于市场价五十万出了手?” 姜帆不知道如何解释,“……” 姜国栋本来想扇姜帆一个耳光的。 但这到底是他信任了二十六年的女儿。 是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宝。 是他们引以为傲的骄傲。 姜国栋不肯相信,自己是押错了赌注,“姜帆,只要你解释,我和你妈就会相信你。” 姜帆想,事情既然已经暴露到如此地步了,索性就不装了。 她问,“我就想问你们,姜楠那边解决了吗,她有没有答应你们把那些视频下架?” 姜国栋心中的愤怒一点一点冒出来。 他有些压不住了,“我问你,冠军造假是不是真的,你做假证是不是也是真的,那些人设,也是假的?” “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姜帆承认了,“是。” 然后,有些失望地看着二老,不屑地笑出声来: “看来姜楠根本不在乎你们,你们都到了寻死觅活的地步了,她也不肯松口。” “既然你们也帮不了我,那就摊牌吧。” “房子我确实是低价卖了。” “但那是你们赠送给我的,连法律赠送协议都有,那就是我的东西,我想卖就卖。” 啪! 姜国栋怒扇姜帆一个大大的耳光子。 第87章 先兆流产 这一耳光立即在门口彻响开来。 姜帆更是被扇得连连退了几步,差点没站稳。 但那一刻,周佳茹和姜国栋,丝毫不心疼了。 他们看着姜帆被扇掉了一颗牙齿,又看着姜楠的嘴角溢出鲜血了,他们却觉得还不够。 周佳茹痛心疾首地走上前。 脸上落下来的泪水和汽油混在一起,让她狼狈到了极点,“姜帆,我为了替你找回公道,我差点死在姜楠面前。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 看了看那掉在地上染着血水的牙齿。 姜帆抬起头来,冷冷一声哼笑。 “要什么报答?” “平常里,你和爸不是经常说,你们养我一场,就是要我健康快乐,不要求有任何回报的吗?” “现在来要报答,你们虚伪不虚伪?” 啪! 周佳茹又是一耳光,扇在姜帆的脸上。 但这一次,姜帆没那么怂。 她紧接着还了周佳茹一个巴掌,将周佳茹连连扇退了两三步。 如果不是身后的姜国栋立即扶着她,她差点就跌在地上了。 两老站稳后,愤怒地瞪着姜帆。 此时的姜帆,气焰正盛。 她一步步朝二老走来。 “你们养了我,又要把亲生女儿找回来。” “我不是物件,不可以被你们随时丢弃。” “所以我要争,我要抢。” “既然你们自愿把这些财产给我了,那就都是我的。” “我现在怀孕了,陆淮书他现在已经恨透了我,以后他也不会再护着我了。” “可我不能让我的孩子,跟着我受苦。” “我要给他很多很多的爱。” “我不要我的孩子从天堂跌到地狱,我不要他过担惊受怕的日子。” “所以,我要很多很多的钱,你们给了我的,就别想拿回去。” “那是你们自愿写了赠送协议的,就是闹上法庭,我也不怕你们。” 说完这些话,姜帆哭了。 那是她心痛的泪水。 “我曾把你们当成是自己的亲生父母的。” “是你们要把姜楠找回来,怪不得我。” “我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你们会丢下我。” “既然早晚有一天要被丢弃,我何必还要顾及什么情分?” 就像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 所有人都把她抛弃了。 但她还有钱。 幸好,她还有钱。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那里面住着一个小生命。 无论如何,她都要把他生下来,再给他很多很多的爱。 “有钱就够了,还要什么父母情。” 哭着哭着,姜帆又笑了。 她笑得有些癫狂。 又笑得有些凄凉。 好像除了钱,她什么也不剩了。 随即,她用沾着汽油的手,擦了擦自己的泪,一身狼狈地离去。 看着她边走边笑,几近癫狂的背影。 周佳茹和姜国栋在恍然大悟。 他们从来没有看清过姜帆。 那个从小乖巧懂事,光明磊落的姜帆,一直都是伪装的。 他们这是有多糊涂,多愚蠢? 姜帆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时,周佳茹才缓缓跌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老姜,为了姜帆这样的贱人,我们竟然误会了我们的亲生女儿。” 想想姜楠被找回姜家的日子,她说什么,他们都不信。 他们把信任,全给了姜帆。 他们对姜楠,说了多少恶言恶语? 周佳茹记不清了。 她只知道,她伤了亲生女儿的心,伤得很深很深。 周佳茹和姜国栋这么一闹,姜楠没有心思再去工作室了。 她向来是个不会有精神内耗的人。 可是周佳茹今天以死威胁。 她宁愿死,也要维护姜帆的虚伪人设。 那一刻仿佛是周佳茹拿着刀,一刀一刀地捅着她。 别说被周佳茹如此拼命地维护。 从她被找回姜家,就连多一句的关心,也是没有的啊。 这就是曾经与她共用一根脐带,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亲生母亲吗? 母亲不都应该爱自己的亲生女儿的吗? 她说是不会再痛了。 原来还是会痛。 这会儿,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抱枕,双腿卷曲着。 怀里的抱枕被她抱得很紧。 她也卷缩得很紧。 可是她依然没有温暖的感觉。 她太冷了。 从她被生下来,被人抱错,离开妈妈的怀抱那一刻。 她就开始饱受人情冷暖与世态炎凉。 没有人保护她。 她过得破破烂烂,缝缝补补。 她所感受到的,只有冷。 那种从小到大的冷意,到现在还在她的身体里根深蒂固着。 所以她才要紧紧地抱着身前的抱枕,似乎是想找一丝温暖。 兴许又是肝气郁结在心。 这会儿除了冷,还有疼。 全身哪哪都在疼,心也疼,肺也疼,胃也疼,头也疼。 疼着疼着,她晕了过去。 厉寒第一时间,把她送去了医院。 看着久久没有醒过来的她,厉寒一直守在旁边。 因为她是个孕妇,不能用药,不能输液。 医生也知道,她有长期的顽固性头疼病史,只好用针灸的老办法给她扎着针。 厉寒在旁边,额角紧绷着,“医生,我太太晕倒,是因为脑后有异物的原因吗?” 医生仔细地扎着针,“一方面是因为如此,另一方面是气急攻心,肝气郁结。” 看着昏迷不醒的姜楠,那脸色一片苍白。 厉寒握紧了她冰凉的手。 他知道,姜楠把这个孩子看的很重。 因为她淋过许多雨,她想给自己的孩子撑伞。 她想给这个孩子很多的爱,想从孩子身上体会到亲情的温暖。 这个孩子不能有事。 厉寒又问,“医生,我太太不会流产吧?孩子有没有事?” 老中医生叹了一口气,他把扎在姜楠脑部的针又稳了稳。 随即拿起姜楠的手,把着她的脉。 这脉象又细又弱,很有可能会流产。 老中医再次长长地叹一口气,“随时都有可能流产,我把针扎完了,让妇产科室的医生赶紧过来会诊。” 这个时候,姜楠的手机响了。 厉寒帮她接听了电话…… 第88章 尽量保胎 打进姜楠手机里的号码,是一个没有保存的陌生手机号。 厉寒大约猜到了,那肯定是开始后悔的姜国栋和周佳茹。 果然,接起电话后,传来周佳茹内疚的声音: “楠楠,妈妈错了。” “妈妈到现在才知道我错得有多离谱。” “妈妈……” 握紧手机的厉寒,冷冷打断: “姜楠快要被你们气到流产了,你们还有什么资格再打电话来?” 后悔有什么用。 已经晚了。 “请你们以后,不要再来打扰她。” 电话被打干脆利落挂断,然后开了静音,放在一边。 病床上的姜楠,依旧昏迷着。 老中医还在施着针。 “放心,这针有保胎的作用。” “不过,一会儿还是最好再注射一些黄体酮。” 没过一会儿,妇产科的医生专家也过来参加会诊。 昏迷的姜楠被推着去做了b超。 直到回到病房挂着针,输着黄体酮,她依然没有醒过来。 厉老太太和厉兰也赶来了医院。 一同赶来的,还有陆淮书。 看到姜楠这个样子,大家都很担心。 厉老太太进了病房后,站在厉寒的身后,落在姜楠身上的目光满是心疼和内疚。 “医生说楠楠长期肝气郁结,肯定也是跟我们有关。” “我以前说了多少伤害她的话。” 老太太内疚地捶着自己胸口。 陆淮书赶紧拦着她,“外婆,你刚刚做了心脏手术,别这样。” “就是,妈。姜楠这样了,厉寒已经够心烦的。”厉兰也劝道,“好好的,别再出什么意外,别再给厉寒惹麻烦。” 老太太不敢再做了。 对,这个时候姜楠有流产征兆,他们不能再给厉寒惹麻烦。 一系列的检查结果出来后,医生走进病房,“厉先生,厉太太的情况,我需要跟你沟通一下。” 厉寒点了点头,从病床前起身。 医生也在这个时候,走上前。 他把报告递给厉寒。 “虽然说厉太太没有出血的情况。” “但厉太太的血红蛋白数值下降比较异常。” “还有胎盘前置的现象。” “这些都是先兆性流产征兆。” “厉太太这一周都必须住院保胎,看看情况,能保就尽量保。” 厉寒拿着那些报告,掷地有声道,“孩子一定要保住。” 虽然这个孩子,并不是他亲生的。 但姜楠对这个孩子注入了太多的感情。 她太喜欢这个孩子了。 孩子一定不能有事。 “赵医生,拜托你,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 不然,姜楠会很伤心的。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姜楠,她对这个孩子到底倾注了多少感情。 只是来自周佳茹和姜国栋的伤害,便已经让她痛到晕倒过去。 要是她再失去孩子,会要掉她半条命的。 人在过度的悲伤中,会引起植物神经系统紊乱,心肌也会缺血缺氧。 甚至更严重的,还会心肌梗死。 这是今天姜楠坐在沙发上,他一转身的瞬间,她晕倒后,他从老中医那里了解到的。 原来,伤心欲绝这四个字,从来都不只是个成语。 它会真真切切发生在生活当中。 今天真的把厉寒给吓到了。 他伸手握住赵医生的手,“赵医生,拜托,无论如何要保住这个孩子。” 赵医生神色沉重,“我们尽力。” 医生走后,为了让姜楠好好养胎,厉寒直接对身边老太太和厉兰开了口。 “你们可以回去了。姜楠醒来后,需要静养。” 可是,老太太十分放心不下姜楠。 她不舍地看着躺在病床上,输着保胎药的姜楠。 她太瘦了。 明明已经怀孕三个月了,却还是纤瘦苗条,一点也看不出怀孕的模样来。 想到姜楠经历的种种苦难,老太太有些哽咽。 “这孩子太苦了。” 厉害语气冰冷道,“说得好像,你不是施害者一样。” 顿了顿,他又道,“姜楠醒了,一定不愿意看到你们,你们可以出去了。” “妈,我们先回去吧。”厉兰拉了拉老太太。 老太太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开。 她们母女俩走了,陆淮书却还站在那里。 厉寒淡漠的目光,落在陆淮书身上,“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我想多看小舅妈几眼。” 说这句话的时候,陆淮书的目光,是落在病床上的姜楠身上的。 他好想坐下来,紧紧握住姜楠的手。 好想抱一抱她。 好想吻她的额头。 但他现在什么资格都没有了。 看着陆淮书这别有用心的目光,厉寒挪了两步,挡在陆淮书的面前。 那一米九二地,高出陆淮书半个头的伟岸身影,挡去了陆淮书的目光。 “你也知道,她现在是你的小舅妈。” 厉寒的声音,是告诫的。 连他的气场,也让陆淮书有种强烈的警告感。 他在厉寒面前,不敢肖想太多。 但陆淮书克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小舅,我知道她现在是我的小舅妈。” “但是你让我再多看她一会儿,就一小会儿,可以吗?” 这声音,带着乞求。 厉寒却觉得可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小舅,当初楠楠……” 陆淮书看到厉寒那冰冷的目光,赶紧改了口: “我是说,当初小舅妈因为那个案子被捕入狱,是你捞她出来的吧?” “你早就知道一切的真相。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大家?” 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仅是眼瞎了。 心也瞎了。 厉寒紧绷着额角,对陆淮书失望透顶道: “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 一句话,让陆淮书无地自容。 那个时候,小舅就告诉过他,姜楠是清白的。 要他不要只看事情的表象。 要用心去观察。 可他那个时候,他只觉得姜帆才是光明磊落的。 他认为姜楠是个表里不一的心机婊。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姜楠便开始郁结在心,开始闷闷不乐了吧。 今天,姜楠因为肝气郁结而晕倒,周佳茹和姜国栋只是导火线。 他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你小舅妈醒来后,不喜欢看到你。”厉寒平静的表象下,藏着令人心里发慌的告诫感。 这样的告诫感,就像是那平静的大海。 平静之下,是暗潮汹涌。 饶是陆淮书再舍不得姜楠,也不得不转身离开。 只是没过多久,陆淮书又返回了病房。 再次看到他,厉寒眼眸中是明显的不耐烦,“你还来干什么?” 陆淮书手里拿着刚买的暖水袋,他递给厉寒: “小舅,小舅妈输液的那只手是冰凉的,把暖水袋垫在她手下面,给她暖一暖吧。热水我已经装好了。” 等厉寒接过了暖水袋,陆淮书识趣地转身。 离开病房的时候,他感觉头有些疼。 太阳穴猛然跳动。 这种感觉很不舒服。 他赶紧扶住了墙。 这时,身后有一个又沙又哑的声音,“你没事吧。” 陆淮书扶着墙抬了头,朝这个声音的主人望过去,“怎么又是你,你来干什么?” 第89章 第一胎是个女儿 站在陆淮书面前的人,是戴着鸭舌帽和黑口罩的男人。 每次见到他,他都是这样的装扮。 陆淮书忍着头部炸死般的疼痛,无比疑惑地看着他: “我小舅不是让你不要靠近姜楠吗?” “你为什么如此阴魂不散?” “你到底是谁?” 回应陆淮书的,是鸭舌帽的沉默,和他无声地往后退了两步。 这时,陆淮书感觉脑袋的疼痛感,轻了些,但依旧还在疼着。 那鸭舌帽男说,“如果你不想头痛,就离我远一点。” “你到底是谁?”陆淮书哪管什么头痛,他只想弄清楚鸭舌帽男的身份。 那顶戴在他头上的鸭舌帽,和他脸上的那个黑色口罩,陆淮书好想把它拿掉。 但这会儿头疼得很,他抱着脑袋缓了缓。 这时,病房里的厉寒走出来。 看到门外的二人,厉寒冷声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又想打一架?” 随即,训斥的目光落在陆淮书身上,“还不滚。” “小舅,他到底是谁?”陆淮书指了指鸭舌帽男。 回应他的,是厉寒的视而不见。 厉寒看向鸭舌帽男,似乎是知道他是来看姜楠的,便告知了情况: “姜楠没事,你大可不必这么担心。” “姜楠的孩子呢?”鸭舌帽男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又哑又沙,听起来很不好听,却充满了担忧。 “在保胎中。”厉寒的言简意赅中,也透着他对姜楠的担忧。 两人沉默了一阵。 打破这阵沉默的,是鸭舌帽男沙哑的声音,“姜楠很喜欢孩子,希望胎儿没事。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说完这句话,鸭舌帽男便转身离开了。 留下站在医院走廊里的陆淮书。 让陆淮书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是鸭舌帽男的身份。 他在心中有许多猜测,连头疼的感觉是什么时候停止的,陆淮书都没有察觉出来。 瞧不见那人的背影了,陆淮书赶紧看向一脸晦暗不明的厉寒: “小舅,这个戴帆子的男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他每次都不敢见人?” “难道他的那张脸,有什么秘密不成?” 厉寒看向他,脸色淡漠道,“头不疼了?” 陆淮书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头确实是不疼了。 奇怪,小舅怎么知道他头疼? 他刚刚没告诉小舅啊? “小舅,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究竟是谁?” “我总感觉他跟我有着很重要的关系。” 否则,这个鸭舌帽男人的身材和背影,不会和他那么像。 厉寒转身回病房。 陆淮书也跟过去。 到了门口,厉寒去扶着门,欲有关门的意思。 然后看了陆淮书一眼,“姜楠不喜欢见到你,明天不用来了。” 说着,他把病房门关了过去。 留下陆淮书在病房门外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鸭舌帽男,究竟是谁? 他为什么如此关心姜楠? 姜楠醒来的时候,窗外是一片漆黑的。 闻到消毒水的味道,还有床头挂着的药水吊瓶,她才意识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一睁眼,便见到厉寒坐在床侧边,“醒了。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肚子疼不疼?” “我怎么在医院?”她想坐起来,被厉寒制止了,“医生说,你要绝对卧床休息,胎盘前置,有先兆流产的风险。” 一句话,吓得姜楠又缓缓躺回去,不敢再动了。 “我好好的,怎么会流产呢?” 她没有肚子痛。 也没有摔跤。 姜国栋和周佳茹在门口点汽油闹事的时候,也没有撞到她,更没有弄伤她。 怎么可能会流产? 厉寒跟她解释,“医生说你长期郁结在心,情绪导致的。” “我刚刚昏倒了?”她这才想起来,她坐在沙发上的那会儿,确实是情绪很糟糕。 “嗯。”厉寒握住她的手。 她显然全身紧绷起来,“孩子没事吧?” 这个孩子是她好不容易求来的。 绝对不能有事。 “放心,只要这半个月内,你绝对卧床静养,胎儿是能保住的。” 回答完,厉寒抓着她的手,又说,“姜楠,你有什么心事,要说出来,不要全部憋在心里。” 姜楠苦涩地笑了笑,“我没什么心事,我拿得起,放得下。” 回应她的,是厉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说,她真的能够做到,绝对的拿得起放得下,也就不会因为周佳茹和姜国栋的举动,而把自己气成这个样子。 她所有的坚强,都是表面强装的。 看他不说话,她脆弱的内心,似乎是被他拆穿了。 她咬了咬唇,承认道,“是,原生家庭的痛,没有多少人能够真正走出去。” 即使要走出去,也是需要花许多时间的。 有的人可以用童年治愈一生。 可有的人却要用整个一生,去治愈童年。 她比后者还要更不幸,她的童年,她的青春期,她人生的这整整二十四年,都在创伤之中度过。 这时,放在她枕头边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虽然调了静音,但两人的目光同时被安静的来电显示所吸引。 厉寒把手机拿走,“姜国栋和周佳茹打过来的。他们肯定知道自己被姜帆卖了,这会儿许是想要求得你的原谅。” “厉寒,我不想看到他们。”姜楠连强挤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不要让他们知道我在这里住院。” 厉寒嗯了一声,“你先好好养胎。” 然后,厉寒有些担忧道: “还有,医生说你昨天晕倒,也和你后脑处长出的异物有关。” “以后,你不能太劳累,也不能情绪激动。” 姜楠有些害怕,“后脑勺长的异物,不会影响我生孩子吧?” “暂时不会。” “那就好。”就算要做手术,也要等她生完孩子后。 这天晚上,姜楠睡得有些不太踏实。 她梦见自己流产了。 早上六点过后,怎么也睡不着了。 厉寒也在病房里,陪了她一夜。 “厉寒,谢谢你这么照顾我。”姜楠躺在床上,不敢动。 看着在病床前忙前忙后的厉寒,有时候她也会想,这桩婚姻好像太真实了。 根本不像是假的。 她见厉寒拧干毛巾,转身回头替她擦洗着她的手,她微微一笑: “厉寒,如果以后你生病了要住院,我肯定也会这般体贴细致地照顾你。” 厉寒又去拧了一把热毛巾,看向她时,故作不高兴样,“好像你盼着我生病?” “我是说如果。”姜楠笑了笑。 最近不知是怎么的,胸口容易发闷。 大概是肚子在慢慢长大,压迫着胸和胃了。 她说,“厉寒,可以把窗和门都打开吗,我想透透气。” 厉寒照做。 一股对流的清风吹进来,姜楠顿觉舒服了许多。 厉寒坐下来,“你想要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这个问题,姜楠倒是没有认真想过。 不管男孩女儿,她都会很疼这个孩子。 厉寒又说,“我喜欢女孩儿。这第一胎要是女孩儿就好了。” 姜楠嘀咕了一声,“说得好像这个孩子是你亲生的一样。你比我还期待。” 等等,什么叫第一胎要是个女孩儿就好了? 那意思是说,厉寒还要她生第二胎? 后知后觉的姜楠反应过来后,正要跟他说清楚,厉寒又说,“放心,不管男孩,女孩,我都会视如己出。” “厉先生,我们是协议结婚。”姜楠笑着打趣道,“搞得好像我们是恩爱的夫妻似的,你入戏太深了吧。” 门外,两人的对话,被人听得清清楚楚…… 第90章 厉寒非她不可 站在病房门外的人,是陆淮书。 陆淮书并不是有意要偷听的。 他刚刚来到病房门外,想着昨天小舅说过的,姜楠不想见到他,让他不要来了。 所以他不敢进去。 门又是敞开的。 他犹豫了一会儿,便听到了厉寒和姜楠的对话。 孩子不是小舅的? 协议结婚? 陆淮书把厉寒的警告完全抛之脑后。 他大步冲进去。 看到病床上的姜楠,他激动得说不出话。 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兴奋,还是庆幸,抑或是觉得自己有希望了。 “楠楠,你刚刚说什么?” “你和我小舅只是协议结婚,这个孩子也不是我小舅的?” “这么说来,你们只是假结婚?” 陆淮书太高兴了。 一时之间,他热泪盈眶。 也根本就忘了,厉寒现在也在病房里,正以一抹刀人的眼神,看着他。 陆淮书热泪夺眶,“太好了,楠楠,我要和姜帆离婚。” 躺在床上的姜楠,觉得陆淮书是个神经病。 她和厉寒聊得好好的,他突然闯进来。 那些言辞,让她觉得太幼稚了。 她正要开口,厉寒冷冷出声,“跟我出来。” 这句话,明显是对陆淮书说的。 陆淮书这才反应过来,小舅还在场,在看到小舅那晦暗不明的目光后,他又有些后悔这么莽撞地冲进来。 到底是怕他的。 陆淮书眼神怯了场,乖乖跟着连背影也无比冷硬的厉寒,走出病房。 走出去后,厉寒还特意把病房门关了起来。 姜楠不知道他们两舅甥会在外面说什么。 她也不关心。 门外。 厉寒的脾气起来了,这会儿脸色阴沉沉的,像是要刀人,“皮痒了是不是?” 最近三番五次警告陆淮书,让他不要靠近姜楠。 但是这小子快要无视他的警告了。 他那刀人的眼神,让陆淮书低垂着脑袋,不敢顶嘴。 但他不服气,小声嘀咕了一句,“小舅,楠楠本来就应该是我的老婆,我要和姜帆离婚,离了婚再娶楠楠。反正你们是协议结婚,楠楠怀的孩子也不是你的。” 回应陆淮书的,是厉寒的脸色转黯。 那黑丫丫如同乌云压顶的神色,让陆淮书越来越害怕。 还没反应过来,厉寒一脚踹过去。 “狗男人!” “你以为姜楠是什么?” 是他想伤害就伤害,想丢掉就丢掉,想找回去就找回去的物品吗? 这一脚被踹得肠子都要断了,陆淮书连连退了好几步。 抱着疼得不行的肚子,他蹲在了地上。 但他还是不肯死心,忍着腹部绞痛,抬起头来。 “小舅,你和楠楠本来就是协议结婚。” “你又不是非她不可。” 但他不一样。 他曾经用尽了各种办法,才将姜楠追到手。 姜楠曾是他想要守护一生的女人,只是因为自己一时犯错,伤了她…… “小舅,不管你是什么态度,我都是要和姜帆离婚的。” “离完婚,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求得楠楠的原谅,我会用一生来赎罪。” 回应陆淮书的,是厉寒的掷地有声,“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非她不可?” 说起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神变得很深,很深。 那眼神里,是有着很深的故事的。 陆淮书看不懂,却能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两个字:坚定! 陆淮书是知道的,如果是他小舅认定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地上的陆淮书,腹部的疼痛感轻了一些。 他缓缓站起来,满眼迷惑地看着厉寒,“小舅,所以,从很早以前,你就看上楠楠了?” 厉寒没有回应。 他沉默了几秒钟。 随即,眼神里不再有那些警告,也不再有一个长辈的威严。 而是满眼推心置腹。 “淮书,既然话说到这里了,那小舅一次让你彻底明白。” “当初姜楠入狱时,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 “如果你能够坚定你的真心,不对姜楠误会重重,肯兑现你的承诺,好好待她一生。” “我是不会介入你们的感情的。” 陆淮书毕竟是姜楠唯一爱过的男人。 “但你没有做到。” “你无法替她遮风挡雨,甚至她所承受的风风雨雨,都是因你而起。” “从那起,你就再也没有资格了。” 这些,陆淮书都知道。 所以他才后悔。 他以为自己还有机会。 “小舅……” “陆淮书。”厉寒的眼神,再次充满了告诫之意。 随即,斩钉截铁道,“姜楠现在是我的妻,以后也将永远是我的妻。” 协议结婚,只是暂时的。 这个时候,陆淮书的手机响了。 是姜楠打过来的。 门里面的姜楠,为了保胎,她只能绝对静卧在床。 所以门外两舅甥到底说了什么,她什么也听不见。 陆淮书接了她的电话,她在电话里淡淡道,“陆淮书,按免提,让你小舅听。” 陆淮书乖乖照做。 电话里,传来姜楠很平静的声音,“厉寒,让他进来,我有话要对他说。” 于是,两舅甥一前一后进了病房。 跟在厉寒身后的陆淮书,走到了病床前,“楠楠……” “叫小舅妈。”姜楠斩钉截铁,“是,虽然我和你小舅是协议结婚,这个孩子也不是你小舅的,但不代表我会吃回头草。” 如今,陆淮书所有的后悔,所有的弥补,在她看来,都是可笑又让人讨厌的。 她问,“你是不是以为,你和姜帆离婚了,我就会回到你身边?” “我……”陆淮书自然知道,自己错得太离谱。 躺在床上的姜楠,虽是有些虚弱,可是她的声音很坚定: “你这种人,得到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的时候又后悔不已。” “还奢望着失去的人,还能再回到你的身边? “陆淮书,什么样的自信让你认为,只要你离了婚,我就会跟你回去?” “你脑子空不要紧,关键不要进水。” “脑子进水了,就使劲摇一摇,别在这里痴心妄想。” “也请你别再纠缠我。” 坚定地说完这些,躺着的她,微微扭了扭脑袋,看向厉寒,“厉寒,送客吧。” “我自己走。”无地自容的陆淮书,落寞痛苦地转了身。 走到病房门口,他又回过头来问,“楠楠,我要怎样做,才能让你不这么讨厌我?” 虽是躺在病床上,姜楠却是霸气凛然,“滚得越远越好,我就不讨厌你。” 第91章 胎儿没事 姜楠那样不带任何感情,甚至是充满了厌恶的语气。 陆淮书太熟悉不过了。 这不就是曾经,他对姜楠的语气吗? 这世上果然是因果报应屡试不爽。 站在病房门口的他,苦笑了一声,双肩在那一刻塌下来。 眼神中也充满了自嘲。 然后,他什么也没有说,转身离开了。 “陆准书,出去后麻烦帮我把门带上。”姜楠疏离淡漠道。 满身颓败的陆准书照做。 门被陆准书关上后,厉寒回到床边坐下来时,安抚着她的情绪,“既然怼得这么爽,就别生气。” “我没生气。”她是真没生气。 只是见到陆淮书这个狗男人,便忍不住想要怼他几句。 “这狗男人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无论怎么骂他,都骂不醒他。”这让姜楠很苦恼,狗皮膏药一样的男人,甩都甩不掉。 厉寒拿起水果刀,开始削水果。 他一边削,一边说,“其实陆淮书人不坏,就是脑子不灵光。” 姜楠苦笑。 手中的那个苹果,厉寒已经削了一大半了,“姜楠,既然你能不生陆淮书的气,也别把你父母的事情放在心上。” “他们和陆淮书不一样。”此时,姜楠的眸光一点一点的暗淡下去。 那里面写满了悲凉,“周佳茹是这个世界上,曾与我脐带相连的人。是她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的。” 她觉得很可笑,“我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母亲,都应该是爱自己的孩子的。” 但周佳茹和姜国栋却不是。 他们为了一个养女,把她伤得遍体鳞伤。 如果真的要做到彻底不在意这件事情,除非她是一个已经抛却尘世的出家人了。 “我承认,我和所有人一样,我有喜怒哀乐,我有爱恨嗔痴。” “我只是一个凡人。” 她无法做到四大皆空,无法做到不喜不悲。 削着苹果的厉寒,动作停下来,“爱恨嗔痴?” 躺在床上的姜楠,嘀咕了一句,“我只是一个凡人,我为什么不能有爱恨嗔痴?” “那爱呢?”厉寒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她能够读懂他眼中的情绪。 加上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他们其实挺和谐的。 他们三观一致,怼人的臭脾气也一致。 最重要的是,又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厉寒也是一个很会照顾人的男人。 以前她从来不觉得,厉寒照顾人的时候,还能如此细致。 她躺着,问他,“厉寒,你之前说过,要和我谈一次以忠诚为基础的恋爱。” “你愿意吗?”厉寒反问。 姜楠再次反问,“那么我问你,你能保证绝对不会背叛,不会抛弃吗?” 回应姜楠的,是厉寒的沉默和犹豫。 过了几秒钟,他才开口回答她,“能!” “你犹豫了。”姜楠看着他,“犹豫代表做不到,或者心中有鬼。” “那如果我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你呢?”厉寒问她,“你会相信我吗?” 她想也不想道,“如果毫不犹豫,连想也不想,直接就回答,那代表连并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件事情,代表不真诚,代表虚假。” 呵! 厉寒真是哭笑不得。 答得犹豫不行,答得干脆直接,也不行。 他继续去削苹果,“姜楠,你是心理学家吗?” “不是。”她答,“但我懂人性。” 手中的苹果削完了,厉寒削成一块一块的,装在水果盘里。 叉上水果叉后,他递给她,“我来告诉你,我刚刚的心理。” 等她接过水果咬了一口,他又说,“我停顿了三秒钟,代表我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看着她,他又说,“难道你感觉不到?” 与他如此四目相对时,姜楠咬着苹果的动作停下来。 他的眼里,好像有着很深的东西,在与她的眼神交缠着。 那里面,有着他的汹涌克制的东西。 那种东西,叫做异性相吸。 姜楠不是傻子,她不难看出来。 近日的厉寒,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儿。 她下意识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好像漏掉了半拍。 赶紧垂了眸,继续假装若无其事去咬手中的苹果,“我想睡觉了。” 咬完苹果,她把叉子还给他。 然后手缩到被子里去,闭上了眼睛。 厉寒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你这就这么不愿跟我说话?才起床就困了。” “怀孕了,本来就很容易瞌睡好不好。”她闭着眼睛,嘀咕了一声。 半个月后。 是姜楠出院的日子。 肚子里的胎儿,经过半个月的住院保胎,终于没事了。 出院之前,医生特意吩咐她: “厉太太,介于你脑后的异物从小跟随着你,它已经压迫到你的神经和动脉。” “你不能太劳累,也不能情绪激动。” “否则生产之前,可能会有一些风险,但也不是绝对的。” “希望厉太太注意休息,并且保持良好的心情。” 姜楠有些忧心忡忡,“赵医生,我脑子里的这个异物,是不是越长越大了?” 赵医生应声,“不是。它一直没变,只是压迫到你的椎动脉。” 姜楠想了想,蹙眉问,“以后需要动手术取出来吗,是不是取出来了,就没事了?等我生了孩子,可以手术吗?” 回应姜楠的,是赵医生的叹息气。 赵医生思索两秒,道,“厉太太,这个异物在你的椎动脉上,手术的风险很大。只要它不影响到你的生活,就不用手术。它不会再长大,也不会恶化。你真的不用太担心。” 从她记事起,小时候脑子动过一次手术后,就经常会有头疼的毛病。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脑子里,到底是长了个什么东西。 她疑惑道,“赵医生,现在医学如此发达,能查检出我脑子里长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吗?” 赵医生:“它不是肿瘤,也不会影响到你的生活。这一点厉太太是可以放心的。” 这个脑子里的异物,从她七八岁的时候,就开始跟着她了。 不是肿瘤,那能是什么? 她不由疑惑出声,“难不成,是我小时候脑子开刀时,医生在里面留下的什么东西吗?” “也有可能。”赵医生看了她以往的检查报告,“总之不是肿瘤,也不影响你的生活,就不必太担心。” 旁边的厉寒也安慰她,“既然不是肿瘤,就不必太担心。这些日子,先好好养胎。你的肚子也一天天大起来了,确实需要多休息。” 离开医生,坐上车子后,姜楠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三个月零18天,确实已经有一点点显怀了呢。 车子抵达家门口,远远地瞧见两个人影,蹲坐在她家别墅前的大理石台阶上。 第92章 我的心意,你感觉不到? 那是迎着冬日冷风,等待姜楠回家的周佳茹和姜国栋。 他们瞧见厉寒的车子往回开着,也远远地瞧见了坐在副驾驶室的姜楠。 因此,两人都是一阵紧张的,站起身来。 蓉城的十二月,已经是冬天了。 风很刺骨。 两人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了,耳朵和鼻子都冻红了。 厉寒的车子,在离别墅大门好几十米远的位置,停下来。 侧头时,他看向她,“你要是不想看到他们,我让人请他们离开。” “躲是躲不掉的,走吧。”姜楠示意他开车。 车子又缓缓向前。 到了别墅车库,姜楠下了车。 周佳茹和姜国栋,自然是立马大步地迎了上来。 “楠楠,爸爸妈妈错了。” “爸爸妈妈是过来向你道歉的。” 说这句话的人,是泪水涟涟的周佳茹。 之前姜楠在医院住院保胎,周佳茹一直想去看她。 一来厉寒不允许,二来他们也想让姜楠安安静静地养胎,所以一直不敢去打扰她。 周佳茹已经后悔死了。 姜帆人设崩塌,还坑了他们的房子后所有的钱财后,她和姜国栋只能在外面租房子住。 因为愧疚,她每天睡不着觉,半个月不见,像是苍老了好几岁。 姜楠站在车门前。 风有些冷,她拢了拢自己的风衣外套。 比这冬日冷风更冷的,是她的眼神和语气: “周女士,我记得之前,是你和姜先生亲口说的,你们没有我这样眼黑心毒的女儿。” “我们早就断绝关系了。” 她顿了顿,又说,“我记得清清楚楚,莫非是二位老年痴呆了,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了?” “……”几句话,怼得周佳茹哑口无言。 想要开口忏悔的姜国栋,更是无地自容。 眼前这个即使怀孕三个多月,却依旧清瘦的姜楠,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啊。 他们竟然错信了那个表里不一的姜帆。 姜国栋悔恨不已,“楠楠,你说得对,之前我们确实是脑子有问题,才信了姜帆。今天爸爸妈妈过来,不是来求你原谅的,就是想看一眼,看看你是不是好好的。” 女儿之前被两个家庭,收养了两次。 她的两任养父养母,家庭条件都很差,对她也不好。 他们把姜楠接回姜家,还次次误会她,错怪她。 当着姜楠的面,姜国栋狠狠地扇了自己几个大耳光子。 在这凛冽的冬日里,耳光声啪啪作响。 “我真是老糊涂了,才不信自己的亲生女儿,去信别人。” “我活该!” “楠楠,对不起,爸爸错了。” “爸爸真的知道错了。 啪,啪,啪,又是好几个耳光子。 立即可见姜国栋的脸颊,被自己扇得一阵通红。 姜楠却丝毫不心疼,反倒是冷冷嘲讽了一句: “老糊涂了就去看看脑子,别在这里演戏,没人心疼你。” “老姜,女儿不想看到我们。”周佳茹拉着姜国栋,“她刚刚出院,身子还很虚弱,我们别惹她心烦。” 免得一会儿他们惹她不高兴了,又因为肝气郁结,而伤了她的身体。 这半个月她在医院里面住院保胎,这两口子天天都会去医院看看,又不敢靠近。 他们只想姜楠好好的。 姜国栋表明决心道,“楠楠,我已经在和姜帆打官司了,等爸爸的财产要回来,爸爸全部都是要给你的。” 他赶紧又说,“还有,爸爸又回厉寒的实验基地上班了,以后爸爸赚的钱,都会直接打到你的卡上。” “没人稀罕你的钱。”姜楠看着他们,眼眶顿时一红。 心里有许多的委屈和痛苦,但她克制着。 哽咽了一下,她才冷冷道: “我缺的,从来不是钱。” 如果钱能买到亲情,买到信任,买到关爱,买到在乎,她不至于长期肝气郁结。 她缺的,从来都是亲情的那份信任和在乎。 这个世界上,连与她血脉相连的人,都可以在她死生攸关的紧要时刻,误解她,抛弃她,背刺她。 她还能信任谁? 是周佳茹和姜国栋,把她对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感给击得粉碎。 她对人长期缺乏信任感。 姜国栋的这句对不起,显得太可笑了。 她不会原谅姜国栋和周佳茹。 也不会给他们好脸色。 甚至,不愿再和他们多说。 “厉寒,我们进屋。” 她越过姜国栋和周佳茹,踩在青石路板上,冷漠决绝地离开了。 留下站在冷风中,痛苦不堪的周佳茹姜国栋二人,望着她的背影,追悔不已。 两行清泪从周佳茹的双眼源源不断地淌出来。 她站在冷风中,狠狠地捶着自己窒息般的胸口: “我欠楠楠太多太多了,从她生下来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好好爱过她。” 周佳茹甚至没有好好地抱一抱她。 那个时候,那才那么滴点大,就被抱给了别人。 这些年,她到底是怎么长大的呀,又受了多少冷眼,委屈,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 “老姜,我是罪人。”周佳茹抱着姜国栋,痛哭起来,“我是罪人啊。” 陪着姜楠回到客厅的厉寒,透着那面明亮宽大的落地窗,看见姜国东和周佳茹还站在外面。 不想影响到姜楠的心情,他把窗帘拉上来。 给姜楠倒了些水,他才坐到发着呆的,姜楠的身边。 “姜国栋确实跟财务那边吩咐过,以后每个月的工资,都打到你的卡上。” “他们应该是真心想弥补你。” “姜国栋一个月十万的月薪,也不少。” 窝进沙发里的姜楠,抬起头来,“你是替姜国栋说好话吗?” “当然不是。”厉寒看着她道,“我知道,你被他们伤得很深。” 姜楠端起他放在那里的水,喝了一口。 那水是暖暖的。 可是她冰凉的心,却依旧暖不起来。 她捧着水杯,一脸悲凉和果断: “你让财务不要把姜国栋的工资打给我,我不稀罕。” “钱我可以自己赚。” “我不想跟这两个人有任何瓜葛了。” 她又嘀咕了一声,“别一会儿收了他的钱,还要让我给他养老。” 现在发现姜帆靠不住了,才知道反过来弥补她? 晚了。 出院回家的当天,厉老太太打了两个电话给姜楠。 她想邀请姜楠,晚上去那边吃晚饭。 姜楠随便找了个借口,给回绝了。 怀孕后容易累,午饭后,她去睡了个午觉。 一觉睡到下午四点多。 醒来的时候,看到厉寒坐在床边,拿着一个笔记本在上面写写画画。 她坐起来时,厉寒抬眸看了她一眼,“醒了?” “你不是去实验基地了吗?”姜楠看了看,他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的,全是她看不懂的力学公式和一些草图。 厉寒写完最后几个符号,放下笔,看向她,“我妈打了好几个电话,要我务必带你过去吃晚餐。” 回应他的,是姜楠的眉心轻蹙。 随即,厉寒又道,“你要是不愿意,我拒绝她便是。” 他又补充,“我妈这个人之前确实是老糊涂得厉害,但她心眼不坏,认错态度也好。” “你想我让我陪你回去吃饭吗?”姜楠始终清楚她与他之间的合作关系,总不能不给他面子。 况且,之前她在医院保胎,厉寒挺照顾她的。 她也该尽到自己的义务,“你要是需要我陪你回去,我现在就起来收拾收拾。” 掀开被子,她起了床。 走向衣帽间时,她又回了头,“就只是普通的吃个饭吗,有没有别的重要的事情,需不需要穿的隆重一些?” 厉寒没有回答她。 等她拿了两套衣服回来,问他穿哪套更适合今晚的家宴时,她才发现,厉寒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劲儿。 “厉寒,你怎么了?”她看着他那阴沉的脸色,好像不高兴了,“谁惹你了?” 厉寒看着她,问,“姜楠,你是不是以为,我只是要你配合我?” 姜楠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嘀咕着问了一句,“那我今晚到底要不要配合你,回老太太那边吃饭?” “我这么在意你的感受,你感觉不到?”厉寒黑着脸反问。 姜楠不明白他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黑着个脸了,“厉寒,你到底怎么了?我没说什么呀。” 第93章 姜楠根本不稀罕 姜楠把手上的两套衣服,放在床尾处。 她看着坐在椅子里,脸色黑沉沉的厉寒。 确实是搞不懂他这不高兴情绪,到底从何而来。 坐到床沿边上,她看着他道,一脸无可奈何: “厉寒,你要是希望我陪你回去吃晚饭,我跟你一起回去就是了。” “这本来就是之前结婚的时候,说好的,该配合的我都会配合。” “我什么都没说。”她觉得有些委屈,不由嘀咕了一声,“你干嘛莫名其妙地,冲我甩脸色?” 回应她的,是厉寒的额角紧绷。 是他的薄唇紧抿。 以及他的满眼审视。 然后,厉寒苦笑了一起。 “你不懂就算了。” 随即从椅子上起了身,朝外面走去。 留下姜楠一个人,有些风中凌乱。 都说怀孕的女人情绪不稳定。 她都没有情绪不稳定。 厉寒这是这么烦躁做什么? 厉寒留在椅子上的笔记本,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这个男人,写这么多的物理公式,还全是她看不懂的。 好深奥! 他的实验基地,到底是研究什么的? 姜楠把笔记本拿起来,看了看。 确定全是她看不懂的公式,有数学的,物理的,好复杂的样子。 这些公式和草图,到底有什么用? 这时,厉寒返回,拿走了她手上的笔记本。 她问,“厉寒,你笔记本上写的那些复杂深奥的公式,是干什么的?” “姜楠。”厉寒的脸色,是又冷又硬的,“你的关注点,到底在哪里?” “我关注点怎么了?”姜楠不明所以。 两人沉默了一阵。 打破这阵沉默的,是厉寒的苦笑,“所以,你根本不知道,我在生什么气?” “是啊。”姜不明白地蹙了蹙眉头,“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她要是知道他在生什么气,就不会觉得这般莫名其妙了。 “算了。”拿着笔记本的厉寒,再次转身离开。 下楼后,他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刚刚坐下来,老太太打来了电话,“厉寒,我和你二姐亲自准备的晚餐,全是姜楠喜欢吃的,一会儿无论如何要带她过来。妈妈有礼物要给楠楠。” “妈,难道你不知道,楠楠不喜欢和你们呆在一起。”厉寒的语气有些冷硬和直接。 老太太噎了一下,又识趣道,“我当然知道。” “那你还那般不识趣。”厉寒直接说,“她不喜欢跟你们呆在一起,你就别老是自作多情。今天晚上,我们不过去。” 但凡是姜楠不喜欢做的事情,他从来不会强迫她。 电话那头的老太太,真心真意道: “就是知道楠楠不喜欢,所以我才要争取让她喜欢呀。” “她可是我的儿媳妇,我不能让她一直讨厌我。” “我还想把她当女儿一样宠着呢。” “厉寒,你把楠楠带过来,我真的准备了惊喜给她。” 厉寒果断道,“她不稀罕。” 随即,果断挂掉电话。 老太太不死心,过了几分钟后,前来按门铃。 厉寒打开的时候,老太太直接冲进来,“楠楠呢,我亲自来请她过去吃晚饭。” 这份诚意,如果还是不够。 那她下次,再亲自来邀请她。 老太太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得到姜楠的原谅。 要讨姜楠的欢心。 “我都说了,姜楠不喜欢和你们相处。”厉寒重新坐到沙发上,“你老人家能不能,不要老是自作多情?” 正好这个时候,姜楠从楼上收拾好了,下了楼。 看到老太太来了家里,她表面上和和气气地走上去,礼貌地喊了一声,“妈!” “楠楠,厉寒说你不愿意去我那边吃晚饭,所以妈就亲自过来了。”老太太一脸慈祥笑容,“妈今天亲自下厨,做的菜全是你喜欢吃的,给妈一个面子,好不好?” 然后,补充,“妈有惊喜给你。” 姜楠看向厉寒,又看向老太太,“厉寒跟你说的,我不愿意过去吗?” 老太太没答。 她看了看姜楠,又看了看厉寒,感觉这两人好像是吵架了。 这时,姜楠又看向厉寒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说,我不愿意过去了?” 只要厉寒需要,她随时配合的呀。 这个男人,胡说八道什么。 老太太都亲自过来请了,她还能说什么。 表面上,露出和气的笑容,“妈,走吧。今天辛苦你们了。” 到了老太太那边,姜楠不难看出,今天的晚餐他们用了些心思。 每一道菜,都是她喜欢的。 再看坐在餐桌上的陆淮书,把她喜欢的菜都摆在她面前,应该是陆淮书也有下厨。 因为有两道菜,是陆淮书的拿手菜。 以前陆淮书特意为她学的。 那两道菜色香味俱全。 但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吃饭,再好吃的饭菜都不是那么香。 以至于这一顿饭吃下来,姜楠没吃多少。 晚饭的重头戏,是老太太给姜楠准备的礼物。 老太太让佣人拿出好几个盒子来,一一摆到了姜楠的面前。 “楠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那几个摆在桌子上的盒子,姜楠扫了一眼。 好像都很贵重的样子。 她大概猜出来了,“这些都是妈准备送给我的?” 老太太笑道,“这些是给你的礼物,虽然给得晚了一些,但这代表了我的心意。” 姜楠不去打开那盒子,老太太便自己打开来。 一一介绍道: “玉镯是厉寒奶奶传给我的。” “黄金是我送给你的。” “还有这个车钥匙,是我和你二姐一起去给你买的新车。” “还有这本房产证,是妈给你选的房子。” “还有这个存折,是给我未来的孙子的。” “还有……” 姜楠打断:“妈,你给的这些,我一样都不会收。” 她不喜欢浪费时间,放下筷子后,她干脆利落道: “妈,可能你不知道,我和厉寒结婚的时候,有一份婚前协议。” “协议上说好了,你们厉家的财产,我一分都不要。” “我嫁给厉寒,不图这些。” “我姜楠不喜欢大富大贵,只喜欢安逸踏实的日子。” “我喜欢自己赚钱的感觉,花起来踏实。” “所以,这些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她知道,老太太是想弥补她。 索性就一次性,把话说清楚了。 “妈,之前我们确实是存在一些误会。” “我不怨谁,也不怪谁。” “本来这就是人性。” “我知道,妈认识到你错怪我之后,心里多少有一些内疚。” “但人性驱使下,如果下一次,再发生相同的事情,您很有可能还是不会信任我。” “我本来就是个外姓人。” “我对婆家不会有任何期望,不需要得到婆家的认可和信任。” “我也希望妈不要给我压力,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你所谓的“相亲相爱。” 婆媳之间,哪有什么相亲相爱? 就算有,也是不牢靠的。 遇到点事,那份信任肯定会轰然崩塌。 所以,双方都别有什么期待,如此表面和气的相处下去,已经是最好的婆媳相处方式了。 说完这句话,姜楠给老太太夹了菜,“妈,今天让您亲自下厨,辛苦您了。” 老太太竟是一句也答不上来,“……” 没想到她一个活了七十岁的老太太,还是大学教授,竟不如一个小女孩活得通透清醒。 这一餐晚饭,到底是没有达到老太太的预期。 晚上,老太太让厉寒把姜楠送回去后,又把厉寒叫到跟前来。 “厉寒,你老老实实跟我说,你和姜楠的夫妻关系,是不是假的?” “你是不是为了躲避我催婚催生,和姜楠协议结婚?” 老太太到底是火眼金睛。 一切,都被她看出来了。 厉寒满眼挫败感地,坐到老太太书房里的榻榻米上。 他心里烦躁,端起一杯清茶,喝了一口。 本以为这大冬天的,一杯清茶入了口,心里的窒闷会舒缓一些。 可是这清茶,越喝,喝是胸口窒息。 他一声苦笑,“姜楠就根本没看上我,你那些礼物再是贵重,她一样是不屑一顾。” 第94章 很早以前就暗恋她 厉老太太恍然大悟。 “厉寒,你和姜楠原来是协议结婚?” “楠楠这孩子,是真的不在乎厉家的钱,不贪图任何利益上的东西啊。” 忽然之间,老太太更是觉得: 像姜楠这样清醒、独立,又不贪财的女孩子,才是难得的好女子。 “姜帆和楠楠相比,那是不如楠楠的一根脚指头啊。” 厉寒觉得可笑。 “之前你老人家是怎么说的?” 老太太坐下来,瞪了他一眼: “你能不能别老是拿以前的事,挖苦嘲讽我?” “我的肠子都已经悔青了。” “你倒是帮我想想办法,我怎样才可以和姜楠亲近一些?” 这个问题,厉寒没办法帮忙。 连他都没办法亲近姜楠。 他从榻榻米上,起了身,“姜楠不喜欢的事情,你少做一些。” “我回去了。”他拿起自己的风衣外套,“姜楠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 老太太跟着起身,“厉寒,我问你。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楠楠这孩子?” 回应老太太的,是厉寒的沉默不答。 老太太又问: “之前楠楠和淮书结婚的时候,你很不对劲儿。那个时候,你很痛苦吧?” 她又说: “还有,楠楠上次入狱,是不是你在背后捞了她?” 厉寒穿上风衣,看向老太太,“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既然你早就喜欢上楠楠了,妈帮你追求她呀。”老太太现在也是越来越喜欢姜楠这孩子。 “还有,妈觉得淮书这孩子虽然人也好,但是有时候不坚定。” “他要是坚定对楠楠好,他们也能是幸福的一对,可他不懂珍惜。” 经历过一些事,她才知道,姜楠才是那个纯善美,而且不图厉家任何东西的人。 谁娶了她,都是难得的好事。 “楠楠这样的女孩子,绝对可以陪你走到老。” “不管今后的人生,你经历何种事情,变故也好,人生大起大落一好,楠楠肯定都不会因为变故而离开你。” 这句话,倒是说到厉寒的心坎里去了。 他看着老太太,道,“这一次,你倒是不糊涂了。” “你妈心里有杆秤。”老太太说,“厉寒,妈这次支持你,好好追求楠楠。” 厉寒没有说话。 他的眼神突然复杂起来。 好像有故事。 “你怎么了?”老太太问。 厉寒抽回神思,看向老太太,问,“妈,你相信宿命吗?” 老太太没有回答,她根本不知道儿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厉寒也没有再说什么。 他从老太太的书房走出去,看到了站在客厅里的陆淮书。 陆淮书走上前,“小舅,出去走走,我送你回去。” 走出去以后,厉寒才问,“有什么话,说吧。” “小舅,姜楠怀的孩子不是你的,你准备跟外婆说吗?” “还有,你在精子库捐的精,被人拿去做了受孕手术,那个人怀了你孩子的事情,你会告诉外婆和姜楠吗?” 夜风中,两人肩并肩走着。 尽管身侧的厉寒,给陆淮书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陆淮书还是那么怕他。 但陆淮书还是壮起了胆子,又多说了几句: “小舅,姜楠不是那么好追的,我相信你肯定没那么容易得到她的真心。” “我不会再去打扰她了,但是,如果你们的协议婚姻结束了,我还是会继续求她原谅我。” 厉寒问,“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是姜帆的丈夫?” 这个问题,让陆淮书很是痛苦。 他自嘲一笑。 “我当然知道。” “我也知道,女性怀孕期间,男方是不可以提出离婚要求的。” “但等姜帆生完了孩子,过完了哺乳期,我一定要和她离婚的。” “这期间,我不会去打扰你们。” “这期间,我也会尊重小舅,尊重小舅妈。” 厉寒冷哼一声,“你还真是痴心妄想,以为姜楠会原谅你?” 陆淮书的目光很坚定:“铁杵还能磨成针,我们拭目以待吧。” 说话间,两舅甥已经走到了姜楠的别墅外。 一楼的客厅,只亮着的脚灯。 二楼亮了一盏灯,那是姜楠的卧室里的灯。 两舅甥同时抬头望去。 谁都没有说话。 夜色下,陆淮书比厉寒矮了半个脑袋。 厉寒一米九二的伟岸身躯,带着天生上位者的强大气场。 那样的气场,让陆淮书向来小心翼翼。 可是,为了姜楠,他鼓起了最大的勇气: “小舅,知道你和姜楠协议结婚后,我整个人好开心。” “姜楠这个人性子冷淡,不会轻易相信别人,更不会轻易把自己托付给谁。” “三年前她答应嫁给我,也是因为曾经我花了很多心思,我是她众多追求者中,最耐心,最真诚,追她最久的那个人。” “你没那么容易得到她的。” 厉寒从二楼的灯光,抽回眸光。 月色下,他冷哼了一声,“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陆淮书:“小舅,我虽然怕你,但是这次我不能怂。” 陆淮书离开后,厉寒也上了楼。 他在姜楠的门口,站了一会儿。 想敲门,又作罢。 第二日一早,姜楠起得很早。 厉寒起来的时候,她已经出门了。 以至于十点多,厉寒觉得蹊跷,推开她的房门时,看到的只是床铺被理得整整齐齐,又空空荡荡的屋子。 姜楠不在卧室。 他在她的床头,看到了姜楠留给他的纸条:厉寒,我到隔壁江市出趟差,不用担心我。 这字迹娟秀工整,清晰入眼。 明明是让人眼前一亮的字迹,看在厉寒的眼里,却是让他的胸口一阵窒闷。 出差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提前跟他招呼一声? 到底是没把他当一回事。 …… 晚上。 姜楠忙完了工作上的事情,准备去吃点东西。 和她一起出差的,是她的女助理,小苏。 两人边走边说,“楠姐,一会儿你想吃点什么,我看看附近的美食榜。” “粤菜好不好?”姜楠问。 小苏一边走,一边看美食榜单,“好啊,我找一个评分高的粤菜餐厅。” “反正我不想吃酒店的自助餐。”姜楠怀孕后,特别想吃点好的,而且还要食材新鲜的。 而酒店的自助餐厅,虽然也是四星级的,但是不是煎的就是烤的。 她不喜欢。 而粤菜讲究新鲜,她最近喜欢吃粤菜。 两人正要从酒店的大厅走出去,姜楠迎面撞上了一个身形伟岸高大的男人。 那男人气场强大,长腿一迈间,显得身形更加长身玉立,又透着某种矜贵的清冷气息。 姜楠正要开口,“……” 第95章 他的吻,攻城掠池 走来的气场强大的男人,却从姜楠的身边擦肩而过。 别说跟她打声招呼,连眼神都未与她有过任何的交集。 这人是厉寒。 姜楠本来已经停下来,要开口和厉寒打招呼了。 可是,厉寒却没有看到她? 倒是厉寒身边的云骁,从刚刚的一行人中,停下了脚步。 他看了看姜楠,又看了看走开十几米远的厉寒,喊了一声: “厉寒,你怎么回事?” “看到姜楠,怎么不打招呼的?” 哪里还有人回应云骁。 此时此刻的厉寒,已经穿过酒店的大堂,走到了电梯门口。 电梯很快开了,厉寒和身边的人交谈着,走进了电梯里。 云骁这才抽回目光,落在眼神平静的姜楠身上,“姜楠,你跟厉寒吵架了吗?” 姜楠觉得莫名其妙的,“没有啊。” “那他怎么看到你,像是没看到似的?”云骁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厉寒这人脾气臭得很。 经常给人甩脸色。 云骁是了解他的。 如果不是和姜楠吵架了,就肯定是姜楠有什么地方,让他不高兴了。 姜楠哪里知道为什么啊。 她也疑惑,“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从昨天下午开始,他就给我甩脸色。” “你给我说说,昨天下午发生了什么事?”云骁想当和事佬。 他看姜楠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便叫她到酒店大堂的休息处,一起坐到了沙发上。 姜楠看向助理,道,“小苏,你先去订餐厅,等好了我再过去,我和朋友说几句话就来。” 小苏点了点头,“好的,楠姐。” 等小苏走了,云骁又问了一些关于昨天发生的事情。 这时,酒店的服务生端来了一些瓜果和茶水。 姜楠说了声谢谢,才又仔细回忆昨天发生的事情。 然后,托腮道: “昨天老太太说要请我过去吃晚饭。” “我问厉寒,是不是需要我配合他过去,要的话,我收拾收拾就过去。” “然后他就莫名其妙的,给我甩脸色了。” 端起柠檬水喝了一口后,姜楠好像想到了什么。 放下杯子,她又补充道,“哦,对了。他说要是我不喜欢去,就不去。但我想着我应该配合他,还是得去。” 姜楠也是好苦恼。 “云骁,厉寒这个人吧,有时候挺好相处的。” “但有时候吧,又觉得他脾气臭得很,一点也不好相处。” “我不知道怎么办是好了。” 仔细听下来的云骁,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无可奈何地摇头一笑。 姜楠问,“你笑什么?” “我知道那小子为什么生你的气,给你甩脸色了。”云骁是最了解自己的好兄弟的。 好奇的姜楠,开口问,“为什么?” 云骁答,“他在意着你的感受,你不想见老太太就不见。可你只拿他当合作伙伴,他气的是这一点。” “难道我和他不是合作伙伴吗?”姜楠也是实属委屈,“刚开始协议结婚的时候,我们说好的呀。” 这样的回答,让云骁更是无可奈何一笑。 人家姜楠根本就没有用情。 奈何他那位好兄弟,早已经情根深种了。 唉!厉寒这追妻之路,看来还很漫长呢! 正是云骁摇头一笑的同时,姜楠的身后走来了一个挺拔伟岸的身影。 那是厉寒。 厉寒原本是准备倒回来,跟姜楠道个歉。 刚刚看到她,故意装作没看见她,没跟她打招呼,是他不对。 可听到刚刚姜楠和云骁聊天的最后一句话,他的脸色忽然转暗,整个人被一阵阴沉的气氛笼罩着。 同样看到了他的云骁,站起来,招手道,“厉寒,你怎么倒回来了?” 姜楠也在这个时候,站起来,朝身后望了望。 云骁赶紧撮合道,“厉寒,你不是还没吃晚饭吗,正好姜楠也没吃,你和她一起去吃吧。赵总那边,我去应酬。” “没空。”厉寒看了姜楠一眼,又看向云骁,“你还不走?” 随即,转身,长身玉立的身影再次穿过酒店大堂,走向电梯。 云骁只好看向姜楠,解释道,“那小子肯定是过来跟你道歉的,我跟他二十多年的兄弟了,他哪根脚趾头在动,我一清二楚。就是这个男人太高傲了,要他低头,有些难。” 姜楠笑了笑,“没关系啊,我又不生气。” 只不过是刚刚厉寒见到她,没跟她打招呼而已。 又不是什么大事情。 犯不着生气。 再说,气坏了身体,算谁的? 如今她可是还怀着孕呢。 不生气。 这时,小苏发来微信:楠姐,找到一家不错的粤菜餐厅,我把定位发你了。你怀着孕,过来的时候,慢一点,注意点。 姜楠现在肚子饿了,只想快点吃饭:好。 晚上,她吃得饱饱的,回到了酒店。 洗过澡后,她在浴室的大玻璃镜前,吹着头发。 外面,响起了门铃声。 她放下吹风机,梳了梳头发,前去开门。 站在门口的男人,是长身玉立又脸色淡漠的厉寒。 姜楠愣了一下。 门口的厉寒,淡淡道,“不请我进去坐坐?” “哦。”姜楠这才把门打得更开,然后让出一条道,让他进去。 等他走进去后,她关了门,跟着一起走进去。 厉寒转过身子来,看着她,“出差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我给你留纸条了啊。”她明明告诉他了。 而且,昨晚她明明是想告诉他的。 只是,他从老太太那边回来得太晚。 当时她已经睡了。 再说,要出差也是昨天晚上临时决定的。 她嘀咕了一声,“再说,我们只是合作关系。用不着什么事情都要跟你报备吧?” 她的声音逐渐小下去。 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厉寒生气的没有缘由。 合作关系四个字,让厉寒原本就紧绷的脸色,更是寒意阵阵。 本就是冬天。 姜楠又没来得及开暖气。 这会儿感觉连空气都透着一种凛冽的冷意。 “你有别的事吗?”她问厉寒,然后又道,“我有些困了,想睡了。”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是要驱客的意思。 回应她的,是厉寒的长臂一伸。 他宽厚温暖的大掌,带着某种怒气和强大的占有欲,掌着她的后脑勺,将她带入怀里。 滚烫的气息,宣泄般地来到了她的双唇。 他的吻,仿佛是要攻城掠池…… 第96章 吻技很好 姜楠瞬间浑身发软。 厉寒这粗野至极的攻夺,竟然让她没有丝毫的讨厌。 他浓密的短发,卷扫涤荡般扫过她的脸颊,埋向她的脖颈时,竟然让她有了一种很原始的生理需求和渴望。 她是成年人了。 她自然是知道,这种最原始的生理需要和渴望,到底是什么。 这种需求,在厉寒的吻越来越汹涌之时,得到了极大的舒缓。 男女之事,向来都是拨云撩雨。 但姜楠从来不会对别的男人,有如此感觉。 厉寒是攻破她防御的城墙的,第一个男人。 保持着最后的一丝清醒,姜楠使劲推开他,“厉寒,你的吻技为什么这么好?” 每一次只要他吻她,她都会遍身筋骨瘫软。 “这么会接吻,以前跟别人吻过很多次?” 至少她就不知道,接吻要如何伸舌头。 可是他刚刚直接伸进来了。 不,她是知道的,因为没有吃过猪肉,但她见过猪跑。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有实践经验,又是另一回事。 “你很感兴趣?”厉寒搂着她的腰,问。 许是被他抱得太紧,这会儿已经渐渐隆起的肚子,被贴得有些不舒服。 她推开了他,“不感兴趣。” 被推开的厉寒,眼里的那份浓烈,一点一点克制下来。 她不感兴趣,他也要跟她讲: “以前有个女孩子,也是跟你一样,又菜,又害羞。” “但是后来,她很会吻了。” “想知道她是谁吗?” 就觉得他吻技这么好,肯定是有过实战经验的。 原来真的是这样。 也不知是怎么的,姜楠的呼吸有一点点的不通畅。 但她并没有察觉到。 她把这样的呼吸不畅,归结于快到孕中期,肚子快要大起来的缘故。 她平静的声音里,带着难得的冷意,“不想知道。” “那我告诉你。”厉寒厚着脸皮,又搂住了她的腰。 但这一次,知道她的肚子微微隆起了,他双手间的力道,很轻,很柔。 回应他的,却是再次被她用力一推。 推开他后,她明确道,“我和厉先生只是合作关系,那些事情,也不必告诉我。” 呼吸不顺畅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随即,她把他的身体转过去。 然后把他推到了房间门外,干脆果断地关了门。 关门前,她说了一句,“晚安。” 门外的厉寒,一脸的挫败。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他看见云骁拿着一瓶红酒,在那里等他。 给他倒了一杯红酒,云骁端起来,递给了他: “是不是刚刚去姜楠房间了?” 接过酒的厉寒,什么也没说。 抬高酒杯时,小半杯的葡萄酒,他一饮而尽。 云骁问,“还要吗,再给你倒一点。” 回应云骁的,是厉寒的用力一抢,抢过酒瓶子后,他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大杯。 然后端起来,又喝了几大口。 云骁去抢他的酒杯: “厉寒,喝闷酒解决不了问题的。” “追女孩子不是你这么个追法。” “你这样,一辈子也讨不了姜楠的欢心。” 云骁酒杯没抢到,手臂还被厉寒用力推开了。 云骁一阵苦笑,“你不高兴了,不想姜楠对你这么冷淡,你要说出来。你不说出来,姜楠怎么知道你的心思?” 厉寒捏着手中的酒杯,冷冷地看了云骁一眼,“你自己喜欢的人,你追到手了吗?” “我……”云骁被噎了一下,却苦口婆心,“我是为了你好,你别揭我伤疤好不好。” 回应他的,是厉寒的一声嘲笑。 那样的嘲笑,好像是在说:你自己的感情都一塌糊涂,你还好意思教我? 但云骁不跟厉寒计较。 看着喝着闷酒的厉寒,云骁再次去抢他的酒杯。 “厉寒,你说你,今天特意为了出差的姜楠,从蓉城追到江市,你为了什么呢?” “为了和她之间的关系走得更近,还是更远?” 这一次,厉寒手中的酒杯,倒是被云骁抢过来了。 抢过来后,他又说,“厉寒,你要学会表达。” 厉寒看着云骁,“你倒是很会表达,可你那位方小姐最后还不是跟人跑了。” “厉寒。揭人伤疤这种事情,很缺德的。”云骁生气了。 厉寒知道,这是云骁的逆鳞。 揭不得,提不得。 但云骁真的太吵了。 这会儿,他就想安安静静地喝个酒。 他把酒杯从云骁手里抢过来,“你哪天把方小姐搞定了,再来教育我。” “厉寒。”云骁是真的生气了,他的脸色冷下来,“我跟你友尽。” 说是要友尽的人,已经走出房门了,又倒回来。 再把放在吧台上的酒瓶子,拿起来,“喝多了伤身体,这酒我拿走了,你早点睡。” 厉寒没有理会云骁。 待云骁走后,他端着手中的酒杯,来到落地窗前。 江城的夜景很美。 酒店外面,有一条长长的环城河。 河边灯光璀璨。 河两旁的绿化带里,种满了鲜艳的花。 此时,厉寒想到的是姜楠。 如果能在这么美的夜色下,和姜楠肩并肩地走在河畔边上,应该很幸福吧。 这酒,是越喝越不是滋味。 而他,也不是借酒消愁的人。 只是心中的挫败感太强烈了,他不得不又摇了摇酒杯,随即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喝完了,还想再去倒。 吧台上已经没酒了。 只好去洗澡睡觉。 洗澡的时候,刷牙杯是双个的,牙刷也是双支的。 连搭在架子上的毛巾,也是成双成对。 洗完澡,看到大床上的枕头,还是成双成对。 只有他,形单影只。 这天晚上,在孤孤单单中,厉寒辗转难眠。 姜楠那边,却是睡得很香。 许是因为怀孕了瞌睡大的缘故,她一觉睡到早上七点半。 这一天,她和客户那边,谈了一天。 终于拿下了一单生意。 正式签合同的流程,定到了晚上吃晚饭的时间。 但是晚餐的事情,出了一点小意外。 姜楠已经领着客户周姐,来到酒店包厢外了,小苏突然走过来,在她耳畔边小声说: “楠姐,不好了。我们订的包厢被人抢了。” 姜楠知道,周姐喜静。 所以定的酒店包厢,靠着湖畔,单独的望湖阁。 那里三面环湖。 早就订好了,怎么能被人抢了呢? 正是这个时候,他们几行人的面前,迎来走来了一波人。 其中一个,是厉寒。 厉寒见到姜楠后,停下来,和身边的云骁说了几句,便朝姜楠走过去。 第97章 厉寒的怒意 厉寒停到了姜楠的身边。 姜楠有些欣慰。 这男人至少不像昨天一样,把她当空气。 她跟他打了一声招呼,“你怎么也在这里?” 厉寒淡淡道,“和合作伙伴,吃个饭。” 周姐是姜楠的老客户了,知道她前段日子离了婚,而且还知道她的前夫很渣。 对眼前的厉寒,周姐有些好奇,便问,“姜楠,这位是?” 姜楠想了想,犹豫了片刻,道,“哦,这是我的一个合作伙伴。” 因为这桩婚姻,只是协议结婚。 她还没想好,要把他们之间的协议婚姻关系,如何告诉身边的人。 再说了。 周姐这个人,特别喜欢攀关系。 尤其是有社会地位,手握资源的上位者,她更是喜欢结交和巴结。 和周姐合作了这么些年,她是知道周姐的人品的。 如果让周姐知道,厉寒是厉寒科技的老板,还是她法律上老公,她肯定会想办法,让她托厉寒帮忙办事的。 再时候,周姐肯定会给厉寒带来麻烦。 人与人之间的利益往来,是让她很烦的事情。 所以,不说她和厉寒的关系,可以避免麻烦。 谁知道,身前的厉寒,此时此刻,脸色黑丫丫如同乌云压顶。 看向姜楠,他眼底泛起的寒意,透着某种强烈的不满,“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不是吗?”姜楠反问。 就怕她和厉寒的关系会暴露。 到时候,喜欢巴结权贵的周姐,可就要给厉寒找麻烦了。 她赶紧挽着周姐的手,“周姐,包厢订好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然后,赶紧离开。 留下身后的厉寒,目色凌寒地望着她的背影。 空气忽然变得不那么新鲜。 直到瞧不见她的背影了,厉寒仍旧觉得空气窒闷。 走进电梯里的姜楠,就怕周姐问起厉寒来。 明眼人一看,肯定都知道厉寒肯定是很有来头的大人物。 周姐也看得出来,她好奇道,“姜楠,刚刚那位气质非凡的先生,怕不只是你的合作伙伴,应该是在追求你吧,他是做什么的,应该是开大公司的吧。介绍给我认识一下,也让我也多点人脉。” 姜楠硬着头皮道,“我跟他也不熟。” 正好这话,被走过来的厉寒听到。 与此同时,两个电梯门同时打开。 厉寒走向了另一个电梯门。 而姜楠,也和周姐还有小苏,一起进了另一部电梯。 周姐后来又追着姜楠,想要拿到厉寒的联系方式。 因为周姐火眼金睛,打从看厉寒第一眼开始,她便知道,厉寒肯定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大人物。 “姜楠,你就把那位气质非凡的先生的联系方式,给我吧?” “这样,明天,我请你们吃顿饭,你一定要让我见一见他。” 姜楠都以和他不熟的借口,婉拒了。 快到包厢门口,小苏急死了。 小苏在她耳边又小声提醒了一句: “楠姐,包厢被人抢了,而且没别的空余包厢了,怎么办?” 姜楠这才停下来,在小苏面前小声说,“你先稳住周姐,我去包厢看看。” 来到包厢门口,正好见到酒店的经理从包厢里出来。 姜楠上前两步,“李经理,我想问一问,包厢的事情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我亲自和你确认过的,我们要订望湖阁。而且你也给我们预留了。” 回应她的,是李经理的客客气气: “姜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昨天是我们工作人员弄错了。” “望湖阁已经订出去了,是他报错了,所以就算我答应你了,也没用。” “这个包厢还是得给之前先订的客户。” 姜楠不吃这一套,“李经理,这是你们工作上疏忽,跟我没关系。我订的包厢,你也答应了,就得把包厢留给我。” 李经理还是客客气气的,“姜小姐,要不这样吧,今天您到大厅去消息,所有消费,我给您申请打八折。” “不行。”姜楠今天要和周姐签合同,大厅怎么能行? 那可上小两百万的合同呢。 可是,哪还有人回应她,李经理说了抱歉之后,急急忙忙走了。 这是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也知道,她就是一个小客户,没什么权势,所以得罪了就得罪了。 不过,姜楠也不想浪费时间。 因为她还有第二方案。 她喜欢万事周全,所以早就订好了第二预备的包厢。 她给小苏发了个微信,让小苏带周姐到对面的五星酒店。 发完微信抬头时,她看到了迎面走来了厉寒。 今天见到厉寒的次数,未免也太多了吧? 这巧合得有些不太正常了。 迎面走来的厉寒,直接开口,“包厢的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谢谢,不用了。”姜楠比较赶时间,便从厉寒的身边擦肩而过,“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身后的厉寒拉住她的胳膊,“姜楠,用得着跟我如此疏远客气吗?” 姜楠哭笑不得,“是真的不用帮忙。” 懒得跟他说,她推开厉寒,边给小苏打电话,边向远处走去。 直到看见她的身影进了电梯,厉寒仍旧脸色黑沉沉地站在那里。 晚饭时,姜楠在另一个酒店的包厢,成功和周姐续签了合同。 巴结厉寒的事情,周姐还不死心,“姜楠,今天见到的那位气质非凡的先生,帮忙约出来,吃个饭吧?” 姜楠泰然自若,“周姐,如果可以,我再请你吃顿饭都行,但我跟那位先生,真不熟。” 见一面就想巴结,为了人脉关系,周姐也是够拼的。 晚上,回到酒店。 房间门口站着一个人。 那是厉寒。 姜楠不知道怎么得罪他了,这会儿他看她的眼神,带着某种寒意和怒气。 这是又给她甩脸色了。 她拿出房卡去开了门,“你干嘛这么生气地看着我,今天我好像并没有招惹你。” 门被打开时,厉寒挺拔如修竹的身躯,朝她靠过来。 他紧贴着她的身躯,将她逼到了墙角处。 那双看着她的眼睛,目光极深,起初晦暗明显,而后炽热浓烈,似要燃起火来。 第98章 这是第几次亲她了? 姜楠的身体,很快被抵到墙面上。 她很清楚,厉寒看着她的那一抹浓烈而炽热的目光,到底代表着什么。 风从房间里穿过,再吹向门外。 丝丝凉风中,姜楠却觉得厉寒的目光更加炽热。 连凉风中的空气也是,明明那么凉,却让人有些燥热了起来。 “姜楠!” 厉寒唤起她的名字时,修长的手指落在她的脸颊上。 明明是很普通的称呼,却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闻时,姜楠的心里悠然动了一下,“嗯。”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随即又响起了厉寒的声音,“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咚! 风吹动了门。 门缓缓的,自动合上了。 那一声关门的声音,打断了姜楠的思绪。 她根本不明白厉寒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在折磨他? 看了看那缓缓合上的门,目光还没抽回来,身前的厉寒已经吻了下来。 窗外依旧冷风阵阵。 室内的温度却在逐渐攀升。 他轻吻她唇间的每一丝温软。 这吻明明很轻,却带着强烈的占有欲,一寸一寸地攻城掠池。 直到他的吻,埋在她白皙的脖颈间,她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臂,终于情不自禁抬起来,搂住了他的脖子。 灯光摇曳中,两人缓缓闭上了眼睛。 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欲望,在这夜风拂中的室内,静静燃烧着。 灵魂,仿佛在碰撞。 在这阵沉沦中,厉寒埋在她的白皙的脖颈与锁骨处,流连忘返。 直到,姜楠的指甲,深深掐进他的后脖颈的肌肤里,他喘着粗重的气息,抬起头来。 抬头时,他眼里的眸光是带着强烈的占有欲的。 但他,蹙眉看着她。 她微微勾唇。 唇间荡起的笑意,自然是很满意刚刚的亲密接触。 她夸赞道,“厉寒,我不得不承认,你的吻技真的很好。我很喜欢和你这样。” “但是。”她的笑容逐渐平淡下来。 带着她的躬身自省,她又缓缓开口: “厉寒,我想请问一下,对于我这样一个孕妇,你真的下得去手?” 她现在怀孕三个月零十八天。 肚子已经明显微微隆起了。 “孕妇你也感兴趣?” 厉寒眼里的燥热,终于在她的提醒声中,渐渐冷却。 却还是带着满满的挫败感,“姜楠,我们不熟吗?” 姜楠不由笑出声,“原来你是在生气这个?” “我想问问,我们到底怎么不熟?”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打破砂锅问到底。 甚至,还很幼稚,“刚刚是我们第六次接吻了吧,怎么就不熟?” 那淳厚迷人的声线中,带着强烈的不满。 不由惹的姜楠又是一声轻笑,“你怎么连接了多少次吻都记得?” 这样的轻笑声,让厉寒很不满意。 他又低下头来,一阵抵死缠绵般地吻住她温软的唇。 这一次的吻,带着怒意。 她被咬痛了。 推开他时,她委屈地嘀咕了一声,“你咬痛我了。” “回答我的问题。”厉寒看着她。 她擦了擦刚刚被他咬痛的唇,抬起头来,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厉寒,你真的想取悦我?” 厉寒知道,他并没有成功地取悦到她。 这于他来说,是极大的挫败。 姜楠帮他理了理他的衬衣领口,笑了笑,道: “今天你碰到的那个女的,叫周姐。” “一个很喜欢攀关系的生意人。” “她要是知道你是我法律上的老公,并且知道你是厉寒科技的幕后大老板,估计会一直缠着你。” “之后就是各种找你帮忙做事。” “所以我才跟她说,我们不熟。” “你不至于因为这个,就这么生气吧?” 厉寒半信半疑。 姜楠读懂了他眼神里的疑惑,拉着他的衣领,认真道,“我说的是真的。” “真的?” “千真万确。” 厉寒这个男人,似乎是很好哄。 她说了这么几句,他紧蹙的眉心和紧崩的额角,便松缓下来。 脸色也缓和了一些。 随即,大步朝她的床边走去。 姜楠也跟着走了进去,“你干嘛?” 哪里还有人回应他。 此时的厉寒已经躺到了她的床上,双臂大大张开。 “厉寒,你干嘛?”姜楠走过去,想把他拉起来,“你回你房间去睡。” 厉寒顺着她拉他的手,轻轻一带,便将她带入了怀里,“我房间的床,没有你的床舒服,今天晚上,我睡这里。” “厉寒,你不能这么耍无赖。”她从他的怀里挣扎起身。 看着他,她蹙着细眉,“你起来。” 厉寒没动。 姜楠生气了,“厉寒,我们只是协议夫妻,你搞清楚这一点。” “如果我说,我想做事实夫妻呢?”厉寒坐起来,看着她。 她的思路很清晰,“厉寒,我是孕妇,孕妇你也下得去手?” 再有一个月的时间,她的肚子会更大。 到时候更难看。 他怎么会对孕妇感兴趣? 厉寒的眼神,忽然变得很深。 那里面似乎有许多的故事,“姜楠,我是认真的。” “厉寒。”姜楠也看着他,“我也是认真的。” 她想了想,又说,“我知道,你想取悦我。” 虽然她不明白,他为什么想要取悦她? 她长得漂亮? 也不见得。 比她漂亮的女人多的是。 她灵魂有趣? 那更不见得,她这个人一点也不幽默,有时候因为太过于安静,还显得很没生气。 她坐到床边的沙发上,认真说起来: “厉寒,至少现在,我不想改变我们之间的关系。” “改变一段关系之前,我会有很多的顾虑。” “至少,我需要思考。” 就像陆淮书,她轻易嫁给他的结果,多惨! 她硬将厉寒从床上拽起来,再次将他推到了房间门外,“厉先生,追人是需要耐心的。晚安!” 说罢,她关上了门。 门外的厉寒看着紧闭的门,勾唇笑了笑。 那笑容,多少带着些自嘲。 第二日。 姜楠回了蓉城。 回去之后,她第一时间去了医院,去看望仍旧昏迷的姜唯一。 她和姜阿姨一起,帮姜唯一擦洗了身体。 唯一已经昏迷了两个月了,每隔两三天必须要帮她翻一翻身子,否则长期这样躺下去,是会长疮的。 擦洗完,姜楠坐下来,歇了一口气。 歇气时,她对昏迷的姜唯一,说道,“唯一啊,我肚子渐渐大起来了,下次就搬不动你了。你必须要在我生产前就醒过来,知道吗?你答应了我,要帮我的宝宝取名字的。” 那个时候,她找姜唯一做人工受孕手术,姜唯一说好的,这孩子没有爸爸,她要当干妈,让宝宝多一个人来疼。 说起这些,姜楠有些哽咽。 旁边的姜阿姨更是泣不成声,她赶紧把脏水端去倒了。 正好这个时候,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病房的门并没有关,姜楠抬起头来,看到了那个敲门的人。 第99章 难道这个孩子,是小舅的? 姜楠有些疑惑,“陆淮书,你怎么来了?” 见到陆淮书,心情总是不那么美丽。 他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所以,她不悦地蹙了蹙眉。 陆淮书就怕她不高兴,他赶紧解释: “楠楠,我是过来找姜唯一的母亲,了解一些情况的。” 姜楠松开了姜唯一的手,起身时,脸色有些严肃,“陆淮书,警告了你多少次了,见到我要叫小舅妈。” 这时厉寒没在这里,陆淮书没有压力感。 他理直气壮道,“楠楠,你和我小舅只是协议结婚,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你们又不是真夫妻。” 就因为这一点,陆淮书很庆幸。 庆幸他的楠楠,并不是真的和小舅在一起了。 “我说过,我不会放弃的。” 陆淮书看向她时,眼里除了内疚,还有很深的感情。 “楠楠,我一直都对你很忠诚,我只是被姜帆骗了。” 姜楠却是冷哼了一声。 她绕过床尾,走到陆淮书的面前,冷笑着道: “陆淮书,你的个子长得倒是挺高的。” “但是长脑子了吗?” “你现在是姜帆的老公,你跟我说你对我不会放弃?” “你想当渣男是可以的,但别跟我扯上任何关系。” “就你这种人,还敢叫忠诚?” “我看你别出来丢人现眼了,回家把脑子重新发育一下,再出门。” “免得会被认为你脑子有问题。” 忠诚? 这两个字,是陆淮书最不配的。 既然他是来找姜阿姨的,姜楠就没必要再在这里呆着了。 刚好这时,姜阿姨倒了水,端着盆儿回来。 姜楠打了声招呼,“姜姨,我工作室还有事,我先走了。我后天再来看唯一。” “好。”姜阿姨点点头,“楠楠,你还怀着孕,别太累了。” 被姜楠怼了的陆淮书,很是内疚和自责。 他目送着姜楠离开后,目光久久没有抽回来,甚至站到了门口。 直到彻底瞧不见姜楠的背影了,这才回到病房里。 厉寒让他继续查那个怀孕女人的下落。 线索到姜唯一这里,又彻底断了。 他只能在姜阿姨身上下工夫了。 姜阿姨知道陆淮书来这里的目的,她把早准备好的东西,放在一个箱子里,抱出来,交给了陆淮书。 “陆先生,我女儿从医院里带回去的,工作上的一些资料,都在这里了。” “希望能帮到你。” 陆淮书接过来,“谢谢姜阿姨。” 然后,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一直昏迷不醒的姜唯一。 “姜阿姨你放心,我小舅给这家医院捐赠了很多医疗设备,还捐了很多钱。” “院长答应一直长期给你们免费治疗。” “还会继续在全球聘请最好的康复专家。” “你女儿会醒过来的。” 要是姜唯一能够醒过来,就好了。 他也不用查得那么麻烦。 也不知道是哪个女人,借用了小舅的精子,怀了小舅的孩子。 现在算算,那个女人应该怀孕有三个多月了。 陆淮书突然想到了什么。 姜楠也是怀孕三个多月了。 和那个女人的怀孕时间线,刚刚吻合。 他忽然有些激动,“姜阿姨,你女儿和我前妻姜楠关系那么好,她知不知道姜楠怀的孩子,是谁的?” 姜阿姨茫然地摇了摇头,“这个我不清楚。” 陆淮书心里有着某种猜测,却不敢肯定,“姜阿姨,那你女儿有对你说起过什么吗?比如说,姜楠找你女儿做受孕手术?” 姜阿姨很肯定地摇了摇头,“没有,从来没有说起过。” 没有找到答案,陆淮书有些失落。 可他又怕知道答案。 小舅本来就在追求姜楠。 要是姜楠肚子里的孩子,是通过姜唯一的渠道,用了小舅的精种,做的受孕手术的话…… 岂不是让小舅和姜楠的婚姻关系,更是铁板上钉钉子? 不行,这件事情,他必须查清楚。 他拿了姜阿姨给他的资料,回到了厉寒科技大厦。 云骁好几次来找他,他都在翻看那些资料。 但上面没有任何线索。 坐在办公桌前,他揉了揉眉心。 这时,他给姜楠打了一个电话。 姜楠此时,去了她的茶叶仓库。 她在看新进的这一批茶叶的质量。 接起陆淮书的电话时,她手里正拈着几片茶叶,闻了闻。 大概是不想听到陆淮书的声音,她的声音很冷,“有事?” “姜楠,我问你。”陆淮书有些激动,“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来的?” 手心里的茶叶是清香的,闻起来让人心情舒畅。 这会儿听到陆淮书的质问,却瞬间不舒畅了,“陆淮书,我们离婚了。你没有资格过问这些事情。” “我就是想知道,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陆淮书解释了一句,“楠楠,我没有质问你的意思。” “总之不是你的。”姜楠说,“我跟别的男人生的,你现在管不着。” 这个答案,陆淮书是庆幸的。 他怕孩子是姜楠做受孕手术怀上的。 他害怕这个孩子是小舅的。 “楠楠,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知道……” “挂了。”姜楠懒得听他说话,挂完电话,她继续工作。 这个时候,电话又打进来。 她有些不耐烦了,“陆淮书,你有完没完。我都说了,这个孩子跟你没关系,你没资格过问。” “陆淮书又来骚扰你了?”那头传来的声音,却是厉寒的。 “厉寒?”姜楠这才从一批茶叶前,抬眸,看了看自己的来电显示。 厉寒在电话里,又说,“姜楠,你从江城回蓉城,怎么不叫上我一起?” “厉大老板,你是去谈生意的,我也是去谈生意的,怎么一起?”姜楠反问。 问完,她又嘀咕了一句,“又不是一起去旅游的。” “你至少应该跟我说一声。” “好,好,好,我下次跟你打声招呼,好了吧?” “……”那头没说话。 姜楠淡淡道,“好了,我还要忙,先挂了。” 电话嘟嘟嘟的被挂断。 厉寒拿着手机,脸色黑沉沉了起来。 坐在车里的云骁,不由笑着打趣道,“厉寒,你这个人什么能力都可以,但就是讨女孩子欢心的能力,真是有点堪忧。” 第100章 这个孩子,我要生下来 车里的厉寒,脸色是阴沉的,“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云骁虽是闭上了嘴,却还是在偷偷地笑。 看他这么笑,厉寒冰冷的眼神像是要刀人。 车厢里的温度,瞬间变冷。 但云骁从小和厉寒一起长大,知道他就是这么个性子。 与他四目相对时,云骁极其淡定道: “厉寒,你知道现在专门针对于女性,有个什么词吗?” 厉寒不答。 云骁自问自答道,“叫人间清醒。” 说着,他对厉寒解说了一番: “现在的女性都已经觉醒了,她们追求独立的人格。” “她们喜欢搞钱,搞事业,不依附于男人。” “只要有钱,有事业,男人可有可无。” “姜楠就是属于这种人。” 车厢里,沉默良久的厉寒,终于开了口,“你还是不了解姜楠。” 姜楠除了搞钱搞事业以外,她还很警惕。 因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清楚姜楠为什么如此警惕。 “你了解她?”云骁笑了一声,“那也没见你把她追到手。” …… 夜里九点多。 陆淮书这才离开厉寒科技,回了老太太的别墅。 他在外面其实还有别的房子,但前些日子他搬去和姜帆住在了一起,所以他不想回姜帆那里。 怀里抱着猫咪的厉老太太,见到陆淮书回来,眉心紧蹙道: “淮书,正好姜帆也在这里,坐下来聊一聊吧。” 他多日不归家,姜帆只好来这边找他。 姜帆在老太太这里,已经等了陆淮书两个多小时了。 不等陆淮书开口,姜帆看着厉家母女俩,坚定道,“你们想要我离婚,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沙发对面的厉兰,愁眉苦脸地叹了一口气: “姜帆,你和淮书的感情已经破裂了。” “可以说,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感情,是你一直在欺骗淮书。” “这样硬凑合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 “你开个价吧,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开我们淮书?” 旁边的厉老太太,摸了摸猫咪的脑袋,叹着气,附和道: “姜帆,你这样硬要和淮书在一起,你们彼此都不会幸福。” “放手吧,只要你愿意离婚,我也会补偿你一些损失,你随便开口。” 厉老太太和厉兰是知道的,陆淮书和姜帆就是一对孽缘。 自从姜帆的人设崩塌后,陆淮书越来越痛苦。 她们都不愿意看到他如此痛苦。 这个时候,坐在沙发上的姜帆不慌不忙地拿起茶几上的桔子,剥了起来。 她一边剥,一边干脆利落道: “是,我姜帆虽然贪财,但我还没有贪到毫无底线的地步。” 其实,她大可以狮子大开口。 但她没有。 她说:“我现在怀孕了,我不能让我的孩子生活在单亲家庭里。再多的钱,都弥补不了我的孩子。” 她相信,自从她人设崩塌后,陆淮书虽是对她厌恶至极,但他不会讨厌这个孩子。 她也相信,陆淮书一定会是个好父亲。 桔子剥了一半,她抬眸看向厉家三人。 眼神中,带着警告:“为了让孩子有个完整的家庭,我不会离婚,你们也没权利让一个孕妇离婚。” 厉兰苦口婆心,“孩子才两个多月,可以打掉的,而且……” “你闭嘴。”姜帆手中的桔子,被用力一捏。 那些汁水流出来,她浑然不觉。 她只知道,她现在是个母亲。 她要保护自己的孩子,她满眼刀人的眼神。 “你们没有资格让我打掉孩子。” “那是我的孩子。” “谁也没有资格,剥夺他活下来的权利。” 她讨厌被剥夺,被抛弃的感觉。 从姜楠回到姜家,她就感觉到,自己早晚会被姜国栋和周佳茹抛弃。 她曾经也是个孩子。 她也希望能和姜国栋周佳茹一直相亲相爱,永远都生活在他们的疼爱之下。 但是,姜楠回来了。 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把她抛弃了。 想到自己的遭遇,姜帆满眼痛楚的泪水。 “你们有什么资格,剥夺我孩子活下去的权利?” 如今她已经是一个母亲了。 她要尽到母亲的责任。 这个世界,任何人都可以抛弃她。 但她,永远也不会抛弃自己的孩子。 “孩子我一定要生下来。” “而且,我要这个孩子生活在一个完整的家庭里。” 说到这里,姜帆再没有心情吃桔子。 她把手中捏得稀碎的桔子放在茶几上,抽出一张湿巾擦了擦手,然后起了身。 走到依旧站在那里的陆淮书面前,她拉着陆淮书的领带,往身前一带。 “陆淮书,我承认我爱慕虚荣。” “我也承认,曾经为了名利与钱财,我确实用尽了手段。” “你可以讨厌我,乃至是憎恨我。” “但你不能跟我离婚。” “你也不可以不喜欢这个孩子。” “但你应该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因为你跟我上床的时候,没有人绑着你。” “你种下什么样的因,就应该承担什么样的果。” 陆淮书轻轻推开姜帆,“你别碰我。” “陆淮书,到底还是心软了,对吧?”姜帆嘲笑道,“你怕我流产,不敢推太用力了,是吗?” 恨着自己的陆淮书,紧紧握了拳头。 是,姜帆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种下的因。 他坚持道,“姜帆,如果你硬要生下这个孩子,让这个孩子看到自己的父母如此反目,你觉得他会幸福吗?” “放心?”姜帆冷笑了一声,“我会跟你假装恩爱夫妻。” 如果她非要生下来,陆淮书不敢拿她怎样。 因为她知道,陆淮书心软。 “疯子!”陆淮书瞪着她。 她可笑至极道,“是啊,为了我这么一个疯子,你竟然放弃了你曾经最爱的女人。陆淮书,我不快乐,我也不会让你快乐。我们就这样互相折磨,一直到不死不休吧,哈哈哈……” 她癫狂地大笑几声。 厉家三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却都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最后,姜帆的笑声停下来,“陆淮书,明天是我产检的日子,我希望你这个准爸爸能够尽到责任,陪我去产检。” “哦,对了。”姜帆提醒道,“陆淮书,让我怀孕的人是你。你不能只知道当时爽完了,就忘了你现在该尽的责任。” 她又说,“我现在没工作,怀孕后哪哪都需要钱,你该给我转钱了。” 虽然,姜国栋和周佳茹的房子卖了,她手上有好几百万。 她还有姜国栋和周佳茹给她的许多黄金。 但,她还是需要很多的钱。 说完这些,姜帆拎起包包。 在厉家三人讨厌又恶心的目光中,她无所谓地,离开了。 厉兰望向厉老太太,“妈,怎么办啊?我们淮书是要被这个女人给彻底毁了。” “我们当时都没有擦亮眼睛。”老太太依旧抱着她怀里的那只猫。 她又道,“姜帆要生下这孩子,又不离婚,我们能拿她怎么样?那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 想了想,老太太叹气道,“淮书,你明天陪姜帆去做产检吧,这毕竟是你自己种下的因。” 陆淮书什么也没有说。 他知道这是自己造的孽,他滑动手机屏幕,心软至极地,给姜帆转了五万块钱。 “支付宝到账,五万元。” 别墅外,已经坐进车里的姜帆,得意一笑。 她知道,陆淮书这个人还是有底线和有道德的。 这是陆淮书的弱点。 第二天,陆淮书到底还是陪着姜帆,去了妇产科。 巧合的是,今天也是姜楠产检的日子。 姜楠和厉寒的车子抵达停车场,下车时,正好碰到姜帆和陆淮书。 姜楠朝着姜帆的肚子望了一眼,许是姜帆今天穿的是紧身衣,此时已经能看到她的肚子微微隆起了。 竟然和她的肚子,差不多大小。 第101章 我们以后再生一个 车门前的姜帆,同一时间看到了姜楠和厉寒。 姜帆特意走过来,停在二人面前,“小舅,小舅妈,好巧,在医院都能碰见。” 姜楠没有理会姜帆,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往医院门诊部走去。 厉寒则是看了一眼缓步走来的陆淮书,“我不是警告过你,以后不要骚扰你小舅妈?” 陆淮书知道,他指的是昨天打电话的事。 他解释,“小舅,昨天我是问姜唯一的事情。” 因为他怀疑,姜楠有可能是找姜唯一,做的人工受孕手术。 她们两姐妹关系那么好。 陆淮书一直都是知道的,姜楠有个很重要的人生规划。 那就是三十岁之前,怀孕,生孩子,恢复身材,再重返职场。 她是个职业性女性,她做什么事情都是提前规划好的。 她一直想兼顾着事业和孩子。 她又是那么的喜欢孩子。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眼瞎心也瞎了,他们婚后不可能一直不同房。 那个时候,如果他信任姜楠,并且帮她找律师,帮她摆脱被冤枉被拘留的困境。 等她出了拘留所,他们早就有孩子了。 陆淮书不会告诉厉寒,他所怀疑的事情。 姜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这个问题,他也正在暗中查证。 这时的姜帆,已经大步追上了姜楠,并且绕到她的身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小舅妈,我刚刚叫了你,你连应都不应一声,这样很没礼貌。” “就算你现在是长辈,也不应该这么没礼貌吧。” 姜楠看着姜帆,“刚刚好像只有狗叫声,还有别的声音吗?” “你骂谁是狗?”姜帆气得瞪眼。 姜楠依旧淡淡道,“谁想当狗,谁就是狗。” “你……”姜帆每一次都说不过她,她气得脸色难看。 偏偏这个时候,姜楠又淡淡道,“好狗不挡道。” 说完,便绕开姜帆,往前走去。 这时的厉寒也大步赶上来,挽起姜楠的手,一同离开。 走远了几步,姜帆仍旧站在原地,气冲冲的看着他们。 陆淮书一点也不心疼她,“以后你少招惹姜楠。” “怎么,你还妄想着把她追回来不成?”姜帆嘲笑他,“人家姜楠只当你是,被她清理掉的垃圾。她看也不想多看一眼的垃圾。” “这么损我,你很开心吗?”陆淮书问。 回应他的,是姜帆的再次冷笑,“陆淮书,我说过,这辈子我们就这样互相伤害,不死不休。谁也别想好过。” 陆淮书是麻木的,他往前走去,“我去给你拿产检号,做完产检,我还要去忙别的事情。” 看着他离开,姜帆知道,如今的陆淮书,就算会转钱给她,就算会陪她来做产检,也仅仅只是出于道德束缚。 她明知道硬绑着陆淮书没有任何意义。 但她还是不会放手。 而远处的姜楠,和厉寒手挽着手。 他们看起来恩爱又幸福。 姜楠才是那个人生赢家。 而她,什么都没有了,她只有肚子里的宝宝。 今天姜楠做了空腹血检,和b超检查。 血检完,厉寒递给她一盒牛奶,“抽完血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 “谢谢。”姜楠接过牛奶,“还好。” 牛奶吸管,厉寒已经替她插好了。 她吸了一口后,眉心轻轻一拧,“希望第一次做唐氏筛查,不要有任何问题。” 做受孕手术之前,她做过体检。 很健康。 但是她的脑子小时候长过东西,还动过手术,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遗传病。 她怕这个孩子不健康。 但是转念一想,当时姜唯一给她选的是最优的男性精种,孩子爸爸的基因,肯定也不会有问题。 姜唯一说了,她受孕的精种,是个一九米以上的,很帅的男人提供的。 而且那个男人,除了健康以外,样貌和才识,各方面都很优秀。 看她神思飘远,厉寒问,“姜楠,你在想什么?” 姜楠抽回神思。 现实中,很少看到有一米九以上的帅气男人。 厉寒倒是一九米二,也很帅气。 但他这样气质的男人,少有人能比。 可能她孩子的爸爸,就算是很优秀的,也不会有厉寒这么优秀吧。 她应了一声,“我希望我的孩子健健康康,不要有任何意外。” “你要是这么喜欢孩子。”厉寒看着她,“以后我们再生一个?” 姜楠拿着手里的牛奶,嘀咕了一声,“谁要跟你生孩子?” 但是转念一想,厉寒基因这么好。 如果她跟他生出来的孩子,一定很漂亮,很聪明。 唐氏筛查的血检结果,要第二天才出来。 于是,厉寒又陪姜楠离开了医院。 到了停车场,姜楠在厉寒的车前,看到了那个戴着鸭舌帽和黑口罩的男人。 厉寒说,“一会儿我要去实验基地,让他送你。” 对于这个戴鸭舌帽和黑口罩的男人,姜楠一直很好奇。 他干嘛一直戴个帽子? 脸也遮得严严实实的? 难道他那张脸,见不得人? 尤其是她盯着他看的时候,鸭舌帽男似乎是怕被她看见,又将帽子往下压了压。 她看着他说,“我记得之前厉寒说过,你也是姓陆?那我叫你陆先生吧。” “好。”鸭舌帽男,已经拉开了车门。 姜楠走过去,“麻烦陆先生了。” 鸭舌帽男用他又沙又哑的声音,应了一声,“不麻烦。” 回去的路上,鸭舌帽男在前面开着车。 姜楠坐在后排座,给厉寒发了一条消息:下次产检,我可以自己开车到医院,不用那么麻烦你和陆先生。 厉寒回复:我是孩子的父亲。 姜楠心里嘀咕了一声:哪门子的父亲?厉寒是真的打算把这个孩子,当成自己亲生的了? 反正她不信。 二十分钟后,厉寒抵达了实验基地。 姜国栋重返一号实验室后,工作上很卖力。 见到厉寒后,穿着工装服的姜国栋从二号实验室,走出来。 他拿出一张卡,递给厉寒,“厉寒,这是我上个季度的奖金,还有我上个月的工资,你帮我转交给楠楠。” 姜国栋给姜楠转过钱,但姜楠没有收。 厉寒看了看那张卡,“你以为姜楠稀罕这钱?” “我说过,我要弥补楠楠。不管钱多钱少,都是我的心意。”姜国栋很想得到女儿的原谅,却不知道从何做起。 他又说,“我们给姜帆的钱,已经拿不回来了。那是自动赠予的,就是打官司,也拿不回来。我只希望长寿药和抗癌药,可以早一点研发出来。” 那样,他就可以有好几百万的奖金。 到时候,都可以弥补给他的亲生女儿姜楠。 厉寒没有去接那张卡,“姜楠不缺钱,就算要给,也是你自己去给。” 解铃还需系铃人。 姜楠缺失的,是父爱母爱,如果姜国栋和周佳茹足够真诚,是可以给姜楠一些亲情上的弥补的。 厉寒也希望,姜楠心结能够被解开。 这时,厉寒收到一条微信。 那条微信,让厉寒的脸色,由晴转阴。 看到那条微信,他的额角紧紧一绷。 第102章 厉寒说:相信我 身旁的姜国栋还在和厉寒说着话。 厉寒挺拔如修竹的身影,已经大步离开了。 他走得风风火火,刚刚来到实验基地,还没进他的一号实验室,这就离开了? 姜国栋甚至看见,厉寒最后是箭步跑着上了车。 那辆车子在实验基地前的停车场上,快速地调了一个头,最后扬长而去。 车轮在地面发出滋滋的摩擦声,尖锐地刺激着姜国栋的耳膜。 姜国栋就纳闷了。 什么事情让向来沉稳的厉寒,如此着急? 车上的厉寒,打着车载电话,“他们还在跟踪?” 开着车的鸭舌帽男,看了看车窗外的后视镜。 两辆黑色的轿车一左一右地跟踪在他的车子后头。 他们开得很稳,也离了有一段距离。 他对着电话那头的厉寒,嗯了一声。 厉寒又说,“不要打草惊蛇,也别让姜楠察觉出端倪,别吓着她。” 鸭舌帽男,又嗯了一声。 电话里,厉寒又说,“挂电话后,把定位实时共享过来。” 因为姜楠坐在后排座,鸭舌帽男不敢声音太大。 他随时观察着后视镜里的动静,保持着警惕,轻轻地应了一声,“好。” 然后,挂了电话,把实时位置,共享给了厉寒。 姜楠上车没多久后,因为困意,靠在车窗上睡了会儿觉。 这会儿还在眯着。 听到鸭舌帽男隐隐约约打电话的声音,这才醒来。 见车子行驶在高架桥上,她有些纳闷,“不是说载我去我工作室吗?” “厉先生说,让我先送你回家。” 鸭舌帽男,保持着镇定,却随时注意着后视镜的动向。 之前姜楠是怀疑鸭舌帽男的身份的。 但厉寒跟她说过,他是跟了他很久的人,也是个靠得住的人。 姜楠便放松了戒备心。 可是,看到车窗外有几辆无人机,一直跟随着他们的车子时,她有些疑惑。 以为只是别人放的无人机。 但车子下了高架桥,开出好长一段路,飞人机仍旧在头顶跟着。 再往后面一望,跟着他们的,还有两辆一直尾随在后的黑色轿车。 她不由抓紧了车子里的把手。 “陆先生,是不是有人跟着我们?”她心下紧了紧。 鸭舌帽男,依旧镇定地开着车子,“放心,那是厉先生安排的无人机。” “可是后面还有两辆车跟踪我们,陆先生,到底是什么情况?”姜楠只觉车厢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她将车里的把手抓得更紧。 鸭舌帽男安慰她,“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虽然他的声音又沙又哑,这次却带坚定之意。 这让姜楠的思绪平静了些许。 然后冷静下来,思考着。 她没有任何仇人。 在生意场上,也没有敌家。 那么,不是冲着她来的? 她沉着下来,问,“是厉寒的仇家吗?” 鸭舌帽男没有说话,“……” 这分明就是冲着姜楠来的。 但鸭舌帽男,什么也没有说。 车子下了高架,车速提了起来。 姜楠紧握着把手的同时,也拿起车内的抱枕,护在了肚子前。 她别的都不害怕。 就怕自己的宝宝遇到危险。 越是这个时候,她越要冷静。 但车窗外呼啸而过的风,以及那些快速倒退的楼影,让她人心惶惶。 平日里的那些繁华街景,那些人来人往,再也不热闹,再也不温馨了。 光天化日之下与太平安宁之下,竟然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跟踪他们? 饶是姜楠提醒自己要冷静下来。 此时此刻,也被一种无形的紧张恐慌包围着。 鸭舌帽男从车内后视镜里抬头一望,看到她冷静沉着的模样,知道她心里是紧张的,不由又宽慰她: “姜小姐,厉先生会处理好的。” “他不会让你有什么事。” 姜楠还是紧张。 等她再回头望出去时,那两辆一直尾随的黑色轿车,已经瞧不见了。 姜楠却依旧紧紧扶着车椅。 护在肚子前的抱枕,更是不敢松开。 警惕之中,放在车椅上的手机响了。 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小舅”二字。 结婚这段日子来,她给厉寒的“小舅”备注,一直没有改过来。 闪烁着的来电显示,让姜楠握着把手的力度,松了一些。 她并没有察觉到,这一刻的放松与踏实感。 只是想快点接起厉寒的电话。 于是,赶紧划开了接听键。 那头传来厉寒的声音,“跟踪你们的车子已经解决了,你现在绝对是安全的。不要害怕。” “厉寒,是谁要跟踪我,他们有什么目的?”姜楠心里有太多的问号。 她又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厉寒宽慰她,“他们是冲我来的,跟你没关系。见面后,我再跟你解释。我马上就赶到了。”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姜楠听到后面有鸣笛声。 紧接着,姜楠看到了一辆并排开来的车子,落下了车窗。 车窗后排座坐着的人,正是朝她望来的厉寒。 两辆车子停到了路边。 厉寒下了车,来到姜楠这辆车上,坐到了她的旁边。 然后吩咐鸭舌帽男,“开车。” 车子继续上路。 厉寒揉了揉姜楠的脑袋,“吓到了?” 姜楠强装镇定地摇了摇头。 “没事了。”厉寒轻轻抱了抱她,又在她的后背,轻轻拍了拍。 宽厚的掌心,轻拍着她的后背时,她没有立刻离开厉寒的怀抱。 相反,这种被安抚的感觉,让姜楠有了片刻的踏实感。 连她自己也不曾察觉到,这一刻,她把脑袋,轻轻地靠在了厉寒的肩头。 竟然想在他的肩头上,多歇息片刻。 她坦诚道,“厉寒,刚刚我确实被吓到了,我别的都不怕,就怕保护不了我肚子里的孩子。” 她这一生,从来没有被任何人保护过。 别说被保护,连被理解与被信任也没有过。 所以,她想把她所有的爱和信任,都给自己的孩子。 厉寒又拍了拍她的肩,“是我不好,我应该亲自送你回家的。” “他们是冲着你来的吗?”姜楠抬了头,疑惑地看着他。 他点了点头,“嗯,实验基地有些研究成果,对手来谈判,没谈拢。这是想威胁我。” 对此,姜楠深信不疑。 厉寒的实验基地,研发过很多很牛的药品。 他这几年搞的那个抗癌药和长寿药,好像投资蛮大的。 若有所思的她,没有再说话了。 厉寒刮了刮她的鼻尖,“想什么呢?” “我以后出门要小心些了。”她蹙眉又道,“毕竟我是你名义上的妻子,而且外面的人肯定都以为,我肚子里怀的孩子,是你的孩子。说不准,他们就瞄准我了。” 厉寒再次揉了揉她的脑袋,“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车子在路上正常行驶着。 刚刚的虚惊一场,让姜楠心有余悸。 她时不时地朝车窗外望了望。 直到回到东方华府,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许是累了,她回卧室休息了。 而鸭舌帽男,来到厉寒的面前,“姜楠还不知道,自己脑子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更不知道,刚刚跟踪的车子,是冲着她脑子里的东西来的。” 第103章 精子库有消息了 姜楠脑子里的东西,确实让厉寒一筹莫展。 但他,却道,“我们掌握的比他们更多,不用担心。” 鸭舌帽男没有再说话。 随即两人沉默了一阵。 这时,厉寒去吧台的冰箱里,拿了两瓶冰水。 鸭舌帽男看着他,一声叹息,“小舅,我不希望你再出事。” “我以为你应该已经成长了。”厉寒把冰水递给他,“你不应该这么慌乱,压压惊。” 接过冰水,鸭舌帽男真情流露道,“小舅,我不会再让你和姜楠出事的。” 厉寒则是提醒道,“在旁人面前,不要叫我小舅。” 鸭舌帽男,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门铃声。 在去开门前,厉寒又吩咐了鸭舌帽男两句话: “姜楠脑子里的东西,不要让她知道。信息半点也不能透露。” “还有,去把客厅里的监控记录,删了。” “现在就去。” 鸭舌帽男点头之后,去了电脑房。 厉寒则是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人,是陆淮书,“小舅。” “你来干什么?”