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福宝心声,搬空存粮和离逃荒》 第一章 穿越再生子 二十八岁的连蓉蓉死在了产床上,只因婆婆与丈夫坚持不肯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 连蓉蓉如花般的生命就那样凋谢了。凋谢在丈夫和婆婆的冷血之中。 【娘亲,救我,我要憋死了!】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自耳边响起,连蓉蓉猛地睁开眼,腹部剧烈的疼痛铺天盖地传遍全身。 连蓉蓉忍着剧痛,环顾四周,眼中满是疑惑。 她不是死了吗?这又是哪里? 看着周围古香古色的环境,连蓉蓉有些发懵,她觉得自己仿佛在梦里,可分娩之痛却又是那样的真实。 “这个贱人,竟然与别的男人暗通款曲,亏我还对她悉心照顾,百般小心。没想到竟是个破烂货!” 屋外传来一个老妇人的声音,连蓉蓉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原主的记忆。 外面的老妇人是原主连蓉的婆母,齐刘氏。 齐家虽算不上什么达官显贵,但这些年因着长子齐望德的军功,倒也得了些脸面。 而连蓉的丈夫就是齐望德的亲弟弟齐望升。 “娘,连蓉腹中的野种是断然不能做我齐家嫡子的!” “那还用你说?”说话的是连蓉的姑姐齐柔。 “只是这贱人毕竟是大将军之女。咱们也不好跟连家闹得太僵。” “大姐你放心,连家很快就要完了。” “完了?怎么可能?他们不是才刚刚立了战功吗?” “立了战功又如何?谁让他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呢!眼下哪怕这孩子是我的,都万万留不得了,否则咱们就要给连家陪葬了。” 齐柔和齐刘氏都是内宅女眷,自然不能全然明白齐望升话中之意。但一听到连蓉蓉可能会连累齐家,齐刘氏顿时面露凶相,而后言道: “既然如此,不如就让产婆做个手脚,咱们一不做二不休,让她一尸两命,跟孽种一并去了。” 门外几人的算计,连蓉蓉听的一清二楚。 眼下她已大约明白自己是重生到连蓉的身上了。 只是命运不济,这个与自己名字相似的女人,就连命运也是相似的。 “小姐,你坚持住,我已经让秋菊回府通知夫人了。” 连蓉的贴身丫鬟春桃在一旁紧张地直跺脚。 连蓉蓉费力地转过头,看样子春桃似乎并未听到门外几人的算计。 “春桃,你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吗?” “小姐您说什么呢?姑爷和老夫人都在外面等着,哪有什么声音?您可别吓我啊!” 春桃的回答证实了连蓉蓉的猜想,只是她还不清楚为什么春桃听不到的,她却听得到。 【娘亲,救我!】 方才那个奶呼呼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连蓉蓉一愣,她意识到这一次的声音绝不是幻听。 连蓉蓉费力地撑起上半身,目光落在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上。 她安抚般地摸了摸肚子,目光坚定地低喃道:“好孩子,这一次娘一定护得住你!” 正此时,稳婆从外屋进来,那稳婆神色慌张,眼神闪躲。 稳婆简单洗了手,便来到床尾。 “夫人,孩子头卡住了,您得用力啊。” 剧烈的疼痛再次袭来,连蓉蓉闷吭一声,随即用尽全身力气分娩。 【娘亲,这老东西推我头,娘亲,呜呜呜。】 奶呼呼的声音委屈极了,出于母亲的本能,连蓉蓉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脚就将稳婆踹到床下。 “春桃,让她滚!” 连蓉蓉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可虚弱的声音中却透着坚定。 “小姐,稳婆出去了,谁来接生啊?” “我自己生,让她滚,她要害我!” 连蓉蓉尽量简短地说清缘由,春桃毕竟也是出自将门,做事干脆利落。 稳婆被春桃连推带搡地赶出房间,门外几人见状不由得心中一惊。 “怎么回事?”齐刘氏问道。 “夫人察觉到了。” “没用的东西。” 齐望升咒骂一句,又威胁稳婆不得胡言乱语,而后便将稳婆赶出府去。 “娘,眼下该怎么办?” 齐刘氏冷哼一声: “你夫人自己犯了癔症,生产时将稳婆赶走,最后难产而死,这事可是怪不得咱们的。” “娘说得对,只是那个春桃……” “丫鬟忠心,随主子去了。只是这事得做得天衣无缝才行。” 齐望升转了转眼珠,嘴角浮起一丝残忍的笑意。 “儿子这就去准备。” 一想到只要连蓉死,心爱的女人便能名正言顺地入府,齐望升就恨不得立刻解决那个女人。 然而齐望升并不知道,他们在外面所说的一切,都被连蓉蓉听得一清二楚。 产房内,连蓉蓉心如死灰,她已见过一次人性的恶。却不曾想,重生一次,还要再看一遍。 但眼下可不是感慨人性的时候,她的命,孩子的命,乃至春桃的命都会在这一时半刻就见分晓。 “春桃,把篓子里的剪刀拿出来。” 春桃不明所以,却还是照办了。 “在火上烧一烧。” 春桃将剪刀放在烛火上仔细烧,直到连蓉蓉说可以了,才拿着剪刀来到连蓉蓉身边。 “春桃,我和孩子的命就看你了。” “小姐,我要做什么呀?” 春桃拿着剪刀,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剧烈的疼痛让连蓉蓉忍不住大叫出声。 阵痛过后,连蓉蓉大口大口呼吸着。但她知道,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多了。 连蓉蓉紧紧握住春桃的手,“把我下身剪开一些,孩子头太大,这样才能尽快出来!” 春桃闻言,身体立即抖的跟筛糠一样。 “不行啊,小姐,我做不了,我怕!” 连蓉蓉手上的力气又重了几分,“做不了也要做,不然咱们都得死!” 春桃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小姐,连蓉蓉眼中的坚定让春桃毫不怀疑她的判断。 为了小姐和小主人的命,也为了她自己的命,春桃别无选择。 春桃来到床尾,被褥上的血迹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而此时,连蓉蓉又感到一阵剧烈的腹痛。 “春桃,快,就现在!” 春桃忍着恐惧,终于还是按着连蓉蓉的吩咐在其身下剪开一个口子。 剧烈的疼痛伴随着婴儿的啼哭声,连蓉蓉也分不清自己是痛苦多一些,还是喜悦多一些。 第二章 千钧一发 【可憋死我了!】 连蓉蓉的耳边再次出现婴孩奶呼呼的声音。 “春桃,把孩子抱给我看看。” 有了前面那一剪刀,春桃也不再害怕,她给小主人剪了脐带,又用提前准备好的被子将婴儿包好。 “小姐是个小少爷。” 春桃的脸上满是笑容,全然不记得连蓉蓉方才所说她们命在旦夕之言。 连蓉蓉从春桃手中接过孩子,看着小家伙圆乎乎的小脸,初为人母的连蓉蓉感觉心都要融化了。 可连蓉蓉知道,眼下还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她知道,既然齐家已经动了杀心,便不会轻易罢休。 “春桃,咱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里。扶我起来!” 春桃按着吩咐行事,可还是忍不住问道: “小姐,奴婢不懂,您为何坚持说咱们有性命危险,您刚为姑爷生下长女,咱们怎么会有危险呢?” 【哎!这个笨春桃。】 怀中的婴孩叹了口气,可连蓉蓉低头看她时,那小家伙只是咿咿呀呀地哭了两声。 “这不能怪春桃,她没听到那些人的话。” 【哦,也对!】 婴孩又哭了一声,而后小家伙却忽然不哭了,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连蓉蓉。 【娘亲听得到我的心声?】 连蓉蓉点点头,尽管她也不知道眼前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重生穿越这么离谱的事情都能发生,其他的也就没什么好稀奇的了。 春桃一头雾水地看着小姐和小少爷,也不知小姐对着个婴儿自言自语些什么。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遭了,来不及了!” 连蓉蓉猛地向前迈了一步,却是一阵天旋地转。春桃见状,忙上前一把扶住。 “小姐,您没事吧。” “春桃,把门堵住。” 连蓉蓉勉强站住,便立即吩咐春桃将门窗堵上。 “娘,我回来了。”门外,齐望升拿着一条白绫回到众人跟前。 “动作怎么这么慢?那孽种都生出来了。”齐刘氏咒骂了一句。 “生出来又怎样?似这等贱人和孽种,便应该浸猪笼。”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从门外进来。 齐刘氏和齐柔不约而同地看向那女人,眼中满是困惑。 而齐望升则大步迎了上去,柔声道: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等我处理好一切再把你风风光光地接入府中的吗?” “我怕你心软。”女人瞥了一眼产房的门,冷声道。 “升儿,这是……”齐刘氏对齐望升问道,眼中还带着几分警惕。 “娘,这才是儿子想要共度余生之人,嫣儿,来见过母亲。” “媳妇孟语嫣见过婆母,媳妇有孕在身,不方便行跪拜礼,还请婆母见谅。” “有孕?”齐刘氏的目光落在儿子身上。 齐望升点点头,“嫣儿的孩子才是您的亲孙子。 “好好好,总算有件好事了。” “望升,婆母,其他事咱们日后再说,眼下还是要先解决里面那位。” 孟语嫣的眼神闪过一丝狠厉。齐望升闻言也立即走向产房,重拳垂在门上,直将那木门震得直晃。 “小姐,怎么办啊?老爷和夫人他们最快也要一炷香的功夫才能到。” 方才外面的声音春桃倒是听的一清二楚,毕竟到了这种时候,齐家也没有隐藏的必要了。 “姑爷,您怎么能这样对我家小姐,大婚当日,您与小姐洞房是奴婢在门外守着,您怎么能这样往我家小姐身上泼脏水呢?你就不怕我家老爷同你算账!” 春桃无计可施,只能寄希望于齐望升良心发现。 连蓉蓉无奈地摇摇头,春桃还是太天真了,都到了这种地步,齐望升怎么可能回头。 如今她只希望这门能坚持一炷香的功夫吧。 但显然,门外的齐望升和孟语嫣可不是这么想的。 “来人,把门给我砸开。” 尽管春桃已经把屋内的木桌木椅都顶在门前,可那木门还是随着撞击不住震颤着。 【娘亲,你陪嫁的琥珀戒指呢?快带上。】 怀中的小家伙倒是镇定得很,声音却依旧是奶声奶气的。 尽管连蓉蓉不知缘由,却还是从床头的妆奁中拿出那枚翠绿色的琥珀戒指。 【娘亲,抓着春桃的手,摒除杂念,仔细观察戒指中的东西,让那小屋在脑海中放大。可别忘了抱紧我啊。】 小家伙最后加重语气,生怕连蓉蓉把自己丢下的样子。 连蓉蓉不明所以,却依旧照做。 经怀中的小家伙提示,连蓉蓉这才发现手中的琥珀戒指中竟然是个林间竹屋的样子。 那竹屋在连蓉蓉的脑海中不断放大,与此同时,连蓉蓉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直到最后,她竟然和孩子、春桃一起进入了戒指的空间中。 而当齐望升同下人撞开房门时,屋内已然空无一人。 “人呢?”齐望升手握白绫,眼中满是震惊,方才他明明听到屋内还有声音。 齐刘氏紧随齐望升进入屋内,产房内除了凌乱的被褥以及被他们撞倒的桌椅外确实空无一人。 “那贱人带个孩子还能跑哪去?搜,床底下、柜子里,一处都不能放过!” 齐刘氏咬牙切齿地对下人们吩咐道。然而众人寻遍屋内也始终没有找到连蓉蓉的人影。 “难道是跳窗跑了?”孟语嫣上前一步提醒道。 “也不是没有可能,那贱人出自将军府,身上是有些功夫在的。但她刚刚生产想来也跑不远。” 齐望升对下人们一摆手,那些人立即往府内各个角落去搜。而这一切都被藏在空间戒指中的连蓉蓉看得一清二楚。 “得快点找到那个贱人,要是等将军府来人,咱们也不好收场。”齐柔深吸一口气,眉眼间已有担忧之色。 “长姐不必担心,你可知嫣儿是何身份?” 齐望升的脸上露出一抹得意之色。 “什么身份?”齐刘氏闻言也凑了过来。 “她可是凌王殿下的女儿,是真正的皇室血脉。” 【什么皇室血脉,不过就是凌王那个老东西醉酒和妓女生下的孽种罢了,我这便宜爹还拿她当个宝,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空间戒指中,连蓉蓉听到小家伙又在说话,忍不住嘴角微微扬起笑意。 第三章 搬空库房 连蓉蓉透过琥珀看外面,此时孟语嫣正一脸得意地站在齐望升身边,而齐柔和齐刘氏闻言更是一脸的巴结讨好。 “小姐,您瞧瞧这一家子,当初老爷怎么就瞎了眼定要将您嫁入齐府呢。” 话一出口,春桃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转头看小姐时,只见她正蹙着眉,脸色凝重。 “小姐,是春桃口不择言,奴婢错了。” 春桃连忙认错,连蓉蓉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春桃这才发现小姐的神色是紧张,而不是恼火。 顺着小姐的目光看过去,春桃只见齐柔正朝着她们走过来。 可就在齐柔刚要俯身捡起地上的琥珀戒指时,门外忽然传来管家的声音。 “老妇人,二爷,不好了,将军府来人了!” 屋内几人顿时紧张起来,而齐柔也再顾不上地上那枚算不得值钱的戒指。 “娘,现在怎么办?要是将军府跟咱们要人,咱们怎么交代啊? 尽管二嫂是郡主,可连蓉蓉那贱人毕竟也是将府千金,总不能无缘无故把人丢了吧。” 齐柔多年养在内宅,心思虽狠毒,遇事却也难免慌乱。 相比之下,孟语嫣反倒是冷静地让人害怕。 “交代?有什么好交代的?要交代也该是他将军府向齐家交代才是。” “这话怎么说?”齐刘氏开口问道。 “婆母,望升从未与那贱人同房,可那贱人却有了身孕。 期间,婆母不知情,对她百般照顾,今日望升回来,揭发一切。 那贱人没了脸面,自己私逃,此事难道不该将军府给咱们一个交代吗?” 齐刘氏闻言认同地点点头,“嫣儿说得对,是该将军府给咱们一个交代才是。” 齐刘氏等人离开后,连蓉蓉便带着孩子和春桃出了空间。 “齐家人实在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往小姐身上泼脏水!” 还不等连蓉蓉说话,春桃便忍不住对齐家人咒骂起来。 “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齐望升想要我的命,咱们得想办法抓紧离开才是。” 连蓉蓉一边将琥珀戒指戴在手上,一边对春桃吩咐道: “床头的妆奁还有匣中的金银通通带走。” 【对对对,嫁妆都带走,可不能便宜了那些狗东西。】 小家伙眨巴眨巴眼睛,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直盯着连蓉蓉。 连蓉蓉低头看着怀中的婴儿,既好笑又无奈,不过这小家伙说得一点没错,确实不能便宜了这家狗东西。 “库房的东西也要一并带走,春桃,咱们去库房。” 说来也怪,从空间出来后,连蓉蓉觉得身上的疼痛减缓许多,脚下也有了力气。 但眼下她也顾不上去想这些,只是抱着孩子带着春桃向库房走去。 自连蓉嫁到齐府,齐刘氏便将中馈交由连蓉,不是因为齐刘氏不喜管家,而是齐家并无多少银钱。 齐刘氏知道连蓉嫁妆丰厚,中馈交由连蓉,但凡有个入不敷出的时候,连蓉定会贴补。 而嫁到齐府的这一年,连蓉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想到连蓉一年来做过的傻事,连蓉蓉忍不住摇摇头。天下的女子都是这般。 连蓉蓉也曾付出一片真心,奈何也是喂了狗。 “春桃,开门。”连蓉蓉环顾四周,确定此处没人,才让春桃将库房的门打开。 齐家的库房分为内外两间,外间主要放置一些粮油布匹,内间则是金银细软。 连蓉蓉走到内间,用意识将嫁妆通通收到空间里,又将外间的二十匹绸缎一并带走。 这些东西都是她当年出嫁,父亲母亲还有哥嫂为她置办的,断然不能便宜给齐家。 【娘亲,粮食也都带着,咱们得尽快离开京城。】 小家伙见连蓉蓉对库房中的粮食视若不见,很是着急。 “粮食?” 【恩,娘亲,没时间解释了,先都带着。】 连蓉蓉点点头,左右这些粮食也都是用原主嫁妆置办的,便是带走也是无可厚非。 连蓉蓉用意识催动空间戒指,将齐家库房搬了个精光,而后才带着孩子和春桃前往正厅。 还未走到正厅,连蓉蓉就听到一阵吵闹声。 “今日你们若不把我妹子交出来,谁也别想出这个门!” 说话的是连蓉大嫂林初月,林初月也是将门之后,与连家大哥连奕筠相识于战场。是大晟国唯一的女将军。 林初月的火爆脾气整个京都都是出了名的,因此在面对这位女将军时不管是齐刘氏还是齐望升都还是有些胆怯的。 “林将军如此咄咄逼人,若是外人看了,还以为是连家军权在握,嚣张跋扈惯了呢。” 孟语嫣眼下的身份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故而起初只是躲在厅外,并未入内。 但见齐望升母子被逼得哑口无言,便也只好露面。 “你是谁?”林初月轻轻挑眉,厌恶地瞥了孟语嫣一眼。 “我是齐家的表亲,听说表嫂今日分娩,故而上门看望,不曾想竟听表哥说他与表嫂从未同房。 林将军,这从未同房,不知孩子又是哪来的呢?” 孟语嫣挑衅地看着林初月,林初月和坐在正位的连母皆是一愣,随即二人大怒道:“不可能!蓉蓉绝不是这样的人。” “若不是,表嫂又为何忽然失踪?” “自然是躲避你们的追杀啊!”孟语嫣话音刚落,连蓉蓉便抱着孩子进入正厅。 一见连蓉蓉进来,连母和林初月立即迎上前去。 “蓉蓉,你方才说什么?他们要杀你?”林初月怒瞪齐家人,身体本能地护住连蓉蓉母子。 连蓉蓉的心底涌过一阵暖流,或许是受原主的情感影响,又或许是因为原本的连蓉蓉早早就没了家人。 总之,当她看到连母和林初月义无反顾地护住自己时,只觉得鼻子发酸,眼眶湿润。 “蓉蓉,娘在这,不管是谁,想动你一根汗毛,都要问过连家枪!” “娘,孩子您先抱着。”连蓉蓉将怀中的婴儿交给连母,而后走到齐望升面前。 还不等齐望升反应,连蓉蓉就一巴掌打在齐望升的脸上。齐望升被打得一个趔趄,随即愣在原地,满脸的不可思议。 第四章 以死明志 “贱人,你敢打我儿子?” 齐刘氏见状便要上去撕扯,可连蓉蓉这身体本就是有功夫在身的,又怎么可能被一个老妪轻易拿捏。 连蓉蓉一把抓住齐刘氏的手腕,用力一甩,齐刘氏便倒在地上。 “我打你儿子?总好过你们想要我们母子的性命!” “他们当真想要取你性命?”林初月闻言暴怒。“好啊,你齐家好大的狗胆,竟然这般磋磨我连家的女儿!” 林初月说着话就要动手。 【快拉住大舅母,一会儿嘉奖的圣旨就要到了,殴打功臣,不敬陛下。大舅母之前就是因此受到责罚。】 连蓉蓉听到儿子的心声立即上前拦下了要动手的林初月。 “大嫂,不能动手!嘉奖的圣旨就要到了!” 林初月恍然一惊,她险些将此事忘了。 今日公爹、夫君和小叔不曾赶来齐家正是因为入宫受赏,同去的还有齐望升的兄长齐望德。 方才只顾愤恼,一时竟忘了这齐望升也在此番嘉奖之列。 只是齐望升官位不高,尚未有资格面圣。 可即便如此,按着以往的惯例,陛下嘉奖的旨意还是不会少的。 若今日她真的一时冲动打了功臣,只怕即便有连家军功护着,也难免惹出麻烦。 林初月紧紧攥拳,迫使自己忍了又忍。可看出端倪的孟语嫣却上前一步挑衅道: “连家真是好本事,女儿与旁人苟且,儿媳又要殴打功臣。此事若闹到陛下跟前不知圣人又会如何定夺?” 看着孟语嫣的样子,林初月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还不等林初月开口,一个巴掌就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孟语嫣的脸上。 “你这贱人,竟敢打我?”孟语嫣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连蓉蓉。 而连蓉蓉却只是冷哼一声,言道: “齐家狗打不得,我还打不得你吗?一个不要脸的小三,也敢在这聒噪!” 【娘亲真棒,这丑女人就是该打。】 “你说什么?什么小三?” “哦,忘了你听不懂,就是无媒苟合的贱妇!” “连蓉,你这个贱人!” 孟语嫣的身份虽并未被凌王当众承认,可被这样羞辱也是头一次。 她气急败坏,想要上前撕扯连蓉蓉,却被连蓉蓉一把抓住手腕,反手又一巴掌。 “贱人这称呼我可配不上,还得是孟姑娘这无媒苟合的贱东西才更加合适!” 连蓉蓉用力一推,孟语嫣便险些倒在地上。 “连蓉,你好歹毒的心肠。明知嫣儿她怀有身孕,你怎能如此?” 齐望升扶住孟语嫣,满脸恼火地看着连蓉蓉。 可这种渣男连蓉蓉又怎会在意! 连蓉蓉则上前一步,一脸嫌弃地看着面前的狗男女。 “若论歹毒,我怎么比得过你们?我只是小小地教训她一下,可你们却是真的想要我们母子的命!” 连蓉蓉忽然逼近孟语嫣,微一抬手孟语嫣便吓得直往齐望升身后躲。 “就这点胆量,也敢出来聒噪!” 林初月看着解气,忍不住阴阳了一句。 正此时,只听门外喊道:“圣旨到!” 孟语嫣一听宫里来人了,立刻来了精神。 “连蓉,当今圣上最恨女子不贞,你就等着受死吧!” “没错,你就等着受死吧!”齐刘氏恶狠狠地剜了连蓉蓉一眼,而后便带着女儿齐柔跟在齐望升身后一同去院中接旨了。 【遭了,齐望德怕是已经升官了!当今陛下第一个培植的势力就是齐家,就连我这个便宜爹后来都官居二品呢。】 听到儿子的心声,连蓉蓉不由得一愣,看着齐望升的背影,连蓉蓉忍不住暗叹道: 就这玩意也能官居二品?这大晟国只怕要亡吧! 尽管这般想着,但眼下连蓉蓉毕竟还占着齐府少夫人的位置,按法礼她必须同齐望升一起接旨才是。 连蓉蓉跟着来到庭院,前来传旨的是一个年轻公公。 【娘亲,这王公公可是大内总管薛公公的义子,为人恶毒,娘亲要小心才是。】 连蓉蓉回头看了一眼母亲怀中的孩子,微微颔首。 “齐望升接旨!” 王公公扯着嗓子大喊一声,庭院中众人立即纷纷跪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与殇国一战我大晟国全胜而归。 爱卿齐望升身先士卒,披肝沥胆,立下战功,朕心甚慰。 今破格提拔齐望升为从四品典威将军。夫人连氏温婉恭顺,堪称京中贵妇之典范,今封为五品诰命。钦此。” 连蓉蓉倒是没想到这大晟陛下竟连她也一并封赏了,不过这事倒也不奇怪。 毕竟连家乃是三朝元老,而这齐家又是陛下想要扶持的新贵。 而连蓉蓉身为两家人,自然会被格外看中。 “王公公,连氏没有资格成为诰命。”陛下的旨意显然让有些人不高兴了。 齐望升并未接旨,反而依旧跪在地上对传旨的王公公禀道。 听齐望升这般说,王公公困惑地“咦”了一声。 “齐大人这是何意啊?” 齐望升抬头看向传旨太监,开口道: “回王公公的话,连蓉蓉在臣出征期间与旁人苟合,并怀了孩子。 如此不贞不洁的女人实在不配做我齐家的夫人,更配不上陛下的恩赐!” 王公公有些为难地看向连蓉蓉,这连蓉蓉他虽不认识,可连家的三位将军整个大晟国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王公公是个伶俐的,一面是将门贵女,一面是朝中新贵,左右他都不想得罪。 但齐望升控诉之事偏偏又是陛下的逆鳞。王公公是在陛下登基后才入宫伺候的,虽然不知事情全貌,却也听义父提过一些。 当今陛下的母妃曾是先帝最宠爱的兰贵妃,可先帝病重期间,兰贵妃却耐不住寂寞与侍卫私通。 先帝重病之下被活活气死,当今陛下虽顺利继位,可关于兰贵妃私通以及陛下身世的传言私下里却始终不曾止歇。 正因如此,陛下对女子不贞之事恨之入骨。大晟国死刑之一便是女子不贞罪。 女子不贞,一经查证连同私生子女一同处死! 连蓉蓉转头看了齐望升一眼,看来今日齐望升和孟语嫣是定要置他们母子于死地了。 “王公公,臣女清白无辜被辱,今日便请公公做个见证,臣女愿一死以证清白之身。” 连蓉蓉说着便起身往一旁的石柱撞去。 第五章 滴血认亲 “快拦住她,快!” 王公公吓得几乎破了音。这可是陛下刚封的诰命啊,若就这么在他面前死了,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连母和林初月听到动静也顾不得避嫌了,二人抱着孩子冲到庭院。 “齐望升啊齐望升,你齐家当初求取蓉蓉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如今还不到一年的时光,你精要用不贞之罪逼死她吗?” 连母眼中含泪,看着唯一的女儿被这般磋磨,心中犹如刀砍针刺一般地疼。 正此时,一直跪在齐望升身边的孟语嫣忽然抬起头对王公公说道: “是不是诬陷,一验便知。”孟语嫣一拍手,立刻有人端着一碗水走到王公公面前。 “这是?”王公公故作不解地问道。 “滴血认亲!”孟语嫣恶毒地瞥了连蓉蓉一眼,可连蓉蓉却忍不住冷笑一声。 真是可笑,作为一个现代人自然知道滴血认亲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血液在水中都是可以相融的。 但孟语嫣的脸上却满是自信,看来她是有了万无一失的安排。 想到此处,连蓉蓉顿时心生一计,于是大声说道:“好,就滴血认亲!” 连蓉蓉自连母手中抱过孩子,柔声安慰道:“一下就好了。” 【这个狗东西,竟然害我被扎,呜呜呜,娘亲抱抱,娘亲抱抱。】 小家伙一撇嘴,委屈巴巴地大哭起来。 齐望升和孩子的血先后滴入水中,可两滴血却久久不能融合。 齐刘氏探着头看了许久,见尘埃落定才拍腿大喊道: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还请陛下为我齐家作主!这等不贞不洁的女人,我齐家是万万留不得的!” 齐刘氏越喊越大声,那样子倒是与市井泼妇没什么两样。 可就在齐刘氏大喊大叫时,连蓉蓉忽然抓住齐刘氏的手腕。齐刘氏只觉指尖一阵刺痛,而后鲜血便滴入碗中。 连蓉蓉瞥了水碗一眼,果然不出所料,这水被人动过手脚。 “公公请看,齐刘氏的血与齐望升也是难融的,怎么?难道齐望升不是婆母的儿子?” 连蓉蓉转头看向齐刘氏,眼中满是挑衅。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王公公一脸困惑。 “自然是有人要害臣女。” “何人要害夫人?” “何人提议滴血验亲?又是何人准备的东西?难道还不明显吗?” 连蓉蓉逼视孟语嫣,继续说道:“公公可知这位孟小姐和齐望升为何要陷害臣女?” “为何?”王公公十分配合的问道。 “因为他们暗通款曲,孟语嫣已有身孕,为了谋得嫡妻之位,不惜将脏水扣在臣女头上。公公若是不信可以请郎中前来诊脉! 依大晟律,外室不敬主母,杖二十,谋害主母性命者死罪论处!王公公,不知臣女说的对还是不对!” “夫人说得极是!”王公公脸上堆着笑,只是那笑可说不上好看。本以为是个讨赏露脸的好机会,谁曾想竟是这般局面。 孟语嫣眼见形势就要不利于自己,忙起身掏出凌王府的玉佩,偷偷递到王公公面前。 王公公见到玉佩上的“凌”字,心中顿时一惊。 王公公叫苦不迭,对众人拱手道:“我说各位贵人,奴才不过就是个传旨的,什么不贞之罪,什么外室不敬之罪,这些奴才都管不了。 若诸位贵人有任何冤屈,还不如直接去衙门断一断,眼下还是先接旨吧。” 王公公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很清楚今日这场戏不过是齐望升和孟语嫣想要借着他的嘴将连蓉蓉不贞之事传到陛下耳中。 只是他们大概自己也未曾想到,这连蓉蓉竟是这般半步不退的脾气。 王公公传过旨便匆忙离开这是非之地。齐望升和孟语嫣眼见着计划落空一次又一次,不禁心中恼火。 “莲蓉,你不守妇道,竟还这般不要脸!” 齐望升一改平日人前有礼谦卑的模样,对连蓉蓉大吼起来。 可连蓉蓉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她抱着孩子转身回到正厅,取来纸笔,大笔一挥,只留下休夫二字。 重活一世,连蓉蓉自是明白及时止损的道理,与其同这种狗男人纠缠,还不如及时止损,尽快离开。 连蓉蓉将休书拍在齐望升的脸上,宣布道:“狗男人,你!被休了!夫妻一场,我祝你和那贱人相看两厌,彼此算计,不死不休!” 【娘亲这祝福太真诚了。】 连蓉蓉笑着逗弄了一下怀中的小家伙,而后转身对母亲和大嫂说道:“娘,大嫂,咱们走!” “是要赶快走,这地方晦气得很!”林初月满脸厌恶地瞥了齐望升一眼,当初这人看起来有多本分,如今看起来便有多恶心。 连蓉蓉同母亲、嫂子以及春桃、秋菊等人一同离开了齐府。可还未上马车,齐刘氏便追了出来。 “莲蓉你个贱人,你给我站住!”齐刘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总算把连蓉蓉拦在了马车前。 “齐老夫人,我已经把你儿子休了,眼下咱们可是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连蓉蓉毫不客气地怒怼道。 “库房的东西你都弄到哪去了?” 连蓉蓉离开后,齐刘氏第一件事便是去库房查看,不看还好,这一看可把齐刘氏气坏了。 “库房的东西?”连蓉蓉明知故问,而后转头看向春桃,“春桃,你看见了吗?” 春桃真诚地摇摇头,答道:“小姐生子,还要忙着被夫家追杀,哪有功夫去管库房不库房的!” 春桃特意扯着脖子大喊,引得周围百姓前来围观。 “你听到了?我们没看见!”连蓉蓉折腾半天,下腹已开始隐隐作痛。 她实在不愿再多纠缠,转身便要上车。 可齐刘氏怎么可能善罢甘休,让她就这样走掉。 “想走可以,把钱留下来!” “你这老妪不要太过分了!”林初月见状,上前挡在齐刘氏面前。 可连蓉蓉却轻轻拍了拍林初月肩膀,言道: “嫂子,我来解决,你先扶母亲上车。” 连蓉蓉担忧地看着连母,连母年岁大了,本就有心疾,加之今日又急又气,此时脸色已是十分难看。 林月初也注意到婆母的异样,嘱咐了一句“小心些”便先行扶着连母上了马车。 “蓉蓉。”连母虽然难受,却仍旧放心不下女儿。 “娘,放心吧,我能处理好。小宝就先麻烦娘照看着。” 连母抱过孩子,却仍旧担心地看着连蓉蓉。 “婆母,咱们就在车上,不会让小妹吃亏的。” 怀中的婴儿憋着嘴哭起来,连母心疼的看了看女儿,才任由林初月扶着上了马车。 第六章 就叫福宝 连蓉蓉见母亲和儿子已安置妥当,这才走到齐刘氏面前。 因为有些先前的经历,齐刘氏见连蓉蓉过来,本能地后退了两步。 谁知连蓉蓉竟十分有礼地俯身施礼。 “齐老夫人,虽然我与齐望升已经合离。但您是长辈,我理当尊重。 “尽管齐望升为了他那个有孕的外室不惜泼我脏水,甚至买通稳婆想要置我于死地,但我相信,齐老夫人绝不知情。” 此时,齐府门前已围了许多百姓,连蓉蓉的话就宛如一记惊雷在众人中间炸开。 “什么?齐家二郎一回家就休妻?还带了个有孕的外室回来?” “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竟然还要杀害发妻和亲生骨肉?丧心病狂啊!” 百姓的议论声传到齐家人耳中,此时尚不知情况的齐望升和孟语嫣也从府内走了出来。 “快看!那个就是不要脸的外室吧。” 围观的百姓开始对孟语嫣指指点点。 “这长相比连家大小姐差远了,齐望升怕不是瞎了吧!” “你们不要听这贱人胡说八道,明明是她勾引野男人,还生下孽种,现在竟还恶人先告状!” “这老妪可真是不要脸,前几日还同少夫人到我那,给没出生的小公子置办东西,这才几天的功夫,连孙子都不认了。” “那是我不知道这贱人私通。”齐刘氏难堵悠悠众口,急的大喊大叫。 “齐老夫人这话又是从何说起?自大婚后,我便极少出府,偶尔出门也是与姑姐一起? “难不成是姑姐帮着我与旁人私通?更何况我今日生子,按着时间来算,这孩子不早不晚,就是大婚之日有的。 “齐望升一口咬定并未与我圆房,那么我倒要问问,齐府大婚,怎么会有外男进入洞房?而齐望升又去了哪里?” 连蓉蓉步步紧逼,齐刘氏连连后退。这一幕看在围观百姓眼里,更觉是是齐家理亏。 马车内,林月初听着外面的动静,对连母微笑道: “婆母可以放心了,小妹终究不是个任人拿捏的!” 连母放下心来,微微颔首。“我连家女儿理当如此。” 马车外,齐刘氏还在闹。连蓉蓉拿走所有粮食银钱,无异于拿走了齐刘氏的命。 “连蓉蓉,你如今已是下堂妇,识相的抓紧把粮食银钱都交出来。如若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齐刘氏不再与围观百姓争辩,而是转而看向连蓉蓉。 怎料连蓉蓉只是淡然一笑,双手一摊,自原地转了个圈。 “齐老夫人觉得我能把银钱和粮食藏在哪呢?我刚刚出门,大家都是看到的,可曾见到我身上带有任何东西? “齐老夫人,这些年齐望升的月银不过也就十两而已。 “齐家从小门小户变成如今的高门大院,除了大伯立下的那些功绩以外,还有不少是靠着我的嫁妆贴补。 “这齐府的一花一草,一粥一饭,有什么没沾我连家的光? “莫说我什么都没带,即便我带了,又有什么不妥吗?” 连蓉蓉如此言,顿时引得围观众人共同声讨齐望升母子。 “这齐家人实在太过分了,怎能如此咄咄逼人?” “谁说不是,齐望升软饭硬吃,竟还这般忘恩负义。” “我看啊,他就是此番立下战功,就飘了!” “这种人即便立下战功也没什么好值得推崇的。” “要我说,这战功只怕也是齐家大郎硬往他脸上贴金!” 孟语嫣眼见情势不对,忙上前拉住齐刘氏。 “眼下不是算账的时候,望升的名誉更重要!” 尽管齐刘氏仍不甘心,但一听孟语嫣提到儿子声誉,最终还是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连蓉蓉上了马车,与母亲和大嫂一同回到将军府。 三人回到府中时,连景淮和两个儿子还未归家。 “小妹,公爹和你大哥他们还未回来,今日之事咱们定不能就这样算了。待公爹他们回来,定要向齐家讨个公道。” 【大舅母人真好,可惜就是死的太早了。】 怀中的小家伙一开口,连蓉蓉瞬间变了脸色,她低头看着儿子,一时间却也不敢随意开口。 但那小家伙好像能看清连蓉蓉的心意一般。 【娘亲别担心,先前娘亲还因难产而死,如今不也活得好好的。娘亲能活下来说不准就是改变命运的开始。】 连蓉蓉一双美目定定地看着怀中的婴孩,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小家伙定不简单。 “蓉蓉,你刚生产完,又这般折腾,定是疲累得很。其他的事你不必管了,既然回来了,就好好歇着。春桃、秋菊,快扶小姐回房休息。” 连母的身体已经极其不适,心里最惦记的却还是连蓉蓉。 刚好连蓉蓉也的确需要一个与孩子单独相处的机会,她需要弄清楚眼下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连蓉蓉抱着孩子回到房间,并遣退了春桃和秋菊。 尽管春桃曾与连蓉蓉一同进过空间戒指,但她穿越之事春桃并不知晓,谨慎起见,身世的秘密暂时还不能让春桃知道。 房间内只剩连蓉蓉和孩子两人,连蓉蓉将孩子放在床榻上,看着小家伙手舞足蹈咿咿呀呀的样子,连蓉蓉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着。 两世生子皆遭背叛,连蓉蓉的心早已千疮百孔。 方才与齐家相争时还不觉什么,可眼下忽然安全了,连蓉蓉反倒鼻子一酸,掉下泪来。 【娘亲怎么哭了?娘亲不哭。】 小家伙张着胖乎乎的小胳膊,咿咿呀呀地安慰着连蓉蓉。这样的温暖是只有身为人母才体会的到的。 连蓉蓉擦干眼泪,走到床边将孩子抱在怀里。 “娘亲不哭。娘亲还未给你取名字,让娘想一想,你这小家伙给娘亲带来了好运和福气,就叫你福宝好不好?” 【福宝好,我喜欢福宝。】 福宝的小脚丫蹬来蹬去,似乎是在表达他的喜悦。 “福宝,娘亲问你,你是不是……” 【是,福宝就是重生的。娘亲也是,对吗?】 “我……” 连蓉蓉有些犹豫,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是重生,她与原主连蓉姓名相似,容貌一样,两人似乎的确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第七章 家贼难防 可她明明来自现代,所以,她到底是不是连蓉?是不是福宝的娘亲呢? 【娘亲当然是福宝的娘亲了。福宝是从娘亲的肚子里生出来的。】 “福宝也听得到娘亲的心声?” 【好像是的。】福宝的大眼睛一直盯着连蓉蓉的脸。 【娘亲不是这个朝代的人?】 连蓉蓉轻轻点了点头。 【那也必然与这个朝代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反正不管怎么样,娘亲就是福宝的娘亲。福宝感觉得到。】 这样的感觉连蓉蓉也有,自她穿越至此,连蓉蓉便觉得自己仿佛本就属于这里一般。 娘、大嫂还有福宝,对于连蓉蓉来说并没有半点陌生和疏离之感。那种骨血里的亲情让连蓉蓉瞬间便有了归属感。 所以她相信福宝所言,她与这里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亦或者连蓉便是她,她便是连蓉。 【娘亲,眼下还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外祖家即将遭逢大难,娘亲得提前坐好准备才是。】 “遭逢大难?” 【嗯,此番外祖父和大舅舅二舅舅入宫,除了封赏,陛下还下达了一个秘密任务。】 “什么秘密任务?” 【前往殇国,接皇长子李元祁回宫。】 “殇国?李元祁?” 【当年两国大战,大晟败,为求喘息将皇长子李元祁送于殇国为质。 如今大晟国力强盛,陛下年迈,自然想要将皇长子接回国中。 但就是因为这道密旨才导致外祖一家家破人亡。】 “二皇子干的?” 【娘亲真聪明。】 被一个婴儿这般拍马屁,连蓉蓉总是觉得怪怪的。 “不如福宝聪明。所以眼下咱们得尽快离开京都,只有逃离李元邑的势力范围,咱们才是安全的。” 【就说娘亲聪明吧。】 福宝咿咿呀呀,口水顺着下巴流下来,配着肉乎乎的小脸竟也不觉恶心。 连蓉蓉用锦帕为福宝擦了擦口水,脑海中忽然想起福宝让她搬空齐家粮仓之事。 “福宝,咱们需要屯粮。” 【嗯,我的记忆中,大晟连续三年天灾,可记忆断断续续的,我也说不好到底是哪一年。 不过按时间推算,咱们此番逃离京都只怕刚好赶上。逃亡之路,天灾人祸,粮食自然比金银还要重要。】 福宝虽是重生,却因某种原因导致记忆不清,再加上身体的限制,这个小家伙虽知知甚多,心性却和孩童无异。 “好,那咱们只好做一次‘家贼’了。” 连蓉蓉抱着福宝来到将军府库房,因为是大小姐,故而没人拦着。将军府的库房可要比齐家富庶得多,即便是用意识搬运,连蓉蓉也折腾了好一阵子。 再回房时,连蓉蓉的脸色明显有些苍白。 【娘亲,你这琥珀戒指不仅可以储物,还能修炼。就像在齐府那样,你让自己进入空间中,只需调息一炷香的时间,身体便能恢复如常。】 连蓉蓉按着福宝所言进入空间之中,一炷香的时间后,连蓉蓉只觉精力充沛,身上的疲惫与胀痛已然一扫而空。 正此时,门外春桃前来敲门。 “小姐,老爷和两位公子回来了。” “我知道了。” 连蓉蓉猜到过不了多久,爹爹和两位哥哥便会来房里看她。 眼下,她急需解决的便是如何让爹爹和哥哥们相信她的话,尽快离开京都。 若是直言,会不会吓到他们?他们会不会把自己和福宝当做妖怪? 毕竟在这样的朝代中,她与福宝之事实在是过于匪夷所思了。 可除了坦言,连蓉蓉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就在连蓉蓉为难之时,连景淮叩响了门。 “三丫头,爹能进来吗?” “您进来吧。” 连景淮推开门,身后还跟着两个儿子。三人一回府就听说了齐家的事情。 连景淮黑着脸,眸中却满是心疼。大哥连奕筠倒还好,二哥连奕承却早已暴跳如雷。 “齐家那帮王八蛋,竟然欺负到我妹子身上。蓉蓉,你就好生在家中休养,那个齐望升,二哥帮你收拾。” 连奕承说着就要出门,连蓉蓉却忽然大喊一声:“二哥,别去!” “怎么?就这样算了?” 连奕承满脸恼火地转身看着连蓉蓉。 可谁知连蓉蓉却忽然开口道:“齐家的那些疯狗哪里比得上咱们连家的性命。” “蓉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连奕筠开口问道。 “爹、大哥、二哥,咱们必须马上离开京都!” “离开京都?为什么?” 连奕承看向父亲,神色有些慌张,心中不禁怀疑小妹是否知道了什么。 到底还是连景淮更镇定些,他给儿子使了个眼色,随即走到女儿身边,开口问道: “丫头,你何出此言啊?” 连蓉蓉刚要开口,却听到福宝的软萌的声音。 【娘亲需寻个理由才行,否则以外祖父和舅舅们的性子不会相信连家即将覆灭的事实。】 连蓉蓉知道父亲和两个哥哥的脾气,同时她也担心若大家知道自己和福宝的事情后会将二人当做妖邪。 思来想去,连蓉蓉认为福宝说得很对,确实要想一个合理的理由才是。 见连蓉蓉始终不说话,连景淮有些着急,于是追问道: “三丫头,发什么呆呢?” 连蓉蓉回过神,惨白一笑,对父亲说道: “爹,女儿先前在齐家险些丢了性命,此刻见到爹爹和兄长难免有些恍惚。” “那你还不让二哥给你报仇去!”连奕承恼火地抱怨道。 连蓉蓉却转头看向连奕承,继续言道: “二哥还是如此冲动。二哥难道忘了,此番大战齐家兄弟也是功臣。想来齐望德已升迁了吧。” 连蓉蓉这话倒是堵得连奕承哑口无言,连奕承虽莽撞却不傻。 今日陛下的态度连奕承看得很清楚,齐家只怕很快就要成为朝中炙手可热的新贵。 陛下想要扶持新势力的心思已经明晃晃的写在脸上,对待齐家确实应该谨慎些。 但眼下之事不一样,齐家欺负的可是他们连家的掌上明珠。若就这样算了连奕承可忍不了。 “爹,您和哥哥常年征战沙场,咱们一家人一年到头也难得聚齐,眼下又快到祖母生辰。 如今我和齐家的事情在京都闹得沸沸扬扬,祖母素来好面子,若回京听闻这些怕是要气坏身子。 不如咱们提前上山,去庄园为祖母庆生,如此也免去许多麻烦!” “那齐家的事就这么算了?”连奕承不依不饶。 连蓉蓉却只微微一笑,答道:“齐家小人,回来再收拾也不迟!” 第八章 出发 “三丫头说得有道理,别忘了,除了家事咱们还有正事要做。” 连景淮忠君爱国,家国面前,自然国事为重。 虽也心疼女儿,却觉得三丫头说得有理,齐家之事待回来再办也不迟。 就这样,在连蓉蓉的一力劝说下,众人决定当日便出城前往连家山间别院。 为了不连累无辜之人的性命,连蓉蓉寻了个理由,将连家外院的仆从婢女都放假归家。 而负责内院的护院和丫头们便都一起带着上了路。 可此行毕竟是以给老太太过寿为由,若人手带的太多也难免令人怀疑。 故而最终除了家里人便也只带了将军府的四个大丫鬟、管家刘叔、以及五个护院。 山间别院的位置在京都以北大约三十里的地方,这路程说远不远,说近却也不近。 再加上有许多女眷,故而连蓉蓉便顺理成章地提议带些食物和药物一同上路。 连蓉蓉在搬运库房物资时早已想到这一点,因此在当时搬运时便已留下了足够的东西。 只是为了防止旁人发现端倪,连蓉蓉特别嘱托由春桃去准备食物和药品。 春桃是连蓉蓉最信任的大丫鬟,众人自然不疑有它,故而便由春桃去准备口粮和药物。 春桃按着连蓉蓉的吩咐将库房内剩下的所有吃食和药品尽数搬到车上。 看着东西一箱一箱地上车,连奕承便忍不住揶揄起春桃。 “你这小丫头,咱们是不回来了还是怎么着?这是要把库房搬空吗?” 春桃心中虽担心连奕承发现端倪,却仍然硬着头皮回答道: “二公子,小姐刚刚生产,多准备些有备无患总是好的不是?” 连奕承闻言立即认同地点点头,“春桃还真是长大了。说得对,多准备些总是没错的。” 一切准备就绪后,众人才来到将军府后门。 从后门离开是连蓉蓉建议的,理由便是后门离她的闺房近些,她生产体弱不远多行。 连景淮和连家的两个公子素来疼爱连蓉,自然不会反驳。 连蓉蓉抱着福宝来到后门,马车早已准备好了。 连景淮虽身为大将军,可他为人节俭,偌大的将军府中也就只有四辆马车。 眼下老夫人的马车正在山间别院,二少夫人文慧昨日回娘家用了一辆。故而府内便只剩下两辆马车。 而所剩的两辆马车自然也就留给了家中女眷,连夫人和大儿媳林初月以及小孙女茹儿共乘一辆。 连蓉蓉则带着福宝坐了另外一辆马车。府内的四个大丫鬟两人跟着连夫人,两人跟着连蓉蓉。 连蓉蓉坐的这一辆显然是经过一番精心的布置,马车里面足足铺了五床锦被。 不仅如此,马车里面还用锦布厚厚地围了几层。除此之外,车内还放了足有二十个汤婆子。 虽是冬日,可刚一掀开车帘,里面竟是暖乎乎的。 连蓉蓉一阵感动,她回头看向父亲,连景淮却只是淡然一笑,说道: “这些都是你大哥大嫂弄的。” “公爹就别不好意思了,那些锦被还不都是您和娘亲自铺的?” 林初月走到连蓉蓉身边,伸手扶住连蓉蓉的左臂,一边扶其上车一边说道: “你可是连家的宝贝,如今又生了个小宝贝疙瘩,自然疏忽不得。外面风大,快些上车吧。” 连蓉蓉鼻子一酸,险些流下泪来。林初月见她如此,笑说道: “这女人一旦做了娘啊,就容易感伤,行了,快进去吧。” 连蓉蓉被林初月半扶半推地送进马车,其余人也都各自上车上马,向城外的方向走去。 行到城门例行检查时,连蓉蓉的心便开始莫名的紧张起来。 或许是她的情绪影响到了福宝,方才还熟睡的小家伙竟忽然醒了。 【娘亲为什么皱眉啊?】 连蓉蓉低头看了看福宝,又抬头看了看春桃和秋菊,有春桃和秋菊在,连蓉蓉不方便说话。 但福宝这小家伙却是聪明得很,他歪着小脑袋看向连蓉蓉。 【娘亲是不是担心出城不顺利?】 连蓉蓉点点头,没想到这小家伙竟然这般聪明。 【娘亲放心好了,陛下给外祖父他们下的是密旨。这几年李元邑的野心越发**。 陛下有此密旨不会立即被李元邑知道的。尽管这事早晚瞒不住,但李元邑反应尚需时间。 而咱们就是要利用这个时间差离开京都。】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连蓉蓉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一旁的春桃立即转身,一脸诧异地看向连蓉蓉问道:“小姐说什么?谁知道这么多?” “没事,我渴了,给我倒杯茶吧。” 春桃应一声,便转身为连蓉蓉斟了杯热茶。 连蓉蓉假借喝茶掩饰尴尬,见春桃不再纠结刚才的事这才再次看向福宝。 【娘亲,我虽知晓一些大概的事件,可很多事福宝也不记得了。 比如我是怎么死的?又是谁的儿子?又为何知道大晟的许多大事? 这些我都记不清了!】 福宝的话让连蓉蓉迅速注意到一个信息,那便是“谁的儿子?” 听福宝的语气,以及福宝的见识,连蓉蓉不禁怀疑这孩子或许还真不是齐望升的。 可在连蓉的记忆中,除了新婚当夜,她并未与任何人同房过,那这孩子不是齐望升的又能会是谁的呢? 又或者新婚当日与她圆房的男子本就不是齐望升? 连蓉蓉越想越乱,但经过方才的事,她谨慎了许多,即便心中有疑也不曾表露出来。 可福宝与她心意相通,不需多言,福宝便已洞察连蓉蓉的心思。 【娘亲不必想那么多,不管怎样,总归不是娘亲和福宝的错。 眼下咱们最重要的是出城逃命。】 这样的话从一个软萌的婴儿口中说出,实在有些好笑,虽说生死一线,可连蓉蓉还是忍不住轻轻掐了掐福宝的小脸。 【娘亲轻点,疼。】 “原来是大将军啊,小的眼拙,大将军请吧。”车外传来守卫讨好的声音。 随后,马车便再次动了起来。 马车使出京都,连蓉蓉掀开车帘向外看了一眼,城门上的“圣都”二字越来越远。 连蓉蓉的心也渐渐安稳下来。只是她并不知道,前路漫漫,还有多少凶险! 第九章 极品亲戚 今年的冬日似乎比往年都要更冷些,即便连蓉蓉的马车已经围得严严实实,却仍旧挡不住四处而来的寒风。 “小姐,你的脸色不大好。”春桃见连蓉蓉脸色苍白,忍不住担忧地问道。 连蓉蓉摆摆手,“无妨,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小姐,您要不要……”春桃话未说完,却忽然想起秋菊还在。 尽管春桃知道秋菊也是小姐信任之人,但琥珀戒指的事既然小姐未曾授意告知秋菊,春桃自是不敢擅作主张。 而连蓉蓉也看出了春桃之意,眼下她的身子确实并不爽利,若能进入空间休息自是再好不过。 但福宝和琥珀戒指之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并非连蓉蓉不信任秋菊,只是两番经历生死,连蓉蓉实在不敢大意。 连蓉蓉对春桃摇摇头,含笑安慰道:“不必担心我,算着时间大抵也快到了。” 春桃见连蓉蓉态度,便也不再多言,只是一路小心伺候着。 至于福宝小少爷那可是吃得饱、睡得香。 天刚刚暗下来时,众人便到了山间别院。因为来的突然,故而别院众人都不曾有所准备。 但这丝毫不影响老夫人见到儿孙的好心情。 连家众人刚进入别院正厅,得到消息的老夫人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不是说好我们回京的吗?你们怎么大老远地赶过来了?” 老夫人虽年迈,声音却依然有力。她走到连景淮身边,眼中满是对儿子的宠爱。 连府的老夫人本是侯府郡主,身份贵重,年轻时更是京都第一美女。 如今虽已年迈,却仍旧雍容非常。即便身着最朴素的衣裙也仍旧无法掩盖其本身的贵气。 连景淮向母亲躬身行礼,而后才开口说道:“冬日寒冷,不敢让母亲劳累。” 老夫人欣慰地点点头,赞道:“还是我儿孝顺。” “瞧瞧,瞧瞧。这闺女再好也比不过儿子不是?” 一旁说话的乃是连景淮的胞姐,连家长女连秀妍。 这连秀妍虽是连老夫人的亲生女儿,但不管容貌还是品行,连秀妍都半点没有随了母亲。 连秀妍相貌平平,更无才华,全因着家世出身才能嫁给将门之后王齐。 连秀妍此人没什么优点,肚子却是争气,一朝为王家诞下一对龙凤胎 女儿名唤王月,性子和连秀妍倒是如出一辙的嚣张跋扈。 至于儿子王阳,更是将世家子弟的奢靡之气学了个十成十。 不过这母子三人之所以会如此,倒是和连景淮脱不开关系。 王齐不仅是连景淮的姐夫,同时也是一同出征的战友,在一次与殇国作战时,王齐为救连景淮丧了性命。 彼时王阳和王月还不到三岁,连秀妍更是因此早早就成了寡妇。 老夫人心疼女儿和外孙,连景淮更是内疚姐夫之死,故而将母子三人接回连家养着。 因为内疚,连景淮对长姐和外甥自是处处疼爱忍让,可也正因如此,才更纵得连秀妍母子三人越发跋扈。 “呦,这是蓉儿的孩子吧。怎么长得这般丑?” 连秀妍揶揄完连景淮便又把目标对准了连蓉蓉,她走到连蓉蓉面前,抬手就在福宝的脸上捏了一把。 刚刚还在熟睡的福宝顿时一憋嘴大哭起来。 【谁呀?谁捏我?呜呜呜,娘亲,有坏人。】 小家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看样子当真是委屈极了,可见方才连秀妍那一下子确是用了力的。 连蓉蓉心疼地看着福宝脸上的红印,忍不住埋怨道: “福宝还小,姑母下手也该有个轻重才是。” 连蓉蓉话音刚落,连秀妍便不屑地白了一眼,阴阳道: “诶呦喂,不过是个奶娃娃,有什么好金贵的? 我不过是喜欢摸了一下,瞧瞧你这什么态度?景淮,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 连秀妍看向连景淮,恨不得让连景淮当即就斥责连蓉蓉一番。 可这连景淮虽因内疚处处让着长姐,却也不会因此就为难自己的宝贝女儿。 连景淮站在连蓉蓉母子身旁,满脸堆笑地向连秀妍解释道: “长姐勿怪,蓉儿毕竟是第一次做母亲,疼爱孩子总是难免的。 “当初长姐对月儿和阳儿可比这还精细了。我可是记得,那会儿我想抱一下姐姐都不肯呢。” 见连景淮如此维护连蓉蓉,连秀妍冷哼一声,不冷不热地回道: “是呀!当初你多喜欢月儿和阳儿啊。只不过有了自己的子女后,我儿可就要排在后面了。” “行了,行了。你弟弟还不够疼月儿和阳儿吗? 奕筠和奕承没有的月儿和阳儿都有,他不过就是偏爱女儿些,你还在这拈酸吃醋的。 谁家姑母这般同侄女计较?真是越大越回去了!” 见母亲如此,连秀妍也不再争辩,只是一脸不悦地白了连蓉蓉一眼。 连蓉蓉很是无语,她实在不知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这位姑母了? 【老女人、丑女人、讨厌!讨厌死了!】 福宝又哇哇哭了几声,宣泄不满。 连景淮转头看向连蓉蓉这边,随即对一旁的老夫人说道: “母亲,三丫头刚刚生产不久,又连着赶路,怕是累坏了,不如就先让他们母子回房休息吧。” 老夫人仁善,自然应允,可连秀妍闻言却又忍不住质疑道: “刚生产就出门?这可真是新鲜?难不成是做了什么丑事被婆家赶出来了?” 自来到别院,连秀妍便一直挑衅,起初连蓉蓉不想多事,可她发现自己越是忍让这个老女人便越是得寸进尺。 重活一次,难不成还要受这委屈?连蓉蓉看了眼福宝脸上还未褪去的红印,心中越发恼火。 她忽然抱着福宝上前一步,对上连秀妍的眼睛反问道: “侄女实在不知到底哪里得罪了姑母,竟让您这般针对? “自打我们进入别院,姑母先是掐哭福宝,而后又句句挤兑。 “如今更是连丑事二字都说出来了。侄女姓连,姑母也姓连。 “怎么?若连家出丑,姑母脸上还能有光不成?” 被连蓉蓉如此回怼,连秀妍自是没了脸面,于是便拿出长辈的架子对连蓉蓉吼道: “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咱们连家的家教就是让你这般尊重长辈的吗?” “尊重长辈也需长辈有个长辈的样子才是吧。” 第十章 表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够了!”见连秀妍和连蓉蓉二人针尖对麦芒的样子,老夫人怎能不恼火? 见老夫人板起脸,厅内众人也顿时安静下来。尽管连秀妍仍是一脸不服,却也不敢再多言了。 连蓉蓉见自己那个便宜姑姑不再为难,自然也懒得再找麻烦,推说自己疲累,带着福宝便出了大厅。 连家别院是当初老太爷还在世时陛下亲赐的。所占面积比圣都的连府也不遑多让。 连蓉未出嫁时也常陪着祖母到别院小住,故而有自己专门的房间。 从正厅出来,穿过两个月亮门便到了女眷休息的后院,连蓉蓉的房间便在此处东南角。 春桃和秋菊一直伺候在侧,可连蓉蓉却还是始终自己抱着福宝。 并非是连蓉蓉不信任春桃和秋菊,实在是初为人母,总喜欢时刻陪在孩子身边罢了。 加上方才连秀妍用力捏过福宝的脸,连蓉蓉只觉得孩子委屈,更要好好陪着。 主仆四人缓步走到东南角的闺房,里面漆黑一片。 春桃和秋菊熟门熟路地推门而入,点燃油灯。 虽说自嫁入齐家后,连蓉已许久没有来过别院,可这闺房倒还打扫得十分干净。 可见老夫人平日里御下有方,即便是别院的下人们也不曾懈怠分毫。 连蓉蓉抱着孩子进入房间,一股暖流扑面而来,连蓉蓉有些诧异地看了看角落里的火盆。 “奇怪,这屋子有人打扫倒不稀奇,只是怎么还放了火盆? 难不成祖母知道咱们要来?不应该啊!” 就在连蓉蓉满心好奇之时,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尖利的声音。 “哪个不长眼的敢进本小姐的闺房?” 连蓉蓉循声向门口望去,不多久,王月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 王月虽是连秀妍之女,相貌却不曾随她母亲,反而更像连老夫人。 即便是在圣都,王月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只是这张脸与那脾气秉性实在不配。 王月年长连蓉五岁,却始终未曾嫁人,虽说不乏求娶者,但王月眼高于顶,谁也瞧不上。 若定要说曾经心仪过什么人,便就是连蓉的前夫齐望升了。 不过在连蓉留下的记忆中,她这表姐倒也不见得是真的喜欢齐望升那个渣男,不过是因为连蓉选中了齐望升,所以王月便想抢一抢罢了。 连蓉这表姐可当真不是什么善茬,连蓉蓉能看到关于王月的所有记忆都是她在同连蓉抢东西的画面。 小到吃食、衣裙,大到男人、婚姻。 连蓉蓉忍不住瞥了王月一眼,心中暗道:这丫有病吧,连蓉若是看上***她不会也要抢吧。 【可是娘亲为何要看上***呢?】 怀中的福宝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连蓉蓉,那神情不禁逗得连蓉蓉笑出声来。 是呀,她干嘛要看上屎呢? “喂,笑什么呢?还不赶快出去!” 王月见连蓉蓉笑得如此开心,只觉是对自己的挑衅,遂心中更加恼火。 连蓉蓉再次看了看面前颐指气使的王月,心里莫名就升起一丝厌恶。 原本不过就是一间屋子,也没什么好争抢的,可一想到以往王月的德行和方才正厅连秀妍的为难,连蓉蓉就想做个“坏人”,好好争她一争。 “这间房何时成了表姐的?”连蓉蓉微微挑眉,一脸鄙夷地看着王月。 “我要是没记错,这东南角的几间房都是爹爹后来特意给我建的吧。” 连蓉蓉将福宝交给春桃,自己则坐在屋内的主位。 王月有些尴尬,因为连蓉蓉说得没错。东南角的这几间屋子确实是舅舅给连蓉蓉新建的。 起初这里只是一片空地,因连蓉蓉喜欢舞刀弄剑,舅舅担心扰了外祖母休息,故而在这东南角又新建了几间房屋。 可在王月看来,舅舅这般做根本就是偏心。什么怕耽误外祖母休息,还不都是借口! 整个别院除了外祖母的正屋外,便属连蓉蓉这丫头的闺房最大最漂亮。 王月对连蓉蓉的闺房觊觎已久,连蓉蓉出嫁没多久,王月便鸠占鹊巢,可谁知道这丫头竟然又来了! 尽管理亏,可王月继承了连秀妍的蛮横,即便无理,也要辩出个道道来。 王月掐腰往前一站,理不直气也壮地嚷嚷道: “舅舅只是在此处建了房舍,又没说只有你能住!” 连蓉蓉嘴角微动,忽然凑近王月,吓得王月连退两步。 “你干、干什么?” 王月知道连蓉是个会功夫的,虽说以往连蓉也不曾对她动过手,但说到底王月内心对连蓉还是有所畏惧的。 “表姐怕什么?怕我动手?”连蓉蓉哭笑不得地瞥了王月一眼,随即说道: “我不打人,除非有必要!更何况表姐这么弱,我也不敢动手啊。” “你!”王月听出连蓉蓉话里话外的威胁与鄙夷,一时间却又不知该如何反击。 连蓉蓉冷哼一声,继续说道:“我听表姐方才的意思,好像是想说,这几间屋子并非爹爹专门为我建的?” “本来就是!舅舅疼我,并不比你少!” “倒是有理。”连蓉蓉点点头,“爹疼你和表哥的确不比我们兄妹三人少。 但我还是有个问题,表姐啊,这小院外面的匾额写着什么?” 王月闻言顿时没了下文,可连蓉蓉却不打算就此算了。 连蓉蓉上前一步,一字一句道:“蓉宝居!表姐啊,你现在还觉得这房舍不是我的吗?” “连蓉蓉,你不要太嚣张,我相信只要我同舅舅说,他定会让你将此间让给我。” “怎么?讲理不成耍起无赖了? 王月,以往爹爹让我让,我都让了,但今日,我偏不! 我到要看看谁能把我硬拉出去不成!” 连蓉蓉转身不再理会王月,她径直走到春桃身边,接过福宝。 福宝一到连蓉蓉怀里便兴奋地小脚乱蹬,见小家伙如此软萌,连蓉蓉方才跟王月呕的气也顿时烟消云散了。 可王月偏是个不开眼的,看着连蓉蓉抱着小福宝,她忽然眼中闪过一丝恶毒,而后言道: “表妹刚刚产子就被望升赶回娘家?可见真是让人讨厌得很啊。” 第十一章 我的人你还真动不了 连蓉蓉微微站停,却也不想再与王月口舌之争,何况她与齐望升和离之事眼下还要瞒着祖母才是。 王月见连蓉蓉没有动静,刚要开口继续说些什么,却听屋内传来连蓉蓉的声音。 “春桃、秋菊,把那些没用的东西物件都丢出去!晦气!” 王月愣在外面,不多时便见自己的衣物和被褥都被春桃尽数丢了出来。 “你这贱婢,敢丢本小姐的东西?”王月气急败坏地指着春桃破口大骂。 可春桃却一脸不屑地回怼道:“表小姐,实在不好意思。 奴婢是小姐买来的,自然也就只认我家小姐是主子。小姐让丢自然就要丢个干净。” 春桃话音刚落,秋菊便抱着一把古琴走到王月面前。 “表小姐,我们小姐说了,古琴贵重,就不扔了,免得老爷还得破费,再买一把。” “好你们这些贱婢,我收拾不了连蓉,还收拾不了你们吗?” 王月刚要抬手掌掴秋菊,却忽然被一只包袱打在脸上。王月一个踉跄险些倒地。 而此时,连蓉蓉却已站在门口,目光灼灼地看向王月,掷地有声地说道: “我的人,你还真收拾不了!” 春桃和秋菊见状忙回到连蓉蓉身后,而王月则一跺脚气急败坏地找连秀妍告状去了。 “表小姐怕又去告状了吧。”秋菊一脸无奈地叹息道。 连蓉蓉却不以为意地拍了拍秋菊的肩膀,言道: “爱告告去,咱们回屋,熄灯休息。” 连蓉蓉的心情似乎丝毫没有受到王月的影响,又或者说连蓉蓉反而看起来有些高兴。 秋菊凑到春桃面前,压低声音问道:“春桃,你有没有觉得小姐有些不一样了?” 春桃看着连蓉蓉的背影,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小姐生小少爷时面对生死的果决,以及小姐拉着她进入琥珀戒指的事情。 春桃没有正面回答秋菊,心中却忍不住暗暗想着:小姐似乎真的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你们两个怎么还不进来?大冷的天,在外面做什么!” 春桃秋菊对视一眼,随即应了一声,便进入屋内。 福宝已经沉沉睡去,连蓉蓉一边满眼温柔地轻拍着福宝,一边对春桃和秋菊轻声道: “你们是我最信任的人,现在我有些事情要交给你们去做。” “小姐吩咐便是。” 连蓉蓉点点头,转回身,而后继续说道: “我要你们去查查别院库房还有什么物资。还有,把所有的被褥衣物都整理在一处。 你们辛苦些,这些事今晚就要做。” “今晚?这么急吗?”秋菊忍不住发出疑问。 连蓉蓉叹了口气,她不怪秋菊会有此疑问,毕竟除了她和福宝没人知道他们其实正在逃命! “我自有我的道理,去做吧。” 连蓉蓉并未多加解释,也实在是因为她不知该如何解释。 按着连蓉蓉的分配,秋菊去库房查看物资,而春桃则留在蓉宝居收拾行李。 春桃手脚利落,加之别院的被褥衣物远不如圣都宅子里的多,故而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收好了所有东西。 “小姐,能带走的东西都在这了。” 连蓉蓉听春桃说出“带走”二字,便猜到这丫头定然已猜到什么。 “春桃,你猜出我们要离开了是吗?” 春桃点点头,犹豫片刻后才缓缓开口说道: “小姐,咱们连家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为什么这么说?” “小姐刚刚生下小少爷,回连家是不得已,可非要冒着风雪来别院为老夫人庆生就有些奇怪了。 且小姐走得这般急,又寻了理由遣散家中外院仆从,可见不只是为老夫人庆生这么简单。 还有就是小姐从齐家离开,拿走属于自己的东西实属正常,可连府的库房……” 春桃说到此处忽然停了下来,连蓉蓉却蹙眉问道:“你看到了?” 春桃有些惶恐地解释道:“小姐,奴婢不是有意的,是夫人让奴婢给您送燕窝时,您不再房间。 “奴婢寻您时才看到您将库房……” “这么紧张做什么?你都同我一起进入过琥珀戒指,我还有什么需要隐瞒你的? 只是有些事情,我实在不知该怎么说起。但是春桃,这并不影响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听连蓉蓉这般说,春桃只觉得心中感动,她幼时孤苦,父亲嗜赌成性。 为了偿还赌债,父亲竟要将她卖入青楼,是小姐将她买下。 对于春桃来说,小姐不仅是主子,更是恩人。 如今听着小姐说自己是她最信任的人,春桃更是恨不得掏心掏肺地把一切都给小姐才是。 “小姐,您放心,不管您要做什么,奴婢都会全力帮您。” 连蓉蓉欣慰地点点头,对春桃微微一笑,说道: “我知道了,你去看看秋菊那边吧。” 春桃出门没多久,天空就飘起鹅毛大雪,洁白的雪花在夜空中飞舞,优美且浪漫。 可眼下的连蓉蓉却没有心情欣赏这些虚无缥缈的美,折腾许久,连蓉蓉早已疲惫不堪。 她要趁着这段没人的时间好好休整才是。 连蓉蓉确定四下无人后,便催动意念进入琥珀戒指中调养休息。 琥珀戒指中竹林小屋似乎永远温暖如春,且不分白天黑夜。 每每连蓉蓉进入这里都会觉得全身被一种暖洋洋的气体包裹着。 用不了多久,原本疲累的身子便会得以恢复。 今日连蓉蓉实在太累了,她贪婪地吸收着戒指中的灵气,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可连蓉蓉却觉得不过瞬间而已。 可即便如此,连蓉蓉也不敢过于贪恋戒指中的时光,毕竟算着时间春桃和秋菊就快回来了。 春桃倒是无碍,可若是被秋菊看到自己从戒指中飘出来,还不直接把她吓傻了? 从戒指里出来后,连蓉蓉只觉得浑身轻快,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 她抬眼看了看外面,风雪似乎更大了,春桃和秋菊还未回来。 按说不过是去趟库房而已,不该这么久才是。 连蓉蓉心中担心,想要亲自去寻,可转身看了看床上熟睡的福宝,却又放心不下。 就在连蓉蓉纠结之时,春桃和秋菊终于回来了。只是两个丫头的双颊都红肿不堪。 第十二章 忍不了一点 “怎么回事?”连蓉蓉见两个丫头都挂着眼泪忙上前问道。 秋菊只顾着哭,话都说不清楚,倒是春桃,嘴角还带着血迹,却依旧坚持回了连蓉蓉的话。 “奴婢方才去找秋菊,正遇到大姑奶奶和表小姐为难她。奴婢上前理论,结果反遭毒打。” 看着春桃和秋菊脸上的巴掌印,连蓉蓉就知道连秀妍和王月当真是下了死手。 一想到两个丫头因为自己的缘故遭此磋磨,连蓉蓉就咽不下这口恶气。 “你们好好休息,今晚的事我定会给你们讨个公道。” 连蓉蓉说着便向外走。春桃见状忙拦在连蓉蓉面前,急切地说道: “小姐要去找大姑奶奶和表小姐吗?” “我不该找她们吗?” “可是小姐比谁都知道,全家上下不管是老夫人还是咱家老爷,对姑奶奶一家都是偏心的。 “老爷虽疼小姐,可若您当真与她们起了冲突,只怕也会遭到老爷责骂。 “奴婢和秋菊只是下人,做下人的哪有不挨打骂的。小姐这般照顾我们,我们也是感恩戴德。 “万不能拖累小姐为我们受罚。” 秋菊见状,也不再只顾着哭,她也走上前来,与春桃并排站着,拦着连蓉蓉的去路。 “下人?谁把你们当下人了?你们既是我院里的,是不是下人便要我说了算。 即便你们是丫头,也断然没有平白无故被人欺负的道理。 今日我已对王月忍让三分,可她竟还这般得寸进尺? 若不给她点眼色瞧瞧,她还当真以为我的人是可以随意拿捏的! 你俩给我让开,若再拦着我,便就是不认我这个小姐了。” 连蓉蓉心意已决,哪里是春桃和秋菊拦得住的? 二人小心翼翼地闪开身,满心担忧地看着连蓉蓉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雪,越下越大,外面的温度似乎也在急剧下降。 连蓉蓉紧了紧身上的大氅,脚下的步伐又加快了些许。 从蓉宝居到王月原先的住处不过也就半盏茶的功夫,连蓉蓉心中火气极大,故而走得更快些。 还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连蓉蓉便已到了王月的闺房外。 屋内还亮着灯,女人的笑声时不时从里面传出来。连蓉蓉听得出来那是连秀妍和王月母女。 “我看那丫头就是被齐家赶出来了。月儿,你说得对,这里面说不定有什么猫腻呢。” “搞不好啊,那个小贱种就不是望升的种。要不然即便齐家厌恶连蓉,也不会连孙子都不要吧。” “有道理,阳儿昨日回城了,说不定待他回来便能有消息。 若真是如此,看我不在你外祖母面前好好下那丫头的脸面。 咱们连家最是注重门风,你外祖母又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 若真是那丫头做了什么下贱事,哪怕有你舅舅护着,你外祖母也定会将她赶出连家。” 连秀妍话音刚落,房门便“砰”的一声被人踹开。这踹门的自然就是满肚子火气的连蓉蓉。 “你、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王月见连蓉蓉满脸怒容,顿时有些心虚。 看着王月一脸的怂样,连蓉蓉冷哼一声,说道: “原来你这么怕我?那既然怕我,为何又要为难我的丫头?还要在背地里编排我?” “编排?是不是编排只怕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相比起王月,作为长辈的连秀妍自是冷静的多。 连蓉蓉不耐烦地看了连秀妍一眼,随即又把目光转向王月。 连蓉蓉忽然向前两步,越过连秀妍抓住王月的手臂,还不等王月叫喊,整个人便已经离地。 待王月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屋外的雪地里。 “连蓉,你要做什么?疯了不成?那可是你表姐!” 连秀妍见连蓉蓉毫不给自己这个姑母面子,顿时大怒。 可连蓉蓉却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您应当庆幸自己是长辈,不然眼下在外面的就不是她一个了!” 不等连秀妍回话,连蓉蓉便已走出屋子,一步步向王月靠近。 “你、你要做什么?我可是你表姐!” “表姐?有你这样的表姐真是让人难过。我说表姐啊,我有没有说过,我的人,你不能动!” 连蓉蓉话音刚落,右手便干脆利落地打在王月的左脸上。 “这一巴掌,是春桃的。” 连秀妍没想到连蓉蓉竟真的会对她的宝贝女儿动手,眼见王月被打,连秀妍顿时发了疯。 可还不等连秀妍跑到二人身边,王月的右脸便也挨了一下。 “这是秋菊的!” “连蓉,你这个小贱人,你也太不把我这个姑姑放在眼里了。有本事你就连我一起打!” 连秀妍一边叫喊一边向连蓉蓉扑过来,可还未沾到连蓉蓉衣襟,便被连蓉蓉一个闪身躲开。 连秀妍因冲得太猛来不及收力,竟就那样直挺挺地摔在雪地里。 “娘。”王月见状忙大喊着上前去扶,连秀妍起身时,身上、脸上乃至头发上都已沾满白雪。 母女二人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一个双颊红肿,一个满身是雪,样子好不滑稽。 看着连秀妍母女的滑稽样,连蓉蓉的气也消得一半,她缓缓俯下身,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二人,缓缓说道: “你们可以在背后诋毁我,我不在意,但诋毁我儿子,不行! 磋磨我的丫头,也不行!若是触犯了我的底线,今日便是前车之鉴。 哦,对了,你们现在就可以去祖母那告状。 刚好我那俩丫头还需要找郎中疗伤。祖母最讨厌恃强凌弱之辈,不知道今天的事她会怎么说? 还有,你们方才在房中的话也不妨去祖母那里讲讲,看看到底是谁丢了连家的颜面!” 说完这些话,连蓉蓉便扬长而去,独留连秀妍母女坐在雪地中,恶狠狠地看着连蓉蓉渐行渐远的背影。 连蓉蓉回到蓉宝居的时候,春桃和秋菊正搓着手在地上打转。 看着二人焦急的样子连蓉蓉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自从来到这里,她似乎找到了许久都不曾感受过得温暖。 重活一世,连蓉蓉比任何人都更通透,爱她的人,她要以命相护。 至于那些蝇营狗苟的鼠辈,一句话,忍不了一点! 第十三章 百年难遇的寒冬 见连蓉蓉安全回来春桃和秋菊才放下心来。 可在听闻连蓉蓉的丰功伟绩后,二人便又开始担心起来。 “小姐,您太冲动了。大姑奶奶和表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啊?” “是啊,她们定会到老夫人那里告状的。” 春桃和秋菊都是一脸的担忧,可连蓉蓉却显得轻松得很。连蓉蓉拍拍二人肩膀,说道: “放心吧,只要她们不傻就不会的!好了,先把库房的情况和我说说。” 连蓉蓉虽大刀阔斧地收拾了连秀妍母女一顿,但正事她可没忘。 连秀妍母女不过是个小插曲,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逃命。 如果福宝所说不错,只怕这别院很快也会不安全,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计划。 春桃和秋菊虽被王月为难,可探查库房的任务二人却没有忘。 “小姐,我看过了,别院库房中的口粮并不多,估计是老夫人想着很快要回京都,故而没有再命人采买。” 秋菊在王月出现前便已先行查看了库房内的粮食,故而能做到心中有数。 “不多是多少?够咱们这些人吃几日的?” 秋菊在心中大概盘算了一下,而后才回答道:“估计不足七日。” 