厉寒没让陆淮书进门,“有事就在这里说。” 陆淮书委屈道,“小舅,外面风大,你让我进去说吧。我不是来找姜楠的,我是找你有事。” “就在这里说,长话短说。”厉寒坚持。 门口站着的陆淮书,只好就站在门口向他汇报: “小舅,精子库那边有消息了。” “除了姜唯一以外,还有人知道你的精子信息。” “之前是他们弄错了,你的精子并没有让别人借用。” “也就是说,外面没有别的女人,怀过你的孩子。” “你不用再担心,也不用再查了。” 陆淮书撒谎了。 因为他严重怀疑,那个借用小舅精子的女人,就是姜楠。 如果再查下去,让小舅知道姜楠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是他的孩子后,会让两人的关系更加突飞猛进。 这不是陆淮书想要的结果。 他想要姜楠和厉寒离婚。 撒谎的时候,陆淮书没敢看厉寒的眼睛。 厉寒看着他,“你确定无误吗?” 点头时,陆淮书依然没看厉寒的眼睛,“确定。” 然后,又说,“所以小舅不用担心了。” “知道了,你回去吧。”厉寒淡淡道。 这时,删除了客厅监控的鸭舌帽男,从电脑房走出来,回到了客厅。 陆淮书先是一阵头疼,这才看到突然出现在客厅里的鸭舌帽男。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每一次见到这个鸭舌帽男,他就会头疼。 疼得一阵一阵的。 他忍着头疼,看向鸭舌帽男,“小舅,他来姜楠家里做什么?” 这时,鸭舌帽男,把帽子往下面压了压,生怕陆淮书看到他的脸。 “不关你的事。”厉寒关门,“你可以走了。” 门被关上后,忍着头痛的陆淮书,只好离开。 奇怪的是,他上车后,头便不痛了。 细细想来,似乎每一次与鸭舌帽男见面,都会有头痛的感觉。 难道是中邪了不成? 一股不祥又疑惑的感觉,在心中弥漫开来。 陆淮书心里不安得,跟猫抓似的。 车子开远后,他又给厉寒打电话,“小舅,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他总是神神秘秘地跟在你身边?还有,他的身型为什么跟我九分相像?” 电话里的厉寒,淡淡道,“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过问?” 陆淮书不甘心,“那为什么每一次,我见到戴鸭舌帽的男人,我都会头痛。他对我做了什么?” 厉寒干脆利落道,“头疼就去看脑科。” 说完,啪一声挂了电话。 留下开着车子,满脑疑惑的陆淮书,百思不得其解。 他又给厉兰打了电话,“妈,你除了生了我以外,真的没有别的孩子了吗?” “你干嘛问这个?”厉兰觉得他莫名其妙的。 陆淮书在红灯路口,缓缓踩了刹车,“小舅身边有个人,跟我身型九分相似。” 厉兰说,“可能就是巧合吧。妈只生了你一个孩子。” 陆淮书不信,“真的吗?” 厉兰坚持,“我自己生的孩子,我还能不知道?挂了啊。” 陆淮书就更疑惑了。 那个鸭舌帽男,到底是谁? 这件事情,他先不想了。 现在,他要确认的是,姜楠肚子里怀的孩子。 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通过姜唯一做的受孕手术,而来的。 于是,陆淮书又去了一趟医院。 医院里的姜妈妈,正在给姜唯一翻身。 所以病房门是反锁着的。 门外的陆淮书敲门时,她将姜唯一缓缓放平。 照顾起昏迷的姜唯一来,姜阿姨有些吃力,去开门时,显然有些累。 陆淮书带着一些水果礼品,走进来,“姜阿姨,不好意思,又来打扰你。” “快进来吧。”姜阿姨把陆淮书迎进来,“陆先生,你和厉先生已经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了,所有的治疗费都给我们免了,还帮我请护工,我已经很感谢了,以后别破费买这么多东西来。” 陆淮书把东西放下来,“姜阿姨,你一个人照顾女儿也很辛苦,需要多补充营养。你女儿还得靠你。” “唉!”姜阿姨叹了一口气。 安慰了几句,陆淮书问,“姜阿姨,姜唯一家中还有别的跟工作有关的资料吗,我还想再看看。你看,方不方便,带我去你家里看看?” 姜阿姨想了想,“今天可能不行,护工刚走。明天下午,行吗?” 陆淮书点点头,“行。” 他要确认,小舅厉寒的精子,是不是让姜唯一拿去,给姜楠做受孕手术了。 回去的路上,他一边开着车,一边思索着。 姜唯一和姜楠这么要好。 姜楠又是个洁身自好的人。 婚前,她一直不肯让他碰她。 之前也一直是他误会她不检点。 如果姜楠着急想要个孩子,很有可能通过手术怀孕。 她说过,她不接受没有爱,先有性。 所以,她不可能随便找个男人,让自己怀孕。 如果姜楠是用小舅的精子,做了受孕手术,那么这个孩子,一定是小舅的。 第104章 天黑了吗,竟做白日梦 陆淮书大胆地推测着。 现在,只差最后的证据了。 开着车子的他,明明吹着车窗外的风。 那风明明也很清凉。 他却觉得无比窒闷。 如果姜楠怀的孩子,就是通过受孕手术而来的。 那么对他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 他不想让姜楠和小舅两人,因为这个孩子,关系走得更近。 他甚至痴心妄想着,要让姜楠回到他的身边。 …… 姜楠一觉睡到下午。 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 下楼后,她闻到了猪肚鸡的味道。 那是从厨房传来的。 走到厨房后,本以为是阿姨在做饭,看到的却是围着围裙的厉寒,还有在旁边想帮忙,却插不上手的姜国栋。 看到她后,姜国栋热切想要帮忙的眼神,变得尴尬起来。 继而,转为内疚,“楠楠,爸爸过来看看你。” 搅着汤锅的厉寒,这时也回过头来,看向她,“起来了?” 姜楠朝厉寒点了点头,却没有理会姜国栋。 尴尬内疚的姜国栋,立即把自己的银行卡递上来: “楠楠,爸爸上个季度的奖金,还有这个月的工资,都给你。” 姜楠没有接过来,淡淡地问,“你把你的钱都给我了,你们还要租房,怎么生活?” “妈妈还有一万多的退休金。”姜国栋赶紧说,“我们省着用,结余的也会存着,到时候都给你。” 姜楠没说什么,她背对着姜国栋,去倒了一杯水。 身后的姜国栋,赶紧又说,“楠楠,给姜帆的房子和钱财,拿不回来了。律师也说,那是赠予,官司打不赢。希望你不要怪我和妈妈。是我们识人不清,老糊涂了。但是以后只要爸妈有钱,都会给你。” 他赶紧补充,“哦,对了,这张卡的密码,是你的生日,10月9号。” 背对着姜国栋的姜楠,喝了一口水,冷冷回应: “那不是我的生日,那是姜帆的生日。” 24年前的10月9日,是她从周佳茹肚子里生出来的日子。 也是她与周佳茹母女离散的日子。 是个疼痛的日子。 如果是别人,好不容易找回亲生女儿,肯定是会疼着,宠着,千般地弥补着。 他们倒好,把她找回去后,一次次地误会她,伤害她。 她从拘留所转到监狱的时候,他们那些说她还不如判个死刑的话,她到现在还记着。 不是不恨的。 转身回头,她冷冷地看着姜国栋,“我没有生日。” 她不愿过生日,也不愿和原生家庭再扯上关系。 那张卡,姜国栋依旧递向她。 她却放下杯子,拿过来,又去找了把剪刀,当场将银行卡剪得稀碎。 看着被扔到垃圾桶里的银行卡碎片,姜国栋难受极了。 他知道,他与姜楠的父女关系,也像是垃圾桶里的碎片一样。 不管怎么修复,也修复不了。 放下剪刀后,姜楠冷冷地看向姜国栋。 “拿着一张破银行卡,就想我原谅你?” “天黑了吗,在这里做白日梦?” 姜国栋心里难受极了,他委屈道: “楠楠,你能不能不要对爸爸这种脸色?” “爸妈已经被姜帆骗得够惨了。” 姜楠一点也不心疼被骗的姜国栋。 只觉那是他活该的。 她冷笑了一声,“还想要好脸色?你是什么货色,我就给什么脸色。” “楠楠,爸妈真的知道错了……”姜国栋还想再说话。 姜楠指了指门外,“你可以出去了。” 还想再说什么的姜国栋,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随即,很识趣地离开了。 走到门口,他又回过头来,看向姜楠: “楠楠,你始终是我们的女儿。爸爸希望你不要有那么多的恨。” “以前我犯下的错,我也会慢慢弥补的。” “不需要。”她走过去,把姜国栋推了出去,然后关门。 这时,厉寒关了厨房的火,走到姜楠面前。 姜楠什么也没有说,坐到了沙发上,拿起一个抱枕,紧紧抱在怀里。 厉寒跟着坐到她身边,解释道: “今天在实验室,姜国栋找过我,要我把银行卡拿给你。” “没想到他会找到家里来。” “是我不好,不该让他进来。” 姜楠依旧抱着抱枕,头埋在上面,似乎有些痛苦,“我没怪你。” 原生家庭的痛,没有那么容易释怀。 她需要调整。 “姜楠……”厉寒想安慰她。 她抬起头来,强挤笑意: “放心,我没事。这种不值得的父母,我不会为了他们气伤自己的身子的。” 她不想被那些乌七八糟的情绪控制。 她起了身,想找点事做。 于是,去厨房看了看。 看到已经煮好了猪肚鸡,不由回头疑惑地看着他,“你煮的?” “你不是喜欢吃猪肚鸡?”厉寒拿起碗来,舀了半碗汤,递给她,“尝尝。” 她接过来尝了尝,是她喜欢的,带着浓浓的胡椒味的猪肚鸡汤。 这大冬天的,喝上半碗,整个身子都暖暖的。 有时候想想,如果婚姻里,能有厉寒这么一个样样都出色的,还会给她熬汤的伙伴,其实是很不错的。 可能是被抛弃的次数多了,突然来一个厉寒这样对她好的,她有些不太适应。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猪肚鸡汤?” “你只管喝,随时够管。” “还真是饿了,那就谢谢了。” 姜楠的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 一碗浓浓的猪肚鸡汤,让她忘却了所有的烦恼。 她要吃得饱饱的,让肚子里的宝宝,快些长大,早点与她见面。 第二日清晨,姜楠独自出门。 她拉开了车门,准备上车。 车门却突然被人紧紧拉住。 侧头一看,是气势汹汹的姜帆。 姜帆拦着车门,不让她上车,“姜楠,你要不要点脸,你都和陆淮书离婚了,你还要陆淮书的钱?” 这事弄得姜楠莫名其妙的。 她什么时候收了陆淮书的钱? 啪!姜帆用力关了她的车门,愤怒道: “你知不知道,现在我才是陆淮书的合法妻子。” “你要是敢收陆淮书的钱,我可以到法院去告你。” 姜楠捂了捂鼻子,“嘴巴这么臭,大清早的,你是用马桶水漱口了?” “你……”姜帆气得脸色难看,“我跟你说正事,你别在这里骂人。” “你以为我骂你呢?”姜楠退开了半步,捂着鼻子说,“是你真的有口臭。” “你……” 姜帆最讨厌的,就是被姜楠怼。 回回怼她,回回无还击之力。 她咬了咬后牙槽,“姜楠,你信不信,我到法院告你。” “去啊。我打过狂犬疫苗了,你以为我怕你?”姜楠面不改色。 第105章 震惊!受孕者真的是姜楠! 这样面不改色,却言辞犀利的姜楠,让姜帆接不上话,“你,你……” 姜楠:“几天不见,变结巴了?” 姜帆心里有火气,她愤愤不平道: “姜楠,陆淮书以采购茶叶的名义,往你公司打了二万。” “那二十万是我们夫妻共同财产,你给我吐出来。” 这事姜楠真不知道。 陆淮书什么时候,往她公司打了二十万了? 最近是怎么了? 姜国栋要给她钱。 陆淮书也要变相地给她钱。 以为拿钱就得到她的原谅吗? 门都没有。 如果她再原谅这些人,那就是变相地把刀递到他们手上。 又给了让他们再次伤害她的机会。 “姜帆。”姜楠问,“你是怎么把姜国栋和周佳茹的两套房子,存款,黄金,骗到手的?” 姜帆理直气壮道,“我没有骗你,那是他们心甘情愿赠予给我的,你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又怎么样,你到法院去告我,也告不赢。” “这不就对了。”姜楠说,“陆淮书打的钱,是采购茶叶的。你去法院告,也告不赢。” 她说得很有道理。 姜帆竟然无力反驳。 这时,姜楠把姜帆拉开,重新打开了车门,坐进去。 启动引擎后,她又望向车窗外的姜帆,道: “姜帆,你也是快要当妈的人了。” “多为孩子积点德。” “别整天想着怎么对付别人。” “管不好自己的男人,就回去多读点书,就你这样还大学最美女教授?” “我看是没长脑子的野兽还差不多。” 说完这句话,姜楠便踩着油门,开车离开了。 车子开远后,陆淮书又打来了电话。 她开了车载电话,“说!” “楠楠,我以采购茶叶的名义,往你公司账上打了二十万。你不用给我发茶叶。” “以后我每个月都会给你打钱。” “算是我弥补你的。” 陆淮书在电话里,语气内疚。 姜楠开着车子,道,“你以为这样,我就不讨厌你了吗?” 车载电话里,传来陆淮书诚恳的声音: “楠楠,我没想过要让你那么快原谅我,我只是想弥补你。” 姜楠有些气愤,“你是想弥补我,还是想给我找麻烦?姜帆因为这二十万,已经堵到我家门口了。” “她去找你了?”陆淮书万万没有想到,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姜帆监视了。 开着车子的姜楠,实在是不想再被陆淮书纠缠了。 她一边开着车子,一边冷冰冰地说: “陆淮书,什么叫弥补,什么叫麻烦,你都分不清楚?” “驴是不是一天什么事都不用干了,就踢你脑袋了?” “还有,我不是草船,麻烦你的‘贱’不要对准我,ok。” “你想贱,就去和姜帆一起贱,别整天自信满满地以为只要你够坚持,我就会原谅你。” “一股人渣味,还自以为自己很深情?” “别再纠缠我。” 说完,她气愤地挂断了电话。 不行,被陆淮书纠缠的日子,太不好过了。 回头她要让厉寒好好管管。 中午。 陆淮书原本是准备去找姜帆的。 但姜帆主动找了他。 两人约在餐厅。 姜帆点了一桌子陆淮书爱吃的菜。 陆淮书却连筷子都没有动一下。 姜帆给他夹了菜,“我们谈谈。” “直接说重点。”陆淮书没给好脸色。 放下筷子的姜帆,开门见山: “你给姜楠的二十万,我知道了。这种事情,我希望下一次不许再发生了。” “还有,作为你的妻子,你的银行卡,你的财产,得让我管着。” “呵!”陆淮书一声冷笑,“姜帆,你以为是你谁。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我才没有跟你离婚。你真把自己当成陆家的女主人了?” 陆淮书皱眉又道,“姜帆,你人设崩塌成这样,走在大街上,你不怕别人戳你脊梁骨吗?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些话?” 他又说: “每个月,我会给你两万的养胎费。” “等你生孩子,也会给你找好月子中心,以后也会给孩子的抚养费。” “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其余的,别痴心妄想。” 桌上的那些菜,陆淮书是一口也没动。 说完,他起身离开。 身后的姜帆也是拍着桌子,愤怒起身,“陆淮书,你就不怕我和你对簿公堂吗?” 陆淮书转头,“你能拿了姜家父母的钱,让他们打官司也打不赢,做到如此滴水不漏,我也能。” “陆淮书,你现在就是这么对付我的?”姜帆委屈,不甘,“为了一个姜楠,你要处处跟我用心计,是吗?” 陆淮书冷冷应声: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还有,姜帆,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你的报应才刚刚开始。” 陆淮书走出餐厅包厢,接到了姜唯一母亲的电话,“陆先生,你不是说要去我家里,看看唯一有没有落下一些工作资料吗。我现在从医院出发,我把家里地址发给你。” “好的,姜阿姨。”说完,陆淮书挂了电话。 他要去查证姜唯一经手的受孕手术一事。 因为急切,脚下不由一阵生风。 到了姜唯一家,姜阿姨尴尬道,“陆先生,这段日子唯一昏迷在医院,家里实在乱得很,让你见笑了。你看看,你需要什么资料,你随便找。” 陆淮书礼貌道,“姜阿姨,家里的东西,我都可以看看吗?” 姜阿姨把姜唯一的笔记本拿起来,“除了这个,唯一的日记本,其余的,都可以。” 陆淮书万分感激,然后开始在姜唯一的房间里四处看看。 他翻了姜唯一的所有抽屉。 一无所获。 差点放弃的时候,他看到了桌子上的一本台历。 上面画着好几个红色圈圈。 上面标注着:姜楠排卵期,姜楠手术。 是了,姜楠就是通过姜唯一,做了受孕手术。 这一瞬间,陆淮书全身的血液冲上头顶。 姜楠怀的孩子,真的是小舅的!!! 不,这不是事实。 陆淮书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 可是当他把台历翻到下一页,下一个月的日期上时,上面还是标注着姜楠的排卵期,以及第二次手术的日子。 甚至还标注着:手术成功! 铁板上钉钉子的事情了。 不,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小舅知道。 小舅知道了,这两个人就算只是假结婚,最后也会因为孩子变成真的。 这个时候,陆淮书的手机突然一声乍响。 拿起手机一看,陆淮书心跳加速…… 第106章 谁给你的胆子 来电显示,是小舅二字。 陆淮书吓了一大跳。 正是他查到姜楠怀孕真相的时候,小舅打电话来干什么? 陆淮书明明知道,厉寒不可能那么快知道姜楠怀孕的真相,可是这个时候看到厉寒的来电显示,还是有些心虚。 以至于他接通厉寒的电话后,心跳得更厉害,“小舅!” “在哪里?”厉寒在电话里的声音,显得有些冰冷。 握着手机的陆淮书,规规矩矩答,“小舅,我出来办点事情。” 厉寒:“回一趟厉家,现在。” 说完,厉寒便把电话挂了。 陆淮书有些猜不透他的心思。 但他很快将姜唯一放在桌子上的那本,标注着姜楠排卵期,以及姜楠受孕手术第一次,第二次,还有手术成功时间日期的台历,当场撕毁,并扔进垃圾桶里了。 他不能让小舅知道,姜楠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是她借用了小舅的精子,通过受孕手术怀上的。 从姜唯一的房间走出去时,姜唯一的妈妈问他,“陆先生,有找到对你有用的资料吗?” 陆淮书撒谎道,“没有。不过姜阿姨,真的很谢谢你,还要让你特意抽时间回来陪我找东西。” “应该是我感谢您和厉先生,一直资助我家唯一的医药费。没能帮到你们,真的很抱歉。”姜阿姨一脸内疚。 “没事的,我自己再想想别的办法。今天我还有别的事情,就先走了。” “好的。” 陆淮书拎着手里的垃圾袋说,“姜阿姨,我帮你把垃圾提下楼。” 到了楼下,陆淮书把这袋装着证据的垃圾,扔进了垃圾桶里。 刚好这个时候,垃圾清运的工作人员,又把这堆垃圾清理走了,扔到了垃圾清运车上。 看着垃圾清运车远去,陆淮书这才开车离开。 坐在驾驶室里,吹着窗外的冷风,他这才觉得心里踏实许多。 只要姜唯一没有醒过来,只要他永远不说,小舅将会永远不知道,他的精子是被姜楠好巧不巧的,拿去做了受孕手术。 刚刚小舅在电话里吩咐过他,要他回一趟厉家。 于是,他朝着东方华府的方向开去。 回到厉家,抱着猫的厉老太太和厉兰,坐在沙发上。 两母女都是一筹莫展的模样。 见到儿子回来,厉兰站起来,直接问: “淮书,你是又怎么惹你小舅生气了?他回来的时候说是要见你,脸色很不好。” 陆淮书不答非问,“小舅呢?” 正说着,厉寒从楼上走下来。 他挺拔如修竹的身影,带着不怒自威的威慑感。 加上他的脸色充满了寒意,这让本就心虚的陆淮书,不敢再直视他的眼睛,“小舅,你找我有事?” 厉寒本来就脾气不好。 而陆淮书又一而再再而三,把他的警告当成是耳边风。 走到陆淮书的身边,他二话不说,一脚踢在陆淮书的肚子上。 这样的举动惊得厉兰和抱着猫的厉老太太,赶紧上前劝阻。 厉兰拉着厉寒:“厉寒,你跟淮书好好说话,有什么事别动手。” 厉老太太也是挺身上前,挡在就要被踢倒的陆淮书面前: “厉寒,淮书是做错什么事情了,你要发这么大的脾气?” 打了人的厉寒,面色冰冷地坐在沙发上,“让他自己说。” 因此,厉兰和厉老太太同时盯向陆淮书,同时问,“淮书,你又做什么错事了?” “……”心虚的陆淮书,捂着被踢痛的肚子,低着头。 难道他把姜唯一的那些证据销毁的事情,被小舅知道了? 不可能! 连姜唯一的妈妈都没有注意到,他把那本台历撕毁的事情。 小舅不可能这么快知道。 他抬起头来,看向厉寒时壮起了胆子,“小舅,你是不是因为我往姜楠公司账上,打了二十万块钱的事情,这么生气?” 厉老太太问,“淮书,你往楠楠的账上打钱干什么?” 陆淮书理直气壮道,“我采购茶叶。” 厉寒冷冷问,“你就只是为了采购茶叶?” 分明就是还想再纠缠姜楠,想千方百计讨姜楠欢心,想跟他抢女人。 坐在沙发上的他,眼神中带着冰冷与失望。 随即冷声提醒: “陆淮书,你现在是有妇之夫,并且姜帆还怀了你的孩子,你却隔三岔五纠缠你的前妻。” “并且姜楠现在已经成了你的小舅妈。” “谁给你的胆子?” 站在沙发前的陆淮书,没有立即接话。 他其实是害怕厉寒的。 但他心中有许多不甘心。 如果不是小舅,姜楠说不准还在原地等他。 只要他和姜帆离了婚,姜楠肯定还会再接受他。 都怪小舅。 陆淮书突然抬头挺胸。 一副壮起胆子,就要豁出去的样子。 “小舅,姜楠根本不是我的小舅妈。” “你和她只是协议结婚,你们又不是真正的夫妻。” “你娶姜楠,只是不想再让外婆催你结婚生孩子。姜楠嫁给你,也只是为了解决目前的麻烦。” “你们到现在都还没有真正同房吧?” 最后这句,是陆淮书的猜测。 以他对姜楠的了解,她肚子里怀着孕,而且对厉寒没有真感情。 她不可能和厉寒发生关系。 “小舅,就连姜楠肚子里怀的那个孩子,也并不是你的。” “你们算哪门子的夫妻?” 他就是要激化矛盾。 要让厉老太太对小舅施压。 只要姜楠和小舅分开了,他就还有机会。 听闻这些的老太太,走到厉寒的身边坐下来,满眼疑惑地看着他: “厉寒,淮书说的是不是真的?” “姜楠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不是你的?” “还有,你们真的只是协议结婚?” 面对老太太抛出的一堆的问题,厉寒根本不答。 他满眼凌寒地看着陆淮书。 没有料到,今天这小子的胆子这么大。 可他的眼神到底是充满了杀伤力,盯得陆淮书又低下了头,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说的都是实事,小舅别不承认。” “厉寒,你老实跟我说,淮书说的是不是真的?”老太太心慌慌地扒了扒厉寒的手臂。 然后,又道,“要是姜楠肚子里怀的孩子,不是你的种。那你岂不是当了接盘侠?” 老太太刚刚对姜楠建立起的好印象,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她愤怒道:“我还以为之前是我错怪了姜楠,以为她跟姜帆不一样,没想到是一路货色。她怀了别人的孩子还想嫁进我们厉家,她到底是什么目的?” 第107章 姜楠上了救护车 厉寒不得不承认,今天陆淮书这一挑拨,确实是激化了矛盾。 但他厉寒不是被人所控之人。 “说够了吗?”他从沙发上站起来。 那挺拔如修竹的身影,忽然变得寒意阵阵。 如此俯视着坐在沙发上是非不分的老太太,他的眼里带着一股压迫感。 这让老太太不敢再接着说话了。 他就怕自己这个小儿子发脾气。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说的是事实啊,如果姜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那你就是给别人当了接盘侠。” “姜楠做这种事情,太不要脸了。” 呵! 厉寒冷笑了一声,随即又道: “之前姜楠还不计前嫌,连夜去帮你找心内科的权威医生。” “如果不是看在姜楠的面子上,早已退休的李教授,根本就不会接下你的手术。” “你早死在手术台上了。” 他的眼神和语气,全是失望: “我以为你老人家已经幡然醒悟了,没想到除了老糊涂了和是非不分以外,还是个忘恩负义的。” 姜楠不原谅她,真是明智的选择。 哼! 又一声失望又愤怒的哼声。 厉寒气的肺要炸开。 这个家,他是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了。 他掷地有声道: “我厉寒娶回家的女人。” “不管她过去如何,将来又如何,我都不在乎。” “谁要是敢在背后再找姜楠麻烦,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就算是他的亲生妈,他也不可能惯着。 甩下这句话,他冷冷地睇了一眼陆淮书,“你,跟我出来。” 陆淮书心里七上八下的。 不知道他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成功地挑起了是非,小舅会怎么处置他? 以至于跟着厉寒走出去后,陆淮书一直小心警惕着。 就害怕小舅一个转身,又踢他一脚。 刚刚那一脚,踢在他的小腹处,肠子都要断了似的。 太疼了。 这会儿走路,陆淮书还是直不起腰来。 等厉寒走出别墅,停下来时,陆淮书赶紧态度极好地认着错: “小舅,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把你和姜楠协议结婚的事情,告诉外婆的。” “我只是太爱姜楠,太想让你和她分开了。” “小舅,我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 “你打我,骂我,怎么处置我都行。但是我真的没办法不爱姜楠。” 呵! 厉寒冷笑了一声。 就他这样的渣男,还配提爱? “你是在跟我宣战?”他眉心微锁,噙在唇间的冷冷笑意,带着明显的不屑一顾。 这让陆淮书知道,如果他要跟他抢同一个女人,他根本不是小舅的对手。 但他壮起胆子来,斗胆道: “小舅,我还是那句话。虽然我样样都不如你,但是铁杵还能磨成针。” “姜楠迟早能够感觉到我的悔意和真诚。” 厉寒:“简直痴心妄想。” …… 这天下午,戴鸭舌帽的男人,再次找到了陆淮书。 他把陆淮书约到一条偏僻无人的街巷。 和往日一样,他戴着鸭舌帽和黑口罩,见到陆淮书走近后,特意又将帽子压低。 刚刚一走近,陆淮书感觉到一阵熟悉的头疼。 又是那种感觉。 他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靠近鸭舌帽男,都会头疼。 他捂着脑袋,看向鸭舌帽男,“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每次见到你,我都会头疼得如此厉害?” 这声音渐渐变小。 最后陆淮书蹲在地上,用力地捶了捶头。 鸭舌帽男见他头疼成这样,于是长话短说: “今天找你来只有一个目的。” “你别再去纠缠姜楠了。” “你小舅为了能够走到姜楠的面前来,他付出了很多。” “他对姜楠的爱,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你这样纠缠下去,只会给他惹更多的麻烦事。” “终有一天,你会后悔你惹了那么多的麻烦事。” 说完这几句话,鸭舌帽男便转身离开了。 直到陆淮书感觉自己的头不疼了,抬起头来,才发现鸭舌帽男已经不见了。 鸭舌帽男的行踪和他的身份一样,是一个解不开迷。 这个鸭舌帽男,到底是谁? 他三番五次地提醒他,又到底是什么目的? 他和小舅,又是什么关系? 陆淮书太好奇了。 下午。 姜楠在工作室正常办公。 她突然接到了厉老太太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老太太带着怒意,直接质问: “姜楠,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怀着别人的孩子,和厉寒结婚?” “你这样费尽心思地接近厉寒,到底什么目的?” “之前我还以为你和姜帆不一样,原来你比姜帆藏得更深。” “我们一大家子都被你耍得团团转。” “姜楠,别以为你间接救了我一命,这件事情就能这么算了。” 坐在办公室的姜楠,有些莫名其妙。 老太太什么时候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厉寒的了? 她可以肯定的是,老太太又因为这件事情,跟她翻脸了。 这翻脸的方式,和当初她和陆淮书在一起时,一模一样。 果然,她不姓厉,这信任随时可以崩塌。 既然这样,她也没必要给什么好脸色。 “老太太,你翻脸比翻书还快。” “是从教书育人的,改行去当唱戏的了吗?” “别人唱戏还凭本事,你是直接满口喷粪,张口就来啊。” 老太太怼不过她,气得不行,“你,姜楠,你,你……” “对,我就是费尽心机,要接近你儿子,怎么了?” “有本事,你让他跟我离婚。” “你看他跟我离不离?” “我就是要气死你。” 啪! 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等厉老太太再打来时,她果断挂断。 再把这老太婆拉黑删除。 早知道她翻脸这么快,当初她就不应该救她。 果然好心都没好报。 拉黑老太婆后,姜楠给厉寒打了一个电话。 此时的厉寒正在开车,原本是准备要去实验基地的。 接到姜楠的电话,他先开了口,“怎么,想我了?” “气都气饱了,还想你?”姜楠直接说,“厉寒,刚刚你妈打电话来,把我骂了一通。” 她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又说,“不过,我把她骂回去了。我先跟你打声招呼,你们家人翻脸比翻书还要快,以后我要是做出什么事情来,你可别拦着。” 说着,她气愤地挂了电话。 厉寒再打过去时,正在气头上的她,把厉寒的电话也挂了。 厉寒只好调转车头,去她工作室找她。 四十分钟后,他到了姜楠的工作室楼下。 大厦门口,他看到一辆救护车呼啸而去。 他没在意,再打姜楠的电话,是一直无人接听状态。 于是,只好上楼去找她。 来到她的工作室,前台围了好几个人。 他们慌慌张张的,在说着什么。 厉寒听了一句。 “好吓人呀,就那样摔倒了,流了好多血,不会流产吧?” 一瞬间,厉寒大步上前。 他全身血液倒流着,冲上脑头,“你们说什么?你们老板姜楠呢?” “楠姐去医院了,刚刚救护车才走……” 第108章 我们交往吧 厉寒眼里的光,突然破灭。 平日里那般沉稳持重的他,突然慌了神。 连他的声音也像是要断掉的弦音一样,“哪家医院?” “第一人民医院。”对方答完,还想再说什么,已经见他转身拔腿。 很快,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工作室外的电梯门口。 “喂,厉先生,不是的,你听我说……” 哪里还有厉寒的身影? 他早已跟随着电梯一层一层往下。 平日里坐这样的观光玻璃电梯,可以欣赏着楼外的整个城市繁华。 今日那些眼里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繁华街景,好像都失了光彩。 心系着姜楠安危的他,看什么都是阴沉沉又灰蒙蒙的。 这一路,他的车子开到一百二十码以上。 早已超速。 甚至连闯了好几个红灯。 一路赶去了第一人民医院的妇产科手术室。 他拦着一个从手术室走出来的护士,问,“请问,刚刚救护车送来的那个产妇,情况怎么样了?” “你是家属吗?”护士一脸沉重样。 这样的沉重,将气氛烘托得无比紧张。 厉寒的手心里冒了一层冷汗,他慌忙地点点头,“我是她丈夫。” “这位先生,节哀吧。” “我们已经尽力了,抢救不过来了,你过来跟我签下字。” “哦,对了,交警那边还等着你办手续。” 轰! 这是晴天霹雳。 厉寒整个宽阔有力的肩膀,塌下来。 眼神里的光也全部破碎。 “你们肯定弄错了,我太太早上还好好的。” “她不可能有事。” “这绝对不可能。” 他痛苦地吼了一声。 那样的吼声,像是要将整个走廊的光明给撕碎。 “厉寒?”听到厉寒的声音,原本要去交费的姜楠,转身回头。 她看到了厉寒那颓败的背影。 于是,加快了碎步,往前走去,“厉寒,你怎么在这里?” 身后的身影,让厉寒愣了一下,转身回头时,看到手里拿着单子的她,好好地站在那里。 他的眼眶一瞬间就红了。 喜极而泣的泪水,突然夺眶而出。 那是姜楠第一次见到一个大男人,竟然还会掉眼泪。 莫名其妙的她还没弄清楚状况,厉寒已箭步上前,将她紧紧拥在了怀里。 他抱着她,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姜楠,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已经……” 滚烫的泪水滴下来,落在她的额头上。 她抬眸,看到喜极而泣的他,她不由蹙了蹙眉心,“厉寒,你怎么了?” 她想从他怀里脱身。 因为他抱得太紧了,紧到她微微隆起的肚子被压迫着,很不舒服。 而且这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医生,都看着他们呢! 谁料越是挣脱,他抱得越紧。 “厉寒,你到底怎么了?我不是好好的吗,我没事?” 厉寒缓缓松开她,并且眼神凶巴巴地看着她,“你怎么回事,打你电话你也不接?” 知不知道他刚刚有多担心她? 就在这个时候,姜楠接到了公司的电话。 是前台小妹打来的,“楠姐,刚刚你老公来公司,他以为你摔跤流产,被救护车抬走了。” “好,知道了。”姜楠挂了电话,看向厉寒,“你去过我公司了?” 然后,他又碰到刚刚从手术室出来的护士,跟他说有个救护车送来的产妇没抢救过来。 他误以为那个产妇是她? 姜楠好气又好笑,“厉寒,你说你一个大总裁,怎么不把事情弄清楚?” 还掉眼泪了! “你还笑得出来。”厉寒用力捏了捏她的鼻尖。 刚刚他吓得魂都要丢了。 他从来没有这般害怕过。 笑着笑着的姜楠,眼神忽然软了下来。 脸上的笑意也变得动容起来。 从小到大,没有人为她哭过。 第一二任养父养母没有过,陆淮书也没有过,亲生父母周佳茹和姜国栋,更是没有过。 厉寒是第一个为她哭的人。 姜楠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在这个世态炎凉冷暖自知的世间,她曾许多次被最亲的人抛弃丢下。 她一直都是缝缝补补地活着。 突然有人为她落泪。 那泪仿佛是落在了她的心间。 她抬起手来,替厉寒擦了擦,笑道,“一个大总裁还在医院里哭鼻子,丢不丢人?” “你还好意思说我。”厉寒的脸色阴沉起来,“打你多少个电话都不接?” 他把她上下打量。 确定她没事后,眼神才渐渐镇定和冷静下来。 “对不起嘛,刚刚公司有个怀孕的员工摔跤了,我也是着急。”她拉起了厉寒的手,“跟我一起去缴费。”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在陆淮书和老太太他们面前,主动地拉起他的手。 厉寒反将她的手,扣在掌心。 他的手指强有力地挤进她的指缝里,与她的掌心紧紧贴合。 这一次,她没有再甩开他。 这天下午,处理完员工的事情,两人一起去吃晚餐。 天有些冷。 两人选择吃清汤的牛肉火锅。 厉寒坐在对面,涮着现切的雪花牛肉。 袅袅飘散的热气下,是他眉眼间的高冷帅气与沉着冷静。 姜楠很难将下午在医院时,那个红着眼眶流着泪的他,和现在的他结合在一起。 以前,她觉得一个人吃火锅也不会清冷孤单。 现在和厉寒一起涮着牛肉火锅的感觉,好像挺好,挺温馨的。 而且,她喜欢他帮她调的火锅蘸料,有小米辣,香葱,香菜,芹菜粒,香油,耗油,酱油,醋。 又香又辣! 蘸着他帮她刚刚涮好的雪花牛肉,好像是她有史以来吃过的,最香的牛肉。 她也去涮了两片雪花牛肉。 上上下下,烫了十余秒,再夹给厉寒,“厉寒,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说。”厉寒抬眸,看着她。 她继续去涮别的青菜,“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从一开始,我被冤枉入狱,你就一直相信我的清白。你是不是很早之前就暗恋我?” 厉寒夹起她帮她涮的雪花牛肉,喂入嘴里。 还有点烫,他却嚼得津津有味。 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牛肉。 他一边吃,一边答非所问地回答她的问题,“那次你入狱,是我在背后把你捞出来的。” 这个回答,她应该满意了吧。 “原来是你啊?”姜楠就说嘛,那个时候她差点被判刑的 死者家属说什么也不放过她。 可是突然就被无罪释放了。 她大概明白了,厉寒就是很早之前就喜欢她,虽然他没承认。 眼眶突然一红。 人生二十四载,无数个刮风下雨的春夏秋冬,她向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在缝缝补补。 现在,她有厉寒了。 “怎么还哭了?”厉寒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她,“下午是谁说我掉眼泪的?” 她接过纸巾,泪水反而掉得更多。 不过,她并不是难过,只是想到很早以前,厉寒就在背后护着她,心里有些感动。 “别哭了。”厉寒看着她,“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 “厉寒。”她擦了擦泪,吸吸鼻子。 抬头时,她又说,“你之前不是说,要跟我谈一场以忠诚为基础的恋爱吗?” 唇角微勾时,她的脸上有真诚的笑容,“我们试一试吧。” 这句话让厉寒夹着菜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 他夹着菜的动作,也有些紧张。 心间的情绪汹涌彭湃起来,面上却是极其平静,然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是认真的?” 第109章 这是父子连心啊 姜楠本以为,答应和厉寒真正交往了,能看到他惊喜的模样。 可是涮着青菜的他,表现得极其淡定。 这让姜楠不悦地噘起嘴来。 不是,厉寒明明一直在取悦她。 她明显地感觉得到。 为什么她答应跟他交往了,他能表现出如此的淡定啊? 她说,“我当然是认真的,说这些话,我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姜楠要么就不谈恋爱,要么就是以白首偕老为终极目的而谈。” 她话锋一转,故意又说: “不过,你好像并不是很开心。” “那算了,不谈了。” 她继续埋头涮着牛肉。 “姜楠,反悔来不及了。” 厉寒一派冷静淡定地涮着青菜。 然后淡定从容地拿出手机,把她刚刚说话时的录音,放给她听。 听完后,他的口气带着得意之意,“现在我不仅有录音,而且还有结婚证,你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没有再说话的姜楠,咧嘴一笑。 今天的牛肉,好像格外的香。 一个人吃火锅和两个人吃火锅的感觉,好像确实是天差地别。 一个人清清冷冷,两个人却是幸福温馨。 “谈就谈,谁怕谁。”她望向对面的厉寒,“以后你可不许欺负我。” 厉寒给她夹了一片烫好的青菜,“万一你欺负我呢?” “厉寒,蹬鼻子上脸了是吧?”她瞪了他一眼,看到厉寒笑起来,她也跟着笑起来。 这天晚上,两人开开心心地回到别墅。 姜楠在玄关处,换着鞋子。 身后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环在腰间,搂住了她。 厉寒线条完美的下颚,轻轻落在她的肩膀,又轻吻她的耳畔。 “姜楠,答应我之后,就不能再反悔了。” 他的气息,是灼人的。 在这清寒的冬夜,流连在她耳畔间。 姜楠的手,覆在了环在腰间的那双手背上。 闭上眼时,颀长白皙的脖颈,随着他灼人的气息,微微往后仰了仰。 那吻,便落在了她白皙纤长的脖颈上。 男女之事,便如巫山洛浦。 姜楠知道,厉寒的吻技,向来很好。 一经撩拨,她便觉遍身瘫软。 在他一米九二高大身躯包裹下,她那显得无比娇小的身子,很快转了个身。 勾上他的脖子,与他相拥相吻。 这样热情妖娆的她,让厉寒有些把持不住。 他不舍地抬起头来,“楠楠,你怀着孕,可以吗?” 抿嘴微笑的姜楠不说话。 她依旧抱着厉寒的脖子。 两人的身影落在墙上,油然生出暧昧来。 “你还得继续克制着。”姜楠调皮一笑后,松开他来。 虽然他的吻技很好,而且她刚刚确实是想要。 但一切都以肚子里的宝宝为重。 明明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了,可她脚下迈开的步伐,却是十分欢快。 “厉寒,我去洗澡了。” 客厅里的感应灯,随着她轻快的步伐,也一盏一盏亮起来。 灯光摇曳下,姜楠的背影看不出她怀有身孕。 那样高挑与纤细的背影影,撩动着厉寒的心弦。 而姜楠,去到自己的卧室后,她没有立即去洗澡。 她拿了睡衣和毛巾,拧开了水,出了会神。 滴滴嗒嗒的水流声,就像她此时此刻的心境一样,有些不平静。 如果日子能够这样温馨幸福下去,她是不排斥的。 但她也是清醒的。 不管日子有多美好,那个人又有多好,她都不能太贪恋。 以至于洗过澡,要睡觉,厉寒抱来被子想要跟她一起睡时,她很坚决地反对了。 “不行,你回你房间去睡。”她甚至没让厉寒的被子沾到她的床。 推着他结实伟岸的背,她把他连连往外推。 终于推到了门口,她赶紧去关门,“我怕你把持不住,伤害到我宝宝。” “我保证,什么都不做。”厉寒抱着被子,在门口一脸正经样,“最多只是抱抱你。” 姜楠凶凶地瞪着他,“抱着也不行。你们男人最不老实了。” 门口的厉寒,露出可怜巴巴样。 没想到平日里那样严肃的一个人,还会有小奶狗般的可怜模样。 姜楠忍不住笑了笑,“不行就是不行。” 一会儿睡一张床上,他抱着抱着,就该动手动脚。 而她对他又完全没有抵抗力。 啪! 果断关了门。 然后笑着回到床上。 这天晚上,躺在床上,她是带着笑意睡去的。 而厉寒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回想着晚饭时间,她说着同意和他交往的好些话。 太过兴奋,他怎么也睡不着。 时而侧身,时而抱臂枕着头,时而望向天花板。 但即使辗转难眠,厉寒却依旧是嘴角微勾的。 第二天早上,两人竟然心有灵犀的,同时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 并且,同时说了一声,“早!” 这天早上,姜楠穿了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 纤细的脖颈上,围着大红色的毛线围巾。 长长的头发披下来。 她笑着往前走的时候,大衣将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全部遮住。 根本看不出她是一个孕妇。 厉寒淡淡地夸了一句,“你今天气色真好!” “我哪天气色不好!”姜楠倒是自信满满,惹得厉寒勾唇一笑。 她这才发现,其实这个男人笑起来,远比不笑的时候,好看许多。 突然,“嘶……” “怎么了?”厉寒紧张上前,忙扶住她。 他的脸上哪里还有笑意,有的全是紧张和着急,“楠楠,你怎么了?” 恋爱中的人,连称呼都是这般甜蜜。 姜楠一动不动地扶着肚子,细细感受着,“我的宝宝刚刚好像动了一下。好像是胎动!” 这是胎动的感觉吗? 不过这会儿又没动了。 厉寒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 起初没感觉到什么。 他索性蹲下身来,把耳朵贴过去。 这个时候,姜楠也配合着他,把黑色的大衣掀开,露出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来。 “嘶……” 刚好在厉寒耳朵贴过去的时候,肚子里的宝宝又踢了她一下。 厉寒也感觉到了,“真的是胎动!” 厉寒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就好像这个孩子是他自己的似的,让他很想亲近。 第110章 再生一个,我是愿意的呀 肚子里的胎儿没了动静。 厉寒忙抬头,仰望着一脸微笑的姜楠。 “姜楠,胎儿怎么不动了?” 看着他蹙起眉头的模样来,姜楠笑了笑。 “这只是初次胎动,怎么可能一直动,他又没有多动症。” “我再听听。”厉寒贴在她的肚子上,换了一个位置。 耳朵好像被里面的小家伙,轻轻拍了拍。 很轻微。 厉寒却真真切切,又感觉到了。 “又动了。”他抬起头来,看向姜楠时,满眼都是惊喜。 姜楠忽然觉得这张脸,相当好看。 那硬朗挺括的五官,笑起来的时候,竟然可以如此温柔。 “厉寒,好奇怪哦。”姜楠觉得有些神奇。 她低了头,看着依旧贴在她肚子上的厉寒,惊奇道,“每次胎儿一动,你竟然都能感受到?” 就好像,这孩子想跟厉寒亲近一样。 而厉寒似乎也特别喜欢孩子。 “你是真喜欢孩子,还是装出来的?”姜楠问他。 他没有立即回答。 而是贴在她的肚子上,直到彻底感觉不到小家伙的胎动了,这才起身。 起身后,他的眉目间是月朗云疏般的淡淡笑意,“我喜欢小孩。” 然后,揉了揉她的脑袋,勾起唇来,笑着问,“等生完这胎,调养一段时间,我们再生一个?” 姜楠没有回答。 他又说,“如果能够凑起一双儿女,人生也算圆满。” 圆满两个字,让姜楠的眼里亮起一道光。 那是她对人生的美好憧憬。 她是从未体会过家庭温暖的人。 如果和厉寒组建的家庭,能够有一双儿女,还能温暖美满,那她岂不是成了人生赢家! 曾经她越是缺失什么,就越是渴望什么。 她太渴望得到家庭的温暖了。 “厉寒,我先把话说在前头。”她一本正经道,“我是愿意再给你生一个孩子的,但是这头一胎不是你亲生的,你要好好待他。” 说这句话时,她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 “我舍不得我的宝宝受到一丝伤害。” “以后,我要给他很多很多的温暖,和很多很多的爱。” 不要像她一样,上半生过得那样凄楚。 爹不疼,妈不爱的。 肚子里的宝宝,似乎是与她心灵相通。 感应到她的母爱,小家伙竟然又动了一下,“又动了!” 之前怀孕,她并没有如此强烈的亲情感。 现在胎儿连着胎动好几次,让她越来越期待小家伙能够快点出来。 这次的厉寒,并没有再次贴到她的小腹处。 他静静地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眼神里流露出一股浓浓的爱意。 姜楠看来,那是父爱。 他说,“你放心,我既然接受了你,就会接受你的全部。”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孩子好像跟他很亲近。 他蹲下来,在她的小腹处,轻声说: “小家伙,爸爸不欺负你,你也别欺负爸爸,嗯?” 姜楠笑他,“怎么跟孩子似的,幼稚!” 站起身的厉寒,突然故作委屈状。 “怎么啦?”姜楠抚了抚他轻蹙的眉心。 他抓住她的手,再次故作委屈,“我们的二人世界才刚刚开始,我还没好好享受一下,马上就要迎来‘小三’了。” “你要敢嫌弃这个‘小三’”姜楠故作凶巴巴样,“看我不揍遍你。” “好了,跟你开玩笑的。”厉寒扣紧她的手。 两人一起往楼下走去,他边走边说,“我也很期待小家伙的到来。” 姜楠其实很怀疑。 她并不是有多优秀。 为什么厉寒偏偏要选中她。 甚至不在意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 但昨日在医院里,厉寒为她红了眼眶。 那是第一个真心实意为她掉眼泪的人。 她知道,厉寒也是真的在意她的安危。 于是,她更加踏实地,握紧了厉寒的手。 只是这样欢快的心情,在走出别墅,见到在别墅外等着的人后,顿时戛然而止。 等在别墅外头的人,是迎着冬日晨风,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厉老太太。 跟在老太太身边的,是矮胖的管家,吴叔。 如此凌寒的大清晨。 老太太这么早就堵在了门口。 想必是有备而来。 厉寒这个时候,是牵着姜楠的手的。 因为风大的原因,他把她的手牵着,揣在了自己的大衣衣兜里。 手指在她的掌心里,细细柔柔地摩挲着。 那意思是说,有他在,让她别害怕。 望向老太太时,他脸色一绷,“你来干什么?” 老太太没答,矮胖的吴叔很是难为情地看向姜楠和厉寒,“先生,太太,厉教授硬要过来,我没拦住。” “不关你的事。”厉寒知道,吴叔是个拎得清的,不像老太太。 他看着老太太,又说,“我知道她是个吃饱了撑着了,没事找事干的。” 没再说话的吴叔,很是认同厉寒的话:老太太就是没事找事。 儿子这么怼她,老太太不依了,“厉寒,有你这么跟你妈说话的吗?我就问你,你是不是非要跟姜楠在一起?” 冷风扑打在所有人的身上。 比这风更冷的,是厉寒的脸色。 他看着老太太,道:“这件事情,你没有话语权。” “我生了你,我没有话语权,谁有话语权?”老太太站在风中,一副苦口婆心样,“他们姜家没一个好的,你看看之前的姜帆,把淮书和姜家父母,坑得有多惨。” 随即,望向姜楠,“姜楠,看在之前你救过我的份上。你要和厉寒在一起,也是可以的。但条件只有一个,把你肚子里的野种打掉。” 老太太知道,姜楠肯定不会打掉这个孩子。 她又说,“如果做不到,就离开我儿子。” 姜楠一声哼笑。 她的手从厉寒的衣兜里抽出来,上前两步,与老太太面对面站在一起。 “厉教授,跟人沾边的事情,你是一样都不做呐。” “你让我打掉孩子,我就要打掉吗?” “我凭什么听你的,你好大的脸啊?” 说完这几句,姜楠又走回厉寒身边,挽起他的手,故意与厉寒秀恩爱的模样。 “我就是要怀着别人的孩子,再跟你儿子在一起。” “你儿子心甘情愿的,你管不着。” “气死你。” 第111章 厉寒,孕期克制点啊! “你,你个牙尖嘴利的……”老太太气得不轻。 她手指着姜楠,却发现自己教书育人一辈子,却是一句也说不过她。 这时姜楠依旧挽着厉寒,冷冷一笑道: “厉教授,别这么大动干戈,一会儿气坏了身体。” “要是气得两眼一闭,连盒带灰才两斤,不划算。” 闻言,老太太指着姜楠的手,发着抖,“你咒我呢?” 然后,又看向自己的儿子,“厉寒,你看看,这就是你娶回来的女人,她咒我早死,她就这么歹毒。” 厉寒没有回答。 这会儿,他失望透顶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一口窒闷的气息堵在胸口。 他冷下脸来,道: “如果不是姜楠救了你,你早没命了。” “你不仅忘恩负义,还只许州官点火,不许百姓点灯。” “怎么,你说姜楠就说得,她还不许反驳几句?” 这会儿,厉寒说完,侧头看着挽着自己胳膊的姜楠。 他抬手,揉了揉姜楠的脑袋,“不生气,别动了胎气。” 姜楠发现,厉寒的三观真的超正。 他不会因为厉教授是他的母亲,就惯着老太太。 她暖心地点了点头,“嗯。” 实在是看不过去的矮胖吴叔,不由看着老太太,插了几句: “是啊,教授,不管姜楠怀的孩子是谁的,那始终是一条人命。” “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权让姜楠打掉孩子。” “教授,您真的管得太宽了。” “还有,哪个当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 “既然姜楠是您儿子看中的,您就接纳她,祝福他们就好了。” 老太太朝着矮胖的吴叔,不悦地睇了一眼,“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 厉寒哼了一声:“我看你是还不如吴叔活得通透。” 没有再理会老太太,他牵着姜楠的手,走到车门前,给她打开了车门。 等姜楠坐进了车里,他又回头看向矮胖的吴叔,淡淡地吩咐了一声: “吴叔,送老太太回去,别让她在这里丢人现眼。” 坐进车里,他吩咐司机开车。 姜楠看向他,“我刚刚怼了老太太,你不会觉得我大逆不道吧?” “值得尊敬的人,你就尊敬。”厉寒握着她的手,又说,“不值得的尊敬的人,你想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 说着,又道,“如果我妈老是欺负你,你还尊敬她,那是愚孝。” 姜楠高兴地靠在他的肩头,“我就喜欢跟你这样三观超正的人,相处在一起。” 这小脑袋落在自己的肩头,还是主动靠下来的。 厉寒不由勾起唇角。 随即揉了揉她的脑袋,“只要你没被气到就好。” “我才不跟你妈这样的人置气,气坏了身体,犯不着。”姜楠是个清醒的。 刚刚她怼得那般气势汹汹,只是不想示弱。 免得老太太以为,她是个好欺负的。 厉寒让司机,先送姜楠,去了她的工作室。 两人分开了几个小时。 中午的时候,姜楠吃过饭,去了厉寒科技大厦。 她给厉寒带去了一罐上好的,外面根本买不到的茶叶。 厉寒和云骁正在办公室里,讨论着工作。 云骁说,“这批抗癌药,要这么快投入到市场吗?” 划动着平板电脑的厉寒,应了一声,“嗯。” 云骁点点头,“反正实验基地那边的进展,我不管,你说要投入市场,我就去安排。” “你让陆淮书去对接。”厉寒抬起头来,“最近,你帮我去一件事情。” 云骁正要问。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是总裁办的人,带着姜楠站在了门口,“厉总,太太过来了。” “稀客啊。”云骁朝姜楠望去的时候,厉寒已经起了身。 厉寒走到姜楠的面前,把姜楠迎了进来,“怎么突然过来了,吃过饭了吗?” “嗯。”姜楠扬了扬手中的茶叶盒,“给你带点茶叶来。” 厉寒指了指墙角边上的陈列架,“你先帮我放在架子上。” 等姜楠拿着茶叶走过去时,厉寒让云骁先出去。 云骁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打趣道,“怕我当电灯泡啊?” 云骁又朝姜楠纤细高挑的背影望过去,“姜楠怀孕快四个月了吧,还像少女一样。你小子那方面克制点,孕期别太频繁了。” 云骁这般没个正经,厉寒不由睇了他一眼,“滚!” 茶叶架前的姜楠,看到一罐熟悉的茶叶。 雾里青? 这不是之前厉寒从她那里买走的雾里青吗? 她回过头,看着厉寒,眼里微有疑惑: “厉寒,你不是说这罐雾里青,是你帮你朋友买的吗?” “怎么还在你这里,你没送出去?” 收拾好东西的云骁,从沙发前站起来,笑着解释着: “什么买给朋友的,那是厉寒为了去看你,特意找的借口。” 疑惑的姜楠,走回来。 云骁笑着又说,“厉寒给你买雾里青的那天,你是不是生病了?” “对啊。”姜楠记得很清楚,那天她不仅感冒了,头痛的老毛病也犯了。 云骁又说,“是不是厉寒打你电话,你一直没接。” “对。”姜楠再次点头。 云骁接着又说: “厉寒见你两天不接电话,去你公司问了,你也不在公司。” “再问陆淮书,他更是不清楚你的状况。” “他怕你有个什么意外,所以一着急,直接杀到你家里去了。” 姜楠恍然大悟。 难怪那天厉寒去得那般突然。 原来是担忧她。 “厉寒,你藏得够深啊。”姜楠望向厉寒,满眼都是微笑。 旁边的云骁又说: “你这罐雾里青,市面上根本没有卖的。” “厉寒为了接近你,早就打探好了。” “他不是藏得深,他是对你蓄谋已久。” 蓄谋已久四个字,让姜楠有些受宠若惊。 她怎么值得,厉寒如此待她啊? 也难怪昨日在医院里,他误以为自己抢救不过来了,瞬间红了眼睛,整个人都要塌掉似的。 那种紧张和在意,是装不出来的。 这个时候,厉寒递给云骁一个眼神:多嘴! 云骁笑了笑,抱着手中的资料走出去,“我不当你们的电灯泡了,你们恩爱去。” 走后的云骁,特意帮他们把门带过去。 姜楠再看厉寒时,眼神莫名多了许多动容,“你的心思怎么藏得这么深,我之前竟然一直没有察觉到。” “因为你笨。”厉寒勾住她的腰,揽她入怀时,又刮了刮她的鼻尖。 “嘶……”姜楠皱眉,厉寒跟着紧张,“怎么了?” 姜楠笑道,“肚子里这个小家伙又踢我了。莫不成是个男孩,这么调皮?” 第112章 孕期是可以的 姜楠摸着自己明显隆起的孕肚,微笑着抬起头来。 “其实我更喜欢是个女儿。” “但感觉他这般调皮,应该是个男孩。” 与她四目相对时,厉寒揉了揉她的脑袋: “你这么喜欢女孩,如果这一胎是个男孩,那我们就再接着生个女儿。” “刚好凑齐一个好字。” 姜楠嘀咕了一声,“哪里能说生女孩就生女孩,那还不是得看男方的染色体。” “……”厉寒没有再接话。 他静静地看着姜楠。 姜楠也感觉到,他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没有了刚刚的平淡稳重,好像瞬间升了温。 又似带着占有欲与溺宠之意,将她整个人包裹。 她的心跳莫名的,快了几拍。 这种感觉其实前段时间也有,只是她一直不承认。 此刻她清清楚楚地知道,她又开始恋爱了。 即使清醒地提醒自己,恋爱这玩意碰不得,但此时此刻被厉寒这眼底浮出的温柔之意,让她毫无抵抗力。 这种感觉,好像是与陆淮书在一起时,从未有过的感觉。 那个时候,只是觉得陆淮书追她追得最久,应该是个靠得住的人,便嫁了。 明明心跳漏掉了半拍,她还故作镇定地与厉寒平静对视,“你看着我干什么?” 泛红的耳根,泄漏了她的心绪。 她这个样子,像极了明目张胆撒谎的孩子。 这故作镇定的娇羞样子,可爱极了。 厉寒也是有史以来心情最好,却也是故作平静样,抬手从她的头顶越过。 然后从她身后的架子上,拿起一本书,“我拿书。” 手里明明拿起书了,他却并没有抽回手来。 他保持着这样伸手的姿势,单手虚虚环住她。 修长的颈项和性感挺括的喉结,便在姜楠的面前明晃晃地展示着。 还有他完美的下颌线,似乎随时就要朝她贴下来,又并没有贴下来。 姜楠的心跳已经漏掉好几拍了。 厉寒却还是波澜不惊模样,打量着她耳根边泛起的红,“你害羞了?” 姜楠推开他虚虚环住自己的手臂,不由低着头嘀咕了一声: “谁害羞了。” 明明这么说,那躲开的眼神却有些闪烁不定。 厉寒开怀一笑。 果然,恋爱中的女孩子儿都是这么可爱。 他觉得自己多日来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 放下书,他索性将就要离开的姜楠拉回来,大大胆胆地从她身后,环住了她的腰。 “楠楠,你害羞的模样,太可爱了。” 这气息来到了她的耳畔边。 他的下颌也轻轻抵在她的肩上。 稍稍一抬下巴,他吻了吻她的耳根,吻了吻她的侧脸。 姜楠顿时全身紧绷,“厉寒!” 他刚刚其实并不是要去拿书,只是故意那样亲密地挨着她,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这会儿,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紧紧地贴着她。 鼻尖擦过她的脸庞,狠狠吻了吻她的脸。 滚烫急促的呼吸,似细碎的火焰,溅落在姜楠白皙而战栗的肌肤上。 蓉城的十二月是很冷的。 姜楠一转身回头,从他怀里离开半尺的距离,看见厉寒眉眼间隐隐的情和欲,在这清冷的午后挥之不去。 “楠楠。”他勾着她的后腰窝,重新把她拉回来。 随即喉结一滚,眼睛似深不见底的火焰山,似要把她吸进去,“你什么时候给我?” “厉寒,不行。我现在还怀着孩子。”姜楠抬手间,环住了他修长的颈项。 他看着她,眼里欲望翻滚。 再低下头来,轻轻吻住她的额头。 “我听说,怀孕除开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适当的性生活,是可以放松孕妇身心,减轻孕期压力的。” “并且还可以增进夫妻感情。” 姜楠抬起头来,瞪了他一眼,“你哪里去打听的这些?” 厉寒一本正经,“这是常识。” “好了。”姜楠果断从他怀里起了身,“就算真要那啥,也不是现在。” 她可不习惯,在他办公室跟他发生那种关系。 “我也差不多要回去了。”她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亲,然后退开,“晚上见。” 厉寒也渐收眼底的情绪,不舍地看着她,“我让小陆送你。” 小陆便是那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 姜楠坐上他的车后,时不时地打量着他的背影。 虽然他整张侧脸都隐藏在鸭舌帽和黑口罩之下,但不难看出,他的背影和陆淮书很像。 姜楠问出口,“陆先生,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鸭舌帽男用沙哑的声音,应了一声,“嗯。” “你和陆淮书的身影这般像,你们俩是有什么关系吗?”姜楠问。 鸭舌帽男想也不想,答,“没有。” “那你和厉寒是怎么认识的?”姜楠很好奇。 厉寒说过,鸭舌帽男是个很靠得住的人。 难道是有过命的交情? 这时,鸭舌帽男清晰地应了一句,“姜小姐,你说了,只问一个问题。” 两人的谈话,因此终结。 姜楠也很识趣的,不再说话了。 再看着这和陆淮书九分神似的背影,只觉这个鸭舌帽男,好是无趣哦。 …… 姜楠走后,厉寒去了云骁的办公室。 这时,云骁正在和陆淮书聊着一期抗癌药上市的事情。 厉寒走过去,看向陆淮书,“你先出去,我和你云叔聊点事情。” 陆淮书拿着桌上的资料,起了身。 走到门口时,他又回头,“小舅,一期抗癌药,确定可以上市了吗?万一没有效果,是会砸我们的招牌的。” 坐到沙发上的厉寒,没有回答。 云骁帮他应了一声,“你小舅的意思,是想收集更多的临床数据,再接着继续研发。你就按项目计划进行吧。” 陆淮书点点头欲走,厉寒吩咐了一声,“把门关上。” 于是,陆淮书出去后,特意将门给关上了。 厉寒特意起身,将门反锁后,这才又走回来坐在沙发上。 云骁问他,“什么事情,还特意让你外甥回避?” “你帮我查一件事情。”厉寒给了云骁一些资料。 云骁拿起来一看,不由惊了一跳,“不是,厉寒,几个月前,你竟然去精子库取了精,而且你精子,还被人拿去做了受孕手术?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厉寒看着云骁,说,“这件本来是陆淮书在经手,但那小子靠不住。” 厉寒指了指那些资料,又说,“你帮我继续查下去,把那个怀孕的女人找出来。” 第113章 把那怀孕的女人找出来 云骁再次看了看那些资料。 一边看,一边说。 “经手受孕手术的姜唯一,车祸昏迷不醒。” “线索就在这里断了。” “而她经手的受孕手术,是在四个多月以前。” “也就是说,那个怀了你孩子的女人,已经有快有四个月的身孕了吧?” 厉寒脸色阴沉地点点头。 云骁不难从他这般脸色中看得出来,他不想让这个孩子生下来。 放下资料,云骁又说,“厉寒,你有没有跟姜楠说起,你在外面的这个孩子?” “我会找个时间,好好跟她聊聊。”说这句话时,厉寒皱起了眉头。 云骁拍了拍那些资料,道,“厉寒,唯一知情的姜唯一车祸昏迷不醒,这件事情想要查下去,难办哦。” 厉寒若有所思,“姜唯一和姜楠是朋友关系,而且有着过命的交情。” “那这件事情,姜楠知道吗?”云骁问。 厉寒摇头,“我问过她,她对姜唯一工作上的事情,并不知情。连姜唯一的母亲也不知情。” 因为精子库的那些信息,本就是保密的。 再次拿起那些资料,云骁一筹莫展,“难查!” 厉寒起了身,“这件事情,你自己去查,别去问陆淮书。” “姜帆人设崩塌后,这小子天天想着姜楠?”云骁问。 这个问题让厉寒的脸色染上寒芒,然后冷哼一声,“这小子是痴心妄想。” 云骁笑了笑,“呵,可能他也是真的后悔,也是真的很爱姜楠,才敢跟你这个小舅,如此较劲。” 云骁拍了拍手上的资料,又道,“放心,这件事情,既然你已经交给了我,我会认真去查的。” “上点心。”厉寒点点头,又说,“务必要把那个怀孕的女人帮我找出来。” 点了点头的云骁,拿着资料开始仔细研究。 厉寒还想再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等他走到门口,他还是回头看着桌前,研究着手中资料的男人,“云骁!” “还有事?”云骁抬头。 厉寒说,“方家那位回国了,你知道吗?” 他说的是方草的姐姐,方缘。 提到这个人,云骁眼里的光,一点点消散,露出短暂的苦楚后,无所谓地笑了笑。 “回来了就回来了,关我什么事。” 厉寒看着强装无所谓的云骁,“我就是想提醒你,那个女人长了多张面孔,你不能再对她心软。” “放心,同一个坑我不会再跳第二次。”云骁低头,继续翻看手中的资料,“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 关门声响起后,云骁放下了手中的资料。 眼神在那一刻,变得黯淡又碎裂。 他整个人一阵颓然,然后往沙发后面倒去。 门口,传来厉寒无可奈何的声音,“看来,你并没有完全放下。” “你不是走了吗?”窝在沙发里的云骁,立刻坐直身躯,很不爽地睇他一眼。 “希望你清醒一些。”补充完这一句,厉寒这才真正带上门,转身离去。 回办公室的路上,他碰到了陆淮书。 陆淮书喊了他一声,“小舅。” “嗯。”厉寒停下来,看着陆淮书,却不说话,“……” 他不走,陆淮书也不敢先离开。 被他这不露情绪的目光如此盯着,陆淮书心里有些发慌,“小舅,要是没别的事情,我先去忙了。” 陆淮书低下头想离开。 “等等。”厉寒喊住了他,“我问你。” 陆淮书又往回退了两步,正面面对着他。 他问,“你去过姜唯一的家里了?” “……”犹豫片刻的陆淮书,眼神有些闪躲。 但他知道,什么事情都逃不过小舅的眼睛。 不能对他撒谎。 也不敢撒谎。 “是。” 厉寒又问,“是去查精子库的那件事情了?” “是。”陆淮书垂了眸,没敢看他的眼睛,“结果我已经告诉小舅了,是之前弄错了。” 心虚作祟,迫使陆淮书停顿了片刻。 调整呼吸后,这才又道: “姜唯一经手的精子,不是小舅的。所以小舅在外面,不会有别的孩子。” “没查错?”厉寒问。 陆淮书赶紧点头,然后借口说是还有工作要忙,便匆匆离开了。 可厉寒心知肚明,这小子有事瞒着他。 所以他才让云骁接手精子库的事情。 …… 下午四点多。 姜楠忙完手上的事情,给厉寒发了一条微信: 【厉寒,我肚子饿了,今天想早点回家吃猪肚鸡。】 【你有时间吗?】 厉寒几乎是秒回:【那我让玲姨和吴妈安排。再过五分钟,我去你工作室接你。】 姜楠回了一个高兴的表情包。 然后放下手机,手肘抵着下巴,暗自一笑。 路过的小苏见到她这独自微笑的模样,不由跟旁边的同事小声议论。 “你们看见没,楠姐最近整个状态都不一样了。” “好像热恋中。” 姜楠从茶水间抬头,望向小苏,“你们议论什么呢?” 小苏笑道:“我们说,这恋爱中的女人,不再皱眉头了,笑容也多了,皮肤也有光泽了。” 姜楠工作室的人都知道,她前夫是个很渣的大渣男。 幸运的是,她离婚当日,便嫁给了前夫的小舅,那位卓然不凡的大人物。 小苏走过去,问,“楠姐,厉先生应该待你极好吧,而且我感觉他对你肯定是蓄谋已久。” “还不错。”姜楠笑道。 小苏又问,“那他知不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通过姜医生,做的受孕手术来的?” 这件事情,前前后后,小苏也跑了不少腿。 尤其是姜楠打排卵针的那段日子。 “这个他倒是不知道,他大概以为我是和哪个男人在一起,怀上的。他很尊重我的个人隐私” “爱情的力量真是太伟大了。厉先生这么好的男人,哪里去找呀。” “我准备等孩子生下来,再告诉他。” 如果厉寒真的愿意跟她好好过日子的话,她也愿意跟他分享自己的秘密。 这时,小苏笑着,在她耳边小声提醒道: “楠姐,怀孕期间,千万要叫你家那位,节制点,别太放纵哦。” 闻言,姜楠递给小苏一个眼神:调皮! 然后,她抓着小苏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面前来,大大方方问: “小苏,你是生过孩子的。” “我问你个问题,怀孕期间,真的可以过性生活?” 小苏答,“当然!我和我老公那会儿,可没因为怀孕就不敢做,但是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要小心注意,尽量避免。怀孕中期,完全可以的。只是别太频繁,节制一点就行。” 姜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厉寒的电话打过来了。 第114章 姜楠还想生一个 姜楠掏出手机。 身旁的小苏面露微笑道,“楠姐,是厉先生吧,你快接电话吧。” 姜楠点了点头。 划开接听键的时候,她唇角微勾,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这几日,她的笑容比平日里更多,也笑得更加灿烂和明媚,明显是被爱情滋润的。 小苏看她接了电话,便比了个手势离开了茶水间。 姜楠把听筒放到耳边的时候,又对小苏点了点头。 很快,电话里传来了厉寒的声音。 “姜楠,我到你公司楼下了。” 平日里,没觉得厉寒的声音有多好听。 今天听起来,却觉得他的声线这般干净好听,让人听了心情愉悦。 她也欢喜地应了一声: “好,我现在就下去。” 两人一起回到东方华府。 矮胖的吴叔和卷发的玲姨,已经帮他们准备好了猪肚鸡火锅。 挺着孕肚的姜楠,扶着椅子坐下来。 厉寒坐到她的旁边,先帮她舀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递给她,“先暖暖身子。” 看着那汤,姜楠皱眉。 厉寒问,“你不是最喜欢喝猪肚鸡汤吗,而且还要胡椒味的。” “不是不喜欢。”姜楠说,“是怀孕两三个月后,老是尿频,我要少喝点汤。” 厉寒把汤端回来,给她夹菜,“怀孕这么辛苦,那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生了。” “干嘛不生?” 姜楠吃了一块嚼劲十足的猪肚。 她看着厉寒,边咬边说,“我们都那么喜欢孩子,生完这一胎,最少还要再生一个,孩子才不孤单。” 一儿一女,是最完美的。 她好不容易才对这段婚姻有了盼头。 当然还要继续生了! 她去烫了一片蔬菜,边烫边想: 再说了,下次生孩子,终于不用再去做人工受孕,不用去受那个罪,可以正常怀孕了。 怎么也得再生一个。 烫完菜,她夹到碗里,“厉寒,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喜欢吃猪肚鸡的,以前我们根本没在一起吃过饭。陆淮书也不可能告诉你这些。” 厉寒喝了一口汤,“我还知道你喜欢吃煎鸡蛋面,鸡蛋要煎成外焦里嫩,最少要吃三个。” “这你也知道。”姜楠好奇地看着他,“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我的?” 放下汤碗的厉寒,不答,又说,“而且,你喜欢把身份证放在手机壳里。” “你看过我手机?” “没有。” 厉寒夹起一块鸡腿肉,放到她碗里: “而且,你每年都会去寺庙求一张平安符,和身份证一起放到手机壳里。” 放下筷子的姜楠,露出无比惊讶的神情,“厉寒,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我的?” 回应姜楠的,是厉寒的沉默与眼神凝视。 他没有回答。 他看着姜楠,不答反问,“姜楠,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曾经伤害过你,你会不会离开我?” “你在说什么?”姜楠重新拿起筷子,有些莫名其妙,“我们曾经都没有在一起过,哪来伤害。” “如果,或者是说,你觉得我伤害了你。” “那就证明缘分不够深,不能走到最后,好聚好散。不爱,也不恨。” “如果还有恨呢?” “那就证明还有爱啊。” 吃着火锅的姜楠,觉得今天的厉寒好奇怪。 她帮厉寒夹了几片猪肚,放到他碗里,“厉寒,患得患失,不像是你的作风。” 她自己又夹了一块鸡翅,啃了一口,停下来,看着他,“如果是我,我肯定会拿得起,放得下。” 她对过往的每一段关系,都是快刀斩乱麻。 养父母也好,陆淮书也好,还是亲生父母也好。 任何让她痛苦内耗的,都不需要再留着了。 她继续啃鸡翅。 啃完鸡翅,她擦擦嘴,看着厉寒: “厉寒,但我觉得,你和之前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不会伤害她。 除非他对她所有的好,都是虚情假意。 看他像有心事,姜楠察觉到不对劲儿,“厉寒,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厉寒揉揉她的脑袋,“就是怕你离开我。” “你不伤害我,我怎么可能离开你。”她理所当然道。 然后,把碗递给他,“麻烦老公,帮我盛一碗米饭,要一大碗。” “你叫我什么?” “老公,帮我盛一碗饭。” 现在她可是两个人吃饭。 饭量大增。 两人正吃着饭,大门外响起了门铃声。 在隔壁次餐厅同样吃着火锅的矮胖吴叔,起了身去看了看门口的监视器。 然后走回主餐厅,“厉先生,是您二姐,陆淮书的妈,她在外面按门铃,要让她进来吗?” 姜楠瞬间没了吃饭的心情,“她来准是没好事。” “让她回去吧。”厉寒吩咐道。 等矮胖的吴叔,前去打发厉兰时,她硬闯了进来。 “厉寒,姜楠在家吗?” 看到餐桌前坐着的姜楠,厉兰直接拉住了她的胳膊,要把她往外面拽。 “姜楠,你得跟我去一趟医院,我妈心脏病又犯了。” 姜楠现在肚子大起来了,被这么一拽,很不舒服。 她差点没站稳。 好在厉寒立即起身,把厉兰推开的同时,扶住了她,“你没事吧?” “没事。”姜楠摇了摇头。 厉兰着急道,“姜楠,你赶紧跟我去一趟医院。” “老太太心脏病发作了,你应该叫医生,而不是找我。”姜楠冷下声来。 这两母女真是作天作地。 姜帆人设崩塌,她救了老太太后,两母女对她的态度好了几天。 又得知她怀的孩子不是厉寒的后,翻脸跟翻书一样快。 她才不要去医院。 厉兰着急道,“姜楠,你必须得去啊。我妈不愿意让别的医生给她看病,她信不过那些医生,她就要李教授。” 姜楠坐回椅子里,继续吃着火锅,“人家李教授早就退休了,没那义务。再说,你妈又不是慈禧太后,凭什么要别人随传随到。” 先前还好声好气地厉兰,这会儿愤怒起来,“姜楠,见死不救是吧?你还是不是厉家的儿媳妇了,我妈都躺医院里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悠哉游哉地吃火锅?” 姜楠仍旧涮着青菜,“我可没那烂好心的助人情节!” 再说了,是要让她去帮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痴心妄想。 她才不是烂好人。 第115章 厉寒,谢谢你 姜楠这会儿自顾自地,吃着烫好的青菜。 那娃娃菜,甜甜的。 她又夹了一片,才不要被旁的事情影响到自己的心情。 厉兰见她这般不上心,气愤地望向厉寒,“厉寒,你不管管你老婆,妈都住院了,她还有心思在这里吃火锅。她好歹她是个当儿媳妇的。” 比起这夜色更黑沉沉的,是厉寒的脸色。 他沉下脸来,冷声道: “老太太就因为姜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只差没把她赶出厉家。” “现在倒想起,她有这么个儿媳妇了?” “好啊,厉寒。”厉兰指着他,气得咬了咬牙,“你娶了老婆就不要妈了,是吧?” 那到底是自己的母亲,厉寒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便问,“什么情况?” 等厉兰一番阐述后,他才知道情况。 原来老太太只是心脏不舒服,去医院做了检查。 说是要留院观察。 老太太只是害怕又要动手术,怕死,又信不过那些医术不如李教授的医生。 所以死活都要李教授去。 但人家李教授早就退休了,之前也是看在姜楠的面子上,才愿意出诊。 这时,姜楠也知道了情况,她从餐桌前回头,看向厉寒,问了一句: “厉寒,我问你。你会不会逼我去请李教授?” 她要厉寒一个态度。 厉寒走回去,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说: “你说得对,做人没必要有一副烂好人的助人情节。” “特别是对忘恩负义之辈,更没有这个义务。” “她都不承认你是厉家儿媳妇,你更不需要尽什么义务。” “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姜楠抬起头来,看着这个站在自己面前一身浩然正气的男人。 她问,“你真的这么想吗?” 厉寒又摸了摸她的头,道: “如果我母亲今天有个什么意外。” “那让她出意外的,是她的疾病,不是你。” “你不需承担任何责任。” “任何人,也不能对你有任何道德绑架。” 这一瞬间,姜楠湿了眼眶。 她活了二十四年,从来没有人真正跟她站在一起,为她考虑过。 厉寒是第一个。 她拂去感动的泪水,眼里有多了感激之意,“厉寒,谢谢你。” 哪怕全世界都辱她,骂她,欺她,弃她,都没关系。 只要有厉寒就足够了。 旁边的厉兰见到两人如此,不由推了推厉寒,道: “厉寒,妈都躺医院里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秀恩爱。” “你典型的有了媳妇忘了娘。” 厉寒被推了一下,挺拔如修竹的身躯却是纹丝不动。 随即冷冷睇向没事找事的厉兰,“老太太闹,你也跟着闹。她老糊涂了,你也老糊涂了?” 厉兰没想到他会这般心硬,“你……” “我看姜楠说得对,老太太又不是慈禧太后,没有谁有义务被她随叫随到。”厉寒声音极冷。 但老太太终究是他妈。 他安抚了姜楠的情绪,道了一声,“我和二姐去医院看看什么情况,你先睡。” “嗯。”姜楠点点头。 厉寒又望向站在一旁的矮胖吴叔,和卷头发的玲姨。 “吴叔,玲姨,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搬到这边来住。” “姜楠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了,要照顾着。” 别人照顾姜楠,他也不放心。 吴叔和玲姨,不仅勤快,还懂得感恩,三观也正。 吩咐完,厉寒看向厉兰,“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医院那位要死要活的,你还想留下来吃饭不成?” 厉兰自知留下来无趣,也说不过姜楠。 而且她担心着医院里的老太太,便赶紧和厉寒一起走了。 他们走后,姜楠又吃了一碗饭。 因为孕中期,饭量确实大。 吃完饭,吴叔和玲姨在收拾碗筷。 她问,“吴叔,玲姨,你们不会觉得我很恶毒吧。婆婆在医院里住院,我却这般冷漠。” 擦着桌子的玲姨说了几句公道话: “太太,你做得对。” “老太太要打掉你肚子里的孩子,还要你和厉先生离婚。” “而且你之前救了她,她一点也不感恩,翻脸比翻书还快。” “再说,她又死不了。” “你不帮忙去请李教授,没任何错。” 收着碗筷的吴叔,也附和了一句,“太太,我也跟你学到了,做人不能有烂好人的助人情节。” 姜楠点点头,“对,我们应该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这个世道,当烂好人的,都会被人欺负。” 老太太住院就住院。 她不必有任何内疚。 说完,她又看向矮胖的吴叔,和卷发的玲姨。 “吴叔,玲姨,以后别叫我太太了。” “都是穷苦出生,叫着怪别扭的,叫我名字,姜楠。” 玲姨赶紧应了一句,“那可逾越了。” “又不是封建社会,没有什么太太和佣人,就叫我名字。” “以后还要多多辛苦你们,帮我照看着这个家。” 说着,她便起了身,“吃得有点撑,我去院子里散散步。” “太太,别走远了啊。” “叫名字。” “好,好,好,姜楠,别走远了啊。” “放心,就在院子里头。” 等她走后,吴叔和玲姨收拾着餐桌。 两人边收拾,边聊天。 “姜楠是真正善心的人,不像厉家的人。” “对,老太太和那个厉兰,看起来文化高,有涵养,其实更像是装出来的,道貌岸然。” “对,没姜楠实在。” “唉,他们那些上流社会的人,为了名声当然是要装模作样了,真遇到事就露馅了。” 姜楠在院子里散了会儿步。 想到厉寒今日护着她的种种行为,她特别有感触。 于是,她掏出了手机,给厉寒发去了一条微信:老公,谢谢你永远站在我这一边。 厉寒没有立即回复她,大概是去医院在忙着。 她也没在意。 外面风大,吹着挺冷的。 她准备回到屋子里去。 转身的时候,不经意间瞥见树影后面,有道人影。 她不由警惕起来,“谁在那里?” 那人从树影后面走出来,她不由质问,“你怎么又鬼鬼祟祟地躲在这里?” 第116章 孕期谈性 从树影后面走出来的人,是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姜楠已经见过他许多次了。 每一次,不管他换什么样的衣服,他唯一不换的,是他永远戴着一顶鸭舌帽和一只黑口罩。 姜楠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长什么样子。 要不是见过多次,这会儿她肯定会吓一跳。 她往鸭舌帽男的面前,靠了半步,“为什么你每次都喜欢躲在这棵树后面?” 她指了指鸭舌帽男人后面的那棵,又矮又茂盛的树。 鸭舌帽男不答,反问,“厉兰刚刚来,没给你找麻烦吧?” “你对厉家的人和事,好像挺熟悉的。”姜楠也和他一样,不答反问,“你跟厉家有什么关系?” 这次,回应她的是鸭舌帽男的避而不谈。 算了。 她也不想了解太多。 她只想知道,他又鬼鬼祟祟地,躲在她家院子里干什么。 于是,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鸭舌帽男答,“厉先生让我没事的时候,跟在你的身边,多留意着。” 上次被跟踪的事情,姜楠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想必厉寒也是为了保护她。 她便没再怀疑什么了。 “那你也不用大晚上的,还在这里。” “你不用睡觉吗?” 鸭舌帽男指了指院墙外的房车,“晚上我睡那里。” 难怪,这一个把月来,那辆房车一直停在那里。 这个时候,姜楠接到了厉寒的电话。 她接起电话,背对着鸭舌帽男,往前面走了几步。 “你刚刚喊我什么?”厉寒是指她发给他的微信。 她笑道,“厉寒,亲口听到我喊你老公,有那么开心吗。” 微信里已经喊过一遍一。 这会儿还要她喊出口。 但她没喊。 男人太容易满足,是不会那么珍惜的。 她调皮道,“我不喊。” “不是要谢我,喊一声来听听?” “就不喊。” “调皮。” 这干净好听的声线里,勾芡着苏苏撩撩的溺宠。 刚刚在院子里散着步时,姜楠还觉得风有些冷。 这会儿和厉寒煲着电话粥,却丝毫不觉得冷了。 连空气也变成了甜的。 院子里的花,瞧起来,也比平日里好看了许多倍。 似乎人在心情好的时候,看什么都是美好的。 姜楠问,“厉寒,是你让陆先生跟在我身边,保护我的吗?” 她指的是戴鸭舌帽的男人。 厉寒嗯了一声。 她往后面瞧了一眼,“噫……” “怎么了?”厉寒问。 她看着那风吹树动的夜色中,已经没了鸭舌帽男的身影了。 这男人还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陆先生刚刚还在这里,一眨眼就不见了。” “大概是回车上了。” “厉寒,就算你要让他保护我,也别这么鬼鬼祟祟的。” “他老是躲在树后面,怪吓人的。” 厉寒:“下次我让他注意点。” 姜楠问,“你那边什么情况?” 厉寒答,“老太太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作。” 姜楠:“我可不惯着她,她又不是慈禧太后,凭什么要让所有人为她服务。” 人家李教授也是退休多年的人。 没有义务为了她那点小毛病,专程跑到医院去,为她一个人服务。 厉寒认同道,“确实不能惯着。” “厉寒。”姜楠随口问了一句,“你几点回来?” “怎么?”电话里,厉寒的声线极为撩宠,“你想我了。” 姜楠觉得这个男人有点恋爱脑,不由笑道,“我就随口问问。” “不想我?” “好啦,怎么跟个青春期的大男孩一样幼稚,厉寒,我先挂了。” 晚上十点多。 厉寒回到家时,姜楠已经睡了。 迷迷糊糊中,姜楠感觉软软的床垫轻轻往下陷了陷。 很快,被子被掀开。 厉寒挤进了被子里。 “你怎么睡到我床上了?”姜楠想转身。 身后的厉寒从背后,轻轻地揽着她。 “你都承认我们的夫妻关系了,难道还要分房睡?” 姜楠笑了笑。 她那双手不由地,搭在了厉寒轻搂着她的手臂上。 “那你规矩点,别乱动。” “好,我保证规矩点。” “嘶……” “弄痛你了?” “不是,又有胎动了。” “我摸摸看。” 厉寒的手,轻轻落在她明显隆起的小腹处。 她的肚子硬硬的,像刚刚长出来的小西瓜。 这一摸,胎动很明显。 “楠楠,说不定这一胎真是个儿子。” “他才四个月,踢得这么用劲。” 夜色下,姜楠满脸都是微笑。 “对啊,一般四个月的胎动,要么像一尾鱼一样游过,要么只是轻轻跳动一下。” “嘶……”肚子里的家伙,又踢她一下,“可能真是个调皮的儿子。” 那个时候,姜楠去做人工受孕,她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和陆淮书离婚。 她以为离了婚后,自己会一个人度过整个孕期。 以后也会当单亲妈妈。 虽然她现在赚钱能力还可以,但是有时候也会害怕孩子没有父亲,会缺失父爱。 可她太渴望要一个孩子了。 现在不仅有孩子,还有孩子他爸。 “厉寒,以后第一个孩子生下来,你一定要拿他当亲生的对待。” “不能说话不算话。” “如果你能当一个好父亲的话,我很乐意再给你生一下,生两个,三个都行。” “我娶你回来,又不是让你来生孩子的。” “厉寒,你……”姜楠感觉到身后的体温,越来越烫。 她没吃过猪肉,却还是见过猪跑的。 厉寒贴来的身躯,忽然充满了男性的力量。 寂静的夜里,气氛升了温。 那种滚烫,夹裹着一个男人最原始的生理需求。 姜楠笑了笑,“厉寒,你反应太快了,我什么都没做。” 她并没有挑逗他。 就光是抱着,就能这样吗? “你还笑?”厉寒环在她腰间的手,抬起来,捏了捏她的鼻尖。 捏一次不够,他又捏了一次,“我这么难受,你还笑得出来。” 姜楠笑出声来,“反正我又不难受。” “信不信,一会儿我让你难受得不行?”厉寒从身后,轻吻她的发。 回应他的,是姜楠欢快的笑声,“我可是个很有定力的孕妇。” “那试试……” 原本吻着她头发的唇,只微微一含,便咬住了她的耳朵。 “厉寒,别……我今天累了,别玩了。一会儿真的容易擦枪走火。” 她翻转身子,在夜色中,与他面对面地躺在一起。 “厉寒,我那个助理小苏,二十四岁,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 “她告诉我说,怀孕前三个月过后和七个月之前,其实是可以有夫妻生活的。” “只是需要注意。” “我现在愿意和你做真实夫妻了。” “不过,我们再研究研究,毕竟我第一次怀孕,没有孕期经验,下次,好不好?”” 第117章 厉寒,今晚给你 厉寒搂着她的后腰,把她轻轻揽过来。 下巴轻轻落在她的额头。 在这无尽温柔的夜色里,他的声音也变得很柔: “楠楠,你明明是在拒绝我。” “可是你甜甜的声音,好像是在邀请。” 姜楠抬起头来,推了推他的脑袋,“好啦,安安分分睡觉。” 那个事情,容她再缓缓。 今天是真的累了。 加上厉兰来找了她麻烦。 她的精力,已经被消耗掉了一大半。 她连着打了好几个困意十足的哈欠。 这才停止了刚刚的暧昧对话。 “老公,晚安!” 她倒是很快就在他面前,睡着了。 可是厉寒却睡不着了。 她这声甜甜的“老公晚安”,是要他晚安呢?还是要他更加热血澎湃? 不过这小妮子对他的态度,终于有了改变。 厉寒是心情愉悦的。 这天晚上,他抱着姜楠而眠。 虽然睡不着,但他什么也没做。 次日早上,姜楠是在厉寒的怀抱里醒来的。 见她睡眼惺忪,他满脸微笑,“早啊,厉太太。” 姜楠眨眨眼,回以他最美的微笑,“早啊,厉先生!” 两人起床洗漱,然后下楼吃早餐。 早餐吃到一半,大门外响起了门铃声。 肯定又是不速之客。 没过一会儿,吴叔难为情地走过来。 “厉先生,门口监控坏了,我不知道是谁。” “只是开门看,老太太和你二姐,便硬闯进来了。” 姜楠用安慰的眼神看向矮胖的吴叔,笑了笑,道,“没事的,吴叔,不怪你。有些人不请自来,你也拦不住。” “什么叫硬闯?我们又不是外人,还不能进来了?”厉兰推着轮椅中的老太太,走到餐厅。 今天,老太太是来找姜楠办事的。 她拍了厉兰的手,示意她少说两句。 然后,开口,“楠楠,今天妈过来拜托你一件事,妈心脏……” “免开尊口。”姜楠一句也不想听,直接打断了老太的话。 老太太心脏不太舒服,但也没到要死的地步。 姜楠还特意确认了这一点。 轮椅上,老太太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楠楠,妈放下身段和面子,求你还不成吗?” “妈只有一个心脏,只有李教授在这方面才是国内最权威的专家。” “妈想把颗心脏给治好,再多活几年。” 坐在餐桌前的姜楠,扶着椅背转了个身子。 面对着轮椅上的老太太,她冷笑了一声: “您老人家是得了健忘症吗?” “前些天你才否认我是你的儿媳妇。” “这一口一个妈自称着,你是谁的妈?” “我见过不要脸的,可没见过老太太你这么不要脸的。” 有事求她的时候,就承认她们是婆媳关系了? 姜楠说不气,那肯定是假的。 她心下是不爽的。 嘴上更是不饶人。 老太太还想再说什么,她根本没给她机会,又冷冷打断: “是,你确实只有一颗心脏。” “我也只有这一个孩子,还是我好不容易怀上的。” “你都要打掉我的孩子了,我还管你的心脏干什么?” “我劝老太太别再想要道德绑架我了,免得一会儿自取其辱。” 老太太自知自己是说不过姜楠的。 而且前些天,才和姜楠吵了一架。 她确实有些理亏。 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望向厉寒,“厉寒,你帮妈说两句?” 厉寒:“昨天在医院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老太太愣了一下。 厉寒冷眸睇过去,又道,“你不是慈禧太后,没有谁有义务被你随叫随到。” “我……”老太太刚开口。 厉寒冷冷打断道,“妈,我从来都没有对你如此失望过。” 说这句话的时候,厉寒满眼都是失望。 除了失望,也带着些许审视和嘲讽。 “你从小教我礼仪,廉耻,教我做人要有教养。” “要我知恩图报,要我是非分明。” “你教给我的每一样,我都谨记着。” “可是你呢?” 看着轮椅里的老太太,厉寒眼里的失望加深。 甚至带着一抹浓浓嘲讽之意。 “您老人家今天又教会了我一个词。” “那就是衣冠楚楚。” “嘴上净说着礼仪廉耻,却净不干人事,说的就是你。” 这会儿,老太太胸口有些闷。 但仅仅只是闷。 并没什么大碍。 她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厉寒,“你,我不过是要姜楠帮忙请一下李教授,你就把我从头到尾批判了一通。你是不是想要我死?” 厉寒问过她的病情,恢复得很好。 她动不动要死要活,威胁人,只是她的手段罢了。 他冷声说: “是啊,你不过是请姜楠帮忙不成,就气成这样。” “那你想过没有,你气势汹汹要让姜楠打掉她肚子里孩子的时候,她受到的伤害又有多大?” 老太太接不上话,“我……” “厉寒。”旁边的厉兰把话接过去。 “妈心脏不好,你少说两句。” “你就不能劝劝姜楠,不就是帮个忙而已,一句话的事情。” “那李教授又不是不看她的面子。” 厉寒往坐在餐椅上的姜楠,靠近了两步。 长臂一伸时,他把她护在自己磅礴有力的臂膀里。 “我支持我老婆。知恩图报的人,我们就帮。” “忘恩负义的,就是亲妈,也绝不心软。” 被厉寒磅礴有力的臂膀护着,姜楠有种很踏实,很安全,也能温暖的感觉。 终于,不用再是她一个人,去对面对这些衣冠楚楚,虚伪至极的人了。 她抬头,冲着他微笑。 他也回以她一个微笑。 两人四目相对时,老太太和厉兰气得脸色都绿了。 “你们不走是吗?”厉寒看着还想再纠缠的二人,拉着姜楠的手让她起了身,“那我们走。” 走远几步,厉寒又回头,再次看向厉兰和厉老太太二人。 “我一直以为我的原生家庭是一个书香名邸之家,人人都极有教养。” “现在看来,并不是。” “以后,我只能顾着我的小家了。” 说完,厉寒牵紧姜楠的手,往外走。 背对着身后的人,他又吩咐了一句,“吴叔,以后别让这两个人进来。” 走出去后,厉寒开着车子,载着姜楠兜了一圈。 姜楠特意开了车窗。 吹着凉爽的冷风,心里的郁闷之气,散了许多。 她嘲讽道: “厉寒,小的时候人们都怕鬼,因为他狰狞恐怖。” “但长大后却怕人,因为人衣冠楚楚。” “这个社会,就是这么讽刺。” 开车的厉寒,从方向盘上抽出一只手,落在姜楠的手背上。 “你说得对,像老太太这样的人,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没有涉及她的利益时,她极有涵养。” “涉及她的利益时,她衣冠楚楚,本性就暴露出来了。” “放心,不管我妈怎么闹,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的。” 到了一处湖边。 姜楠要求下来走走。 于是,厉寒停了车,牵着她沿着湖畔散步。 姜楠走累了,靠在他的肩头,“让你为了我,跟你亲生母亲闹成这样,真有点过意不去。” “没有你,我也不支持她那样的三观和所作所为。”厉寒捧起她的脸。 身边明明清风阵阵。 他的目光却灼热得厉。 那眼里点点碎碎的焰火,似要把姜楠融进他的无限深情之中。 风一吹。 撩动着姜楠长长的发。 他抬手拂开她的碎发,抚着她的脸颊时,只觉这张白皙好看的脸蛋,调动了他所有渴望疯狂的邪性。 这一刻,他比任何时候,想要彻彻底底地拥有她。 “楠楠,以后我只要我们自己的小家庭。” “楠楠,你今天好美!” 一缕翻滚上来的,带着极尽克制的嗓色,像是在姜楠的心尖上放纵地点了一把火。 这一次,她垫起脚尖,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风拂过时,撩起了湖面的涟漪。 更是撩动着两人心间的涟漪。 这一天,两从的感情又黏又腻。 姜楠在厉寒的热吻之中,害羞地抬起头来,“厉寒,今天晚上我就给你。” 第118章 厉寒查到的线索 清晨湖畔边上的微风,明明带着阵阵凉意。 可拂过两人的面颊时,却让两人四目相对的眸光,都灼热得像要融掉对方。 看了厉寒一眼,姜楠便低下了头。 以前在陆淮书的面前,她从来不会有小女生的娇羞。 现在有了。 她觉得自己的耳根很烫。 一定是又红了。 一股燥热感,从厉寒的四肢百骸冲上头顶。 明明此时此刻,她已经点燃了他内心所有的疯狂、邪性,可他面上却克制着,保持着冷静。 淡淡一笑间,他揉了揉她的脑袋,“这可是你邀请我的。” “厉寒,够了啊。”姜楠抬眸,瞪他一眼,“别给你点阳光就以为是春天到了。” 她故作生气道,“一会儿我生气了,晚上不让你上床。” “好,好,好。”厉寒抱着她,哄道,“我不惹你生气,我保证听话,晚上别不让我上床,好不好。” 姜楠在他怀里,抬起头来。 那皙白纤细的手指头伸出来,在他的额头上轻轻点了点。 “记住啊,以后在家里,我是女王,我是老大。” 厉寒依旧搂着她的腰。 明明他一米九二的身躯,比她快高出一个头。 他磅礴有力的臂膀,将她小鸟依人般地圈在怀里。 他却像个仆人的语气,道,“女王陛下,以后小的都听你的。” 微风中,姜楠露出满意的笑容,“这还差不多。” …… 自从姜帆人设崩塌以后,她每次出门都得戴上口罩和墨镜。 就怕被人认出来。 再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甚至会被骂得很有难听。 曾经最美最善大学教授,蓉城的形象大使,肖邦国际钢琴大赛冠军得主…… 所有光环,全都消失了。 连教授资格证也被取消了。 她现在连个正经工作都找不到。 她过得很不好。 这一天,她去买孕妇用品。 她在两件价格不同的孕妇服前,徘徊犹豫着。 一件899,一件99。 很明显,899那一件,无论是质量还是款式,都要比199的好很多。 但她最终还是选择了99的。 因为她现在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没有收入来源了。 陆淮书每个月只给她两万块钱。 她把姜国栋周佳茹房子卖了所的钱,最多在蓉城好一点的地段,买一套大点的房子。 但这钱不能挥霍着花。 她还要全部留给肚子里的宝宝。 因为她想让她的宝宝生下来以后,有足够的安全感。 而不是像她一样,养父养母随时可以不要她,陆淮书也可以随时不要她。 购物车里,姜帆给自己买的东西,少之又少。 倒是婴儿用品,占了三分之二。 而且婴儿用品,全是买的质量好的,贵的。 结完账回家的时候,她甚至舍不得打车,而是挺着明显隆起的孕肚,去挤地铁。 周佳茹的电话一通又一通地打过来。 她全部挂断了。 最后回到家门口,看见周佳茹和姜国栋等在那里。 她脸色黑下来,“你们来干什么?” 周佳茹先是走上来,寒暄地问了几句。 问她最近身体好不好。 她冷声说,“不用你们虚情假意,反正你们现在最疼的人,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姜楠。” 姜国栋气不打一处来,愤怒的语气一下子提了上来: “我们怎么不疼你了?” “房子,黄金,现金,都给你了,就差没把命给你了。” “结果你是怎么报答我们的,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今天姜国栋和周佳茹过来的目的,姜帆再清楚不过了。 被说是白眼狼,她眼里的恨意加深,“给了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了,你们拿不回去。” “你以为我真拿你没办法吗,我要跟你打官司,打到底……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姜国栋还要说,周佳茹忙把他拦着。 “少说两句,你忘了你今天是来好好商量事情的,不是来激化矛盾的。” 这时,姜国栋才噤了声。 周佳茹又连忙走上去,帮姜帆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又说了几句好话。 最后,才把话题引到主题上: “帆帆,你看这样行不行,爸妈也不让你全部还回来,你还一半就行了。那些财产,一半给你,一半给楠楠,这样对你对她都公平,好不好?” “想都别想,有本事就打官司,我不怕你们。”姜帆拿回购物袋。 去开门后,她把老两口拦在门外,“这是我家,不欢迎你们,你们不许进来。” 谁知,这一幕被回家拿资料的陆淮书,给拍下来了。 就在姜帆要关门的时候,他大步走上来。 他伸手一挡间,挡住了姜帆要关掉的门: “姜帆,父母找上门了,你却连门都不让进,当真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姜帆瞪着陆淮书,“我的事不用你管。” 对姜帆,陆淮书是失望透顶了。 他当初真的瞎了眼了! “爸,妈,你们进去坐会儿。”陆淮书懒得再理姜帆,他看向了姜国栋和周佳茹。 老两口知道今天不是时机,没有进去。 道了声别,便离开了。 客厅里,姜帆把今天买的婴儿用品,一件一件拿出来。 她一边拿,一边说,“陆淮书,我肚子一天天大了,你得给我请个保姆。” “想都别想。”陆淮书倒了一杯水,走到她面前,自己却喝起来。 她放下手中的东西,瞪向他,“你现在就这么讨厌我?” “何止是讨厌。”陆淮书紧握着手中的水杯,似要把那玻璃杯给捏碎。 他咬咬后牙槽,冷冷地说,“你让我感到呕心。” “陆淮书,你浑蛋。”她拿起一个奶瓶,砸向陆淮书。 陆淮书脑袋一偏。 那玻璃的奶瓶落到地上,成了碎片。 就像他们碎掉的婚姻一样,一地凌乱和狼藉。 姜帆顿时哭了起来。 陆淮书依旧不为所动,他冷冷地说,“把你父母的钱,还回去。” 姜帆一边擦泪,一边哭诉,“凭什么,那是他们给我的,给了我,就是我的。” “是,如果他们想要讨回,走法律程序,周期很长,这中间你有可能转移财产,他们赢不了你。” “你知道就好。” “但我有证据,证明你转移财产。还有,刚刚你把老两口赶出去,连门都不让他们进,我也拍了视频。” “陆淮书,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接受了养父母赠送给你的财产,你就必须尽到赡养义务,就你刚刚的行为明显是要弃养老人,我可以帮助他们打官司。” “陆淮书,你现在为什么处处要跟我作对,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我明明一心一意想要跟你过日子。” 痛哭中的姜帆站起来,想要打陆淮书。 却被陆淮书紧紧地握住那她发疯的双手。 然后狠狠把她推倒在沙发上。 “嘶,陆淮书,我还怀着孕呢,你竟然对我动手?” “姜帆,姜国栋和周佳茹的财产,本来就应该是姜楠的,你必须还回去。” “姜楠,姜楠,处处都是姜楠,她现在已经是你小舅的女人了,你为什么还要处处护着她。” 痛哭着的姜帆从沙发上起了身。 起身后,又是一阵癫笑。 “呵呵,陆淮书,你和姜楠永远不可能了。” “姜楠现在就当你是一件让她恶心的垃圾。” “你现在是不是很讨厌我?” “你讨厌我的那种心情,就是姜楠讨厌你的心情。” “哈哈哈,就算你现在为姜楠做再多,都是无济于事。” 这种心情,陆淮书深有体会。 他知道姜楠不会再原谅他了。 但他还是愿意处处为姜楠着想。 …… 二日后,陆淮书利用自己的关系,帮周佳茹和姜国栋重新立案。 姜帆也第一时间收到了法院的通知书。 周佳茹和姜国栋起诉她,要她还回赠送给她的所有财产。 姜帆得知,帮周佳茹和姜国栋打官司的律师,是国内最有名的,官司胜诉率百分之百的洛律师。 那一刻,她慌了。 如果有洛律师帮周佳茹和姜国栋打官司。 就算她的财产已经转移了,也未必能保得住。 那可是她留给肚子里的孩子的。 不。 她不能输了官司。 姜帆第一时间,气冲冲地去找了陆淮书。 此时的陆淮书正在厉寒科技大厦。 云骁来到厉寒的办公室。 这个时候,厉寒在写着一组复杂的公式。 云骁走过去,没看懂,“厉寒,你写这么多公式干什么?” 反正那些公式,云骁也看不懂。 厉寒把笔记本放到一边,“找我有事?” “厉寒,我一直搞不明白,实验基地有两个实验室。姜国栋负责的二号实验室,是研究长寿药和抗癌药的。那你的一号实验室,到底是研究什么的?” “物理学,多维空间。” “多维空间是个什么玩意儿?” “你问这个干什么?” “不是,我是问你,你研究这个多维空间干什么?” 厉寒盖上了笔盖,把笔放进了笔筒里,“说正事吧,你找我什么事?” “哦。”云骁这才坐下来,“你猜对了,陆淮书那小子竟然背着你,跟你玩猫腻。” 云骁又继续说: “陆淮书骗了你,你的精子确实是被姜唯一,拿去给人做了人工受孕手术。” “他说没人动过你的精子,之前一直是他查错了。” “这小子怕你拆穿他的谎言,甚至拿了别人的精子数据,放到你的冷冻库。” “你说他到底想隐瞒什么?” 厉寒:“他不想让我知道,我在外面还有一个孩子。” 云骁不理解,“什么目的呢?” 厉寒也暂时想不到陆淮书的目的:“……” 云骁想了想,猜测道: “难不成,陆淮书想让外面那个女人生下你的孩子。” “到时候再在姜楠面前曝光这个孩子,说你在外面养了个女人,再离间和破坏你们的感情?” 对于这个猜测,厉寒没有表态。 他觉得不是这样的。 但就是猜不出陆淮书的目的。 云骁发了愁,“厉寒,到时候陆淮书把这个孩子带到姜楠面前,他想怎么污蔑你就怎么污蔑你,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应该不是这个目的。”厉寒若有所思,但他现在还没有方向,也没有新的突破口。 两人沉默了一阵。 云骁又说,“厉寒,我觉得你应该对姜楠坦白,这个孩子的存在。” 这件事情,厉寒早就想过要告诉姜楠的。 云骁又说: “越早坦白,越好。免得以后被陆淮书在中间搞鬼,破坏你们的感情。” “你去帮我把陆淮书叫过来。”厉寒起了身。 云骁走后,他站在落地窗前,给姜楠打了一个电话。 “楠楠,下午几点忙完,我去接你。” 姜楠现在坐在车上。 开车的人是鸭舌帽男。 从前两天开始,厉寒便让鸭舌帽男,当起了她的司机兼保镖。 姜楠无论去到哪里,都要他跟着她。 她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应了一声,“我已经忙完了,陆先生正在送我,去你公司的路上。” 陆淮书走到厉寒的办公室后,见到他在打电话。 于是,在他办公室桌,安静地等着。 闲着没事,陆淮书看了看厉寒办公桌上的,翻开的笔记本。 上面有厉寒写的一些复杂的数学和物理公式。 作为物理高才生的陆淮书,竟然许多都看得懂。 这些公式,是关于物理学上的多维空间的。 小舅研究这个干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他的二号实验室是研究长寿药和抗癌药的。 却没人知道他的一号实验室究竟是干什么的。 除了那个鸭舌帽男能够进入到一号实验室,其余的人都没有权利进去。 难道一号实验室,是研究多维空间的? 这时,厉寒打完了电话从落地窗前走回来。 看陆淮书在看他的笔记本,他也没有阻止。 陆淮书问,“小舅,你在研究多维空间?” 厉寒这才合上笔记本,坐下来,却是答非所问,“你坐下来,我有正事问你。” 瞧着他这严肃神情,陆淮书小心翼翼落座。 心头有些不安。 难道,那件事情被小舅发现了。 越是不安,陆淮书越是强装镇定。 厉寒脸色严肃地问,“12月4号,你去过姜唯一家了?” “嗯。”陆淮书不敢看他的眼睛,低着头道,“我不是告诉过小舅了吗,我是去查你的精子去向的。但是之前查错了,你的精子根本就没有被动过,还原封不动的保存在精子库的冷冻库里。” 厉寒拿起桌上的一叠资料,用力砸向陆淮书的脸,“分明就是撒谎!” 他砸得用力,将陆淮书的脸砸得生疼。 纸张又薄又轻,甚至割破了陆淮书的脸颊。 嘶……一阵刺疼感中,陆淮书赶紧狡辩道,“小舅,我没有撒谎,你可以去精子库查。” “你自己好生看看。”厉寒脸色铁青地指着那些资料,“精子库的工作人员被你买通了,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第119章 孕期姿势 陆淮书摸了摸被锋利的薄纸,割破的脸。 明明很疼,却不见血。 他始终不敢看厉寒的眼睛。 饶是厉寒已经发脾气了,陆淮书依旧低着头,打死不承认道: “小舅,我没有想要隐瞒你什么。” “只是精子的去向和那个怀孕的女人,我一直查不到。” “我怕你说我能力差,所以才故意骗你,才说之前是我查错了。” “本来想这件事情可以就这样算了。” “只要你不查,那个怀孕的女人,也不会和你有任何交集。” “我没想到小舅你还会继续查下去。” 抬起头来时,陆淮书认错态度极好: “小舅,对不起,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回应陆淮书的,是厉寒的沉默。 他越是沉默,陆淮书越是心慌。 尤其是被他冷冷的目光,如此审视着。 “小舅,我真的知道错了,下次我不敢再骗你了。” “都怪我能力不好,查到姜唯一那里,线索就断了,怎么查也查不到那个怀孕的女人是谁。” 厉寒冷哼一声,“你还在撒谎?” “我没撒谎,小舅,我说的是真的。”陆淮书激动地狡辩着。 可在这狡辩之下,是他的胆战心惊。 他不怕小舅对他发脾气,不怕小舅又踢他一脚。 哪怕把他肋骨踢断了,他都不怕。 他怕的是小舅知道那个怀孕的女人是姜楠后,两人的感情会更加突飞猛进。 到时候他想要姜楠回心转意,回到他身边,就更是痴人说梦话了。 对上厉寒这双审视的目光,陆淮书明明心虚,却赶紧看似好心地劝道: “小舅,反正那个女人也不知道你是谁。” “以后就算她生了你的孩子,她也不可能来找你。” “你也别操心了。” 这小子就是不肯说实话。 厉寒是知道的。 逼他,也逼不出什么来。 他只平静地审视着陆淮书。 那平静的目光,像是波澜不惊的黑海,似要把陆淮书卷进他那眼底的暗涌里。 被这样的目光盯着,陆淮书心里七上八下的。 偏偏这个时候,厉寒冷哼了一声,陆淮书直接吓得很不安地捏紧自己的衣服。 