连蓉蓉沉默片刻,实则也是在心中计算。 别院的东西虽然不多,但琥珀戒指中的物资却是不少。 “也好,七日的口粮倒也方便直接带着。只是得想一个理由让他们同意离开才是。” 连蓉蓉低声嘟哝着,声音不大,却也刚好能够落入春桃和秋菊的耳中。 “离开?为什么要离开?咱们不是来给老夫人过寿的吗?” 秋菊歪着头,忍不住提出疑问。 “秋菊,小姐自有小姐的考量,咱们只要听命行事就好。” 尽管春桃也不知小姐为何要带着众人离开别院,但和秋菊相比,春桃显然知道的更多。 春桃明白,小姐这样打算自然是有她的道理,而她和秋菊便只需按着吩咐去做便是。 连蓉蓉抬眼看了看面前的两个丫头,她们的眼中都透着忠诚和信任。 连蓉蓉知道,若想顺利逃命,她必须有比肩而行的伙伴,只是眼下这种状况她还不知该如何解释。 于是便随便扯了个慌,说道:“几日前,我梦中得仙人指点,说我会有大难。 “起初我只当是个梦,可结果生福宝的时候就差点命丧齐望升那个狗男人之手。” 春桃和秋菊都煞有其事的听着,眼中还流露出震惊和不可思议。 见这两个丫头如此好骗,连蓉蓉又继续说道:“在梦里,仙人还告诉我连家有血光之灾。 “需得南下才能化解,所以此番我劝说父亲来别院为祖母祝寿是假,实则是要带着大家躲灾。” “即使如此,不能直接对老爷他们说吗?”对于连蓉蓉的话,春桃毫不怀疑。 眼下,春桃坚信那枚能够藏人的琥珀戒指定然也是仙人指点小姐的。 原本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在这一刻竟都说得通了。春桃甚至还忍不住在心中为小姐开心了一番。 “不能说。”连蓉蓉摇摇头,“父亲征战沙场,只怕不会相信我这梦遇仙人之事。” 春桃和秋菊的确忠心,但若指望她们能够想出什么好主意只怕是没有希望。 连蓉蓉让二人去休息,自己则躺在福宝身边苦苦思考如何带着大家离开。 可许是白日太过劳心费神,没多久连蓉蓉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次日清晨,连蓉蓉醒来时天还未大亮,而她之所以会醒倒不是因为睡饱了,而是冻醒了。 连蓉蓉起身为福宝又多盖了一层被子,自己则披上大氅去弄炉火。 炉火并未熄,甚至还烧的很旺,想来春桃和秋菊轮流看着的。 既然醒了,连蓉蓉便也再无睡意,她走到门前,轻手蹑脚地打开房门。 不过一夜的功夫,外面的世界仿佛就变了一个模样,地面上的积雪足可以没到小腿。 屋顶和树木已然辨别不出原本的颜色,这样大的雪,连蓉蓉还是第一次见。 大雪依旧在空中飞舞,连蓉蓉抬头望向天空,万千雪花飘落,倒让这寒冷的清晨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意境。 连蓉蓉伸出手,雪花落在掌心,片刻便化了。 就在连蓉蓉沉迷于雪落之景时,福宝的哭声从屋内传来。 【冻死我了,好冷啊,娘亲,我要娘亲,呜呜呜~】 听到福宝的声音,连蓉蓉立刻转身走回屋内,见福宝正挂着眼泪哇哇大哭,连蓉蓉立刻将其抱起。 “福宝不哭,娘亲在。” 【还是娘亲的怀抱最温暖。】 被连蓉蓉抱在怀里,福宝很快就止住了哭声。 连蓉蓉逗弄了福宝几下后,便又给福宝重新包好抱起。 “小福宝,外面下了好大的雪,娘亲带你看看。” 说着连蓉蓉便抱着福宝走到外厅,因为担心福宝冻着,连蓉蓉只站在厅内,让福宝远远看着外面的大雪。 原本连蓉蓉还以为福宝会很开心,不曾想却听到福宝忽然说道: 【糟了,按着时间推算,这可能就是当年的大寒冬!】 听福宝紧张的语气,连蓉蓉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遂问道: “什么大寒冬?怎么回事?” 【娘亲,我记忆缺失,只记得这一年有大灾荒,却忘了起因正是这百年难遇的大寒冬所致。 【大寒冬这一年我还没有记忆,但我记得有书里有记载,这一年的大寒冬导致了上万百姓的惨死。 大晟境内,千里江山,百姓流离,饿殍遍野,易子而食。 就连圣都也没能幸免于难。灾荒下的百姓比洪水猛兽更加恐怖。 圣都许多达官显贵的府邸都被洗劫一空,据记载,似乎还闹出了人命。】 “这么严重?” 【其实到底有多严重福宝也不知道,但现实总比史官笔下的更加残酷。】 连蓉蓉知道福宝这话说得没错,所以眼下她所面临的困境远比想象的要更加艰难。 “若真是百年难遇的大寒冬,咱们只怕得立刻下山才行。 这雪若是再下下去,即便没有李元邑派来的杀手,咱们也会困死在这里。” 【娘亲说得对,咱们得赶快走才行。】 春桃和秋菊听到连蓉蓉这边的动静便端着热水和早饭走了过来。 可连蓉蓉看见二人的第一句话却是,“吩咐下人,套马车,搬东西,咱们得马上离开别院。” 春桃和秋菊见连蓉蓉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自是不敢耽搁,各自去寻人办事。 而连蓉蓉则抱着福宝向南院走去。 第十四章 艰难的第一步 连蓉蓉来到连景淮院中时,连景淮早已起身。 多年的军旅生活让连家的男子都养成了晨起练功的习惯。 温度虽低,可连景淮穿得却依旧单薄,仿佛他们这些武将根本就不会冷一般。 一见女儿抱着外孙过来,连景淮立刻停下动作,将手中的长枪放在一旁,迎了上去。 “大冷的天,你还没出月子,有什么事让春桃过来知会一声,爹过去看你就是了。” 连景淮一边说着,一边从连蓉蓉怀中接过福宝。 虽说连景淮已经有了小孙女连茹儿,但这丝毫也不影响他对福宝的宠爱。 更何况,连蓉本就是家中最受宠的老幺,福宝又是这一辈唯一的男丁。连景淮自是格外疼爱。 只不过,眼下连蓉蓉可没心情去想这些。当务之急是劝说父亲赶紧离开才是。 “爹,咱们必须赶快离开这里。”连蓉蓉直奔主题。 正在逗弄外孙的连景淮忽然一愣,抬眼看向女儿问道: “离开这里?去哪?回圣都吗?” 连景淮一脸不解,继续说道: “三丫头,昨日咱们才刚折腾到别院,且还是你提议的。这才一日,怎么又要走?” 连蓉蓉知道想要劝服父亲必须要有一个合适的理由,但又不能直接说是福宝告诉她的。 正在连蓉蓉为难之际,屋内的连母走到院中。 “我在屋内听着就像你的声音,大冷的天怎么还跑过来了。不是让你休息吗?来,赶快进屋。” 连景淮抱着福宝,连母拉着女儿,四人先后进入屋内。 连母这里的火烧的更旺些,连母身体素来羸弱,冬日畏寒,故而每年冬日屋内的火盆都比别处多些。 忽然从寒冷的环境进入温暖的屋内,连蓉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傻孩子,冷了吧。”连母一边责怪着连蓉蓉一边拉着她的手进入里屋。 可眼下连蓉蓉却是心急如焚。 “爹,娘,咱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你们没看到今年的大雪和往年很不一样吗?” 连母点点头,说道:“确实是比往年大了些,可这也没什么呀。” “娘,今年是百年难遇的寒冬,这场雪还会下很久,若咱们不赶紧离开,只怕会困在这里。” “哪有那么严重?为父征战边关,比这大的雪都见过,怎么就那么容易被困住呢。” 连景淮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丝毫没有把连蓉蓉的话当回事。 连蓉蓉越发焦急,万般无奈下只能跪在地上,请求父母听她劝说。 见女儿如此,连景淮的神色不由得有些难看,在连景淮的心里女儿虽受宠,却从不会这般无理取闹。 “蓉儿,爹是宠你,但你也不能这般任性。 昨日你说担心祖母回京过寿听闻你与齐家之事急火攻心,为父知你一片孝心,故而同意全家来别院。 可咱们刚到一夜,你又要走?这么大的雪,你祖母如何禁得起折腾。 再者说,就连你和福宝也受不住啊。 丫头,爹知你此番险些丢了性命,难免草木皆兵。 可若一直这般,便不合适了。” 连景淮到底还是疼爱女儿,虽有不悦,却始终平心静气。 然而,连景淮话音刚落,便听到房内出现一个稚嫩的声音。 【这老头,哪哪都好,就是太犟。】 连景淮一双剑眉顿时拧在一起,他四处环顾,最终目光落在怀中的福宝身上。 【倔老头,娘亲提议来别院还不是因为怕你和舅舅们丢了性命。 都这么大岁数了,难道不知道陛下的密旨可能带来杀身之祸? 娘亲真可怜,我那齐家的便宜爹是个混账,娘亲的亲爹又是个犟种。 算了,死就死吧。反正有娘亲在,不怕!】 福宝的一顿输出让连景淮不由得瞪大双眼。 连景淮下意识地吞咽了下口水,随即揉揉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连蓉蓉注意到父亲的表情和动作,这神情她怎么有点熟悉。 方才福宝的话也一字不落地落在连蓉蓉耳中,猛然间,连蓉蓉意识到一个可能性。 难道父亲也听到福宝的心声了? 连蓉蓉缓缓起身,小心翼翼地走到父亲身边,她担心父亲把福宝当做妖怪。 在此之前,她要把福宝抱回来才行。 “爹,孩子给我吧。”连蓉蓉伸出手,可连景淮却没有松手的意思。 【干嘛还不把我还给我娘,犟老头,咱们都要因为你死了。】 这一次连景淮终于确定自己并非幻听了,他抱着福宝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女儿。 “三丫头,你听没听见什么声音?” 连景淮这一问终于证实了连蓉蓉的猜测,连蓉蓉心惊肉跳地看着福宝,顿时紧张地对连景淮说道: “爹,福宝不是妖怪,只是咱们不知因为什么能听到他的心声罢了。” 见女儿这般紧张,连景淮也意识到原来蓉蓉早就知晓此事。 “傻丫头,你是怕爹把福宝当妖怪了不成?” 连景淮把福宝递回连蓉蓉怀里,而后继续说道: “别说我们福宝不是妖怪,即便是,也是这时间最可爱的小妖怪。 蓉儿,你是爹的心尖,福宝也是,永远都是。” 听父亲此言,连蓉蓉不禁湿了眼眶,但此时的连景淮反而更加冷静了。 方才福宝之言字字敲击着他的心。是啊,陛下的那道密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又何尝不是连家的催命符。 “三丫头,寒冬雪灾之事可是这小家伙说的?”连景淮看着福宝问道。 连蓉蓉知道此事已不必再瞒,于是点头承认。 “爹,有些事我现在也解释不清楚,但是您要相信我们爱您就像您爱我们一样。” 连景淮闻言动容,随即坚定地点头应道:“好,听你们的!咱们马上收拾行装,离开这里。” 连景淮的决定不仅让连蓉蓉松了口气,就连怀中的福宝也兴奋地手舞足蹈起来。 【这倔老头也不是一无是处嘛,既然这样就认你这个外公好了。】 连景淮被小家伙弄得哭笑不得,看向福宝的目光满是隔辈的宠爱。 而一旁的连母也在连景淮父女二人的对话中隐隐猜到些什么。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女儿和夫君都能听到外孙的心声,而她却不能。 第十五章 不简单的二嫂 因为有了连景淮的帮忙,事情的发展便顺利多了。 虽然连蓉蓉不知父亲是如何劝动祖母的,但事实就是祖母不仅没有阻拦,反而让下人们将别院所有能带上的东西都装上了车。 眼看一切正朝着预期的方向发展,连蓉蓉也就放下心来。 她与春桃、秋菊收拾好自己屋里的东西,便包好福宝准备出发。 可就在众人即将出发之际,连母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老二,文慧怎么办?先前给她去信让她到别院来,如今这时候万一她已在路上,岂不是要扑个空?” 连母口中的文慧便是连奕承的正妻,也是连景淮副将之女。 文慧十六岁时便嫁到了连家,只是连奕承并不爱她。 娶文慧入门前,连奕承曾有一心爱女子,那女子同连家大嫂一般也是个叱咤风云的巾帼。 只是苍天不怜,那女子死在了十六岁的冬天。 连奕承与文慧的婚姻可以说是连家老二一生的悲剧,但父命难为,且文慧的父亲死于战场。 无论如何,身为连家人,连奕承有责任照顾文叔的遗孤。 只不过,连奕承最终还是只给了文慧婚姻,却没有给她婚姻中该有的感情。 二人聚少离多,不仅仅是因为连奕承常年征战沙场,更因为连奕承刻意回避。 以至于,两人成婚七载也不曾育有一儿半女。 不过这文慧倒也不是寻常人,她明知连奕承心中有个白月光,却能做到毫不计较。 文慧的母亲与连母本就是闺中密友,加上儿子对人家的亏欠,故而连母早早就把掌家之权交给了文慧。 如此一来,两个儿媳一武一文、一外一内,倒是让连母乐得自在。 文慧掌家以来从未有过错处,连家众人对这位二少夫人也是极尊重的。 表面上看,似乎除了夫君的宠爱文慧已经拥有了一切,可实际上她的内心却无人知晓。 “娘,岳母近来身体不好,她或许不会这么早出发。 再说了,即便是来了,见咱们不在她自会回去的。”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文慧可是你夫人,咱们此去还不知何时才会回来,难不成你要把她丢下?” 连母见连奕承这般冷漠,顿时恼火起来。 “去把文慧接回来,不然我也不走了。若真有大灾,合该将亲家母也带着才是。” “对对对,不能走,阳儿前几日进城还未回来,得等阳儿回来一起才行。” 连秀妍也恰逢其时地撒起泼来。 自打连景淮决定听从女儿的意见南下后,便一直忙着准备出发的各项事宜。 此刻见夫人和姐姐这般,才意识到老二家媳妇和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外甥竟都不在。 作为连家的家主,连景淮自是不会丢下一人,于是对连奕承吩咐道: “老二,你赶快下山一趟,接上文君,找到阳儿。咱们最迟正午出发。” 既然父亲都已下了令,连奕承便只得应了一声,随即便转身前去牵马。 可人还未到马棚,别院外就传来连家马车特有的铃铛声。 院中众人闻声立即转头向门外望去,大家都不知来人到底是文慧还是王阳。 “大冷的天,怎么都在院中站着?” 一个干脆清亮的女子声音从门外传来,这声音的主人便是连府内院的掌家人,文慧。 连母见二儿媳来的这么及时,脸上也不禁浮起笑容。 “你这丫头,还真是从不拖后腿。奕承正要下山寻你,你竟自己到了。” “昨日接到书信,今早便往这赶了,天大的事也不能耽误了祖母的生辰。” 文慧是个会哄人的,老夫人听到文慧这番话自是心中快慰。 可此时,连秀妍却更加焦急了,眼见着只有她的宝贝儿子还未回来,连秀妍生怕把王阳落下。 “文慧到了也不行啊,我儿还未回来,不能走。老二,你赶快下山去找你表弟去。” 连秀妍颐指气使地指挥着连奕承,可文慧却忽然转向连秀妍,说道: “姑母不必麻烦了,表弟已被我带回来了。” 文慧拍了拍手,王阳便被两个下人抬了进来。 一见王阳不省人事的样子,连秀妍立刻急了,她一边嚷嚷着一边跑向儿子。 到近处时,却发现王阳竟只是醉倒了。 “姑母不必惊慌,表弟没事,只是同人喝酒赌钱,玩得忘乎所以罢了。” 文慧这话说得很轻,却让连秀妍十分没有颜面。 不过文慧似乎没打算继续再揶揄这位姑母,反而是把目光放在了连蓉蓉身上。 “三妹怎么也在?难不成京中的传言竟是真的?” 文慧说完这句话,又仿佛自知失言一般地立即住了口。 可她越是如此,便越引起了老夫人和连秀妍母女的怀疑。 王月见文慧定是知道些什么,于是上前问道: “京中什么传言,二嫂可说来听听。” “既是传言,不听也罢。对了,咱们这是要回圣都吗?” 文慧十分巧妙地转移了话题,连景淮本就不想让王月等人再深究京中之事,便顺着文慧的话回答道: “此番大雪不同寻常,咱们是要逃难去。文慧,一会儿让老二同你回去将你娘接上吧。” 尽管文慧心中有些奇怪为何好端端的要逃难,但她知道公公这人从不简单,既然做了决定自是有其道理。 文慧没有多问,只是摇摇头,说道: “我娘的身子禁不住折腾了,若是真同咱们离开,只怕更没什么日子好活了。 公公放心,家中有人照看,不会有事的。” 既然文慧都这样说了,连景淮自然也没有坚持的道理,毕竟文慧所言也是实情。 “那好,我会再书信一封,让圣都中的人好生照看你娘。咱们也即刻出发吧。” 众人再次核查所带物品,一切准备妥当后,大家终于起身出发。 只是临行前,众人才得知老夫人那辆最宽敞的马车已被王阳输在了圣都。 如此一来,一大家人便只剩下三辆马车可用。 然而,单是物资便已装了整整一车,剩下的两辆马车显然不够全家人用的。 面对这样的情况,连秀妍立刻又整起了幺蛾子。 第十六章 怎么就外祖母听不到 “我儿宿醉未醒,月儿又是未出阁的丫头,不能抛头露面,我们是得一辆马车的。” 连秀妍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看得众人实在火大。 但这些年连家所有人都念及连秀妍早年丧夫,且王齐之死又全因就连景淮所致,故而大家早已习惯对连秀妍母子三分礼让三分。 可连蓉蓉是穿越至此的,她可不会惯着连秀妍母子三人。 连蓉蓉转身进了房间,不多时便端了一盆凉水出来,还不等众人反应便结结实实地全都倒在王阳身上。 大冷的天,再被冰水如此一浇,王阳顿时就醒了酒。 看着儿子哆哆嗦嗦地咒骂着,连秀妍自是火大,她一边心疼地把大氅围在王阳身上,一边大骂连蓉蓉是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可连蓉蓉对连秀妍的咒骂丝毫不在意,反而只是淡淡地说道: “现在表哥精神了吧?烂赌徒,输掉祖母的马车,怎么还舔脸再要一辆? 如今能坐人的马车就只剩两辆,家中的女眷尚且不够用,凭什么给他?” 虽说连蓉蓉的做法看似过分,但不得不说,她确实让连家众人心里大大的痛快了一番。 连母装模作样地说了连蓉蓉两句便就罢了,至于老夫人和连景淮甚至都没有责备连蓉蓉的意思。 连秀妍见自己儿子并不占理,母亲和弟弟又不多言,便也只能吃下这哑巴亏。 吩咐下人为王阳换上干净的衣服,即刻出发。 连景淮作为家主,将两辆马车分给了家中的老弱妇孺,只是并非所有女眷都能在马车上躲避风雪。 像春桃、秋菊等几个大丫鬟也只能同众人于风雪中行走。 按着连景淮的分配,连母、连蓉蓉和福宝以及林初月母女同坐一辆马车。 而老夫人、文慧、连秀妍以及王月则共乘另一辆马车。 这样的分配很是合理,可出发时,连秀妍却偏偏看上了连蓉蓉来时的那一辆。 不过这一次连秀妍学聪明了,她以老夫人为由,让连蓉蓉不得不让。 连蓉蓉来时的马车是连母和林初月精心布置过的,不管是舒适性还是避风性都远比另一辆马车要强得多。 按说连蓉蓉还在月子里,但老夫人毕竟是家中的老祖宗,故而即便连母心有不悦,倒也不敢多言。 相比之下,连蓉蓉倒是豁达得多,毕竟对她来说,只要能尽快离开便已是最好的了。 连主带仆,连家上下近二十口人就这样冒着风雪浩浩荡荡地上了路。 马车在风雪中走得很是艰难。连蓉蓉所坐的这一辆又是四处透风。 虽说连蓉蓉先前已在琥珀戒指中得以修养,但仍旧不免觉得寒风一直往骨头里扎。 行了大概两个时辰的时候,连蓉蓉的脸色便已十分难看了。 “蓉儿,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连母见女儿面色惨白,整个人也变得虚弱无力,便忍不住担忧起来。 连蓉蓉怕母亲担心,只能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对母亲安慰道:“娘放心,我没事。” “没事什么没事?看看你那脸色。娘,你们等等。” 林初月说着便掀开车帘,身形一闪,跃出马车。 “这个初月。”连母对自己这个大儿媳是既喜欢又犯愁。 看着那一闪而过的身影,连母便已猜出她定是去婆母哪里要被子去了。 虽说林初月此举的确是为了蓉儿好,但如此行,难免又要落了连秀妍的口舌。 连母猜得没错,没过多久,林初月便抱着一套被褥回到了马车上。 “来,小妹,赶快铺上。” 林初月将被褥给连蓉蓉铺好,这才笑意连连地顾自坐下。 “你姑母想必又没说什么好听的吧?”连母对坐在身边的林初月问道。 林初月随意挥了挥手,“她那张嘴,说出什么都不新鲜。” 【大舅母人真好,以后福宝长大了,一定要好好孝顺大舅母。】 林初月忽然一惊,目光不可思议地看向连蓉蓉怀中的小家伙。 “我是幻听了吗?”林初月低喃道。 谁知她话音刚落,三岁的女儿便开口接话道:“不是呀,福宝夸娘亲好呢。” “你也能听见?” “你也能听见?” 林初月和连蓉蓉都一脸惊诧地看着小茹儿。小茹儿点点头,神色却有些不知所措。 对于三岁的茹儿来说,她并不觉得听到福宝的心声有什么奇怪的。反倒觉得母亲和姑姑的反应有些异常。 “茹儿,告诉姑姑,你是什么时候听到福宝说话的?” 茹儿歪着脑袋想了想,随即说道:“今天早晨,只有我和福宝在屋里的时候。” “那福宝说什么了?”林初月满脸震惊地问道。 “福宝说,我们本来会死,但现在或许不会了。 娘亲,死是什么意思?” 若是放在平常林初月定会耐心为茹儿解释,可眼下她满心震惊,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林初月抬头看了看连蓉蓉,又转而看了看婆母,见二人并无震惊模样。 加之方才连蓉蓉对茹儿之问,林初月便断定婆母和蓉蓉定是早已知晓此事。 又或者说,她们早已听到了福宝心声,近来所有种种决定或许都与此事有关。 “小妹,婆母?” “既然大嫂也能听到,便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连蓉蓉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林初月听,林初月的神情从震惊变成困惑,又从困惑变成茫然,最后竟变成欣喜。 “这么说咱们的福宝可是当之无愧的小福星啊。” 林初月宠爱地捏了捏福宝的小脸蛋。福宝则十分受用地蹬了蹬小脚丫。 此时,一旁的连母却不乐意了,她一脸嫉妒地看着众人,忍不住抱怨道: “怎么就我听不到福宝的声音呢?” “或许是时机未到吧。”连蓉蓉见母亲似孩子一般赌气,当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娘亲,你的气息越来越弱了,快些进戒指中休息吧。 反正外祖母和大舅母都是可以信任的人。她们会给娘亲打掩护的。】 福宝的话不仅连蓉蓉听到了,林初月和茹儿也同样听到了。 就在连蓉蓉想要开口解释琥珀戒指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第十七章 第一个生死局 “怎么停下来了?”连母掀开车帘,寒风立即灌入马车。 赶车的连奕筠回头正看到连蓉蓉往身上拽被子,便忙将车帘拉下来,对车内的众人说道: “你们别着急,我去前面看看情况。” “我也去。”林初月是个急性子,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地在车内等着。 夫妻二人一同下了车,往前面去查看情况。 而此时,连景淮、连奕承还有连家的管家、护院们正围着第一辆马车犯愁。 原来是马车的车轮在行驶过程中陷入深坑,由于积雪覆盖,赶车的连奕承并未看到雪下的道路状况。 “这是怎么了?”连奕筠蹙着眉,看着深深陷入雪中的两个左前轮。 “瞧着这深度,似是猎人挖下的捕兽坑,还好这坑的宽度不宽,否则怕是整个车都要掉下去。” “捕兽坑?”连蓉蓉不知何时竟也下了马车。 连蓉蓉身披一身纯白狐裘,面色惨白,反倒越显贵气。 “此处虽不是官道,却也常有百姓和商贾行路,怎么会有猎人在此处设下陷阱?” 连蓉蓉知晓眼下正是危机时刻,他们所面临的不仅仅是天灾,还有李元邑的追杀。 因此,当连蓉蓉听到马车是陷入捕兽坑时,便忍不住心有怀疑。 “小妹,这么冷的天,你下来做什么?赶快回去!” 林初月满脸关切地责备着连蓉蓉。可连蓉蓉却摇摇头,谢绝了大嫂的好意。 眼下和她的身体想必,众人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爹,大哥、二哥,你们觉得,这里出现这样的捕兽坑,合理吗?” 连蓉蓉的目光在连家三父子的身上来回变换。 而连景淮和两个儿子也瞬间陷入沉默,连家父子毕竟都是上阵杀敌的好手,对于险境和危险有着天然的感知。 见父亲和两个哥哥这般表情,连蓉蓉意识到或许她真的猜对了。 “你们在那胡说八道什么?”一个慵懒且傲慢的声音从连蓉蓉身侧响起。 连蓉蓉转头去看,正对上王阳那不耐烦的眼神。 王阳见连蓉蓉看向自己,脸上瞬间闪过一抹奇怪的神色。 可还不等连蓉蓉反应,王阳便已一跃跳下马车。 “也不知道你们哪里那么多理由,明明就是连奕承赶车不在意,这才让马车掉到了坑了。 要我说啊,还什么大将军呢?连个车夫都不如。” 王阳的一番冷嘲热讽,顿时引起了连蓉蓉的不满,连蓉蓉上前一步,故意用力推了王阳一个趔趄。 “我说哪里来的臭味,原来是从表哥嘴里出来的。” 连蓉蓉翻了个白眼,又继续说道: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表哥因为丢了一辆马车,此时应该和大家在雪中徒步吧? 可表哥怎么做到如此不要脸的,一边蹭着马车,一边还要指责我二哥?” 连蓉蓉说完,心里还不忘补了句“狗东西,老娘给你脸了是吧。” 被连蓉蓉这般一怼,王阳脸上顿时显出怒容,可连蓉蓉却一转身,不再理他。 “爹,咱们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只怕这里并不安全。” 连蓉蓉目光郑重地看向连景淮,这一次,连景淮倒是没有丝毫犹豫。 他一抬手,立即下令道:“弃车,徒步!” 连家本是将门,从上到下、从老到少,骨子里都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 就连三岁的茹儿在听到祖父的命令时,都立即挽着祖母的手下了马车。 福宝被连母抱在怀里,小脸冻得通红,尽管连母已尽量给福宝保暖,可怎奈寒风太冷。 【冻死福宝了。娘亲。】 连蓉蓉从不远处听到福宝的呼唤,忙转身走到母亲身边,将小家伙抱在怀里。 福宝被连蓉蓉藏在狐皮大氅里,哆嗦嗦的小身子顿时缓和了许多。 【娘亲,此处往南,有一个山洞,可以躲避。】 福宝软软糯糯地说了一句十分有用的信息,连蓉蓉则立即转头奔向父亲,并将这一消息告知父亲。 连景淮看着福宝连说了三个“好”字,随即命众人弃车往南行。 “弃车?你们这是疯了不成?如此天寒地冻,我们怎么遭得了这种罪? 再说,若真是弃车,那车上的东西怎么办? 别的不说,单是月儿那身锦缎的华裙就得十辆白银。” 一见连秀妍那副小市民的模样,连蓉蓉就气不打一处来。 连蓉蓉抱着福宝走到连秀妍面前,声音不高也不低,“姑母是觉得咱们的命还不如几件衣服贵重?” “你这是什么态度?”连秀妍对连蓉蓉本就心中有气,见连蓉蓉如此不尊重自己,更是气得跳脚。 但如此千钧一发的时候,连蓉蓉是不可能同连秀妍废话的。 “姑母若不愿意走,大可以同表哥表姐留下来。” 连蓉蓉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连秀妍刚要发作,却忽然被身后的文慧拽住。 文慧压低声音,凑到连秀妍耳边说道:“姑母,眼下可不是同三妹计较的时候。 你没看到?公爹已经全然被三妹洗脑了。如今三妹说什么,他们爷仨就信什么。 此时和三妹硬着来,可不是明智之举。咱们还是先跟着大家一起走才是上上策。” 文慧这么一说,连秀妍的火气倒是消了大半,只是她越发把怒气记在了连蓉蓉的头上。 “这连家的女人,就你一个好的。” 连秀妍语气和缓地对文慧说道,而后两人相视一笑,随即带着王月和老夫人一起下了马车。 众人按着连景淮的命令一路向南走,但雪地中留下的脚印却引起了连蓉蓉的注意。 “爹,你们先走。”连蓉蓉把福宝交给林初月,自己则转身又向马车走去。 “老二,看看你妹妹做什么去了。” 连奕承应了一声,便转身去寻连蓉蓉。 连奕承追上连蓉蓉的时候,连蓉蓉已经到了马车跟前。 见连蓉蓉正把行李一件件地放在马背上,连奕承不禁有些好奇。 “蓉儿,你不是说这些东西不要了吗?” 连蓉蓉转头对连奕承微微一笑,“一会儿二哥就知道了。” 连奕承一头雾水,却还是乖乖上前忙活起来。 第十八章 真情还是假意 兄妹二人把能放的食物都放在了第一辆马车的马背上,随后连蓉蓉又回到方才他们坐的那辆马车上。 她跳上马车,掉转马头,而后又将拉着物资的那一辆也做了同样的处理。 做完这些,连蓉蓉扬起马鞭,狠狠抽在马身上。那马嘶鸣一声,快速朝前面奔去。 把两辆马车都赶往相反的方向后,连蓉蓉才又重新回到连奕承身边。 连奕承看了看自己牵着的红鬃马,对连蓉蓉问道:“这个也要?” 连蓉蓉摇摇头,“咱俩废了那么大的劲,我可舍不得放了。二哥你等一下。” 连蓉蓉说着便转身捡起早已丢在地上的一件长袍,并将其拴在马尾上。 做好这一切,连蓉蓉才笑着走到连奕承身边,“咱们走吧。” 连蓉蓉和连奕承牵着马走在前面,马尾上的长袍在雪地中拖行,刚好抹去了雪地中的脚印。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心思这般细腻了?”连奕承的笑很好看,带着阳光般的明媚。 可连奕承的话落在连蓉蓉耳中时,却是心中一惊。 “瞧二哥这话说的,好像我从前很笨似的。” “也不是说很笨,就是没这般……” 连奕承实在想不出合适的措辞,但他心中就是觉得眼前的小妹和从前有些不同了。 “咱们快些走吧,不然娘又要担心了。” 连蓉蓉猜到连奕承心中所想,但眼下可不是纠结这些问题的时候。 兄妹二人加快脚步,不多时便走过了南边的转弯处。 “等一下。”连奕承忽然停住脚步,神色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连蓉蓉压低声音,对连奕承问道:“怎么了?” “有人。” 连奕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并将手中的缰绳递给连蓉蓉,自己则放轻脚步,走回方才的转弯处。 连奕承微微探头向来时的方向查看,只见足有二十多个黑衣人将困在险境中的马车团团围住。 但他们似乎也知道这车中大抵没人,只掀了一下车帘,便在领头的指挥下朝着马车印的方向追去。 见黑衣人们逐渐消失在远处,连奕承才微微松了口气。 他迅速转身回到连蓉蓉身边,接过缰绳,说了句“快走”,便往南面走去。 “蓉儿,这次你可是救了全家的命。惘我和父兄征战沙场多年,反应竟还没有你迅捷。” “你们不是反应不迅捷,而是因为压根就没有想到会有人这么迫不及待地杀咱们。 倘若此事出现在战场,想必爹爹和哥哥们会立即做出应对。” 连奕承点点头,不置可否,但他还是打心底佩服小妹的临危不乱。 “蓉儿,你是怎么想到会有人要杀咱们的?” “这事就有点不知从何说起了,陛下的密旨,我已经知道了。” 连奕承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又了然一笑,对于连奕承来说,妹妹是如何知道密旨的已不重要了。 不仅不重要,甚至可以说是值得庆幸。连奕承回想两日来连蓉蓉的表现,忽然意识到这丫头原来一直是在救大家的命啊。 只是连奕承先前确实没有想过,二皇子李元邑竟当真如此胆大妄为。 兄妹二人又走了一段,终于见到了福宝所说的那个山洞。 山洞里隐隐能听到人说话的声音,连蓉蓉和连奕承对视一眼,嘴角微扬。 进入山洞,便见连家众人正围着火堆坐着。 到底是常年行军的将门,虽处恶劣环境,也能极限求生。 只是这山洞中虽然生了火,奈何洞口寒风不断灌入,再加上山洞空旷,故而即便有火,众人还是冻的哆哆嗦嗦。 一见连蓉蓉回来,冻得直哆嗦的连秀妍立即寻到了怒气的发泄口。 “景淮,不是我说你,你们也太把这三丫头当回事了。 嫁出去的闺女,生了孩子不好好在婆家待着,反倒回娘家吆五喝六。 大冷的天,咱们好好的别院不住,偏要在这山洞里受苦。 哼!也不知是不是脑子生了毛病。” 连景淮对于长姐的话向来鲜少反驳,唯独涉及到女儿不行。 可连景淮这边刚要说话,坐在连秀妍身边的文慧却忽然起身,走到连蓉蓉身边,一脸心疼地挽住连蓉蓉的手臂。 “姑母,小妹被齐家休出门已是难过至极,您就少说两句吧。” 文慧此话一出,原本并未关注这边争端的老夫人立即抬起头。 “文慧,你说什么?谁被休了?” 文慧见老夫人一脸震惊,顿时做出一副失言的模样。她转头看向连蓉蓉,歉然低声道: “蓉蓉,我是不是说错话了?祖母还不知道吗?” 连蓉蓉的脸上倒没什么表情,只是心中不免打量起面前的这位二嫂。 自见到文慧以来,连蓉蓉便觉得这个女人并不简单。 单说她独自一人在圣都将王阳那个赌鬼带回来就已不是寻常女子可做之事。 所以说,连蓉蓉可不觉得眼下二嫂的歉意是当真心中有愧。 可在连蓉蓉的记忆中,她与二嫂文慧似乎并无龃龉,甚至从连蓉的情感上,似乎这个二嫂还是亲近可靠之人。 但连蓉的感知是连蓉的,连蓉蓉自有她自己的判断。 连蓉蓉轻轻拍了拍文慧的手,也是一副虚假的亲昵,“没事二嫂,这事早晚都是要知道的。” 连蓉蓉上前一步,对老夫人行了个礼,而后才平静地说道: “祖母容禀,孙女确实已经同齐望升和离,但是和离,不是被休。” 连蓉蓉话音刚落,连秀妍便冷哼一声,“说得好听,和离和被休有什么区别?” “自是有的。”林初月看不下去了,遂上前替连蓉蓉说话。 “其实小妹和齐望升那狗东西连和离都算不上,明明是小妹休夫。 就齐望升那种败类,和离都不配。小妹亲手把休书丢到那狗东西的脸上,实在解气。” “你说什么?”老夫人闻言,顿时激动起身。 连秀妍在一边并未说话,只是一副看笑话的样子,她知道,母亲最是注重礼义廉耻。 若真是连蓉蓉不管不顾地将休书丢到人家齐望升脸上,这事情可比她单纯被休还要让母亲恼火。 第十九章 意外的空间 “大嫂,你可别说了。没见祖母已经生气了吗?” 文慧看似好心地提醒林初月,实则却是把林初月推到了风口浪尖。 仿佛当下连蓉蓉的困境和老夫人的恼怒都是林初月造成的一般。 好在连奕筠护妻,连蓉蓉也知大嫂的好,故而二人不约而同地站在林初月身边。 “这事与大嫂有什么关系?左右都是我做的。” “你还好意思说?”王月此时也来了精神。 “我就说你刚刚生产就带着孩子回娘家定是有鬼。如此看来,这小贱种怕根本就不是望升的吧?” 王月一脸欠揍地凑到连蓉蓉面前,怎料连蓉蓉不仅不为所动,反而一脸嘲讽地看向王月,反问道: “表姐一口一个望升,怎么?难不成你和齐望升私下还有什么交情不成?” 被连蓉蓉如此一问,王月倒好像真的心虚了一般,就连声音也降了几分。 “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文慧见二人剑拔弩张,立即走上前来,亲昵地挽住连蓉蓉的手。 “好妹妹,月儿也是口无遮拦,咱们如今逃难在外,和气第一。” 连蓉蓉斜眼看了文慧一眼,眼下她已心中明白二嫂文慧到底是哪一头的了。 可碍于二哥的颜面,连蓉蓉只是不着痕迹地将抽出了自己的手。 她不再理会文慧,也不再理会王月,而是转而面向老夫人,拱手跪下。 “祖母,孙女知道与齐家的事让您老人家生气了。但孙女也是迫不得已。” 还不等连蓉蓉说完,春桃便跑上前来,扑通一声跪在连蓉蓉旁边,大喊道: “老夫人,不怪我们小姐,是齐家要杀小姐和小少爷。” “你说什么?”老夫人闻言,身体激动地微微前倾。 虽说老夫人在意连家颜面,但相比之下,到底还是孙女和重孙的性命更重要。 因此当她听到齐家要加害连蓉蓉和福宝性命的时候,神情顿时变得紧张。 春桃见老夫人如此问,立即叩头继续说道: “老夫人,你有所不知。若不是夫人和大少夫人来得及时,我家小姐和小少爷只怕就见不到您了。” 春桃声泪俱下,可王月却在一旁嗤之以鼻。 “若不是她连蓉蓉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情,齐家怎会好好的儿子都不要了?” “表姐这话,怎么听起来更像齐家人。”连蓉蓉阴阳一句,顿时臊得王月满脸通红。 不过此时的老夫人可没时间去管姐妹二人的吵闹,她得知道齐家为何要对孙女痛下杀手。 到底是齐家阴狠,还是孙女当真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情。 “三丫头,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既然老夫人问了,连蓉蓉便不得不回答,可她刚刚上前,却听父亲从身后说道: “母亲,这事还是我连累蓉儿了。” 见连景淮接过话来,老夫人的注意力便又转移到儿子身上。 “景淮,你这话又是何意?” 连景淮对母亲拱了拱手,而后上前一步,在老夫人耳边低声嘟哝了几句。 老夫人神色骤变,满眼震惊地转眼看了连景淮一眼。 连景淮再次点头,老夫人这才蹙着眉再次看向连蓉蓉。只不过神色间已带着心疼和关切。 “丫头,委屈你了。” 一旁的连秀妍和王月都不知老夫人为何忽然变成这般态度。 “一个下堂妇,她还委屈上了?”连秀妍嘴上仍旧不让,“不管她和齐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可眼下的困境终究是因为这丫头任性造成的吧。” 眼见着连秀妍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难,连奕承终于忍无可忍,出声道: “姑母可知,就在刚才,咱们的马车被二十几个高手围住? 若不是蓉蓉让大家及时离开,眼下,您怕是已经没命在这里说风凉话了。” 连奕承此言不由得让众人皆是一惊。连秀妍刚要开口,一旁的文慧却忽然拉了拉她的袖子。 文慧自以为此举不引人注意,却不想尽数落在连蓉蓉眼中。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而眼下对于连家一行人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前路。 老夫人下令,接下来的一切都听连景淮安排。任何人不得置喙。 有了大方向,事情便简单多了,至少众人知道眼下最紧迫的是什么。 如今,想要安全逃离险境,最重要的就是物资和马匹。 原本带出来的衣物和粮食如今就只剩下连蓉蓉和连奕承带回来的那些。 但此行足有近二十人,这些东西还不够三日吃食。 至于马匹倒还算够用,除去损失的那两匹马,眼下众人还有五匹良驹。这也让大家心有安慰。 “咱们不能在此处多逗留,要尽快将手中的食物做成熟食,如此一来才能方便咱们在行路过程中补充体力。”连蓉蓉提议道。 对于连蓉蓉的意见,众人都十分认同,尽管连秀妍母女仍有不服,却也不敢再冒然为难。 因为连蓉蓉刚刚生产不久,身体羸弱,故而在众人准备食物时,连母特意让她在一旁休息。 连蓉蓉用大氅包裹着福宝坐在火堆旁,身上倒也暖和了不少。 【娘亲,我饿。】福宝刚刚睡醒,就十分委屈的哭起来。 看着小家伙哭闹不止,连蓉蓉这才意识到已经半晌没有给福宝喂奶了。 可自生产后,连蓉蓉便始终不得修养,母乳本就少得可怜。 加上今日连番折腾劳累,更是一滴奶也没有了。 连蓉蓉一边哄着福宝,一边暗自想到:眼下若是能有奶粉就好了。 思绪未停,连蓉蓉手上的琥珀戒指便泛出一阵微光。 因众人都在忙碌,故而除了连蓉蓉并没有其他人注意到戒指的异常。 连蓉蓉好奇地抬起手,目光落在戒指上,她定睛一看,那戒指中似乎多了什么东西。 而那小小的罐子,看起来竟像是奶粉! 连蓉蓉环顾四周,见所有人都在忙着,便悄悄抱着福宝转身离开山洞。 确定四下无人后,连蓉蓉催动意念,须臾间,母子二人便进入了戒指空间。 空间里的竹林似乎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可连蓉蓉一时也说不清到底哪里不一样。 更何况她眼下心中只有福宝,哪里顾得了许多。连蓉蓉穿过竹林向小木屋走去。 靠近木屋时,连蓉蓉定睛看向屋前的栏杆上,而那栏杆上的的确确放着一罐全新的奶粉。 第二十章 蓉乐商超 连蓉蓉大步走到木屋前,一手抱着福宝,一手将那奶粉拿了起来。 【这是什么?福宝怎么从未见过?】 福宝似乎是被眼前的新鲜食物吸引了,一时间竟忘了哭。 连蓉蓉宠溺地看着怀中还挂着眼泪的福宝,微微一笑,说道: “这是我们福宝的口粮。” 【口粮??】 连蓉蓉点点头,随即看向手中的奶粉罐。眼下她也不清楚这罐奶粉到底从何而来。 但显然,这东西并不属于大晟,难不成只是因为方才自己心念一动,就自动变出了这个? 【娘亲,福宝肚肚饿。】 连蓉蓉正思索着,怀中的小家伙一瘪嘴便又哇哇大哭起来。 “福宝乖,娘亲马上就给福宝冲奶粉喝。” 连蓉蓉抱着福宝拿着奶粉进入竹屋,可这竹屋除了先前从齐家和连家库房搬出来的东西外,也实在是太干净了些。 即便连蓉蓉有心给福宝冲奶粉,奈何压根就没有水。 小家伙出生才几日,总不能直接喂干奶粉吧。 连蓉蓉将福宝放在竹屋的榻上,自己则忙里忙外的开始找水。 连蓉蓉知道她和福宝不能消失太久,否则便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何况眼下他们在戒指中,一旦戒指被人拿走,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思及此,连蓉蓉不由得加快脚步,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竟真的让连蓉蓉找到了竹林边的水源。 在竹林边,有一处清可见底的小溪,小溪上似有一层朦胧的雾霭。在雾霭的笼罩下,溪水仿佛多了几分灵气。 连蓉蓉蹲下身,捧了一捧水,试着喝了一口,那溪水竟然是暖的。 戒指里的一切实在太神奇了,只是连蓉蓉眼下可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些。 她用随身的水葫芦取了一些溪水,而后立即返回竹屋。 福宝还在床榻上哇哇哭着,想来真是饿坏了。 母亲的心总是能被孩子的哭声扰乱,见福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蓉蓉便也顾不得别的,手忙脚乱地去冲奶粉。 可水葫芦的口实在太小了,奶粉根本放不进去。 “要是有个奶瓶就好了。”连蓉蓉顾自小声嘟哝着,可话音刚落,竹屋的桌子上便赫然出现了一个奶瓶。 “这也行?”连蓉蓉震惊地吞了下口水,但因担心福宝饿坏了,也顾不得缘由。 当即拿起奶瓶给福宝冲好奶粉。奶嘴放在福宝小嘴上的瞬间,小家伙立即止住了哭声。 看着福宝咕咚咕咚地吸吮着,连蓉蓉的心都要被萌化了。 可就在此时,戒指外面却忽然传来两个女人的声音。 “我方才明明看她出来了,怎么一转眼人就没了?” 声音的主人正是连蓉蓉那个让人生厌的表姐,王月。 连蓉蓉透过戒指向外看,果不其然,还真是她的好表姐。 且她好表姐的身边还站了另外一个女人,文慧。 “那丫头心思不一般,这个时候出来想必又有什么算计。” 文慧一改在众人面前的贤惠模样,眉眼间尽是精明和狡黠。 “可这大冷的天,她能去哪?” “大冷的天是没错,但人家冷不冷你又怎么知道?我说月儿,也就你傻。 你看看连蓉蓉身上的狐皮大氅,那可是少有的好东西。就你这件?” 文慧伸手拽了拽王月的大氅,又继续说道:“怕是三五件也没有人家的暖和。 你没见,若不是姑母心疼祖母占了那丫头来时的马车,咱们都不知婆母他们竟然这般偏心!” “二嫂说得有道理,这样看来,保不齐是舅母又给了那丫头什么好东西。 她此刻怕是躲起来独自享用呢。吃独食拉黑屎的东西。早晚要她好看!” 王月和文慧又嘟囔了两句便转身回了山洞。 好在连蓉蓉进入戒指时多留了个心眼,把戒指藏在雪地里,若不然怕真要被这两个女人捡了去。 【这个二舅母也不是个好东西,竟然跟那个讨厌的女人一起编排娘亲,哼!】 福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连蓉蓉笑着转过头,只见奶瓶已经被小家伙吃得干干净净。 “吃饱了?”连蓉蓉用手帕擦了擦福宝嘴边的奶渍,不由得扬起嘴角。 【娘亲,这奶粉真好吃。】福宝终究是个奶娃娃,一提起吃自然就忘了别的。 连蓉蓉抱着福宝拍了两个奶嗝,期间,连蓉蓉的目光一直落在桌上的奶瓶和奶粉罐上。 方才福宝吃奶的时候,连蓉蓉试着用意念想其他的东西,可是并未出现。 那么,奶粉和奶瓶的出现又该如何解释呢? 连蓉蓉走到桌子旁,腾出一只手拿起桌上的奶瓶,她仔细看着手中的奶瓶,忽然一个标志出现在连蓉蓉眼前。 蓉乐商超! 连蓉蓉一惊,随即将奶瓶放下,又拿起奶粉罐,果不其然,那奶粉罐上也有同样的标志。 连蓉蓉瞬间红了眼眶,这蓉乐商超正是连蓉蓉在现代时的产业。也是父母留给她的底气。 连家本是富商,连父白手起家,创建了属于连家的商业帝国。 可就在连氏上市不久,连家夫妇二人竟遭遇车祸,双双殒命。 那时,连蓉蓉不过才三岁而已。后来,连家由连蓉蓉的二叔接管。 连蓉蓉名义上虽仍是连氏大小姐,可实际上直到成年,名下也不过就只有一家蓉乐商超而已。 便是这家商超,也还是连蓉蓉费劲千辛万苦才夺回来的。只因这商超名为“蓉乐”,是父母对她最大的期待。 【娘亲怎么了?怎么哭了?】 连蓉蓉不知何时竟流下泪来,被福宝这么一叫才猛然缓过神。 看着怀中的小家伙,连蓉蓉的心中似乎有了些许慰藉。 “娘亲没事,就是想你外公和外婆了。” 【那咱们出去不就好了?】福宝软萌的声音再次响起。 “嗯,咱们出去。” 从空间戒指离开前,连蓉蓉再次看了看蓉乐商超的标志,同时心中也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连蓉蓉意念微动,竹屋的床榻上便出现了一条轻薄的羽绒被。 “果然如此。”连蓉蓉的嘴角浮起笑意,尽管她不知道为什么,但事实就是这个琥珀戒指不仅可以储物,还能与蓉乐商超跨时空连接。 第二十一章 我有商超我怕谁 商超的发现可谓是意外之喜,要知道蓉乐商超可是一个大型商场,衣食住行应有尽有。 与商超的连接对于连蓉蓉来说简直就是开了个最强外挂。 连蓉蓉用羽绒被将福宝包好,又小心翼翼把原本的锦被包在最外面。如此一来便不会被旁人发现。 包好福宝后,连蓉蓉又用意念取出了轻薄款的羽绒服和羽绒裤,以及一盒暖宝宝。 这些东西对于目前的寒冬来说简直比金银还要珍贵。 连蓉蓉将羽绒服和羽绒裤穿在里面,又把暖宝宝贴在后腰和小腹上,最后才穿好原本的衣裙,抱着福宝离开空间。 刚从戒指里出来,寒风便迎面拍来,可这一次连蓉蓉再不似先前那般寒冷难耐。 腰腹暖和和的,再加上身上穿的够厚,连蓉蓉倒觉得这寒冬也不是那么难忍。 “福宝冷不冷?”连蓉蓉看了看怀中的福宝,小家伙的脸已然红扑扑的。 【福宝不冷,身子暖暖的。】 小家伙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随后便微微闭眼睡着了。 连蓉蓉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还当真是没有烦心事的奶娃娃,吃饱喝足,倒头就睡。 连蓉蓉抱着孩子回到山洞时,眼见的文慧是第一个发现的。 但文慧并未出声,只是用手肘轻轻撞了撞一旁的王月。王月抬头时,正看到连蓉蓉母子二人走了进来。 “表妹这是抱着孩子去哪了?”王月故意扯着嗓子大声说道。 “方才表妹还是一脸的苍白,怎么刚出去一会儿精神都便好了?难不成是背着我们吃小灶去了?” 王月说这话时,还不忘意有所指地朝着连母撇了一眼。 连蓉蓉冷眼看了王月一眼,并未理会,而是径直走向母亲和大嫂。 “蓉儿,这么冷的天,你又抱着福宝去哪了?” 连母语气中虽有责怪,但更多的却是担心。 “女儿出去方便一下,见大家都忙着,就没知会娘。” 连母点点头,并未再深究下去,而连蓉蓉却将二人拉到一边。 “娘、大嫂,把这个贴在里衣上,能暖和些。” 连蓉蓉把热帖递给连母和大嫂,二人接过,都微微一愣。 “这是什么?”林初月问道。 “这东西……说来话长,待日后方便再解释给娘和大嫂听。 眼下人多眼杂,你们先用便是。” 连蓉蓉的眼神向王月那边瞟去,连母和林初月顿时明了。 二人借口方便离开众人视线,待回来时都是一脸惊喜。 “这东西怎么如此神奇?”连母压低声音问道: “蓉儿,可还有多余的?给你祖母和二嫂也贴上几个。” 连蓉蓉摇摇头,对母亲拒绝道: “不行,不能给祖母和二嫂。这东西眼下没法解释,祖母若问起来不好办。” “那你二嫂呢?她不是多嘴之人。”连母对文慧的偏爱真可谓是写在脸上了。 连蓉蓉心中暗道:娘真是被文慧欺骗得团团转啊。 “没有多余的了,且娘和大嫂的也不能轻易拿下来,这东西一旦取下来就没用了。” 连蓉蓉扯了两个慌,其实暖宝宝有的是,她甚至还偷偷给了春桃和秋菊。 可文慧她不能给,暖宝宝本身不值钱,商超中更是有的是。 但连蓉蓉却不想因此被文慧过多注意,得不偿失。 如今,连蓉蓉已经知道文慧并非良善,尽管她不知为何文慧要在背地里使坏,但这文慧的所作所为却已算得上是明牌了。 至于连蓉蓉说的第二个慌,便是担心母亲会因为偏爱文慧而把自己的暖宝宝取下来。 若母亲当真如此,那么后面的麻烦也便不会少了。 连蓉蓉的话让连母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而连蓉蓉也因此判断出若非自己扯谎,母亲或许当真会把自己的暖宝宝给文慧送去。 还好她多长了个心眼儿,不过看这情形,她还要尽快想办法让母亲看清文慧的真面目才行。 如若不然,许多秘密怕就守不住了。 但文慧心思细腻,连母又是个老实人,想要让文慧在连母那里失去信任,只怕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既然不能马上想出办法,便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连蓉蓉反复嘱咐了母亲和大嫂,她与福宝的所有事情都不能告诉旁人。 特别是能听到福宝心声之事,除了已知的爹爹外,便不可对任何人提起。 连母和林初月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自是连声应了下来。 不过她们并不知道,连蓉蓉放心不下的只有连秀妍母子三人和二嫂文慧罢了。 “夫人、少夫人、小姐,吃食都做好了,先吃点东西吧。”夏荷走到三人面前,屈膝施礼。 连母点点头,便在林初月的搀扶下起了身。连蓉蓉则抱着福宝走在母亲身边。 由于连蓉蓉和连奕承只将好拿的粮食放在了马背上,因此众人只能简单做了些炒米和胡饼。 虽说这些东西算不上好吃,但好在可以果腹,又方便携带。 几个丫鬟将吃食分给大家,连家的男人们都是驰骋沙场的战士,什么苦没吃过? 战争最困难时能有食物果腹便已知足,自是不会在吃食上挑肥拣瘦。 可家中的女眷就不一样了,连家乃世袭大族,女眷们常年住在圣都,锦衣玉食早已习惯。 便是老夫人和连母节俭,每顿饭也少不了六样小菜。 如今只有炒米和胡饼,众人实在难以下咽。 不过所有人都知眼下状况,不管吃得下还是吃不下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选择沉默。 但年幼的连茹儿却并不懂个中道理,她拿着胡饼,小脸皱得什么似的,可怜巴巴地看着林初月,低声嘟哝道: “娘,茹儿不想吃胡饼,茹儿想吃肉。” 孩子一句无心之言顿时让一旁的王阳和王月寻到了发泄口。 王阳将手中的胡饼狠狠丢在地上,朝着连蓉蓉大声喊道: “都是你这丧门星,嫁出去的女人哪怕死也该死在夫家。 自打你回来,瞧瞧连家都成什么样了?当初我愿娶你亲上加亲,你百般不愿。 瞧不起我?哼,如今又怎样?被齐望升玩够了,又丧家犬一样地滚回来了! 我呸!” 第二十二章 大雪崩(一) 王阳话音刚落,一个巴掌就结结实实地打在他脸上。 王阳满脸震惊地抬眼看向罪魁祸首,却见连蓉蓉竟好似没事人一样地弯腰捡起地上的胡饼。 “你敢打我?”王阳捂着脸,声音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 “我不是已经打了吗?还问什么敢不敢?这胡饼你既然不爱吃,那就饿着吧。 至于方才那些畜生话,王阳,记住了,说一次,我打你一次!” 连蓉蓉不再纠缠,转身就将胡饼递给春桃,并吩咐道: “眼下粮食可浪费不得,收起来。回头咱们表少爷若是饿得受不住,就把这张给他!” 见连蓉蓉这般嚣张,王阳怒火中烧,刚要上前纠缠,却被连奕承一把推开。 “胡闹也要分个时候。”连奕承平日里嘻嘻哈哈,可若当真严肃起来,却比连奕筠还要骇人。 王阳吃了瘪,便跟个没断奶的孩子一样跑到连秀妍跟前。 可连秀妍也没有办法,毕竟她已经看到母亲和弟弟眼中的不悦,此时若再出声只怕讨个没趣。 一场小风波就这样在王阳挨个耳光中结束了。 小茹儿见姑姑和表叔剑拔弩张,顿时觉得定是自己方才的话惹了祸,遂乖乖地啃着手中的胡饼不再言语。 只是那东西实在粗糙,小家伙也只强迫着自己吃了小半个,便就没了食欲。 而这一切,连蓉蓉都看在眼里。连蓉蓉摇摇头,看着懂事的小侄女,再看看连秀妍一家,还真是高低立现。 “咱们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那些杀手找不到咱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更何况这大雪始终不曾停歇,若一直等下去,只怕会被困在山中。” 连蓉蓉见大家都吃好了,便起身提议。连景淮同女儿想法一致,于是众人便收拾好口粮再次上路。 没了马车,便只能步行。队伍里仅剩的五匹马,一匹驮了物资。 其余四匹则分别给了老夫人、连母、连蓉蓉以及连秀妍。茹儿和福宝分别由连母和连蓉蓉抱在马上。 寒风如小刀一样,割在脸上生生的疼。但好在连蓉蓉身上暖和,倒也不觉得十分难熬。 可走在雪地里的王月和文慧却没那么幸运了。 积雪已经没过小腿,所有人的鞋袜都已湿透,双脚也渐渐冻得没了知觉。 王月和文慧彼此搀扶着,却仍旧冻得牙齿打颤。 “二嫂,你说凭什么呀?那连蓉蓉就能安安稳稳地坐在马上,咱们就要在雪地里走?” 文慧扶着王月的小臂,嘴唇和声音都忍不住颤抖着。 “公爹素来最疼三妹你又不是不知?三妹没出生前,连家什么好东西不是你的? 可自打有了三妹,你这外甥女便也要靠边站一站了。 月儿妹妹尚且如此,我这连家媳妇就更不指望得到偏爱了。” 文慧的话恰到好处地再次点燃了王月的妒火,她抬头看了看前面马上的连蓉蓉,心中恨意更浓。 众人行了大约一个时辰,总算看到了山下村落的影子。可胜利在望时,王月却又闹了起来。 “不行了,我实在走不动了。我要骑马,不然我就不走了!” 王月松开文慧的手,索性躺在雪地里撒起泼来。 对于这个外甥女,连景淮是又疼又恼。 连景淮心疼王月自幼没了父亲故而对其百般疼爱照顾,可这王月的性子却属实跋扈了些。 若是放在平常,连景淮或许还不会如此恼火,但眼下是什么时候?哪里还容得她如此小性。 “月儿,前面就有村落,到了那里咱们就能好好休整一下。 眼看都是下坡路了,不会那么辛苦了。”尽管连景淮生气,却依旧耐着性子劝说王月。 可王月却丝毫不领情,她躺在雪地里反对连景淮呛声道: “说到底还是舅舅偏心,连蓉蓉骑马都骑了一个时辰了,凭什么不能让她下来走路。” “王月,你说得这是人话吗?”一旁的林初月实在看不惯王月的德行,插嘴道: “小妹才生产几日啊?这般冰天雪地,你让她在雪里走?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少拿这事来说,咱们都什么境地了,哪里还顾得那些。 她若真是劳累不得,回齐家去不就得了!” “够了!赶快起来,再不起来,没人等你!” 连景淮终于怒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对王月这般疾言厉色。 王月愣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可见舅舅竟当真顾自在前面走了,王月顿时有些慌了。 她看了看坐在马背上的连秀妍,双眼通红,满脸委屈。 可连秀妍却只是白了她一眼,神情似乎是在告诉她不该在此时胡闹。 所有人都径直向前走去,最终反倒是连蓉蓉驾马走了回来。 王月还以为连蓉蓉会和以往每次一样,心甘情愿的将马让给她,可不曾想,连蓉蓉却只是一脸嘲讽地说道: “表姐,看来姑母也没有那么疼你嘛。如若不然,也该和你换着坐坐才是。” 连蓉蓉丢下这句话,便又调转马头向前走去。 “不应该是这样的!不该这样的!” 王月只觉得身体颤抖,头脑昏沉,她不知道为何连蓉蓉会有如此变化。 曾经连蓉虽受舅父宠爱,可只要是她王月想要的,连蓉最终都会让给她。 但自打连蓉生子归来,竟仿佛变得寸土不让。王月想不明白,也没有时间去想。 眼见众人真的越走越远,王月也忍不住越发慌乱。她匆忙爬起身,却听一声巨响从山间传来。 这声音不仅王月听到了,连家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隆隆的轰鸣声在山间回荡,仿佛巨兽觉醒,震撼着每一寸大地。 连蓉蓉坐下的马匹忽然大惊,那马儿前蹄离地,瞬间就把连蓉蓉和福宝甩了出去。 或许是母性的本能,连蓉蓉在被马儿甩出时唯一的念想就是护住福宝。 母子二人落在雪地里足足滚了几圈才停下来。连蓉蓉明显感到后背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但她顾不得检查自己,一心担心怀中的福宝。 连蓉蓉低头看向福宝,见小家伙安然无恙,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不过这番折腾却也把福宝吓醒了。 【娘亲,快跑,是雪崩!】 第二十三章 大雪崩(二) 连蓉蓉转头时,只见山腰处有大量的雪体骤然滑落。 那场景便犹如滔滔白色洪流,势不可挡地冲下山坡。 雪崩席卷着一切,树木、岩石乃至整个地形都被改变,摧毁力之大不亚于这世间任何一种灾难。 雪崩以极快的速度下滑,沿途掀起雪浪。而雪体在运动过程中不断携带更多的雪和碎屑,体量愈发庞大。 眼下已是生死存亡之际,若再不有所行动,众人势必会被埋在雪中。 可人的速度又如何抵得过雪崩的速度?更何况雪地中前行艰难。 连蓉蓉一时间也慌了神,可她忽然发现自己与众人其实早已拉开了很远的一段距离。 看着自己刚刚滚落的痕迹,连蓉蓉忽生一计。 她看了看面前的陡坡,而后转身对众人大喊道: “快,咱们从这里滚下去!” 存亡之际,谁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判断提议之人的建议是否正确。 此时不管是谁,哪怕是三岁的茹儿之言,众人也会立即执行。 连家父子三人分别将马上的女眷搀扶下马,而后半拖半拽地来到陡坡前。 此时唯有王月还落在后面,连秀妍一边被连景淮拖着往前走,一边大哭地喊道: “救救月儿,景淮,救救月儿!” 行到陡坡,连景淮把连秀妍往众人跟前一推,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去接王月。 “爹!”兄妹三人见状都焦急大喊。 可连景淮却只是背对着他们命令道:“快走!” 看着唯一的儿子逆风而行,连家老夫人也急得老泪纵横。 而此时,恰恰是平日里看起来不善言语的连母成了众人的主心骨。 “老大、老二按着蓉蓉所说,咱们滚下去,你们护着祖母和姑姑。 初月和蓉蓉护着两个孩子。” “可是爹……” “没有可是,快!”连母不再回头去看连景淮,只上前推搡了子女两下。 雪崩已越来越近了,众人也没有别的选择。 按着连母的吩咐,所有人或是自己或是护着老人孩子,分秒间便尽数滚下山坡。 虽然有积雪覆盖,但山坡太陡,积雪之下又有岩石、树桩。 故而每个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地带了些伤。 但没有人去在意这些,他们所担忧的只有逆行的连景淮罢了。 众人抵达山脚,总算是暂时安全了。可山上的一切他们看不清,唯有白色的雪雾牵扯着众人的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个人的目光都落在目之尽头。他们盼着连景淮的身影快点出现。 然而直到雪崩停止,众人也未能如愿。 山间再次恢复了寂静,雪崩停在了方才众人所在的缓坡上。 “爹!”连蓉蓉大喊一声,而后疯了般地往山坡上爬。 连奕筠、连奕承还有林初月亦如是。 连秀妍愣在原地,直到见兄妹三人疯了般的大喊,才惶惶然瘫在地上。 “月儿,我的月儿……”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连景淮和王月必死无疑时,陡坡上竟有一人滚了下来。 “爹,是爹吗?”连蓉蓉艰难地稳住身体,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山坡上滚下之人。 可当她终于看清时,却发现那人不是连景淮,而是王月。 连奕筠一把拉住王月的胳膊,大喊道:“我爹呢?我爹呢?” 王月的身体被连奕筠剧烈地摇晃着,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恐惧,王月的声音也忍不住剧烈地颤抖着: “舅舅、舅舅他、被、埋在雪里了。” 雪崩到达前,连景淮已没有机会带着王月抵达陡坡,在最后的时间,他只能拼劲全力将王月丢了出来。 “还有机会,咱们却救爹,一定还有机会的。” 连蓉蓉一把推开王月,再次往山坡上爬去。连奕筠和连奕承以及连家的护院也都纷纷跟上。 众人历尽艰难才又回到方才的缓坡,只是经历了雪崩,这里已和刚刚大有不同。 混乱的雪堆占据了整个缓坡,最后的雪堆足有一人多高。 众人不知连景淮到底被埋在了哪里,但他们知道他们的机会不多,若把时间都浪费在错误的地方,那么连景淮生还的机会便会越发渺茫。 “爹,你能听到我们的声音吗?您在哪?” 连蓉蓉一边喊着,一边靠着推测挖起了距离陡坡较近的位置。 而连奕筠和连奕承推测的位置也与连蓉蓉大体相近。 “按着王月所说,父亲是把她甩出来的,若如此,二人当时离坡道便不会太远。 大家就在这附近挖,咱们要快些,拜托各位了!” 连奕筠朝众人施了个礼,八尺男儿却也湿了眼眶。 所有人**协力,不顾冰雪的寒,以手为铲,不断地刨挖着积雪。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两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眼见着希望越来越渺茫,可众人却从未想过放弃。 连蓉蓉的眼泪已经模糊了双眼,双手却还在不知疲倦地挖着。 “爹,求你,坚持住!” 就在连蓉蓉绝望之际,雪堆里面竟仿佛有了动静。连蓉蓉一愣,随即大喊道: “在这,快来,爹爹在这!” 所有人闻言立即赶到连蓉蓉身边,众人协力齐挖,不多时便看到了连景淮的手。 欣喜和害怕同时充斥着众人的心,但此时没有人去想别的,众人生怕晚一秒,连景淮的生机就少一分。 连景淮被挖出来时,身体已冻得僵硬,虽尚有一口气在,却已陷入昏迷。 连奕筠和连奕承都忍不住红了眼眶,他们常年征战沙场,最常见的便是生死。 兄弟二人知道,父亲怕是坚持不住了。 可原本最该脆弱的连蓉蓉却变得异常冷静。她一边搓着父亲冻僵的手一边对同来的护院们说道: “你们先下去,告诉祖母和母亲,爹爹我们救出来了,只是缓缓才能下山。” 护院们以为小姐这是伤心过度,便纷纷摇着头转身滑下山坡。 待所有护院离开后,连蓉蓉才将目光投向二位兄长和大嫂林初月。 “大哥、二哥、大嫂,我要救爹,来不及解释了,但你们要守在这里,不能让任何人看到我做了什么。” 连蓉蓉话音刚落,便紧紧握着连景淮的手,催动意念,进入空间。 第二十四章 一家人没有秘密 三个人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小妹和父亲消失在面前,而雪地里便只剩下一枚琥珀戒指。 “大哥,这……”连奕承一脸的不可思议,手指本能地指着地上的琥珀戒指。 “听小妹的,至于其他的,等她出来自会说明。” 连奕筠亦不知其中蹊跷,但他记得连蓉蓉的嘱托。 连奕筠俯身捡起地上的琥珀戒指,透过那戒指,连奕筠似乎可以看到里面正有两个人影。 “这不是小妹结婚时的嫁妆吗?”连奕承凑上前来,这枚琥珀戒指他是认得的。 这戒指原本是外祖母的东西,外祖母过世后便将戒指留给了母亲,可不知为何母亲每每戴这戒指便会心慌乏力。 反倒是小妹,出嫁前不久曾偶然戴过,连奕承记得那天小妹戴上戒指后便如何都摘不下来了。 母亲觉得这戒指与小妹有缘,故而作为嫁妆给小妹陪嫁了。 “或许就是这戒指内有乾坤吧。”连奕筠小心翼翼地将戒指托在手中。 一旁的林初月始终保持沉默,并未多言,但她隐隐觉得,戒指之事或许和小福宝一样不同寻常。 此时正在戒指空间中的连蓉蓉全然不知外面众人的心思。并非是她看不到听不着,而是她满心都是对父亲的担忧。 空间内的事物要比外面轻许多,就连人也一样。 若是放在外面,连蓉蓉是断然没法背起父亲的,可在戒指空间内,连蓉蓉却能轻而易举地把父亲背在背上。 自进入空间后,连蓉蓉明显感到父亲的呼吸变得均匀,虽然还没有清醒的迹象,但连蓉蓉相信,这个神奇的空间定能救父亲于危难。 连蓉蓉不通医术,只觉得既然父亲全身冻僵,便该寻个温暖的地方罢了。 连蓉蓉还记得先前的暖溪,她虽不知自己做的对不对,但如今的局面能做些事情便比等着命运宣判要好的多。 连蓉蓉将连景淮背到竹林边的暖溪,并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在溪水中。 连景淮的身体里有寒气涌出,寒气与暖溪的雾霭混在一处竟导致暖溪上方出现了静止的水珠。 水珠粒粒分明,宛如水晶一般。父女俩的影子映在水珠里,倒显得宁静安详。 连蓉蓉看着眼前不寻常的一切,却也不知这到底代表了什么。她能做的便只是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或许是一炷香的时间,又或许是更久,连景淮终于微微睁开眼。 “爹,您醒了?”连蓉蓉见状忙凑上前去。 连景淮有些迷茫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这里和他昏迷前的记忆太不一样了。 “我不是被埋在雪里吗?”连景淮微微动了动嘴唇问道。 “您是被埋在雪里了,但我们把您救出来了。”连蓉蓉伸手抹了一把眼泪,声音却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这是哪?”连景淮环顾四周,再问道。 连蓉蓉也随着连景淮的目光再次看了看这戒指内的空间,她缓缓呼出一口气,而后解释道: “这是戒指里的空间。” “戒指里?” 连蓉蓉点点头,“嗯,就是外祖家祖传的那枚琥珀戒指。” 连景淮闻言蹙眉,而后又仿佛了然般地微微颔首。 “当初见那戒指便觉不是凡品,不曾想却是这般别有洞天。” 连景淮又在溪中缓了片刻,便觉身上有了气力。 连景淮自溪中走出来,周围的水珠也瞬间落入暖溪里。溪水之上复又出现白色的雾霭。 “爹,您再休息一会儿吧。”连蓉蓉依然不放心连景淮的身体。 可连景淮却摇摇头,笑道:“放心吧丫头,已然无碍了。想必他们还在外面焦急地等着呢。” 见连景淮的精神确实好了许多,连蓉蓉也不再坚持,毕竟在空间内多待一刻,便多一分暴露的可能。 连蓉蓉意念微动,父女二人便出现在外面的三人面前,而连奕筠手上的琥珀戒指也绿光一闪,回到了连蓉蓉的手指上。 “爹,您没事了?”见连景淮安然无恙,三人都十分激动。 连家兄弟甚至一时间忘了问连蓉蓉戒指之事。 不过冷静下来后,连奕筠还是把目光对准了连蓉蓉。 “小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决定带父亲进入空间医治的那一刻开始,连蓉蓉就没打算将空间之事隐瞒。 因此,对于连奕筠和连奕承的困惑,连蓉蓉可谓是事无巨细的一一作答。 就连她、父亲、大嫂还有茹儿能听到福宝心声之事连蓉蓉也一并交代了。 “世间竟有此等奇事,看来是天不亡我连家啊。” 连奕筠感叹一声,脸上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但这事还需瞒着旁人,咱们是家人自然皆可信任,可有些人,信不得!” 连蓉蓉的目光投向山脚,连奕筠和连奕承也顿时了然。 但连蓉蓉却又忽然对三人补充道:“二嫂也不能说。” 连蓉蓉的这句话对于连奕承来说似乎并未引起什么波澜,反倒是连奕筠,他有些不解地问道: “怎么?你大嫂是家人,二嫂就不是了?” 连蓉蓉有些尴尬地看向连奕承,本以为二哥多少会有些在意,却不曾想连奕承反倒对大哥劝说道: “这事小妹说得没错,文慧和大嫂不一样,还是谨慎些好。” 连奕筠素来知道弟弟和文慧感情疏离,见连奕承这般说,便也不再多言。 连景淮带着四个孩子从陡坡滑下时,山脚众人早已望眼欲穿。 看似坚强的连母在望见连景淮时,眼泪顿时汹涌而出。 而一早下来报信的护院们更是觉得不可思议,方才大将军还是一副濒临死亡的模样,不过短短时间,竟好似没事人一般。 “还是小姐厉害,真乃巾帼英雄啊。” 老管家泪眼婆娑地竖起大拇指,余光瞥见王月母女时却是一副厌恶至极的模样。 不过这一次连秀妍母女似乎倒懂事些了,连秀妍带着王月走到连景淮面前。 “还不给你舅舅跪下,要不是你舅舅,你这小命可就没了!” 王月温顺地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忏悔道:“是月儿不懂事,以后再也不会了,求舅舅原谅。” 连蓉蓉实在懒得看这对母女假惺惺的样子,她绕过众人,走到连母跟前,却听福宝软萌的声音抱怨道: 【真是一对假惺惺的母女,方才还说外祖欠她们一条命呢。】 第二十五章 破庙避风雪 听福宝如是说,连蓉蓉顿时蹙起眉来。 “你是说她们说你外祖欠她们一条命?” 福宝把小拳头塞到嘴里啃的不亦乐乎,但连蓉蓉还是听到那软萌的声音说道: 【就是她们说的,我刚才亲耳听到的。那王月怕外祖因她丧命,舅舅们不会轻易放过。 但那老女人却说外祖本就欠她们一条命,即便死了,也只不过是因果报应罢了。】 连蓉蓉攥紧拳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连秀妍身上。 她和父亲可是同胞姐弟啊,到底是怎样恶毒的心肠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王齐是为救连景淮而死,这没有错。在连蓉的记忆中,这些年不管是连景淮夫妇还是他们三兄妹,没有一人哪怕片刻忘记这份恩情。 所以尽管连蓉是将军府最受宠爱的小女儿,但事实上,在连蓉蓉替代连蓉之前,她对姑母和表姐可谓是极度忍让。 就连那个恬不知耻的王阳,连蓉都是忍了又忍。 连蓉蓉可以看到在连蓉未出阁前,王阳曾不止一次用语言调戏连蓉,甚至最过分的一次竟上下其手。 若不是连蓉自幼习武,只怕那王阳早就得逞了。 连家这般忍让,可最终又换来了什么?是连秀妍母子三人的理所应当?还是他们对亲人的淡漠和冷血? 连蓉蓉越想越气,最终实在压不住怒火,便气冲冲地走到王月面前。 “王月,你给我听好了。此番爹爹遭遇危机,全因你不知轻重。 好在今日爹爹无事,倘若今日当真有什么万一,我第一个要你性命! 别人如何我不管,但我,连蓉,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的家人! 还有,你记好了,日后你若再这般折腾,不知轻重,就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连蓉蓉一番输出,让原本还在装内疚装可怜的王月顿时变了脸色。可她刚要发作,却见一旁的文慧使了个眼色。 王月垂下头,既不表态,也不反驳。 倒是连秀妍装模作样地对众人致歉道:“这次的确是月儿错了。我保证今后定严加管教。” 老夫人一改往日的态度,看着连秀妍母女冷哼一声,随后言道: “你最好是能做到!还有,三丫头说得没错,今后不管是谁,若再出什么幺蛾子,定当严惩。” 连蓉蓉倒是没有想过祖母能这般给力,不过细想之下倒也合情合理。 毕竟在古代,儿子才是香火的延续,虽说老夫人也会因连秀妍丧夫而格外偏爱。 可真的到了在女儿和儿子中做选择的时候,老夫人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连景淮。 王月的这番折腾终于在雪崩面前落下帷幕,虽说惊险,但王月倒也真的消停下来了。 不过由于雪崩之故,五匹马也都不知去向了,没人知道它们是埋于大雪之中,还是令寻了活路。 如此一来,包括老夫人在内的所有人便只能徒步走在雪地中。 山脚下有一处村落,雪崩未到前众人便已远远看到。只不过真正往那村落行进时却是意外的艰难。 积雪已经没过膝盖,且漫天的大雪仍旧没有要停的意思。 寒风打在脸上,雪花落在身上,脚下的每一步都犹如千金之重。 但这一次没有人抱怨,就连王月和王阳都迫不及待地希望能够快点入村取暖。 