看着他这细微的动作,厉寒冷声说,“翅膀确实是长硬了,敢跟我对着干了。” “小舅,我不敢。”陆淮书捏着衣服一角,慌张地低了头。 厉寒依旧是淡淡地道:“你可以不说,但真相早晚会浮出水面,只是时间的问题。\" 他还会继续查下去的,“你可以出去了。” 就这么敷衍了过去,陆淮书赶紧点头,“好的,小舅,我去忙了。” 走出去以后,陆淮书擦了一把冷汗。 他知道,小舅已经怀疑他了。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查到姜楠头上。 但只要姜唯一不醒,小舅就永远也查不到真相。 他就还有机会,再求得姜楠的原谅,让她回到他身边。 其实,陆淮书也有想过,要是姜唯一就这么死了,以后就不用提心吊胆了。 他也去医院看过几次昏迷的姜唯一。 但他从来没有动过要杀了姜唯一的念头。 看到姜阿姨那么凄苦地守着女儿,他甚至希望姜唯一早点康复。 他的心里,很矛盾。 这个时候,姜帆给他打电话。 “陆淮书,你什么意思,现在连公司大门都不让我进了?” 陆淮书的声音,很冷,“是小舅不让你进,你来干什么,又想找什么麻烦事?” “你还好意思问我。陆淮书,你铁了心要帮姜楠要回姜国栋和周佳茹的财产,是吧?你竟然还帮着这两个老家伙,找了最厉害的洛律师跟我打官司。你下来说清楚,到底谁才是你老婆?” “姜帆,那些财产本来就应该是姜楠的。” “你下来,今天你要是不下来,我就在你公司门口大闹一场。” “疯子!” “反正我已经名声尽毁了,我不怕把事情闹大。” “你就闹吧,再闹我让保安把你轰走就是。” 反正,陆淮书不想见到这个疯女人。 等她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过了母乳期,他便和姜帆离婚。 啪! 陆淮书挂断了电话。 姜帆还想再打过去,这个时候见到了一辆熟悉的车子正在前面倒车入库。 坐在驾驶室的人,是那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 后面坐着的人,正是姜楠。 车子停稳后,鸭舌帽男走下来,帮姜楠开了车门。 “陆淮书,被我逮到了吧。你竟然和姜楠鬼混在一起,你还把我放在眼里吗?”姜帆走上去,拽住鸭舌帽男的胳膊,把他往后一拉。 也不怪姜帆会认错人。 这鸭舌帽男人的身形,和陆淮书有九分相似。 而且他戴着口罩和鸭舌帽,根本看不到脸。 姜帆误以为,他就是陆淮书。 鸭舌帽男轻轻挥开她,“你认错人了。” 这声音又沙又哑,像是嗓子坏掉了。 听得让人,有些瘆得慌。 姜帆吓了一跳。 这世上怎么有人,可以和陆淮书的身形,如此相似? 可是说话的声音,又是千差万别。 “你是谁?”姜帆此刻,已经忘记姜楠的存在了,她盯着鸭舌帽男一直看。 她怀疑着鸭舌帽男的身份。 为什么有人把脸遮得如此严严实实? 鸭舌帽男,也在这个时候将帽子往下压了压。 这时,姜楠上前两步,把姜帆当成是空气,“陆先生,我们走吧。” “好。”鸭舌帽男,又用他那嗓子坏掉似的沙哑声音,应了一声。 旁边的姜帆,这才反应过来,她还没找姜楠算账。 在姜楠挺着明显隆起的肚子,从姜帆面前擦身而过时,被姜帆用力拉住。 “姜楠,你都嫁给厉家小舅了,为什么还要利用陆淮书?” “是厉寒没给你钱花吗,你连两个老东西送给我的东西,也要讨回去?” 姜楠不知道姜帆在说什么。 她甩开姜帆的手后,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谁跟你抢了?” “你还敢说没有。”姜帆愤怒道,“是你让陆淮书帮两个老东西打官司,要拿回他们们送给我的,那些财产的吧?别敢做不敢当吗?” 姜楠不爽地皱起眉来,“你是不是咬人咬习惯了,逮着谁都想咬一口?没钱买骨头就说一声,我给你买一车回去,让你咬个够。” “你别骂人!” “我骂的是人吗?” 她骂的是狗,是一条逮着谁都想咬的疯狗。 后知后觉的姜帆,缓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又被她骂了。 她气得肚子一疼,嘶!好疼! “姜帆,怀孕了就消停点,一会儿别折腾流产了,还反过来赖别人。” “陆先生,我们走。” 姜楠和鸭舌帽男一前一后,离开停车场。 而这个时候的姜帆,好像感觉到了肚子里的胎动。 那是她第一次和宝宝有互动。 “宝宝,是你在动吗?” 肚子里的小家伙,回应了一下。 姜帆感动哭了,“宝宝,别怕,妈妈不会让他们把那些钱抢回去的,妈妈都给你留着,等你出生以后,妈妈要给你很多的爱,要让你有很多的安全感。” 全世界都可以说她虚伪,说她卑鄙,说她无耻。 但不可以说她没有母爱。 她要当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才不要像周佳茹一样,说好的永远爱她疼她,结果还是为了一个姜楠就把她抛弃了。 想到自己的遭遇,姜帆痛哭流涕。 她好可怜。 最爱的男人,最疼她的父母,都不要她了。 她只剩下肚子里的宝宝了。 …… 姜楠走进厉寒科技大厦。 从电梯里出去时,碰到了正要进电梯的陆淮书。 陆淮书看到她,又看到她身边的戴鸭舌帽的男人。 头一瞬间疼起来。 每一次见到这个鸭舌帽男,他都会头疼。 嘶…… “楠楠……”陆淮书有话要对姜楠说,这会儿却头疼得没法继续。 鸭舌帽男大概知道,他有话要对姜楠说,便和姜楠打了声招呼,“我先去厉先生那里。” “好。”姜楠点了点头。 等鸭舌帽男走远,陆淮书的头痛感觉逐渐减轻。 直到彻底看不见鸭舌帽男了,他才好起来。 他问姜楠,“楠楠,这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是不是会什么巫术?每次我一见到他,头就疼得厉害。” “头疼就去看医生。”姜楠态度冷漠。 这样的冷漠,却被陆淮书误解了,“楠楠,你是在关心我吗?” 姜楠懒得回答他,“陆淮书,我拜托你不要瞎操心我的事情好不好?” “楠楠,我……” “我没让你去帮姜国栋和周佳茹打官司。” “楠楠,我只是想……” “叫我小舅妈。” “……” “还有,陆淮书,你别每次自以为是,你是为了我好。” “……” “你每做一件事情,姜帆就会找我一次麻烦。” “……” “你到底要纠缠我到什么时候?” “……” “你这种渣男,丢掉粪坑里我都不觉得可惜。” “……” “你还痴心妄想,以为我还会回心转意吗?” “楠楠,我真的只是关心你。我知道你从小缺失亲情,我只是想修复你和你父母之间的感情。” “叫我小舅妈。” “你和我小舅又不是真正的夫妻,你们没有任何实质关系。 “陆淮书,是,之前我们确实是协议夫妻,没错。” “……” “但现在我想通了,厉寒这么好的男从,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而且他又一直暗恋我,我为什么不跟他真正在一起?” “你说什么?我小舅向你表白了?” 姜楠很坚定,很认真地说,“陆淮书,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跟厉寒在一起,我会有小女生的恋爱感和幸福感,我喜欢他,我要和他在一起。” 她又说,“是,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确实不是他的。但他也不在乎。我们也约定好了,等生完这一个,以后再生一个。我们的小家庭会很幸福,拜托你,就别再痴心妄想地纠缠我了,行不行?” 陆淮书瞬间丢了魂,“你要给我小舅生孩子?” 姜楠这么快就爱上小舅了吗? 要是再让姜楠知道,她肚子里现在怀着的这个孩子,本来就是小舅的。 他们俩的关系,会不会更加突飞猛进? 陆淮书太痛苦了。 他眼里的光全部碎掉了。 “楠楠,明明以前你爱的人是我……” 姜楠觉得可笑又可悲。 得到的时候不珍惜。 失去了又费这么大的劲干什么? “陆淮书,我劝你真的应该去医院里看看脑子。” “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不然你背叛我时,我就不会那么快走出来,我丝毫不觉得痛苦,我只觉得离开你这样的渣男,无比的庆幸。” 陆淮书留站电梯门口,失魂落魄。 姜楠却挺着明显隆起的肚子,干脆利落地去找厉寒。 去到厉寒办公室的时候,他没在。 她坐下来等了一会儿。 没过几分钟,厉寒走进来,“刚刚去找云骁有点事,现在忙完了,走吧,陪你去吃饭,你想吃什么。” 陆淮书纠缠她的事情,她没跟厉寒说。 她起身,挽起厉寒的手,“今天想吃粤菜,烤乳鸽好不好?” “你想吃什么,就陪你吃什么。”两人一起,高高兴兴地,去了餐厅。 吃饭的时候,姜楠啃着香喷喷的烤乳鸽。 厉寒却放下了筷子,满眼认真地看着她。 “厉寒,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姜楠,有件事情,我要向你坦白。” “什么?” 姜楠继续啃着又香又酥脆的烤乳鸽。 见他不说话。 她又问,“什么事情,这么严肃。” 厉寒有些担忧,“之前不应该瞒你的,一直没找着合适的机会告诉你。” 早说晚说都是要说的。 他不愿意有任何事情,欺骗姜楠。 他又说,“姜楠,我在外面有个孩子。” 这时的姜楠,愣了一下。 她吃着烤乳鸽的动作,也停下来。 她没有生气,她只是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是遇到了麻烦,就解决麻烦。 她会和厉寒一起面对。 厉寒都不嫌弃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她也不应该埋怨厉寒。 她擦擦手,问,“怎么回事,外面那个女人找上门来了吗?” “我在外面没有女人。”厉寒像是要表忠心似的,“姜楠,外面的女人我不会乱碰的。” “可是,这个孩子……” “之前老太太催得急,我想找个人生孩子,便去了精子库。” “原来是这样啊,然后呢,那个孩子你想带回家是吗?” “孩子还没找到。是被精子库的工作人员弄错了,怀孕的女人是谁,我也不知道。” “你干嘛一脸内疚地看着我,我又没怪你。” “你不会介意,以后突然冒出来一个,我的孩子?” “你都不介意我怀了别人的孩子,我干嘛介意。再说,你又不是跟别的女人乱搞。” “……” 姜楠给厉寒夹了一块色泽油亮的港式烧鹅,“以后要是找到这个孩子,你想带回家里来养,我愿意当他的妈妈,我也会把他视如己出,给他母爱。” 厉寒再次松了一口气。 只要姜楠不生气就好。 “都怪我草率了,我之前以为,你和淮书能美满幸福。” “对,确实怪你。怪你早早喜欢我,却不早点表白。要不然我也不会嫁给陆淮书这个渣男。” “那时候,你在陆淮书面前,笑得那般开心。” 话都说开了,姜楠没便放在心上,她继续去啃烤乳鸽,“我哪有啊。跟他在一起,从来没有跟你在一起这般踏实幸福。” “以后我都会让你这么踏实幸福下去。”厉寒见她长发垂下来。 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根皮筋,起身帮她把头发扎起来。 如此一来,她吃起饭来,更加方便。 直到吃完饭回家洗头时,姜楠才发现,这根皮筋是她放在头绳盒子里的。 大概厉寒知道她喜欢披着头发,所以才随身带着吧。 也特意在吃饭的时候,帮她把头发扎起来。 她越来越喜欢,和厉寒相处的每一个温暖的细节。 见到她的头发湿漉漉的,厉寒让她坐下来,帮她吹头发。 他很有耐心的,一缕一缕地顺着她的头发。 最后头发吹干时,他的手舍不得离开她的发。 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一顺到底,最后卷起她的发尾,温柔握在掌心,“楠楠,你的头发又柔又亮又美!” 姜楠与他四目相对。 两人的眼神里,全是彼此。 她长长的发,将她整个巴掌大的脸颊,衬托得更加白皙迷人。 这张脸蛋,调动了厉寒身体里所有的渴望和邪性。 他低头吻下去。 这两日,两人都睡在一起。 拨云撩雨之势,来了一波又一波。 两人腻歪在一起,想突破最后一层关系,做真正的夫妻。 但因为姜楠是个孕妇,肚子已经四个月大了。 厉寒克制着全身的狼性,小心翼翼地,不敢错任何一步。 就怕放纵时,伤了她,伤了她肚子里的宝宝。 所以前两晚,两人还是没有成功。 吻到难舍难分时,姜楠抬起头来,见到厉寒满眼都是翻涌和克制的热浪。 她温柔道,“厉寒,我听小苏说,怀孕的时候在后面,最容易,也最不会伤到宝宝。不如,我们试试?” 第120章 厉寒,告诉你一个秘密 姜楠望着身上的人儿。 他真的好细心。 怕压迫到她的肚子,他磅礴有力的臂膀支撑着床,小心翼翼地,丝毫没碰到她。 身上湖蓝色的丝绸被褥,裉到了他劲瘦有力的腰际以下。 迷离的夜色下,他的双肩宽阔有力。 腰腹部的力量,更是要呼之欲出。 姜楠就那么望着他。 纤长睫羽下的那双眸子,似含着水光一般动人。 眼尾晕开的一抹娇羞之色,早已勾走了厉寒的心魂。 厉寒巴不得下一刻就完完全全拥有她。 但他克制着自己。 随即从她身上,小心翼翼地翻下来,抱着她。 这天晚上,两人圆房的事情,以失败告终。 第二天姜楠去到工作室的时候,小苏紧跟着她的屁股后面,到了她单独的办公室里。 “楠姐,怎么样,昨晚成了吗?”小苏怀里抱着一堆资料,满眼八卦,又满眼小姐妹之间的默契。 姜楠坐下来,打开电脑,“没有。厉寒可能挺失落的。 小苏见她脸色不太好,眼里的笑意转为担忧,“怎么会?” “我也不懂。”姜楠昨晚没睡好,这会儿其实还有些困,但又要赶到工作室处理一些要紧的事情。 连小苏也觉得她今早的气色,确实是不太好。 小苏坐下来,开始帮她分析: “楠姐,你和之前那个渣男陆淮书,三年无性婚姻,你啥经验也没有。” “加上你家那位也没经验。” “所以你们两个都是大笨蛋。” 姜楠尴尬一笑。 别人的第一次,应该都没有她这么糟糕。 有谁都已经怀孕了,却还没有任何性经验的? 小苏愁眉苦脸道,“楠姐,我都替你着急,你们都结婚三四个月了吧。” “这种事情急不来,水到渠成才是最好的。”姜楠笑了笑,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面前的小苏突然站起来,走到姜楠的面前,附到她的耳前,笑着说了几句。 小苏这几句话,说得姜楠也忍不住笑了。 甚至还因为小苏的话题,涉及到许多隐私,面露尴尬之色。 然后,姜楠瞪着小苏,“你这丫头,就你鬼主意多。” “干活了!” 晚上,姜楠和厉寒一起躺在床上。 厉寒知道昨天折腾了她大半夜。 最后还是没能成功。 所以今天他丝毫不敢有那些心思。 他很珍惜又很克制地抱着她,闭着眼睛,想让自己快点入眠。 可心上人在怀,又是他热血方刚的年龄。 哪里能睡得着? 这样克制又压抑的心思,全被姜楠看在眼底。 她靠在他的怀里,抬起头来。 手指落在他性感挺括的喉结处,轻轻点了点。 然后,调皮一笑道,“厉寒,你今天睡得着啊?” “别乱动。”厉寒压着身体里的洪水猛兽,已经很辛苦了。 她这一轻轻撩拨,叫他更难受了。 抓着她的手,他在她的额头上,不轻不重的,蹭了蹭,“乖乖睡觉。” “厉寒,你要是想要,我们可以再试试的。我不想你这么难受。” “我怕伤害到你的宝宝。” “那我们说会儿话吧。” 厉寒睁开眼睛来,“你说什么,我都爱听。” 这天晚上的风有些大。 尽管关了窗。 可窗外还是风声呼啸。 屋子里却是暖暖和和的。 姜楠又往厉寒的怀里钻了钻,“真的?” “嗯。” 夜色里,厉寒的声线极其好听。 姜楠发现,她也好喜欢听他的声音。 她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对上夜色下他清澈温柔的眼神。 “厉寒,我有个秘密想告诉你。” “你还有秘密瞒着我?”厉寒假装生气地刮了刮她的鼻尖。 她也故作疼痛样,皱了皱鼻子,“我又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是跟你结婚之前,就有这个秘密了。” “嗯,说来听听。”厉寒依旧搂着她。 她靠在他的怀里说,“你应该知道,之前我和陆淮书结婚三年,却是三年无性婚姻。” “嗯。”这个,厉寒是知道的。 怪他知道得太晚。 要早知道陆淮书是这么个浑蛋,他早出手了。 她又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纤长的睫毛之下,是她的满眼清澈,“厉寒,关于我肚子里孩子的爸爸,我想跟你说……” 那是一个让厉寒嫉妒到发狂的男人。 他却一直没表现出他的嫉妒。 他知道,她过去的每一步都很艰难。 他也会尊重她的过去,不去打探那个人是谁。 于是,他摸了摸她的脑袋,“楠楠,我接受你过去的所有,其实你没必要告诉我,孩子的爸爸是谁。你要是真告诉我了,或许我还会嫉妒他。” “不是,厉寒……”姜楠正要说。 厉寒放在枕边的电话响了。 是云骁的手机打过来的。 虽然云骁是他的好兄弟,但这个时候打过来,太不是时候了。 他直接给云骁挂了。 然后重新看向怀里的人儿,“楠楠,你刚刚说什么?” 姜楠抬唇,厉寒的电话又打进来。 还是云骁打来的。 厉寒再次给他挂了,云骁再打过来。 他只好跟姜楠说一声抱歉,然后接起电话。 那头传来的,却不是云骁的声音,而是一个女人的哭声。 “厉寒,云骁出车祸了,他流了好多血,怎么办,我不敢打给他爸妈。” “方缘?” 厉寒大约听出来,这是方草的姐姐,方缘的声音。 这女人刚刚回国,怎么就和云骁在一起? 前几天,他还提醒云骁来着。 听到云骁出车祸流了好多血,厉寒顾不得怀里还有姜楠。 他立马起身,“打120了吗?” “还没有。”方缘哭着回答。 厉寒凶道,“先打120啊,你打给我有什么用。” “哦,我,我马上打。”方缘挂了电话。 厉寒又打过去,“在哪里出的车祸,地址发给我。” 蠢货女人。 云骁出车祸了,不第一时间打120急救,打给他有什么用? 厉寒对这个方缘,一直印象不好。 云骁遇到她,从来没有好事。 说话间,厉寒已经穿好了衣服。 挂了电话,他看了看方缘拿云骁的微信发过来的地址。 还好,离这里只有十分钟车程。 随即,看向已经坐起来的姜楠,“抱歉,云骁出车祸了,我要过去一趟。”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姜楠也赶紧起来穿衣服。 厉寒说,“不用,你肚子大了,好好在家休息。” 这时的姜楠,已经穿好了衣服,“那可是你最好的兄弟,我怎么也得跟你一起去。没事的,走吧。” 着急云骁的事情,厉寒便带着姜楠,一起去了云骁出车祸的地方。 走之前,他不仅先打了120的急救电话,还打了陆淮书的,让陆淮书去帮忙调度救援的事情。 厉寒赶过去的时候,救护车和救援车都还没有到。 厉寒看了一眼被卡在驾驶室,已经失去意识的云骁,他满脸都是血。 倒是一身酒味的方缘,连一点擦伤都没有。 厉寒给陆淮书打电话。 陆淮书在电话里说道,“小舅,救援车和救护车,都还有几分钟,很快就到了。” “赶紧!” “你喝酒了?”挂了电话的厉寒,冷冷睇向蹲在地面的方缘。 方缘蹲在那里,一个劲儿地哭,“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让云骁来接我的。” 厉寒想云看看,能不能先把云骁救出来。 方缘却说,“没用的,云骁的腿被卡住了。” 他们只能专业的救援人员来。 姜楠担忧地说了一句,“方小姐一点伤也没有,云骁好像伤得挺重的。” “因为车子被撞时,云骁下意识地打了左转,让驾驶室撞上去。” 厉寒看了车祸现场。 很明显。 云骁是在保护方缘。 这个蠢货男人,为了一个不值得的蠢货女人,是要搭上自己的命吗? 厉寒又气,又心疼,他守在驾驶室,试图轻轻拍了拍云骁的胳膊,“云骁,醒醒,云骁,别睡,醒醒。” 然而,并无什么作用。 直到消防和救护车都来了,将早已撞变形的驾驶室车门切开,才将云骁救出来。 医院里。 云骁送进了抢救室。 厉寒自然跟着。 此时是夜深人静了。 看到跟在他身边的姜楠,他有些担心,“让你别跟着,你非要跟着。今晚你又睡不好了。” “我没事。”姜楠安慰他,“云骁肯定也会没事的。” 厉寒还是一脸愁容,他看了看站在旁边的陆淮书,又对姜楠说,“我让陆淮书先送你回去。” “我才不要跟他回去。”姜楠看都没看陆淮书一眼。 倒是厉寒,朝陆淮书望去,“去给你小舅妈买份夜宵来。” “哦!”陆淮书失落地点点头,乖乖转身去照做。 走远两步,又回过头来,“小舅妈,要不我还是先送你回去休息吧。” “不必了。”姜楠特意挽紧厉寒的手,“我要和你小舅在一起,等你云叔做完手术出来。” 那一刻。 陆淮书嫉妒地盯着姜楠挽紧厉寒手臂的小女人模样。 这是曾经,她和他在一起时,没有的待遇。 他嫉妒小舅,嫉妒地发狂。 “肚子饿了吗,我让陆淮书给你买点吃的,想吃什么?” “你好兄弟都这样了,我吃不下东西。” 但陆淮书还是想去给她买点吃的,于是,他默默地转身走了。 方缘看着厉寒和姜楠,一直插不上话,她也不敢说话。 等了半个小时,有医生出来说,云骁并无生命危险,只是还要继续做手术。 厉寒和姜楠,同时松了一口气。 厉寒怕姜楠冷,脱下自己的风衣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别冻着了。” 姜楠心里是暖的,他这么担心云骁,却还要照顾她。 这样的男人,是极好的。 握着她的手,厉寒问,“晚上你不是说,要告诉我一个秘密吗,是什么秘密?” 这会儿确定云骁没有危险了,厉寒才想起这件事情来。 第121章 这个孩子是手术来的 姜楠本来是想告诉厉寒的。 但是坐在对面椅子上的方缘,一直看着他们两夫妻,她便不想在这里说了。 “等回去再说吧。” 她被方缘那打探的眼神,盯得周身很不舒服。 “好。”厉寒握着她的手。 实在是怕她熬夜熬不住,他又说,“要不,我让小陆过来接你回去休息。” “陆先生也是要睡觉的。再说,我想和你一起等云骁。”姜楠说完,更加紧地挽紧他的胳膊。 对面坐着的方缘,更是眼睛都不眨一眼地看着两人。 好像他们两夫妻这样亲密,她很不爽似的。 这时,有医生走出来,“谁是伤者家属。” 厉寒和方缘同时站起来。 方缘抢先道,“我是,我是他……” “你是他什么?前未婚妻?前女友?朋友?”厉寒眼神里如有一把刀子,想要将方缘千刀万剐。 方缘没再吱声了。 厉寒这才说明身份,“我是伤者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 医生脸色沉重道,“这件事情最好还是伤者直系亲属来,我们有权让伤者直系亲属知道,能联系上吗?” “他们都在国外,有什么事跟我说。一切后果,我担着。”厉寒的脸色也沉重起来。 连坐在椅子上的姜楠,也跟着起了身。 就怕云骁有个什么意外。 她担忧道,“不是说没有生命危险吗?” “倒不是有生命危险,只是……”医生有些难开口,他看了看在场的两位女性,把厉寒叫开了十几米远。 厉寒说,“医生,我兄弟怎么了?” 医生难为情道,“伤者伤到命根,倒是没有生命危险,其余的伤也不严重,就怕以后会丧失男性功能。” “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厉寒的面色,沉寂如一潭死水。 在见到医生摇头后,更是一筹莫展。 医生又说,“手术结束后,病人大约两个小时会醒来,到时候你们做好安抚工作。” 厉寒没有回答。 他不愿意相信,云骁如此年纪轻轻,以后就不能人道。 随即,他动用了自己的关系,准备叫一批专家过来,再看看云骁的情况。 此时,姜楠和方缘还坐在手术室外。 方缘看了看姜楠明显隆起的小腹,“这是厉寒的孩子?” 姜楠不想回答她。 因为对方语气不太好。 她也语气不好,“跟方小姐有什么关系吗?” 一身酒气的方缘,冷笑了一声,道: “我妹妹样样比你优秀,更是为了厉寒连异性的手都没有牵过。” “可厉寒倒好,娶了自己外甥不要的二手货。” “真不知道这个厉寒是怎么想的。” 方缘的妹妹方草,姜楠是有印象的。 当初厉寒还特意拿她当挡箭牌,让方草死心。 那次见到方草,感觉方草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也是真心祝福她和厉寒。 怎么姐姐方缘,却是这么尖酸刻薄? 当然,姜楠也不是好惹的。 她面上没什么激动的表情,语气也是很平静的,对言辞犀利道: “我老公都没有嫌弃我,方小姐却在这里瞎操心。” “家是住大海的吗,管得这么宽?” 方缘还想说什么,姜楠不给机会,她斩钉截铁: “最近我可能是招狗体质。” “只要一出门,就碰到疯狗乱吼乱叫。” “不知道方小姐打狂犬疫苗没有?” 她是不会主动招惹别人的。 但有人敢招惹她,她可不会让对方好过。 果然,方缘气得眼睛一瞪,整张脸上全是愤怒之意,“你……” “你们在说什么?”打完电话的厉寒走回来。 姜楠向望他,“这位方小姐真是一点内疚心也没有,云骁因为她都已经进手术室了,她还在管我是不是陆淮书不要的二手货。” 受了委屈,她会自己出气。 当然,也是要告诉厉寒的。 因为她知道,厉寒不会让她白白受委屈。 果然! 厉寒望向方缘时,满眼都是刀人的眼神。 除此之外,还有警告。 “我太太离婚后才跟我在一起,行得正,坐得端。” “而且还是我主动主动追求她,好不容易娶回家的。” “方小姐呢?” “第二天要和云骁结婚了,却跟云骁堂哥在婚房翻云覆雨。” “玩得这么花,浪得这么高,都没有半点廉耻之心?” 怼起方缘来,厉寒毫不含糊。 那段过往,确实是方缘的黑历史。 她脸色很不好看,“我……” “我太太说得对,属狗的只会狗叫,哪来的廉耻之心?”厉寒斩钉截铁。 长椅上坐着的姜楠,听得不由一笑。 她就知道,厉寒肯定不会让她白受委屈。 坐在对面的方缘哭了起来,“厉寒,你欺负人……” 厉寒再次毫不客气道,“我可没把你当人看。” 懒得再理这个讨人厌的女人。 厉寒坐到了姜楠的身边,握起了姜楠的手,“今天晚上,我不一定回得去,你不能跟着我在这里熬夜,我送你回去再过来,嗯?” “刚刚医生说什么?”姜楠还是有些担忧云骁。 刚刚又听到厉寒说起云骁的那些过往,更是觉得云骁不容易。 厉寒扶她起身,“回去再告诉你。” 半个小时后,厉寒送她回到家。 “饿了吗?” “有一点,不过没事,我自己煮碗面,你先去医院吧。” “我给你煮碗煎鸡蛋面。” 他知道她喜欢吃外焦内嫩的糖心鸡蛋。 煎的时候,他特地控制了火候。 也知道她怀孕后胃口大,他给她煎了三个糖心鸡蛋。 煮出来的面,香喷喷的。 把面端到餐桌前,他把筷子递给她,“吃完了歇一下去睡觉,有事叫吴叔和玲姨,还可以打小陆电话,他就在外面。” 然后又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得去医院了,云骁那边的情况还有点复杂。” 接过筷子的姜楠,却没心思吃面,她有些担心,“医生刚刚把你单独叫到一边,说了什么?” “云骁伤到命根子了。”厉寒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恐怕以后会丧失性功能。” “……”姜楠的心咯噔了一下。 她跟着难受起来,“这么严重?” 云骁这叫什么命啊? 未婚妻和堂哥搞在一起。 婚没结成。 现在又伤到命根,以后怕都不能人道了。 “确定了吗?”姜楠好同情这个男人。 厉寒也是一点把握也没有,“我让陆淮书联系了全城的专家,现在已经在会诊了,我得过去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 厉寒又去了医院。 直到第二天中午,他才从医院回来。 此时的姜楠正在等他吃午饭。 看到他的车子开进别墅的院子里,她从餐厅起身。 “玲姨,麻烦你把菜再热一热。” 她走出餐厅,到了客厅时,厉寒正开门进来。 姜楠迎上去时,见他脸色疲惫。 加上昨夜一夜没睡,又像是有心事的样子,他整个人显得很憔悴。 “厉寒,云骁怎么样了?” 厉寒脱了外套,坐到沙发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专家组已经结束会诊了,以后云骁就这样废了。” 废了!? 姜楠不甘心,“真的要丧失性功能?” “嗯。”厉寒的声音,透着疲态与无可奈何。 “可是云骁还这么年轻啊。” 他还没有结婚。 还没有孩子。 姜楠心里难受。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一阵沉默过后,厉寒拉起她的手起了身,“等很久了吧,走,陪你吃饭去。” 可是,连姜楠也没有心思再吃饭了。 更何况是和云骁一起长大的厉寒? 但吃饭的时候,厉寒一直给姜楠夹菜。 姜楠自己扒着饭,却见厉寒一会儿走神,一会皱眉,心神不定的样子。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厉寒见她停下来,看着自己,他强挤出笑意,又给她夹了一块虾,帮她剥了放到她碗里。 “多吃点,别饿着肚子里的宝宝了。” “厉寒,真的没有一丝希望了吗?”姜楠哪有心思吃虾? 厉寒擦着手的动作,停下来,沉沉地叹一口气时,他摇了摇头,“伤得重,缝了十几针,没有断就已经很不错了。” “云骁醒了吧?” “嗯。” “他知道吗?” “还没敢告诉他。” “谁在医院照顾他?” “护工和陆淮书。” “那怎么办啊,他肯定会有感觉,到时候一问……” 放下筷子的厉寒,没有再说话。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姜楠看他如此一筹莫展的样子,好难受。 如果在这个时候,告诉厉寒一个好消息,他会不会心里好受一些。 于是,姜楠试着说,“厉寒,昨天晚上,我不是说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吗?” “嗯。”尽管心情不好,但关于她的事情,厉寒还是很上心。 他认真地看着她,“什么秘密,洗耳恭听。” “其实对你来说,也是一个好消息,你听了应该会很开心的。”姜楠给他夹了一块排骨。 然后,又说,“但是你要答应我,听完了我的好消息,你要吃点饭。” “好。” “那我说喽。” “嗯。” “其实,我没跟男人上过床。” 看到厉寒的眼神疑惑起来,她不由拉着他的手,笑道: “很好奇,我没跟男人上床,是怎么怀孕的,对不对?” 厉寒:“那你怎么怀孕的?” “跟你之前想要孩子的办法一样啊。”姜楠松开他的手,端起饭扒了起来。 她一边扒饭,一边又说,“我是去做了人工受孕,是唯一给我做的手术。” 这样的消息,让厉寒的愁容彻底一扫而空。 那双向来沉稳睿智的眸子里,浮出一片莫大的疑惑和惊喜来,“你找姜唯一做的人工受孕手术?” 第122章 孩子是他的?? “嗯。” 姜楠回应厉寒时,帮他夹了些菜,还帮他打了一碗汤。 把汤碗放在他面前后,她又拿起他放下的筷子,递给他。 “厉寒,你先吃点东西吧。” 她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厉寒全然不觉。 他脑子里只有刚刚姜楠所说的,她是找姜唯一做的受孕手术的事情。 隐在他看似沉稳平静的表象下的,是他内心的心绪翻涌、震惊不已和兴奋激动。 难道姜楠怀的孩子是他的? 但他还不敢如此贸然断定。 没有十成的把握,他不会轻易定夺。 可心绪实在是翻涌的厉害,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在姜楠面前掩饰住自己的激动和震惊。 然后,平静地接过她递来的筷子。 这件事情,他要查个清清楚楚,再告诉姜楠。 但他又害怕。 如果他猜测错了。 姜楠怀的孩子,很有可能不是他的。 因为姜唯一经手的受孕手术,不只姜楠一例。 这种猜测完全抵消了刚刚的震惊和兴奋。 以至于他拿过筷子后,一动不动,有些反常。 “厉寒,你怎么了?”姜楠实在看不懂他。 她从来没有和男人上过床,他不是应该高兴吗? 小有失落的她,不由嘀咕了一声,“难道我告诉你的消息,不算好消息吗?” 还是说,他还是太担心云骁的事情了,对别的事情完全不上心? “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厉寒目光温柔下来。 看着眼前低头去喝汤时,有些失落的人儿,他不由揉了揉她的脑袋。 “楠楠,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我也应该早点娶你。” 姜楠看着他,“我还以为你不高兴呢。” “很庆幸,你能把所有最美好的都留给我。”厉寒的眼里,有了许多欣慰。 放下筷子,他握住她的手,“楠楠,谢谢你!” 终于从他的眼里,看到他的欣慰和喜悦,姜楠也扬眉一笑,“只希望你别为云骁的事情,太发愁。他会好起来的。” 这个时候,陆淮书给厉寒打来了电话,“小舅,云叔要找你。” 厉寒的脸色立即沉下来,“你把他伤到命根子的事情,跟他说了?” “嗯。”陆淮书应了一声。 厉寒训斥道,“不是让你别说,怎么你就是管不住你的嘴?” “不是的,小舅,云叔自己也有感觉的啊。他问我,我没敢说,他就不停地问,我也实在瞒不住了。” “我马上过去。” 说话间,厉寒已经从餐桌前起了身。 姜楠看他一口东西也没吃,忙说,“吃点再走吧。” “云骁知道了,我得赶紧过去看看。” “那你去吧。” 这件事情对云骁来说,一定是个致命的打击。 哪个男人接受得了,自己命根子废了,并且丧失了性功能这样的打击? 而且还正是他风华正茂血气方刚的大好年龄。 看到厉寒的车子开远,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去的姜楠,久久喘不过气。 连她一个旁人心里都这么难受。 何况云骁本人? 心里堵得难受,姜楠只好沉沉地叹一口气。 肚子里的宝宝,在这个时候踢了她一下。 她低下头来,摸着被宝宝踢过的地方。 “小家伙,妈妈情绪不好,你也感受到了,是不是?” “乖,别怕,妈妈不难过了。” 她是第一次当妈妈。 可是从她心底泛起的母爱,却是那样自然流露。 从别墅外走回去的这几十步,姜楠突然感触颇深。 以前她想要个孩子,那是想拥有亲情的温暖,想把自己缺失的东西,全都弥补在自己的孩子身上,想给自己的孩子许多的爱。 可是现在想想,她不要求别的。 只要孩子生下来健康平安,快乐成长就行。 别像云骁,人生这般大起大落的。 …… 回到医院的厉寒,坐到了云骁的病床前。 他一边削着苹果,一边和云骁说话: “云骁,等你出院后,我给你放个假,你先休息一阵子。” “你是不是也把我当废人了?”云骁可笑又可悲地望向他。 那笑声充满了自嘲之意。 笑着笑着,云骁眼眶泛红,“我现在是个废人,废人,你们都瞧不起我,是不是?” 削着苹果的厉寒,动作顿了顿。 抬眸时,他克制着内心的无可奈何,表面镇定地安慰着云骁: “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肯定有机会治的。” “很多癌症都能攻破,你这只是小事。” 回应他的,又是云骁的一声苦笑。 苦笑过后,云骁目光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久久不说话。 厉寒把苹果削好了,分成一瓣一瓣的,叉上水果叉,递给他。 他礼貌地说了声,“谢谢,放那里吧。” “有情绪你就发泄出来。”厉寒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实在是难受。 云骁也知道厉寒会担心他。 他把苹果端过来,吃了一小块,“放心,我会振作起来的。你也不用给我放长假,等我出院了,我就回去工作。” “你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我不需要。”他不是废人,他不想当废人。 云骁克制着自己糟糕透顶的情绪。 他压抑着。 那些负面的情绪,像要把他的身体撑破。 但他不愿那样颓废下去。 可这样的打击,实在是像是要了他半条命。 他才二十六岁。 二十六岁就不能人道了。 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云骁望向厉寒,“我不是为了向你证明,我不是废人。我只是应该振作起来,不是吗?” “……”厉寒竟是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如果是他遇上了这种事情,他未必能像云骁这般振作。 看着又去吃苹果,强装出没事样的云骁,厉寒久久没说话。 最终厉寒打破了这阵死寂般的沉默,“云骁,会有办法的。” “无所谓了。”云骁继续咬着苹果。 反正他已经对爱情不再有任何幻想。 这次方缘回来,说是要和他复合。 他没答应。 以后更不可能答应。 吃着苹果,他掩饰着内心的苦涩,朝厉寒笑了笑,“我兄弟给我削的苹果,就是甜!” “你要来一口吗?”云骁从果盘里叉了一块苹果,递给厉寒。 厉寒接过来,咬了一口。 明明是很甜的苹果,明明云骁眼里也有笑意,可厉寒却觉得那苹果苦涩极了。 他也对云骁,强挤了笑容,“以后,不管这苹果是苦是甜,我都愿意和你一起吃。” 云骁就知道,不管他失去什么,最后都不会失去这个好兄弟。 四目相对时,两兄弟都明白彼此对彼此的那份情谊。 云骁看到厉寒眼里的苦涩,反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他,“没事的,厉寒。就算这辈子都治不好了,也没关系。女人对我来说,不重要。” “谁对你重要?” “当然是你啊。” “你可别来当我和姜楠的电灯泡,我刚刚进入恋爱期。” 厉寒突然意识到,自己这话很不妥。 不该在云骁面前炫耀这个的。 云骁似乎也看出他的内疚,不由笑了笑说,“你以为我还会羡慕你啊?我早看破红尘了。” 这个时候,门被推开。 陆淮书拦着要硬闯的方缘,“方小姐,你真不能进去。” “我要见云骁。”方缘用力推着陆淮书的手臂。 陆淮书又不敢对她太冒犯,毕竟是个女的。 看到方缘硬闯进去,他只好抱歉地看向病床上的人,“云叔,我没拦住,对不起。” “没事。”云骁淡淡地看了一眼哭着的方缘,“让她进来吧。” 进来后的方缘,扑到云骁面前,抓起他输液的那只手,贴在自己的脸颊边上。 “云骁,对不起!” “都是我害了你。” “我没想到会伤到你那里。” “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嫌弃你。” “就算以后你一辈子都不能恢复那方面的功能,我也愿意和你在一起。” “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好不好。” 云骁冰冷地挥开方缘的手,“方小姐,昨天晚上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之间不可能了。” 方缘哭诉着:“云骁,我是真的想要弥补你,我不会在意你的身体缺陷的,我……” 病床对面的厉寒,斩钉截铁: “偷腥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云骁正常的时候,你就已经偷了无数次腥。” “现在他不正常了,你还能恪守妇道?” “方缘,你这张脸真是厚得刀枪不入!” 最后,他哼笑了一声。 向来沉稳冷静的他,眼里翻涌着无比厌恶的神情。 那眼神如刀。 恨不得将方缘这种又浪又骚的破烂玩意,给千刀万剐。 方缘擦了擦泪,哭诉着,“难道做错了事情,就不能有改正的机会吗?” “就你做的那些事情……”厉寒还想怼方缘。 手臂忽然被云骁拉住。 他回头看向云骁。 云骁拜托他道,“给她留点面子。” 那毕竟是与他青梅竹马的女人,两人只差一场婚礼,就要成为夫妻。 厉寒看不习惯云骁这过度绅士的模样,他冷冷说,“你给这种人留什么面子?” 哭诉着的方缘,更是梨花带雨上前,拉住云骁的胳膊。 “阿骁,我就知道,你其实心里还有我。” “方小姐误会了。”云骁冷漠地挥开方缘的手。 随即,看也不看她,又道: “我兄弟从来不会因为一个女人,气怒成这样。” “能把他气成这样的人,恐怕确实是太过恬不知耻。” “我只是不想他因为一个不值得的人伤肝动怒。” 方缘哭得更凶,“阿骁,再怎么说,我们也……” “方小姐,我需要休息了,请你离开这里。”云骁斩钉截铁。 这样的决绝,让方缘的泪水更加汹涌。 她哭得要断气。 似乎是受了天大的欺负。 陆淮书在这个时候走上来,强拽着方缘的衣服,把她拉了出去。 到了病房外面,陆淮书把病房门关上去,堵着方缘,再不让她进去。 连他也觉得这个方缘让人很讨厌,“你别在这里打扰云叔休息,他不想看到你。” 似乎不解气,陆淮书又说,“但凡是有点廉耻之心的人,也不会这么缠着云叔。” 哭着的方缘,顿时不哭了。 眼泪还挂在眼泪,可她已经满眼的凶狠和嘲讽之意: “陆淮书,比起不要脸这件事情来,你恐怕更加过之而不及吧?” “也不知道是谁,还没和姜楠离婚,就跟姜家的养女搞在一起。” “你这就叫有廉耻之心?” 提及过往犯的错,陆淮之认了,“是,我确实不要脸,做了对不起姜楠的事情,但是我有悔过之心,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你有吗?” 方缘:“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我这次回来就是跟云骁认错,想要弥补他的。” 陆淮书冷哼一声,“呵!弥补?你别坑云叔就行了。” 方缘:“我懒得跟你说,我明天再来找云骁。” 方缘离开了,陆淮书心里还在替云骁打抱不平。 看到现在的方缘有多讨厌。 陆淮书便想起自己当时对姜楠的所有举动,是有多么的浑蛋和无耻。 可是真到他后悔不已,想要弥补的时候,好像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 这时,厉寒从病房里走出来,“姓方的走了?” “嗯。”陆淮书关切道,“小舅,云叔怎么样,受打击很大吧?” “他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厉寒往前走了两步。 背对着身后的人,又说,“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陆淮书跟在他后头。 到了无人的地方,厉寒停下来,直接开门见山,“姜唯一的那件事情,你一直不肯告诉我真相,你在怕什么?” 第123章 吻得温柔化骨 “小舅,我真的没骗你。” “之前确实是我查错了。” “你的精子根本没有被姜唯一,拿去给人做受孕手术。” 提到姜唯一的事情,陆淮书眼神闪躲。 他不敢与厉寒对视。 但他飘忽不安的眼神,已说明了一切。 厉寒离真相,越来越近。 但离真相越近,他越要周全谨慎。 不能出丝毫的差错。 他就如此静静地盯着陆淮书看,盯着他的眼神飘忽,盯着他时而偷偷打量自己一眼,盯着他紧张地拽紧了自己的西装。 那平静的眼神,像是无风无浪的黑海。 却又似乎随时能卷起一阵狂风大浪,要将陆淮书顷刻间吞没。 陆淮书已是手心里捏出了一把冷汗。 这时,他才冷哼一声,道: “你不用害怕了。” 陆淮书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小舅,我,我没害怕。就是从小被你打习惯了,怕你又错怪我揍我一顿。” 从小到大,陆淮书几乎是和厉寒一起长大的。 但厉寒只比他大一岁。 他不仅比他聪明,武力值也比他高,回回他犯错了,小舅都会以他长辈的身份揍他。 从小到大,陆淮书没有一次敢还手的。 他确实是怕他。 这时,厉寒又说: “姜楠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是姜唯一用的精子库的精子,给她做的受孕手术。” “你查到姜唯一家里,就把线索断了。” “那天你从姜唯一的家里出来,你一直没有走,你做了什么,不记得了?” 陆淮书心里慌了一下。 这就被小舅查到了? 不可能。 绝不可能这么快。 他还在装疯卖傻,“小舅,不可能这么巧吧,小舅妈也是做的受孕手术?” 回应陆淮书的,是厉寒的眼神审视。 陆淮书心里更慌,“小舅,小舅妈不是去外面找的男人,怀的孕吗?” 厉寒淡淡开口: “12月4号,你在姜唯一家楼下,一直看着那辆垃圾清运车离开,你才走。” “你把最重要的线索销毁掉,扔进垃圾桶了。” 他其实已经猜到了。 但他需要铁证如山。 那样,才能百分百把握地告诉姜楠实情。 他不想中间再生什么事端,让姜楠白高兴一场。 今天其实没必要这样质问陆淮书。 但厉寒只是想从陆淮书的神色中,找到蛛丝马迹。 显然,在他提到垃圾清运车的时候,陆淮书确实是满眼慌乱不安。 一想到那一车垃圾早已被处理,根本不可能再把那本撕毁的台历找回来,陆淮书便更加打死不承认。 “小舅,你的想象力很好。” “但是,我真没有背着你销毁什么证据线索。” “我何必要那么做。” 答案如何显而易见。 陆淮书就是不想让他和姜楠的感情升温太快。 看着陆淮书这故作镇定的模样,他冷冷问了一句,“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小舅,我没有,我,我只是有些热。”陆淮书此时像个把撒谎二字,明显写在脸上的小丑。 厉寒也不拆穿陆淮书。 他只用最平静,却最有力量的语气,通知他: “还有五个多月,姜楠即将生下这个孩子。” “到时候,我会第一时间申请做dan验证。” 说完这句话,厉寒便转身朝云骁的病房走去。 走了两步后,他又回过头来,看着无比失意颓败的陆淮书。 他是生气和失望的。 他失望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外甥,可以这么和自己对着干。 但他还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道: “淮书,我以前教过你,做男人要有责任和担当。” “你没有做到。” “但我知道,你还是个好孩子。” “希望你以后做到放手和祝福。” 不是他要和陆淮书抢。 是陆淮书根本给不了姜楠幸福。 就不能怪他牢牢不放。 他这番话,让陆淮书更加愧疚不安。 但他太爱姜楠了。 悔恨的泪水流出来。 在厉寒重新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喊住了他: “小舅……” “姜楠曾经是我的妻子。” “我没有办法放手。” “我知道我错得很离谱。” “但我真的会改的。” “你可不可以把她还给我?” 停下脚步的厉寒,愤怒回头。 几大步走到陆淮书的面前。 他一拳头打得陆淮书嘴角流血,打得他差点摔倒。 他却丝毫不心疼。 拎起陆淮书的衣领,他满眼都是愤怒和失望。 “姜楠不是可以被让来让去的物品。” 他抓着陆淮书衣领的手,指节用力地泛着白。 随即愤怒地推开他。 “你没有资格再靠近她。” 被推开的陆淮书跌坐在地上,抱头痛哭。 人生当中,小舅要他每一步都要走得踏实,行得正,要有责任和担当。 可他走错了一步。 这一步,让他失去了他最心爱的女人。 厉寒再没有说什么。 这一幕,被前来送饭的姜楠,看在眼里。 在厉寒要转身回头的时候,她退到了转角处。 等厉寒回云骁病房时,她才从转角处走出去,去到病房送饭。 在云骁的病房里,姜楠不敢提及云骁的伤势。 因为那是一个男人的面子。 她装作不知道样,把送来的饭菜,拿给他们两兄弟。 刚刚厉寒走得急,饭是一口没吃,姜楠怕他饿着了。 她打包了很多饭菜,还有汤。 云骁已经吃过了。 而且他是病人,他吃的东西特别注意。 姜楠想着冬瓜汤是利尿的,便问云骁,“你要不要先喝点汤,这个汤比较清淡,适合伤后喝。” 云骁不敢喝汤。 他这会儿那里受伤了,还插着尿管。 排尿都困难。 哪敢喝什么汤。 说了声谢谢,他委婉拒绝了。 看着厉寒吃饭的时候,姜楠一直盯着他看,云骁好羡慕。 云骁曾经对爱情,也是十分有渴望的。 若能择一良妻,他必用尽此生来守护她,疼她。 但他没那么好的运气。 现在又成了个废人。 这种打击,要把云骁压垮。 但他知道他是男子汉,他必须振作。 厉寒吃完以后,姜楠收拾了一阵,说要回去时,厉寒要送她。 她没让,“你多陪陪云骁吧,小陆在楼下等我,他会送我回去的。” “那你到家给我个电话。”厉寒揉了揉她的脑袋。 病床上的云骁打趣地笑道,“厉寒说他恋爱了,果然是真的。你们俩的狗粮太甜了,我怕得糖尿病。” 等姜楠走后,云骁看着厉寒,无比严肃道: “厉寒,我那里受伤的事情,不许告诉你家姜楠。” 厉寒看了看他头顶的药瓶,快要见底了,他按了护士铃,“为什么?” “要我面子的好不好。”云骁勇瞪他一眼。 他回以一个无比认真又无比严肃的眼神,“抱歉,姜楠已经知道了。” “不是,厉寒,你怎么不给我留点面子,什么都往外面说?” 厉寒一本正经,“我没去外面说,只是在家里说。” “你……”云骁瞪着他,“你要气死我。你向我保证,除了姜楠以外,不许再让第三个人知道了。” 这时,护士走进来。 厉寒让她把云骁的药水换了。 等护士走后,厉寒才又说: “如果你的事情会被传出去,那也一定是姓方缘的功劳。” 这时,云骁才反应过来。 这件事情还有方缘知道。 这女人不是善类。 厉寒问,“要我警告她吗?” “你不提她我还没想到这一点。说不定,她已经把我伤了命根子,不能人道的事情,早传出去了。” 厉寒:“这个女人回国,准是没好事的,我让小陆去敲打敲打她。” 云骁问,“小陆是谁?” 厉寒看了看云骁头顶的药水,两瓶250毫升。 加起来就是500毫升。 这两瓶药水输下去,全是冰凉冰凉的。 他把带来的暖水袋,烧暖了,垫在云骁的输液那只手下。 云骁问他,“厉寒,小陆是谁。” 厉寒这才答他,“戴鸭舌帽的那个男人。” 云骁皱眉,“厉寒,从这个鸭舌帽男跟着你的第一天起,我就很怀疑他的身份,他到底是谁,怎么一直不敢让大家看他的脸?” 厉寒却不答反问,“云骁,你相信多维度空间的存在吗?” 云骁:“你又提这个多维度空间干什么?你实验室研究的东西?” 厉寒:“以后我会告诉你,他是谁的。你把姜唯一的那些资料放在什么地方?我让小陆继续去查。” 云骁:“你有眉目了?” 厉寒:“姜楠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姜唯一给她做的受孕手术,我怀疑,姜唯一是拿了我的精子,去做的这次手术。” 云骁:“这还用怀疑吗,这就是铁板上钉钉子的事情了。我之前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疏忽了,疏忽了。” 饶是在病痛中,云骁也激动不已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嘶…… 忘了腿上有伤。 他激动道: “厉寒,不用查了,姜楠这孩子肯定是你的。” “你说你们俩多有缘分。” “你一直暗恋她,她一直婚姻不幸。” “就算你没有想尽一切办法娶她,你们俩的命运最终还是会因为这个孩子,而连在一起。” “这就是天注定的缘分!” “这么天大的好消息,你告诉姜楠了吗?” 厉寒淡淡道,“没有。” “你怎么不告诉她?” “……”厉寒没回答。 但云骁知道,他这个人做事滴水不漏,万事都求周全。 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他不会告诉姜楠。 云骁认同道,“我觉得你考虑得对,百分百把握了,再告诉姜楠。那些资料在我抽屉里,密码是我生日,你知道的,你自己去拿。” 当天下午。 厉寒去云骁的办公室,拿了关于姜唯一工作手术的资料。 然后,又把这些资料,交给了鸭舌帽男。 鸭舌帽男看了后,分析道: “小舅,小舅妈手术当天,姜唯一还做了另一台受孕手术。” “也就是说,小舅妈有二分之一的可能,是怀了你的孩子。” 厉寒眼神复杂,“所以才让你去查。” 鸭舌帽男:“小舅,你是怕小舅妈,不在这二分之一的可能性之中?” 厉寒的眼神,又变得无比坚定:“我相信,这个孩子肯定是我的。” 鸭舌帽男想了想,道,“要不,我去把陆淮书拉出来,揍他一顿,让他说出实话。” 厉寒:“你不适合和他见面。” 鸭舌帽男:“但是他早晚会知道我的身份的,而且这件事情也早晚会和小舅妈牵扯在一起,早晚会暴露。” 回应鸭舌帽男的,是厉寒的沉默不答。 他望向窗外被夕阳笼罩着的城市,眼里浮过晦暗之色。 他的心中,仿佛压着什么事情。 这天晚上,他回去的时候,姜楠已经睡了。 他小心翼翼地钻进被子里,又轻轻地从身后抱住了姜楠的腰。 姜楠其实早在他去洗澡的时候,就醒了。 她一直在等他。 几乎在是他抱住她的同时,她已经翻身过来,搂住了他的脖子。 “今天回来这么晚,我有一点想你呢。” “只是一点,不是很多吗?”厉寒不满。 “厉寒,做人要懂得知足。” 回应姜楠的,是厉寒温柔的索吻。 他们吻了很久,很久。 他们彼此索取,他们鼻息相缠。 在厉寒的温柔化骨中,姜楠昂起了纤细的脖颈。 厉寒便沿着她白皙纤长的脖颈,一寸一寸地吻了下去…… 第124章 圆房啦,圆房啦!!! 十二月的夜晚,风是凉凉的。 可吻在姜楠白皙脖颈上的吻,却如同是岩浆一般滚烫。 一同滚烫的,是厉寒游移在姜楠身子上的手掌。 所到之处,几乎要将姜楠的肌肤烧灼起来。 姜楠抬手间,纤长白皙的手臂挂到了他结实有力的脖颈上。 手指温柔地伸进他细细密密短发里。 借着夜色,她睁开眼来,看着尽情吻她的男人。 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厉寒也睁开了眼睛。 见到她停下来,他也停下来,眉心轻蹙了蹙: “楠楠,怎么了?” 姜楠看着这张轮廓干净又完美的脸,脸上露出些许担忧来,“厉寒,你说今天晚上,我们会不会又不成啊?” 结婚快四个月了。 她原本是不打算和厉寒做真正的夫妻的。 但她被他一点一点地打动。 她觉得厉寒是个可以依靠的男人。 看着他时,她眼里有了许多的感情,“今天晚上,你可以大胆一点。” 枕边。 是她的笑声。 那声音洋溢着幸福的气息。 厉寒用身体力行的实际行动,回应她的邀约。 两颗年轻而炽烈的心,和他们缠绵的呼吸一样,撞在一起,无声似有声地搏动着。 情到深处,他们用了小苏教给他们的办法。 厉寒在姜楠的后面,手扶着她的腰肢。 月光洒在窗前。 风在窗纱上轻轻撩动。 夜色正好。 风,一会儿起,一会儿又落。 如同那张盖在两人身上的,湖南色的真丝被褥一样。 明明厉寒身上有着巨浪撞击岩石般的力气,可他又温柔得如是水中绵绵化开的海草。 那样轻,那样柔。 这天晚上,在月朗云疏的夜色下,姜楠和厉寒终于成为了真正的夫妻。 许久,许久,两人都不愿意分开。 姜楠感觉到,厉寒似乎不尽兴。 她握着那只落在她腰上的手,脸颊往后仰了仰,又在他的侧脸上蹭了蹭。 “厉寒,我是不是还没有满足到你啊?” 厉寒更加温柔地拥着她。 他吻着她的发。 抬手间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她的发。 最后卷着她的发尾,温柔地握在手中。 “没关系的。” “有些事情不用一晚之内做完。” “我们以后,还有很多个这样的夜晚。” 姜楠甜甜一笑,又往他的怀里靠了靠。 这时,肚子里的小家伙动了一下,“嘶……” “怎么了?”厉寒有些内疚,“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你刚刚已经很克制,很小心了,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姜楠拉着他的手,落在刚刚被小家伙踢过的地方。 小家伙很明显的,又踢了一下。 掌心传来那种轻轻往上一顶的力量。 这种力量,直达厉寒的心底。 尽管现在他还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这个孩子就是姜楠用他的精子,做的受孕手术。 但他有种强烈的预感。 这个孩子就是他的。 他第一次当父亲。 这种强烈的父子感应,却一直萦绕在他心间。 姜楠高兴道: “厉寒,看来我的宝宝很喜欢让你当他的爸爸。” “你每次摸我肚子时,他都有给出回应。” 她相信,厉寒将来肯定会是一个很好的爸爸。 厉寒心情愉悦道,“小家伙确实比较喜欢我。” 姜楠有些累了,毕竟现在四个月的身孕了,瞌睡特别大。 加上刚刚两人一番恩爱。 好耗精力。 她打了个哈欠,依在厉寒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厉寒,我们睡了吧。” 她以为,她已经把自己最美好的,都已经给了他。 他应该得到满足吧。 但远远不止。 二十多岁的男人,一旦开了雏,这点哪里能够的? 姜楠倒是睡得很满足,很沉,很香了。 厉寒这天晚上,却像是一个饿了好几天,却只给吃了一口的饿汉。 明明眼前有的吃,却又一口也不敢再继续了。 不但不能吃,还得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守着她,欣赏着她。 夜里。 姜楠抱着他的手臂侧躺而眠。 她长长的发,在她湖蓝色的枕头上散开,衬托出那张白皙的脸颊,更到精致迷人。 厉寒越是欣赏着这张脸蛋,越是睡不着。 索性爬起来,走到二楼的平台上,吹起了凉风。 他穿着单薄的睡衣。 可这冬天刺骨的风吹在身上,却能让身体里那些燥热的因子,快速降温。 好凉爽! 这个时候,他给在医院里的云骁发微信:睡了吗? 云骁秒回:你怎么还没睡? 厉寒反问:今天身体感觉怎么样? 云骁:输液太多了,插着尿管,难受。 厉寒又在对话框里,输入几个字:早点休息…… 信息未发出去,云骁又发了一条过来:你别是大半夜的,来给我撒狗粮的? 厉寒有什么喜事,都会和云骁分享。 今天因为云骁伤到命根子,丧失性功能的事情,没跟他说。 哪里还能用自己的甜蜜,去刺激云骁? 厉寒:明天有两个男科专家特地从外地过来。 云骁:我不看。 厉寒:你又不是治不好。 云骁:治好了又怎样? 厉寒:你早点睡吧。 云骁:你说老实话吧,今天晚上,你是不是把姜楠睡了? 自己的兄弟,云骁是最了解的。 不然,不会这么大半夜的,给他发微信。 厉寒的手指落在输入框,却不知道要回什么。 云骁:这把狗粮我吃了。人生第一夜,几次? 厉寒:一次。 云骁:哈哈哈(大笑表情包)没我厉害,我当初一个晚上六次。 反正厉寒也睡不着。 要是回到床上,身边有姜楠,他更加睡不着。 索性,就和云骁聊起来。 两兄弟工作的时候,都很严肃。 但私下,什么都聊,毕竟是从小长到大的。 他们没有外表看起来那般不苟言笑。 被云骁嘲笑了。 厉寒回:六次你也满足不了方小姐。男人的成功,不在于一夜有几次,而是在于是否看走眼。下次麻烦你擦亮你的眼睛。 提到旧伤,云骁好像没有那么痛苦了。 他看开了:擦亮眼又怎样,我都这样了。 厉寒:你早点睡吧,明天我去看你。 收起手机,他穿着单薄的睡衣,吹了好一阵的凉风,这才重回卧室,躺在了姜楠的身边。 姜楠早上起来,感觉肚子有点不舒服。 吃早餐时,她有些心神不宁。 厉寒把热过的牛奶,递到她的面前,“楠楠,你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姜楠接过牛奶,把杯子捧在手里,皱了眉道,“我感觉肚子不舒服,硬硬的,也紧紧的。” “会不会昨天晚上,我伤到你了?”厉寒严肃的眼神,有许多担忧。 他放下手上的吃的,拿起手机,“我让人叫救护车过来。” “叫救护车干嘛?”姜楠把他的手机抢过来,放在桌子上。 她好笑地盯着他,又道,“我又没事,只是有点不舒服,哪里用得着叫救护车。” 重新端起牛奶杯,她喝了一大口,“一会儿你去医院看云骁的时候,我顺便去做个产检,本来明天也应该产检了。” 厉寒还是不放心,“那赶紧吃,吃完我们就去。” 看他这般紧张,姜楠早知道就不告诉他了。 她喝完牛奶,抬起头来看着一口也吃不下,在等着她的厉寒。 “厉寒,你别一脸内疚。” “我肚子不舒服,跟昨天晚上我们那个,没关系。” “不是你的责任。” 厉寒很重视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现在这个孩子,又极有可能就是他亲生的。 他更怕有什么意外。 早知道她会不舒服,昨天晚上他就应该更加克制,说什么也不该碰她的。 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内疚自责。 姜楠不由放下手中的牛奶杯,捧起他的脸,特意把他那张帅气的脸蛋轻轻挤压。 然后调皮一笑道,“真不是你的错。” 这张脸蛋,哪怕是被她如此搞怪,还是帅气依旧。 她怎么看,怎么喜欢。 松手的时候,她拿了一片面包递给他,“吃早餐,吃完再去医院。” “楠楠,你真的没事?”厉寒接过面包片,还是很紧张她。 她继续吃早餐,“真没事,就是感觉今天肚子硬硬的,紧崩着,和平时不太一样,很不舒服。但是好像应该是肚子一天天长大,正常的反应。” 厉寒大口吃着面包,“赶紧吃,吃完就去检查。” 这顿早餐,厉寒速度极快。 吃完以后,他去收拾东西,然后带着姜楠一起去了医院。 这天早上,姜帆和陆淮书,也去了妇产科。 姜帆做完一系列的产检。 胎儿一切正常。 医生拿着她的b超单子,看了看,问: “怀孕的时候,你吃什么了?” 姜帆有些不明所以,“我就正常吃,是营养跟不上吗?” “不是。”医生说,“你这明显是营养过盛,胎儿比实际孕周期数,大了三四周。吃的方面,别太油腻,别吃高热量的,以免到时候胎儿过大,不好生产。” 姜帆拿过b超单,“大了三四周啊?” 怎么可能呢。 她没吃什么高热量和油腻的,就是食欲比平时大了些而已。 医生又说,“要不然就是你记错你最后一次经期时间了,反正这胎儿大了三四周,要注意点。否则到时候胎儿过大,只能剖腹。” 姜帆:“好的,谢谢医生。” 从诊室走出去,姜帆挺着肚子。 她看着脸色冰冷的陆淮书,不悦道,“我肚子大了,你就不能扶着我一点吗?” 诊室外面人满为患。 椅子上坐满了等候的人。 还有人站着。 陆淮书不顾这么多人在,对姜帆毫不客气道: “姜帆,医生说这个胎儿大了三四周,你老实说,是不是跟我在一起之前,你就已经怀上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这孩子明明就是你的。”姜帆觉得委屈极了。 她的眼泪立即夺眶而出,“你现在心里天天想着姜楠也就算了,还这么冤枉我,陆淮书,你不是人。” “那胎儿为什么会大三四周,是你故意谎称了末次经期日期吧。” “你浑蛋。”姜帆用力捶向陆淮书的胸口。 要去捶第二次的时候,陆淮书抓住她的手,“那你跟我解释一下,胎儿为什么会大三四周?” 他清楚地记得,他和姜帆第一次在一起的日子。 如果是那天怀上的,胎儿不可能大三四周。 姜帆委屈哭了,“我头几天还在来大姨妈,你是知道的。陆淮书,你不能这么冤枉人。” 陆淮书冷冷哼声,“连钢琴比赛的名次,你也能造假,你还有什么是不能造假的。” “陆淮书,你浑蛋。你为什么老是揭我的伤疤,这么讽刺自己的妻子,有意思吗?” “是,太没意思了。跟你结婚,是我这辈子做过的大错特错的事。以后产检,别叫上我。” 气愤的陆淮书,不顾周遭人的议论纷纷,甩了冷脸色,转身后决绝地离开。 姜帆被丢在了39号诊室的门口。 那些人似乎是认出了她。 “这不是那个造假的蓉城最美最善大学教授吗,怎么老公不要她了?” “好像怀的孩子不是她老公的。” “什么最美最善大学教授啊,都是造假的,人设而已。说不定连学历都是假的。” 这些声音,姜帆没有去管。 她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就算全世界都唾弃她,也没关系。 她只想把肚子里的宝宝生下来,做一个强大的妈妈,好好保护这个宝宝。 她擦干了泪,往科室外走去。 整个妇产科室,占了这一层楼的一大半。 转过两个转角,姜帆在9号门诊室外,见到了站在那里没有离去的陆淮书。 陆淮书盯着9号诊室里面,眼神落寞着。 姜帆一同望过去,是厉寒和姜楠。 医生已经给姜楠做了各种检查了,并没有什么不妥的。 但厉寒还是不放心,“郝医生,昨天晚上,我和我太太有同房,真的不会影响到胎儿?” 郝医生难得见到这么细心的老公陪同着。 她已经说了好几遍,没事了,他还这么担心。 郝医生笑道,“你太太没事的,没有流产征兆。而且她现在是怀孕安全期,只要避开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孕中期适当的夫妻生活,是可以缓解孕妇的孕期压力,也能增进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的。只要你悠着点,别太频繁,没事的。” 第125章 终于成了真夫妻了! 9号诊室外。 陆淮书将里面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小舅说,他已经和姜楠同房了? 他们真的同房了,发生关系了,成了真正的夫妻了? 陆淮书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整个人颓废痛苦地站在那里。 他感觉他的世界塌了。 周遭所有的声音,他都听不见了。 他的目光,只落在厉寒与姜楠十指相扣的地方。 两人那般的恩爱,对于陆淮书来说,那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他们都这样恩爱亲密了,又怎么不可能圆房呢? 他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直到身后姜帆声音,嘲讽地响起: “陆淮书,你可笑不可笑。” “你和姜楠结婚三年,你都没有碰过她。” “现在她和你小舅发生关系了,你又在这里难过什么?” “后悔没有珍惜那三年的时间,和姜楠成为真夫妻,是吗?” 陆淮书转身回头,憎恨地看着姜帆,“如果不是你,天天在我面前说姜楠坏话,我怎么可能错怪她?” 那个时候,姜楠天天说自己光明磊落,说姜楠敢做不敢当。 他信以为真。 现在想想,自己当时是有多蠢。 当真是如同姜楠说的一样,脑子里装的全是水。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看到他后悔成这个样子,姜帆大笑: “哈,哈,哈,你最心爱的女人,现在彻底是你小舅的女人了。” “你抢也抢不回来的。” “陆淮书,我的人生这么糟糕,你的人生也别想好过。” “我们就这样互相折磨下去吧。” 得不到陆淮书的爱,姜帆便享受着这样折磨陆淮书,嘲讽陆淮书的爽感。 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证明,她其实是和陆淮书是同样的人。 “陆淮书,你现在天天说我卑鄙无耻。” “你又何尝不是?” “你嘴上说着你不会对不起姜楠,你还不是背叛了她。” “你跟我一样,你好不到哪里去。” 这时,厉寒挽着姜楠的手,从里面走出来。 陆淮书和姜帆同时望去。 饶是姜帆很憎恨抢走她一切的姜楠,在厉寒面前,她还是不得不喊她一声,“小舅妈!” 身侧的陆淮书,却是木讷地站在那里。 他的目光,关注在厉寒和姜楠手挽着手的地方。 厉寒冷声道,“见了长辈,也不知道叫一声?” 尽管有许多的不甘心,不愿意,陆淮书还是恭敬地喊了一声,“小舅,小舅妈?” 厉寒嗯了一声,这才挽着姜楠离开。 看着二人走了,姜帆继续嘲讽着身边的男人: “不用看了,你小舅妈说你是个垃圾,她看都不愿看一眼的垃圾。” “你再怎么后悔内疚,她都不会回头的。” …… 厉寒和姜楠离开妇产科后,去了云骁的病房。 外地来的两个生殖科的专家,看了云骁的情况。 厉寒现在正在专家会诊室,询问云骁的病情。 病房里,留下姜楠和云骁二人。 姜楠给云骁剥了一个橙子,递给他,“云骁,吃点水果吧,补维c。” “放那吧,谢谢。”云骁不想吃水分太多。 因为水分太多,容易尿尿。 而他那里又受伤了,排尿都成问题。 目前他插着尿管,整个身体很不舒服。 但在姜楠面前,他保持着绅士的笑容,“姜楠,你大概还不知道,厉寒的办公室抽屉里,一直放着你的照片吧。” “照片?”姜楠眼里来了兴趣,“我确实不知道,他一直放着吗?” “放了很久了。”云骁说,“这个男人一直暗恋你,你应该知道吧?” 以前她不知道。 现在是知道了。 她幸福一笑,“嗯。” 躺在病床上的云骁,又说: “你们结婚的事情,是还没有多少人知道。” “要是知道的人多起来,会有很多人羡慕你的。” “厉寒的追求者不少。” “但他身上的流言蜚语,也不少。” “以后,你可别受那些流言蜚语所影响。” “你只需要知道,厉寒很爱你就行。” 坐在椅子上的姜楠,幸福地笑了笑,“我知道啊,传言说,他的性伴侣很多,而且男女通吃,一个星期就换一个人。” 这些她早知道。 但看人看事,她有她自己的立场和观点。 她不会轻易去相信,那些非眼睛所看的东西。 “放心吧,云骁,厉寒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的,我不会听信那些谣言。” “无论何时,我都会相信他。”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 厉寒在会诊室。 第一人民医院的生殖泌尿科专家,还有外地来的两个专家,看了云骁的检查报告。 他们得出的结论,一致相同: 云骁恢复男性功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厉寒不肯死心,“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国外呢,国外有治愈的可能性吧?” 其中一位头发花白的专家,说道: “全球只有一例,断裂修复后,恢复性功能的记录。” “但那是个奇迹。” “是他妻子花以七年的时间,每天夜里帮他做按摩,加上心理安慰和心理治疗,才恢复了性能力。” “厉先生,如果你想帮你朋友,可以去拜访一下这个患者。” 一个男人,丧失性功能。 等于是要了他半条命。 一个男人连雄风都没有了,活着得多痛苦。 厉寒不想这样放弃。 走回病房后,他面露平静地站在病床边上,“云骁,刚刚专家说,治愈你的希望还是有的,让你心理上不要有任何压力,只是时间的问题。” 病床上输着液的云骁,苦涩一笑,“你就别哄我了。” 他自己是什么情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里缝了那么多针。 还能再恢复? 姜楠看两兄弟在聊天,有些话当着她的面,可能不太方便说。 毕竟涉及到云骁的隐私。 她起了身,“你和云骁聊,我去外面等你。” “好。”厉寒看着她,满眼都是宠爱,“医院人多,你注意点。” “嗯。”她点了点头,“刚好唯一也在这家医院,我去看看她。” 离开云骁的病房后,她去了姜唯一那里。 姜唯一还是和以前一样,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什么意识也没有。 姜楠的肚子大了,现在已经不能帮姜阿姨翻动姜唯一的身子了。 只能看着姜阿姨和护工两人在忙活着。 但她也没闲着。 姜阿姨给唯一擦洗身体时,她坐在旁边,给唯一剪着指甲。 一边剪,她一边和唯一聊着天。 “唯一啊,我准备生完这胎,不管男孩女孩,都还要给厉寒再生一个。” “你赶紧醒过来啊,我生孩子的时候,我想让你陪着我。” “还有啊,唯一,那个男人回蓉城了。前些天我在街上看到他了。” “他还问我,你过得怎么样,嫁人了没有。” “我哪敢跟他说,你现在躺在这里。” “你要赶紧醒过来,然后恢复到从前。” “再找个比他好一千倍一万倍的男人,让他好好瞧瞧,离了他你可以活得更好。” “对了,唯一。厉寒身边倒是有一个很不错的男人。” “他叫云骁。” “骁勇善战的骁。” “虽然他现在受了点伤,但是以后肯定会好起来的。” “他可是大帅哥哦!” 这时,护工已经干完活走了。 姜楠也帮唯一剪完了指甲。 忽然听到哭声。 抬头一看时,姜阿姨早已泪流满面。 姜楠起身,给姜阿姨递去纸巾时,满眼都是心疼,“姜姨,唯一肯定能好起来的。” 姜妈妈接过纸巾擦了擦泪,忽然看到自己的女儿眼角有泪。 她的眼里,顿时有了光,“楠楠,你快看,唯一流眼泪了,她流眼泪了,她能听到我们说话。” 两人一起靠近姜唯一,一个蹲下来,一个弯着腰。 姜楠激动道,“唯一,你能听到我们说话,是不是?” 唯一的眼泪淌得更加汹涌。 姜妈妈立即去叫来了医生。 接着,姜唯一被推去做了各种检查。 最重要的一项检查,是脑电图。 医生给出了姜楠和姜妈妈一个很惊喜的结论: “病人的大脑神经元的电活动,频率很强。” “这证明病人有着很强烈的苏醒意识。”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姜楠和姜阿姨,同时喜极而泣。 这个时候,厉寒给姜楠打来电话,“你不在姜唯一的病房?” “我们马上回来。” 护士和姜阿姨把做完检查的姜唯一,推回了病房。 看到厉寒,姜阿姨特别感激: “厉先生,谢谢你对我们唯一的各种支助。” “医生说唯一苏醒的可能性很大,这都得感谢你在背后支持我们。” 厉寒也觉得这是一个大好的消息。 要是姜唯一能在姜楠生产前,醒过来。 他就能从姜唯一那里得知,姜楠怀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 也不用等到姜楠生完孩子后,再去做dna检测。 而且,姜唯一是姜楠的好姐妹。 厉寒也希望她能早点醒过来。 离开医院之前,厉寒又去见了这家医院的院长。 他以自己的名义,又给医院捐了一些钱。 “院长,我太太的闺蜜还有我的好兄弟,就拜托你了!” 厉寒倒是觉得,姜唯一和云骁倒是挺般配的。 两个人都受过伤。 要是这两人都康复了在一起,以后他们两家人,一定会走得更近。 晚上。 姜楠和厉寒躺在一起。 昨天晚上,她没能让厉寒尽兴。 她有些内疚,“厉寒,你还想不想要?” 她的小手,在他胸膛上摸了一下。 那无疑是在厉寒的心上,放纵地点了一把火。 抓住她的手,他克制着自己,“不要了,我怕伤害到你肚子里的宝宝。” 今天她去做产检,虽是没事,但是还是后怕。 万一有个闪失,后悔都来不及。 他抱紧她,“等你生完了,做了月子,我肯定饶不了你。” “那我陪你聊聊别的吧。”姜楠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厉寒,要是唯一能够醒过来就好了。她要是能醒过来,我想把她介绍给云骁。你说云骁会不会答应?” 第126章 夫妻一心 姜楠在厉寒的怀里抬头。 她满眼期待地看着轮廓分明的厉寒。 夜色下,他垂下眸来,看着她。 与他四目相对时,姜楠仿佛要掉进他眼里的,那星辰浩瀚般的温柔之中。 这样温柔的目光,让她忘了自己到底要跟他说什么。 她只顾着去欣赏他迷人的俊颜了。 以前也不是没机会见到厉寒,甚至经常碰面。 但姜楠从来不觉得,这张脸可以这么帅气迷人。 她幸福一笑。 “你笑什么?”厉寒看着她问。 在他怀里,她的脑袋往他结实的肩膀靠了靠: “厉寒,以前我每一次见你,觉得你也就长那样吧,并没有多多吸引人的。” 厉寒不满地捏了捏她的鼻尖,“以前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难怪每一次见到他,她喊完一声小舅后,她的目光从不在他身上停留。 哪怕片刻。 那个时候,饶是他心中有再多的不满和挫败,也只能用表面的平静掩饰着。 他想知道的更多。 于是,又问,“那现在呢?” “现在觉得,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没你长得好看。”她笑着回应他。 厉寒这才露了一个,‘这还差不多’的眼神。 这时,姜楠才想起,自己是要和厉寒聊聊姜唯一的事情。 于是,又说: “厉寒,我想给唯一和云骁牵红线,你愿不愿帮我啊?” 厉寒搂着她,“一个躺着没什么意识,一个丧失了性功能。你还真是会牵线。” 这两人要是能在一起,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姜楠:“你就说你帮不帮我?” 厉寒:“帮。” 厉寒也想让云骁有个知冷知暖的人,陪着他。 这小子受的情伤够重的。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够让他从过去的阴影之中走出来。 “唉!”姜楠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唯一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厉寒安慰她,“姜唯一这才昏迷了三个多月,就已经有苏醒的迹象了,情况很乐观。” “我巴不得明天一睁开眼睛,就能见到唯一醒过来。” “我也是。” 如果姜唯一明天就醒过来,他也不用等到姜楠把孩子生下来,再去做dna。 这个时候,厉寒的手落在了姜楠的小腹处,“有胎动吗?” “没有。”姜楠应声,“他不是时刻都在动的,嘶……” 姜楠忽然惊喜道,“厉寒,好神奇呀,你的手刚刚落下来,肚子里的小家伙就动了,他好像能够感应到你。”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情况了。 姜楠把厉寒的手拿开,小家伙便不动了。 她再拿着厉寒的手落到别处。 过了没一会儿,被厉寒手掌覆盖的地方,又动了一下。 她无比惊喜,“这小家伙,跟你这么有缘的吗?” “看来,他认定我这个爸爸了。”厉寒扬起唇来。 夜色下,两人笑得开怀。 姜楠的脑袋,紧紧依靠着厉寒的胸膛,欢喜道: “我做梦也没有想过,前夫的小舅会成为我的现任丈夫。” “而且还和我肚子里的孩子,这么有缘。” “厉寒,这是不是就是缘分。” 厉寒的手,依旧轻柔地抚在她的肚子上。 小家伙倒是不动了。 但是厉寒依然能够感受到,小家伙的存在。 夜色里,他声线干净又温柔地应了一声,“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是他的。 那这就是天注定的,他和姜楠之间的缘分。 命运终究是要将他和她,安排在一起的。 姜楠继续刚刚姜唯一的话题,道: “厉寒,我问过医生了,像唯一这样只昏迷了三个多月,就有苏醒迹象的。” “她恢复起来很容易。” “她的肌肉功能也萎缩得不严重。” “不像那些长年累月昏迷在床的病人。” “说不定唯一过段时间就醒了。” “厉寒,明天去医院看云骁时,你就跟他提一提唯一的事情,好不好?” 说到兴奋处,姜楠从厉寒的怀里抬头,无比期待地看着厉寒。 厉寒却皱了眉,“我提的话,云骁可能比较排斥。” 想了想,他又道,“你提吧,不管你说什么,他都不会抵触。多多少少会给你一些面子。” “行!”姜楠重新躺下来,“这个红娘我是当定了。” 躺下后,她很快有了睡意。 于是,在厉寒的怀里,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然后在厉寒的面前,身体缩卷成一只小猫咪样,困意十足地闭上了眼睛。 不过,她这只小猫咪,却是已经有了孕肚的小猫咪。 很快,在清风明月的夜色中,在厉寒的怀抱里,姜楠睡得又香又沉。 厉寒感觉到她的呼吸变得又轻又浅,又匀又缓。 他不由拂着她长长的发。 这小丫头倒是睡了。 可他怎么入眠啊。 今天晚上,又是注定的,眼馋着怀里的人儿又香又美,却一口也吃不上的日子。 …… 次日清晨。 姜楠催着厉寒去了医院。 护工刚从云骁的病房离开。 云骁的病房,不同于普通的病房。 他的病房插满了鲜花。 姜楠数了数,床头柜两瓶插花,窗边的架子上整整三排,全是鲜艳的盆栽鲜花。 每一次来云骁的病房,都能闻到清新的花香味。 这个男人,还真是会生活。 连受伤住院,也能让人把病房布置得这般闲情逸致。 难怪来的路上,厉寒一定要到花店,给云骁买一束鲜花。 把花放下后,厉寒看着病床上躺着的云骁,“今天的气色,怎么比昨天还差,昨晚没睡好?” “姜楠。”云骁没有回答厉寒,而是看向姜楠,为难道,“你可不可以先出去一下,我和厉寒有话要说。” “行。”姜楠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然后走出病房,顺便把门给二人带上。 病房里,厉寒问,“什么事情?还要把姜楠支开。” 云骁答得风马牛不相及,“你帮我问问医生,这导尿管什么时候能取。我那里不舒服。” 饶是在自己从小到大的好兄弟面前,说到这样的问题,云骁还是有些脸皮薄。 “那里怎么了,我看看。”厉寒说着,走到床前,已掀开了云骁的被子。 被子却很快被云骁压了下去,“厉寒,过分了啊,我要不要隐私的?” “我又不是没看过。”厉寒一脸平静。 云骁黑着脸,“反正不能看,你帮我叫医生。” 厉寒:“医生说了,如果导尿管让你感觉到不舒服,是好事。这说明你那处的感知力在一天天恢复。” 云骁:“那这导尿管,要什么时候才能拿掉?” 厉寒:“最少两周。” 说话间,厉寒趁云骁不注意又掀开了被子。 在云骁要去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 因为厉寒已经看到了他的伤势,“没发炎,挺好的。” “厉寒,你老婆还在外面呢。”云骁瞪着他,一脸戒备样。 倒是厉寒,淡定得很,“门不是关着。” 云骁:“你不能给我留点面子,那地方是你想看就能看的。” 厉寒:“你就把我当医生,医生不是也要看。” 这男人还要面子,说明还有救。 至少没有头两日那么垂头丧气了。 “行了。”厉寒又说,“我去问问医生,你这什么情况。要是导尿管可以取,我就让医生给你取了。” 导尿管那玩意光是靠想象力,就能知道肯定是让人不舒服的。 走出病房,厉寒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姜楠。 她的肚子好像又比前几天要大一些了。 起身的时候,她有些吃力。 厉寒忙上前扶着她,“我去找医生问问云骁的情况,你可以进去陪云骁聊聊天。” “好。”姜楠很期待,“我可以和云骁,淡淡地提一提唯一的事情。” “嗯。” 厉寒走后,姜楠走进了病房。 虽然云骁的气色不是那么好,但是他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帅气。 还有他病房里鲜花围绕的气氛,让人赏心悦目。 坐下来后,她给云骁削着水果,“云骁,你很喜欢花?” “算是吧。”云骁应声。 姜楠又说,“那你家里,肯定会布置得很温馨吧。” “我不喜欢乱糟糟的,生活即使再糟糕,也应该学会享受。”云骁对生活品质,追求很高。 他不是一个轻易将就的人。 生活是。 感情也是。 姜楠大概也看出来了。 看来,要给他和唯一牵线,可能没那么容易。 因为像云骁这么不将就的男人,要么就要找最对眼最刻骨的女人,要么宁肯单身。 而且他又受过情伤。 那个方缘在他们婚礼之前,在新房里和云骁的堂哥滚了床单,对他来说,一定是很大的打击吧。 这还怎么开口?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我有个闺蜜,她也特别喜欢花,尤其是紫色的洋桔梗。” 说着,姜楠指了指窗边的那束花: “就是那束。” “而且啊,她也在这家医院住院。” 姜楠决定潜移默化的,在云骁面前,加深他对姜唯一的印象。 云骁看着她,问,“你说的,是你那个出了车祸,现在还昏迷着的闺蜜?” “对,就是她。”姜楠赶紧点头。 云骁:“叫姜什么来着……” “姜唯一。”姜楠赶紧又说,“姜是和我一个姓,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那个唯一。” 姜楠接着说: “这名字是唯一后来自己改的。” “小时候她命不好,想着改名后,看看运气能不能好点。” “但她运气还是不好。” “她希望一生只谈一次恋爱,只爱一个男人,把自己唯一的爱给这个世界上唯一般存在的男人。” “她是一个对爱情很执着的女孩子。” 之前厉寒让云骁去查姜唯一做受孕手术的事,云骁并未记住姜唯一的名字。 现在听姜楠这么一说,印象确实加深了。 或许是有着同样美好的愿望,但愿望破碎了,云骁无比感同身受道,“你的闺蜜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 “是啊。她人很好的。”姜楠高兴道,“要是她醒过来了,有机会的话,我介绍你们认识。” 云骁:“我不喜欢有异性朋友。” 姜楠把水果削完了,放进果盘里,又道: “我的意思是说,你和厉寒关系那么好,我和唯一又是有着过命交情的好姐妹,怎么样也要认识一下嘛。” 云骁:“希望你这位好闺蜜,早点苏醒康复。” 姜楠信誓旦旦点头,“会的,她已经有苏醒的迹象了。她能听到我和姜阿姨说话,她还会流泪回应。” 说到此处,姜楠眼里依稀有泪,“唯一肯定会醒过来的。” 云骁:“你家厉寒,肯定也盼着姜唯一醒过来。” 云骁知道的是,姜楠有二分之一的可能性,用了厉寒的精子,怀上了这个孩子。 云骁看着姜楠,笑道,“姜唯一醒后,一定会给你们夫妻俩,一个大大的惊喜的。” 最后这句话,姜楠没听明白,“什么惊喜啊?” 第127章 生孩子啦,生孩子啦! 为了周全起见,云骁什么也没透露。 姜楠觉得云骁的笑容,好像别有深意。 “你和厉寒有事瞒着我?” “我们哪敢!” “我感觉你们俩就是有事瞒着我。”姜楠的直觉很准。 她极为疑惑,“可是这跟唯一有什么关系,唯一要给我们什么惊喜?” 云骁笑道:“难道姜唯一苏醒过来,对你们俩不算惊喜?” …… 一个月后。 云骁顺利出院。 他身体上的外伤,算是康复了。 但是性功能那方面,还是毫无起色。 医生给予的结论是:那处受伤断裂,海绵体严重受损,丧失海绵体功能。 厉寒不知道要怎么和云骁说。 他拜托医生道,“郝医生,一会儿拜托您,这样的实情不要告诉我兄弟,希望您多多鼓励他。” 郝医生十分同情地点了点头。 这样的事情,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接受不了。 厉寒不知道。 此刻他在拜托着郝医生的同时,诊室门外的云骁听得清清楚楚。 但离开医院,准备回去时,云骁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今天厉寒没有叫司机。 他自己开的车,姜楠早上产检,产检完正好接云骁出院。 这会儿到了中午时间。 姜楠站在车门前,提议道,“厉寒,一会儿我们直接去吃饭吧,吃完饭再送云骁回家。” 说着,看向云骁,“今天你出院,想吃什么,我和厉寒陪你。” 云骁心里挺难受的。 毕竟他才二十多岁,就这样成了个废人。 他现在几乎是跟一个太监,没什么区别。 换作是任何人,都高兴不起来。 但他面上,还是挺平静的,“我都可以。” 厉寒帮姜楠拉开车门,“他喜欢吃猪肚鸡。” “云骁,你也喜欢吃猪肚鸡啊,我和唯一也喜欢。”姜楠又特意提了姜唯一的名字。 这一个月来,她有事没事,经常和厉寒一起到医院里看望云骁。 虽然姜唯一还是没有醒过来。 但她已经让云骁对姜唯一,有了一些基本的了解了。 三人一起去吃了猪肚鸡。 此时,已经是凌寒的深冬了。 喝着热气腾腾的猪肚鸡汤,身子暖暖的。 姜楠已是怀孕整整五个月。 她的肚子明显大了很多。 胃口也更大了。 整个用餐过程,她负责吃。 旁边的两个男人一边吃,一边聊着天。 厉寒和云骁,聊的是工作上的事情。 云骁心系着工作,“一期抗癌药上市临床反应怎么样?” “超过预期。”厉寒言简意赅。 云骁建议,“厉寒,药效要是稳定了,需要大量量产时,我希望公司定价不要太高,不能让普通老百姓消费不起。” 厉寒给姜楠夹着菜,“商人首先要赢利,但你了解我,我绝对不会用这个敛财。” 云骁:“确实,为了研究抗癌药和长寿药,实验基地投入很多人力物力财力。搞科研,没那么容易。” 厉寒继续给姜楠夹菜。 云骁也继续说,“还有你那个神秘的一号实验室,也不知道在研究什么,每个月投入好几百万。厉寒,你的一号实验室到底在研究什么?” “吃饭。”厉寒给云骁夹菜,“不该问的就别问。” 这时,云骁望向姜楠,“姜楠,厉寒跟你说过,他的一号实验室究竟是研究什么的?” “没有啊。”姜楠吃着菜,“我很识趣的,不该问的,我就不问。” 云骁看着二人,不由摇头叹气,“果然是夫唱妇随。” 姜楠:“本来就是啊,做人要识趣,厉寒不愿意说的,我干嘛要问呢?” 云骁又看向厉寒:“一号实验室研究的东西,你连姜楠都没告诉,我就更好奇是什么东西了?” 厉寒:“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 很快就是春节了。 这个春节,姜国栋和周佳茹特别想让姜楠回家。 他们希望一家人团团圆圆的。 但姜楠没给他们这个面子。 那不是她的家。 她从小在外面长大,养父养母从来没有疼过她。 好不容易回到亲生父母面前,却要被姜国栋和周佳茹这对亲生父母,各种误会、错怪、指责和辱骂。 这样的原生家庭,她是永远也不会原谅的。 这个春节,周佳茹和姜国栋在他们简陋的出租屋里,过得特别冷清。 他们疼爱的养女姜帆,也没有去看过他们。 倒是姜楠,和厉寒在一起,过得热热闹闹的。 虽然厉老太太对她还是横竖都看不顺眼,但厉寒处处护着她,绝不让老太太欺负她。 过年这一天,在厉寒的震慑之下,老太太不敢再给姜楠脸色。 走的时候,厉寒单独和老太太呆在一起。 “妈,我就问你一句。” “如果让你得知,姜楠肚子里怀的那个孩子,其实就是你的亲孙子。” “你对姜楠的态度,是不是又会三百六十度大转变?” 老太太一脸坚定道,“这怎么可能,姜楠都承认了,那不是你的孩子。” “如果呢?” “绝对不可能。” “呵!到时候,希望你不要再次上演川剧变脸。” “……”老太太沉默了,这怎么可能呢? 厉寒又问,“你第一次伤姜楠的时候,她不计前嫌,大半夜去找人给你做手术,救了你一命。你不但不感恩,你又伤了她第二次。如果这孩子真的是我的,到时候,你如何收场?” 老太太还是固执道,“你开什么玩笑。你们之前是协议结婚,这孩子本来就是别人的,我用得了收什么场?我倒是要提醒你一句,姜楠比姜帆更会伪装,到时候别被她骗了。” 哼! 厉寒哼了哼声,“等姜楠把孩子生下来后,你别又去求着姜楠原谅你。” 他比任何人,都要更希望姜楠能够早一点,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眼下姜楠已经怀孕五个月多了。 这五个多月,他更加小心翼翼。 除了那一次圆房,二人有过亲密接触之外,他再不敢碰她。 春节这一天,蓉城下雪了。 连着下到大年初四。 整个蓉城的大街小巷,堆起了厚厚的积雪。 这场雪,直到春后的第二个月才彻底融化。 不知道这一年是不是因为下过雪的缘故,春天来的比平时要迟一些。 不仅春天迟了,夏天也迟了。 直到五月份时,蓉城的一早一晚还是有许多凉意。 此时,离姜楠的临产期,已经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 她的肚子大大的。 低头时,连自己的脚尖也看不到了。 一个星期前,她便把工作室的事情交给了小苏。 然后回家好好呆着,准备待产。 待产的日子,倒是过得特别宁静。 厉寒只要不忙,都会在家陪着她。 这一天,厉寒去了实验基地。 矮胖的吴叔和卷头发的玲姨,留在别墅照顾姜楠。 陪在姜楠身边的,还有戴鸭舌帽的男人。 姜楠觉得和厉寒成为真实夫妻后,日子过得特别幸福。 唯一遗憾的是,原本以为姜唯一会苏醒过来。 但过了这么多个月,她还是没有醒过来。 不过很多时候,姜唯一听到她和姜阿姨聊天,都会流眼泪。 有时候也会动动手指头,脚指头。 看样子好像要醒过来了,却又一直没醒过来。 姜楠比任何人都要急。 姜唯一和云骁一样,喜欢花。 今天去看姜唯一之前,姜楠在院前摘着自己亲自种的绣球、蔷薇、桅子花,还有最美的洛神。 准备带去医院,插在姜唯一病房的花瓶里。 但是剪完花,准备去医院的时候,她因为头疼的老毛病,不小心摔了一跤。 等鸭舌帽男和吴叔还有玲姨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摔在地上,后腰又重重地磕在了石头上。 鲜绿色的草地,当场淌出一大滩的鲜血来。 玲姨是有经验的,她虽然很慌张,却不敢乱了脚阵,“见血了,可能要早产了,吴叔,你赶紧打120,陆先生,你给厉先生打电话,让他赶紧回来吧。” 鸭舌帽男见到姜楠流了好多血,给厉寒打电话的时候,因为过度担忧,不由有些语无伦次: “小舅,小舅妈,她,她……” “好好说话,姜楠怎么了?” “小舅妈摔了一摔,流了好多血。” “赶紧送医生,我现在就回来。” 救护车往这边赶过来,还需要时间。 鸭舌帽男只好先把姜楠抱上车,和玲姨吴叔一起,将她送往医院。 怕堵车。 鸭舌帽男找了交警,说明了孕妇摔跤流血的情况,请交警在前面帮忙一路开道。 即使一路畅通无阻,鸭舌帽男还是紧张害怕。 他紧握着姜楠的手,“别怕,不会有事的,很快就到医院了。” 姜楠肚子一阵一阵地疼。 那种疼痛,很有规律,她知道这是宫缩。 这是要生了的节奏。 疼痛短暂地消失时,她用虚弱的目光,看着鸭舌帽男。 “陆先生,刚刚我好像听见你叫厉寒小舅?” “你和厉寒也是舅甥关系?” 鸭舌帽男:“你听错了!” 嘶…… 在姜楠想看清鸭舌帽下面的那双眼睛时,肚子的阵痛感又强烈起来。 又开始阵痛了。 开车的吴叔,听到她的痛呼声,不由又加大了油门。 车子抵达最近的医院。 救护人员等在门口,很快将姜楠送进了产房。 玲姨和吴叔,还有鸭舌帽男,被挡在了产房外面。 厉寒赶来的时候,姜楠已经要准备要生产了。 刚好这个时候,接生的医生走出来,拿着剖腹产的手术同意书,望向众人。 “谁是产妇家属,必须马上剖腹手术,这里签字。” 慌了神的厉寒,克制着自己内心的害怕担忧,大步上前时,看上去明明那么镇定。 可是拿起笔要签字时,手不由地发着抖。 他曾迫切地希望,姜楠早点把孩子生下来。 早就盼着这一天。 可真到了这一天,又是如此的害怕担忧。 龙飞凤舞地签字自己的名字,他把手术同意书递给医生,“我太太不会有危险吧?” 看到急得满头是汗的他,医生笑了笑,“你担心什么,你太太没什么危险,本来顺产条件很好的,只是因为摔了见血了,所以才要马上剖腹。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在外面等好消息。” 手术十分顺利! 半个小时后,姜楠肚子里的孩子,成功地被抱了出来。 孩子刚刚被抱出来,哇哇哇地大哭。 肺活量相当的好! 局部麻醉让姜楠肚子上感觉不到疼痛感,但她清晰地听到了手术刀手术钳的声音。 也清晰地听到了孩子哇哇哇的哭声。 侧过脑袋去张望时,虽然她很虚弱,但她喜极而泣,“医生,宝宝健康吗?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第128章 是个儿子 “恭喜你,是个小王子。” 听到是个儿子,姜楠其实小有失落。 因为她更喜欢是个女孩儿。 但如果是个儿子的话,她也会很爱他,并且给他很多的母爱。 她说了一声,“谢谢大夫!” 给他接生的大夫,是个四十多岁的,笑容很亲和的中年女大夫。 她把哇哇哭啼的小家伙裹在襁褓里,抱到了她的面前来。 又用婴儿的脸蛋,轻轻地贴了贴姜楠的脸蛋。 “来,宝宝跟妈妈亲亲。” 小家伙脸颊被贴过来的时候,姜楠更是喜极而泣。 那细如羊脂的肌肤,好温暖啊。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宝宝如此真实的温度。 虚弱中的她,激动和高兴的,只剩下无声的热泪了。 小家伙好像也感受到了妈妈的存在。 不知道小家伙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他挥动着他小小的手指,摸了摸她的脸。 那一刻,姜楠便温柔地握住这只小手,在唇边吻了吻。 好可爱的小手手。 姜楠舍不得松手! 中年女大夫让他们母子俩亲近了一会儿。 然后温柔道: “好了,宝宝还要做呼吸道和脐带的清洁处理。” “你也要继续缝针。” “一会儿再看。” 看着宝宝被抱走,姜楠好紧张。 小的时候,她便是刚刚从妈妈的肚子里生下来,便被医护人员抱错了。 从此离开了亲生妈妈。 因此,她过得很不幸福。 在她大概八九岁,脑子开刀动手术的时候,被第一任养父养母发现她不是亲生的。 她被扔在了手术台上。 然后有了第二任养父养母。 她的记忆当中,整个成长过程,没有一天是快乐的。 她害怕自己的宝宝也被人抱错。 她赶紧喊住医生,“医生,等一下。” 中年女大夫抱着孩子,停下来。 她赶紧问,“医生,今天还有别的产妇生孩子吗?” 中年女大夫如实回答: “这么大的医院,当然有了。” “隔壁好几个产房,都有产妇准备待产。” “在你之前,也有两个产妇已经生了。” 闻言,姜楠的心提得更紧。 明明她已经虚弱得快要睡过去,心却紧紧绷着,强撑着沉重的眼皮。 她疲惫虚弱的双眼里,满是深深的担忧: “医生,宝宝会不会被抱错啊?” “可不可以让我再看看他?” 中年女大夫笑了笑。 大概是笑她太紧张了。 “不会的,我们每个宝宝都有手环。” “看。你家宝宝已经戴上手环了。” “而且我们的工作都会很仔细认真,你放心。” 姜楠还是不放心,她担忧的眼神之中,又露出深深的恳求: “大夫,可以再让我看看我的宝宝吗?” 这中年女大夫特别的耐心。 又将小家伙抱到她的面前,让她看了一会儿。 那张还没有巴掌大的小脸蛋,皱巴巴的,看上去好丑。 小脸蛋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没有长开。 倒是短短的头发,又浓又密。 大概和她一样。 看着小家伙丑兮兮的模样,姜楠却满脸都是母亲的温柔微笑。 这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宝宝啊。 与她血脉相连。 从今天以后,她在这个世界上,也有血浓于水的亲人了。 对她来说,姜国栋和周佳茹虽是把她找回了姜家,但她从未感受到亲情的温暖。 以后,她会给孩子许多的爱和许多的温暖。 孩子肯定也会给她带来许多快乐和温暖的。 她看着自己孩子,突然更是泪水滂沱。 旁边的大夫劝她不要哭。 可她忍不住。 中年女大夫又要抱孩子抱走。 她拉着小家伙的手,怎么也舍不得松开。 “我再看一眼,就一眼。” 中年女大夫笑了笑,“你要相信我们,我们不会把孩子抱错的。而且你现在看了孩子的模样,也没用。刚出生的婴儿,一天长一个样。你现在把他抱去洗个澡,他又要是另一个模样。” 这中年大夫说了什么,姜楠没有注意听。 她只眼睛也不眨一眼地,看着自己孩子。 大夫要把小家伙抱走。 她抓着小家伙的手,十分舍不得。 似乎小家伙这一被抱走,就会被人抱错似的。 或许是因为自己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所以心里才会留下如此严重的心理阴影。 最终,她不得不松开小家伙的手,眼睁睁地看着大夫抱走。 明明只是被抱到旁边,称重量,量身高,处理脐带,她却感觉宝宝就要和她分开似的。 这时产房里的医生和护士们,开始分工了。 有的在给宝宝清理脐带。 有的给她挤压肚子,处理留在肚子里的瘀血。 这时的麻药效果,已经没那么明显了。 医生每往她的肚子按压一次,便会每疼一次。 那种疼痛,生不如死。 只不过被按了几次,姜楠便已疼得满头是汗。 可她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被医护人员处理着脐带的小家伙。 即使再疼,她也要眼睛也不眨一下地,看着自己的宝宝。 小家伙哇哇的哭啼声,让她无声地落着泪。 她知道,从此以后她在这个人世间,有了无可替代的软肋。 …… 产房外。 别看厉寒站在那里,一派沉稳镇定模样。 可此时此刻,他的前胸、后背、手心、额头,全是紧张的汗水。 矮胖的吴叔和卷发的玲姨,在手术室前晃悠着。 卷发玲姨有些着急,“姜楠进去好久了,怎么还没消息,应该没事吧?” “不会有事的,大夫去做剖腹手术的时候,不是说了没事吗?”矮胖吴叔安慰着。 听到他们的声音,原本脸色镇定的厉寒,额角紧紧一绷。 整张看似沉默的脸色,在走廊灯光的照耀下,显得万分紧张和不安。 他压着胸口不安的情绪,用拜托的口吻,对着卷发玲姨和矮胖吴叔,说道: “你们别晃悠了。” “晃得我脑袋疼!” 明明医生进去手术的时候,已经跟他说了不会有事,让他耐心等着就好。 可是此时心里翻江倒海。 这时,旁边的鸭舌帽男,看见他满头都是紧张的汗水,不由给他递了一张纸巾过来,“擦擦汗吧。” 厉寒垂眸去接纸巾时,看到鸭舌帽男的身上到处都是血。 那是他送姜楠来医院时,沾染的姜楠的血。 他接过纸巾,吩咐了一声,“你去处理一下,换身衣服。” 这个时候,手术室的门被推开,有小护士抱着一个哇哇哭啼的小婴儿,来到了厉寒的面前。 “厉先生,恭喜您,是个小王子。” 第129章 厉寒会做dna验证 小家伙被抱到了厉寒的面前。 他哇哇大哭。 肺活量特别的好! 看着小家伙长得皱巴巴的样子,厉寒小有失落。 原本想从这张小脸蛋上,辨别一下,是否和自己长得相像。 但是他长得皱巴巴的,尤其是哭的时候,额头和脸都皱着,根本没有任何辨识度。 长得既不像他,也不像姜楠。 要是能一眼看出来长得像他,他也不必再去做dna对比申请了。 他小心翼翼地从护士手里,抱过小家伙。 神奇的是,小家伙哇哇的哭啼声,在他和护士交手的那一刻,忽然停止了。 眼泪还挂在小家伙的眼角。 可这小家伙,竟然闭着眼睛,扬起了唇角。 凑上来的鸭舌帽男和矮胖吴叔,还有卷发玲姨,同时笑出声来: “笑了,小宝宝笑了。” “厉先生,小宝宝是喜欢你抱他的。” “小舅,他肯定是你亲生的。” 这种亲切的感觉,和小家伙还在肚子里,每一次他摸姜楠肚子,他都会轻轻一踢给予回应的感觉,是一模一样的。 他不由把小家伙抱起来,用脸轻轻蹭了蹭。 贴着小家伙细如羊脂的脸蛋时。 父子感应这个词,在厉寒这里有了更深的体会。 他相信,这个孩子一定是自己的。 只差最后的dna验证了。 但他来不及多看小家伙一眼,赶紧抬头问,“我太太怎么样了?” 护士回应:“缝完针就出来。” 厉寒不放心,赶紧又问,“她没有危险吧。” 护士倒是耐心极好,“缝完针就出来,没事,就是遭了点罪。但每个女人都要走这一遭的。” 然后,护士又道:“孩子就交给你们了。可以适当地喂点温热水,一会儿我会抱他去婴儿房观察两个小时,没什么大问题就能抱回母婴室。” 说完,护士转身,要继续回产房。 厉寒赶紧喊住她,“护士,我太太什么时候缝完针?” 护士看着他,应声道,“大概还要半个小时。” 护士又要走,他又问,“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们有规定,而且你太太吩咐了,她不想让你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她不允许你进去。” 护士刷了卡,又回产房了。 看到那扇电子感应门,又缓缓地合上。 厉寒整个后背绷得更紧。 过了一会儿,他才抽回眸光,看向身侧的鸭舌帽男,“那件事情,安排了吗?” “嗯。”鸭舌帽男,点点头,小声说,“姜帆已经被送到医院,估计那孩子很快也要落地了。” “按照原计划去办。” “好的。” 厉寒点点头,“你去换身衣服,再来医院。” 鸭舌帽男又点了点头,“好!” 两人的神色,都隐在一片晦暗之中。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姜楠被送出产房。 厉寒立马迎上去,弯下腰来,一手扶着不锈钢的四轮医护移动床,一手轻抚着姜楠的脸蛋。 这张脸蛋在昨天的时候,还细腻红润。 今天从产房出来,苍白无血色。 满头的汗水沾着她微乱的发。 姜楠挤出笑容来,虚弱地抬了抬唇,“厉寒,我这个样子,很丑吧?” “不!”厉寒眼眶里有红血丝,还有泪光。 他握紧姜楠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又贴在唇前,深深地吻了吻: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你都是最美的!” “辛苦你了!” “以后我们不生了。” 生孩子真遭罪。 看到如此虚弱苍白的她,厉寒心疼不已。 他从不会落泪。 可此时眼眶红红的,里面全是隐忍又克制的泪水。 他太害怕失去她了。 哪怕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剖腹产手术,风险只有万分之一,但他还是承受不起这万分之一的风险。 姜楠笑他,“不是还想再生个女儿吗,怎么就不生了。我明年就想再后一个。” 他坚持,“不生了,生孩子太遭罪了。” 这会儿紧握着她的手,一直到了母婴室,他一直不愿松手。 此时此刻的姜楠,被他小心翼翼地抱到床上去。 伤口疼着。 但她却觉得,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幸福过。 第一次见他落泪,是他误以为自己意外流产身亡。 这是第二次。 这个男人大概是爱惨了她。 她很欣慰。 但没有看到小宝宝,她四处张望,“儿子呢,儿子在哪里?” 厉寒依旧紧握着她的手,“还要在婴儿室观察两个小时,放心吧!” 姜楠满眼乞求地看着他,“厉寒,你能不能去看看儿子,我怕别人把他手环弄错了。” “不会的。”厉寒轻拂她额边被汗水沾湿的头发,“不过我会让小陆留意的。” 姜楠满脸担忧道,“小时候我和姜帆被人抱错了,我老是有心理阴影。” 她和厉寒在说着话,吴叔和玲姨便将母婴用品摆放好。 没过一会儿,吴叔过来说,“厉先生,姜楠父母想过来看看姜楠,一直在外面等着。” 也不知道这两人是哪里听到的风声。 竟然知道姜楠生了的事情。 姜楠一点也不高兴。 相反,一提到姜家父母,她心里发着堵,“我不想见他们。” 厉寒已经拿起了热毛巾,擦着她的额头和脸颊,“我来安排,你安心养身子。” 姜楠一心想着孩子,她又问,“厉寒,他们什么时候把儿子抱回来,我想见见他。” 厉寒重新拧了一把热毛巾。 那毛巾还冒着热气。 然后,他擦着她的另外一只手,“没那么快,还要再观察一个小时,一会儿我去看看。” 姜楠又说,“一会儿你给我拍张照片,好不好?” 厉寒一边擦着她的手,一边应声,“好!” 安顿好姜楠,确定她戴上了镇痛棒,厉寒这才走出母婴室。 去婴儿房,要经过产房。 这时,厉寒看到了陆淮书。 此时,护士正抱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婴儿,来到陆淮书的面前,“恭喜,七斤一两,是个男孩儿!” 陆淮书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笑容。 他并不喜欢这个孩子。 护士抱给他的时候,他木讷地抱在怀里,除了觉得这孩子头发浓密以外,没别的特点,长得皱皱巴巴的,挺丑的。 厉寒大步走过去,“姜帆也生了?” 姜帆的预产期,原本是下个月的。 但她突然被一辆自行车给撞了。 所以被紧急送到了医院,孩子刚刚剖出来,母子平安。 “小舅?”陆淮书抱着孩子,转头看向他。 看到他也在产房外,一切都明白了,“小舅妈也生了?” 厉寒却是答得风马牛不相及,“你一直不让我知道真相,但真相很快就会浮出水面了。” 陆淮书没说话。 怀里的婴儿哭个不停,但陆淮书丝毫也察觉不到,此刻他满眼担忧地看着厉寒。 厉寒自然明白,陆淮书眼里担忧的是什么,他问,“到现在你还不肯告诉我,姜楠生下的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 陆淮书仍旧是一副打死不承认的态度,“小舅,我真的没有查到任何线索。” 回应陆淮书的,是厉寒的眼神骤然变冷。 这骤然变冷的眼神,让陆淮书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随即,厉寒冷哼了一声,“翅膀越来越硬,出息了!” 不过没关系,他会亲自让人,去做dna验证。 最多五至七个工作日,就会有结果。 第130章 要给姜楠一个惊喜 陆淮书心里明白,这次小舅肯定会知道真相。 但他还是打死也不承认。 只要他不承认,小舅就怪不到他头上来。 “小舅,我真的是能力不足,什么也没能查到。” “要是我真的查到了,我也不敢隐瞒你。” 小舅吩咐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唯独姜唯一这件事情,他骗了小舅。 骗这一次,陆淮书内心的罪孽感已经很深重了。 以至于说这两句话的时候,他是低着头不敢去看厉寒的。 他心里害怕不安,又烦乱不堪。 偏偏这个时候,怀里姜帆刚刚生出来的孩子,一直在哭哭啼啼。 陆淮书是着实不喜欢姜帆生的这个孩子。 他根本没注意看,这个孩子到底长什么样。 只觉得他比猴子还长得难看。 而且只会哇哇哭。 烦都烦死了。 他借着这个机会,抱着这个孩子,准备开溜: “小舅,孩子一直哭,我先把他抱进去。” 等陆淮书将哭啼的婴儿抱走后,换了衣服回来的鸭舌帽男,这才走出来。 “小舅!” “跟我去婴儿室。”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婴儿室。 厉寒以父亲的身份,要求看看孩子。 此时婴儿室刚刚生出来的孩子们,都还没有自己的名字。 他们的手环和床头的贴卡,填写的都是母亲的姓名、床位,还有孩子自己的性别、身高、体重信息。 厉寒报了姜楠的名字,“孩子母亲是姜楠,父亲是厉寒,我是父亲。” 护士见他一身矜贵气息,又绅士礼貌,但护士还是有所警惕。 “先生,我们医院有规定,婴儿室是不让探视的。” 而且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 那男人把帽子压得低低的,总是看不到脸。 这让护士更是戒备。 早些年,医院因为管理松散,新生儿被抱错,甚至是被故意调换的例子是有的。 这些年医院管理严格了。 婴儿室有二十四小时的监控,两名护士也一直值守在岗位上。 他们的工作已经很严谨了。 直到院长走过来,跟护士介绍了厉寒的身份。 护士这才让厉寒和鸭舌帽男全身消毒,并且穿上了消毒服,才让他们进去。 从婴儿室出来时,鸭舌帽的手上多了两管刚抽的血液。 离开后,厉寒和鸭舌帽男,站在没人的角落。 厉寒一脸严肃道,“dna验证的事,现在就去办,让你云叔多找几家机构。” 鸭舌帽男点了点头,“好的,小舅。” 厉寒又吩咐道,“还有,派人盯着陆淮书。” “好。”鸭舌帽男,又点了点头。 …… 几分钟后,厉寒回到母婴室。 远远地,瞧见他安排的人,将姜国栋和周佳茹拦在外面。 见到他走回来,这两人立即拎着手上的东西大步上前。 “厉寒,我们听说楠楠生了,想过来看看她。” 说话的,是周佳茹。 她手上拎着的东西,全是营养品和婴儿用品。 姜国栋的手里,除了母婴用品,还多了一个不锈钢的保温盒。 那里面有浓浓的鸡汤味飘出来。 即使是盖着盖子,厉寒也闻到了。 想来他们肯定是去乡下抓的土鸡,给姜楠煲的汤。 但这迟来的关怀,姜楠肯定是不稀罕的。 所以,厉寒直接开门见山: “如果二老想给姜楠一个安静的产后休养环境,就别去给她添堵,再惹她心烦。” “你们知道的,她不想见到你们。” 姜国栋开口,“可是……” 厉寒斩钉截铁,“你们这是想弥补她吗?明知道她刚生完孩子,明知道她根本不想见你们,还硬要往她跟前凑。是想让她落下月子病?” “我们也是好心……”姜国栋还想再说什么,被周佳茹拉了一下。 周佳茹拉着姜国栋的手臂,叹了一口气道: “老姜,厉寒说得对,楠楠现在要好好静养,不能落下月子病。我们别进去惹她生气了。” 姜国栋又把手上的鸡汤和母婴用品,往前递了递,“厉寒,我们不进去,这些东西留下吧。” 门里面的姜楠,似乎是听到了姜国栋和周佳茹的声音。 她在里面,用最虚弱却又最坚定的声音说道: “厉寒,让他们把东西拿走吧。我不需要……” 听到这个冰冷的声音,姜国栋有些生气了。 他扯着嗓子,对里面的人,气怒道: “姜楠,你就是再生我们的气,我们也是长辈。” “有你这么一直给长辈甩脸色的吗?” “难道还要我和你妈,跪下来求你不成?” 周佳茹拉着他,不让他再说下去了,“楠楠刚生了孩子,你少说两句。” 姜国栋是真生气了,“生孩子就了不起了,就可以这么目中无人了,好歹我也是长辈,我放下身段,放下面子求着她原谅,这才都多久了,她还给我甩脸色……” “够了!”厉寒冷冷一声呵斥,“这里是医院。” 别说姜楠不原谅姜国栋。 厉寒听着,也气得胸腔发紧。 他的脸色骤然变冷,“姜教授再不走,我叫人了。” 吃了许多次闭门羹的姜国栋,拉着周佳茹往外走,“我们走。” 周佳茹边走,边数落他,“来的时候我跟你说过的,态度要好点,你又发脾气。” 姜国栋:“她有当女儿的样子吗,这么目中无人,回回热脸来都贴她冷屁股,还要我怎么态度好?要我跟她跪下?” 远去的人,远去的声音,让厉寒紧锁着眉头。 这是又来给姜楠添堵的吧。 他赶紧回到母婴室。 姜楠虚弱地躺在床上,整张苍白无血色的脸沉浸在痛苦之中。 姜国栋到底是来缓和矛盾的,还是来激化矛盾的? 看到厉寒回来,她连抬一下眼皮动作,都显得有些无力: “厉寒,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他们。” “都怪我不好,没让人看住他们。”厉寒坐下来。 他不想让她沉浸在痛苦之中,他把手机里的照片,翻出来给她看,“看,你让我拍的儿子的照片。” 姜楠垂眸。 手机照片里,是个皱皱巴巴的丑小子。 和她在产房里看到的一样,头发又浓又密。 她的注意力,果然成功地被厉寒给转移了。 她满眼温柔地看着照片上的丑小子,“长得好丑啊!” “这是没长开,长开了肯定会很漂亮!”厉寒和她一起,看着照片上的小儿。 然后,又说,“你说这小子长大了,是像你,还是像我。” 姜楠想也不想道,“当然像我啊。这一胎又不是你亲生的,怎么可能会像你?”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厉寒的目光从手机照片上,移到了她的脸上。 看到刚生过孩子满脸虚弱,却满脸母爱的她。 他感触颇深。 缘分这个东西,真的很奇妙。 命运还是将他们紧紧缠在了一起。 要是让姜楠知道,她是用他的精子,怀上的这一胎,她会有多惊喜? “厉寒,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怪怪的!” “楠楠,过几天我会告诉你一个惊喜!”厉寒握住了姜楠的手,将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里。 第131章 我和儿子都听你的 虚弱中的姜楠,眨着长长的睫毛,笑了笑: “什么惊喜,还不能现在说了?” 厉寒去拂了拂她面前的碎发,然后答得风马牛不相及: “累不累,要不要睡会儿?” “嗯。”这会儿的姜楠,连眨着眼皮也觉得很累。 于是,她的脑袋挨着厉寒的手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安心地睡起了觉。 但是她立马想起什么来,又忽然睁开双眼,满眼担忧地望着厉寒。 “厉寒,他们什么时候把儿子给我抱回来?” “还有,婴儿室一共多少个新生儿?” “婴儿室还有其他刚出生的男孩儿吗?” “我害怕他们搞错了,把我儿子给我抱错了。” 厉寒又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用最坚定的声音安慰她: “不会的。” “你知道吗?刚刚我去看孩子,护士给我拦下来,说什么也不让。” “还是院长出面,我才看到孩子,才给你拍了一张儿子的照片回来。”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又揉着她的脑袋说,“再有半小时,护士就会把儿子抱回来,你放心。” “那我等儿子回来再睡。”姜楠还是不放心。 明明她已经很累了。 可这会儿还强撑着沉重的眼皮,等啊,等啊。 终于在半个多小时后,等到了被抱回来的小家伙。 看到小家伙和记忆中长得差不多,脸皱皱巴巴的,头发又浓又密,她这才放了心。 小家伙这会儿是睡着的。 他的身体小小的。 手也是小小的。 粉嘟嘟的小嘴时不时的动两下。 实在太可爱了。 姜楠满眼都是母爱。 “现在可以放心睡了?”厉寒要把小家伙抱到婴儿床上。 姜楠握着小家伙的小手手,不允许,“别把儿子抱走,让他睡我旁边。” “我吃醋了。”厉寒故作生气状,“我也需要你。” 姜楠笑着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自己的儿子: “他刚刚生下来,他需要妈妈。” “你跟一个小婴儿较什么劲?” 与其说,是小家伙需要妈妈。 不如说,是姜楠从小缺失母爱。 所以,她想把自己缺失的东西,都弥补到自己的孩子身上。 厉寒是懂她的。 懂她的母爱,懂她对亲情的渴望。 于是,他又把抱起来的小家伙,放回了姜楠的身边。 让小家伙的脸蛋,和她的脸蛋轻轻挨在一起。 “本来育婴师说,要培养孩子的独立能力,不能把他放在妈妈身边睡。” “但你舍不得,就让他睡你旁边吧。” 他妥协了,不想听什么育婴师的。 姜楠爱不释手地挨了挨小家伙的脸蛋。 眼神全在小家伙可爱的小脸蛋上。 她没有回应厉寒。 厉寒因此心里还有些酸溜溜的。 可看到她明明这么虚弱,却又这么高兴,他又是欣慰的。 周佳茹和姜国栋刚刚带给她的痛苦,这一刻有了小家伙后,她全然抛到脑后了。 明媚的笑容在她眼角荡漾开来,泛至眉梢。 这样的明媚和幸福,在她眼里久久不散。 厉寒和她在一起这么久了,大概是第一次见她笑得这般开怀。 她的笑容里,有着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东西。 那就是亲情。 亲情,果然是拥有着治愈的力量。 它让姜楠发自内心地笑了。 因此,心里酸溜溜的厉寒,也扬起唇角,欣慰一笑。 和小家伙挨了好一会儿,姜楠才抬起头来,看着他。 刚刚的问题,让她微微蹙了蹙眉。 “厉寒,以后因为孩子的教育问题,我们会不会有争执?” 厉寒与她四目相对时,开口回答,“以后我和孩子,都听你的。” “真的假的?”姜楠是欢喜的。 “真的。” “我该录个音的,万一到时候你跟我吵架怎么办?” “那你录吧,我再说一遍。” “开玩笑的。夫妻哪有不吵架的,以后要真吵架了,再说吧。” …… 第二日,姜楠的气色恢复了一些。 医生要求她下床活动。 说是有利于肠胃排气,和预防盆腔粘连。 这对于一个做了剖腹产手术的人来说,小有困难。 厉寒怕她疼,搀着她走了几步,便紧张地劝道: “楠楠,停下来歇一会儿吧。” 她继续往前,迈起小碎步,“没事,我没那么疼!” 她觉得她生产很顺利。 除了生之前摔了一跤之外,其余的都挺顺的。 别人剖腹产后,会很疼。 她用了一天镇痛泵后,疼痛的感觉明显轻了许多。 而且此时此刻,她扶着厉寒磅礴有力的臂膀,身上一半的重量都压在他的手臂上了。 于是,这几步走得一点也不难。 从前,从未敢奢望过,生孩子的时候,还能有个贴心的男人在身边陪着。 以至于现在厉寒能放下手上所有的事情,这么白昼不分地照顾她,让她非常满足。 “歇歇吧!”厉寒怕她疼,几乎用恳求的语气,在让她停下来。 她倒是没事样,继续迈着碎步,“再走几步。” 厉寒只好无可奈何又小心翼翼地,继续搀扶着她。 大概从小没人疼的她,她早就习惯了独立坚强。 所以生完孩子,她跟个没事人一样。 倒是同一天生产的姜帆,疼得哇哇叫。 此时,她也在病房外的走廊上,迈着碎步,活动着。 但姜帆脾气特别大。 “陆淮书,你知不知道心疼人?你扶我一下,行不行,我疼死了,我走不动了。” “你有力气叫,没力气走路?” 姜帆和陆淮书的声音,传进了姜楠和厉寒的耳朵里。 姜楠这才停下来,微微侧眸看着厉寒,问: “厉寒,姜帆也生孩子了?她的预产期不是下个月吗?” 厉寒扶紧她,应了一声,“她和你同一天生产,好像是被自行车撞了,不得不提前剖出来。” “男孩儿?女孩儿?” “也是男孩儿。” 这么巧? 二十五年前,周佳茹和姜帆的妈妈也是同一天生孩子。 她和姜帆的命运在那一天,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厉寒,你要派人盯紧姜帆。” “别让她把我的儿子给换了。” 姜楠立即警惕起来。 连她握着厉寒手臂的力道,也紧了好几分。 厉寒笑她,“你太紧张了,姜帆换你孩子干什么?” 不想和姜帆碰面,姜楠扶着厉寒的手,迈开碎步,掉头往回头。 她边走,边说: “谁知道。” “万一她嫉妒我儿子,觉得当你厉寒的儿子,更能享受荣华富贵呢?” 厉寒扶着她往回走时,安慰着她,“儿子的照片我也拍给你了,谁能换?” “也是哦。”姜楠觉得,可能自己确实是有心理阴影,所以才这么紧张。 她迈开的碎步,开始微微加快,“我要回去看我儿子了。” 谁曾想,走没几步,姜楠遇到了一个多年未见的熟人。 那人,竟然也认识厉寒。 他停在二人的面前,先是看了看姜楠,又看了看厉寒。 第132章 是亲儿子没跑了 “姜楠?” “厉寒?” 来的人是贺禹州。 既是姜楠认识的人,也是厉寒认识的人。 贺禹州扫视在姜楠和厉寒身上的目光,变得疑惑起来。 “你们俩怎么在一起?” 姜楠和厉寒几乎是同一时间,四目相对。 又是在同一时间,异口同声地问着彼此: “你认识他?” 姜楠点点头。 这时,贺禹州把视线落在了厉寒的身上。 此时,贺禹州眼中的疑惑已经变浅,然后对着厉寒淡淡开口,“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厉寒也望向了贺禹州,“你去南美,七年整了?” “嗯,七年!”贺禹州点了点头。 再见老熟人,厉寒的脸上,没有那种熟人相见的笑容与惊喜,只有一脸的淡漠。 贺禹州问,“我回蓉城,你似乎不太欢迎。” 曾经,贺禹州和厉寒的关系,也算要好。 两个还曾称兄道弟。 可贺家争权夺位之战后,贺禹州用了很不光彩的手段,连自己的亲生兄弟都送进了监狱。 并且,因为贺禹州,贺家还死了两个人。 自那以后,厉寒便与贺禹州疏远了。 所以,回答贺禹州时,厉寒的语气很是疏离陌生: “蓉城是大家的蓉城,你回来,不需要我欢迎你。” 贺禹州笑了笑,没再接话“……” 这时,贺禹州把目光落在姜楠身上。 见她身上穿着月子服,这五六月的天气,她还戴着帽子。 这里又是妇产科的住院部。 贺禹州大概猜到了,姜楠是刚刚生了孩子。 贺禹州走的时候,姜楠还没有和陆淮书结婚,他自然不知道她的那些事情。 贺禹州问,“姜楠,你结婚,生孩子了?” “介绍一下。”这时的厉寒,更是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姜楠,“这是我太太。” 贺禹州眼里,有了了然的笑意,“真是无巧不成书。” 看着姜楠,贺禹州问,“姜楠,唯一还好吗,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上次我就告诉过你了,她过得的很。”姜楠没给贺禹州好脸色,“我有她联系方式,也不会给你。” 这个男人,还好意思问? 一走就是七年。 连分手都不用说一声。 像是人间消失了一样。 就算他不要姜唯一了,走之前好歹说一句分手,总可以吧? 这些年,唯一在蓉城等了他七年。 贺禹州根本不知道,姜唯一过得有多苦。 “厉寒,我想回去看儿子了,我们走。”她迈起小碎步,往母婴室走回去。 回到母婴室,两个育儿嫂刚刚给小家伙洗完屁屁,穿好纸尿裤。 姜楠走累了,却没来得及休息一下,便去看了看小家伙。 她摸着小家伙粉嘟嘟的小脸蛋,简直爱不释手。 刚刚因为贺禹州而心生的不痛快,在看到小家伙那粉嘟嘟的脸蛋后,瞬间散去。 这小家伙果然是她的开心果。 “先躺下吧。”厉寒依旧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 她躺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让厉寒把母乳枕递给她。 然后让育儿嫂把小家伙抱给她,“刚刚拉过了,是吧?” “刚拉了,这会儿估计饿了,该吃奶了。”两儿育儿嫂,约莫都是四十多岁。 其中一个瘦瘦的育儿嫂,把小家伙抱到了她的母乳枕上,“太太,小心,没压着你伤口吧。” “没有。”姜楠抱着小家伙后,又说了声谢谢。 厉寒在旁边酸溜溜地看着。 这小家伙大概率是他的亲儿子,没跑了。 可是,他却吃起亲儿子的醋来。 姜楠但凡是碰着孩子,眼神一刻也不会从孩子身上抽开,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他在旁边,立马成了空气。 好几次,他想插嘴说句话,都插不上。 他在旁边,酸成了一棵柠檬树。 这恋爱明明才刚刚谈上,还没谈尽兴,这就突然多出个“第三者”了? 酸成柠檬树的他,失落地站在床边。 此时的姜楠,任由小家伙吃着自己的奶水。 这小家伙刚出生第二天,好像没什么力气。 吃到一半,竟然停下来大口喘气。 难怪别人都说,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这小孩子吃奶,果然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姜楠光是看着,就怪可爱的。 十几分钟后,小家伙终于吃完了奶。 厉寒赶紧吩咐着瘦瘦的育儿嫂,“谢嫂,把孩子抱起来拍奶嗝。” 等孩子被抱走,他终于能和姜楠说上话了,“你肚子饿了吗,要喝汤吗?” 姜楠没顾得上回应他。 这会儿,她的目光在儿子身上,见谢嫂把孩子的奶嗝拍出来了,她这才放下心来。 等谢嫂把孩子抱到里面那间婴儿房,她这才转头看向厉寒,“你刚刚说什么?” 这才被注意到的厉寒,语气酸溜溜的,“我以为你的眼里只有儿子。” 姜楠笑他,“你怎么又跟一个小婴儿争风吃醋,我不就喂他喝个奶吗?” “好了,别不高兴了。”她拉着厉寒的手,问,“你刚刚说什么?” “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花胶鸡汤,喝吗?” “不了,肚子还有点胀气,不想喝。” 姜楠这才想起来,问,“厉寒,那个贺禹州,你认识?” “我们一起从小长到大的。”厉寒说,“不过他是贺家的私生子,但他现在掌管着整个贺家。” 姜楠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大新闻,她好奇极了,“哪个贺家?” 厉寒:“贺家是蓉城有名的餐饮巨头。” 这真是姜楠不知道的事情。 她惊掉了下巴,“原来贺禹州这么有钱,我和唯一之前一点也不知道,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唯一。难怪,难怪!” 她接连说了两个难怪。 厉寒问,“难怪什么?” 姜楠咬咬牙,心中发恨: “难怪这个男人突然间人间蒸发,连招呼都没跟唯一打一声。” “唯一等了他七年。连他竟然是个富二代的身份都不知道。” “他不会是有未婚妻或者是家族联姻,所以才会对唯一不告而别。” “连分手都懒得跟唯一说一声。” 厉寒问,“姜唯一和贺禹州谈过?” 想过姜唯一和贺禹州的那段甜蜜过往,姜楠曾经是很羡慕的,“谈了快一年。” 那个时候,身边的人都说姜唯一找了一个完美的,无人能替代的好男人。 她忽然觉得贺禹州好渣,“厉寒,贺禹州是不是有未婚妻,或者已经跟什么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结婚了?” 第133章 守一座城,等一个人 坐在床边的厉寒,看着姜楠。 这会儿虽然她一张素颜,头发甚至是散乱的,脸上的皮肤也因为刚刚生过孩子,而显得没那么红润精致。 可是他还是看不够。 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他淡淡道,“贺禹州一直单身,贺家到是时刻往他身边塞人,但他一个也没要。” 说起这件事情,他又问,“他真和姜唯一谈过?” “那怎么能有假。”姜楠从枕头下掏出一个发圈,把自己散发的头发,扎到脑后。 一边扎,一边又说,“我亲眼见证的,嘶……” 大概是扎头发的动作,拉扯到伤口了。 “怎么了?”厉寒赶紧站起来,紧张地看着她。 “没事。”她的头发扎到一半,不敢再动了,“抬手的动作拉扯到腹部的伤口了。” 怕她再疼,厉寒赶紧接过来,帮她把头发扎起来,“贺禹州和姜唯一,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姜楠心里还有气,气贺禹州七年前对姜唯一不辞而别,“没误会。贺禹州就是个渣男,走的时候一声不吭,好歹跟我们唯一说一声,害唯一等了他七年。” 人生有多少个七年? 这七年姜唯一又不是没有追求者。 她浪费在贺禹州这个渣男身上了。 她一直守着这座城,等着这个大渣男。 多不值得。 厉寒想到什么,附和道,“也是,贺禹州把自身的利益看得很重。对他没用的人,没用的关系,他撇得很干净。” 听到这些,姜楠来了兴趣。 “跟我说说,贺禹谢州是怎么从一个私生子,变成贺家掌权者的?” 之前她和姜唯一,一点也不知道贺禹州的身份。 贺禹州也从未带过姜唯一,见贺家的人。 难怪她们对贺禹州的事情,丝毫不了解。 这听厉寒一来二去地说起来,姜楠才明白,贺禹者为了成为上位者,把自己的亲兄弟送进监狱,还意外死了两个。 真是心狠手辣啊。 说话间,厉寒把香蕉、梨、猕猴桃,车厘子,全部用温水温过了一遍,放在果盘里,端到姜楠的面前。 他把水果叉,递给她,“早上我去过姜唯一那边了。” 接过水果叉,姜楠问,“医生怎么说?” “姜唯一的脑电波神经元细胞,比上周更活跃,醒转的迹象更明显。”厉寒如实答道。 这样的好消息,让姜楠吃起水果来,心情越发愉快。 她咬了一大口,只觉那水果是甜的,心也是甜的,“希望唯一早点醒来。” “对了。”她停下叉水果的动作。 抬头望向厉寒时,她眼里有了明显的怒意,“厉寒,要是贺禹州问你姜唯一的事情,你别告诉他。” 她不想让贺禹州看到姜唯一那样狼狈的一面。 这个男人连自己真实的身份,都没有告诉过唯一。 走了七年,招呼也没打一声。 实属大渣男。 姜楠是不想让他,再和唯一有任何瓜葛的。 她还想着,要把唯一介绍给云骁呢。 云骁看起来像是个情根深种,却错付良人的好男人。 正说着。 厉寒的手机响了。 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贺禹州。 在厉寒接电话前,姜楠又提醒了一声,“他要是问你唯一的事情,什么也别说。” 厉寒这才划开接听键。 那头传来贺禹州的声音,“姜楠有没有带你见过她的闺蜜,姜唯一,她们关系很要好的。” 厉寒反问,“你要问什么?” 贺禹州:“姜唯一是我前女友,但我联系不上她。” 厉寒:“抱歉,我老婆吩咐过,如果你要问,什么也不告诉你。” 贺禹州:“厉寒,你应该知道,我从来没有对哪个女人上心过。这是我第一次打探一个女人的消息。你应该知道,这个女人对我来说,很重要。” 厉寒:“我跟你很熟?” 贺禹州:“我再说一遍,贺家的那两个人,不是我让人杀的。你要因为这件事情,一直跟我划清楚河汉界吗?” 厉寒:“那是你们贺家的事情,我没兴趣,挂了。” 把手机撩到一边后,厉寒望向姜楠,“完成任务。” 姜楠嘀咕了一声,“哪有直接说我不允许你说的,这样贺禹州不是就知道了,我是知道唯一的下落的。” 厉寒:“直接拒绝,就是最坚定的态度。” …… 另一间母婴室。 陆淮书怎么看姜帆生下来的孩子,怎么都不像自己。 这长得皱巴巴的,跟猴子一样难看。 床上的姜帆,生完孩子第二天,已经用上镇痛泵了,可是还是很疼。 她躺在那里,满脸虚弱,“陆淮书,你能不能给我换个月嫂,这个月嫂好像不太专业。” “姜帆,我再问你一遍。这个孩子是不是我亲生的?”陆淮书抱着怀里的小婴儿,答得风马牛不相及。 这样的质问,让姜帆很生气。 可她疼得连生气的力气也没有了,“什么叫是不是你亲生的?我又没跟别的男人上过床,他不是你亲生的是什么?” 陆淮书把小婴儿放回婴儿床上。 然后哼了一声: “哼!” “孩子胎大一个月,时间对不上,怎么可能是我亲生的?” “哪有什么自行车撞了你,必须提产剖出来?” “是你预产期本来就是这个月吧,故意自导自演的吧?” 饶是痛到没有力气,姜帆还是抓起一个枕头,砸向陆淮书,“你浑蛋,昨天我真的被自行车撞了。” 那只枕头被陆淮书抓在手上,又狠狠甩回床上,“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会相信。昨天我已经抽了这孩子的血液,去申请做dna验证了。过不了几天就会有结果。到时候,我看你还怎么狡辩。” 那只被丢回床上的枕头,又被姜帆抓起来,狠狠砸向陆淮书。 一边砸,她一边骂。 “陆淮书,你浑蛋。” “你发什么疯!” “陆淮书,我真的看错你了,我以为你会是个负责任的男人。” “……” “可是你从头到尾,你都没有责任。对姜楠没有责任感,对我也没有责任感。” “……” “你就是个大渣男,彻头彻尾的大渣男。” 刚刚生完孩子第二天,姜帆哭天喊地,成了一个怨妇。 这不是她想要的婚姻。 她想要被陆淮书呵护,她哭得伤心欲绝,“我还在月子里,你就这么欺负我。” “说什么都没用。”陆淮书从文件包里,拿出几张纸来。 那是他打印好的离婚协议。 他把离婚协议,无比冷漠地甩在了床上,“等dna验证结果一出来,证明这个孩子不是我亲生的,我们就离婚。” …… 姜楠生产后的第三天。 因为脑子里的异物,再次头疼欲裂。 疼得不行的时候,中医教授在她头上和脚部扎了好几十针,疼痛感这才渐渐缓解。 拍完片以后,她问医生,“医生,我已经生完孩子了,后脑的这个异物可不可以手术取出来?” 她也不记得后脑的异物,到底是多少岁长出来的。 总之跟着第一任养父养母时,就做过一次脑部手术。 这是一个定时炸弹。 她就怕脑后的异物,会影响到她的生活。 没想到生产当天就是因为头疼摔倒,产后第三天,又疼起来。 医生看着她的各种拍片结果和各种报告,脸色沉沉地摇了摇头,“……” 第134章 dna出结果的日子 医生这拧着眉迟迟不说话的反应,让姜楠感觉到一股沉重的气息。 可她身上扎着针,而且刚刚剖腹产第三天。 说话的时候,她没什么力气,也不敢太大声了。 她明明那样着急紧张,却因为腹部伤口的疼痛,只能发出最小最微弱的声音: “医生,我后脑到底长了个什么东西,才导致我经常头晕头痛?” “你就实话告诉我吧。” “是不是个恶性肿瘤?” 这声音微弱无力。 可是却透着无尽的焦急和害怕。 这么多年来,每次做检查,医院都无法确定她后脑的异物到底是什么。 但每次医生都告诉她,不会危及到生命。 让她不用管它。 可这一次不一样了。 她刚刚生了儿子。 她想把儿子抚养长大,想给他很多的母爱。 还想和厉寒恩恩爱爱,再给厉寒生个孩子,做个好妻子。 明明一切刚刚好起来。 她害怕失去这短暂的幸福。 所以再次面对脑后长的异物,她心慌慌的。 做了一个沉沉的呼吸后,她才重新望向医生,满面愁容地说道: “医生,你就告诉我吧,至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厉寒坐在她的旁边,温柔有力地握着她的手,“楠楠,你先别着急。” 姜楠从医生身上抽开目光,再望向厉寒的时候,眼里忽然多了更多的不舍和害怕。 明明她才刚刚找到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 她想陪厉寒一日三餐,朝朝暮暮,青丝白发。 可她脑子里有个定时炸弹。 害怕、恐慌、无助的情绪,在这一刻集中爆发。 她反握住厉寒的手,眼里全是潮湿的雾气,连声音也带着压抑又害怕的哭腔,“厉寒,我害怕。” 害怕生死。 害怕离别。 “我在呢,别怕。”厉寒无法代替她的痛苦。 他感到很无力。 只能轻抚她的脑袋,甚至当着医生的面,轻吻她的额头。 “我在,别怕!” 医生见她这般紧张害怕,赶紧谨慎地告诉她安慰她: “别着急,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根据你每次的检查报告来看,你后脑的异物,并不是肿瘤。” “因为它从来没有恶化,也没有逐渐长大的趋势,十几二十年来它都只有零点八毫米,丝毫不长,也丝毫不变。” “你也没有肿瘤物的其它病变特征。” “但你脑后的异物长在椎动脉处,不能开刀取出。” “这个地方动刀子,是有生命危险的。” “所以不能手术取出。” 听到不是肿瘤物,姜楠松了一口气。 但她还是很担忧,“医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一点也不能动手术?” 医生如实回答,“如果强行动手术,风险很大。因为它刚好卡在椎动脉处,椎动脉是人体的主动脉。” 很快,医生又说了一些安慰的话: “不过你放心,你脑后的异物确实会导致你头晕头痛。” “但它不会让你有生命危险,所以不用管它。” “至于你头晕头痛,是因为在你椎动脉处有个异物,会导致你的脑供血供养不足,但也只是短暂的。所以不用太担心。” 这样说来,姜楠的心就放进肚子里了。 偶尔头晕头痛,她是可以接受的。 只要不危及到她的生命。 她脸上的愁云渐渐散开了。 可旁边的厉寒却还是一筹莫展。 他好像有什么心事。 姜楠身上好多处穴位都扎着银针。 尤其是脑袋上。 这各处穴位上的银针,便是促进气血,化瘀化堵,减轻她头晕头痛的症状的。 这银针大概在她的各位穴位上,保留了二十多分钟。 再取下来的时候,头果然不晕,也不疼了。 看着似有心事的厉寒,姜楠反过来安慰他: “厉寒,你不用替我担心了。” “只要不是恶性肿瘤,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就是主动脉被东西堵住了,偶尔供血不足,扎扎针就好了。” “你别有心理压力就好。”厉寒看着她。 他的眼神好像在刻意掩饰着什么。 反正姜楠看不懂他的眼神。 没过一会儿,戴鸭舌帽的陆先生,来了医院。 他给姜楠带了些水果和营养品过来。 还给她的儿子买了些衣服。 姜楠很感激,“陆先生,谢谢你特意来医院看我和我儿子。” 说起来,她和这个戴鸭舌帽的陆先生,也算是熟人了。 于是,她开了句玩笑: “陆先生,我们都这么熟了,你不必每次见我,都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吧。” “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到底长什么样子。” 听到这句话,鸭舌帽男不但没把帽子揭开,让她看看他的长相。 他反而又把帽子往下压了压,生怕被她看见他的长相似的。 然后,他用他那沙哑的声音,抱歉道,“抱歉,我怕让你看到我的长相,会吓到你。” 好吧! 她不强人所难。 鸭舌帽男找了个借口,“我还有别的事情,就先走了。” “我送你。”厉寒从病床边的椅子上,起了身。 两人到了医院的停车场。 一起坐进车里。 车子却并没有开走,而是停在原地原封不动。 坐在驾驶室的鸭舌帽男,有些担忧地问,“小舅,小舅妈今天又头痛了?” “嗯。”厉寒眉宇间,染着愁绪,仿佛承载着千斤重的负担。 这种愁绪传染给鸭舌帽男,让他也十分不安。 两人沉默了一阵。 打破这阵沉默的,是鸭舌帽男,“小舅,放心吧,只要她不知道她脑子里的东西是芯片,就不会有什么麻烦事。反正那些麻烦事,我们都解决掉了。” “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厉寒转头。 看向鸭舌帽男时,他眼神警惕,“各方面都必须警惕一些。” 鸭舌帽男安慰他,“小舅,这次我跟你一起回来,好多事情都是我们能掌握的,你不用这么紧张。” “但是好多事情,也是意料之外的。”厉寒还是紧锁着眉心。 厉寒有许多事情都压在心头。 再望向车窗外,天色阴沉得很。 那乌云黑压压压顶,似乎将有一场暴风雨要来临。 他侧头,看着鸭舌帽男,问,“dna的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鸭舌帽男,如实回答道,“我一共做了三份,都是后天出结果。云叔那边做了两份,也是后天出结果。” 时间真是度秒如年。 等结果的厉寒,每天都会给鸭舌帽男和云骁,打好几通电话。 这两天,蓉城下了一场大雨。 雨一直下。 下了整整两天两夜。 第三天,雨还未停。 今天应该是dna出结果的日子。 第135章 厉寒亲手拆开鉴定书 厉寒为了周全起见。 他让鸭舌帽男和云骁,分别拿着他和孩子的血液,一共找了五家亲子鉴定机构,去做鉴定。 今天是出结果的日子。 这一大早,他已经给云骁和鸭舌帽男,打了五个电话了。 云骁和鸭舌帽男,一起开车去各个机构拿鉴定结果。 开车的是云骁。 他握着方向盘,时不时地看一看身侧的鸭舌帽男。 这个男人每一次出现,都会用口罩和帽子,把自己的脸捂得严严实实。 从来不露脸。 云骁就好奇了,这张脸到底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别看了。认真开车。”鸭舌帽男用他沙哑的声音,提醒着云骁。 云骁这才抽回目光,看着车前方的路况,“小陆,你说,你也姓陆,而且身形和陆淮书这么像,你到底是陆淮书什么人?” 鸭舌帽男把帽子往下压了压,然后抱肘靠在车窗上,答得风马牛不相及,“昨晚没睡觉,我眯一会儿。” “神神密密的。” 鸭舌帽男大概睡了十几分钟。 将他吵醒的,是厉寒的来电铃声。 开车的云骁见他醒来,不由笑道,“肯定是厉寒。” 鸭舌帽男,接了电话,“我们还在去的路上。” 等他挂了电话,云骁又说,“直接把电话关机吧,拿到结果再去医院找他,免得这男人隔几分钟打一次。” 两个小时后。 每家鉴定机构的亲子鉴定,云骁和鸭舌帽男,都拿到手了。 但他们没有拆开来看。 拿着那些未拆封的鉴定结果,云骁有些激动: “不知道这里面的结果是怎样的,让厉寒来拆吧。” 他又看向鸭舌帽男。 鸭舌帽男点了点头。 是惊喜,还是失落,都应该由厉寒来揭晓这个答案。 刚好这时,厉寒的电话又打到了云骁这里。 “都拿到了吗?” “拿到了。” “结果呢?” “厉寒,我们没有拆开。还是等你来拆吧。” 这通电话,厉寒是在母婴室外打给云骁的。 他既想让云骁现在就拆开文件,直接告诉他结果。 又想自己亲手拆开。 他沉默了几秒钟,最终坚定道,“拿回来,我来拆。你们赶紧来医院,别耽误了。” “好!” 挂了电话,厉寒走回母婴室门口。 他站在那里,没有立即进去。 这会儿的姜楠,身前正放了一个母乳枕,李嫂把孩子抱给她,放在母乳枕上。 她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捞起了月子服。 给孩子喂奶的时候,她温柔的目光一刻不曾离开过孩子。 她看着孩子,他便看着他们母子二人。 这样目视着他们母子二人,厉寒心头滚烫。 真相马上就要揭晓。 厉寒心里有许多喜悦,就如同是烧开的沸水,下一秒就要溢出来。 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内心的狂喜,看似平静地回到姜楠的面前。 此时,姜楠已经喂完奶了。 平日里这个时候,都是有育儿嫂李嫂,来给孩子拍奶嗝。 但这时,厉寒抱起姜楠怀里的小家伙,让他的脑袋轻轻靠在自己的肩头,宽大温暖的手掌落在他小小的脊背上,轻轻地拍啊,拍啊。 “嗝!嗝嗝!” 小家伙的奶嗝,被他成功地拍出来。 小嘴上溢出来的奶,蹭在他深色的休闲服上,明明脏了,他却笑了。 “厉先生,把孩子给我,我给你擦擦吧。” “没事,我再抱抱他。” 他把小家伙抱在怀里。 每一次呼吸,他都在感受着小家伙的气息。 这么小小一团的人儿,怎么可以如此可爱! 他看着小家伙。 姜楠则是看着他。 这不是他亲生的,他的父爱溢于言行。 要真是他亲生的,不知道得疼爱成什么样子? 前日还怕自己脑子里长了肿瘤,怕不能陪厉寒和陪这孩子多些时日。 得知自己脑子里不是肿瘤,这会儿看着他们两个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的父子俩,好是温馨幸福啊。 她想这么长长久久地陪着他们。 这应该就是她一直以来,无比渴望的温暖和亲情吧。 心里缺失的那些东西,好像被厉寒,被这小家伙,给一点一点填满了。 …… 另一个病房。 陆淮书比厉寒先了一步,拿到了姜帆儿子与他的,亲子鉴定结果书。 那些基因点位,他看不懂。 他往最后一栏翻去: 亲权概率:99.99% 父系可能性:99.9999% 这怎么可能呢? 姜帆怀的孩子,明明胎大一个月,比预产期早了整整一个月出生。 这与他和姜帆在一起的日子,根本不吻合。 这怎么可能是他的孩子? 不可能! 陆淮书不相信这个结果。 但是他做鉴定的机构,姜帆根本不知道。 姜帆没办法造假。 明明他今天和姜帆约好了,要签离婚协议的。 但是这孩子竟然真的是他亲生的,那离婚的事情又不能如愿了。 他失望地去到姜帆的母婴室。 姜帆知道,今天他要和她离婚。 生完孩子五天了,她的恢复情况一点也不好。 因为整天以泪洗面,心情不好,又没有休息好,她的伤口还是很疼。 整个人也没什么精神。 看到陆淮书,她用疲惫的语气,申明道: “陆淮书,我再跟你说一遍,这个孩子就是你亲生的。” “我没有跟别人乱来。” “你不喜欢我可以,但你别污蔑我。” “今天不是要出亲子鉴定结果吗,结果在哪里,我要看看。” 陆淮书仍旧不相信,这个孩子是自己的。 他看着婴儿床上的孩子,明明长得不像自己。 再看向姜帆,他眼里全是厌恶和怀疑,“姜帆,亲子鉴定结果,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病床上的姜帆,虚弱的目光之中带着愤怒,狠狠睇向陆淮书: “你胡说什么,我都不知道你去哪里做的亲子鉴定。” “再说了,我还躺在这里,我伤口感染了,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你都没来看我一眼,我怎么去造假?” 是。 这几天姜帆的动静,他是让人盯着的。 姜帆没有本事去做假。 那只有一个可能。 这个孩子就是他陆淮书的。 他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他看着这个处处虚伪,处处造假,处处处心积虑的女人。 她明明剖腹产后,因为腹腔感染,又差点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可他不但不心疼,还恨她恨到了极点。 他捏着拳头,“姜帆,你别以为有这个孩子,你就可以栓住我。我一样讨厌你到极点。” “你可以讨厌我到极点,那孩子呢?”姜帆哭着问他。 腹腔感染的她,连哭都不敢太用力。 她就那么无声地落着泪,“孩子是你亲生的,你也要讨厌他?” 陆淮书笑了。 笑得有些嘲讽。 现在姜帆的孩子是他亲生的。 姜楠的孩子,又是小舅亲生的,他们俩的感情肯定会因为那个孩子,更进一步。 他和姜楠,便再无可能了,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他彻彻底底地失去了他最心爱的那个女人。 因此,他笑得越来越癫狂。 他眼里是癫狂的笑意,也是悔恨的泪水,恨自己没有擦亮眼睛看清姜帆的真面目,恨自己亲手将姜楠送到了小舅的面前。 …… 云骁和鸭舌帽男,已经赶到了医院。 厉寒在停车场等着他们。 那辆由云骁开着的轿车,在他面前停下来。 车门打开时,云骁拿着几本鉴定中心取回的文件袋,兴奋不已地递到了厉寒的面前。 “厉寒,你来拆开吧!” 第136章 这可是他的亲儿子呀 看着云骁递过来的文件袋。 厚厚的一叠。 一共有五份。 厉寒却并没有伸手。 真相明明就在眼前,厉寒的眼里却并没有光,甚至有着一片晦暗不明。 他似乎怕拆开它。 “拿着拆开啊。”云骁又往他面前递了递。 他却依然没有伸手。 屏住呼吸,盯着那厚厚一叠的文件袋,他沉沉道,“云骁,这个结果会不会不尽人意?” “你怎么回事啊,你平时雷厉风行惯了,今天怎么变得瞻前顾后,婆婆妈妈了?” “结果尽不尽人意,你拆开不就知道了?” 说完,云骁将这几份文件,强制塞到厉寒的手中: “结果只有两个,要么是你亲儿子,要么不是。” “赶紧拆。” 被塞进手里的五份文件袋,明明只是几张纸。 厉寒拿在手里,却是沉甸甸的。 他将封着文件袋的密封绳,一圈一圈绕开。 从里面抽出纸张的时候,他的目光越来越坚定: “就算这个孩子不是我亲生的,我也会视如己出。” 拿着盖了章的结果通知书,他手心里全是汗。 可他故作沉稳,拿起来看。 上面有他的身份证号,以及孩子的出生证号。 还有很多专业的数值: 被检孩子与他的21个荧光位点分型结果,完全吻合,皆符合遗传规律。 亲权指数:99.998% 父系可能性:99.999% 他看着这张结果单的时候,鸭舌帽男和云骁也赶紧把脑袋凑过来。 他又去拆开第二份,第三份……第五份。 每一张的检查结果,差不多都相同。 后面的亲权指数不是99.998%便是99.999%。 云骁抢了一张拿来看了又看,然后再去抢第二张看了又看。 随即兴奋地拍着大腿,惊呼出声: “太好了,厉寒,这个孩子就是你亲生的。” “我就说你和姜楠是命中注定吧!” “她找她闺蜜做个受孕手术,也能用到你的精子。” “你说这不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又是什么?” 最兴奋最高兴的人是云骁。 倒是厉寒,显得平静了一些。 不是他不激动。 这会儿握着鉴定结果通知书,他手心里全是汗。 血液在体内疾驰。 刚刚他晦暗不明的双眼,也有了明亮的光芒。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云骁用力拍了拍他的肩,不由催促道,“这么天大的好消息,赶紧去告诉姜楠啊。” 厉寒是想第一时间去告诉姜楠的。 可双腿就好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似的,一步都走不了。 云骁打趣地笑道,“厉寒,天大的惊喜把你砸得走不动路了?” 大概是吧。 他把云骁和鸭舌帽男手里的鉴定结果,拿回来。 又一一装回文件袋里。 这些鉴定结果,他要亲自拿给姜楠。 让姜楠也亲自拆开。 云骁勾搭着他的肩,笑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姜楠,一会儿就说?” “等她出了月子。”他封好文件袋。 云骁不解地望着他,“干嘛要等她出了月子?” 厉寒周全道: “姜楠一激动就容易哭。这么高兴的事情,她肯定会喜极而泣。月子里是不能流眼泪的,否则眼睛会留下毛病。” “这么高兴的事情,她能哭成什么样?” “你是没见过她哭。” 云骁有些失落,“我还说可以庆祝一下呢。” “放心。”厉寒笑道,“等姜楠出了月子,我会摆满月酒,到时候是该好好庆祝一下。” 他把亲子鉴定书,递给了鸭舌帽男,“帮我收好,我先回病房了。” 回病房的每一步,他都脚下带风。 心情好,连走起路来的步伐也是欢快的。 到了病房门口,他却并没有急着进去。 隔着几步之遥的距离,他的眼神锁定在姜楠的身上,久久地看着她。 这会小家伙刚刚拉了臭粑粑。 李嫂给小家伙清洗着。 刚刚出生第五天的小家伙,拉出来的粑粑还都是黑绿色的胎便,臭哄哄的,很是难闻。 可是厉寒却大步走了进去。 因为心情好,那满屋子臭哄哄的粑粑味,好像也变成了香的似的。 不顾小家伙屁屁还没洗干净,厉寒便凑到小家伙的跟前,亲了亲小家伙的脸蛋。 “爸爸稀罕稀罕!” 旁边的姜楠笑道,“厉寒,他还没洗干净屁屁呢,你别往跟前凑。你不嫌臭吗?” 厉寒又弯下去,贴在孩子脸蛋上,蹭了好几下,“我儿子一点也不臭!” 这可是他的亲儿子呀! 亲生的亲生儿。 再臭也是香的。 李嫂给小家伙洗完了屁屁,拿起一张纸尿裤提着小家伙的双腿,垫到他的小屁屁下面,赶紧给穿上。 “李嫂,我来。”厉寒接过李嫂手上的活,准备给小家伙穿纸尿裤。 “厉先生,这些事情你没做过,还是让我来吧。” 怕他给孩子穿不好纸尿裤,李嫂在旁边干着急。 可是细细一看,他给小家伙穿着纸尿裤时,有模有样的。 因为小家伙小胳膊小腿的,他的动作很轻,很细。 一边穿,厉寒一边说,“李嫂,我看你穿过,多看几次,只要用心,哪有不会的。” 半分钟不到,厉寒便把小家伙的纸尿裤穿得妥妥当当的。 李嫂笑道,“厉先生真是一个好爸爸。” 厉寒给小家伙穿好了纸尿裤,又去穿开裆裤。 穿好了,这才抱在怀进里,来到姜楠的床前坐下来,“来,给妈妈亲亲。” 李嫂见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便离开去干活了。 姜楠贴了贴小家伙的脸蛋,然后欢喜地抓着小家伙的手,温柔地说道: “宝宝,你的爸爸是个很负责任的好爸爸。” “以后你要好好孝顺他哦。” 小家伙小小的手儿,一只被姜楠抓着。 另一只,又被厉寒抓起来。 此刻,一家三口是团团圆圆美美满满的。 小家伙的手太小了。 厉寒只需一根手指头,就能让小家伙整个小手握在上面。 他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又抬起头来,看着满眼都是母爱的姜楠。 这一刻,她温柔的笑容在她的脸颊边和眉眼边荡开,如冬日温柔和煦的暖阳。 那些缺失的亲情,她大概都不稀罕了。 有他怀里的小家伙,她就很知足了吧。 看着姜楠的这张笑脸,他根本舍不得让她再掉眼泪了。 这时,姜楠抬起头来,与他四目相对。 “厉寒,本来我想让唯一给儿子取名字的,因为这个孩子跟唯一的缘分很深。” “但是她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以后,你就是孩子的爸爸了,儿子的名字,你来取吧。” 厉寒的嘴角边上,有着有史以来最灿烂,最开怀的笑容,“我儿子的名字,当然得我来取。” 他笑起来的时候,眸子里光华流转,温柔,干净又纯粹,仿佛要尽收万千温柔。 这可是他亲生的儿子。 怎么能让姜唯一给他取名字了? 就是姜唯一醒来了,他也不同意让姜唯一给孩子取名字。 抱着小家伙,他满眼都是父爱,语气里又有酸溜溜的醋意,“姜唯一醒了,我也不上她给我儿子取名字,我的儿子,名字必须由我来取。” 他蹙起眉心来,认真地想了想,“……” 第137章 厉寒高兴坏了 之前,厉寒一直把心思都放在他和孩子的亲子鉴定这件事情上。 他还真没有给儿子想好备选名字。 都怪他,准备不够充分。 看他温柔地抱着孩子,认真地想着名字,姜楠笑着嘀咕了一声: “怎么还跟姜唯一吃上醋了?” 这又不是厉寒的亲儿了。 这要是亲儿子,他不知道得高兴成什么样? 之前姜楠一直怕他们的婚姻,会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 现在看来,厉寒这么负责任,又如此真心真意接受她的这个孩子,他是个绝对值得托付的男人。 所以这会儿,姜楠眉眼间的笑意饱含了满满的幸福感和满足感。 笑着笑着,眼里又有了幸福的泪水。 见到她的泪光,厉寒赶紧从小家伙小小的身体上,抽了一只手,替她拭着泪。 “月子里不能哭。” “哭了伤眼睛。” 她的泪水是喜庆的,也是拭之不尽的。 厉寒怕她落了泪,月子里留下眼疾,忙问她,“想起什么事情了,又哭成这样。” “就是高兴。”姜楠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似乎是叹尽了她人生的各种辛酸苦难。 但那些辛酸苦难,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如今是苦尽甘来。 她笑着笑着,眼角又有了喜悦的泪水,“厉寒,以后我要跟你好好过日子。” 今天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这泪水一波又一波的。 他还没告诉她,她当时做的受孕手术,是用的他的精子,这个孩子就是这么阴差阳错的,是他血亲血亲的亲儿子。 要是告诉她,她指不定又要哭成什么样子。 看来这天大的喜事,一定得等到她出月子才能说了。 他可不想看着她成为个泪人。 即使那是高兴的泪水,厉寒看着也心疼。 他抱着怀里的儿子,去哄她,去贴了贴她的脸颊。 可是越哄,姜楠的泪水越是跟拧开的水龙头似的。 他只好一手抱着儿子,又一手把她抱在怀里,轻抚着她的脑袋。 “月子里哭成这样,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我就是太高兴了。”姜楠收不住这阵喜极而泣的情绪。 她初为人母的喜悦。 厉寒待这孩子视如己出的喜悦。 这些,都是她内心最动容的。 厉寒不由感慨,还好没那么快告诉她,这个孩子其实是他亲生的。 否则这丫头不知道得哭成什么样子。 她被人欺负时,都没见她这么哭过。 厉寒都不知该如何哄她了,好像越哄,她哭得越凶,只好一手抱着儿子,一手给她不停地拭着泪。 好在厉寒怀里的小家伙,挥舞着小胳膊,摸到了姜楠的脸。 姜楠这才停下来,没继续哭了。 她擦了擦泪,亲了亲小家伙又粉又嫩的小手,“儿子,你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爸爸哦。” “儿子,你也有一个很好的妈妈!”厉寒看着怀里的小家伙。 这小家伙怎么看,怎么惹人喜欢。 他拉着小家伙的小手,然后用一个亲爹的口吻,温柔地命令道: “儿子,妈妈以前过得很苦,很不容易,都没有人疼过妈妈。” “以后你要好好疼妈妈,好好保护她,不能让别人欺负妈妈。” “知道吗?” 说着,他还捏了捏小家伙小小的鼻头。 小家伙好像听懂了似的,巧合地发出“嗯嗯”的声音,似在回应他。 如此一来,这才把哭着的姜楠给逗笑了。 看着她的眉眼间,又有了笑意,厉寒才放下心来。 他摸了摸姜楠的脑袋,安慰她道,“楠楠,以后的日子,都会是好日子。我们有我们自己的小家庭了,那些糟心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 他的声音,好像带着治愈的力量。 姜楠听着,心里暖洋洋地点了点头,“嗯!” 她信他。 …… 一直到姜楠出院这一天,厉寒还没给孩子想好名字。 姜楠的出院手续,是矮胖的吴叔去处理的。 卷发的玲姨和瘦瘦的李嫂子,在母婴室里收拾行李。 姜楠则是奶着孩子。 旁边的厉寒,还在笔记本上写着孩子的名字。 喂完了奶,姜楠给孩子拍了奶嗝,然后把孩子递给了李嫂。 她看着眉心紧锁的厉寒。 这两天,厉寒哪也没去,就在这里陪着她,一直给孩子想名字。 她说,“厉寒,没关系的,回去还可以再想。儿子出生证上的名字,一个月之内填上,都是可以的,不着急的。” “我再想想。”厉寒从李嫂的手里,抱回儿子。 看他挤破了脑袋,姜楠不由又说,“就是一个名字而已,不用这么费心思。取个寓意好一点的,好听点的就行了。” “那不行!”厉寒思索着。 这可是他的亲儿子。 这孩子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来到爸爸妈妈的身边。 哪能随便取个名字? 其实,这两天厉寒已经在本子上,写了很多个备选名字了。 但他还是不太满意。 姜楠把他的本子拿来看了看。 她看到其中一个名字,眼前不由一亮,“初尧?” 抱着儿子的厉寒,解释道,“旭日初升,尧年舜日。” 姜楠满眼微笑,“这个名字好呀,像太阳一样温暖的男孩名字。以后我想让儿子做个温暖的男人。” 厉寒就是这个意思。 以后,他要儿子成为姜楠的小太阳。 他思索片刻,道,“厉初尧?” “跟你姓啊?”姜楠突然懵了一下。 怀孕那会儿,她还想着,以后孩子就跟她姓了。 厉寒摸着小家伙的脸蛋。 看着小家伙时,虽然他的笑容很浅,却满是父爱。 他勾着唇角说,“我的儿子,不跟我姓,跟谁姓?” 姜楠又笑他:好像别人要跟他抢儿子似的。 从前天到现在,他一直强调这是他的儿子。 这个男人,儿子瘾还挺大的呢! 她也凑过来,摸了摸小家伙的脸蛋,“儿子,你爸说,以后你就叫厉初尧了,可不可以?初尧,阿尧,行吗?” 第138章 儿子小尧尧 其实,新生儿刚刚出生一周之内,是不会与大人有什么互动的。 但这会儿,姜楠拉着小家伙的小手,在跟小家伙商量着他的名字时,小家伙竟然有了挥动小手踢动小脚的回应。 抱着小家伙的厉寒,扬起唇角来,“看来,他是喜欢厉初尧这个名字的。” “尧尧,小尧尧。”姜楠轻轻刮了刮小家伙的小鼻子,眉眼间全是温柔幸福的笑意,“那我们就叫小尧尧了。” 听到小尧尧的名字,怀抱里的小尧尧,竟然咧着还没长牙的小嘴,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其实那就是一个偶然和巧合的笑容。 并不是小尧尧真的在回应厉寒和姜楠。 但此刻,姜楠感觉,她和小尧尧是母子连心的。 出院之前,姜楠又给小尧尧喂了一次奶。 小家伙直到今日,已经是出生第七天了。 今天他吃奶的力气,比刚出生那天,大了许多。 一口气吃了四五分钟。 然后歇了小半分钟,又继续吃了四五分钟。 接着就不愿意再吃了。 姜楠把吃饱的小家伙抱起来。 厉寒这个向来只会忙于公务的大男人,接过孩子给小家伙拍着奶嗝时,竟然拍得得心应手。 姿势对了,不轻不重的力道也对了。 只不过拍了几下,厉寒就将小尧尧的奶嗝拍了出来。 拍完奶嗝,厉寒抱着小尧尧,用一个父亲的口吻,故作严肃道: “厉初尧,现在爸爸照顾你。” “等你长大了,你要和爸爸一起好好照顾妈妈。” “听见了吗?” 听着他这看似严肃,其实十分有责任感的声音,姜楠的眼里瞬间又有了湿露露的雾气。 这个孩子不是他亲生的,却胜似他亲生的。 她是很感激的。 厉寒抬眸间,便瞧见她这满眼的泪光。 长臂一伸,他将她搂过来,心疼地问道,“怎么又哭了?” 她吸吸鼻子,抬头看着他时,泪水更加汹涌: “厉寒,我不管,我儿子现在已经跟着你姓厉了。” “以后你要把他当亲儿子。” 厉寒不知如何答应。 这就是他的亲儿子啊! 若不是看她这么感性,一感动就容易流眼泪,他早眼她说了。 他抚着她的脑袋,轻声哄道,“放心,以后厉初尧就是我亲儿子。” 姜楠最缺的东西,就是亲情和家庭的温暖。 现在她都有了。 所以,痛苦的时候她都没有哭。 反而幸福的时候,她却哭成个泪人。 她不想这么喜庆的日子,她光是掉眼泪。 擦干眼泪后,她的眉眼间全是幸福的笑意,“厉寒,我们回家吧。” 以前,她和厉寒只是协议结婚。 以后,有厉寒和厉初尧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这一天是5月13日。 蓉城还未彻底入夏。 离开之前,厉寒怕她还未出月子,会染上风寒,落下病根。 他特意给她戴好了帽子,披好了外套。 他还让她坐在床沿边上,亲自为她穿上了袜子。 今天是姜楠出院的日子。 也是姜帆出院的日子。 陆淮书却并没有来接姜帆出院。 姜帆的身边只有一个六千块钱请来的,普普通通的月嫂。 没有司机来接他们。 他们得打车回去。 到了住院部的一楼,姜帆看到了等在那里的姜国栋和周佳茹。 他们好像是来看望姜楠的。 但是周佳茹的目光,还是无意间和姜帆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老姜,是姜帆。”周佳茹扯了扯姜国栋的衣服。 姜国栋寻着周佳茹所指的方向,望过去。 胸口一口恶气,瞬间提了上来。 “是她又怎样,她跟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姜帆生孩子前的一个月,三人打了一场官司。 法院判决,让姜帆归还二老赠送给她的房子,黄金,财产。 虽是这么判,但姜帆拿不出钱来。 她名下也没有财产。 法院也无法强制执行。 为此,姜国栋更是愤怒。 心软人的那个人,是周佳茹。 虽然被姜帆坑了一大笔钱,但周佳茹瞧着姜帆生完孩子后这虚弱的气色,还是有些心疼。 那毕竟是自己从小养在身边的孩子。 要让周佳茹把这份感情给彻底割舍,断然是不可能的。 她想走过去看看姜帆,姜国栋呵斥了一声,“不许过去。” 谁料这个时候,姜帆主动走过来。 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来到二老面前,扑通一声,先是给二老跪下了。 周佳茹始料不及,见地上冰凉,她赶紧去扶,“姜帆,你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无论她怎么用力把姜帆扶起来,姜帆都不肯起来。 她跪在地上,一个响头磕在地上。 “爸爸,妈妈,对不起!” “之前是我嫉妒心作祟,怕姜楠把你们从我身边抢走,所以一时糊涂了才顶撞你们。” “你们原谅女儿好不好?” “女儿知道错了。” 磕完响头,姜帆跪地不起。 她满眼泪汪汪地看着姜国栋和周佳茹。 那模样,憔悴又可怜。 姜国栋看到她这个样子,咬紧的牙关微微松开,可想到之前的事情面上仍旧是无动于衷。 但周佳茹不同。 周佳茹心软,此刻看到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孩子哭成这样。 她又刚生了孩子,跪在这冰凉的地上。 周佳茹赶紧弯下腰来,用力把女儿往上扶,“帆帆,你起来说话,地上凉。” 之前的“姜帆”也瞬间改成了“帆帆”。 这久违的亲切的称呼,让姜帆哭得更委屈,更汹涌。 明明她就是爸爸妈妈的宝贝女儿,是他们捧在手上的唯一的明珠。 突然多出一个姜楠来,姜帆心里一直是害怕的。 她害怕失去爸爸妈妈的宠爱。 这一声久违的“帆帆”,让她看到了希望。 她跪地不起,拉着周佳茹的手,泣不成声。 “妈妈,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 周佳茹想起姜帆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想起许多母女间的温馨。 想起这个孩子曾经也是特别孝顺懂事的。 她瞬间就心软了。 她抱着姜帆,怕她跪在地上太凉了,怕她月子里哭了眼睛会痛会落下病根,她赶紧给她擦着眼泪。 “帆帆,乖,先起来,好不好?” “妈妈,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姜帆摇头时,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砸落。 那泪水像是一颗一颗地,砸在周佳茹的心尖一样。 周佳茹也跟着哭了起来。 姜帆抽泣道,“妈妈,我一直以为我就是你们的亲生女儿,我害怕失去你们,所以才一时做错了事,走错了路。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以后会给你们养老,好好孝顺你们的,我真的知道错了。” “好,妈妈原谅你。妈妈原谅你了,地上凉,你快起来好不好?”周佳茹一个劲儿地给姜帆擦着眼泪。 两母女相拥而泣的一幕,被不远处走来的人,瞧了个正着。 那个人是姜楠。 姜帆和周佳茹的母女情深,她根本就无动于衷。 此刻,厉寒看到她停下脚步来,他不由往她身前靠了靠,又轻轻地揽住了她的腰。 “别难过,你现在有我和儿子了。” 姜楠知道,她现在有厉寒和小尧尧了,那些曾经伤害过的她的人,那些她曾经缺失的亲情和温暖,都不重要了。 她嗯了一声,挽着厉寒的手准备离开。 这时,姜国栋看到了他们,朝着他们大步走上来。 第139章 别难过,我带你回家 姜楠和厉寒的去路,被姜国栋拦了个正着。 但姜国栋不是来找茬的。 拦下姜楠和厉寒后,姜国栋一脸愧疚。 他想上前看看姜楠生的孩子,又愧于没有脸面,止步于此。 于是,用请求的目光,看向自己的亲生女儿。 “楠楠,我可以看看那孩子吗?” 姜楠住院的这七天,他和周佳茹每天都会来医院探望。 但厉寒怕这二人会惹得姜楠心情不好,所以根本没让二人靠近病房半步。 谁曾想,他二人今天在住院部的一楼堵着。 这七天,姜国栋每天都在想着要如何与姜楠和解。 这会儿他语气诚恳: “楠楠,前几天是爸爸说话太重了。” “你不要放在心上。” “爸爸每天都有过来看你,但是每天都看不到你。” “也不知道你恢复得怎么样了,更不知道我的小外孙长什么样。” “你就让爸爸看一看孩子,好吗?” “毕竟我也是孩子的外公啊。” 姜国栋曾经的狠话,姜楠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以至于姜国栋跟她说话时,她的眼神都不曾有任何回应。 她看着别处,态度也有些清冷,“姜教授忘了吗,你早就跟我断绝关系了。既然断绝了关系,我生的孩子自然也不是你的外孙。” “你……”姜国栋的爆脾气,一下子提起来。 可一想到自己之前对不起姜楠,他又把脾气压下去,好声好气道: “楠楠,我知道你还在生爸爸的气。” “爸爸也跟你说了很多次对不起了。” “你到底还要爸爸怎样,你才肯原谅爸爸?” 这个时候,周佳茹和姜帆也围过来了。 周佳茹已经安抚好了姜帆的情绪。 看到姜楠和姜国栋僵持着,周佳茹上前,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楠楠,你就原谅你爸爸吧。” “你生孩子这几天,他每天早上四点多钟去菜市场买新鲜的食材,回来就给你煲汤。” “煲完汤每天都会往医院来一趟,就想见见你。” “可是你一直不肯见我们。” “楠楠,妈妈和爸爸到底还要怎样做,你才肯原谅我们?” 这时的姜楠,才从别处抽回目光,落在姜国栋的身上,又落在周佳茹的身上。 但她的目光,还是清冷的,“我让你们给我煲汤了吗?这不都是你们自作多情。” 别说是姜国栋会因为这句话发怒。 就连周佳茹,也有些生气了。 她的脸色立即垮下来,没有了慈母的爱意。 但那些不利于缓和母女关系的话,周佳茹还是压在心头,没有说出口。 但姜国栋是个不吐不快的,他把周佳茹拉上,上前两步,对着姜楠一通劈头盖脸的指责和怒骂: “姜楠,你别不知好歹。” “我就只差给你跪下了,你还要我怎样?” “好歹我也是你的父亲。” “我天天加班到凌晨,早上四五点就起来给你买新鲜食材给你煲汤。” “你这般不领情也就算了,你还完全不把我这个当父亲的放在眼里,你有没有一点人性?” 姜国栋也是气极了。 此刻眼里老泪纵横,“你是不是要我给你跪下?” 周佳茹刚刚才因为姜帆而哭了一场,这会儿又哭起来。 她哭着指责道,“姜楠,你太让我们失望了,你好歹是我们亲生的,可你还不如一个养女呢。” 连姜帆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跟他们跪下道歉了。 这个亲生女儿呢? 他们次次热脸贴上来,求她原谅,次次坐她冷板凳。 再是亲生女儿,被冷的次数多了,也是没有耐心的。 这个时候,姜帆也插了一句,“姜楠,爸妈这样求你原谅了,你到底还要怎样,你非得把他们气死是不是?” 姜楠冷眼睇过去,“这里又关你什么事?” 到底是谁气谁了? 她现在才刚刚生完孩子第七天,刚出院。 还在月子里呢。 姜国栋和周佳茹,把她堵在这里一通数落和责备谩骂。 他们是真的想求她原谅吗? 不是。 周佳茹大概是真的原谅了姜帆,这会儿把姜帆护过来,安慰道,“帆帆,你别动怒,你还在月子里,别气坏身体。” 这一幕,熟悉吗? 姜楠太熟悉了。 周佳茹和姜国栋,是来求得她的原谅的啊。 可是只顾姜帆的身体会被气坏。 她就不会被气坏了? 原以为有了儿子小尧尧和厉寒了,她已经不在乎这些乌七八糟的亲情关系了。 可这会儿胸口还是又闷又堵。 厉寒见她这般难受,把她护到身后,又吩咐身边的人: “吴叔,玲姨,你们先送姜楠和孩子回去。” 玲姨上前轻轻拉了拉姜楠,“姜楠,我们回去吧。” “等等!”姜楠并未离开。 她压着胸口钝痛,压着那些翻涌的情绪,看向周佳茹,冷冷地说: “周女士,既然你这么看重你的养女,你们又何必凑到我跟前来,求着我原谅你们?” 姜帆之前那样坑骗他们二老。 就因为姜帆刚刚跪着说对不起,二老竟然全都忘了吗? 她只不过当了七天的母亲,便能感觉到母子连心的血肉之情。 周佳茹是怎样说出,她还不如一个养女,她不知好歹这种戳人心窝子的狠话的? 很久之前,她是泡在周佳茹暖洋洋的羊水里,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那时,她肯定觉得母亲是很温暖的。 但后来,她找到了亲生母亲后,周佳茹带给她的,只有痛苦的泪水。 就像现在。 她眼里含着痛苦的泪水,却又倔强地不肯落下来。 看到她满眼都是泪,周佳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可她毕竟是当长辈的呀,还要她这个当长辈的怎样? 于是,周佳茹也伤伤心心地哭了起来。 她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问出声来,“楠楠,你是不是非要逼爸妈给你跪下来磕几个响头,才能消你心头之恨?” “那我给你跪下来好不好?”周佳茹要跪下去。 姜帆一把拦着,又把她充满疲态的身子,强行拽起来,“妈妈,哪有母亲给女儿下跪的。” 随即,姜帆瞪向姜楠,“姜楠,有你这么当女儿的吗。爸妈都要给你跪下了,你还不肯罢休是不是?” 啪! 巴掌声响起。 挨打的人是姜帆。 打人者,是厉寒。 他的臂力很重,一巴掌下去,却还有些不解气,“你闭嘴。” 响亮的巴掌似乎是把姜帆打清醒了,她没敢再去指责姜楠。 而周佳茹和姜国栋,也立即迎上来,把女儿拉过来,护在身前。 看到女儿的脸被扇出一个红红的大掌印,周佳茹心疼极了。 她抚着姜帆的脸,瞪向厉寒,“帆帆还在月子里,你这么打她。你还是不是男人?你有没有一点绅士风度?” 厉寒那峻拔挺括的身影,带着压人的气势,站在众人面前。 他只冷冷地暼了一眼姜帆,便让姜帆有种心里发寒的感觉。 饶是周佳茹护着她,她也没有丝毫的安全感,她又往周佳茹的身后躲了躲。 而这时,厉寒完全不管周佳茹的质问,他从姜帆身上抽开目光,看向姜楠时满眼温柔与心疼,“楠楠,别难过了,我带你回家。” 第140章 有老公和儿子了 姜楠那眼里饱含的泪水,一直倔强地不肯落下来。 在周佳茹和姜国栋的面前,即使再痛,再委屈,她都不愿意把眼泪掉下来。 她命令自己,不许为了这两个人掉眼泪。 一直强忍着。 可是听到厉寒一句“别难过了,我带你回家……” 那泪水刷刷刷就落下来了。 她从小就没有家。 她在两任养父养母的家里,过着寄人篱下,看人眼色的生活。 好不容易回到了爸爸妈妈的家里,因为姜帆,又要被他们各种误会、错怪、诋毁。 她心底最软弱的地方,是渴望有一个家,有人疼,有人懂她,爱她的。 她最渴望的东西,与她有着血缘之亲的人,永远给不了她。 倒是厉寒的那一句“别难过了,我带你回家”,戳到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厉寒过来抱她的时候,她靠在了他的肩头, 心底各种复杂的情绪翻涌着。 那湿洼洼的泪水,很快将厉寒深色的外套,浸成了一团暗色。 哭到不能控制时,她连形象也不顾了。 眼泪鼻涕一把一把泪出来,很快便弄脏了厉寒的衣服。 她抽泣着,哽咽着,从他肩上抬头,很抱歉地说着:“厉寒,对不起,弄脏你的衣服了。” 这个时候,厉寒哪里还顾得着他的衣服。 他只担忧着姜楠的身子。 这刚刚剖腹产第七天,因为原生家庭,她哭成这个样子,这得落下多少月子病? 他身上什么也没带,赶紧抬起袖子,给她擦泪,又给她擦鼻涕。 “没关系的,脏了就脏了。” “我们回家,我们现在就回家。” 于是,他拥着她纤瘦的小身板,往住院部一楼大厅外走去。 身后的姜国栋是后悔的。 他刚刚不该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说那样的狠话。 可是他也是气极了啊。 那是他的亲生女儿,是从他姜国栋的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这几个月他一直在向她道歉。 一个当父亲的,姿态放这么低了。 她还想他怎样? 厉寒已经带着姜楠和孩子,越走越远了。 身后的周佳茹,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是哭着离开的,她心里特别不好受。 “楠楠是不是永远不会认我们了?” 周佳茹哭得断了肠。 想到楠楠刚出生第一天便离开了她。 之后跟着两任养父养母,更是过得很不好,中间还被遗弃了一次。 楠楠回到姜家,她和她爸也次次误会她错怪她。 更是她在监狱里的时候,那样辱骂她,放弃她。 这些事情,让周佳茹内疚心疼。 她疼得四肢百骸仿佛都要被撕裂了似的。 “我是想弥补楠楠的啊。” “可是楠楠根本不给我机会。” 周佳茹捶胸顿足时,姜帆扶着她,不由拱火: “妈妈,姜楠次次给你们甩脸子,她根本就没有把你们当长辈看待。” “好歹她也是跟你们血脉相连的,她怎么可以如此铁石心肠?” 周佳茹看不明白。 这几个月来她真的只差给姜楠跪下来求她原谅了。 可姜楠的脸色次次都是又冷又硬。 “难道楠楠真的如此铁石心肠吗?” 难道亲生的女儿,真的还不如一个养女? 看到周佳茹眼里的犹豫和疑惑,姜帆趁机抓紧了她的手,哭着向她保证道: “妈妈,之前我所犯下的所有错,我都愿意改。” “妈妈,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永远当你的女儿,好不好?” 周佳茹抬手替姜帆拭泪时,准备开口表态。 旁边的姜国栋倒是个清醒的,他打断了周佳茹,一声呵斥道: “姜帆,你就少在这里添油加醋煽风点火了。” “既然你认识到错误了,官司也判了,要你把我们赠送给你的财产一并归还。” “那你现在就还给我们。” 提到财产,姜帆扶着周佳茹的手,突然不知所措地紧紧一抓。 连她的眼神也有些闪躲,“那个,爸爸,不是我不想还给你们,是,是,是我……” 她赶紧又说,“是我之前炒股的时候,全都亏了。” 接着,姜帆松开周佳茹。 一个劲儿地弯腰说对不起。 周佳茹看她还在月子里,拉着她,“好了,帆帆,钱都是身外之物,亏了就亏了,只要平安健康就好。” 姜国栋瞪了周佳茹一眼,“你别被她胡弄了,她最喜欢弄虚作假,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样,到时候别又被她坑了。” “回家!”说着,姜国栋把周佳茹拉过来。 要她跟他一起回家。 周佳茹回头看着哭泣的姜帆。 她一步一回头。 “老姜,你就再给帆帆一次机会嘛。” “那毕竟是我们从小养到大的孩子。” “她都跟我们跪下了。” “再说了,现在我们没什么钱了,就我那点退休工资,和你的工资加起来没多少。她还能怎么坑我们?” 姜国栋拽着周佳茹,不让她回头,“反正警惕点。踩过的坑我可不想再踩第二次。再说了,楠楠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就是脾气倔了点。” …… 厉寒陪着姜楠回到了家。 这一路上,姜楠什么话也没有说,她一直靠在厉寒的肩头。 倒是没有再哭了。 厉寒很担心她。 回到家后,他她看眼睛哭得有些红肿,特意给她拿了一个决明子的敷眼贴。 她贴在眼睛上,一股暖间渐渐升起。 厉寒在此时,握紧了她的手,“楠楠,你现在好些了吗?” 姜楠把脑袋往他身边靠了靠。 “放心吧,我没事了。我会调整自己的心态的。我现在有你和小尧尧了。” “尧尧呢,还睡着吗?” 坐在床头的厉寒,抚着她的脑袋,“嗯。睡得挺香的,你也好好休息。” “厉寒,我生孩子和住院的时候,你天天都部着我,怪耽误你的工作的。明天你就去忙你的正事吧,反正家里有两个育儿嫂,还有两个育婴师,以及吴叔和玲姨。你别担心我,别耽误你的正事。” 敷着眼贴的她,虽然看不见,可是却把脑袋挨着厉寒的身子。 厉寒又揉了揉她的脑袋,“我明天要去一趟实验基地。” “那你去忙吧。” 这个时候,厉寒接到了一通电话。 电话是陆淮书打过来的,“小舅,我想见你一面,我在楼下。” 挂了电话,厉寒将姜楠的被子盖好,“你好好休息,陆淮书在楼下,我下去一趟。” “好。” 两分钟后,陆淮书见厉寒从楼下走下来。 厉寒边走边问,“今天是姜帆出院的日子,你不去接她出院,来这里干什么?” “小舅,那件事情,你已经知道真相了吧?”陆淮书站在那里,直接开口问。 第141章 她知道后会高兴坏的 客厅里还有正在干活的吴叔和玲姨。 厉寒看了他们一眼,“吴叔,玲姨,你们先去忙点别的,不要让人过来打扰。” 矮胖的吴叔和卷发的玲姨,分别放下手上的活,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这时,厉寒才坐在沙发上。 可陆淮书还站在那里。 每一次见到小舅,陆淮书都有点怵他。 而且他做了那么多,让小舅失望的事情来。 以至于接下来,厉寒喊陆淮书坐下来,陆淮书都不敢坐下去。 他站在那里,鼓起勇气,又问了一遍,“小舅,你是不是已经知道真相了?” “你完全可以从中做手脚的。”厉寒不答,反问,“为什么不?” 陆淮书低垂着脑袋,像是一个失败者一样,满是垂头丧气,“跟小舅斗,我斗不过你的。” 知道小舅要做dna鉴定时,他不是没想过,要从中做手脚。 他是想阻止小舅知道这件事情的。 但是他根本不是小舅的对手。 小舅明察秋毫,他的一举一动全在小舅的意料之中。 而且谁知道小舅会不会派人盯着他。 这种自取其辱的做法,他是不会采取的。 重新抬起头时,陆淮书大概已经知道结果了,他问,“所以,小舅,你已经知道了,小尧尧其实就是你的亲生儿子了?” 沙发上的厉寒端起水,喝了一口。 放下杯子时,他再次不答反问,“你知道我儿子的名字?” 陆淮书老老实实道,“我问了吴叔和玲姨。” 这次的陆淮书,好像是认命了。 他站在厉寒的面前,明明个子那么高,却感觉他的身体要垮了似的。 “小舅,小舅妈连去做受孕手术,也能那么巧合地用到你的精子。” “这可能就是上天安排好的,冥冥之中天注定的缘分。” 他的眼神里,有许多的宿命感。 尽管十分不甘心,但却不得不接受现实。 “小舅,我就问你一句,你是不是真心实意爱着小舅妈的?” “她一直都过得很不好,从来没有人真正疼过她爱过她。” “我是希望小舅能好好对小舅妈的。” 回应陆淮书的,是厉寒的眉心轻锁。 他思考着陆淮书的话,神思暂时飘远。 在他昏暗不明的双眸里,仿佛藏着很深的东西,是陆淮书所不能理解的。 “小舅,你在想什么?”陆淮书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走了神。 这时的厉寒,才掷地有声道,“这件事情,不是你该操心的,我自然会对你小舅妈好。” 直至此时此刻,陆淮书对姜楠满心愧疚。 他想起许多事情。 想起他曾经爱惨了姜楠。 爱她眉眼里的坚韧与温柔; 爱她的洁身自好,直至结婚头天,都始终保持着她的高贵和矜持; 爱她的独立清醒; 爱她的一切。 他是想要和她生一对儿女,一起日初日落,一起共白头的。 他要永远听姜楠的话,要姜楠管他一辈子。 可是他亲手毁掉了那份美好,毁掉了姜楠对他的信任,直至离婚他都从未真正拥有过姜楠。 反倒是小舅,冥冥之中注定了与姜楠有着千丝万缕的姻缘。 陆淮书这双悔恨内疚又充满宿命感的双眼,蕴着男儿热泪。 小舅告诉过他,男儿有泪不轻弹。 但他就此永远错失了最爱的人,他的热泪就那么不受控制地落下来,每一颗都代表了他的悔恨、内疚和痛苦。 他痛苦到四肢百骸都被撕裂开了。 但又能怎么样了呢? 小舅与姜楠的事情,已经是铁板上钉钉子了。 再也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丢不丢脸?” 厉寒的声音,把陆淮书从痛苦的回忆中拉回来。 可能因为这个是人他的小舅,且是只比他大一岁的从小到大的玩伴,陆淮书一点也不怕在他面前丢脸。 他擦了泪,低着头,嘀咕了一声,“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有什么好丢脸的。” “英雄难过美人关?你有吕布和项羽的英雄气概吗?”厉寒明明是训着陆淮书,可这口吻里又有着一个长辈的亲切。 这次,陆淮书理直气壮地抬起头来,“没有。但是小舅还不是为小舅妈哭过。” 厉寒黑了脸,“……” 这张严肃起来的脸色,陆淮书是心里发怵的。 但他又嘀咕了一声,“不知道是谁,以为小舅妈出事了,在医院的走廊里也哭了呢。” 厉寒承认。 他也是难过美人关。 所以他沉默了。 两人都沉默了一阵。 打破这阵沉默的,是陆淮书。 他擦了泪,看着厉寒,很认真地说,“小舅,小舅妈从来没有任何依靠,既然你们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你一定要当她的依靠,要给她足够多的安全感,要好好对她。要是让我发现你对她不好,我就……” “放心。”厉寒斩钉截铁地打断道,“你不会有那样的机会。” 从小到大,陆淮书都是无比信任小舅的。 小舅说的话,也相当有分量。 所以,这一次,陆淮书也是信他的。 但是很遗憾,他真的要从此错失他最心爱的女人了。 心里面有许多的情绪,都被陆淮书压下去了,“小舅,小舅妈知道了吗。她知道了,应该会很高兴吧?” “我还没告诉她。”厉寒还在为这件事情头疼。 姜楠剖腹产才第七天。 这七天,她已经哭了好几场了。 高兴和感动的事情,她会落泪。 痛苦到无法克制的时候,她也落了泪。 再这么哭下去,眼睛别想要了。 陆淮书不解道,“小舅,你为什么不告诉小舅妈?她要是知道,她连做受孕手术,还能用到小舅的精子,怀上小舅的孩子,她肯定会高兴坏的。” 厉寒一筹莫展道,“她是会高兴坏,可也会因为高兴坏了而哭成泪人。她还在月子里,老是这么哭,眼睛肯定会坏掉。等她出了月子吧。” “也是。”陆淮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小舅考虑得很周到。” 姜楠那个人,陆淮书是了解的。 痛苦的事情打不倒她。 反倒是温馨的场面,会让她泪流满面。 今天,他来这里,还有另一个目的。 他站在厉寒的面前,再次鼓起勇气,又说,“小舅,之前我做错了那么多的事情,你还肯把整个集团交给我打理。你为什么还这么信任我?” 血浓于水这个道理,厉寒还是知道的。 而且他看人准。 陆淮书是个骨子里善良的人,而且是个知错就改的人。 他也做不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如果有外部力量侵犯,陆淮书肯定是不会背叛他的。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我了解你,从小到大你小错误不断,大错误却是怎么也不敢犯。” 否则他做dna鉴定这件事情,这小子早在从中搞鬼了。 他上前两步,站到陆淮书的面前,拍了拍陆淮书的肩,“记住我曾经教给你的,一家人要拧成一股绳。” 陆淮书瞬间泪目了。 还是小舅最了解他。 他再次心绪翻涌,“小舅,我其实是很有责任感的人,只是走到人生三岔路口的时候,难免会选错,走错。” 厉寒又以一个长辈的身份,轻轻拍了拍陆淮书的肩,“嗯。” 短短一个字,确是肯定的语气。 这让两舅甥之间的裂痕,好像得到了修复。 到底是一家人。 陆淮书心里有了一股力量,“谢谢小舅!” 但是,他还是心里牵挂着他最心爱的女人,“小舅,你真的要好好对小舅妈。我和她的父母都曾经深深地伤害过她。我不希望小舅以后再伤害她。” 第142章 厉寒是姜楠的救赎 陆淮书其实是很嫉妒厉寒的。 当初在一众追求姜楠的人当中,他是追姜楠最久的那个人。 而且那个时候,他是人中佼佼,又是以理科状元的身份,考进了人人羡慕的好大学,早在别人还在上高中的时候,他就已经念完了大学。 那会儿姜楠上大学的时候,他已经功成名就,被邀请着去他们学校做演讲。 那个时候,凭他的长相、身世、学识,他追求任何一个女孩子,都是很容易得手的。 但姜楠拒绝了他。 他从她大一,追到她参加工作,再追到她自己创办工作室,自己做起了茶叶生意。 姜楠好不容易才答应跟他在一起。 就算在一起后,也一直不让抱,不让亲,一定要结婚后才可以有亲密的行为。 但是小舅不一样,小舅才和姜楠在一起三四个月,他们明明是协议结婚,而且姜楠还怀着孕,她就把自己的身子给了小舅。 那天他们一起去做产检,他们孕期性生活的担忧,他听得清清楚楚。 姜楠连身体都交给了小舅。 心也是交给小舅的吧? 想到小舅的待遇和自己的待遇,陆淮书满眼都是破碎感。 他是有多失败! 此刻。 陆淮书羡慕着小舅的同时,也祝福着姜楠。 他给不了姜楠幸福,但是他希望小舅能给姜楠幸福。 眼里饱含着许多复杂的泪水,他恳求地望着厉寒: “小舅,或许你的出现对小舅妈来说,是一场救赎。” “你给了她最想要的温暖。” “如果最后,连你也要伤害小舅妈,那她肯定会跌入地狱的。” “所以,请小舅一定,一定要好好对小舅妈!” 这是陆淮书的请求。 也是他对姜楠最真诚的祝福。 但厉寒并没有回应陆淮书。 此刻,厉寒平静的目光渐渐转暗。 那晦暗不明的眼神里,似藏着很深很复杂的,又是陆淮书完全看不懂的东西。 就像是一片平静的深海。 可谁也不知道这无风无波的表象下,到底会掀起怎样的暗涌。 “小舅?” 陆淮书又喊了厉寒一声。 但厉寒并没有回应。 他从客厅望向别墅的落地窗外。 五月中旬的阳光,明媚又斑驳。 打在花草树木的枝头上,摇曳生辉。 一切都是明媚美好的样子。 可是厉寒的眼神却如同有一团化不开的浓墨,叫陆淮书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 陆淮书心里仍旧是放不下姜楠的,他又试探地喊了一声,“小舅?” 抽回神思的厉寒,这才看了陆淮书一眼,“你刚刚说什么?” 陆淮书并没有回答,他很好奇地道,“小舅,你刚刚在想什么?” “没什么。”厉寒言简意赅。 他的心思,陆淮书从来揣摩不透。 那个时候哪里知道,他早早就对姜楠有了那样的心思。 现在自然也是揣摩不透,他到底在想着什么。 彻底失去姜楠这件事情,让陆淮书所有的痛苦和追悔莫及都凝结在眉宇间。 可最终只化作一句恳切的请求:“小舅,请你务必,务必要对小舅妈好一些。” 他记得小舅跟他说过,他也是非姜楠不可的。 所以,他相信小舅会好好对姜楠的。 因为他对小舅从来都是深信不疑。 “放心!” 这时,厉寒拍了拍陆淮书的肩。 抽开手时,他又问,“你呢,有什么打算,还要和姜帆离婚?” 提到姜帆那个女人,陆淮书一声苦笑。 自作孽不可活这句话,说的就是他。 他的胸口有一团闷气,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仍旧觉得心里堵得难受。 “小舅,姜帆生孩子的时间根本就不对。” “可是,那个孩子竟然真的是我亲生的。” “我已经做了两次dna鉴定了。” 孩子是他亲生的,陆淮书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现在他肩负着一个父亲的责任。 他不能再离婚了。 “小舅,你教过我,做男人要有担当。为了这个孩子,我不会再离婚了。” 以前,他该对姜楠有所担当的时候,他没有担起一个丈夫的责任。 因此他追悔莫及。 以后,他要做个真正的,有担当的男人。 厉寒对他的决定,不予评价,“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想清楚。不要再像以前一样摇摆不定。” 陆淮书重重地点了点头,“嗯。可是小舅,你一直不告诉大家,小尧尧其实就是你亲生的,外婆那边一直颇有意见。” 厉寒胸有成竹道,“我不会让你外婆,再来找麻烦。” 这一天,陆淮书想对厉寒说的话,都说出来了。 心里好像好受了许多。 又好像,更难受了。 他朝楼上卧室的方向望了望。 那里空空的,看不到姜楠的影子。 心里也空落落的。 厉寒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别看了,你小舅妈刚刚出院,需要多休息。” “那我先回去了。”陆淮书只好落寞转身。 走远了几步,他回过头来,望向厉寒,“小舅,既然你和小舅妈已经两情相悦,现在又有了小尧尧。你们要不要办一场婚礼啊。你也该给小舅妈补办一场婚礼了。” 对于婚礼这件事情,厉寒反应很平淡,“你小舅妈不喜欢这些虚的东西。” 她想要的不过是陪伴与温情。 有没有婚礼都不重要。 这一点,陆淮书是认同的。 当初他与姜楠结婚,他想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但姜楠要求婚礼,一切从简。 她的原话是:婚礼办得再风光,也没有把日子过得温馨点更重要。 陆淮书还是觉得有些遗憾,“小舅,你们真的不补办婚礼吗?” “我了解姜楠,她不在乎有没有婚礼。”厉寒看着陆淮书,催促道,“还不走?” 来的时候,陆淮书其实是想见一见姜楠的。 至少问候她一声的。 现在没见到人,心里挺失落的,只好又跟厉寒打了声招呼,便转身离开了。 从别墅里走出去,陆淮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不远处走来。 那是他的母亲厉兰。 她身后跟着的人,帮她拎着许多营养品和礼品,大概是来看望姜楠的。 不过她没有机会靠近这栋别墅。 因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几个穿西装的男人,应该是小舅的保镖,拦住了她的去路。 保镖前面为首的那个男人,陆淮书是熟悉的,那是戴着鸭舌帽的男人。 说是熟悉,也只是见过几面,说过几句话。 但其实,陆淮书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鸭舌帽男,容易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又是什么身份。 鸭舌帽男拦在厉兰的面前,用沙哑的声音,劝道: “厉女士,厉先生吩咐过,你和老太太都不可以靠近这栋别墅。” “请回吧。” 厉兰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个戴鸭舌帽的男人。 这个人的身形,怎么和他的儿子如此相似? 第143章 追悔莫及 厉兰盯着这个鸭舌帽男看了又看。 他的脸根本不给人看到,除了帽子压得低低的,还有一个黑色的口罩遮着。 这样的严防死守,强烈地勾起了厉兰的好奇心。 她差点喊出陆淮书的名字了。 但是这个鸭舌帽男人的声音嘛……又沙又哑,好像是嗓子坏掉了似的。 厉兰又确定,这不是她的儿子陆淮书。 眼里有着许多疑惑的厉兰,不由开了口,“你是谁,我去看我弟媳,你拦着我干什么?” “厉先生说,你和老太太并不是真心想过来看望。” “所以还是请厉女士别多此一举了。” 厉兰还想再说什么。 这个时候,陆淮书走过来,拉住了她。 “妈,小舅妈在月子里需要休息,不方便见客,回去吧,嘶……” 又来了。 头痛欲裂的感觉,瞬间刺激着陆淮书的大脑神经。 他立即抱着头。 “淮书,你怎么了?”厉兰赶紧扶住陆淮书。 见儿子突然抱头疼地蹲在了地上,厉兰瞬间慌了神,“淮书,你别吓妈妈。” 她也蹲下来,去查看陆淮书的情况。 陆淮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每一次见到这个戴鸭舌帽的男人,他都会瞬间头痛。 像是中了什么邪一样。 疼痛中,他起身拉着厉兰离开,直至走远了才觉得头痛的感觉减轻了许多。 而身后的鸭舌帽男,瞧着这两母子越走越远,他始终没有移开目光。 走远的厉兰有些担心陆淮书,一个劲儿地问他怎么了。 陆淮书停下来,“妈,我没事了。以后小舅没让你过去,你就别过去惹小舅妈不高兴。” “你真的没事了?”厉兰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明明他刚刚还头疼成那个样子。 这会儿又跟没事人一样。 奇奇怪怪的。 “妈,我跟你说正事,以后你别去找小舅妈的麻烦。她和小舅是真心相爱的。” “淮书,你没发烧吧?” 厉兰摸了摸儿子的头。 正常的。 可她搞不懂了,今天的陆淮书为什么一个劲儿地替姜楠说好话。 “姜楠怀了别人的孩子嫁给你小舅,不知道她打的什么坏主意。” “说不定,她比姜帆那个女人更会伪装。我和你外婆就怕你小舅被她骗了。” 以前陆淮书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现在他觉得自己很蠢。 更是不允许别人再说姜楠的坏话。 他的脸色明显地阴沉和严肃了起来,“妈,你能光明磊落一点,别在小舅妈背后说她坏话吗?” 提到光明磊落,厉兰想到曾经伪装光明磊落的姜帆来。 她不由气哼哼道,“他们姜家出来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陆淮书不由怼道:“那你呢?背后说着小舅妈坏话,又要拎着一堆营养口去看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就是好东西吗?” “你……”厉兰被气到了,“你怎么跟你小舅一样会学这怼人了?” 算了。 自己的儿子,不跟他计较。 陆淮书好想把小尧尧的身世,告诉厉兰。 但小舅吩咐了,要等姜楠月子后才能说,他只好把真相咽回去。 他也气哼哼道,“反正到时候,你和外婆肯定会后悔的。我劝你们少在背后说小舅妈的坏话。免得追悔莫及。” 就像他一样。 曾经他拿着刀尖锐的刀子,狠狠地刺伤了姜楠。 后悔的时候,她早已经心灰意冷,现在姜楠更是跟他划清了楚河汉界。 一转身,那个最爱的女人,却成了他的小舅妈。 再也没有逆转的可能性了。 想到这些,陆淮书满眼都是破碎感。 连他高大的身影,也显得有些颓然。 厉兰劝道,“淮书,你不要再为了姜楠那个女人伤神伤脑了,你们已经是过去式了。人要往前看。” 陆淮书双肩塌下来,垂头丧气道,“你不懂。” “哎!淮书,问你个事儿。”厉兰突然转移了话题,“刚刚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是什么人?” 难怪上次,儿子要问她,他有没有同胞兄弟。 那个鸭舌帽男人,和陆淮书的身型真的很像。 陆淮书朝刚刚离开的方向望去,那里已经没有鸭舌帽男人的身影了。 他也是一脸茫然,“我出不知道他是谁。妈,你确定,我真的没有同胞兄弟。” “我生了多少个孩子,我还能不知道?厉兰也是满脑疑惑。 …… 傍晚。 姜楠和厉寒正在吃晚餐。 门外有人按门铃。 在隔壁另外一个小餐厅吃着饭的矮胖吴叔,前去别墅院门前看了看。 来的人是一个熟人。 但矮胖的吴叔,好久都没有见到他了。 不免有些惊讶,“贺先生,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听说厉寒的妻子出院了,恭喜他喜得一子。我过来贺喜的。”贺禹州的身后,又跟了一个人,那人手上拎着很多伴手礼,大多都是给小婴儿的。 因为贺禹州是和厉寒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所以,吴叔便将他领了进去。 “厉先生正在吃饭,你等一下。”吴叔让贺禹州在客厅等着。 然后,去了餐厅。 此时的厉寒给姜楠打了一碗补气血的老鸽当归红枣汤。 端到姜楠面前,他抬眼看向吴叔,“谁来了。” “是贺先生。”吴叔说,“我想着他和你是旧交,就让他进来了。” 厉寒和贺禹州七年不怎么联系了。 之前的友情,早就淡了。 加上他不认同贺禹州在贺家的那些做派,现在的关系就更疏远了。 姜楠见他脸色不太好,不由猜测道,“是贺禹州吗?” 吴叔望向她,答道,“是的,姜楠,你怎么认识贺先生。” 她怎么能不认识? 贺禹州可是姜唯一心心念念了七年的男人。 如果不是因为厉寒,她都不知道贺禹州是贺家的私生子,还是个心狠手辣的富二代。 想到姜唯一这七年间,都因为这个男人受尽了相思之苦,姜楠没好气道,“他来干什么?” 谁知道贺禹州是个厚脸皮的。 厉寒还没请他过来,他自己走到餐厅,自己坐到了厉寒的旁边,“正好我也没吃晚饭,不介意我留下来吃顿便饭吧?” 贺禹州望向吴叔,礼貌一笑,“吴叔,麻烦再多添双碗筷。” 吴叔不知道怎么办是好了。 他把求助的目光,望向厉寒。 厉寒便道,“吴叔,去拿吧。” 吴叔去把碗筷拿来后,气氛还是有些尴尬。 打破这阵尴尬地,是贺禹州。 他望向姜楠,开门见山道: “姜楠,今天我来,一是祝贺你和厉寒喜得贵子。” “二是想向你打探一下唯一的下落,你肯定知道她在哪里。” 姜楠想说不知道。 这个时候,放在桌边的手机响了。 打电话过来的人,正好是姜唯一的妈妈。 来电显示:姜阿姨。 第144章 天大的好消息让姜楠晕了过去 姜唯一的事情,姜楠一直很上心。 这通来电,让她的心一下子提上来。 难道是医院里出什么事了? 她立即拿起了电话,就要划开接听键的时候,看到坐在对面的贺禹州,又警惕了起来。 正好这时,贺禹州也盯着她,又特意盯了一眼她的手机。 幸好她捂着手机,没让贺禹州看到来电显示。 这个男人,已经向她打探了三次姜唯一的下落了。 一声不吭把姜唯一丢在蓉城。 一走就是七年。 这七年,姜唯一问过了所有认识贺禹州的人。 没有人知道贺禹州的下落。 她守着这座城,找了七年,等了七年。 到头来连贺禹州是蓉城餐饮巨头贺家之子这件事情,都不知道。 更别说是贺禹州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又跟什么人在一起。 姜唯一七年的青春,就这么浪费在贺禹州的身上。 人生有多少个七年啊? 贺禹州根本就不在乎姜唯一这七年来,遭了多少罪,受了多少苦。 愤愤不平的姜楠,恨不得贺禹州从此就从这个地球上消失。 再也不要回来了。 偏偏这个男人,竟然是厉寒曾经的好兄弟。 连续不断的来电铃声,将姜楠从愤怒中拉回来。 她起了身,走到餐厅的落地窗前,这才接起电话。 “姜姨!” 那头是哽咽与抽泣的声音。 听得姜楠心里一下子慌乱了起来。 定是姜唯一出了什么事,姜阿姨才哭得这么汹涌。 她整个人慌了神。 又怕被贺禹州听到,她只好从餐厅的小门,走到外面的院子里去。 “姜姨,你别哭,你好好说,发生什么事情了?” “是不是唯一出事了?” 这会儿姜楠心里跟猫抓似的。 握着手机的力气也没了。 她只顾着听电话里的人在说什么,脚下一踩空,差点摔倒。 幸好身侧有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扶着了她。 那是从餐厅里走出来,不放心她的厉寒。 扶稳她以后,他给她披了一件外套。 五月的天气虽然已经暖洋洋,快要入夏了。 但她这才月子里第七天。 厉寒怕她吹了风,落下月子病,又赶紧帮她把戴在头上的帽子捂严实了。 姜楠没有注意到厉寒的这些动作。 她心如猫抓似地追问着: “姜姨,你别哭,你快告诉我,唯一到底怎么了?要不,我现在来医院一趟吧,我马上就来。” 说着,就要去车库。 连她现在穿着的是居家的月子服和拖鞋,她也没有注意到。 还是厉寒拦住了她。 刚好这时,电话里姜阿姨停止了哭泣,兴奋喜悦激动道: “楠楠,唯一醒了,她醒了!” “她刚刚喊了我一声妈妈!” 这一声妈妈,她等了太久太久了。 她以为她已经等不到这一句“妈妈”了。 她的女儿出车祸后,在病床上躺了八个多月了。 每天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 靠着胃管进食,又靠着她给女儿人工辅助排便。 八个月来,不管照顾女儿有多累多崩溃,她都从来不言放弃。 她每天在病床边上,一边给女儿擦身体,一边跟女儿讲话,给女儿加油打气。 有时候说完加油打气的话,看到女儿毫无反应,她显得特别无助。 但她依然会继续说。 “唯一啊,今天是春节,烟花特别的漂亮。” “唯一啊,雪化了,马上就要春天了。” “唯一啊,住院部楼下的那几株桃花,开得特别灿烂。你要是醒了,妈妈就带你去看看桃花,你不是最喜欢花吗?” “唯一啊,楠楠生孩子了,是个男孩儿,你要赶紧醒过来,楠楠还等着你这个干妈给孩子取名字呢。” “唯一啊,妈妈每天给你翻好几次身,腰都快折了,你要赶紧醒过来,给妈妈捶捶背哦。” 她每天不停地自言自语。 像是在唠叨。 每天都盼着唯一快点醒过来。 今天她终于睁开了眼睛,还喊了她一声妈妈。 大喜大悲之前,姜妈妈又只剩下了无声的喜悦的泪水。 给姜楠报完喜后,她兴奋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好不容易才又补充了一句话,“楠楠,你还在坐月子,你别过来,你好好在家里养着。” “姜姨,你等我,我现在就要去看唯一。” 说完,姜楠挂了电话。 她必须要第一时间去看醒来的唯一。 当年上高中的时候,姜唯一把她从水里救起来。 那个时候,为了救她,体力不支的姜唯一在滚滚洪流之中,差点淹死。 一个跟她没什么关系的人,都愿意义无反顾地跳下去救她。 反倒是把她找回姜家的亲生父母,在岸边观望着情况,看她到都要被淹死了却只知道叫救命,而无所行动。 那个时候起,姜楠就暗暗发誓。 以后姜唯一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 走到车库前,姜楠忙问厉寒,“厉寒,钥匙呢,车钥匙给我。” 她根本没有注意到,因为太过兴奋和喜悦,此刻她早已流泪满面。 她永远都是如此。 难过痛苦的事情,怎样也打不倒倔强坚强的她。 反倒是温情温暖的时刻,会让她情绪失控,眼泪失控。 她太想见到唯一了。 这会儿只想快点抵达医院,看看唯一,抱抱唯一,亲亲唯一。 厉寒看她明明满眼笑意,泪水却像关不住的水龙头似的,早已浸湿了她没什么血色的脸颊,又一颗一颗从她的脸颊和下巴处淌下去,再将她的衣衫浸湿了一大片。 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这丫头,再这么哭下去,这双眼睛以后得落下多少病痛? 月子里最忌讳的就是哭。 那眼泪擦也擦不完。 他越是给她擦,她的泪水越是源源不断。 他心疼死了,“楠楠,我会送你去医院的,你先别哭。” “我……”姜楠可能是高兴坏了。 大喜大悲中的悲字,让她刀枪不入。 反倒是大喜之事,太容易触及到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这会儿兴奋激动过了头,全身血液仿似要倒流。 那血液全部冲向了脑顶。 人生二十五载,从来没有姜唯一醒过来这件事情,让她如此高兴过。 这个时候,餐厅里的贺禹州走出来,望着他们二人,问,“厉寒,发生什么事了,姜楠哭得这么厉害?” 厉寒知道姜楠不想让贺禹州知道姜唯一的下落,所以他没有回答。 正准备找借口让贺禹州离开,身后的姜楠突然软软一瘫。 回头时,她已经倒在了车门前。 厉寒赶紧转身回头,去把他抱起来时,她完全失去了意识…… 第145章 大喜之事高兴过度 医院里。 病床上,姜楠输着液。 一位老中医坐在病床边上,手搭在她纤细白皙的臂腕处,细细地给她把着脉。 厉寒在旁边看着干着急。 “医生,我太太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这位老中医头发花白,是蓉城有名的中医教授。 很多人排一两个月都无法挂到他的号。 是厉寒托了关系,亲自去老中医的家里,把他请到了医院里,来给姜楠看诊的。 因为医院的院长看了姜楠的情况,觉得她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肝气郁结不疏的原因,只有中医才能解决她的问题。 老中医也不答话。 这让厉寒更是着急了。 但他只能等着。 瞧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姜楠,他整个胸腔压抑着一股窒闷之气。 连这窗外五月的艳阳天,也因此变得有些灰沉沉的。 厉寒还想再问。 身侧的鸭舌帽男,轻轻拉了他一下,“别着急,你先让医生好好把完脉。” 如此以来,厉寒才没有继续问下去。 但看着还在昏迷当中的姜楠,他胸口的窒闷之气仍旧凝结成团,久久散不去。 他紧锁着眉心,紧绷着额角,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还是胸口又堵又难受。 “你可以出来一下吗?” 说这句话的人,是跟着一起来了医院的贺禹州。 他是对鸭舌帽男说的。 鸭舌帽男便跟着他,一起走出病房。 贺禹州打量着他,除了一顶帽子遮着他的脸以外,还有一个严严实实的口罩。 七年前,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跟在厉寒的身边。 说他像陆淮书吧,他的声音又不像。 贺禹州对鸭舌帽男的身份,好奇起来,“你是厉寒什么人?” 鸭舌帽男:“信得过的人。” 贺禹州打量着他,又问,“那你和厉寒的外甥陆淮书,又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回答贺禹州时,鸭舌帽男特意将戴在头上的帽子,往下面压了又压。 似乎生怕被人瞧见,他的容貌长相。 贺禹州打量着他,沉默几秒后,又问,“那请问,怎么称呼你?” “厉先生叫我小陆,我姓陆,你也可以叫我小陆。”鸭舌帽男应了一声。 贺禹州点点头,又问,“小陆,请问,你呆在厉寒和姜楠身边,有没有见过姜楠的好闺蜜姜唯一?” 鸭舌帽男:“我不认识这个人。” 得到答案后,贺禹州的眼神里有些许失意。 他什么也没有再问了。 病房里。 老中医终于替姜楠把完了脉。 胸口压着一股闷气的厉寒,沉不住气,问,“医生,我太太怎么样了?” 头发花白的老中医,不答,反问,“病人生完孩子第几天了?” “第七天。”厉寒答。 老中医脸色沉下来,“第七天气血体力都还没有恢复,你们是让她受什么气了,把她气成这个样子?” 厉寒觉得有些冤枉。 他没让姜楠受一丝一毫的气。 他把姜楠为什么会晕倒,坐月子这七天发生了些什么事,都告诉了老中医。 老中医点点头,道: “大喜大悲过了度,都是容易伤肝气的。既然大喜之事,容易让病人情绪激动过度,避免让她接受太过大喜这事。” 厉寒发了愁。 幸好是没告诉她,小尧尧是用他的精子受孕的。 不然这个月子里,姜楠不知道要哭多少场。 老中医严肃道: “你们要重视,过度兴奋高兴会耗伤阳气,导致气血运行不畅,引发胸痛等胸痹症状。” “在极端高兴的情况下,还可能诱发应激性心肌病,表现为胸痛和呼吸困难,甚至昏迷,称为‘开心综合征’” “既然病人高兴过度已经晕过去一次了,一定要注意。” 这样的解释,让厉寒什么都明白了。 他担忧地看了病床上的姜楠一眼。 见她整张小脸因为气血运行不足,显得苍白无色。 他额角紧紧一绷,“医生,那我太太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先让她好好睡一觉,自然会醒的。”医生说着,起身,“我给她开副方子,调整一段时间。” 老中医回去开方子了。 厉寒让鸭舌帽男,跟着去取方子和取药。 病房里,只留下了贺禹州和厉寒,还有跟过来帮忙的卷发玲姨。 厉寒坐下来,牵起姜楠的手时,发觉这温暖的五月天,她的手却是冰凉的。 他只好把她的双手捂起来,在嘴边哈了哈气,又搓了搓她的手。 身后的贺禹州看在眼里,打趣地说了一句: “一个星期换一次女人的厉寒,也有真心真意的时候?” 厉寒依旧在替姜楠搓着她冰凉的双手,“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一个星期换一次女人了?” 回应他的,是贺禹州的不答反问: “那你又哪里眼睛看见我,买凶杀了贺家的人?” 这七年,厉寒与他的关系疏远,无疑是因为贺家的那些事情。 七年了,两兄弟的关系越来越远。 连最基本的联系也没了。 贺禹州的胸口也堵着沉沉的闷气,“厉寒,我记得之前,我和你的兄弟关系很好,好过你和云骁。但现在,你见我像见陌生人一样。” 这时的厉寒,依旧握着姜楠的手,也看着姜楠苍白憔悴的面容,背对着贺禹州,道: “我太太还生着病,今天我不想和你叙旧。” “改天再说。” 贺禹州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抱歉!” 望着病床上晕倒昏迷的姜楠,贺禹州又说,“看得出来,你对姜楠是真心的。我先走了,姜楠醒了,给我来个电话。” 厉寒背对着贺禹州,淡淡道,“她不会告诉你,姜唯一在哪里的。” 走到门口的贺禹州,什么也没有再说。 只是在听到姜唯一的名字后,他短暂是停下了脚步,那双明朗的双眸忽然黯下来,染上一层无法言喻的无奈。 “走了。” 贺禹州走后,厉寒把心思全都放在姜楠身上。 这个丫头啊。 说她坚强吧,她又是如此脆弱。 任何困难苦楚,任何痛苦都打不垮她。 她在周佳茹和姜国栋还有陆淮书的面前,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她都不肯掉一滴眼泪。 这么坚强的她,却因为姜唯一苏醒过来的事情,高兴地晕了过去。 这丫头啊,她是有多需要这种温暖的姐妹情,又是有多缺失这种温暖的情感? 厉寒正是心疼地看着输着液的姜楠。 这时床上的姜楠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146章 厉寒,你到我们科室捐过精子? 姜楠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躺在病床上,手背上还挂着输液针。 她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爬起来时,她看向旁边眉心紧锁的厉寒。 这男人是担心坏了吧! 刚好这时,厉寒伸过手来,拉住了她的手。 她不由与他十指紧扣着,安慰他道,“别替我担心,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她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事情,突然晕倒的。 就是高兴过度,损耗了阳气,导致气血运行不畅,所以才突然晕倒。 但一想到姜唯一苏醒过来了,她眼里全是希望的光,连抓着厉寒的手也有了些许力道,“厉寒,唯一真的醒过来了吗,你替我去看我她了没有?” “自己都这样了,还担心着别人。”厉寒捏了捏她的鼻尖。 她推开他的手,不满地皱了皱鼻子,“你快告诉我,唯一是不是真的醒过来了?” “没有。”他一心担忧着她,哪有心思去管别人的事情。 “不行。”姜楠立刻从床上翻下来,连忙去穿鞋子。 要起身时,肩膀却被厉寒按了下去。 然后,厉寒举起她的右手,让她自己瞧了瞧,“你还输着液,要去看姜唯一,也等输完液再说。” “哦!”姜楠调皮一笑,“不好意思,又让你担心了。” 她马上又说,“但是你放心,下次我不会再晕倒的。这种情况只发生过两次。” 厉寒坐在床边,问,“你以前还因为高兴过度,晕倒过?” “嗯。” 姜楠不愿去回忆这件事情的。 但脑海里不由浮出那些过往。 她对厉寒讲述起这件事情的时候,眼神还是有些许伤痛。 “知道姜国栋和周佳茹,就是我的亲生父母的时候,我也因为激动高兴过了头,晕倒过一次。” 那个时候,她满心期待地想与自己的亲生父母见面。 她以为找到了亲生父母,就能结束她苦难的生活,就可以体会到亲情的温暖。 但找到亲生父母后,与她有着血缘关系的两个人,却把她推向了更深的深渊。 这些,都成了她的过往。 再次看向厉寒时,她笑了笑,“不过,我都不在乎了。” 厉寒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安慰她。 他转移了话题,以此来转移她的情绪,“等你输完液,我就带你去看姜唯一。” 果然,提到姜唯一,姜楠满眼都是笑容。 连她点头的时候,都带着一股力量,“好,一会儿去看唯一。” 想到唯一,激动的泪水又淌了下来。 厉寒拭过她的泪痕,拿她无可奈何,“你啊,痛苦的时候不见你哭,高兴的时候反而哭成个泪人。” 她吸了吸鼻子,带着激动喜悦的哭腔,小声嘀咕道,“因为温暖的事情,才容易打动人嘛。” 半个小时后,姜楠输完了液。 从急诊科到住院部的这一路上,她脚下如生了风一样。 每走一步,都恨不得自己能飞起来。 她想马上飞到姜唯一的身边。 终于见到姜唯一,是在几分钟后。 到了病房门口,见到姜唯一在喝着姜阿姨喂过去的水时,姜楠瞬间泪目。 她站在门口,激动得走不动路了。 也许是心灵相通,喝了一口水的姜唯一,一抬眸便看到了门口泪流满面的她,“楠楠!” “唯一!” 两姐妹四目相对,皆是热泪盈眶。 旁边的姜阿姨看到姜楠来了,不由担忧道,“楠楠,你还在月子里,不是跟你说了别过来,你怎么这么不听话,硬要过来。” 厉寒牵着姜楠走进去,“她啊,恨不得马上见到唯一。” 近到姜唯一的面前,姜楠把她好好打量了一番。 还是那么瘦,还是那么面无血色。 不过却是眼珠子能动,能说话,能抬手,能给予她回应的人儿了。 她坐下来,紧紧抱着姜唯一,又是一阵热泪盈眶。 姜唯一也用热泪回应着她。 两姐妹就这样紧紧抱着。 叫旁边看着的姜阿姨,也是一阵热泪盈眶。 “唯一,你终于醒了。” “你真不够意思,都不等我醒过来,就给你儿子取名字了。” “是厉寒给我儿子取的名字。” “厉寒是谁?” 这时,两姐妹才松开怀抱。 姜楠擦了擦泪,赶紧把厉寒招呼过来,介绍道,“厉寒,陆淮书的小舅,我现在的老公。” 听到这一句信息量足够大的话语,姜唯一原本无神的双眼有了诧异的光芒。 姜唯一望向身姿挺拔如修竹,又一身浩然正气,英俊不凡的厉寒,“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之前姜唯一只知道,姜楠在和陆淮书闹离婚的事情。 她并不知道陆淮书有个小舅叫厉寒。 自然没见过厉寒。 不过,这个男人好像有点眼熟啊? 