大家一路走着,谁也没有说话,仿佛这一刻就连开口都是浪费力气。 众人也不知到底走了多久,反正在腿脚彻底不听使唤前好歹近了村庄。 然而村子里的情况却并没有好多少。积雪覆盖了村落和田野。 村庄的房屋、树木承受着沉重的雪负载,不时有屋顶坍塌或树枝断裂的声音。 连景淮带着众人沿着村中的小路一路前行,却见这里十室九空。 直走到村南的一间破庙,才隐约听到里面不时传来人们说话的声音。 连奕筠和连奕承彼此对视一眼,而后一同来到破庙门前。 连奕筠上前轻轻推开门,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伴随着木门打开的声音,兄弟二人看到了庙内一张张惶惶不安的脸。 “对不起,我们无意冒犯,只是途径此处,想找个落脚的地方。” 连奕筠上前一步,对众人拱手道。 人群中一个看似颇有威仪的老者走了出来,他目光警惕地看着连奕筠兄弟二人,随即又看了看外面的连景淮等人。 “你们从哪来?”老者问道。 连奕筠再次拱手,回道:“从山上来。” “山上?”老者微微蹙眉,眸中仍满是警惕。 “老人家,我们不是坏人,更不会伤害你们。我们只是冻坏了,想寻个地方暖和暖和。” 连奕筠的真诚终究让老者放下了一丝戒备,老者再次看了看门外,见一行人虽有几个似是练家子,但带着那些女眷和孩子,想来也不会是坏人。 “进来吧。”老者闪身,并示意庙内的村民让出一些位置来。 连家众人纷纷入内,走在最后面的护院将庙门紧紧关严。 庙内只有一处火堆,众人围着火堆而坐,却仍感寒气逼人。 但眼下的状况与外面的严寒比起来却已不知好了多少。 “想必老伯就是这里的村正吧?”连景淮与方才的老者比肩坐着。 那老者虽已年迈,浑浊的双眸中却依旧透着倔强和坚持。 老者点点头,应道:“我姓尹,是这里的村正。” “方才经过村子,见十室九空,可当我看到村正将村民都聚集在此处时,便忍不住心中钦佩您的智慧和决断。” 村正微微点头,似乎已没有精力谦虚什么,他的目光投向外面,苍老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我们这个村主要以打猎为生,每年入冬前都会早早的储存好一冬天的食物。 可今年秋天,朝廷不知因何原因竟多次封山。猎户不进山,哪里讨生计啊。 原本我们倒是可以向张家村求援,但大雪封路,交通断绝。 与张家村之间的联系被大雪阻隔,运输停滞,就连传递信息都是极其困难的。 没办法,我们只能自救,我把村民都集中在这破庙中,一来人多暖和,二来也更安全。” 所有人都在认真地听村正讲话,只有连蓉蓉的目光落在了破庙的角落里。 第二十六章 这个灾民有点帅 角落里的男子将自己捂得很严实,但很显然,并不是因为冷。 因为人若是真冷,便会本能地凑近火源。而那个男人却仿佛只是为了避开人群。 直觉告诉连蓉蓉,这个男人绝不是普通的村民。 尽管他穿着朴素,缩着手脚蜷作一团,可那姿势却怎么也看不出落魄的感觉。 有些人,不管如何努力地表现平凡,刻在骨子中的贵气却还是会不经意地显现出来。 而角落里的那个男子便是这样的人。 或许是感受到了连蓉蓉的目光,那男子忽然抬起头看向这边。 四目相对之下,连蓉蓉竟下意识的避开了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狼一般的眼睛,褐色的眸中似乎透着无尽的危险。连蓉蓉甚至有些后悔方才对那男子的探究。 但很多事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就好像她会重生到大晟国,就好像她能听到福宝的心声。 “小妹,你怎么了?”林初月注意到连蓉蓉的异样,遂出声问道。 可连蓉蓉却只是摇摇头,回了句:“没事。” 事实上,连蓉蓉根本没有看清那男人的容貌,只是那双褐色的眸子让她心中一颤。 接下来的时间,连蓉蓉有意回避,不再向角落看去。 直到傍晚时分,村正唤众人吃东西时,连蓉蓉才不经意瞥向角落。 只是那男子却不知何时离开了那里。 连蓉蓉在庙内环顾一圈都不见那神秘男子,这才大着胆子对村正问道: “方才角落里有个男子,他怎么不来吃东西呢?” 村正转头看了看角落,随即才意识到连蓉蓉问的是谁。 “姑娘说的是祁元吧,那个小伙子脾气有些古怪,与我们也说不上几句话。” “我看咱们这个村子不算大,大家都挺熟络的。” “祁元不是我们村的,他是周大娘的远方侄子,只是这孩子投奔周大娘时,周大娘已经过世了。 周大娘人好心善,我们总不能把她的侄子赶出村不是,于是就让祁元住了下来。 这小伙子哪哪都好,人本分,也有把子力气,就是性格有些孤僻,不爱言语。” 村正的话证实了连蓉蓉的猜测,那个角落里的家伙果然不是村民。 想来他大抵也不是周大娘的侄子,不过是村民好骗,那家伙便借用了已故周大娘的名义藏在此处。 但至于那家伙为何要藏在这偏僻的村落中,连蓉蓉便不得而知了。 不过,连蓉蓉压根也不想知道,这样的危险人物还是有多远躲多远的好。 可就在连蓉蓉如此想时,那个被村正称作祁元的男子忽然出现在庙门外。 “祁元,你这是……”村正微微欠身,看向祁元怀中的“柴火”。 那些木头显然是从周大娘家的家具上砍下来的,桌子腿和木椅子还能看出原来的样子。 “这雪还不知会下多久,单靠眼下这些柴火根本不够用。” 祁元言简意赅,没有半句废话,他的声音很沉,是那种让人听了就会心安的感觉。 可他的五官却又十分凌厉,让人不敢亵渎。 不过连蓉蓉还是没有按耐住自己的好奇心,躲在连景淮身后偷偷打量起这个神秘的男人。 不得不说,这祁元长得是真好看,他身材高大,五官立体。 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如星辰般明亮的双眸隐隐藏着睿智和威严。 他鼻梁高挺、嘴唇线条分明。性感的喉结恰到好处地在连蓉蓉看向那里时滚动了一下。 还有那健康的古铜色肌肤和结实有力的肌肉,仿佛在是在证明着此人的不凡。 看清祁元的连蓉蓉忍不住暗自想着:这家伙还真是帅,这要是在现代完全可以就地出道嘛。 就在连蓉蓉胡思乱想之际,村正已招手让祁元过来。 祁元虽看起来冷漠,对村正却是十分尊重的。 祁元走到村正跟前,接过村正递过来的馍,毫不嫌弃地吃了起来。 待馍吃完,祁元忽然转过头来,对连蓉蓉问道:“看够了吗?” 祁元此话一出,连蓉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目光竟始终不曾移开。 连蓉蓉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她是颜控不假,但她一直看着祁元却不仅仅是因为祁元相貌出众。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便是连蓉蓉觉得此人的侧颜很熟悉,可一时间她也想不起到底从哪里见过。 连蓉蓉不好意思地尴尬一笑,双颊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连蓉蓉啊连蓉蓉,你是多久没见过男人了?真是丢人!” 连蓉蓉暗自懊恼。可这一幕却被刚刚睡醒的福宝看到了。 【娘亲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没、”连蓉蓉刚要回答福宝,却忽然意识到不妥。 而她的这个“没”字也再次引起了祁元的注意。 “没什么?难道姑娘方才没有看我?”祁元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正在连蓉蓉尴尬得想要钻地缝的时候,忽然听到福宝的声音。 【这家伙是谁啊?怎么这么眼熟?】 连蓉蓉一愣,随即看向福宝,心念一动,对福宝问道:你见过? 【记不得了!不过长得挺好看,娘亲若是喜欢倒是勉强可以给福宝做爹爹。】 连蓉蓉闻言,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见连蓉蓉一阵狂咳,祁元厌恶地往一旁挪了挪身子。 “小祖宗啊,你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连蓉蓉使劲揉了一下福宝的脸蛋,算是对他随便找爹的惩罚。 一阵尴尬后,连蓉蓉的注意力终于回到众人这里。 “天色不早了,大家各自找地方休息吧。这火堆还是要轮流看着。” 村正对众人吩咐道,而后村中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便自觉地排好了时间。 当然,祁元也在内。 而连家,在如此困境中得村正施以援手,自然也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连奕筠、连奕承以及连家的护院也都参与到值夜的队伍中。 至于女眷们,便都几人一组,抱团取暖。 连蓉蓉带着福宝,林初月带着茹儿,四人紧紧靠在一起,虽然算不上多暖和,但总能保证孩子们不受冻。 福宝和茹儿毕竟都是孩子,没多久两个小家伙便沉沉睡去。 “大嫂,我们得想办法把这里面的东西弄出来一些才行。” 连蓉蓉一边轻轻拍着福宝,一边看着琥珀戒指,压低声音对林初月说道。 第二十七章 物资应有尽有 林初月微微一愣,尽管她已知道连蓉蓉的琥珀戒指极为神奇,可林初月毕竟没有进去过。 至于戒指里面到底都有什么东西,林初月更是不得而知了。 不过看连蓉蓉的表情,想来里面定是藏了不少好东西。 林初月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姑嫂二人默契地看了庙门一眼,随即借口方便,一起出了破庙。 二人走了一小段路,寻了个不起眼的空房子,确认无人跟着后,便钻了进去。 “小妹,你这戒指中有粮食?”林初月猜测道。 连蓉蓉笑着点点头,一脸得意地回答道:“可不仅仅有粮食。大嫂,你给我把风,我先盘点一下里面的东西。” “行,你尽管去,我给你看着,必不会被旁人发现。” 连蓉蓉微微颔首,随即催动意念,进入戒指空间。 这已不是林初月第一次见连蓉蓉凭空消失,故而也不再诧异。 林初月捡起地上的琥珀戒指,仔细地看着戒指内部,只见里面一个小小的人影似乎是在走动。 林初月婚后是见过这琥珀戒指的,但谁能想到那么大点儿一个小东西里面竟还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空间。 而此时,已经进入戒指空间的连蓉蓉可是忙得不亦乐乎。 她不仅要清点先前屯在戒指中的物资,还得接下来可能会用到的东西从蓉乐商超运过来才行。 物资的清点倒是不难,齐家和连家库房的粮食足够连家二十口人生活半年有余。 不过,连蓉蓉的心中还记挂着村中的百姓,村正和村民们都是良善之人。 他们明明自己都是过了今天没明天,却还是愿意把食物分给连家人。 就冲这一点,连蓉蓉便愿意将空间内的物资分给他们。 更何况,商超内的米面即便算不上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也足够二十口人吃上十年二十年了。 想到这里,连蓉蓉便越发确定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搬运商超里的东西。 可两个空间的连接完全是依靠连蓉蓉的意识,她没办法像逛超市一样在空间商超中瞎逛。 只有她意识中的东西,商超内恰好也有,那些物资才会出现。 这一点倒还真是有些为难连蓉蓉了,在现代,自连蓉蓉结婚后,便很少打理商超的生意。 她一心以为只要自己相夫教子,孝顺公婆,家庭便会和睦。 尽管蓉乐商超是她费劲万难夺回来的,可最终连蓉蓉还是迷失在了渣男的糖衣炮弹中。 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一点也十分重要,便是连蓉蓉的粗线条。 若不能看到物资,以连蓉蓉的个性很容易会忘掉一些细节。 进入空间一次并不容易,若是频繁从空间往外搬运物资也难免会被连秀妍、文慧等人发现。 连蓉蓉叹了口气,给自己鼓劲道:“好好想想,没问题的。” 连蓉蓉从衣食住行想到了吃喝拉撒,当真算得上是绞尽脑汁了。 大约一炷香后,连蓉蓉看着面前满满当当的物资,嘴角不禁扬起一丝弧度。 保暖帐篷、防寒服、雪地靴、加热鞋垫、暖宝宝、卷纸…… 还有各种各样的零食,像火腿肠、面包、泡面,就连薯片、巧克力连蓉蓉都一股脑地弄了过来。 当然,除了这些,必要的米面粮油就更多了。 连蓉蓉很是满意地点点头,可刚准备出去,目光却又落在了桌子上的奶粉上。 “对,还得给福宝和茹儿准备些东西才行。” 连蓉蓉微微闭眼,再睁眼时各式各样的儿童衣服、营养品、常用药物便出现在眼前。 “这回差不多了,剩下的便是寻个合理的地方,找个合理的理由,将这些东西公之于众了。” 连蓉蓉随手拿起两件鹅绒服,随即意念微动,人便出了戒指空间。 尽管林初月有心理准备,可见连蓉蓉嗖的一下出现在面前,还是忍不住吓了一跳。 林初月拍了拍胸口,而后问道:“你说的东西呢?就这两件奇奇怪怪的衣服?” 鹅绒服对于林初月来说自然算得上是奇怪了,但眼下对于林初月来说,不管什么奇怪的东西,只要是连蓉蓉搞出来的,那便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连蓉蓉指了指戒指,“其他东西还在里面,都清点好了。只是咱们得找个合适的地方。 不然忽然带这么多东西回去,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林初月点点头,“确实,要是咱们两个直接带回去,根本没法解释东西的来源。” “走吧,去外面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它们出现的地方。” 连蓉蓉将其中一件鹅绒服递给了林初月。另一件则自己穿在身上。 姑嫂二人走出那间昏暗且低矮的小屋子,二人前后看了看,破庙在村南,往南边去很容易被人发现。 于是两人便转而往北而去。大雪依旧在下,夜里的寒风也比白日更加刺骨。 可林初月却发现周身似乎没有那么冷了,她低头瞧了瞧身上的怪衣服,对连蓉蓉问道: “这衣服感觉又轻又薄,怎么这般御寒呢?” 连蓉蓉回头看了林初月一眼,这才发现大嫂的帽子还没戴上。 连蓉蓉走到林初月面前,将耷拉在后背的帽子给林初月戴好,有把前面的口子仔细扣住,而后才说道: “这样是不是更暖和了?”连蓉蓉微微一笑,“这些东西都是那琥珀戒指中的,至于是什么,我也说不好。” 连蓉蓉没法向林初月解释自己的穿越重生,便索性将一切都推给那枚神奇的戒指。 毕竟那戒指能藏人,能囤粮,还能治病救人,那么再神奇一些似乎也说得过去。 尽管林初月总是觉得哪里不对,但一时间她又提不出什么像样的问题,便只好任由连蓉蓉忽悠着继续往前走。 二人又向前走了一段,忽然发现远处的积雪忽然没了边缘。 “那里是什么地方?”连蓉蓉用手指着不远处。 林初月眯着眼向连蓉蓉手指的方向眺望,以她的经验,前面不是悬崖,便是深坑。 “小心点走,可能是悬崖。”林初月说着话便拉住了连蓉蓉的手。 一股暖流涌过连蓉蓉心尖,林初月虽是大嫂,对她的疼爱却比亲姐姐不差分毫。 第二十八章 物资满满的大坑 连蓉蓉与林初月彼此搀拉着往前走,此时连蓉蓉才后悔没弄个手电筒带出来。 不光是手电筒,最好再搞个望远镜。连蓉蓉一边走一边暗下决心一会儿定要再补充些物资才是。 姑嫂二人艰难跋涉,总算到了雪地的边缘。二人小心翼翼地探头往下看。 “不是悬崖,竟然是个大深坑?”连蓉蓉有些激动地摇晃着林初月的手臂。 “大嫂,咱们的东西可以光明正大的拿出来了。” 连蓉蓉狡黠一笑,林初月恍然大悟。 “你的意思是,咱们就说东西是从坑里发现的?” 连蓉蓉点点头,“知我者,大嫂也。大嫂,你回去喊人,就说咱们发现了粮食。 对了,提前和大哥二哥通个气,他们也好帮咱们打掩护。” “那你呢?”林初月有心不放心的问道。 “我把东西弄出来,丢到坑下面去,虽说一会儿可能会费些力气,但总比惹人怀疑强。” “可你一个人行吗?”林初月虽然赞同连蓉蓉的想法,却始终不放心把她一人留下。 “没事,大嫂忘了,我也是有功夫在身上的。再说不还有这戒指呢嘛。 咱们出来的时间不短了,若一会儿有人提前找过来咱们可就没机会了。” “好,那我回去叫人。你需要多少时间,要不要我拖住他们一会儿?” 连蓉蓉微微思索一下,而后言道:“一刻钟足以,倒也不用特意拖延。” 林初月身为女将,本就不是婆婆妈妈的人,她只嘱咐了连蓉蓉一句小心,便转身往南面的破庙而去。 而连蓉蓉也不敢耽搁时间,林初月离开的同时,连蓉蓉立即进入琥珀戒指。 把东西从戒指中拿出来并不难,只需连蓉蓉屏气凝神,催动意念便可。 连蓉蓉要的一刻钟,是为了把这些东西都推下深坑。 琥珀戒指中,不管多重的东西对于连蓉蓉来说都轻得很,可当它们被搬到雪地中后,每样物资却又重的不得了。 好在连蓉蓉只需要把这些东西推下深坑就好。 更加值得庆幸的是这个朝代的连蓉体能显然要比现代的连蓉蓉好得多。 人家毕竟也是自幼习武,加上近来频繁出入戒指空间,连蓉蓉的确觉得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 在林初月带着众人来到深坑边时,连蓉蓉刚好将所有物资都滚到了深坑里。 “这位姑娘,你说的粮食在哪呢?”村正年迈,趟着雪从村南走到村北显然已是筋疲力尽。 但即便如此,老人家还是更关心林初月口中的粮食。 除了老弱妇孺,村里人和连家人都随同林初月来到了村北面。 当众人见到连蓉蓉站在深坑边时,便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大家当心,东西就在前面,只是那坑很深,雪天路滑,都小心些。” 林初月给连奕筠使了个眼色,夫妻二人心照不宣地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而同样已经被林初月告知真相的连奕承也不着痕迹地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林初月和连家两兄弟走到深坑旁边,见连蓉蓉身边没有任何东西,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你这丫头,动作挺快啊。”连奕承压低声音对连蓉蓉调侃道。 “二哥,你可长点心吧。”连蓉蓉白了连奕承一眼,随即走到众人面前,一本正经地说道: “诸位,想必大家已经听我大嫂说过了,我们意外在这里发现了一些东西。 如今这雪灾不知何时结束,或许这些东西能够救咱们的命。” 连奕承煞有其事地探头向坑底望去,而后故作惊讶地说道: “嚯,这么多好东西。看样子定是商队经过,路遇雪灾,不幸将货物掉到了坑底。” “商队?”村正微微蹙眉,“我们这里地处偏僻,很少会有商队经过。” “那有什么稀奇的。”连奕筠接话道:“定是和我们一样,因避风雪无意来到此处的。” 村正点点头,似乎觉得连奕筠的话很有道理,毕竟这样的大雪灾,就连村正这个年纪的老者也是头一回见。 “村正,这下面是什么地方?是否安全?”连奕承跃跃欲试,恨不得马上下去将那些物资都搬上来才好。 村正叹了口气,而后有些惋惜地回答道:“这里原本是我们村顶好的庄稼地。 但几年前发生了一场地动,虽然村里的人没有伤亡,可这块地却陷了下去。 不过下面倒是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只是这坑极深,要多加小心才是。” 看得出来,村正对这块好庄稼的毁灭仍觉十分可惜。 看着村正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连蓉蓉好心劝慰道: “您别难过,福兮祸兮,若不是当年的地动,眼下只怕还没这些东西救急呢。” 连蓉蓉话音刚落,便觉得身后仿佛有一道目光,待她转头看去,却正对上祁元那张看不清表情的脸。 “别耽误时间了,这雪越下越大,咱们还是赶快想办法把东西弄上来吧。” 连奕筠到底是杀伐予夺的将军,说起话来免不得自带威严。 不仅是连家护院,就连村民都不由自主地想要听从连奕筠的命令。 连奕筠将所有男丁分为两组,他带着一队到坑底搬运。连奕承则带着另一队在上面接应。 众人来时,林初月便嘱咐村正带着足够多的绳子,而此时,这些绳子可当真是派上了用场。 眼前的深坑极深,虽说有厚厚的积雪,但黑夜之中若是冒然跳下去也难免会有损伤。 而有了绳子,连奕筠等人便可抓着绳子缓慢下滑,同时,众人搬运物资时也会省下不少力气。 不过关于疲惫这件事倒也不必担忧。坑下的东西虽然多,但许多物件却是众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大家只顾着新鲜兴奋,又哪里会觉得累呢? “还有多少东西?”连奕承看着身边堆得小山一样高的物资,心中不禁暗道:这小姑奶奶,怎么着,自己家不过了? 连奕筠环顾四周,确保没有其他东西落下,便拉了拉绳子对上面喊道: “差不多了,拉我们上去。” “好嘞,下面的人都把绳子抓稳了。”连奕承一挥手,示意上面的人拉动绳子。 可正此时,坑底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等一下!” 第二十九章 这丫头怎会如此通透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落在声音的主人身上,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祁元。 “怎么了?”连奕筠松开手上的绳索,朝祁元走过去。 可祁元却压根就不理他,祁元始终看着不远处的一个地方,连奕筠走过来时,他已朝那个角落走去。 连奕筠为人宽厚,倒也不曾介意祁元的无力,倘若眼下坑底是连家老二,只怕非得先打一架才行。 连奕筠跟着祁元,祁元停下,他也停下。 祁元蹲下身,用袖子包着手,将面前的积雪扫开。 就在连奕筠满脸困惑时,一匹红棕战马忽然出现在眼前。只是看样子,那马已经死透了。 连奕筠站在祁元身后,有些心疼地看着雪地里的马尸。因为那马正是连奕筠自己的坐骑。 想来是因为雪崩,马儿慌不择路,掉入深坑,受伤加上寒冻,最终竟让这匹征战沙场的烈马死在了这样一个荒僻之地。 连奕筠从祁元身边走过,在马儿身边蹲下,他抬手摸了摸马儿的头,七尺男人也不禁红了眼眶。 “这是你的马?”祁元的声音仍听不出半点情绪。 连奕筠嗓子发紧,只觉得说话都有些费力,他叹了口气,点点头,没有说话。 “人尚且有穷途末路之时,更何况是马呢?看得出这是一匹好马。” 连奕筠也没想到这个看似冷面冷心的祁元竟也会安慰人。 “谢谢。”连奕筠轻声说道。 “要把它带上去吗?” 祁元似乎很懂连奕筠的心思,他知道马对于主人来说不仅仅是一个牲畜那么简单,尤其是眼前的这匹。 虽然连奕筠一行人始终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可从连奕筠认下这匹马的时候,祁元便知他们定是军中之人。 眼前这匹马是典型的战马,就在刚刚祁元扫开积雪时,他便已看到此马剪鬃束尾,且马掌上的蹄铁乃是大晟军中特制。 且这样规格的战马即便是在军中也只有高级将领才配得上。 良驹难寻,战马与将士之间的感情不亚于生死之交。这一点没有人比祁元更明白。 因此,虽然祁元眼下还无法判断连奕筠等人此行到底是意外还是别有目的,他终究还是决定先帮连奕筠将那战马带出坑底。 而连奕筠也确实有这个想法,只是若祁元不提,他也抹不下脸面。 毕竟眼下众人都面临着大雪灾,哪里还有力气去管一匹死了的马。 即便真的管,想必也只是要将这马儿作为腹中餐罢了。 正在连奕筠犹豫不决之时,弟弟连奕承已从上面下来了。 “你们两个怎么还不上去?出什么事了?” 连奕承见坑底众人都陆续攀着绳索爬了上去,便不由得担忧起大哥来。 待连奕承走近,这才发现大哥面前的红鬃宝马。 “大哥,这不是你的……” “已经死了。”连奕筠的语气中充满了浓浓的哀伤,“祁兄弟问我要不要把它带上去?” “自然要带上去,它跟了你那么多年。”连奕承几乎没有半点犹豫。 可就在三人商量着如何把马儿拉上去的时候,连蓉蓉和林初月也因为担心顺着绳子下到坑底。 “你们怎么也下来了?”连奕承一脸担忧地看着连蓉蓉,责备道:“你这丫头,身子还没养好,怎么总是这么不顾及自己!” “还不是担心你们?你和大哥这么久不上去定是有事。我和大嫂在上面待着也是不安心, 还不如下来看看情况。”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和大哥什么场面没见过?” “好好好,你们厉害,但我和大嫂也不是寻常女子,可莫要小瞧了我们。” “我哪敢小瞧咱们家两位巾帼女英雄啊。”连奕承说不过连蓉蓉,便只好由着她。 “到底出什么事了?是你们发现什么了吗?”连蓉蓉一边问一边往前走。 而林初月早已来到夫君连奕筠身边,当她看到马儿的尸体时,眼眶也瞬间红了。 “是你大哥的马。”连蓉蓉刚走到林初月身边,便听大嫂低声说道。 “我们刚才正商量着如何把马运上去?”连奕筠不舍地摸着马儿的身体,一下又一下。 连蓉蓉虽不能感同身受连奕筠的心情,但她完全可以理解大哥的情感。 可所有人都没想到,连蓉蓉接下来竟然开口说道:“不能运上去!”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连蓉蓉身上,一旁的祁元更是面露鄙夷,这一刻他已认定连蓉蓉就是那种没有心的富家女。 然而就在下一刻,连蓉蓉的话却又证明祁元错了。 “大哥,我知道这马对于你来说已不仅仅是一个坐骑那么简单。可越是如此,咱们越不能把它带上去。 一来,马的重量绝不是咱们轻易能运上去的,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大哥,你要知道,眼下可是百年难遇的大雪灾,这场灾难到底会延续多久,我们谁也不知道。 如今村民们已经缺衣少食了,若他们见到这马,会如何?” 连奕筠沉默了,他并非没有想过,只是心中还抱着一丝侥幸。 毕竟他们刚刚给村民带去了这么多物资,人心都是肉长的,总不会连他想要葬自己的马都有人反对吧。 “我知道大哥在想什么,你觉得眼下咱们已经有了这么多东西,大家便不会打马的主意。 咱们在时,的确不会。可等咱们走了呢? 那可是一村的人,村正虽是好人,却也是个未雨绸缪之人。 若咱们离开,你能保证村里的人们不会做出别的事情吗?” 连奕筠的眼光渐渐暗淡下来,他知道连蓉蓉说得没错。 可林初月却因为心疼夫君还抱有一丝幻想,“我觉得这里的村民很淳朴。” “大嫂,人性……”连蓉蓉叹息一声,继续说道:“不可直视。” 连蓉蓉话音刚落,祁元的眼神陡然由厌恶变为震惊。 他打量着眼前这个略显瘦弱的女子,心中暗道:这丫头看起来不到双十年华,怎么如此通透? 祁元这边还在打量,连蓉蓉却已继续说道: “就把马儿葬在这里吧。以天为盖地为庐,又何尝不是上天的馈赠呢? 此处僻静,或许反而是它喜欢的呢!” 连蓉蓉的劝说让连奕筠心中好受不少,同时也越发引起了祁元的注意。 第三十章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胡说八道 众人最终按着连蓉蓉的建议将马儿葬在了坑底,但说起来是葬,其实也不过就是用雪掩埋。 积雪太深,更何况土壤早已被冻得结实,想要挖出一个足够葬马的墓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如此一来,连蓉蓉的决定就显得更加正确了。 “大哥,别难过,待咱们再回来时,重新厚葬这老伙计便是。” 连蓉蓉轻声安慰着连奕筠,而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明白,这也不过就只是安慰罢了。 再这样的大灾难下,人们明日是否还能活着都是未知数,又哪里有人真能顾得上一匹死马? 连奕筠不想大家担心,何况看惯了生死的他早已学会如何调整自己的心绪。 “没事了,咱们回吧。想来上面的人还在等着呢。” “不打紧,我和大嫂下来前便嘱咐村民先运送东西回去,上面只留了咱家的护院。” 连奕筠点点头,欣慰地说道:“我家小妹真是长大了,做事竟也学的如此妥帖。” “总要长大的。以前是大家保护我,今后,我也能护着大家了。” 连蓉蓉用拳头捶捶左胸,而后做出一个十分中二的比心动作。 这行为看在古人眼里实在是要多滑稽有多滑稽,但这里除了祁元都是连蓉蓉的家人。 他们只是宠溺地摇摇头,哭笑不得。 至于祁元,刚刚才对面前的丫头有些刮目相看,这一下子便又忍不住自我怀疑。 看着傻乎乎的连蓉蓉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祁元忍不住暗自想着:这样的女子是怎样说出方才那番话的? 虽然连蓉蓉此刻的样子看起来的确十分中二,可不知为何,祁元却并不讨厌她。 只不过对于祁元来说,连蓉蓉一行人的身份始终是个谜。 若他们不是偶然出现,而是被自己那个好弟弟派来的,那么这些人可就太可怕了。 祁元知道自己不会一直幸运,所以这一次他格外谨慎。 众人从坑底爬上来后,祁元一直有意无意地走在连蓉蓉身边。直觉告诉他,这个丫头的身上藏着许多秘密。 就比如今天忽然出现的物资,还有她看向他的眼神。 “梁小姐,我是否可以问一下,你们家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 祁元之所以会叫连蓉蓉梁小姐,是因为在众人到达破庙前便已提前说好,此行需隐姓埋名,便用了假的姓氏和名字。 故而他们见到村正后,便谎称姓梁,是过路的商人。 连蓉蓉并未想到祁元会忽然同自己说话,毕竟自破庙看到祁元的第一眼开始,她便觉得这家伙对自己似乎没什么好感。 就在连蓉蓉犹豫之际,一旁的连奕承忽然接话道: “哦,我们家是做布庄生意的,买卖不大,也就是糊口。” 祁元斜眼看了连奕承一眼,嘴角微动,似是笑了,只是眼底却是一片清冷。 连蓉蓉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心中暗道:我的好二哥啊,还真是会添乱。 连蓉蓉本想告诉祁元,梁家是经营马匹生意的,毕竟方才坑底大哥的表现实在不寻常。 连蓉蓉不知祁元是否注意到了,但她总觉得祁元并不简单,还是要谨慎些好。 果不其然,祁元听完连奕承的话便意有所指地感叹道: “想来梁二哥是谦虚了,若真是寻常的布庄,可买不起方才那么好的马。” 连蓉蓉闻言一愣,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可祁元接下来的话却让她脸色更加难看。 只不过这话除了连蓉蓉并没有旁人听到。 “梁小姐,你真的很幸运,今日这些物资看上面的积雪程度应该是刚刚滚落下去的。 你说到底是什么样的富商,才刚掉落这些宝贝就不管不顾的离开了呢?” 祁元说完这句话便大步向前走去,他没有去看连蓉蓉的表情,不过即使不看也知道定是十分精彩。 连蓉蓉愣在原地片刻,林初月见状凑上前来,问道:“怎么了?” “大嫂,那个祁元不简单,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了。” 林初月心中一惊,有些慌乱地继续问道:“他能发现什么?连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把那些东西弄出来的。” 连蓉蓉摇摇头,目光依旧追随着不远处的祁元。“我也不知道,但这个人很危险。” “没事的,明日咱们就离开这里,有爹他们在,不会有事的。” “但愿吧。”连蓉蓉点点头,收回目光,继续向前走。 众人回到破庙时,庙内的村民还有连秀妍、王月等人正围着小山一样的物资连连惊叹。 单是运回来的米粮就已经够让人震惊了,更何况还有那些他们连见都没见过的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看起来如此奇怪?”村正指着物资中的一个长方形袋子问道。 村正问的这东西是连蓉蓉从商超取出来的帐篷,这东西别说村正不认识,便是放眼整个大晟恐怕也没人识得。 好在此时连蓉蓉刚好赶回来,她上前一步,对村正说道: “这东西我倒是见过一次,听说是叫帐篷。” “帐篷?”村正困惑地看着连蓉蓉,探究的眼神毫不遮掩。 “你这丫头知道的还不少?”村正的态度变得有些警惕。 连景淮见此生怕女儿漏了马脚,便一同扯谎道: “我家这丫头平日里被我惯坏了。她哥哥们往来行商也常带着她,故而见识比寻常女子多了些。” 尽管连景淮不知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但想必是同那琥珀戒指有关。 虽然这也不足以解释连蓉蓉为何会认识这些奇怪的东西。可对于连景淮来说,护住女儿才是最重要的。 “这个又是什么?”村正又指着一个强光手电问道。 这一次连蓉蓉却只是摇摇头,故作为难地答道:“不知道,没见过。” “看来这商队不是咱大晟的商队,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奇怪的东西?” 连奕承说这话时,一双眼睛不自觉地瞟向连蓉蓉,心中也忍不住暗暗想着:这丫头到底是从哪弄来这些奇怪的东西? “先别管那些了,村正,方才我们回来的时候我见村里还有几头驴。 您看这样可以吗?我们给您些银钱,您把驴车卖给我们。” 还不等村正回答,人群中便有人喊道:“那可不行!” 第三十一章 人心总是贪得无厌 连蓉蓉寻着声音望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那男人面相倒是老实本分,可此刻眼中却透着对连蓉蓉的抵触。 “这位大哥,我们不会亏待你们的,定会给你们比市价高的银钱。 我们一家还要赶路,实在需要车辆。” “你们需要就得给你们?我们还需要呢。 虽说今年这大雪也用上这几头驴,但若是真到了过不下去的时候,那几头驴还能杀了吃肉呢。 银子这东西,放在平日里确实有用,可眼下这种状况,能不能活着都不知道,要银子又有什么用? 能当饭吃,还是能当柴烧?” 虽说这男人说话难听,可即便是连蓉蓉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有大智慧的。 只不过眼下的情况远没有到他说的那样,为了帮助村民度过这次危机,连蓉蓉可是搬出了大量的粮食。 “这位大哥,您看看这些物资,半数米粮再加上你们已经储存的粮食和猎物,支撑到春日完全不是问题。 待到春日,你们再拿着银子去买些牲口,日子定然比现在好过得多。” 连蓉蓉本以为她是在帮大家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可没想到那男人闻言忽然吹胡子瞪眼地大喊道: “你说什么?半数米粮?怎么就半数米粮?” 男人的话顿时让连蓉蓉意识到问题,可她依旧稳着情绪耐心解释道: “自然是半数,这东西总归是我们发现的,咱们一人一半应该没错吧。” “开玩笑!”男人怒目圆睁,“这东西是在我们村发现的,自然就都是我们的。 即便你们今日没看见,我们自己就不会找了吗?还想分一半走,想得美。” 连蓉蓉实在没想到面前的这个男人竟是这般胡搅蛮缠。 连蓉蓉很清楚,与小人争吵,毫无用处。 可当她把目光投向村正时,村正却刻意地避开了目光。 而此时,庙内的村民都开始叫嚷起来。 “真是异想天开,还要分走咱们一半粮食。” “太可笑了。” “我就说不能救这些来路不明的人。” 耳边的吵闹让连蓉蓉十分烦躁,而同样烦躁的还有王阳。 谁也没能想到,王阳的混不吝竟也有一天能够起到大作用。 王阳虽武艺平平,但平日里素来喜欢随身佩剑。倒也不为别的,不过是撑撑脸面罢了。 王阳本就不是连蓉蓉和连奕筠那样性子的人,在王阳看来这些东西是连蓉蓉和林初月找到了,那便就是他们连家的。 连蓉蓉承诺分给村民一半就已经很让王阳生气了,如今那些贱民竟还如此得寸进尺。 王阳从腰间抽出长剑,用力一挥便将火堆旁的木头砍成两半。 “来来来,把刚才的话再同本少爷说一遍?这东西都是你们的?” 王阳一个纨绔子弟,又是这种极端环境,若没人拦着,还当真不知会做出什么出阁的事来。 “你干什么?我们可是刚刚收留了你们。”方才还装傻充愣的村正这会儿倒是出来说话了。 但王阳可不吃这一套。“收留我们?怎么?没有你们我们还活不起了? 再者说,我们已经记着情分愿意把发现的东西分给你们些。但是你们这些贱民……” 王阳用剑指着众人,环顾一周,而后又继续说道:“臭不要脸,得寸进尺!” 连景淮见王阳越闹越凶,便想要起身阻止,可连蓉蓉却上前一步,将父亲按下。 “爹,这些人贪得无厌,恶人自有恶人磨,或许王阳这番胡闹并非坏事。 咱只需要盯着,别真让他闹出伤亡便是。” 连蓉蓉说着又给二哥连奕承一个眼神,这兄妹二人可是一样的“坏”。 连奕承见小妹眼色,便知晓其意。他调整了一下表情,而后才一脸紧张地冲到王阳面前。 “表弟啊,你可不能再犯糊涂了。上次你那人命官司还未完全了结。 今日若再闹出事来,岂不是要把整个梁家都搭进去。” 连奕承看似用力地拉着王阳,实际上却是一点劲儿也没用。 王阳最初还是一愣,不知道二表哥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可当他看向连奕承时,却发现二表哥正在不停地对他眨眼。 王阳虽好吃懒做,脑子却是转得极快。他立刻明白了连奕承的意思,于是摆出一副更凶神恶煞的样子说道: “怕什么?大不了都杀了!” 王阳说这话时,方才还在叫嚣的村民已有大半乖乖闭了嘴。 但不管哪里,总有些不怕吓,不怕死的人。就比如最初挑事的那个中年男人。 “村正,看到了吗?这就是东郭先生与狼,咱们好心救了他们,最终他们却要杀咱们? 大家不用怕,咱们这么多人,他们还有老弱妇孺,大不了拼了!” “好了,狗子,别闹了!”村正站出来对那人喊道:“大灾之下,都不容易。各退一步吧。” 见村正有所松动,连蓉蓉忙站出来打圆场。“村正说得对,各退一步吧。 这些东西虽说是在村中发现,但若没有我们发现,只怕明日就会掩埋在深坑之中。 平心而论,你们真有自信能够找到吗?” 连蓉蓉环顾四周,王阳仍提剑怒视众人,不知是连蓉蓉的话还是王阳的剑,总之村民们倒是冷静下来了。 见村民不再争论,连蓉蓉继续说道:“我们再让一步,粮食的三分之二都给你们,我们只要三分之一。” “死丫头,你说什么?”还不等村民那边有反应,王阳就先不干了。 连蓉蓉转头,狠狠瞪了王阳一眼,也不知怎么回事,王阳就忽然没了脾气。 连蓉蓉转回身,又补充道:“但是剩下的那些东西,得都给我们。我是说除了粮食以外的奇怪东西。” “你要那东西做什么?不当吃不当喝的?”中年男人显然是个嘴比脑子快的家伙。 连蓉蓉微微一笑,答道:“那你就别管了。我们是生意人,就是喜欢新鲜东西。” “好,可以!”村正代表着一村最高权利,自然也有决议全村事务的资本。 见其他村民也没有反对的意思,连蓉蓉给二哥使了个眼色。连奕承便立刻下了王阳的剑。 而连奕承利落的动作也刚好落在祁元眼中。 第三十二章 豪华版驴车 “这家人果然都不简单。”祁元正暗自想着,连蓉蓉那边却又有了动静。 “这是二十两的银锭,愿意把驴车卖给我们的,每人一锭。” 二十两银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可是一笔不菲的数目。这些钱足够买十头驴了。 面对这样的诱惑,自然有人抵抗不住。几个年轻人率先与连蓉蓉做了交易。 剩下的几个驴车主人一见旁人得了银子,也顿时眼红得不行,争先恐后地做了交易。 钱货两清,驴车主人们将自家的驴车拉到庙外让连蓉蓉检查。 驴车共有十一辆,这个数目倒是出乎了连蓉蓉的意料。 有了这十一辆驴车,接下来的日子能好过不少了。 “村里所有的驴车走在这了吗?”连蓉蓉对其中一个年轻人问道。 年轻人点点头,答道:“都在这了。小姐给这么多银子,傻子才不卖呢。” 连蓉蓉但笑不语,只是环顾一周,依次瞧了瞧驴车的主人,此时她才发现原来先前一直找茬的中年男人根本就没有驴车。 如此一来,他那般闹腾可就显得有些可笑了。又或者说,他的一番闹腾更体现了人的劣根性。 检查过所有的驴车后,连蓉蓉便同众人一起回了破庙,因着计划明早便走,故而连蓉蓉回到庙里就提议连家人将物资搬到车上。 老夫人和连母负责看着茹儿和福宝,剩下的人不论男女都要出力干活。 可偏偏这个时候连秀妍母子三人好吃懒做的本性又再次显露出来。 “王阳,你一个大男人好意思坐在这不伸手吗?”连蓉蓉一脸鄙夷地看着坐在火堆旁的王阳。 可谁知王阳却恬不知耻地将身体后倾,满脸骄傲地说道: “我说你个臭丫头,你别忘了刚才是谁出头才保住这些东西的?让我干活?也不看看符不符合我的身份?” “身份?我呸!东西是我和大嫂发现的,是村民和家中其他男丁运回来的。 整个过程你除了拔个剑,耍耍嘴皮子,还干什么了? 王阳我可告诉你,你若敢不出力,后面的日子我便敢让你饿死!” 连蓉蓉丢下这句话转身便走,经过王月时,还不忘斜眼瞪了王月一眼。 若是放在以前,别说连蓉不会这样对王阳说话,即便连蓉这样,王阳也不会当回事。 可今日也不知怎么的,王阳就是觉得连蓉蓉是真的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看着连蓉蓉的背影,王阳不情不愿地站起身,可还强撑着脸面大喊道: “我可不是怕你这丫头威胁,我只是有责任心。” 王阳见连蓉蓉头都没回一下,自觉无趣,于是走到王月身边时,便将气都撒在了同胞妹妹身上。 “死丫头,起来搬东西去。” “我凭什么去啊?”王月白了王阳一眼,可最终还是被王阳拎了起来。 村民先前的言行已经让连家人看到了人性,故而这一次在物资分配好后,连家人也不再指望村民们施以援手。 不过连蓉蓉倒是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之前的僵持,连家和村民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尴尬。 双方彼此不喜,却又彼此忌惮。虽说连家不会真的怕了几个百姓。 但这些人终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总不能真的因为一点冲突就伤害他们。 可有时候人的贪婪又是极其可怕的,即便原本良善,也无法保证他们未来就不会变得穷凶极恶。 而连蓉蓉从空间带出来的这些东西,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便是让人心生恶念的源泉。 这一点,别人不知道,但连蓉蓉却清楚得很。 “咱们好歹也给了他们三分之二的粮食,这群贱民,竟当真一点忙都不帮?” 王月抱着一盒不知叫什么的东西,累得直抱怨。 连蓉蓉不耐烦地撇了王月一眼,却还是对她说道:“我还怕他们帮忙呢。” “为什么?”王月看傻子一样地看着连蓉蓉,“你要了这么多破破烂烂的东西,还生怕别人帮忙?” 连蓉蓉冷哼一声,不再理会王月,而是对其他人说道:“咱们得把驴车赶到那个角落去。” “小姐,那里有点黑吧。”管家一脸不解地问道。 连蓉蓉淡然一笑,而后答道:“就是要黑才好。” 从连蓉蓉救回连景淮后,连家上下早已把连蓉蓉的话当做圣旨。既然三小姐已经说了,大家自然照办。 不过连蓉蓉看好的这个地方是真的黑啊,若不是有积雪在,只怕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连蓉蓉跟着大家一起来到角落里,她见所有的东西都已放好,而后又回头看了看破庙的门口。 确定没有人出来后,便随手拿出一个强光手电筒。当光柱打在物资上时,所有人都惊得张大了嘴巴。 “这是什么东西?”王月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几分。 “闭嘴,小声点。”连蓉蓉冷声斥责了王月,而后顾自抽出一顶折叠帐篷,对众人说道: “咱们明日便要出发,可这些东西若是白日里再安置一来耽误时间,二来也怕引人注目。 所以大家辛苦些,咱们趁着夜色将东西弄好,等到天明,即便有事咱们也方便快速离开。” “小姐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管家郑重点头,充分展示了对连蓉蓉的认可。 “那好,大家先看我是怎么装这个帐篷的,咱们把帐篷装好,然后固定在驴车上。 这样后面的路大家便都能躲在暖和的车篷里,不必受罪了。” 听连蓉蓉如此说,所有的干劲就更足了。 连蓉蓉从商超带出来的帐篷是当下最结实的野营帐篷,帐篷的材质十分结实,且可以阻风保暖。 这样的帐篷当做车棚使用,远比马车的木质车厢更轻便,也更暖和。 在连蓉蓉的展示和辅助下,十一顶帐篷很快就支起来了。接下来便是将帐篷固定在驴车上。 驴车的车板比帐篷略宽一点,如此一来帐篷的固定也就十分简单了。 大家四人一组,大约半个时辰便将所有的帐篷都固定好了。 然后便是将物资平均分配在各个驴车上。等这些都做完后,又过了小半个时辰。 天气虽冷,可每个人的脸颊上都有汗水滴落。 然而辛苦归辛苦,当众人看到十一辆豪华驴车整装待发时,心中的快乐却是难以言表的。 第三十三章 喂不熟的狼 一切准备就绪后,连蓉蓉便吩咐几名护院轮流守着物资。至于其他人便自行回去破庙休息。 可当连蓉蓉刚一踏入破庙时,福宝的哭声便传入耳中。 连母一直抱着福宝来回踱步,可那小家伙就是不停地哭。 听到孩子的哭声,连蓉蓉忙加快脚步。 “福宝怎么了?”连蓉蓉从连母手中接过福宝,小家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角掉下来。 “我也不知道啊,忽然就哭起来了。还从未见这小家伙哭得这么厉害过。” 连蓉蓉有些担忧地看着怀中的福宝,却忽然听到福宝的声音。 【娘亲,他们要害咱们。那个坏家伙在水里下了迷药。 我听到他们说要把咱们迷晕,然后丢到外面冻死。 这样所有的物资就都是他们的了。】 福宝的话让连蓉蓉的心不由得漏掉半拍,但她同时也非常庆幸。 还好有福宝在,不然谁能想到这些看似朴实的村民竟会因为一些外物便动了杀人的心思。 正此时,村正端着一碗水走到了连蓉蓉面前,“梁小姐,我看你累坏了,喝点水吧。” 【娘亲不要喝啊。】 福宝软萌的声音在连蓉蓉耳边响起,连蓉蓉安抚地拍了拍福宝,而后笑意连连地接过村正手里的水。 “谢过村正。”连蓉蓉并未直接将水饮下,而是一手抱着福宝,一手端着水碗走到连母身边。 连蓉蓉将福宝交给连母,而后用长袖遮住水碗,微微仰头,看似喝水,实则确实将水尽数倒在袖子上。 而连蓉蓉所站的位置是背对连家众人的,也因此,连家所有人能够清楚地看到连蓉蓉的举动。 故而,不必说,大家也猜得出这水有问题。 接下来,村正带着几个村民给连家人一一送水,名义上是为先前的事情道歉,可这背地里的打算和勾当却让人胆寒。 连家人“喝”水后不久,便就有了反应,第一个晕倒的当然是第一个“喝”水的连蓉蓉。 连蓉蓉“晕倒”后,连家人便接二连三地倒了下去。 “村正,动手吧!”一个低沉且急迫的声音从连蓉蓉耳边响起。 那声音听起来并不熟悉,显然不是先前挑起争端的中年男人。 连蓉蓉闭着眼,心中却不禁感慨,人性啊,当真是不可直视。 本以为这种事情定是那中年男人撺掇的,可没想到原来人间处处是恶人。 “这些人也是无辜之人,咱们当真要做得那么绝吗?”村正显然还是有些不忍心的。 可村正话音刚落,便有几人七嘴八舌地反驳,大概的意思就是,在这种大灾之年,易子而食都是有的,又何况只是几个陌生人的性命。 “村正,你得清楚你到底哪里的人。”一个年轻的男子说道: “你们是没看见,他们拿走的那些东西才是真正的宝贝。咱们都被骗了。 我刚才可看见了,就那个叫帐篷的东西,现在都成了车厢了。 别提多贵气了。我猜啊,一定还有许多宝贝是咱们不知道的。 如果他们真的只是带走一些没用的东西也就罢了。可这些奸人却诓骗我们。 既然他们不仁,就不能怪咱们不义,大伙说是不是?” 年轻男子的话很快得到了众人的认同,不过人群中其实还有一人,从头到尾都不曾说话。 只不过这些是“晕倒”的连蓉蓉所看不见的。 “那就先把他们绑起来吧。”村正叹息一声,终究还是站在罪恶的一边。 连蓉蓉闭着眼,任由村民将她捆绑起来。不过连蓉蓉并不害怕,因为她早有准备。 一家人都十分默契地任人摆布,只有王阳在村民碰到他时忽然暴起。 好在村民只以为他喝得迷药不多,直接抄起一旁的木棍将其打晕。 王月和连秀妍见王阳这般下场,虽想反抗,却也不敢了。 待所有人都被绑好,村民们并未急着将连家人丢到外面去,相反的,他们反而急不可耐地一涌而出。 听着庙内没了动静,连蓉蓉这才睁开眼。确定庙内的确已经没有村民的影子了。 “二哥!”连蓉蓉轻唤一声,随即把一早藏在袖子里的匕首滑落在手。 连奕承见状忙背对连蓉蓉,兄妹二人彼此配合,不多时便割断了连奕承的绳子。 双手解放的连奕承立即起身,将所有人的绳索一一割断。 连秀妍挣脱束缚后当即冲到王阳身边,可喊了几声,儿子都没有反应。 连秀妍刚要咒骂,却听连蓉蓉说道:“死不了,没那么娇贵。这一次刚好也让他涨涨教训!” “你!”连秀妍气得手指发抖,可连蓉蓉却早已转向一边,根本没有理她的意思。 难得见姑母这般吃瘪,连奕承心里可是爽哉快哉,但方才小妹的做法连奕承还有有些不解,于是对连蓉蓉问道: “小妹,刚才为什么不直接把他们制服?这些刁民都已经做到这种程度,难不成你还心存不忍?” 连蓉蓉好笑地摇摇头,眸中却是一片清冷。 “二哥,我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哪有那么多不忍? 更何况是对着这群喂不熟的狼?只是他们人多,且这些人常年打猎。 搬运物资的时候,我便已经注意到,村里的年轻人不在少数。 且都是孔武有力之人,若当真动起手来,即便咱们这边有练家子。 也还是无法完全保证所有人的安危。更何况祖母、母亲、还有茹儿和福宝,他们可都是手无缚鸡之力。 争斗之下,谁也无法保证他们的绝对安全,所以若是能将伤害降到最低,自然还是兵不血刃的好。” 连奕承闻言,赞赏地点点头,“看来你已经有主意了?”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连蓉蓉转头看向角落里的水缸,方才她就已经注意到村民们的水都是来自那个黑色的大水缸。 而村正给众人送来的水便是从一旁的陶罐中倒出来的。连蓉蓉大步流星地走到放着水缸的角落。 随手拿起一旁的陶罐,毫不犹豫地将陶罐中的水倒进了水缸中。而后还伸手进去搅了搅。 做完这一切,连蓉蓉才满意的拍拍手,笑意盈盈地走了回来。 【娘亲真棒!】小福宝手舞足蹈地拍着马屁,可正此时,破庙的门却忽然打开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张地看向庙门! 第三十四章 两不相帮? 林初月握紧长剑,将祖母、婆母还有孩子们护在身后。 连家父子三人还有管家护院也都各自拿着趁手的兵器,严阵以待。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可就在众人打算与那些刁民拼了的时候,门后竟只出现了一个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村民激烈讨论时全程都不曾表态的祁元。 “呦,都醒着呢?看来是我杞人忧天了。” 祁元环顾一周,淡然的眼神最终落在了连蓉蓉身上,那神情仿佛是在说:又是你的主意吧? 连蓉蓉本能地避开了祁元的目光,也不知为何,对于祁元这个男人,连蓉蓉总是莫名地有些怕。 可连奕承却是半点都不在乎,他抽出长剑,指向祁元,冷声问道: “是我把你绑起来?还是你自己束手就擒?” 本以为祁元至少得抗争一下,岂料这家伙竟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一脸嘲笑地看着连奕承,反问道: “把我绑了?那她的谋划不就落空了?” 祁元的目光始终落在连蓉蓉身上,这样有趣又有谋虑的女子他还是第一次见,有意思。 可连蓉蓉却一点不觉得祁元有意思,她恨恨地看了祁元一眼,明知他是威胁,却又无可奈何。 不过,祁元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至少说明他现在还没打算把庙内的事情告诉村民。 对于连蓉蓉和连家来说,这倒是个好消息。 连蓉蓉忍着心中的烦躁,脸上堆笑走到祁元面前:“祁公子一看就是深明大义之人。 你该清楚,眼下的情况并非是我们造成的。是他们的贪得无厌才导致了这样的局面。” “所以呢?”祁元一脸玩味地看着连蓉蓉。 连蓉蓉停顿一下,最终还是开口说道:“所以,你能不能两不相帮?” 连蓉蓉话音刚落,祁元的嘴角便浮起一丝别有深意的弧度。 他忽然向前一步,逼近连蓉蓉,压低声音说道:“不能!” 祁元突然的动作让连家人顿时警惕起来,连奕筠、连奕承还有林初月已经手握剑柄,就差拔剑出鞘。 可就在下一秒,众人却清晰地听到祁元说道:“我已经帮过你们一次了。” “你说什么?”连蓉蓉微微一愣,不知祁元所谓的帮过一次到底是什么意思。 祁元退后一步,看了看身后那几位想要拔剑的人。见众人一脸提防,祁元不怒反笑。 “你瞧瞧,若我是那边的,你们是不是断然不会放过我?” “那是自然。”连蓉蓉也毫不避讳,毕竟和聪明人扯谎是十分愚蠢的行为。 祁元微微一笑,又转而看向连蓉蓉,直言道:“你们明白的道理,难道他们不懂? 你是很聪明,知道让看守物资的小斯随机应变。但你也忘了一个事实。 这个村的村民可都是猎人?而猎人最擅长的便是捕捉和洞察。” “你们把小六怎么了?”连蓉蓉紧张地拽住祁元的胳膊,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不是我们,是他们。”祁元指了指外面,而后又忽然纠正道:“也不对,其实是我。” “什么你们、他们的?小六现在在哪?”连蓉蓉的焦急都写在脸上。 “放心吧,我把他打晕扔车里了。” “你把他打晕了?”连蓉蓉气恼地看着祁元。 可祁元却一脸的无所谓,反问道:“我不把他打晕,难不成让他们把他打死?” 听祁元如此说,连蓉蓉的火气也顿时散了大半,冷静下来后,连蓉蓉也清楚祁元说得半点不错。 如今村民已经动了杀心,自然不会放过小六。若没有祁元的帮忙,小六怕真的凶多吉少。 “为什么帮我们?”连蓉蓉看着祁元的眼睛,似乎想要从那双清冷的眸子中看出什么。 然而祁元的双眸深不见底,毫无波澜。 “倒也不为什么,只不过你们不该死。至少现在不该。” “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二人正说话间,庙外忽然有了声响。祁元蹙眉转头看向庙门,同时开口说道: “你们若是信我,就赶紧躺好。我帮你们。” 此时,连蓉蓉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要么拼了,要么信祁元一次。 很显然,怎么看后者都不亏。 连蓉蓉给大家使了个眼色,所有人便悄无声息地躺回了原来的位置。 几乎就在下一秒,庙门被打开了。 “祁元?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中年男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连蓉蓉屏气凝神,竖着耳朵认真听。本以为祁元那家伙至少会有稍许紧张和犹豫。 可祁元的声音却是异常的镇定和平常。“外面太冷,进来暖和暖和。 再说咱们都出去了,万一他们有人醒了,可就麻烦了。” “怎么可能会醒?咱们用的可是‘神仙倒’,这种迷药即便是棕熊也只需一点点就够了。 咱们放在水里的那些量,足够他们睡到死。其实也挺好,这群人到死都还在梦里,根本不会痛苦。” 【呸!呸!呸!你们觉得好你们怎么不去死?】 福宝咿咿呀呀地摇晃着小手,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 连家所有人除了福宝和茹儿都假装喝了村正的水。 至于茹儿,林初月一早就点了她的睡穴,故而此时看起来与喝了迷药没有半点区别。 只有福宝这个小家伙,根本就不受控制。 “这孩子……”福宝发出的声音还是引起了村民的注意。 “斩草除根,跟那些人丢在一起好了。”一个年轻的男人说道。 【王八蛋,想杀我?呜呜呜,怎么都想杀我?】 连蓉蓉听到福宝的哭声很是心疼,但她不能有所动作,便只好在心中安慰福宝道: “小福宝放心,有娘亲在,谁也不能伤害福宝。” 有了连蓉蓉的安抚,福宝终于渐渐安静下来。 与此同时,连蓉蓉听到祁元忽然开口道:“大伙先喝口水吧,一会儿有的累呢。” 村民把祁元当自己人,故而没人对他设防,连蓉蓉听着众人咕咚咕咚地喝水声,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锁子哥,你怎么不喝呢?”祁元的声音再次传来,可话音刚落,连蓉蓉便听到有人倒地的声音。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连蓉蓉睁开眼,正看到中年男子满脸震惊地用手指着祁元。“祁元,你背叛我们?” 第三十五章 半真半假的谎言 “废话怎么那么多?”祁元一个手刀劈在中年男人的脖颈上。 那男人震惊的表情还来不及收起来,便直直地倒在地上。 祁元拍拍手,好像手上沾了什么了不得的脏东西一样。 “解决了,都起来吧。”祁元转身,对连家人喊道。 而此时,连蓉蓉早已站起身,可她刚要往前走,却被老夫人一把拽住。 “三丫头,这个男人不一般,最好离他远点。” 老夫人虽一直不曾言语,但今日之事她心中却自有其判断。 自别院出来后,连蓉蓉所做的一切,老夫人都看在眼里。 对于这个孙女,老夫人似乎有了新的认知,这丫头看起来的确比以往跋扈许多。 不管是对连秀妍还是对王阳兄妹,可这跋扈的背后却又是她不遗余力地守护。 这样的坚强和韧性是曾经的连蓉不曾拥有的。 以往老夫人对连蓉虽也疼爱,可终究不是面前的连蓉蓉更对她的心思。 连蓉蓉拍了拍老夫人的手,低声道:“祖母放心,不会有事的。” 看着连蓉蓉坚定的眼神,老夫人才松开手,点点头。 连蓉蓉在两个哥哥的保护下走到祁元面前,而连景淮也站在三兄妹身后。 小辈的交易,他实在不该干涉,但儿女的安全连景淮却必须在意。 “怎么样?我说话算话吧?”祁元淡定地看着连蓉蓉,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我还是那个问题,你,为什么帮我们?” 对于连蓉蓉来说,祁元实在过于神秘,一个摸不透的人始终是个潜藏的危险。 “刚才不是都说过了吗?” “你觉得我会信?若你真的只是觉得我们不该死,大可以偷偷将我们放了。又何必为了我们与村民倒戈相向?” 连蓉蓉神情严肃,与祁元的玩味可算得上是大相径庭。 见连蓉蓉如此,祁元索性双手一摊,坦白道:“好吧!我的确有自己的目的。” “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祁元故意停顿一下,惹得连奕筠、连奕承兄弟当即就拔出剑来。 “这是做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祁元的脸上不见半点畏惧,他拨开连奕承的剑尖,继续说道: “我要你们带我一起离开。”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祁元脸上的神色终于微微有了变化。 “你要跟我们一起走?”对于祁元的要求,连蓉蓉十分诧异。 “是!”祁元干脆地答道。 “为什么?” “你哪那么多为什么?” “带你走可以,但我总要确定你不会伤害我们。” 连蓉蓉谨慎的性子着实给祁元带来了不少麻烦,祁元知道这丫头不好骗,但他又不能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和盘托出。 尽管就目前的判断,祁元觉得这家人应当不是二弟派来的杀手。 但他的身份太特别了,他不敢赌这些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后会不会动别的歪心思。 于是这家伙就半真半假地编了个谎言。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的,再说就凭我一个人怎么伤害你们呢? 至于我为什么要你们带我走,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根本就不是这个村子的人。” 听祁元这般说,连蓉蓉倒是觉得有几分可信了。 自从连蓉蓉看到祁元的第一眼起,她就觉得这个男人绝不是普通的村民。 不过连蓉蓉并未急着表态,而是静静地等着祁元继续说下去。 “我们家世代从商,我是家中的嫡子,却遭继母陷害,被父亲赶出家门。 可即便这样,继母还是不肯放过我,便拍了几波杀手,想要斩草除根。 我避无可避,无意间到了这个村子,这里地处偏僻,我便以周大娘侄子的身份住了下来。 但我不甘心一直这样藏着,我要回去,我得报仇!” “那你现在就能走了?没必要定要我们带着。何况我看这些村民对你并不设防。 你若想离开,想必不是难事吧。” “我是可以离开,但我要怎么摆脱追杀呢?昆山以内都是我继母的势力,我需要有人给我掩护。” 祁元的话真假参半,连蓉蓉也难以分辨真伪。但直觉告诉她,面前的这个男人不会伤害他们。 连蓉蓉转头看向父亲,向连景淮寻求意见。连景淮却只是淡淡地说了句: “你自己做主就好。” 连蓉蓉点点头,而后转身给了祁元答复:“好,我们带你离开。 但最多只能带你离开昆山地界。” 祁元轻扯嘴角,心中暗暗感叹这丫头半点也不吃亏,不过他还是痛快地应了下来。 “行,昆山就昆山。” 只要离开昆山地界,祁元就算是安全了。何况即便连蓉蓉不说,祁元也不会与他们同行太久。 “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些村民?” 双方达成一致后,祁元忽然对连蓉蓉将会如何处置这些村民生出兴趣来。 “丢出去冻死!”连蓉蓉头也不抬地回应道,但她的语气中明显带着赌气的成分。 可谁知祁元却十分认真地点点头道:“本该如此!” 听祁元这般说,连蓉蓉猛地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回身看向祁元。 “你当真以为我要杀了他们?且还认同我的做法?” “难道不应该吗?总归是他们先动杀念的。若你没能识破,眼下你们都已经是死人了。” 祁元的话连蓉蓉无可反驳,但对于连蓉蓉来说,害人性命于她而言还是难以逾越的底线。 “他们终究也有过善念。” “所以,你打算放过他们?”祁元的脸上闪过一丝鄙夷。 “你知不知道,在这样的处境下,圣母会害死人的!” “我下不了手杀他们,却也不会做什么圣母。”连蓉蓉白了祁元一眼,毫不掩饰心中的不爽。 她连蓉蓉只是还做不到枉顾人命,却也绝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 “哦?那你打算做什么?”祁元听连蓉蓉这般说,倒又提起几分兴趣。 连蓉蓉冷哼一声,而后答道:“人啊,往往死于贪婪。若从未得到,倒也没什么。 但倘若得到又失去,你猜是什么心情呢?” “得到又失去?”祁元低喃,忽然想到自己那素未蒙面的二弟。 祁元苦笑着摇摇头,是啊,他如今的惨状便是因为自己那二弟不想失去唾手可得的东西。 尽管那东西本就不是他的! 第三十六章 本姑娘就是你们的报应 连蓉蓉让众人把原本留给村民的口粮尽数搬到车上,而后又从驴车里取出了二十几桶泡面。 接下来便是烧水、等待。因为水缸中的水已被下了迷药,故而连蓉蓉只能让大家取了庙外的雪。 待雪水融化,再用陶罐烧开。 烧水这件事大家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连蓉蓉拿回来的二十几桶泡面是个什么东西大家却是不知道了。 不过进来这位三小姐做事总是奇奇怪怪、神神秘秘的,长辈们拉不下脸问,下人们更不好意思多问。 唯有春桃叽叽喳喳地在连蓉蓉跟前一会儿摆弄摆弄这个,一会儿又琢磨琢磨那个。 “小姐,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春桃拿着一桶牛肉面,一脸好奇地问道。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连蓉蓉故弄玄虚,脸上是如孩童一般得意的笑容。 一直坐在不远处的祁元也不知怎么就被那纯粹干净的笑容吸引了。 在祁元的世界中,仿佛从来没有什么人这样肆无忌惮地笑过。 昭阳倒是常常笑,可她的笑或是讥讽、或是跋扈,远没有眼前的笑容这般纯粹和亮眼。 “诶呦,疼死我了!”就在祁元一双眼盯着连蓉蓉的时候,被打晕的王阳先村民一步醒了。 王阳揉着脑袋,咒骂道:“妈的,哪个王八蛋打本少爷?” 一直守在王阳身边的连秀妍见儿子醒了总算松了一口气,“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娘,打我的王八蛋呢?看我不砍死他!” “你消停一会儿吧,看看那边。”连秀妍指了指连蓉蓉那边,顺便给王阳使了个眼色。 算着时间,村民们应当也快醒了。陶罐中的水也都烧开了。 连蓉蓉叫上几个丫鬟和护院,一起学着她的样子把方便面打开,并放入料包。 而后再一桶桶地倒好热水,片刻后,整个破庙都充斥着方便面的香味。 在场众人,包括连景淮和老夫人在内,所有人都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三丫头,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香?”连母忍不住问道。 连蓉蓉早就想要应对之策,便开口答道:“这东西叫方便面。我之前在一本书上看到过。” 连蓉蓉一边说着一边将火腿肠扒了皮放在面里。 “这个叫做泡面搭档,听说和方便面一起吃最是美味。” “太香了!比圣都琼鲜楼里的佳肴还香,赶快,给我弄一个尝尝。”王阳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什么头疼,什么打他的王八蛋,早就被王阳抛之脑后。 眼下他只想赶快弄一口那个什么面吃才是。 “等着,还没好呢。再说了,咱们的好朋友们还没醒过来呢。” 连蓉蓉话音刚落,村民们便陆续醒了过来。 然而可笑的是,所有人醒来的第一件事都是用力地用鼻子嗅,而不是努力挣脱绳索。 连蓉蓉见人们都清醒了,便拖着一碗泡面走到村民面前。 “呦,都醒了?” 连蓉蓉走到中年男人面前,揭开泡面盖子,用叉子搅拌两下,香味顿时扑到那男人的鼻子里。 男人忍不住把口水咽了又咽,但他很清楚,连蓉蓉所行不过是为了羞辱他们罢了。 “春桃,泡面好了,发给大家吧。” “是,小姐。” 几个丫鬟迫不及待地将泡面分给大家,而后才一人捧了一桶,满眼期待地等着小姐下令吃面。 连蓉蓉朝着丫鬟和护院们招了招手,大家便端着热腾腾的泡面来到连蓉蓉身边。 “大冷的天,大家别拘着了,吃吧。” 众人可算等到连蓉蓉这句话了,一时间整个破庙都是吸溜面条的声音。 关键这面条还不是普通面条,那可是整个大晟没人吃过的至尊美味。 几个年轻的护院一边吃面一边发出享受的声音,而这一切享受对于此刻被绑着的村民们来说却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村正,你看到了吧。这贱人就是藏了私心。这些好东西她可是全都带走了。” 中年男人咬着后槽牙恨恨地说道。 连蓉蓉不以为意地摇摇头,而后不愠不怒地回怼道: “这位大叔,你是不是忘了是谁不愿意与我们平分这些物资的? 若你们当初不是那么贪婪,这些东西本有一半属于你们。 但很可惜,你们错过了,要怪就只能怪你们贪得无厌。 哦,对了,深坑下所有的粮食我们都带走了,还有……” 连蓉蓉忽然走到一个年轻男子的面前,“我若听得不错,提议杀我儿子的人就是你吧。 狗东西,我可是刚给了你二十两银子啊。” 连蓉蓉说着便伸手将那男人怀中的银锭取出,那男人手脚被绑,只能眼睁睁看着银子被连蓉蓉拿走。 男人气急败坏,大骂道:“你个小贱人,不知廉耻,竟然在爷们身上摸来摸去,我呸!” 这话骂的十分难听,连家人闻言都不禁变了脸色。可连蓉蓉却不怒反笑。 她忽然俯下身,对那男人说道:“这才哪到哪?还有更精彩的呢!” 说罢,连蓉蓉抬脚就踹在了男人的命门上。那男人顿时疼得脸色惨白,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 嘴唇微动,似乎想要骂人,却因为实在太疼而说不出一个字来。 在场的所有人,尤其是男人,见此情形都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就连始终在旁边看热闹的祁元都不禁瞪大眼睛。 “你这种对孩子都下得去手的狗东西,将来也不配当爹。姑奶奶替天行道,免得好人家的闺女被你祸害了。” 处理完一个后,连蓉蓉的目光又放在了其他人身上。 此时在村民们看来,这女人简直就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生怕成为她的下一个目标。 当连蓉蓉走到另一个男人面前时,那男人的身体顿时抖得如筛糠一般。 “小姐,我可没说杀你儿子。” 连蓉蓉冷哼一声,随即取出男人怀中的银子。 连蓉蓉手拿两锭银子面向村民,义愤填膺地说道: “我给你们物资,高于市价十倍买你们驴车,最终却只换来你们的谋财害命。 天道昭昭,总不会让坏人得逞。在你们选择作恶的那一刻起,便该知道这世间还有报应一说。 好巧不巧,本姑娘就是你们的报应!” 第三十七章 总算有长进了 连蓉蓉命人将银子收回,又狠狠地揍了那些村民一顿,而后才欢欢喜喜地赶着十一辆驴车继续南行。 驴车充足,足够安置连家所有人。每个帐篷车厢内除了存放的物资,还至少可以容纳三人。 如此一来,大家便可以自由选择。 按理说连家虽是个大家庭,可除连蓉蓉以外,所有人也都有自己的小家。 按着小家进行分配是再合适不过的了,比如爹娘、大哥大嫂,他们都很自然地各自选了驴车。 可当文慧期待的目光落在连奕承身上是,连家这位少将军竟转身走到连蓉蓉面前,扯着嗓子喊道: “小妹,二哥跟你和福宝一起。” “这……不大好吧。”看着一脸失落的文慧,连蓉蓉有些尴尬地给连奕承递了个眼神。 可那死二哥就跟瞎了一样,愣是视而不见。 “有什么不好的?难不成你会赶车?即便你会赶,这么冷的天也不能让你在外面冻着啊。” 连蓉蓉见连奕承故意这般油盐不进,索性直接说道:“可二嫂还等着你呢。” 虽然连蓉蓉并不喜欢文慧,但也没理由平白无故就树个敌人不是? 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事,连蓉蓉可不想掺和。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文慧不仅不领情,反而装出一副大度的模样,笑着说道: “我没关系,还是小妹更需要照顾,我和月儿一个车,让陈四帮我们赶车就行。” 既然文慧都这样说了,连蓉蓉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上了一早就选好的驴车。 连蓉蓉的车是她一早就收拾好的。这车倒也不比别的驴车特别什么,只是里面装的大都是福宝的东西。 什么奶粉啊、尿不湿啊、羽绒被啊、鱼肝油啊…… 当然,除了福宝的东西还有一些连蓉蓉平日里喜欢的零食,巧克力和薯片自然少不了。 这些东西算不上必需品,故而连蓉蓉也没带出来多少,反正都是不够分的,倒不如就不分了。 车辆分配好后,十一辆驴车还剩了两辆没有人,于是这两辆驴车就作为物资车。 一辆由护院们轮流赶车,另一辆刚好就分配给了祁元。 当祁元知道连蓉蓉竟然放心让他单独赶一辆拉满物资的车时,不禁忍不住来到连蓉蓉的驴车旁。 “喂,你就不怕我卷着一车的物资逃跑?”隔着帐篷,祁元只能看到连蓉蓉的影子。 但不知为何,只是简简单单地看着帐篷里的轮廓,祁元便已经觉得很有意思了。 连蓉蓉微微转头,看着帐篷外同样不清晰的轮廓,淡然答道: “若你想要的是物资,便不会帮我们了。 更何况比起物资,我更不放心把家里人和你放在一起。 对于我来说,人总比东西重要。” 祁元微微一愣,似乎这个丫头的每句话都能触动他心底封存已久的东西。 祁元破天荒地没有与连蓉蓉斗嘴,而是乖乖转身,回到连蓉蓉给他安排的驴车上。 