两姐妹的眼泪还挂在眼角,姜楠替姜唯一擦着泪,“等你好了,我再慢慢告诉你。” “你和陆淮书离婚成功了?”姜唯一昏迷的这八个多月,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好想姜楠给她讲讲。 “嗯。” “太好了,终于摆脱了那个渣男。那他现在跟姜帆在一起了吗?” “他们连孩子都有了。” “这么不要脸的吗。陆淮书不是说,他和姜帆是清清白白的,就算是跟你离了婚,也要等一年后才会和姜帆在一起吗。现在连孩子都有了,当初还敢理直气壮地说他们是清白的?” 姜唯一真是替姜楠不值得。 这会儿虽然因为昏迷了八个多月,她的气血也上不来,显得无比的虚弱,可是姜唯一的眼神仿佛要刀人。 恨不得去暴揍陆淮书和姜帆这对狗男女。 姜楠安慰道,“你别气了,我都已经放下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姜帆钢琴比赛名次造假,她被学校除名,并且永久取消她的教师资格证,而且蓉城还取消了她形象大使的荣誉。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真正面目,连陆淮书也想跟她离婚拜拜。” 姜唯一兴奋不已,“简直大快人心啊。” 两姐妹只顾着叙旧聊天。 全然将厉寒晾在了一边。 姜妈妈去给厉寒倒了一杯水来。 这时,姜唯一才把目光落在厉寒的身上。 看他气质不凡,越看越是眼熟,她不由有些疑惑,“姜楠,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现在的这个老公!” 她盯着厉寒看了又看。 走上街上,很少能看到他这种身高足有一米九以上,整个人气质非凡的如同是小说里走出来的霸道总裁般的男人。 姜唯一立马想起来了,“哦,对了,你是叫厉寒?” “对啊。”姜楠替厉寒答道,“我现在的老公,他叫厉寒。” “厉寒,我现在也给你正式介绍一下,唯一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亲如亲姐妹。以后你要多多关照她。”姜楠又看向厉寒。 这时,她还想再说什么,姜唯一突然打断道,“厉寒,你是不是到我们生殖医学中心捐过精子?” 第147章 我儿子很帅的 姜唯一想起来了。 大概是一年前,厉寒应该是去过他们生殖医学中心,捐过精子的。 因为她很少见到像厉寒这种气质非凡的男人。 连她的初恋对象贺禹州,身为校草级别的人物,也没有厉寒这般颜值逆天。 这种男人去他们科室,很难不对他有印象。 她确认道,“一年前,大概是一年前,你去过我们生殖医学中心吧?就是这家医院的生殖医学中心。” 厉寒额角微绷,“……” “对了。”旁边的姜楠替他接了话。 她拉着姜唯一的手,又说: “唯一,厉寒之前确实是去你们生殖医学中心,取过精子。” “但他不是捐精,他是去做那个人工受孕,想让别人给他生个孩子。” “不过后来阴差阳错的,被你们工作人员给搞错了,拿着他的精子,让别的女人怀上了他的孩子。” “好像你就是经手人。” “厉寒在外面,肯定还有一个孩子。” “你帮他查一查,是哪个女人当时用了他的精子,怀上了孩子。” 这件事情,厉寒跟她坦白过。 当初他还问她,如果他在外面有个孩子,她介不介意。 他都不介意小尧尧的身世,她又怎么可能介意呢。 听完这些陈述,姜唯一可发愁了,“这要是查起来的话,那就查不清楚了,我们部门规定很严的。因为受孕手术,要绝对保密,不能泄露了捐精者的信息。所以做受孕手术过后,我们都会当场销毁精子捐献者的信息。” 说到这里,姜唯一又望向厉寒,“厉寒,那你知道楠楠怀孕也是做的受孕手术这件事吗?” “嗯。”厉寒应了一声。 旁边的姜楠附和了一声,“这件事情,我告诉过他。” 病床上的姜唯一,接着说: “楠楠的受孕手术是我经手的,但是连她用的谁的精子,我也不知道。” “精子库的数据只显示质量,不显示精子来源者的信息。” “我当时给楠楠做过受孕手术后,就按照规定,当场销毁了捐精者的信息。” “所以,厉寒,你的精子去向,就算是我经手的,我也查不到。” “很抱歉。” 刚刚厉寒额角紧绷着,眉心也紧蹙着。 这会儿却是眉心舒展,一派轻松舒然模样。 他是舒了一口气。 幸好是当场销毁了信息,不然姜唯一可能当场告诉姜楠,小尧尧就是用的他的精子怀上的。 那样,姜楠今天又得哭上一场。 说不定又得因为兴奋过度,导致气血运行不畅而晕倒过去。 听完这些,姜楠遗憾道,“这样啊,那厉寒在外面的那个孩子,不是就认不回来了吗?” 厉寒还问她,如果他把那个孩子带回来,她会不会不高兴。 她当然是希望厉寒的孩子,能够找回来认祖归宗的。 毕竟那是厉寒的孩子。 “楠楠,这样也好。”姜唯一瞧了瞧她,又瞧了瞧气质非凡的厉寒,不由笑道,“以后你们再生一个。” 说起这件事情,姜唯一唇角边上全是微笑,“你看你家厉寒长得这么帅,以后跟他生的孩子,肯定是很漂亮的。” 厉寒把话接过去,“姜楠刚刚剖腹产,生孩子的事情,等她身体恢复后再说。” “楠楠,你家厉寒很疼你哦。”姜唯一打趣一笑。 他们聊着天时,旁边的姜妈妈一直看着。 看到能说会动的女儿,她流了许多喜悦的泪水。 这样的温馨场面,许久不曾见到过了。 姜妈妈无法抑制这阵喜悦的泪水。 这时,厉寒接到了一通电话,他望向姜楠和姜唯一,“我出去接个电话。” 姜楠只顾着和姜唯一说话,根本没理他。 他只好独自走出去。 这时在门口遇到了贺禹州。 电话铃声仍在继续,厉寒却没有再去接听。 他看着神色凝重的贺禹州,皱起了眉头,“你跟踪我和姜楠?” 贺禹州不答反问,“唯一是生了什么病?” “车祸。”厉寒答,“昏迷了八个多月,今天刚刚醒过来。” 闻言,贺禹州黑色的眸子凝固着悲伤与痛楚,还有不知所措,“……” 他没有再说话了。 隔着一扇门,门里门外的他和姜唯一却好像是隔了两个世界。 以至于他一直站在门口,没有走进去。 两人沉默了一阵。 打破这阵沉默的,是厉寒,“你现在找姜唯一,又有什么意义?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没在她的身边。” 手机里的来电铃声,断了,又响起。 厉寒这才接起电话,走远几步。 病房里。 姜唯一和姜楠还在聊着天。 但姜楠看得出来,姜唯一好像有些累了。 毕竟她今天才刚刚醒过来,身体的各项目机能都才刚刚复苏。 所以,姜唯一连说话,都显得有些累。 “好了,唯一,我以后再慢慢告诉你。” “你需要休息。” “反正来日方长,我们以后还有很多的时间。” 姜唯一拉着她的手,“不行,你必须告诉我,你和陆淮书的小舅,是怎么好上的?” 这个若要是说起来,那就说不完喽! 但提到厉寒,姜楠满眼都是温暖的笑意。 那样的温暖笑意,是她和陆淮书在一起时,从来没有过的。 “反正我和他能走到一起,多数都是他设计好的,蓄谋已久的吧。”姜楠嘴角上扬 此时在姜唯一的眼里,她是一个十足的幸福小女人,“他暗恋你啊,太幸福了吧。怎么暗恋上的?” 这个,姜楠还真不知道呢。 只知道厉寒很早前就喜欢她,但怎么喜欢上她的,她还真不知道。 回头,她得去问问厉寒。 “那你告诉我,你们发生关系了吗?”姜唯一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她又说,“你和厉寒结婚的时候,你怀着孕。现在你又刚刚生完孩子,才一个星期。你们不会还没那个啥吧……” 姜楠瞪了一眼,“唯一,你能不能聊点营养点的东西。” “我怎么不营养了?” “醒过来第一天,你就最关心这个?” “你快告诉我啊。” “不告诉你。” “那你给我看看小尧尧的照片,我想看看我干儿子。” 于是,姜楠把手机里儿子的照片,拿给姜唯一看。 姜唯一看了后,有些失望,“怎么长得皱巴巴的,当初我给你挑选的精子,可是最优的,那个人的身高有一九米多,而且颜值评分是优+。生下来的孩子也不至于这么丑吧?” 姜楠把手机拿回来,“你知道什么,刚生下来的孩子都还没长开,我儿子长开后,肯定很帅的。” 第148章 儿子像他 姜楠对姜唯一说这句话的时候,厉寒正好返回病房门口。 那原本没什么情绪的面容上,立即染上了笑意。 这笑意直达眉梢与嘴角。 再看向跟姜唯一聊着天的姜楠时,他的眼里又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溺爱。 病房里的姜楠和姜唯一,仍旧在聊着天。 连厉寒走回去时,她们两人也没有察觉到。 姜楠说起自己的儿子,眼里除了母爱,还有自豪。 “你别看我儿子现在长得皱巴巴的,有点像小老头一样丑。” “最多再等一个月,肯定长得水灵灵的。” “越是长大,肯定会越帅。” 在旁边默默听着的厉寒,又是勾唇一笑。 他的儿子,长大了肯定像他。 颜值还能差了? 病床上的姜唯一想了想,点头认同道: “楠楠,也是哈。我给你找的精子来源,质量可是最好的。” “虽然我不知道提供精子的那个男人,具体是谁,但是资料显示那个人的身高,颜值,都是优++” “在我们精子库,质量显示是两个优+号的,很少的。” 这个时候,已经是夜里九点多了。 姜楠刚刚输了液,又还在月子第七天,需要多休息。 厉寒想领着她回去了。 于是给姜楠发了一条微信,暗中提示她: 【刚刚我们来看望姜唯一时,被贺禹州跟踪了。贺禹州的事情,你要不要告诉姜唯一?】 他把决定权,交给了姜楠。 和姜唯一聊得正兴的姜楠,根本没注意到微信提示。 厉寒只好走过去,在身后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唯一需要休息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这溺宠的动作,溺宠的语气,让姜唯一很是满意,她的好姐妹终于找了个好男人。 姜楠舍不得走。 她还想再多陪陪唯一。 不难看出来来,唯一也舍不得她。 但她们俩都需要休息了。 最先说话的,是紧紧抓着姜楠的手不放手的姜唯一: “楠楠,你还在月子里,赶紧回去休息吧。等我出院了,我去看你。” 姜楠又是泪眼蒙蒙。 她反过来紧紧抓着姜唯一的手。 一场车祸,唯一险些丧命。 好不容易活下来了,又昏迷了八个多月。 这八个多月,唯一遭了太多的罪。 因为长期卧床不起,她生了疮。 又因为无法自主吞咽,她插了胃管。 还剃了发。 此时的姜唯一,已经没有原来的青春美貌。 有的只是大病初醒带给她的虚弱憔悴,与灵气流失,甚至因为面黄肌瘦而显得有些丑。 这让姜楠太心疼了。 旁边的厉寒是理解她的,他再次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说,“我明天再带你来看唯一。” “月子里,可别再来了。”姜唯一不同意,“楠楠,你必须好好给我坐月子,别哭了。” 这时,厉寒提醒姜楠,“姜楠,你的手机刚刚有好几条消息,要不要看一下?” 姜楠拿来看了看。 是厉寒发给她的,他提醒她,贺禹州已经知道姜唯一的下落了。 她擦了泪,脸色立即变得严肃起来。 再望向厉寒时,厉寒与她四目相对,那眼神仿佛在说:要不要告诉姜唯一,让她自己决定。 姜楠想了想,最终还是拉起了姜唯一的手,“唯一,有件事情得告诉你,你有知情权。” “什么事啊?”姜唯一满眼茫然。 姜楠道,“贺禹州前不久从南美回来了,你的下落他已经向我打听过三次了。” “别告诉她。”姜唯一眼里的笑意瞬间消散。 贺禹州这三个字,让她仿佛是被施了法术一样,动弹不得分毫。 病房里明亮的灯光,将她原本就苍白虚弱的面容,照得更显沧桑。 她抓着姜楠的那只手,无力地垂落下去。 眼神一点点变得空洞悲凉。 抬起苍白的双唇时,她低声念道,“我不想让他看到我这般狼狈的样子。” 姜楠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没有尝试过等一个人,等了七年有余的滋味。 她不会懂得姜唯一心里的那种苦楚。 但她等了贺禹州七年,应该也是想见到贺禹州的吧。 她重新握起姜唯一的手,“唯一,你不想见到他,我是不会告诉他你的下落的。但是很抱歉,贺禹州傍晚的时候去了我家,后来我就接到了姜姨的电话赶来了医院。贺禹州跟踪了我,他已经知道你在这里了。唯一,对不起!” 姜唯一没有说话,“……” 姜楠再次说了两声对不起。 姜唯一这才又开口,“这不是你的错。” 姜楠又说,“唯一,还有一件事情,我也要告诉你。我们之前对贺禹州的了解太少了,竟然一直不知道他竟是个富二代。” 姜楠又把贺禹州的身世身份,告诉了姜唯一。 姜唯一依旧什么也没有说。 “唯一,如果贺禹州来找你,你打算怎么办?” “……”姜唯一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瞧着姜楠一脸愁容,姜唯一安慰她道,“放心吧,我会处理好我和贺禹州之间的关系的。” “唯一,贺禹州七年前不辞而别,就已经表明了他对你的态度。他根本不在乎你。如果他来找你复合,你别再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 姜楠是希望姜唯一,能够清醒一些的。 回应她的,却是姜唯一的一声苦笑,“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这么丑,这么狼狈,哪个男人还会多瞧我一眼?” 姜楠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不是的唯一,你是最美最好的。在我眼里,谁都比不了你。” …… 从医院的住院部离开,已经是夜里十点了。 厉寒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姜楠的身上。 她太瘦了。 他的西装外套,可以将她包裹起来。 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厉寒牵着她的手,边走边问,“还在担心姜唯一?” “这个贺禹州,七年了,一直不知道死哪里去了。什么时候不回来,偏偏这个时候回来。”姜楠有些讨厌贺禹州。 当初是贺禹州追的姜唯一。 追得那么用心。 说走就走了,连声告别都没有。 这回来了,肯定又会将姜唯一的心湖,给彻底搅乱。 姜楠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我还准备把唯一介绍给云骁呢。你别看唯一现在刚刚醒过来,瘦瘦的,脸黄黄的,不太好看,但等她养一阵子,恢复气色了,绝对是个大美女。” 月色下,两人边走边说。 “厉寒,云骁是个专情的人,唯一也是个专情的人。他们俩其实挺般配的。” “这根红线你是牵定了?” “本来云骁和唯一就挺般配的啊。” 半小时后,两人回到了家。 姜楠先是去了婴儿房。 四个小时没给小尧尧喂奶了。 还好两个小时前,李嫂给小家伙喝了奶粉。 姜楠给小尧尧喂完奶,厉寒赶紧从她手里把小家伙抱过去。 小小一团的身体抱起来,靠在他宽阔有力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奶嗝。 “嗝!” 小家伙打着饱嗝时,奶水溢到他肩上的衣衫上,他丝毫不在意。 “你快把小尧尧交给李嫂,赶紧去洗个澡,尧尧把你衣服弄脏了。” 厉寒却并没有照做,而是盯着怀里的小尧尧看。 越看,越是喜欢,“尧尧的眉毛,和我的长得真像!” 再仔细一打量,厉寒再次笑道,“嘴巴像,耳朵也像!” 第149章 厉寒,你有事瞒着我 喂完奶的姜楠,准备去洗澡了。 却被厉寒给逗笑了。 小尧尧是她用别人的精子受孕的,这件事情厉寒也知道。 可他天天说儿子和他长得像! 又不是他亲生的。 这个男人,怎么就如此喜欢小孩子? 她不由笑着附和道,“对,对,对,小尧尧像你。等明年我再给你生一个你亲生的,那才更像你。” 抱着小尧尧的厉寒,没有再说话。 心里却有一句得意的心声:这可不就是他亲生的亲儿子! 他把小尧尧交给了李嫂。 姜楠回卧室洗了澡出来,他赶紧上前,让她坐下来,给她擦拭着她湿漉漉的头发。 月子里不能洗澡洗头,但姜楠用的是药浴。 厉寒赶紧拿出吹风机,要给她把头发吹干,“等你出了月子,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现在上说不行吗?”姜楠回头,望着站在身后的厉寒。 厉寒也看着她,“不行,得等你月子后再说。” 否则她一激动兴奋起来,又会高兴得哭成个泪人。 打开吹风机,他把风速调到最低。 暖暖的风细细地淌过他的指缝时,他拂起她的发,直接顺到发尾,“老中医说你这几天流太多泪,睡前必须用中药包热敷眼睛,一会儿吹完头发,你躺下来,我给你敷一敷。” 她的头发很顺。 厉寒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几乎一顺到底。 那细细的动作,那暖暖的风,让她惬意又享受。 她抬起头来,看着他,“厉寒,我要是给你生个女儿的话,你是不是会很宠她啊。” 厉寒与她四目相对,“那是当然!” “我明年就给你生一个女儿。”她笑着回应。 他却微微皱了眉,一边给她吹着发,一边反驳道,“那不行,生小尧尧你做了剖腹手术。第二胎最好隔两年。” “也是哦!”姜楠忽略了这一点。 要不然,她真想明年就给厉寒再生个女儿。 她歪着脑袋,看着他,又说,“那后年吧,后年我再给你生个女儿。”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语气又甜又幸福,退却了她最初的理智与疏离,变成了一个十足的幸福小女人。 厉寒也给她吹好了头发,关掉吹风机,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先把身体调理好再说。” 说着,他把吹风机收纳起来。 姜楠也起了身,从身后抱着正准备把吹风机放进抽屉里的他。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厉寒唇角微扬。 放下吹风机后,大掌落在环住他腰身的那双白皙细腻的手掌上,轻轻握住。 身后的她,脑袋靠着他结实的背,“厉寒,你是上天派来救赎我的吗?” 救赎两个字,让厉寒扬起的唇角微微一绷。 那笑意瞬间消散。 眉心微蹙时,他眼里的笑意已然瞧不见了,眼神变得晦暗不明又阴郁沉闷。 他仿佛是担忧着什么。 姜楠并未察觉。 她的脑袋靠着他的背,只觉得他结实伟岸的身躯,给了她足够多的安全感。 “厉寒,谢谢你,让我找到了我想要的温暖!” 靠着他的背,她的眼角流下了幸福且动容的泪水。 任何苦难的事情都打不倒她。 反倒是这样的温情,让她感动不已。 “我去洗澡了!”厉寒拍了拍她的手,将她的手从腰间解开。 然后,欲走向浴室。 姜楠在身后,拉住了他的胳膊,“厉寒,你怎么了?” 她好像察觉到,他哪里不太对劲儿。 但又说不上来。 “没有啊。”厉寒回过头来,摸摸她的脑袋,“洗完澡,早点睡,你先去床上等着我。” “好。” 洗澡前,厉寒先给姜楠敷了眼睛。 等他洗完了澡,躺下来时,姜楠不由往他身前挪了挪,靠在他怀里。 他也长臂一伸,将她搂入怀。 “厉寒,今天唯一在医院里问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暗恋我的?” 这个问题,她也好奇。 厉寒没有回答,“说来话长,以后再告诉你。” “我想听。” “若要讲起来,一夜都讲不完。”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嗯……让我想想。” “啊……”她的语气有些失落,“这还要想啊,你不记得了?” “以后慢慢告诉你。” “我以为你记得很清楚呢!” “你今天肯定很累了,快睡吧!” 姜楠没有再问了。 她在他怀里,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但她感觉,今天的厉寒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儿。 他好像在逃避她的问题。 连云骁都说,厉寒很早前就暗恋着她,办公桌的抽屉里还放着她的照片,就连她差点被判刑的那一次,也是他在背后把她捞出来的。 这个男人,应该对她用心良苦才对啊。 可他竟然不告诉她,他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她的。 说出来又不丢人。 有什么不可以说的? 她向来是个清醒明白的人,厉寒不愿意说,她便不问就是了。 不知过了多久,厉寒小心翼翼地抽开了那只被姜楠枕着的手臂。 她的呼吸变得又缓又匀。 已经睡得很沉很香了。 夜色里,厉寒起了身,走到窗边,点燃了一根烟。 床上的姜楠,却缓缓睁开了眼睛。 窗前的厉寒夹着那只烟,猛地吸了一大口,又沉沉地吐出来。 朦胧月色下,那缓缓散开的烟雾又浓又阴郁。 厉寒的五官和神色,在这阵烟雾下若隐若现,也变得有些阴郁了起来。 姜楠忽然有些看不懂他。 他是有什么心事? 但她并没有戳穿他。 直至半个小时后,他才重新回到床上。 这时的姜楠,早已缓缓闭上了眼睛。 腰间忽然搭过来一只手,将她小心翼翼揽进怀里。 身子不由紧紧绷了绷。 也是在这个时候,厉寒发现了端倪,察觉到她呼吸微乱,他不由轻声问,“你没睡着?” 被发现了! 姜楠只好缓缓睁开眼来,借着朦胧的月色,看着他。 睡觉前,他帮她吹头发时,她还觉得幸福洋溢。 但这会儿,总觉得他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再看月色下他的那双眼睛,好像有着很深的东西,是她看不懂的。 “厉寒,你刚刚抽了四根烟。四根烟的时间,你一共叹息了十一次,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没什么,别担心。” “很烦心吗?”姜楠问。 厉寒又摸了摸她的脑袋,“只是实验室的事一些小问题,你不用操心。” 姜楠却觉得,他并没有说实话。 第150章 我可以抱抱小尧尧吗 姜楠却是什么也没有再问了。 既然厉寒不愿意跟她讲实话,那她就安静一点,识趣一点。 她静静地躺在厉寒的怀里,却并没有什么睡意。 倒是厉寒闭眸而眠。 她安静地抽开目光,去看着窗外的月朗云疏。 又安静地抽回目光,看着夜色下他闭眼睡觉时,那看似眉目舒展,却心事重重的样子。 窗外是月影遍地,轻风寂静。 窗里也是宁静无声。 连厉寒的呼吸声也是那么平静。 可姜楠的心却有些乱糟糟的。 方才厉寒在窗边抽烟时,满脸一筹莫展的画面在脑海里久久浮现。 厉寒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她许久都没有睡意。 但她还是依靠在厉寒的怀里。 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睡着的。 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清晨了。 厉寒已不在身边。 她爬起来洗漱后,做了喂奶前的清洗,然后让李嫂把小尧尧抱进来喝母乳。 她的母乳不是很充足。 所以小尧尧喝的夜奶,全是李嫂兑的奶粉。 到早上替换母乳,刚刚好。 今天是小尧尧出生的第八天。 比起昨天,小家伙好像又长开了一些,额头没有那么皱巴巴了,眼睛好像更有神了。 “尧尧,你爸说你的嘴巴和耳朵眉毛,都长得像他?” “真的像他吗?” 姜楠仔细地观察着。 这眉形长长的,眉峰挺拔如刀,长大了肯定是一个意气风发的美少年。 确实和厉寒的刀眉很像呢。 至于这耳朵和嘴巴嘛,说像,也不像。 粗一看没什么感觉。 细细端详吧,确实越看越像。 “尧尧,你跟爸爸的缘分很深哦!” 小家伙才不会回应她。 这会儿他使出吃奶的劲儿,吸着奶。 奶水溢出水,被小家伙吸进去时,她感觉到了这份亲情的血脉相连。 听说奶水其实就是妈妈的血水。 她喂给小家伙的,是血水,也是母爱。 喂完了奶,她把尧尧交给李嫂,“李嫂,厉寒去实验基地了吗?” “没有呢!”李嫂抱过尧尧答道,“厉先生原本是要去实验基地的,但是家里来了客人,说是来看望你和小尧尧的。” 姜楠担忧起来,“看我的?不是我父母吧?” 她才不想周佳茹和姜国栋来看她。 李嫂笑了笑说,“不是,厉先生吩咐过,要是你父母来了,肯定是不让他们进来惹你不痛快的。厉先生怕你月子里生太多气,以后得月子病,这方面他很谨慎的。他都交代过我们。” 一大早起来,姜楠心情美美的。 连李嫂都知道,厉寒是很护着她的。 昨晚的那些担忧和多虑,便很快消散于心。 她嘴角的笑意久久不散,直至换了衣服下楼,整个人依旧像是泡在蜜罐子里的人。 来的人是齐耳短发的方草和长发轻垂的秦蔓蔓。 之前厉寒带她见过的,都是厉寒曾经的追求者。 这是第二次见面。 见她下楼,方草和秦蔓蔓同时起身。 许是与她不是很熟络,两人起身后都有些拘谨,却都带着很真诚的笑意,一起喊了一声,“嫂子!” 两人都算是与厉寒一起长大的,厉寒又比她们大。 叫嫂子也不是不妥。 姜楠笑着点了点头,走过去。 厉寒拉着她的手坐下来时,对面的方草和秦漫漫,这才又跟着一起坐下来。 “小草和蔓蔓听说你生了,过来看看你和孩子。”厉寒侧头看着她。 她便笑着让李嫂把孩子抱过来。 方草和秦漫漫都是喜欢过厉寒的人。 这会儿看到他和心爱的女人连孩子都生下来了,曾经的喜欢便全部藏在了心里,剩下的只有祝福。 看到孩子时,两人个都想抱。 可是小尧尧这么小小一团,两人都没有育儿经验,都是一阵手足无措。 最终李嫂让两人坐下来,把小尧尧小心翼翼地放到方草的怀里。 方草就那么小心翼翼地抱着小尧尧,仔细地打量着他的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小耳朵。 大概是爱屋及乌,看着小家伙时,方草满眼都是喜欢,“嫂子,尧尧的眉毛和耳朵,长得好像厉寒哥啊。” 秦蔓蔓握着小尧尧的小手,不由附和,“是啊,嫂子,尧尧的嘴巴,也和厉寒哥长得很像。” 怎么都说像呢! 姜楠眼里的笑意,直达眉梢,“只是有一点点像吧。” 毕竟不是厉寒亲生的。 不过把尧尧放在厉寒身边应该养一养,就会越来越像养他的那个人。 再望向厉寒时,姜楠见到他的嘴角边和眉眼间,也全是笑意。 他竟然还对方草和秦漫漫,附和了一句,“我儿子不像我,还能像谁?” 姜楠心里嘀咕了一声:瞧把厉寒给臭美的。这要是再给他生个亲儿子,不知道会得意成什么样子? 方草和秦漫漫,先后从小尧尧那可爱的脸蛋上移开了目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厉寒。 两人的目光里,都有一个共同的情感。 那就是放下和祝福。 姜楠知道,她们俩都是好女孩! 秦漫漫和方草要走的时候,姜楠犹豫了片刻,将目光落在方草身上。 最终,还是问出了口,“小草,你姐姐最近在忙什么?” 方草的姐姐是方缘。 也是云骁的前未婚妻。 但两人的缘分,因为婚礼头一天的一场闹剧,彻底结束。 提到姐姐,方草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甚至有些没脸面,“她最近脸皮挺厚的,我都不想理她。” “她是不是想和云骁破镜重圆?”姜楠问。 方草有些惊讶,“嫂子,你怎么知道我姐和云骁哥的事情?” 厉寒开了口,“我告诉她的。” 方草把齐耳短发,别到耳后,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唉,我姐做出那样对不起云骁哥的事情,真是家门不幸,希望嫂子不要笑话。” 送走秦漫漫和方草后,厉寒原本是要去实验基地的。 但是家里又来了人。 那是前来探望姜楠和厉初尧的陆淮书。 他进门,看到厉寒和姜楠坐在沙发上,一起逗着婴儿车里的小尧尧,他很礼貌地喊了一声,“小舅,小舅妈!” 这声小舅妈,透着陆淮书太多的情感在那里。 痛楚,后悔,不甘,不愿,却又不得不接受现实。 四年前,他怎么也没有想过,自己最爱的女人竟然会嫁给他最敬重的小舅,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小舅和小舅妈抬头看了他一眼,应了一声,便又一起去看着婴儿车里可爱的小家伙了。 这幸福的一幕,原本应该是属于他和他的楠楠的。 可是,他却亲手把自己的幸福给毁掉了。 现在他每天回家,要面对一个露出真面目的,恶心的女人,他每天都会回想起和姜楠曾经的点点滴滴。 这日子,过得太痛苦了。 可是看到此时此刻姜楠和小舅那样幸福恩爱,又只能祝福。 走过去时,他把给小尧尧带来的礼物,放在茶几上,“小舅妈,我给小劲买婴儿用品时,也给小尧尧买了些。” “小劲?”厉寒问,“你给你儿子取名字了?” 陆淮书点点头: “嗯,陆千劲。”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之中的‘千’和‘劲’” “我希望以后小劲能够有这种韧劲和坚定,不管遇到任何风吹雨打,都要坚定不移,不变初心。” 说这句话的时候,陆淮书看了姜楠一眼。 那一眼,全是悔不当初的痛苦。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已经做了一个对感情摇摆不定的男人,他希望自己的儿子以后能够坚定一些。 看到婴儿车里的小尧尧,陆淮书又望向姜楠,用恳切的语气,道,“小舅妈,我可以抱抱小尧尧吗?” 第151章 秘密被发现了 方才,陆淮书眼里的悔意和痛苦,姜楠是懂得的。 还有陆淮书给他儿子取名的寓意,她也是懂得的。 但她一点也不会同情现在的陆淮书。 那些她与陆淮书的过往,她早就看透了,放下了,连恨都没有了。 她现在和厉寒过得很幸福。 所以她觉得陆淮书现在的悔恨和痛苦,都是咎由自取。 但碍于厉寒与他的舅甥关系,她又不得不表面上做做样子。 她起身,把婴儿车里的小尧尧,抱到了陆淮书的面前。 “尧尧,这是你淮书哥哥。” 因为有了抱陆千劲的经验,陆淮书抱小尧尧时,特别小心翼翼。 接过小尧尧,他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感慨。 这是姜楠做受孕手术,得来的孩子。 当初他就应该相信她是清白的,一直陪着她,帮她打官司,帮她重获自由。 在姜楠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但没有陪着她,帮助她,安慰她,竟然还和姜帆互生喜欢。 他当时是有多不要脸。 才能说出,他和姜帆是清白的。 现在想想,哪有什么清白,精神出轨比肉体出轨还更卑鄙。 命中注定了,要失去姜楠。 又命中注定了,姜楠会与小舅走在一起。 否则,她做个受孕手术,为什么那么巧合的,会用到小舅的精子呢? 一切都是天注定的缘分! 陆淮书眼里,不知何时,有了泪意。 如果他对姜楠不离不弃,这个孩子应该是叫他爸爸的。 可现在好戏剧。 小尧尧要因为小舅的关系,叫他哥哥。 姜楠看不惯陆淮书这悔恨的模样。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看着烦。 她看向厉寒,“你们舅甥俩聊,我上楼歇会儿。” 看着她上楼的身影,陆淮书想叫住她,又没有开口。 现在不得不接受她小舅妈的身份了。 等她走后,陆淮书看着怀里的小尧尧,“小舅,尧尧的眉形像你,长长的,挺拔如刀,长大后肯定和你一样。还有这小嘴,小耳朵,都像。” 厉寒也满眼溺宠地看着小尧尧,“就你小舅妈不觉得像我。” 陆淮书抬眸,与他四目相对,“那是她不知道,尧尧就是用你的精子怀上的。小舅,等小舅妈满月后,你赶紧告诉她,让她也高兴高兴。” 厉寒:“你小舅妈月子里哭了好几场,昨天姜唯一醒了,她直接因为兴奋高兴过度,导致气血运行不畅,晕了过去。” 闻言,陆淮书紧紧蹙眉,“这么严重?” 厉寒:“痛苦的事情打不倒她,温情的事情她反而会哭成个泪人。” 细细回想着和姜楠过去的点点滴滴,陆淮书十分认同地点点头,“楠楠确实是这样的,感情细腻,但她把所有的感情都藏在心里。” 这句话里的某个称呼,让厉寒睇过去的眼神有了寒意,“你叫她什么?” 陆淮书:“抱歉,小舅,以后我会认清自己的身份,学会接受你和小舅妈的关系的。” 厉寒:“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 陆淮书失落地嘀咕了一声,“知道了,小舅。” …… 晚上。 陆淮书回到家。 家里来了人,是周佳茹。 周佳茹给姜帆带来了很多营养品,还给孩子也买了很多东西。 但没见着姜国栋的身影。 周佳茹要离开时,是陆淮书送下楼的,“妈,爸怎么没有来?” “唉!”周佳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爸还没原谅帆帆。” 夜风中,陆淮书意味深长道,“之前的事情,姜帆确实做得很过分。爸不原谅她,也是应该的。希望你和爸两人,都能够把重心放在我小舅妈身上,多关心关心她。她才是最需要关心的。” 听他这口气,周佳茹也看出来了,“淮书,既然你已经放下楠楠,接受她是你小舅妈这件事情了,就别和帆帆闹了。为了孩子,好好过日子吧。帆帆已经知道错了。” 陆淮书轻轻哼了一声,“你还是不够了解她。” 来到车门前,陆淮书替周佳茹拉开了车门。 周佳茹却并没有上车,她苦口婆心劝陆淮书,既然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要他和姜帆好好过日子。 陆淮书向来尊重长辈。 他没有再反驳。 只是提醒周佳茹,“妈,就算你原谅了姜帆,也应该对她多长个心眼,别被她坑了。还有,小舅妈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不管她对你态度有多冷,你们都应该继续温暖她,打动她,让她从内心里接受你们。” 此时的陆淮书,是真心希望姜楠能够收获更多的温暖和亲情。 说到这个话题,周佳茹泪眼朦胧,“我就只差给楠楠跪下了,可她还是连个好脸色也不肯给我。” 陆淮书劝道,“那是因为之前你们做得太过分了。” 他也是,之前太过分了。 现在后悔也晚了。 陆淮书又提醒道,“妈,你别再被姜楠坑第二次。” 周佳茹擦了擦泪,感叹道,“帆帆是真心悔过,她哪还会再坑我们。我和你爸现在没什么财产了,就那点退休工资,帆帆不至于再坑我们。” 听到这样的议论,陆淮书没再说什么了。 送走周佳茹后,陆淮书上了楼。 如果不是因为儿子小劲,他说什么也不肯回到那个有姜帆的家。 到了家门口,有个顺丰速运的快递员,刚好和他一起走出电梯,来到他的家门口。 快递员问,“是陆淮书,陆先生吗?” “我是。”陆淮书看了看快递员手中的文件袋,“我的快递?” 快递员把文件袋递上来,然后拿出一张单子,让他签字。 等快递员走后,陆淮书好奇地拆开密封的文件袋。 谁给他寄的文件? 不寄到公司,反寄到家里来? 拆开一看,是一份资料档案。 上面有姜楠的名字,还有姜楠的照片。 细细看下去,陆淮书头皮发麻。 越看,越是手心后背冒出冷汗来。 看到最后,他整个身子都处于高度紧张之中。 资料档案中显示,姜楠的脑后部被植物了芯片,在她椎动脉的地方。 芯片里的核心内容,竟然和小舅的实验室有关。 不,不,不……陆淮书不相信这件事情。 但他细思极恐。 他拿着这份文件,下楼开车。 车子开云的方向,是东方华府。 车上,他满脸都是愤怒,车子开到一百二十码还不够,他猛踩油门。 到了姜楠的别墅门前,他给厉寒打去了电话,“小舅,你下楼来,我在楼下等你。” 这语气火气冲冲的,甚至还有怒意。 厉寒不知道陆淮书是吃错什么药了,早上还好好的。 “我和你小舅妈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厉寒要挂电话。 电话里的陆淮书,用极其不满又极其愤怒的语气,逼问道,“小舅,姜楠脑子里有芯片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 已经准备睡了的厉寒,从床上起身,来到窗前,看到了陆淮书停在别墅外的那辆黑色轿车。 隔着夜色,两人的眼神似乎撞在了一起。 床上的姜楠缓缓爬起来,问,“厉寒,谁打的电话啊?” 第152章 开始依赖他了呢 姜楠带着困倦和好奇的声音,将厉寒的神思拉回来。 蓦然转头,撞上一双迷蒙的双眸。 夜色微深下,她揉了揉倦意正浓的双眼,再抬头看他时,眸子一闪一闪地等着他回到床前。 数月以前,这双眸子依旧明亮好看。 可是那时她看他时,眼里只有对他像长辈般的敬重、疏离、礼貌,还有她刻意保持的距离和清醒。 但此时她眼里柔情似水。 在这缠绵的夜色,她的双眸像是氤氲着缱绻的深情,微微仰头,水盈盈地看着他。 那爱意直接撞进厉寒的心坎里。 明明甜蜜无比,让人沉沦。 可厉寒的神色却笼罩在一片阴郁之中,连这夜色也被染得又沉又黯。 他看似平静地挂了手中的电话,又看似平淡地应了一声,“陆淮书的电话。” 见他挂了电话,姜楠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显然是困意十足。 打完哈欠,她又对他说,“没什么事的话,就赶紧睡了吧。” 然后,她伸出双手,比了一个要抱抱的姿势。 以往这个时候,厉寒肯定会兴奋地跳上床去,欢喜地抱着她亲了又亲,然后又努力地克制着他身体里最原始的欲望,抱着她而眠。 但此时此刻,他的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怎么也动弹不得。 再次望向窗外的楼下,陆淮书已经从黑色的轿上走下来,站在车门前同样朝窗前的他望过来。 隔着两三百米的距离。 两人的目光穿透了夜色,四目相对时,陆淮书的怒意似要迸发出来。 “厉寒,你怎么了?” 张开怀抱,久久等不来厉寒拥抱的姜楠,失落地垂下双手,疑惑地看着望着窗外的他。 他这才走回来,站在床边,弯下腰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陆淮书找我有些工作上的事情,你先睡,我下去一下。” “哦!”工作上的事情,姜楠从来不多嘴。 很快,厉寒去换了一身休闲运动装。 见她还坐在床头,他走过去,温柔地抚了抚她的脸,“怎么还不睡?” “那你早点回来。”姜楠望着他。 水盈盈的眸子里,有着对他的不舍。 他的小丫头,开始依赖他了呢。 可厉寒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仿佛这样的依赖,似乎随时都会被收回去。 他想让时光,就定格在此时此刻,她依赖他的时刻。 隐在他平静表象下的,是他的心绪翻涌,“好,处理完我就回来。你先睡,别等我。” 低下头,又在她额头上深情一吻。 她也在他的脸颊边上,吻了吻,这才松开他的手,让他下楼。 两分钟后,陆淮书见到厉寒从里面走出来。 他几乎要冲上去狠狠揍他一拳。 但抬头望了望二楼的窗户,好像看到了姜楠,陆淮书便克制着自己的怒意。 愤怒的拳头也缓缓松开。 连他脸上的狠绝之意,也被他压了下去。 他还是很恭敬的,对着厉寒喊了一声,“小舅!” 厉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坐进他的驾驶室,干脆利落道,“上车。” 陆淮书也正有此意。 这个别墅外,不是聊天的好地方。 再说,他要找厉寒聊的事情,关乎到姜楠。 陆淮书很快坐进了车里。 厉寒把车子开到了一处空旷的公园草坪。 夜深人静,四下无人。 两舅甥下车后,一前一后走在草坪上。 陆淮书忍不住大步上前,冲到厉寒的前头把他截停下来,“小舅,我有话要问你。” “你在哪里知道姜楠脑子里,有芯片这件事情的?”厉寒停下来,先一步开了口。 回应他的,是陆淮书沉长的呼吸声。 陆淮书调整了自己混乱的思绪,用理智的声音说道: “小舅,我看到的,听到的,我都不相信。” “我就只问你一句话,你的实验室是不是一直在找一个芯片?” 厉寒没有回答。 或许说,是陆淮书根本没让他回答。 陆淮书已经克制了自己激动的情绪,可眸眼里还是浮出愤怒之意: “小舅,你说话啊?” “你要找的那个芯片,是不是就是姜楠脑子里的芯片?” “芯片上的数据和信息,能够让你的医药研究难题不攻自破?” 厉寒的眼神晦暗幽深,“谁告诉你的?” “小舅,我要你回答我的问题,不是一个劲儿地问我问题。” “你回答我啊!” 一声陆淮书的怒吼声,彻响整个夜色苍穹。 似要把夜空撕裂。 陆淮书愤怒又困惑地看着他: “小舅,从小到大,你是让我最崇拜,最信任的人。” “你是每次我犯了错,指引我走向正确之路的那道光。” “我不希望你骗我。” “我更不希望你在我这里形象尽毁。” “……”厉寒没有回答。 陆淮书越是想知道答应,越是暴躁不安。 他上前两步。 厉寒的个子明明比他高出半个头,明明有一股威慑感压迫着他。 他也是怕小舅的。 可他还是抓起了厉寒的胸前衣襟,用力地摇晃着。 “小舅,你说话啊?” “是不是姜楠脑子里的芯片,可以让你的医药研究难题不攻自破?” “你其实并不是真心喜欢姜楠。” “你只是想得到她脑子里的芯片。” “想要她脑子芯片里的信息,才处心积虑地接近她,费尽心思地娶了她?” 如此推断下去,简直细思极恐。 如果他的猜测是对的。 那么对姜楠来说,多么残忍。 她好不容易才从上一段婚姻的痛苦中走出来,才开始爱上小舅,信任小舅。 厉寒的沉默不答,让陆淮书越来越肯定了他的猜测。 加上他这样拎着小舅的胸前衣襟,小舅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整个人陷入一种深深的罪孽感之中,陆淮书就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了。 “厉寒,你浑蛋!” 有史以来,陆淮书第一次直呼其名。 还是以如此愤怒暴吼的方式。 一声怒吼后,陆淮书的拳头挥向厉寒的脸骨。 厉寒竟然没有躲开。 以他的身上和反应,完全不可能躲不开。 他不躲,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他的猜测,是对的。 陆淮书愤怒地吼了一声,“到底为什么,你要对楠楠如此残忍?” 第153章 你们离婚吧 夜色苍穹下,陆淮书失望透顶地看着厉寒。 “小舅,我猜对了对不对?” “所以你一个反驳的字都没有。” “你这样对楠楠来说,简直是要她的命啊。” “亏她还以为,你就是上天派来救赎她的。” “你到底要把她怎么样?” “你要取走她脑子里的芯片吗?” 一股恐慌之意,像潮水一样漫过陆淮书的胸口。 恐慌之中,他差点窒息。 他不敢想象姜楠知道这件事情后,后果会怎样。 后悔伤害过姜楠的他,怎么也得不到姜楠的原谅后,只希望姜楠能够过得幸福一些。 可眼下,她脑子里芯片的事情,怕是要出大事情。 那是要闹出人命的啊! 陆淮书吓得大脑宕机。 他半天都没有从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中,理出头绪来。 但他从小和厉寒一起长大。 厉寒于他来说,是长辈,也是儿时的玩伴,更是他的榜样,是他眼里的光。 他是愿意相信小舅的。 从恐慌中,陆淮书找回了一丝丝的理智。 他几乎哀求道: “小舅,你说句话好不好。” “我不想去相信我收到的神秘文件。” “我要你亲口对我说,你是真的暗恋着楠楠,你是真的很爱她,真的想要呵护她。” “你说话啊,小舅。” 陆淮书抓着厉寒的双臂,用力摇了摇。 那语声,似在乞求。 看到厉寒晦暗不明的神色里,有着明显的罪孽感,陆淮书的恐慌加倍放大。 可他依旧用乞求的目光,望着他一直敬重的男人,“小舅,你说话啊。” 从神思中抽回来的厉寒,甩开陆淮书的手,眼神严肃起来,“神秘文件是从哪里来的?” 陆淮书不答,反问,“你就告诉我,你对楠楠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恐慌之中,他保留着对小舅的最后一丝信任。 静静地等候着答案。 然而,厉寒依旧是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他自顾自地拿出手机,给鸭舌帽的男人,打了一通电话: “芯片的事情暴露了,你现在就去查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挂了电话,厉寒这才看向陆淮书。 他开口问,“神秘文件是从哪里寄来的,知道吗?” 陆淮书摇了摇头。 “文件在哪里?” 厉寒一问,陆淮书便回到车里,把他收到的神秘文件拿来递给厉寒。 拿着文件,厉寒一通拍照。 将文件的快递单号,以及核心的东西,全都发给了鸭舌帽男。 陆淮书看不懂他的操作。 等他停下来,陆淮书仍旧还是愿意相信他,又哀求地问了一次: “小舅,你告诉我,神秘文件上的信息,不是真的。” “你不是为了姜楠脑子里芯片,才接近她的,对吗?” “你告诉我啊。” 只要是小舅说的,陆淮书就信! 因为,这是他从小敬仰信任的小舅啊。 是跟他血脉相连的亲人。 回应陆淮书的,是厉寒的沉默。 以及,他亲手撕毁了这份神秘文件。 如此一来,陆淮书想要的那个答案,显然而见了。 “小舅,你为什么要撕毁这份文件?” “你怕让姜楠看见吗?” 撕碎的那些碎片,厉寒揉成一团,扔进了草地旁的湖畔边。 那些碎纸片,随着湖水散开,又凌乱地飘散,飘远。 偌大的湖面,碎纸片很快飘不见了。 湖面很快又归于平静。 但陆淮书的心绪,却无法平静。 他看着发生如此大事情,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沉稳平静的厉寒,眼神越来越疑惑。 这还是他认识的小舅吗? 厉寒从湖面抽回眸光,再次看向陆淮书,“姜楠脑子里有芯片的事情,不许再让第三个人知道。” 陆淮书心里的答案越来越肯定。 眼神也越来越失望 “小舅,所以说,这是真的。你就是为了芯片,才接近姜楠?” 这声音透着某种破碎感。 那碎掉的东西,是陆淮书对厉寒的信任。 “……”回应陆淮书的,是厉寒的缄默不言。 两个人就那么对视着。 几秒钟后,厉寒打破沉默,“还有,别让你小舅妈知道,她还在月子里。” “你都要取走她脑子里的芯片,要取走她的性命了,你还在乎她在不在坐月子?”陆淮书觉得可笑至极。 又觉得,他是如此的残忍可怕。 “你少假惺惺的。” 夜色下,厉寒掷地有声,“你怎知道,我对姜楠的感情不是真的?” “可是你为了她脑子里的芯片接近她,也是真的。”陆淮书甚至不敢想象这后果。 厉寒没有承认。 但也没有否认。 再次开口时,他的语气里带着警告之意,“如果你真的为了她好,这件事情希望你守口如瓶。” 回应他的,是陆淮书的冷冷哼声。 又像是在讽刺和嘲笑。 “你自己打车回去,我要去办一件事情。” 丢下这句话后,厉寒转身离开了。 陆淮书看着他的背影,声音陡然拔高,“小舅,你和姜楠离婚吧。” 走远几步的厉寒,停下步子,却没有回头。 陆淮书对着他的背影,又说,“我希望,小舅不要再告诉姜楠,尧尧是用你的精子怀上的这件事情。并且,我希望,等姜楠坐完月子后,你主动提离婚,把对姜楠的伤害,降到最低。”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厉寒这才转身回头。 陆淮书脸色又冷又硬,甚至带着要与厉寒决裂的狠劲: “小舅,我不是在威胁你。你应该知道,依姜楠的性子,她要是知道你是为了她脑子里的芯片才接近她,才费尽心思娶了她,她自己也会离开你。” “所以,我不希望姜楠知道,小尧尧是你的亲生儿子这件事情,也不希望你再对她有任何纠缠。” 厉寒回应道: “离婚绝对不可能。” “姜楠也有权利知道,尧尧的真正身世。” 他像是在宣誓自己的主权。 丝毫不理陆淮书的威胁。 可陆淮书心里的主意已定,他也有了自己坚定的决定: “那我就告诉姜楠,你是为了她脑子里的芯片才接受她的。” “并且从今以后,你再也不是我的小舅。” 对视着陆淮书眼里的决裂和坚定,厉寒笑了笑。 对他这个笑容,陆淮书很是不满意。 “你笑什么。” “我了解你,你不会。” 他这个外甥,小错误不断。 但是原则性和大问题,他是不会走歪的。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上了车。 随即他开着陆淮书的那辆车子,扬长而去。 而陆淮书,第一时间打车去了东方华府。 此时的姜楠早就睡了。 但因为她还在等厉寒回来,所以睡意不是很浓。 陆淮书来按门铃,吴叔开了门,又去楼上叫她的时候,她第一时间醒来。 换了衣服下楼。 沙发上坐立不安的陆淮书,立即站起身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第154章 离开他吧 下楼后,姜楠坐到了客厅沙发上。 而陆淮书依旧神色不安又满脸紧张地站在那里。 他眼里的不安与紧张,姜楠没有在意。 现在,她只关心她该关心的人。 所以,她一开口就问起了厉寒: “你小舅不是跟你一起出去了吗?” “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说完,她还朝落地窗外的别墅外望去。 外面什么动静也没有了。 夜色深得可怕。 看来厉寒并没有和陆淮书一起回来。 姜楠眉心轻拧,眉眼间浮出许多牵挂和担忧来。 这些情绪,被陆淮书尽收眼底。 他回想起和姜楠的许多过去。 以前他若是晚归,姜楠也是会牵挂着他,担忧着他的。 自从姜楠和厉寒领证结婚后,一直是住在姜楠的这栋别墅里的。 厉寒不是没有别处的宅子,只是姜楠习惯住这里,不愿意搬走,厉寒只好任着她,跟她一起住在这里。 这里的一景一物,陆淮书再熟悉不过了。 曾经每每夜深,他若是晚归。 姜楠就是躺在她现在坐着的那张沙发上,等着他回来。 尽管婚前他们各睡各的房间,但只要是他晚归,她都会等他。 可现在,姜楠要等的那个男人,却变成了他的小舅。 是小舅,就是小舅吧。 只要小舅是真心待姜楠的,他心甘情愿退出。 也会默默祝福。 谁让他曾经当了负心狗。 但他知道了芯片的事情。 他太害怕姜楠受到伤害了。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保护姜楠。 “楠楠,你被骗了!” 姜楠看着他。 又是这般情根深种的眼神。 都已经离婚了。 而且她现在已经是他的小舅妈了。 陆淮书这种自以为的深情,让她烦透了。 “陆淮书,你为什么老是不长记性,我现在是你小舅妈,请你认清你的身份。” 这语气除了冰冷,还有反感。 得到的时候不懂得珍惜。 现在装什么情深? 她的冷漠也好,反感也好,陆淮书都不介意了。 他现在只想告诉她一个事实,“楠楠,你脑子里长了……” 话到嘴边,又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说出口。 毕竟小舅说得对,她现在还在月子里,受不了任何的刺激。 先让她好好坐完月子吧! 但陆淮书又怕,她在小舅的温柔陷阱里,陷得更深。 到时候更是无法自拔。 顾不了那么多,他站在那里,一口气说了许多: “楠楠,你脑子里有一个从小被植入进去的芯片。” “那里面有攻破人类寿命问题的医学研究成果。” “拿到芯片,就等于是拿到了延长人类寿命的办法,拿到了财富密码。” “而我小舅的实验室,除了研究抗癌药,还在致力于攻破人类寿命过短这个难题。” “他从一开始接近你,并不是因为暗恋你,喜欢你,而是想要得到你脑子里的芯片。” “他一直都是因为利用,才娶了你的。” “楠楠,你不能再相信他,依赖他了……”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陆淮书越说越害怕。 他害怕得双眼通红。 那里面,竟然泛起了恐慌的泪水。 上前两步,他坐到了姜楠身边,紧紧抓着她的胳膊。 “楠楠,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赶紧离开我小舅,别再相信他说的任何一句话。” “对了,这里也不能住了。” “我给你找一处安全的,我小舅找不到的地方,你躲起来。” 胳膊上的那一双手,被姜楠用力推开。 她像是在看一个神经病一样,看着陆淮书。 “陆淮书,你没病吧?” “什么人类长生?什么芯片?” “你科幻片看多了吧?” “我脑子里怎么可能有芯片。” 神神叨叨的! 简直有病。 姜楠自然是不肯相信,陆淮书说的话的。 一个字,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可能相信他。 现在,她最信任的人,是厉寒。 是那个在医院走廊,误以为她出事了,为她掉眼泪的厉寒。 才不是这个负心汉陆淮书。 看她如此不信他。 陆淮书急得掉眼泪。 他是很少掉眼泪的,一想到姜楠会被小舅深深伤害,他心里慌乱起来。 “楠楠,我说的都是真的。” 他又要去抓紧姜楠的双肩。 但姜楠没有让他得逞,她挥开了他伸来的双臂,一声呵斥,“叫我小舅妈!” 看着眼前莫名其妙,像是脑子出问题的陆淮书,姜楠脸色垮下来。 “陆淮书,我知道,你现在很后悔当初和姜帆在一起。” “也很后悔,跟我离了婚。” “我也知道,你想和我复合。” “你可以后悔,我尊重你的个人情感,毕竟我们曾经也是有感情的。你后悔也是正常的。” “但是你也不能因为你自己的私欲,就如此诋毁你小舅,编造这么一个可笑又荒唐的理由吧?” “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全世界的人都可能伤害我背叛我,但厉寒不会。” 说到最后一句,姜楠掷地有声。 那语气里透着她的信誓旦旦。 那是她对厉寒无条件的信任。 这份信任,没有人可以离间。 “陆淮书,你越是费尽心思想拆散我和厉寒,越是不可能。” “你这样做,只会让我更加讨厌你。” 陆淮书急疯了。 要怎样解释,她才肯相信? 他着急的结巴了,“我,你,小舅他……” “很晚了,我要休息了。”姜楠起了身。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她要赶他走了。 陆淮书也跟着起了身,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姜楠直接问,“还不走还想留在这里当赖皮狗吗?” 被骂成是狗,陆淮书丝毫不在意。 他甚至承认了,“对,我就是狗,但我不是赖皮狗。我是负心狗,狗男人,我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但是……” 说到激动处,陆淮书每一句都发自肺腑。 “楠楠,我今天说这些,并不是为了离间你和小舅。” “也不是为了等你和小舅分开后,再和你复合。” “我只想你平安,健康,不要再受任何伤害。” 听到耳朵烦了,姜楠吼了一声,“你别说了,从我家里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厌烦至极的姜楠,推着陆淮书往门口走去。 但她刚剖腹产第八天,小腹的伤口不能用力。 她推没两步,陆淮书高大的身影便像是定在那里,怎么推也推不动。 陆淮书知道她是剖腹产。 而且才第八天。 所以他也怕她因为太过用力,而伤口撕裂。 他赶紧说,“楠楠,你别推我了,我最后说两句,说完我马上就从你眼里消失。” 姜楠这才停手,双手抱臂,冷漠地看着他,“说吧,但是你没资格再叫我名字,我现在是你小舅妈。” 小舅妈这个身份,陆淮书其实已经接受了。 如果不是芯片这件事情,他真的会真心祝福她和小舅二人。 告诉她这些,实属为了她好。 “小舅妈!”这声小舅妈,也是因为尊重她。 然后,陆淮书不敢再有半句废话,直入主题,“你好好想想,你是不是从小时候做过一次开脑手术后,就一直有头痛的毛病?而且你脑子里有异物,不是肿瘤。医生也怀疑过,可能是你小时候手术时,医生留在你脑子里的东西?” 这几句话,让姜楠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第155章 厉寒,你弄疼我了! 思考着这个问题的时候,姜楠的眼神里也浮出些许左右不定的情绪。 或许是疑惑着,自己的脑子里为什么会有异物? 而且这些年来,每过两三个月,都会因为这个异物头疼欲裂。 但又不影响她的生命。 虽是疑惑,很快,姜楠又觉得陆淮书一派胡言。 她冷下脸来,厉声说: “我看你就是科幻片看多了。” “我脑子里不可能有什么芯片。” “厉寒更是不可能为了什么芯片,处心积虑地接近我。” “你走吧,以后不许来我家。” 看她如此坚定,陆淮书慌了神,“楠楠,你相信我,小舅亲口承认的,他知道你脑子里有芯片……” “吴叔。帮我把他送出去。”姜楠回头,喊了一声。 吴叔就站在远处。 很快走上来,来到陆淮书的面前,“淮书,你就别在你小舅妈面前胡说八道了,赶紧回去吧,你小舅妈还在月子里,需要休息了。” 此时的姜楠,已经转身往楼上走去了。 陆淮书还想跟上去,试图说服她。 但吴叔拦着,没让他跟上去。 他焦急地看着姜楠上了楼,直至看不见她的身影,整个人心里乱透了。 到底该怎么办是好? 在吴叔的催促下,他只好先离开这里。 姜楠上楼后,去了婴儿房。 这时,李嫂刚好冲了80毫升的奶粉,给小尧尧喂着夜奶。 见她来了,李嫂一手抱着小尧尧,一手稳稳地扶着奶瓶,抬头望来,“太太,你怎么起来了。” “李嫂,辛苦你了。”她就是来看看尧尧的。 如果不是自己奶水不充足,她是准备让尧尧跟她一起睡的。 李嫂子笑道,“不辛苦,这是我该做的工作。今天尧尧胃口好,我多他多兑了十毫升。” “太太,你看,小尧尧越长越像厉先生,特别是眉毛和耳朵。”李嫂说个不停。 姜楠细看着,笑道,“确实有点像!” 厉寒的眉形很好看,长长的,像刀锋一样挺拔。 小尧尧的也是。 奇怪,怎么会越看越像呢? 难道真的是,谁带的孩子,就会像谁? 小尧尧出生八天,抱他最多的人不是月嫂,也不是她,而是厉寒。 看来,这孩子真是谁抱得越多,越像谁。 陆淮书说了什么,她丝毫不受影响。 以后,她和尧尧,还有厉寒,会是幸福的三口之家。 等她养好身子,再过两三年,再给厉寒生一个他亲生的孩子。 他们一家四口会很幸福。 让陆淮书后悔死去吧。 回到自己的卧室,姜楠有些睡不着。 大概是厉寒不在的原因。 关了灯后,躺在床上,等着厉寒。 如果是平日,应该早就睡着了,一直等到夜里一点多,厉寒还没有回来。 拿起手机,想给他打电话问问情况时,才发现,他早就发来了微信。 他让她别等他,他今天晚上不回来了。 有些失落。 又有些不习惯。 这么晚了,不知道厉寒到底是忙什么紧急事情。 又有些担心他。 反正也睡不着。 姜楠便回忆起和厉寒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全是幸福与甜蜜。 带着这份甜蜜,她进入了梦乡。 连做梦也是甜的呢! 第二日清晨。 厉寒九点多回到家。 吴叔迎上去时,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告诉了他。 “厉先生,昨天晚上你走后,你外甥来过家里。” “他神神叨叨的,跟姜楠说她脑子里有什么芯片。” “而且还离间你们的感情,说你是为了得到姜楠脑子里的芯片,才接近姜楠的。” “淮书这孩子,明明前些天还正正常常的,不知道是不是受刺激了。” 听到这些,厉寒本就透着疲惫的神态,立即绷紧额角来,“姜楠说什么了?” 不等吴叔回答,他又问,“姜楠醒了吗?” 吴叔答,“早上给尧尧喂过一次奶,下楼吃了早餐,又去歇息了。” 没等吴叔说完,厉寒急忙上了楼。 推开房间门时,姜楠正坐在床头,抱着一个平板电脑,看着一份报表。 厉寒走过去,“不是跟你说,好好坐月子,别想着工作的事吗?” “我就看一眼。”她把电脑拿开,望向厉寒。 见到满眼疲惫,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他坐下来,“昨晚一夜没合眼啊?” 与她四目相对的厉寒,并没有回答。 在他平静的表象下,是他的心绪翻涌。 他坐下来,打量着姜楠的神色。 手心里冒着汗。 “干嘛不说话?”姜楠拉起他的手。 这才发现,他手心里全是汗,“怎么出这么多汗?” 厉寒看着她,反问,“你就没什么话,要问我吗?” “没有啊。”姜楠眨了眨眼睛。 那双水盈盈的眼睛,明亮又清澈。 带着她的微笑,她的欢喜。 以及,她对他的爱意,牵挂,担忧。 那样灼灼盛烈地看着他。 可映在这双明眸里的,他的倒影,却是眉心紧蹙,脸色紧绷。 他在等她的质问,她的疑惑。 但她并没有问他。 她只说,“一夜没睡,赶紧躺下来休息一下。” 这语气,是倍加关切的。 厉寒的神色,更加复杂,“我听吴叔说,昨天晚上陆淮书来找过你了?” “哦,对啊。”姜楠没当一回事。 她简单地提了两句: “陆淮书那个神经病,科幻小说看多了,他说我脑子里有什么芯片。” “而你是为了这个芯片,才处心积虑地接近我的。” “为了离间我们的感情,陆淮书也是够拼的。” “可我又不是傻子。” “不管他。” 拉着他手心冒汗的手,把他拽过来,靠她近了一些,她蹙着眉心,担忧地摸了摸他的额头。 “厉寒,你是不是感冒了呀,才会流这么多汗。” “赶紧躺下来休息一会儿。” 厉寒丝毫没有要睡觉的意思,他看着对他满眼都是爱意与关怀的她,问,“楠楠,你就这么信任我吗?” “当然啊!”回答他时,姜楠无比坚定。 比她这语气更坚定的,是她的眼神。 那里面,有着她对他无条件的信任,以及她对他缱绻情深的爱意。 这爱意浓烈地撞在厉寒的心坎上。 可他的心却反而不安了起来。 忽而,一把将她抱过来,紧紧拥在怀里。 这个怀抱不同于以往,并不是那么温柔,带着霸气,甚至是某种姜楠不懂的情绪。 这么紧地抱着她,仿佛是怕失去她似的。 “厉寒,你干嘛啦?”姜楠觉得他今天好奇怪哦。 厉寒没有回答,他更加紧地抱着她。 她感觉到有些难受,“厉寒,你弄疼我了!” 第156章 对她图谋不轨 “对不起!” 厉寒的力道松了些。 双手却还是紧紧圈着姜楠纤瘦的身体。 怀孕生子,没有让姜楠有丝毫的增胖。 反而因为这几日母乳的原因,她又瘦了一些。 这样一个纤瘦单薄的身板,让厉寒不敢松手。 似乎一松手,她就会像雾气一样散掉似的。 姜楠发觉他好生奇怪。 连他的心跳也是,跳得异常。 “厉寒,你到底是怎么了?” 他抱得太紧。 以至于姜楠抬头时,还要把他往后推一推,自己的脑袋再往后一仰,才能看到他的脸。 看着他,她开着玩笑道,“厉寒,难道陆淮书说的是真的,我脑子里真有什么芯片,你真是为了我的芯片才接近我的?” 说完,她调皮一笑。 厉寒没有回应她,“……” 他脸上复杂的神色,她根本猜不透。 她又调皮地开着玩笑,“不是真的吧,要不然我怎么感觉,你的眼神有些内疚呢?” “你会相信陆淮书吗?”厉寒看着她。 她调皮的笑意渐渐收敛。 眼神这般明亮又坚定。 然后用很肯定的语气,否定道: “我当然不相信陆淮书,他就是想离间我们的感情。” 这个陆淮书,要离间她和厉寒的感情,也应该找个更好的办法嘛。 竟然编造出一个如此荒唐的莫须有的事情来。 “我们好好过日子,才不管那个神经兮兮的陆淮书。” “反正我已经跟他断得很干净了,他要纠缠是他的事情。” “我不会理他的。” 厉寒抱着她问,“你不怕我把你卖了?” “你能把我卖到哪里去?”姜楠反问一句后,眨着眼睛看着他。 那眼里的神色,饱含着她对他的信任和爱意。 这样的信任和爱意,让厉寒的神情更加复杂起来。 “就这么信任我?” 点头时,姜楠抬起手来,理了理他的衣领: “你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唯一以外的,真心为我好的人。我不信你,还能去信陆淮书吗?” 她的手从他的衣领处,一路往上 到了他的喉结处,她调皮地摸了摸。 性感挺括的喉结,轻轻滚动。 那只调皮的手,被厉寒抓了起来,“要不是你在月子里,我肯定不放过你。” “哈哈,我是剖腹产,月子最少要坐四十天。”姜楠又是调皮一笑,“那你就有得等喽。” “厉寒。”姜楠眼里笑意散去,露出疲惫来,“昨天晚上你没回来,我没睡好。你也一夜没睡,我们躺下来睡会儿,好不好?” “嗯。” 厉寒去换了一身衣服,躺到姜楠的身边。 姜楠习惯性地,往他身边靠了靠。 脑袋枕进他的臂腕里,靠近了他的胸膛。 许是昨晚真的没有睡好,太疲倦了。 又许是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她特别的有安全感,心里特别的踏实。 很快,姜楠便睡着了。 而一夜未眠的厉寒,却丝毫没有睡意。 姜楠这一睡,便是睡两个小时。 等她睡醒了,睁开眼时,看到厉寒正打量着自己。 “你是没睡,还是睡醒了?”姜楠睡眼惺忪。 他没回答,“……” 从他眼神的疲态来看,他好像根本就没有睡。 “厉寒,昨天晚上你一夜未合眼,不困吗?” “让你睡觉,不是让你这么看着我的。” 身前的他,低下头来,吻了吻她的额头。 然后拂着她的发,将她的脑袋揉进他的怀里,“因为你好看。” “再好看也要先睡觉啊。”姜楠又从他怀里,抬起头来。 总感觉他怪怪的,“厉寒,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他抱紧她,脸颊紧贴着她的脸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确实有些累了,我睡一会儿。” 只不过过了一个晚上而已,他的胡茬便又微微冒了出来。 粗狂阳刚的下颚,紧抵着她的脸颊时,有种微微的刺感。 但姜楠好喜欢这种感觉。 她回蹭了一下,甜甜道,“嗯,好好睡一觉吧。” …… 两日后,姜楠又去医院看望姜唯一。 姜唯一的精气神,比前两天刚刚醒过来时,好了一些。 因为姜唯一喜欢花,姜楠特意给她带了花。 “唯一,你最喜欢的紫色洋桔梗,好看不?” 她把那束鲜花,特意捧到姜唯一的面前晃了晃。 姜唯一许久没有见到这么漂亮的鲜花了。 车祸昏迷的这数月以来,她的脑子其实是清醒的。 但她没有办法睁开眼睛来。 她被困在自己的身体里,无法去接触这世间的一切美好。 当初之所以最喜欢紫色洋桔梗,一来是它确实颜值高,开得美,二来是它的花语是长长久久的爱意。 贺禹州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便是紫色洋桔梗。 姜楠把这束花插到花瓶里的时候,姜唯一的目光定格在鲜艳的花朵上,神思飘远。 以至于姜楠插完了花,坐到床边时,姜唯一都没有发觉。 姜楠想问什么,又迫于对姜唯一的心疼,并没有问出口。 直至姜阿姨走近,她起身走到姜阿姨的身边,小声问道,“姜姨,这两天,贺禹州有来看过唯一吗?” 手中端着盆子的姜妈妈,神色忧愁地摇了摇头,“你跟唯一说起,贺禹州打探过她的消息后,她是盼着贺禹州能来的,但又怕他来。” 毕竟姜唯一现在这个样子,大病初愈,脸色蜡黄,剃掉的头发又刚刚长出来。 她的模样,定是很难看吧。 所以她既盼着贺禹州来看看她,又怕他来。 但贺禹州根本没有来。 姜姨放下盆子后,又小声问道,“楠楠,贺禹州是知道唯一在这里住院吗?” “嗯。”姜楠点点头。 这个贺禹州,几次向她打探姜唯一的消息,又跟踪她到了医院。 为什么又不肯来见一见姜唯一? 这会儿姜唯一盯着紫色的洋桔梗发着呆,让姜楠好是一阵心疼。 她重新走过去,坐到床沿边上,“唯一,医生说你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啊?等你出院了,我想请你吃饭。” 顺便,带姜唯一见一见云骁。 她想撮合云骁和姜唯一两人。 那个该死的贺禹州,就不该出现在姜唯一的生活里。 也怪她,前天她不该告诉唯一,贺禹州回来了。 离开医院的时候,姜唯一碰到了陆淮书。 他手里拿了许多检查报告,还有ct报告。 姜楠还在犹豫,谁生病了,姜帆,还是陆淮书? 但不管是姜帆还是陆淮书,她都一点都不关心。 于是她准备离开。 在她准备走向停车场的时候,陆淮书大步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楠楠,我跑了好多家医院,整理了这些年你头痛到医院看病拍片的所有资料,也问了很多脑科医生。” “他们都说你脑子里的东西,不是肿瘤,确实是不明物体。” “那就是小舅要找芯片。” “楠楠,你相信我好不好,小舅他从一开始就对你图谋不轨。” 突然被拦住了去路,姜楠很是反感。 她没好气地瞪向拦路之人,“陆淮书,没完没了,是吧?为了离间我和厉寒的感情,你还能想出更真实一点的理由吗?” 陆淮书递过来的那些检查报告,全部被她扔在地上。 看着一地狼藉,陆淮书心里更加慌乱。 为什么他越是想证明小舅在利用她,她越是相信小舅? “楠楠,我真的是为了你好!”他无可奈何地看着如此坚定的姜楠,怕她受伤,怕她对小舅的爱到头来只是黄粱一梦,怕她付出的所有真情会像泡沫一样破灭。 第157章 姜楠知道真相(上) 曾经,陆淮书是有机会照顾姜楠,保护姜楠的。 他想把最好的,都给姜楠。 他想一辈子都听她的吩咐,想让她给他生一个孩子,如果是女儿,他保护她们娘俩,如果是儿子,他和儿子一起保护她。 但他走错了路,移情别恋爱上了无比虚伪的姜帆。 悔恨无比的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再弥补这一切了。 他只想姜楠能够幸福。 可眼下,姜楠即将会陷入一个可怕的深渊。 他想拦着她,不让她掉进那个深渊里。 但他拦不住。 等他从地上拾起那些,能够证明姜楠脑子里有芯片的各种报告单子时,视线里的那双运动鞋已经迈开了步子。 再起身,姜楠已经走远了。 “楠楠,我真的是怕你受到伤害,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 姜楠停步,回头,“我要说多少遍,麻烦你以后搞清楚你的身份,叫我小舅妈。” “我会证明给你看,我说的都是真的。”陆淮书答得风马牛不相及。 可这样的话语,却让姜楠觉得很是疯癫可笑。 阳光下,她的目光有几分嘲讽,又有几分坚定: “陆淮书,无论你做什么,我和厉寒的感情都不会破裂。” “就算我们真的感情破裂了,我也绝对不会和你重新在一起。” 丢下这句话,她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背影决绝得很! 留下陆淮书,站在人来人往的住院部大厅,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满脸悔恨、担忧,痛楚。 他要的,并不是姜楠回头和他在一起。 他要的,只是希望她能够幸福啊。 但现在无论他说什么,姜楠都不会信他了。 站在这人来人往的医院大厅里,痛苦之色直达陆淮书的眼底。 脑海里无数遍地回忆着曾经他和姜楠的种种美好,越是回忆,越是悔恨。 是他的背叛与种种浑蛋行为,才将姜楠越推越远。 以至于现在的姜楠,连他说的每一个标点符号,她都不肯信他。 五日后。 蓉城的天气越来越热。 夏天如期而至。 下午五点半,整个城市还在被毒辣的太阳炙烤着。 厉寒的车子停在机场的接机处。 今天要接的人,是鸭舌帽男。 厉寒亲自接机。 没有旁人。 鸭舌帽男上车后,厉寒启动引擎,“查得怎么样了。” 坐在副驾驶座的鸭舌帽男,一脸神色凝重: “小舅,根本找不到给陆淮书寄件的任何线索。” “想要芯片的人,早就被我们解决了,怎么会突然冒出人来,给陆淮书寄那些资料?” 开车的厉寒,眉心紧锁着,“什么也没查到?” 怎么会如此蹊跷? 什么线索都没查到的鸭舌帽男,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车厢里的气氛,变得死气沉沉的。 厉寒握着方向盘,开着车子,浓浓的疑惑和深深的担忧直达他的眼底。 鸭舌帽男侧头看着他。 他特别能共情他眼里的疑惑和担忧。 他问道,“小舅,你是怕悲剧重演?” 开着车子的厉寒没有再回答。 车窗外明明是烈阳直照,可他神色里的阴郁和浓浓的愁绪,却将这车内的气氛染得阴沉沉的。 天色也要变暗似的。 车厢里安静了好久。 打破这阵安静的,是鸭舌帽男,“幸好姜楠不相信,你是为了芯片的事情,才接近她。” 这个话题让厉寒眉眼间的情绪,多了一重深深的愧疚感。 他叹息道,“可我当初确实是为了芯片,才接近她。” “放心吧,姜楠信你。”鸭舌帽男说这句话的时候,又有些失落。 姜楠只信小舅。 却从不信他。 鸭舌帽男,侧头看着开车的厉寒,又说,“你们的感情不会再破裂的,而且虽然你是为了芯片才接近她,但你从始至终,都没有取走她脑子里的芯片。” 说着,又安慰他道:“小舅,这一次我们肯定可以扭转局面。我也不会再让你和姜楠受到任何伤害的,相信我。” 开车的厉寒,不敢有半点掉以轻心,“萝莉岛那边的情况,你要盯紧点。” “放心,我也不敢掉以轻心!” …… 厉寒回到东方华府的时候,姜楠刚刚给小尧尧喂完母乳。 小家伙吃着吃着,竟然睡着了。 抬头看到从外面走回来的厉寒,姜楠满眸微笑,“回来啦!” “嗯!”厉寒先去洗了个手,这才回到母子俩身边,坐在了姜楠的身侧。 随即,摸了摸小尧尧的小脸蛋,“楠楠,尧尧快满月了,等他满月后,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等她知道,厉初尧其实就是用他的精子怀上的,她肯定会高兴坏的。 到时候,她出了月子。 就算她激动过度,大哭一场,也不会再伤身伤眼睛了。 等待这一天的到来,厉寒等得好辛苦。 “现在就说!”姜楠被厉寒搞得心痒痒的。 这男人提了几次,等她坐完月子,要告诉她一个好消息。 可就是不说。 她就像是一只好奇的猫一样。 “不行,得等你出了月子。”厉寒抱小尧尧抱过来,拉了拉他的小手。 小家伙的小手,很配合的勾住他的指头,继续又美又香地睡着小懒觉。 姜楠掐了掐他的腰,“快说,不然我老是好奇。” 被掐了一把,厉寒却纹丝不动地叉开了话题,“楠楠,厉初尧越长越像我,你看,这眉毛,小嘴,还有耳朵,你看像不像?” 这些天,小尧尧每天都在长。 小脸蛋不再皱巴巴的,不再像个丑丑的小猴子了。 皮肤越长越开,五官也越长越开。 她其实早就发现,小尧尧的眉形和小嘴,还有耳朵,特别像厉寒。 “确实挺像的!” “这孩子跟你有缘。” 她点头认同。 这个时候,她的手机里收到了好几条微信。 她拿起手机的时候,厉寒把孩子抱回了婴儿房。 那些微信,是陆淮书发过来的。 除了几句文字信息以外,还有一段视频。 姜楠打开视频,眉眼里原本的笑意渐渐消失。 那段视频越是看下去,越是让她的脸色沉下来。 心底蓦地一恸。 再看向厉寒抱着小尧尧去婴儿房的背影,她的眼神忽然就黯淡了下来。 眼里所有的光彩,一瞬间全都瞧不见了。 第158章 姜楠知道真相(下) 但姜楠又不肯相信视频里所呈现的画面和事实。 可是反复看着视频,心下变得越来越乱。 她眼里的坚定和信念,也在看着这段视频时,开始有些崩塌。 平稳的呼吸,在反复点开视频时,一次次地变乱变急,又一次次地调整回来。 她告诉自己,她不能相信这段视频。 她要相信厉寒! 偏偏这个时候,陆淮书打来了电话。 以往看到陆淮书的来电,她肯定会直接挂断。 不管陆淮书打多少通电话,她都不会理睬陆淮书。 今天却是直接划开了接听键。 她想听听,陆淮书到底还要用什么理由,来离间她和厉寒的感情。 电话那头的陆淮书,比她还着急道: “楠楠,你看到视频了吗,这些都是真的。” “我现在就在你门外,你出来一下,我们好好聊一聊,好吗?” 理智告诉她,她不能上陆淮书的当。 她不能出去。 更不能信陆淮书。 可脚下又不听使唤地,走到了门口。 门外的陆淮书看到她打开了门。 门缝还未彻底打开,他一把将姜楠拉出来,无比激动道: “楠楠,这个视频是我好不容易才搞来的。” “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身份很可疑,难道你没发觉吗?” “还有,小舅在视频里亲口说了,他就是为了芯片才接近你的。” “就算他并没有取出你脑子里的芯片,但他从一开始,对你就图谋不轨。” 姜楠还是不肯信他。 或许又是因为恐慌和害怕,怕她所坚信的东西,到头来都是假的。 她瞪向陆淮书的眼神,充满了愤怒。 她讨厌被陆淮书如此搬弄是非。 讨厌任何人来破坏她和厉寒的感情。 明明她刚刚才找到家的温暖,刚刚才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难道一切,就要结束了吗? 心里的那个信念,不再坚定了。 连她愤怒的声音,也没那么坚定了,“陆淮书,视频肯定是假的,你少来破坏我和厉寒的感情,我不会相信的。” “你真的不信吗?” 陆淮书从她复杂的眸光里,看到了她的信念崩塌。 还看到了悲伤,恐慌,害怕,痛苦。 看到了她眼里的光,一点一点幻灭。 可她又自欺欺人的,坚定着她的信念。 他不想看到她受到伤害的这一幕。 他心疼极了。 “你真的不相信的话,那你又在害怕什么?” “……” 回应他的,是姜楠的沉默。 视频里的画面那么清晰,那么真。 脑海里全是厉寒对鸭舌帽说的那两句话。 他是为了她脑子里的芯片,才接近她的。 但她又不肯相信。 她眼里散掉的光,又一点一点凝聚起来。 她的语声,也再一次变得坚定起来: “不,陆淮书,这个视频是你用ai做的。” 就算是厉寒亲口对她这样说,她也要去辨一辨真伪。 她从来不会如此轻信那些所谓的语气,谣言。 见她如此,陆淮书无可奈何道: “楠楠,你真以为现在的ai有那么厉害吗?” 看姜楠还是不肯信他,他赶紧又说: “好,就算我是用ai做的假视频来骗你,你敢不敢拿着这段视频,去质问小舅。” “看他怎么跟你解释?” 说完,陆淮书比起指天起誓的手势,发起了毒誓: “如若这段视频是假的,我出门被车撞死,喝水被噎死,睡觉窒息而死,走路摔死,就算是坐在椅子上也会突然猝死……” 这恶狠狠的毒誓,每一句都代表着他对姜楠的劝说与担忧。 发完誓,他的额角冒起青筋,“楠楠,我伤害过你一次,我不想你再受到小舅的伤害,我句句属实,我……” “别说了。”心绪复杂的姜楠,平静地打断他。 这个时候,她需要理智和冷静。 她让自己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稳,可心绪还是太多杂念。 晚霞映着她情绪复杂的脸色。 有什么东西在她的眼睛里一次次碎掉,又一次次凝聚。 最终,她沉沉地叹了一声,“你回去吧。” 她与厉寒的种种,她都需要好好地理一理。 转身后,她想用理智去分析这件事情。 可是脑子里空空的。 心越是乱,越是想不到对策。 身后的陆淮书,紧跟着上前了两步,“楠楠,你还不相信我吗?” 姜楠停下来,侧身正面面对着陆淮书,认真道,“你说的话,我会认真考虑,但是,我自己会处理。你先别在你小舅面前说什么。” 太好了! 晚霞下,陆淮书喜极而泣。 姜楠终于肯认真对待这件事情了。 “好,好,你认真考虑好后,给我电话好吗?” “如果你要离开小舅,你告诉我,我来安排。” 姜楠眼里碎掉的光,凝聚起来,怒道,“陆淮书,你想什么呢。就算我和厉寒真怎么着了,我也不可能再跟你有任何瓜葛。” 丢下这句话,姜楠便进屋了。 进屋时,厉寒刚好从婴儿房走出来。 走近时,他朝姜村温柔地笑道: “尧尧太不乖了!” “刚刚把他放到床上,他哇哇哭。” “非要抱起来才不哭。” 提到儿子,厉寒眉眼里全是父爱。 这是他头一回当父亲,可是他却一点不像个生手。 如何抱孩子,奶孩子,如何给孩子拍奶嗝,如何给孩子换尿裤。 他全都轻车熟路。 熟悉到,仿佛他早就做好了许多攻略一样。 以往的这个时候,姜楠肯定会回笑着说:谁叫你那么宠他,非要一直抱着他。抱习惯了,把他放到床上没人抱了,能不哭才怪。 但今天的姜楠,没有接他的话。 连她看向他的目光,也有些不太对劲儿。 厉寒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了?” “我有点不舒服。”姜楠的脑袋很快扭开,“我想上楼睡会儿。” 看她有些疲惫,厉寒便没有再说什么了,“那你上楼睡会儿,一会儿吃饭我叫你。” 她上楼时的背影,让厉寒觉得不太对劲儿。 这丫头的情绪,好像有些低落。 这样低落的情绪,姜楠一直持续了好几天。 眼看着,就要出月子了。 但她低落的情绪,却一直没有表露出来。 她和厉寒也正常相处着。 她看似继续在家坐着月子,可是厉寒不在家的时候,她却暗自查着一些事情。 今天,她去了一趟交警监控中心。 傍晚七点钟,她才回到家。 到家的时候,厉寒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见到她回来,他起身望过去,“你去哪里了?” 姜楠与他四目相对。 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像是夜晚的阴影,悄无声息地将她包围。 她心下一紧。 今日厉寒的目光,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儿,好像在狐疑着什么。 这几日来,她一直在认真思考着陆淮书说的话,所以她处处小心谨慎,不敢露出半分异样。 但厉寒眼里的狐疑,是为何? 她掩着某种慌乱,甜甜一笑道,“我去医院看望唯一了啊,再有几天,她就出院了。” “……”回应她的,是厉寒的目光审视。 被这样的审视目光盯着,姜楠心下更是紧得厉,莫非她去查证的事情,被厉寒知道了? 她尴尬一笑,“厉寒,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你又干嘛要去交警监控中心?”厉寒不答反问。 谎言被拆穿的姜楠,并没有觉得自己说谎又有什么不对。 她在思考着,到底该如何应对。 这个时候,她在交警大队的熟人,给她发了一条视频。 那是好几个月前,厉寒出车祸时,她去救他的那条视频。 原本交警监控中心的视频,最多保存三个月的时间,但刚好那段路发生过重大的车祸事故,所以视频保留时间较久。 她没有再去回答厉寒的话。 借着上厕所的理由,她去了一楼的卫生间。 然后点开那段熟人发来的,来自交警监控中心的视频。 看到视频,她整个人又惊又怒! 第159章 我们离婚吧 震惊与愤怒的情绪,直达姜楠每一粒躁动不安的细胞,冲上头顶。 她不敢置信。 岁月前厉寒车祸,她正巧经过那里,救了他。 明明是一场巧合。 看到视频后,这才知道,原来是他精心布局。 那辆被撞的,漏油的豪车宾利,竟然是特意布置的车祸现场。 而帮他布置车祸现场的人,竟然是云骁。 厉寒根本就没有出什么车祸。 车祸现场布置完以后,厉寒是直接钻进“被撞”的宾利驾驶室的。 姜楠看得头皮发麻。 整个后背一片发凉! 再细细回想着,车祸以后,云骁在餐厅里与她偶遇。 随即,云骁开始游说。 说什么她救了厉寒一命,厉寒也说如果要报偿的话,让她尽管开口。 还说什么,干脆让厉寒娶她,来报复陆淮书。 等她成了陆淮书的小舅妈,厉寒会帮着她一起收拾陆淮书。 如此种种,看似是出自云骁之口。 其实,是厉寒让云骁这么说的吧? 就连云骁在餐厅里与她的偶遇,说不准也是精心安排的。 难道厉寒真的是为了她脑子里的芯片,所以才处心积虑地安排这一切? 简直细思极恐。 冷汗从她手心和后背冒出来,浸得她全身一片冰凉。 正是方寸大乱,不知道该要怎么办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思路被打断的姜楠,又被吓了一跳。 心下不由一紧。 “楠楠,你没事吧?”敲门的厉寒,问了一句。 她寻声望去。 厉寒的身影映在厕所门的磨砂玻璃上,影影绰绰,忽明忽暗。 心下顿时如踹了一只兔子一样,跳个不停。 咚咚! 厉寒又拍了拍门。 那拍门声,像是用力敲在姜楠的心脏上一样。 忽然感觉胸口有些窒息。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迈出步子,去开门的。 这十几步之遥的距离,她脑子里乱透了,可有一个清晰的声音在心里回响着。 如果厉寒真的是为了她脑子里的芯片,才接近她。 那么,她更不能慌。 越是慌,越容易乱了阵脚。 可是要去开门的时候,她扶着门把手的手,却突然又软又无力。 她脑子里的芯片要是被摘走了,那就等于是要了她的命啊? 医生也说了,脑后的异物在椎动脉,不能动手术取出。 取出的风险很大,很有可能会因为丧命。 怎么会有芯片? 怎么会有芯片? 怎么会?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难道是第一任养父养母,把她丢在手术台上,对她不管不顾的那一次,有什么人特意在她脑子里留下的? 想不通。 实在是想不通。 这时,她没有去开门。 可是握着的那个门把手,却拧动了一下。 心下咯噔一下。 她赶紧捏紧门把手。 可是从手心和后背冒出来的冷汗,更是密密麻麻。 门外的厉寒察觉到不对劲儿,一边拍门,一边拧动门把手,“楠楠,你没事吧?” 早在几天前,听到厉寒的声音,她满心都是踏实与幸福。 现在听到他的声音,心下却慌得很。 开门的时候,她站在那里岿然不动。 整个人看上去相当的平静,实际上,看向厉寒时,整个头皮瞬间麻了半边。 厉寒问她,“楠楠,你怎么了?” 握住她的手时,发现她手心里全是冷汗。 她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问出了口,“厉寒,你就跟我说实话,我脑子里到底是不是有你一直要找的芯片。” 厉寒握着她的手,僵了僵。 这样的反应,被姜楠细细地感知于心。 再对上他看似平静的眼神,她越来越觉得怀疑。 站在厕所门口,她感觉她全身都没力气。 她挥开他的手,缓缓地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 平日里家里都有人。 今天却是出奇的安静。 厉寒也坐到了姜楠的身边,“陆淮书说的话,没有可信度。” 姜楠苦笑。 那他就有可信度了吗? 她把他在车里与鸭舌帽对话的视频,拿给厉寒看。 等他看完,她问,“厉寒,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我希望,你不要骗我。” 厉寒抬唇时,她斩钉截铁,“你先别着急回答我,也别说这是ai合成的。你先好好想想,该怎么跟我解释,我只需要知道一个真相。我不希望,我最爱的人,到头来却一直在骗我……” 说到最后,她双唇颤抖。 从她惨白的面色上,浮出一个疲倦而又惨然的笑意。 “厉寒,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你是那个将我从深渊中拉回来的人。” 但眼下看来,这就是一个局。 她越想,越是心中发凉。 “厉寒,你实话告诉我,数月前你出车祸,是不是你精心布的局?” “你让云骁来当说客,要我嫁给你,也是你精心安排的。” “甚至,我的出口的茶叶被海关扣下来,说是藏有非法物品,我又被拘留了,也是你布的局?” “不管胡律师怎么找关系,找人脉,我都不能被担保。” “最后却是你出面担保了我,前提条件是,要我和你协议结婚。” “这些,是不是,都是你布的局?” 这时的厉寒,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冷静得可怕。 他回答她时,语气也是平静得可怕,“是。” 一声是,语气明明那样轻,却像是巨石一样砸在姜楠的胸口。 把她砸得五脏六腑,都碎成了渣渣。 她脸色惨白如纸,“所以,我后脑的异物,确实是你一直要找的芯片。芯片里面,有人类长生研发数据?” 厉寒依旧是平静地回答着,“是!” 姜楠没有再接着说下去。 她用了好几分钟的时间,都没有缓过来。 就在几天前,她还对陆淮书,信誓旦旦地说道,全世界的人都有可能欺骗她,利用她,唯独厉寒不可能。 多么可笑啊! 她所坚信的东西,原来如此轻易就碎掉了,瓦解了。 眼泪忽然就在眼睛里面打着转。 可她倔强得不肯落下一滴泪来。 那样满眼含着泪,强撑着的她,让厉寒的心仿佛要碎掉了。 他抬手,欲拭去她眼角的泪,“楠楠,但是,我也是真的爱你。” 可是,他的手并没有触碰到姜楠的眼角,被她轻轻挡开了。 她自己擦掉了那些不争气的泪水,细眉紧拧时,惨然一笑,“厉寒,我这一生都是在被人抛弃,背叛,伤害的路上,一路挺过来的。我不断的从泥泞里爬起来,直至遇到了你,我以为我的命运就要被改写,我会成为幸福的人。” 眉眼间的笑意,越来越惨然凄苦。 可她却再也没有一滴泪了。 任何让她痛苦的事,痛苦的人,她都不会再为他掉一滴泪。 她只是可笑又可悲道: “我这辈子最可笑的事情,就是推我下地狱的人也曾带我上天堂。” “……”厉寒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这偌大的客厅,被姜楠那惨然的笑意给渲染得死气沉沉的。 空气里全是苦涩的味道。 姜楠用最后一丝力气,无力道,“厉寒,我们离婚吧。” 第160章 我不同意 离婚这两个字,姜楠曾经也对陆淮书说过。 并且说了无数次。 每一次和陆淮书提离婚时,她只想快点斩断那段关系。 快点和陆淮书结束。 并没有什么心痛的感觉。 甚至是觉得解脱了。 但这一次和厉寒提离婚。 不是解脱。 是跌入地狱。 说完离婚二字,她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无力地靠在沙发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潮湿的泪水打湿了她长长的睫毛,泪水无声地落下来,淌成了河流。 脸颊边上,突然有一双温暖的手,拭过她的泪水。 睁开眼时,厉寒正看着她。 他的声音很坚定,“离婚的事情,我不同意。” 他抽了一张纸,再次替她擦着泪。 他的手却被姜楠推开了,“厉寒,你就告诉我,现在你还要我脑子里的芯片吗?” 如果他还要取走她脑子里的芯片。 她连命都保不住。 还离什么婚? 这婚也不用离了。 她想着从一开始,厉寒就是冲着要取走她芯片的事情,才接近她,心里一阵又一阵的发寒。 更是一阵又一阵的恐慌。 她还有尧尧要照顾。 尧尧还那么小。 要是因为芯片的事情,她没了命,尧尧怎么办? 所以望向厉寒时,她眼里有太巨大的恐慌。 从来没有想过,眼前这个曾经给过她最踏实的安全感的男人,却是让她面临着最大危险的人。 看着厉寒,她太害怕了。 她拿起一块抱枕,紧紧地护在身前。 饶是如此,仍旧因为过于害怕,而全身紧绷。 “楠楠……” 抬起手来的厉寒,想要抚一抚她的脸,揉一揉她的脑袋。 给予她安慰。 可是她在发抖。 虽然抖得不是很明显,可是厉寒从她的眼神里看得出来,她现在很害怕他。 他还未靠近她脑袋的手,只好无力地落下来。 姜楠本不想哭的。 以前她每一次被人伤害,被人抛弃,她都告诫自己,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哭只能让自己显得更加懦弱。 但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她紧紧咬着自己的唇,无声地落着泪。 想要抱紧她,安慰她的厉寒,最终只能给她递过去一张纸巾。 但姜楠并没有接。 她连开口说话时,声音也在颤抖: “厉寒,我知道,我根本斗不过你。” “如果你非要我脑子里的芯片,你可不可以答应我,让我先安顿好尧尧?” 如今,这个世界上,唯一让她牵挂着的两个人。 一个是儿子尧尧。 一个是姜唯一。 被取芯片之前,她要把自己的财产,全部给姜唯一。 还要把尧尧托付给姜唯一。 这样才能安心。 她知道,她脑子里的芯片有着很重要的数据。 如果厉寒志在必得,她根本没有办法逃过这一劫。 刚刚她提离婚,是那么的可笑。 离婚能有什么用? 离婚根本不能解决她与厉寒之间的矛盾。 也不能结束他们之间的关系。 只有她死了,才是最终的结束。 此时再看厉寒这张神情复杂的脸,她觉得太陌生了。 陌生到可怕。 她不知道,他还有什么阴谋在后面等着她。 戒备恐慌又痛苦地看着他。 心跳如鼓。 这样的她,让厉寒心疼极了。 他把手中的纸巾,塞到姜楠的手里,道: “楠楠,最开始的时候,我确实是需要你脑子里的芯片。” 但他后来爱上了她。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故事,他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如果解释下去,她会觉得更加荒唐而又不真实。 那张被他塞进姜楠手中的纸巾,又被她紧紧攥着。 她终究是没有用他递给她的纸巾去擦眼泪。 她就那么无声又哽咽,又痛苦绝望恐慌地与他对视着。 眼里,又有着哀求。 “厉寒,让我安顿好……” 厉寒打断她,“我可以向你保证,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取你脑子里的芯片。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干净。” “芯片对你来说,不是很重要吗?”姜楠不解。 否则,他为什么会如此处心积虑地接近她? 厉寒想抱紧她,抬起来的手最终又落回身体两侧,“那是之前。现在来说,芯片已经不重要了。” “为什么?”姜楠的眸光里,有着太多的疑惑。 以至于让厉寒那句想要解释的话,始终都无法说出口。 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她也不会再相信了。 他只无比坚定道,“总之,离婚的事情,我不同意。” 说完这句话,厉寒从沙发上起了身,“我出去一趟,你好好休息。” 厉寒走后。 别墅前后忽然多了十来个人。 那些人个个穿着黑衣,戴着墨镜,守着整栋别墅。 不,不是守着。 更准确地来说,是监视着她。 这天晚上,厉寒一整个晚上都没有回来。 姜楠没有再让月嫂带尧尧睡觉。 她把尧尧抱到了自己身边。 一整个晚上,她几乎没怎么合过眼。 第二天,她推着婴儿车,带着尧尧出门。 门口的人,却将他们母子俩拦了下来。 为首的那个人,是戴鸭舌帽的男人。 “姜楠,厉先生说了,你还在月子里,需要好好休息。” “厉寒这是什么意思?”姜楠很不爽地瞪着对方,“他要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鸭舌帽男解释,“不是的,厉先生只是觉得你还没坐完月子,等你坐完月子,你想去哪里,他不会阻止的。” 好几个人拦在身前。 今天想要出去,只能硬闯了。 但其实,她并没有要离开厉寒的意思。 至少今天还没有。 她只好又把婴儿车推回去。 然后,回头,看着鸭舌帽男。 这个男人的身份和面容,一直很神秘。 他戴着的帽子和口罩,好像隐藏着他不可告人的身份一样。 她不知道厉寒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 她说: “你告诉厉寒,我不会跑。在他眼皮子底下,我也跑不掉,我只是想要把房子卖掉。” “一会儿房产中介上门拍照,麻烦你们给他们放个行,让他们进来。” 说着,她又推着婴儿车里的尧尧,进了屋子。 里面的矮胖的吴叔和卷发的玲姨,还有瘦瘦的李嫂,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总之,他们都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太对劲儿。 矮胖的吴叔,站在她身前,关切地问了一句,“姜楠,你和厉先生是不是吵架了?” 吴叔和玲姨,包括请来的月嫂,都是厉寒的人。 所以,姜楠连对他们也是戒备和警惕的。 这栋别墅虽然是她和陆淮书离婚时,陆淮书留给她的。 但别墅里的人,每天围绕着她的人,全是厉寒安排的。 以前只觉得,厉寒处处体贴周到。 现在看来,处处透着阴谋。 她坐在沙发上,将矮胖的吴叔和卷发的玲姨,还有瘦瘦的李嫂子,冷冷地扫视了一眼。 “你们不知道,我和厉寒之间,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几人皆是一阵茫然的摇了摇头。 吴叔开口疑惑道,“姜楠,我昨天听到,你们好像在闹离婚的事情。厉先生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跟他离婚啊?” 是啊,连吴叔都知道,厉寒对她特别体贴温柔。 可以说是无微不至。 她如此平凡平庸,除了长相好看点,其余之处,出身、学识、社会地位,身份背景,都配不上他。 他怎么会喜欢上她? 最开始的时候,他说他要取悦她,她明明怀疑过他接近她的目的。 为什么这股清醒感,没有保持到最后。 偏偏要爱上他呢? 怪不得她不清醒。 是厉寒太过优秀,太过有魅力了。 第161章 厉初尧是我厉寒的儿子 除了优秀和魅力这两项,厉寒还太有手段了。 换作任何一个女人,都会为他沦陷的。 一想到厉寒最初接近她的目的,她坐在沙发上,扶着沙发垫的手死死地往下按。 按到手腕关节发痛,按到沙发往下沉沉的塌陷,心也跟着塌陷。 矮胖的吴叔劝她,“姜楠,厉先生人这么好,你要好好珍惜他呀。” 吴叔劝完,卷发的玲姨也劝她,“是啊,楠楠,厉先生人这么好,你别跟他闹,好好跟他过日子。” 看来,芯片的事情,他们并不知道。 好可笑。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可厉寒骗过了所有人。 都以为他当真对她情根深种呢。 这种明明受了天大的委屈,却还要被人说不是的感觉,太难受了。 她扫视了吴叔和玲姨一眼,“你们什么都不知道,这婚,我离定了。并且,我不希望你们在背后乱嚼舌根。” 没过一会儿,她联系的房产中介来了。 然后,姜楠带着他们,把别墅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拍了视频和照片。 现在房子不好卖。 全球经济低迷得不行。 好多人连普通的住房都买不起,更别说这种豪华别墅了。 所以,等中介拍完照片和视频,姜楠报了个很低的价格。 三个房产销售员,顿时一惊。 其中一个小伙惊讶道,“姜小姐,您这报价比市场价低了一半啊。” “我急着卖出去。”姜楠一脸无所谓。 这房子低于市场价的一半卖出去,也有大两千万呢。 都拿到钱,她都会交给唯一。 因为,她不信厉寒的话。 一句也不可信。 如今在这个世界上,她最亲的父母,最爱的男人,都是伤她最深的人。 也能信的人,却是一个与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姜唯一。 亲情和爱情于她来说,简直就是奢望。 这栋别墅,还是有许多她和厉寒美好的回忆的。 其实,还是有些不舍。 以至于中介问她,到底是不是真的要低于市场价的一半卖出去时,她还是有些犹豫的。 “姜小姐,要不您再考虑一下?” “虽然现在房子确实不好卖,但是您比市场价低了一大半,还是很容易卖出去的。” “别一会儿,我带了客户来要买您的房子,您却反悔不卖了。” 让姜楠犹豫的因素,并不是房价。 而是这里确实有着她与厉寒的种种回忆。 但最终,她还是用很肯定的语气,坚定道,“卖!我决定了,你就按这个价挂出去吧。如果有买主想买,价格还可以再谈。” “行,那我们回去就把房子挂上去。现在麻烦你签个委托协议。” 那份委托协议,姜楠毫不犹豫地签了。 当天中午,她的房子便挂在了网上。 下午,房产中介便约了两波人,来看她的房子。 其中一波人,是外地人在蓉城做生意,赚了不少钱,想买栋别墅。 当时就还了价。 不过,姜楠已经低于市场价一半挂出去了,但这家人还是压了价,并且只给了一千万的回价。 等人走后,姜楠给中介打电话。 “罗经理,我确实是急卖,但也不能如此贱卖。” “像今天这种,直接砍到市场价的四分之一不到的,就别带来了。” 对方连着说了好几次对不起。 然后,又劝道,“姜小姐,你也别生气,现在房地产不景气,这种人来买笋盘,就是抱着捡便宜而来的。没办法啊,市场行情就在那里。” 姜楠想想就怪生气的。 但她又急着卖房,“我给你个底价,1800万。下次带客户来,直接告诉客户,我要实收1800万。如果不接受,就别带过来看房了。” 省得瞎折腾。 她打电话的时候,厉寒就在身后。 本来吴叔见到厉寒进门,想招呼他一声的,却被厉寒一个手势制止了。 所以,姜楠和房产中介的聊天,他全听见了。 这栋别墅在房地产行业还很火爆的时候,市场价是8000万。 即使现在市场价低了一半,也要4000万。 可她1800万就想卖掉了。 等姜楠打完电话,转身回头的时候,正巧撞上了厉寒那审视的目光。 几天之前,见到他回来,她必定会是满眼甜甜的笑意。 此刻,却是很快抽开目光。 甚至不想和他对视。 一句话也没说,她便去了婴儿房。 厉寒大步上前,拽着她的胳膊,“你要卖房子?” 胳膊上的那只大掌,让她全身神经紧绷着。 随即,她很反感地甩开他,“这是我的婚前财产,我有权按照自己的意愿处理它。之前我们也签了婚前协议,我不要你的财产,你也没权干涉我处置我的房产。” “你要离开我?”厉寒看着连眼神都不愿与他对视的姜楠,质问出声。 姜楠仍旧是瞧着别处,冷冷反问,“我有那个本事离开你吗?你派人这么二十四小时盯着我,我就是插上翅膀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你放心,我卖房子不是为了要逃离你,我自有我的安排。” “那你为什么要卖房子?” 这一次,姜楠抬起头来,看到厉寒的眼里似有痛楚。 她的心,更是痛。 她看不懂这个男人,他眼里的痛楚是何意? 罢了,都不重要了。 她看着他,心绪复杂道,“尧尧的出生证明还没有办,刚好,唯一马上也出院了。我想花点钱,把尧尧的户口上到唯一名下。到时候,希望你让外面的那些人给放个行。办完事情,我会回来的。” “不可能!”厉寒斩钉截铁。 姜楠一声冷笑,“厉寒,虽然我们有结婚证,但是尧尧不是你亲生的。你没有抚养权。” 厉寒问:“你是不是还以为,我会取走你脑子里的芯片,会要了你的命,所以你决定要把厉初尧托付给姜唯一?” “除了唯一,我还能信得过谁?”姜楠嘲讽道,“你吗?” 厉寒:“厉初尧是我厉寒的儿子,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第162章 厉寒说:我们分开一段时间 厉寒原本是想着,等姜楠坐完月子后,再告诉她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也免得她会因为高兴度过,又哭得稀里哗啦,再伤了眼睛。 但这些日子来,意料之外的事情太多了。 这个月子,姜楠根本没有休养好。 他目光极深地看着姜楠,语气柔下来: “楠楠,我们聊聊。” 偌大的客厅里,只有厉寒这轻柔又无可奈何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让姜楠分辨不出真假。 既然他是为了利用,才接近她。 又为何如此用情至深的样子? 心绪复杂的姜楠,脸色有些苍白,体力也有些不支。 她下意识地扶住旁边的楼梯扶手,无力道: “我们有什么好聊的?” “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会再相信。” “尧尧是我做受孕手术怀上的,他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再怎么聊,你也只不过是我结婚证上的丈夫,仅此而已。” 厉寒没有应声。 瞧见她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劲儿。 他走过去,拉住了她的手,“去沙发上坐着,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你讲。” 回应厉寒的,是姜楠的闭口不应,以及用力甩开他的手。 但厉寒很快就将她整个人,横抱在怀里。 索性也不去沙发上了。 直接抱着她,去了二楼的卧室。 尽管她在他怀里,挣扎得厉害,可厉寒还是不费吹灰之力,将她抱上了二楼。 到了床边,他才将她放下来。 而他,转身去柜子里,拿了一个文件袋过来,递给她,“拆开看看。” “关于你的东西,都没兴趣。”她懒得去看。 文件袋递到她面前了,她仍旧看都没看一眼。 更不用说,伸手去接了。 也罢。 厉寒把文件袋放到床边,直接告诉她: “去年老太太催婚催生,催得比较急,甚至用跳楼威胁我。” “所以去年7月份的时候,我去了生殖医学中心取精,这件事情,你是知道的。” “你也知道,我一直想从姜唯一那里打探到,我的精子去向。” 听到这里,姜楠似乎猜出他要说什么了。 她冷笑着问,“你别告诉我,姜唯一给我做手术用的精子,是你的。尧尧其实是你的亲生儿子?” 厉寒没有回答。 床上的文件袋,又被他拿起来,递给她,“这是分别来自五个鉴定机构的,亲子鉴定书。” 看了那文件袋一眼,姜楠依旧不感兴趣,“你连最初接近我的目的,都可以欺骗,做份假的亲子鉴定书,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那份文件袋,就那么僵在半空。 厉寒也因此,胸腔窒息。 信任的基石,在这二人面前,分崩离析。 瓦解掉的,不只是信任。 更是之前二人甜蜜幸福的爱意。 姜楠终究是,连正眼也没有瞧那亲子鉴定书一眼。 她坐在床边,看着站在面前的厉寒,道, “厉寒,你说你只是之前目的不纯,但你后面不会再取走我脑子里的芯片了。” “怎么证明,你不会再觊觎我脑子里的芯片?” “我怎样才能信你?” 现在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值得怀疑。 她便用这满是怀疑的眼神,与他四目相对。 回应她的,是他的反问,“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 她答得很坚定,“既然你说的,你不会再觊觎我脑子里的芯片了,那你让我走,还我自由。” 两人的谈话,到了这里又陷入了沉默。 厉寒用痛苦的眼神,看着姜楠。 姜楠是如此地想要离开他。 哪怕一天,也不想多呆了吗? 他做了一个又沉又长的深呼吸。 饶是如此,依旧胸腔窒闷的厉害。 最终在连续好几个深呼吸后,语气坚定起来,“离婚的事情,我不会同意。你也不用再提了。” 两人如此僵持着。 厉寒哪里也不让姜楠去。 一来,她还在月子期间。 二来,厉寒派人盯得紧。 这样信任崩塌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十几天。 姜楠也终于出月子了。 这些天,她去了一次医院,看了一次姜唯一,也顺便做了产后复查。 医生说她恢复得不太好。 姜唯一出院的那天,已经是姜楠产后的第五十一天了。 厉寒依旧派人,盯着她,限制她的自由。 不管她要去哪里,鸭舌帽男总会以保护她安全的理由,跟着她。 要不然,就是厉寒亲自跟着。 这天姜唯一出院,厉寒说是陪着姜楠一起去医院,其实就是要跟着她。 七月盛夏,明明是艳阳高照。 可姜楠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丝的笑意,眼里的阴霾似要把天色也染成灰沉沉的。 厉寒的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倒是出院的姜唯一,血色好多了,精神头也不错,脸上也有笑容。 只是瞧着自己最好的姐妹,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从医院离开的时候,姜唯一特意放慢步伐,让厉寒和姜妈妈走在前面。 姜唯一问,“你和厉寒吵架了?” “不是。”姜楠有苦说不出。 三言两语,也无法阐述。 姜唯一这就疑惑了,“那为什么,你们俩都没有笑容?” 姜楠仍旧答不上来。 想着姜唯一刚刚出院,好不容易大病初愈,她不想拿自己的事情来烦她,“之后再跟你说吧,我们先送你回家。” 出院的姜唯一,生活步入了正轨。 但姜楠的生活,却成了一团糟。 她对厉寒失去了信任。 每一天都没有笑容。 自从知道自己的脑子里有芯片这件事情后,她和厉寒一直分房睡。 这天晚上,夜深了。 厉寒在隔壁房间,给姜楠发了一条微信:睡了吗? 回应他的,是姜楠的正在输入状态,但她终究还是一个字也没有发给他。 厉寒知道,她还没有睡。 他去敲了姜楠的房间。 姜楠没有回应。 那敲门的声音,让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欢,反而因此紧张又戒备地望向门口。 门是反锁的。 但厉寒不知道哪里找来了钥匙,直接开门走进来。 她果然没睡。 连灯都没有关。 门一打开,她那双戒备、紧张又不安的小眼神,落入他的眼里,刺得他胸口钝痛。 他站在门口,问她,“楠楠,是不是跟我这样的骗子生活在一起,你一点也不会快乐?” 姜楠抬了抬唇,“……” 终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而他想要的答案,显而易见。 她的不快乐,就写在脸上。 “如果你这么不快乐,那我离开你,但我不同意离婚。我们可以暂时分开一段时间。” 这样的决定,是厉寒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说出口的。 他知道,两人之间的信任基石,一旦崩塌。 想要修复,并不容易。 既然呆在他的身边,她如此不快乐,他不必束缚她。 第163章 她想离开我 第二日清晨。 两人依旧坐在一起,吃早餐。 这二十多天来,家里的气氛特别阴郁。 连矮胖的吴叔和卷发的玲姨,也察觉到了。 厉寒的姜楠的相处模式,就像是结了冰一样。 二十余日,看不见两人的任何笑容。 所以他们做事情,也是小心翼翼的。 而姜楠因为情绪的原因,母乳一天比一天少,最后没办法给小尧尧喂奶,只能改为奶粉喂养。 吃早餐的时候,姜楠吃得很慢。 餐桌上,是一片沉默。 姜楠去端起牛奶的时候,难得这么多天来,第一次主动和厉寒说了一句话: “厉寒,你昨天说的话,还算数吗?” 问完,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厉寒。 怕他说的话不算数,她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牛奶杯。 连旁边的吴叔也看得出来,她握着牛奶杯的手,指关节明显地突起,指节处也隐隐泛着白,明显是紧张过度。 还有她大气不敢喘一下的,看着厉寒的,那小心翼翼,又打探着的眼神儿。 这些细微的动作,被厉寒尽收眼底。 他表面上,依旧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实际上心里疼得难受。 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她的眼神显得更紧张,更慌乱。 怀着杯子的手,也不安地动了动。 这个时候,姜楠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 那是陆淮书给她发的微信。 她一条也没有回。 陆淮书有些担心她,没有收到回复后,轰炸电话一通又一通地打进来。 姜楠每一通,都摁掉了。 心绪翻涌的厉害的厉寒,淡淡地看了那来电显示一眼,又淡淡地道:“接吧,等你接完电话,我回答你刚刚的问题。” 于是,姜楠接了陆淮书的电话。 电话里,陆淮书问,“楠楠,你和我小舅怎么样了?你问他了吗?我对你发誓,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你一定要小心我小舅啊……” “陆淮书,我坚定地告诉你,不管我和你小舅的结局怎么样,我都不需要你的任何同情、怜悯、悔意和弥补。你别再没完没了地打电话给我了。我和你早就结束了,你别妄想我对你的态度会有任何改变。” 说完,她啪一声,挂断电话。 然后把手机关机,放到一边。 看向厉寒时,她的脸上仍旧没有一丝的笑容。 她还是那么的不快乐。 她问,“厉寒,现在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昨晚你说的话,算不算数?” 这些日子以来,她的眼里一直没有光。 死气沉沉的。 除了抱小尧尧以外,她似乎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 但问出这个问题时,她的眼里是有光的。 那束光,是期待,盼望。 期待着,盼望着,他们俩能分开。 这些,厉寒尽收眼底。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用淡淡的语气,问,“是不是跟我坐在一起,多呆一分钟,对你来说都是痛苦?” 是。 没有信任。 就算他说,他后来爱上她了,她还是痛苦。 她不知道这一生,她还能信任谁。 没有信任的婚姻,就是在彼此折磨。 但她没有回答他。 厉寒也没有再问了。 答案这么明显,他何必再问。 他推开了身后的餐椅,起身时,依旧是一脸平静淡漠,“从今天起,我从这里搬出去住。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 “那离婚的事情呢?”姜楠也起了身,望着他的背影,问。 这样的问题,让走远两步的厉寒停下来。 他没有回头,背对着她,又道,“先分开一段时间再说。” 姜楠松了一口气。 但她好像并不快乐。 眼前再次迈开步子,越走越远,直至最后瞧不见了的男人,是她用真心爱过的男人。 她对厉寒的爱意,远远超出当初对陆淮书。 不。 对陆淮书,只是觉得他追她最久,适合嫁。 但对厉寒,是掏了真心的。 只是不曾想过,厉寒最初接近她的目的,竟然是因为她脑子里的芯片。 厉寒当天,就从这里搬出去了。 原本他准备了另一处婚房,打算等厉初尧再大一点就搬过去。 但姜楠还没来得及,去看那婚房一眼。 厉寒搬走的当天,姜楠觉得这栋别墅更加空荡荡的。 这天晚上,她有史以来,失眠程度最严重。 辗转难眠间,她才恍然察觉到,这几个月来和厉寒相处在一起,她已经习惯了依赖他。 但知道这件事情后,她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依赖他了。 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 想要改变依赖一个人的习惯,就像戒毒一样。 她抱着被子,把头蒙住。 又一只一只数了羊。 还去婴儿房,给小尧尧冲了一次奶粉。 李嫂在旁边,好几次想问她,是不是真的要和厉先生分开,都不敢问出口。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失眠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有了些许睡意,浅浅地躺了两个小时。 中午十一点,她早饭午饭一起吃。 吃完准备出门时,竟然意外的发现,厉寒安排在外面,限制她自由的那一批人,还有为首的鸭舌帽男,已经不见了。 厉寒真的要还给她自由了吗? 感觉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第一时间,又去联系了一波中介,把房子挂到了网上。 这一次,她要的底价,还是1800万。 中午一点。 厉寒让云骁给他午饭。 云骁知道这男人喜欢吃香煎雪鱼,所以特意给他打包了一份香煎雪鱼,还有糖醋排骨,以及一个青菜,还有一份汤。 但厉寒吃起来的时候,感觉好像不那么香。 他吃没两口,放下筷子。 这让云骁颇为怀疑,“你有什么心事?” “你帮我找个生面孔,去把姜楠和陆淮书离婚时的那套别墅,买下来。”厉寒终究是,什么胃口也没有,放下筷子后,他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而云骁,一脸懵b,“什么情况啊,厉寒,好好的,姜楠卖什么房子?” 厉寒:“她想离开我。” 第164章 这孩子真的像厉寒 坐在对面的云骁,几乎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你开什么国际玩笑,你们俩前些天还好好的,怎么可能闹分手?” “再说了,如果你不欺负姜楠,她怎么可能会想离开你。” 回应云骁的,是厉寒的眉心紧蹙与一筹莫展,以及他神色间浓浓的阴郁和痛楚,还有他胸前沉沉的起伏。 厉寒胸口的那口窒闷气息,堵在那里好些天了。 这些天,总是不顺畅。 云骁带过来的饭和菜,他是一口也没有再吃了。 起身时,他去拿了一瓶冰冻的矿泉水。 拧开瓶盖,咕噜咕噜。 冰凉的水灌进胃里,却依旧又烦又燥。 空瓶子扔进垃圾桶时,他坐到云骁对面,把姜楠要离开的原因,跟云骁说了一遍。 云骁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一脸不明所以,“你刚刚说什么,芯片?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这回事?” 面对云骁的质疑,厉寒面色阴沉地陈述道: “姜楠八岁那年,她的第一任养父养母不要她了,把她丢在了手术台上。” “她只是意外受伤,脑部需要做手术,但是却被随机选中,植入了储存着重要信息的芯片。” “芯片里的数据,关乎到突破人类长寿的重要信息。” “这些年,姜楠每隔两三个月,就会头痛。” “她每次检查,医生都会告诉她,她脑子里有个异物。不能动手术,因为那个异物刚好卡在椎动脉上。强行取出的话,是会丢命的。” “她一直不知道,她脑子里的异物,其实是被人植入进去的。” 云骁听得云里雾里。 可是厉寒科技的实验室,确实是研究抗癌药和长寿药的。 这些信息,云骁久久地消化不过来。 仿佛是真实事件,又仿佛是在听着某个科幻电影。 云骁沉默了。 过了好几分钟,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眼里多了愤怒。 “不是,厉寒,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 “那你接近姜楠的目的,实在是太卑鄙,太阴险了。” “难怪姜楠要卖了房子,离开你。” 就算反应过来这一点,云骁还是有些难以消化这些事情。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兄弟做得很不靠谱。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站在道德的一方,审视着眼前的男人,“厉寒,我看到你抽屉里一直放着姜楠的照片,我一直以为你暗恋着她。没想到你从一开始接近她,是有目的的?” 姜楠虽不是云骁的家人,可云骁替姜楠抱不平,“如果是我,在我觉得你和我兄弟情深的时候,突然发现你是为了利用我才跟我称兄道弟的,我肯定也会义无反顾地离开你。姜楠离开你,你一点也不冤。” 云骁也是了解厉寒的,他问,“你是不是在接近她的时候,爱上她了?所以芯片的事情就不重要了?” 他替厉寒回答道,“我猜对了吧。但是又有什么用呢,你从一开始就目的不纯。姜楠现在对你失去了信任。” 见厉寒始终不说话,云骁感慨道,“你们分开一段时间,也是好的。给彼此一些时间和空间。” “但是。”云骁又说,“厉寒,姜楠脑子里真的有芯片吗?” 眉心紧拧,眸色渐沉的厉寒,疲惫地嗯了一声。 云骁长长叹一口气。 终究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孽缘啊! 他拍了拍厉寒的肩,“放心吧,姜楠的房子,我找个人替你买下来。” …… 下午。 吴叔和玲姨将厉寒的东西,全部收拾出来,准备搬走。 姜楠在旁边看着。 当初厉寒搬过来的时候,姜楠还记得很清楚。 她把别墅的密码换了。 等她回到别墅门口,看见矮胖的吴叔,卷发的玲姨,还有厉寒,都坐在别墅门口的大理石台阶上,等着她来开门。 那个时候,她很不习惯和厉寒住在一起。 好不容易习惯了,并且喜欢上了和他一起欢声笑语的温馨日子,眼下却因为信任崩塌,再也没办法继续下去。 现在看着厉寒的东西被吴叔和玲姨,一件一件地搬上车。 她其实,并不快乐。 可是要和厉寒继续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她更不快乐。 所以吴叔和玲姨搬东西的时候,她全程不说话,更没有阻止。 中途,卷发的玲姨问她,“姜楠,真的要把厉先生的东西,全部搬走吗?” 她坚定地点头时,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嗯。” “唉!” 吴叔和玲姨,同时叹了一口气。 厉寒的东西被吴叔和玲姨搬空后,他们俩又回到了姜楠的跟前。 此时,姜楠正抱着小尧尧,坐在沙发上,给小家伙喂着奶。 小家伙五十多天了,奶量大了。 奶瓶里一百二十毫升的奶,他一口气喝干了。 见到吴叔和玲姨回来,她把小家伙递给李嫂,“李嫂,给尧尧拍一下奶嗝。” 李嫂抱过孩子。 旁边的吴叔和玲姨互相看了一眼后,玲姨先开口道,“姜楠,厉先生说让我和吴叔留下来照顾你们母子的生活起居,所以,我们的东西就不搬了。你别撵我们走。” “吴叔,玲姨,不是我不愿意留你们,是我马上要把这里的房子卖了。你还是回去跟着厉寒吧。”姜楠想跟这里的一切,告个别。 其实,吴叔和玲姨特别不舍。 他们不想回到厉家。 厉家的那些高知识分子,看似有教养,有内涵。 其实,都是表面装出来的。 他们一个个的,其实很看不起他们这些打工的人。 只有姜楠,未曾嫌弃过他们。 但她都这样说了,吴叔和玲姨只好收拾东西,打包走人。 三天后,姜楠的房子终于有人来买了。 她以2600万的价格,跟一个买家签了协议。 对方是全款购房,所以过户手续半个月就办下来了。 卖完房子,她便没有和厉寒再联系了,当天便搬到了东城区。 然后把公司也搬去了那里。 并且,她给小尧尧找了一个新的育儿嫂。 她换了新的手机号码,也换了新的微信号,和过去的一切都做了个了结。 周佳茹和姜国栋也好,陆淮书也好,姜帆也好,还是厉寒也好,都不知道她现在下落。 这一天,她把姜唯一和姜阿姨,接到了她的新住处。 新住处是个上下两层的复式楼,带一个大大的平台。 买来的时候,是精装修。 可以直接入住。 这边,她在安顿姜唯一母女俩。 另一头,厉寒站在姜楠卖掉的别墅大厅里,睹物思人。 这个女人,当真是对他一点感情也没有了吗? 就这么恨他? 恨到走的时候,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 身后,云骁走来,把房产证递给他,房产证上还有一张纸条,“这是姜楠的新住处。你先别过去惹她烦。她既然想逃离你,肯定短时间内,是不想见你的。” “那你觉得,我什么时候可以出现在她面前?”厉寒接过纸条来看了一眼。 她新的住处在东城区,离着这富人区足足有两个小时的车程呢。 搬得真远。 这座城市一共两千五百万人口。 别说是在东城区,就是在这附近,如果她不想见到他,他们也是不会再有偶遇的机会的。 云骁想了想,“至少等她愿意主动联系你吧。” “她换了手机号,注销了微信。”厉寒道,“你觉得,她会主动联系我?” 云骁瞪他一眼,“谁叫你之前带着那样阴险卑鄙的目的,接近姜楠。要是是我,我也会彻底与你断个干净,再也不想见你。” 厉寒没有再说话。 他盯着手上的那张纸条,反复地看着姜楠现在的住址。 姜楠将姜唯一和姜阿姨,都安顿好了。 房间也分配好了。 她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唯一,姜姨,以后你们别去租房子住了,就住这里。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说话的时候,她已经去切了一盘西瓜,端过来。 给姜唯一和姜阿姨,一人拿了一块,她又说,“唯一啊,医院的工作,你也别做了。老是上夜班,太累了。你来跟我一起做茶叶生意吧。或者你不愿意的话,在这附近找个医院的工作。” 姜唯一刚刚医科大学毕业,便在蓉城第一人民医院的生殖医学中心上班。 在她出车祸之前,还只是个临时的实习生,并没有转正。 所以出车祸这一年,她算是丢了工作。 正好要找新的工作。 接过西瓜,姜唯一却毫无胃口地放在桌上,满脸担忧道,“楠楠,你告诉我,你和厉寒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突然要搬出来住?” 姜楠脸上的笑容消失,眉心紧紧一拧,“我们分开了。如果分居三年,应该就可以起诉离婚。” 旁边的姜阿姨无比担忧道,“楠楠,厉先生人挺好的,你怎么这么冲动?” “我脑子里有芯片……”姜楠看着母女二人,缓缓陈述,“厉寒之前并不是一直暗恋我,他只是冲着我脑子里的芯片而来的。虽然他说了,后来他确实是爱上了我,但是……” 但是,她对厉寒,没了信任。 两母女没反应过来。 什么芯片不芯片的? 姜楠把前因后果,又跟姜唯一母女俩,讲了一遍。 两母女思考了半天。 姜唯一脸色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楠楠,难怪你从小到大,每隔两三个月都会头痛。原来你脑子后面查不出原因的异物,竟然是芯片?” 姜楠直到现在,都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荒唐。 但厉寒就是因为芯片,才接近她的。 她刚刚吃进嘴里的西瓜,突然就不甜了。 连她吃西瓜的动作也停下来。 眼神在这一刻,染上了浓浓的痛色。 她放下西瓜,什么也没有再说了。 姜唯一知道,姜楠从小就渴望亲情,渴望有个温暖的家。 终于有个厉寒肯给她温暖了。 可是却是带着利用的目的,接近她的。 这种打击,无疑是在姜楠的心脏捅了一把刀。 “放心啦!”姜唯一在这个时候,牵起了她的手,紧紧捧在手心里,“我和我妈,会一直陪着你。” 然后,姜唯一拉着她的手,又说,“楠楠啊,我以一个理科生的身份,理智地帮你分析一下,好不好?” “嗯。”姜楠点点头。 在这个世界上,她最信任的人,便是姜唯一。 姜唯一拉着她的手,又说,“你看,厉寒是亲口承认,他确实是因为你脑子里的芯片,才接受你的,对不对?” 姜楠又点了点头。 姜唯一再次说,“但是,如果他真的非要取走你脑子里的芯片,他肯定早就取走了,哪里还会给你这么多的时间,对不对?” 姜楠疑惑了。 姜唯一又说,“可能真的如同是厉寒说所,他确实是为了芯片接近你,但他也确实是在中途爱上了你。所以你芯片里的数据那么重要,他还是放弃了。说明他对你也算是真爱。只是你过不去心里这个坎。别说你,我也觉得应该考验考验厉寒。不如这样,反正你公司也搬了,住址也搬了,我和我妈就在这里陪着住下来。等过一段时间,你也冷静下来了,他也冷静下来了,你们的事情再慢慢解决,好不好?” 姜楠没有回答。 姜唯一劝她,“楠楠,我实话告诉你,如果厉寒真的对你脑子里的芯片志在必得,那么不管你搬到哪里去,他都能找到你。他想取走的话,随时能取走。” “我知道,我就是……” “你就是不信任了,我懂,我都懂。楠楠,我都懂。你从小就没有安全感。你对厉寒好不容易有了安全感,却被他亲手摧毁了。所以,我支持你,暂时和厉寒分开生活一段时间。” 这个时候,厉初尧哭了。 李嫂把小家伙抱过来,一经姜唯一的手,小家伙又不哭了。 姜唯一不由笑着捏了捏小家伙的鼻子,“尧尧,不愧是干妈给你妈做的手术,怀上的你。你跟我这么亲的啊,我一抱你就不哭了?” 姜唯一越看,越觉得这小家伙,长得挺像厉寒的。 她抬头,看向姜楠,“楠楠,尧尧的眉毛和小嘴,还有耳朵,好像厉寒啊。他之前不是想找我打探他的精子去向吗?尧尧不会是误打误撞的,就用的他的精子,怀上的吧?” 姜楠如实道,“厉寒说,尧尧就是用他的精子怀上的。他还给我看了亲子鉴定书,但我没拆开看。” “不是吧,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姜唯一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你怎么不拆开看呀?” “我当时脑子乱得很,哪有想这么多。” 这会儿,姜唯一看着小尧尧的眉毛,小嘴,还有耳朵,越是越看越像厉寒。 第165章 姜楠确定,尧尧是厉寒亲生的 姜唯一的目光,从厉初尧的小脸蛋上抽开来,落在姜楠的脸上。 仔细观察一番后,姜唯一肯定道: “楠楠,尧尧长得一点也不像你。” “这眉毛小嘴还有耳朵,甚至是眼睛,都是越看越像厉寒,说不准,厉寒说的是真的。你当时做受孕手术,很有可能用的就是他的精子。” “要不是医院有规定,要替取精者绝对保密,那些信息当场就销毁了,我现在就去帮你查了。” 姜唯一的话,让姜楠若有所思。 她也盯着小尧尧打量了半天。 难道说,厉寒说的是真的? “我当时脑子真的太乱了,根本不相信厉寒说的任何一句话,就没去看那亲子鉴定书。” 厉寒跟她说,孩子是用他的精子怀上的时候,她心里只有害怕和戒备,还有痛苦。 她甚至害怕,厉寒说不准哪一天就会取走她脑子里的芯片。 她害怕和尧尧分开。 害怕尧尧以后会没有妈妈。 她一门心思地想着,要怎么把手上的财产全部交到唯一的手上。 所以就没把厉寒说的话,当一回事。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厉寒竟然会放她离开。 这会儿她才仔细地考虑这个问题,“难道尧尧真的是厉寒的儿子?” “先不管了。”姜唯一说,“既然已经分开了,先考验他一段时间。” 姜唯一是站在自己好姐妹的立场上,去理智地思考和分析着这件事情的。 “楠楠,如果厉寒对你脑子里的芯片志在必得,那么以我们普通人的实力,怎么样也斗不过他。逃到哪里,都不是办法。” “相反,如果真如厉寒所说,他已经爱上你了。那么分开这段时间,也可以让你们彼此好好思考一下,接下来这段感情该何去何从。” 姜楠认为,姜唯一分析得很透彻。 于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唯一,我听你的。” 这个夏天,很快就过去了。 夏去秋来。 转瞬间,已是姜楠独自抚养厉初尧的第三年秋天。 厉初尧三岁零三个月了。 八月三十一号这一天,姜楠和姜唯一,领着厉初尧去幼儿园报到。 厉初尧的幼儿园是私立幼儿园,师资力量雄厚,每个班级配有两个班主任,一个正,一个副,还有另外三名专业教师,以及三个生活老师。 而一个班的小朋友,也不过才十八个人。 但是学费偏贵,一年十二万。 不过姜楠完全能够负担得起。 这三年来,她的茶叶生意比较稳定,年收入在一两百万之间。 现在许多年轻人,都不愿意再生孩子了。 很多中产以上的家庭,都只愿生一个孩子,想把孩子教育得优秀一些。 姜楠也是,所以就把厉初尧送到这里来了。 开学报到这一天,许多小朋友都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爸爸妈妈,一起送来的。 那阵仗,一看就知道,这些小朋友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 就算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没有一起来,最少也来了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 只有厉初尧,是妈妈和干妈陪过来的。 三岁零三个月的厉初尧小朋友,背着一个跟他小小一团身影不太相符的大书包。 他每走一步,大书包便吧嗒吧嗒地拍打着他的小屁股。 偏偏这么小个小人儿,却有着像大人一样的沉稳和淡定,脸上也没有新入学的兴奋喜悦与期待,也没有初入学的分离焦躁。 和他爸一个样,淡定又沉稳。 这三年来,厉初尧小朋友是越长越像厉寒。 除了刀形的眉毛,还有薄唇,以及耳朵以外,眼睛鼻子也是越来越像。 还有这走起路来,小小一团的身影,却沉稳淡定的步姿,也是一模一样。 以及这性格! 所以,就算三年前,姜楠没有拆开厉寒的亲子鉴定书,在厉初尧小朋友长到三岁的这一年,她也能肯定,这就是厉寒的亲儿子。 千真万确,毋庸置疑。 这会儿,姜唯一大概是瞧见,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陪着。 而厉初尧却没有。 所以,她牵起了厉初尧的小手,弯下腰来,特意说道,“尧尧,等以后你爸从国外回来了……” “干妈!”厉初尧小朋友,停下步子来,看着姜唯一,“你不会真把我当三岁小孩儿了吧?” 姜唯一直起腰来,“你不就是三岁小孩吗?” 厉初尧一本正经道,“我三岁多三个月了,不是三岁。” 姜唯一笑弯了眉毛,“三岁零三个月和三岁,有什么区别?” 厉初尧答得风马牛不相及,“我爸根本就没去国外。” 听到小家伙如此肯定,又如此平静的声音,姜唯一抬眸,与姜楠四目相对。 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厉初尧又说,“我要么没有爸爸,要么就是我爸早就跟我妈离婚了。” 虽然这声音听起来,还着稚嫩,语气却是像个小大人一样成熟。 姜楠摸着小家伙的脑袋,坚定道,“尧尧,爸爸他确实因为工作的原因,长期在国外,你不是没有爸爸。” “有没有都没关系。”厉初尧小朋友,甩开姜唯一的手,独自往前走。 身后的姜唯一,看了一眼那小小一团的身影,又看向束手无策的姜楠,“楠楠,你真的不打算再联系厉寒了吗?” 姜楠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带孩子。 而且信任破裂的感情,让她没有安全感。 她更喜欢现在的宁静,以及和姜唯一姜姨还有厉初尧在一起的温馨。 她望着走到老师面前的厉初尧,喃喃道,“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说着,她朝厉初尧小朋友走去。 姜唯一看着这母子俩,不由有些感叹:也不知道这个厉寒是怎么想的,当初说是先分开一段时间,这已经分开三年零一个月了。厉初怎么就没来找姜楠呢? 两人,你不往前,我也不往前,都这么固执。 这破镜,如何能重圆? 本来失去信任的婚姻,就已经破碎不堪了,再不来个主动的,这段婚姻哪还有戏? 不过姜唯一敢肯定的是,厉寒大概是真的不会再觊觎姜楠脑子里的芯片了。 姜唯一跟着两母子的身影,向前走去。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树影下。 车上的人是云骁和厉寒。 云骁拿了一副望远镜,对准厉初尧,“厉寒,还别说,你家厉初尧小朋友,还真是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云骁又调了调望远镜的焦距。 视频便更加清晰。 厉初尧小朋友的那张小脸蛋,便可以清清楚楚地被云骁尽收眼底。 果然,看真人比看照片真实多了。 虽然他帮厉寒拍了很多厉初尧的照片,但是还是看着真人更有亲切感。 “厉寒啊,这小小伙跟你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别的小朋友要么哭,要么高兴喜悦兴奋,你家厉初尧倒好,一笑不笑地站在那里。” “你记不记得你幼儿园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云骁和厉寒从幼儿园便一直是好朋友加好兄弟。 那个时候,云骁直至上中班还会因为不愿离家,而经常哭鼻子。 厉寒虽是说他没出息,却陪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玩,一起说话,一起分享。 云骁说了这么多,可厉寒一个字也没有说。 他远远地瞧见姜楠母子俩,在老师那里报了道,然后又瞧见他们走出幼儿园准备返回。 更多的目光,其实是落在姜楠身上的。 这三年零一个月来,他没有主动联系姜楠,但姜楠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 可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 他倒要是看看,这个女人究竟什么时候会联系他。 可这一等,便是三年零一个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这个女人,是真的不准备再回到他的身边了吗? 就有那么恨他吗? 三年了,厉初尧一天天长大,长得那么像他。 姜楠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带孩子找爸爸? 就算她不想他,孩子也需要爸爸。 但这个女人的心,真的太冷了。 望着远处的母子俩,厉寒的脸色越来越冷。 收了望远镜的云骁,侧头一看,正好看到厉寒这副臭脸色,他不由提醒了他一句,“厉寒,不是我说你啊。你现在没有资格怪姜楠三年来不联系你,躲你像躲瘟疫一样。是你先伤害她的。” 厉寒胸腔窒闷,身前沉沉起伏,“但她不该一走,就走这么久。” 他只是说,暂时分开一段时间,让她冷静冷静。 她倒好,真以为他同意离婚了似的。 “你没长腿吗?”云骁把望远镜还给他,“她不向你走过来,你也不知道朝她走过去?” 厉寒没有再说话。 他清晰地记得,当初姜楠离开的时候,她说过,信任崩塌后,她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不快乐。 姜楠和姜唯一的车,停在几十米开外。 她们姐妹二人,牵着厉初尧走向车子时,厉寒的车窗缓缓升起来。 “干嘛!”云骁问,“你还怕姜楠发现你?” 厉寒没说话。 见到姜楠母子俩都已经上车后,瞧不见他们母子俩的身影了,他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这三年来,他虽然有心跳。 可是他跳动的心脏,像是死去了一样,没有一点活力。 直至姜楠的车子开远后,云骁勇才启动引擎。 坐在副驾驶室的厉寒,想起一件事情来,“你明天帮我找一下法务和财务,以初尧父亲的身份,帮我向幼儿园捐赠现金一千万。让法务拟好捐赠协议。这一千万必须用于改善幼儿园各类建设。” 他又补充道,“对了,别让姜楠知道。” “你和姜楠这躲猫猫的游戏,还要玩到什么时候?”开着车子的云骁,简直不明白厉寒到底想要干嘛。 厉寒答的风马牛不相及,“刚刚姜楠旁边的那个女孩子,你看见了吗?” “你说姜唯一吗?”云骁对姜唯一的名字,记得很清楚。 因为姜楠跟他讲过,姜唯一之前不叫姜唯一,她的名字是她后来自己改的。 她希望她的爱情可以一生一世,一辈子只谈唯一一次恋爱。 所以叫姜唯一。 而且,姜楠还说,姜唯一和他一样,喜欢花,喜欢让乱糟糟的生活,充满诗情画意和美好温馨。 姜唯一最喜欢的花,是紫色的洋桔梗。 这些,云骁都记得。 奇怪! 姜楠只跟他说了一遍,他为什么能记得? 厉寒看着车窗外的风景,道,“姜楠说,她想把姜唯一介绍给你,想给你们俩牵红线。” 不过这件事情,姜楠可能已经忘记了。 否则都过去三年了,也没见姜楠有所行动。 开车的云骁,一听到感情的事情,便是头疼,更是心中悲凉,“开什么玩笑,我一个废人,给我牵什么红线。不是害了人家一个好好的姑娘吗?” 自从方缘醉酒给他打电话,让他去接她,他开着车子出了那场车祸后,他受伤的那个地方,一直没有康复。 他现在,就是一个没用的男人。 一个连性能力都没有的男人,哪里还配再谈什么感情的事情? 厉寒看着开车时,一脸自嘲笑意的云骁,淡淡道,“说不准,你就是差个女人来刺激你,没准你再谈一次,就能雄风复返。” 开车的云骁,心里苦兮兮的,“厉寒,二十多年的好兄弟了,我哪里痛,你专踩我哪里是吧?” 他不准他提方缘,厉寒偏要提。 他那方面不行的事情,他也要提。 他生气地握紧方向盘,“你再提这件事情,我跟你友尽。” “你跟我友尽就能重振雄风吗?”厉寒不怕跟他友尽,就是想刺激他,让他主动治疗。 事情过去三四年了,这男人一点也不配合治疗。 他只希望云骁能够回到以前一样,做个正常的男人。 别看云骁现在笑口常开,其实他心里的苦一点也不比他的苦更轻。 提到自己不正常,云骁很没面子。 他是真生气了,不顾这个地方不能停车,一脚踩了刹车,“下车。” “真的吗?”厉寒淡淡地问。 云骁从驾驶室走下来,绕过车头,走到他的车门前,把车门打开,“下车。” 厉寒长腿一迈,下车后,胸有成竹地站在路边。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不出两分钟,云骁肯定会把车从对面的车道开回来,然后再停在他的身边。 结果一分半后,云骁的车子便又重新停在了他的身边。 第166章 爸爸不在乎我吗? 车子停在厉寒的面前时,云骁落下车窗来,看着与他对视时一言不发的厉寒,他很不爽道: “厉寒,你是不是料定了我不会狠心把你丢在大街上不管,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戳我痛处?” 方缘的事情是,他丧失男性功能的事情,也是。 明明知道他的痛处在什么地方,可是厉寒偏偏要往他的痛处狠狠地戳了又戳。 这个男人就是故意的。 从幼儿园开始,一贯如此。 今天去厉初尧的幼儿园,云骁还回忆起往事。 那会儿他和厉寒一起上幼儿园,他被小朋友欺负了。 善良的他,只会哭着鼻子。 有一次,他被小朋友打了一巴掌。 厉寒就在他的旁边,非但没有帮他的忙,还同样扇了他一巴掌。 扇到他痛到不行了,厉寒问:为什么这么痛了,还不知道还手? 他要去告老师,厉寒凶巴巴地说:告老师就有用了吗,老师有不在的时候吧,你要一直被人这么扇了巴掌,还不敢还手吗? 说着,又扇了他一个巴掌:还手。 愤怒的他,终于还给厉寒一个巴掌,把厉寒的脸都打红了。 厉寒一点也没有生气,又用肯定的语气说:很好,以后不管是谁打你,你就用这个力道还回去,听明白了吗? 其实云骁也知道,厉寒这么戳他痛处,是要他学会成长。 方缘的事情,是要他学会放下。 丧失男性功能的事情,是要他振作。 回忆起儿时的事情,这会儿云骁被狠戳了痛处的愤怒,顿时烟消云散。 对厉寒的语气,也就好了许多,“我真是受不了你,从小到大,一个模样,你以为你是救世主?” 说着,云骁亲自下了车,绕过车头,给厉寒拉开了车门。 他不跟厉寒计较了。 倒是站在秋风下的厉寒,端起架子来,“不是要走吗,又倒回来做什么?” “我错了,我跟你说对不起了,行不行?”云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却是没有再生气了,“快上车,这里不上停车,一会被拍照了要罚款的。” 厉寒依旧不上车,他脸色淡漠地陈述着,“我约了一个国外的男科专家,下午两点飞机落地。”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 是要他继续去看男科。 继续治病。 可是这三四年的时间,云骁不是没治过。 关键是再怎么治,他的兄弟伙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除了正常的排尿功能还在以外,其余的功能全丧失了。 这还有什么治头。 提到这件事情,云骁觉得,自己像是被厉寒揭了伤疤一样。 既没面子,又胸口钝痛。 哪个男人像混成他这个样子,看起来功成名就,有模有样,要颜值有颜值,要事业有事业,要家世有家世,要学识有学识,要钱有钱,要势有势。 可是,唯独没有男性能力。 厉寒每每提起这件事情,他能不痛吗? 他的脸色再次拉下来,“厉寒,威胁我是不是。信不信,我马上把车开车,你自己叫车回去。” 反正一脸淡漠的厉寒,就是一副云骁不答应去看病,他就坚决不上车的态度。 云骁自幼与他是兄弟,自然知道他用心良苦,“上车,上车,我答应,再看一次。要是再看不好,你别再给我介绍什么破医生破专家了,没一个能治得好。” 已经断裂再接回去,能恢复基本的泌尿功能,已经很不错了。 还想重振雄风? 这世上哪有那么厉害的医学? 算了,云骁就当是配合厉寒,看他如此用心良苦,给他个面子,再看一次。 厉寒这才坐进了车里。 云骁也绕过车头,重新坐进了驾驶室。 车子开出一段路后,云骁碎碎念,“因为你,我又违停了,这个地方违停罚款五百起步,这五百你出。” “约了明天早上九点,如果你没准时去医院,自己把微信给我拉黑,以后别联系了。” “知道了,一个大男人,怎么婆婆妈妈的?” 虽然丧失男性雄风的事情,让云骁很没面子,心里也很不好受。 可是,有这么一个哥们如此关心他,他心里其实也挺暖的。 车子渐渐远去。 厉初尧的幼儿园消失在了车尾。 幼儿园的老师忙碌了一天,最后坐在办公室里,开始看各个孩子的家庭资料。 厉初尧的班主任姓王,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子。 还有一个副班主任,和三个专业老师。 五人面对面坐在一张办公桌前。 拿起厉初尧的家庭资料时,副班主任李老师对王老师说: “王老师,这个厉初尧的资料,一点也不详细。” “只说妈妈是做茶叶生意的,爸爸在国外,职业不详。” “家庭年收入也没有填。” “还有,代步的交通工具也没有填。” “没办法判断他们的家庭情况啊。” 作为正班主任的王老师,有个有经验的老师。 她继续干着手上的活,嘴角边上浮起一丝淡淡的轻笑。 这笑意多少带着些许轻蔑之意。 “我知道,厉初尧的妈妈给我打过电话了。” “她问我这些信息可不可以不填。” “学校本着自愿填写为原则,当然不能硬性强迫。” “但可以猜测得出来,肯定是父亲职业不好,年收入也比较低,交通工具也比较普通,所以就没敢把真实情况填上去。” “这种孩子,你就把他划分成中产家庭,甚至不到中产的家庭,就行了。” “表面上跟她客气礼貌一些,都按规矩办事。” “但如果他们家厉初尧在学校里跟别的小朋友起了争执,或者是发生了矛盾,要是对方家庭条件更好,背景更硬,就要以对方的孩子为重。” “明白了吗?” 副班主任李老师,是刚刚师范毕业的年轻老师。 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所学校,表面上口碑那么好,师资力量雄厚,却对学生区别对待。 刚踏入社会的李老师,觉得这个社会好丑陋。 突然感觉到有股压力,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 看似简单的幼儿园教学工作,实则这么多复杂的社会关系。 好心累! 第二日清晨。 厉初尧小朋友第一天上幼儿园。 姜楠和姜唯一,还有姜唯一的妈妈,准备一起送他上幼儿园。 毕竟是小朋友人生中第一次上学。 别的小朋友第一天上学,都是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一起送的。 能去到厉初尧小朋友的幼儿园上学的孩子,每个人的家庭非富既贵。 每个孩子都是全家人的掌中宝。 姜楠和姜唯一,还有姜唯一的妈妈,不想让厉初尧失落。 但出门的时候,厉初尧小朋友主动提道,“干妈,今天可不可以就让你一个人送我去幼儿园?” “不要妈妈去?”姜楠故意扁了扁嘴,一副失落样。 厉初尧淡定地看和她,“妈妈,我不是三岁小孩了。” 稚嫩的声音,却带着老气横秋之意。 这孩子,就是和厉寒很像。 姜唯一可高兴了,“好吧,今天干妈一个人带你去。我们厉初尧是男子汉了,不是妈宝,对不对?” “嗯。”厉初尧点点头。 十分钟后,姜唯一开着车子,带厉初尧开往学校。 车上,厉初尧坐在后排座的儿童安全椅上,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小家伙脸上没有笑容。 姜唯一往车内的后视镜瞧了瞧,“尧尧,你今天是有什么话要跟干妈说吗?” 厉初尧这才从车窗外抽回眸光,看向开着的姜唯一,“干妈,我爸爸不在国外吧?” 姜唯一:“……” 厉初尧又说,“他们感情不了?还是早就离婚了?或者我是我妈妈未婚生育的孩子?” 姜唯一答不上来。 这小家伙,明明才三岁多,说话如此条理清晰。 看着就怪聪明的。 开车的姜唯一,突然感触颇深。 她就是由妈妈一个人单独抚养长大的,她知道单亲家庭的孩子,多多少少内心还是有些自卑的。 姜唯一又朝车内的后视镜望了望。 看着小家伙乖乖地坐在儿童安全椅里。 那小小一团的身影,充满了属于秋天里的萧瑟感,姜唯一整个人心里很不好受,“尧尧,其实你也希望爸爸妈妈都陪着你,对不对?” 小家伙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眼神痛楚道,“还是,我爸爸根本就不在乎我?” “都不是。”姜唯一说,“你很好,你的爸爸妈妈都很爱你。” 厉初尧再次望向窗外,眼里的痛楚渐渐消散,变得隐忍又克制,“我其实无所谓!” 小家伙! 挺倔的。 长相虽不像姜楠,但这性子像啊。 车子已经到了校门口。 姜唯一领着厉初尧下车的时候,另一辆轿车里坐着的厉寒,放眼望去…… 第167章 该见面了 今天是厉初尧小朋友幼儿园生涯的第一天。 厉寒当然要来看看了。 但他只能坐在车窗里,远远地瞧上一眼。 瞧着厉初尧那张与自己有着七八分相似的,稚嫩可爱的小脸蛋,厉寒陷入了沉思。 这三年来。 不知道姜楠每每看到厉初尧与他越长越像的容貌,会不会还会怀疑他当初说的话。 这就是他厉寒的儿子。 姜楠应该相信了吧? 这三年来,厉寒无数次这样坐在车窗里,远远地瞧着厉初尧,却没有靠近厉初尧。 他倒要是看看,姜楠到底要躲他到什么时候? 幼儿园的门口,人来人往。 很多小班新生的小朋友,第一天上幼儿园,有着分离焦虑症,哭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 反观厉初尧小朋友,姜唯一跟他挥手拜拜的时候,他什么反应也没有,他一个人背着书包很安静地往学校里面走。 直至瞧不见那小小一团的身影了,厉寒的车子还没有离开。 姜唯一的车子开远以后,厉寒才下了车,站在了校门口。 身后,忽然有人在喊他。 “厉寒哥?” 回头一看,是方草。 方草上前两步,“厉寒哥,你怎么在这里?” “厉初尧在这里幼儿园。你呢?”厉寒反问。 方草掳了掳耳畔边的齐耳短发,应了一句,“我帮我朋友送孩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方草的头发还是齐到耳边,就算头发长以后也会剪短,她从来没有留过长发。 因为小的时候,厉寒说过,她剪短发的样子很可爱。 许是留着那份执念吧。 但这三年来,听说厉寒和姜楠的感情出了问题,一直在闹分居。 具体是什么原因,方草也不知道。 可就算是知道这件事情,方草也从没有动过歪心思。 她还是希望,厉寒的感情能够顺利一些。 方草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厉寒从姜楠的身边抢过来。 因为她知道,厉寒看姜楠的眼神不一样,姜楠是第一个让厉寒动了真情的女人。 于是,在聊天陷入沉默的时候,方草又说: “厉寒哥,我不知道你和嫂子是因为什么原因,一直在闹矛盾。” “但你心里肯定是还有嫂子的吧?” “而且尧尧也三岁多了。” “你主动点呗!” “把嫂子追回来。” 厉寒没说话。 他看着满眼都是明媚笑意的方草,开口时答得风马牛不相及,“今年二十七了吧?” “啊?”一时之间,方草根本没反应过来。 厉寒又说,“二十七也不小了,该找个男朋友了。” 这时,方草才明白过来,厉寒是在说自己的感情问题。 她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厉寒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方草想继续刚才那个话题时,他迈开一双大长腿,明明走得不快,却已经走远了好几米远了。 …… 下午,姜楠正在工作。 突然接到一通电话。 是班里的王老师打来的。 “尧尧妈妈,尧尧将浩浩小朋友推倒时,把浩浩的牙齿摔断了。” “浩浩家长情绪很激动,您赶紧来学校一趟。” “这件事情我们也有责任,但是主尧尧先动的手,主要责任还是在尧尧身上。” “尧尧妈妈,您来的时候,可以先给浩浩妈妈道个歉,再好好把问题解决了吗?” 姜楠是了解自己的儿子的。 厉初尧不可能会主动去推别人。 而且,只凭王老师几句话,并不能说明什么。 尧尧平时话比较少,但他有原则,也从两岁的时候就开始学散打,肯定是不会被小朋友欺负的。 就怕遇到爱找事的小朋友,反来诬陷尧尧。 她答应老师马上去学校后,便急急忙忙赶了过去。 不过赶去学校的时候,她叫上了姜唯一,同她一起去。 学校里。 尧尧的正班主任王老师,把副班主任李老师,还有另外三个专业老师,以及生活老师都叫到了办公室。 这个正班主任王老师,是个在人前十分爱笑,又十分温柔的女人。 可是这会儿没人的时候,她却一脸严肃地跟班里的其余老师,吩咐着: “厉初尧的家庭背景大家都看清楚了吧?” “妈妈姜楠,开了一个卖茶叶的小公司,年收入没填,交通工具也没有填,所住的小区也不是富人小区。” “而且爸爸的信息这一栏,完全没填写,只说是在国外又没说是做什么的。” “很有可能,厉初尧的妈妈是个单亲家庭的妈妈。” “学校的电脑房已经把监控删了。” “而且浩浩的牙齿确实是被厉初尧给推倒时,摔断的。” “一会儿厉初尧妈妈来了,就坚定地表明,是厉初尧欺负了浩浩,要她承担全部的赔偿责任。” “而且千万千万要记住了,浩浩是个富二代,家庭年收入好几千万,得罪不起的,一定要安抚好浩浩家长的情绪。” “明白了吗?” 因为厉初尧所读的幼儿园,算得上是贵族学校。 所以他们一个小班,配了五名上课老师,两名生活老师。 这几名老师,除了副班主任李老师没说话以外,其余的老师全部齐刷刷地点头。 只有李老师小声嘀咕了一句,“可是,明明是浩浩先欺负尧尧在先啊。” 王老师不高兴地皱起眉头来,“李老师,我说的还不明白吗?这两个小朋友的家庭情况一对比,明显是浩浩家更有钱更有实力。再说了,就算浩浩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也是厉初尧先动手,还把浩浩的牙齿给摔断了。你要是浩浩家长,你能善罢甘休吗?而且人家浩浩家不仅有钱,还有亲戚在从政。” 李老师没再说什么。 但她心里很不爽。 这王老师明显就是一副巴结权贵,欺负普通人的嘴脸。 不,这不是王老师的态度。 这是这所贵族学校的态度。 这世道,是生病了吗? 但为了保住这份工作,她又什么都不敢说。 以至于王老师问她听明白了没有,她只好不情不愿地点头。 她需要这份工作。 姜楠赶到学校的时候,浩浩的爸爸和姑姑在校长的陪同下,已经把浩浩送去医院了。 而浩浩的妈妈还有外公外婆,以及一些亲戚,留在校长办公室,等着姜楠过来处理这件事情。 学校的其他领导,还有王老师和李老师等,在那里安抚浩浩家长的情绪。 而厉初尧小朋友,站在办公桌前,端正着身子,一言不发。 浩浩的外婆想到自己的小外孙断掉了两颗门牙,流了那么多的血,被送去医院的时候哭得那般伤心。 那可是他们两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孙子。 这断了两颗门牙,多疼啊! 而且以后还会影响到浩浩的颜值和形象,没有门牙的男孩子,怎么娶老婆? 浩浩妈妈一脸凶相,“王老师,我不管,像厉初尧这样凶狠的孩子,我要他被开除。不然我跟你们没完。” 王老师一个劲儿安抚。 但他们没有权利随便开除一个孩子。 只能说一定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而浩浩的外婆,则是凶巴巴地瞪着厉初尧。 “你这个小兔崽子,敢欺负我小外孙,你是不是欠揍?” 说着,还用她那只皱纹满布的手推了推厉初尧的小脑袋。 厉初尧是个文明的孩子。 想着对方是老奶奶,年纪也不小了。 所以忍了。 但好几次被推了脑袋,厉初尧无法再忍,他往浩浩外婆的手上用力咬了一口。 “嘶!”浩浩外婆痛得用力一推,直将厉初尧推得往后退了好几米。 如果不是后面有办公桌挡着,厉初尧必定当场被推倒。 毕竟他只是一个三岁多的小孩子。 再怎么学会散打,力气也不如一个大人。 姜楠和姜唯一赶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厉初尧被撞在身后的办公桌上。 两人赶紧大步上前,一左一右地把厉初尧扶住。 “尧尧,你没事吧?” 姜唯一和姜楠同时蹲下来。 厉初尧的背部被撞得生疼,却摇了摇头,“妈妈,干妈,我没事,别担心。” “妈妈,干妈?”浩浩妈妈上前两步,打量着姜楠和姜唯一。 这两人身上穿的衣服,都不是名牌。 一看就是没什么钱的样子。 没钱还上贵族学校? 真是拉低了他们班孩子的家境水平。 “厉初尧不会是没爸爸吧?就你们两个女的来?” “你们厉初尧害我家浩浩摔断了两颗门牙。” “厉初尧下手这么狠,小小年纪如此歹毒,你们当家长的是怎么教的?” “我的要求很简单,你们退学,并且赔偿我家一百万,这事就这么算了。” 接着,王老师也上前两步,重复着电话里说过的话。 姜楠听在耳里,却看着身前的厉初尧,从容地问,“尧尧,妈妈问你,不是你先动手的,对不对?” “嗯。”厉初尧点了点头,“陈浩扇了我两个耳光。他扇我第一个耳光的时候,我拿手挡开了。他又扇我第二个耳光的时候,我推了他一掌。在这之前,他还踢我书包,骂我傻子。” 姜楠的愤怒,瞬间升起来。 自己的儿子被欺负了,还要被老师和对方家长如此污蔑。 哪个当妈妈的受得了? 胸口突然一阵绞痛。 姜楠先是将尧尧紧紧抱在怀里,温柔地安抚着,“尧尧,别怕,有妈妈在,你不用跟对方道歉,你没错。妈妈还会让对方跟你道歉。” 这温柔的声音,却充满了力量。 那是为母则刚的力量。 只是,抱着尧尧小小一团的身子,姜楠的眼眶有些潮湿。 她没办法想到,他还这么小,上学第一天就被人扇了耳光,而且老师还要偏袒对方,以后会不会在心里留下什么阴影。 但事实上,尧尧比她想象的还要坚强。 小小一团的身影,扎在她的怀里,小手伸出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妈妈,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尧尧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什么事情我都不怕。” 这句话,让姜楠更加泪目。 而此时此刻,姜唯一已经跟对方吵起来了。 她一个人势单力薄,吵不过一脸凶相的浩浩妈妈和外婆。 况且,这一家人还有王老师维护着。 王老师劝停了双方的争吵,笑盈盈地朝姜唯一解释,“尧尧干妈,浩浩没有扇尧尧耳光,真的是尧尧先动手打人。他性格比较孤僻古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对浩浩对手。” “你胡说八道……”姜唯一一腔愤怒。 这个时候,姜楠牵着厉初尧的手站起来,又把姜唯一往后拉了拉,“唯一,别吵,我来。” 望向为首的王老师,以及浩浩妈妈浩浩外婆,姜唯一说,“我要看监控,监控会证明一切。在没看到监牢之前,你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值得怀疑。” 王老师笑盈盈道,“尧尧妈妈,真是不好意思,我们班的监控今天刚好坏了。” 姜唯一的火气,一下子提上来,“你们说坏了就坏了,是有什么真相,不敢让人知道吧?你们说我家尧尧打人,总得有证据,没证据,我还可以告你们欺负我家尧尧呢。” “别跟他们吵。”姜楠又拉了拉姜唯一的手臂,“报警吧。” 但如果对方家长有权有势,就算报警,可能也看不到真的监控录像。 这是让姜楠发愁的地方。 厉寒科技。 三十九层总裁办。 厉寒接到了一通电话,随即去了云骁的办公室,把云骁喊出来,“跟我走。” 云骁起身后,跟着他走到电梯口,“去哪里啊,这么着急?” 厉寒按下电梯的下行键,“尧尧在学校里被欺负了,你带着人,跟我一起过去处理一下。” “姜楠肯定也去了吧?”云骁问。 这时,电梯门缓缓打开,厉寒前脚迈进去。 云骁紧跟其后,“姜楠要是去了,那不是你们的碰个正着啊。” 电梯门缓缓地关上时,路过的陆淮书听得个清清楚楚。 小舅这是有姜楠的消息了? 这三年来,姜楠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不仅他在找姜楠,周佳茹和姜国栋也在找姜楠。 陆淮书赶紧按了电梯下行键。 云骁开着车子,载着厉寒去往厉初尧的幼儿园。 车上,云骁问,“想好一会儿见到姜楠,说什么吗?还有,如果你出面的话,今天可就是尧尧第一次正式与你这个父亲见面啊。你是不是应该准备点什么?” 第168章 什么时候带尧尧回家 云骁问了那么多。 坐在副驾驶室的厉寒,却是一个问题也没有回答。 见他如此紧锁眉头又沉默不言的样子,云骁似乎猜出了他的心思。 趁着车子停在十字路口,等着红绿灯的时候,云骁担忧地问了起来: “厉寒,你不会根本没准备,要和姜楠母子见面吧?” 这时,厉寒才开口应了一句,“姜楠不愿意见到我。” 这语气平淡极了。 可是掩饰在这平淡的表象下的,是胸口一阵又一阵的抽痛。 车子里的空气变得有些稀薄。 厉寒大口地吸了一口气,还是觉得窒闷。 三年多了,姜楠切断了和他的一切往来。 就算是为了儿子,也该和他联系。 但这三年来,姜楠从未跟他联系过。 他一直以这种方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地关注着他们母子俩的情况。 红灯停,绿灯亮起来的时候,云骁踩着油门继续往前。 这时,云骁的语气重了一些,“厉寒,你是男人吗?男人不能主动一点吗?” “开车看路。”厉寒答得风马牛不相及,“别看我。” …… 学校里。 姜楠和姜唯一坚持要看监控。 但学校方一直声称,监控坏了。 并且一口咬定,就是厉初尧先动手推人。 浩浩小朋友确实是摔断了两颗门牙,没错,可责任不一定在厉初尧的身上。 奈何,姜楠和姜唯一两张嘴,说不过学校里的副校长、还有尧尧班里的好几个老师,以及对方凶悍又蛮不讲理的家长。 姜唯一气到肺要炸裂。 “两颗门牙要我们赔偿一百万,你们怎么不去抢?再说了,你们说是我家尧尧的错,就是我家尧尧的错了吗,你们全凭一张嘴,有证据吗?” “尧尧干妈,你别激动,激动也解决不了问题。我们班里的所有老师都看见了,确实是尧尧先动的手,我们为人师表,是不会随便冤枉任何一个小朋友的?”尧尧的班主任王老师,脸上虽带着笑意,说话也滴水不漏,但是让人很不舒服。 浩浩妈妈补充了一句,“我儿子断了两颗门牙,去欧洲种植一颗牙齿要好几十万,两颗让你们赔偿一百万,算是少的。” “……”姜唯一被气到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你们简直是……” “唯一,不用跟他们掰扯了,我们走法律程序吧。” 姜楠把姜唯一拉回来,“再不济,我去找尧尧爸爸。” 她承认,她确实是能力不足。 在遇到比自己更有权势的人,如此诬陷尧尧,她确实是没办法保护好尧尧。 尧尧比谁都更重要。 为了尧尧,她走到角落处,准备主动给厉寒打电话。 三年来,第一次主动给厉寒打电话,她不由紧张起来。 点开通讯录的时候,她的手在抖。 看着那串让她倒背如流的号码,犹豫要不要打时,她整颗心整个人全都烧灼了起来。 终于鼓起勇气,按了拨号键。 电话拨通,等待着对方接通时,她整个呼吸提上来,小心翼翼地盯着手机屏幕。 既盼望着他能快点接电话。 又害怕他接起电话。 最终,厉寒并没有及时接到她的电话。 因为此时此刻,他和云骁正在校长办公室,解决着厉初尧的事情。 电话无人接听后,等待铃声就这么结束后,姜楠整个脸色沉下来,沉沉地呼了一口气。 好像松了一口气。 又好像,心更沉重了。 几米开外,副校长接到一通电话后,震惊地看向姜楠,又震惊地看向厉初尧,忽然变得有些不可思议。 转而,一脸心虚害怕。 接着,副校长把尧尧的班主任,拉到几米开外,低声呵斥,“你怎么办的事,厉初尧是厉寒科技幕后老板的儿子,他们家身价好几百个亿。是我们得罪的起的吗?” “不可能吧,园长。”王老师一脸不可思议。 然后,她又回过头去,看了看姜楠和厉初尧,还有姜唯一的身着打扮。 再回过头,看向陈校长,“园长,他们穿的都是普通的衣服,不是什么大牌子。再说了,厉初尧的家庭资料上,家庭年收入不敢填,交通工具不敢填,肯定是因为上不了台面,所以故意不填的。怎么可能是有权有势的隐藏富豪?” 陈校长一脸生气,“厉初尧父亲亲自来了,外面停了好几辆红旗和劳斯莱斯,能假的了吗,赶紧去道歉。” 王老师的脸色开始不太对劲儿了。 她走过去,小心翼翼地看向姜楠和厉初尧,正要开口,班里的副班主任李老师,抢先说了一句,“你们不能冤枉厉初尧,明明是浩浩先对的手。” 如果不是厉寒出面了,不管李老师说什么,都没用。 说不定,这个李老师还会因此丢了工作。 但李老师觉得她为人师表,不能和王老师和陈园长他们同流合污。 她鼓起勇气,和王老师争论了几句,“王老师,你们不能如此诬陷尧尧,明明是尧尧先被浩浩欺负,尧尧为了不被挨耳光,才推了浩浩一掌的。” 这个时候,浩浩的妈妈指着李老师的鼻子,骂道,“唉,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所有老师都看见是厉初尧先动的手,你胡说八道什么?” 李老师虽然害怕权贵,但她心中有正义,她挺胸抬头道,“本来就是,只不过班里的监控被删了。” 随即,又开始安抚姜楠,“尧尧妈妈,对不起,刚才我害怕丢工作,所以没敢说实话。但现在,我没办法昧良心。” 就算没有李老师杀出来,王老师和陈园长依然是要跟姜楠道歉的。 这会儿,有厉寒出面,陈园长和王老师领着头,一起跟姜楠道歉。 不管浩浩妈妈在旁边说什么,他们都不管。 姜楠觉得,事情有蹊跷。 绝对不是李老师站出来,说明真相,就能让他们这群嘴脸的人态度改变的。 厉寒! 肯定是厉寒。 但她还是很感谢李老师。 半个小时后,这件事情处理结果出来了。 虽然是尧尧推了浩浩,导致浩浩摔断了两颗门牙,但尧尧不用负责任。 因为是浩浩先动的手。 浩浩摔断的门外,由学校赔偿,老师担责。 并且,浩浩欺负尧尧在先,还要求浩浩向尧尧道歉。 虽然浩浩妈妈刚开始强烈反对,并且叫嚣着这件事情没完,但她接到自己老公的一个电话后,吓得怂了。 赶紧拍着自家儿子的脑袋,让浩浩给尧尧道歉认错。 这事情反转得太突然了。 姜楠肯定,就是厉寒出的面。 尧尧回到班级里,继续去上课了。 而姜楠,也接到了厉寒的回电。 闪烁的来电显示,让她全身血液沸腾起来。 整个人紧张得不敢呼吸。 姜唯一看到她的来电显示,不由催促道,“赶紧接啊。” 姜楠这才走到外面,去接电话。 “刚刚在谈事情。” 听筒边上,传来厉寒淳厚好听的声音。 姜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竟然开始有些怕他,就像当初他身为陆淮书的小舅,她是他的外甥媳妇一样,怕他。 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随即,厉寒又说,“尧尧的事情处理好了,你不用担心。” 姜楠心里五味陈杂,最终,用感激的声音,应了一声,“谢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厉寒说话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厉初尧是我的儿子。” 姜楠不知道要回什么好了。 电话那头的厉寒,也没有再继续说。 两人的对话,就卡在这里,谁也没有再出声了。 姜楠的沉默,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当初厉寒说厉初尧是用他的精子受精怀孕的,她当时没相信。 现在眼见着厉初尧一天天长大,那模样跟厉初七八分相似,不是他的儿子又是谁的儿子。 姜楠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或许是庆幸的,但又或者很迷茫。 而厉寒的沉默,则是想听听,姜楠到底还会对他说些什么。 三年多来,他无数次拿起手机。 一遍遍地划开屏幕,想看一看有没有她的信息、电话。 可是没有任何一刻,能看到她的信息电话。 也无数次地想打通她的电话,听一听她的声音,看看她会对自己说什么。 就像此刻,他想听听,她还有没有话要对自己说。 但姜楠什么也没有说。 倒是他自己,深吸一口气后,压下心中的情绪,淡淡地问,“什么时候带尧尧回家?” “啊?”姜楠以为自己听错了。 厉寒胸前急促起伏,“你总不会一直不让尧尧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谁?” 姜楠知道,尧尧需要父亲,“你让我考虑考虑。” “考虑好了,给我打电话。”厉寒说完,挂了电话。 而姜楠,站在幼儿园的绿草地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陷入了迷茫之中。 姜唯一走过来,“厉寒说什么了?” 姜楠仍旧盯着地上的一片绿草坪,一脸的迷茫,“他问我什么时候带尧尧回家。” 姜唯一劝道,“三年了,厉寒要取你脑子里的芯片,早取了。但他没有。他说的应该都是真的。起初他确实是带着目的,但后来他确实是爱上了你。楠楠,要不你还是回到厉寒的身边吧。为了你自己,更为了孩子。” 姜楠抬眸,“晚上我回去,和尧尧好好聊一聊。” 第169章 你不和爸爸一起睡吗 姜楠从幼儿园走出去,和姜唯一一起,上了车。 车子启动后,身后的幼儿园越来越远了。 车尾巴后面,隔着几十米,尾随着另一辆轿车。 开车的人是陆淮书。 陆淮书一路跟着厉寒和云骁,来到了厉初尧的幼儿园,看见姜楠和姜唯一离开,陆淮书只想知道姜楠现在的下落,于是就一路尾随着。 …… 幼儿园里。 因为厉寒的出面,园方的态度三百六十度转变。 他们对厉寒恭恭敬敬。 当着厉寒的面,将尧尧班里,除了李老师以外的老师,都开除了,还有副园长。 临走的时候,正校长依然在厉寒的面前,一个劲儿的点头哈腰,说着对不起,说着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厉初尧。 “厉先生,我向您保证,以后厉初尧小朋友在幼儿园,绝对不会受到欺负,我们一定……” 厉寒用绅士礼貌的声音,打断道,“园长,我并不想让您对我儿子有任何区别对待,刚刚我已经表明我的态度了,我希望学校能给孩子们提供一个公平健康温馨的学习成长环境。希望学校里的每一个孩子都能够受到公平公正的对待,不管是谁犯了错,都会接受到批评教育和惩罚。相反,不管是谁受了委屈,我也希望学校能第一时间安抚孩子的心灵,给予公平处理,明白吗?” 正园长跟在厉寒后头,一个劲儿地点头,“明白,明白,今天这种事情,以后一定不会再发生了。” 厉寒嗯了一声,又说,“教育局我还是认识一些人的。如果今天这种趋炎附势的事情,再有发生,园长以后的教育生涯恐怕就走到头了。希望你引起重视!” 这算是提醒。 也是警告。 不只厉初尧是他的宝贝儿子。 幼儿园里的每一个小朋友,都是其父母的心肝宝贝。 厉寒希望每一个小朋友都能够得到公平对待,并且有一个健康的学习环境。 所以后面这几句话,他的语气重了一些。 在他跟正园长聊着这些事的时候,有一个小小的脑袋从柱子后面探了出来,盯着他高大威武又一身浩然正气的身影,瞧了又瞧。 那是厉初尧。 他昂着小小的脑袋,眼睛也不眨一眼地打量着厉寒。 这张跟他有着七八分相似的面容,让小家伙无比的肯定。 这就是他的爸爸了。 他说话时掷地有声,又充满了威慑感,让园长都有好几分忌惮和敬重,小家伙就不得不怀疑爸爸的身份了。 爸爸是有多厉害呀,园长都怕他? 突然,对爸爸有了更多的敬重。 从来没有见过爸爸的小家伙,好像走过去叫一声爸爸,但他小小一团的身影还是犹豫地躲在柱子后头。 在厉寒和园长交谈着的时候,云骁先发现了躲在柱子后头的小家伙。 他不由拉了拉厉寒的衣袖,待厉寒反应过来时,他给厉寒递了个眼色。 厉寒顺着云骁指引的方向一眼望去,瞧见了躲在柱子后面小小一团又怯生生的身影,他眼里的淡漠神色瞬间升起了温度。 眼神柔下来! 抬唇时,很肯定也很温柔地喊了一声,“尧尧!” 厉初尧惊了一下! 爸爸竟然认得他? 但这小家伙跟厉寒是一个性子,心里惊了一大跳,高兴爸爸是认识他的,表面上却又什么反应也没有。 下一刻,厉寒蹲下来,张开了他磅礴的臂膀,示意让小家伙过去,“尧尧,过来,爸爸抱一抱!” 厉初尧到底只是一个三岁零三个月的小屁孩。 他也是渴望得到父爱的。 但他从来没有和爸爸接触过,连爸爸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虽然厉寒的模样跟他长得很像,可是小家伙还是怯生生地躲在柱子后头。 直至厉寒第三次叫他,“尧尧,来,别怕,过来爸爸抱一抱。” 这会儿,小家伙那小小一团的身影才从柱子后面挪着小寸步,慢慢探出身子来。 彻底露出他小小一团的身影后,他又停下了步子。 小手捏着自己的衣服一角,不安又紧张地望着厉寒。 厉寒起身上前,走到小家伙的面前温柔地蹲了下来,并再次张开他磅礴的臂膀,“尧尧,我是爸爸,爸爸可以抱抱你吗?” 身后的云骁知道,这个时刻,厉寒等了许久了。 这是他们父子俩相见的时刻。 于是,云骁小声对园长道,“园长,可以让尧尧和他爸爸单独呆会儿吗?” 园长很识趣地点头离开。 留下云骁在这里看着他们父子相认的场景。 说实话,云骁很喜欢小孩子。 尤其是像小尧尧这样,长得这般又萌又可爱又懂事的孩子。 但这一辈子,他可能永远也没有机会当父亲了,他是羡慕厉寒的。 小家伙没有扑进厉寒的怀抱里。 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问,“你为什么今天才出现?” 别人都有爸爸的呀。 只有他没有。 多多少少,是有些埋怨和不满的。 闻言,厉寒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认错态度极好,“对不起,是爸爸的错,爸爸一直在国外,但这不是借口。” 姜楠是告诉小家伙,他是在国外的。 所以,他打算顺着姜楠的话,把这个谎言编造下去。 他不希望小孩子被扯进大人之间的恩怨里。 然后,他拿出手机,把手机里的许多照片,翻给小尧尧看。 “虽然爸爸没在你身边,但是你成长的每一个环节,爸爸都没有错过。” “你看,这是你第一次玩滑滑梯。” “这是你和妈妈去游乐场。” “这是你一岁生日。” 小家伙恍然大悟,“爸爸,你工作很忙吗?还会走吗?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一家三口在一起?” “以后不会了。”这一次,厉寒没有经过小家伙的允许,将小家伙小小一团的身影抱进了怀里,“以后都不会了。” 眼眶忽然有些潮湿。 依在他怀里小家伙也是。 他抱着小家伙的臂膀,越来越紧。 而小家伙也往他的怀里,越扎越深,“爸爸,我好想你!” “爸爸也是!”厉寒轻轻抚摸着小家伙的后脑勺,让这小小一团的身影完全包裹在自己的怀抱里。 …… 下午五点。 姜楠在公司里巡视了一圈。 如今她的事业越做越大,从传统的线下销售,到了线上直播,销售渠道多了,销量也涨了。 所以她现在的公司一共上下三层。 公司员工二百多号人。 仓库,直播间,拍摄间,传统营销部,新媒体部……这一圈走下来的半个小时。 今天巡视了一半,她就没有继续了。 一个人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办公室。 助理小苏给她泡了一杯咖啡,“楠姐,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没,我想单独呆会儿,你先出去吧。”姜楠端起咖啡杯,拿着勺子,轻轻搅动着。 杯里图案精美的咖啡,被她搅乱了。 就像她的心情一样,乱糟糟的。 厉寒让她考虑一下,什么时候带着儿子回家,说实话,她不知道该如何答复。 这三年来,原本已经适应了一个人带着娃的平静日子,但当她拨通厉寒手机的那一刻,心湖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其实,她不过去那道不信任的坎。 但这三年的种种,证明了厉寒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其实她知道,如果就算没有今天尧尧在学校里的事情,厉寒也是知道她的下落,知道她住在哪里,公司地址又在哪里,他都知道。 因为这三年来,她莫名地会接到一些大客单的客户。 虽然她没有跟对方签合同,但她知道,这是厉寒为了照顾她的生意,特意安排的。 他可能是怕她过得不够好,想要以另一种方式照顾她吧。 所以今天尧尧出事了,他可以出现得那般及时。 心里升起一股暖意。 他一直在背后。 突然来了一个电话。 是厉寒。 就算她今天不用新的号码给厉寒打电话,厉寒肯定也是知道她的新号码的。 她接了电话,厉寒直接用低沉的嗓音,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什么考虑得怎么样了?”她问。 他答,“什么时候带着儿子回家?” “厉寒,我,我需要一些时间。” “还在恨我?” “不是。厉寒,我知道,尧尧就是你的亲生儿子,当初我确实是阴差阳错用了你的精子做的受孕手术。为了尧尧,我们确实应该和好。” “就只是为了尧尧?” “……”姜楠答不上来。 有些话就算心里知道该怎么说,也并不一定能够说出口。 厉寒:“没关系,你考虑好了,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们。” 五点四十。 秋日的夕阳洒在地上。 姜楠走到地面停车场,按响轿车的遥控器,手握着车门的门把手,正准备开车回家。 门还未来得及拉开。 这时,车门上映过来一道黑色的身影。 那人拉住了她去开车门的手。 侧头一看,她整个神色阴沉起来,连语气也带着某种抵触也反感,“陆淮书?” “楠楠,我终于找到你了。”陆淮书眼里全是窃喜之意。 三年了,他想打探姜楠的消息,却毫无所获。 终于找到她了! “楠楠,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陆淮书抓着姜楠的手不放,却被姜楠恶心又嫌弃地甩开了。 正是她要开口时,陆淮书并不在意他的手被她反感地甩开了,反而还开心道,“楠楠,你别再用三年前的语气告诫我,你是我的小舅妈,要我喊你小舅妈了。你已经跟我小舅分居三年了,你肯定还想跟他离婚,对不对?” 他一口气也不歇,接着又说,“我也和姜帆分居了三年,我也要向法院申请离婚,等我们都离了婚,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姜楠要被气笑了。 她从未给过陆淮书任何希望,是什么让他有这种错觉? 还想跟她破镜重圆? 从前啊,她确实是一心一意想要跟陆淮书好好过日子,想要跟他一起组建一个温馨有爱的家庭。 但现在,她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她没好气地怼道,“陆淮书,你要不要去看看脑子,病成这样,没人把你当精神病吗?” “楠楠……”陆淮书又要上前拉她的手。 她狠狠警告道,“你再这样,我报警告你骚扰我。” 说着,她干脆得落地拉开了车门。 坐进车里,启动引擎,踩上油门,驱车离开。 车子从车位上开出去,又转了个弯的时候,她丝毫没有顾忌到陆淮书还站在那里,直接辗压过去,迫得陆淮书连连退步让开。 看着姜楠的车子扬长而去,陆淮书在萧瑟的秋风中满脸神伤。 小舅都如此伤她了。 她为什么还没有发现他的好,他只是精神出轨,却并没有想过要伤害她性命,要利用她啊,他比心思单纯,悔恨后也待她更真诚,她怎么就不明白呢? 回家的时候,是姜唯一替她开的门。 因为她按密码的时候,操作失误,下一瞬姜唯一便把门打开了。 “你不是要加班吗?”姜楠问,“尧尧呢?李嫂带他下楼玩去了吗?” 走进去,没见着李嫂和尧尧,只见姜妈妈在那里收拾行李。 那两只行李箱,姜楠很熟悉。 是她和尧尧的。 她走近了,问,“姜姨,你收拾行李干什么?” 这时,姜唯一才坐在沙发上道,“今天不是李嫂接尧尧回家的,是厉寒,厉寒说他来接你和尧尧回家,尧尧已经同意了。” 姜楠从沙发上噌一下站起来,“就算尧尧同意了,你们也应该问问我呀。这是什么意思,赶紧把我的东西打包了,要赶我走是吧?” “楠楠啊,我觉得厉寒人不错。之前唯一昏迷不醒的一切费用,都是厉寒帮忙付的。而且他一直等了你和尧尧三年了。你们也该和好了。厉寒肯定是护得住你的那个人。”姜阿姨停下手上的活,走过来,劝道。 正是这个时候,带着尧尧去楼下玩的厉寒,牵着尧尧进了门。 姜楠望过去。 这个时候,小尧尧欢快地奔过来,抱住了姜楠的双腿,昂起小脑袋来,欢喜道,“妈妈,爸爸说他再也不出国工作了,以后他都在国内了,他说我们也再也不用住在干妈家,不用干妈和姜奶奶照顾我们了,我们可以回家啦!” 小家伙的眼里,是欢喜,是光,是快乐,是兴奋。 姜楠竟是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厉寒也在这个时候走过来,看着她,道,“我来接你们回家,东西也收拾好了,车在楼下等着。” 是姜楠跟厉初尧说的,他不是没有爸爸。 他有爸爸。 只是,爸爸公务繁忙,一直在国外工作。 现在说什么呢? 她竟然找不到拒绝的借口,又在姜唯一和姜妈妈的苦口婆心下,竟然鬼使神差地跟着厉寒出了门。 厉寒带来了吴叔和玲姨,还有另外的帮手。 他们赶紧帮忙拎行李。 而厉寒则是牵着小尧尧的手,小尧尧又在中间牵起了姜楠的手。 这是小尧尧最开心的时刻。 晚上,饭后。 小尧尧在爸爸家,似乎是特别的适应。 这本来就是他的家。 家里摆着他和妈妈,还有爸爸的照片。 姜楠知道,那是厉寒让人p的。 可是,小家伙却觉得那都是真的,原来他有一个很温暖的家庭。 在小家伙酷酷的,放着各种动漫人物手办和各种玩具的儿童房里,小家伙开心极了。 姜楠走进去,瞧着洗完澡在床上打着滚儿的小家伙,“尧尧,今天晚上,妈妈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你不和爸爸一起睡吗?”小家伙盯着她,反问道。 第170章 我们再要个孩子吧 厉初尧的问题,倒是让姜楠的耳根子瞬间发起了烫来。 她难掩尴尬,忙假装镇定道,“男生怎么能和女生睡在一起呢?” “可我也是男生啊。”小初尧一本正经道,“而且还是妈妈说的,我是男子汉了,男子汉长大了就不能和妈妈睡。” 以前,姜楠想培养厉初尧独立自主的性格,他才一岁多的时候就要和他分床睡。 直至小初尧三岁时,她依然如此坚持。 即使现在,小初尧还会经常抱着自己的小枕头,来到她的床边,又萌又可爱地缠着她,说是想跟妈妈睡。 但她次次都拒绝了。 “之前你不是一直想跟妈妈睡吗?”姜楠捏了捏小初尧的小鼻子。 那小鼻子很不爽地皱了皱,“妈妈,我长大啦,不是小孩子啦!” 说着,小初尧掀开被子,乖乖地躺下去,又乖乖地替自己盖好被子,再望向坐在床沿边上的她,“妈妈,小朋友的爸爸妈妈,都是一起睡的。除非你不爱爸爸。” “……”小家伙的话,姜楠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偏偏这个时候,小初尧追着问,“妈妈,你爱爸爸吗?” 姜楠更是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她不愿意让小家伙知道,她和爸爸的感情出问题了。 尤其是看到小家伙明亮的眸子里,充满了期待,她更是于心不忍。 她轻抚着小家伙的小脑袋,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这叹气声,让站在儿童房门口的厉寒,眉心紧紧一拧。 厉寒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了。 两母子的对话,他全都听见了。 这个时候,他朝里面走进去。 小初尧见到他,又从床上爬起来,“爸爸,你爱妈妈吗?” “当然!”厉寒坐到了小家伙的身边,抚了抚小家伙的脑袋,“爸爸爱妈妈,就像你爱妈妈一样。” 小家伙眼里顿时有了光,“爸爸,那你和妈妈可以再给我生个妹妹吗?之前我们楼下的邻居小朋友叫琪琪哥哥,他比我大两岁。他的爸爸妈妈给他生了一个妹妹,头发卷卷的,眼睛大大的,像洋娃娃一样可爱。” “生妹妹的事情,要经过你妈妈的允许。”厉寒把这个问题,抛向了姜楠。 然后,他和小初尧一起,望向灯光下一脸不知所措的姜楠。 两父子期待的目光,让姜楠的心被灼了一下。 尤其是厉寒望向自己时,那看似平静的目光,却炙热如火焰一样,她的心更不平静了。 这个时候,小初尧拉着她的手,乞求道,“妈妈,你和爸爸再给我生一个妹妹,好不好?” 这个问题,小初尧之前也提到过。 他看到楼下琪琪家的妹妹,可爱如洋娃娃,吵了许多次也想要一个妹妹。 她给的回答是:爸爸在国外,没办法给他生妹妹。 现在爸爸“回来了”,她哪里还有理由拒绝? 只好敷衍地嗯了一声。 小家伙顿时无比欣喜地拉着她的手,将她的手交到了厉寒的掌心里。 那宽大温暖的掌心温度,明明那样熟悉,却又那样陌生。 肌肤间轻轻碰触时,姜楠感觉自己的心跳顿时漏掉了半拍。 呼吸在一这刻变得很不平静。 厉寒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安,他很自然地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另一只手也很自然地摸了摸厉初尧的小脑袋,“明天你还要上学,早点睡,我和妈妈也回房间睡觉了。晚安!” 小家伙瞧见爸爸握着妈妈的手,很满意地笑了,“爸爸妈妈,晚安!” 等小家伙心满意足地躺下去,厉寒给小家伙盖好了被子,这才帮他关了床头的灯。 此时,他的另一只手依然是握紧姜楠的手的。 关灯后,又牵着她从床沿边上起身,带着她一起走出了小初尧的房间。 小初尧看到爸爸妈妈手牵着手离开后,连睡觉时闭上眼睛,也是唇角微勾的。 回到卧室,厉寒仍旧没有松开姜楠的手。 他开了灯后,站在灯下,看着脸色不安的她,淡淡道,“这栋别墅是我之前准备的婚房,早就装修好了,但一直没和你搬过来。你要是住不习惯,我们可以搬回东方华府。你卖掉的那栋房子,我让云骁买回来了。” 这时,姜楠才知道,原来她卖掉的房子竟然是厉寒找人买的。 难怪卖得那样顺利。 “那个,今天晚上……”姜楠的小手,在他的掌心里挣扎了一下。 可厉寒却是握得更紧,毫无松手之意。 挣扎了两下,见毫无作用,姜楠便作罢,任由他这样紧紧握着。 许是她不再挣扎了,他掌心里的力度也渐渐轻了许多。 两人就这样手牵着手,站在灯下,一动不动。 灯光是冷色系。 可厉寒的眸光却隐忍着一股炙热,仿佛要将姜楠熔化。 连初秋夜里的凉意,也被他这炙热的眸光渲染得开始升温。 姜楠的脸颊,不由烫了起来。 三年之久,未曾这样近距离接触,让她有许多不适和不安。 最初和他在一起时,她的心跳并不会像此刻这么乱。 她承认,离开三年,她非但没有忘记他,反而还无比的肯定,她其实是深爱着他的。 否则此时此刻,她的心跳不会如此不受自控地乱跳着。 她整个人显得很不安。 身体自然紧崩着。 “厉寒,今天晚上……”她不安地望着他。 他终于抬唇开口,“你很害怕我吗?” 姜楠摇了摇头。 虽是摇头,可是她的身体紧紧一绷。 厉寒只好松开她的手,“放心,你在我身边绝对安全的,没有人会再次觊觎你脑子里的芯片。这件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 “我不是紧张这个。”姜楠急着解释。 姜唯一说得对,这三年的时间足以看清许多事情。 如果厉寒为了他的研究项目,非要夺走她脑子里的芯片,早就夺走了。 她不会活到现在。 如果厉寒真的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就算有尧尧的存在,也完全不影响他对她动手。 她的着急之中,又带着许些歉意,再次喃喃重复了一遍,“厉寒,我不是紧张这个……” 这样的解释,让厉寒的心得到了许多宽慰。 他轻拧的眉心缓缓舒展,顿觉自己那颗半死不活的心脏又复苏了,“你先去洗澡吧。” 姜楠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后,姜楠洗完了头,洗完了澡从浴室里走出来。 厉寒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擦着头发的动作缓缓停下来,总觉得他的目光看似平淡,却炙热得很。 “过来把头发吹干。”厉寒招呼着她。 她也很乖巧地走过去,坐到了梳妆镜前。 打开吹风筒后,厉寒先是用自己手,试了试风温,不冷,不烫。 这才拂起她的发,一缕一缕地顺到她的发尾,边顺边吹。 已经许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给她吹头发了。 可是他一点也不生疏。 看着镜中紧张不安的她,他关掉了吹风筒,淡淡道,“如果你还不适应,今天晚上我可以睡书房。” 许是怕她不安。 他决定洗完澡,就去书房。 他去洗澡的过程中,姜唯一发来了微信:楠楠,怎么样,你和厉寒今天晚上是睡一起吧?你准备就近要二胎,还是暂时不要二胎? 姜楠:干嘛这样问? 姜唯一:因为今天你们走得匆忙,而且第一天回厉家,肯定什么也没有准备。自然是没有准备避孕套喽。如果你们暂时不准备要二胎,我就帮你把避孕套送过去。如果你们想要二胎呢,我就不去了。 姜楠:你脑子里净想些什么。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和厉寒相处,什么二胎不二胎的。 毕竟三年没在一起了。 要重新在一起,还是需要适应一下的。 姜唯一发了一个坏笑的表情包,然后又说:我就不相信,厉寒那么帅,你当真没别的心思? 姜楠:不跟你聊了。 刚好这个时候,厉寒洗好了澡,走出来。 她立即从沙发上起身,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走到她的面前,他感受到她的不安,淡淡道,“这几天你先在家里适应一下,今晚我睡书房。” “厉寒!”在他从她身前迈起步子,准备走时,她立即喊住了他。 他也停下步子,微微回头,“怎么,你不想让我去书房?如果你留我,我可以不去书房。” 灯光下,姜楠看着厉寒三年来不变的侧颜。 这张脸,在这三年里,许多次出现在她的梦里。 现实中看到他,只觉得恍惚。 她并未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厉寒,为了尧尧,我打算再试一次。” 那意思是说,她要再和他试一次。 试着修复,他们的感情。 这样的话语,却让厉寒的眉心染上了痛楚,“就只是为了尧尧?” 姜楠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厉寒终究是难过地抽回了眸光,什么也没有再说,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的姜楠却突然扑上去,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厉寒,我知道,我在监狱里差点被判刑的时候,是你默默地保护了我。” “在我被所有人冤枉诋毁的时候,只有你相信我。” “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没有人对我这么好。” “对不起!” 厉寒的大掌,落在她环在他腰间的双手手背上,紧紧一握,“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带着目的性接近你,确实伤了你的心。” 他抽开这双环在自己腰间的双手,转身回头时凝视着身前的人儿,“楠楠,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姜楠往前挪了半步。 纤细修长的身体,往前轻轻一靠,靠在了厉寒的怀里。 这个世界上,除了厉寒,没有人对她好。 这已经足够了。 她轻轻靠在他的怀里,明明想靠得更紧,却因为三年来的生疏,又不敢深深地扎进他的怀抱里,只有一个脑袋轻靠在他的肩头,“厉寒,你不是说过的吗,你后来已经爱上我了,对吗?” 事隔三年,她才看清。 她在等一个答案,抬眸时望着他。 这个问题太重要的,他必须重视,“这个问题,我恐怕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告诉你。” 四目相对时,她笑了。 笑中带着幸福的泪水。 原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强大到不需要任何人陪伴在身边。 直至今天尧尧出事,她才明白,其实她是多么的需要厉寒,又是多么的在意他。 三年来,她只是假装自己很独立罢了。 幸福的泪水从她眼角滑落,厉寒屈起手指替她轻轻拭去。 谁也没有再说话了。 他们彼此间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在空气中萦绕着。 一同萦绕着的,还有那缠在一起的眸光。 这天晚上。 秋风寂静。 灯光熄灭时,他们疯狂地拥抱在一起。 一件又一件的衣服,被疯狂地脱下来,甩在床底下的深色地毯上。 这是姜楠真正意义上的,人生第一次。 除去怀胎四月的那一次浅尝辄止,这一次她才算是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女人。 他们彼此的思念与欲望,狠狠地宣泄着。 一次又一次。 这一晚,仿佛没有休止。 …… 清晨,姜楠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了。 厉寒坐在床边,在她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心有灵犀地朝她望去,“早安,厉太太!” 这个称呼,姜楠很喜欢。 似乎嫁给他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个厉太太的身份。 也是第一次,这般真心实意的,想要当他的厉太太。 她笑得弯了眉毛,“早安,厉先生!” 沙发上的他起了身,走到床边,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报告老婆,儿子已经送去幼儿园了,早餐也做好了。你是要再睡会儿,还是起来了?” 昨天晚上的种种美好,姜楠仍旧记得清清楚楚。 每一次他要过了,都会在她的耳畔边上,再说上一句:楠楠,我们再生一个,好不好? 所以,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想起昨晚种种,不由缠着他的脖子,问道,“厉寒,你说昨天晚上,我能怀上吗?” “从今天开始,我们都不避孕了。”他刮了刮她的鼻尖,“一定能怀上。” 她依旧缠着他的脖子,“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第171章 再来一次 何止是姜楠觉得像是在做梦。 就连厉寒也是如此觉得。 他俯下身来,搂着躺在床上的她,拂开她面前长长的发,看着这张明媚精致的脸蛋,恍惚间以为是在梦里。 就连掌心下的,她脸颊的温度,也有些不真实起来。 以至于让厉寒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是那样的小心翼翼,似乎生怕一眨眼,就看不到这张朝思暮想的脸蛋了。 这样的目光,在这个初秋凉意阵阵的清晨,却带着灼灼之意,将姜楠浓浓包裹。 姜楠自然知道,他眼里的浓烈与灼热,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手落在他的胸膛,推开他。 “我要起床去洗个澡,你去帮我拿一套偏职业一点的衣服,一会儿吃了饭,我要去一趟公司。” 昨晚结束后,她什么也没穿,累得连澡也没有洗。 这会儿爬起来,赶紧去找自己的衣服。 所以起身的时候,她拉着被子将自己光着的身子包裹着。 她跪起来去找衣服的时候,露在被子外面的香肩与双臂,白皙又细腻。 长长的发随着她找衣服的动作,从她的肩头处又顺又柔地垂下来。 这如瀑布一般的黑发,便衬托出她巴掌大的脸蛋更加白皙迷人。 厉寒挪不开目。 “厉寒,我衣服呢?”姜楠坐下来,看向厉寒。 厉寒长臂一伸,勾着她纤细的腰身,把她抱过来的同时,已和她一起双双倒向软软的大床,“别找了。” 大掌伸进被子里,握住她的腰段往身前一撞。 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厉寒吻向她耳畔的呼吸,变得滚烫起来,“再来一次。” 这是肯定的语气,不是征求她的意见。 以至于姜楠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像是猎物一样,被他咬住了脖子。 但他咬在她脖颈上的动作,却是又轻又柔。 她推了推埋在她的脖颈前的男人,笑道,“厉寒,不行,快中午啦,我要起床了。” 回应她的,是厉寒更加肆意与霸气的吻。 很快,她便沦陷在他的肆意与霸气之中。 …… 结束后,姜楠去洗了个澡。 来到衣帽间挑选衣服的时候,同样洗过澡的厉寒从她身后,抱着她。 “中午回东方华府吃个饭吧,让厉家的人见见尧尧。他们都还不知道,尧尧是我的亲儿子。即便是为了堵他们的嘴,也要让他们见见尧尧。” “尧尧在幼儿园。”姜楠挑出一款长裙和风衣来。 身后的男人依旧缠着她的腰,并不打算松手,“一会儿我们去接他。” “厉寒,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姜楠抽开他环在身上的手。 她拎着手中的衣服,转身回头,“老太太虽是大学教授,表面上也极有涵养,可是却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这次知道尧尧是你亲生儿子,他们顶多跟我说句对不起。如果下次遇到什么事情,他们肯定还是不会拿我自家人对待。所以,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只会对她表面客气。” 厉寒坚定道,“要真遇到事,你觉得我不会向着你吗?” 姜楠想想,也是。 以往的任何时候,厉寒都是站在她这边,想怎么怼老太太就怎么怼老太太的。 她不必担心厉家的人欺负她时,他会不帮着她。 于是,唇角上扬。 “好吧,让尧尧回厉家认识一下各位长辈。” “嗯!” “你出去啊,我要换衣服了。” “我在这里不能换吗?” “不行,我不习惯在你面前脱衣服。” “昨天晚上不是脱过了?” “厉寒!” 她故意瞪他一眼,凶巴巴道,“再不出去,今天晚上睡书房。” “我可不想睡书房。”于是,厉寒乖乖走出了衣帽间。 等她换好衣服走出去,厉寒又迎上来,“还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一下。” 姜楠整理着头发,把自己长长飘垂的发扎起来,然后很自然地绾成一个丸子头,“什么事情?” “姜国栋得了癌症。”诉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厉寒特意观察着姜楠的反应。 只见姜楠绾着丸子头的手,慢慢垂下来,整张小脸微微一拧。 许是终究是有血缘关系,她嘴上说着不在乎,但姜国栋始终是她的亲生父亲。 不过,那点在乎,并不浓烈。 以至于她的神色很快就淡然了起来,“他的癌症关我什么事。生死有命,既然是癌症,谁也救不了他。” 虽是神色淡然,可是这最后的语气,还是透着一股子无可奈何。 是啊,人生在世,生死有命。 得了癌症,医治不好的人,就等于是在等死。 如果姜国栋与她不是流着同样的血,她心里不会有异样的情绪。 偏偏她是姜国栋的女儿。 她讨厌这种不有滴点温情,却要血脉相连的亲情。 讨厌极了! 以至于说完这句话,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厉寒知道,她最缺的东西,是亲情和温暖,最渴望的也是亲情和温暖。 偏偏这两样,她都没有。 “你要是去看望一下姜国栋吗?”厉寒轻抚着她的脑袋,“你如果要去,我陪你去。这三年你搬了家,也搬了公司,姜国栋和周佳茹一直在找你,一刻也没停过。但如果你不想去,便不去,当作我没跟你讲。” 决定权,在她手里。 姜楠蹙着细眉,沉思了片刻。 既然这三年来,姜国栋和周佳茹,一直在找她。 那么,她回到厉寒身边的事情,姜国栋和周佳茹早晚也会知道。 “过几天去看一眼吧。” “好,到时候我陪着你。” “姜帆和姜家还有联系吗?” 说起这个姜帆。 真是太不要脸了。 姜国栋和周佳茹有一处老宅子,在蓉城的旧城区巷子里,四合院,上下三层。 遇上老城区改造,院外写上了大大的拆字。 据说,真到拆迁赔偿的时候,那处旧宅子至少要赔好几千万。 大概姜帆就是冲着这拆迁赔偿款,对姜国栋和周佳茹那叫一个孝顺周到,先是各种赔礼道歉,然后各种生活上的照顾和关心。 反正,姜帆和周佳茹姜国栋之间的隔阂,算是彻底消除了。 姜楠嗤之以鼻道,“我爸和我妈,已经彻底原谅姜帆,又把她当亲生女儿对待了?” 在姜帆身上已经栽过一次跟头了,怎么还不长记性? 这两个人,姜帆明显就是冲着他们的拆迁款而去的。 她气极了! 眉心不知不觉拧紧。 厉寒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你也不用生气,反正你也不稀罕这份父爱和母爱,不是吗?” 想到她现在已经有厉寒了,她的紧蹙的眉心这才松动了些,露出笑容来,“是,他们俩想再上一次当,再吃一次亏,是他们的事。我懒得管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去探望姜国栋了,免得找气受。” 只是,不知道姜国栋还能活多久? 算了,她也不问了。 免得,关心则乱。 中午,姜楠和厉寒接了厉初尧,一起回了东方华府。 回到家,看到客厅里坐着的乌泱泱一群人,姜楠才知道,今天的家宴是如此隆重。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朝他们一家三口望来。 他们又都把目光,落在了她和厉寒牵在中心的,厉初尧的小小一团的身影上。 所有人都是震惊的! 小初尧那张和厉寒七八分相似的脸蛋,还用做什么dna验证。 这就是厉寒的亲儿子呀。 当时姜楠从蓉城消失,厉老太太和厉兰都觉得这个祸害妖精带着野种离开厉寒是好事。 在背后里,不知道怎么说姜楠的坏话。 姜楠也从吴叔和玲姨私下的聊天中,隐约听闻过。 这会儿,老太太见到自己的亲孙子认祖归宗,高兴得连怀里的猫也不要了,直接把它丢到一旁,起身快步来到厉初尧的面前来。 年迈的身子,弯下腰来,摸了摸厉初尧的脑袋,“尧尧是吧,快,快让奶奶好好抱一抱。” 可是,别说是抱了。 就连摸着他的头,厉初尧也是不愿意的。 他很不爽地把厉老太太的手推开,用陌生的眼神望向老太太。 虽是被推开了,可是到底是自己的亲孙子,老太太便一直保持着慈祥的笑容,也不跟小家伙计较。 “尧尧,奶奶可以抱一下你吗?” 这语气,充满了耐心。 小家伙却是疏离道,“奶奶是不是说过,我是我妈妈生的小野种?如果说过,我希望奶奶向我妈妈道歉。如果奶奶不道歉,我这个小野种,也不必跟奶奶相认。” 叫她一声奶奶,那是尊重她。 让她跟妈妈道歉,那是原则,是下马威,是他的锋芒。 小家伙要告诉这屋子里的所有人,他的妈妈不是好欺负的。 老太太愣了一下,望向厉寒又望向姜楠。 姜楠却是一脸懵圈。 她一直想给小家伙一个温暖美好的成长环境,所以她从不会把大人的恩怨讲给小家伙听。 就算老太太确实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特别虚伪,可是她从不会在小家伙面前诋毁老太太。 说他是她生的小野种的事情,是从哪里听到的? 这个时候,坐到沙发上的厉兰也起了身,有些不爽地瞪向姜楠,“姜楠,你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吗?你看看你带的孩子,是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姜楠正要说什么,厉寒冷冷地说了一句,“是我告诉厉初尧的。” “妈,那些话当初是你说的吧?”厉寒依旧牵着儿子的小手,望向厉老太太,“您教书育人一辈子,应该知道知错就改这个四字的意思?” 老太太沉默了几秒钟,随即露出笑脸来,“是,知错就要改。尧尧,奶奶错了,奶奶当时说错了话,你是奶奶的亲孙子,血亲血亲的亲孙子,奶奶跟你认错,你原谅奶奶,好不好。奶奶以后一定会疼你的。” “这声对不起,奶奶应该对我妈妈说。”小家伙可是很维护姜楠的。 要跟姜楠认错,老太太有些不愿意。 可厉初尧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子,今天要是想认回这个亲孙子,就不得不低头了。 让一个长辈跟晚辈认错,老太太有些不情不愿。 所以对姜楠说出对不起三个字的时候,老太太不是那般真诚。 见到她这般态度,厉初尧也不笑,“奶奶好像有些不情不愿啊。” 小家伙这不笑的模样,跟厉寒一模一样。 老太太只好放下身段,诚心诚意拉起了姜楠的手,“楠楠,之前是妈错怪你了。妈不应该诋毁你。既然尧尧是你和厉寒亲生的孩子,以后你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妈也会祝福你们。” 姜楠把手抽回来,表面上客气道,“过去的事就算算了!” 看在厉寒的面子上,表面上的客气还是有必要的。 她万万没有想到,厉寒为了维护她,竟然让尧尧给了老太太一个下马威。 有这两父子在,以后在厉家,谁还敢欺负她? 随着她说完这句话,客厅里的气氛立即缓和了起来,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开始找姜楠聊起了家常。 也有人围着厉初尧,把小家伙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这小模样! 这气质,这性子,就是小版的厉寒。 以后谁还敢说这不是厉寒的儿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小尧尧和姜楠的身上。 角落里,陆淮书瞧着厉寒和姜楠又和好如初,他们出双入对,他们一家三口温馨幸福的模样,他的眼神是酸楚的,痛苦的,不甘的。 他周身上下,都是嫉妒。 嫉妒小舅,可以得到姜楠。 吃饭的时候,看到厉寒一会儿给姜楠夹菜,一会儿给她盛汤,一会又给她剥虾,而姜楠满脸的幸福和笑容,这一幕一幕让陆淮书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甚至没有发现,姜帆在给他夹菜。 直至姜帆,在桌子底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腿,他才抽回神思。 姜帆小声说,“陆淮书,你嫉妒也没有用,姜楠以后永远是你的小舅妈,你没机会了。与其这样嫉妒你小舅,你不如好好回归到家庭,跟我好好过日子。” 陆淮书小声哼了一句,“你以为这样,我就不跟你离婚了吗?” 姜帆小声应道,“离了婚你就能跟姜楠在一起了吗?” 陆淮书心意已决,“就算不能跟她在一起,我也不愿跟你过日子。 家宴过后,厉寒和姜楠一起,牵着小尧尧离开了厉家。 三人坐在车上,姜楠看着开车的厉寒,问,“今天你特意跟尧尧交代好的,要他这么给老太太一个下马威的吧?” “那是,爸爸还能再让奶奶欺负你不成?”小尧尧因为有这么一个爸爸,而感到自豪,所以小脸蛋上扬起了难得的灿烂笑容。 第172章 你又要走? 姜楠做梦也没有想过,厉初尧离开厉寒三年之久,两父子再相见却可以相处得如此愉快。 厉初尧的成长过程,几乎是没有爸爸参与的。 可从昨天到现在,两父子相处得很默契。 到底是血浓于水。 两父子一点也不生疏。 姜楠坐在车子的后排座,一会儿看一看开车的厉寒,一会儿又看一看身侧儿童安全椅上的儿子。 小家伙和厉寒聊天时,脖子伸得长长的,一直看着开车的厉寒。 那小眼神里,全是他对父亲的崇拜与喜欢。 小家伙看着厉寒。 厉寒也时不时从车内的后视镜里,看看他们母子俩。 而姜楠,则是看着他们父子俩。 回家的路上,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车窗外的街景染着秋意。 这是姜楠有生以来,最喜欢的一个秋天。 也是她记忆里,最温暖最舒适的一个秋天。 下午,厉寒去了他的实验基地。 在二号实验室的门口,他碰到了消瘦憔悴的姜国栋,“姜教授,不是让你在家休息吗?” 怎么又来实验室了? 姜国栋于半年前,患了癌症。 姜国栋本就是学医的,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如果不是三年前厉寒科技研究的抗癌药,有缓解癌细胞扩散的药效,他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他其实是感谢厉寒科技,感谢厉寒的。 患癌后,姜国栋每每与厉寒对话,都是带着感激之意,“谢谢关心,今天我是特地在这里等你的。” 停下脚步的厉寒,眉心蹙了蹙。 他大概是猜测到了,姜国栋的用意,“你是想问一问楠楠的事情?” 提及女儿,姜国栋面黄肌瘦的面容染满了内疚之意。 随即痛苦地叹了一口气。 许是病入膏肓,这阵叹息又轻又弱,看上去毫无生气。 “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得到楠楠的原谅,没能好好地疼爱过她。” “我亏欠她太多太多了。” “厉寒,你能不能在楠楠面前,帮我说说情,让我在死之前能够见她一面?” 饶是虚弱消瘦的姜国栋,看上去确实很可怜,但厉寒还是没有立即答应。 他想了想,“这件事情,我要问问她。” “看在我已经是一把黄土盖到脖子以上的将死之人的份上,楠楠就不能原谅我吗?” “再怎么样,我也是她的父亲啊。” 说起来,姜国栋已是老泪纵横。 但厉寒一点也不同情他。 这天底下的可怜之人,必定都是有可恨之处的。 他条理清晰道,“给我两天时间,两天后,我会给你一个答复。” 傍晚。 厉寒答应回家陪姜楠母子吃晚饭,但是会晚半个小时到家。 姜楠和小尧尧,则是在姜楠的卧室里,一起收拾着行李。 这个时候,助理小苏打过来一通电话,“楠姐,你在家吗,我妈给我寄的特产,我给你拿一点过去。” “我搬家了。”姜楠把手机放在床边,开了免提,继续叠着衣服。 小苏好奇,“搬家,搬去哪里了,不是住的好好的吗?” 姜楠还没有回答,厉初尧小朋友便凑到电话跟前,高兴道,“苏苏阿姨,我和妈妈回爸爸家啦。爸爸昨天从国外回来,来接我们回家啦。我们没跟我干妈住在一起了。” 小苏恍然大悟。 楠姐这是和厉先生破镜重圆了呢。 但当着小孩子的面,小苏没透露别的,只高兴道,“尧尧,爸爸从国外回来了,那你很快就会有弟弟妹妹了哦。” “那是。”小尧尧高兴起来,话也多了,“妈妈说她生完妹妹,还要生弟弟,要给我生一个足球队。” 哈哈,生一个足球队的事情,是姜楠开玩笑的。 她最希望的,是能够有两儿一女。 最好是两个哥哥,一个妹妹。 但这种事情不是自己想怎么生,就能怎么生的。 一切随缘! 反正她小时候缺少亲情的温暖,她想让自己的小家庭充满温情,热闹幸福。 小尧尧和苏苏阿姨聊了一会儿,叠着衣服的姜楠把话题接过去,道,“小苏,谢谢你给我留的特产,要不明天你带公司,我去公司拿。” “行!” 电话挂断后,两母子继续收拾着行李。 厉初尧帮她叠着衣服,“妈妈,这次你就放心去团建吧,我跟着爸爸,会很听话的。我们等你回来。” 不等她应声,小家伙又说,“妈妈,你不带上爸爸吗?要不,把爸爸带上吧?” 姜楠把叠好的衣服,放进行李箱里,“爸爸很忙的。” 这次公司团队,是去外地。 来回三天的时间,姜楠要带的东西比较多。 很快装满了一个箱子。 因为昨天才和厉寒一起回来,她都还没来得及和厉寒说要和公司一起去团建的事情。 她蹲在地上,继续收拾行李。 厉初尧也蹲在地上,“妈妈,爸爸知道你要走吗?” 刚好这个时候,厉寒推开房间门。 原本他脸上是挂着笑意的。 可是看到两母子蹲在地上收拾着行李。 行李箱塞得满满当当的。 这是要走? 厉寒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眉心紧紧一拧,整个人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他大步走到两母子面前,“姜楠,你这是干什么?” 这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焦灼和不安。 姜楠起身抬头,还没来得及解释,厉寒已经紧紧握住了她的双臂,“你又要一声招呼也不打,就离开我吗?” 她知不知道,这三年来他是怎么过来的? 胳膊上的力道有些重。 姜楠被弄疼了。 她皱起眉头来,“厉寒,不是的,是公司团建。一个月前就决定的,今天没来得及告诉你。” 厉寒这才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 他手下的力道轻了几分,却还是没有松开,“姜楠,我年纪大了,不经吓的。” 真的吓死他了。 以为她又要离开他。 瞧着他如此紧张不安的样子,姜楠笑了,“你哪里年纪大了,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怎么就叫年纪大了?” 他的血气方刚,昨天晚上,她可是亲自验证过的。 “放宽心啦!”她露出温馨的笑容,安慰他,“我不会再带着儿子离开你的。” 即使是当着儿子的面,她也大大方方地,把脑袋埋在他的胸口。 用这样亲密的接触,来安慰他那颗害怕的心。 然后,又道,“真不会再离开你了。” 旁边的厉初尧,悄悄地笑了。 小家伙趁两人不注意时,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然后帮他们把门给掩了过去。 “你要去团队?”厉寒问,“去哪里,去几天?” “去海南,来回就三天时间。”姜楠应声。 厉寒挑眉,“不带我?” 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姜楠没有再接他的话。 眨眨眼,她才问,“你真想一起去?” 不等厉寒回答,姜楠又说,“可是我是去公司团建的,你去会不会太无聊了,但是也不是不可以,要不我们带上尧尧,一起吧?” …… 另一处。 姜帆哄睡了儿子陆千劲,从儿童房走出来时,看到陆淮书刚好从外面回来。 隔着十几米远的距离,一股酒味又浓又刺鼻地飘远来。 姜帆虽是很反感,还上迎上去,扶住了进门时跌跌撞撞的陆淮书。 这男人肯定又是因为姜楠的事情,才喝了这么多的酒。 “陆淮书,你对姜楠为什么要如此念念不忘?她不会离开你小舅的,你就不能清醒清醒,和我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姜帆把陆淮书,扶到沙发上坐着。 陆淮书坐稳后,抬头嘲笑地看了她一眼,“就你?我宁愿跟母猪过,也不会跟你过。” “陆淮书,你太欺负人了。”姜帆眼里有了泪水。 泪水很快模糊了她的视线。 但她依然清晰地看见了,陆淮书对她的厌恶与嫌弃。 这三年来,他们为了儿子陆千劲,没有离婚。 可是陆淮书再也不肯碰她。 哪怕一次。 生完儿子过后,姜帆的婚姻生活过得清汤寡水的。 陆淮书对她的羞辱和伤害,她已经受够了。 可即使是如此,她依旧想挽回这桩婚姻,哪怕是为了儿子,她每天都会给陆淮书好脸色,每天都会在儿子面前尽量维持着和平的家庭氛围。 在儿子的面前,陆淮书从来不会和姜帆吵。 这一点,他做得足够好。 可是他依然对姜帆很冷淡,冷淡到她碰触到他的身体,他都是无比抗拒的。 就好比刚才,她扶他进来,他反感地甩开了她。 “陆淮书,你不能这么对我,这对我不公平,我一心一意跟了你,还给你生了个儿子,结果你心里满心都是姜楠。到底要我怎样,你才肯回归家庭?” 陆淮书打了个酒嗝,指着姜帆,恶心道,“我永远都不可能再多看你一眼的。如果不是你,我和楠楠也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她现在是你小舅妈,你清醒一点吧。” “我当然清醒!”半醉半醒的陆淮书,痛哭出声,“我和她永远不可能了。” 姜帆突然扑到陆淮书的面前,抓着他的手,哭着哀求道,“淮书,你也知道你和姜楠永远不可能了。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你再爱我一次,我向你保证,以后为了小劲,我一定好好做人。做一个你喜欢的光明磊落的人,好不好?” 说着,她缠住陆淮书的脖子,香软的唇落在他的薄唇上。 软绵绵身体,似乎要在陆淮书的怀里如水般化开。 许久没碰过女人的陆淮书,生理上明明是那样需要女人,可是还是冷漠又狠心地推开了姜帆。 