原以为连蓉蓉至少会为了提防自己而放些无关紧要的物资,可当祁元看到帐篷里的东西时,才发现这丫头是真没长心啊。 帐篷内堆放了不少米面,还有他们今日吃的叫方面便和泡面搭档的东西。 祁元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心中暗暗想着:若我存了坏心思,这一车的东西可足够我度过整个冬天了。 驴车毕竟不如牛马好控制,故而车队只能在雪中缓慢行进,但有车代步,有帐篷挡风,总好过在冰天雪地中徒步而行。 昆山地界山脉绵延,当初大晟定都于圣都也是因为这里有昆山这样的天险。 这样的屏障放在战时可谓是易守难攻,只不过对于眼下南行逃难的人却是层层艰险。 好在近年来圣都一直在修建山路,虽说难行,却也足够车队通过。 只不过,山路左边悬崖峭壁,右边万丈深渊,稍有差池,便会粉身碎骨。 众人走得小心翼翼,大半天的功夫也不过就走了十里路。 福宝在车里已经吃了几次奶粉,觉也睡了几个时辰。 这小家伙虽说知道的不少,但身体却始终是个婴儿,而未满月的孩子每日最多的时间便是睡觉。 看着福宝的睡颜,连蓉蓉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小姐,你快看外面。”春桃激动地用手指了指外面。 连蓉蓉凑过来,透过帐篷的小窗子往外看,只见白茫茫的山路上不知何时多出了许多难民。 难民们三三两两地走着,有着穿着棉衣,有着则是索性裹着棉被。 大雪之中,驴车尚且走得艰难,何况是那些连棉鞋都没有的难民。 连蓉蓉心中不免恻隐,但理智告诉她,眼下可不是同情心泛滥的时候。 “春桃,去告诉所有人,不得轻易接济难民。” 春桃微微一愣,但这丫头是个聪明的,她很快就意识到村民的前车之鉴,故而痛快地应了一声,便转身下了车。 十一辆驴车也是不短的队伍了,春桃走了好一阵才把消息传送完毕。 祁元的车走在队伍的最后,一早就看到春桃穿梭在车队中。 故而当春桃朝祁元走来时,祁元并未感到丝毫意外。 “是不是你们小姐有什么吩咐?”不等春桃开口,祁元便已猜到春桃来意。 对于祁元,春桃总有些提防,她并未走近,而是刻意与祁元拉开距离。 “我们小姐说了,不得自作主张接济难民。”春桃说完就走,没做片刻停留。 春桃走后,祁元远远地看了看前面连蓉蓉的车,嘴角微微扬起,顾自低喃道: “总算有些长进了。” 车队继续向前,引得山路两边的难民纷纷侧目。 对于这些逃难的人来说,这样的车队本就是豪华至极,更何况还有那些奇怪的帐篷。 途中见过车队的所有难民,无一不在幻想能够拥有这样一辆驴车,但穷人们早已习惯仰望富人的生活。 他们虽有幻想,却不敢真的奢望。当然,除非是有人煽风点火。 车队又向前行了一阵,而自打春桃将连蓉蓉的话带给众人后,文慧和王月的车里就没有片刻安静。 王月似乎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德制高点,她不停的指责连蓉蓉毫无同情心。 而一旁始终沉默的文慧似乎也在这件事中找到了报复的契机。 第三十八章 被难民围攻 文慧一直在等待,她知道如此多的难民总会有一个坚持不下去的。 一旦有人拦车,那么她便能将怒火都引到连蓉蓉那里。 文慧对于连蓉蓉的恨是从嫉妒开始的,文慧的父亲是连景淮的副将。 因此文慧从小便低连蓉蓉一等,可明明无论是学识才华还是为人处世,她都比连蓉蓉不知强出多少? 而连蓉蓉呢?自幼只会舞刀弄枪,即便闯了祸都会被人夸赞一句真性情。 文慧自幼便觉得不公,可父亲却偏要常常带她去连家与那三兄妹亲近。 儿时文慧并不理解,直到长大些,她才明白父亲的苦心。 说白了,不过是想让她嫁给连家的儿子,如此她也算得上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自文慧知道父亲意图后,对于去连家这件事她便不再抵触,相反的,文慧反而变得十分积极。 可连家的两个儿子接二连三都遇到了意中人,这事对于文慧来说打击不可谓不大。 然而,命运就是如此神奇,文慧的父亲战死,为了照顾她们孤儿寡母,连景淮强逼着二子连奕承娶了文慧。 也合该文慧是连家的媳妇,连奕承的白月光年纪轻轻便红颜早逝。 连奕承心死,再加上父亲之命和身为连家人的责任,便只好迎娶了文慧。 但这亲虽是结了,连奕承却从未碰过文慧的身子。 文慧虽然得到了连家的掌家权,但在文慧心里,她似乎从未真的成为连家人。 文慧总觉得连家人看她的眼神中饱含讽刺,但这样的压抑她无处发泄。 久而久之,文慧便将所有的怨恨都转移到了连蓉蓉身上。 只因她本就厌恶那个天之骄女,只因连蓉蓉是连家所有人的掌中宝。 此番,连奕承又公然拒绝自己同车,反而跑到连蓉蓉那里任劳任怨地做起了车夫,文慧怎能不恨? 只不过,多年来,文慧早已将面子功夫练的炉火纯青。 但她始终在等,在等一个让连蓉蓉消失的机会。而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正如文慧所料,难民中总有坚持不下去的,而好巧不巧,那对母子就刚好倒在了文慧和王月的车旁。 “贵人,求你们救救我娘吧。”一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忽然展开双臂拦住了文慧和王月的驴车。 驴车被迫停下,文慧和王月拉开帐篷的门,看着路边奄奄一息的老妇和车前一脸焦急的年轻男子。 见里面的人露了面,那男子便觉得有希望了。男子跪地重重地磕了两个头。 “两位贵人,我娘要不行了,求你们给口吃的吧。” 文慧闻言,故意将帐篷的门开的更大些,好让那年轻人看到车里的粮食。 可等那年轻人看到粮食后,文慧却一脸为难地说道: “对不起小伙子,我们虽有粮食,却也不敢轻易给你。” 文慧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随即故作胆怯地看向前面的驴车,她抬手指了指,对年轻人说道: “前面那车里是我家三小姐,她下了死命令,哪怕有人饿死,我们也不能接济。 小姐说了,难民们无非都是些贱民,绝不能为了你们而浪费我们的粮食。 我们这些东西哪怕就是喂了家里的牲口都比给难民们值得。 我家这位小姐跋扈得很,若真是违背了她的命令,只怕连我们都得饿死。 对不起啊,帮不了你!不过你若真是孝顺,倒可以去拦那辆车。 若小姐说给,粮食自是有的是的!” 文慧的话顿时让年轻人心中愤怒,但他看了看倒在路边的娘亲,还是攥了攥拳,忍气吞声地跑到前面的驴车那里。 年轻人的忽然出现让连奕承险些来不及停住驴车。 “疯了吗?”连奕承有些恼火地吼了一声。但他素来就是这个脾气,实则并无恶意。 年轻人也顾不得许多,当即跪下磕头。“小姐,求您发发善心,救救我娘吧。” 声音传到帐篷里,连蓉蓉微微蹙眉,而后吩咐春桃微微拉开帐篷的拉链。 透过一丝缝隙,年轻人总算看到了连蓉蓉的脸。 “小姐,我娘要不行了,求您给口吃的吧。 今年闹饥荒,收成本就不够,如今又遇雪灾,我们实在活不下去了。 小姐,求求您,给我口吃的,救救我娘吧。” 连蓉蓉看了看倒在路边的老妇,心中自然也是不忍。 但连蓉蓉知道,此刻若是拿出粮食给这母子,只怕他们就没法再往前走了。 连蓉蓉蹙着眉,对一旁的春桃招了招手,春桃凑了过来,连蓉蓉则附在春桃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春桃点点头,然后便下了车。她来到年轻人身边,轻声说道:“这位小哥,这边说话。” 年轻人半信半疑地跟着春桃走到路边,却听春桃说道: “我们眼下还不能给你们粮食,但……” 春桃话未说话,年轻人便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他一把推开春桃大声嚷嚷道: “你们这些为富不仁见死不救的畜生,明明每辆车里都有那么多粮食,为什么就不能施舍我娘一口吃的。 这是一条人命啊,就真的还比不上你们家中的畜生吗?乡亲们,他们车上有的是粮食。 反正都是死,那还不如做个饱死鬼!” 年轻人说着便情绪激动地冲向连蓉蓉的车,但有连奕承在,连蓉蓉又岂是轻易能够接近的。 连奕承长剑出窍,直接逼停了年轻人的脚步,说是拼命,可当真面对生死的时候谁又能真的做到无畏? 然而就在年轻人犹豫之际,身后却忽然传来文慧的声音。 “小伙子,别闹了,你娘快要死了。” 文慧这句话看似是为了平息事端,可实际上却是推了年轻人一把。 那年轻人顿时双眼通红,朝着连奕承的剑就冲了上去,同时还大喊着: “把粮食交出来!” 周围观望的难民见此也开始蠢蠢欲动,连蓉蓉实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眼见着事情就要一发而不可收拾,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车队的最后面却忽然有人喊道: “快来呀,这里有粮食,好多粮食!” 难民的注意力全被后面的声音吸引,白花花的大米掉在地上,尽管好似与积雪融为一体,但人们还是清晰地看到了。 对于难民来说,那不仅仅是大米,而是他们的命运。 第三十九章 断尾求生 连蓉蓉见所有的难民都往车队后面跑,便立刻让连奕承赶车离开。 而文慧也意识到自己已经错过了这次机会。她恶狠狠地看向车队最后的祁元。 “多管闲事的家伙。”文慧一脸懊恼地拉上帐篷,心中的火气当真是憋的难受。 若不是祁元忽然将后车的粮食丢了下去,那些难民定会围攻连蓉蓉。 即便有连奕承护着,连蓉蓉也绝不可能安然无恙。 文慧太了解连家人了,他们都是些心念百姓的烂好人。这群人是断然不会真的对百姓下手的。 原本是无解之局,可偏偏这个祁元多事。 因为祁元的应对,车队得以顺利离开,可当他们终于来到一处安全的地方后,却发现祁元和最后那辆驴车都没有跟上来。 “陈四,祁元没跟着你吗?”想起方才的场景,连蓉蓉不禁有些担心起祁元。 陈四摇摇头,回答道:“小姐,方才太乱了。灾民们又都围在后面,我都是好不容易才出来的。 祁元的车怕是被难民们围住了。只是不知他人怎么样?” “有什么怎么样的?我看那家伙鬼得很。”文慧一边往连蓉蓉这里走来,一边接过了陈四的话。 “三妹,你和福宝都没事吧。”文慧又摆出一副贤惠嫂子的模样。可连蓉蓉却并不领情。 方才出事时,文慧若不喊那一句,连蓉蓉倒还没有反应过来。 可当文慧假好人地让年轻人不要闹了的时候,连蓉蓉便知此事定是文慧算计。 老妇倒在文慧的车旁,显然年轻人是先向文慧求救的。 而那之后,年轻人为何又准确无误地找到了自己的车,并且在未见到人时,就已知道车内坐的是小姐。 再有,文慧那看似平息事端的一喊,实则才是最后的推波助澜。 可这事即便连蓉蓉知道,却也是无凭无据。何况母亲对文慧的喜爱不是一日半日。 若真是当众撕破脸,只怕后面也会十分难办。但这种哑巴亏,连蓉蓉是不会吃的。 连蓉蓉忽然逼近文慧,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寸许,连蓉蓉轻扯嘴角,眼底闪过意思轻蔑。 “二嫂说祁元鬼得很,我却觉得和二嫂比起来他还真算不了什么。 毕竟若不是二嫂那一番喊叫,事情怕也不会闹得这么大。 哦,对了,二嫂,你说要是难民们把我的车抢了,紧跟其后的车辆能不能幸免呢? 有时候啊,做事前还是要多动动脑子,毕竟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妙。” 文慧闻言顿时变了脸色,可她刚要发作,却听连蓉蓉说道: “二嫂要闹吗?我都没吵,你想闹什么?” 文慧一愣,她第一次感受到王月所说的那句话,连蓉变了。变得伶俐且不饶人。 可文慧毕竟不是王月,她知眼下连蓉蓉并不像与自己撕破脸,故而厚着脸皮装作没有听懂连蓉蓉的话。 文慧又摆出平日里那副熟稔亲昵的模样,她拉住连蓉蓉的胳膊,笑嘻嘻地说道: “小妹说的这是话?难不成是误会二嫂了?咱们才是一家人。 我有什么好闹的?即便是小妹一时糊涂,把一车物资都放在一个外人手上导致丢失,那二嫂也断然不会多说一个‘不’字的。 我只是觉得那祁元没安好心,他故意因着难民去抢车上的粮食,为的是什么? 定是想要趁乱拐走咱们的车和东西。你看,这会儿那家伙不就不见踪影了?” 连蓉蓉不耐烦地拽出胳膊,在她看来王月讨厌,可文慧更讨厌。 好歹王月的讨厌所有人都看得见,偏偏文慧这种绿茶让人咽不下又吐不出。 “二嫂,你觉得祁元为什么要把粮食扔出来?今日若没有他,你以为咱们能全身而退? 还他要卷走一车物资?实话告诉你,那车物资本就是我打算留给他的。” “你说什么?那车物资你要留给他?”不等文慧说话,王月便跳了出来。 才消停了两日的王月在文慧的撺掇下又开始不安分了。 “我说连蓉,你凭什么把一车物资给个外人?难不成你看上那野男人了?” “王月你有病吧!你现在是为了一车已经丢了的东西和我叫嚣吗? 你是不是忘了这些东西都是谁找回来的?你最好给我消停点,不然我不介意揍你一顿。” 连蓉蓉恼火地指着王月,浑身上下都透着前所未有的霸气。 而这一幕刚好被后面赶来的祁元看到。 “呦,挺热闹啊!”祁元的声音吓了王月一跳。 王月见祁元一步步向这边走来,立即躲到了文慧的后面。 “你这家伙,还敢回来?我们的东西呢?”王月虽然怕,嘴上却不饶人。 可祁元闻言却只是微微一笑,双手一摊,好不避讳地答道: “你不是看见了吗?都没了?连驴车都被抢了。” “东西是你弄没的,你得赔!”王月露出半个身子,双手却始终死死抓着文慧。 对于王月,文慧也是厌恶至极,但谁让这个傻子就爱与连蓉蓉作对呢。 祁元鄙夷地摇摇头,而后转向连蓉蓉,说道:“我听小姐说那车东西原本就是打算给我的?” 连蓉蓉点点头,“是!” “为什么?”祁元追问。 “因为在村中破庙,你帮了我们,还有昆山分开后,你一人若无车无梁会很艰难。 你不是坏人,既然咱们彼此相助,便好人做到底。” 不知不觉间,祁元阴冷的眸子多了几分温柔,他嘴角微扬,又对连蓉蓉问道: “可眼下,我把车和粮都弄丢了。小姐不怪我?” “怎么怪你?感谢公子搭救还来不及呢。我知道,这不过是断尾求生罢了。 你放心,待分开之日,我还是会送上一车物资,以作报答。” “你……”祁元欲言又止。 “我怎么了?”连蓉蓉一脸疑惑。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现在我的车没了,我要坐哪辆?” “还你的车?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呢?”王月听到祁元的话当真是气急败坏。 可祁元一瞪眼睛,她又顿时怂了。 对于王月这个蠢货,连蓉蓉也懒得理会。她招手叫来陈四,吩咐道: “陈四,你去小六那辆车吧。如此你们还能多休息一会儿。” “谢小姐。”陈四应了一声,便很有眼色的将驴车交给祁元。 “所以,这车给我了?”祁元问道。 连蓉蓉点点头,“嗯,给你了,连同里面的所有物资。” “连蓉蓉,你有病吧!祁元,你要不要脸啊。” 在王月的吵闹声中,祁元和连蓉蓉各自上了车。 祁元坐在驴车上,看着连蓉蓉纤细的背影,嘴角微扬,心中暗道:你……真的很特别! 第四十章 狼狈为奸 众人又向前行了一个时辰,天也渐渐暗了下来。 按着路程算,若继续向前走,只怕到达天栈桥时刚好已经入夜。 天栈桥本就难行,再加上寒冬风雪,夜间过桥只怕更是危险。 于是连景淮当即决定寻一处安全的地方就地过夜。 但昆山附近的山洞并不多,想要寻到一个能容纳二十多人和物资的山洞更是难上加难。 好在附近有处平地,可容纳十辆驴车停放。 但在外面扎营总归有危险,于是连蓉蓉提议将车子围成一圈,如此一来不管是哪个方向有异动,大家都能第一时间发觉。 除此之外,队伍里的男人两两一组,负责值夜。每组一个时辰,确保众人的安全。 为了取暖,连蓉蓉还让大家在圆圈中间生起了火堆。 但这个建议却遭到了王阳的嘲笑。 “我说表妹,大家分明是在车厢中过夜,外面生火又有何用?这不是白白浪费东西吗?” 看着王阳那张令人讨厌的脸,连蓉蓉实在懒得解释,可林初月却不惯着。 “我说王阳,你推三阻四的不肯值夜,难不成也不顾其他人的死活。 虽说一个时辰不算多,但现在是什么天?生起火堆,好歹让值守的人可以御寒。” “不仅如此,这山间常有野兽出没,野兽大都怕火,也多一重安全。” 连奕筠倒不似夫人那般激动,但对小妹的决定他可是十分认同的。 王阳被怼得没了脾气,只好悻悻然地走开。 “这一家子,真是讨厌!”看着王阳懒散踱步的样子,林初月就气不打一处来。 反倒是连蓉蓉情绪更加稳定,这一路走来她都已经习惯连秀妍母子三人的厌恶模样了。 若真是哪一天这三人不搞点幺蛾子,只怕连蓉蓉还要不适应了。 “大嫂,这种人和他生气做什么?我有好东西,走!” 连蓉蓉拉着林初月来到祁元所在的驴车。 见连蓉蓉突然过来,祁元不免有些奇怪。 “有事?”祁元率先开口道。 “取些东西。”连蓉蓉在祁元面前站定,当初搬运物资时,连蓉蓉将所有的热水袋都放在了祁元所在的这辆车里。 祁元微微一笑,故意逗弄道:“不是说这车里的东西都给我了吗?” 听祁元这般说,连蓉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她还是耐着性子对祁元解释道: “食物都给你,衣物也都给你,但里面有一样东西,我得取出来。” “哦?什么东西?” “拿出来你就知道了,放心吧,不会少了你的!” 连蓉蓉的语气仿佛祁元就是个等待施舍的乞儿一般。 自有记忆起,还未曾有一人用这样的态度同祁元说过话。 不过祁元倒也不气,只摇摇头,跳下车,任由连蓉蓉在帐篷里翻箱倒柜。 不多时,连蓉蓉就抱着许多奇怪的东西跳了出来。 那飒爽的模样当真没有半点富贵小姐的矜持。 “这是什么?”林初月一脸疑惑对看着连蓉蓉手里的东西,忍不住问道。 “这就是……”连蓉蓉沉吟片刻,而后才继续说道: “就是一种汤婆子。但是它比普通的汤婆子好用,保温时间也长。 里面还有,嫂子,你把那些都拿出来。我已经让春桃她们烧水了。 一会儿灌好热水,咱们就可以用了。” 连蓉蓉一脸的得意,仿佛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祁元看着笑颜如花的连蓉蓉,唇角不由得再次上扬。 连蓉蓉和林初月将所有的热水袋都抱了回来,而此时春桃她们也把热水烧好了。 热水袋一个个灌好后,连蓉蓉又吩咐几个丫鬟将灌好的热水袋分给各车。 连蓉蓉带出来的热水袋足够多,每辆车都分了三四个。 而老夫人和连景淮夫妇的车里就更多了,热水袋足有五六个之多。 热水袋放在被褥里,人再躺进去,完全感受不到外面的寒冷。 且火堆的热气大都被圈在车队中间,故而这一夜所有人都睡得十分安稳。 连蓉蓉也因此越发得到众人的认可。但越是如此,文慧和王月便越是恼火。 次日清晨,文慧与王月相伴小解,却无意间发现附近的树林里有一个捕兽坑。 二人回来时,正见众人围着连蓉蓉有说有笑。 文慧与王月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神情上看,她们知道彼此心中都很不爽。 “月儿,想不想看她出丑?” 自连奕承毫不犹豫地选择同连蓉蓉一辆马车后,文慧在王月面前便再不作假。 因为她需要盟友,一个和她一样讨厌连蓉蓉的盟友,而王月就是不二人选。 “当然想看,二嫂,你说怎么弄?” 听到可以让连蓉蓉出丑,王月已经摩拳擦掌,迫不及待了。 “那丫头最在意的就是她那宝贝儿子,只要你想办法把福宝弄出来,她定然会乱了阵脚。 到时候咱们再把她引到捕兽坑去,一旦她掉下去……” 文慧的脸上挂着笑,眸中却满是恶毒。 “这办法倒是好,但怎么把福宝偷出来呢?”王月看了看连蓉蓉的车,继续说道: “那小东西的身边就从不断人。我猜这会儿春桃正守着呢。” “那还不简单,把春桃支走不就是了。你就说……”文慧凑近王月,低声嘟哝了几句。 王月听得认真,可文慧说完后,她仍是有所迟疑。 “二嫂,这谎言很容易被拆穿吧。外祖母身体康健,事后一查便知是假的了。 而且……,是我把春桃支走的,一旦福宝不见了,大家第一个怀疑的人肯定是我呀!” 文慧心中默默抱怨道:这蠢货怎么这会儿又长出脑子了?真是麻烦! 虽是这般想,但文慧还是一脸笑意地对王月说道: “我的傻妹子,二嫂怎么可能让你无法脱身呢? 这个你拿着。这是迷药,只需一点点,就够那小家伙睡上半日的。 孩子不用带走,只需藏在别的车上便是。你藏好孩子,立刻到老夫人这里。 到时候所有人都是你的人证,更何况咱们的目的是那丫头。 等她掉进捕兽坑,谁还会追究孩子的事,毕竟孩子最终一定会安然无恙。” “事情都被我做了,那二嫂你又做什么呢?” 王月总算不那么蠢了。但和文慧比起来,她还是太嫩了些。 文慧似乎早就料到王月会有此问,她微微一笑,压低声音说道: “自然是让这个谎言真实些。” “什么意思?”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第四十一章 福宝不见了 王月半信半疑地看向文慧,显然是对她还不信任。 文慧见此,故作生气地反问道:“妹妹这是不信我?” “怎么会呢,二嫂。整个连家就只有二嫂是好人。但这事我还是有些担心。” “罢了罢了!那就让那丫头一直骑在你身上作威作福好了。反正跟我又没什么关系。” 文慧摆摆手,一副懒得再管闲事的模样。 而这招以退为进也当真是有用,王月见她这样,立刻就服了软。 “好嫂子,我错了,我早就看够她那副颐指气使的样子。 我决定了,就按你说的办。” 文慧见王月不再犹豫,便又缓和了态度,她叹了口气,说道: “我知你胆小,这样,你就守在此处,一会儿老夫人那里有动静了,你再出手。 这样总不会担心别人怀疑到你了吧。” 王月显然对文慧的提议十分满意,立即笑着点头应道:“如此最好,如此最好!” 文慧从众人身边走过,所有人都各自忙碌着准备出发,故而也没有人注意到她。 即便有人注意,似文慧这般有规矩的媳妇晨起给祖母请安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文慧来到老夫人车上时,老人家正由丫鬟伺候着梳妆。 虽说是逃荒在外,但将军府的体面不能丢,这是老夫人的话,自然被下人们奉为金玉良言。 “我来吧。”文慧接过丫鬟手里的木梳,熟络地为老夫人挽起发髻。 “整个连家,就数你的手最巧了。看看老大媳妇还有三丫头,整日里舞刀弄棒,没个女子的样子。” “那您老人家不还是照样疼她们?我可知道,老祖宗心里还是最疼连蓉那丫头的。” 文慧将发簪为老夫人攒好。而后转身去一旁倒茶。 老夫人伸手摸摸双鬓,笑着说道: “三丫头总归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咱们连家又只这么一个孙女,多疼她一些也是难免。 不过,我这老太婆可自问公平得很,对你们这些孩子还不曾有过什么偏颇吧。” 文慧背对着老夫人,嘴角不屑地扬起,她快速将一些淡黄色粉末倒入茶杯,随即摇晃均匀,递给老夫人。 老夫人不疑有他,举杯喝下。 可茶刚下肚,老夫人便忽觉腹痛难耐。 看老夫人捂着肚子,文慧忙故作担忧地上前问道:“祖母你这是怎么了?” “我肚子疼,快、快、快,快扶我下车。” 文慧倒也没给老夫人下什么要命的毒药,不过是些让人腹泻的巴豆粉而已。 文慧想要的很简单,就是让老夫人这边乱起来,好让王月方便下手。 老夫人被扶下车时,脸色已经十分难看,因是雪天,老夫人又腹痛难耐,故而一个不留神竟摔倒在地。 文慧假意去扶,最终也和老夫人一起重重地“倒”在地上。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时都吓坏了。众人匆忙上前,七手八脚地将二人扶起来。 而此时不远处躲着的王月也瞅准时机,对连蓉蓉车上的春桃喊道: “春桃,不好了,你家小姐晕死过去了。” 帐篷里的春桃闻言一惊,顿时拉开门帘跑了出来。 “我家小姐怎么会晕倒?”春桃看着远处众人,焦急地寻找着自己小姐的身影。 可人们聚在一处,哪里看得清? “我怎么知道?许是太累了,也可能是被什么毒物咬伤了?你赶快看看去吧。” 被王月如此一吓,春桃顿时慌了手脚,一时间竟忘了小公子还在帐篷内睡觉。 春桃快步向人群跑去,而王月则趁乱进入帐篷,迷晕了福宝,并将其偷偷放在了祁元的驴车上。 待做完这一切,王月便也匆忙混入众人之中。而此时连蓉蓉也已看到了春桃的身影。 “春桃,你怎么过来了?福宝呢?” 春桃见小姐没事,又听小姐问起小公子,顿时有些慌了。 “小姐,您不是晕倒了吗?方才表小姐她说……” 不等春桃把话说完,连蓉蓉就焦急地打断她道:“福宝在哪?” “在车上睡觉。”说着话时,春桃也隐隐意识到自己可能惹了天大的麻烦。 见小姐大步朝驴车跑去,春桃也立即跟了上去。 可等到她们赶回来时,哪里还有福宝的影子? 看着福宝的小褥子上空空荡荡,连蓉蓉只觉得双眼一黑,险些昏死过去。 但为娘的坚强还是让她撑住了这口气。“春桃,你刚才说是王月告诉你我晕倒了?” “没错,小姐,就是表小姐!” 连蓉蓉不再多言,转身便向躲在人群中的王月走去。 而此时,连家众人还在忙着紧张老夫人的身体。 连母、文慧还有连家的两个丫鬟正扶着老夫人去一旁的树林中解手。 因此当连蓉蓉疯了般地抓住王月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儿子呢?”连蓉蓉狠狠揪住王月的衣领,大喊着。 王月拼命挣扎,她看到连蓉蓉双眼腥红,仿佛要杀人一般。 这还是王月第一次见到连蓉蓉如此可怕的一面。 但王月知道自己不能说,一旦说了,那才是真的万劫不复。 “我怎么知道?”王月硬着头皮说道。 可福宝是连蓉蓉的命,她又怎么可能只因为王月的一句不知道就放过她? 连蓉蓉一把将王月推倒在地,随即抽出连奕承的佩剑,剑尖直抵王月。 “我再问你一遍,我儿子呢?”长剑在连蓉蓉的手中不住地抖动着。 吓得王月脸色煞白,连秀妍见状忙冲了上来,大喊道: “连蓉你疯了吗?你要杀人不成?” 连蓉蓉闻言长剑一挥,王月的左臂顿时被划出一条血淋淋的口子。 鲜血汩汩而出,可见伤口之深。 “我就是要杀人,若我的福宝有半点差池,我便让你王月填命!” 连蓉蓉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她只觉得四肢冰冷,嘴唇发麻。 正此时,一个温暖的手掌忽然握住了连蓉蓉的手腕。 “冷静点,只有你冷静下来,孩子才能安全。” 连蓉蓉转头看向身边的人,而祁元也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这是做什么呢?”文慧恰到好处地回到众人中间。“祖母病着,你们怎么还在这胡闹?” 文慧拿出掌家的威严,目光在连蓉蓉和王月身上来回逡巡。 “月儿,你怎么受伤了?” 见文慧回来,王月顿时有了主心骨,她满脸委屈地对文慧说道: “福宝丢了,这疯女人偏说是我把福宝弄没的。 她无凭无据就这般冤枉我,二嫂,你得给我做主啊。” “福宝不见了?难道刚才我看到的是……” 文慧欲言又止,却瞬间吸引了连蓉蓉的注意。 第四十二章 我就是不相信你 “你看到什么?”连蓉蓉抓住文慧的胳膊,满脸急切地问道。 文慧故作为难,但还是缓缓说道:“小妹,你别急,也可能不是呢?”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连蓉蓉的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而这一切正是文慧和王月想要看到的。 文慧心中暗暗得意,她知道,此时的连蓉蓉早已失去了判断的能力。 “我刚才扶祖母去那边的树林,看到一只很大的山猫,叼着一个……” 文慧故意停顿一下,看着连蓉蓉强忍着眼泪的样子,文慧只觉得十分解恨。 “我看得不真切,但那山猫确实叼着一个不小的东西。” “在哪边?”连蓉蓉手上又加了几分力气,文慧的胳膊被抓得很疼,但她心里却满是得意。 “在那边!”文慧朝着捕兽坑的方向指了指。 还不等文慧说第二句话,连蓉蓉便已大步冲了出去。 连家的小公子不见了,自然惊动了连家的每一个人。 众人尽数出动,可祁元却总觉得哪里不对。一路走来,祁元与护院中的小六还算打过几次交道。 于是趁着众人不备,祁元悄悄走到小六身边,低声说道: “小六,你还是留在这里。” “为什么?我得去找小公子!”小六虽觉得祁元这人不错,却也不会轻易就听一个外人的话。 祁元拉住小六,见众人都已走远,才继续说道: “若福宝还在这里呢?大家都走了,岂不是给了背后之人机会?” “可二夫人明明说……” “她确定那山猫叼走的就是福宝?”祁元反问道。 “那倒没有!” “所以,你得留下。出去寻找的人已经够多了,不差你一个。 可万一福宝真的还在车队中,你留下,便能换孩子安然无恙。” 小六思忖片刻,而后才点点头,应道:“好,祁公子,我听你的。” 得到了小六的保证,祁元才放心地朝连蓉蓉追去,也不知为何,祁元只觉得心里七上八下。 他担心那个丫头关心则乱,被人所害。可他又不知自己为何要这般担心一个黄毛丫头。 祁元来不及正视自己的情感,眼下他只有一个想法,便是快点到连蓉蓉身边去。 而就在祁元焦急赶来之时,连蓉蓉已被文慧引到了捕兽坑附近。 “那山猫在哪?”连蓉蓉四处张望,只觉得浑身发麻,双腿发软。 “刚刚就在前面,在那边!”文慧停住脚步,指了指前方不远处。 她不敢再走,只担心自己也会误入捕兽坑。 文慧发现的这个捕兽坑应当是猎人为了捕捉大型凶兽所挖。 坑内立着许多废旧枪头和削尖的木棍,不仅如此,坑底还遍布捕兽夹。 这样的险境莫说是人,便是一头棕熊掉进去只怕也很难活命。 看着连蓉蓉不断向前的身影,文慧的脑海中甚至已经出现了枪头刺穿连蓉蓉身体的画面。 幻想着那个贱人死不瞑目的样子,脑补着连奕承和连家所有人生不如死的悲伤,文慧便觉得痛快。 “十步、九步、八步、七步……”文慧默默数着,嘴角忍不住浮起一抹阴狠的笑。 “一步!”文慧瞪大眼睛,等着看连蓉蓉万箭穿心的下场。 而连蓉蓉也的确因为慌乱脚下踩空,可就在她的身体失去重心时,一个身影鬼魅般地出现。 看到连蓉蓉发生危险,祁元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冲了出去。 往日的利弊得失,在这一刻似乎都变得不再重要。他一跃而下,一把抓住了身体已经腾空的连蓉蓉。 尽管祁元身手了得,但此时想要保全两人已是不可能的事了。 祁元右手抓住连蓉蓉的腰封,随即用尽全身力气将其抛了上去。 可也正因如此,祁元身体下落的速度也就变得更加不受控制。 “祁元!”连蓉蓉还未站稳,便跪在坑边大喊。 待连蓉蓉看清坑下的东西时,更是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若祁元摔在坑底,根本没有半点生路可言。 连蓉蓉双拳紧握,整颗心都已经吊到嗓子眼了。 眼见着祁元的身体就要触底,可就在生死一线之际,祁元竟忽然抽出腰间软剑。 软件在祁元的手中挥动两下,他身边的几个木桩便被削平了。 但由于时间太紧,祁元也只来得及砍掉可能会伤及要害的木桩。 故而当他坠落坑底时,四肢和腹部还是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 尤其是左腿部分,木桩的尖部直插大腿,鲜血顿时染红了祁元的衣袍。 可即便如此,那家伙却也只是闷吭一声。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快到一旁的文慧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 不过连蓉蓉的这位二嫂也的确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她见计划失败,立即换了一副模样。 “小妹,你没事吧!”文慧跑到连蓉蓉身边,装出一副紧张的模样。 可连蓉蓉却丝毫都不领情,今天的一切实在太过巧合了。而这一切都有文慧的身影。 尽管连蓉蓉此刻脑子很乱,还来不及缕清所有的事情,但她可以断定,这事定与文慧脱不了干系。 不过眼下这种情况,连蓉蓉想要一个人把祁元救出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她需要帮助,而此刻,她的身边却只有文慧一人。 连蓉蓉没有办法,只能让文慧与她一起救人。 “二嫂,咱们得把他救上来。” “怎么救?”文慧故作为难的问道:“总不能咱俩下去吧。这下面到处都是陷阱,咱们根本下不去。” 连蓉蓉环顾四周,见到一旁的枯树上有一根足够长的藤蔓。 “祁元,剑!” 祁元闻言毫不犹豫地将软件丢了上去。连蓉蓉稳稳接住,随即转身将藤蔓砍断。 “二嫂,你同我一起拉着,咱们把他拽上来!” “好。”文慧不动声色地接过藤条,转身就要站在连蓉蓉后面。 “不行,你得站在前面!”连蓉蓉挡住文慧,语气中不容半分质疑。 “小妹,你这是什么意思?”文慧的神色有些别扭。 可连蓉蓉却毫不掩饰地直言道:“你在后面,只怕连我都要下去!” “你不相信我?” “没错,我就是不相信你!” 第四十三章 我相信你 因为连蓉蓉的坚持,也因为文慧的心虚,最终文慧还是如连蓉蓉所言站在了前面。 祁元忍着剧痛,将扎在腿上的木桩拔出,而后才用满是鲜血的手抓住连蓉蓉放下来的藤蔓。 “可以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祁元的声音有些虚弱。 “你抓稳了,我们拉你上来。”连蓉蓉扽了一下藤蔓,随即对文慧说道:“用力拉!” 两个女人想要拖拽一个男人上来并不容易,更何况眼下祁元的双腿根本使不上半点力气。 但即便艰难,连蓉蓉还是咬紧牙关。祁元是为了救她才出事的,她不能让祁元再出意外了。 然而站在前面的文慧却不这样想,对于文慧来说,祁元就是个多管闲事的狗东西。 她巴不得祁元死在捕兽坑里,如此也是对连蓉蓉的一种打击。 文慧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她暗暗想着: 连蓉啊连蓉,你让我站在前面我确实不能把你怎样,但想让我和你一起救这个狗东西,做梦吧你! 就在祁元马上要离开捕兽坑的时候,文慧眼中狠厉暴增,她“诶呦”一声,故意松手。 目的便是要祁元再次摔下去,这一次,祁元手中无剑,腿上无力。 只要摔下去,便是必死无疑。可文慧终究还是算错了。 连蓉蓉早就料到文慧可能会有后手,故而从头到尾她都留了五分力。 在文慧松手时,连蓉蓉猛的用出全力,祁元也因此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祁元双手用力,连蓉蓉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都要被带出去了。 可下一秒,藤蔓上却没了力道。就在连蓉蓉以为祁元再次摔下捕兽坑时,却忽听文慧一声尖叫。 不过眨眼之时,文慧和祁元就换了位置。 祁元跪在雪地中,大口喘着粗气。身上的鲜血将周围的积雪都染成了红色。 而文慧,则摔在了捕兽坑中,但幸运的是,她恰巧跌入了被祁元砍断的木桩那里。 见祁元安然上来,连蓉蓉立即上前,满脸关切地问道: “你还好吗?” 祁元的脸色惨白,却仍旧点点头,强撑着答道:“没事。你快去找福宝吧。” 连蓉蓉心中对福宝的担忧一刻不减,可让她就这样把祁元丢在这里又实在太过残忍。 就在连蓉蓉陷入两难之时,陈四忽然跑了过来。 “小姐!小姐!小公子找到了!找到了!” 连蓉蓉听到陈四的声音,立即起身迎了上去,“福宝找到了?” 陈四跑到连蓉蓉面前,身上沾了许多的雪,看起来应是急着给连蓉蓉送消息摔了跤。 “找到了!小公子没事,眼下夫人正看着。”陈四双手扶着膝盖,气喘吁吁。 “在哪找到的?”听到福宝没事,连蓉蓉总算松了口气。 可待陈四看到祁元时却一脸怒容地指着祁元咒骂道:“就是在他那辆驴车里找到的。” 连蓉蓉闻言也不禁转头看向祁元,祁元见状苦笑着摇摇头,对连蓉蓉问道: “你觉得是我做的?” 本以为连蓉蓉至少会有几分犹豫,可没想到连蓉蓉却微微一笑,直言道: “我知道,不是你!” “你信我?一个陌生人?” “我信!” “陈四,福宝的事定然不是祁元做的,今日若不是他救了我,我就死在这里了。 你赶快把祁元扶回去,让大哥为他止血。” 此时陈四也已注意到地上的血迹,加之听到祁元救了自家小姐,陈四的态度也顿时缓和下来。 他应了一声,便转身走到祁元面前,可就在此时,陈四却又听到了文慧的求救声。 “二夫人怎么也掉下去了?”陈四停下去扶祁元的动作,转而走向捕兽坑边。 自己的夫人和一个外人,陈四自是知道如何取舍。 但就在陈四准备先把文慧救上来的时候,连蓉蓉却对其命令道: “先把祁元送回去,不然他会死。我在这里陪着二嫂,你去叫人来。 放心吧,有我在,二嫂不会有事的!” 连蓉蓉的话虽让陈四有些为难,但眼见着祁元的血越流越多,脸色也越发苍白。 陈四便也不再犹豫,索性将祁元背在身上,朝车队疾步而去。 陈四走后,连蓉蓉便走到捕兽坑边,她俯身蹲下,手中还拿着祁元的那柄软剑。 “你要做什么?”文慧心中大惊,方才还是猎人,此刻却又成了猎物。 “二嫂怕什么?怕我杀你?难不成是心虚吗?” 连蓉蓉的笑看起来是那样的阳光,可那未达眼底的笑意却让文慧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文慧,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为什么害我?” “我没有!” “还不承认?”连蓉蓉冷哼一声,故意把玩着手里的长剑。 “连蓉,难不成你还要为了你那没有半点依据的猜测杀我不成? 陈四可看到我还活着。若我死在你的剑下,你没法解释。” “二嫂,你慌了!”连蓉蓉俯视着文慧,眼中满是不屑。 “我不知你为何要害我,但是我告诉你,所幸今日福宝无事,否则哪怕赔上我这条命,你也必须死!” “我说过,不是我做的。” “你猜我信不信你!”连蓉蓉忽然站起身,以软件指着文慧,声音虽低,却尽是冷意。 “文慧,我告诉你,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若你再把心思动到我儿子身上,我必让你扒皮抽筋,不得好死!” 连蓉蓉话音刚落,连奕承便带着连家的几个护院匆匆赶来了。 “蓉儿,你没事吧。”连奕承一见连蓉蓉便立即上前询问,全然没有半点关心坑底的文慧。 反倒是几个护院尽心尽力的将连家二少夫人救了上来。 “夫君,你来救我了?”文慧上来后,便红着眼眶一瘸一拐地走到连奕承面前。 可连奕承却只轻撇了她一眼,声音冰冷地说道:“是娘让我来的。” 这句话对于文慧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更何况还是在连家的护院和连蓉蓉面前。 “蓉儿,咱们走吧。”连奕承一副懒得与文慧多说一句话的样子。 而连蓉蓉也十分配合地利落转身,与二哥并肩而行。 “丫头,你怎么不劝我了?”连奕承走在连蓉蓉身边,任由文慧拖着伤脚一瘸一拐地走在后面。 “劝你什么?” “劝我应当夫妻和睦,多关心那个女人。” “呵。”连蓉蓉冷笑一声,“她也配?” 第四十四章 娘亲为我报仇 兄妹二人一路走在前面,连奕承看起来心情好得很。嘴角仿佛压都压不下去。 连蓉蓉有些奇怪,忍不住转头对连奕承问道:“二哥,你在高兴什么?” 连奕承微微撇了一眼已经被他们落了很远的文慧,愉快地答道: “这么多年,所有人都不理解我。今日我唯一的妹妹终于明白二哥的苦难了。 你说我能不高兴吗?自打爹逼着我去了那女人后,我就没过过一日舒心日子。 你们都以为我是对阿敏旧情难忘。旧情难忘是不假,但我也想过好好同文慧过日子。 但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实在惹人厌烦。” 连蓉蓉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连奕承的肩膀,“二哥,以后我挺你!” 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经回到了车队。连蓉蓉一颗心都在福宝身上。 回来后便立即去了连母那里。小福宝正用力地裹着奶瓶。 硅胶奶嘴都已经被福宝裹得憋憋的,可见小家伙是饿坏了。 一见福宝,连蓉蓉也不知怎的,就忽然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这怎么还哭上了?孩子不是好好的吗?” 连母见女儿哭了,也是十分心疼。不过好在外孙没事,否则她都不知要怎么活了。 连蓉蓉上了车,从连母手中接过福宝,小家伙一见娘亲,顿时委屈地不行,小嘴一憋,松开奶瓶就哇哇大哭起来。 【呜呜呜,娘亲,有人要害福宝。】 “娘亲知道,娘亲定会为福宝讨回公道。”连蓉蓉一边拍着怀中的小家伙一边温柔地轻哄着。 “福宝,你看到是谁想要害你吗?” 【看到了!看到了!就是那个王月!她不知弄了什么东西,往福宝鼻子上一捂,福宝就睡着了。】 “果然是她!走,娘亲带你报仇去!”连蓉蓉抱着福宝下了车,直奔王月和文慧的驴车。 连母担心女儿冲动之下惹出祸端,便也急忙跟着。 此时文慧也已经回到车上,可二人还来不及说话,连蓉蓉便已杀了过来。 “王月,你给我滚下来!” 连蓉蓉大吼,声音之大足以让连家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连秀妍自然也听到了声音,唯恐自家女儿吃亏,连秀妍立即下了车,并把儿子王阳也一并拉上。 王月的手臂刚刚包扎好,她是打心里不愿意也不敢面对连蓉蓉。 但王月也知道,既然连蓉蓉都已经打上门来,便不是她躲着就可以了事的。 “月儿,你就记住,抵死不认,她就拿你没有任何办法。” 文慧对王月再三嘱咐后,王月才磨磨蹭蹭地下了车。 尽管她心中害怕,却还是故意拿出一副纸老虎的模样,嚷嚷道: “连蓉,你还有完没完?你砍我一剑,我都没说什么。如今你儿子没事,你还闹哪般?” 面对着王月的叫嚣,连蓉蓉毫不迟疑,她上前一步,狠狠地打在了王月的脸上。 王月的左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你凭什么打我?”王月捂着左脸,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打你?我简直想杀了你!一个孩子你也忍心动手?简直禽兽不如!” “你这丫头,最近是鬼上身了吧。”连秀妍冲到连蓉蓉面前,一把将连蓉蓉推开。 看着女儿手臂有伤,脸也肿的老高,连秀妍顿时怒火中烧。 “你这丫头,自打被齐家休回来后,简直就跟疯了一样! 怎么?在婆家受了气,便回娘家作威作福?” “姑母就少在这胡搅蛮缠了吧。你不妨问问你的好女儿,我为什么打她?” 连蓉蓉和王月这边的声音闹得太大,渐渐的,连家除了老夫人外的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连秀妍见人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王月,便撒泼打诨地大声嚷嚷道: “无凭无据,就来愿望表姐。三丫头啊,你是真好啊。 当年你姑父为了救你爹,年纪轻轻就死在战场上。 他没别的心愿,只要求连家照顾好我们母子三人。 可现如今,一个小辈儿都能骑在我脖子上作威作福。 王齐啊,你睁开眼看看吧,看看我们孤儿寡母被如何磋磨! 你若是在天有灵,倒不如把我们母子三人都带走的好。 也免得寄人篱下,受这诸般委屈。” 连景淮最后一个来到人群中,面前的闹剧让他不由得蹙起眉头。 “三丫头,你祖母还病着,这事……” 连景淮话未说完,便忽然听到福宝软萌的声音气呼呼地说道: 【外祖父这是要包庇那个女人吗?要不是有人及时发现,福宝就死了! 外祖父是坏人,福宝再也不喜欢外祖父了。】 福宝的小眼睛委屈巴巴地看了连景淮一眼,而后小嘴往旁边一撇,大哭起来。 被个小家伙这般埋怨,连景淮也不好再说什么息事宁人之类的话了。 他清了清嗓子,对女儿问道:“你说是王月做的,可有证据?” 连蓉蓉的气总算在收拾了王月后稍微舒缓了一些,但她并未着急回答父亲。 连蓉蓉的目光在王月身上看了看,后者腰间的一个布袋引起了连蓉蓉的注意。 连蓉蓉上前两步,王月本能地举手闪躲,可连蓉蓉却灵敏地取下了王月腰间的布袋。 “这是什么?”连蓉蓉手拿布袋,对王月问道。 王月一见那布袋顿时有些慌了,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能是什么?不过就是普通的香囊罢了。” 王月虽然嘴硬,可闪躲的眼神却已经把她出卖了。 连蓉蓉断定布袋之中必是迷晕福宝的东西。于是她打开布袋,凑近王月,一字一句地说道: “既然只是普通的香囊,那你来闻闻?” 王月屏住呼吸,退后一步,却又一把被连蓉蓉拉了回来。 王月的头被连蓉蓉猛地按在布袋上,不到三秒钟的时间,王月便昏死过去。 连蓉蓉一松手,王月的身子便直直地摔了下去,若不是连秀妍接的及时,只怕王月又难免受伤。 “姑母还有什么好说的?爹,这就是证据!” 连景淮见此,心中也不免恼火。他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王月,而后板着脸说道: “王月伤害家人,触犯家规。按家法当鞭笞二十。待其醒后执行家法。” 第四十五章 熟悉的吻 福宝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了。但车队还是无法立即行进。 原因有二,一来,老夫人还病着;二来,祁元也因失血过多而陷入昏迷。 老夫人那里倒还好办,连蓉蓉从空间中取出一些口服补液盐再加上止泻的药物。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老夫人的症状便有所缓解。 只是祁元的情况就麻烦多了。连奕筠虽及时给祁元止了血,但祁元失血过多,还是没能脱离危险。 按连奕筠的话来说,若不是因为天气寒冷,血流速度减慢,祁元怕已经见阎王去了。 看着祁元苍白的脸色,连蓉蓉心中是内疚的。 若不是祁元这家伙救了她,只怕她早已死在了那个捕兽坑。 可如今,她却不知该如何让祁元好起来。若是放在现代,失血过多,输血就是了。 但在医疗落后的古代,连蓉蓉实在不知该怎么办? 连蓉蓉的目光落在了右手的琥珀戒指上,似乎眼下只有这个办法了。 可连蓉蓉终究是犹豫的,她不了解祁元,也不知这个男人是否值得信任。 一旦琥珀戒指的事情被他知道,便相当于把自己和连家的命门都放在了这个男人手里。 连蓉蓉不敢赌,她微微叹了口气,心中暗暗想着,还是先弄些补血的东西给他吃吧。 眼下祁元昏迷,显然是不能再独自驾车了。 连蓉蓉将祁元的那辆驴车交给小六,而后便让人将祁元抬到了自己车上。 “三丫头,这不合礼数吧。”连母毕竟是高门贵妇,那些迂腐的条条框框早已深入骨髓。 但连蓉蓉是个现代人,在她的世界里,知恩图报比男女大防更重要。 “娘,他是为了救女儿受伤的。若不是祁元,我早就死了。 咱们是将门之家,更应明白知恩图报的道理。这家伙已经救过咱们不止一次了。 若真是让他死在这,只怕咱们都会良心难安的。 何况还有二哥在我车上,这里又都是自己人,不会有人乱说的。 我车上有药,照顾起来比较方便,不至于走走停停耽误进程。” 见女儿已如此说了,连母便只好由着她。 安置好祁元后,连家人终于再次上路了。 “水……水……” 驴车内,祁元浑浑噩噩地低喃着什么,连蓉蓉凑近去听,才知道他在要水。 连蓉蓉一早就通过琥珀戒指取出了红糖水,尽管不知道这东西是不是真能补血,但总归有比没有好。 连蓉蓉用小勺一点一点地把红糖水喂到祁元嘴里,可因为祁元昏迷着,洒出来的远比他喝进去的还要多。 在给祁元喂水的时候,连蓉蓉的手不小心碰到了祁元的额头。 滚热的温度吓了连蓉蓉一跳,连蓉蓉不懂医,却也知道这样的发热定是因为伤口感染引起的。 当务之急,就是消炎退热,否则一直烧下去,只怕祁元就真要一命呜呼了。 好在连蓉蓉的商超里有一家连锁药店,连蓉蓉再次催动意念,从戒指中取出了退烧药和消炎药。 按着最大计量,连蓉蓉一股脑地把所有药都给祁元灌了进去。 可半个时辰过去了,祁元身上的温度竟然半点没退。 “是不是伤口感染的太严重了?”连蓉蓉一边说着一边揭开了祁元的长袍。 这一揭不要紧,连蓉蓉是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到了。 连蓉蓉吞了下口水,脸通红地低声嘟哝道:“我怎么忘了这儿的人不穿内裤了?” 此时春桃正在照顾福宝,小姐弄得那个什么尿不湿她才刚学会如何使用。 不过这东西也真是方便,有了这个,小少爷可真是一点不遭罪。 “春桃。”连蓉蓉把衣袍给祁元盖好后,才出声唤了春桃一句。 “怎么了,小姐?”春桃把福宝包好,便立刻转过身来。 “你说我什么药都给他吃了,可他怎么还是这么热呢?” 春桃看了看双目紧闭的祁元,祁元的脸上已没有半点血色。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春桃的心,春桃有些犹豫地说道: “小姐,您还记得文副将死前的样子吗?文将军就是死于重伤。 当时他也是这样昏迷不醒,持续发热。这样的状况没持续两天,文将军就撒手人寰了。 小姐,你说这家伙会不会也……” 见连蓉蓉已变了脸色,春桃话说一半就立即住了嘴。 可连蓉蓉的心却已经乱了。她再次看了看手上的琥珀戒指,终于下定决心。 “春桃,好好看着福宝,我带他进去疗伤。” “进去?”春桃看了看连蓉蓉,意识到小姐说的进去便是要进到戒指中去。 “这样可以吗?万一他……” “我知道你的担忧,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不过,王月不是送了咱们一个宝贝吗?” 连蓉蓉忽然想起从王月那抢来的布袋。 连蓉蓉将药粉倒在手帕上。低声念叨了一句“抱歉了”,而后便用手帕捂住了祁元的口鼻。 “这回有双保险了,应当无事。我快去快回,你看好福宝。” 春桃虽然担心,却还是乖乖点头,眼睁睁看着小姐和祁元一同消失在眼前。 刚一进入琥珀戒指,祁元便好像有了反应,连蓉蓉一惊,心中暗道不好。 “该不会这空间也能抵消药物的作用吧。” 情急之下,连蓉蓉取下了自己的发带,遮住了祁元的眼睛。 三千青丝垂落在祁元的脸颊,一种熟悉的感觉让昏昏沉沉的祁元心中一颤。 祁元想要睁开眼,却觉得眼皮格外沉重,握之不住的感觉让本就伤重的祁元更加心烦意乱。 他用力抬手,一把揽住了连蓉蓉的腰,连蓉蓉被祁元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可还不及反应,连蓉蓉便已倒在祁元的怀中。 双唇相碰,一瞬间火热融化了冰冷。 连蓉蓉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若不是祁元还发着高烧,她定会觉得这家伙是故意占她便宜。 祁元的呼吸都热得发烫,但连蓉蓉冰凉的唇似乎让他微微清醒了几分。 不!不仅仅是清醒,还有几分熟悉。 “是她?”祁元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女子的身影,只是那身影太过迷糊,看不清,也辩不明。 第四十六章 吃软饭也挺好 连蓉蓉用力撑起身子,可下面那家伙却似乎根本不打算松手一般。 连蓉蓉越是想要起身,祁元揽在连蓉蓉腰间的手便越是用力。 “这家伙是真晕还是假晕啊?”连蓉蓉恼火地抱怨着,可下一秒,祁元竟忽然睁开了眼睛。 慌乱之下,连蓉蓉一个手刀便将其打晕了。 祁元再次陷入昏迷,揽着连蓉蓉的手也垂在地面上。 “还好,还好,还好本姑娘聪明,用发带遮住了你的眼睛。只是这感觉为何这般熟悉。” 连蓉蓉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脑海中不由得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 连蓉蓉摇摇头,迫使自己不再胡思乱想。 她站起身,轻轻掸了掸裙摆,事实上这动作实在多余。 因为琥珀戒指中根本没有半点灰尘。 连蓉蓉拖拽着祁元来到竹林边的小溪旁,在把祁元丢进溪水之前,连蓉蓉还有些担忧似祁元这种外伤到底能不能泡水? 可眼下除了这个空间,连蓉蓉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除了死马当活马医,还能怎样? 不过,事实证明,死马当活马医还是有道理的。 祁元被丢到溪水中后,伤口不仅没有继续流血,反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连蓉蓉见之大喜,但随之又有些担忧。 “看样子倒是赌对了。不过是不是也不能让这家伙完全康复,不然要怎么解释呢?” 连蓉蓉自言自语着,而后终于在祁元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时将其拉了出来。 祁元依旧昏迷着,但想来是因为连蓉蓉的那记手刀。 连蓉蓉用手背摸了摸祁元的额头,烧也退了。 “走吧,出去吧!”连蓉蓉意念微动,二人转瞬便出了空间。 “小姐。”见连蓉蓉和祁元回来,春桃总算松了口气。 “他一直昏睡着?”春桃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连蓉蓉微微一愣,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方才二人亲吻的画面。 “小姐,你脸怎么红了?” “没事,他差点醒了。” “差点醒了?” “不过又被我打晕了。没事,他应当没有看到。” 连蓉蓉说完,便转头去看福宝,而春桃也只木讷地“哦”了一声。 车队又向前走了大约一刻钟的功夫,祁元才悠悠转醒。 他用手摸了摸脖子,表情有些痛苦地自言自语道:“我这没受伤啊,怎么这么疼?” “你醒了?”连蓉蓉听到动静,忙转身查看祁元的状况。 祁元一见连蓉蓉的脸,顿时一惊。 “你怎么在这?”祁元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原来是自己在人家姑娘的车上。 “我怎么在你车上?”祁元又换了个问题。 连蓉蓉微微一笑,而后答道:“你伤这么重,难不成还要自己赶车? 你这伤本就是为了救我,自然应该由我亲自照顾。” 祁元没有说话,只是有些发愣地看着连蓉蓉,刚刚他似乎做了一个梦,而梦中的女子竟仿佛就是眼前的她。 “喂,看什么呢?”连蓉蓉有些紧张地避开眼神,担心这家伙是不是想起空间里的事了。 但连蓉蓉的表情看在祁元眼中却怎么都是一种害羞的模样。 “既然小姐不觉得麻烦,那祁元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祁元的态度与众人初次见他时完全是天壤之别,春桃瞪大眼睛,忍不住嘀咕着: “之前这家伙也没这么厚脸皮啊。” 连蓉蓉瞪了春桃一眼,祁元却半点没有反应。反正人家小姐都不在意,他当然更乐得吃软饭了。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祁元接受了连蓉蓉的各种投喂,从红糖水到猪脚,从饼干到酱猪肝。 这辈子吃过的,没吃过的,祁元竟然都在这小小的驴车里享受了一遍。 【这家伙是饿死鬼投胎的吧?怎么这么能吃?】福宝嘟着嘴抱怨了一句。 连蓉蓉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可这一幕对于祁元来说可就有点奇怪了。 “你在笑我?”祁元半躺着,看向连蓉蓉。 连蓉蓉摇摇头,“没有。就是觉得我家福宝特别可爱。” 祁元的目光落在连蓉蓉身边的小家伙身上,不得不说,自打第一次见到这个小东西他就心生喜欢。 只是祁元早已习惯封闭内心,始终还是不曾表露情绪。 但眼下却是不同,也不知怎的,祁元总觉得在连蓉蓉这小小的空间中似乎能感到从未有过的放松。 祁元微微动了动身子,宽厚的手掌凑近福宝。他轻轻捏了捏福宝的小脸。 软乎乎的感觉奇妙极了。祁元心底的某个角落忽然变得柔软。 “你竟然会笑?”连蓉蓉看着祁元不自觉扬起的嘴角,忍不住惊叹道。 祁元闻言立即敛了笑容,而后蹙着眉问道:“什么叫我还会笑?我又不是面瘫。” 连蓉蓉有些尴尬地强行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刚才的笑很好看。” 【真的很好看,娘亲,不如就让这家伙做福宝的爹爹吧。】 连蓉蓉吓了一跳,立即瞪了福宝一眼,好在祁元那家伙听不到福宝的心生,不然可真是大型社死现场。 车队又向前行了大约半个时辰,大家终于到了天栈桥。 天栈桥本就难走,如今又是大雪不断,众人看了看桥下的深渊,都不禁有些害怕。 驴车不比马车好控制,一旦发生意外,便是车毁人亡。 一众人商议后,最终决定用绳索将驴车连在一处,如此一来即便某一辆车出现问题,其他车也能及时纠正。 但眼下还有另一个问题。 十辆驴车,二十多人,再加上车上的物资。天栈桥是否能够承受这些重量? 如此环境下,没人敢冒险。最终还是连蓉蓉提出意见。 “不如就分成三三四,单独装物资的那辆车重量要轻些,就放在最后走。” 连蓉蓉的意见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于是大家便开始着手连接驴车,分配顺序。 因为担心老夫人的安全,所以先由年轻的一辈走第一趟。 第一批过桥的三辆车分别是连奕筠、连蓉蓉和护院小六所在的车。 三辆驴车用结实的绳索前后绑住,而后便由连奕筠的车打前锋上了天栈桥。 驴车缓慢地向前走,驴子们出于本能的抗拒让本就难行的桥梁更加艰辛。 连奕筠、连奕承还有小六,每人牵着一头驴,迎风而走。 可就在三辆驴车刚刚走到桥中央时,桥体忽然发出一声巨响。 第四十七章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随着一声巨大的声响,天栈桥瞬间断成两截。 桥上的人甚至来不及惊呼,便已连人带车一同掉了下去。 站在悬崖边的人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桥上的亲人消失在眼前。 驴车极速下坠,连蓉蓉知道若就这样摔下去,只怕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生死存亡之际,连蓉蓉也顾不得许多,她一手抱住福宝,另一只手则死死抓住帐篷的边缘。 意念微动,三辆驴车并所有人都一同进入了空间戒指。 而此时,春桃还死死闭着眼睛,一睁也不敢睁。 下坠戛然而止时,连蓉蓉便知道自己成功了,她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其他的两辆车也在。 “春桃,睁眼吧,没事了。” 春桃睁开眼,看到连蓉蓉的第一句话便是:“小姐,咱们是不是死了?” “死什么死?活得好好的呢。”连蓉蓉指了指外面。 春桃这才发现她与小姐正在戒指空间中。 “小姐,咱们……” “咱们好像掉入了一个神秘的空间。” 连蓉蓉生怕春桃说错话,忙接过话来,并给春桃使了个眼色。 春桃不是个笨的,立即意识到这里还有一个外人。 而此时,另外两辆驴车的人也都从车上下来了。 林初月和连奕筠虽然知道三妹有个神奇的戒指,但戒指内的空间他们还是第一个见。 不过连家人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故而在小六和其他护院连连惊叹时,连奕筠夫妇都选择了沉默。 还不等众人好好看看空间内的世界,所有人便又感到一阵眩晕。 眩晕过后,众人便发现他们正处在一个平台处,只是这平台正在山崖中间,上与下都是没有可能的。 但好在这里相对安全,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少将军、小姐,刚才是我的幻觉吗?”小六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连蓉蓉与兄嫂们对视一眼,随即煞有其事地“猜测”道: “我曾在一本书中看到过一个描述,叫什么异空间。 大抵的意思就是在我们的世界中其实有许多平行空间。 有些时候,人们会因为某种机缘误入平行空间,虽说我也说不好刚才是不是那样。 但我觉得很有可能。” 几个护院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便也不再多问。 不过连蓉蓉却还是担心他们会把这些事情暴露出去,毕竟外面还有文慧王月之流。 于是便找了个理由对众人嘱咐道:“这事还是别说出去,不然他们还以为咱们见鬼了呢。” 连家的护院大都是些本分老实之人,连蓉蓉这般糊弄倒也可以蒙混过关。 可祁元却是个心思机敏的,从连蓉蓉支支吾吾的态度以及连家兄妹之间的眼神,祁元便可以判定,刚才的那个地方绝不是连蓉蓉说的那么简单。 且这家人早已知道此处,至于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祁元一时还猜不出。 不过,祁元知道,连蓉蓉是铁了心地要隐藏这个秘密,故而即便追问也是无用。 既然无用便无需多言。 “前面好像有个山洞,我过去看看。”连奕承多年行军,最是眼尖。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眼下所在的位置根本无法通过寻常的方式离开。 故而每个人都把希望放在了连奕承所说的山洞上。 连奕承走后没多久,便折返回来,脸上笑意明显,看样子是有好消息了。 “怎么样?”不等连奕承说话,连奕筠便开口问道。 “前面的山洞是人工开采的,里面有风,所以,应当是有出路的。 我大略看了看,山洞应该是通往西面的,若是一路向西,说不好可以出去。” 【娘亲,这个山洞福宝知道。】 怀中的小家伙忽然瞪大眼睛看着连蓉蓉。 连蓉蓉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她,便凑近福宝悄声问道: “你知道?” 【嗯,山洞的那边是昆山西南角,这山洞是当年的西秦所挖。 西秦人都是大傻子,他们不经查看就开始挖这山洞。 本来幻想着如此就可以打咱们一个措手不及。 可没想到的是,他们挖通山洞以后,却发现自己竟然在悬崖峭壁上。】 “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福宝也不记得了。】福宝有滋有味地裹着小拳头,口水流的到处都是。 【不过娘亲,现在昆山西南角已经是大晟的地方了。 天栈桥过不去,我们本就得绕道西南的。】 “如此倒也方便了。” “什么方便了?”林初月忽然出现在连蓉蓉身后,吓了连蓉蓉一跳。 待看清是大嫂后,连蓉蓉松了口气。她附在林初月耳边,将福宝的话尽数说了。 林初月闻言大喜,而后拍了拍连蓉蓉的肩膀,说道: “这话由我来说最合适。毕竟我也曾驻守过西南。” 姑嫂二人彼此对视一眼,面露笑意。 “诸位,”林初月转身对众人说道:“二弟猜得不错,这山洞的确可以出去。 此山洞通往昆山西南角,正是咱们需要绕道的地方。 我与夫君曾在那里驻守过,故而知晓。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得就是咱们了!” 林初月的话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希望。 众人立即嚷着往山洞那边走,林初月却故意落在后面。 而连奕筠也确如林初月所料来到了她身边。 “这地方我怎么不知?”连奕筠一脸困惑地低声问道。 连奕筠虽心中有疑,可夫妻二人多年培养的默契却足以让他尽力配合。 但配合归配合,直性子的连奕筠却总归要把事情搞清楚才行。 他的确与妻子一同驻守过西南,但二人的驻地离着昆山西南角十万千里。哪里有机会发现什么山洞? 林初月挽住连奕筠的胳膊,压低声音,唯恐被旁人听了去。 “是福宝说的,这事日后再同你解释,总之咱们只要相信小妹和福宝就是。” 连奕筠性子虽直,对家人的信任却是完全的。他点点头,不再继续追问。 然而连奕筠脸上的阴云却始终未散。 “夫君可还有什么担忧之事?” 连奕筠叹息一声,仰头看向上空,语气中满是忧虑。 “父亲他们定是担心死了吧。怎么才能让他们知道咱们还活着呢?” 第四十八章 内讧 连奕筠和林初月说话的空档,连蓉蓉已经走到二人身边。 大哥的担忧也是连蓉蓉的担忧,而她担忧的还不仅如此。 连蓉蓉知道,母亲懦弱,父亲又因为姑父之故一直对连秀妍母子三人心存愧疚。 如今他们坠崖,只怕上面的人定会以为他们兄妹三人已死。 按着连秀妍母子三人的贪婪,想必定会对爹娘各种算计。 祖母虽是个清醒的,可父亲和连秀妍都是她的亲生骨肉。想必在这种时候她的选择也会更倾向于还有一双儿女的连秀妍。 再加上文慧还在崖上,只怕爹娘难以招架众人的算计。 眼下的当务之急,便是想办法让上面的人知道他们还活着。 连蓉蓉抬头向上看,平台的上面有巨石遮挡,不管是上面的人,还是连蓉蓉他们,都是无法看到对方的。 连蓉蓉试着喊了一声,山谷之中有回声,但上面的人却没有回应。 可见他们所在之地实在太深,即便有微小的声音传出去了,人们也不会以为是他们在传递消息。 何况单靠回声也根本无法传递完整的信息给爹娘。 “诶,要是有信鸽就好了。军中的信鸽完全可以将消息传递出去。” 连奕筠懊恼地嘀咕了一声。可正是这句话提醒了连蓉蓉。 连蓉蓉眼睛一亮,顿时有了主意。她兴奋地转身看着大哥大嫂,大声说道: “我有办法了!” “你能有什么办法?”连奕筠一脸困惑地问道。 “我一时解释不清楚,不过现在需要大哥和大嫂帮我。” “怎么帮?” “往山洞那边去,确保没有任何人回来。 我一会儿去追你们,放心吧,我一定能让爹娘知道咱们还活着。” “好,我们去守着那边,一定不让任何人回来。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连奕筠和林初月又嘱咐了连蓉蓉几句,便转身朝山洞那边走去。 平台之上,只剩连蓉蓉一人。她催动意念,进入空间。 而就在连蓉蓉进入空间时,悬崖边上的众人也正如连蓉蓉所料,陷入了僵持。 “秀妍,这么多年我事事让着你,可如今我的儿子、女儿、孙女、外孙都跌入山谷。 你却说不管他们了?他们也都是你的小辈啊!你怎么能如此狠心?” 连母虽性子柔弱,可当连秀妍不顾连蓉蓉等人死活执意要众人回返的时候,连母还是爆发了。 “大嫂,你以为我就不心疼小辈儿们吗?我当然心疼。 可这么深的悬崖,哪里还有活路?若再让人去救,无异于再填上几条人命罢了。 你问问这些护院,谁愿意冒险下去?” 连母闻言,不禁看向众人,但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最后只有陈四站了出来,但他却也只是对连母说道: “夫人,若是小姐他们有救,我陈四便是搭上性命也会去救。 但这么深的悬崖,哪里还有活着的希望啊。” 连母心中怎会不知陈四所说道理,但这一刻,儿女们还活着的信念便是连母唯一支撑下去的动力。 至于连景淮,亦是如此。 “你们走吧,我自己想办法救!” 连景淮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悲伤之意,然其情绪却早已到了崩溃的边缘。 “景淮,你可不能这么糊涂。他们都死了。但咱们还有阳儿和月儿。 若你当真要以身犯险,不如先写下字据,让阳儿承袭你的军功! 今后阳儿和月儿便改姓连,如此咱们连家还是有后的。” 连秀妍一听连景淮要以身犯险,立刻就急了。他们母子三人还要指望连家的荫蔽。 一旦连景淮身死,她和一双儿女便也没了依靠。 既然如此,倒不如好好为儿子谋划一番。 见连景淮不为所动,连秀妍便又把目标放在了老夫人身上。 “娘,您快劝劝景淮吧。弟弟的心情我自是能够理解。 可事实就是事实,人死了,就回不来了。 咱们总不能因为已经故去的人搭上自己的性命不是? 这些年我一个人守寡,不也一样过来了吗?阳儿和月儿也是连家的血脉。 为了连家,我愿意把两个孩子都过继到弟弟和弟妹膝下。 哪怕将来没人送终,只要连家好,女儿牺牲再多也是值得的。” 连秀妍这话说得那叫一个冠冕堂皇,老夫人心中自然也清楚连秀妍的算计。 但眼见着孙子孙女都已没有生还的可能,老夫人悲伤之余还是要为连家打算。 老夫人叹息一声,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招招手,将连景淮叫到跟前。 “儿啊,娘知道你心里疼,咱们是将门之家,最不少见的便是生死。 娘知你一时间接受不了,娘也心疼,但……” 老夫人哽咽着,眼泪也忍不住掉下来,“他们都是好孩子,只是没有福分。 你姐的话也不无道理,不管怎样,咱们连家不能绝了后。 从旁支过继,倒还不如过继你的亲外甥。你说呢?” “娘,您在说什么呀?”从来不敢对婆母不敬的连母此时终于忍不住了。 “我的孩子们如今生死不明,你们却已经开始筹谋算计了? 连景淮,我不同意,若你放弃蓉儿他们,我们便和离吧。” 连母的阻拦显然让连秀妍十分恼火,“姜氏,你最好给我搞搞清楚,我们才是连家人。 你一个嫁到连家的媳妇,哪里有你说话的份?若不是你肚子不争气,还不让景淮纳妾。 连家至于子嗣这般单薄?要我说,像你这种妒妇,早该休了!” “够了!”连景淮大怒,他瞪着连秀妍,双手不知是因为悲伤还是恼怒而微微颤抖着。 而就在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文慧却忽然站了出来。 文慧走到连母身边,细心地扶住连母,而后看向连秀妍说道: “姑母这般说实在是太让人伤心了。这么多年,婆母对连家的付出不是任何人可以比的。 公爹不纳妾,那是因为与婆母伉俪情深。又怎么是婆母的过错? 如今我夫君他们生死未卜,您就在这儿打上了自己的算盘? 当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管怎样,眼下当然是救人要紧。 若因为咱们放弃而导致奕承他们失了最后的生机,您就是最大的罪人!” 连秀妍没想到一直与他们穿一条裤子的文慧此时竟忽然倒戈相向。 不过仔细一想,倒也不难理解。毕竟是她连秀妍先动了文慧的利益。 若当真将王阳过继给连景淮,那么文慧这个无夫无子的二少夫人可就什么也不是了。 可若是从连家旁支过继,那么文慧必将成为连家唯一的主母。 在这样的利益冲突下,也难怪文慧会忽然调转阵营。 第四十九章 带着消息的怪物 连蓉蓉虽然猜到这些人会爆发冲突,却没想到竟会如此激烈好看。 只不过可惜了,连蓉蓉不能亲眼见到连秀妍与文慧狗咬狗。 文慧大义凛然地批判连秀妍时,连蓉蓉刚刚调试好从空间内弄出来的无人机。 连蓉蓉将写好的字条仔细挂在无人机上,而后便操控着无人机往崖上飞去。 而此时,文慧与连秀妍正针尖对麦芒地大吵大闹着。 崖上众人看不到连蓉蓉,可连蓉蓉却能够通过无人机上的摄像头看到他们。 见文慧正装出一副伪善的模样照顾着母亲,连蓉蓉心里倒也放心了不少。 此时想来,自己先前的推断还是片面了。 当连蓉蓉从视频中看到文慧的表现后,她忽然意识到,若这女人想要在连家站稳脚跟,最终还是要靠爹娘的。 尤其是在他们以为兄妹三人都一命呜呼的情况下。 见父亲和文慧都护着母亲,连蓉蓉总算放心些了。 连母身体一直不好,自掉落平台,连蓉蓉始终担心母亲的身子。 如今看上一眼,终究是放心些了。 连蓉蓉用无人机观察了一小会儿,便决定用这小东西好好吓吓连秀妍。 未结婚前,连蓉蓉最是喜欢鼓捣这些高科技的东西,因此操控小小无人机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连蓉蓉轻轻拨弄手中的遥控,无人机便飞到了连秀妍的后面。 对于生活在大晟的人来说,这东西简直跟怪物没什么区别。 文慧因为正对着连秀妍站着,故而第一个发现了无人机的存在。 “那、那、那、那是什么东西?”文慧瞪大双眼,眼中满是惊恐。 连秀妍刚刚还吵得像个泼妇,可见文慧忽然停了下来,也忍不住向身后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连蓉蓉直接操控无人机朝着连秀妍就撞了上去。 那无人机的旋翼不偏不倚地割开了连秀妍的发髻。 发簪掉落,还带着许多黑发,连秀妍原本端庄的发髻顿时乱做一团。 加上连秀妍慌张地保护自己的脑袋,整个画面看起来,便宛如疯婆子一般。 连蓉蓉从小小的屏幕中看到连秀妍的窘迫,不由得暗爽了一番。 “这是什么东西?”连景淮将夫人护在身后,眼中也满是警惕。 