这一推,让姜帆跌撞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撞得她的后腰窝一阵生疼。 她哭着看着这个绝情的男人,“陆淮书,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因为你的算计,你的虚伪,让我感到恶心!”陆淮书醉意朦胧的双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 翌日。 厉寒厚着脸皮,非要和姜楠一起去参加他们公司的团建。 姜楠想给厉初尧请假。 反正小尧尧刚刚上幼儿园小班。 但是,小尧尧不愿意和爸爸妈妈一起去。 于是,姜楠和厉寒双宿双飞。 这趟旅行,十分愉快。 旅游回来,是三天后。 飞机落地后,厉寒接到了姜国栋的电话。 他停下脚步来,看了一眼从洗手间走出来的姜楠,然后挂断了电话。 姜楠走上来,挽着结实有力的手臂,“走吧,我还是第一次离开尧尧这么久,好想他,赶紧去幼儿园接他。” “楠楠,你爸刚刚给我打电话。”他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挽着她往外走。 这一刻,姜楠的步伐放慢,“他是不是想见我?” 厉寒也放缓了步伐,“姜教授确实是癌症晚期,可能没多少时日了。就这半年的时间吧。不过,决定权还是在你手上。如果你不想见他,我来跟他说。” 这时,姜楠彻底停下步子来。 站在原地,她思绪了几秒钟。 亲情是个很复杂的东西。 即便姜国栋和周佳茹,曾经深深地伤害过她,但始终是有着血缘关系。 理智告诉姜楠,她不应该再去见姜国栋。 可是良心又告诉她,姜国栋都要死了,应该见他一面。 她也纠结着。 她望向厉寒,“你觉得,我该去见他吗?” 厉寒松开手中的行李箱,轻抚她的脑袋,“按理说,之前姜国栋已经跟你断绝父女关系了,你没有义务再去看他。所以,你如果不想去,我果断拒绝他。你没有错,也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但如果,你心里很犹豫不绝,说明你可能还是希望见一见他。人生不应该留遗憾,如果想去见一面,我就陪你去。” 姜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犹豫了。 就是这血脉相连在作祟。 她想了想,挽着厉寒的手,重新迈开了步子,“算了,我应该狠心一点。不去看他了。你帮我回绝了吧。” 厉寒挽紧她的手,向机场外走去,“好。” 接到厉寒的回绝电话后,姜国栋一个大男人,伤伤心心地哭了起来。 姜帆和周佳茹陪着他,安慰他。 姜国栋抹着一把又一把的泪,“楠楠到底是有多恨我,我都要死了,她都不肯见我一面。” 第173章 这是我媳妇 姜国栋想着,姜楠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如果死之前,没办法得到姜楠的原谅,没办法弥补姜楠,那他死了也不能安心闭眼。 他坐在沙发上,哭得老泪纵横。 姜帆替他递了一张又一张的纸巾,又替他拭着泪。 “爸,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的。你别难过了,你要保持好的心情才行,否则身体怎么吃得消啊?” 正说着,姜国栋胃部一阵不适,连着干呕了好几次,又吐不出什么东西来。 姜帆立即抓了几张纸巾,忙替姜国栋接住那些吐出来的苦胆黄水。 这段日子做完化疗的姜国栋,头发掉了许多,人也瘦得像小鸡一样,干巴巴的,一点精神也没有。 几乎每天都是吃不下任何东西。 不但吃不下,姜国栋还老是呕吐,快把肚子里的苦胆都吐出来了。 看着这样遭罪的姜国栋,周佳茹又是递水又是递毛巾,更是哭得断了肠: “老周啊,帆帆说得对,你要保持好的心情,别去想楠楠的事情了。你的身体已经这个样子了,要是心情不好,怎么遭得住?再说了,我们已经悔过,已经对楠楠说了很多次对不起了,是她太绝情了。不管怎么样,我们也是她的亲生父母啊,她就是再恨我们也不能连你的了……病,也不来探望一下。” 癌症那两个字,周佳茹断然不敢再说出口。 她就怕姜国栋身体遭不住。 周佳茹先前对姜楠的愧疚,在看到姜国栋病入膏肓,姜楠却连看都不来看一眼之后,就所剩无几了。 加上这段日子,姜帆几乎每天都会来探望姜国栋,在姜国栋面前端茶送水,丝毫不嫌他脏,不嫌他臭,周佳茹便又开始偏心起姜帆来了。 姜国栋吐得一身狼藉,姜帆收拾了好一阵子,又替他熬了营养的排骨粥,再亲自喂姜国栋吃了些东西。 直至夜深了,姜帆才离开姜国栋和周佳茹的出租屋。 走之前,姜帆真情实意道,“爸爸,你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会早点来带你去河边散散步,透透气,再给你做好吃的。不管怎么样,我永远是你的女儿。” 送走姜帆,周佳茹回到卧室里,看着躺在床上连呼吸都没有力气的姜国栋,她坐下来,不由劝道: “老姜啊,你就别再念叨楠楠了。” “这孩子对我们只有恨意,没有滴点亲情,要不然她也不可能这么绝情。” “果然还是养在自己身边的孩子,才更亲一些。” “你看病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全是帆帆忙前忙后照顾着。” 床上躺着的姜国栋,缓缓爬起来,虚弱地喘了一口气,“你可别再上姜帆的当了……” 他连说话,都觉得累。 连着歇了好几口气,才有力气再开口。 “你忘了,你是怎么住进这出租屋的?” 先前他们就是太过信任姜帆,把所有的财产都给了姜帆。 结果姜帆连他们住着的那套房子也卖掉了。 害得他们不得不出来,租房子住。 就算他们都有退休养老金,但是在外面租房子住,终究是居无定所。 财产官司打下来,判了姜帆退还给他们赠送的那些房子、现金、黄金,但姜帆说炒股亏完了,拿不出钱,他们老两口也只能干着急。 姜国栋说一句话,歇了好久,接着又虚弱地问道: “你想想,姜帆是什么时候开始认错道歉,开始又哄着我们老两口的?” 周佳茹回想着。 姜国栋继续虚弱地提醒着,“是从我们的老房子拆迁政策下来后,姜帆才来认错的。” 姜帆当时声泪俱下,给他们二老跪下认错。 这些细节,周佳茹回忆起来,想想觉得姜国栋说得挺有道理,“你的意思是说,帆帆是冲着我们的拆迁款,才跟我们认错的?” “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会凑到我们跟前来?”姜国栋虽是病重了,却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周佳茹想想,心里纠结极了,“可是如果帆帆是虚情假意,你病了后又吐又拉,全是她照顾的。她不怕脏不怕累,也不嫌弃你,这也是装出来的?” 姜国栋歇了一口气,有气无力道,“久病床前无孝子。如果不是为了拆迁款,你觉得她能照顾我几天?” 周佳茹点点头,觉得老头子说得有道理,“可是……帆帆是真情还是假意,我们暂且不论,就说楠楠,你病成这样,她瞧都不来瞧一眼,她真没把我们当父母看待。” 姜国栋流出悔恨的泪水,望向窗外那深沉的夜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也是因为我们之前做得太过分了。佳茹啊,我大限已至,之后的拆迁款,你一定要捏紧一点。宁肯留给楠楠,也不要再给姜帆了。毕竟楠楠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啊……” 可惜当姜国栋明白这一点之后,已经晚了。 是他亲手把自己的亲生女儿,越推越远,远到就连见她一面也是奢望。 …… 这天晚上,厉初尧躺在姜楠和厉寒的中间。 小家伙早早便睡着了。 瞧见小家伙睡得又香又甜,厉寒把他抱起来,挪到床的右边。 只刚刚一会儿的功夫没有抱着姜楠,他都有些吃醋,吃儿子厉初尧的醋。 这小家伙到底还是个三岁出头的小娃娃,三天没见到妈妈了,见妈妈回来吵着要跟妈妈一起睡。 原来之前的独立,都是装出来的。 不过是干妈姜唯一告诉他,要想妈妈再给他生个弟弟妹妹,就要让爸爸妈妈单独睡在一起,妈妈的肚子才能大起来。 小家伙听了姜唯一的话,独立了几天,这三天厉寒像跟屁虫一样跟着姜楠一起参加他们公司的团建。 小家伙离开妈妈三天时间,见爸爸妈妈回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爸爸,今天你可以把妈妈还给我了吗? 傍晚,姜楠见到小家伙,听到小家伙的这句话时,心里乐开了花。 厉寒当时的回应是:爸爸不能把妈妈还给你,因为妈妈本来就是爸爸的。不过爸爸可以把妈妈借给你一小会儿。 当时小家伙小嘴一扁,委屈极了。 厉寒据理力争:妈妈本来就是爸爸的啊,将来你也要娶媳妇的。你的媳妇才是你的。 小家伙听了,觉得有道理,便没有再和爸爸争了。 这会儿小家伙睡着了,厉寒抱着姜楠。 今天,他们什么也没有做。 厉寒只是这样静静地无比珍惜地抱着她,和她说着话。 这会儿,姜楠睡在两父子的中间。 右边是睡得香喷喷的儿子厉初尧,左边是紧紧抱着她的厉寒。 她从来没有觉得,人生可以像此刻一样,如此幸福。 连她说话的声音,也是幸福洋溢的,“厉寒,明天我们约云骁吃个饭吧,明天晚上你有时间吗?” “还不死心?”厉寒从她腰间抽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还想着撮合云骁和姜唯一?” 原本厉寒是从身后抱着她的。 她翻了个身,正面面对着厉寒,“我八卦一句,云骁那方面治好了吗?” 这三年她不在厉寒的身边,对厉寒身边的人的情况也不了解。 尤其是云骁。 那方面的事情,属于是云骁的隐私,本来不该过问的。 可这事关系到以后姜唯一的人生幸福,她还是大胆地问出口来。 本以为厉寒不愿意说的,没想到厉寒想也不想便回答了她: “我帮云骁找了很多有经验的医生,他不怎么配合治疗,比较消极。” 姜楠叹一口气道,“这么说来,云骁还是没有好起来?” 想想当时为了方缘那个无耻的女人,云骁可是车祸伤到了私处,断裂后缝了好多针。 想好起来,难啊! 夜色里,姜楠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似乎在替云骁的命运发着愁,“云骁这个样子,肯定是没有任何心思谈感情的事了。要是有治疗的可能,能把他和唯一凑成一对,我也了了一桩心事。” “云骁这个样子,我也担心。”厉寒也为这事发着愁。 他轻拂着她的发,又问,“这三年,贺禹州去找过姜唯一吗?” 说起这个贺禹州,姜楠一肚子的火气。 当初唯一还没有醒过来,这个男人打听了姜唯一的下落,却一次也没有去看过姜唯一。 姜楠生起气来,连回答厉寒的语气也透着怒意,“没有,一次也没有。我家唯一就是傻,为了这么一个不值得的男人,竟然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厉寒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的情绪,又道,“如果你真的为了唯一好,就不要把云骁介绍给她了。” “为什么?”姜楠自问自答,“你是怕云骁那方面无法恢复,害了唯一?” 厉寒心里特别没底,“我也不知道云骁能不能好起来。” 夜色里,两人陷入了沉默。 姜楠依在厉寒的怀里,忽然觉得比起唯一的那些苦难,她过去的痛楚根本不算什么。 而且现在她有厉寒,还有厉初尧。 她是人生赢家。 她很幸福。 她希望她的好姐妹也能幸福起来。 说起来,唯一比她的亲姐妹还要亲,眼见着唯一快三十岁了,还走不出贺禹州的阴影,她心里也不好受。 第二天晚上,她还是安排了一个饭局。 她约了姜唯一,又让厉寒约了云骁。 两人分别把吃饭的地点,发给了姜唯一和云骁,又故意双双迟到。 云骁是最先到酒店包厢的。 包厢很大,一道屏风将餐厅和茶室若隐若现地隔开来。 见厉寒和姜楠都还没有到,云骁一个人坐在茶室沏着茶,赏着窗外的风景。 云骁是很喜欢花的。 可自从车祸变成废人以后,他看什么样的花,都觉得失了颜色。 所以,连手中的茶,品起来也觉得索然无味。 “楠楠!楠楠,你在吗?” 屏风外面,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打断了云骁的沉思。 他从茶台前起身,绕过屏风走出去,见到姜唯一时,他绅士礼貌道,“厉寒和姜楠还没有到,过来坐着等他们吧。” 姜唯一哦了一声。 许是平日里她只和病人还有医院的同事打交道,很少有社交,所以见到云骁她有些不自在地拧紧手上的包包,然后慢慢走过去坐到了云骁的对面。 和不熟的人坐在一起,气氛难免尴尬。 所以姜唯一一声不吭。 云骁把刚刚泡过的茶倒出来,清理着茶具,问,“普洱,菊花,龙井,还有玫瑰花茶,喝哪种?” “随意吧。”姜唯一很拘谨。 云骁:“那玫瑰花茶吧。” 女孩子喝玫瑰花茶,总是有益处的。 见她这般拘谨,云骁一边泡着茶,一边问,“你知道姜楠今天叫你来,是干什么的吗?” “她不是说吃个便饭吗?”姜唯一收到的消息,便是如此。 云骁笑了笑,“你还真是好骗。” “啊?”姜唯一有些茫然。 泡好了茶,云骁给姜唯一倒了一杯,双手端到她面前。 她伸手去接的时候,云骁绅士的提醒道,“小心烫!” 放下茶,云骁又说,“姜楠没告诉你,她想当月老,想撮合我和你,想让我们俩试着交往吗?” “……”这个,让姜唯一更是一脸懵圈。 云骁脸上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又道,“不知道姜楠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之前因为前任出过一次车祸,而且伤到私处,缝了好几十针。命根子是保住了,却成了个废人。你说,姜楠是不是胡闹,把一个废人介绍给自己最好的闺蜜,不是在害你吗?” 说这几句话的时候,云骁始终保持着绅士和笑容,还有坦诚。 可是他坦诚的笑容之下,又是对自己的嘲讽。 听起来多多少少有些凄楚。 姜唯一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楠楠她从来没有对我提过啊,抱歉……云先生,我不知道你的这些事情。” 云骁淡淡一笑,笑容中是一阵自嘲,“你说抱歉干什么。我之所以把我的秘密告诉你,是不想对你有所欺瞒。三年前她就想撮合我和你,如果不是她和厉寒的感情出问题了,她早实施这个计划了。但我不能害了你。一会儿姜楠跟你说到这件事情,你找个借口婉拒她就行了。我也会拒绝他们两口子的好意。” 不是……姜唯一不明白,这样的难言之隐,云骁干嘛要如此直接地告诉她? 但同时,她又有些同情眼前这个一表人才的男人。 她小心翼翼地问,“就没有治愈的可能性吗?” 回应她的,是云骁的苦涩一笑。 第174章 厉寒的打算 治愈的可能性? 希望有多渺茫,云骁又不是不知道。 苦涩一笑之后,他并没有回答姜唯一的问题,而是低头继续去沏茶。 可能是心思有些乱,去拧茶壶的时候稍不注意间便被烫了手。 滚烫的壶身灼得他条件反地缩回手来。 眼里的苦涩之意随之更深。 自从失去男儿雄风之后,其实他的生活挺受影响的。 他经常会陷入这种自卑之中,经常注意力不集中,但平时与人相处时他都特意伪装了自己。 只是今天在姜唯一面前,他并没有伪装。 说出这种难以启齿的实情,是不想坑了姜唯一。 “我来吧。”姜唯一赶紧去帮忙。 欲接过云骁手中正滚开的玻璃茶具时,却被云骁随手一挡,“我来就好。茶凉了,我重新给你倒一杯。” 他把她杯中的凉茶倒掉,又重新给她倒了一杯,“总之,我把我的难言之隐告诉你,是不想坑你。你这闺蜜乱点鸳鸯谱,有点胡闹了。” “你别那么说楠楠。她也是为了我好。”姜唯一把他倒好的茶,捧起来,吹了吹。 轻抿一小口后,甘甜的花茶入了喉。 顿了顿,她才又说,“我相信,厉寒肯定也是为了你好。他们两夫妻,应该都是希望你能被治愈的。虽然我不了解你的实际情况,但是我是医生,我知道医学上有奇迹发生。早年间有一个新闻,一个丈夫受了伤,那里也是断裂了,接回去后基本的泌尿功能是能恢复了,但是却没有性能力。但是这个妻子不辞艰辛,每天都会给丈夫按摩,并且寻遍了中医针灸,坚持了七年后,这个男的又恢复了男性功能。并且在他恢复之后,他们连续生了两个孩子。” 闻言,云骁没有说什么。 七年。 治了七年之久,并且还是在妻子的悉心照料和鼓励之下,才有了康复的奇迹。 这就是奇迹中的奇迹。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么好的运气。 “第一,我觉得我没必要再治了,以后不结婚,不找女人,一个人过也挺省事的。” “第二,直接告诉你实情,是不想耽误你继续相亲。” “这个话题就至此为止吧。” 这个话题,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话题。 好在,他跟姜唯一聊起的时候,她并没有歧视的目光。 说话间,云骁从身后拿出一束花来。 那是一束紫色的洋桔梗。 是姜唯一最喜欢的花。 他把花递到姜唯一的面前,“听姜楠说,你喜欢花,尤其是紫色的洋桔梗,所以特意给你带了一束。” 看着那鲜艳的紫色洋桔梗,姜唯一愣了一下。 “别误会。”云骁说,“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听姜楠说起,你之前一直因为一个男人,再也没有谈过任何恋爱。希望你别吊树在一棵树上。天下好男儿多的是,何必只在意他贺禹州一人?” 贺禹州是贺家的私生子。 好巧不巧的,又是他和厉寒的朋友。 早年贺禹州还没有得到贺家的家业时,他们三兄弟的关系很好的,后来贺禹州在贺家的财产争夺大战中用了许多不光彩的手段,那是厉寒和云骁不敢苟同的手段。 所以后来厉寒和云骁,便和贺禹州保持了距离。 云骁问,“姜小姐,贺禹州是蓉城餐饮巨头贺氏集团的私生子,之前你们交往的时候,你并不知道吧?” “嗯。”回忆起她与贺禹州的事情,姜唯一觉得太久远了,久远的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可是她却一直耿耿于怀。 见到她满眼的耿耿于怀,云骁劝道,“姜小姐,贺禹州这个人一切以利益为重。他自己的利益高于亲情、友情,高于一切。你应该放下他,往前迈一步,说不定就能够柳暗花明又一村。” 姜唯一捧着手中的茶杯,重复着他的话,“迈前迈一步,说不定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思索片刻,抬眸,与云骁四目相对,“云先生,这句话,我也同样送给你。说不定你放下心结,往前迈一步,积极治疗,也能柳暗花明又一村。” 云骁笑而不语。 姜楠这闺蜜,倒是挺会现学现用的。 他反倒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他扯开了话题,“你的好闺蜜和我的好兄弟,约我们七点钟在这里吃饭。现在都七点四十了。” 姜唯一发现,今天和云骁聊得挺愉快的,她笑了笑,道,“他们两就是故意的。” 其实厉寒和姜楠早就到酒店了。 但是他们在楼下喝着咖啡,吃着甜品。 厉寒把他那份甜口,舀了一勺,喂到姜楠的嘴边,“尝尝这个,百香果品味的,甜而不腻。” 姜楠张开嘴,尝了尝,果然很好吃。 不仅甜品是甜的,她的心情也是甜滋滋的,“厉寒,你说我们都迟到四十多分钟了,这两人还没给我们打电话,是不是聊得挺好的?” “不一定。”厉寒是了解云骁的,那毕竟是自己的好兄弟,“云骁肯定猜到了我们安排这顿饭局的用意,说不准他已经和姜唯一摊牌了。想要他俩好,可能性为零。” 正说着云骁,云骁的电话便打到了厉寒的手机上。 真是说不得曹操。 厉寒接通电话后,云骁在电话里质问,“让我猜,你肯定是带着姜楠在楼下的哪家咖啡厅,或者是甜品店,优哉游哉地聊着天赏着风景,对吗?” 看吧,被云骁猜中了。 云骁又说,“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上楼来,否则今天的饭局就此取消了。” 厉寒答得风马牛不相及,“你把你的事情,告诉姜唯一了?” “好像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似的。”云骁应声。 闻言,厉寒大概已经知道了,便道,“我和姜楠在这里吃西餐,你和姜唯一单独吃吧。吃完饭,你负责把她安全送到家。就算成不了,也可以做个朋友。” 云骁:“下次别给我安排这些事情了,你知道的,我根本没这些心思。” 挂了电话,厉寒挥了挥手,招来了服务生,“麻烦拿一下菜单,谢谢。” “啊?”姜楠茫然地看着他,“我们不去楼上的包厢了?” 这时,服务生已经递来了餐厅的菜单。 厉寒接过来,一边翻看,一边问道,“你真想让姜唯一和云骁这两个人成吗?” 姜楠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饮料,“那肯定啊。这两个人都是知根知底的,又都那么苦。要是能在一起,还能彼此互相治愈对方。难道你不希望你的好兄弟结婚生子吗?” “我给贺禹州发过信息了。”厉寒点了一份法式鹅肝,又点了一份全熟的牛排。 全熟的牛排,是姜楠喜欢的。 他把菜单递到姜楠的面前,“你看看,还要吃什么?” 姜楠的心思却并不在菜单之上,她皱眉问,“厉寒,你给贺禹州发信息干嘛?” 厉寒放下手中的菜单,抬眸应声,“据我所知,贺禹州这十年的时间,前五年在争夺贺家家产大战这中忙得抽不开身,后五年又在稳固自己的事业。他身边也不缺各种优秀的女人,但是他从没有对任何女人有过任何心思。他心里应该是有姜唯一的。” 加上三年前,贺禹州知道他娶了姜唯一的好闺蜜姜楠,追着他问了好几次姜唯一的下落。 厉寒便更加肯定,贺禹州的心里是有姜唯一的。 有。 但是不多。 这个男人,只是把事业和免得,看得比女人更重要。 姜楠向服务生又点了两三道菜,然后合上把菜单合上了,还给服务生。 抬眸时,她一脸生气,“有又有什么用,他根本不在乎唯一。唯一等了他七年,终于等到他回蓉城,他也打探到了唯一的下落,又过去了三年,加起来就是十年的时间,这个男人都没有想过要找唯一。你给贺禹州发信息说什么了?” 厉寒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如果贺禹州去了,姜唯一要么和贺禹州有着破镜重圆的机会,要么就会和云骁有进一步的发展。” 姜楠不懂。 贺禹州去了,能起到什么作用? 无非是给姜唯一心里添堵。 无非是会将姜唯一心中的疤痕再次血淋淋的揭开,让姜唯一痛不欲生。 贺禹州收到的厉寒的微信内容是:今晚七点,姜唯一在xxx酒店芙蓉厅相亲。 相亲? 自从三年前,贺禹州悄悄跟踪了厉寒和姜楠,知道姜唯一在蓉城第一人民医院治疗的事情之后,贺禹州便派人暗中打探了姜唯一的许多事情。 包括她这十年来一直单身,一直在等他的事情,贺禹州都知道。 其实,姜唯一车祸后昏迷醒来时,贺禹州是去了她的病房外的。 但是当时他遇到了一件急事,必须他马上去处理,所以就没有进姜唯一的病房。 后来也是诸事缠身,就一直没有去找姜唯一。 他找了私家侦探,在暗中打探姜唯一的一些情况。 有时候他在外地,这个私家侦探便会拍一些照片,一些视频拿给他看。 就算厉寒今天不告诉他,姜唯一去相亲了,过几天,他也是会知道的。 说实话,在看到厉寒发来的消息时,贺禹州是意外的。 自从贺家的财产争夺大战,他成了唯一的赢家之后,厉寒不赞成他的一些手段,便跟他越来越疏远了。 两兄弟的感情越来越淡。 厉寒再也没有联系过他。 突然发微信给他,竟然是因为姜唯一的事情。 除了意外,贺禹州心里还很不舒服。 姜唯一等了他这么多年了,怎么会突然去相亲,变心了? 但贺禹州向来是把工作放在第一位,任何人,任何事都影响不到他的工作计划。 七点半,他原本是有一个远程的视频会议。 他不打算去找姜唯一。 但临近会议前,贺禹州不是拿错文件,便是在助理向他汇报的时候走了神,久久不回答助理。 助理小汤问了三遍,他才抽回神思,“你刚刚说什么?” 小汤又问了一遍,“贺总,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回应小汤的,是贺禹州的沉默。 他低下了头,拿出手机,翻开与厉寒的微信对话框:今晚七点,姜唯一在xxx酒店芙蓉厅相亲。 抬头时,他望向小汤,“帮我订xxx酒店芙蓉厅隔壁的包厢,现在。” 小汤问,“贺总,远程会议不开了吗?” 贺禹州已经起身拿起外套,往外面走去,“取消。” …… 因为被厉寒和姜楠放了鸽子,云骁和姜唯一只好单独共进晚餐。 他们用完餐,走出包厢,准备离开时,迎面撞上了从另一个包厢走出来的贺禹州。 姜唯一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贺禹州。 因为她正低头翻找着自己的包包,想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来。 这会儿云骁停下了脚步,她跟着停下脚步来。 手机没找到,却是抬头看到了站在面前的,一身西装革履又神色淡漠的贺禹州。 原本平静的心湖,忽然被搅得搅得乱七八糟的。 登时慌了神。 呼吸也乱了。 脑子里乱糟糟的。 心跳跟着一下又一下的,加快,加快,再加快。 十年了。 她在蓉城等了贺禹州十年。 从她上大二那一年,等她她大学毕业,等到她参加工作成为实习生,等到她出了车祸昏迷整整八个半月,等到她康复后又从实习生转正,等到春去秋来一年一年又一年。 记忆里,贺禹州的模样,她都快记不清了。 可这男人到底是她的整个青春。 在见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她便一眼认出来他是贺禹州,是那个要她梦里千回百转,让她哭了一场又一场的男人。 她木讷又迟钝又心乱地站在那里,时间仿佛是要静止下来。 周遭的一切的声音都她被屏蔽了,她眼里只有贺禹州,也只能听到自己混乱又紧张的心跳声。 以至于云骁叫了她两声,她都没有听见。 直至贺禹州开口喊了她一声“唯一”,她才从自己混乱的思绪中抽回神思来。 唯一! 还是那般淡淡的,却能够直击她心脏的语气。 心跳像是漏掉了很多拍似的,她拧紧手中的包包,强迫着自己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假装平静地挤出一抹笑容来,“贺禹州,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没想到大二那一年,他不告而别,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见面却是十年后的今天。 她记得他走的时候也是秋天,她刚刚升大二。 现在也是秋天。 这不整整十年的时间了吗。 “哦,那个……”姜唯一差点把云骁给忘记了。 她赶紧把云骁拉过来,挽着云骁的胳膊,朝贺禹州介绍道,“这是我男朋友,云骁。” 第175章 今天晚上只属于他 姜唯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把云骁给拉过来。 也不知道自己又为什么,会说云骁是自己的男朋友。 在她介绍完,望向云骁时,云骁也朝她望过来,那疑惑的目光似是在问:你确定要以这样的方式,来刺激贺禹州? 其实,姜唯一并不是为了要刺激贺禹州。 她只是等的太累了,十年的时间贺禹州连句分手的话也不说,说消失就消失。 即使是三年前,他向厉寒和姜楠打听过自己的下落,也从来没有找过她。 她不能让这个男人知道,她傻傻地等了他十年,太不值得的。 她用乞求的目光,望向云骁,那小眼神似乎在说:拜托了,帮帮我! 云骁正要说什么,贺禹州看着他们二人,淡淡道,“唯一,你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说着,根本不经过姜唯一的同意,便拉着她的手,硬将她从云骁面前拽过来,然后拉着她走远了十几步。 “你干什么?”姜唯一的手腕被拽着,根本挣扎不了。 直至贺禹州停下来,他仍旧紧抓着姜唯一的手腕,丝毫没有松手之意,“唯一,我回来了。十年前我不辞而别,是我不对。但这十年的时间我从来没有找过别的女人。我们结婚吧!” 贺禹州又重复了一遍,“唯一,我们结婚吧。” 这句话太突然了! 姜唯一根本来反应不过来。 她无法揣测贺禹州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个说消失就消失,连声招呼都不打的男人,离开十年之后突然说要跟她结婚? 莫不是她听错了。 她用疑惑的目光仰望着这个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男人。 从始至终,她一直是用这样仰望的目光,看着他。 在学校的时候,他样样出众,她仰望他的才华,仰望他的一切。 现在,她依然用仰望的目光,看着他。 但他和大学时的那个贺禹州不一样了,他周身都散发着上位者的气息,反倒让姜唯一觉得自己和他简直是云泥之别。 这时她才想起来,她连他是蓉城餐饮巨头贺家的私生子,是个有钱的富二代这件事情,她都从不知情。 她从不知道他的家世,他的背景,他的亲人,他的一切,只知道他叫贺禹州。 所以在她车祸昏迷之前,不管她怎么打探他的下落,她都打探不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明明她就站在贺禹州的面前。 可是她却觉得她跟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离她好遥远! 她下意识地甩开了,紧紧抓着她手腕的那只手: “贺禹州,我问你,三年前我车祸住院,你已经向厉寒和姜楠打探到了我的下落,对吗?” 贺禹州并不会撒谎,“是。” 她痛心地问,“十年前,你可以一声不吭,连句分手也懒得说就离开我。但是三年前你既然回了蓉城,又通过厉寒找到了我,却为什么不肯与我见一面?” 贺禹州到底知不知道,她这些年守着这栋城市,找着他,等着他,日子过得有多痛苦? 身边并不是没有追求者。 只是为了他,她拒绝了所有的人。 十年啊,她在他杳无音信的情况下,等了他十年啊。 贺禹州解释,“唯一,其实知道你在住院后,我去医院找过你。我就在你的病房外面,但是当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我……” “贺禹州,什么也不用说了。”姜唯一比了一个打住的手势。 当时他都来到她的病房外面,却不进去。 还能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 事情再重要,就不能进去看她一眼吗? 那个时候,她从姜楠那里知得,贺禹州在打探她的下落,并且知道她在医院里面做康复治疗时,她其实每天都会盼着贺禹州去医院里找她。 但她又怕贺禹州去找她。 因为她在昏迷期间时,她的头发剃掉了,而且因为疾病变得脸色蜡黄,消瘦虚弱,变丑了,她怕贺禹州看到她的丑样子。 所以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她会照镜子,会化妆,会戴假发。 但昏迷醒来后在医院里做了三个月的康复治疗,呆了三个月的时间,贺禹州却从来没有出现过。 “我对你来说,到底是不如一个电话重要。” 一个电话,就把他叫走了。 她算什么? 贺禹州的脸色冷下来,“唯一,别闹了。这十年的时间你在等我,我知道。我也从没有找过别的女人,你在我心里怎么就不重要了?” 如果她不重要,他就不会在得知她要相亲时,把那么重要的远程会议给取消掉,亲自跑这一趟。 其实,他早就准备好了婚戒。 在他回蓉城,知道她一直单身,一直在等他时,他早已买好了婚戒。 准备见到她,就跟她求婚,就兑现当初的诺言,娶她为妻的。 只是回蓉城的这三年时间,他又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给耽误了。 从西装裤袋里,掏出那枚放在盒子里的戒指时,他拉起了姜唯一的手,“唯一,我们错过了十年的时间,别再蹉跎了。我们结婚吧。明天早上九点钟,我们一起去民政局。” 戒指就要套进姜唯一左手的无名指里,她却把手抽了回来,“贺禹州,你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说要结婚就结婚。你把我当什么了?我甚至不知道你的真正身份,我在你眼里算什么?” 回应姜唯一的,是贺禹州的沉默。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一个男人以事业为重,有什么错?” “那你跟你的事业去过吧。”姜唯一胸口钝痛得厉害,眼泪哗哗哗地落下来。 她抹了一把泪,忍着心痛转身朝云骁走去。 身后的男人再次用力拽住她的手腕,想把她拉回去。 她却头也不回地挣扎着。 十年的时间,哪怕是跟她说一句,让她等她。 就算不露面,电话里说一声,总可以吧。 只要他说一句,她也不至于这么难过痛苦。 有时候,她还会担惊受怕,怕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她每天都过得很不安宁。 “放手。”她背对着贺禹州,不愿再说什么。 这时,云骁大步走过来,拉住了贺禹州的胳膊,“姜小姐让你放手,你没听见吗?” 贺禹州是云骁的老朋友了。 但这个男人的心思特别深,旁人猜不到透他。 当年贺家为了争夺财产,发生了许多变故,贺禹州是整个贺家最为心狠手辣的那个人,他把利益看得太重要了。 云骁知道,如果姜唯一回到贺禹州的身边,不会幸福的。 “放手!”云骁捏着贺禹州的手臂,紧紧用力。 明明承受着巨痛,可贺禹州丝毫不松手,“云骁,这是我和唯一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 “你没听她说,我是她现在的男朋友吗?”云骁冷冷地警告着贺禹州,“放手!” 回应云骁的,是贺禹州的一声冷笑。 即便被云骁捏得骨头都在疼,但贺禹州依然面不改色,“刚刚你称呼她为姜小姐?” 这是哪门子的男朋友? 贺禹州胸有成竹道,“唯一的心里装的全是我,他是不会看别的男人一眼的。云骁,该放手的人是你。” 别说是姜唯一的心里有气。 就连云骁也是一样的。 这个男人怎么就这般自以为是? 姜唯一和贺禹州的事情,云骁多多少少听厉寒说起过。 他知道当年贺禹州一声不吭消失不见,姜唯一在蓉城等了他七年又三年。 难道姜唯一就活该这么一句交待也没有,就等他十年吗? 忽然,一个拳头落在贺禹州的右眼。 接着,又是一拳。 贺禹州迎面接住了云骁挥来的第二拳时,终于是松开了姜唯一。 也是在这个时候,姜唯一上前阻拦着就要打起来的二人。 “你们俩别打了。” 但这两个男人,哪里是姜唯一说劝就能劝住的? 在姜唯一被贺禹州无意间挥开时,两个男人扭打在了一起。 看到姜唯一被挥开后,退了两步摔在了地上,云骁一时分了神,就要去扶姜唯一时又被贺禹州逮住了机会拎起了他的衣领,往他的脸上狠狠地揍了一拳。 即使是如此,云骁依旧没在意。 他用力挥开了贺禹州,大步朝姜唯一走过去,赶紧弯腰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姜小姐,你没事吧?” 这个时候,贺禹州也凑上来,就要扶住姜唯一的手臂时,却被姜唯一狠狠瞪了一眼,“我不需要你来扶!” 她在贺禹州的眼里,到底算什么? 呼之既来,挥之既去吗? “贺禹州,十年前你不辞而别的时候,我们之间就彻底结束了。” “我们之间就这样吧,以后别联系了。” 她其实早就该清醒了。 或许贺禹州确实是爱她的,只是他的爱并不多。 他可以如此忽略她的存在,忽略她的感受,就算以后真的跟他结婚在一起了,日子也不会好过。 刚刚摔倒在地时,她的腰要被摔断了似的。 她揉了揉腰,迈起小碎步,“云骁,我们走吧。” 见她走路有些困难,云骁赶紧上前扶住她,“你没事吧?” 摇摇头后,姜唯一往电梯口走去,头也不回。 身后的贺禹州没有追。 他看见云骁搀扶着姜唯一离开时的背影,意识开始觉醒。 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对姜唯一的爱有多么强烈,否则就不会十年的时间不找别的任何一个女人。 人真的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姜唯一身边没有异性陪伴的时候,贺禹州丝毫不会慌张。 他似乎是笃定了,姜唯一会喜欢他一辈子,只要他挥一挥手,她就会乖巧地走到他的身边。 不管他去到多远的地方,不管人有多忙,不管他有没有陪在她身边,她都会永远等着他。 她的心只属于他一人。 任何人她都不会多看一眼。 就像当初上大学时一样,她明明长得那样漂亮,那样多的追求者,可是她的眼里只有对她不冷不热的他。 姜唯一是永远也不会离开他的。 可是这一刻,看到云骁和姜唯一相亲,看到云骁扶着姜唯一进了电梯,贺禹州的心又慌又乱。 在电梯门快要关上的时候,他慌忙地冲过去,两只手扒住只差一条缝隙就合上的电梯门。 电梯门因为受到阻力,又缓缓打开。 贺禹州便站在电梯口,看着里面神色落寞的姜唯一,发自肺腑道: “唯一,我知道,一直以来都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 “对不起!” “但是,你真的舍得放弃你坚持了这么多年的感情吗?” “我们之间没有误会,没有第三者,心里都装着彼此,难道真的要就此错过吗?” “明天早上九点,我在民政局等你。” 回应贺禹州的,是姜唯一的一脸阴沉。 她什么也不答,连着按了好几下电梯关门键。 电梯门缓缓合上的时候,贺禹州没有再阻挡,但他在电梯门外又特意诚恳地补充了一句,“唯一,不管明天早你去不去民政局,我都会提前在那里等你。” 这句话刚刚说完,电梯门也缓缓合上了。 然后,一层一层往下。 电梯里只有云骁和姜唯一二人。 云骁瞧着姜唯一心事沉重的样子,没有打扰她的思绪。 直至走出电梯,来到停车场,拉开了车门,云骁才出了声,“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这时的姜唯一才反应过来。 刚刚不是在电梯里吗? 这又是在哪里? 她朝四处望了望,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跟着云骁来到了停车场。 已是深秋。 夜里的风有些寒凉。 她赶紧把手上的外套穿上,“不用了,我自己开了车过来的。” “上车吧。”云骁扶着她的手臂,将她往车子里绅士地推了推,“厉寒和姜楠吩咐过的,要我安全地把你送回家。你这个样子,一会儿开车很难专注。要是出个什么意外,我可担当不起。” 可能确实是心事重重,姜唯一竟然鬼使神差地坐上了云骁的车子。 知道她心情不好,云骁加了她的微信,要了她的地址,这一路送她回去的路上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但他时不时地看一看她的状况。 她就那么一直靠在车窗上,眼神空洞无神地盯着外面的风景,一直沉思着什么。 到了她家小区门口。 物业不让云骁的车子进去,他只好把车子停在小区门口的路边上。 姜唯一仍旧陷入自己的沉思中,并没有发觉已经到小区门口了。 车子停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已经到了吗,这么快?” 云骁开口时,答得风马牛不相及,“明天你会去民政局,和贺禹州领证吗?” 姜唯一没有回答。 这样的沉默,让云骁猜出些什么来。 她定是犹豫不决的。 如果她能够干脆利落一些,也不至于等一个男人等了十年,也没有下定决心要和过去告别。 这样的女孩子,对爱情的执着程度可想而知。 这种执着,云骁深有体会。 他和姜唯一是同类人。 他和方缘从小青梅竹马,他也是冲着一生一世去疼爱方缘的,可是后来方缘和他堂哥搞在了一起。 即使是被最亲最爱的人背叛了,他也是一样的,依旧放不下过去的那段感情,无法重新开始新的征程。 所以方缘从国外回来,在酒吧里遇到了混混,他还是去帮她解围。 也是那一次,他开车送方缘回家,出了车祸,伤及命根子。 成了一个不能人道的废物。 姜唯一的心境,云骁太清楚,太理解了。 她没回答他,便是心中纠结着,放不下。 他握着方向盘,看着小区外的一排灯光。 深秋的夜色雾气太重了,即使有那么多的路灯,视线外依旧是一片朦胧,根本看不清前方。 就像他们俩的未来一样,没有方向。 这个时候,云骁才发觉,他和姜唯一竟然命运相同。 同是天涯沦落人! 其实,云骁也找不到人生的方向,但他希望姜唯一能够有自己的方向。 因为她和他不同,她还可以幸福起来。 而他,那里断裂,缝了那么多针,除了正常的泌尿功能恢复了以外,他其实就是一个不能人道的太监。 和太监有什么区别呢? 他是那么一个渴望得到爱情,渴望成家,渴望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人,成了一个废物了,人生还有什么希望? 没希望了! 虽然内心一片苦楚,但他还是安慰和鼓励着姜唯一,“姜小姐,人活一世不容易,遵从自己的内心而活。如果你还深深爱着贺禹州,就试着去修复这段感情。但是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贺禹州这个人我了解,他可以为了自身的利益放弃一切。如果你和他在一起,他也不会把你放在第一位。女孩子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你一定要想清楚了再做决定。如果还想和他在一起,就要忍受他经常的忽略和轻视。但如果不想和他在一起了,就要快刀斩乱麻,干脆一点。” “云先生,谢谢你!”他说的话,她都懂,但是做决定是很难的。 云骁故作严肃,“刚才不是还叫我名字?我们算是朋友了吧?以后直接叫我名字。” 姜唯一露出笑容来,“那你也别叫我姜小姐了。” 云骁也轻轻一笑,“好!” 看着姜唯一下了车,走进小区,云骁给厉寒发了一条微信:贺禹州是你叫去酒店的吧? 这会儿,厉寒可是没有功夫回复云骁的微信。 厉初尧一整天没有见到他和姜楠了,这会儿正缠着爸爸妈妈和他一起做游戏。 有时候,厉初尧确实是像个小大人一样独立懂事。 但有时候,又特别喜欢粘着爸爸妈妈。 毕竟还是一个三岁多的孩子。 游戏做完了,厉初尧很开心,但他觉得还不够。 一双小眼神满是乞求地望着厉寒,道,“爸爸,今天晚上可不可以把妈妈借给我一天?我想和妈妈一起睡。” “不行,老婆不外借。”厉寒故作严肃状。 闻言,厉初尧不开心地嘟起了小嘴,“虽然妈妈是你的老婆,可是她也是我的妈妈啊。” 厉寒故意又说,“那你长大后,你的老婆要借给别人吗?” 厉初尧摇了摇小的脑袋。 “那不就对了,我的老婆也不外借。”厉寒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明天还要去幼儿园,快睡了吧。” 虽然小家伙有些不情不愿的,但是还是乖乖地躺下去了,“爸爸妈妈晚安!” “晚安!”姜楠弯下腰来,在厉初尧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这才给他关了灯,和厉寒一起回了主卧。 主卧的门刚刚关过去,姜楠便被厉寒搂住了纤细的腰枝。 很快,滚烫的热吻落下来。 她却伸手挡住了,“厉寒,别那么着急,我还要给唯一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呢。” 这三年,厉寒熬过了一个又一个寂寞又孤独的夜晚。 现在她好不容易回到他的身边,他哪里能够那么容易饶过她? “厉寒,等一等,我还要打个电话。” 他哪管她的诉求。 热血方刚的高大躯体,将她壁咚在门后面,很快与她鼻息相缠。 在她挣扎时,他仿佛是要用尽毕生的力气一般,将她紧紧箍住,吻到她的耳畔时,他轻声软语,“楠楠,今天晚上,你的心里可不可以只有我一个人,不要想着别人?” 第176章 为了生孩子也是拼了 姜楠缓缓睁开眼来。 刚刚他们从儿子的房间回到卧室时,还没来得及开灯,厉寒便将她壁咚在了门后面。 这会儿满屋子昏暗。 即使如此,姜楠一睁眼,依然能够清楚地瞧见面前这张五官立体的容颜,还有他沉沦于情事时他满眼满脸的魅惑感。 那样的魅惑感,仿似是一个巨大的旋涡,要将她吸进去。 他眸子里的炙热,将这夜色的寒凉之意彻底化开。 卧室里的温度,迅速升了温。 姜楠的声音,忽然变得又软又糯,“可是,厉寒,唯一她……” “不要提别人,现在只有我和你。”从厉寒喉咙里蹦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尽的温柔与占有欲。 他太需要她,太想独自一人占有她了。 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哪怕她现在嘴里念叨着的人,是她的闺蜜也不行。 他只想此时此刻,她是完完全全只属于他厉寒一人,她不再是谁的母亲,谁的闺蜜,只是他厉寒的老婆。 姜楠的身子忽然一阵轻盈。 被他抱在怀里时,她缠住了他的脖颈,又与他一起双双沉沦在了那张软软的大床上。 一次又一次的被爱之中,姜楠的身子宛如一叶小舟,在狂风巨浪中沉沉浮浮。 …… 事后,厉寒从她身上不舍地躺下来,将她整个娇软无力的身子拥进了怀里。 依旧滚烫的气息来到了她的耳畔边上,轻轻地问,“一起去洗个澡?” “你先去吧。”姜楠拒绝了。 等厉寒洗了澡围着浴巾走出来时,看见姜楠倒立在墙上,他大步上前时不由担忧道,“楠楠,你在干什么?” “倒立啊。”姜楠保持着倒立的姿势,说话时有些费尽。 身前的厉寒已经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的脚踝,弯腰时稳稳地抱住了她的腰身。 她立即阻止,“等会儿,让我再坚持五分钟。听说事后倒立二十分钟,怀孕的几率更大。” 这妮子。 是想怀孕想疯了! 厉寒不管她的阻止,还是将她从墙上抱了下来,然后把她放在了床上。 她瞪他一眼,“你干嘛啊,我说了再等五分钟的。” “虽然我也还想再要个宝宝,但是怀孕这种事情顺其自然。”厉寒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刚刚的动作太危险了,万一闪着腰怎么办?” 他可宝贝着她了。 哪允许她做这么危险的动作。 “厉寒,我今年二十八了。”姜楠起身,准备去洗个澡,站起来后,又说,“要是再不怀上二胎,就快晚育了。生完二胎,我还想赶着三十岁之前,再生一个。” “楠楠。”厉寒拉着她的手,让她来到怀里,“生完二宝就够。” 生孩子那么辛苦,那么疼的事情,而且还要冒着生命危险,他哪里能一直让她生? 姜楠望着眼前的他,满眼都是自己的计划,“我想三十岁之前生个女儿,万一第二胎也是个儿子,就得再生一个。反正三十岁之后,我就不想再生孩子了,所以最近我们得赶紧造人,争取这个秋天就怀上老二。明年夏天就能把老二生下来。然后明年冬天之前,再怀上老三……” 她把怀孕生孩子的事情,安排得满满当当的。 原本她的人生计划,就是三十岁之前生完孩子,然后重返职场,做个既能兼顾家庭孩子,又能拥有事业的独立女性。 之前陆淮书不能帮她完成这个计划,她一定要厉寒帮她完成。 说完,她便从厉寒的怀里抽了身,去浴室里洗了个澡。 等她洗完澡重新躺到床上时,厉寒一个翻身蹭起来,看着准备睡觉的她,“楠楠,这几天你如此积极,只是为了想在三十岁之前生完孩子?” “你干嘛问这个?”虽然姜楠洗了个澡,但是困意十足。 因为刚才厉寒实在是要得太凶了,她这会儿又累又困,只想美美地睡上一觉。 所以回答他的问题时,她已经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闭上了眼睛。 厉寒掰了掰她的肩,把她的身子掰向自己,“你不会只把我当生育工具了吧?” “怎么会啊。”姜楠搂住他的脖子,甜甜一笑。 可是这样甜美的笑容,却让厉寒很不满意地拧紧了眉心,“但我感觉你对生孩子的兴趣,远比对我的兴趣要大得多。” “你这个醋精!”姜楠笑他,“唯一的醋你要吃,儿子的醋你也要吃,连没出生的孩子的醋你也要吃。你直接泡到醋缸子里得了。” “好啦,别吃醋了,睡觉啦。”姜楠把他拉下来,让他躺在息的身边,然后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又拉着他的手让他从后面抱着自己。 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反正是给你生孩子,又不是给别人生孩子,你不高兴什么?” 他不高兴什么? 他只是觉得姜楠没有那么重视他。 心里挺不满的。 这天晚上,姜楠太困了。 后半夜的时候,厉寒又要了她两次。 最后一次,她累得连澡都懒得去洗了,一觉睡到天亮。 以至于后来姜唯一给她发消息,她一条也没有回。 早上起来,看到姜唯一的信息,她立即爬起来靠坐在床头。 昨晚最后一次过后,她连衣服也没有穿,这会儿拉扯着被子裹在自己身上,开始回复姜唯一的信息。 身侧的厉寒睁开眼来,仰望着她。 她拿着手机回复微信时,长长的黑发逶迤身前,将她白如羊脂的锁骨半遮半掩,以及她裹在身上缎造的被子,将她的肌肤衬托得更加白皙如玉。 厉寒看得入了迷,长臂一伸拉着她又躺进了他的臂腕里。 拂开她面前的长发时,他吻了吻她的脸颊。 那滚烫的气息告诉姜楠,这男人又想要了。 但她回复姜唯一的信息还没有发完,而且马上又要起床去送厉初尧上幼儿园了。 滚烫的吻就要落到她纤长白皙的脖颈时,她伸手挡住了他的唇,将厉寒整个人往后一推,“别闹了,出大事了。” “你在给谁发信息?”索吻被拒的厉寒,心里满满都是挫败感。 姜楠连回复他的功夫也没有,只顾在和姜唯一的对话框里,打着字。 她嫌太慢了,索性直接给姜唯一打了一个电话。 但是,姜唯一一直没有接她的电话。 她索性坐起来,重新再打过去,但是姜唯一还是没有接。 这就有些着急了。 厉寒见到她眉心紧锁,终究是有些担心她,便跟着一起坐起来,轻揉着她的脑袋,“怎么了?” “姜唯一这个大傻瓜。”姜楠心里担忧得很,“她跟我说,贺禹州要跟她领证,她犹豫要不要去民政局,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去了。” 她赶紧起来穿衣服。 连澡也没时间洗了。 穿好衣服,她看着同样穿好衣服的厉寒,“昨天是你让贺禹州去酒店,阻止云骁和唯一相亲的?” 这事,她才想起来。 就是厉寒让贺禹州去的。 套上西装外套的厉寒,扣着身前的扣子,一边扣,一边淡淡开口,“你放心,姜唯一和贺禹州,领不成证的。但是我猜想,姜唯一肯定会去民政局。” “唯一嫁给贺禹州不会幸福的,这个男人太自私了……”姜楠心里着急死了。 …… 此时此刻的姜唯一,听闻门铃声,前去开门时,姜妈妈已经先她一步打开了房门。 一个快递员捧着一束鲜花,递了过来,“姜唯一,姜小姐的家吗。这里有束鲜花,需要签收一下。” 姜唯一走过去。 那是一束包装精美的紫色洋桔梗。 好大一束。 上面有一张卡片。 卡片上写着:唯一,我在民政局等你。不管你来不来,我都会等你。 落款人:贺禹州。 拿起卡片时,姜唯一全身血液都在倒流。 贺禹州这个男人,是她的整个青春。 那一年爸爸妈妈离婚,她跟着妈妈,她主动提出改名改姓,不要再跟着混账爸爸一个姓了。 她跟着妈妈姓姜,改名姜唯一。 那个时候,她并不认识贺禹州。 但那个时候,她的愿望是能够遇到一个好一点的男人,一辈子只谈唯一一次的恋爱,一生只爱唯一一个男人。 彼此永远都是彼此的一辈子的唯一。 后来遇见了贺禹州,这样的愿望跟随了她许多年。 以至于贺禹州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提出要跟她领证结婚时,她竟然狠不下心来。 那是她用她整个青春来爱着,等着的男人啊。 在姜妈妈替她签了字的同时,快递员又递过来一个盒子。 那是贺禹州保价送过来的婚戒。 姜唯一拿在手里。 激动复杂又酸涩的泪水淌了出来。 她疑惑又不解地问着姜妈妈,“妈妈,贺禹州应该是爱我的吧。我听厉寒说,这些年他身边从来没有别的女人。” 姜妈妈不知道说什么好。 贺禹州是女儿等了十年的男人,现在他突然向她求婚了,女儿的梦想马上就要实现了。 可是,姜妈妈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虽然姜妈妈经历过一段痛苦又失败受伤的婚姻,经历了背叛,家暴,但她依然希望女儿能够相信婚姻,相信爱情。 姜妈妈用最中肯的话语,说道: “唯一,若要说贺禹州是渣男吧,他其实也不是。他对爱情专一。我也特意问过厉先生了,他身边确实是没有别的女人,一心扑在事业上,又事业有成。” “比起那些又没能力,又要家暴女人的男人,贺禹州算得上是好男人了。” “可是,像贺禹州这样一心扑在事业上,可以为了事业消失这么多年,连声招呼也不打的男人,其实也是很冷漠的。” “如果你跟他在一起,他不会有别的女人,但他可能会在生活中忽略你,忽略你的生日,忽略你生病,忽略每一个你需要他的时刻,甚至有可能连你生孩子的时候也不能陪着你。如果你能够接受这一点,倒是可以和他在一起。” 这是一道选择题。 不管怎么选,都没有正确的答案。 大抵是,姜唯一跟着妈妈,吃过太多的苦了。 她觉得,其实贺禹州这样的男人,也算是好男人。 至少,不会家暴女人。 所以她犹豫了,“妈妈,我的户口本在哪里?” “你想清楚了吗?”姜妈妈问。 姜唯一点点头,“嗯。车祸之前,我在蓉城等了他七年。他知道我在医院后,我又等了他三年。我就是想等这一天。” 坚持了十年。 为什么要突然放弃呢? 姜妈妈上前握住姜唯一的手,“唯一,不管你怎么选,最后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你真的想清楚了?” “嗯!”姜唯一又重重地点了点头。 明明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可是姜妈妈却跟着女儿流出了酸楚的泪水,“那妈妈去给你拿户口本。” 拿到户口本,姜妈妈递向姜唯一,“唯一,这条路不管你怎么走,妈妈永远都会支持你。” …… 姜楠领着厉初尧,匆匆忙忙地吃完了早餐。 然后给李老师发了一条微信,说是晚点再送厉初尧去幼儿园,然后拉着厉寒一起上了车。 关车门的时候,姜楠对着开车的厉寒,紧张地吩咐道,“厉寒,先去民政局,我们晚点再送厉初尧去幼儿园。” 厉寒没说话,开着车子从自家车库驶出小区。 没过一会儿,姜楠发现路况不太对劲儿,她忙问开着车子的厉寒,“不是说去民政局吗?” 这条路,明明是去厉初尧幼儿园的方向。 开车的厉寒,气定神闲道,“我们打个赌,姜唯一不会和贺禹州领证的。而且我刚刚也发信息给云骁了。” “刚刚唯一已经发信息给我,说是收到贺禹州的花和婚戒了,她已经拿着户口本去民政局的路上了。你怎么能把唯一的幸福,拿来打赌呢。厉寒,快点调头,去民政局。我要阻止唯一,她不能头脑一发热,就嫁给贺禹州这么不负责任的男人。”姜楠快急出心脏病了。 是。 她承认,贺禹州确实是很出色。 而且他一心扑在事业上,完全对别的美色毫无兴趣。 唯一嫁给他,不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小三小四。 她和贺禹州也确实是双向奔赴。 可是,这个男人把事业看得比一切都重要。 姜楠担心极了,“唯一嫁给贺禹州,恐怕以后生病了的是一个人,生孩子恐怕也得是一个人。这个男人是没时间陪在唯一身边的……” 厉寒仍旧专心地开着车子,然后淡淡道,“如果姜唯一一心一意想要嫁给贺禹州,你也拦不住。劝人回头的从来不是道理,而是南墙。” 第177章 民政局前被放鸽子 话虽是如此说,但是姜楠没办法做到像厉寒这样冷静。 她往前凑了凑,用力地拍了拍坐在驾驶室的,厉寒的肩头,“你掉头啊,先去民政局。我要阻止唯一,我不能让她往火坑里跳。” 贺禹州这个男人能够一走了之七年之久,回蓉城后明明知道姜唯一就在蓉城第一人民医院住院,到了医院门口因为有急事,又掉头走了,一走又是三年多。 总共加起来,有十年的时间,姜唯一联系不上贺禹州。 就算十年后的今天,他向唯一求婚了,又能怎样? 这样的男人,以后不知道会有多少时候,都会冷落她的唯一。 她嘀咕着,“我还是觉得云骁更会疼人,唯一跟着云骁才能够幸福,你快点掉头,不然我生气了。” 不管她的语气有多严肃,又有多生气,开车的厉寒依旧气定神闲一路往前。 他丝毫没有掉头的意思。 车子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厉初尧的幼儿园门口。 厉寒踩了刹车,却依旧没有熄火。 他回过头来,看着一脸着急的姜楠,平静又笃定道,“姜唯一和贺禹州领不成结婚证的。” 随即,下了车,拉开后排座的车门,“儿子,下车,去上学了。” 姜楠跟着下了车,看着背着书包的厉初尧。 厉初尧也昂着个小脑袋,望着她,“妈妈,你相信爸爸,他绝对能够阻止干妈嫁给那个贺叔叔的。” “你就这么相信他?”姜楠摸了摸厉初尧的小脑袋。 望向厉寒高大的身影时,厉初尧满眼都是敬佩之意,“对啊,我爸绝对有着运筹帷幄的本事。” …… 民政局外面。 贺禹州站在深秋清晨的冷风中,扫视着从停车场转了弯,又开进民政局停车场的,一辆又一辆车子。 他挺拔帅气的身姿,在这瑟瑟的秋风中,格外显眼。 以至于姜唯一的车子还没有开进停车场,便远远地瞧见了他。 瑟瑟的秋风中,他的身影不再具有少年感。 十年前的最后一次见面,他是站在大学的校门口等她,现在又站在民政局的门口等她。 这个场景转场,用了十年的时间。 恍惚间,姜唯一以为是在做梦。 怎么也想不到,今天会是她和贺禹州领证的日子。 她把车子停在空余的车位的同时,贺禹州也一眼认出了她的车,朝她大步走来。 等她停稳车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驾驶室的车门前,帮她拉开了车门。 下车时,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唯一,你带户口本和身份证了吗?” 站在车门前的姜唯一,昂起脑袋时,脑袋轻轻一偏,随即轻笑,“你怎么如此笃定,我就一定是来跟你结婚的?” 她这个笑容,让贺禹州想也不想道,“你等了我十年,身边那么多异性追求者,可是你一个也不接受,这就说明,只要我回来,你一定会嫁给我的。” 她的心里,只有他。 这一点,贺禹州信心满满。 听到他这话,姜唯一为什么会觉得有些难过呢? 她的姿态,是不是放得太低了? 但她没有多想,从包包里拿出她带来的户口本和身份证,欢喜道,“被你猜中了!” 这时,贺禹州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满眼满脸的内疚与感激。 随即长臂一伸,将姜唯一搂入怀里,“唯一,谢谢你!” 谢谢她的包容,她的理解,她的大度,她的坚持,她对他一直不变的爱。 像他这么浑蛋,一走就是七年,连声招呼也不打,在他回蓉城后明知她在医院里也没去见她一面,又让她等了三年。 换作是任何一个女人,早就嫁人了。 哪可能还会这么痴情专一地等他? 内疚和感动的热泪涌出贺禹州的眼眶,他发誓,以后他要加倍地对姜唯一好。 他吻了吻她的发,“我们去领证,以后好好过日子。” “嗯。”姜唯一在他怀里,乖巧又幸福地应了一声。 随即,两人手牵着手从停车场,走向民政局。 他们来得很早,但是前面已经有人在排队了,两人领了号以后只好在等候区等着。 姜唯一有许多话想要和贺禹州说。 但是贺禹州太忙了,他的电话一直打个不停,有好几次他刚打完电话朝她走回来,她想跟他说话来着,但他新进来的电话,又将她到了嘴边的话给堵回去了。 姜唯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 有这么忙吗? 陪她说会儿话的功夫也没有? 但是她想起妈妈和云骁说过的,同样的话。 如果选择接受贺禹州,就要做好心理准备,以后他很有可能会因为工作的事情而冷落她。 这样的心理准备,她是做好了的。 婚姻不是儿戏,能够嫁给自己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又是如此优秀的男人,只要他对自己一心一意,心里不会有别的女人,只要他不会像父亲一样家暴,就已经很好了。 她开始一遍又一遍地确认,什么时候轮到他们去窗口办理结婚手续。 终于,到他们了。 正好,这个时候贺禹州也打完了电话,朝她大步走来。 只是贺禹州的神色有些不太对劲儿。 他一脸凝重,眼里带着愧疚之意。 还有,焦急。 然后,停步在她的面前。 她兴奋开口,“禹州,到我们了,走吧。” “唯一……”贺禹州拉住了她的胳膊,迫得她不得不停下脚步来,回头看着他。 见他眼里的愧疚之意更深,姜唯一心里隐隐不安起来,但她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来,“禹州,走啊,已经轮到我们了。” “唯一,实在抱歉,我有急事要处理,必须马上去机场。今天只有最后一班去洛杉矶的航班,五十分钟后就要起飞了。我必须现在,马上赶去机场。”贺禹州特别想娶她,恨不得今天就让她成为他的妻子。 可洛杉矶那边的事情,实在太紧急了,“唯一,你等我。我最多三天后就回来,回来我们立马领证。” 姜唯一苦笑了一声,“十年我都等过来了,还在乎这三天吗……” 闻言,贺禹州眉眼里的内疚和愁容,终于松快了下来,随即摸着姜唯一的脑袋,欣慰道,“唯一,我就知道你一定能理解我。” “可是……”姜唯一的声音是悲凉的,“已经到我们的号了,不用十分钟的时间,马上就能把结婚证办下来。就不能等一等吗?” “唯一,我真的很赶时间。”贺禹州看了看手机上的显示时间,来不及和她解释了。 他低头,吻住她的额头,“等我回来,回来后我第一时间联系你……” 话还没说完,他已经转身走远了。 留下姜唯一站在民政局的结婚登记等候区,一个人孑然孤独地望着他的背影,在这人来人往的喧嚣中越来越远。 最后,瞧不见他了。 她竟然,一步也没有去追。 心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像是碎掉了一样。 不争气的眼泪也从眼角悄然滑落。 什么事情能这么重要,重要到连和她领证结婚,都可以被放鸽子? 原本以为,已经做好了婚后被冷落,被忽视的准备。 可是没想到这种被忽视的情况,来得如此早,如此快。 她到底做好了准备吗? 心里忽然没了答案。 可贺禹州是她爱了那么多年,唯一想嫁的男人啊,他又不是出轨,也不是家暴,只是忙了一些。 她想说服自己,大度一点。 可是,心里为什么这么难过,难过得连呼吸都快接不上来了。 泪水汹涌地往下落,她怕旁人看见自己的狼狈,赶紧捏紧袖子擦着泪水。 这样楚楚可怜的背影,被身后的一个男人瞧在眼里。 男人的喉咙,突然紧了紧。 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 这个男人是云骁。 其实,今天早上厉寒发信息给他,说是姜唯一会和贺禹州来民政局领证,让他来劝劝姜唯一的时候,他并没有打算来民政局的。 一来他和姜唯一也不是很熟。 二来,既然这是姜唯一自己做的决定,硬是要嫁给贺禹州,那是她的命运,他无权干涉和介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路要走。 但是厉寒跟他打赌,不用他出面,姜唯一也和贺禹州领不成结婚证,让他来见证一下。 如果他见证成功了,厉寒拜托他,替他妻子安慰安慰姜唯一。 云骁也说不准,自己为什么就来了民政局。 为什么刚刚赶到,就偏偏瞧见了姜唯一被丢在这里的这一幕。 他想上前安慰姜唯一,又觉得这个时候她太狼狈了,她需要自己一个人消化一下她的负面情绪,所以没上前打扰她。 但瞧着她一个人在人群中明明已经收敛好坏情绪了,却又突然蹲在地上大哭起来的可怜样子,云骁心中生出怜悯的情绪来,莫名地大步上前,蹲在了地上,轻轻地拍了拍姜唯一的肩。 抽泣着的姜唯一,猛然一抬头时,泪蒙蒙的视线里出现了眉心紧锁,又明显对她一脸同情的云骁。 她沾满泪水的双眼立即染上惊讶的神色。 然后尽量地整理自己的情绪,用尽可能正常的语声,问,“云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云骁把她扶了起来,往人少的地方走去,“昨天不是才说了,我们是朋友了,不要那么见外,叫我名字就好?” 说罢,拿出一包纸巾,拆开来,抽了一张递给她。 她说了声谢谢,接过来后赶紧擦着自己的泪水,然后整理着自己的情绪。 擦完泪水,她抬眸,用一抹很窘迫的目光,望向云骁,“刚刚的事情,你都看到了?” “我们到附近坐坐吧。”云骁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二十分钟后,两人找了一家环境幽静的会所,坐下来。 云骁点了围炉煮茶,还询问了姜唯一的喜好,又点了一些糕点甜品。 在这个深秋的早上十点钟,坐在围炉前,晒着阳光,吹着风的姜唯一,心情竟然莫名的,没有那么痛苦了。 尤其是看见云骁煮茶时的绅士又细致的画面,竟然有种被治愈的感觉。 也不知道他身上是有着什么样阳光又正能量的力量。 帮她倒了一杯刚刚煮好的姜撞奶,他才开始回答刚刚在民政局时她提出的问题,“贺禹州其实可以跟你领完证,再从蓉城坐高铁到渝城,渝城还有一趟航班去洛杉矶。这样,他去洛杉矶的行程,最多只会被耽误两个小时。” 然后,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姜撞奶,放下滚烫的茶壶,望向对面的姜唯一。 秋日清晨的阳光下,她的眉眼里依旧染着淡淡的苦楚。 但是比起刚刚在民政局的痛苦,她的情绪已经平复许多了。 看来,他选的环境,挺好的。 这里风景好,气氛好,阳光也很好,“贺禹州洛杉矶的事情,说来也挺急的。他走得那么急,其实也可以理解。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结婚领证的事情,你等他从洛杉矶回来了再办,也免得办得那么匆忙。” 说完这句话,云骁特意观察着姜唯一的神色反应。 想从她的眉眼中,寻找出她对这桩婚姻的态度。 但似乎,她并不表态的样子,其实也挺纠结的。 云骁又说,“心里挺难过,又很无可奈何?” 他其实挺能理解她的心情。 贺禹州又不是出轨,只是没把她放在第一位。 她又是这般命苦的女孩子,从小父亲家暴母亲,没有得到很多的爱,造就了她缺爱的性格。 但凡有一个男人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只要对她稍微有那么一点的爱,她就满足了。 云骁其实挺同情她的。 “云骁,我是不是活该的?”姜唯一不答反问。 问出这个问题,她嘴角边上带着苦涩的自嘲,然后又道,“我明明可以干脆利落地放下他,然后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但是,她就是做不到。 这个时候,云骁的手机里来了一通电话。 他拿起手机,对姜唯一说道,“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这通电话是厉寒打过来的。 厉寒在电话里直接问,“贺禹州去洛杉矶了?” 此时的云骁,已经走远了好几步,他压低了声音,问,“厉寒,你怎么就那般笃定,贺禹州会丢下姜唯一去洛杉矶?” 厉寒胸有成竹道,“贺禹州把利益看得高于一切,就算他再爱姜唯一,姜唯一也没有他的事业重要。这会儿姜唯一一定很难过,好好陪陪她,安慰安慰她,也好增进你们之间的感情。” “我什么时候说要和她……”增进感情了? 云骁话没说完,厉寒已经挂断了电话。 等他重新望回坐在围炉前,发着呆,走着神的姜唯一时,心中又是一种说不出的同情感。 好像厉寒知道他会心软似的。 但这和增进感情,有什么关系? 他又没有答应,要和姜唯一交往,只是出于同情…… 第178章 这个男人值得依靠 第179章 迟来的分手 第180章 你别后悔 此时姜唯一仍旧低头削着苹果。 她一边削,一边和姜妈妈说着话,并没有发现在病房门口停下来的贺禹州。 而且,她背对着病房门口,根本没办法发现突然而来的贺禹州。 是姜妈妈在和她聊着天,无意间抬眸时,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贺禹州。 此时,姜妈妈不敢确定,这个男人是不是贺禹州。 姜妈妈只在十年前见过贺禹州。 那时的贺禹州一身少年感。 但此时站在门口的贺禹州,身上的少年感早就不复存在,有的只是一身的功成名就,一身的威慑气势,一身只有来自于上流社会才能流露出来的矜贵与高不可攀。 可是女儿把这个男人的学生证件照,一直放在抽屉里,十年之久。 姜妈妈经常看到抽屉里的照片,又怎么可能会认不出这个男人来? 原以为女儿终于决定放下这个男人了,女儿便不会再与这个男人有什么交集了,没想到他竟然找到了这里? 其实,姜妈妈在心里并不支持姜唯一和贺禹州在一起。 这会儿贺禹州的突然造访,让姜妈妈有种不好的预感,姜唯一定会因为他的这种行为又有所动摇。 那毕竟是女儿用整个青春去爱着的男人啊! 尽管不希望他们在一起,但姜妈妈还是轻轻地拍了拍女儿削着苹果的手,“唯一,你看谁来了?” 被妈妈这样一拍,姜唯一手中削了一半的苹果皮断开来,掉进下面的果盘里。 她这才握着手中的刀和削了一半的苹果,微微回头。 原本以为是姜楠夫妻,或者是云骁来了。 因为只有他们,才会来这里看望妈妈。 但回头的那一瞬间,看到了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贺禹州,姜唯一整个人突然懵了。 脸上的笑容也在这一刻,瞬间凝固起来,变得疑惑又迷茫,紧张又不安。 贺禹州来这里干什么呢? “唯一,对不起。”贺禹州从门口走进来。 他将手中的那束百合,还有一些营养品,放到了床头柜前。 见床头柜有花瓶,不过里面的花不太新鲜了,他便将自己带来的百合花换进了花瓶里。 插完花,这才回头看着依旧一手拿着削了一半的苹果,一手拿着刀,又一脸茫然的姜唯一: 知道她还在生气。 所以他打算好好哄哄她。 不过在哄她之前,贺禹州先望向了病床上一动不能动的姜妈妈,“阿姨,您还记得我吗,我是贺禹州。” “你比以前更成熟了。”姜妈妈又怎么可能不记得贺禹州,她的语气不冷也不热,但还是礼貌的。 贺禹州赶紧又说: “阿姨,实在是抱歉,因为太忙了,连您手术住院了也没有过来探望您。” “这家医院我有熟人,一会儿我去打个招呼,让医院的人多多关照一下。” 倒是挺会说话办事的。 但姜妈妈总觉得还是差点什么。 她应声道,“小贺,谢谢你。该打的招呼,云骁和姜楠已经打过了。姜楠你应该还记得吧,以前唯一最好的闺蜜,她现在嫁了一个很好的男人。” 贺禹州淡淡一笑,“我知道,姜楠嫁给了厉寒。厉寒还是我的好兄弟。等以后我和唯一结婚了,我们两家可以经常走动。唯一和姜楠也可以互相照应。” 这时,姜妈妈看了一眼依旧没出声的女儿。 不知道女儿究竟是什么态度。 不过,这一次姜妈妈不希望女儿再犹豫不决的。 她冷下脸来,看向贺禹州,“小贺啊,刚刚我女儿在电话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十年前你们连一句分手的话也没有说,你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这句分手的话,我女儿刚刚也说了,虽然是迟了十年,但表明了她的态度。结婚的事情,不仅她不同意,我也不同意。今天谢谢你能在百忙之中过来看我,不过你带的东西太贵重了,那束百合花就留下来,心意我们收到了,但那盒燕窝你拿回去吧。我们普通人也吃不习惯那玩意儿。还有,我女儿已经有相亲对象,并且准备和对方继续交往下去。小贺,希望你能祝福唯一。” 这也算是她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她不接受贺禹州这个未来女婿。 贺禹州心里自然是很不爽的,毕竟许多豪门贵妇巴不得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巴不得当他的岳母。 但他知道姜妈妈为什么不高兴。 他也知道,自己一直没来看望她,并且没正式向她老人家提亲,确实是自己办事不周。 所以,贺禹州拿出了该有的诚恳态度来,“阿姨,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我都会改的。而且我是真心喜欢唯一,这十年我在贺家也很不容易,我一心想着等我稳定了,我一定要娶唯一,不管我身边有过怎样的女孩子追求我,为了唯一我一概拒绝了。希望阿姨能给我一个机会。” 一时之间,姜妈妈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这会儿,贺禹州赶紧接过姜唯一削了一半的苹果,接着削了起来。 一边削,又一边说,“我就是嘴笨,其实我应该改口了。妈,你就放心把唯一交给我吧,我肯定会一心一意对她的。” 这一声改口的“妈”,太突然了。 姜妈妈突然有些心软。 如贺禹州所说,他可能真的会对女儿一心一意,要不然十年的时间他早找别的女人了。 但是,女儿嫁给贺禹州,能幸福吗? 姜妈妈还是硬下心来,“小贺啊,你还是叫我阿姨吧。你们的婚事,我还是不同意。唯一想要的东西,你也给不了。你们俩不合适。” “妈。”贺禹州手中的苹果已经削好了,又用刀削成一块一块的。 再递到姜妈妈的面前,又说,“唯一等了我十年,她等得有多辛苦,你应该知道。难道你希望她嫁给一个她不爱的男人吗?” 经历过许多事情的姜妈妈,深谙婚姻之道。 两个人结婚在一起,爱情不是最重要的,尊重和陪伴,互相关心和互相照应,才是最重要的。 光说相爱,但是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面,又有什么用呢? “小贺,你们俩真的不合适。”姜妈妈还是硬下了心来,态度坚决道。 这样的拒绝,贺禹州丝毫不在意。 因为他知道,如果姜唯一要找别人,十年的时间,早就找了。 这十年的时间,姜妈妈肯定也会有这样那样的理由,催过姜唯一。 可是姜唯一就是没有找。 他厚起脸皮来,叉起一块苹果,递到姜妈妈的面前来,“妈,您吃苹果。” 姜妈妈不愿意接。 但贺禹州硬把叉着苹果的水果叉,寒到了她的手里,“妈,我知道我有许多地方做的不好,为了唯一,我都会改的。” 姜妈妈还想再说什么,被姜唯一打断了。 她心绪复杂地看着贺禹州那张绝好的侧颜,道,“贺禹州,你跟我出来。” 说着,她转了身,先贺禹州一步走出病房。 贺禹州赶紧跟姜妈妈打了一声招呼,“妈,我先出去和唯一聊一聊。” 随即,赶紧大步追上姜唯一。 两人从病房走出去的时候,不远处的姜楠和云骁正准备走进病房。 今天厉寒没有陪姜楠一起来医院。 姜楠倒是在车库的时候,碰巧遇见了前来探望姜阿姨的云骁。 两人看到贺禹州和姜唯一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向了走廊的另一头,然后消失在了转角处。 姜楠的心情立即愤怒起来,“这个贺禹州来医院干什么,他不是去洛杉矶了吗?” 要不是贺禹州,唯一说不定就接受云骁了。 因为气愤,姜楠脸色冷下来。 倒是云骁,蛮平静的,“贺禹州大概是想再争取一下。” “争取什么?”姜楠侧眸,问出声来,“难道他还想硬绑着唯一去跟他领证不成?” 见到云骁一脸的平静,姜楠心里蛮失落的。 唯一都快嫁人了,云骁却能这么淡定,可见他对唯一根本没有任何心思。 完了,完了,这两个人是没戏了。 要是唯一再次心软,又答应了贺禹州这个狗男人,两人恐怕就彻底无缘了。 今天云骁来医院,是因为姜妈妈说她睡眠不太好,所以给姜妈妈带了一款中药成份的香薰。 他拎着手中的东西,把香薰放到了姜妈妈的床头柜,然后和姜妈妈寒暄了几句,便借口离开了。 留下姜楠一个人独自留在病房里。 这会儿,不知道姜唯一和贺禹州到底聊了什么,姜楠好奇地问,“姜姨,贺禹州突然来找唯一,是因为什么事?” 姜妈妈叹一口气道,“还能是因为什么事,他想娶唯一,但是我不同意。” 姜楠赞成道:“对,不能同意,坚决不要同意。贺禹州以后会经常忽略唯一,一年到头呆在她的身边可能屈指可数。那种日子,太可怕了。” 姜妈妈问,“云骁的病情,是没办法医治,还是他根本不配合治疗啊?” 姜楠好奇:“姜姨,你知道了?” 见姜妈妈点了点头,姜楠又问,“云骁不会拿这个来拒绝和唯一处对象吧?” 姜妈妈叹气道,“这孩子大概是不想连累唯一吧。其实我觉得,只要有治愈的希望,就是好事。就算不能治愈……唉,婚姻当中性固然是最重要的。但是没有伴倍的婚姻,更可怕。不管云骁治不治得好,我都觉得云骁这孩子比小贺好多了,至少是个知冷知热的。” “是吧。”姜楠赞成道,“再说了,云骁不是治不好,只是不愿意配合治疗。” 姜妈妈当然是希望,女儿能和云骁这样的暖男在一起的,“这么说来,这孩子能治好?” 姜楠叹气道,“主要是他拒绝治疗,他要是配合的话,那就容易多了。” …… 医院的楼梯间。 姜唯一和贺禹州,聊着聊着,便吵了起来。 来到这处单独的楼梯间,四下无人。 贺禹州先是对姜唯一连着说了好几句对不起,然后希望她能给原谅他。 但姜唯一态度坚决,不愿意再和贺禹州领证结婚。 所以,贺禹州不耐烦起来,“姜唯一,你到底还要我怎么样?” 她说他没来医院看望未来岳母,他便来了。 现在耽误了这么久,他连飞机都赶不上了。 她知不知道,为了她,他放下了多么重要的事情? 但到底是自己有错在先,所以他拉着姜唯一的手,声音压低下来,温柔道,“唯一,别闹了,我们好不容易重逢在一起,好好过日子,不好吗。我今天不去外地了,我陪你去领证。领完证今晚你搬去我那里住。等我明天去办完事情回来,再把婚礼的事情安排下来,好不好?” 听到这些,姜唯一心里是复杂又犹豫的。 其实,如果贺禹州愿意为了她做出改变,她不是不可以和他在一起。 她正准备说什么时,贺禹州的电话响了。 贺禹州比了一个打住的手势,然后又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神色,随即走到楼梯间的角落处,开始接电话。 大约是他工作上的事情,确实是事态紧急,否则他打电话的时候不会一直浓眉紧锁。 这通电话,一直进行了半个小时。 这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姜唯一一直在楼梯间等着。 等他打完了电话,姜唯一想继续刚刚的那个话题,但是她还没有开口,贺禹州便满脸地抱歉,“唯一,本来我今天想留下来陪你,一起去民政局领证的。但是真的很抱歉,那边的事情太紧急了,我必须马上赶过去。等我回来,我们……” “贺禹州。”姜唯一斩钉截铁,“我问你,如果我们以后结婚了,我们大概多久能见一次面。一个月,三个月,半年?每次见面,又能呆在一起多久?” “如果你是担心这个,以后你可以辞职,我养你。然后我去哪里,你就跟着去哪里。这样我们每天都可以在一起。”贺禹州直接安排起姜唯一的人生来。 姜唯一痛心地问,“为什么是我辞职?” “除了你辞职,没有比这个更好的选择了。难不成为了你,我要放弃我的事业吗。你知道我一天能赚多少钱吗,比起你医院里的那点死工资,我赚的多得多。我的工作和事业,可以让我们的生活过得很好。” 此时的贺禹州,满口的理所当然。 这叫姜唯一心中好是可笑,她冷笑了一声,“贺禹州,我的人生凭什么要你来安排。你总以为我可以永远站在原地,没有任何条件地等你,迁就你,为你做出各种让步,是吗?” “唯一,现在到底是谁迁就谁?”贺禹州比了一个手势,不悦道,“我今天为了你,放弃了两个亿的生意。这不算是迁就你吗?” 呵! 两个亿。 这就是贺禹州衡量他们之间的感情的分量? “贺禹州,我们别吵了。和平分手吧!”姜唯一转身拉开楼梯间的门。 不知是被气的,还是门太重了,她拉不开。 好不容易拉开了,贺禹州却一把拦下来,“姜唯一,你想清楚了,像我这么好的男人,错过了,不可能有更好的。今天你要是走出这扇门,以后都不会有机会了。” 第181章 又怀孕了 楼梯间的那道门,本就厚重。 拉着门把手的姜唯一,好不容易才拉开一条门缝。 这会儿被贺禹州如此反作用力地推着,这道门就更难被拉开了。 但姜唯一却使出了力气,无比坚定地拉开了更大的空隙来。 随即,微微侧头,看着一脸自以为是的贺禹州,心凉凉道: “你说对了,我确实是后悔了。后悔在十年前你不告而别的时候,我当时没有立即放弃。我应该早一些开始我自己的新生活的。” 说完这句话,她走出楼梯间。 而贺禹州推着门板的手,也无力地垂下来。 嘭! 厚重的门紧紧关紧,将贺禹州和姜唯一完全隔绝开来。 这扇门又仿佛是两人之间的楚河汉界,彻底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让二人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姜唯一没有回头。 贺禹州也没有再去追。 回到病房门口,姜唯一特地擦干了眼泪,调整好了情绪,这才走进去。 见到姜楠在妈妈的病房里,姜唯一一点也不意外。 因为早前,姜楠打过电话,说是要过来看望妈妈。 不过,姜妈妈不知是在何时,睡着了。 再看床头柜上面点着的香薰,那方古色古香的炉子里,缓缓飘散出好闻的中药味香薰,姜唯一猜想着,这香炉和香熏大概是云骁送来的。 之前妈妈说她睡眠不太好,云骁说他那里有助眠的香薰,说是要给妈妈送过来来着。 于是,她看着那炉子,问,“楠楠云骁来过了吗?” 姜楠拿起包包和手机,站起来,朝姜唯一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然后拉着姜唯一,轻手轻脚地走出病房。 轻轻地掩上房门,姜楠才又说,“你妈刚睡着,让她睡会儿吧,她说她昨天晚上没怎么睡。病人要多睡眠,伤口才能愈合得快。” 见姜唯一的双眸里有哭过的痕迹,姜楠关切地问道,“和贺禹州聊得不愉快?” “怎样才能快速地忘记一个男人?”姜唯一抬头,看着姜楠,答得风马牛不相及。 这个问题可把姜楠给问住了。 她猜测着姜唯一的心思,“想和贺禹州彻底划清界限,重新开始?” 贺禹州肯定是又说了什么过分的话,才会让姜唯一如此下定决心。 无比担心的姜楠,又问,“贺禹州是不是欺负你了?” 委屈的泪水从姜唯一的眼里涌出来,止都止不住,连她的声音里也带着委屈的哭腔,“我不该等这个男人这么久的。” 见她哭得如此委屈,很快哭得双肩颤抖,姜楠赶紧上前抱住她,又一下一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对,这个男人不值得。唯一,你开始一段新的恋情吧。当时我看似是放下了陆淮书,其实也是跟厉寒在一起后,才真正地走出那段失败的婚姻阴影。你让云骁帮忙,就算跟你假装在一起来摆脱贺禹州也是可以的。云骁肯定会帮这个忙的,他最心善了。” 姜唯一从姜楠的怀里抬头,“为什么你总要撮合我和云骁在一起?” “你不觉得云骁是个好男人吗?”姜楠反问。 “但人家对我根本没有那种心思。” “你就说你找不找云骁帮忙吧?” “不找。” “那算了,你这个问题别问我,我回答不了。你陪我去吃点东西吧,我肚子有点饿。” “想吃什么?”姜唯一问。 姜楠边走边说,“肉,我要吃肉,不如我们去吃牛肉火锅,好不好?” 姜唯一停下来,看着姜楠,“半晌午的,你要吃牛肉火锅?” “我就是肚子饿,不知道是怎么的,这两天肚子饿得特别快,而且特别想吃肉。”姜楠重新拉着姜唯一,一起迈步向前。 这样的姜楠,让姜唯一不由嘀咕起来,“说得好像你家厉寒亏待了你似的,又不是连口肉都不给你吃。” 侧眸看着脸色红润的姜楠,姜唯一不由有些怀疑,“你不会是又怀上了吧?” 听说有的人怀孕后,就会饿得特别快。 虽然姜唯一没有经验,但是却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最近你和厉寒的感情可腻歪了,你不会是真怀上二胎了吧?” 姜楠边走边回答,“上个月才刚来了大姨妈,哪有那么快?” 随即,姜唯一问了姜楠的月经日期。 经过推算,姜唯一肯定道,“楠楠,前半个月一直是你的排卵期,你和厉寒肯定是做过很多次吧。你肯定是怀上了,火锅别吃了,我带你去做个孕检。” 说着,姜唯一就要拉着姜楠,去妇产科。 但是又被姜楠给拉回来了,“别啊,我真的饿得很,现在不吃东西,我心里慌得很。” 她非拉着姜唯一到了停车场。 刚刚来的时候,姜楠便是在停车场的车位上,碰到了云骁。 这会儿,云骁的车子依然停在那里一动不动。 而且,云骁被一个女人堵在了车门前,死死地拉着他的驾驶室车门,不让他上车。 姜楠上前两步,仔细一看,那个堵着云骁车门的女人,竟然是方草的姐姐方缘。 这个女人不是又出国了吗? 什么时候回来的? 车门前,方缘声声哭泣着,“云骁,看在我们从小青梅竹马的份上,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再说了,我不在乎你那方面的缺陷,愿意接受不完美的你,换作多少女人都接受不了,你为什么就不能退让一步呢?而且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想弥补你,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我发现我最爱的人还是你。云骁,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看着方缘哭得妆都花了。 那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下来。 但是云骁一点也不心疼,反而烦躁又反感。 可到底是自己曾经爱过的女人,他不想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方缘,恐怕不是因为你放不下我,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才想回我身边吧?” 被戳中心事的方缘,哭得更汹涌了。 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心里的那些龌龊心思,她拉着云骁的手臂,声泪俱下,“云骁,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难道我们之前青梅竹马的情谊,你就一点也不在乎了吗?” 说起青梅竹马的情谊,云骁尘封的记忆翻涌着。 从小到大,他便将方缘捧在手心里,当成是宝一样呵护着。 小时候,就因为隔壁幼儿园大班的一个男孩子,说方缘是小哭包,说她烦死了,把方缘说哭了,他便因为这事跟人干架,直接把人按在地上狠狠揍了一顿。 因此,他被男孩子的哥哥报复了,第二天也被狠狠揍了一顿。 至今,他的额头处还留着一块疤痕,虽然不明显,但是那是见证他们青梅竹马的标记。 方缘喜欢小动物,譬如小猫小狗小兔子,明明他对动物毛发过敏,却还是会陪她一起养小猫小狗小兔子。 只要是方缘喜欢的,就是天上的星星,他也要去摘的。 可是,他这么宠着疼着方缘。 这个女人却在他们结婚的头一天,在他们的婚房里,和他的堂哥滚了床单。 提及过往,云骁心中已经愈合的伤疤,又被血淋淋地揭开。 压着胸口钝痛之意,他冷下声来,“方缘,就是念及儿时情谊,我才给你留着面子。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提儿时的情谊。” 因为,她不配。 他不愿把话说得那般难听,不过是因为他有教养罢了。 冷冷地说完这句话,他狠地心甩开了方缘的手。 方缘还想去拉他的手,还没碰到时,他已经很嫌弃地退开半米,“还有,方小姐,我已经有女朋友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 “你有女朋友了?”方缘不敢相信,“你骗人,你身边明明没有别的异性,我已经打探过消息了。” “麻烦方小姐让一让。”云骁硬将方缘拉开,然后坐进驾驶室里,启动引擎,直踩油门。 车子从车位里开出来,绕过方缘,直将方缘逼奶了好几步。 姜楠和姜唯一站在不远处,看着方缘被扔在停车场,蹲在那里哭得撕心裂肺。 这种哭声,却让姜楠和姜唯一嗤之以鼻。 “这种女人活该的。” 姜楠把视线抽回来,落在姜唯一的身上,“唯一,你听见了吗,云骁刚刚对方缘说,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但是他身边明明就没有女朋友。这个叫方缘的女人,肯定还会继续来纠缠云骁。他要摆脱方缘,你要摆脱贺禹州。不如,你们两个假装在一起算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姜唯一瞪着姜楠,又道,“你不就是想让我们俩个假戏真做吗?” 姜楠笑盈盈道,“有什么不可以?” …… 晚上。 厉初尧又是在厉寒的陪伴下,带着满足与幸福之意,沉沉地睡着了。 给儿子盖好了被子,厉寒这才退出儿童房。 回到卧室,他从身后抱着正在擦护肤品的姜楠,低下头来,温柔地吻了吻她的耳畔。 姜楠看着镜中的厉寒,一门心思在云骁和姜唯一的事情上,“厉寒,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云骁和姜唯一快点在一起?我都快被急死了。那个贺禹州说不定哪一天,又会跑到唯一的面前,要是他再说几句好话,唯一一心软,说不准又跟他复合了。” 厉寒把下巴轻轻地落在她的脑袋上,温柔地看着镜中的她,“缘分这东西该来的时候自然会来,不能拔苗助长,否则适得其反。如果这两人有缘分,不用你牵线搭桥,自然也能成。” “那我们俩呢,也是缘分吗?”姜楠回头,看着他。 他笑了笑,“我们俩的缘分,是我蓄谋已久。” 这天晚上,就在这张白色的沙发椅上,厉寒迫不及待地要了姜楠。 事后,姜楠感觉椅子潮乎乎的。 把厉寒推开,低头一看,吓了她一大跳,“厉寒,不好了,我流血了……” 明明还要过几天,才是她的大姨妈期,怎么会突然流这么多血? 难道是大姨妈提前了? 或者是她得了什么妇科病? 听说同房的时候,如果会流血的话,有可能是很严重的妇科病。 不仅她被吓了一大跳,厉寒也被吓了一大跳。 两人赶紧穿上衣服。 厉寒火速将姜楠送往医院。 在医院里,姜楠做了一系列的检查。 她被吓死了,忙问医生,“医生,我是不得得什么严重的妇科病了?” 医生看了各种检查单子,眉心紧蹙着。 这样的反应,把厉寒吓得脸色铁青,“医生,我太太到底得了什么病?” 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医生,戴着黑框眼镜。 看了他们两个小年轻一眼,不答反问,“是因为同房后,才流血的吗?” 这种事情,有些难以启齿。 姜楠小声嗯了一声。 厉寒把话接过去,“都是我不好,没有控制住自己。” 但是他并没有很粗鲁,而且小心翼翼的。 中年医生看了二人一眼,又将目光落在厉寒身上,“你太太怀孕了,不过情况不太乐观,这种事情你们也不知道注意着,真不知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如此放纵。孕期前三个月,很容易流产,需要特别注意。你们是保胎,还是流掉?” 这样的惊天好消息,却掺杂着悲伤的气氛,让姜楠的心一下子提心吊胆起来。 “医生,我要保胎。无论如何,我都要保住这个孩子,我不能失去这个孩子。” “你们年轻人啊,赶紧卧床躺着,尽量不要起来。” “医生,那我这个孩子能保得住吗?” “那得看你注意了,我们也不敢打保票,先保胎再说吧。” 医院的身后,刚好有一张移动的手术床。 姜楠乖乖地走过去,躺下来。 厉寒在旁边有些手忙脚乱,他又要当爸爸了,可是却要面临着流产的风险,他心里太自责了。 以至于开了住院保胎的单子,送了姜楠到住院病房,他守在病床前,握着姜楠的手,一个劲儿地说着对不起。 姜楠见他眼里泛着泪花,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来,“又不怪你。那种事情是要两个人才能做的,我也疏忽大意了。白天的时候唯一说我有可能怀孕了,但是我没当回事。” 结果,是真怀孕了。 第182章 就是爽 姜楠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 终于保胎成功。 出院的那天,她做了个全面的检查,胎儿很健康。 按照经期推算,她实际的怀孕天数是48天。 但是胎儿偏小一周,只有四十一天。 这可把厉寒给愁死了。 出院的时候,医生吩咐了姜楠,哪怕是回去以后也要多注意,尽量不要干重活,能卧床休息是最好的。 以至于回到家里,厉寒又要让姜楠躺着。 在医院里躺了半个多月的姜楠,全身都要躺得发霉了。 她想出去透透气。 但是厉寒不让。 他把姜楠安排在床上躺着。 姜楠坐起来,又被他温柔地摁下去继续躺着。 “再躺一周,一周后你想去哪里逛,我再陪着你去。” 姜楠爬起来,满眼委屈巴拉地看着他,“可是我真的好想出去转一转,医生不是都说了,只要不干重活就行了吗?” “医生也说了,尽量卧床休息。”厉寒一脸认真。 这样毫无商量余地的语气,真是让姜楠哭笑不得。 她露出更加委屈巴巴的眼神,拉着他的手,撒着娇哀求道: “老公,可是我真的是太闷了,真的好想出去透透气。” “再过半小时正好是尧尧放学的时间,你带我一起去接尧尧好不好?” “我就坐在车上,跟你一起兜兜风。” “然后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去吃个晚饭。” “老公,求求你了嘛!” 她很少叫厉寒老公。 因为她觉得叫这两个字,太肉麻了。 她也不是那种喜欢撒娇的女人。 但这会儿为了出去透透气,她拉着厉寒的手,老公也叫了,也撒娇了。 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厉寒。 厉寒受不了她这一招,心软下来,摸摸她的脑袋,无可奈何道: “等你坐月子的时候,可不能这么任性了。” “你这是答应了?”姜楠高兴起来。 在得到他的点头回应时,她立即从床上起了身,赶紧去换衣服。 “走路慢点,怎么不穿鞋?” 厉寒看到欢呼雀跃的她,像个孩子似的,又见到她赤着脚去了衣帽间,赶紧弯腰把拖鞋拎起来,追着她来到了衣帽间。 这会儿,她在衣橱里挑着衣服。 厉寒蹲下来把拖鞋摆在她脚边,拍了拍她的脚背,示意她抬脚的时候,她倒是乖乖地抬起了脚。 却是大大咧咧道,“唉呀,我又没那么娇气,一会儿没穿鞋子,凉不到的。” 再说了,屋子里不是有地毯吗。 这会儿,她的话语里再也没有撒娇的语气了。 厉寒给她穿好了拖鞋,不由起身,无可奈何地看着她。 这个女人啊,向来都是如此。 让他办事的时候,态度可以极好。 事办完了吧,转眼又是另一个态度。 想起四年前,那会儿还不知道她怀着的厉初尧就是他的孩子,他想方设法想让她嫁给他。 但是被她拒绝了好多次。 不到山穷水尽时,她绝不愿意跟他在一起。 那会儿还是他使了个大大的计谋,才让她求到他的头上,跟他假结婚。 换了一套宽松卫衣套装的姜楠,回过头来,看着厉寒别有深意地瞧着自己,她不由问: “厉寒,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面前的厉寒很不满地皱起眉头来,眉眼里全是失落,“刚刚不是还叫老公来着?” “肉不肉嘛?”姜楠瞪了他一眼。 见着外面的风大,又给自己搭了一条围巾,不由嘀咕了一句,“老夫老妻,怎么还跟小情侣似的,要求这样,要求那样?” 说起来是老夫老妻,但是他们两真正在一起的日子是少之又少。 而且,已经老夫老妻的他们,好像甜蜜的时候并不多。 尤其是她叫他老公的次数,屈指可数。 厉寒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样,一脸怨气。 让她叫声老公,就这么难? 娶她不容易,听她叫一声老公,也不容易。 厉寒心里苦兮兮。 半个小时后,厉寒领着姜楠来到了厉初尧的幼儿园。 姜楠又有好几天没见到儿子了。 之前保胎住院,厉初尧倒是去医院里看过她,但是去没多久又被吴叔和玲姨带走了。 她可想厉初尧了。 所以,她往校门口挤过去。 那里家长们都排着队,特别拥挤。 厉寒怕她被挤出个好歹来,拽着她的手腕不让她进去。 “你别去人多的地方,我跟李老师打过招呼了,一会儿她直接把尧尧送过来。” 没过一会儿,李老师便将厉初尧亲自送到他们夫妻俩的面前。 见到几日不见的儿子,姜楠弯下腰来,正准备去抱厉初尧,被厉寒及时制止了。 “小祖宗,厉初尧有三十多斤,你不知道?”厉寒把厉初尧抱起来,“亲亲妈妈。” 厉初尧便迎上去,搂着姜楠的脖子,亲了两口,“妈妈,爸爸说得对,现在你还不能抱我。再说了,我已经当哥哥了,不需要抱了。你要好好养胎,你和妹妹都要平平安安的,不能再出事了。” “你怎么知道是个妹妹?”姜楠捏了捏儿子的小鼻子。 小家伙欢喜地应了一声,“因为我喜欢妹妹啊。” “万是一个弟弟怎么办?”姜楠问,小家伙又答,“那妈妈再生一个吧,直至生到妹妹为止。” 厉寒轻敲厉初尧的脑袋,“你把妈妈当什么了?妈妈生完这一胎,是需要休息的。” 虽然厉寒也喜欢女儿,但是如果这一胎不是女儿,他是不会再让姜楠继续生下去的。 她又不是他的生育工具。 再说了,生孩子那么辛苦,而且亏身体。 但作为小孩子的厉初尧,哪里懂那么多,他翘起小嘴,嘟哝道,“可是我就是喜欢妹妹呀。” “生!”姜楠信誓旦旦道,“妈妈一定给尧尧生个妹妹。” 如果这一胎是男孩,那就尽量顺产。 如果是顺产的话,再怀一胎,就不需要隔两三年了。 生完这一胎,来年可以再怀一个。 直至生到女孩儿为止。 反正她也是最喜欢女孩儿的。 说话间,一家三口已经来到了车位前。 厉寒正拉开车门,要让姜楠和厉初尧母子上车,这会儿碰见了同样接到小劲的陆淮书。 陆淮书牵着儿子小劲,来到他们一家三口面前,他先是礼貌恭敬地喊了一声,“小舅。” 然后,那痛楚又不甘的目光,落在姜楠的身上。 在看到姜楠满面滋润和幸福笑意时,陆淮书眼里的痛楚更深。 如果他曾经不做那些混账的事情,现在应该是他牵着姜楠的手,来接属于他们的儿子吧。 可惜,他曾经的妻,他不得不被迫喊她一声,“小舅妈!” 这声小舅妈,陆淮书是喊得不情不愿的。 与陆淮书的事情,姜楠早已经释怀了。 那些事情,虽然很受伤,可是却久远得像上辈子的事情,根本不足挂齿。 她很平静地点了点头,甚至并没有给陆淮书一个多余的眼神,然后轻轻揉了揉儿子厉初尧的脑袋,“尧尧,叫人。” 这声尧尧,叫得极其温柔。 可是她面前的尧尧,却是小舅的儿子,是他陆淮书的小表弟。 陆淮书心里五味陈杂 听了妈妈的话,厉初尧很乖巧地,朝着陆淮书喊道,“淮书哥哥,下午好!” 看着和自己儿子同样大小的小孩子,叫自己哥哥。 这声哥哥,叫得陆淮书心里很是难受。 如今,姜楠的孩子竟然跟他同一班辈。 而他的儿子,不得不叫姜楠一声小舅婆。 怎是一个难受了的。 “爸爸。”这时,陆淮书身侧的小人儿,昂起脑袋来,看着陆淮书,满眼哀求道,“我想去小表叔家,和小叔玩一会儿,可以吗?” 小劲嘴里所谓的小表叔,是指厉初尧。 陆淮书没有应声,望向了厉寒和姜楠,把这个问题抛给了他们。 厉寒揉了揉小劲的脑袋,淡淡道,“走吧,去舅爷家,让你和你小表叔玩一会儿。” 其实,陆淮书也是希望小劲去小舅家的。 因为好长一段日子,他都没有见着姜楠了。 如果小劲去了小舅家里,和厉初尧玩的话,一会儿他可以借着去接小劲的借口,又可以看到姜楠。 于是,他道,“小舅,小舅妈,那拜托你们,帮我照顾一下小劲。我晚点去接他。” 厉寒:“嗯。” 厉寒先让小劲和尧尧,上了车。 然后牵着姜楠的手,来到了副驾驶室,帮她拉开车门,让她坐了进去。 直至姜楠上了车,她都未曾给过陆淮书一个正眼,眼神更是没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车子从车位上开出来,又转了个弯,驶向主道,开向远方,陆淮书就那么一直看着。 起初还能从副驾驶室外的反光镜,看到姜楠坐在副驾驶室的身影。 后来车子越来越远,他只能遥遥相望。 最后瞧不见了,他还站在原来的位置,一步不曾挪过,就那么痛楚又孤单地站在那里。 那远去的,看不见的,何止是那辆车子,更是他与姜楠的过去种种。 他知道,至此,他永远地失去了姜楠,永远,永远……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姜楠再也不可能再多看他一眼了。 则曾经,姜楠满心满眼都是他。 身后,是姜帆的声音响起,“陆淮书,你总是在该珍惜的时候不懂得珍惜。你这么看着她又有什么用?难不成她还能回头不成?” 这是姜帆对陆淮书的嘲讽。 见陆淮书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车子远去的方向,姜帆绕到他面前,挡住他的视线。 “陆淮书,你别以为我真的可以什么都不计较,一直留在你身边?” “如果你老是心里想着别的女人,迟早有一天,我的心也会死的。到时候,我也会像姜楠一样,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这样的威胁,陆淮书丝毫不怕。 并且,对于姜帆的威胁,他根本不予回应。 转身时,甚至看都没看姜帆一眼,独自一人上了车。 他也不喊姜帆上车,那意思是等她自己上来。 姜帆站在驾驶室的车窗前,满脸痛苦地看着一脸冷漠的他,“陆淮书,你这样对我,我真的会死了心,离开你的。” 陆淮书依旧没看她一眼,“求之不得。” 以前,他觉得为了陆千劲,怎么也不能离婚。 至少能给陆千劲一个完整的家庭。 但是小劲比他想象中还要坚强。 而且姜帆未必是一个合格的妈妈,她虽然很疼爱小劲,但是她的三观不正。若不是他这个父亲言传身教,小劲很有可能被姜帆给带偏了。 这时,他才侧眸,冷漠地看了姜帆一眼,“离婚的条件你随便提,但是小劲必须跟我。” “你……”姜帆被气哭了,“陆淮书,你不能这么欺负我。” 跟他在一起,不仅是无性婚姻,更是各种冷漠对她,她都快被逼疯了。 像陆淮书这样的,正值壮年的男人,在性方面的需求是很大的,可是他从来不碰她。 这种屈辱也就算了。 现在是彻底不愿意跟她过了,为了小劲也不愿意再将就了吗? 姜帆哭得汹涌,好像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陆淮书,如果你敢跟我离婚,我要就倾家荡产。是你心里想着别的女人,才要跟我离婚,这离婚官司你打不赢。” 可陆淮书丝毫不心疼,他反感地看着她,讽刺了一句,“你不是说你是天底下最光明磊落吗?结果还不是只看中我的钱。” 一句话,讽刺得姜帆哑口无言。 曾经说自己光明磊落的是她,现在把光明磊落四个字踩在脚底下恣意践踏的人也是她。 她吞吞吐吐了半天,终究是说不出一句话,“我,我,陆淮书,你……” 陆淮书冷漠地抽开眸光,盯着车前方,冷漠地道,“上不上车,我赶时间。” 姜帆还是不上车,她哭得更汹涌,“陆淮书,以前你总会第一时间帮我拉开车门,现在连车门都不愿意帮我拉开了吗?” 矫情! 陆淮书哪里还愿意耐心地帮她开车门。 她不上车,他连等都不愿我等一会儿,哪怕是半分钟。 就是姜帆犹豫着,要不要上车时,他直接猛踩油门,车子从姜楠身边擦过,然后转了个弯,驶向大道。 姜楠被气得在后面直跺脚,“陆淮书,你浑蛋。” …… 厉初尧和陆千劲在儿童房里,玩着玩具。 他们手上玩的,是比较难的积木。 那艘巨轮拼到三分之一,陆千劲停下来,看着厉初尧,问,“小表叔,小舅爷和小舅婆平时会吵架吗?” “不会啊。”厉初尧的注意力在积木上,继续认真地拼着。 陆千劲这就苦恼了,“真的不会吵架吗?难道小舅爷不会因为我爸爸,跟小舅婆吵架?” 厉初尧的目光还是在手中的积木上,一边拼,一边问,“为什么要因为你爸爸吵架?” 这时,陆千劲看了看门口。 见没人进来,他压低了声音,悄悄道,“小表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妈妈以前是我爸爸的老婆……” 这是小千劲在爸爸妈妈吵架的时候,听到的。 第183章 这辈子都不想再碰她了 原本认真拼着积木的厉初尧,满眼疑惑地抬起头来,看着跟他同龄的陆千劲。 因为是小表叔的缘故,厉初尧皱起眉头来,用教训的口吻,道: “小劲,你别胡说八道。在大人背后乱嚼舌根是不对的,以后不许了。” 再说了,爸爸要是听到了,会吃醋的。 他爸爸可是个大大的醋坛子。 说着,厉初尧也不拼积木了,他看了看时间,已经有点晚了。 便从地上起来,“小劲,时间不早了,我让你爸来接你回家了吧。” 说着,便要用电话手表,给他的表哥陆淮书打电话。 陆千劲却拦着他,不让他打,“小表叔,你先等会儿,我还想跟你聊聊。” 于是,已经翻出陆淮书电话的厉初尧,便没有拨通这通电话,而是疑惑地看向陆千劲,“还有什么事?” 面前的陆千劲小小的年纪,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明明是活泼乱跳的可爱年纪,却满脸愁容和难过。 “小表叔,我爸爸妈妈经常吵架,每次吵架的时候必定会提到你妈妈。” “我也是听他们吵架的时候才知道,你妈妈以前确实是做过我爸爸的老婆的。” “我害怕爸爸妈妈会离婚。” 这件事情,厉初尧有待确认。 所以并不相信陆千劲。 陆千劲满眼哀求道,“小表叔,你可不可以帮我求求小舅婆,让她不要跟我妈妈抢我爸爸?” 闻言,厉初尧很不高兴了起来。 连同他的声音也带着强烈的不满与训斥: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妈妈怎么可能去抢你爸爸?” 再说了,妈妈跟爸爸如此相爱。 妈妈怎么可能会看得上表哥陆淮书? 很明显,他并没有爸爸优秀,也没有爸爸疼爱妈妈。 厉初尧满眼警告道,“以后不许再这样说我妈妈。再说了,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妈妈以前真的是你爸爸的老婆的话,那他后来又怎么可能娶你妈妈。很明显,是你妈妈插足别人的感情在先,还在背后说我妈妈坏话。” 如果不是的话,陆千劲怎么可能会认为他妈妈是坏人? 肯定都是姜帆那个女人教唆的。 厉初尧气坏了。 他立即用电话手表,给陆淮书打了一通电话。 此时的陆淮书,刚好到了他们家别墅门口。 厉初尧用了十分不满的语气,对陆淮书说,“表哥,你过来把你儿子接回去吧。他说了不该说的话,下次不欢迎他来我家里玩了。” 陆淮书站在别墅门口,有些疑惑,“尧尧,发生什么事了?” 厉初尧:“见面说,你赶紧来把你儿子接走。” 两分钟后,厉初尧见到了陆淮书。 此时,陆淮书正站在厉寒的面前,一脸恭敬。 但是他的眼神时不时地往里面瞟,目光努力地搜索着什么。 厉寒知道,他是在找姜楠。 他用告诫的眼神,睇了陆淮书一眼,“别找了,你小舅妈不在楼下。” 这句话让陆淮书赶紧抽回了眸光,然后安安分分了起来,不敢再东张西望,此时他像是当了小偷被抓了个现形似的一样窘迫、不安、难受、痛苦。 想想曾经,他每天都可以看到姜楠,只要他懂得珍惜,他每天睁开眼就可以看到她。 但是现在想见她一样,却像是做小偷一样。 再多的后悔,也换不回曾经他拥有的那一切,他和姜楠永远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心里翻江倒海,难受极了。 那身挺拔的身影,透着一股子落寞和萧瑟、痛楚,凄凉。 连站在一旁的厉初尧也能读懂他眼里的那种后悔和痛楚的情绪。 厉初尧不由打量着他的表哥陆淮书,开始琢磨着刚刚小劲说的那些话。 难道说,妈妈以前真的给陆淮书表哥当过老婆吗? 想起小劲说的那些话,厉初尧很是生气。 但在厉寒的面前,他并不表露,他可不想因为小劲家的那些破事,影响到爸爸妈妈的感情。 爸爸妈妈可是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 厉初尧抬起头来,看着厉寒,“爸爸,我想和表哥说两句话,可以吗?” 厉寒垂眸,看着似有心事的厉初尧,点点头,“嗯,去吧。” 于是,厉初尧望向陆淮书,“表哥,我送你和小劲出去。” 夜色下,厉初尧把陆淮书和陆千劲父子,送到了别墅门口,他那辆轿车前。 