但那无人机飞到连景淮面前时,却在合适的高度上停了下来。 连景淮蹙眉看去,这才发现这个怪物身上竟然还有一张纸。 纸上的字迹虽然有些奇怪,但字体却好像是出自女儿之手。 连景淮大着胆子走上前去,伸手取下了无人机上的纸条。 上面写着: 爹、娘,我们都还活着。没有人受伤。 山崖下面有一个缓台,我们连人带车都掉在了缓台上。 吉人自有天相,就像爹被大雪压住也能获救一般。 这里有个山洞,是通往昆山西南角的。我们只能从山洞穿过。 咱们兵分两路,昆山西南角再见。 爹娘勿忧,万望保重自身。 连蓉蓉的字条中似乎没有一句废话,唯独那句“吉人自有天相,就像爹被大雪压住也能获救一般。” 这话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用处,可对于连景淮来说却透出重要的信息。 连景淮心中大喜,同时也暗暗埋怨自己糊涂。他怎么就忘了女儿还有一个神奇的戒指? 不仅自己慌乱焦急,连累的夫人也是肝肠寸断。 连景淮虽然不知道那无人机是个什么东西,但他可以确定,这个怪物定是女儿那个鬼灵精搞出来的。 他上前取下纸条,走到夫人面前。 “这是三丫头传来的消息,他们没事!”连景淮把纸条递给夫人,眼角却忍不住湿润了。 连母不可置信地接过字条,反反复复、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就在连景淮以为夫人并不相信的时候,连母忽然颜面痛苦起来。 “我的孩子们都还活着!他们还活着!” 听到连蓉蓉等人还活着,连秀妍只觉得自己的谋划瞬间落了空。 而表情同样精彩的还有文慧。文慧虽然不希望连秀妍得逞,却也真心不希望连家那三兄妹活着。 “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怎么可能活?难不成他们长了三头六臂?” 连秀妍咬着后槽牙恶狠狠的说道。 可这一次,她的态度却激怒了老夫人。 “你是什么意思?巴不得你的侄子侄女们死掉是吗?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若连蓉蓉等人真的死了,老夫人自然会为了连家和连秀妍母子三人筹谋。 可如今得知三人未死,那连奕筠和连奕承必然还是连家的正经继承人。 和女儿、外孙相比,老夫人终究还是更偏心连景淮一家人。 被老夫人怼了一番,连秀妍也瞬间老实了。她垂着头,低声道: “娘,奕筠他们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怎么会那么恶毒? 我只是怕这消息不实,再让弟弟空欢喜一场。 毕竟是那么深的悬崖,掉下去怎能安然无恙?” “这就不劳烦长姐担心了,我女儿的字,我不会看错。” 连景淮冷哼一声,也不再理会连秀妍。他走到众人中间,大声命令道: “所有人,立即启程,咱们绕道西南,与奕筠他们会和!” 一听少主子们还活着,连家的下人们也都转悲为喜,众人加快速度收拾好一切,便按着连景淮的命令朝西南方而去。 连蓉蓉在屏幕中看到众人重振旗鼓,便也放下心来。 不过在操控无人机回来前,她还故意让那小东西在连秀妍的身边飞了一圈。 吓得连秀妍那叫一个抱头鼠窜。 连蓉蓉看得满意了,这才将无人机收回,继而收入琥珀戒指的竹屋中。 连蓉蓉进入山洞时,所有人都在原地休整。 见连蓉蓉回来,连奕筠立即起身上前。看到大哥过来,连蓉蓉也立刻点点头。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连奕筠便知小妹那边定是成了。 “既然人都齐了,咱们就出发吧。”连奕筠转而看向众人,下令道。 山洞被西秦人挖的很宽,足够一辆驴车通过。 众人依旧按着原本的分配各自驾车前行。 未免发生意外,连奕筠的车走在最前面,连蓉蓉的车在中间,护院们则跟在最后。 驴车缓慢行进,但比起在雪中反而还快了几分。 因为有连蓉蓉给的强光手电,山洞无光的问题也得到了解决。 原本陷入困境的众人,此时反而要比没有掉下来的人们更加惬意。 这人一闲下来,话也就多了,就连素来少言的祁元也一样。 第五十章 处处危机 “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祁元依旧半躺在驴车中。 “什么问题?”连蓉蓉转头看向祁元。 “今日,你明明可以直接报仇,却为何要放过你二嫂?” 祁元所指自然是指捕兽坑之困。 连蓉蓉嘴角微微上扬,不答反问道:“我刚好也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你是故意的吗?” 祁元闻言也不由得无奈一笑,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然说道:“你很聪明。” “我也这么觉得。那祁公子不妨再猜猜我为什么要放过她?” “总不会是因为善良,我可是见过梁小姐看向你表姐的那一剑。 我毫不怀疑,若不是因为当时福宝下落不明,你定然不会留手。” 祁元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连蓉蓉长剑挥出的一幕。 他有理由相信,若福宝那小家伙有半点损伤,这个女人定会让文慧和王月偿命。 可祁元却又不理解,既然这丫头如此狠绝,又为何会在那么好的时机下放过文慧呢? 留下这种祸害,未来只怕会有更多麻烦。就在祁元困惑之际,连蓉蓉缓缓开口道: “你不能理解我为何放过她,那是因为你并不了解我们家。 也不大了解我这二嫂伪善的程度。二嫂的娘家算是我们家的长工吧。 但是她的父亲在一次意外中过世。我爹不忍心,便硬逼着二哥娶了她。 原本我们也是待她像家人一般,可她却是表里不一之辈。 让原本想要好好和她过日子的二哥也越发失望。但我这个二嫂很是聪明。 她知道我家兄妹孝顺,故而一味讨好我娘。我娘和她娘也是旧识,自然对她十分照顾。 爹娘都把二嫂当亲闺女一样看,压根听不进去别人说她不好。 所以说,当时陈四已经看到她还活着,若再出事,我便无法脱身。 到那时,家中只怕会乱成一锅粥。我们是在逃难,一家人拧成一股绳尚且不知结局。 若真是分崩离析,有了心结,这未来的路要怎么走啊? 我知她什么德行,多加防备便是。其实留着她也不见得都是坏事。 就比如现在,姑母定会为难母亲,但二嫂也必然会好好护着我娘。” 连蓉蓉解释后,祁元便明白了她当日的选择。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女子。” “我这样的?我是什么样的女子?” “有仇必报,老谋深算。”祁元的嘴角扯出一抹很好看的弧度。 可那笑容看在连蓉蓉眼中却怎么都像是讽刺,更何况祁元这两个词听起来怎么都不像溢美之词。 连蓉蓉白了祁元一眼,懒得再理会他。 三辆驴车继续向前,因为是在山洞中,故而众人也分不清时辰。 只是累了就停下,饿了就吃饭。 山洞很长,以至于当众人看到被月光笼罩的洞口时,都一度以为产生了幻觉。 “前面是洞口吗?”林初月揉了揉眼睛,对一旁的连奕筠问道。 连奕筠用强光手电向前照了照,仔细确认后,才大声喊道: “咱们到了!” 众人闻言都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当大家终于看到洞口时,都忍不住欢呼起来。 可就在这时,山洞内忽然传来一个巨大的声音。 三头驴似乎都感受到了危险,齐刷刷地奔跑起来。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车下的人还来不及上车,而车内的人也来不及下来。 “茹儿!” “福宝!” 此时第一辆和第三辆驴车中已无人在内。但第二辆驴车里,却还坐着茹儿、福宝和祁元。 说来也巧,上一次休息时,茹儿闹着无聊,要同福宝玩,故而这最后一段路,茹儿便一直待在连蓉蓉这里。 不过也正因如此,小家伙才得以幸免于难。 祁元的腿上在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整后已然好得差不多了。 驴车惊了的一瞬,祁元第一时间将两个孩子拉住。 驴车的速度虽然比不上马车,但洞外有积雪,两边皆树木,一旦撞上只怕孩子们也免不得受伤。 祁元用车里的绳子把福宝和茹儿一左一右地绑在自己怀里。 确定好两个孩子的安全后,祁元才试着去控制驴车。 可当他终于拉住驴车的缰绳时,却忽然发现前面的地面骤然变黑。 祁元心道不好,立即护住两个孩子纵身一跃。 三人滚落在地,祁元用双臂尽量护住孩子的头部。连续翻滚几圈后才堪堪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驴车也一头栽进了前面的黑暗里。 祁元抱着两个孩子坐起身,腿上的伤又被撕裂了一些。他闷吭一声,却还是固执地站起身来。 祁元轻轻拍了拍怀中的孩子,两个小家伙也很快得到了安抚。 “别怕,咱们去看看。”祁元拖着伤退,缓缓走到黑暗处。 这一看不要紧,当真是惊的祁元一身冷汗。 面前的黑暗处是一条人为挖掘地缝,地缝内设有机关,三辆驴车此时都已掉入地缝中。 即便是在寒冷的雪天里,祁元还是闻到了血腥味。那是驴子被机关射穿所流出的血液。 “这像是山匪为劫道所设,看来这里不大安全啊。” 祁元无奈的摇摇头,忍不住自嘲地想着:我还真是个煞星,走到哪都能遇到要命的事儿。 “两个小家伙,走吧,回去找他们去。不许哭啊,附近有坏人。” 原本祁元也没指望两个小东西真的就那么听话,可自他说完这句后,福宝和茹儿竟真的乖乖安静下来。 祁元故意躲进林中暗处,尽量小声地沿路折返。 若是放在平常,祁元根本不会在意小小山匪。可如今他有伤在身,身边还带着两个小累赘。 祁元不敢大意,自然是能躲便不要正面冲突。 不过沿路走了一段,祁元倒也没发现什么有人的迹象。 “看来你们两个小家伙还挺幸运。那些坏家伙大概在睡觉。” 祁元微微放松下来,可山洞里面的众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就在刚刚,众人想要追车而出时,山洞的洞口忽然被一庞然大物堵住。 而这庞然大物便是在洞中冬眠的棕熊。 这大块头本就和其他冬眠的动物不同,即便是在沉睡中也会保持警觉。 而方才众人的欢呼声显然惊动了这个大家伙。 第五十一章 险象环生 棕熊的速度和力量都极为惊人。 饶是连蓉蓉这边都是功夫不俗的练家子,也只能做到全力避让。 可此刻,连蓉蓉和林初月的心早已乱了,她们一边躲避着棕熊的攻击同时却还在担心两个孩子。 几次分心都让她们险象环生。 “这大家伙太难缠了。怎么办?”连蓉蓉满心焦急。 她虽有琥珀戒指在手,可眼下众人分散,根本无法与她一同进入戒指避险。 更何况即便能够进入空间,她也不知那大棕熊会不会直接将戒指吞下去。 即便它不吞,又什么时候才会离开? 她的福宝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连蓉蓉全然不知。 所有的杂念一起涌上心头,这也让连蓉蓉的动作缓慢了许多。 棕熊虽看起来笨拙,实则却是十分聪明警醒的动物。 就在连蓉蓉晃神的一瞬间,大棕熊敏锐地捕捉到了时机。 它迅速向连蓉蓉奔来,而当连蓉蓉反应过来时,棕熊已至眼前。 所有人的心都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连奕筠、连奕承迅速来救,可时间却已来不及了。 就在连蓉蓉准备催动意念进入空间自救时,大棕熊忽然停住了。 连蓉蓉微微一愣,须臾之间,那大家伙就那么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直到棕熊倒下去,连蓉蓉才看到不远处站着的那个人。而那人手中还举着一个精致的短弩。 “祁元?福宝?” “茹儿!” 这一刻,连蓉蓉和林初月仿佛都忘记了方才的危险,二人拼命跑向祁元,自其怀中接过各自的宝贝。 两位母亲都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泪水夺眶而出,那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孩子们都没事。”祁元云淡风轻地安慰着连蓉蓉,而此时,连蓉蓉也注意到祁元腿上的伤又严重了。 “你的伤口裂开了?” “不碍事,眼下咱们得快些离开才是。弩箭上的药估计撑不了太久。 要是这大家伙醒来,咱们可就跑不了了。还有,这附近似乎有山匪。 三辆车都折在陷阱里了。” 祁元简短地说明了眼下的状况,众人也立即调整状态,逃离山洞。 离开山洞后,祁元选了一条相对隐蔽的路。 众人彼此搀扶着向前走,寒风打在脸上生生的疼。没了温暖的帐篷车厢,寒冬似乎变得格外残忍。 祁元始终跟在连蓉蓉母子身边,而连蓉蓉也注意到祁元的腿伤似乎越来越重了。 虽然祁元只字不提,可他一瘸一拐的样子却已说明一切。 这一刻,连蓉蓉甚至有些后悔,当日为了避免怀疑,她故意没将祁元的腿伤完全治好。 若非如此,祁元也不必多受折磨。 看着祁元一瘸一拐的样子,连蓉蓉暗下决心,待找到合适的时机,定要再将祁元带入空间之中。 毕竟他可是自己和福宝的救命恩人。 连蓉蓉这般想着,手也不自觉地扶住了祁元的胳膊。 祁元一脸诧异地看向连蓉蓉,后者却只是微微一笑,言道: “这样你能少用些力,会舒服些。” 祁元嘴角微动,却并未拒绝。 因知附近有山匪在,故而所有人都不敢停留。 大家在雪地中前行,被雪水打湿鞋袜,被汗水浸透衣衫。 天渐渐亮了,连蓉蓉一行人的目标也因此越发明显。 尽管众人很想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奈何大雪封路,前行艰难。 而就在所有人筋疲力尽之时,林中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有人。”祁元压低声音,并以手势示意众人隐蔽。 所有人都寻到了适当处躲藏起来,而马蹄声也越来越近了。 众人压低身子,大气都不敢喘。 “大哥,今日可是收获满满啊。”林中传来一个男人粗狂的声音。 “谁说不是呢。不过那驴车可真是新鲜。俺还是第一次见这种车子。” “管他呢。告诉弟兄们,今晚吃驴肉。”说话的似乎就是山匪头子。 祁元微微探头,粗略地看了看山匪的数量。 这支山匪的人可真不算少,单是祁元看到的便足有二十几人。 走在最前面的三人应当就是山匪中的头目,这三人所骑皆是良驹。 不过看样子应当也是从别处抢夺而来的。 队伍最后面由几匹马拖着的正是连蓉蓉他们的驴车,以及三头驴的尸体。 看他们的熟练程度,想必是做过许多次了。 连家人看着这一幕都忍不住怒火中烧。可眼下他们得忍。 刚刚经历了险境的众人早已没有气力再与山匪拼杀。 众人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山匪们扬长而去,可就在大家准备朝相反的方向离开时,山匪们兴奋的声音却再次引起大家的注意。 “是爹娘他们!”连奕承多年行军,眼力最好。 虽有一段距离,却仍通过车上帐篷的轮廓判断出山匪的目标正是打算与他们汇合的连景淮一行人。 “大哥,怎么办?”连奕承转头看向连奕筠,战场上的经验早已练就了连家兄弟的沉着和冷静。 连奕筠蹙着眉看向远处,许久才艰难地挤出四个字:“静观其变。” 这一刻,祁元忽然很佩服这一家人。 因为不管是连奕筠、连奕承兄弟,还是连蓉蓉和林初月这样的女流,在面对危险和挫折时,都能保持绝对的镇定和冷静。 单是这一点,便是寻常人难以做到的。何况他们还是一家人如此。 连奕筠的决断没有半点错误。此时即便是众人与连景淮等人汇合,也决计不是那些山匪的对手。 不过,即便做了决定,众人依旧担心。因为若连景淮反抗,一切将会不受控制。 到那时,连奕筠等人便别无选择,只能拼杀。 所有人都默默望着远处,他们眼睁睁看着家人遭遇山匪。 但从远处的情形来看,连景淮似乎也做了相同的选择。 而连景淮之所以甘愿放弃抵抗,原因有二,其一,以他们的力量根本不足以与山匪抗衡。 若硬拼,队伍中的女眷们怕是很难全身而退。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便是山匪后面的三辆驴车。连景淮一眼就看出那车是连蓉蓉他们的。 但从现有的状况来看,这些人应当只是掠夺了车与物资,至于孩子们,想必已经脱险。 按着时间判断,连景淮猜测连奕筠等人应当就在附近。 他缴械投降便能暂时保证家人的安全,一旦连奕筠他们来救,双方便能里应外合,打山匪们一个措手不及。 上兵伐谋,本就是连景淮最擅长的。 “走,悄悄跟着。”看着父亲他们连人带车被山匪俘虏,连奕筠反倒松了口气。 第五十二章 祁元幻听了? 众人一路跟着,直到在半山腰的一处山寨才停了下来。 连景淮等人被押入山寨中,堂堂大晟将军竟沦为阶下囚,其场景看起来也是十分辛酸。 但人生就是如此,总不会永远顺境。 【娘亲,这个地方福宝认识。】 怀中的小家伙忽然眨巴着大眼睛看向连蓉蓉。 “你认识?” 【嗯,这伙山匪无恶不作,坏得很。他们的寨子里还有很多机关。 朝廷也派人围剿过,但每次都是无功而返。据说这些山匪的祖上都是西秦人。 西秦能征善战,却被大晟所灭。所以他们痛恨大晟。 掳回来的大晟人,他们都会先折磨,再处死!】 福宝的话听得连蓉蓉一阵心惊,而一旁的林初月也听到了福宝的心声。 姑嫂二人对视一眼,满脸担忧。 可就在二人打算将事情告诉旁边的连家兄弟时,福宝却又忽然说道: 【娘亲,福宝知道寨子里的机关。福宝还知道他们都把人关在哪里。】 “这小家伙怎么什么都知道?”林初月看着福宝简直就像看着活宝贝一样。 连蓉蓉摇摇头,“不知道,连这小家伙自己都不知道。但信他总没错过。” 【娘亲,山寨的总机关就在南边的了望台下。俘虏来的人也都关在那里。 那个地方没有太多人把守。只是机关十分复杂,稍微弄错就死定了。】 尽管危险,但却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连蓉蓉带着众人往南边而去,众人不解,却依旧照做。 来到南边的了望台后,连蓉蓉发现这里的情形的确如福宝所说。 单看周围环境,这里的确没有太多的守卫。 除了了望台上的一人外,只在东西两侧各有一人。 “这地方这么重要,为什么反而只有三人把守呢?” 连蓉蓉自言自语着,却忽然听到福宝软乎乎的声音回答道: 【因为这里的机关真的很厉害。而且这里的头头是懂些兵法的。 那个叫什么来着?反正就是他觉得越是重要的地方,越不能让人觉得它重要。 对,就是这个意思。】 福宝软萌的声音让原本紧张的氛围轻松了些许。 但连蓉蓉知道越是这样看起来不起眼的地方,暗藏的危险也就越多。 “这里似乎是个机关阵。不过区区山匪,怎么会懂这么精妙的机关阵。 这机关……看起来倒有些像已经灭国的西秦的。” 祁元蹙着眉,却说出了令连蓉蓉惊诧不已的话。 福宝会知道这些,大抵是因为与他前世的记忆有关,可祁元为什么会知道? 西秦机关阵应该是十分机密的事情。祁元到底是什么身份?竟能接触到这些信息? 连蓉蓉的所思所想祁元并不知道,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祁元已经开始在意连蓉蓉的家人。 他生怕连蓉蓉和连家两兄弟因对方人少而轻举妄动,故而特意小声提醒道: “这里不简单,看看再说。” 众人压低身子,又往前走了十余步。待看得更清楚些的时候,祁元便随手拾了一颗小石子。 他右手中指一弹,那小石子便精准地打在了了望台上。 声音虽小,却还是引起了守卫的注意。 “什么人?”了望台和西边的守卫纷纷眺望检查,唯有东面的守卫一动不动。 “在东边。” 【在东边!】 祁元和福宝几乎同时说出机关阵阵眼所在。 而就在福宝说出“在东边”三个字时,祁元忽然满眼震惊地转过头。 他看个看周围,目光最终落在连蓉蓉怀中的奶娃娃身上。 可随即祁元又自嘲地摇摇头,心中自我否定道: 我一定是疯了,这么小的奶娃娃怎么可能会说话? 祁元再次转身,继续观察了望台那边的情况。 守卫并未发现人影,故而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山里的什么小动物经过。 紧张地气氛缓和下来,两个守卫又各自站回自己的位置。 整个过程,连奕筠和连奕承也一直观察着,他们发现此处守卫虽少,可三人联动,彼此照应。 故而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他们,必须三方同时动手才行。 连奕筠和连奕承可各解决一个,但另一个交给谁却出现了争议。 林初月和连蓉蓉彼此关心,都不愿对方涉险,两人僵持不下。连家兄弟也很是为难。 “我去吧!东边交给我,我能找到机关阵的阵眼。” 就在连蓉蓉和大嫂彼此不让时,祁元忽然冒了出来。 “不行,你的腿还伤着呢。”连蓉蓉几乎没有思考便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祁元的心中通过一阵暖流,他双唇微抿,嘴角上扬,而后却又说道: “可我若不去,你们有把握捣毁他们的机关阵吗?” 祁元这一问,众人皆沉默。 “好,你去可以,但我得同你一起去,倘若有个意外,还可彼此照应。” 连蓉蓉思考再三,觉得唯有这个办法才最妥帖。 林初月上前一步,刚要提出反对意见,连蓉蓉却意有所指地说道: “大嫂,当初爹被压在大雪下、还有咱们跌落悬崖,我们都能转危为安。 如今这情形,也不会例外。” 连蓉蓉眼神坚定地看向林初月,而林初月也顿时明了。 “那好吧,你们多加小心。” “嗯,福宝就托付给大嫂照顾了。” 四人三组分别出发,以祁元打出的石子为信号,一起动手。 所有人屏气凝神,仿佛呼吸都会影响到结果一般。等待的时间实在漫长。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对于众人来说却好像过了一个小时那么久。 四人各自悄无声息地找到了利于隐藏的位置,祁元默默观察,见连奕筠和连奕承也都准备好后,才弹出石子。 三组分别突袭,打了守卫一个措手不及。 待解决了三个守卫后,祁元便以短弩击毁了机关阵的阵眼。 阵眼是一块极不起眼的井边石,看到祁元毁掉阵眼时,连蓉蓉才万分庆幸有这个男人在。 处理好这边的一切,连奕承便通知其余人一起过来。 没了机关的危险,自南边进入山寨便如入无人之境。 几个护院被安排隐藏在南面山门,时刻准备接应。林初月则带着两个孩子与连蓉蓉等人汇合。 【娘亲,那边角落的柴房是他们关押被掳之人的地方。】 福宝刚一回到连蓉蓉怀抱便迫不及待地为娘亲指路。 连蓉蓉则抱着福宝一路向前,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祁元那满脸震惊的神情。 第五十三章 帅家伙耳朵红了 如果说上一次听到福宝心声祁元可以当作幻听的话,这一次,可就没法解释了。 祁元站在原地,久久看向连蓉蓉母子,那个软萌的声音明明就是从小家伙那里传来的。 可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会说话?何况周围人似乎都听不见一样。 眼前的情况早已超出祁元的认知,他越发觉得面前的女人定是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比如那个突然出现的所谓平行空间,比如她变出来的许多奇怪东西,比如,她的孩子…… 【娘亲,柴房边上是山匪的酒窖,他们掳了外祖他们,定是要喝酒庆祝的。 咱们就给他们下毒,毒死他们!】 福宝的声音不大,却再一次传到祁元的耳中,这一次祁元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先前的声音根本就不是幻听。 祁元依旧注视着连蓉蓉,见她低着头,似乎实在小声说着什么。 而后,那软萌的声音便又再次出现了。 【那个好看的家伙不是有药吗?那个大一只熊都被他迷倒了。 娘亲,你施展美色,去跟他要点。】 祁元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虽然眼前的一切暂时还得不到解释。 可福宝这小东西实在是可爱的有些过分了。 通过福宝的回应,祁元断定连蓉蓉必是早就能够听到小家伙的心声。 但祁元自己能听到福宝心声这件事,他还是打算暂时保密。 虽说这样偷听有点不仁义,但仔细想想似乎也算不得偷听,这可是光明正大的听。 眼下对于连家人,祁元还摸不清底细,他知这家人绝不是普通商贾之家。 甚至连姓氏都可能是骗人的。想要从一些全是心眼儿的成人身上套出底细实在太难。 既然如此,倒不如听听福宝那小家伙的话来得实在。 正在祁元这般想着的时候,连蓉蓉已然走到他面前。 “祁公子,你那里还有药吗?”连蓉蓉直截了当地问道。 祁元微微颔首,自腰间掏出一个药包。“还是我去吧。” 祁元并未把药交给连蓉蓉,而是转身走向柴房旁边的酒窖。 【哇,定是娘亲的美色迷倒了那个家伙。不错!不错!】 福宝这话连蓉蓉和祁元都听在耳中,连蓉蓉怒瞪儿子,而背对着母子二人的祁元却不由自主地扬起嘴角。 “大哥,我和祁元一起,你们去柴房救人。” 连蓉蓉依旧不放心祁元一人,便抱着福宝跟在祁元身边。 祁元和连蓉蓉去酒窖下毒,连奕筠等人则摸到柴房,查看爹娘是否在这儿。 连蓉蓉和祁元轻手蹑脚地进入酒窖,这群山匪的存货可真不少。 酒窖内除了几十坛好酒,还有许多的腊肉和粮食。 “这么多酒,把药下到哪里才好?”连蓉蓉看着北墙近乎半面墙的酒坛,忍不住出声问道。 祁元环顾一周,最终锁定了一个单独放置于高处的酒坛。 他快步走了过去,没有半点犹豫。打开酒塞,将药倒了进去。 “你怎么就笃定他们定然会喝那坛酒?”连蓉蓉看着祁元不解地问。 祁元将酒塞塞回去,又走到邻近门口的几个酒坛边,一一打开酒塞,下了药。 而后才回到连蓉蓉跟前,低声答道:“今日连人带车,山匪的收获可是不小的。 像他们这种亡命之徒,这样的大收获自当好好庆祝一番。 既然要庆祝,自然就得喝最好的酒。喏,” 祁元抬了抬下巴,看着高处的那坛酒,继续说道:“那坛就是最好的。 不过老大们喝好的,小弟们可没那命,所以门口最方便搬运的,便是小弟们的酒水。” 竟祁元一番解释,连蓉蓉倒也觉得非常有理。 “有人!”祁元神色一凛,忽然拉住连蓉蓉手腕,躲到一旁的角落里。 角落的空间太过狭小,连蓉蓉的身体只能紧紧贴着祁元,若不是怀中还抱着福宝,只怕两人还会贴得更紧密些。 【嘿嘿,娘亲和帅家伙抱抱喽。】 连蓉蓉瞪了福宝一眼,却也不敢再有多余的动作。 而祁元一边感受着连蓉蓉身体的温度,一边被一个奶娃娃调侃,竟不由得红了脸。 【咦?帅家伙耳朵都红了,是害羞了吗?】 福宝如此一说,祁元的耳朵可当真是红透了。连蓉蓉抬头看向祁元,却正对上祁元略显复杂的眼神。 两人都不由自主地别开了脸,故作镇定地去看外面。 透过角落里酒坛的缝隙,二人可以看到山匪们正在搬运酒水。 正如祁元所料,那些山匪搬走了最上面的一坛和门口的几坛。 山匪们的脸上洋溢着喜悦和兴奋。 “今日收获真不小,一会儿哥几个可得好好喝几碗才行。” “你可莫要贪杯,老大说了,抓回来那几个小娘们也有咱们的份! 你看看那几个娘们,个个细皮嫩肉,这要是能和她们睡上一睡,可不比神仙都逍遥?” “说的是!说的是!” 山匪们的脸上满是奸邪的笑容,似乎是想到那些蝇营狗苟之事,他们就连搬酒的速度都快了起来。 山匪们离开后,连蓉蓉和祁元便立即出了酒窖。二人刚一出来,便被连奕承拽到一边。 “嘘!”连奕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即将二人拽到了一堆干草垛后面。 因近来大雪不断,那堆本来就不算小的干草垛比原本更大了许多。 连蓉蓉同连奕承躲到后面时,才发现大哥大嫂还有茹儿也都在这里。 “没找到爹娘他们吗?”见此情形,连蓉蓉一脸担忧地问道。 “找到了,确实在柴房里。但是里面有人把守。 眼下他们并无危险,我们怕打草惊蛇,反而坏了计划。 不过我们已经用军……” 连奕筠话到一半,忽然意识到祁元还在,便又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用咱梁家独有的暗号通知他们,我们来了。” “嗯。”连蓉蓉点点头,只是脸上忧虑未减。 连蓉蓉并非不信任大哥的决定,只是她实在担心母亲的身体。 可眼下这种情况,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几人屏气凝神,目光都落在外面的柴房门口,大约一炷香的功夫,柴房外忽然来了两个山匪。 那两人一脸坏笑,推门进入柴房。 第五十四章 灯下黑 片刻后,躲在干草垛后面的几人便见两个山匪连拖带拽地将王月拉了出来。 “还别说,老大看上的女人还真是不一般。要是也能让我尝尝就好了。” 一个山匪满脸色相地打量着王月,他故意一用力,将王月的衣服撕开一大块。 白皙的肌肤露在外面,寒冷和恐惧让王月全身不住颤栗着。 “你们知道我是什么人吗?”王月一边流泪一边大喊。 可那两个山匪却只是鄙夷一笑,“什么人?我们管你什么人? 不过,你很快就要成为我们老大的女人了!” 方才满脸色相的山匪忽然俯下身,趁机在王月光滑的肌肤上掐了一把。 而后咧着嘴嘿嘿一笑,“当然,要是伺候的不好,也可能成为许多人的女人!” 山匪说着双手越发不老实了。王月大声叫嚷,同时柴房内也传来连秀妍的哭喊声。 “行了,别闹了。老大要的人你也敢先动?不要命了?” 另一个山匪抓住同伴的咸猪手,好心提醒道。 “一时没忍住。走吧,小娘们,好好伺候我们老大去吧。” 两个山匪一左一右把王月架住,半拖半拽地往前院走去。 王月拼命叫嚷着,嗓子几度没了声音。可眼见着她就要被拽出南边的院落时。 王月忽然大喊一声:“等一下!我有秘密可以告诉你们!” 草垛后的众人闻言皆是一惊,几人彼此对视一眼,心中都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可拖拽王月的两个山匪似乎并未把王月口中的秘密当作一回事。 在他们看来,王月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有什么秘密,你还是到我们老大的床上说去吧。” 二人不由分说地继续拖拽王月,大惊之下,王月终于还是大喊道: “有人潜入你们山寨了,他们就在附近!” 两名山匪闻言终于停了下来,而草垛后面的连蓉蓉也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蠢货”。 既然王月知道他们已经来了,便应该清楚他们不会放任她不管。 虽说连蓉蓉厌恶极了王月,但看着她眼睁睁被歹人祸害,连蓉蓉却还是做不到的。 更何况即便连蓉蓉做得到,连奕筠和连奕承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王月可以有一百种方法拖延时间,她甚至可以与山匪头目虚与委蛇,骗他喝下酒水。 可这个蠢货,偏偏选择了出卖他们! “的确很蠢!”祁元一直在连蓉蓉身边,连蓉蓉那嫌弃的表情看在祁元眼中实在可爱。 可爱到他竟然会不由自主地去应和一个女人。 “你说有人潜入山寨了?”山匪惊醒地环顾四周,但周围并没有任何动静。 “别听他胡说八道,咱们这寨子,那可是铜墙铁壁,怎么可能说进来就进来。 这娘们儿就是在拖延时间,别跟她废话,把她拉走。一会儿酒肉都被别人吃光了。” 见山匪如此,王月生怕他们真的把自己带走,便又大喊道: “我没骗你们,就是我们的同伴来了。我有个表妹,她比我好看多了,你们去抓她。 他们方才还来过柴房,此刻定然还在院子里。我什么都告诉你们了,你们就放过我吧。” 王月的话当真是气得众人压根痒痒,这一刻,所有人都恨不得让她被山匪带走算了。 如此险恶自私的女人,救来何用? 然而,王月如此一闹,果然还是引起了山匪的警惕。 就连方才那个色胚都瞬间变得惊醒起来。 “你去告诉老大,我和里面的兄弟在院内查看。”一个山匪对另一个山匪说道。 二人彼此对视一眼,而后其中一人便加快脚步,打算去前面通风报信。 “不能让他们走,否则咱们就功亏一篑了。”连蓉蓉急切地说道。 而她话音刚落,便感到一阵风从耳边略过,再看时,那个打算通风报信的山匪已然倒在地上。 连蓉蓉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耳边又是一阵风,王月身边的山匪也悄无声息倒了下去。 这一下可把王月吓坏了,她站在原地双手捂着耳朵惊恐大叫。 如此一来,柴房内的守卫也被王月的尖叫声吸引了出来。 “你这表姐还真是个名副其实的蠢货。”祁元一脸嫌弃地苦笑一声。 随即短箭再发,又是一个山匪被放倒。 与此同时,连景淮在柴房内也奋起动手,双方里应外合,很快就解决这里所有的山匪。 事已至此,众人也不必再继续等待时机,所有人在院中集合。 看到爹娘都没事,连蓉蓉总算放下心来。 王月连滚带爬地回到连秀妍身边,破烂的衣衫看起来倒也可怜。 可这可怜之人还当真是有可恨之处。 “现在怎么办?还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喝下掺有药的酒? 若他们没喝,这两个人又迟迟未归,即便咱们跑,也很难逃脱。” 连奕承非常清楚双方悬殊的力量,他们的确可以立即逃离。 可此处皆是山地,一家人老弱妇孺,没有车马,根本跑不远。 一旦再被抓回来,只怕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对于连奕承的分析,众人无不认同,但眼下最关键的是,他们根本无法确认这些山匪是否已经喝下那些掺有药的酒。 就在大家犹豫不觉之时,连蓉蓉忽然蹙着眉,开口道: “既然不能确定,那我们自己去看看就是了。” “你疯了吗?难不成你是要咱们自投罗网?”连秀妍闻言大怒。 可连蓉蓉却压根就没打理她。连蓉蓉看向父亲还有两个哥哥,继续说道: “不如,咱们就来个灯下黑好了。” “灯下黑?”连奕筠一脸困惑,可祁元却瞬间就明白了连蓉蓉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咱们不跑,索性直接躲在寨子里?” 连蓉蓉转头看向祁元,嘴角上扬,微微颔首。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若他们已经喝了药,那咱们不必急着跑。 可若没有,那咱们也跑不了。既然如此,倒不如干脆留下来。” 连蓉蓉走到那两个被祁元射杀的山匪身边,用力扒下了其中一人的棉袄和帽子,并将这些都穿在自己身上。 “怎么样?像不像?” 第五十五章 打劫山匪可还行? “你要做什么?”祁元见连蓉蓉一脸笑意,反而板起脸问道: “不要告诉我,你要装作这东西的样子去查看前面的状况?” “你不觉得我跟这家伙的身材很像吗?” “你还真打算去啊?”祁元的语气中分明已经有了几分压不住的恼火。 可连蓉蓉却全不在意,她只是点点头,很认真的说道: “是啊,而且这家伙捂得这么严实,反而方便了我。” “不行!” “不行!” 在场的几个男人异口同声地反对道。 连蓉蓉一愣,面对着父亲、大哥二哥、还有祁元那个家伙,连蓉蓉竟莫名地有些心虚。 她吞咽了一下口水,而后连忙解释道: “你们放心,不会有危险的。此刻估计那些山匪都被药迷晕了。 即便没有,只要我说有人闯进来,他们也顾不上我呀。 再者说,我有逃命大法。” “你有什么法也不可以,那些可都是亡命之徒,万一你落在他们手里,你可想过后果?” 祁元的态度仿佛比连蓉蓉的亲兄长都要激动。 连奕承用胳膊撞了一下大哥,连奕筠也正嘴角挂着笑看着那对冤家。 “行了,还是我去吧。”连奕承上前一步,拍了拍妹妹的肩膀。 “你在这护着大家,若真有危险,你在这里反而更有价值。”连奕承意有所指。 “可二哥,你……” “放心吧,你二哥的轻身功夫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就他自己,怎样都能脱身。” 连奕筠虽也担心弟弟,但更多的却是信任。 连家虽是将门世家,但两兄弟都是从最底层的将士开始做起。 而连奕承便是斥候出身,不管是他的敏锐度,还是对绝境的应对,都绝非常人可比。 以往在军中,比眼下更凶险的情况连奕承都能妥善应对,跟不用说眼前这种状况。 大家最后达成一致,由连奕承前去探查情况,其他人则在原地隐蔽等待。 连奕承并未似连蓉蓉那般乔装打扮,他走得十分悠闲,仿佛此去不去探路而是闲逛一般。 不到半炷香的功夫,连奕承便又悠哉悠哉地回来了。 看他神色轻松,一脸笑意,众人便猜到结果定是不错的。 果不其然,连奕承一边走着,一边有恃无恐地大声叫道: “都出来吧,全撂倒了!” 众人走到院子中央,早已被吓坏的王月躲在连秀妍身后嚷嚷道: “那咱们快跑吧,要是一会儿那些人醒了,我们就没命了!” 连蓉蓉回头看了王月一眼,虽说她此刻看起来确实很可怜。 但这女人方才的出卖,还是让连蓉蓉难掩心中恼火。 “你快闭嘴吧,除了满肚子的坏水你还有什么?要脑子没脑子,要胆量没胆量!” 王月被连蓉蓉这般怼,当然心中不爽,可见周围没有任何一个人想要帮她说话,便也只好生生忍了下来。 可忍下来不代表她就觉得自己错了。 在王月看来,在那种情形下,她为了自保不得已说出大家的行踪完全是可以理解的。 只不过这话王月可没有大着胆子说出来,毕竟现在的连蓉蓉早已不是以往的脾气了。 为了避免更大的难堪,王月识趣地闭了嘴。 “走吧!这些山匪让咱们如此惊心动魄一番,总不能不给他们留点惊喜啊。” 连蓉蓉的嘴角扬起一丝邪恶的笑容。 所有人来到山寨前院,这才看清此处山寨之大远超众人想象。 整个山寨足有近三十间房舍,正中间最大的那间比将军府的正厅也不遑多让。 眼下大多数的山匪都在最大的那间房舍中,房舍以外的台阶下还有几个横七竖八的山匪交卧躺着。 看他们的神情,似乎在昏倒之前也还是十分快活的。 “来吧,都绑起来吧。” 众人一起动手,不多时便把这些恶贯满盈的家伙尽数绑了。 连蓉蓉看着被绑的跟粽子一样的山匪,心中很是满意。 而此时,驴肉的肉香也恰到好处地飘到了连蓉蓉的鼻子里。 “天上的龙肉,地下的驴肉,既然这些家伙都帮咱们做好了,总不能浪费不是?” 连蓉蓉一边说着,一边吞着口水往院中的大锅走去。 可大锅旁的碗筷都是山匪用过的,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恶心。 连蓉蓉环顾四周,这才看到他们的驴车还在东北角放着。 众人将驴车内的锅碗瓢盆一股脑地搬了出来,而后便开始大快朵颐。 多年后,当连蓉蓉回忆起这段场景的时候,还忍不住自嘲,和山匪比起来,他们反倒更像打劫的。 吃饱喝足后,众人心中的慌乱和恐惧似乎也都消失不见了。 连蓉蓉看了看他们的驴车,又看了看山匪们的马棚,坏笑一声,言道: “长这么大,我还没打劫过山匪呢?要不咱们试试?” 所有人都扬起嘴角,只是祁元的笑似乎更宠溺些。 山寨中单是良驹就足有十几匹,套了车的总共有四辆,想来是山匪们为了运输抢来的物资所用。 连家的驴车折了三辆,不过那三辆车尚且能用,故而七七八八加在一起,众人不仅没有损失,反而还充盈了不少东西。 家中的男丁把原本的驴车都改套了马匹,如此一来,前面的路便也好走得多了。 众人将十四辆马车都装得满满当当,寒冬之下,所有人竟都忙得汗流浃背。 可即便如此,还是没能把山寨的东西尽数带走。 “小姐,这剩下的东西怎么办?总不能留给他们吧?” 陈四将肩上的最后一袋白面放在车上后,便转身对连蓉蓉问道。 “自是不能!不仅东西不能留,这些人也留不得!” 陈四闻言一惊,忍不住问道:“小姐是要把他们都杀了?” 连蓉蓉笑着摇摇头,随即说道:“我又不是什么嗜杀成性的女魔头。 虽然他们恶贯满盈,但总有官府会治他们的罪。 一会儿咱们下山,让小六给当地府衙送信。剩下的粮食,便交由官府处理吧。 如今民生多艰,或许还能多救几个人呢!” “如此最好,如此最好!” 陈四憨憨一笑,对小姐的做法十分认同。 但此时的主仆还没有意识到,有时候,现实远比想象要险恶得多。 第五十六章 救人遇狼群 收拾好一切后,一行人便又上了路。 此番,他们绕道西南,说来也是天意。 若想离开昆山,除天栈桥外,昆山西南就是最容易走的一条路。 驴车换马车,坐在车里的众人都有一种因祸得福的感觉。 不过这马车数量变多,也同时带来了一个问题,便是赶车人也无端多出四个。 好在连家护院人数不少,倒也足够分配。 对于原本可以轮换休息赶车的护院们来说,如今的状况自然是要辛苦一些的。 但对于文慧和王月来说,这样的状况可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自天栈桥边双方撕破脸,文慧与连秀妍母女的战线也就算是彻底打破了。 但由于驴车有限,王月和文慧仍不得不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二人相看两厌,却都还得忍着。如今马车富裕,王月第一个跳出来要与文慧分车。 而文慧也乐得自己清净。 对于这种狗咬狗的事,连蓉蓉自是懒得关心,反正马车充足,便让她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除了文慧和王月以外,连家其他人仍然按着原本的分配各自选了马车。 而祁元,虽说腿伤复发,却也不至于不能自己照顾自己。 可这家伙从山寨出来时,就那么顺其自然地上了连蓉蓉的马车。 “我说祁公子,您这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怎么还上我们小姐的马车啊?” 不等连蓉蓉说话,春桃便已替小姐开了口。 祁元闻言,全然不以为意,他转头看向连蓉蓉,一脸委屈地问道: “梁小姐这是要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吗?你瞧瞧我腿上这伤? 先是救你,再是救你儿子!如今我伤未痊愈,难不成你就要不管了?” “我何时说不管了?现下马车富裕,春桃的意思也不过是想让你能好好休息罢了。” “可是所有的马车加起来,还是小姐这辆最舒服。再者说其他车上也没这么多好吃食。 我是伤患,总得多补补才好得快些。” 初见祁元时,他可不是这副无赖的模样。 连蓉蓉仔细看了看祁元,很像知道他是不是也在某个节点被“掉了包”。 不过显然不是,因为祁元也只对连蓉蓉无赖,至于其他人,还是那副万年冰山的死样子。 【娘亲,就让这个帅家伙留下来吧。 他虽然有点厚脸皮,但福宝还是很喜欢他的。】 祁元闻言不由得微笑着看向福宝,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厚脸皮?这小东西说谁呢? “好吧,那你就暂且留在我车里吧。只是待你伤好,便不能赖着不走了。” 连蓉蓉无奈地叹了口气,祁元却大大方方地在马车中躺下了。 马车一路往南,按着目前的速度,想要离开昆山地界大约还得三日时间。 第二日夜里,一行人正准备在山中安营扎寨时,却忽然听到一阵求救声。 寂静的山林中,歇斯底里的叫喊声总透着那么一丝令人胆寒的恐怖。 “是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就在不远处。”连奕筠蹙着眉,仔细辨别声音的方位。 “在东边。”连奕承食指指向东边,十分笃定地说道。 “这么晚,若真是女子在山中遇险,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连家满门忠烈,对百姓的关心甚至比那些高高在上的皇室还要多。 深夜闻女子求救,他们自是无法做到坐视不理。 “爹,我带几个人去看看吧。”连奕筠向父亲请示道。 连景淮点点头,让几个身手最好的护院与兄弟二人一同前去查看状况。 几人离开没多久,陈四便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怎么了?”见陈四一副慌张模样,所有人立刻警惕起来。 “老爷,是狼群!” “狼群?”连景淮蹙眉。连景淮常年在外,深知群狼的可怕。 “那边什么情况?”陈四既然能回来报信,说明连奕筠等人目前还是安全的。 果不其然,陈四喘了两口粗气,然后答道: “咱们的人都没事。可狼群数量太大,我们不敢冒然行动。 大少爷让我回来取弓箭,顺便再问问祁公子,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在连家大多数人的认知当中,祁元可是猎户出身,对于山中的这些猛兽,他自然要比寻常人更有办法。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祁元身上,祁元苦笑着摇摇头,而后说道: “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只是,可能得牺牲几头驴。” 驴车换马车后,原本的七头驴就一直被拴在马车后面走。 连景淮看了一眼此时正拴在树上的驴,毫不犹豫地应道: “救人要紧,几头驴算什么?” 祁元微微颔首,对于这位老伯,他心中总是有几分敬佩的。 “狼是十分聪明的动物,它们习惯群居,即便围攻猎物也都是一起出动。 狼其实是有自己的阵法的,所以,第一步,用驴扰乱他们的阵型。” 祁元一边说一边找出一些易燃的东西,绑在驴子的尾巴上。 “狼怕火,由驴子带火冲将出去,会大大减弱它们的战力。 另外,我这里还有一些从村里带出来的药,或许能派上用场。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保证万全。一旦与狼正面遭遇,记住,狼的身上有三处弱点。 腹部、鼻子,还有眼睛。这是我能想到的所有东西了。” 陈四认真听着,小心翼翼地把祁元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 “把驴牵过去后再点火。”祁元解下栓驴的绳子,两头递给陈四,另外两头则自己牵着。 “祁元,你要做什么?”连蓉蓉见祁元竟要同陈四一起走,便忍不住担心起来。 祁元回头看向连蓉蓉,神色如常,“自然是去帮你的哥哥们。” “可你腿上还有伤。” “怎么?担心我?”祁元故意逗弄连蓉蓉,连蓉蓉脸色一红,不再理他。 “放心吧,我知道自己有伤,不会往前冲的。 他们不一定找得到头狼,我去帮忙解决那家伙。 头狼一死,事情就好办多了。” 连蓉蓉本就不是什么纠结的人,听祁元这般说也不再与他争辩。只是把福宝交给连母,转身走到祁元身边。 “走吧,我同你一起去!” 第五十七章 勇斗狼群 走了一路,所有人都知道连蓉蓉是个什么脾气。 虽说连景淮和连母都很担心女儿,但一来连蓉蓉的功夫确实不俗。 二来也的确没有让祁元一个外人反复豁出命帮他们的道理。 更何况,连蓉蓉决定的事,即便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连母抱着福宝,一脸担忧地嘱咐女儿“万务小心”。 连景淮更是索性提剑与女儿同往。不过最后还是被连蓉蓉和祁元拦了下来。 此番连家几乎所有身手好的护院都被连奕筠带走了,若连景淮再离开,那么剩下的便只有老弱妇孺了。 即便有林初月,一旦遇到危险,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连景淮无奈,最终只好留下坐阵,而连蓉蓉则与祁元一起支援大哥二哥去了。 祁元与连蓉蓉找到连奕筠等人时,所有人都还在原地按兵不动。 他们距离狼群和被困之人还有一段距离。可即便如此,众人也看出了他们的慌乱。 女人们惊恐地尖叫着,男人们则拿着火把与狼群对峙。 连蓉蓉和祁元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局面。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样的僵局早晚会被打破,且结局必定是几人被群狼无情地撕碎。 “你们可算来了,怎么样?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连奕筠回头看见祁元和连蓉蓉,虽然在看到妹妹的一瞬间不由得蹙了下眉。 但很快连奕筠又恢复了近乎冷漠的镇定。这样的魅力是只有那些久经沙场的将士才会有的。 “祁元有办法。”连蓉蓉正说话时,祁元注意到远处有一头狼正避过被困之人的视线,悄悄从后面向几人靠近。 “来不及了,点火,把驴赶过去!” 祁元急切说道,同时用火折子点燃了驴子尾巴上的易燃物。 突如其来的高温惊了本就慌张的驴子们。几人长鞭一甩,抽在驴身上。 那几头驴顿时仿佛发了疯般地冲将出去。驴子的狂奔让尾部的火苗宛若火龙一般虎虎生威。 本已准备进攻的狼群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扰乱了阵型。 狼群迅速分散开来,只是猎物在前,它们自是不甘心走远。 然而只是这片刻的慌乱便已经给了祁元等人机会。 祁元以短驽射中先前那只想要偷袭的狼,被射中的狼,嚎叫一声,随即倒地。 而被困之人此时才发现,原来他们距离死亡竟然那么近了。 驴子的出现和祁元的动作很快就引起了狼群的注意。不过此时连奕筠等人早已搭好弓箭。 箭羽破空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随着一声声箭入皮肉的声音,狼群中不断有狼倒了下去。 可这样猛烈的攻击仿佛也同时激起了狼群的怒火。一声沉闷却带有威严的狼嚎在林中响起。 所有的狼在听到这个声音后,迅速调转了方向,向连奕筠等人狂奔而来。 狼的速度太快了,即便众人半点不敢停歇地拉弓射箭,却仍有十多头恶狼转瞬就到了眼前。 “好好跟在我身边,不准逞能!”祁元一把拉住连蓉蓉,将其护在身后。 而后短驽再次射出,放倒了距离他们最近的那头狼。 然而双方距离实在太近,除了祁元的短驽尚有用武之地外,其他人的弓箭根本来不及拉开。 终究还是到了所有人最不愿意看到的近身肉搏。好在有祁元先前的嘱咐,大家倒也不至慌乱。 可狼的速度远比人要迅捷,即便知道它们的弱点也很难做到一击即中。 眼见着已有人被狼所伤,连蓉蓉心里越发焦急。她总想做点什么,奈何手腕却被祁元死死抓住。 “我也可以帮忙,你这样抓着我岂不是更危险?”连蓉蓉一脸无奈地看向祁元那张帅气的侧脸。 帅的确是帅,可犟也的确是犟! “我就是怕你帮忙!老实待着就是最好的帮忙!” 祁元一边用短驽射击着围攻上来的群狼,一边四处观察着,终于祁元眼睛一亮,看向西北方的位置。 “原来你在这?”祁元嘴角微挑,露出一抹必胜的笑意。 “我要去那边,帮我!”祁元终于送开了连蓉蓉的手。 连蓉蓉看了看祁元的方向,随即会心地点了点头。 “我只离开片刻,你定要护好自己。” 祁元将手中的短驽交到连蓉蓉手上,而后侧身,右脚轻踩身旁的树干。 在祁元的身体跃入半空中时,连蓉蓉看准时机,同样以脚掌给了祁元一个推力。 二人虽未多言,却默契得仿佛相识多年一般。 祁元如愿落在了西北角的空地,而一直站在那里的头狼也瞬间感受到了危险。 连蓉蓉有些担忧地看向祁元那边,却险些被身边的恶狼所伤。 “你这丫头,生死攸关之时,怎么还分心?祁元给你的短驽是摆设吗?” 连奕承挡下了小妹身后的恶狼,心中却是又害怕又恼火。 然而连蓉蓉却只是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短驽,担忧道: “他把短驽给了我,他怎么办?” “我说小祖宗,都什么时候了?眼下你要做的是先保住自己! 那小子邪性得很,不会那么轻易死掉的!你要是真担心,就应该赶快处理掉这些。 不然担心也是白担心!” 连奕承一语惊醒梦中人,原本还满心焦虑的连蓉蓉顿时燃起斗志。 驽箭四面飞射,很快就撂倒了三头恶狼。 而此时,祁元也正与头狼殊死搏斗。 显然,不管是战力还是智商,头狼都要比寻常的恶狼高出许多。 祁元与头狼僵持许久也未曾有个结果。 “你这畜生,要不是本王左腿有伤,你早就完了!” 祁元苦笑一声,也只有周围无人时,他才敢在这种窘境自称一句“本王”。 一人一狼,四目相对,谁也不敢有片刻的掉以轻心。 祁元右手手指微曲,摸了摸袖中的另一个短驽,他只剩最后一支驽箭了。 若不能一击即中,只怕就真的麻烦了。 祁元幼时曾被人丢到斗兽场,他深知有时候动物的敏锐比人类的算计还要可怕。 不过祁元也知道,若论起坏,还得是人心。 祁元忽然朝着头狼抬起右手,短驽发射的瞬间却只有声音,没有驽箭。 头狼本能地躲开,随即便好似找到了机会一般,迅速向祁元扑过来。 见此情形,祁元不仅没有半点慌乱,反而嘴角轻扯,那笑容邪恶却好看。 短驽再次被扳动,一支驽箭破空而出,直中头狼左眼。 原本还凶狠无比的头狼,忽然哀嚎一声,倒地不起。 这一声哀嚎响彻林间,所有还在攻击的恶狼忽然都停了下来。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狼群便四散逃开。连蓉蓉气喘吁吁地看向西北方向的空地。 而祁元正从那个方向朝她走来! 第五十八章 原来是前夫哥啊 连蓉蓉向祁元迎了上去,一番折腾,祁元的腿伤又撕裂了。 “你还好吧?”连蓉蓉十分自然地扶住了祁元。 祁元的脸色有些苍白,却仍旧扯出一抹笑容,对连蓉蓉安慰道: “一头狼而已,还伤不到我。你呢?受伤了吗?” 连蓉蓉摇摇头,心中涌过一丝感动。她把短驽递给祁元,继续说道: “多亏了你的驽,不然我还真应付不来。喏,还你!” 祁元笑着摇摇头,又把那短驽推了回去。“你留着吧,防身用。” 连蓉蓉惊诧地看向祁元,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连蓉蓉毕竟活了两世,她又不傻,祁元这般待她,她若还没有半点感觉,当真就是木头一块了。 见连蓉蓉有些为难的样子,祁元立刻故作轻松地拿出袖带中的另一个短驽。 “别多想,不过是因为我有两个罢了。我又不傻,不会随便把保命的东西送给别人的。” 祁元既然如此说了,连蓉蓉便也不再扭捏,道了声谢,便将短驽收在袖中。 二人又往前走了一段,才见到连奕筠等人正围着方才被困的几人站着。 只不过连奕筠和连奕承的脸色可说不上好看。 连蓉蓉走到两位兄长面前时还并未注意到他们到底救了什么人。 待连奕筠和连奕承一脸不情愿地闪开身后,连蓉蓉才看清那个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男人竟是齐望升。 而紧紧黏在齐望升身边的三个女人连蓉蓉更是熟悉得很。 月余前还颐指气使的齐刘氏和齐柔,眼下正顶着如鸡窝一样的脑袋死死抓着齐望升。 而一旁的孟语嫣更是惨不忍睹,她脸色苍白,双唇发紫,裙摆上有大片大片的褐色血迹。但那血迹一看便不是今日造成的。 尽管这群人看起来十分可怜,可连蓉蓉却是半点也同情不起来。 毕竟就在月余前,这些天杀的狗东西还想要了她和福宝的命。 “瞧瞧这是什么倒霉的日子?废了好大的力气与那些畜生搏斗,最终却救了一堆连畜生都不如的玩意儿!” 连奕承“呸”了一声,转身便走到连蓉蓉身边。 “小妹,咱们走!” 连奕承的反应引起了祁元的主意,连蓉蓉转身时,祁元却仍站在原地一步不动。 “这些人,你认识?”祁元侧目看向连蓉蓉。 连蓉蓉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而后语气冰冷地答道:“化成灰都认识!” 连蓉蓉不再说话,与二哥连奕承径直向前走,祁元冷冷地瞥了一眼蹲在地上的齐望升,神情很不友善。 齐望升蹲在地上发抖时,刚好听到了连蓉蓉的声音,他抬起头,正看见连蓉蓉潇洒转身的背影。 “蓉蓉,真的是你!” 齐望升不要脸的起身追了上去,可还不等靠近连蓉蓉便被连奕承一脚踢开! “什么腌臜东西也敢往我小妹身边凑?滚一边去!” 面对连奕承的冷言冷语,齐望升没有丝毫的气馁,他依旧一步一步走向连蓉蓉。 “蓉蓉,先前是我糊涂,被这个贱人迷惑了心智。 但你要相信我,我是爱你的啊。而且我知道,你也还爱着我对不对? 不然你也不会冒死来救我!蓉蓉,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齐望升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抓连蓉蓉的衣袖,而这一次,还不等连奕承动手,祁元便一记窝心脚踢到齐望升胸前。 “离她远点!”祁元只觉得自己的心口仿佛有一团火在烧。 尤其是当他看到齐望升靠近连蓉蓉的时候。 “他到底是谁?”祁元一脸恼火地看向连蓉蓉,他甚至忘记自己根本就没有质问的资格与身份。 而连蓉蓉似乎也压根就没有察觉到这一点,竟还真的乖乖答道:“前夫罢了,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前夫?”祁元一脸诧异地看向连蓉蓉。 连蓉蓉也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回答对于祁元来说确实有些不好理解了。 可连蓉蓉仔仔细细在脑海中搜罗了一圈,最终也没找到大晟关于前夫的称呼。 也不知道是这个国家和朝代压根就没有专有的叫法,还是仅仅只是连蓉不知道罢了。 连蓉蓉想了想,最后用简单明了的话对祁元解释道: “就是说我俩曾是夫妻,但我把他休了!这么解释明白了吗?” 祁元也说不好自己听到连蓉蓉的解释后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 一听到面前这个男人曾是连蓉蓉的丈夫,祁元便恨不得把他捏碎了。 可当连蓉蓉说道“但我把他休了”的时候,祁元又莫名觉得痛快想笑。 活了这么久,祁元还从未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体会过这么多的情绪变化。 然而就在祁元还在消化连蓉蓉的话时,一旁的齐望升忽然又跳了起来,对连蓉蓉大喊道: “好啊!我说你当初怎么走得那么决绝,原来是勾搭上这个小白脸了? 但是连蓉我告诉你,想甩掉我,没门!在我大晟,就没有女人给男人写休书的先例! 只要我不认,你连蓉就还在我齐家的族谱上!你生是齐家的人,死是齐家的鬼! 想抛下我同别的男人快活去,你做梦吧你!” 连蓉蓉和祁元之间微妙的感情被敏锐的齐望升无限放大。 可眼下连家就是齐望升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连蓉蓉? 齐望升原形毕露,对着连蓉蓉疯狂咆哮着,而这一幕也瞬间引起了连奕承和祁元的不满。 两人几乎同时抬脚,双重的冲击落在齐望升身上,齐望升只觉胸前一痛,随即便飞出三米开外。 “狗东西!” “王八蛋!” 二人同时嘟哝了一句,而后一左一右走在连蓉蓉身边。 看着连蓉蓉的背影,齐望升绝望大喊: “连蓉,若没有我的和离书,你这辈子也别想光明正大地再嫁! 你与你那姘头,只能无媒苟合,永远见不得光!” 三人闻言皆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连蓉蓉微微转过头,嘴角带笑,眼底却尽是冷漠。 “谁说我还要再嫁?姑奶奶一人独美不好吗? 你这狗东西,就凭这个也想威胁我?” 连蓉蓉转头继续向前,不再理会,可祁元却忽然转换了方向。 祁元走到齐望升面前,蹲了下来,当他凑近齐望升时,齐望升只觉周身皆是凉意。 “你要做什么?”齐望升颤颤巍巍地问道。 祁元嘴角微微上扬,邪魅一笑,而后压低声音在齐望升耳边说道: “我听说在大晟,寡妇是可以随意改嫁的!你说,我说的对吗?” 齐望升身子一僵,顿时觉得背后沁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畏畏缩缩地侧目看向祁元,胆怯地提醒道: “我告诉你,我可是朝廷命官,正四品大员!杀害朝廷命官可是……” “谁说我要杀你了?齐大人难道不是逃荒途中遇到狼群,死于群狼围攻吗?” 第五十九章 福宝还是喜欢帅家伙 祁元的眼中迸出杀意,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却足以让齐望升手脚发凉。 此时,连奕筠走了过来,齐望升仿佛终于看到了希望一般。 他猛地扑倒在连奕筠脚下,死死拽住连奕筠的脚腕,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道: “舅哥若不救我,我们一家就真要死在这儿了!” 连奕筠厌恶地看了齐望升一眼,却终究没有像祁元和连奕承那般给他一脚。 “起来!你好歹也是大晟武将,如此这般像什么样子?” 连奕筠的话在齐望升听来简直就是一种承诺,他立即拍了拍身上的雪,站起身来。 齐望升对着不远处的齐刘氏招了招手,三个女人连同他此番带出来的四名家丁便立即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你这是做什么?”连奕筠蹙着眉看向齐望升,“你总不会是想跟着我们吧?” 连奕筠终于意识到齐望升的意图,他是真没想到这齐家人竟当真不要脸到如此地步。 “自然是要与大家一起走啊!舅哥,你看看,我这还有四名身强力壮的家丁。 方才若不是他们,只怕我们早被狼吃了!咱们结伴而行,彼此也有个照应! 你放心,我的人就是舅哥你的人,只要你吩咐,他们听凭使唤!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丫还真不要脸!”祁元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转身离开。 祁元当真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他得抓紧回去问问连蓉蓉,那丫头当初是不是瞎了,竟然会嫁给这么个狗东西。 哦,不对!还有一件事也需问问,他得问问“梁小姐”,怎么忽然就又姓“连”了呢? 祁元回去的时候,连奕筠和齐望升还在后面。连奕承一见祁元回来便迎了上去,问道: “你不会没忍住,把那狗东西给噶了吧?” “目前还没有,不过以后可就说不准了!” 祁元这话虽看起来只是一个玩笑,但连奕承却觉得很是真诚。 毕竟那狗东西如此磋磨自己的妹妹,他也恨不得一剑砍了那狗东西的脑袋。 不过,连奕承知道,大哥定是不会那样做的。 因此当连奕筠与齐望升等人先后回到队伍中时,连奕承甚至没有感到一丝惊讶。 齐望升舔着笑脸拜见岳父岳母时,祁元正站在连蓉蓉身边。 “我说你以前是不是瞎了?怎么会嫁给这种狗东西?” 祁元的语气酸溜溜的,说不上的恼火多一些还是嘲讽多一些。 不过连蓉蓉倒是半点也不在意,毕竟选中齐望升的是连蓉,又不是她连蓉蓉。 “谁知那会儿怎么想的?不过自打生下福宝后,以前的连蓉就已经死了!” 听连蓉蓉大大方方地说出自己的真名实姓,祁元忍不住扬起嘴角。 “呦?梁小姐不装了?” “都已经被祁公子听到了,再装下去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连蓉蓉不慌不乱的态度反倒让祁元觉得自己有些无趣,不过连蓉蓉接下来的话却让祁元心中一震。 “我不姓梁,也不是什么商贾之家。可祁公子呢? 难道你就真的姓祁?真的是被继母追杀?” 祁元神色微变,嘴唇微微动了动,可话还没说出口,连蓉蓉便又继续说道: “真真假假,谁知道呢?反正早晚都是要分开的,没什么所谓,不是吗?” 连蓉蓉豁达的神情和她近乎冷血的话让祁元的心莫名地抽痛。 原来在这个女人心中,他终究只是一个无所谓的过客! “你说的很对,有什么所谓呢?无所谓!根本无所谓!” 祁元气呼呼地走开,只留下连蓉蓉一脸的莫名其妙。 “他在气什么?他揭穿我的身份,还不准我扳回一城?莫名其妙!” 连蓉蓉没有理会“莫名其妙”的祁元,而是大步走到父母跟前。 看着齐望升那一脸猥琐的笑容,连蓉蓉便觉得很恶心,是真的恶心的那种恶心。 “蓉蓉,你就别同我赌气了好不好?我都已经同岳父岳母解释过了!” 齐望升又换上一副讨好的表情。 在齐望升来到此处,看到十几辆马车和满满的物资时,他便已暗下决心,不管怎样,都定要赖住连家这个大树。 “有什么好解释的?你和孟语嫣想要逼死我们蓉蓉的时候,可是半点误会也没有!” 林初月白了齐望升一眼,同时又恶狠狠地剜了一眼旁边的孟语嫣。 齐望升见状,立即回手给了孟语嫣一个响亮的嘴巴。 “都是这贱人,她设计爬上我的床,而后便借着身孕威胁于我! 我也是糊涂,竟信了她的!如今我妻离子散,悔不当初! 只要蓉蓉能够解恨,我立即将这贱人赶走!不!我立即杀了她!” 听到此处,连蓉蓉实在忍无可忍,看着齐望升的脸就如同看着苍蝇一般恶心。 连蓉蓉走到孟语嫣面前,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面前这个恶毒又可怜的女人。 “看到了吗?在这个男人面前,只有利益,没有感情! 当初他可以为了你爹的身份而置我于死地,如今也可以为了求个庇护送上你的性命! 孟语嫣啊孟语嫣,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悲吗?” 孟语嫣抬起头,看向连蓉蓉的眼中满是恨意,但她什么也没说,而是转身走到齐望升面前。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齐望升的脸上。 “齐望升,你可真是一条会到处摇尾乞怜的狗。 我的孩子已经没了,如今你还想杀我?你就不怕将来被我爹知道?” 齐望升右手擦了擦嘴边的血迹,而后“呸”了一声。 “你爹?若是你爹当真认你这个女儿,我们也不至于流落至此! 当初你以凌王之命威胁我,让我与蓉蓉反目成仇,怎么?如今还想故技重施?” 一听齐望升提到自己的名字,连蓉蓉立即抬手打住。 “你们俩的那些烂事别带上我,这戏啊,也别在此处演了。 我只一句话,带上你们是不可能的!我没有菩萨心肠,做不了那以德报怨的事!” 连蓉蓉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的马车上。 人回来后,才发现祁元那家伙不知何时已将他的东西搬走了? 春桃抱着福宝在车中坐着,一见小姐回来便立刻说道: “祁公子的脸色黑的吓人,也不知谁得罪了他,方才怒气冲冲地将东西都搬走了。 先前赶他都不走,今日也不知抽了什么风!” 【还能抽什么风?吃醋了呗! 定是因为我那便宜的渣爹来了,帅家伙不高兴了! 娘亲,咱们不要那个渣爹,福宝还是喜欢帅家伙!】 第六十章 狗东西的算计 连蓉蓉虽然明知祁元是在同她怄气,可到底还是拉不下脸去看他。 但这一夜,连蓉蓉却还是辗转难眠,脑海中全是祁元那张失望又恼火的脸。 而另一辆马车上的祁元更是如此。 连蓉蓉那句“没什么所谓,反正早晚都要分开”的话一遍遍的在祁元耳边回响。 祁元在马车里左右翻身折腾,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才渐渐有了困意。 当然,这一晚除了连蓉蓉和祁元二人还有人夜不能寐。 只不过他们不是因为心事,而是因为寒冬! 在齐望升的认知中,连家人虽是将门武将,待人却是极其宽厚。 别说他曾是连家女婿,即便是换作常人,连家也定不会置之不理。 因此,齐望升觉得,只要他装的足够真诚,用力忏悔,便一定能得到连家的原谅。 可这一次,事情似乎没有齐望升想得那么简单。 整整一夜,连家人都住在暖和的马车里,而他们却只能围坐在外面的火堆旁。 连家人唯一的仁慈便是没有将他们赶离火堆。 除此之外,就只有王月偷偷送来的一床被子。 王月的表现让原本已经快要放弃的齐望升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看着身上的被子,齐望升抿嘴微笑,他怎么就忘了连家还有一个王月? 要知道,这个女人曾经可不止一次给过他暗示。特别是在他即将迎娶连蓉的那段日子。 若不是新婚当日便离家出征,只怕那王月也早就成了他齐望升的女人。 既然连蓉是个油盐不进的,齐望升便准备把目标放在王月身上。 但齐望升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一旦天大亮,连家必定赶路离开。 到那时,想以人力追上马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想要成事,齐望升就只能抓住这最后的机会! “望升,你这是要去哪?”迷迷糊糊中,齐刘氏看到儿子轻手蹑脚地站起身来。 齐望升回头瞪了齐刘氏一眼,身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望升,你可不能丢下我们啊?” 齐刘氏有些惶恐地看着齐望升,一路走来,齐刘氏早就知道儿子嫌弃她们是碍事的累赘。 若不是担心将来回京没法跟齐望德交代,只怕她这个小儿子早就把她们娘俩丢在路上了。 说来也是该着这家坏了心肝的狗东西遭报应,齐望德刚刚被派出赈灾,圣都就发生了大暴乱。 忍饥挨饿的灾民们疯了般地冲入圣都的高门大户家中,目之所及的东西瞬间就一扫而空。 齐家也没能幸免于难,这一次寒冬大灾,除了几个家有卫队的武将之家没有遭殃外,所有官员和富商都或多或少地遭受了损失。 按说齐家是有卫队保护的,可偏偏就在这节骨眼上,齐望德带着卫队赈灾去了!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可齐家人不这么觉得,他们把一切都归咎于自己太倒霉了。 最初齐刘氏还抱着一线希望,觉得暂离圣都不过是一时的权宜之计。 可出了圣都后,齐刘氏才发现原来逃荒根本就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样。 人追着命跑,哪里还有你选择的余地。 离开圣都的这十几天,齐刘氏忍饥挨冻,时常饥肠辘辘。 但她不敢同儿子抱怨,因为从齐望升的态度中,齐刘氏已经意识到危机所在。 可这满肚子的怒气总要发泄出来,于是一行人中,孟语嫣变成了那个出气筒、倒霉蛋! 先前齐家对孟语嫣有多客气,逃荒途中便有多刻薄。 然而即便如此,齐刘氏仍是日日心中不安,唯恐那一日睁开眼,儿子已把她丢下了。 齐刘氏抓着齐望升的袖子,眼中满是恐惧。 而齐望升对于母亲的担忧和害怕视若无睹,他用力甩开齐刘氏的手,压低声音说道: “别在这疯疯癫癫的!我不是要丢下你,我是要想办法让连家没法丢下我们!” 齐刘氏闻言终于冷静下来,可她同时又十分担心,毕竟先前连家的态度齐刘氏也是看在眼里的。 “儿啊,我看连蓉那小贱人好像是铁了心的,你有办法让她回心转意?” 齐刘氏的眼中再次闪现出往日的算计与恶毒。 齐望升的目光则落在王月所在的那辆马车上。“连家难道就只有连蓉那一个贱人?” 说完,齐望升便轻手蹑脚地往王月的马车走去,而留在原地的齐刘氏也瞬间明了。 齐望升进入王月马车的时候,王月还裹着棉被熟睡着。 马车里实在太暖和了,冷热骤然变化,使得齐望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天还未亮,车内只能透过外面的月光隐隐看到些轮廓。 齐望升悄无声息地来到王月身边,为了防止王月忽然惊吓叫嚷,齐望升刚一靠近王月的身体便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如此突如其来的变故确实把王月吓得不轻。 王月猛然睁大眼睛,本能地想要呼救,却发现身体和嘴都被人死死按着。 除了带有恐惧的“呜呜”声,王月几乎什么都做不了。 “嘘!月儿,是我!”齐望升尽量温柔地在王月耳边低喃了一句。 认出是齐望升的声音,王月的确暂时停止了挣扎。 “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怕吓着你,你忽然大喊会引得连蓉那贱人的注意。 我松开手,你别喊,好不好?”齐望升用一种诱哄的语气对王月说道。 王月睁眼看着齐望升,而后用力地点点头,算是保证。 齐望升松开手,却并未把手彻底收回来,他必须保证一旦王月不听话,自己能迅速控制住她。 不过齐望升还是多虑了,因为王月的确没有喊叫的打算。 “你到底要做什么?”王月压低声音对齐望升问道。 “月儿,我实在太冷了,你能不能让我在你这里待一会儿,就一会儿!” 齐望升虽然是个人渣,但却是一个相貌英俊的人渣。 当初王月勾引齐望升,一来是因为嫉妒连蓉,二来也是因为齐望升的这张脸。 眼下忽然被齐望升这般求着,王月只觉得无比受用。 “你现在知道连蓉是个贱人,而我才是最心善的那个了吧。” 王月一脸的得意,全然没有想到自己早已成了别人的猎物。 第六十一章 暗通款曲 “月儿,我身上好冷,你能不能让我抱抱你。” 齐望升得寸进尺地掀开王月的被子,还不等王月反应,人便已钻了进去。 忽然与一个男人靠的这么近,王月只觉得心乱如麻。 她微微扭动了一下身子,双手抵在齐望升的胸前,半推半就地说道: “你这胆子实在太大了些,我可是连家的表小姐,若被人知道与你同寝而卧,可怎么得了?” 王月虽然嘴上拒绝,可她并未叫嚷,这也让齐望升心里有了更多的底气。 齐望升忽然双手揽住王月的腰身,一用力便将其抱在怀里。 “我的好月儿,就让我抱一会儿,我保证什么都不做。 你可知,早在我第一眼见到你时,便已对你情根深种。 奈何彼时我齐家人微言轻,面对连家的逼婚,我不敢不从。” 齐望升不要脸地将自己费心求娶连蓉之事说成了连家逼婚,而明知事实真相的王月却觉得这话听起来无比顺耳。 一男一女,一个蠢的要命,一个坏的要死,倒也算得上是天生一对了。 “月儿,我知你对我有情,我又何尝不是!为了你,我成亲后从未碰过那贱人一下!” 齐望升说到这里时,王月忽然神色激动地问道:“你当真没碰过那贱人?” “千真万确,我发誓!”齐望升举起右手,神色郑重。 “所以,福宝真是那贱人与旁人私通而来的?”王月一脸的得意。 齐望升则趁热打铁地答道:“不然我怎么敢冒着得罪连家的风险将她休回家?” 听到此处时,王月的脑子总算回来了些,她微微推开齐望升,冷嘲热讽道: “难道不是因为那个上不了台面的郡主吗?” “郡主?你是说孟语嫣?她算什么郡主?” 齐望升手上再一用力,王月的身体便紧紧贴在了他的身上。 见王月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齐望升心中便又得意了三分。 “月儿,你可知孟语嫣为何能成功地算计到我?”齐望升深情地望着王月,而后继续说道: “只因她的眉眼与你有几分相似!月儿,你可知对你的朝思夜想于我而言便是削骨割肉般的折磨!” 王月本就不多的脑子就这样在齐望升的一句句哄骗中彻底消失了。 以至于当齐望升吻住她的时候,她也只是半推半就地挣扎了一下。 齐望升越吻越深,王月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可当齐望升的双手开始不老实的时候,王月远离的理智终于回来了。 王月一把抓住齐望升伸向自己裙带的手,“望升,不可以!”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齐望升怎么可能就此罢手。 他不顾王月的挣扎,一把扯开了王月的裙带,并凑到其耳边低喃道: “月儿,求你,别拒绝我! 我保证,待他日回京,你必定是我齐望升唯一的妻子。 我会为你请诰命,让你成为圣都最尊贵的女人!” 说话间,齐望升已扯下王月的外衫,而王月也渐渐沉沦在齐望升的甜言蜜语和虚无缥缈的承诺中。 帐篷内人影跃动,所有人都睡着,只有火堆旁的齐刘氏和孟语嫣还睁眼看着。 齐刘氏满眼喜色,心中很为儿子骄傲,而孟语嫣则咬破了嘴唇,满心皆恨! 最后的发力后,齐望升疲惫地倒在王月身上,二人满头大汗,早已没了寒意。 王月红着脸,伸手轻轻抚摸着齐望升的脸颊。 “我如今什么都给了你,他日你可不能负我!” 齐望升轻轻吻了吻王月的额头,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月儿,你放心,我定给你这世间最好的一切。 还有连蓉那个贱人!我知你厌恶她,待他日回到圣都,我必让她跪在你面前请求宽恕!” 王月靠在齐望升的怀中,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自己居高临下,羞辱匍匐跪地的连蓉蓉的画面。 就在王月顾自幻想的时候,齐望升忽然叹了口气,而后有些为难地低声说道: “可是月儿,眼下咱们还得解决一个麻烦。 那小贱人不肯带我同行,若我当真不幸死在路上……” 齐望升试探地看了看王月,又继续说道:“你可怎么办啊?” 王月闻言顿时敛了笑意,冲动过后,齐望升的话也往王月对方才之事有了新的思考。 “齐望升,你该不会就是为了能够攀上连家才同我……” 王月说不下去了,事情虽然做了,可说出来却总觉得羞愧难当。 “你想什么呢?我齐望升是什么人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只是爱你,情不自禁罢了!我对你的承诺都算数! 你要知道,如今我可是正四品官职,我大哥更是正二品的大将军。 与连家比起来,我齐家可是半点不差!如今不过是逃难在外,但那都是暂时的。 还有一事你或许不知,若不是此番大灾,连家只怕早已被连根拔起。 我明知此事,却还是与你成就好事,不是因为爱你又能是什么?” 齐望升一顿输出,可王月却只听到连家要被连根拔起。 对于王月来说,连家就是她的大树,若大树倒了,王月这个表小姐可就什么都不是了。 不过转念一想,如今她已靠上了齐望升,不管连家之事是真是假,将来她都是要做诰命夫人的。 想到此处,王月当即决定,不管怎样都要相助齐望升。 “我可以帮你,但是,连蓉那个贱人现在可嚣张的很。 我猜即便有我说情,她也不会留你在队伍里。待天亮了,车队定然是要赶路的。 到时,你可暂且装作离开的样子。我会在前面第一个缓坡处装病,拖住车队的行进速度。 你悄悄跟上来,藏在我车里。咱们暗中配合,定能躲过众人眼线。 不过,有一点,我只能带上你一个,若人太多,必然暴露!” 王月侧目往马车外看了看,她只能影影绰绰地看到火堆旁的人影。 王月知道,孟语嫣也在那里。她倒要看看,齐望升是不是真的舍得把那个私生郡主丢在荒郊野外之中。 本以为齐望升至少会有片刻的犹豫,可这家伙几乎是想都没想,便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对于齐望升的表现,王月很是满意,不仅如此,王月还替齐望升考虑到了齐刘氏和齐柔的问题。 “别人也就算了,但婆母和姑姐总还是要管的。 带上她们不现实,不过我这里的衣物和吃食你尽可留给她们。 不过要先说好,这些东西那个姓孟的一丝一毫都不能占!” 第六十二章 表小姐又开始作妖了 齐望升不敢在王月车中多做停留,天大亮时他早已窝在火堆旁,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然而这种把戏对于连蓉蓉来说可是没有半点用处。 出发前,连蓉蓉让春桃支锅煮了面,调料和面的香味飘得到处都是。 看着连家人人手一碗热面,吃得不亦乐乎。齐望升等人便只有默默吞咽口水的份。 王月的眼神越过众人,看向齐望升,二人对视时王月微微点了点头。 这样的暗示足以让齐望升燃起希望。 只要再熬半日,他就能躲在暖和的马车里,吃上这么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了。 众人吃过早饭后,便收拾好一切准备启程。 为了显得更加真实,齐望升还苦苦哀求了好一阵子。 然而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不仅是连蓉蓉,连家几乎没有一人愿意为他们多说一句话。 这其中也包括了王月。 “春桃,你觉不觉得王月今天很反常!” 马车内,连蓉蓉一边轻轻拍着福宝,一边与春桃闲聊着。 “怎么反常了?没看出来啊。” “以往吃面条时,她总是吃得最欢,全然没有世家小姐的样子。可今天她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而且,你有没有注意到,她和齐望升那狗东西总是不经意地对视。” 春桃托腮回忆了一下,而后才慢慢悠悠地答道: “小姐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不过这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以往小姐还未嫁到齐家时,表小姐就时常这样勾引齐望升。 这事,丫鬟们都传遍了。我们私底下都议论表小姐……” 春桃说到这便止住了话头,毕竟那些议论实在不堪入耳。 平日里胡说八道也就算了,可若被小姐听了去只怕免不了一顿训斥。 不过连蓉蓉似乎并不怎么在意丫鬟们平日里如何议论,她只是仍旧顾自思考着。 “你若这般说,那王月的表现可就更奇怪了!” “更奇怪了?” “是呀!你想啊,这女人平素最喜欢做什么?” “自然是和小姐作对了!”春桃几乎是脱口而出。 “没错,她最喜欢的就是同我作对! 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像王月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放弃这么一个和我作对的大好机会? 你注意到没有,方才我说不带齐望升一家时,祖母尚且还有几分犹疑,可王月竟然就那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合理吗?而且就如你方才所说,她和齐望升之间可是有些不清不楚的呢。” 春桃“嗯”了一声,有些不确定地继续回应道: “或许是因为表小姐觉得她斗不过您,再加上将军、夫人还有两位少将军都不待见齐家,便不敢多嘴了?” 连蓉蓉笑着摇摇头,没再说话,可她心里却觉得,王月可不是这么消停的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只不过眼下还缺一面“照妖镜”罢了。 车队行了一阵,王月果然开始作妖了。 她一会儿说要小解,一会儿又闹着肚子疼要喝热水,总之前后一个时辰,这女人就没消停过。 王月接二连三的折腾惹得同行众人都十分不满。按着原本的计划,再有两日大家便能到达昆山边界。 昆山就仿佛是一条明显的分界线,同样是冬日,昆山以北就比南边要冷上许多。 尽管众人有马车和棉衣保暖,可赶车的十几人还是免不了被寒风皲裂了脸颊。 眼见着到了南面就能暖和一些,偏偏这个表小姐尽出幺蛾子。 然而即便如此,众人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人家还是连家的主子,又是女子。 总不能真的不让人家下车小解吧。 王月这一折腾就到了她与齐望升约定的第一个缓坡。 王月见时机已到,便立刻在车里大喊道:“诶呦,疼死我了!快停车!” 为王月赶车的是连家最老实的护院刘大。刘大心中也对表小姐的胡闹颇有怨言。 可一听到王月在车里疼得死去活来,便也担心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刘大勒停马车,隔着帐篷对王月问道:“表小姐,您没事吧!” “不行,我这肚子疼得要死,赶快让他们停下来!” 刘大不敢往车里看,只是听着王月的声音似乎真的非常严重。 刘大应了一声,便急忙跑到连秀妍和老夫人所在的马车禀告。 一听女儿生了急症,连秀妍顿时心急如焚。她让众人停下,便顾自去了王月的马车。 而此时,其他马车上的人们也都纷纷下了车。 连家常年征战在外,连家父子也都算得上是半个郎中了,尤其是老二连奕承。 听说王月病得厉害,连蓉蓉立即将二哥请了过来。 面对着连蓉蓉的好意,王月在背地里狠狠地剜了一眼。 不过即便是连奕承来,王月也不怕,反正她早有对策。 连奕承搭了搭王月的脉,蹙着眉说道:“没事啊!你这脉孔武有力的,比我都健康!” “孔武有力”四个字一出,连蓉蓉险些笑喷了。不得不说,二哥可真会夸人。 可王月一听连奕承之言却顿时极了,“表哥,虽说你懂些医术,可女子之事你也明白?” 连奕承被问的一愣,这女人之事他还当真是不懂。 见连奕承吃瘪,王月顿时更有底气,她捂着肚子,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继续说道: “我这是来了奎水,这种疼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懂?” “那你想怎样?等着你不疼了再走?”连蓉蓉打量着王月,心中暗暗思索这女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王月也不甘示弱地看着连蓉蓉的眼睛,大声嚷嚷道: “总归不能让我疼死吧。我要些热水和暖袋,或许热着些,便能好受许多!” 王月话音刚落,连蓉蓉便忽然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 “好,就听表姐的。吩咐下去,烧水!” 离开王月的马车后,一直跟在连蓉蓉身边的春桃忍不住问道: “小姐,我怎么觉得表小姐就是故意在拖延时间呢?” “你都看出来了?”连蓉蓉的嘴角微微上扬。 “嗯。可是她到底要做什么呢?”春桃依旧不解。 连蓉蓉忽然停住脚步,目光落在车队后面的荒山中,“我猜她是在等人吧!” 第六十三章 怎么可能是他? 连蓉蓉与春桃说话的功夫,不远处的马车里祁元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这边。 他已整整半日没有同连蓉蓉讲话了,而那没良心的丫头竟好似全然没有在意到这些一般。 看着连蓉蓉精明的眼神,祁元甚至有些恍惚和茫然。 他曾以为连蓉蓉对他是有些不同的,可直到这一刻,祁元竟开始不自信了。 在这个女人的心里,他到底算什么?是谋划中的一环,还是无所谓的过客? 祁元烦躁地放下帘子,挡住自己看向连蓉蓉的目光。 祁元知道这个王月怕又要倒霉了,可这些原本看起来津津有味的趣事,如今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致来。 因为王月的折腾,连家所有的护院和丫鬟都不得不忙碌起来。 架火烧水,一折腾就是小半个时辰,当五六个暖水袋送进王月的马车后,这位表小姐又闹着肚子饿了。 时间差不多到了正午,众人便索性准备起吃食来。 而此时,原本最该没有耐性的连蓉蓉却坐在马车里与春桃一起吃着瓜子和薯片。 “小姐,您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表小姐明显是有阴谋。” “阴谋?论起阴谋,还没人强的过你家小姐。安心吃东西吧,一会儿自有热闹看!” 春桃将信将疑地往嘴里塞了个薯片,一旁的福宝则馋的口水流了老长。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所有人都吃完了午饭,此时王月总算不再折腾了。 连蓉蓉将碗里最后一口粥喝完后,便笑着对春桃吩咐道: “去问问表小姐,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春桃虽不知小姐何意,却还是乖乖照做。 不过片刻的功夫,春桃便耷拉着脸回到连蓉蓉这边。 “怎么这副样子?王月又欺负你了?”连蓉蓉蹙着眉问道。 春桃摇摇头,答道:“那倒也没有。 自打小姐替我和秋菊出了气后,表小姐倒再没为难过我们。 不过她今日的脾气可是不大好。 我刚过去问她是否还有哪里不舒服,她就让我赶紧滚!” “没见到王月人?” “没有。表小姐的车遮得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到!” 春桃如实答道,却似乎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 反观一旁的连蓉蓉,倒是笑的格外灿烂。 “小姐你怎么这么高兴?”春桃不解地问道。 连蓉蓉颇有深意地朝春桃眨了眨眼,而后才一副放松惬意的样子答道: “讨厌的人很快就能得到应有的报应,你说高兴不高兴?” 连蓉蓉没有把话说明,春桃也十分识趣地没有再追问下去。 接下来的路程倒是十分顺利,王月也没有再作妖。唯独不太寻常的地方就是王月晚饭时吃得格外多。 不过这点小事对疲于赶路的众人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当然,连蓉蓉除外。 因为上午王月的耽搁拖延,一行人只能再次宿在山林之中。 对于已经有了一定经验的连家人来说,宿在野外已经算不得什么大事了。 丫鬟护院们按部就班地收拾好一切。火堆点燃,各就各位。 按着排班,今晚小六、陈四和刘大分别在三个不同的时辰值夜。 连蓉蓉一早就特别嘱咐了三人定要小心留意着表小姐那里的动静。 毕竟今日表小姐可是不舒服的很。不仅如此,连蓉蓉还叮嘱三人若有动静及时来报,不可擅作主张。 除了刘大以外,陈四和小六都隐隐嗅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不过对于大家来说,三小姐才是整个队伍的主心骨。 有些时候,她甚至比将军和少将军还要机警聪慧。 陈四和小六都愿意站在三小姐一边,故而对连蓉蓉的嘱托不敢有丝毫怠慢。 子时刚过,陈四与小六交替后,最先去的便是王月的马车外,他细细听了一阵,里面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可就在陈四轻手蹑脚地刚要离开时,王月的马车内忽然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伴随着这声音的,还有一阵轻微且隐忍的喘息声。 陈四也是成过亲的人,顿时就明白了马车内正在发生着什么。 可此刻在表小姐车里的男人又会是谁呢?陈四在脑海里把队伍中的男人想了个遍,最终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祁元。 毕竟除了那小子,连家的护院们也没有哪个能入得了表小姐的眼。 可这祁元不是和小姐郎情妾意的吗?怎么转眼又勾搭上表小姐了呢? 想到这,陈四忽然停住脚步,他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低喃道: “难怪小姐让我们注意表小姐这里的动静,定是她有所发现,想要捉奸呢。” 脑补出祁元伤害连蓉蓉的画面,陈四不由得恼火非常,他加快脚步,朝连蓉蓉的马车走去。 “小姐,我是陈四。”陈四规矩地站在马车旁,声音压得很低。 连蓉蓉闻言猛地睁开眼,她似乎早就料到今晚会有结果,故而一直半睡半醒着。 连蓉蓉坐起身,打开帐篷上的小窗,对陈四问道: “怎么?那边有动静了?” “小姐果然料事如神,祁元当真趁着夜色与表小姐幽会去了!” 陈四并未意识到他所猜所想,不过是自己的胡乱意会罢了。可他这乱七八糟的猜测却把连蓉蓉搞懵了! “你说什么?”连蓉蓉只觉得心跳骤然加速,她看了看离自己很远的那辆马车,喃喃问道: “你是说与王月在一起的是祁元?” 连蓉蓉的表现让陈四有些意外,但他依然没有反应过来,反而是对连蓉蓉反问道: “小姐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主仆二人驴唇不对马嘴地对话惹得连蓉蓉一阵心烦。她不再与陈四多言,而是穿好衣服,跳下了马车。 “先别惊动别人,你随我去看看!”连蓉蓉一边嘱咐陈四,一边加快了脚步。 来到王月马车前时,里面的动静还在,原本以为自己会无比畅快的连蓉蓉这一刻竟忽然有些退缩了。 只因陈四的一句话,她便心乱如麻,尽管她觉得里面的男人不可能是祁元,却还是忍不住担心瞎想。 “小姐,咱们就这么站着?”陈四见连蓉蓉半天没有动静,遂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 连蓉蓉回过神,终于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大喊道: “表姐,你没事吧!” 第六十四章 捉奸捉双 马车里的声音顿时静了下来。片刻后,王月慌乱的声音便从车内传来。 “我能有什么事?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我这来瞎折腾什么?快滚!” 连蓉蓉嘴角微扬,王月的慌乱正是她想要看到的。 “我听表姐车里有动静,想起白日里表姐身子不舒爽,故而十分担忧。” “用不着你在这假惺惺的,你会担心我?” “瞧表姐这话说的,你我可是嫡亲的表姐妹,不管平日里怎么闹,总是血浓于水的。 我这里还有几个暖袋,我这就给表姐送进来。” 连蓉蓉说着便又向前走了几步,可人还未到近前,里面便传来王月的喊声。 “你给我站住,你我之间就少来那些姐妹情深的戏码了!” 王月越慌乱,连蓉蓉便越发能够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测。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王月和那个狗男人。 连蓉蓉不由分说地大步上前,伸手就去拉帐篷的拉锁。 而王月自然也不可能坐以待毙,她一边死死拽住里面的拉锁,一边让齐望升赶快藏在被子里。 一里一外,僵持不下,最终却是连蓉蓉笑着松开了手。 可就在王月刚刚松了口气的时候,连蓉蓉却忽然大喊道: “快来人啊,表姐有危险!” 寂静的山林中,连蓉蓉的喊声显得尤为响亮。 除了早就被连蓉蓉嘱咐好的春桃以外,所有人都迷迷糊糊地从马车里出来了。 “怎么回事?”连家父子比旁人更加警醒,他们下了马车便立刻赶到连蓉蓉这边来。 “爹,”连蓉蓉一脸忧虑的模样对连景淮说道:“表姐的车里有动静,我担心表姐被劫持了!” 远处的祁元看着连蓉蓉那副戏精入体的模样,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可老实本分的连奕筠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妹妹那狡黠的目光。 连奕筠拔剑出鞘,对着王月的马车大喊道:“什么人?不想死的就赶快滚出来!”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王月和齐望升根本已无路可退。 王月只能抱着最后的希望对外面的众人喊道:“我真的没事!也没有被人劫持。都是连蓉瞎说的!” “可我明明听到里面有动静了?”连蓉蓉一副无辜的模样,但随即又立刻关切地说道: “表姐,若没人劫持你,你便出来让我们看看。大家也好安心!” 连蓉蓉此时的要求看起来实在是再合理不过了。就连王月的亲娘连秀妍都忍不住急切地催促女儿赶快出来。 王月宛如被架在火上烤,但她似乎又没有别的选择。若她不出去,外面的人便会相信她真的是被劫持了。 一旦如此,只怕事情就瞒不住了。可即便她出去,事情就能瞒得住吗? 连蓉蓉今日如此坚持,明显是已经发现了什么。 王月的脑子很乱,但却不得不尽快做出选择。 思虑再三,王月还是决定先出去再说。 众人见王月出来后,都长长的舒了口气,只有连蓉蓉嘴角微微上扬,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连蓉蓉给一旁的连奕承使了个眼色,兄妹二人心有灵犀,连奕承立即跃上马车,一把打开了帐篷的门。 “果然有人!滚出来!” 连奕承抽出长剑,指向车内的齐望升。而此时,慌乱的齐望升连衣服都还没穿好。 齐望升本来还想挣扎一下,却被连奕承连人带被一起丢下了马车。 待众人看清那衣衫不整的男人竟是齐望升时,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前的情况已是再明显不过了。哪里有什么劫持,不过是王月与齐望升暗通款曲罢了。 一直担心外孙女的老夫人气得险些晕死过去,要不是连母在一旁扶着,只怕当真要出了事。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老夫人浑身颤抖,所有的怒气最后就只变成一句“家门不幸”。 连景淮嘱咐夫人将老母亲扶回去,其他人便留在原地处理这个棘手的问题。 “月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连秀妍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可她身边的王阳却毫不在意地打趣道:“这还看不出来吗?还用问?” 连秀妍狠狠瞪了王阳一眼,“那可是你妹妹,你怎么倒像是没事人一样?” 连秀妍训斥儿子的时候,王月正怨毒地等着连蓉蓉。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王月不仅没有觉得自己丢人现眼,反倒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在连蓉蓉身上。 不过对于这样的不要脸,连蓉蓉早就习以为常。 连蓉蓉双手一摊,挂上一脸的无辜回怼道: “表姐,你这么说可就没有良心了!我听你车内有动静,担心你的安危,怎么还错了? 再者说,我也不知道你这帐篷里面还藏了这么个狗男人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表姐,齐望升这种狗东西你都能接受,你这眼光可真不是一般的差啊!” 王月闻言,冷哼一声,而后竟还为齐望升辩解起来。 “我看你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望升如今可是正四品大员,未来前途无量。 你啊,就是因为得不到望升的爱故而打击报复。 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妨就直说了。我和望升早已私定终身。 待他日回京,他便会风风光光地娶我进门。 不仅如此,望升还会为我争诰命,让我成为圣都最尊贵的女人!” 王月的蠢言蠢语真是把连蓉蓉蠢笑了。 连蓉蓉摇摇头,看着王月可笑的样子,连连拍手。 “好好好,既然表姐这么看好齐望升,那就跟他走吧!” 连蓉蓉话音刚落,齐望升和王月顿时变了脸色。 “你这是什么意思?”王月板起脸问道。 “字面意思,怎么听不懂吗?” “你想赶我们走?”王月的眼睛瞪得溜圆,看似恼火,实则确实慌乱。 “表姐,我早就说过,齐望升这狗东西,我连家不会收留! 既然你与他如此相爱,且还梦想着做他的诰命夫人,那自然是要同你的好夫君一同离开才能更显真情啊!” “不可能,我绝不会走的!”王月泼妇般地大喊道。 连秀妍见状也忙上来与连蓉蓉争辩。 “你一个丫头片子,凭什么做大家的主?连家的长辈还在,还轮不到你个黄毛丫头吆五喝六的!” 连蓉蓉看了看母女二人,而后又转头看向父亲连景淮,屈膝施礼,说道: “爹,对不起,但我确实无法容忍带着齐望升这狗东西一起上路!” 第六十五章 诰命夫人 连景淮心疼地扶住女儿。他丝毫没有因为连蓉蓉的僭越而恼火。 相反的,对于女儿,连景淮只有心疼! 连蓉蓉在齐家的事情,连母早已同连景淮细细说过。 作为一个父亲,不能亲自为女儿出气已是连景淮心底的痛,如今他又怎么忍心让女儿再受委屈? “三丫头,齐家的事,全凭你自己做主!” 得到了父亲的许可,连蓉蓉便更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她再次看向连秀妍母女,神色间没有半分退让之意。 “姑母,表姐,你们也听到了,齐家的事父亲已准许我自己处理了!” “那你也不能把你表姐赶走!”连秀妍把王月护在身后,生怕连蓉蓉下一秒就把王月扫地出门。 连蓉蓉微微一笑,而后十分挑衅地看了王月一眼,继续说道: “我从未说过要把表姐赶走!我要赶走的,是齐家人。 齐望升这狗东西连畜生都不如,我凭什么要带着他? 至于表姐,是她自己方才说与齐望升私定终身的! 表姐不是还等着齐望升给她争来诰命呢吗? 我想,既然如此,表姐定是已经把自己看作齐家人了。 我若真是不懂事的棒打鸳鸯,岂不是很没道理!” 连蓉蓉说得冠冕堂皇,却把连秀妍气的七窍生烟。 “你这就是、就是、就是故意为难!” 连秀妍气得嘴都不利索了,可连蓉蓉却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不如这样吧,姑母也别说我容不下表姐,若表姐愿意,还可留在这里。” 王月闻言,面露喜色,可连蓉蓉却食指一指,指着裹在被子里的齐望升说道: “但这样的话,他可就是强奸的大罪了!按着大晟的律法,当处以宫刑,并杖责五十!” 连蓉蓉朝二哥一伸手,连奕承便把长剑递到了妹妹手上。 看着连蓉蓉手执长剑,一步一步地逼近自己,齐望升绝望大喊: “你个贱人,你疯了吗?” 连蓉蓉不为所动,长剑一挥,剑尖直指齐望升的命门。 “月儿救我!”退无可退的齐望升对着王月大喊道。 而王月也立即张开双臂挡在齐望升面前。 尽管王月不甘心离开连家,但此刻她不得不救齐望升。 一来,王月还盼着齐望升那些虚无缥缈的承诺可以成真。 二来,一旦齐望升真的被连蓉蓉坐实了贱淫之罪,那么她王月的清白也就完了。 “呦,表姐这是做什么?护着一个无恶不作的奸邪之徒吗?” 连蓉蓉故意对王月挑衅道。 王月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可她却只能对众人宣布道: “望升没有奸污我,我们是两情相悦的!今日我们便以天地为媒,结为夫妻!” 看着愚蠢又可笑的王月,连蓉蓉都要忍不住叫好了。 连蓉蓉将长剑丢给连奕承,而后一边鼓掌一边说道: “这感情,真是感天动地啊!不过既然表姐已经承认自己与齐望升的关系,那么对不起。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表姐现在就可以同齐望升一起走了!” “连蓉蓉,你真的这么狠心要把我们赶走吗?”王月恼羞成怒。 连蓉蓉却不为所动,她指了指齐望升,语气中毫无波澜地说道: “不如这狗东西想要杀我时狠心!” “呸!还不是因为你与奸夫暗通款曲,生下孽种,不然望升怎么可能会想杀你! 自作孽不可活,依我看,若你还有半分脸面,就该带着那野种以死谢罪!” 王月话音刚落,连蓉蓉的巴掌便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她的脸上。 “你又打我?”王月捂着脸,愤怒地嘶吼着。 “贱人找打,有什么办法!王月我告诉你,我的福宝不是野种。你再敢多说一句,我便撕烂你的嘴!” 连蓉蓉忽然认真起来的表情吓得王月不敢继续叫嚣。 但王月仍然不甘心,她看了看母亲连秀妍,却发现不知何时开始,母亲早已在连家没了话语权。 如今能够左右连蓉蓉决定的便只有舅舅和外祖母了。 王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一旁的连景淮苦苦哀求道: “舅舅,您自幼便最疼月儿,求求您,别赶我和望升走好不好?我们会死的。” 连景淮看了王月一眼,最终却也只是叹了口气,埋怨道: “月儿啊,你自幼舅舅是如何教导你的?你怎么能这么糊涂? 且不说这齐望升曾经对不起蓉儿,即便不是他,你也该记得礼义廉耻!” 见连景淮并不帮自己说话,王月立即愤怒地站起身。她扒开众人,朝外祖母的马车跑去。 可没有多久,王月便耷拉着肩回来了。 外祖母不肯见她,王月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王月来到齐望升身边,先是沉默,而后又忽然疯了一般地指着众人大喊道: “你们都是混蛋!凭什么?凭什么她连蓉带着野种你们还护得跟个宝贝一样。 而我,只不过是与望升两情相悦,你们就要把我们往死里逼! 连景淮,我爹是为了你死的!如今你却要逼死他的女儿!” 王月这话犹如毒针一般刺中了连景淮的心。 看着父亲神色黯然,连蓉蓉心中不忍,还不等父亲说话,连蓉蓉便主动站出来,对王月说道: “不要再用姑父的死来道德绑架我爹了! 这些年父亲是如何待你们的,你心中当真不知? 若不是你又蠢又阴毒,何至于落得今天的局面。 姑父那么好的人,若还活着,也只会以你为耻! 不过,看在故去的姑父面上,我姑且再仁慈一次。 你的马车还有你马车上的东西,你们尽可带走。 但其余的,你不准带走一分一毫!陈四,看着他们!” 连蓉蓉允许王月和齐望升带走一辆马车及物资的确已经十分仁慈了。 毕竟最初在分配物资时,每辆车内都配有足够的衣物和粮食。 可眼下王月的马车内早就没有那么多东西了。 为了向齐望升展示自己对未来婆婆和姑姐的大方,王月昨晚可没少让齐望升往外折腾东西。 要是知道会有今日,王月定是不会那么大方的。 可世间又没有后悔药可吃,事情已经发生到这种地步了,王月便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好在车里的东西也足够她与齐望升撑上一段日子。最不济他们还能找回齐刘氏和齐柔。 所有的物资加起来,总够他们坚持个把月了。 王月最终还是选择和齐望升离开了,带着她诰命夫人的幻想和对连蓉蓉浓浓的恨意。 第六十六章 第二个生死局 王月和齐望升离开后,连秀妍对连蓉蓉更是越看越不顺眼。 可如今文慧与她闹掰,女儿又被连蓉蓉挤兑走了。连秀妍实在是孤掌难鸣。 白日里,看着连蓉蓉和福宝吃香的喝辣的,连秀妍便忍不住担心女儿有没有吃苦。 在连秀妍看来,王月虽然做了些有碍风化之事。但说到底还不都是因为连蓉蓉这个小贱蹄子? 在连秀妍看来,仿佛一切的错都是因连蓉蓉而起。而他们一家人都是可怜的受害者。 王月和齐望升被赶走后,连蓉蓉明显心情大好。 可连秀妍却一直在背地里诅咒,“小贱蹄子,早晚不得好死!”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不开眼,竟真的险些让连秀妍的诅咒成真。 王月和齐望升被赶走的第二日,连家一行人便到了昆山边界。 本以为终于看到了希望,可就在此时,车队被四面而来的黑衣人团团围住了。 连蓉蓉还记得这些人的装扮,上一次山腰处,连蓉蓉与连奕承见到的就是同样的组织。 只不过这一次来人更多,足有三十余人。 杀手清一色的黑色夜行衣,脸上皆以黑布遮面。 他们手握长剑,腰间似乎还藏有一种特别的回旋刀。 看着面前的大阵仗,连蓉蓉的第一反应却似乎只是好奇,而不是害怕。 因此当连蓉蓉困惑地对连奕承问道“夜行衣不是应该晚场才穿吗”的时候,连奕承甚至怀疑自己的妹妹是个傻的! “我说小祖宗,生死关头了,你怎么还有闲心关心人家穿得合不合时宜?” 连奕承紧握手中长剑,目光如炬,丝毫不敢懈怠。 可连蓉蓉却双肩一耸,对连奕承答道:“我关心别的也没用啊?比如我关心他们会不会放过咱们?” 【我的亲娘啊,你这心也太大了。】 福宝嘴里咕嘟出一个口水泡,滴溜溜的大眼睛好似翻了个白眼。 【娘亲,要小心那些杀手腰间的回旋刀。刀上有剧毒,还有银丝,可杀人,可布阵!】 听了福宝的话,连蓉蓉总算有些紧张的表情了。 她撞了撞一旁的二哥,刚要开口提醒,连奕承却一脸惊喜地抢白道: “不用说,我听到了!” 连奕承因早知妹妹、大嫂和茹儿能听到福宝心声之事,故而当那软萌的声音传入耳中时,连奕承只有惊喜,没有震惊。 生死关头,刚刚还嫌弃连蓉蓉的连奕承竟露出一个暖暖的笑容。 “你也能听到了?”连蓉蓉看起来倒是比连奕承自己还要惊讶。 连奕承点点头,用左手摸了摸福宝的小脸蛋,对连蓉蓉嘱咐道: “你把我外甥护好就是,若有万一,躲到那里去!” 连蓉蓉眼眶一热,她自然明白二哥口中的“那里”是哪里,也十分清楚二哥口中的“万一”是个什么万一! 自杀手出现将连家包围,连蓉蓉的诸多表现并非是因为不怕,反而是因为太怕。 但连蓉蓉也明白,不管怕与不怕,面前的这些黑衣人都不会留手分毫。 与其颤颤巍巍地助长杀手的嚣张气焰,倒不如看破生死,从容面对。 可当连奕承将她与福宝的生命看得比自己还重时,连蓉蓉终于不得不承认她其实无法从容。 她舍不得这一世看她的爹娘和兄嫂,更舍不得怀中咿咿呀呀的福宝。 连蓉蓉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她将福宝交给春桃,让二人藏好,随即抽出佩剑与连奕承并肩而立。 “不是让你护好福宝吗?怎么又逞强!” 连奕承的语气有些焦急,可连蓉蓉却低声且坚定地回应道: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生则同生,死则共死!” 连蓉蓉话音刚落,耳边便传来祁元冰冷的声音。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死的!” 连蓉蓉转身看向不知何时走到身边的祁元,四目相对,无声胜有声! 可就在连蓉蓉还未反应过来之时,祁元已纵身一跃,冲了出去。 短驽连发,不过片刻功夫,对面的杀手便已倒下五人。 祁元的动作顺利将部分杀手的注意力引到了自己身上。 久经江湖的杀手们很快就意识到这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家伙才是整个连家最难对付的人。 杀手头领一挥手,剩下的二十几人立刻分成两路。 半数围攻祁元,剩下半数则冲向连家众人。 由于祁元吸引了近半数的杀手,连家这边自然就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了。 连景淮和两个儿子身先士卒,很快就将三名杀手斩于马下。 连蓉蓉和林初月也将身后守得密不透风,围攻连家的十几人竟然短时间内就被灭掉一半。 连家这边的压力小了也就意味着祁元的压力很大。 若是按着祁元的身手,除掉十几个杀手本是不在话下的。 可他腿伤反复发作,不管是力道还是速度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初时祁元尚且还能和杀手们战成平手,可时间一久,祁元便渐渐落了下风。 高手对决,生死只在一念之间。几次祁元露出破绽,都险些被杀手钻了空子。 祁元不敢有半分大意,只能强忍着伤痛一味进攻。 在第五个杀手倒在祁元的软剑下后,杀手头领忽然吹了个口哨。 两边杀手顿时停手,四散排开。 【娘亲小心!他们要用回旋刀了!】 被春桃抱在怀里的福宝手脚不停地乱动着,响亮的啼哭声仿佛还带着丝丝急切! “小心他们腰间的回旋刀!”连蓉蓉大喊一声,提醒着所有加入战斗的人。 祁元与连家众人默契地聚在一起,他们背对彼此,围成一个圈,把老幼妇孺护在中间。 杀手头领的手在空中比划了几下,周围的黑衣人立刻变换队形,并抽出腰间的回旋刀。 十几个回旋刀同时飞出,速度之快使得刀尾的银丝也成了极具杀伤力的武器。 好在有福宝的提醒,所有人都早有准备。 众人以兵刃击落回旋刀,使得阵法无法快速形成。 但刀上有线,即便被击落,却还是能很快回到杀手们的手中。 看着不断向众人飞来的回旋刀,祁元心中忍不住担忧。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也不知连家人还能坚持多久。 就在祁元担忧之际,一柄回旋刀擦伤了刘大的手臂。 起初刘大并未在意,可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刘大竟忽然痛苦倒地,七窍流血而死。 刘大的死对于众人来说可谓是不小的打击,当死亡的气息笼罩在众人心中时,未来似乎就变得渺茫了。 好在有久经沙场的连家父子坐镇,否则只怕众人很快就会乱了阵脚。 然而祁元知道一直这么僵持下去根本不是办法,擒贼先擒王,他得先活捉那个首领才是。 这般想着,祁元忽然纵身而起,只见他右脚在银丝上轻轻一踏,整个人便轻盈地跃入空中。 祁元手中长剑对准首领,却在二人还未交手时忽然微抬左手。 第六十七章 那家伙真的走了? 驽箭自袖中而出,而那首领的注意力却还在祁元右手的长剑上。 短箭刺穿了首领的肩膀,那人闷吭一声,立即用手按住伤口。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祁元已到了那首领跟前,他人影一闪,便又至其身后。 “都别动!”祁元以长剑抵住杀手首领的脖子,对众人大喊道。 而原本那些还准备继续布阵的杀手们见此情形果然停了下来。 “把武器都放下!”祁元再次大喊道。 可这一次所有的杀手都迟疑了,杀手们的目光都落在了首领身上。 祁元见状,手中长剑又紧了几分,利刃刺破了首领的脖子,鲜血一滴一滴地流了下来。 “让他们把手里的武器都放下!”祁元对首领威胁道。 那首领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屈从于自己的求生欲。 他对众人做了个手势,杀手们便乖乖将武器都丢在了地上。 “过来!”祁元对连家人喊了一声,所有人立刻朝祁元这边走来。 可就在此时,西北方向的一个杀手忽然拽动手中的银丝,回旋刀瞬间飞起,朝祁元后背刺去! “小心!”连蓉蓉最先看到这一幕,她甚至没有来得及思考,人便已冲了出去。 听到利刃刺破皮肉的声音时,祁元整个人都疯了! 他知道是连蓉蓉为他挡下了致命一击,这一刻,祁元不再关心手中的杀手是否还有价值。 他近乎泄愤般地割开了那人的喉咙,并在连蓉蓉倒地前将其抱在怀里。 与此同时,所有连家人也疯了般地开始击杀周围的杀手。 杀手们还未来得及拾起地上的武器,便已死在了连家人手中。 而那个偷袭祁元的杀手,也在抛出回旋刀的时候被连蓉蓉的短驽刺中! 洁白的雪地被鲜血染红,杀手们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雪地中。 可没有人一个人能感受到劫后余生的喜悦,因为他们最在意的那个人正处在生死关头。 连奕筠红着眼眶,却还要强忍着冲到妹妹面前的冲动对众人大喊道: “找解药,快!” 所有人都来不及悲伤,他们看到了刘大的死,他们都知道,若没有解药,连蓉蓉的性命便也只剩下须臾光景。 祁元的双手颤抖着,他用力按着连蓉蓉的伤口,却仍旧没能阻止鲜血流出。 “你怎么这么傻?我是你的谁?值得你用命来救我!” 看着祁元瞬间滴落的一滴泪,连蓉蓉只觉得心中难过,她很想安慰祁元,却只动了动嘴唇,没发出半点声音。 此时,出于自救本能,连蓉蓉很想进入戒指空间。 但在巨大的痛苦和毒素的影响下,连蓉蓉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集中精力催动空间。 连蓉蓉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祁元的脸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就在连蓉蓉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嘴里忽然被灌下一口微甘的液体。 那液体入喉,连蓉蓉便觉得周身似乎没有那么难受了。 可很快,她还是失去了意识,沉睡过去! 连蓉蓉并不知道,自己喝下去的乃是大晟至宝,琼汁! 而这琼汁世间仅有一瓶,早在皇长子李元祁入殇国为质时,被大晟陛下亲手挂在了儿子身上。 而此时,手握空瓶的祁元便是大晟皇长子,李元祁! 李元祁看着连蓉蓉的脸色由青紫渐渐变得正常,终于松了口气。 看来父皇诚不欺他,这琼汁果然有解百毒医百病的功效。 连蓉蓉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紧蹙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来。 李元祁知道这一关这丫头算是挺过来了,至于身上的外伤,假以时日便可痊愈。 “她没事了!你们过来吧!”确定了连蓉蓉的安危后,李元祁才有精力顾得上其他人。 而此时,连家除了连秀妍以外都在竭尽全力地扒尸体,找解药。 故而一听到连蓉蓉没事的消息,所有人都凑了过来。 连奕承最先冲到妹妹身边,他伸手搭上了连蓉蓉的脉,反复确认了几遍才对大家说道: “真的没事了,只是流血过多,需要修养!” 这一刻,没有人关心连蓉蓉是如何得救的,众人小心翼翼地将连蓉蓉抬上马车,然后就开始忙了起来。 有给连蓉蓉处理伤口的,有找草药的,还有生火烧水的。 大家当然知道眼下这里并不安全,但所有人都不在意,因为他们首先要保证的,是连蓉蓉的命! 看着众人都在为连蓉蓉忙碌着,李元祁也总算放下心来。 他最后看了连蓉蓉的马车一眼,眸中满是不舍和心疼。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李元祁喃喃道:“对于你,我本就是无所谓的过客! 只是我没想到,我这过客竟险些让你送了性命!连蓉蓉,若我最后还活着,我定会来找你!” 李元祁走了,消无声息,甚至没有人发现他的离去。 直到连蓉蓉伤势稳定,连景淮命人驾车离开时,众人才发现连蓉蓉豁出性命救下的祁元竟然不见了。 这样的不告而别对于连家人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 毕竟按着原本的约定,这祁元本来就该在昆山境外与他们分开。 只不过历经生死,连蓉蓉又因救他而命悬一线,故而当李元祁真消失不见的时候,众人还是不免有些别样的情绪。 连蓉蓉昏睡了整整一日,醒来时已是次日傍晚。 醒来后,连蓉蓉的第一句话便是“祁元呢?他还好吗?” 一直守着连蓉蓉的林初月微微一愣,原本喜悦的表情也被为难所取代。 见林初月如此,连蓉蓉不禁有些急躁,她用手撑着身子想要起来,身上的伤口却撕裂的疼起来。 连蓉蓉吃痛地呼了口气,林初月立刻上前,将其扶住。 “你这丫头,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伤吗?胡乱动什么?” 连蓉蓉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痛,抓着林初月的手臂问道: “大嫂,你告诉我,祁元他到底怎么了?” 林初月叹了口气,同为女人,连蓉蓉这般在意祁元,已然说明了一切。 “他没事,昨日你为他挡下致命一击,他,毫发无损。” 林初月有些心疼的看着连蓉蓉。 这段日子,连奕筠和连奕承那两个木头都看出连蓉蓉和李元祁的不对劲,更何况是细腻的林初月。 李元祁数次相救连蓉蓉,林初月还道小妹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可一切还未有个结果,那个人竟然不告而别了。 林初月心中暗暗叹气,她真是觉得老天爷不开眼,像小妹这样的好姑娘,怎么就偏偏遇不到自己的良人? “那家伙真的走了?”连蓉蓉黯然神伤,随即却又故作轻松的笑道: “他没事就好,不然欠他的,只怕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第六十八章 造化弄人 连蓉蓉眸中的情绪可绝不仅仅是想和李元祁两不相欠的样子。 看着这样的连蓉蓉,林初月实在不忍心让她再陷下去。 既然没有缘分,便是长痛不如短痛。 “小妹,祁元他已经走了。” 林初月轻声言道,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的传入连蓉蓉耳中。 “大嫂,你说什么?什么叫祁元走了?” 连蓉蓉神色微变,一双眼睛直直地看向林初月。 可还不等林初月解释,马车外便传开了连秀妍的声音。 “什么叫走了?明明就是跑了? 要我看啊,人家就是怕再被你连累,这才一走了之的。 毕竟自打遇见你,人家就没一日消停过。 别说是个外人,就连我们都快受够了。” 连秀妍说话的功夫,人已进入连蓉蓉的马车。 看着连蓉蓉脸色惨白的样子,连秀妍没有心疼,只有解恨! 若不是连蓉蓉这个小贱人,她的月儿怎么会同那齐望升受苦去? “姑母,小妹还伤着,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刺激她?” 林初月恼火地看着连秀妍,可连秀妍却不为所动,依旧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我说的有错吗?人家祁元自打认识她,又是掉兽坑,又是遇山匪的。 身上的伤那是一处接着一处,这一次更是险些丢了性命? 不跑?等什么?等死吗?” 连秀妍白了林初月一眼,而后全然不顾连蓉蓉越发惨白的脸色继续阴阳道: “我就说啊,这人就不能黑心肝,亲表姐都往绝路上逼,怎么可能不遭报应!” “够了!王月的事跟小妹有什么关系? 姑母若再说这些不咸不淡的话刺激蓉蓉,我便请祖母前来断个对错!” 听林初月如此说,连秀妍更是恼火。 “你一个外人,还在这威胁起我来了? 即便母亲来了又如何?你别忘了,你姓林,而我才姓连!” 尽管连秀妍嘴上不饶人的叫嚣着,可她最终还是下了马车。 连秀妍走后,连蓉蓉就呆呆坐在那里,许久都没有说话。 林初月很担心连蓉蓉的状态,便安慰道:“祁元或许另有苦衷呢?” 连蓉蓉摇摇头,苦笑着说道: “其实连秀妍说得对,自打遇见我他就大伤小伤没有断过。 离开了也好,不必被我们牵连!” 连蓉蓉说这话时,躲在山洞烤火取暖的李元祁也正抱着同样的想法。 在连蓉蓉看来,李元祁走了便不会被连家牵连。 可在李元祁看来,事实却恰恰相反! 昨日的杀手不仅连蓉蓉和连奕承曾经见过。李元祁也见过。 当日,李元祁听闻父皇病重,故而只身潜回圣都。 可让李元祁没有想到的是,他躲过了殇国的层层关卡,却险些死在了圣都的夜色中! 李元祁最终也没能见到父皇,除了中毒那一夜在京中曾与一女子有了肌肤之亲外,几乎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他曾回来过。 而那一夜对李元祁下手之人,无论是衣着还是身手,显然都与昨日的杀手隶属同一组织。 其实在得知连蓉蓉的真实姓名后李元祁便已猜出连家人的身份。 毕竟大晟之内,连氏武将,只此一门。 连家满门忠烈,这一点李元祁自幼便知。 因此,不管是为了连蓉蓉还是为了连家上下,李元祁都不愿连累他们。 然而,造化弄人,李元祁并没想到其实连家此番南下一为逃难,二便是为了寻他! 世间之事本就这般变化无常,连景淮不知跟着他们走了许久的祁元就是他奉旨寻找的大殿下。 而李元祁也不会知道,自己今日的抉择又会给连家,给连蓉蓉带来多少麻烦! 连蓉蓉醒来后便躲进了空间戒指养伤。除了偶尔出来看顾一下福宝,其余大多数时间都藏在竹林小院。 此番再次进入竹林小院,连蓉蓉终于发现这里到底有什么不同了。 原来竟是竹子开花。也不知为何,当连蓉蓉看到那些洁白的小花时,烦闷的心情竟有种烟消云散的感觉。 连蓉蓉坐在竹林中吐纳,李元祁的身影却始终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只不过连蓉蓉的心倒是渐渐静了下来,她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对于祁元她是喜欢的。 可她也同时看清了自己的前路,她与祁元终究是有缘无分,既然如此,倒不如好好带着家人走好未来的路。 这一世,连蓉蓉想要守护的人太多了,她的世界注定不会被男女之情困住。 连蓉蓉最后一次离开空间时,车队已经彻底离开了昆山地界。 虽然只是一山之隔,可南北两边的温度却是天差地别。 先前还珍贵无比的厚重棉衣,此时倒是显得有些累赘了。 连蓉蓉准备了一身夹棉衣裙,换衣时,无意间碰到了李元祁送给她的短驽。 连蓉蓉将短驽拿在手上细细端倪,一旁的福宝却忽然【咦】了一声。 【这不是龙凤驽吗?娘亲手里这个是凤驽。】 听到小福宝如此说,连蓉蓉忍不住问道:“何为龙凤驽?” 【龙凤驽是早年间西秦的至宝。分为龙驽和凤驽。 一般的短驽一次只能发出一支驽箭,但据说这个龙凤驽一次可发五支。 且若龙凤合一,可连发二十支之多。】 “这就至宝了?难怪西秦会被灭国!” 连蓉蓉笑着摇摇头,又将那凤驽小心翼翼地收好,毕竟这可是那家伙送的。 【娘亲可莫要小瞧了这龙凤驽,可连发驽箭只是它最不起眼的地方。 这东西也不知是什么制的,据说刀剑不穿,火烧不腐。 而且双驽合并除了连发驽箭外还能射出暗器。】 “这么说倒是有点厉害了。” 【当可不?而且这龙凤驽最初就是西秦开国之君为其皇后专门打造的。 故而也象征着帝后一心,伉俪情深!】 说到这里,福宝忽然歪着脑袋看向连蓉蓉。 【咦?风驽在娘亲这,那龙驽呢?】 被小家伙如此一问,连蓉蓉顿时有些尴尬。也不知那家伙送她凤驽时到底知不知道龙凤驽之事。 “好了,你该睡觉了!”连蓉蓉强行给福宝“关机”,自己则倚坐在马车里,心乱如麻。 李元祁的离开对于连蓉蓉来说的确不免伤感,但好在后面的路一切顺遂。 虽说仍时常见到难民,但总归不似在昆山境内那般。 众人就这样一路南行,直到大晟与殇国的边界方才停了下来! 第六十九章 恐怖的村庄 大晟与殇国虽已停战多年,但双方统一之心不死,故而虽表面平和,实则处处提防。 两国虽有通商,可这通关之物却是严格得很。 更何况连家曾与殇国多次在战场遭遇,连景淮也担心一旦被人识破身份会连累家人。 故而,行至边界后,连景淮便决定将家人妥善安置,而他则潜入殇国,接回大殿下。 连景淮的主意自是遭到了儿女们的反对。 只不过,儿女们所反对的并非是将众人留在边境。而是连景淮孤身犯险。 “爹,找大殿下的事交给儿子便是,您不必亲自出马。” 连奕筠急得满脸通红,最终却也只说出这么一句话。 连奕承说的倒是多,可老父亲却是半点也没听进去。 最后还是连母出面,只不过连母不是支持儿女,反倒是帮连景淮说话的。 “你们还是太不了解你们的父亲了。”连母看了连景淮一眼,眼中满是温婉和柔情。 “他一辈子忠君爱国,先皇后又是我们自幼的知己好友。 如今陛下有旨,皇长子有难,你们却要他偏安一隅,这怎么可能?” “娘,我们并非是要爹偏安一隅,这不是还有我和大哥呢嘛!” 连奕承有些着急地解释道。 可连母却摇摇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你们担心你爹的安危,那我们做父母的又怎会把子女推入危险之中。” 连景淮点点头,而后又补充道:“更何况我与先皇后有兄妹之情。她的孩子我得亲自带回来!” 连蓉蓉和两位兄长都知道想要阻止父亲已是不可能的了,最终便只能各退一步,由连奕承陪着连景淮入殇寻人。 连奕筠和连蓉蓉则带着连家众人暂时在边境安顿下来。 自圣都出来,连景淮自知已耽搁了太久。 于是,他准备将家人安置好后,便与二子连奕承连夜潜入殇国。 一来,连景淮确实心系大皇子,二来,夜里入殇也比白日更容易些。 大晟与殇国征战多年,边境破败的村落又岂止几个? 想要找到能够暂时容纳连家人的地方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连蓉蓉却对这个暂时的容身之所要求颇多。 第一,村子周围必须有水源,且最好是活水。 第二,村子至少要有一面靠山,且最好是险峻的高山。 第三,村子要远离闹市。 第四,村子要尽量靠近殇国。 按着连蓉蓉的要求,众人终于寻到了一个合适的破旧村落。 只不过,这个村子看起来总是有些阴森森的。 村口的木匾歪歪斜斜地悬在半空,村中的茅舍已塌了半数有余。 至于那些看起来还能将就的房屋也都爬满了蜘蛛网。 村中本就不宽的土路时不时有不明动物跑过,在渐黑的夜色中,总是带着那么点恐怖的气氛。 “小妹,咱们真要在这种地方住下来?我看一路上有几处村子远比这里好得多。” 林初月抱起抓着自己裙角的茹儿,安抚地在女儿后背上拍了拍。 别说孩子害怕,这个鬼地方就连林初月这种见惯沙场生死的女将军都不免有些不寒而栗。 连蓉蓉用强光手电照了照四周,而此时恰好一只夜猫从不远处一跃而过。 恐怖的气氛加上凄厉的猫叫声,吓得连蓉蓉也险些拿不稳手电。 可即便如此,连蓉蓉还是对一边的大嫂说道:“不!咱们不换地方!就在这里!” “你这丫头是不是得了失心疯啊?我看这地方肯定有不干净的东西。住在这?不怕被鬼勾了魂去?” 连秀妍大声嚷嚷着,仿佛这样能减少她心中的恐惧一般。 被连秀妍这般一闹,连蓉蓉反而没有那么害怕了。她用手电晃了晃连秀妍,而后说道: “姑母难道没有听过,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难不成姑母做过什么亏心事?” 连秀妍用手遮住眼睛,以避开连蓉蓉手电的光。她见连蓉蓉这般挤兑自己,便又转而对连景淮嚷道: “景淮,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连景淮对自己的这位长姐已是一忍再忍,如今走到这里,她竟还是这般刁钻,不分轻重缓急。 连景淮失望且无奈地看了连秀妍一眼,随即越过她对众人说道: “我走后,这里的一切便都听三丫头的。母亲年纪大了,不好太过操劳。 夫人近来身子也弱,便也不要劳心劳力了。至于其他人,想来心思也不如三丫头细腻。 故而,自今日起,连家所有人都要为三丫头马首是瞻。 若有不从,大可自行离开!” 连景淮的话无疑是在当众打连秀妍的脸面,连秀妍气恼不过,可她刚想向母亲求助,老夫人却已将脸转到一边。 讨了个没趣后,连秀妍虽然恼火,却也只能悻悻然地闭了嘴。毕竟她又不能真的离开连家。 连景淮走到女儿面前,轻声问道:“三丫头,你确定就是这里了吗?” 连蓉蓉看出了父亲的担忧,她又转头看了看大嫂和依然有些害怕的小侄女。 看来不解释一下是不行的。 “爹,我会选择这儿是因为此处是最能保住全家性命的地方! 我要村子有活水,一来方便大家生火所需,二来也能防止有心之人下毒。 我要村子靠山,则是因为一旦有杀手找上门来,我们便可遁入山林,躲避追杀。 不仅如此,依山而居,还能靠山吃山。也能布下陷阱机关。 最后,我希望村子远离闹市,想来也就很好理解了。” 众人听到连蓉蓉的解释后都赞同的点点头,而且面前这个破败的村子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小妹不仅聪明,更有未雨绸缪的本事。”林初月由衷地赞赏道。 连蓉蓉微微一笑,继而对父亲保证道: “爹,您放心,有我和大哥大嫂在,定能护住连家。您与二哥,也千万要保重自身才是!” “放心吧,我们会小心的!” 连蓉蓉等人进了村升起火堆后,连景淮便与连奕承离开了。 留下的与离开的,彼此都惦念担忧,可他们别无选择。 看着父亲和二哥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连蓉蓉只觉得一阵心慌。 其实选择这样的一个地方她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也是她没有解释的第四个条件。 若老皇上驾崩,二皇子夺位成功,连家便再也回不去了。 她总要给父亲和二哥留下退路,也总要给连家人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第七十章 荒村基建(一) 太阳东升,阳光褪去了荒村的恐怖,只留下一片凄凉。 一大清早,连蓉蓉便将众人集合在一起。 想要在这个地方落脚,他们得先把这里弄得像个样子才行。 蓉乐商超中有一个大的连锁家居店。不过里面的家具和家居用品对于连家人来说都太过新奇。 想来想去,这些东西只能让连家人“自己发现”。 昨夜一整晚,连蓉蓉都在为如何修建荒村而费神。 连蓉蓉整夜未眠,更是在大家还未睡醒时便寻到了一间较大的村舍。 并将家居店中的床、床垫以及餐桌之类的用品搬了出来。 连蓉蓉知道这些东西定然会引起大家不小的反应,但这么破败的地方,想要住下去,总要弄得舒服些才是。 商超中有家居店,却没有建材店,因此一些修建村舍的材料还是需要大家自行寻找。 “这村子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破嘛。” 站在连蓉蓉身边的林初月喜笑颜开地看着昨晚还恐怖阴森的村落感慨道: “这里大半的房屋都还是可以住的。咱们简单收拾一下,便能暂时在此落脚了!” 连蓉蓉环顾众人,又笑着看了看大嫂,摇头道: “简单收拾可不行,咱们得好好收拾一番! 我今早在附近转了转,我见山后有许多树木,河边还有石材。 这些东西都能为我们所用,加固房屋。 还有,从村后通往山上有一条小路,咱们今天得有人去探探小路到底通往何处。 这个村子原本不算小,不过咱们倒也不需要这么多地方。 所以那些已经坍塌的房屋,我们就只需把可用的东西搬出来就是。” 连蓉蓉话音刚落,许久都不曾冒头的文慧忽然开口道: “有必要这么麻烦吗?咱们不过是在这里暂住而已,怎么搞得好像要定居一样! 三妹,咱们可是圣都连家,不管这里建得再好,咱们也不可能留下。 既然如此,何必费这许多的事呢?” 对于文慧,连蓉蓉早已厌恶至极,她甚至懒得同文慧解释自己的做法,只冷冷地怼了一句: “二嫂,我要是没记错的话,爹离开时可是说一切听我安排! 祖母、母亲还有大哥大嫂尚且未说什么,你哪里来的那么多意见呢?” 文慧吃了憋,却还是不死心地看向一直好脾气的林初月。 可林初月却看了看连蓉蓉,笑着说道:“小妹说什么便是什么!” 姑嫂二人相视一笑。随后,连蓉蓉便给众人分配了任务。 除了老夫人、连母还有连秀妍以外,所有人都忙碌起来。 通往山间的那条小路连蓉蓉决定亲自去探,但她知道今日还不是时机。 荒村的建设关系到众人接下来的安危,以及一旦发生意外,连家的退路。 因此初期的诸多事情她需得亲自看着才是。 按着连蓉蓉的吩咐,众人或是到后山砍木料,或是到河边找石材,又或是将废弃屋舍中尚且能用的东西归置到一处。 连蓉蓉将福宝交给母亲,自己也是脚不沾地的忙碌着。 一个上午的时间,所有派出去的连家人几乎都回来了。 看着堆得老高的材料,连蓉蓉满意的点点头。 “既然东西都已准备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开始修缮房屋吧。” 对于建房这件事,连蓉蓉可谓是一窍不通,但连家的几个护院先前却是做过建房这种活计的。 只不过他们只懂得按着图纸干活,对于如何设计房屋却是一窍不通。 于是设计图纸这件事也就落在了无所不能的三小姐身上。 连蓉蓉看了看周遭的环境,又想了想众人的境遇,忽然觉得应该搞个和地道战那种四通八达的村落才最安全。 毕竟狡兔三窟可是连古人都承认的智慧。 连蓉蓉取出纸笔,费了好大劲儿才画出一副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三小姐,这是图纸?”陈四为难地挠挠头,这样的图纸他还是第一次见。 除了几个抽象的房子外,其余的地方全是乱七八糟、纵横加错的直线。 连蓉蓉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指着自己的巨作解释道:“画的是难看了些,但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小姐,您的意思我们也没看懂是啥意思啊!” 小六的表情跟生吃苦瓜一样精彩。小六的爹可是家乡最好的木匠,所以小六自小就看过许多图纸。 但小姐这图纸他可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要不,我给你们解释一下?”连蓉蓉嘿嘿一笑,右手食指放在了图纸右上角的房子上。 “这个就是村口的那间屋子,咱们得把它做成值守的地方。 所以这里要四面留窗,但窗口又不可太大。 而且这个地方得能与整个村子相连,所以下面我们要挖几条地道才行。” 连蓉蓉又指了指图上的几条线,继续说道: “这些都是村里的暗道,方便遇到强敌时彼此联络和逃跑所用。 还有这里……” 连蓉蓉一口气把自己所有的想法都说了出来,众人听得那是一个云里雾里,只有小六两眼冒光。 在连蓉蓉说完所有的设计后,小六激动地夺过连蓉蓉手里的笔。 众人只见小六在纸上挥毫泼墨,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一副完整且清晰的图纸便跃然纸上。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小六,你可太厉害了!” 连蓉蓉看着小六笔下的图纸激动大叫。 小六不好意思地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随即挠着头对连蓉蓉说道: “还是小姐的想法新奇,这样的设计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所有人都围在图纸周围,人们左右看着,或是惊讶、或是蹙眉。 最终还是陈四犹犹豫豫地提出问题所在。 “可是小姐,就咱们这些人手,什么时候才能干完啊?” 陈四话音一落,众人便你瞅瞅我,我看看你。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那便是三小姐的设计虽好,可就眼前的人力和工具而言,他们根本无法实现。 此时,连蓉蓉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不过相比起其他人来说,连蓉蓉倒是乐观许多。 毕竟她可是带了个商超过来。综合型的商超可不是只有衣食住行那么简单。 像铁锹这样的寻常工具,商超也是有存货的。只不过这些东西平日里都摆在一些十分不起眼的地方。 连蓉蓉清了清嗓子,心道:看来是时候让大家荒村寻宝了。 第七十一章 荒村基建(二) “没关系,咱们或许不能把村子建的和图纸一样完美。但咱们可以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那些破旧的屋舍咱们已经尽数查过,那么接下来便看看尚且完好的这些房屋还有什么可用的东西吧。” 连蓉蓉简单吩咐了两句,便让众人各自开工。 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连蓉蓉又搬出了一些方便挖掘和建造的工具。 不过这些工具大都是些简单的玩意,虽然对于生活在古代的连家人来说有些新鲜。 但大多数工具还是一看便能大抵知晓用途的。 至于连蓉蓉为什么不搞一些更高级的东西? 一来,连蓉蓉没有,二来,即便有大家也不会用。 第一个发现工具的人是护院中最机灵的小六,所有人听到小六大喊时,还以为是除了什么事情。 可当众人匆忙赶到小六这边时,大家才惊讶的发现,房屋内竟然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工具。 就在众人还没搞清楚这些看起来又新又奇怪的东西到底是哪里来的时候,外面又传来秋菊的喊叫声。 所有人也顾不得小六这边的工具,便又一股脑地跑到秋菊所在的那间屋子。 “这都是什么?床吗?怎么这么奇怪呢?” 看着堆得满屋的家具和床品,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 若不是先前就在连蓉蓉那里见过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只怕众人都会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这些东西都是哪来的呢?”人群中有人发出疑问。 “还能哪来的,人家原来的村民留下的呗。”有人提问便就有人回答。 “不可能吧,你们看看这间屋子,再看看这些东西? 屋子脏乱的要命,东西却一尘不染,这怎么可能是原来的村民留下的。 更何况这种好东西就连我们连家都不曾见过,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会有?” 一直跟在人群中的文慧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一双眼睛却落在人群最后的连蓉蓉身上。 文慧几乎可以确定,这些个好东西定是那丫头搞出来的。毕竟连蓉蓉那里总会多出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只是文慧怎么也想不明白,整整一屋子的东西,那丫头到底是怎么变出来的? 难不成她会什么妖法邪术之类的? 与文慧有一样觉得东西出自连蓉蓉的还有大嫂林初月,只不过文慧是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揭穿连蓉蓉。 而大嫂却是想尽一切办法帮连蓉蓉转移众人的注意。 “依我看,就是天不绝我连家,管它都是哪里来的呢? 既然上天垂帘,咱们就更不能辜负了上天的好意。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依我看,当务之急是赶紧干起来。大家总不能一直住在马车里不是?” 林初月的话算是成功的为连蓉蓉打了掩护。除了文慧以外的所有人都对少将军夫人所言十分认同。 在连蓉蓉的指挥和几个护院的带头下,一众人便开始各归各位,动起手来。 整整一个下午,所有人都近乎没有休息的努力建造新家园。 拿着连蓉蓉准备的新工具,众人只觉得原本很费力的活似乎也变得简单了许多。 但即便如此,距离连蓉蓉想要的那种狡兔三窟也还有很远的距离。 傍晚的时候,已经有四间房舍修缮的差不多了。 连蓉蓉把朝阳的一间分给了祖母和母亲,当然还有连秀妍。 另外三间则分给家中男丁两间,女眷一间。 如此分配已是最合理的方案了,可许久没有闹事的王阳却又开始叫嚣了。 “我说连蓉,你可知我是谁?本公子可是名满圣都的贵公子。我怎么可以与这些下等护院们同住?” 王阳嚣张的态度自是引得护院们不满,但连家的护院们都是老实本分之人,虽有不满,却也只是各自生着闷气。 一整个下午,连蓉蓉看得清清楚楚,和王阳这个名义上的主人相比,反而是护院们更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园来建设。 对于王阳的跋扈,护院们干生闷气,可连蓉蓉却是半点也不会惯着。 看着王阳那副鼻孔朝天的样子,连蓉蓉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走到护院们前面,与王阳相对站着,而后冷声说道: “表哥想多了,我也觉得你不应该和护院们同住。” 连蓉蓉说这话时,所有的护院都不由得心中一紧。他们没想到原来三小姐也和表少爷一样看不起他们这些下人。 可连蓉蓉接下来的话却又让护院们的心情一百八十度大反转。 所有人都清晰地听到连蓉蓉冷漠地蹦出三个字,“你不配!” 王阳一双眼睛瞪得比牛还大,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连蓉蓉,大声反问道: “你说什么?” 连蓉蓉漫不经心轻扯嘴角,随即又重复了一遍,“你不配!” 还不等王阳发作,连蓉蓉便不给他任何喘息地继续说道: “下等护院?王阳,你哪来的脸这么评价这些弟兄? 就是你嘴里的这些下等护院,是他们在你吃喝嫖赌的时候护着连家的安危。 你整夜整夜地在赌场烂赌的时候,他们整夜整夜地守着全家的平安。 你偷懒的时候,他们在用自己的双手建设家园!如今人家建好的地方,你却还要挑三拣四。 你确实不应该和护院弟兄们住在一起,因为你实在不配! 既然你这么有自知之明,今夜你便还住在你那辆那车里好了。 明日看中哪间房舍自己修缮便好,我们这些下等护院便就不帮少爷你了!” 连蓉蓉的话当真是大快人心,护院们又欣慰又感动,更有不少人在心中默默坚定了要跟随三小姐的决心。 不过王阳闻言可不干了,他自视甚高,却不想这般被连蓉蓉当着所有护院的面羞辱。 王阳上前就要动手,可还不等碰到连蓉蓉的衣裙,王阳便觉得胸口一疼,随即整个人飞了出去。 众人惊诧的目光都落在了连蓉蓉的身上,就连连蓉蓉自己都有些诧异地看了看自己的右脚。 “我这么厉害了吗?” 方才那一脚,连蓉蓉分明没用多少力气,她只是不想让王阳那个恶心的东西靠近自己而已。 可不曾想,就这么轻轻一脚,那家伙竟然直接飞了出去! 连蓉蓉蹙眉细想,最终能够想到的结论便是自己养伤这段时间常在琥珀戒指中吐纳罢了。 连蓉蓉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琥珀戒指,那戒指仿佛又比先前晶莹剔透了些。 看来,还有许多未解之谜等待着连蓉蓉一点一点去揭开! 第七十二章 荒村基建(三) 晚饭时候,连蓉蓉特意吩咐春桃等人多炖了些肉给大家补补体力。 精米细面加上整锅整锅的大块牛肉馋的人口水直流。 除了连家原有的物资,几个护院还在村边的小河里抓了四五条肥美的鲤鱼。 自圣都出来,这鱼大家可是许久没有吃到了。 鱼的鲜味飘出来时,每个人都忍不住紧着鼻子使劲闻。王阳更是恬不知耻地凑了上来。 可惹了连蓉蓉哪里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表哥啊,这鱼可是你口中的下等护院们抓回来的,我看你就不要吃了。 