小小的厉初尧,明明还是个孩子,却用大人的口吻,提出一个很沉重的疑惑来: “表哥,你实话告诉我,我妈妈以前当过你的老婆吗?” 这个问题,可把陆淮书给震惊了一下。 然后,他侧头垂眸,看向自己手中牵着的陆千劲,那眼神似在问:是你说的吗? 因为同样的问题,陆千劲也问过他。 陆千劲心虚地低下头去。 陆淮书教育过他,让他不要去外面跟别人说自己的家事。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 他希望陆千劲能做一个有品有德的男子汉,而不是受姜帆影响,变成爱耍心机,和有城府的小人。 虽然他和小舅厉寒闹到现在这个样子,关系大不如从前那样亲密。 但陆淮书始终把厉寒当成是自己的长辈,自己崇拜的对象,是小舅一直以来的言传身教,成为了他人生道路的指明灯,以至于让他不会走得太偏。 这辈子,陆淮书做过的最错的错事,就是没有给予姜楠信任、理解、和守护,成了一个背叛婚姻的混账东西。 不管他怎么弥补,都已经于事无补了。 所以,他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成为像小舅厉寒那样堂堂正正、有魄力、有担当的真男人。 而不是和姜帆一样。 此时此刻,听到陆千劲在背后说了这些话,陆淮书用严厉的目光看着儿子。 “小劲,我不是告诉过你,这件事情与你小舅妈没有关系,叫你不要到外面去乱说吗?” “都是爸爸的错。是爸爸先对不起你小舅婆。” “但也不能怪你妈妈,如果爸爸够坚定,够有原则,够有分寸的话,也不会招惹到她。” 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一切的错,都在他。 他不会在孩子的面前,去说孩子妈妈的坏话。 听了这一番话,厉初尧心中已了然,“表哥,希望你回去转告表嫂,让她别在背后乱嚼舌根。如果她要是敢说我妈妈半句坏话,我是不会饶过她的。” 说着,厉初尧又满眼警告地看向陆千劲,“还有你,别跟着你妈妈学,也别把什么错都怪到我妈妈头上来。否则我也饶不过你。” 陆淮书觉得,这事应该让小劲跟姜楠道歉认错的。 但这事,他又不想闹到姜楠那里去。 所以,他教训着小劲,道,“跟你小表叔道歉认错。” 小劲倒也是个乖孩子,知道爸爸说得都对,他确实不应该在背后搬弄大人的是非,便满眼愧疚地看向厉初尧,“小表叔,对不起,下次我不会乱说话了。” 厉初尧淡淡地嗯了一声。 身后,厉寒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看着陆淮书带着陆千劲上了车,然后开着车子远去,心想着小劲这孩子只要有陆淮书在,即使姜帆再怎么教唆,应该也是不会走歪路的。 而陆淮书,应该已经知道自己错了。 厉初尧回头时,看到爸爸厉寒站在别墅门口,然后对他比了一个赞扬的手势。 他小小的身子,来到爸爸面前,“爸爸,你都听见了?” “好样的,知道保护妈妈了。”厉寒摸摸尧尧的脑袋,满眼都是欣慰与骄傲。 厉初尧答得风马牛不相及,“爸爸,所以说,小劲说的都是真的。以前妈妈是给陆淮书表哥,当过老婆的?” 厉寒嗯了一声。 厉初尧满脸不解,“那后来,妈妈又怎么给你当老婆了?” “你妈妈可是我好不容易娶回来的。”厉寒说起当年那些事,现在还心有余悸,就怕姜楠不同意嫁给他。 可不就是好不容易娶回来的嘛。 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闻言,夜风下的厉初尧,疑惑地皱起了和厉寒一模一样的又长又挺拔的眉峰,“爸爸,那你岂不是从陆淮书表哥的手里,把妈妈给抢过来的?” 厉寒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那倒不是。如果你表哥能够对你妈妈好,这辈子我都不会有什么动作。” 听完这句话,小家伙彻底明白了,“哦,我知道了,是陆淮书表哥先对不起妈妈。” “你这小脑袋瓜挺聪明的。”厉寒又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像我。” 厉初尧露出笑容来,“爸爸,你真是黄婆卖瓜,自卖自夸。” 两父子站在别墅外的夜风下,聊了几句。 姜楠见他们二人还没进去,打开门来,探出个脑袋来,“你们两父子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回家?” 于是,厉初尧把小家伙抱起来,往回走,“走喽,回家睡觉喽。” …… 陆千劲回到家里后,洗了澡准备睡觉了。 姜帆来到他的儿童房,坐下来,一边替他盖着被子,一边问,“小劲,你跟厉初尧说了那件事情了吗?” “妈妈。”陆千劲用童真纯净的目光,看着姜帆,又道,“爸爸说了,这件事情是他一人的错,和小舅婆没有关系。还有,我们不该在背后说小舅婆坏话的。” 姜帆根本就不甘心,“怎么可能只是你爸一个人的错。如果不是厉初尧他妈,跟你爸不干不净的,你爸怎么可能会经常因为那个女人,跟我提离婚。” 陆千劲反问道,“妈妈,那我问你。之前他们好好的,我爸又怎么可能和小舅婆离了婚,再娶你呢?你是不是也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一句话,问得姜帆哑口无言。 心中顿时有许多委屈,化作潮湿的泪水,涌出眼眶。 这是她的儿子啊,他怎么可以帮着一个外人说话? 见到妈妈这般落泪,陆千劲也是心疼的,他从床上爬起来,抽了纸巾,给妈妈擦着泪。 “妈妈,爸爸也说了,也不是你的错。都是他的错,是他没有原则,没有分寸。” “你也别哭了,我也没有怪你。” “我只是不想你和爸爸再吵架了。” 这时,陆淮书走进来,“小劲,你快睡觉,明天还要上学。我和你妈妈聊聊。” 陆千劲立即担忧起来,“爸爸,你还会和妈妈吵架吗?” 陆淮书弯下腰来,摸了摸儿子的脑袋,“不会!” 然后,朝姜帆使了个眼神,示意她出去。 等两人出去后,陆淮书掩紧儿子的房门,把姜帆叫到了客厅。 他是一句废话也不想和姜帆说。 但为了儿子,他不愿意开口,也得开口了,“你希望小劲长大以后,跟你一样,处处算计,又处心积虑,心里永远装满那些阴暗的东西吗?难道你就不希望他当个堂堂正正的好男儿,能够活在阳光下,能够用自己的一身阳光与正能量,去吸引同样一身正能量的另一半,去过上像小舅和小舅妈一样双向奔赴的美好幸福生活?” 姜帆苦涩一笑,“我阴暗吗?” 陆淮书的脸上,满是厌倦和反感,“难道不是吗?” 姜帆苦笑的双眸里,涌出痛楚的泪水来,“难道你就没有错吗?当初如果不是你给我希望,不是你答应过我,以后要照顾我一生一世,要把我捧在手心里,我怎么可能跟你生下小劲?现在呢,娶了我,从我生了小劲后,三年零四个月了,你一次也不碰我。以前走在街上如果下着雨,你会背着我,不让我的鞋子沾地,以前哪怕是我半夜想吃夜宵,你也会亲自跑出去给我买回来。现在呢,连车门都懒得帮我开一下,还把我一个人丢在公路边上,一个人开着车子扬长而去。这些也就算了,你三年零四个月不碰我,你宁愿自己在厕所里用手解决你的生理需要,也不肯碰我一下。我也是正常的女人,我却天天独守空房,你就是这样羞辱我的?我不好过,凭什么要让姜楠好过?如果不是因为你心里一直想着她,我何至于过得如此凄惨?” 如果是以前,陆淮书肯定是会内疚的。 但现在,他对姜帆没有半点的怜悯,有的全是反感,“姜帆,这一切是我一个人的错吗?如果不是你表里不一,嘴上说着自己光明正大堂堂正正,我又何至于如此厌弃你?” 闻言,姜帆笑得更加疯狂,笑着笑着,便落下了泪,“呵呵,所以啊,陆淮书,我们这辈子就这样互相折磨下去,谁也不用饶过谁。我不好过,你们都别想好过。” “我警告你,别再去找楠楠的麻烦!”陆淮书怒了,上前半步,拎起姜帆的衣领,咬着牙,狠狠地警告着。 这样的警告,却对姜帆没有半点的作用,她笑得更加癫狂,“我说过了,我不好过,谁也不想好过。” 陆淮书气极了,可是他答应过小劲,不会对妈妈对手。 所以扬起的手掌,终究是没有落在姜帆的脸上。 垂手时,隐忍道,“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安生一点?” “想我安生一点,可以啊。”姜帆上前半步,红唇就要贴上陆淮书的薄唇,“陆淮书,亲我,疼我,和以前一样,爱我,把我当成你这辈子最爱最疼的人。现在……” 此时的姜帆,满眼情和欲,即使她恨这个男人,可也是因为太过爱他,所以才会恨。 她想回到从前,做他的女人,被他怜惜,她就要朝着陆淮书的薄唇吻下去时,陆淮书却狠狠地推开了她。 这辈子,他都不想再碰这个恶心的女人了…… 第184章 这么好的男人,可惜了 就连推搡的时候,碰到了姜帆的肩,陆淮书也是觉得无比的嫌弃和恶心的。 以至于姜帆不甘心地扑上来,还想来亲他时,他很用力地将姜帆推开了两三米远。 这个力道很大,带着怒意,带着嫌弃和恶心,直接让姜帆摔在了地上。 脸上本就挂着泪的姜帆,这会儿干脆坐在冰冷的地上,哭得更伤心了。 她痛苦又愤怒地望着眼前这个薄情的男人,哭诉道: “陆淮书,以前你不会这样对我的。” “你说我漂亮,你说我身材好,你早上晚上都会要我一次,床上,沙发上,浴室里……” “那些恩爱你都忘记了吗?” “你现在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冷漠,这么绝情?” 这样的哭诉,唤起了陆淮书许多羞耻后悔的记忆。 随即,他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一个耳光不够,接着又是狠狠的几个大耳光子。 越是如此,内心的羞耻和悔恨,越是蔓延,放大。 这会儿,姜帆倒是不哭了,反而是他满眼痛楚与后悔的泪水。 他这样的反应,姜帆是明白的。 他在后悔当时自己的冲动。 姜帆嘲笑道,“陆淮书,你是不是以为,如果当时你在我面前把持住了,没有和我发生关系,你和姜楠的感情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呵!这个男人果然是最薄情的,明明睡了她,却又要无比嫌弃她,甚至这般后悔。 这对姜帆来说,简直是天大的羞辱。 尤其是陆淮书的默认,让她更觉耻辱。 “陆淮书,我到底哪里不如姜楠?” “十八岁那年,如果不是因为姜楠回到了姜家,我怕她抢走我的父母,去钢琴比赛的时候,我不可能心不在焉,不可能发挥失常。第一名本来就应该是我的,我只是没发挥出我的真实水平,做了许多人都会做的错事。” “就因为这些,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我明明样样都比她优秀。” 陆淮书吼了一句,“你闭嘴吧!” 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悔恨之中,完全不想听姜帆所说的任何一句话。 “姜帆,我不想和你吵。现在我不和你离婚,完全只是为了小劲。” “如果你永远不知悔改,你愿意这样子彼此折磨下去,那我奉陪到底。” “但以后在小劲面前,麻烦你克制一些。哪怕是装,也要装出人善心美的样子。否则,你会害了小劲。除非你想看他走你的老路。” 但他不会让小劲受到姜帆的影响。 说完,陆淮书便将姜帆丢在了客厅,自己回了客房。 他们分房睡,已经四年之久了。 从姜帆怀孕后不久,就一直没有住在一起。 姜帆跌坐在客厅里的地毯上,泪水又是一串串地落下来,这样的日子真是生不如死。 …… 两日后,是冬至佳节。 这一天,云家上上下下,可热闹了。 云骁的父亲,是云家老大,云骁的几个叔叔姑姑们,今年都来他家过冬至佳节。 但是,云父云母的脸上,却是没有什么笑容。 原因很简单,这两天老两口听到一些传言,说是儿子云骁那方面不行,所以自从方缘的事情过后,他再也没有谈过一次恋爱。 老两口不知道这事是不是真的。 又不敢过问云骁。 就连云骁的姐姐云澜和姐夫贺长卿也知道了云骁那方面不行的事情。 不止如此,甚至连云骁十四岁的外甥贺子谦,也知道这事。 但这件事情,云骁当年车祸后,隐瞒得极好,谁也没有告诉,只有厉寒和姜楠两口子知道这事。 哦,后来云骁还告诉了姜唯一母女俩。 除此之外,就只有他的前未婚妻方缘,才知道这件事情了。 云父云母在厨房里,亲自准备着冬至晚宴,女儿云澜在旁边帮忙。 好几次云澜想开口说弟弟云骁的事情,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倒是往炖汤里调着味的云母扒拉了一下洗菜的云澜,小声说道: “澜儿,云骁向来和他姐夫比较聊得来,你让长卿去问问云骁,他是不是那方面不行?” 提到那方面时,云母声音压得极低,脸色也极其沉重。 这样的沉重,云澜却是丝毫不震惊,“妈,你也听说了?” “难道你也知道了?”云母诧异地望着女儿云澜。 云澜放下手中刚洗好的菜,压低声音,道,“圈子里都传开了,都说云骁那方面不行。我有好几个太太圈,名媛圈,之前他们都想让我把云骁介绍给他们的兄弟或者是熟人,但是听到云骁那方面不行后,都跑过来找我确认。表面上说几句关心的话,说是有病就要治,实际上对云骁是嫌弃的不行。好几个想跟云骁谈对象的名媛,这两日不知是怎么的,都跟别人去相亲了。” 估计在背后,指不定得说多少难听的话。 云骁是云澜的弟弟,从小到大两姐弟感情好,听到这些,云澜心里自然是难受极了。 两母女聊着天时,二叔家的二婶走过来。 虽是一个大家族的,但这样的事情,还是得保密,所以两母女赶紧转移了话题,去说别的事情。 云家二婶是个心善的,从她那慈眉善目和厚厚的耳垂,便能看出来,既是个心善的,也是个有福气之人。 二婶和云澜母女聊了几句,然后吞吞吐吐开了口,“那个,大嫂,我最近听到一些关于云骁的不好的传言,我着急死了。我就想问一下,云骁他……” 说人是非,总归是不好的。 所以慈眉善目的云家二婶,还是开不了口。 云妈妈脸色沉沉的,“淑芬,不会连你也知道云骁那方面不行的事情了吧?” 这个叫淑芬的云家二婶,点头时,一脸的担忧神色,“我也是听说的,大嫂,这事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我倒是认识一个老中医,医术特别厉害……” 他们在厨房里商议着此事。 半小时后,一大家人坐在一张大圆桌上,开始冬至晚宴。 今天云家整个大家族,除了和方缘有染的堂兄一家,其余人都来了。 热热闹闹的。 但是在这热闹之中,云骁觉得怪怪的。 因为餐桌上的每一个人,都会时不时地瞧一瞧他,以一种异样的目光。 他看向云家二叔,笑道,“二叔,这顿饭才吃没十分钟,你就盯着我瞧了好几次了。还有你,小姑,你也瞧我做什么?” 说这句话时,云家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瞧着云骁。 长得多俊的一个帅小伙啊,除了长得好看,能力好,品行好,对感情又专一。 谁家的姑娘要是嫁给云骁这样的男人,得多幸福啊。 可是,这样一个样样都好的小伙,怎么会那方面不行呢? 难不成,当时方缘婚前出轨老四家的儿子,是因为云骁那方面不行? 云家的人,带着或这或那的心思和神色,齐刷刷地打量着他,把他盯得周身都不舒服。 他笑着将众人一一扫视了个遍,“你们干嘛这样盯着我看,我脸上写字了?” 就在这时,云家的阿姨走到餐厅来,将目光落在云骁的身上,“云少,方小姐来了。” 听到这句话,云骁整个脸色沉下来,眼里露出抵触的情绪。 方缘又来干什么? 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出现的地方,准是没有好事的。 下一瞬,方缘厚着脸皮,不请自来地走向了餐厅,她手上还拎着许多礼物,最先走到了云母云父的面前,“云姨,云叔,今天是冬至佳节,我过来看看你们。没想到你们家这么热闹。这是我给你们带的礼物。” 第185章 厉寒,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云父云母是极有教养之人。 即使他们十分不喜欢方缘这个人,但是面上还是挂着和气的笑意。 看了一眼方缘手中拎着的那些营养品,不是贵重的人参,便是鹿茸海参。 云母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道,“方缘啊,你能来看望我们,真的很感谢。但是平日里我和你云叔喜欢吃点粗粮养生,这些营养品过于滋补了,我们用不着也浪费了,一会儿你都带回去吧。” 方缘正想说什么,云母朝着家里的阿姨招呼了一声,“周姐,把方小姐带来的这些营养品,都放回她车上去。” 说着,阿姨周姐走上来,从方缘手中接过了那些营养品,准备放回她的车上。 这时的方缘又想开口,却是被笑盈盈的云母,再次抢先开口道: “方缘啊,今天难得元宵佳节,你怎么没在家里陪你父母?” “你是不是还要赶回去陪他们吃饭,要不要我让司机送送你?” 云母用最礼貌的语气,说出了驱客之意。 方缘自然也听出来了。 但是她今天来这里的目的还没有达到。 她今天来,就是想让云骁以及云家的人接纳她的。 哪能轻易就走了? 即使云母已经有着驱客之意了,她还是厚着脸皮望着众人,开口笑道: “我跟我爸妈说了今天不回去,刚好我也还没吃晚饭,我留下来蹭一顿饭,大家都不会介意吧?” 这会儿,没人接她的话。 因为大家还没见过她这么厚脸皮的人。 在众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她方缘是什么样不要脸的人,所以很不欢迎她留在这里和大家共度冬至佳节。 好好的冬至佳节,也因为她的到来,而喜庆全无。 有人小声嘀咕着: “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 这声音不大不小,但是大家都听见了。 众人也没有再出声,因为云父云母才是这个家的真正主人,他们都没有翻脸,在众的每一个人只好脸色各异地放下筷子,等着云父云母发话。 打破这阵沉默的,是脸色阴沉的云骁。 他冷冷地睇向站在母亲身边的方缘,冷冷开口:“当然会介意。冬至节是一家人团聚的时刻,你一个外人留在这里,不会觉得自己很多余吗?” 原本厚着脸皮的方缘,并不觉得尴尬。 可是云骁一句话,让她从头到脚尴尬到极致,脸色瞬间就不在自了。 可是下一瞬,她还是厚着脸皮,挤出笑容来,“我怎么就是外人了呢?云骁,好歹我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就算以前我们没有结为夫妻,也应该算是从小到大的发小吧?” 说着,方缘又望向云母,拉住了云母的胳膊,带着小女儿般的撒娇之意,道: “阿姨,好歹我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对不对?” “我哪里能算是外人呢。” “这从小到大的情谊,阿姨总不会连一顿饭也不让我蹭吧?” 这句话,倒是让云家的人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他们云家个个都是极有教养的人,不会轻易与人翻脸,更不会直接把人轰出去。 可是这个方缘自打走进餐厅之后,云家每个人都觉得胸口又闷又堵,很不痛快。 趁大家都不说话之际,方缘再次厚着脸皮招呼了一声,“周姐,再去拿副碗筷来。” 说着,她就从身后拿起一张备用的椅子,挪到了云骁的面前。 然后一屁股坐下来。 周姐站在身后没有行动,她又回头望过去,“周姐,麻烦你帮我添副碗筷。” 站在那里的周姐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把请示的目光落在云父云母身上。 云母终究是做不来那种恶人,只好沉着脸色让周姐去添副碗筷来。 这个时候,云骁的姐姐云澜,可就不那么痛快了,她瞪着方缘,直接开怼: “方缘,你的脸皮是用什么做的?树皮,还是猪皮,你怎么可以不要脸到如此程度?” “你是不是忘了,当初你对云骁做过些什么?” “你还有脸跑过来蹭饭?” “我要是你做了那种不知羞耻的事情来,我都没脸活下去了,你还好意思跑到这里来蹭饭?” 一句话,怼得方缘立即落起泪来。 那泪水就像是拎开的水龙头似的,哗哗哗的。 很快,方缘便哭成了一个泪人,然后委屈巴巴地望着云澜,“澜姐,难道我做过一次错事,就必须被一棍子打死吗?再说了,我也知道错了,我今天来就是带着歉意,想要弥补云骁的。” 她哭得极其委屈。 像是被人欺负了似的。 倒显得云澜不对了。 云澜心里憋着火气,五脏六腑要被气炸之时,方缘拉住了云骁的胳膊,声声哭泣道: “阿骁,我真的知道错了,而且我会悔改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你不是病了,那方面一直不行吗?我愿意陪着人一起去治疗,就算是治不好,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在方缘说出这句话之前,云家所有人都不敢确定,云骁是不是那方面真的不行。 但是方缘如此一说,大家的疑惑终于有了答案。 所有人神色各异地望向云骁。 云骁顿时又成了大家的焦点。 这会儿,云骁才终于明白,刚刚方缘来之前,大家为何用那般异样的目光,齐刷刷地打量着他。 原来大家是早就知道了,他那方面不行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云家二叔突然问了一句,“云骁,原来这件事情,是真的呀?你告诉二叔,是不是真的,二叔认识一个很厉害的中医,要不二叔带你去瞧一瞧?” 方缘顺势接了一句,“二叔,以后带云骁去看病的事情,就交给我吧。我也到处打听过,哪里能治这种病,去了才不会跑冤枉路。” 说完,又是哭哭啼啼望向云骁。 “阿骁,那件事情过后,我对你真的很歉疚。” “再加上之前你是因为我才出了车祸,伤到了那里。我一直内疚不安,想要弥补你。” “阿骁,你肯定也是因为担心我,当时才去酒吧接我回去的,对不对,你对我还是有爱的,对不对?” “阿骁,让就让我回到你的身边,让我用余下的一生来弥补你,照顾你,给我一次改正的机会,好不好?” “我是真的很想回到你身边。” 她哭得声泪俱下,又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云骁的衣袖一角。 “云骁,你别自暴自弃了,好不好?” “我带着你好好去治病,治好了,我们好好过日子,以后我会安安分分地跟着你。” “你这么好的男人,我再也舍不得把你弄丢了。” 其实,方缘这番话,也是她心里的真心话。 历尽千帆过后,她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是云骁最好。 是她深深伤害了云骁。 这么好的云骁,她当初怎么忍心那般伤害他? 她就是个罪人。 此时她掉下的每一滴悔恨的泪水,都是出自于她的真心实意。 她小心翼翼拉着云骁的衣袖一角,无比内疚道,“阿骁,我知道,你是因为被我伤害了,所以才这般自暴自弃,所以才一直都不肯去治病。阿骁,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真的不愿意看到你因为我,这样自暴自弃的。” 云骁心里冷哼了一声,刚要开口,面前的方缘扑通一声,朝着父母跪了下去。 跪在地上后,方缘开始哀求他的父母: “叔叔,阿姨,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 “云骁是因为被我深深伤害过,所以连那方面隐疾,也不愿意去治疗。” “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把阿骁碎掉的心,一点一点缝补好,让我用我余下的一生去弥补他,照顾他,让他一点一点好起来,好不好?” 云父云母没有应声。 云母望向儿子,满脸沉重,“云骁,你什么时候出的车祸,什么时候伤到了命根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们一声?” “方缘,我那方面不行的事情,是你传播出去的是吧?”云骁并没有回答母亲的话,如冰刃般的目光落在了方缘身上。 看到方缘哭泣的样子,他是厌恶极了,“你是嫌我还不够悲惨,是吗?” 他是一个大男人。 那方面出了问题,这样被传出去了,他不要脸面的吗? “为了你的一己私心,你就这样践踏我作为男人的尊严?” 方缘从地上起来,扑到云骁的面前,想拉住他的手,却被他嫌弃地挥开。 她便哭的更是汹涌,“阿骁,我承认,是我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但我也是没办法了,我真的想弥补你……” 说着,她又站到云父云母的跟前,紧紧拉着云母的手,“阿姨,叔叔,阿骁他是因为我才受了伤,伤到命根子的,是我的错,是我不好。也是因为被我伤得太深了,阿骁才自暴自弃,不接受治疗的。你们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带着阿骁好好治病,好不好?我会洗心革面,好好对阿骁的。” 虽然心病确实需要心药医。 云父云母也知道,这些年云骁再也不找对象,也确实是被方缘伤得太深,已经不相信爱情,不愿意往前迈出那一步了。 但是,云父云母却是并不希望方缘和自己的儿子破镜重圆。 像方缘这种出轨过一次的女人,就会有下一次。 见云父云母不表态,方缘又跪了下去,“叔叔阿姨,都是我的错,才造成了阿骁今日的这般自暴自弃,你们再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好不好?” 云母将方缘扶起来,“方缘,虽然说云骁确实是因为你出的车祸,但是我们不怪你。因为当时是他自愿选择的。实话跟你说吧,就算云骁原谅了你,我和云骁她爸,也是不会再接纳你的。我们不希望你当我们的儿媳妇。云骁的病,不劳你操心了。” “对。我弟的病不需要你管。”云澜附和母亲,道,“我也绝不允许你这种人做我的弟媳。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云骁好,却把他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你是为了他好,还是为了让他在所有人面前出丑?” 云澜气不过,拉着方缘,要把她往外面赶。 方缘死赖着不肯走,在云澜使出浑身力气把她往外面推时,她死死地抓着桌子一角不肯走,又一声一声地哭着求原谅。 这个时候,云骁上前两步,用力拽住方缘的手,将她整个人连拖带拽,拽出了餐厅,再把她一路拉拽着推出了云家的大门。 方缘又要冲上来,云骁铁青着脸色,冷冷告诫,“方缘,不要逼我对女人对手。” 见他脸上青筋直冒,方缘不敢再上前了,可是她的泪水涟涟,“阿骁,对不起,我没想过要践踏你的尊严,我真的是想弥补你。” 云骁什么也不想说。 他砰一声关了门。 重回云家偌大的餐厅,每个人都朝他望过来,那眼神或同情,或遗憾,或心疼,可瞧在云骁的眼里却觉得自尊心被踩碎了。 他是个男人,也是要面子的。 现在整个大家族的人都知道他那方面不行了,以后可能整个蓉城上流圈子,都会拿着他的这点事情,成为他们饭余茶后的谈资,成为他们的笑话。 数年前,方缘和他堂哥睡在了一起,他的尊严就已经被践踏过一次。 数年后的今天,依然如此。 但他知道,他不能就此倒下,他应该振作。 所以就算是不愿意见人,他还是回到了餐厅,看着在座的各位长辈和同辈们,礼貌地打了一声招呼: “各位叔叔婶婶姑姑姑父,今天的元宵佳节被我闹成这样,真的很抱歉。让你们看笑话了。” “不过饭还是要继续吃的,大家都别站着了,赶紧坐下来吧,菜都快凉了。” 这顿冬至家宴,终究是吃得不那么愉快。 饭后,家族里的各位长辈,不知如何安慰云骁是好,只好回去后给云父云母发微信。 云父云母的微信都快要炸了,全是出谋划策的。 人都走后,云骁还陪父母一起喝了会儿茶,待到十点多才回自己的房间。 不过回房后,他就再没有出来。 云澜赶紧让自己的丈夫去瞧一瞧,“平时云骁跟你谈得来,你去开导开导他。” 等丈夫贺长卿去了云骁的房间,云澜给厉寒打了一通电话。 厉寒接到这通电话时,一点也不震惊。 因为不止是云家整个大家族的人,知道了云骁的私,就连厉寒科技的员工群,也在传着云骁那方面不行的事情。 这件事情,定是方缘散播出去的。 云澜问,“厉寒,我弟是什么时候因为方缘出的车祸,伤到了命根子?这件事情我和我爸妈,怎么一直不知道?” “大概是三年多,四年前。”厉寒回忆着,那个时候姜楠也不过怀孕没多久。 他又问,“澜姐,方缘是不是去过云家了?” “你怎么知道?”云澜好奇,厉寒又道,“除了方缘,没人会干这种事情。” 方澜恨极了,“这个方缘简直就是个祸害精,我真是想扒了她的皮,她把我弟害惨了。” 厉寒又说,“澜姐,云骁的病也并非不能治,只是他不肯配合,他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一样,正常工作,正常吃饭,正常生活,可是内心是无比消极的。” 这可把云澜愁死了,“那怎么办啊,厉寒,你素来和云骁亲如兄弟,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啊?” 第186章 人间值得吗 电话里的云澜又补充了几句: “厉寒,我的意思是说,你对云骁最了解。平时有什么事,这小子宁愿跟你说,也不愿意跟我和我爸妈说。所以还是你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就连云骁伤了命根子,这么大的事情,她和父母也是四年后的今天才知晓。 如果不是方缘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他们永远不知道云骁到底经历了什么。 想想,云澜内疚不已。 身为云骁的姐姐,她一点也不称职。 所以,她内心的歉疚之意更深,她的语气里更是透着深深的着急和担忧: “厉寒,要怎么样,才能让云骁愿意去治病啊?” 这件事情,厉寒也一直挺头疼的。 他也劝过云骁许多次,想了许多办法。 但云骁就是死活不配合。 他在电话里,叹了一口气,“大概云骁是觉得,人间不值得。所以不愿意好起来。” 也不愿意再谈恋爱了。 “人间不值得?”云澜又问,“厉寒啊,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云骁觉得,这人间值得呢?” 厉寒直接道,“除非他哪天开始喜欢上某个女孩子。” 云澜恍然大悟,又在电话里说,“那从明天开始,我就给云骁相亲,我就不信……” “澜姐。”云澜的话还未说完,厉寒便打断道,“方缘闹了这么一出,你觉得还会有谁愿意和云骁相亲?” 方缘把这件事情闹得满城皆知。 她的目地何其明显。 她就是想让那些喜欢云骁的女人,或者是那些想与云家联姻的名媛,都打消这个念头。 谁会愿意跟一个那方面不正常的男人在一起? 就算是再喜欢他的人,婚后没有正常的性生活,这婚姻也是迟早会出问题的。 这时的云澜对方缘的恨意更深,她恨不得扒了方缘的皮,将方缘挫骨扬灰,“方缘这个女人,她简直把我弟害惨了。这个世界上怎么有她这般不要脸的女人。方家个个都知羞耻,有分寸,有教养,怎么就出了方缘这么个不要脸的女人。不行,我得去一趟方家,让方家的长辈出来管管方缘,简直是没天理了。” “方家管不了方缘。” 和云澜打电话的厉寒,这会儿正在厨房烧着水。 他是准备下面条的。 因为姜楠怀了二胎,肚子饿得快,每天都要吃夜宵。 不然后半夜会饿得睡不着。 今天晚上姜楠想吃的煎鸡蛋面,水开的时候,他把煎好的鸡蛋倒入滚水里,把面条下下去,一下又一下地搅动着。 做完这些,他这才又说,“方伯伯夫妻俩没有什么强硬的手段,他们是管不了离经叛道的方缘的。再说了,方缘这么闹下去,倒是一件好事。” 厉寒这话,云澜不解,“怎么还能是一件好事?方缘不仅让云骁的心碎了一地,还让他作为男人的尊严也碎了一地。别看云骁跟个正常人一样,但是面对大家异样的眼光时,他肯定很自卑。他肯定很想逃离这个世界,但又独自强撑着跟个没事人一样。” 这样的云骁,简直让云澜心疼死了。 厉寒仿佛听到了电话里,云澜的哭腔。 他不由安慰了一句,“澜姐,总有办法的。你应该不介意,以后云骁的另一伴是何种身世身份吧?” “只要是云骁喜欢的,又是个有品有德的,不管她是什么身世身份,不管她长得怎么样,不管她身体是否健全,只要能让云骁重新振作起来,我都会支持。”云澜真心实意道。 厉寒又问,“那你爸妈那边……” 云澜坚定道,“我爸妈肯定也是支持的啊。” 如此,厉寒就放心了。 云澜像是嗅到了什么,不由疑惑出声,“厉寒,难不成你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介绍给云骁,并且对方不介意云骁的身体缺陷。” 厉寒应声,“澜姐,明天我带楠楠去做完产检,然后带你去见一个人。” 云澜:“产检,姜楠又怀二胎了?” 厉寒回应这个问题时,想到姜楠又给他怀了一个孩子,之前因为云骁的事情而抑郁在心的郁闷感一扫而空,这会儿心情终于是好了一些,“嗯,刚怀上不久。不过之前保胎半个月,幸好是没有意外流产,否则楠楠肯定会哭死。” 姜楠这个人,最看重孩子。 可以说,孩子在她心中的地位,比他这个当丈夫的还要重要。 因为她从小缺失亲情,缺失母爱,所以她不愿意放弃自己的任何一个孩子。 提到姜楠和孩子,厉寒满满的责任心和幸福感。 连电话那头的云澜,也被感染到了,“厉寒,看得出来你很开心,恭喜你啊。” 这时,厉寒锅里的煎鸡蛋面,也煮熟了。 挂电话前,他把汤面挑到汤碗里,又说了一句谢谢,这才挂断。 而后,他端着一碗热气腾腾鸡蛋面,上楼,到了卧室。 姜楠特别喜欢吃面条。 尤其是怀老二后。 闻到面香味,她从床上欢快地坐起来,“谢谢老公!” 接过面,她先喝了一口香浓的面汤。 里面有浓浓的鸡蛋香味。 喝上一口,十分满足。 同样满足的,还有厉寒。 听闻这一声她并不经常叫出口的“老公”二字,他满眼都是笑意,“慢点,烫。” 看着她津津有味地吃着面条,厉寒不由感叹,“你还真是好养活,一碗鸡蛋面就满足成这个样子。” 姜楠吃着面的顿时停下来,抬眸望着厉寒,“这可是你亲自煮的鸡蛋面,多少人想吃还吃不到呢。” …… 第二日,厉寒带姜楠去做了产检。 这一次,姜楠腹中的胎儿终于不再偏小了。 过了一会儿,厉寒便带着云骁的姐姐云澜,去了姜唯一工作的地方。 他和姜楠还有云澜三人,远远地瞧着姜唯一。 姜楠在旁边说起姜唯一的一些经历。 听后,云澜觉得姜唯一的人生太不容易了,同时感叹道,“我怎么感觉这女孩子和云骁同病相怜,命运相同呢。” “澜姐,你会支持云骁和唯一在一起吗?”姜楠侧头,看着云家大姐。 云楠想也不想道,“这个女孩子对爱情那般专一,要是她心里面喜欢的人是云骁,不管以后遇上什么事情,她肯定都会对云骁不离不弃的。” 闻言,姜楠心里松了一口气。 能得到云家大姐的支持,云骁和姜唯一的事情,肯定就容易多了。 她高兴道,“澜澜姐,那以后我家唯一要是遇上什么事情,我就让云骁去帮忙。这一来二去的,两人要是相处久了,肯定会处出感情来的。” 云澜像是看到了希望,连连点头,“行,行,你多撮合他们俩。” 姜楠觉得能得到云家大姐的支持,好事将近!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好事来得如此之快。 接下来的好几日,方缘总是会以这样,那样的理由,去纠缠云骁。 云骁被纠缠得苦不堪言。 每每方缘出现在他的面前一次,他的伤疤就会被方缘再一次血淋淋地揭开。 这一天,蓉城下起了小雨。 雨势倒是不大,但是吹着冷风,温度接近零度了,冷得刺骨。 方缘以给云骁送围巾的理由,在云骁的别墅外,一直等着。 起初并没有下小雨。 后来下起了小雨,她便一直站在雨中,等不到云骁出来开门,她不准备离开。 她给云骁发了一条微信:阿骁,这条围巾是我花了十天的时间一针一线织出来的,不送到你的手中,我绝不会离开。 云骁没有回复。 方缘反复地看着手机,反复地望向云骁的别墅大门。 她就不信,云骁真的会那么狠心,会对她不管不顾。 果然,在晚上十点多的时候,云骁终于开了门,从别墅里的绿草坪石子路,走出来。 他撑着的那把大伞,越过方缘的头顶,替她遮去了冰冷的细雨。 伞下,方缘的满头黑发上盖着细细的雨珠子,还有她的深色毛呢大衣,也浸着冰冷的雨水,整张小脸冻得发紫发青。 虽然面前的云骁依旧是脸色冰冷,可是此刻的方缘却像是看到了曙光。 冰冷刺骨的风雨中,她直哆嗦着,却露出了欣赏的笑容,“阿骁,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丢下我不管的。你看,我给你织的围巾,是你最喜欢的杏色……” 那装在袋子里的围巾,云骁看也未曾看一眼,“我刚刚给你爸妈打了电话,他们很快就到了。” 方缘眼里的笑意僵住,拎着袋子的手也无力地垂下去,“阿骁,我以为你是心软了,难道……” “方缘,你这样纠缠不清,有意思吗?”云骁的眼里,是往事翻涌时的疼痛,是对方缘无比的厌倦和反感,“你这样,不会让我对你有一丝一毫的怜惜,反而让我更加反感。” 方缘的眼泪,止也止不住。 在听到他这样冷漠的话后,瞬间梨花带雨,“阿骁,我都知道错了,你还要我怎样?要我去死吗?” 说着,她痛苦地抽泣起来。 没等方家父母赶过来,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倒地之前,她还顺势扑进了云骁的怀里。 云骁也不知道她是真晕倒,还是假晕倒。 反正接住她时,他挺恶心,挺反感的,但是又见她确实是被冻得脸色发紫发青,整个人冰冷得像是一尊冰雕,他又不能真把她扔在冰冷的风雨之中。 毕竟,他是个有教养的人。 哪怕是看见一个陌生人倒在风雨里,他也会不顾一切去帮忙和营救。 更何况,倒在怀里的这个女人,曾是他愿意用生命去护着的人啊。 曾经越是爱的浓烈,现如此越是心痛。 没几一两分钟,方家父母赶过来,见二老年事已高,他和二老一起把方缘送去了医院。 医院里有暖气,可暖和了。 但是输着液的方缘,那乌青乌紫的脸色,好一会儿都没有缓过来。 看在两家是世交,又看在方家父母为人善良正直的份上,云骁忙前忙后去缴了费,办了各种手续。 回病房的路上,云遇撞见了正地上夜班的姜唯一。 她穿着白大褂,走路时风风火火的,那娇瘦的小身板看起来却无比的雷厉风行。 可能是她急着去办什么事,所以从他面前经过的时候,姜唯一并没有发现停下脚步的云骁。 而这一刻,云骁本是准备和姜唯一打招呼的。 只是在姜唯一匆匆走过时,他张开的唇,又不得不合上。 那个还未叫出的“姜”字,被他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心中顿时涌出异样的感觉,方才见到姜唯一出现在不远处时他脸上的笑容,也突然僵住了。 刚刚面对面而过,姜唯一没有见到他吗? 什么事情这么急,急得她这一路上都没有心思去看旁边的路过的人? 不过云骁心中的异样感,很快就被他给抚平了。 他回了方缘的病房。 这会儿方缘倒是醒了,但方家父母在狠狠地教育着她。 “方缘,你不要脸,我们两个老的,还有你妹妹,还要着脸呢。” “当初是你对不起云骁,那么好的男人,你要背叛他。” “你背叛就背叛吧,还非要和云骁的堂兄搞在一起。” “既然这么好的男人,你不知道珍惜,那你就没有资格再出现在云骁的面前。” “你是有多见不得云骁好,他要不是因为你,能出车祸,能伤到命根子?” “你把他伤了命根子的事情,传得整个上流圈子人尽皆知,你是觉得云骁过得还不够惨,是吧?” “就算爸爸妈妈求求你了,别去祸害云骁了,行不行?” 病床上的方缘,依旧是脸色乌紫,两行泪水往下委屈地淌落着,“爸,我怎么就祸害云骁了呢,我是好心好意想弥补他,想带他去看病。如果不闹成这样,他会去看病吗?” “再说了,我还是不是你们的女儿?我被云骁的堂兄欺负成那样,他经常打我,难道你们不想让我跳出火坑吗。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有云骁那般对我好。所以不管你们反对也好,阻止也好,无论如何,我都是会重新嫁给云骁的。这辈子不嫁给他,我就不活了。” 云父愤怒起来,指着他这不要脸的女儿,脸上青筋直冒,“你不想活了,那你现在就去跳楼。这个楼有十五层,你去楼顶一头跳下去。我就当没生过你这种孽种。” “爸,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方缘哭得伤心难过。 旁边的方母不但没安慰,反而赞成方父的说法,“方缘,爸妈生你一场,也好好地教育过你。是你自己要走歪路的,怨不得爸妈。你要寻死就安静地去死,别在这里威胁我们。你死后,我们为你哭一场,把你往火葬场一送,也就了事了。也省得你再继续祸害人。” 生出这么个不要脸的女儿来,方家父母真是没脸见人了。 今天要不是云骁给他们打电话,说是她又去他家门外纠结了,他们二老说什么也不肯见这个不争气的女儿。 云骁听着病房里的争吵声,没有再进去。 他给云父发了一条微信:云伯伯,方缘的输液费用我已经交过了。现在我就将她交给你们二老了。麻烦你们多多管教。我现在已经有女朋友了,她并不嫌弃我身体的缺陷。我不想让方缘再来影响我新一段的恋情。 发过这条微信,云骁也是心里难受得很。 曾经,他说过了要当成亲生父母一样孝敬的方家二老,终究是和他成了关系疏远的人。 他也不想以这种冷漠的口吻,和二老这样说话。 但有时候,还是需要心硬一点的。 离开病房之前,他让护士把各种单子转交给方家二老。 他一个人从医院里的急诊大楼走出去,吹着冬夜里的冷风,不知道将要去往何方。 直至快要出医院的时候,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才停下步子来…… 第187章 他是来提亲的 这是今天晚上,云骁第二次遇见姜唯一。 这家医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能在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遇到姜唯一两次,云骁觉得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原本缓慢而又沉重的步子,在见到姜唯一之后,加速了许多,也轻快了许多。 几大步上前时,从包包里翻出一串钥匙的姜唯一不经意地抬眸间,正好与他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云骁!” “姜唯一!”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叫出对方的名字。 拿在姜唯一手上的钥匙串,晃荡出轻细空灵的声音。 一如她的声音一样好听。 这沉寂的夜色因此平添了几分盎然之意。 云骁从方缘那里返回时,那沉闷的心情,也因此被扫去了一大半。 夜色下,姜唯一看着眉间愁容松了一大半的云骁,好奇地问,“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是生病了……还是来探望亲戚朋友的?” 说话间,姜唯一的眉眼里染上担忧之色。 她希望是后者,而不是云骁生病了。 毕竟这个男人帮过她许多,她还是希望他健康平安的。 云骁淡淡地提道,“我前女友晕倒了,所以送她到医院来。” 听闻不是他生病了,而是他的前女友晕倒了,姜唯一更担忧了,“那个叫方缘的女人,还在纠缠你呢?” 方缘是我多卑鄙无耻,姜唯一是知道的。 这种女人纠缠起来,没完没了的,会很烦的。 见云骁刚刚松动的眉心这会儿又紧紧拧在一起,姜唯一便知道,方缘这个女人肯定是想化身狗皮膏药粘在云骁身上了。 “你狠点心啊,要不然被这女人纠缠到什么时候。” 口吻里,带着些许教他的意思。 但刚刚说完,姜唯一又觉得自己多嘴了。 说起狠心这件事情,她自己也没那么狠心,又哪有资格教云骁做事? 随即,声音低了许多,“其实,如果你心里还放不下她的话……” “姜唯一。”她的话还没说完,云骁便打断她,“有件事情想请你帮个忙。” 这些天方缘没完没了地纠缠他。 甚至把他那方面的问题,传得沸沸扬扬,目的就是要阻断他与所有异性接触和交往的机会。 为了能回到他的身边,她无所不用其极。 卑鄙到让人恶心。 昔日的那点情分,被她的所作所为,给彻底粉碎。 现在的他,如果不是念在方家父母的面子上,根本不会把方缘送到医院里来。 眼下,他看着姜唯一,心中有个念头油然而生。 姜唯一听到,倒是热心得很。 她笑盈盈地应了一声,“要帮什么忙,你直接说吧,难办到的我一定帮。” 之前姜妈妈摔跤,她在坐诊,没办法第一时间回家,是云骁以最快的时间赶到她家里,帮他把妈妈送往医院的。 她还欠着云骁一个人情呢。 夜色下,她掳了掳被风吹乱的发,笑着又说,“别说是一个忙,十个忙我也愿意。” 回应她的,是云骁的微笑,以及默不作声。 他没有立即回应她,而是借着夜色下的路灯,细细地打量着她。 冬天的冷风吹乱了她的发,夹杂着雨后的冰冷之意,冻得她鼻尖发了红。 云骁想也没想,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到了她的身后。 他比较高,这脱下来的大衣将她整个人包裹着。 一股暖意顿时裹满了全身。 连贺禹州都没有为她披过衣服,她更是没有穿过任何男人的衣服。 这会儿披着云骁的衣服,拂过面前的风明明是冷的,她却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风这么大,一会儿你别着凉了。”她赶紧脱下外套,要还给云骁。 还没脱到一半,云骁却推着她的手,阻止道,“你穿上吧,我不冷,正想吹吹凉风。” 刚刚他为了给方缘办手续缴费,跑来跑去的,热得很。 说着,怕她不信,他甚至用自己和手背,挨了挨姜唯一的手背。 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道:“你看,我全身都很暖和。” 见她身上已经没有穿白大褂了,他又问,“你下班了吗?” “嗯。”她点点头,“刚刚是替同事顶班,现在她赶过来了,所以我就不会值夜班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我骑电动车,很方便的。” “我送你回去,上车后,我们再聊聊。” 他的意思是指,让她帮忙的事情。 姜唯一想着,这可能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犹豫之间,云骁又说,“而且天刚刚下过雨,你的电动车可能都淋湿了,而且这大晚上的风大,骑车不安全。还是我送你回去。” 于是,姜唯一便点了点头,“那麻烦你了。” “我和厉寒亲如兄弟。”云骁迈开步子,边走边说,“你和姜楠也亲如姐妹。说起来,我们关系也不差,何必这么客气。” 跟在他身边的姜唯一,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像云骁这样善良正直的人,以后可以当成亲人来处。 谁知上了车,车子开了一段路后,云骁突然开了口,“姜唯一,你可不可以和我假装交往?” 坐在副驾驶室的姜唯一,硬是没有反应过来。 她侧着脑袋,朝云骁望过去。 正好这个时候,云骁踩了刹车,停在十字路口等着红灯。 在她望向他时,他也把目光投向了她。 夜色下的车厢内,两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姜唯一脑袋挺懵的。 不是她没听清楚,而是她觉得太突然了。 之前,姜楠和厉寒有意要撮合他们俩在一起,云骁的态度何其明显。 他表明了,他不会再有处对象的想法。 今天怎么又要让她和他当假情侣了,就为了让方缘知难而退吗? “当然,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云骁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不太自在地蜷了蜷。 大概是他也挺紧张的,“而且我也不知道,你是否会还想和贺禹州重新在一起。” 见她始终没回答,他赶紧又说,“如果太为难了,你就当我没说过。” 这事确实是挺突然的,姜唯一应了一声,“云骁,这事确实是太突然了,我没办法马上给你答复,你让我想一想,好不好?” 别的忙都好帮,但是假装处对象这件事情,还是要考虑一下的。 这时路口的红灯变成了绿灯,云骁松开刹车,脚下给了油,继续往前行驶。 刚好这时,姜妈妈打来了电话。 电话里,姜妈妈有些不知所措,“唯一,贺禹州来咱们家里了,而且他带了好多东西,他说他是来提亲的。你赶紧回来一趟吧……” 第188章 男人的挫败感 坐在副驾驶室的姜唯一,听闻电话里妈妈提到贺禹州的名字,她的情绪立即复杂了起来。 她望着车窗外的雨后夜色,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忙碌了一整天,本就疲惫的小脸,这会儿写满了苦楚。 十年不见的男人,最近对她却是越发缠得紧了。 紧到好像让她无法呼吸。 明明半个多月前的分别,他才在医院的楼梯间冷冷地说过,错过他这么好的男人希望她不要后悔。 可是到底是谁后悔了? “妈,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回来,你也不用跟他多说什么。” 说完,她便挂了电话。 她沉重的呼吸声,以及她在电话里沉闷烦恼的语气,让开车的云骁侧头多看了她一眼。 这才看到,她脸色苦闷得很。 他观察一了眼前方的路况车况,确定安全的情况下,又多看了她一眼,问,“发生什么事情了,阿姨遇上麻烦事了吗?” “我妈说,贺禹州带着彩礼,去我家提亲了。” 手完,她手肘在车窗上,侧头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若不是因为对贺禹州有着十余年的感情,她不会这么纠结痛苦。 这段感情似乎无法再继续。 但断也断不干净。 十年了,当她终于醒悟,要和贺禹州告别的时候,这个男人却又想要弥补了。 想到贺禹州还在家里,跟姜妈妈提亲,她的心没办法做到平静如止水。 云骁见她如此纠结的样子,不知道该要说什么。 他并没有发觉,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车速减缓了许多。 油门显示屏上,起初是八九十码。 这会儿只有七十、六十五、六十、五十…… 车子越来越慢。 云骁最终还是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问: “贺禹州是去找姜阿姨提亲的?” 姜唯一靠在车窗上,疲惫地应了一声,“嗯,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上次还说分手就分手,让我不要后悔。” “一般说出这种话的男人,自己会先后悔。”云骁倒是替贺禹州说了句好话,“贺禹州这种男人,其实在两性相处上,没有任何经验,他更不懂得如何哄女孩子开心。但是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闻言,姜唯一的手肘离开了车窗,侧头侧身,满眼疑惑地望着云骁,“最重要的是什么?” “最重要的不是他到底是在想什么,而是你在想什么。”云骁依旧稳稳的握着方向盘。 但他此刻依然没有发现,自己的车速越来越缓。 或许减缓车速,是为了在送她回家之前,和她说两句话吧。 不过他并未察觉到这一点。 只是下意识的举动。 思索了片刻的姜唯一,眉心紧拧起来。 云骁看了一眼,这便知道,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着什么。 他便用更直接的话,问她,“他都提亲了,你想嫁给他吗?” 姜唯一答不上来,“……” 云骁也没有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安静的车厢里,响起了姜唯一自嘲的声音: “云骁,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性格挺拖泥带水的?” “不会。”云骁握着方向盘,满眼理解地看了她一眼,“毕竟你爱了他那么多年。” 重新望向车前方的路况,云骁认真地开着车子,又道: “而且贺禹州也没什么原则上的错误,只是有性格缺陷。” “他太看重事业和利益,这和他是贺家私生子,从小没安全感,一心想要往上爬的经历有关。” “当贺家的私生子,其实也没那么容易。他能够清除贺家所有的竞争对手,一路摸爬滚打成为贺家新的***,靠的就是一股狠劲。” “这种狠人,对爱情或许会专一,但爱情绝对屈居于利益与事业之下。” “跟了他,有好也有坏吧。” “看你怎么选择。” “所以我才说,贺禹州是怎么想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 云骁帮她做了一个全面的分析。 让她自己思考。 这一路上,姜唯一果然不再说话了。 她静静地坐在副驾驶,看着车窗外的街景夜色,直至车子停在了他们小区的车辆进出口。 因为云骁的车子是属于外来车辆,被拦下来后,保安要求做拜访登记,姜唯一这才抽回神思,向保安报了业主姓名了房号。 姜唯一这些年当医生工资并不高,万把块钱一个月。 早年房价低的时候,她也没有存到钱。 现在手上有余钱,但并不多,房价涨起来了,也付不起首付。 所以她现在住的房子,是姜楠的房子。 当时姜楠是准备免费给她们母女住的,不仅是因为姜楠经济条件更好,更是因为姜唯一于姜楠有过救命之恩。 但姜唯一死活不肯免费住姜楠的房子。 她还威胁姜楠,如果她不肯收房租,她就和她妈一起搬出去住。 就算亲如姐妹,姜唯一也未曾想过,要占姜楠的便宜。 所以,姜楠是拿她无可奈何的。 姜唯一决定了的事情,谁都奈何不了她。 就好比这十年来,她非要一直等贺禹州回来,问个清楚。 车子开进小区后,云骁凭着记忆,来到他们小区的地下停车库的小区单元入口处。 这时,姜唯一侧头,满眼感激地看着他,“云骁,谢谢你送我回来。” “姜唯一,你还爱贺禹州吗?”云骁直接问出了口。 这个问题,倒是让姜唯一答不上来。 等了十年的男人,说不爱那肯定是假的。 但这样的爱让她显得她好卑微,又好委屈。 以至于思索着,要怎么回答云骁时,她满脸都是苦涩之意。 这样的苦涩,让云骁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理解的笑意,“姜唯一,刚刚在车上我让你帮我的那个忙,你不用考虑了。” 本来,他就是一个没用的男人。 失去那方面的能力之后,他其实是无比自卑的。 他无法以一个男人的身份,给予姜唯一什么,如果单纯让她帮忙,倒是拖累了她。 她这么好的女孩子,本应该有很好的归宿的。 显然,姜唯一觉得很抱歉,“云骁,对不起,别的忙都好帮,唯独这个……” “是我唐突了。”云骁倒觉得抱歉。 看着她下了车,到了电梯口,他才重新踩了油门,驱车离开。 不过,离开之前,他看了一眼停在旁边的,那辆黑色的红旗,那是贺禹州的车子。 也不知道,接下来贺禹州和姜唯一会有怎样的发展。 到了家门口的姜唯一,站在门口,没有立即进去。 开门之前,她调整着自己乱糟糟的情绪,做了好几个沉长的呼吸,都没有办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门里面的男人,是贺禹州,她用整个青春来爱着的男人。 她暂时没办法,让自己彻底忘记。 不知道该要怎么面对他,她正纠结时,门从里面打开了。 站在门里面的人,是贺禹州。 他好像是知道她这个时候回来了似的,在门口说了一句,“云骁送你回来的?” 这样的问话,让姜唯一有些狐疑,“你派人监视我?” 如果不是,贺禹州不可能知道是云骁送她回来的。 就算是站在他们家窗边,也看不到外面的路,更看不到云骁送她回来。 唯一的可能性,便是贺禹州派人盯着她。 “贺禹州,你有没有尊重过我?” 贺禹州答得风马牛不相及,“唯一,我不相信你和云骁在交往。你和姜楠是最好的姐妹,你不可能不知道云骁四年前出了车祸,伤及命根子,无法过正常的性生活。这样的男人,你肯定不会喜欢的。” “贺禹州,亏得云骁说,你们曾经还是好朋友。你就是这么挖苦你的好朋友的?”姜唯一替云骁感到不值。 更是感叹,云骁命运多舛。 说话间,姜唯一已经走进了房间。 贺禹州顺手将门给关上。 和妈妈对视了一眼后,姜唯一回头,看着走到她面前来的贺禹州,又道,“还有,你凭什么觉得,我谈恋爱,一定得冲着他有没有性能力呢?我只在意,对方爱不爱我,在不在乎我。性能力是其次。” 贺禹州的眼神里,立即出现了几丝痛楚,“难道我不爱你吗?” 这些年他身边有多少女人,想爬他的床。 他硬是连看都没看一眼。 “还有,维持两性关系的重要因素,首要因素就是性。” “没有性的两性关系,长久不了。” “都说男人性需求大,女人又何尝不是。” 在姜妈妈面前谈及两性,姜唯一都觉得脸红。 贺禹州却是如此坦然直接,“贺禹州,你能不能别把所有女人都想得跟云骁的前任一样放浪?” 贺禹州:“我是说事实。唯一,这么多年我为了你守身如玉,我难道就不值得吗?何况,你等了我这么多年,对不对?” 今天他是来提亲的。 不是来和姜唯一吵架的。 他放下了身段,语气变得又温柔又深情,“唯一,我把公司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最近我想多陪陪你。今天我本来是来提亲的,但是太突然了,你反而不会消气。所以我不逼你。明天我带你去看电影,好不好?” 难得贺禹州会用如此温柔的语气跟她说话。 姜唯一是想拒绝的,因为心里积攒的委屈实在是太多了。 但是心下又不舍。 所以她沉默了。 贺禹州就当她是同意了,高兴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唯一,我不想错过你。你说得对,我太看重事业和利益,太不考虑你的感受,陪你的时间也太少太少了。” 可以说,他根本就没有陪过她。 从上次在医院里,不欢而散后,他回去好好的反思过。 突然学位站在她的角度思考问题的贺禹州,让姜唯一有些不认识了。 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明天没空。”姜唯一应了一声。 贺禹州其实知道,她明天是休假,她的所有行踪他都知道。 但他没有揭穿,只说,“那我明天陪你一起吃午饭,或者晚饭,看你心情?” 等姜唯一回答的时候,贺禹州上前,拉住了姜唯一的手。 温热的大掌抓住姜唯一的手指,紧紧握在在他掌心的时候,姜唯一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可是贺禹州抓得更紧。 那一刻,姜唯一犹豫了。 可是回答贺禹州的,不是姜唯一,而是站在身后的姜妈妈,“贺先生,上次你们已经分手了。我不同意复合。” 说这句话的时候,姜妈妈把女儿手从贺禹州的掌心里拉了回来。 “妈!”姜唯一想说什么,姜妈妈斩钉截铁,“唯一,你和贺先生不是同类人,如果因为你的执念你们在一起了,最终你的日子会很苦的。” 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姜唯一的人,是姜妈妈。 她比谁都清楚,唯一从小到大缺乏安全感,没有依靠,也缺爱,缺这世间最温情的东西。 是,贺禹州各方面都很优秀,优秀得让她觉得是她女儿高攀了。 可是他们不合适。 贺禹州唯独给不了姜唯一温情的东西。 他现在来求复合,只不过是因为等了他那么多年的人,突然抽身离开了,他不适应了而已。 姜妈妈脸色冷下来,“总之,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说话间,姜妈妈已经松开了姜唯一的手,去把贺禹州带来的那些贺礼,一一搬到了门外。 贺礼当中,黄金珠宝居多,搬起来很沉。 “贺先生,这些东西你怎么带来的,就怎么带回去吧。” “你就当作是我们母女俩不识抬举。” 姜唯一没有阻止,她反而去帮妈妈的忙。 因为她也没办法答应贺禹州,确实如妈妈所说,她受过的委屈太多了,贺禹州突然改变态度,让她觉得很奇怪。 贺禹州像是受到了打击,他满脸挫败感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些搬出去的东西,他也不准备带走。 等姜妈妈又来驱客的时候,他倒是很识趣地走了出去,看了那些带来的彩礼,沉沉道,“唯一,好多首饰都是我亲自挑的。你知道,我平日里很忙,根本抽不出时间来。但是我还是亲自去为你挑选了这些首饰。如果你不喜欢,就当作是垃圾扔了吧。”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唯一,明天我还会来的。” 其实今天来姜唯一这里,他连晚饭都还没有吃。 这个点,别人都已经睡大觉了。 他却为了赶过来向她求婚,争分夺秒,晚饭都没吃。 不知道这样算不算诚意。 反正是失败了。 他像个败兵之将一样,失落地站在门口,却用坚定地语气,道,“唯一,明天我还会来的。” 说完要走,姜唯一却喊住了他,“贺禹州,你把你带来的东西带走,我就答应你,再和你试一试。但不是立马跟你结婚,而是从新相处一段时间。” 如果他真的能够把投入在事业上的时间和精力,分一些给她,能够重视她,她未尝不愿意和他破镜重圆。 毕竟她喜欢了他那么多年,做梦都想嫁给他。 “唯一,你糊涂了吗?”旁边的姜妈妈,有些恨铁不成刚,都被伤成这样了,还执迷不悟? 但姜唯一没有回答姜妈妈。 直至贺禹州确定完,她是不是真的会再给他一次机会,得到她的点头回应,又听贺禹州说了明天他还会再来,再把东西拿走后,她才回应姜妈妈: “妈妈,就当是给我自己最后一次机会。” 如果真如贺禹州所说,以后他会重视她,他们会幸福。 反之,她也会彻底死心。 第二日,姜唯一在医院里面晕倒…… 第189章 终于答应了! 姜唯一晕倒之前,感觉阑尾处一阵剧痛。 再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普外科的住院部病房了。 而身边陪着她的人,是姜楠。 见到姜唯一睁开眼睛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眉心又紧紧蹙了蹙,姜楠赶迎上前,小心地握住了姜唯一的手。 “怎么了唯一,是不是感觉到伤口疼?” 医生跟她说,姜唯一醒过来后,可能会腹胀腹痛,甚至可能有阵发性绞痛。 倒也是正常的反应。 但是姜楠就是舍不得姜唯一这么疼。 病床上一脸虚弱的姜唯一,不答反问,“我这是怎么了?” “急性阑尾炎,你晕倒在你们科室,差点休克。吓死人了。” 因为姜唯一的紧急联系人是姜楠。 所以姜楠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 确认姜唯一没什么事,只是隐隐作痛,姜楠便松了一口气。 “我没跟姜姨说。”姜楠说,“你这要住院三天,这三天我来照顾你吧。免得姜姨刚刚摔了腰,才恢复,又要因为照顾你而忙前忙后的。本来她腰伤还没好完全。” “我可以不让我妈来医院,然后找个护工。”姜唯一躺着说,“你这怀二胎了,又保胎没多久。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我怎么跟你们家厉寒交代?” 说完,姜楠瞪了姜唯一一眼,“你跟我见什么外?再说了,我这段时间养胎养得可好了,二宝很健康。你就住院两三天而已,我白天来,晚上回去休息,留个护工在这里。” 姜唯一还想再说什么,姜楠斩钉截铁,“就这么定了。” 语气里,透着不容商榷之意。 后面姜唯一又说了一大堆拒绝的话,姜楠削起苹果来,懒得理她了。 削完苹果,姜楠递给姜唯一,“吃不吃?” “哦,忘了,你刚做完手术,还不能吃东西。”姜唯一自己啃起了苹果,“晚上想吃什么,我让我家厨师给你做了,到饭点了让厉寒给你带过来。” 姜唯一是专业的医生,跟着应了一声,“做这个阑尾炎手术,要手术一天之后才能进食,而且要等腹部排气成功后才能进食。” 姜楠:“那我让厉寒带着厉初尧来看看你。 姜唯一说不用了。 姜楠当作没听见,继续啃着苹果,“尧尧说他想你了,你总不能不让孩子来看你吧。” 如此一来,姜唯一真是拿她没办法。 不过此刻的姜唯一,心里也是暖暖的。 苹果啃到一半,姜楠见姜唯一的嘴唇太干了。 而且姜唯一术后不能喝水,她只好放下苹果,拿着备好的棉签,蘸了水,一点一点地浸润在姜唯一干干的双唇上。 直至姜唯一的唇瓣又润了起来,姜楠这才停下来,将棉签丢到垃圾桶里。 “唯一啊,我听厉寒说,昨天晚上贺禹州去你家提亲了?” “你是不是又心软了?” 姜唯一不答反问,“楠楠,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拖泥带水了?” “不是你拖泥带水,是你执念太深。贺禹州他没什么原则性的错误,要是他伤你伤得够深,你可能早放下了吧。” 姜楠能说什么呢。 骂唯一一顿? 骂她头脑不清醒,恋爱脑? 跟她讲一大堆的道理? 可教人成长的,永远不是道理。 很多人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唯一,你进手术室的时候,我就用厉寒的手机,给贺禹州打过电话了。” “但是你现在已经做完手术,又过了一个半小时了。” “贺禹州还是没有出现在医院里。” “你猜他在电话里,对我说了什么?” 虽然没有听到答案,姜唯一的心里还是很不好受,“他说什么了?” 姜楠不想打击姜唯一,可是她必须要她明白,贺禹州这个男人根本靠不住,“他说一会儿他会派人过来看望你。” 就这样…… 心底的那种失落,仿佛是入了冰窖。 明明昨天晚上,贺禹州还说了,他要平衡她与他的事业,要多陪她,多考虑她的感受。 可姜楠已经跟贺禹州说明了,她要进手术室,他却只是派个人过来看望她? 这就是他所谓的要考虑她的感受吗? 明明术后的伤口是疼痛的,这会倒不疼了,反而胸口的疼痛感排山倒海般袭来。 脸色随之变得更加苍白,“楠楠,在贺禹州的面前,我是不是挺廉价的?” 姜楠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因为她现在刚做了手术,这般虚弱,姜楠真想把她骂一通。 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但姜楠到底是骂不出口,因为她深知姜唯一从小到大的不容易,生活在父亲家暴,和母亲频繁失业环境下的她,做任何事情都是小心翼翼的,从来都是看人脸色,不敢活出自我。 “楠楠,爱别人之前,你要先有爱自己的能力。要有自己的原则。” 姜唯一没说话。 姜楠又说,“你知道贺禹州还说什么吗?” 姜唯一像是自欺欺人,“楠楠,你别说了。” “不,唯一,你必须知道。”姜楠知道她心里会难受,还是坚持又说出了口,“贺禹州还说,急性阑尾炎只是一个小手术,又死不了人。我明确地跟他说,急性阑尾炎如果处理不当,或者是手术失误,也是有死亡的风险的。我也明确地劝过他,说你醒过来肯定很想见到他,很想依靠他,很想他能够关心照顾你。” 姜唯一:“他又说什么?” 姜楠:“他重复申明,阑尾炎的死亡率极低,他相信现在发达的医学。” 可笑不可笑? 在姜唯一手术之时,贺禹州竟然可以如此理性平静。 听完这几句话,姜唯一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沉默之时,她的眼神一点一点地黯淡下去,再无光彩。 姜楠在旁边,又说,“唯一,就这样的男人,你确定你还要跟他破镜重圆吗?” 如果姜唯一的回答是肯定的,姜楠脾气再好,保不齐也会骂她一顿。 但姜唯一并没有回答。 因为在这个时候,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姜楠去开门后,进来的人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男人,装着正式的西装。 西装的领口右边还戴着一块工牌。 姜楠看了一眼,这是贺禹州公司的人事总监特助。 呵! 派人来看望姜唯一,还只是派个小特助过来。 瞧不起谁? 再看这特助怀里捧着一束紫色的洋桔梗,姜楠更是觉得可笑,这就是贺禹州对姜唯一的关怀? “贺禹州派你来的吧?” 姜楠的声音极冷。 那特助礼貌一笑,还没出声,姜楠身后的姜唯一便用虚弱疲惫的声音斩钉截铁道: “你回去告诉贺禹州,谢谢他的好意。但是我不需要。” “还有,麻烦你转告一下,让他以后都不用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这一次的姜唯一,大概是彻底死心了。 如果她再原谅贺禹州,那她就是自找的。 这派来的特助,一脸为难,“姜小姐,可是我们老板吩咐了……” “出去!”姜楠替姜唯一,把这个男人给推了出去,然后用力关门,并且上了反锁。 重返床边时,她见到姜唯一的眼神里有了坚定的东西,“楠楠,你说得对。如果我连我自己都不爱自己,总是这么轻易原谅贺禹州,他并不会珍惜我,不……我现在不需要他的珍惜我了,我要自己珍惜我自己。” “下次贺禹州再来撩拨时,你要是再心软,我都要狠狠骂你一通了。”姜楠轻轻地敲了敲姜唯一的脑袋。 力道并不重,只是想要告诉姜唯一,她这样心软并不可取。 姜唯一笑了笑,“知道了,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姜楠比了一个手势,“加油,和过去的自己说再见,做一个崭新的姜唯一。” 厉寒是在下午六点多的时候,带着家里的阿姨,领着厉初尧来的医院。 厉初尧立即扑到了病床前,接连叫了姜唯一好几声干妈。 每一声干妈,都透着小家伙对姜唯一的关心和担忧。 “干妈,你痛不痛?” “干妈,我都好些天没看到你了,我好想你。” 姜唯一伸出手来,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 一直觉得厉初尧长得特别像厉寒,才大半个月没见,感觉这两父子更像了。 尤其是此刻,两父子都穿着上粉下黑的亲子装。 难得见到厉寒穿这么鲜艳的颜色,瞬间感觉他年轻了许多,感觉他像是厉初尧的哥哥一样有活力。 爱情果然是个好东西,不仅能够滋润女人,还能滋润男人。 厉初尧和姜唯一聊了几句后,厉寒站在病床边,说,“楠楠,来的时候住院部大楼围了很多人。方缘父母也在场。” 他上前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楼上的方缘哭着闹着要跳楼。 陈述完这件事情,姜楠立即忧心忡忡地皱起眉头来,“啊?方缘怎么可以无耻到如此地步,她要跳楼就跳楼呗,为什么要在医院闹事?昨天才在云骁别墅外淋了一天的雨,逼着和云骁见面。云骁也是心软,还送她来医院干什么,等她晕倒在外面,打个120或者物业电话就行了,管她那么多。” 也是服了这个女人,无所不用其极。 姜楠气得肺要炸裂,“她是不是又想以这样的方法,逼迫云骁?云骁不会又心软吧?” 这个时候,姜唯一就有些同情云骁了。 也知道云骁的处境很难。 就算云骁心软,也是人之常情。 谁叫他是一个好男人呢? 要是他跟贺禹州似的,一切以利益为重,为人冷漠理性,可能根本不会管她方缘的死活。 厉寒又说了两句,但姜楠没有听,姜楠打断他,拍了拍姜唯一的肩,“唯一,要不你帮帮云骁吧,就算假装和云骁在一起,等方缘的事情过去后再说。” 方缘纠缠云骁,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打退堂鼓的。 如果唯一和云骁假装在一起,处久了,应该会处出感觉吧? 姜楠打着如此般的如意算盘。 谁知,姜唯一说,“昨天晚上,云骁跟我提过,让我帮他。” 这时,厉寒难得以拜托的口吻,请求着姜唯一,“唯一,看在我的面子上,帮帮我这兄弟?” 他用的是请求的口吻。 姜唯一自然知道。 她想也没想道,“我试试吧,云骁人挺好的,我也不想他那么苦恼。” 如此以来,姜楠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唯一,不许反悔哈,这次你要是反悔的话,我会生气的。” 然后又故作严肃状。 姜唯一便坚定道,“你家厉寒都让我帮忙了,我肯定要上心啊。” 病床边上的厉初尧,突然欢快地拍了拍他的小手,“太好了,干妈和云叔谈恋爱了,就会结婚吧。” 根本不容姜唯一辩驳,厉初尧又说,“结完婚,干妈是不是也会像妈妈一样,怀上小宝宝。到时候我又多个弟弟妹妹。” 姜楠捏捏小家伙的鼻尖,“你鬼精灵。万一你干妈怀的是双胞胎,或者龙凤胎呢。你就不只多一个弟弟妹妹了。” 姜唯一瞪她一眼,“楠楠,你在孩子面前说什么呢。只是帮忙而已,好不好?” 她压根没想过,要和云骁真正在一起。 但被这两母子如此一说,姜唯一倒显得有些脸红了。 见状,姜楠的笑容更加欣慰灿烂。 这边病房里,是欢声笑语一片,可云骁那边可头疼了。 先是接到了方父方母的电话,后面又接到了医院院长的电话。 因为方缘昨天住院的医院院长,是云骁的一个熟人,还沾着点亲戚关系。 傅院长在电话里,带着哀求的语气,“云骁啊,傅伯伯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这次你一定要帮帮忙。我还有一个月就退休了,不想在退休前出这种事情。方缘要是跳下去了,是会闹人命的。再说了,你和方缘从小一起长大,就算她那件事情对不起你,你也不会忍心她真的跳下去吧?” 这样的道德绑架,让云骁很是难受。 胸腔的闷气一波又一波的,压得他无法呼吸。 傅院长在电话里又说,“云骁,方缘真的要跳下去了,她指名点姓要你过来一趟,就算傅伯伯求你了,好不好?” 云骁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等我。” 说完,苦恼又郁闷难受地挂断电话。 这是最后一次! 第190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云骁想着,自己大概是上辈子欠了方缘的。 所以这辈子,方缘就是来向他讨债的,才会无休无止地折磨他,纠缠他。 只有这么安慰自己,云骁的心里才会好受一些。 这一路去往医院,云骁自己开了车。 快到医院的时候,厉寒打来了电话。 他戴了耳机,接听时,还没出声,那边的厉寒便问他,“你是不是在去医院的路上?” “方缘跳楼的事情,你知道了?”云骁反问。 厉寒不答,又问,“就知道你会心软,我问你,方缘要是以跳楼威胁你,逼你和她复合,难道你还要答应他?” 此时的云骁已经到了医院,车子刚刚过了感应杆,驶往停车场。 车子停下来后,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用力地紧了紧。 脸上的神色,随之变得坚定又阴沉,“我自会有办法。” 说完,云骁便将电话给挂了。 这头的厉寒,还在姜唯一的病房里,看着儿子厉初尧和姜唯一聊着天,他小声地将姜楠叫到了病房门外。 瞧着厉寒的脸色不太对劲儿,姜楠小心翼翼地掩紧了病房门,问,“厉寒,怎么了?” “要出事,我去方缘那里瞧瞧。”厉寒的眉心一直紧锁着。 很明显,他在担忧着他的好兄弟云骁。 姜楠也猜到了,又问,“云骁已经到医院了?” 厉寒思绪着什么,阴沉的脸色始终愁眉不展,“我猜想,云骁肯定要用最蠢的办法。这男人是不要命了。” 这么多年的好兄弟了,厉寒是最了解云骁的。 他知道,为了摆脱方缘这个狗皮膏药,云骁肯定会用最极端最危险最蠢的办法。 “楠楠,你留在医院里陪着唯一和尧尧,有什么事吩咐玲姨去做。就呆在唯一的病房里,别到处乱跑,等我回来接你们。” 吩咐完,厉寒便转了身,加紧了步伐去往方缘跳楼的地方。 住院部的大楼大厅里,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警戒线外,原本人来人往,这会儿都会或长或短地停驻下来,看着方缘跳楼的热闹。 方缘一只脚跨在楼九玻璃栏杆外,趴在上面,两只手死死地抱着玻璃栏杆,就怕自己会摔下去。 可是她却狠狠地威胁着前来谈判的傅院长,“你们再不通知云骁过来,我就真要跳下去了。” 方父方母被人拦在外面,不让接近。 可是,方父觉得好失败啊,竟然教育出这样不择手段的女儿出来,真是把他的老脸都给丢尽了。 旁边的方母哭着对方父说,“老方啊,要是缘缘真的跳下去了,我们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吧。这样闹下去,我们两家都不得安宁。我们太对不起云家啊。” 沉沉的吸了一口气的方父,看向十几米开外,吵着闹着要跳楼的方缘,“方缘,有本事你就跳下去。” “爸,你别真以为我不敢跳下去,我再给你们半个小时的时间。如果云骁还不来,我真跳了。”方缘满口威胁的语气。 可真当她小心翼翼地从九楼望下去,看到下面铺好的安全气囊占地面积那么小一点,心里又怕又惊。 掌心里,已然惊出一片热汗来。 可这是她回到云骁身边,最后的机会了。 如果连这次都不能成功,以后再也没办法让云骁妥协了。 就在这时,在九楼走廊处被拦下来的方草,冲出了警戒线,激动又愤怒地来到了方缘的面前。 旁边有人拉着她,劝她别说刺激的话,可方草偏要说,“方缘,有本事就撒手啊。赶紧撒手跳下去,别在这里威胁人。你根本就不想死,你就只是想威胁阿骁哥罢了。” 傅院长在旁边拦着拉着,“小草啊,现在不是激怒你姐姐的时候,乖,你退到警戒线后面去。” “傅伯伯,今天这事我一力承担,绝不会拖累你。”方草一把甩开傅院长,上前拽着方缘的胳膊,“松开,跳下去啊。谁不跳,谁是孙子。” “小草!”就在这时,消防人员带着云骁,从警戒线外走进来。 走近后,云骁的声音里透着冷漠,“让我来跟她谈。” 听到云骁的声音,方草这才松开方缘的手臂,缓缓转身,“阿骁哥,我姐要是说什么,你可别答应她啊。” 云骁笑着点了点头,“放心,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我有办法。” 那笑容里,带着安抚的力量。 方草也是从小和云骁一起长大的,她知道云骁要是说他有办法,就肯定是有办法。 但是,方草还是怕姐姐威胁他,“阿骁哥,我知道你心软。如果一个人真正想死,她是不会选择在这么人多的地方,把事情闹这么大的。我姐她就是想让你妥协,你可千万别再心软了。你已经被她害得很惨了。” 云骁再次点了点头,然后朝旁边的傅院长打了个招呼。 傅院长已经紧张得满身大汗了,见到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云骁啊,谢谢你肯给我这么一个面子,你赶紧劝劝方缘吧,可千万别让她真跳下去了。” 不管方缘是真跳还是假跳,反正如果是出了事,他可就麻烦了。 还有一个月他就要退休了,他只想安安稳稳的,别出任何事。 趴在玻璃栏杆上,一只脚已经在栏杆外头的方缘,见到云骁,这会儿哭得汹涌了起来: “阿骁,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情,如果你不原谅我,不同意和我复合,让我用剩下的余生来弥补你,来偿还之前我欠下的情债,我真的会跳下去的。” 云骁并没有立即答应方缘。 他自顾自地靠近栏杆的方向,趴在玻璃栏杆上的方缘,立即大喊了起来,“云骁,你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了。” 她一定要在云骁靠近之前,让云骁先答应她。 可是,云骁虽然是走进了玻璃栏杆,却并没有靠近方缘。 而是选择在离方缘平行距离还有好几米远的地方,停下来,冷漠地看了方缘一眼,“有本事,你就跳下去。” 方缘哭得更汹涌,那眼泪哗哗哗落下来,“云骁,你真的要这么冷漠吗?你别以为我是吓唬你的,你要是不答应我,我真跳下去了。” 哭着,她还故意把迈出去的那只腿,又往外挪了挪。 但其实怕死的她,早已吓破了胆。 为了得到云骁,她只能破釜沉舟。 就在她又要以进一步的跳楼动作,去威胁云骁时,云骁一刹那的时间,一个翻身跳跃,稳稳地坐到了玻璃栏杆上。 方缘是单腿伸到栏杆外面,趴在上面。 而他,则是整个人坐在上面,双腿都垂在外面。 朝下一望,那是一涌拥挤的乌泱泱的人头,似乎只要他轻轻一跃,就能跳下去。 而他下面的地方,连安全气垫都没有。 所有人都惊了一大跳的时候,云骁视死如归,风轻云淡道,“不如一起跳,反正活着确实也没什么意思的。” 当然,这句话半真半假。 云骁就是一个矛盾体的存在。 有时候他无比热爱生活,可有时候想到自己已经是一个废人,又觉得活着其实没什么意思。 但后面的想法,很少出现,因为他在努力地让自己积极阳光起来。 只是每当要见到阳光时,总会又被方缘拉入地狱。 这样的举动,把方缘给整不会了。 趴在玻璃栏杆上的她,一脸意想不到,思路很快陷入死路,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应对了。 旁人早已被云骁的这般举动,给吓得脸色大变,除了方缘父母,还有方草,以及头皮发麻的傅院长。 方草在劝,“阿骁哥,你不能这么傻,干嘛要为了这个不值得的女人,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阿骁哥,你别冲动,你快点下来……” 他双腿吊在栏杆外面,别说是轻轻一跃,似乎是稍微不注意就会掉下去。 吓死人了! 傅院长更是满头冒汗,“云骁,你可别吓我啊,我不经吓。” 原本是让他来劝方缘的,怎么自己还坐上去了。 这要是闹出两条人命来,他还怎么安稳退休? 不远处,站在人群中的厉寒,也跟着捏了一把汗。 他就知道云骁要用这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招,来对付方缘。 可是多危险! 坐在栏杆上的云骁,随时会掉下去,看得厉寒心惊胆战。 消防人员赶紧又到云骁的方向,去铺新的安全气势,但是需要时间,一时半会儿没办法确保他的安全。 危急时刻,厉寒亲自去帮忙。 以至于姜楠打电话来时,他错过了,没办法接听姜楠的电话。 这头的姜楠是急死了。 姜唯一瞧见姜楠一直在打电话,电话又打不通,忙问,“楠楠,怎么了?” 姜楠拿着手机,抬眸,“方缘不是在你们医院里闹着跳楼吗,云骁被逼无奈,不得不出现在医院里。厉寒说什么要出大事,说完就走了。不知道什么情况,唯一,你和玲姨帮我看着尧尧,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我也跟你一起去。”躺在病床上的姜唯一缓缓爬起来。 此时的姜楠已经朝门口走了两步,听到姜唯一的话语,转身回头,“你刚做了手术,不行。” “你去问护士借个轮椅过来,我走不快,但是这种小手术没事的。”姜唯一哪里能放心。 她赶紧又说,“我刚刚答应了厉寒,要帮云骁。我该过去看看,或许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姜楠问:“难不成你现在去和方缘说,你是云骁的女朋友?到时候她真跳下去,新闻闹大了,你是会被全网人肉的。他们可就不管你是好是坏,只会认为是你刺激了方缘,让方缘跳楼的。” 姜唯一说,“我什么也不说,我就去看看情况,好吧?” 姜楠想着,反正也是要撮合她和云骁的。 让姜唯一去了,说不准有什么契机。 于是,赶紧去问护士借了轮椅,又吩咐玲姨好好照顾厉初尧,这才去往方缘要跳楼的地方。 云骁想和方缘彻底画上句号。 以后再也不要有任何瓜葛了。 所以,今天必须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冷漠地看着方缘,“不敢跳吗?那我先跳了。” 下面的安全气垫已经铺好了。 原本就坐在玻璃栏杆上的他,本来就很容易掉下去,他甚至根本没有用到跃这个动词,只轻轻往前一倾,便掉了下去。 很快,安全气垫被冲击的巨响响起。 四周的嘈杂顿时停止下来,变得鸦雀无声。 厉寒第一时间冲上安全气垫,连滚带爬地来到云骁的身边,只见他半天没缓过来。 强大的冲击力让他脑袋晕晕沉沉,意识有些不清晰。 厉寒就在旁边,不敢动他,“云骁,你别吓我。” 他全身崩紧,冷汗直冒。 好在缓了大概一两分钟,云骁慢慢爬起来,甩了甩脑袋,看向厉寒,“你怎么在这里?” 厉寒皱着眉头,“我就知道你要用这一招,你就不能省点心?” 责备的语气,却是带着许多关切和在意。 云骁心里是暖的。 矛盾如他,在这一刻却觉得人间无比值得。 他有好兄弟,有父母,有姐姐,有朋友,一个方缘算什么? 从今以后,再也不要活在方缘的阴影里。 脑袋还在嗡嗡响的他,冲着厉寒笑了笑,“我没事,帮我找个喇叭来。” 消防员的手里,本就有喇叭。 厉寒很快替他找来了。 拿到喇叭的云骁,从气垫上爬下来,揉了揉腰,揉了揉胳膊,脖颈,还有晕乎乎的脑袋,抬起头来,冲着依旧还趴在九楼玻璃栏杆上的方缘,大声喊道: “方缘,跳下来啊?我都敢跳,你为什么不跳?” “怕了?” 方缘是真怕了。 她这会儿腿都是软的。 虽然见云骁跳下去后,没什么事的样子,可是她还是怕死啊。 万一跳下去时,气垫漏气了,或者是跳不准,又或者出什么意外,她死了,残废了,怎么办? 她根本没想真的要跳下去啊。 万万想不到,云骁竟然真的跳下去了,他是宁肯跳下去也不愿意原谅她啊。 就在她哭得撕心裂肺,没有再要想往下跳的心思时,上面的消防员趁其不备,一把将她拉了下来。 身后的傅院长,松了一口气,还好没出人命。 而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的人,将刚刚云骁跳下去的那一幕,瞧得清清楚楚…… 第191章 未来儿媳妇 坐在轮椅上瞧着这一切的人,是姜唯一。 还有她身后推着轮椅的姜楠。 两人同时看到云骁从九楼跳下去的那一幕,简直惊魂未定。 直至云骁拿起喇叭,朝还趴在九楼玻璃栏杆上的方缘喊话时,姜楠才松了一口气。 “这个云骁,吓死人了。为了一个不要脸的女人,差点搭上自己的性命。” “唯一,你说云骁傻不傻。” 姜楠看向轮椅里的姜唯一。 “不,楠楠,云骁这一招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姜唯一是懂云骁的。 她坐在轮椅里,补充道:“这样一来,以后方缘就不敢拿跳楼的事情再威胁云骁了。更准确的来说,以后方缘都不会再拿寻死这件事情,来威胁云骁。” 因为云骁不会被她威胁。 他宁愿自己跳下去,自己去死,也不愿意再接纳方缘。 点点头的姜楠,认同道,“好像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个方缘应该不敢再寻死寻活了吧。反正她拿云骁没辙。” 姜唯一从轮椅里抬起头来,“那我还要不要继续帮云骁啊?” 姜楠肯定道:“帮,怎么能不帮。万一方缘还要纠缠云骁怎么办?谁知道这个方缘还有什么招在后面头着云骁。” 如此一来,姜唯一便又点了点头,“我就当是还云骁的恩情。之前要不是他,我妈妈的腰伤不能那么快恢复。” …… 方缘被消防人员,从栏杆上拽下去以后,围观的人群也就渐渐散了。 厉寒带着云骁去做了个全面的检查。 他没受什么伤。 只是从九楼跳下去,摔在气垫上时,强大的冲击力让他有了轻微的脑震荡。 注意休息就好了。 一切结束,厉寒站在云骁的身旁,问,“姜唯一急性阑尾炎手术第一天,还在住院,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云骁不答反问,“她答应贺禹州的求婚了吗?如果她答应了,我就不去了,免得两人误会。” 厉寒拉着云骁往前走,“你觉得他们俩成的了?” 接着,厉寒一边走,一边将贺禹州又放姜唯一鸽子的事情,告诉了云骁。 云骁边走边说,“姜唯一就是太心软了。” 厉寒:“你起心软,你又何尝不是?” 云骁辩解:“我哪有心软,我明明没有答应方缘。这么一跳,以后方缘都不会再纠缠我了。她知道拿我没办法。” 厉寒:“其实这一次,你完全可以不出现。只要你不出现,下次方缘同样也不会再拿跳楼的事情纠缠你,反正你也不在意。” 说到底,他这兄弟啊,还是念着从小青梅竹马的情谊。 所以还是来了这一趟。 厉寒把云骁带到姜唯一的病房后,便领着儿子厉初尧和姜楠还有保姆玲姨离开了病房。 几人已经走出了病房,最后厉初尧甩开爸爸妈妈的手,又倒回了病房门口。 轻轻地推开门,挤进去一个小脑袋。 然后瞧着里面的姜唯一和云骁二人,笑盈盈道,“云骁叔叔,干妈,你们俩要加油谈恋爱哦。等你们结婚了,我给你们当伴郎。” 说完这句话,厉初尧露出一个可爱的鬼脸,冲二人笑了笑,这才重新掩门离开。 门里的云骁从掩紧的房门,抽回目光,落在病床上的姜唯一身上,“孩子乱说话,你别放在心上。” “我跟贺禹州说清楚了,以后不要再来往。”靠坐在病床上的姜唯一,往自己的腰后垫了一块靠枕。 随即,看着云骁,补充道,“前天晚上你跟我说的那件事情,我想清楚了,我愿意帮忙。刚刚方缘纠缠你的那一幕,我也看到了。你确实是需要一个女朋友,来帮你挡住方缘的纠缠。” 云骁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道,“今天的事情过后,方缘都不会再来纠缠我了。” 因为她拿他没办法。 不管方缘用什么手段,他都不会妥协答应和她复合。 闻言,姜唯一笑了笑。 这一笑,让云骁很是不解地皱了皱眉。 姜唯一继续又道,“楠楠说,说不准方缘还会再来纠缠你,只是不会再用寻死这种手段来威胁你了。但说不准,她还有别的手段呢?” 若有所思的云骁,并没有立即回应姜唯一。 姜唯一又说,“这样吧,云骁,就当是你帮我一个忙。因为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贺禹州还会不会再来找我。有你在,你也能帮我挡挡他,是不是?” 云骁想了想,笑道,“我们两个真是同病相怜。” 看着云骁这苦涩的笑容,姜唯一也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有需要的时候叫我,我有需要的时候,也找你?” 云骁比了一个ok的手势,“一言为定。不过你要是有新的心仪对象了,及时告诉我。” 点点头的姜唯一,心想着:哪里那么容易有新的心仪对象? …… 半个月后。 云骁生日。 云骁这几年的生日,一直都很低调,只和爸妈姐姐姐夫一起过,但他每年都会请厉寒来家里一起吃个饭。 今年请到家里的,除了厉寒,还有姜楠。 另外,还多了一个姜唯一。 这不只是云骁的意思,还是云父云母以及姐姐云澜的主意。 姜唯一第一次到云骁的家里做客,她可勤快了,一会儿要帮忙洗菜切菜,一会儿又要帮忙切水果,但是都被云母和云澜给拒绝了。 最后是云骁非要拉着姜唯一离开厨房,姜唯一才放下手中没摘完的芹菜。 然后,云母把姜楠叫进了厨房里,小声问道,“楠楠,这个叫唯一的女孩子,就是云澜说的你想介绍给云骁的那个女孩子?” 云澜替姜楠回答道,“是啊,妈,唯一还是个医生。” 云母第一眼瞧着姜唯一,觉得她长了一张国泰民安的鹅蛋脸,一看就是旺夫像。 又是医院。 摘着菜的云母,那是笑得合不拢嘴,“医生好啊,医生好!” 连连几个赞美,让云母的笑意越发收不住,“以后云骁治病,有望了。” 姜楠补充:“阿姨,唯一不是男科医生。但是以后如果云骁肯配合治疗,唯一肯定是比普通人更顶用的。” 原本姜唯一来了云家,就很拘谨,加上她的好姐妹姜楠一直在厨房里陪云骁的姐姐和妈妈聊天,姜唯一就更觉得无聊了。 好在吃饭的时候,姜楠很照顾她,坐到了她的右手边。 左手边,则是云骁。 逮着机会,姜唯一侧头,小声地问右手边的姜楠,“楠楠,你刚刚在厨房里跟云骁妈妈和姐姐聊什么呢,你一直不出来,你知不知道我好尴尬呀。” 姜楠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云家的人,对你这个未来儿媳妇,特别特别的满意。” 姜唯一瞬间坐立不安了,瞪了姜楠一眼,小声嘀咕,“你别乱说话,什么未来儿媳妇?” 姜楠:“可不就是嘛,云家一家人都看中你了。特别是姐姐和妈妈。” 姜唯一:“……” 姜楠:“你脸红啦?” 姜唯一:“我哪有?” 这个时候,坐在对面的云妈妈,瞧见姜唯一脸红得厉害,忙关切道,“唯一,是家里的空调开得太热了吗?” 姜楠替姜唯一回答道,“阿姨,不是空调的问题,是我们家唯一害羞。第一次见公婆,难免害羞。” 如此一来,她被姜唯一瞪得更厉害了。 大家因此,开怀一笑。 这个时候,云骁侧头,小声跟姜唯一说,“我爸妈以为我们真在谈,我没跟他们说实际情况。” 闻言,姜唯一微微地蹙了蹙眉。 就是这般细微的动作,让云骁赶紧又解释,“你就当帮帮忙,让我父母高兴一下。” 自从他与方缘的婚事黄了之后,父母很少有今天这样的开怀笑容。 大概他们是真的很喜欢姜唯一吧。 当时上高中时,他和方缘谈恋爱,父母虽是看着方缘从小长到大的,却觉得方缘的面相比较刻薄,不适合娶回家当老婆,也不会旺夫。 可是刚刚父母悄悄跟他说了好几次,姜唯一这种国泰民安的鹅蛋脸,绝对是旺夫像。 而且瞧着姜唯一性格也好。 反正,父母就是哪哪儿都喜欢姜唯一。 这会儿,云骁与姜唯一对视时,露出一副拜托了的眼神。 姜唯一回以一个微笑的眼神,示意他安心,他紧蹙的眉心这才松快下来。 这顿普通的生日家宴,一直被温馨的气氛包裹着。 晚饭吃到一半,云父云母突然起身来到姜唯一的面前,手里还同时拿着一个红包。 这可把姜唯一给吓坏了。 她也赶紧站起来,“叔叔,阿姨,你们这是干什么?” “唯一啊,女孩子第一次来男朋友家,男方家长是要给红包的。”云母笑盈盈地把红包塞进了姜唯一的手里。 姜唯一越是拒绝,云母越是握住她的手不让她拒绝,“孩子,这红包必须得拿着,除非你不愿意做云骁的女朋友。” 如此一来,姜唯一哪里还敢拒绝。 她不知所措地望了望云骁。 云骁笑道,“你不拿着倒显得你瞧不起我们云家。” “不是,我不会,我……”姜唯一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她想着,一会儿演完戏后,再把红包还给云骁就好了,便说了谢谢,高兴地收下了。 她想,如果真的当云骁的女朋友,应该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情。 因为云家上上下下,都会很重视云骁的女朋友。 而不像贺禹州,这个男人十年后重新出现在她面前,跟她求过两次婚了,她竟然一次也没见过贺家的人。 哪个男人更值得依靠和托付下半生? 答案显而易见。 当然是云骁,这个男人的家世不输贺禹州,性格品行都要比贺禹州好,家人也比贺禹州的家人更有人情味。 重新坐下来吃饭时,姜唯一不由侧头,多看了云骁一眼。 以前她的眼里只有贺禹州,看任何男人都觉得长得一般。 现在再看云骁,他长了一张浩然正气的脸,笑起来那般阳光,其实很好看啊。 不过,她只偷偷地打量了一眼,便又赶紧抽回了眸光。 但就是这短暂的偷偷打量的眼神,却被右手边的姜楠尽收眼底,惹得姜楠一边吃着厉寒夹来的菜,一边偷笑。 厉寒在旁边小声问她,“你在笑什么?” 姜楠嘴里包着菜,压低声音回答他时,满嘴都是欣慰的笑容,“回去再告诉你。” 晚饭吃完后,云骁的姐姐姐夫推出一个精致的蛋糕来。 切蛋糕之前,全部的人在一起吃了生日歌。 听着欢快的生日歌,云骁闭上眼睛许了个愿望。 等吹完蜡烛要切蛋糕时,姜楠突然提议,“不行,云骁,你这三十二岁的蛋糕,必须和姜唯一一起切才行。” 厉寒看向云骁,“云骁,楠楠说得有道理。” 接着,姐姐云澜和姐夫贺长卿也开始起哄。 原本云骁已经开始切蛋糕了,姜唯一想着戏做真一点,把也跟着握住了那把蛋糕刀。 两人的手就那么轻轻挨在一起。 那一刻,姜唯一耳根子都红透了。 正是两人联手将蛋糕切到一半时,方缘突然不顾家里阿姨的阻拦,硬闯进来。 她手里还拎着一块蛋糕,看到这一幕,瞬间愣住了。 所有人齐齐地朝方缘望过去,全都是一副很扫兴的表情。 方缘的脸色立即垮下来,指着姜唯一,问,“阿骁,她是谁?” 那口气,委屈得好像云骁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 眼泪顿时流下来,红着一双眼睛,看着云骁,等着他给她一个解释。 云骁松开一手握着切蛋糕的刀子,一手抬起来,绕过姜唯一的后脑勺,落在她的肩头,将她半揽入怀,“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有女朋友。这是我女朋友。” 姜唯一觉得自己不能掉链子。 她很快抬起头来,望向方缘是理直气壮道,“你就是云骁的前未婚妻,那个在婚礼头天给云骁戴绿帽子的人?你来这里干什么,这里并不欢迎你。” 一口恶气从方缘的胸口冲上头顶,她瞪着姜唯一,不服气道,“我和阿骁好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第192章 不如假戏真做 如此不要脸的方缘,让在场所有人气愤的不行。 姜楠想着,自己要不是怀了二胎,肯定会冲上去把方缘按在地上狠狠揍一顿。 身旁的厉寒侧头一看,见到姜楠愤愤不平的神色,以及她紧握的拳头,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随即将她握成拳头的手拉过来,扣在掌心里,小声安抚她的情绪,“放心吧,云家的人自会替唯一出这口恶气的。” 果不其然。 厉寒的话还没说完,云骁的姐姐云澜便气冲冲地走了上去,扬起手臂,狠扇了方缘一巴掌。 那巴掌声震耳欲聋,把在场所有人都震了一下。 更是扇得方缘的耳朵嗡嗡嗡直响,好半响都没反应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摸着自己疼痛不已的脸颊,满眼委屈泪水地看着云澜,“姐……” “别叫我姐。”云澜斩钉截铁,“三番五次跑到我家里来坏事,你真是当我们云家人好拿捏好欺负,没人敢把你怎么样是吧?我警告你,不管你以前和云骁有着怎样的过去,你都只是云骁的过去式。我云澜唯一认的未来弟媳妇,以及我父母唯一认的未来儿媳妇,是姜唯一。你少拿你过去的事情来恶心唯一,你要是敢打她什么主意,我削死你。” 霸气凛然的云澜让在场所有人都叫痛快。 她这样的举动,更是惹得姜唯一心中一暖。 姜唯一从小没有兄弟姐妹,虽然她是云骁的假女朋友,但是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云澜对她这个“未来弟媳妇”的真情实意。 云家一家人都是温暖的人啊! 似乎还不够解气,云澜将一个劲儿掉眼泪的方缘往外面推。 方缘手中的蛋糕一个没注意,便掉在了地上,当场摔变了形。 云澜看也不看那蛋糕一眼,将方缘推出去的同时,也蛋糕盒子也一并踢了出去,“滚!” 全程根本不用云骁和云父云母亲自出手,已将方缘彻底赶了出去。 看着跌倒在门外的方缘,云澜对家里的阿姨吩咐道,“以后看到这个女人,不要放她进来。她要是硬闯,就报警。再不行,去买一条凶狠的大狼狗回来,以后方缘敢硬闯进来,直接放狗。” 云澜就不信了,还能对付不了方缘这个贱女人? 等方缘关了门,回到餐桌前,姜楠朝她投去一抹佩服的目光,“澜澜姐,还是你厉害。以后有你在,我也不怕我家唯一被方缘欺负。” 贺长卿把云澜拉过来,“还是我老婆厉害!” “那是。”云澜笑了笑,来到姜唯一的面前。 她把切蛋糕的塑料刀,重新递到云骁和姜唯一的手上,“继续切蛋糕。” 等二人不知所措重新握住蛋糕刀时,她又将云骁的手拉起来,握住姜唯一的手,“蛋糕要这样切,要不怎么使得上劲儿?” 被云骁握住手的姜唯一,便在云骁的带动下,一起握着那把蛋糕刀,将蛋糕切为多份。 其实,全程是怎么切蛋糕的,姜唯一丝毫不知道。 还有刚刚方缘的事情,仿佛没发生过一样。 她只知道,此刻她的心跳跟揣了一窝小兔子似的,脸颊和耳根子也是发烫的。 这天晚上,云骁的生日蛋糕被每一个人品尝着。 那味道,都是甜甜的,这不仅是云骁的生日蛋糕,更像是他撒的糖一样。 吃完蛋糕后,云澜打算找姜唯一单独聊会儿。 所以她把姜唯一带到了云骁的玻璃花房里。 拿着喷雾浇水瓶,她往一株仙客来的花叶上喷着水雾,“唯一啊,我听云骁说,你也喜欢花。尤其是紫色的洋桔梗。” 没想到云骁还记得她喜欢什么花,姜唯一不由觉得这男人记忆力真好。 她笑着嗯了一声,又说,“云骁也喜欢花。” 云澜从那株仙客来上抽回目光,笑着看向姜唯一,“你看,你们俩不仅有缘分,而且还兴趣相投。唯一,要不你考虑考虑,和云骁真的在一起吧。我弟那方面的问题,肯定可以治好的,你不用担心……” “澜澜姐,我不是顾忌那方面,云骁确实是很好,我是……” 她该怎么说呢,“我刚刚结束一段感情,不想那么快再进入新的感情里。” 云澜是真的喜欢姜唯一。 她想着姜唯一和贺禹州分开了十年,还能让她念念不忘。 就怕那贺禹州又来撩拨。 放下手中的浇水壶,云澜拉着姜唯一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椅子旁边的桌子上,有布置好的点心瓜果以及养生茶壶,云澜把阿姨早就煮好的姜茶倒出来,递给姜唯一: “唯一啊,我不是要说贺禹州的坏话,我是帮你实实在在的分析一下。” “贺禹州只看中利益,感情方面特别凉薄。” “你姐夫贺长卿,虽然不是贺禹州的亲兄弟,但也是他的堂兄。当年贺家的争权大战,长卿是亲眼见证过的。因为这件事情,贺家出过人命。大家都知道是贺禹州在后面买凶干的,但是苦于没有证据。所以这事不了了之。当然,没有证据,我们也不应该乱说话。只是贺禹州的凉薄无情,我们都是亲眼见证过的。” “唯一,就算你不和云骁在一起,我也不希望你回头。” “贺禹州他不是一个值得依靠的男人。” 捧着那杯姜茶,姜唯一掌心里的暖意直达心窝,“澜澜姐,谢谢你。你放心吧,我这次不会再回头了。不管贺禹州做什么,我都不会再糊涂了。云骁那边,我也会劝他好好治疗的。姐,你放心,我肯定会花心思,好好跟他聊。” 有些事情,也急不来。 所以,云澜也不能拔苗助长。 这天晚上,是云骁亲自送姜唯一回的家。 送她到了楼下,云骁一脸歉疚,“今天真是抱歉,闹得那么不愉快。方缘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以后她要是敢针对你,我肯定不同意的。” “……”这句话说得,好像她和他真的在谈恋爱似的。 姜唯一都不知道该怎么答话了。 她想了想,才又说,“本来跟你假装处对象,就是要替你摆平方缘的纠缠的。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虽然说姜唯一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接下来方缘的卑鄙手段,她根本没有想到。 第二天,方缘便查清楚了姜唯一的身份,跑去了姜唯一的医院闹事。 姜唯一的科室在十一楼。 方缘便如同昨日一样,爬到了十一楼的玻璃栏杆上,拿着一个大喇叭又哭又闹。 她哭诉姜唯一插足她和她未婚妻的感情,闹得她和她未婚夫感情破裂。 傅院长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看着被围观的方缘,整个人欲哭无泪。 昨天才送走的瘟神。 怎么今天又来了? 方缘也并不是真想跳楼,就是想把事情给闹大了。 果然如她所愿,她的事情很快传到了网上。 网上那些键盘侠自然是站在她那一方,认为确实是姜唯一插足她和云骁的感情,是姜唯一当了三儿。 方缘是被消防人员给救下来了。 与其说是救,不如说是她自己下来的。 目的达到后,她又开始操盘舆论导向,网上几乎一边倒,开始声讨和网曝姜唯一,甚至要人肉她。 刷到这样的新闻时,姜楠正准备要吃晚饭。 她坐在餐桌前,把手机递给帮她舀汤的厉寒面前,“你看看这个方缘,真是人致贱则无敌。她竟然又去医院跳楼闹事了,她说是我们唯一插足了她和云骁的感情,说我们唯一知三当三。现在下面全是骂唯一的。” 厉寒的汤递到面前来,她却并没有喝。 一掌拍在桌子上,登时起身道,“不行,我要去找这个方缘算账,嘶……” 大概是情绪太过激动了,姜楠感觉肚子好痛。 捂住肚子时,她弯了腰,又慢慢坐回去。 这可把厉寒给吓坏了,他立即蹲到他面前,“楠楠,你没事吧?” “没事了。”姜楠缓过来后,依旧很气愤,“我要去找方缘算账。” 这次,她还没有起身,便被厉寒轻轻摁在椅子上,不让她起来,“不用你去出面,云家的人自然会找方缘的。就依着云澜姐那风风火火的性子,她哪里能饶了方缘。而且你放心,云骁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连续两三日,网曝的事情让医院顶不住压力。 傅院长将姜唯一叫去了办公室,“姜医生,医院决定对你停职调查。你放心,这不会影响你的职业生涯,等舆论风波过去后,我们会还给你一个公道的。我也知道,云骁和方缘的事情其实不怪你。他们的感情早就破裂了,但是就是顶不住这网上的舆论。” 舆论的力量确实是很可怕。 那些网友不知道真相,又加上方缘的污蔑,白的能被他们说成黑的。 姜唯一虽然觉得很委屈,可是也拿那些舆论导向,丝毫没有办法。 只能接受停职调查的事情。 但她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云骁。 因为她不想让云骁增添麻烦。 但云骁又岂能不知道的,她刚从院长的办公室走出去,便瞧见了在门口等着她的云骁。 “你怎么来了?” 云骁一脸歉疚,“实在是很抱歉,把你牵连了进来,还害你被停职调查。”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完全是方缘搞的鬼。你也是受害者。”方缘一点也不怪云骁。 她补充道,“再说了,我选择帮你的忙,就做好了各种被黑的准备。放心吧,网上那些评论对我不会有影响的。不是他们说我贱,我就真的贱,是吧?” 云骁心里愧疚得很。 那些网暴的评论特别难听,除了人身攻击,还有诅咒姜唯一各种各样的死法的。 可姜唯一却轻飘飘一句:她没事。 怎么可能会没事。 云骁朝她伸出手来,她有些疑惑,“什么?” “把手机给我。”云骁保持着朝她伸手要东西的姿势,“从现在开始,你不要看手机。你有电话我再让你接。” 姜唯一笑道,“真没那么严重,我不会去看那些新闻的。” 云骁:“你不看,但是现在大数据很厉害,它会自己给你推送这样的新闻。到时候看了,影响你的心情。” 其实,姜唯一心里还是很难受的。 毕竟那些人骂得可难听了。 犹豫几秒钟后,她还是把手机交给了云骁。 拿到手机后,云骁牵起了她的手,“走吧,我送你回家。” 他的手,没有碰到她的掌心,而是牵着她的手臂。 或许是还有些生疏的原因,不仅姜唯一有些僵硬,云骁也有些僵硬。 出了医院,上车后,云骁开着车子驶出地面停车场,“我让司机去你家里,把阿姨也接出来。接下来的网暴可能更厉害,那些闲吃萝卜淡操心的网友,可能会找到你家门口去。这件事情没解决前,你和阿姨先住到我们家吧。” “那怎么行,会打扰到你和叔叔阿姨的生活的。”姜唯一第一时间拒绝了。 云骁开着车子,又道,“我们家房子宽,上下五层,十几个房间。我姐和我姐夫搬出去住后,本来就显得很冷清。你们去了,倒也能帮我们暖暖屋子。我爸妈会很开心的。再说了,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因而我起的。不过你放心,方缘那边我已经在想办法应付她了。” 从来没有想过,曾经的青梅竹马,可以和他走到如此地步。 他从来没有想过,方缘可以卑鄙到如此程度。 见他开车时紧锁着眉头,姜唯一完全理解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云骁,你是不是心里很难受?以前你那么爱她,她现在几乎要毁了你。” 这两天,方缘跳完楼闹完事还不够,又每天都开直播。 直播间里,她没有哭。 因为平台不让哭,但她拿着被人插足感情的话题,来博取网友的同情。 因此,方缘的直播间人数一直在上涨,从几千到几万人,好多人打赏。 这事一闹大,云骁也受到了影响,有人跑去厉寒科技堵路,闹的厉寒科技也大受影响。 云骁从来没有像此刻那样讨厌方缘,“我不是难受,我是爱错了人。厉寒说的没错,人至贱则无敌。对付方缘这种狠人,不能再心软。只有比她更狠,才能让她老实。” 他已经想好了应对这策。 “唯一,放心,我会还你清白的。”云骁从方向盘上抬开一只手,落在姜唯一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这次是我连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