还有那肉,是给干活的人补充体力用的,你又没出力,自然也就不用补了! 春桃,一会儿把热好的馍给表少爷送两个过去,也不能显得咱们太苛待表哥了不是?” 春桃一边偷偷笑着一边应下。王阳恼火地一甩衣袖,转头回了马车。 晚饭时,所有人围在火堆边,大口吃肉。众人谈笑风生,将一整日的疲惫都尽数洗去。 连秀妍见儿子吃了亏,心中自是不满,可眼下所有人似乎都被连蓉蓉迷惑了。 连秀妍孤掌难鸣,也实在不敢太过嚣张。 只是她在这里吃肉,儿子却在车里啃馍,这实在让连秀妍觉得难以下咽。 连秀妍趁着众人不查,偷偷往碗里夹了几块鱼肉和四五块大牛肉。 见大家都有说有笑,连秀妍悄无声息地起身,弯腰挡着碗,一步一步往儿子的马车挪去。 可人刚离开人群,便正面遇上了连蓉蓉。 连蓉蓉似笑非笑地看着连秀妍,轻声问道: “姑母怎么不吃肉?是不喜欢吗?既然不喜欢,那我端回去给大家分了!” 连蓉蓉不由分说地抢下连秀妍手里的碗,而后便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连秀妍恨得牙根痒痒,却也不好发作。 吃过晚饭后,所有人便按着连蓉蓉事先分配好的各自回了屋。 虽说边境比昆山以北要暖和的多,但到了夜间却还是有些寒凉。 好在村中的房舍都有烧煤的炉子,房舍外面又有原先村民剩下的煤炭。 大家将炉子点燃,屋内顿时如春天一般温暖。只不过独自待在马车里的王阳可就冻得哆哆嗦嗦了。 次日清晨,王阳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本以为这位大少爷又会借着生病之由逃避劳动。 可谁曾想,这大少爷竟破天荒地干起活来。 护院们看着王阳认栽的样子,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看来惩治小人,还得是他们言出必行的三小姐。 如今,众人已有了最基本的安身之所,故而自第二日开始,连蓉蓉便将人分为两组。 其中一组由陈四带着,负责继续修缮村中的房屋。而另一组则由小六带着,开始动手挖掘暗道。 事实上,此刻的众人仍旧无法理解为什么连蓉蓉要如此纠结于这个暗道的挖掘。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当村中暗道救下所有人的性命时,他们才无比感恩连蓉蓉当初的坚持。 接连十日,众人就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村中能够修缮的房舍已全部修缮完毕。 而小六带着的一组人竟也成功地挖通了两间房屋的暗道。 “小姐,我们挖通了,您要不要看看?” 暗道挖通后,小六第一时间献宝似的找到连蓉蓉。而连蓉蓉也兴致颇高的与小六一起看了他们的成果。 小六带人挖的这条暗道并不宽,只够一人弯腰行走。不过虽然敝塞,却也达到了连同房舍的目的。 “很好,就这样做。按着咱们的图纸,让整个村子都能连接起来。” “是,小姐!”小六仰着脸笑着,脸上还粘着泥土。 不过连蓉蓉完全可以看出小六的自信,有了第一条成功挖掘的暗道,小六和所有护院似乎都不再觉得那张图纸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地面的修缮工作已经完成,于是所有人都加入了暗道的挖掘。 所有的事情都正按着连蓉蓉的计划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眼见一切都已进入正轨,连蓉蓉便又想起了山后的那条小路。 这段时间以来,连蓉蓉也曾尝试着往小路深处走,可每每走到一半,不是时间太晚,便是家中有事。 这一次,连蓉蓉决定要彻底探一探小路的尽头到底是什么地方。 既然想要彻底查个究竟,自然是要时间充足的。 这一日,连蓉蓉一大早就交代好一切,而后便孤身走上了那条小路。 所有人都忙着,再加上近来连蓉蓉时常四处乱跑,故而即便是总跟连蓉蓉待在一处的林初月都没有注意到连蓉蓉不见了。 不过,在连家人中倒是有一人例外,便是连蓉蓉的二嫂,文慧。 自打住进村子,文慧的目光便一直在连蓉蓉身上。 文慧总是觉得有些奇怪,连蓉蓉似乎常常能拿出一些她见都没见过的东西。 且有些东西仿佛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就比如福宝喝的那个什么奶粉。 文慧自幼便与连家兄妹相识,即便是连蓉蓉嫁人一载,也不至于忽然就了解这么多奇怪的玩意儿。 更何况连家的见识自然要比那齐家强得多。还有,就是连蓉蓉的性格。 曾经的连蓉虽是武将之女,却也自幼受世家教习。虽也偶尔跳脱,却必定会顾及旁人颜面。 可眼下的连蓉蓉,她似乎完全不受任何束缚,唯一的原则就是不让自己和自己在意的人受委屈。 至于什么长幼有序,尊老爱幼,一旦触及到连蓉蓉的底线,这些便就成了狗屁不通的无稽之谈。 这样的连蓉蓉让文慧觉得陌生。文慧甚至怀疑连蓉蓉是不是被夺了魄?可这种想法就连文慧自己都觉得可笑。 但即便如此,文慧还是觉得连蓉蓉有鬼,于是她便留心看着。 不管是白日还是夜里,文慧的眼睛始终都在连蓉蓉身上。 不过文慧很聪明,她懂得如何隐藏自己。 文慧依旧表现的贤良淑德。她和丫鬟们一同操持众人的饮食,也还如往常一般日日给老夫人和连母请安。 文慧所有的行动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但也正因如此,她才能更好地监视连蓉蓉。 但如此的隐藏也给文慧带来了一些小麻烦,便是偶尔连蓉蓉消失时,她无处可寻。 然而,只要有心,总能找到蛛丝马迹。 就在连蓉蓉独自上了小路的这一天,文慧终于找到了那个让她震惊的答案。 第七十三章 天大的秘密 山后的小路蜿蜒曲折,但连蓉蓉已来过几次,故而前半段倒也算得上是轻车熟路。 文慧的脚步很轻,为了避免连蓉蓉发现,她也只敢远远的跟着。 而连蓉蓉也确实没有发现身后的文慧。 连蓉蓉沿着小路一直走,起初倒也没觉得什么,可走到她不曾到过的后半段时,连蓉蓉便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连蓉蓉环顾四周,一时间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尽管是白日,可路却越走越黑,小路两旁的树木在阴影的笼罩下似乎有着某种诡异的氛围。 连蓉蓉右手按住袖袋中的短驽,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可就在下一秒,连蓉蓉右手边的一棵参天大树竟忽然移动了。 看着这个庞然大物就这样在自己面前变换了位置,连蓉蓉真有一种见了鬼的感觉。 而远远跟在后面的文慧也是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 文慧寻了一块巨石躲着,却在再次探头时,震惊地发现连蓉蓉周围的古树竟然一棵接一棵的相继动了。 原以为处在其中的连蓉蓉会慌不择路,谁料那丫头却镇定得很。 连蓉蓉细细观察着周围的古树,虽然她不太明白,却也看出这玩意应当是个阵法。 可是穷乡僻壤的,什么人会在此处设置一个如此诡异的阵法呢? 就在连蓉蓉满心困惑时,一棵树忽然向她袭来。那树的速度极快,连蓉蓉险些没有躲过。 连蓉蓉这边刚落地,身后便又闪过一棵古树。 古树的藤条犹如长鞭一般,瞬间便将连蓉蓉卷了起来。 文慧远远地看着连蓉蓉悬在半空中,心中当真是好不痛快。 而此时,连蓉蓉也猛然发现,在这棵古树之上竟有数不清的毒蜘蛛正在向她爬来。 不能再犹豫了,连蓉蓉意念微动,瞬间躲入琥珀戒指,戒指落在地上,躲过了蜘蛛的袭击。 文慧站在远处,看着连蓉蓉就那样水灵灵的消失在眼前。她揉了揉眼睛,想要确定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可连蓉蓉的确是消失了,就练那古怪的阵法都骤然停止。 “这是什么鬼?是连蓉蓉被妖怪吞了?还是连蓉蓉就是个妖精?” 就在文慧陷入自我怀疑时,地面上忽然发出一点微弱的绿光。 刚刚消失的连蓉蓉又那样毫无预兆地出现了。 为了躲开古树阵法,连蓉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了出来。 文慧见状立即隐在巨石之后。连蓉蓉心中慌乱,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一直藏在远处的文慧。 连蓉蓉脱离阵法后,又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 周围的一切又归于沉寂,仿佛方才发生的都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连蓉蓉不敢再轻易向前,遂转身折返。 而文慧则一直躲到连蓉蓉的身影彻底消失,才从巨石后走了出来。 “这个连蓉,果然有问题。但方才掉下去的是什么东西?还有那个绿光,又是什么?” 文慧自言自语着,今日的发现让她既害怕又兴奋。 只不过,文慧终究还是没看清方才掉落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毕竟距离太远,琥珀戒指又太小。不过现在文慧至少确定了一件事情,便是连蓉的确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文慧回到村子的时候,连蓉蓉回来已有一阵了。 文慧不着痕迹地走到连蓉蓉屋外,却刚好听到大嫂林初月感慨道: “得亏了这琥珀戒指。不然你今日可就麻烦了。” 琥珀戒指?文慧心中一惊,原来方才那绿光竟是那琥珀戒指发出来的。 文慧嘴角轻扯,心中暗道: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知道了琥珀戒指的秘密,文慧的下一步便是想办法搞到那个宝贝。 在文慧看来,连蓉蓉今日的地位全是因为她的那些古怪东西, 显然,这些东西都与那琥珀戒指脱不了干系。 文慧回到自己房中,意外的发现让她心跳不止。她无法安静坐着,便只能在地上来回踱步。 文慧知道,连蓉蓉对她早有提防,不管她如何小心,只要有所动作必然会被连蓉蓉注意到。 既然如此,最好的办法就是按兵不动,当然,却也不是真的按兵不动。 文慧需要一个人,一个能够帮她转移连蓉蓉注意力的人。 一旦连蓉蓉将目标错误地放在别人身上,她便一定可以找到动手的机会。 文慧停下脚步,目光看向外面正在忙碌的连秀妍。 这个姑母,可是天选之人啊! 就在文慧心中盘算时,连蓉蓉和林初月这边却一直在担忧后山小路的古树阵法。 那个地方显然是有人精心设计过的,但到底是什么人,会在这种荒僻之地设计如此精妙的阵法? 小路的后面又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娘亲,福宝知道。】 二人正困惑时,耳边忽然传来福宝的声音。 “你这小家伙,醒了?” 福宝打着哈气,显然还是没有睡够,想来是因为连蓉蓉与林初月的讨论声将他吵醒了。 【娘亲遇到参天阵了?】 被连蓉蓉抱起来的福宝十分享受地在娘亲怀中拱了拱。随即便双手抱着连蓉蓉递过来的奶瓶用力吸吮着。 “那个跟妖怪一样的阵法叫参天阵?” 连蓉蓉和林初月都已经习惯这样与福宝交流。因此当奶娃娃一边喝着奶一边发出萌萌的声音时,二人是半点别的反应也没有。 【嗯,我听娘亲所述,应当就是那参天阵了!】 “那是个什么东西?”林初月出声问道。 福宝把奶瓶里的奶粉喝了个精光,而后又满意地打了两个隔,这才又解释道: 【具体的我也说不太清楚,只是知道是一个高人利用五行八卦布下的阵法。 那个阵可是死过许多人,还好娘亲有宝贝护着,不然真是太危险了!】 “那福宝知不知道那条路的后面是哪里?”连蓉蓉仍是十分关心小路通往何处。 毕竟这条能够直接通向村子的山间小路关乎着众人的安危。 【这个福宝不知,那东西邪门的很,即便有人活着过去了,也不可能再原路返回了。】 福宝咕嘟出一个口水泡,小舌头伸出来又收回去,似乎这种把戏他怎么也玩不够一般。 连蓉蓉宠溺地看着儿子,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有了福宝的回答,连蓉蓉便也不再纠结小路通往何方,毕竟按着福宝的说法,这参天阵不仅不会成为威胁众人的东西,反而还会成为保护他们的屏障。 第七十四章 再次结盟 排除了一切可能的潜在危险,连蓉蓉便开始带着众人尽全力挖掘暗道。 可就在连蓉蓉整日不分昼夜的忙碌时,文慧却在想尽办法得到连蓉蓉的宝贝。 发现秘密的第三日,文慧终于找到了一个同连秀妍说话的机会。 因为先前王阳的胡闹,连蓉蓉将最小最破的一件屋子分给了这位大少爷。 王阳每日赌气,却又不肯低头,于是就免不了让连秀妍常常过来救济。 为了哄儿子开心,连秀妍常常偷拿一些肉干或爆米花之类的东西给王阳送去。 而这一日,连秀妍刚从王阳那里出来,便刚好被文慧逮了个正着。 “姑母又来看表弟了?”文慧笑着上前。 连秀妍白了文慧一眼,随即从文慧身边走过,没好气地说道: “关你屁事!我来看我儿子,难不成还碍了你的事不成?” 自打天栈桥后,连秀妍和文慧的同盟便算是彻底垮了。 不过文慧坚信,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文慧自动忽视连秀妍的冷言冷语,脸上依旧挂着和气的笑。 “姑母何苦对我这么大的敌意?您别忘了,咱们曾经可是最好的盟友。” “盟友?我呸!”连秀妍翻了个大白眼,继续说道: “当初在悬崖边,你可是一直帮着你那好婆母的!” 文慧轻扯嘴角,她早就知道连秀妍是在为此事记仇。不过对于文慧来说,拿捏连秀妍这个蠢女人,还是易如反掌的。 “姑母,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当初我表面上帮了婆母,实际上却是在帮你啊! 你仔细想想,若不是我当初拦着,婆母可是要同你拼命的。” 连秀妍冷哼一声,而后说道:“我怕她拼命?” “您是不怕,可是公爹当时的态度也是十分坚决的。要知道公婆相互扶持了一辈子。 若是婆母当真不允,公爹会接受您的意见吗?更何况,后来连蓉蓉他们可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退一万步讲,即便我没有阻止你,即便你成功了,一旦连家两兄弟回来,王阳表弟又要如何自处? 再加上那个嚣张跋扈的连蓉蓉,你觉得她会放过你们吗?” 被文慧如此一说,连秀妍的态度倒是缓和了几分。 但连秀妍也不是傻的,她自然也知道文慧当初一力与她抗衡是为了什么。 “文慧啊,话也不要说的太好听了,当初悬崖边你心中有何算计难道我会不知?” 对于连秀妍的阴阳,文慧似乎半点也不尴尬,文慧微微一笑,亲昵地扯住了连秀妍的胳膊,轻声道: “文慧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姑母,文慧也没打算瞒。但是人人都有私心,这一点想必姑母也是懂的。 不过我发誓,当时除了为自己考虑,我也的确想过您和月儿他们的处境。” 文慧特意提起王月,目的就是让连秀妍更加恨毒了连蓉蓉。 连秀妍冷哼一声,粗鲁地拽出了胳膊,戒备地反问道: “你今日到底想做什么?难不成就是想要说这些不咸不淡的话来恶心我?” 见连秀妍微微动怒,文慧心中反而有了几分底气,因为她很清楚,连秀妍的怒多是冲着连蓉蓉,而并非是她。 “姑母可莫要错怪了我。今日来寻姑母就是想要同姑母联手,好好给那连蓉蓉一点教训的!” “联手?哼!”连秀妍斜眼看了文慧一眼,继续说道:“谁知道你会不会又忽然临阵倒戈?” “怎么可能,姑母,此一时彼一时。如今连奕承与公爹已半月未归。 他们做的可是虽是会丢掉性命的事。而且现在大哥尚在,未来这连家怎么也不会落到我手里。 既然如此,倒还不如给了表弟。只要姑母愿意保我一世荣华富贵,文慧愿意全力为表弟筹谋!” 连秀妍半信半疑地看着文慧,而文慧更是抓住时机,故作神秘地对连秀妍问道: “姑母可知,为何连蓉自被休回来,不仅没有倒霉,反而越发的顺风顺水了?” “为何?”连秀妍果然上当了。 “因为她有宝贝,那宝贝可以带来气运。” “宝贝?什么宝贝?”连秀妍微微蹙眉,很是怀疑文慧之言的可信程度。 “就是她手上的那枚琥珀戒指!我今日见她偷偷看着戒指,那戒指竟然泛出绿光。 姑母你想想,原本月儿可是圣都数一数二的才女。 可如今呢?她竟然被迫离开连家,同那齐望升去吃苦。 若不是被什么邪术改了气运又怎会如此?还有整个连家,自连蓉回来后,除了她自己,家中哪一个有好事了? 所以我猜测,那东西应当是可以吸收周围人的气运为己用。 而连蓉便是用我们所有人的倒霉,来换她自己的痛快!” 听文慧说的有鼻子有眼,连秀妍也忍不住嘀咕起来,毕竟那枚琥珀戒指的故事连秀妍还是听过的。 当初琥珀戒指认主的事情就没少被连秀妍做文章。如今想来,这东西或许还真是有些邪门。 “那你什么意思?”连秀妍的态度彻底转变,她开始一步一步走近文慧设计好的险境中去。 “姑母你想,既然这东西是个宝贝,那如果由您来掌管,是不是月儿和王阳表弟的命运就会发生变化? 一旦您拥有了气运,那个连蓉还有什么可忌惮的!” 连秀妍贪婪的心开始蠢蠢欲动,但她还是警惕地对文慧问道: “既然这么好?你自己怎么不去抢?” “哎呦我的好姑母啊,那东西是我想抢就能抢来的? 如今连蓉对我什么态度您看不出来?不过就是我还占着她二嫂的身份。 如若不然,只怕我早和月儿一样被赶出连家了! 更何况连奕承不喜欢我,我们至今都没有圆房,我膝下无子,要来许多做什么? 只要姑母肯庇佑我,将来表弟不忘我的情分,那我这一生便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连秀妍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被贪婪占据了内心。 她抬头看了看文慧,眼冒精光地说道:“好,我与你合作!” 至此,文慧计划中的第一步便算是成功了。 两个女人又在角落里嘀咕了一阵子,而后才若无其事的各自离开! 第七十五章 连秀妍转性了? “我说蓉蓉呀,这里乌烟瘴气的,你一个大小姐就别一直在这儿看着了。” 连秀妍一脸亲切的样子让连蓉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近来几日,她这好姑母仿佛就转了性一般,整日里不是在帮忙洗菜做饭,就是洗衣打水。 这不,午饭时分,连秀妍又跑到厨房来了。 “姑母,咱们都已经逃到这里了,哪里还有什么大小姐不大小姐的。”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连秀妍还是长辈,既然她都做足了面上功夫,连蓉蓉便也不好太过疏远。 若是按着以往,对于连蓉蓉这种自降身份的话,连秀妍定是要阴阳一番的。 可今日,连秀妍却是一副认同得不能再认同的表情回应道: “蓉蓉你说的可真是太对了。过去都是姑母拎不清。总还想拿着连家大小姐的架子。 可近来这些日子,看着所有人都在努力地干活,姑母这心里啊,很是感动。” 连秀妍的话听在耳中真是怎么样都别扭得很,可偏偏连蓉蓉又只能忍受着。 “姑母的变化还真是大啊。前段日子我惩罚表哥,您不还恼我来着? 侄女还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刺激了您,让您变得如此善解人意?” 为了和文慧的大计,连秀妍只能笑脸相迎连蓉蓉的冷嘲热讽。 虽心中恼火,可连秀妍却仍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对连蓉蓉反问道: “怎么?蓉蓉还怀疑姑母不成?这些日子姑母的改变难不成蓉蓉半点也看不到?” 连蓉蓉嘴角微微扬起,立刻接过话来。 “姑母这是说的哪里话啊。侄女不仅看到了,还感动得不得了呢! 既然这里有姑母照顾,那我就先行离开了。福宝还在大嫂那同茹儿玩呢。估计这会儿也该饿了!” “去吧,去吧,那小东西真是一日比一日招人喜欢,等我忙完这边也去你那看看。” 连蓉蓉和春桃一起出了厨房,主仆二人走了一段后,春桃才忍不住对自家小姐问道: “这大姑奶奶到底是怎么了?这几日就跟变了个人一样。脏活累活抢着做。也不同小姐作对了。难不成是真的转性了?” 连蓉蓉微微站住,回头看了一眼远处连秀妍忙碌的身影,嘴角微扬,笑意却未达眼底。 “人哪有那么容易改变,看着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告诉夏荷,小心着厨房,莫让别人做了手脚!” 对于连蓉蓉的话,春桃向来是深信不疑,春桃神色凝重地应了一声,随即便跟着连蓉蓉继续向前走去。 林初月屋内,福宝正和茹儿玩得开心。连蓉蓉刚一进屋,便听到福宝咯咯笑着。 “福宝饿没饿啊?”连蓉蓉大步走上前,将福宝抱在怀里。 她吩咐春桃将福宝专用的水壶拿来,并准备好奶粉。 一看到奶瓶,福宝立即小手小脚齐动。 【福宝饿了,都要饿死了!】 连蓉蓉笑着看了看怀里的小家伙,轻轻捏了捏福宝肉乎乎的小脸蛋,宠溺地说道: “你个小馋猫,娘亲没来时也没见你饿!” “可不怎的?你看看这小家伙,都快让你喂成小肥猪了!给我抱,你去给他弄冲奶吧。” 林初月接过福宝,也轻轻捏了捏小家伙的脸。 才不过两个多月的功夫,原本干干瘦瘦的福宝就被连蓉蓉喂得白白胖胖。 连蓉蓉起身,亲自给福宝冲好奶粉。 奶粉冲好后,连蓉蓉并没急着直接给福宝喝,而是将其中一些倒在杯子中,自己喝了下去。 【娘亲又偷喝。】福宝的口水流的老长,看样子可是馋坏了。 林初月好笑地看着小家伙,心中却暗暗感叹做娘的不易。 自打上次王月把福宝迷晕偷走,连蓉蓉就变得格外小心谨慎。 平日里,但凡是福宝的吃穿用度,连蓉蓉都要亲自过问。 若与忙时,也定是要把福宝交给她最信任的母亲或大嫂照顾。 确定奶粉没有问题后,连蓉蓉又习惯性的轻轻晃了几下奶瓶。 小家伙的嘴刚一碰到奶嘴,便迫不及待地吃起来。 正此时,门外忽然传来连秀妍的声音。 “一日不见我这大孙儿,姑姥姥实在是想得紧啊。”连秀妍一边嚷着一边进了林初月的屋。 “瞧瞧这小嘴咕哝咕哝的,吃得多香。”连秀妍坐在床边的木凳上,倒是很有眼力见地与孩子保持着应有的距离。 林初月抬头看了连蓉蓉一眼,表情那叫一个受宠若惊。 “看看这小家伙,白白胖胖的,多稀罕人。” 连秀妍反反复复就那么几句,对福宝倒是真心喜欢还是假意逢迎一眼便知。 【这老太婆实在倒胃口,彩虹屁拍的我难受。】 福宝用舌头将奶嘴推了出来,小脑袋一歪,躲在连蓉蓉怀里。 连蓉蓉哭笑不得地看着小吃货竟连奶粉都不肯吃了,可见他是真心讨厌这连秀妍。 “姑母,福宝要睡了,您看……”连蓉蓉礼貌且疏远地看着连秀妍。 连秀妍倒也真的十分有眼色地立即起身,笑意盈盈地说道: “快让孩子睡吧,我刚好还得准备晚饭的食材呢。” 看着连秀妍急匆匆离去的背影,林初月一脸困惑地看向连蓉蓉。 “她这是怎么了?我怎么有点瘆得慌呢?”林初月性子直,说话也直。 【大舅母说得对,我也瘆得慌。有一种老妖婆要作妖的感觉。】 连蓉蓉看着大嫂那副一言难尽的表情,又低头看了看百无聊赖咬奶嘴的福宝,顿时笑了声。 “你们两个啊,人家就不能改过自新了?” “你相信咱们这个姑母能改?” 【狗改不了吃屎。】 林初月和福宝一人一句,配合默契。 连蓉蓉眯着眼,微微一笑,她很欣慰,自己在意的人眼睛都是雪亮的。 “你们知道连秀妍没安好心就好。她越是如此,咱们越要提防。 我已经让夏荷注意厨房那边了。大嫂,福宝这里我难免偶尔疏漏,我不在时,你定要帮我护好他。” “放心吧,有我在呢!” 对于连秀妍的改变,可并非所有人都如连蓉蓉和林初月这般,能够冷静看待。 家中一些原本对大姑奶奶有意见的下人竟渐渐开始接受这个有所改变的主子。 连秀妍在连家的口碑渐渐好了起来,而老夫人更是坚信自己的女儿定是懂事了。 文慧很高兴看到这样的局面,因为她知道,连秀妍越是如此,连蓉蓉便会越发地提防于她。 一旦连蓉蓉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连秀妍身上,那么距离她下手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第七十六章 二嫂可是个聪明人 时间一晃又过了一个月,在此期间,连蓉蓉带着所有连家人一起挖暗道,建村庄。 原本破败的小村在众人的建设下俨然有了新的气象。 房屋被修缮加固后,看起来竟也别有一番风韵。 所有人屋内的摆设陈列都是全新的。每当夜晚到来,大家都能躺在柔软的床垫上,缓解一日的疲惫。 村中还有一间独立的屋子作为大家的饭堂,饭堂里的大桌子和实木椅子更是气派。 每每用饭时,所有人都会聚在这里,众人有说有笑,和睦非常。 所有人都觉得,眼下的村子除了比将军府小了些,其余的可是半点不差。 不过,最让大家骄傲的还不止这些。 这一日,小六和陈四所带的两队人终于挖通了村子地下的最后一条暗道。 当小六和陈四在暗道中相遇时,众人别提有多兴奋了。 整整一个半月的时间,众人将那个原本看起来根本就不可能的图纸变成了现实。 接下来,便是暗道的加固和拓宽。不过和先前的工作相比,这些也就微不足道了。 地上地下的工作都完毕后,连蓉蓉特别吩咐丫鬟们做了整整一大桌子的菜。 不仅如此,她还从空间中弄出了一些新鲜玩意。什么午餐肉、麻辣凤爪、还有猪肝猪蹄之类的。 当然,这些东西连蓉蓉借口是从边境的集市买回来的。 餐桌上的菜色比过年都要丰富,老夫人坐在主位,连母和连秀妍分别坐在两侧。 其余众人则按着身份依次围桌而坐。为了今天的竣工,连蓉蓉还破例弄了些酒水出来。 所有的菜上齐后,连蓉蓉环顾众人,而后缓缓起身,往碗里倒了一杯酒,朗声说道: “诸位,今日村子的修缮总算是彻底完成了。大家辛苦了一个多月,连蓉感激不尽。 这杯酒,敬大家!” 连蓉蓉仰头,将酒水一饮而尽。 老夫人和连母满眼欣慰地看着三丫头,大哥大嫂更是一脸骄傲。 而连家的其他人见小姐如此,立即纷纷起身道谢,饮尽碗中酒水。 这一刻,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连蓉蓉放下酒碗,有些遗憾地对众人说道: “今日本该让大家喝得尽兴才是。但眼下父亲和二哥未归,咱们的安全尚且不能完全保证。 故而只能委屈大家点到为止。不过大家放心,待父亲和二哥回来,等咱们再也不必为安全担忧,我必同大家痛痛快快地大醉一场!” “好!” “都听三小姐的!” 桌旁众人朗声笑着,所有人都肉眼可见的开心。连蓉蓉待他们如亲人,众人自然也愿意为连家付出全部。 一餐过后,众人都各自回房休息,看着桌上的残羹冷炙,连蓉蓉忽然有些伤感和担心。 连景淮和连奕承已一个多月没有音信了。他们如今身在何处,是否安全,连蓉蓉一概不知。 “在想什么呢?”林初月抱着福宝来到连蓉蓉跟前。 连蓉蓉接过福宝,叹了口气,她与大嫂无话不谈,自然也不会有半点隐瞒。 “大嫂,我是有些担心爹爹和二哥了。也不知他们现在如何了。” 林初月闻言,也不由得愁上眉头。 “是呀,都一个多月了。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他们毕竟是去找大皇子的。 大皇子在殇为质多年,想来也是举步维艰。想要找到他,并顺利地将其带离殇国只怕不是难事。 不过,二弟机灵的很,父亲又沉着冷静。哪怕只是为了将殿下安全带回来,他们也会保全自己的。 更何况这一来一回也需要时间,哪里就能这么快了?” 被林初月如此一安慰,连蓉蓉倒是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 而就在下一刻,一个更好的消息从外面传来。 “小姐,有个乞丐在村口,似乎是将军和少将军有了消息。” “我这就过去。”连蓉蓉闻言猛地起身,姑嫂二人一同往村口走去。 除了连蓉蓉,下人也向老夫人和连母禀告了这个消息。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往村口赶去。 可众人并未想到的是,就在此时,林初月的屋子里已经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文慧发现想要从连蓉蓉的饮食或水上下手是极其困难的。 连蓉蓉所有的饮食都是和众人一块,而厨房又被夏荷看得死死的。 若冒险动手,只怕很容易就被发觉。至于水,连蓉蓉更是小心。 每一次,连蓉蓉都是让春桃打来新的溪水烧开。只要是隔了夜,或是哪怕时间稍微长一些的水源,连蓉蓉都会换掉。 思来想去,文慧发现连蓉蓉就只有一个弱点,便是福宝。 文慧注意到连蓉蓉每次给福宝喂奶时,都会自己先尝一口。 而她的这种小心,也给文慧带来了机会。 文慧并未直接去连蓉蓉的屋子,反而是去了林初月那里。而这也是她最聪明的地方。 因为福宝常在林初月那里待着,故而为了方便,林初月的房间里也单独准备了一份福宝需要的东西。 奶粉便是其中一样。文慧潜入林初月房间,将提前准备好的药混合在了奶粉中。 这药便是上一次文慧交给王月的那种,只不过这种药若是直接吸入便会瞬间陷入昏迷。 可若放在饮食当中,反而会延缓药性。 文慧做好一切后,便急匆匆地赶往村口。因为村子不大,故而稍微晚到片刻的文慧也并未引起众人的注意。 村口的乞丐的确是带来了连景淮和连奕承的消息。 连景淮的手书中清楚的写到,他们已经到了殇国京都,只不过要找到的人还未找到。他与连奕承暂时留在京都,打探消息,等待机会。 有了父子二人安全的确切消息后,连蓉蓉总算松了口气。 她给乞丐准备了吃食和银两后,便让人将那乞丐送出了村子。 连蓉蓉与林初月相伴回到了林初月的住处,姑嫂二人如今形同闺蜜,无事时常常待在一起闲聊。 只是她们并未想到,今日的闲聊竟会改变大家的命运。 在林初月房中时,福宝又喝了一次奶粉。连蓉蓉自然也并不例外的提前尝了一口。 回到自己屋中后,连蓉蓉只觉得眼皮发沉,不过这感觉与平日的困顿并无不同。 故而连蓉蓉只是吩咐了春桃一句,便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然而,再醒来时,竟已是次日清晨。 第七十七章 戒指不见了 “春桃?”连蓉蓉揉了揉太阳穴,看着外面尚未大亮的天不由得有些困惑。 春桃很快就揉着眼睛走了进来,“怎么了小姐?” “我睡了多久?”连蓉蓉问道,心中同时浮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小姐昨日可是没少睡,许是喝了些酒,又得到了老爷他们的消息。 心中无事,这一躺下竟然就睡到了现在。小姐,要我说你早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春桃的话连蓉蓉只听到了最重要的部分,她蹙着眉再问道: “你是说,我一直睡到了现在?” “是啊!”春桃有些诧异地看着连蓉蓉。而连蓉蓉却猛地看向身边的福宝。 见儿子呼吸均匀,仍在熟睡,连蓉蓉再次问道:“那福宝呢?他也一直没醒?” 连蓉蓉问这话时,春桃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 “是啊,小公子怎么也没醒?平日里他夜间都是要醒两次的。” 连蓉蓉心中不好的感觉越来越重,但她首先要确保的还是福宝是否无恙。 连蓉蓉起身,轻轻晃了晃福宝两下,小家伙撇了撇嘴,哼哼唧唧地醒了过来。 【娘亲干嘛?福宝还想睡呢!】 见福宝无事,连蓉蓉总算松了口气,看起来是自己太草木皆兵了。 可就在连蓉蓉刚刚放松下来时,春桃却大喊一声:“小姐!你的戒指呢?” 连蓉蓉闻言立即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原本戴着琥珀戒指的那个地方只有一圈戒指留下的印记。 而琥珀戒指却已不知去向。一瞬间,连蓉蓉只觉得心脏骤停一般。 要知道,她能在这里多次化险为夷都是靠着这个琥珀戒指。 如今戒指莫名其妙的消失,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连蓉蓉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近来举止反常的连秀妍。 可连秀妍偷这戒指做什么呢?难道说她发现了什么秘密不成? 连蓉蓉心中慌乱,很难冷静下来分析事情的始末。眼下最快的办法就是直接找连秀妍对质。 若当真是连秀妍拿走了琥珀戒指,以她的城府,必然会露出马脚。 倘若不是,连秀妍也必定知道其中内情。 “春桃,把福宝送到大嫂那里,我去去就回!” 连蓉蓉利索地站起身,下床后还顺便拿走了床边的长剑。 见小姐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春桃便知又要出事。 “小姐,您是知道是谁拿走戒指了吗?” “不能确定,但十之八九!” “小姐,我想起一件事,昨晚你睡着的时候,大姑奶奶曾经来过。 但是我担心她趁着小姐睡觉做些什么,故而便没让她进来。” 春桃的话更让连蓉蓉觉得戒指之事定然和连秀妍有关,连蓉蓉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恼火。 可就在连蓉蓉想要冲出去找连秀妍算账的时候,屋内与村口连接的铃铛竟然响了。 村中所有的屋子都有这样一个铃铛,当初设计这个铃铛的时候就是为了能够方便及时传递信息。 村口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值守,一旦发现有危险,便会立即拉响铃铛,所有人听到铃铛声便要毫不迟疑地躲入暗道。 这规矩是连蓉蓉定下的,连蓉蓉也知道值守之人是断然不会拿这个事情开玩笑的。 因此不管她此时有多气,当务之急还是要带着福宝和春桃躲入暗道中去。 进入暗道后,连蓉蓉用随身的强光手电照了照四处的岔路,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有光亮回应。 看来大家都听到了铃铛声,顺利躲了进来。 按着先前的约定,一旦遇到危险,所有人都要往后山的出口集合。 所有的马匹都拴在了村子外面,一旦遇到危险,众人可以自暗道而出,驾马而逃。 连蓉蓉抱着福宝,带着春桃,疾步往出口而去。 连蓉蓉到达出口时,除了连秀妍和老夫人以外,所有人都到了。 “祖母呢?”连蓉蓉焦急的问道。 “你祖母腿脚慢,应当还在后面,不过你放心,方才你姑母正和她在一处。” 一听到母亲提到连秀妍,连蓉蓉就气不打一处来。 “有她在我才不放心呢!”连蓉蓉冷哼一声,连母见状便猜到定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眼下人这么多,连母也不好多问,且连蓉蓉也没有时间再去纠结旁的,她得知道村口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今日值守之人是小六,这小子机灵的很,定然不会因为小事就拉响铃铛。 “小六,到底怎么回事?”连蓉蓉将强光手电放在先前设计好的灯托上,而后对小六问道。 小六有些犹豫地看着连蓉蓉,声音中是满满的不确定。 “小姐,我……” “你这孩子,总不会是乱拉的吧!”陈四一直带着小六,早已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弟弟。 小六听陈四这么一问,立即摇晃着双手,解释道: “我没有乱拉,小姐说过这个铃铛的重要性,我怎么可能乱拉呢?” 见小六如此模样,连蓉蓉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没事,我相信你,你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对不对?” 小六点点头,而后抬眼看着连蓉蓉说道: “小姐,我也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但是我在村口看到有一群难民模样的人正往咱们这边赶来。” “啥?就一群难民?”人群后面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声音的主人正是姗姗来迟的连秀妍。 连母猜的不错,老夫人确实和连秀妍在一起。不过看样子,连秀妍倒是把老夫人照顾得很好。 连蓉蓉满眼怒火地看着连秀妍,但她知道眼下还不是发作的时候。若戒指之事被有心人知道,只怕更难寻回。 “小六,你不用管,接着说!”连蓉蓉再次转头看向小六,语气和缓地说道。 小六吞了下口水,显出一副十分紧张的样子。但他还是继续说道: “可是,我看那群人不像难民。” “怎么说?”连蓉蓉追问。 “那些人虽然穿得很破,但他们的步伐却一点都不虚。这一路走来,咱们见过太多的难民了。 可没有哪一个是他们那个样子的。那些人走得很快,似乎目标十分明确。 哦,还有,他们的眼神也不对!若真是难民,眼神都是飘忽不定的。而且还会四处张望。 毕竟哪里都可能出现食物,但那些人没有,他们的目光……很坚定。 我还注意到一个奇怪的地方,就是其中一个人的鞋子,那双鞋我曾经见过。 在昆山脚下……” 小六一口气将所有的怀疑都说了出来,而与此同时,那些所谓的难民也进入了村庄。 第七十八章 奇怪的难民 “老大,怎么一个人都没有?难道真是荒村?” 说话的男子不过双十年纪,而被他称为老大的那个男人看起来似乎已过而立之年。 年长的男人并未回应,他四处环顾,目光如鹰一般锐利。 男人抬手,轻轻一挥,身后所有的“难民”便四散开来。 “难民们”两人一组,训练有素地分别进入屋内搜查。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所有人又都集合在村中的空地。 “有什么发现吗?”为首的男人打量着面前的所有人。 “回大人,东边的屋子发现了许多存粮和物资。”一个穿着破烂的男人拱手说道。 为首的男人点点头,而后又问道:“其他人呢?” “回大人,膳房的火还未熄灭,村里的人应当还在附近。” “大人,我们发现所有屋内的家具都很奇怪。似乎不是我们大晟的东西。” 几个“难民”分别说出自己的发现后,为首的男人便径直往东边的屋子走去。 东边的这间屋子是连家人专门腾出来放置粮食和物资的。里头除了米面粮油还有先前绑在那车上的帐篷。 为首的男人走到折叠好的帐篷跟前,他身手摸了摸帐篷的材质,嘴脸微微扯起。 “就是他们!”男人说道:“先前天子号传回消息,说连家人路上带了许多从未见过的奇怪东西。 这些玩意想必就是他们的!继续搜!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连家人给我找出来!” 小六的确聪明,他猜得没错,这些难民模样的人正是二皇子李元邑派来刺杀连家的杀手。 昆山脚下,李元邑一击不中,反而使得他更加疯狂的想要报复。 李元邑曾不止一次地想要拉拢连景淮。奈何这个老倔头一口一个忠于朝廷,忠于陛下。 李元邑早就看连家不顺眼了,如今连景淮又接了密旨,妄图将他那个多余的哥哥找回来! 如此多事的人怎能活着?可李元邑实在没有想到,即便他已派出了最狠绝的天子号杀手,竟还是被连家逃了! 这样的结果是李元邑没有想到的,毕竟连家此番出逃可是拖家带口。 若仅仅只是连家父子也就罢了,可他们带着老弱妇孺竟还等安然脱身? 这样的实力不得不让李元邑忌惮。若连家为他所用还好,可若不能,那连家便是敌人。 所以,他们必须死! 为首的男人进入了连蓉蓉的房间,与外面的朴素相比,屋内的整洁竟有些别有洞天的感觉。 男人带着满眼的好奇环顾四周,最终目光落在了床边的铃铛上。 男人走到床前,伸手轻轻拨弄了一下铃铛,手还没放下,外面便有人喊道: “大人,屋内的铃铛响了。” 这一句话顿时让男人警醒起来,他大步走到院外,对众人喊道: “检查一下,是不是所有屋子都有铃铛?” 男人满脸冷峻的等待着,不多时,派往各个屋子查看的人便都纷纷回来禀告。 “原来如此,看来他们就是通过铃铛传递消息的。不过这村子就这么一条路,这些人定然还在村中。 分头找,看看有没有密室暗道之类的地方。” 杀手们的敏锐是经年历练出来的,可偏偏连蓉蓉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 一众杀手找了许久,愣是没有发现暗道入口。 随着时间的延长,杀手头领的脸色也变得越发难看。未免夜长梦多,最终那头领下令烧村。 “我就不信,他们能够挨过大火和毒烟?” 熊熊大火淹没了连家人精心修缮的房屋。滚滚浓烟更是无孔不入。 躲在暗道中的众人很快就意识到上面的人放了火。烟雾越来越大,众人都忍不住咳起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里空气敝塞,若一直这样下去,只怕咱们早晚会被烟呛死!” 连蓉蓉用手捂着福宝的鼻子,眼光又落在了连秀妍身上。 “戒指呢?交出来!”连蓉蓉摊开手掌。生死关头,她已顾不得会不会被旁人发觉异样。 看着连蓉蓉气势汹汹的样子,连秀妍却是一脸的无辜模样。 “我哪有什么戒指?你这丫头疯了不成?”连秀妍狠狠瞪了连蓉蓉一眼。 可连蓉蓉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连蓉蓉一把抓住连秀妍,大喊道: “不是你又是谁?近来你忽然性情大变,不就是为了让我掉以轻心才好下手吗? 昨日你将我迷倒,偷走戒指!赶快交出来,不然大家都没命。” 被连蓉蓉这般抓着,连秀妍也十分恼火,她一把甩开连蓉蓉的手,大喊道: “你说是我就是我?我昨晚到现在一直陪着你祖母,哪有时间偷你的戒指。 你少在这危言耸听,怎么就得一起死了!再说,即便是死,我也没见过你那什么琥珀戒指!” “琥珀戒指?”连蓉蓉上前两步,逼近连秀妍。“我何时说我丢得是琥珀戒指了?” 连秀妍自知语失,眼神不自觉地瞟向文慧,而文慧唯恐事情败露,忙咳了两声,劝慰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怎么还在闹。咱们赶快往后山逃吧。村后不是有马吗? 小六说那些人是徒步而来,那咱们骑马逃跑,他们总不会追上。 三妹,不管你和姑母有什么矛盾,也等脱离危险再说吧!” 文慧装出一副好人模样,而一直偏爱她的连母也马上对女儿劝说道: “蓉蓉,先度过这危险再说。若戒指真是被她拿去,只要她人还在,便定能拿回来!” 烟越来越浓,情势已容不得犹豫。连蓉蓉狠狠将连秀妍退到一边,对众人下令道: “往后山出口去!” 所有人闻言立即沿着暗道往出口疾行。 众人所在的地方距离出口并不远。没多久,走在最前面的陈四便看到了出口处。 “小姐,你们先等一下,我去查看一下外面是否安全。” 陈四弓着身走到出口处,他先是把耳朵贴在出口处的掩体上。 外面没有声音,但陈四还是不敢大意。他轻轻挪动了一下出口处的石头。 阳光从缝隙中洒进来。陈四停下动作,再次侧耳听着。 确定外面的确没人后,陈四才大着胆子把石头完全挪开。 陈四从暗道出来,四处观望。暗道的出口在村子外,杀手们一时还未想到此处。 “大家快出来吧!”陈四一边关注着村里的动静,一边压低声音对里面的人说道。 第七十九章 再探参天阵 所有人都顺利逃出暗道,每个人的脸上和身上都沾着泥土,看起来十分狼狈。 然而此时的众人根本无心这些。众人回头,看着村中熊熊燃烧的大火,都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就在昨天,他们还在为一个多月的劳作而庆祝,可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一切的努力便都化为泡影。 看着众人的心血付之一炬,连蓉蓉自然也是难过的。可她知道,什么样的心血也抵不过人命重要。 “牵马,逃!”连蓉蓉只简洁地说了三个字,众人立即闻令而动。 从山匪那里得来的马几乎可以做到人手一匹,除了老夫人、连母还有连秀妍以外,其他所有人都各自驾了一匹马。 而三位长辈则分别由连奕筠、林初月和王阳各带一人。 十几匹马的嘶鸣声引起了村中杀手的注意。 “人在那边,追!”杀手头领大喊一声,所有人便立即往后山奔去。 尽管连蓉蓉等人有马,但他们还是小瞧了那些杀手的本事。 那些人个个轻功了得,虽不能即刻追上,却也始终都甩不掉。 连家人被逼得无路可逃,只能沿着后山的小路一路南逃。 眼见着就要到了参天阵,连蓉蓉只觉得心都凉了。 眼下可真是前有狼后有虎,想要绝处逢生,已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谁说天无绝人之路?眼前不就是绝路吗?”连蓉蓉低喃一声,却还是对众人喊道: “前面有一个阵法,大家小心那些古树!” 连蓉蓉话音刚落,便听到福宝的声音说道: 【参天阵?娘亲,快让大家下马!】 来不及问为什么,连蓉蓉立即按着福宝所说喊众人下马。 对于连蓉蓉的话,所有人都已经习惯言听计从。故而尽管杀手还在后面追着,众人还是勒马停下! 【把马儿赶紧去!参天阵会对活物下手,但短时间内它无法消化第一批猎物。 咱们可以利用这个空档冲过去!】 “聪明!”连蓉蓉欣慰地看了看福宝,随即马鞭狠狠抽在马屁股上。 所有人见状立即学着做了。十几匹马冲入参天阵。阵法立即启动,不过片刻的功夫马儿便被藤条卷起,悬在空中。 【娘亲,就是现在!跑!】 “大家冲过去!”连蓉蓉大喊一声,随即快速奔跑起来。 老夫人行动缓慢,连奕筠索性把祖母背在了身上。一行人如百米冲刺般的速度进入了参天阵。 尽管眼前的景象令人恐怖,但大家相信连蓉蓉,相信她可以在绝处为众人谋一条生路! 而事实也果然如福宝所说,参天阵在困住马儿后的确没有再攻击连家人。 十几人毫无例外地尽数冲出古阵。而此时,后面的杀手也追了上来。 只不过杀手们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刚刚消化了猎物的参天阵再度启动,尽管那些杀手个个身手不凡,但他们依然没有躲过被参天阵吞噬的命运。 哀嚎声从身后传来,虽然是敌人,却也让连家人听得毛骨悚然。 杀手无一漏网,全都死在了参天阵里。连蓉蓉回头看了看那些悬在半空的尸体。 而那些尸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白骨,连蓉蓉知道,是树上的那些毒物做的。 一阵剧烈的恶心袭来,连蓉蓉忍受不住,撑着一旁的树木干呕起来。 不仅连蓉蓉如此,所有人都一样。呕吐的声音此起彼伏,让人们的心更加烦躁。 劫后重生的众人感受不到半点活下来的喜悦。 村子是回不去了,别说眼前这么个吃人的大阵,即便没有,村舍也已付之一炬。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连蓉蓉身上,未来的路要怎么走,还需有人指明方向。 “往南吧!”连蓉蓉叹息一声,强忍着恶心的感觉对众人说道。 “可是再往南就是殇国了!”连奕筠第一次对小妹的决定提出质疑。 “咱们就是要去殇国。去找爹和二哥,也躲开这吃人的大晟!” 连奕筠有些犹豫,一旁的林初月却轻轻拽了拽他的胳膊,低声道: “爹说过,都听小妹的。何况眼下这状况,圣都那位只怕不会轻易放过咱们。 先找到爹和二弟,然后再从长计议。或许他们已经找到大殿下了呢!” 连奕筠点点头,也不再犹豫。 众人整理好心情,再次踏上逃亡之路。 后山的小路只有一个方向,众人沿着小路一直南行,走了几个时辰,总算到了路的尽头。 小路的尽头是一片树木葱茏的深山老林,丛林两侧皆是悬崖峭壁。 这样的地貌,连蓉蓉还是第一次见,不仅是连蓉蓉,即便是连奕筠这样的武将也是头回见到。 “这地方怎么这么诡异呢?”连奕筠难得抱怨了一声。 “诡异也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连蓉蓉叹了口气,可刚要进林子,连蓉蓉又忽然停住了脚步! 方才只顾逃命,连蓉蓉一时间也无暇顾及戒指之事。可如今危险就在眼前,连蓉蓉便又再次想起琥珀戒指。 连蓉蓉转身走到连秀妍面前,直接开口道: “连秀妍,事情有个轻重缓急。不想死就把戒指交出来!” 戒指本就不在连秀妍手里,她便是想交也没的交。 更何况,连秀妍根本不知戒指妙用,自然觉得连蓉蓉故意夸大其词。 连秀妍猜到大抵是文慧偷偷拿走了戒指,尽管文慧并未将此事告知于她,但在连秀妍看来没有背景的文慧总要比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连家三小姐好对付的多。 “我说过,我没拿你的戒指。连蓉,我好歹也是你姑姑,你如此无礼,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老夫人折腾了一路,身子骨都快散架子了。如今见连蓉蓉和连秀妍这般争吵更是烦心的要命。 “你姑母昨晚一直都在我那里,我能替她作保! 不过就是一枚戒指,丢了就丢了,待回到圣都祖母给你个更好的便是!” “可是……” “没有可是!难不成你要把我这把老骨头折腾散了才罢休吗?” 不等连蓉蓉说完话,老夫人便恼火地打断了她。 连母轻轻拽了拽连蓉蓉的衣袖,示意她稍安勿躁! 连蓉蓉没有办法,只能无奈叹息一声,带众人进了丛林! 第八十章 鬼打墙 自来到大晟,尽管一路逃荒,一路遇险,但连蓉蓉却并未遇过真正的绝境。 对于连蓉蓉来说,有空间戒指在手,她简直就是以上帝视角看着周遭发生的一切事情。 不管有再大的危险和困境,连蓉蓉都是有底气的。 可如今,琥珀戒指丢了,蓉乐商超也就不存在了。面对着这样无水无粮的局面,连蓉蓉也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但这一刻,连蓉蓉至少还存着一个信念,只要戒指还在连秀妍手里,便迟早可以拿回来。 尽管眼下为了众人的团结和安全,她还不能冒然违逆祖母,可若真到迫不得已的关头,哪怕是用上极端手段,也定要逼连秀妍将戒指交出来。 只是眼下的连蓉蓉还未想到,就因为她一次错误的判断竟让那么多人将性命丢在了这里! 众人进入丛林,林中的参天古树比参天阵中的树木还要高处许多。 杀手们惨死的画面还在众人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以至于林中前行时,所有人都草木皆兵。 连奕筠走在最前面,连蓉蓉和林初月紧随其后,几个胆子大一些的护院跟在众人后面断后。 一行人就这样一路往前走,可接连走了两个时辰也始终没有看到丛林的尽头。 “大哥,咱们好像先前来过这里?”连蓉蓉看着身旁一棵歪脖树蹙眉说道。 连奕筠环顾四周,也隐隐觉得这个地方十分眼熟。在这样复杂的环境中,最怕的就是迷路。 一旦错了方向,想要出去可就难了。 尽管连奕筠心中担心,但多年从军的经验还是让他保持了足够的冷静。 连蓉蓉抽出腰间长剑,在连蓉蓉身旁的那棵树上画了一个标记,而后对众人说道: “咱们一路走,一路做记号。” 众人点点头,便又跟着连奕筠继续前行。 又过了一个时辰,所有人再次回到远点,这一次他们可以确定自己就是迷路了。 兜兜转转似乎始终都走不出这片丛林一般。 “咱们是不是遇上鬼打墙了?”陈四提着剑,双眼紧张地看着周围。 “我在老家听说过鬼打墙,要真是遇上那个可就麻烦了。”另一名护院闻言也开始紧张起来。 原本就压抑的气氛在这种未知的恐惧中变得更加难以忍受。 连奕筠善领兵,当然明白人心乱才是最大的危险,他蹙眉走到众人中间,大声喊道: “大家听我说,根本就没有什么鬼打墙!我往日行军常常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单看此处的树木便可知这丛林年代久远,林中地势复杂,再加上这些古树,或许就在无形中形成了某种阵法。 不过没有关系,咱们已经走了三个时辰,至今不也还安然无恙吗? 所以说出去只是时间的问题,大家不必过于惊慌!越是遇到这样的处境,咱们越是要镇定才行!” 连奕筠的安慰倒是起到了一定的安抚作用,可人们心中的恐惧却始终不能全部消除。 连蓉蓉心中暗道:若是戒指可以拿回来,便能取出空间里的指南针。到时候便不会这么被动了。 连蓉蓉看了看一直跟在祖母身边的连秀妍,恨得牙根痒痒。 但为了把戒指拿回来,连蓉蓉只能强行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缓缓走到连秀妍面前。 “姑母,把戒指还我吧。那东西在你那什么用都没有。但在我这里,可以救大家的命!” 连秀妍微微一愣,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连蓉蓉,或者说自连蓉蓉被休回家后,她还从未见过。 不过也正因如此,连秀妍也更加确定那枚琥珀戒指的确有不同寻常的地方。 连秀妍一边盘算着如何把戒指从文慧那里夺回来,一边对连蓉蓉阴阳道: “你是我亲侄女,我才愿意好好说教你一番。不是我说你啊,无凭无据的,怎么可以随便诬陷长辈? 再者说,别说那东西不在我这,即便是在,什么叫我拿着没用,只有在你那才能救大家的命? 你这意思是想说姑母比你还差许多吗?年轻人啊,有时候不要太自视甚高了!” 连蓉蓉本就一肚子火,被连秀妍这般讥讽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刚要发作,一旁的老夫人却开口道: “行了,戒指的事以后再说,先想想怎么出去吧!” 文慧一直注意着连蓉蓉这边的动静,她见过连蓉蓉消失在戒指里又从戒指里出现的场景。 故而对于连蓉蓉的话文慧是相信的,可她越是相信便越是不会把戒指还给连蓉蓉。 因为对于文慧来说,她自觉半点不比连蓉蓉差,而连蓉蓉之所以能像现在这般耀武扬威,不过就是仗着这个神奇的戒指罢了。 眼下她虽还未摸清这戒指如何使用,但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把戒指再还给连蓉蓉。 一来,戒指好不容易到手,又有连秀妍这个蠢货背锅,若此时暴露,只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二来,文慧自负地以为,只要假以时日,以自己的聪明才智必然会弄清这东西该如何为她所用。 文慧摸了摸胸前的项链吊坠,自戒指到手,她便将其藏在了吊坠里面。 说起来,这项链还是大婚时连母送给她的,用连蓉蓉母亲的东西来藏连蓉蓉的宝贝当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戒指的事情就这样再一次不了了之了。没有办法取出指南针,连蓉蓉便只能跟大哥大嫂继续想办法。 而此时,眼睛一直滴溜溜转的福宝忽然发出了声音。 【娘亲,往右边走!】 这一刻,福宝软萌的声音仿佛天籁一般,连蓉蓉和林初月相视一笑,而后便与连奕筠一起带着众人往右边走去。 【娘亲,左前方!】 【娘亲,右边十步,然后左转!】 福宝的声音时不时传来,按着小家伙指的路,众人总算不在原地打转了。 “我的好儿子,你可比指南针还好用?” 被娘亲一夸,福宝顿时更精神起来,虽然小家伙不知指南针是什么,但想必一定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东西了! 脱离困境后,所有人的精神都放松下来。 只不过大家都知道,他们不过是刚刚走过丛林最深处的地方。 面前的树木虽已不似先前那般粗壮,可终究还是一眼望不到头。 傍晚时分,所有人都筋疲力尽地靠在树旁坐着。 事发突然,众人逃命时谁也不曾带着吃食,将近一日不饮不食,所有人都感觉饥肠辘辘。 小福宝更是饿得昏昏欲睡。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天快黑透的时候,林间又下起大雨。 第八十一章 丛林遇险 丛林里除了树木便再没有别的遮挡,众人彼此挨着,挤坐在一棵较为茂盛的树下。 连蓉蓉今日晨起时穿了一件冲锋衣,也多亏了这件冲锋衣,不然福宝也是难逃“湿身”的命运。 连蓉蓉用冲锋衣把福宝包好,冲衣锋的帽子刚好可以挡住福宝的小脑袋。 如此一来,雨虽下的很大,可福宝倒是半点也没淋到。 林初月一直坐在连蓉蓉旁边,知道空间戒指的人并不多,林初月便是其中一个。 看着众人如此窘迫,别说连蓉蓉,就连林初月都是气不打一处来。 林初月用手轻轻碰了碰连蓉蓉,随即压低声音在连蓉蓉耳边说道: “小妹,你猜连秀妍会把戒指藏在哪?” “大嫂有办法?”连蓉蓉闻言立刻看向林初月。 “只能试一下,不过也不能一次把她全身摸个遍吧。所以咱们得猜猜她到底把东西藏哪了?” 连蓉蓉的余光瞥向连秀妍,其实这一路走来她一直都在观察自己这个惹人厌的姑母。 可她似乎并未对什么东西格外在意,也没有一直刻意地保护什么地方。所以连蓉蓉还真说不好连秀妍到底把戒指藏在哪里了。 就在连蓉蓉绞尽脑汁地琢磨时,一只蜘蛛爬到了她的身上。 连蓉蓉眸光一闪,嘴角荡漾起一丝邪恶的笑。 “其实摸全身也不是不可以!” “你说什么?”林初月一愣,转头便看到连蓉蓉抓起身上的蜘蛛,手指一弹,那蜘蛛便落在了连秀妍的衣领里。 连秀妍惨叫一声,瞬间就弹了起来。 而林初月也立即上前,“好心”为连秀妍捉起了蜘蛛。 只是这蜘蛛可当真是不大好捉,林初月从上到下捉了个遍才将那小东西从连秀妍的衣服里弄了出来。 林初月回到连蓉蓉这边时,脸色并不好看。 “没有?”连蓉蓉蹙眉问道。 林初月点点头,“她全身我都搜遍了,确实没有!” “那会在哪呢?难不成慌乱之中没有带出来?”连蓉蓉蹙眉低喃,却又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既然偷了戒指,想必或多或少是知道些什么的,废了那么大力气,最后却把戒指弄没了? 不对!连蓉蓉猛地抬头看向文慧。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东西真的不在连秀妍身上! 连蓉蓉看了看旁边的草地,随手又抓起一只虫子,她对林初月挤了挤眼睛,低声道: “还得劳烦大嫂一次。” 林初月顺着连蓉蓉的目光看过去,却见文慧一脸乖巧地伺候在婆母身边。 “你怀疑你二嫂?应该不会吧!”林初月对文慧虽说不上有多亲近,却也过得去。 毕竟她不喜欢的那些内宅琐事都是由这个弟妹操持的。且天栈桥边之事也有人学给林初月听。 所以在林初月看来,文慧除了和二弟感情不好,终究还是向着连家的。 “是不是她,一试便知!” 连蓉蓉右手微微抬起,不着痕迹地将那虫子弹入了文慧的衣领。 文慧吓得大叫一声,吓得一旁的连母也是一个激灵。 “大嫂救我!”文慧一边喊着一边主动让林初月帮她把虫抓出来。 方才林初月搜查连秀妍时,文慧便已猜到是连蓉蓉的手笔。 她只是没有想到,那个死丫头竟然这么快就怀疑到自己身上了。 所以为了打消连蓉蓉的疑虑,文慧主动凑到二人面前让她们搜。 戒指本就不在身上藏着,这一次的试探自然也是没有任何结果的。 事情到了这一地步,连蓉蓉也彻底没了办法。她甚至越来越怀疑那琥珀戒指是连秀妍在慌乱中丢在了村子里。 可不管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路终究还是要走。 如今,众人手中只有几个强光手电尚且能用,为了早点离开这里,众人休息一阵后,便冒雨抹黑踏上了前路。 雨越下越大,躲在树下和走在路上根本就没有任何区别。所有人都被雨水淋透了,从上到下、从里到外。 只有福宝,在连蓉蓉的保护下依旧安稳地睡在冲锋衣做成的被子里。 众人忍饥挨冻,走走停停,一连就是几个时辰。 所有人的身体都已经濒临极限,可大雨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咱们也就罢了,祖母还有母亲根本撑不住的!” 林初月抱着女儿,气喘吁吁地对连奕筠说道。 连奕筠又何尝不知,但眼下又有什么办法,想要活命,只能尽快离开这里。 在这样的密林中,野兽毒物时常出没,如今又是这样的暴雨天气。 倘若两侧的山体发生滑坡,只怕所有人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身为武将的连奕筠,平生最怕的就是眼前这种地势。 这样的洼地,不管是天灾还是埋伏,都是极其要命的存在。 然而,世事就是如此,似乎人们越怕什么便越会发生什么。 第二日正午十分,当所有人的体力都已经达到极限时,山间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连奕筠抬眼望去,山间的树木正在风中剧烈的摇摆着,叶片纷纷坠落,空气中弥漫着浑浊的泥土气息。 浑浊的泥浆夹杂着大量的石块、树枝和杂物,它们相互撞击、摩擦,如同一头觉醒的巨兽,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从山巅奔腾而下。 “遭了!是泥石流!”连奕筠眸色一紧,他看了看前路,心中瞬间没了希望。 连奕筠知道他们逃不掉,眼下唯一的办法只有爬到树上去,躲在高处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所有人,上树!”连奕筠从容冷静地对众人命令道。 连奕筠、林初月、连蓉蓉还有随行的护院都有功夫在身,上树对于他们来说并非难事。 可老夫人、连母、连秀妍还有文慧、王阳以及几个大丫鬟都是半点拳脚也不懂的。 连奕筠不可能丢下祖母和母亲,连蓉蓉和林初月也不会。 三人同时放弃了即刻上树避难的机会,而是分别冲向老夫人和连母。 老夫人行动不便,尽管有连奕筠拖着却始终爬不上去。 而连母这边也没好到哪里去。连蓉蓉和林初月一起拖拽着母亲,可连母却始终都没能离地一尺。 一旁的连秀妍见无人救她急得大喊大叫,王阳在咒骂,而文慧则吊着项链吊坠努力爬着。 泥石流越来越近了,可就在连蓉蓉和连奕筠以为他们必死无疑之时,几人的身体竟忽然腾空了。 第八十二章 死了那么多人 连蓉蓉震惊地看着托着自己的小六和春桃,不由得大喊道: “你们这是做什么?” 小六释然一笑,那笑容是连蓉蓉认识小六以来最凄凉的笑。 “小姐,要不是您,小六早就死了。 既然我的命都是小姐给的,那小姐有难,小六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这条命,就还给小姐吧!” 连蓉蓉环顾众人,只见大哥大嫂,祖母母亲,甚至连秀妍和王阳文慧那里都已被护院和丫头们托举起来了! 连蓉蓉的眼眶瞬间就湿润了! “我不要你们的命。”连蓉蓉双脚轻轻借力,一跃便上了树。 她用脚勾住树杈,将福宝紧紧绑在背上,随即伸出双手,一左一右拉住了小六和春桃。 而连奕筠和林初月那边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然而,泥石流来的太快了,他们还来不及将人拉上树,泥浆便已滚落下来。 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最下面的护卫和丫鬟就已经淹没在泥水中。 “小六、春桃,不要松手!” 连蓉蓉艰难地抓着两人,可两个人的重量实在太大了,再加上泥石流的冲击,连蓉蓉只觉得二人的身体正在不断地向下滑。 眼看着连蓉蓉自己也要支撑不住了,小六毅然决然地送开了手。 “不要!小六不要!”连蓉蓉歇斯底里地大喊着,全然不顾自己勾着树枝的双脚也渐渐松了。 春桃早已泪流满面,她不舍地看着连蓉蓉,哽咽地说道: “小姐,要是有下辈子,春桃还给您做丫头。” 说完这句话,春桃也决然地松开了手! “不!春桃!不!” 看着小六和春桃的身体消失在泥流中,连蓉蓉满心绝望。 小六的笑脸还有春桃的迷糊似乎还在眼前,可连蓉蓉知道,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泥石流到来的最后一刻,连母和老夫人终于被众人推上了最低的那棵树。 而连秀妍和王阳也暂时安全了。唯有文慧那里,只差一步! 泥石流过后,一行二十几人便只剩下连家的八个人。 连蓉蓉母子、林初月母女、连秀妍和王阳,还有老夫人和连母。 “大哥呢?”冷静下来的连蓉蓉猛然意识到大哥连奕筠竟也消失不见了! 林初月抱着女儿,双眼无神地坐在树上,低喃道: “方才文慧呼救,你大哥……” 林初月话未说完,眼泪却已掉下来了。 连蓉蓉只觉得脑袋发懵,一瞬间整个人仿佛都要晕过去一般! 她怎么就忘了?连家从上到下都觉得欠连秀妍的,欠文慧的。 在面对生死时,连家人甚至会选择牺牲自己来拯救王家和文家的遗孤。 当初雪崩爹爹如此,如今遭遇泥石流大哥也是如此。 连蓉蓉明白他们的心情,却仍旧无法理解他们的牺牲。 毕竟,王月不值得,文慧更不值得。 “快来人啊,快把我弄下去,我腿抽筋了。” 就在连蓉蓉和林初月泪眼婆娑满心绝望之时,不远处树上的连秀妍却忽然鬼哭狼嚎起来。 连秀妍死死抱着树干,双腿用力地夹着,右脸紧紧贴在树上,唯恐自己掉下树去。 她似乎没有注意到一场泥石流到底带走了多少生命,又或者说她根本就不在乎这场灾难到底带走了多少生命! 连秀妍的嚎叫声让连蓉蓉阵阵心烦。连蓉蓉身体轻轻一跃,双脚便稳稳地站在满是泥泞的土地里。 还不等连秀妍反应过,连蓉蓉便扯着她的脚腕,一把将其拽了下来! 连秀妍的身子狠狠地摔在地上,一把骨头简直要散架了一般。 地上的碎石在连秀妍的脸上划破了几道血痕,但擦伤的疼远远比不上从树上掉下来的这一摔! “你疯了吗?要摔死我吗?”连秀妍依然叫嚣着。 可下一秒,她就被连蓉蓉揪着脖领子拎了起来。 “连秀妍,你知不知道,若不是戒指没了,他们都不会死! 都是你!是你害死了小六、害死了陈四、害死了春桃、秋菊,也害死了大哥! 你这种恶人,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为什么!” 连蓉蓉的情绪由极端的悲伤转变成无边的愤怒,她重重地推了连秀妍一把,随即抽出腰间长剑。 长剑直抵连秀妍咽喉,眼见着连蓉蓉要动真格了,连秀妍立即求饶道: “不是我!蓉儿,真的不是我!” “不是你?”连蓉蓉长剑再次逼近,握剑的右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若真的不是你,那你告诉我,近一个月来,你无事献殷勤,为了什么? 还有,你时不时就往我和大嫂那里跑,又为了什么? 连秀妍,我不是他们,我不会相信你当真是痛改前非。 在我看来,像你这种人就只有狗改不了吃屎!” 眼见着泛着寒光的冷剑越来越近,连秀妍只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她再也不敢有所隐瞒,生怕下一秒连蓉蓉一个哆嗦就取了她的小命。 “是文慧,是文慧让我这么做的!她说那琥珀戒指能够吸走别人的气运。 你之所以被休还能过的这般顺风顺水都是因为那个宝贝戒指的缘故。 她说只要我得到戒指,就能得到你的气运。” “你说什么?竟然真的是你?”老夫人和连母出现在连秀妍身后。 方才见连蓉蓉对连秀妍动剑,王阳自知拦她不住,便立刻把老夫人和连母从树上弄了下来。 可老夫人还来不及阻止连蓉蓉,便听连秀妍承认戒指之事确实与她有关! “你个混账!”老夫人一个巴掌打在了连秀妍的脸上。 连秀妍栽倒在旁,老夫人却老泪纵横地捶胸顿足道: “都怪我这个老糊涂,竟还帮你拦着三丫头!是我害了这么多人啊! 我的筠儿,我的好孙儿啊!祖母对不起你!” “娘,戒指真的不是我拿的,我只是按着文慧说的讨好大家和蓉蓉,但我还没来得及下手啊。 定是文慧那个贱人,一定是她拿走了戒指!” 连秀妍见母亲大怒,立即慌了。她知道现在在场的每个人,除了儿子王阳和母亲以外,所有人都巴不得她死。 毕竟连奕筠和剩下的人都是至亲血脉。连奕筠死了,连蓉蓉和林初月定是恨不得要她偿命的。 连秀妍不想死,便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年迈的母亲身上。 “即便不是你,三丫头几次三番追问于你,你为何不说? 我念你年轻守寡,夫君又是为景淮而死,我宠你,纵你,却不想把你惯成了这副模样! 今日你的生死便就交给三丫头处置,我绝不多问一句!” 老夫人背过身不再看连秀妍,而连蓉蓉却一步步地逼近连秀妍。 长剑起,再落下时发出的却是一阵金属碰撞的嗡鸣声。 第八十三章 这日子过得实在太憋屈 “大嫂,你拦我做什么?”连蓉蓉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林初月。 她想过祖母会阻拦,想过王阳会阻拦,甚至想过母亲会阻拦,可连蓉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最后拦她的竟然是林初月。 “茹儿说她害怕!”连蓉蓉冷静下来,看向藏在大嫂身后的小侄女。 眼泪瞬间就不争气地掉了下来。连蓉蓉又看了看怀中的福宝,她不知自己方才那嗜血的模样是不是也坏了儿子。 【娘亲,我不怕!坏人本就该死!】 福宝的软萌的声音与他说出的话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没错,坏人本就该死!在这个无人能够主持公道的世界中,她连蓉蓉就可以是连家的公道。 “把茹儿带走!”连蓉蓉此话一出,老夫人顿时身体一滞。 她明白,今日这三丫头是定要连秀妍偿命才肯罢休了。 王阳站在一旁哆哆嗦嗦地不敢靠近,尽管连秀妍是他亲娘,可多年的溺爱早已让王阳养成了自私自利、胆小怕事的性子。 但说到底,终究是十月怀胎生下他的亲生母亲。王阳小心翼翼地靠近老夫人。 “外祖母,救救我娘吧,她也不是故意的!” 王阳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似乎是怕连蓉蓉听到再来找他算账一般。 老夫人两次欲言又止,最终却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而连蓉蓉这边,林初月却并未带着茹儿离开,她依旧用剑鞘挡着连蓉蓉的长剑。 “大嫂,是他们害死了大哥!”连蓉蓉不解,在她看来大嫂最是爱恨分明。 如今大哥因连秀妍和文慧惨死,大嫂怎么可能无动于衷,怎么可能放过这罪魁祸首。 林初月右手一用力,将连蓉蓉的长剑拨开。 “你以为我不想让她死吗?但若你真的杀了她,爹不会原谅你的。奕筠也不会! 自我嫁入连家的那一天,你大哥便告诉我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要护着他们母子三人的安危。 因为若是没有姑父,便就没有连家!” 林初月话音刚落,连蓉蓉便愤怒的大喊道:“又是这些话! 大哥已经为了所谓的责任丢掉性命了。你为什么还要如此迂腐? 救爹的是王齐,又不是她连秀妍!这么久了,连秀妍都做了什么? 连家对他们母子三人的容忍还不够吗?现在为了一己之私,她害死了那么多人! 大嫂,她不该死吗?” “她该死!”一直沉默的连母忽然发了疯地冲到连秀妍面前,她用力撕扯抽打着这个害死她儿子的罪魁祸首。 看到素来温柔的母亲如疯妇一般地扭打着连秀妍,连蓉蓉的眼泪止不住地夺眶而出。 没有人阻止连母,因为她们都知道连母需要发泄,发泄怨恨和绝望。 也不知过了多久,连母终于筋疲力尽地跌坐在地上,连秀妍的头发被抓得乱糟糟的,脸上也是一道道的血痕。 可即便如此,连蓉蓉也半点不觉得这个女人可怜。 “咱们走吧,她是死是活就交给天意吧!”连母在林初月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起身。 连母走到连蓉蓉面前,伸手轻轻拿下了女儿的紧握的长剑。 “娘,凭什么?”连蓉蓉眼中含泪,双唇颤抖地看着连母。 “那么多条人命啊,难道就真的这样放过连秀妍吗?还有大哥,大哥……” 连母的眼泪在连蓉蓉的这一声大哥中瞬间决堤,她掩面痛哭,整个人仿佛随时都会晕死过去。 连蓉蓉不敢再刺激母亲,只是站在一旁默默流泪。 良久,连母终于控制好情绪,她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抬头看着自己的小女儿,艰难地说道: “她是该死,却不能死在你的手上!蓉儿,娘不想脏了你的手。就把她留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事已至此,连蓉蓉还能怎样? 她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大嫂,她们一个失去了儿子,一个失去了丈夫。却还要被那些所谓的道义与责任牢牢捆缚着。 这一刻,连蓉蓉终于明白了,大晟终究是大晟,在这个封建的国度中,哪怕是像大嫂和母亲这样的女人,也终归难逃枷锁。 只是,这样的日子太憋屈了。连蓉蓉不想如此,也不想在意的人如此。 今日之事,她无法违逆母亲的意思,但连蓉蓉暗暗下定决心,在未来,她定要打破这牢笼。 让大嫂和母亲,还有千千万万被枷锁束缚的人们都知道什么才是自由。 连秀妍的错是无法被原谅的,因此当她抱住连蓉蓉的腿歇斯底里地恳求连蓉蓉带她一起走的时候,迎来的就只有连蓉蓉的一记窝心脚。 连蓉蓉带着除了连秀妍以外的所有人继续前行,甚至包括连秀妍的儿子王阳。 起初,连秀妍还费力跟在众人身后,而身为人子的王阳还会时不时地搀扶一下母亲。 然而,连秀妍的身体状态渐渐使得她力不从心,与连蓉蓉等人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远。 王阳搀扶连秀妍时,见连蓉蓉当真丝毫没有等一等的意思。最终还是在活命和亲娘之间还是选择了前者。 连秀妍被甩的越来越远,连蓉蓉甚至都不曾回头看过一眼。她只是一味的往前走,纵使不知前路,也不愿片刻逗留。 众人遭遇泥石流的地方距离丛林出口其实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事实上若不是连秀妍与文慧偷走戒指,根本就不会有人死去。 那些鲜活的生命啊,就这样死在了恶人的自私自利与贪婪之中。 若那些用命救下连秀妍的护院和丫鬟们知道这些,他们在九泉之下可会不甘? 若大哥知道是文慧偷走了能够救命的东西,他是否还会义无反顾地放弃自己的性命? 连蓉蓉不知道,也想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的脑子很乱。 前路迷茫,连蓉蓉却再也找不到出来大晟时的自己。 几个时辰,连蓉蓉只是木然地走着,她仿佛不知疲倦,也不知饥渴。 所有人都陷入了无边的沉默,没有人想要停下来,仿佛只有筋疲力尽才能稍稍带走一点他们的悲哀。 然而,此时的连蓉蓉还并不知道,眼下只是灾难的开始,前路还有更多的困境等着他们。 第八十四章 祖母走了 离开丛林后,连蓉蓉才发现他们先前所在的地方竟是一座山脉的半山腰。 连蓉蓉根本无法想象如今身处之地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环境。 是什么样的气候变迁竟会打造出这样一个诡异的奇怪山脉? 连蓉蓉不知道,没了琥珀戒指,没了大哥这个主心骨,没了众人的扶持,她是否还能带着家人离开这个鬼地方。 连蓉蓉从未如此的不自信,可这一次她是真的不知该如何做了。 行了几个时辰,众人也不过是从一个丛林进入了另一个丛林罢了。 而面前这个雾气昭昭的小林子,虽然不大,却是怎么看都比先前那个更难对付。 “蓉蓉,咱们休息一会儿吧。”连母扶着筋疲力尽的老夫人对女儿说道。 连蓉蓉点点头,安置好了祖母和母亲,林初月带着茹儿坐在一旁,眼中已没了往日的光亮。 “娘,你照顾一下福宝,我去找些吃的来。” 连母点点头,接过福宝,母女二人似乎也都没有力气再多说什么。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后,连蓉蓉抱着一堆果子走了回来。 “没想到在这竟能找到枇杷。吃点吧。”连蓉蓉把枇杷分给大家,所有人都吃的很安静。 甚至没有人想起去问连蓉蓉为什么会认识这种新鲜玩意。 福宝也已许久没有吃过东西了。逃亡匆忙,自是没有时间将那些瓶瓶罐罐带在身上,可这样饿下去总不是办法。 连蓉蓉从怀中掏出一块绢帕,将几个枇杷细细剥开,又把果肉裹在绢帕中,仔细磨碎。 做完这些后,连蓉蓉从母亲手中接过福宝,把细腻的果肉连同果汁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给福宝吃。 许是饿的太久了,福宝的小嘴一直没停,吧嗒吧嗒地吃得那叫一个香。 可当连蓉蓉看到孩子如此时,却忍不住红了眼眶。 “都是娘对不起你,害你和娘亲一同受苦了。” 【娘亲说什么呢?福宝是娘亲的儿子,当然要同娘亲福祸与共了。 再说了,这个东西可好吃了,娘亲也尝尝。】 福宝虽然知道许多奇奇怪怪的事,可心智却始终还是小婴儿的样子。 也正是孩子的稚嫩,才给连蓉蓉那颗几近绝望的心稍稍增添了一点慰藉。 几人休息了一阵后,连蓉蓉便提议尽快赶路。 眼看着林中的雾气越来越大,谁也说不好会不会再有什么危险。 如今连蓉蓉就是所有人的精神支柱,既然连蓉蓉说要赶路,那么不管再累,所有人都要爬起来。 可就在众人刚要进入林中深处时,连蓉蓉再一次听到了福宝的声音。 【娘亲,不可以直接进去。这雾看起来不简单,似乎是瘴气。】 “瘴气?那怎么办?” 【咱们得准备一下才行。娘亲,你看看附近有没有一种锯齿形状的草?】 连蓉蓉四处环顾,还真的在一棵树下发现了锯齿状的草。 “是这个吗?”连蓉蓉抱着福宝蹲下。 【对,就是这个,把它磨碎,捂在鼻子上。】 连蓉蓉甚至没有问为什么,便直接将草摘下照做。 林初月也听到福宝的心声,便也拉着茹儿一起采草研磨。 至于老夫人、连母还有王阳,他们早已累得无暇顾及连蓉蓉到底在做什么了。 磨了足够七人使用的草后,连蓉蓉把这些东西一一抱在布里,并分发给大家。 “捂住鼻子,咱们进去!林子里雾气大,千万别走散了!” 几人点点头,赶紧跟上。 林中的瘴气果然严重,最初的一段路,大家还勉强可以看到脚下的路。 可没走多久,竟然连身边的人都快看不到了。 未免大家走散,连蓉蓉让五个大人一个抓着另一个的衣角,茹儿则由林初月背着,而福宝也始终都在连蓉蓉怀里。 因为瘴气的缘故,林中看不出时辰,如今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好在这树林不大,不到两炷香的功夫,连蓉蓉便看到了树林的尽头。 从林中走出来后,所有人都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又过了一关,连蓉蓉心中暗暗想着,只是她也不知道前路到底还有多少这样的鬼门关需要闯。 几人休息了片刻,便又准备动身往前走,可此时,连蓉蓉却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她刚要起身,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便没了意识。 “三丫头,三丫头?”朦胧中连蓉蓉好像听到了祖母的声音。 她微微睁开眼,耀眼的阳光刺得双眼生疼。祖母却一身华贵的衣袍站在阳光里。 “祖母,您什么时候换的衣服?”连蓉蓉揉揉眼睛,轻声问道。 “傻丫头。”祖母微笑着,眼角的皱纹都带着和蔼和慈祥。 连蓉蓉觉得自己的身体很轻,又觉得祖母的声音很远,她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受。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应该就是,不真实。 “三丫头,祖母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爹和你娘。更对不起筠儿和那些为连家而死的下人们。” 祖母的眼角似有泪光在闪烁,连蓉蓉忽然觉得心口一紧,有些上不来气。 “祖母,这些都不是您的错。” “怎么不是呢?若不是我这些年纵容你姑母为非作歹,她又怎么变成这幅模样? 三丫头啊,你是个好孩子,祖母知道未来的路很难,但祖母知道你会坚强的,对吗?” 连蓉蓉微微一愣,随即摇摇头,沮丧地说道: “祖母,我的戒指没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带你们找到爹爹和二哥。 我也怕,怕根本撑不到与他们团聚的一日。” “傻孩子,不管那戒指有多神奇,你要知道,这一路带着大家走过来的,是你啊! 祖母知道,若没有你,连家或许早就完了。如今的每一天,都是你为连家赚回来的。 真正的宝贝不是戒指,而是你!” 说完这句话,老夫人便消失在光亮里。连蓉蓉猛地惊醒,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木床上。 【娘亲,你终于醒了!】 福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连蓉蓉看了看周围陌生的环境,对福宝问道: “这是哪?咱们怎么会在这?” 【这是殇国边境栾城,那林中瘴气有毒,是一个路过的郎中把咱们救了。】 连蓉蓉揉了揉疼得要裂开的头,脑海中却忽然浮现出方才的梦。 一丝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连蓉蓉摇摇晃晃地起身,推门走到院外,却正听见母亲和大嫂的哭喊声。 第八十五章 重振旗鼓 老夫人走了,走得很安详。可对于连蓉蓉来说,却是又一个亲人的离开。 跪在祖母的尸身旁,连蓉蓉垂头低泣,自来到大晟,她似乎并未觉得与祖母有多深的感情。 可当祖母真的离开时,连蓉蓉的心却还是空唠唠的疼。 “老人家能撑到现在已是不易,离开或许并不是坏事。” 一个年轻男子走到连蓉蓉身旁,他将一块干净的巾帕递到连蓉蓉面前。 连蓉蓉轻声道了句谢,便将巾帕接了过来。 “这位小姐,逝者已矣,你现在需要关心的是活着的人。” 连蓉蓉闻言顿时止住了抽泣,她抬头看向身边的男子,眉宇间满是困惑。 男子使了个眼色,连蓉蓉立刻心领神会地同他走到院中。 “多谢公子相救之恩,连蓉蓉这厢有礼了。”连蓉蓉得体地屈膝施礼。 那男子亦十分有礼有节地微微抬手。“小姐不必多礼,治病救人本就是我们做郎中的责任。 小姐也不必叫我公子,我姓阮,名念之。你可以叫我一声阮大夫,或者直接叫我阮念之也可以。” 阮念之嘴角微扬,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连蓉蓉微微颔首,目光也不由得打量起阮念之,此人看起来也不过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他皮肤干净白皙,却隐隐带着一丝疲惫之态。身高七尺有余,却又略显瘦弱。 不过,这阮念之的五官确实无可挑剔,眉如墨画,目若秋波。 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发髻上的木簪不仅不显寒酸,反而被他姣好的面容衬出了几分清丽脱俗。 若是放在曾经,这样的帅哥早就让连蓉蓉忍不住花痴尖叫了。 可眼下的她却根本没有半点心情去欣赏帅哥的美。连蓉蓉还记得阮念之在屋中说的话,于是开口问道: “阮大夫,方才你说要我多关心活着的人,是不是我娘她……” 连蓉蓉的第一反应便是连母的身体出了状况。 连母本就体弱,经过连番的折腾想必更是亏损严重。 而事实也却如连蓉蓉所料,阮念之叹息一声,而后直言道: “小姐的母亲中了瘴毒,若不及时医治,只怕会危及性命。” “瘴毒?” “就是你们经过的那片树林。里面的瘴气并非寻常瘴气,而是毒瘴。 你们也是命大,那林中可是藏了不少毒物,不管碰上哪个都是要命的。” 关于连蓉蓉一家人能够活着走出毒瘴森林之事,阮念之的确觉得很不可思议。 不过对于连蓉蓉来说,她关心的可不是自己命大不大,而是母亲的身体到底该如何治疗。 “怎么才能救她?我能做些什么?” 看着连蓉蓉满脸的急切,阮念之仿佛看到了不久前的自己,但很显然,面前的姑娘比她幸运得多。 她身边有那么多的家人可以患难与共,虽然遇到了危险,却也在穷途末路时遇到了他这个郎中。 可阮念之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自幼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是这十里八乡最好的医女,最终却也不能自医,撒手而去。 “阮大夫,我娘的情况很不好吗?”见阮念之微微发愣,连蓉蓉的心更是七上八下。 阮念之闻言立即回过神来,解释道: “不是,我只是想到了我娘。小姐别急,这瘴毒我能治。只是眼下还需要几味药材。 一会儿吃完午饭我便去山中采药,小姐务必劝慰夫人,让她少思少忧。” 听阮念之如此说连蓉蓉总算安心一些,但她不明白为何所有人都是从林中穿过,却单单只有母亲重了瘴毒? 连蓉蓉向阮念之坦言心中疑问,阮念之这才想起来对连蓉蓉问道: “说到这里,我还有一事想要问问小姐。你是怎么知道那种草药可以避瘴的?” “草药?”连蓉蓉愣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阮念之说的就是福宝让她磨碎的草。 “哦,我父兄长年在外,偶然听他们提过。”连蓉蓉随便扯了个谎。 “原来如此,那小姐可真是要好好感谢令尊和令兄了。 要不是这种草药,你们一个人都活不了。其实并非只有夫人中了瘴毒,你们所有人的体内都还有余毒未清。 只是夫人身体羸弱,瘴毒更重一些罢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力救治的。” 连蓉蓉不通医术,对于她来说,面前的阮念之便是唯一的希望。 可就在此时,屋内忽然传来林初月的喊声。 “娘,娘你怎么了?快来人啊!” 连蓉蓉与阮念之闻声立即冲入屋内,而连母已脸色惨白地晕死在林初月的怀里。 情况危机,阮念之大步上前,取出针灸包,迅速地刺了连母的几个大穴。 连母憋着的那口气终于吐了出来,脸色也渐渐有了好转。 “暂时没事了。”阮念之松了口气,继续说道:“你们扶着夫人到西偏屋休息吧。” 由于连母的情况突然严重,阮念之甚至没来得及吃午饭便就出门采药了。 中午,连蓉蓉和林初月都陪在连母身边,可不管怎么劝,连母也是一口饭也不肯吃。 “筠儿没了,你们祖母也走了,我要如何同你们的父亲交待啊?” 连母说着说着便又掉下泪来。 看着母亲如此,连蓉蓉心中更是难过。 父亲走时将整个连家都交给了她,可如今呢,死的死,病的病。 若说没法交待,也该是她没法交待才是。 “娘,走到今日咱们已经失去太多了。若您再有个三长两短,您让我们怎么活?” 连蓉蓉眼中含泪,双眼通红。 林初月见了也不由得抹起眼泪,她握住连母的手,动容道: “娘,若是奕筠见您这样他会心疼的。为了奕筠,也为了我们,求您好好保重自己好不好?” 连母看了看面前的女儿和儿媳,两个孩子都眼眶通红。所有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 一场痛哭后,三个女人也都渐渐恢复了平静。 连蓉蓉给母亲擦了擦眼泪,又转头看了看大嫂,最后开口说道: “娘,大嫂,咱们得坚强的活下去!我们还有茹儿,还有福宝。还有爹和二哥。 孩子们需要我们,爹和二哥也需要我们。所以,咱们还不能倒下去。” 三个女人忍着泪,紧紧抱在一起,这一刻,连蓉蓉重生了。 是绝望后的重生,是懦弱后的重生! 第八十六章 未来的太医? 下午的时候,阮念之背着一筐草药回来了。他给连母号了号脉便又匆匆忙忙的去开方熬药。 经过连蓉蓉和林初月的劝说,连母的状态已有所好转,喝下阮念之的药便昏昏睡去。 阮念之说这是正常情况,连蓉蓉和林初月便就安心了。 傍晚时分,阮念之又为其他人准备了去除余毒的汤药。而后,便早早安置大家休息了。 连蓉蓉带着福宝与林初月母女二人共住一间房。 晚间姑嫂二人商量着老夫人的后事。 “祖母身故在此,以咱们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将她带回故土。 眼下只有将祖母暂时葬在此处,待他日我们回大晟时,再将祖母的尸骨迁回圣都。” 连蓉蓉一边拍着刚刚睡着的福宝,一边对林初月说道。 林初月点点头,对连蓉蓉的意见表示赞同。 “可是小妹,咱们现在身无分文,如何厚葬祖母?即便是暂时葬在此处也不好太过寒酸。” 连蓉蓉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她取下腰间玉佩和头上的一只和田玉发簪。 “把这些交给阮大夫,让他帮咱们当了吧。” 林初月见此,也随手取下手上的玉镯。 “还有这个,权当是给阮大夫的诊费吧!” 姑嫂二人相视一笑,只是这笑中饱含心酸。 次日一大早,连蓉蓉就把东西送到了阮念之那里。 “小姐,这是何意?”阮念之蹙眉问道。 “阮大夫,如今我们已身无分文,但祖母的后事不能不办。 现下我们身上就只有这些配饰还能换些银钱,但此处我与大嫂都不熟悉。 恐怕还需麻烦阮大夫帮我们典当。除了祖母的身后事所用,其余的便当做阮大夫的诊金吧。 我知道这些诊金远远不够,但我们实在是身无长物了。还请您见谅。” 阮念之叹息一声,接过连蓉蓉手中的物件,没有多言,便出门而去。 再回来时,阮念之身后还跟了八个人,这八人抬了一口棺材。 棺材的材质虽算不得上乘,却也差不多是边陲小镇能找到最好的了。 连蓉蓉和林初月都没有想到阮念之竟能帮他们到如此地步,当下二人便俯身行大礼,谢过阮念之的恩情。 “二位不必如此,人生在世,谁还没有个遇到难处的时候?” 阮念之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子,走到连蓉蓉面前。 “这是剩下的钱,小姐收好。” 连蓉蓉见状,忙摆手说道:“阮大夫,咱们说好了的,剩下的便当作您的诊金。” 阮念之微微一笑,声音十分温柔地说道: “小姐不必多礼,我治病救人本就是不收诊金的。” “不收诊金?” 阮念之点点头,而后看向身后的几人,对连蓉蓉说道: “小姐若是不信,可以问他们。” 跟随阮念之一同回来的八人顿时如捣蒜般的点头。 “阮大夫可是大好人,不仅医术好,人品更好。” “我们这里看不起病的穷人,但凡有个什么毛病都是阮大夫给治的。” “阮大夫不仅给我们治病,还免费为我们提供草药。要是没有阮大夫,我爹早就去了。” “要是没有阮大夫,我媳妇儿就得一尸两命。 如今阮大夫的医术可是比阮姑姑还要好,只是可惜了,阮姑姑。” “老五,行了。” 八个人当中最年长的男人对刚刚提到阮姑姑的男子轻呵一声。 “王大哥,没事儿的。”阮念之浅笑着,眼底却藏着淡淡的忧伤。 被阮念之叫做王大哥的男子,拍了拍阮念之的肩膀。 随即又看向莲蓉蓉和林初月,爽朗的说道: “二位姑娘,阮大夫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 我们都是些粗人,也不会说什么安慰的话。 不过有一点,但凡是出力气的事儿交给我们便是。 你们都是些姑娘家,老人的后事也需要人手。跟我们别客气。” 王大哥的朴实让连蓉蓉感到很安心,她转头看了看阮念之。后者只是微笑的点点头。 有了阮念之和王大哥等人的帮助,老夫人的后事很快就料理妥当。 至于诊金,阮念之却始终不肯收取。 经过几日的细心调理,连蓉蓉和林初月等人都觉得身上轻松许多。 只是连母的精神仍不见大好。这一日,给母亲喂过药后,连蓉蓉便到院中找到了阮念之。 “阮大夫,吃了几日汤药,我和大嫂都觉得好多了。 可我娘这精神却总是不见好转。也不知她这身体到底如何了?” 阮念之一边用蒲扇扇着药炉下面的火,一边对连蓉蓉答道: “夫人和你们不同,你们年轻且有底子在,故而几副汤药下去,这余毒也就清的差不多了。 可夫人身体羸弱,又经如此折腾,瘴毒浸入脏腑,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清除干净的。” 连蓉蓉听阮念之如此说,便又问道:“那需要多久,能完全根治吗?” 阮念之放下手中的蒲扇,转头面向莲蓉蓉。 “想要把余毒清除干净,至少也要半年。至于夫人的身体,只要她好好配合,我有信心。” 阮念之的笑容就如春风一般让人舒服自在,或者这就是医者仁心的魅力所在吧。 为了母亲的身体,连蓉蓉不得不暂住在殇国的这个边陲小镇。 但半年之久,一家人总不好一直住在阮念之这里。于是,在连母精神稍微好些时,连蓉蓉便提出到外面临时租个房舍。 “怎么?可是我这儿哪里不好吗?”阮念之满眼困惑的问道。 连蓉蓉闻言忙摆手解释,“不是的,您这里很好,只是我们一直住在这儿,实在是过于叨扰了。 您又不收诊金,还每日这样供着我们吃喝,我们实在是过意不去。” 阮念之听到连蓉蓉这样解释,笑着摇摇头,随即坐在一旁的木头凳子上轻声说道: “我娘不久前刚刚过世,没救下你们之前,我整日整日的坐在这里发呆。 我们母子相依为命多年,娘走后,我便觉得生命没有了意义。 可那日在林边捡到你们,把你们一个一个从鬼门关拉回来后,我才发现原来还有很多事值得我去做。 这段日子,有你们在这儿,我这心里反而没那么空落落的了。 所以说啊,并非是我救了你们,你们也同样救了我。 这样吧,如果小姐当真过意不去,便给我一两银子,作为你们的伙食钱。” 相处多日,连蓉蓉并不知道阮念之的故事,如今听阮念之这么说,连蓉蓉便也没有离开的理由了。 又过了大约十日的光景,连母的脸色渐渐好了起来,平日里也能抱着福宝在院中晒晒太阳。 这一日,连母正抱着小福宝在院中玩耍,却忽然听到一个软萌的声音传到耳中。 【我想起来了,我说这个人怎么那么眼熟呢?他是阮太医啊!】 第八十七章 可怕的怪虫 这是连母第一次听到福宝的声音,虽然她一早就知道女儿、儿媳还有夫君等人都能听到这小家伙的心声。 可当连母真的听到外孙那萌萌的声音时,还是忍不住感到一阵惊诧。 “福宝?你刚刚说什么?”连母看着怀里的福宝,心底的阴霾似乎也因此消散不少。 福宝转过头,肉乎乎的小脸上还挂着口水,他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外祖母,而后连母便又听到了福宝的声音。 【嗯?外祖母也能听到福宝的声音了?】 这一次,连母可算确认自己就是可以同宝贝外孙无障碍交流了。带着这样的欣喜,连母抱着福宝回到了女儿的房间。 “蓉蓉,蓉蓉,我能听到福宝说话了。”连母压低声音,她知道福宝的事情是个秘密,万不能被人知晓了去。 连蓉蓉闻言也是一脸的惊喜,她接过福宝,然后问道: “真的吗?那福宝跟您说什么了?是不是说外祖母太好看了。” “你这丫头,整日里没个正行,连娘的玩笑都要开。” 连母嘴上虽责备着女儿,心里却已乐开了花。可下一秒,连母又乐不出来了。 她只顾着激动,一时间竟忘了福宝刚刚说了什么? “福宝说什么来着?”连母努力回忆着。 而连蓉蓉怀中的小家伙却早已忍不住了。 【哎呀,外祖母,福宝说阮大叔是太医!】 “太医?”连蓉蓉大惊,一双眼睛立刻看向福宝。 【现在还不是。】福宝好像感受到了娘亲的困惑,便立即解释道: 【阮大叔的医术很厉害,后来还做到了殇国的太医令,不过他好像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最终被昭阳公主五马分尸了。】 “五马分尸?为什么?还有,昭阳公主又是谁?” 连蓉蓉一连三问,她实在想不到像阮念之这么好的人为何下场竟会那般凄惨。 福宝的大眼睛转了转,而后才模棱两可的答道: 【好像是谋逆的罪名,不过具体是怎么回事,福宝也不知道。 我只是见过阮大叔一次,跟他算不上熟。至于那个昭阳公主…… 她是殇国的***,也是殇国国君唯一的孩子。那个女人,啧啧,可怕得很。 最后做了殇国的女君,手段比她爹还要狠辣,可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连蓉蓉的眉头不由自主地微微蹙起,关于昭阳公主的事她压根就没听进去多少。 她在意的,是阮念之竟然死得这般惨烈。阮念之可是他们一家人的救命恩人,既然知道了结局,连蓉蓉便想要改上一改。 只不过,小福宝知道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这倒让连蓉蓉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下手是好。 而就在连蓉蓉为阮念之的结局担忧时,院外忽然传来了王大哥的声音。 “阮大夫,你快去田里看看吧。你家的稻田也出现怪虫了。” 连蓉蓉抱着福宝走到门前,正看见阮念之慌乱地穿上鞋子往外跑。 嘴里还一直念叨着“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 “这是怎么了?”同样听到吵嚷声的林初月走到连蓉蓉身边。 “不知道,听着是什么怪虫?” 【完了完了,看来是赶上殇国的大虫灾了。 我说这老天爷是不是觉得咱们太难杀了。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大虫灾?”林初月看着福宝一脸诧异。 【嗯,殇国的这次大虫灾闹得可严重了。因为虫灾导致殇国的稻米近乎是颗粒无收。 这一年,殇国饥荒不断,饿殍遍野。听说还有百姓易子而食。 反正就是很惨,不过由于大灾害,殇国国力有损,反而让大晟有了机会。 在邑王的鼓动下,大晟发兵殇国,连下十座城池,却也因此与殇国结下不解之仇。】 “趁着饥荒打人家?这邑王可是有点不地道啊。” 【岂止啊!两国早有约定,交战双方不得残害百姓。 可邑王担心殇国俘虏会消耗掉大晟的粮食,竟然下令屠城。 十城的百姓啊,血流成河,整整一个月,城中的空气都带着残忍的血腥味。】 “真是个狗东西!”连蓉蓉攥拳咒骂,而林初月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若不是李元邑这个败类,他们连家何至于凋敝至此? 尽管连蓉蓉很是恼火,但那些事终究还没有发生,连蓉蓉叹息一声,随即对林初月说道: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眼下还是先帮阮大夫渡过难关吧。 大嫂,咱们也去看看,或许能帮上点什么!” “好,去看看。”林初月爽快地应了下来。 姑嫂二人把孩子交给了连母,便匆匆跟在阮念之后面去了稻田。 稻田距离阮念之的院子还有一段距离,大概走了两炷香的功夫,几人才到了田边。 这里的稻田大体分为四大块,四块稻田彼此间有一定的距离。每一块大稻田都归属六到十家不等。 阮念之家的稻田就在最西北角的位置,与王大哥家的紧挨着。故而田中一出现怪虫,王大哥便第一时间来通知了阮念之。 连蓉蓉和林初月到达田边时,周围已有不少的围观群众。人们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完了,看来这最后一块田也保不住了。” “谁说不是呢,那东西也太邪门了。” “真是吓死个人!” “今年的日子要难过喽。” 众人的声音虽有担忧,可似乎又并未完全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一想到出门前福宝说过的话,连蓉蓉和林初月便拨开众人,走到了人群的最前面。 阮念之正一脸苦恼地模样看着自家的稻田,而王大哥则是蹲在田边唉声叹气。 “到底是什么怪虫啊?”连蓉蓉走到阮念之和王大哥中间,两人却都不约而同的摇摇头,答道:“不知道。” “不知道?”连蓉蓉往稻田里看了看,她自幼家境殷实,不管是现代的连蓉蓉还是大晟的连蓉都不曾见过稻田是什么模样。 对于田间的害虫更是一无所知。本以为这怪虫定是什么从未见过的稀奇物种,可当连蓉蓉看清田里的东西时,简直要乐出声了。 连蓉蓉拉了拉裙摆,而后便试探着往稻田走去。 阮念之一把将连蓉蓉拉住,紧张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帮你们抓虫啊!” “胡闹!这东西谁都不曾见过,可怕得很,若有万一该如何是好!” 看着阮念之难得严肃的模样,再想到他竟是为那么个东西如此严阵以待,连蓉蓉就忍不住想笑。 不过笑话救命恩人总归是不好的,连蓉蓉微微叹了口气,而后保证道: “放心吧,这东西我见过,不会有危险!” 连蓉蓉提着裙摆走近田间,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地看着她,而她却若无其事地抓起一只怪虫,转头笑嘻嘻地看着田边的众人,大咧咧地说了句:“就这?” 第八十八章 第一个吃龙虾的人 连蓉蓉拿着众人口中的怪虫回到田边。所有人都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就连素来胆大的林初月也忍不住蹙起眉头。 “这是什么鬼东西?怎么长得如此吓人?”林初月嫌弃的撇开脸。 与此同时,人群中的议论声也渐渐大了起来。 “这姑娘胆子也太大了些,竟敢徒手抓怪虫?” “你看看那怪虫,丑陋又可怕,不过几日的功夫就把咱们的稻田都毁了。” “可是那丫头抓起来似乎也没有那么恐怖。” “一会儿就有她哭的了,前几日我也抓了两只,瞧瞧我这手?” 所有人都一边议论着,一边紧张地看着连蓉蓉。 连蓉蓉倒是没有被周围的声音影响,毕竟手里的这个小东西,她实在是太熟悉了。 为了让众人能够看清自己,也为了能让大家听清她的声音。连蓉蓉找了一个高处站了上去。 “诸位请听我一言,这怪虫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可怕。 我曾在书中看过,这小东西名叫小龙虾。若是加以烹饪,那便是人间美味。” “啥?你还要把它煮了吃?”一个老丈拄着拐,站在众人前面。 对于人群中的年长者来说,连蓉蓉的话,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众人无不害怕的怪虫,在这个年轻丫头的嘴里,竟成了一道桌上的美食? 连蓉蓉知道想要大家接受,光靠空口白牙是不行的。于是便看向阮念之,问道: “阮大夫,您可否为我弄一口锅来?再要一些平时做饭的调料。” 阮念之有些担心的看着连蓉蓉,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阮念之便真的给连蓉蓉弄了一口锅来。当然还有连蓉蓉要的调料和一些厨房用的炊具。 这个时代的调料当真是少的可怜,只有一些盐、糖、胡椒和辣椒。 不过好在还有大葱和大蒜,不然连蓉蓉真的就只有清蒸小龙虾一条路可以走了。 连蓉蓉看了看面前的调料,觉得做蒜蓉小龙虾似乎更稳妥些。 虽然麻辣小龙虾是经典,但没有麻椒,口味肯定是要差一些的。 为了向大家展示她的厨艺,连蓉蓉最终还是选择了目前来讲比较不容易出错的蒜蓉小龙虾。 说干就干,连蓉蓉撸胳膊挽袖子。接过阮念之带来的东西。 一瞬间,田边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个不怕怪虫的女孩吸引着。 阳光洒在连蓉蓉身上,她的发髻用木簪轻轻挽起,几缕碎发随风轻拂在她的脸颊,安静而美好。 连蓉蓉拿着一把小刀,专注地剁着新鲜的大蒜,细腻的指尖在刀光下闪着晶莹的光。 蒜末做好后,连蓉蓉往里面加入了适量的盐、少许糖,而后便放在一旁备用。 准备好蒜蓉后,下一步便是捉小龙虾了。 连蓉蓉背起身旁的一个竹篓,把长裙挽起,再次跳入田里。 被众人视若虎豹的怪虫,就这样被连蓉蓉一只一只的扔到了竹篓里。 捉了足够多的小龙虾后,连蓉蓉便又回到田边。 周围没有清水便只好用稻田中的水简单清洗了竹篓里的小龙虾。 连蓉蓉把小龙虾处理干净后,便开火烹饪。 蒜蓉的香气和小龙虾的鲜味飘荡在田野间,所有人都忍不住吞咽着口水。 站在人群外围的人们则纷纷踮着脚,想要看看里面的情况。 几分钟后,连蓉蓉的蒜蓉小龙虾终于出锅了。 这龙虾的味道是真香,但样子也是真吓人。 所以当连蓉蓉端着盘子让众人品尝时,每个人都是既想要又拒绝的表情。 “真的很好吃,你们相信我!” 连蓉蓉见众人都不敢尝试,索性自己拿起一个小龙虾剥开,将虾肉放到嘴里。 龙虾的鲜味儿顿时在嘴中爆开,充斥着连蓉蓉的味蕾。 自来到大晟,连蓉蓉已很久没有尝过这样的美味。 看着连蓉蓉把可怕的怪虫塞进嘴里,还一脸享受的样子,周围人的神情那叫一个精彩。 尽管连蓉蓉已为大家做了示范,可所有人的脸上还是写满了拒绝。 连蓉蓉见实在无人赏脸,便把盘子递到林初月面前,笑嘻嘻的对大嫂邀请道: “真的好吃,尝尝?” “小妹,不是大嫂不给你面子,实在是这玩意儿长得太吓人了。” 林初月一边摆手一边往后退。 连蓉蓉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喃道:“它都死了,你们怕什么?” 连蓉蓉又扒了一个小龙虾塞到嘴里,别人不吃她自己倒是吃的津津有味。 就在连蓉蓉以为今日这蒜蓉小龙虾只能自己消化的时候,忽然有一人从盘中拿走了一个小龙虾。 连蓉蓉诧异的抬起头,只见阮念之正眉头蹙得老紧,小心翼翼地拽下虾头。 “阮大夫,我教你,这样弄。”连蓉蓉示范着又剥了一只。 阮念之便也顺利的将龙虾肉剥了出来。 “尝尝?”连蓉蓉见阮念之迟迟没有把虾肉放在嘴里,便笑着鼓励道。 阮念之一咬牙,闭着眼将虾肉塞到嘴里。 没有想象中的奇怪味道。在蒜蓉的包裹下,那虾肉竟是出奇的鲜。 “味道怎么样?”连蓉蓉忙凑过来问道。 阮念之点点头,一边回答着好吃,一边又伸手拿了一只小龙虾。 见阮念之如此,连蓉蓉不禁笑言道: “我们那儿有个鲁先生曾经说过,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令人佩服的,不是勇士谁敢去吃它呢? 要我看,第一个吃小龙虾的人才更令人佩服,毕竟这东西长得可比螃蟹丑多了。 所以呀,阮大夫,您可是真正的勇士!” 阮念之被连荣荣这顿彩虹屁拍得有些不好意思。白皙的脸颊染上一层红晕。 但他依然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微微一笑,对连蓉蓉说道: “可是,小姐才是第一个吃小龙虾的人啊。” “我不算!”连蓉蓉脱口而出,却把一旁的林初月逗笑了。 “我说小妹,你这不算指的是不算什么?不算人吗?”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方才还被怪虫搞出来的紧张气氛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有了阮念之的带头,其他人也都鼓起勇气准备尝试。 没多久,一大盘小龙虾竟被众人吃得干干净净。 原本还被众人嫌弃害怕的小龙虾,一时间竟成了稀罕玩意儿。 没有吃到的百姓,反倒觉得遗憾起来。 “大家别着急,咱们一起去捉小龙虾,我再给大家做就是了。” 阮念之站在不远处,看着连蓉蓉撸胳膊挽袖子的模样,心里的某个角落,竟隐隐涌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 第八十九章 开启种田人生 小龙虾的出现的确给镇上人的稻田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但由于连蓉蓉的一番操作,人们不仅不再惧怕怪虫。反而将小龙虾当做餐桌上的一道美味。 只不过,镇上的人不擅烹饪,那龙虾怎么做都做不出连蓉蓉那日的味道。 这事,阮念之当作笑言与连蓉蓉提过一嘴。而连蓉蓉却从中嗅到了商机。 这一日,连蓉蓉一早就出了门,回来时,提了满满一竹篓的小龙虾。 如今大家已不再害怕怪虫,稻田里的小龙虾也都被人们捉的差不多了。 弄这么一竹篓的龙虾还真是废了连蓉蓉不少功夫。 “今日要做小龙虾吗?”正在厨房忙碌着做早饭的林初月瞥了一眼连蓉蓉的竹篓问道。 “不!今日卖小龙虾!” 连蓉蓉把竹篓里的小龙虾一股脑地倒进了旁边的清水桶里。 随即便对大嫂问道:“王阳呢?” “还没起呢吧。” 连蓉蓉冷哼一声,一脸嫌弃地说道:“这是表现了几天便又原形毕露了。” 自连秀妍与老夫人相继出事后,王阳的的确确是表现了几天。 王阳知道,如今连家再也没人护着他了,这家伙虽说一身毛病,但却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王阳明白,一旦离开连蓉蓉和林初月她们,自己早晚是要被饿死的。 所以为了不被连蓉蓉赶出去,王阳只能尽力表现,好让连蓉蓉知道他不是累赘。 不过,毕竟是享惯了福的大少爷,不过就做了几天的工,便就全身上下哪哪都疼了。 这不,连蓉蓉找他时,人还在屋里呼呼大睡呢。 “抓紧给我起来,大嫂一个人做饭你没看到吗?”连蓉蓉一进屋便毫不客气地掀开了王阳的被子。 冷风忽然吹在身上,王阳一激灵便就醒了过来。 “我说表妹,起来就起来,你也犯不着这么粗鲁吧。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明白吗?这要是我什么都没穿,你该如何是好?” 都到了这种地步,王阳还是改不了嘴贱的毛病。 连蓉蓉白了王阳一眼,而后回怼道:“就你那一身肥肉,就算什么都不穿,也跟种猪没什么区别。” “连蓉!你!” “少废话,赶快去处理小龙虾!”连蓉蓉转身就走,懒得再同王阳多说一句。 看着连蓉蓉消失的背影,王阳是又气又恼,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自言自语道: “明明就不肥,眼瞎的丫头!” 王阳对连蓉蓉是又恨又怕,尽管他恨不得将那丫头抽筋拔骨,可现实却是他半点也不敢违逆连蓉蓉的命令。 王阳懒懒散散地穿好衣衫,而后便按着连蓉蓉的吩咐来到了厨房。 而此时,连蓉蓉却又背好竹篓准备出去了。 “又做什么去?”王阳嘴贱地问了一句。 连蓉蓉白了王阳一眼,不耐烦地说道:“关你什么事,好好干活就是了!” 怼过王阳后,连蓉蓉便走到大嫂跟前,交代说: “我去山上找些东西,可能回来的晚些,福宝就麻烦大嫂帮我照顾一下。” “去山上找什么?”林初月诧异地问道。 “找些能让小龙虾更好吃的调料!”连蓉蓉眨了眨眼,露出一副神秘的样子。 连蓉蓉背着竹篓走到院中时,阮念之也刚好出来。见连蓉蓉整装待发,便忍不住问道: “小姐这是要去哪里?” “上山,找些做小龙虾用的调料。”连蓉蓉爽朗地答道。 阮念之微微一笑,随即拿起手边的药筐,“那一起吧,我刚好要去山上采药。” “好。”连蓉蓉爽快地应了一声。 王阳蹲在厨房,透过半开的门看到连蓉蓉和阮念之一筐一篓,同上山去,便有些酸意地对林初月说道: “大嫂,你看他们俩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林初月顺着王阳的目光看向外面,刚好看到连蓉蓉与阮念之无比和谐的背影。 “郎才女貌,便是有什么事儿也是正常的。不过,我还是觉得小妹和祁元更般配。” “拉倒吧,我看她跟谁都不配!” 王阳气恼地抓起一只小龙虾,可由于注意力不集中,竟被那小龙虾结结实实地钳住了。 惨叫声响彻阮念之的小院,阮念之回头看了一眼,对连蓉蓉问道: “好像是你表哥,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连蓉蓉一脸的不耐烦,“他整日里就那样,别搭理他。” 就这样,王阳的惨叫声被二人抛在脑后。 阮念之的家就在山脚不远处,因此上山倒也没花多少功夫。 为了保证连蓉蓉的安全,阮念之特意带她走了一条相对平坦的山路。 由于已是春日,复苏的万物都带着勃勃生机。连蓉蓉走在其中,心情似乎也随之好了许多。 “阮大夫,您常到这里采药吗?”连蓉蓉与阮念之并肩走着,总要找些话题才不显得太过尴尬。 阮念之微微一笑,答道:“是,有时也去深山,但那里太危险,不适合你!” 连蓉蓉“哦”了一声,却忽然被一株绿色植物吸引了。 连蓉蓉大步跑到那抹绿色跟前,兴奋地蹲下身,而后小心翼翼地将其摘下,献宝似的递到阮念之跟前,说道: “看!香菜!” “香菜?”阮念之蹙眉,似乎并不喜欢香菜的味道。“这不就是一株草吗?” 连蓉蓉一边将香菜放进竹篓里,一边对阮念之说道: “这可不是一般的草,它能调味,放在菜里很香的。” “还能调味?那这种草那边多的是。”阮念之往不远处一指,连蓉蓉顿时兴奋地问道: “在哪呢?带我去看看。”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阮念之说的那个地方。果然,这里的香菜多的是。 连蓉蓉如获至宝一般地摘了许多香菜,而后才心满意足地去找其他东西。 而此时,阮念之也找到了他想要的药材。 只不过,这药材更是让连蓉蓉兴奋极了。 “阮大夫,这是麻椒?”连蓉蓉看着阮念之手里的麻椒激动地问道。 “麻椒?我们称其为秦椒,不知和小姐说的是不是一个东西。” “能给我看看吗?” “当然。”阮念之把手中的药材递给连蓉蓉,连蓉蓉放在鼻子旁闻了闻,确认就是麻椒无疑了。 以前就听闻许多调料本身都是中药药材,如今看来还真是这样。这般想着,连蓉蓉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阮大夫,我能不能回去看看你的药材?” “看药材?” “嗯,这个秦椒也是很好的调味料,所以我猜想阮大夫那里会不会还有别的?” 阮念之淡雅一笑,而后言道:“小姐请便就是。” 第九十章 开张大吉 二人回来后,便直接钻进了阮念之的药房。看着满墙的药柜,连蓉蓉很是震惊。 她实在想不到一个边境小镇的大夫,竟然有如此齐全的药材。 并非是连蓉蓉小瞧阮念之,而是她十分清楚,在这样的边境小镇,想要弄到如此多的药材该有多艰难。 “这些都是您自己采回来的?”连蓉蓉走到药柜前,对阮念之问道。 阮念之难得露出骄傲的表情,他点点头,答道: “大多数都是我和我娘在山上采的,还有一些是我娘的朋友送来的。 小姐想看什么,尽管看便是。” 连蓉蓉点点头,便开始逐一查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可是不得了。 原来,许多连蓉蓉想要的调料竟都能在阮念之的药柜里找到。 什么花椒、麻将、香叶、桂皮…… 要不是这里还放着许多其他药材,连蓉蓉甚至都要怀疑这不是药柜而是调料架了。 “这几样东西我能拿一点走吗?” “小姐请便。” “谢谢您,阮大夫。”连蓉蓉微微施礼,脸上挂着笑意。 少女的笑容明艳且动人,使得阮念之不由得有些晃神。 也不知为何,阮念之忽然就鬼使神差地对连蓉蓉说道: “小姐还是不要总这般客气有礼了,在我们这里,大家都没那么多礼节。 你总是这般您您您的,反倒让我有些别扭。我比你年长不了几岁,要是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叫我一声阮大哥。” 对于阮念之的态度,连蓉蓉并未多想。 事实上,对于来自现代的连蓉蓉来说,她早就觉得古代的礼仪别扭又难受,于是便十分自然地回应道: “既然如此,那阮大哥也别总是小姐小姐的叫我了,就和我的兄长们一样,叫我蓉蓉好了。” 阮念之微微扯动嘴角,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他轻声应了句:“好,蓉蓉。” 有了调料后,连蓉蓉便准备开始大干一场。 麻椒和辣椒先后下锅后,香味顿时就充满了阮念之的整个院子。 王阳蹲在锅边给连蓉蓉看着火,口水那是咽了一口又一口。 “你这又是鼓捣的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香?”王阳吧嗒了一下嘴,抬着下巴一劲儿地往锅里看。 可连蓉蓉却抡起勺子敲在了王阳的脑袋上,“别惦记了,这些是要卖的。” 林初月好笑地看着二人,曾经那个嚣张跋扈的表少爷如今可是被连家三小姐治的服服帖帖了。 “你今早忙忙叨叨的我也没来得及问,卖小龙虾是什么意思?”林初月一边帮忙切香菜一边对连蓉蓉问道。 连蓉蓉擦了擦脸上的汗,而后回答道:“大嫂,咱们的银子用的差不多了。 虽说母亲的病阮大哥不收诊金,但咱们几口人的生活总不能也靠着人家吧。” “这你说得对,咱们欠人家阮大夫的已经够多了。” “再有啊,待母亲身体好了,咱们还要去找爹和二哥,从这里到京都还不知要用多少盘缠。 这些事都得想在前头。如今不比过去,戒指没了,便只能靠咱们自己了。” 林初月赞同地点点头,便又埋头忙起来。 不多时,一小盆麻辣小龙虾便就做好了。连蓉蓉扒了一只放在大嫂嘴里,满脸期待地问道: “味道怎么样?” “好极了。”林初月大赞。 “那就好。”连蓉蓉盛出一盘递给林初月,“这盘留着你们吃,剩下的我拿到集市上卖去。” “让王阳陪你去吧,帮你拎个东西什么的。” “大嫂不说我也不会放过这个劳力的。” 连蓉蓉带着王阳还有刚刚做好的小龙虾出了院子,按着阮念之说的方向来到集市。 经过上次小龙虾的事情,镇上几乎所有人都认得连蓉蓉,所有人见到这个古灵精怪的少女后,都十分热情地上前打起招呼。 连蓉蓉笑得脸都僵了,最终总算挤过人群来到了一个不算多大的空地上。 不过,很快就有百姓围了上来。 “姐姐,姐姐,你这盒子好香啊。” 一个看起来五六岁的小家伙,站在连蓉蓉的食盒旁,馋的直流口水。 连蓉蓉见人们围了上来便大声吆喝道: “老乡们,这是我新研制的麻辣小龙虾,大家可以来尝一尝。” 连蓉蓉拿出一份试吃品,让众人品尝。 每一个吃过麻辣小龙虾的人都赞不绝口。 “这个要多少钱?”吃过的人纷纷问道。 “五个铜板一份。”连蓉蓉张开手掌,在众人面前摆了个五。 “那给我来一份。” “我也要一份。” “还有我!”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连蓉蓉做的麻辣小龙虾便被镇上的人抢购一空。 连蓉蓉掂了掂手上沉甸甸的钱袋子,心中暗道:做生意也挺简单的嘛。 连蓉蓉从集市上买了一些好酒好肉,便与王阳一同回了家。 众人听闻连蓉蓉的龙虾卖得如此好,便都一起举杯庆祝。 次日清晨,王阳、林初月与连蓉蓉一起到田间捕捉更多的小龙虾。 因为昨日卖的极好,所以连蓉蓉特意多做了些。 可这一日也不知怎的,直到傍晚也只卖了五份而已。 眼见太阳就要落山了,连蓉蓉只好与王阳一起推着剩下的小龙虾回到了阮念之的家里。 一见连蓉蓉垂头丧气,林初月便迎了上来关切的问道: “怎么?今日生意不好?” 还不等连蓉蓉回答,王阳便先抢白道: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日还争相抢购,今日便门可罗雀了。 待了一整日就只卖出去五份,喏,剩下的都在这儿了。” 连蓉蓉沮丧的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林初月忙去安慰。 此时,阮念之也走到院外。他看了看连蓉蓉和王阳懊恼的神情。 又看了看被王阳丢在一边的食盒,顿时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今日生意不好吧。”阮念之打开食盒,顾自取出一只小龙虾剥开吃了。 见连蓉蓉看着自己,阮念之才继续说道: “昨日见你高兴,便没说,怕扰了你的兴致。 但其实这小龙虾的生意想要在镇上做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至少现在不可能。” 第九十一章 她和离了? “为什么呢?昨天明明卖的很好啊。”连蓉蓉一脸困惑。 阮念之用巾帕擦了擦手,端坐在连蓉蓉对面解释道: “我们这里虽然是个镇子,却也比边陲的小村大不了多少。 那日你在稻田边看到的人便是镇上所有的百姓。 这里的人大都以稻米为生,生活并不富足。 今年稻米损失严重,虽说有你的帮忙,让大家减少了不少的损失。 可说到底今年的日子会如何,谁也不知道。 至于昨日你的生意做得好,一来是因为这麻辣小龙虾的确新鲜。 二来,也是镇上的百姓对你的感激之情罢了。 可是在这样的镇上,若想让百姓们为吃食买单,本就不是长久之计。” 连蓉蓉后知后觉的点点头,这才发觉原来生意并不好做。 见连蓉蓉垂头丧气的样子,阮念之忍不住微微扬起嘴角,调侃道: “怎么?这就没信心了?昨天不还一副要做成殇国首富的模样吗?” 连蓉蓉叹了口气,抬头说道:“阮大哥,你就别笑话我了,剩下这么多小龙虾可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吃呗。咱们这么多人呢。” 阮念之“不客气”地端出一份小龙虾,吃得倒是津津有味。 王阳也早就馋了,便趁机也拿出一份来。 阴郁的气氛似乎在二人嗦小龙虾的声音中减缓了许多,愁眉苦脸的连蓉蓉总算有了些小模样。 连蓉蓉叫了母亲一起出来,众人围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有说有笑,不多时,桌上便堆满了小龙虾的壳。 吃完晚饭后,连母便带着两个孩子先回屋休息了,王阳吵着累得要死,连蓉蓉便大发慈悲也让他先回去了。 但林初月和阮念之还留在外面与连蓉蓉一起收拾碗筷。 “蓉蓉,其实这小龙虾也不是没有销路的。只不过你可能要更辛苦些。” 阮念之一边收拾一边对连蓉蓉说道。 “真的吗?我不怕辛苦,只要能赚到银子。”连蓉蓉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阮念之。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小财迷。” 阮念之的语气有几分暧昧,可此时连蓉蓉的脑海里全是怎么赚钱,丝毫没有注意。倒是一旁的林初月敏锐的发现了。 林初月用余光看了连蓉蓉一眼,却见那傻丫头半点反应都没有,而是继续纠结要怎么才能赚到钱。 “殇国边界最大的城池便是凉夜城,我们这些镇子都是隶属于凉夜城的。” 阮念之话未说完,连蓉蓉便着急地抢白道:“阮大哥的意思是我可以去凉夜城卖小龙虾。” 阮念之无奈地看了连蓉蓉一眼,而后继续说道: “想什么呢?凉夜城是你说去就能去的吗?” “那阮大哥提起凉夜城是什么意思啊?” “我是想要告诉你边境的基本结构,然后我们或许能从中分析出哪里更适合你的小龙虾生意。” 连蓉蓉兴致索然的“哦”了一声,俨然已没有了方才的激动。 阮念之心中暗暗好笑连蓉蓉的孩子气,他一边笑着摇头,一边拾起了一根小木棍,并在地上胡乱画着什么。 待阮念之画完,连蓉蓉才看出地上的图竟然是一副粗略的舆图。 “这是凉夜城?”连蓉蓉问道。 “聪明。”阮念之赞赏地看了连蓉蓉一眼,而后指着其中最大的一个地方说道: “这里就是凉夜城的城池,而附近的这些小的区域,便是隶属于凉夜城的村镇。” “那我们在哪?”连蓉蓉再问。 “在这。”阮念之的木棍点在了舆图上最边缘最小的一个区域。 “这么小啊?” “是呢,不然你的生意不好做呢。”阮念之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 连蓉蓉倒是没有过多在意阮念之的神情,因为她的注意力都已经被地上的舆图吸引了。 连蓉蓉也从地上捡了一支木棍,指了指图上一个相对较大的区域,问道: “这是哪里?” 阮念之微微一笑,答道:“肥水镇!” “有钱吗?” “很有钱。这里是所有镇子进城的必经之路,所以商业是最繁华的。 虽然比不上凉夜城,却也能见到形形色色的人。 肥水镇对商贸是最包容的地方,周围镇子的百姓也常常会带着一些东西去那里贩卖。” 阮念之言简意赅地介绍了肥水镇,而连蓉蓉的眼睛也顿时亮了起来。 “那就这里吧!”连蓉蓉把手中的木棍插在肥水镇所在的地方,而后便利落起身,转头扎进了厨房。 林初月和阮念之看着连蓉蓉的背影都忍不住宠溺的摇摇头。 “她一直都是这么风风火火的性子吗?”阮念之的目光始终在连蓉蓉身上不曾移开。 林初月侧目看了阮念之一眼,只见阮大夫眼中的情意都快溢出来了。 也就那么一瞬,林初月忽然就想试探一下身边的男人,于是她直接答道: “也不是一直都这样,就是自打和离回家,小妹就像变了个人一般。” “和离?”阮念之果然被林初月的话吸引了,只不过他眼中的情绪激动躲过诧异。 这代表什么?林初月暗暗想着,随即又半是玩笑半认真地问道: “怎么感觉阮大夫听到小妹和离之后有些激动啊?” 阮念之的脸顿时臊得通红,他一边否认一边大步回到屋中。 其实林初月猜的半点没错,对于阮念之来说,连蓉蓉和离之事就是让他无比激动。 这些日子以来,阮念之早已发现自己对那个古灵精怪的少女有了好感。 可是福宝的存在也让阮念之明白,连蓉蓉是嫁过人的。 只不过捡到众人时,连家算上福宝也就两个男子。 本以为王月是其中一人的丈夫,最终却发现他只是连蓉蓉半点也不待见的表哥。 再后来,阮念之便觉得连蓉蓉的丈夫或许是死在了毒森林里,可相处多日,却也不曾见她提过半句。 于是,阮念之就时常暗暗猜想,或许人家的夫君还活得好好的,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没有与妻儿同行罢了。 阮念之也因此压抑着自己的情感,而今日林初月之言也算是彻底解了阮念之的心结。 这一夜,阮念之彻夜无眠,而连蓉蓉也是辗转反侧。只不过两人想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事情。 第九十二章 开拓新市场 次日清晨,连蓉蓉一大早便背着竹篓往田边去了。 阮念之听到动静,犹豫了片刻便也起了身。只是人走到院外,却没有跟上去。 阮念之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但就是不敢上前。 大概半个时辰后,连蓉蓉笑意盈盈地背着竹篓回来了。 回来时,阮念之正坐在院中摆弄着草药。 “阮大哥怎么醒的这么早?”连蓉蓉一边和阮念之打招呼,一边将刚捉回来的小龙虾倒在清水里清洗。 阮念之没有回答连蓉蓉,反而开玩笑的问道: “今日怎么没叫你表哥帮忙?” 连蓉蓉微微一笑,而后答道:“他呀,估计早就累趴了。” “我平日里听你们说话,你似乎并不喜欢你表哥。” “不喜欢,讨厌得很,不过他目前为止还算不上大奸大恶之徒。 且他爹又救过我爹,所以虽然讨厌,也得护他周全,不然没法跟我爹交代。” 连蓉蓉正说话时,林初月也挽着发髻走出来帮忙。 三个人忙活了一大早上,总算是把蒜蓉小龙虾和麻辣小龙虾都做好了。 “我去叫王阳。”把小龙虾都一一装好后,连蓉蓉便进去把王阳拎了出来。 可这家伙似乎无精打采的,那没精神的样子看起来倒也不像是装的。 阮念之上前摸了摸王阳的额头,又把了把他的脉,随即说道:“累病了。” 连蓉蓉叹了口气,抱怨了两句,便又把王阳放了回去。 可如此一来,便无人与连蓉蓉同去肥水镇。家中有老有小,大嫂实在不好离开太久。 就在连蓉蓉为难之际,阮念之走上前来,有些心虚地说道: “我和你一同去吧,刚好今日要去肥水镇买些药材。” 阮念之说这话时完全不敢看连蓉蓉的眼睛,可连蓉蓉却半点也没在意这些细节。 毕竟对于连蓉蓉来说,阮念之可比王阳靠谱多了,至少人家认路啊。 看着连蓉蓉和阮念之渐渐远去的背影,林初月嘴角微微扬起,但她脑海中随即又想起了一个人。 “祁元啊祁元,大嫂本来是看好你的,可谁让你就那么不辞而别了呢。” 林初月为李元祁惋惜了一下,便就转身回了屋。 而另一边,连蓉蓉和阮念之走了足有一个多时辰才到了肥水镇。 尽管连蓉蓉已经十分疲惫了,但她还是斗志满满地寻到了一个好地方将小龙虾摆好。 “阮大哥,你快去买药材吧,这里我一个人就够了。” 阮念之毕竟是扯谎才跟来的,自然要把谎圆过去才行。 虽然有些不放心连蓉蓉独自一人,但阮念之还是应了一声,便煞有其事地往药铺走去。 阮念之本就没有什么药材要买,故而只是胡乱挑了一些,便又折返。 可人刚走到连蓉蓉的摊位附近,便又觉得不妥,于是就躲在附近偷偷看着。 阮念之看到连蓉蓉极力地推荐着自己的小龙虾,可所有人都一边摇手,一边嫌弃地走开了。 中间的时候,连蓉蓉曾一度气馁,她无助的站在人群中央,眼神失落而悲伤。 可也不过几秒的功夫,莲蓉蓉似乎就自愈了。她再一次拿起小龙虾,热情的邀请每一个经过的人来品尝。 然而连蓉蓉的热情似乎并没有感染身边的人。行人们仍是视若无睹地从连蓉蓉身边走过。 就这样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阮念之才从角落里走出来。带着笑意来到连蓉蓉身边。 “生意如何?”阮念之装作不知的问道。 连蓉蓉摇摇头,双手一摊,坦言道: “一份都没卖出去。” “怎会如此?不如让我来试试吧。你去旁边歇会儿。” 连蓉蓉点点头,把手里的试吃品交给阮念之。 阮念之走到街道中央,他这一辈子从未做过如此羞耻的事情。可如今为了连蓉蓉,却也沿街吆喝起来。 然而即便如此,仍旧无人光顾连蓉蓉的生意。 眼见太阳就要落山,从肥水镇回去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程。 途中有一段崎岖的山路,二人因此不敢耽搁,只能带着所有的小龙虾往回赶。 回到家中时,天已大黑,林初月早早就等在门前。见二人回来忙迎了上去。 “你们这脸色可不大好,是不是生意不好做?”林初月关切的问道。 “别提了,一份都没卖出去。”连蓉蓉懊恼的瘫坐在院中的石凳上。 见小妹如此,林初月也很是心疼。毕竟从小到大,小妹还从未吃过如此苦头。 “别着急,当初你做着小龙虾时,镇上的人不也都不敢吃吗? 连我都害怕那东西,样子看着怪吓人的。”林初月柔声安慰着连蓉蓉。 可林初月话音刚落,连蓉蓉却猛地站起身来。 “大嫂说的对啊,不是我的东西不好,而是小龙虾颜值不好。既然如此……” 连蓉蓉嘿嘿一笑,拿起一只小龙虾剥开,继续说道: “那就把它的衣服扒了。” 第二天一大早,连蓉蓉便又出门去捉小龙虾了。 休息好的王阳也早早就被连蓉蓉拎起来去山间砍树枝。 大家都不知这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所有人都在全力配合着。 连蓉蓉背着龙虾回来时,王阳也托着砍下来的树枝进入院中。 本以为可以休息一下,但连蓉蓉却又扔给王阳一把匕首让他将树枝削成一边尖一边平的木签模样。 可怜大少爷从未做过这种粗活,削好所有的木签后手也快被扎烂了。 只不过连蓉蓉可没有时间心疼大少爷,她把木签清洗好,又把捉回来的小龙虾处理剥皮,然后才一一穿在签子上。 做好这一切后连蓉蓉便把龙虾串儿放在了食盒里。 一旁的林初月见状不禁好奇地问道:“不用煮熟吗?” 连蓉蓉神秘一笑,而后说道:“当场烤熟,味道更美。” 这一日,肥水镇上出现了一个挽着头巾的妙龄少女。 那少女长得极美,但她最特别的地方并非是长相,而是她那奇怪的厨艺。 小龙虾串在炭火的滋烤下散发出鲜香诱人的味道。 来往行人都被这香味吸引,凡试吃过的,皆赞不绝口。 不过是一个时辰的功夫,食盒里的所有龙虾串儿便都卖得一干二净。 连蓉蓉掂了掂沉甸甸的钱袋子,脸上尽是笑意。 第九十三章 打开市场 龙虾串串的成功让连蓉蓉再次找到了自信。 因前一日的龙虾卖得极快,故而连蓉蓉第二日便又拉着王阳一起去田中捉了更多的龙虾。 龙虾的数量比前一日多了两倍,却还是不到两个时辰就卖光了。 从肥水镇往回走时,天色已暗了下来,但连蓉蓉的心情却是明亮又轻快。 前世今生,这还是她第一次体验自己赚钱的快乐。 接连几日,连蓉蓉的龙虾串串都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被抢购一空。 连蓉蓉的钱袋子也是一天比一天鼓。可这种喜悦还没有沉浸几天,连蓉蓉便又迎来了新的问题。 由于天气越来越热,龙虾肉剥出来后很快就变得不新鲜了。 在一次去肥水镇摆摊的过程中,连蓉蓉刚到镇上便发现剥好的龙虾肉已经发出腐坏的味道。 为了保证声誉,也为了对顾客的健康负责,连蓉蓉当即收拾东西,原路返回。 “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林初月见莲蓉蓉没多久便回来了,心中困惑。 连蓉蓉沮丧的将食盒放在院中,懊恼的说道: “别提了,还没开张呢,这龙虾肉就已经变质了。” “变质?”林初月蹙眉。 连蓉蓉意识到变质根本就不是大晟会用的词语,便又解释道:“就是坏了。” “你这都是哪儿学来的话?稀奇古怪的,还变质?” 林初月虽这般笑说着,却是半点也没怀疑连蓉蓉。 只是林初月这随口一说,却让连蓉蓉有些紧张了。 “还不都是这几日在镇上听别人说的。”连蓉蓉有些不自然地解释着。 连蓉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大嫂的神情,见林初月似乎并没在意,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眼下让连蓉蓉头疼的事可不仅如此。 连蓉蓉打开食盒,一股腐坏的味道顿时扑面而来。 连蓉蓉叹息一声,眼下还不是最热的时候,这龙虾肉便已经放不住了。 若是再过几日,只怕更难办。这生意才没好几日,便又遇到难题,一桩接着一桩,实在让人头疼。 阮念之不知何时走到了连蓉蓉身后,看着食盒了已经微微变了眼色的龙虾肉叹息道: “可惜了。白白浪费了你一早晨的功夫。” 连蓉蓉叹了口气,摇摇头,有些疲惫地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双手托腮,懊恼地言道: “一早晨的功夫倒也没什么,只是后面的生意该怎么做啊?” 阮念之一掀衣摆坐在连蓉蓉身边,轻声安慰着,“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 连蓉蓉没有回答,目光落在了厨房里的木桶上。那里面装着今晨没来得及处理的小龙虾。 恰逢此时,一只小龙虾“越狱”而逃,看着地上活蹦乱跳的小龙虾,连蓉蓉面露喜色。 “我有办法了。”连蓉蓉雀跃起身,走到厨房的木桶边,将方才越狱的那只小家伙捏在手里。 “如今肥水镇的百姓已经接受了小龙虾的味道,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现在也能够接受小龙虾的样子了?” 连蓉蓉自言自语着,一旁的阮念之却点点头,回应道: “我觉得很有可能。咱们镇上的人不也是慢慢接受的嘛。” “不行,我现在就得回肥水镇去,得看看大家的态度。” 连蓉蓉话音刚落,便拎着木桶往院中走去。看着面前这个说风就是雨的丫头,阮念之无奈地摇摇头。 他走上前去,一把接过连蓉蓉手中的木桶,一边往前走一边对连蓉蓉问道: “你现在去肥水镇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一来一回的时间可不短。” “没关系的。”连蓉蓉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继续说道: “这生意做起来不容易,不能半途而废。阮大哥,你放心好了,来回的路我都熟悉了,不会有事的。” 连蓉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明媚的笑容看在阮念之眼里,竟有些让人挪不开眼睛。 “我陪你一起吧,左右今日也无事。”阮念之不由分说地将木桶放在推车上。 连蓉蓉本想拒绝,奈何阮念之已推车走在前面。 好在连蓉蓉也不是什么纠结的人,见此情形便也不再客气,紧跟在阮念之后面,一路同行。 二人重新回到肥水镇时,已是下午时分,因为近来生意不错,故而一些老主顾已识得连蓉蓉。 一个中年女子见到连蓉蓉在老地方摆摊,便上前搭话道: “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晚呢?” 连蓉蓉闻声回头,见是老主顾,便笑意盈盈地回应道: “上午来过一次,但是肉不新鲜了,我怕影响大家口感,便又回去重新取了新的。” 听连蓉蓉这般说,中年女子十分满意的点点头,“做生意就该这样,你这妹妹看着就实在,你的东西,我买的放心。” 连蓉蓉见话已到了这种地步,忙趁热打铁地对中年女子说道: “姐姐这么信任我,那今日可非得送姐姐一份新菜品才是。” “哦?有新鲜玩意儿?” “姐姐稍等便是。”连蓉蓉把车上唯一的木头凳子搬下来给中年女子做,自己则忙碌起来。 这一次,连蓉蓉并未将小龙虾剥干净,而是直接做了蒜蓉龙虾。 香味引得许多百姓纷纷驻足,其中不乏一些经常光顾的老主顾。 可当连蓉蓉把一盘蒜蓉龙虾端到中年女子面前时,那女人不禁吓得花容失色。 “这、这、这、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般吓人?” 连蓉蓉没有着急解释,若是当着众人的面,将小龙虾剥开。 当熟悉的龙虾肉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吃过龙虾串串的人都不禁瞪大了双眼。 “这就是小龙虾?”中年女人吞咽了一下口水,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嘴馋。 “姐姐尝尝,和龙虾串串的味道又不一样哦。”连蓉蓉热情地把龙虾肉送到中年女子嘴边。 那女子看了一眼盘中吓人的龙虾,又看了看连蓉蓉手上令人垂涎欲滴的龙虾肉,最终还是抵不住诱惑,张开了嘴。 中年女子试探着嚼了两口,脸上的神情也瞬间变成了惊艳。 “好吃!真的好吃!”中年女子连连称赞,双手也不自觉地伸向旁边的小龙虾。 美味与恐惧,终究还是前者战胜了后者。而连蓉蓉的龙虾生意,也就此彻底打开了市场。 第九十四章 被黑白两道追着跑 连蓉蓉的生意越做越好,卖龙虾的小推车也换成了驴子拉的大车。 每日太阳还未出来,连蓉蓉便带着所有的厨具和满满几大桶龙虾赶往肥水镇。 到了晚上,龙虾就变成了沉甸甸的钱袋子。 如此大概过了一个月,连蓉蓉还真攒下了不少银钱。 日子又渐渐有了盼望,如今连蓉蓉只希望母亲的身体能快些好起来,这样他们便能启程去寻爹爹和二哥了。 然而世间之事,又哪有一帆风顺的时候。 这一日,连蓉蓉刚刚卖完龙虾准备收摊,却不料被一群人挡住了去路。 “不好意思,今日的龙虾已经卖完了,若是想要,明日请早。” 连蓉蓉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客气地对几人说道。 可那几人却嘿嘿一笑,其中一人更是把脚踩在了连蓉蓉的厨具上。 连蓉蓉微微蹙眉,抬头看了看围住自己的几个男人,很显然,他们不是来光顾生意的。 看着面前这些人高马大的男子,连蓉蓉的心中闪过一瞬的慌乱。 身边的王阳除了出力,什么也指不上,见情况不妙,那家伙早就躲在驴车后面了。 连蓉蓉知道,眼下这种状况,想要硬拼是铁定吃亏的。 她攥了攥拳,强行压住心中的恼火,笑着看向几人,温婉有礼地说道: “几位大哥,今日龙虾已经卖完了,不如明日……” “我们说过是来买龙虾的吗?”踩着连蓉蓉厨具的男人一脸傲慢地说道。 “再说了,我们哥几个想要吃什么,还需要买?” 那男人哈哈大笑,其他人也立刻附和着大笑起来。 连蓉蓉可笑不出来,就眼下的状况来看,今日之事恐怕无法善了。 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也只好面对。连蓉蓉上前一步,直视着为首男子的眼睛。 “既然不是买东西,那不知几位大哥要做什么呢?” “呦,看看这小娘们,胆子还不小呢。”为首的大笑两声,而后又忽然换了一副凶狠的模样,大喝道: “小娘们,你在这条街上做生意,有没有先问问这里的规矩?” “规矩?什么规矩?”连蓉蓉不卑不亢地反问道。 连蓉蓉话音刚落,一个贼眉鼠眼的狗腿子便上前言道: “这条街都是我大哥罩着的。在这里做生意,自然是要交保护费的。” “保护费?”连蓉蓉哭笑不得,她怎么也没想到出现在电视剧的情节竟能被自己碰上。 见连蓉蓉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收保护费的大哥很是不爽,他忽然抽出一把匕首,插在脚下的木板上。 “小娘们,这肥水镇来来往往的什么人都有。要是没有我们保护,你这生意可是很难做下去的。” 连蓉蓉不想与这些人多做纠缠,便直接问道:“那请问大哥,保护费是多少呢?” 男人看了看连蓉蓉腰间的钱袋子,随即露出一副贪婪的模样,说道: “不多,每月十两银子。” “十两?你们怎么不去抢?”一直躲在驴车后面的王阳忍不住大喊一声。 连蓉蓉回头看了王阳一眼,不紧不慢地问道:“那你以为他们现在正在做什么?” 被连蓉蓉如此阴阳,收保护费的大哥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一脸的春风得意。 “小娘们很上道啊,既然如此,也就不用我多废话了。” 男人伸出手,脸上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连蓉蓉微微一笑,乖乖拿出钱袋子,可就在男人的手刚刚碰到钱袋子的时候,手掌忽然一阵刺痛。 男人本能地收回手,只见手掌正中已被刺破。 “你个贱人,敢伤我?”男人作势就要动手。 可连蓉蓉却故作震惊地大喊道:“诶呀,怪我怪我,大意了。” 连蓉蓉不着痕迹地又把钱袋子别回腰间,而后才又说道: “平日里,我担心有贼人惦记我这钱袋子,便在里面放了毒针。” “毒针?”男人大惊,顿时觉得整个手都麻了。 “不过大哥别担心,这毒针是有解药的,不会马上死的。” “还会死?”男人闻言只觉两眼发黑,心跳加速,呼吸困难。 “你个死丫头,还不赶快把解药交出来!”贼眉鼠眼的狗腿子上前大声吆喝道。 连蓉蓉作出一副受惊的模样,小心翼翼地从袖袋中掏出一个黑色的药丸,递给男人。 那男人没有丝毫犹豫,立即接过吞了下去。 连蓉蓉微不可查地扯动嘴角,而就在下一刻,为首的男人忽然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这一下,所有人都乱了套。小弟们手忙脚乱地把大哥抬到就近的医馆,而连蓉蓉和王阳则趁乱逃离了肥水镇。 因为这个插曲,连蓉蓉显然不能再在原本的地方摆摊了。 好在近两个月的往来,连蓉蓉已经对肥水镇有了一定的了解。 肥水镇分为东西两个集市,连蓉蓉原本摆摊的地方位于肥水镇西市。 出事后,连蓉蓉便不得不绕远去东市摆摊。 由于连蓉蓉的龙虾生意已经有了一定的口碑,故而虽然搬到东市,对生意却没有太大影响。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刚躲过一劫,就又来了一难。 连蓉蓉在东市摆摊的第三日,生意正红火时,便见商贩们纷纷逃窜。 连蓉蓉不明所以,便拦住一个正在逃跑的小贩询问状况。 那小贩倒也心善,驻足道:“你也赶快跑吧。这是衙门来抓人了。” “衙门为何抓人?” “自然是收税。” “那交税不就得了,为何要跑?” “交税?哪里交的起?砸锅卖铁也不够啊。 而且若是凑不起税银,还要被下狱,一旦进了大狱,就别想活着出来了。” 小贩说完这句话便甩开连蓉蓉的手大步跑开了。 尽管连蓉蓉一时还搞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跟着人群逃离总不会错。 连蓉蓉赶着驴车一路狂奔,不敢有丝毫怠慢,最终总算是有惊无险的逃离了东市。 回到家后,连蓉蓉与林初月聊起此事时刚好被阮念之无意听到。 阮念之这才知道这丫头竟然去东市做生意了。 “你把摊子摆到东市去了?”阮念之脸色有些难看。 连蓉蓉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你怎么也不问问我呢?” 从阮念之那里,连蓉蓉得到了一个信息,原来肥水镇的东西两市并不一样。 西市主要面向百姓,而东市的客人们则是肥水镇的达官显贵。 肥水镇的官吏是个极其可恶的贪官。为了彰显地位,硬是要把东市和西市打造成贵人区和贫民区。 因此,在肥水镇,东市是不能随意摆摊买卖的。 一旦被发现违规买卖,那是要交天价税银的。若交不上,便要下狱。 虽说制度严明,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东市的钱总归是好赚些,为了赚钱,西市的人也常常铤而走险到东市去。 于是就有了连蓉蓉今天看到的一幕。 “我这命也太苦了,东市、西市,黑白两道追着跑,这可怎么办啊?” 连蓉蓉懊恼地趴在桌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第九十五章 连蓉大排档 接连几日,连蓉蓉都没有再出摊,倒不是因为连蓉蓉受挫气馁,而是她知道这样东躲西藏的做生意总归不是办法。 生意虽然没做,但连蓉蓉也没闲着。 没出摊的这几天,连蓉蓉东奔西走,她想看看除了肥水镇外,还有哪些地方是适合摆摊做生意的。 不过,正如阮念之所说,肥水镇确实是凉夜城周边村镇最繁华的地方。 连蓉蓉走遍了附近的几个镇子,还真都不如肥水镇的商业环境。 可是当连蓉蓉再次回到肥水镇的时候,她忽然灵光乍现。先前阮念之说肥水镇繁华,那是因为这里是去往凉夜城的必经之路。 一个中途经过的小镇尚且如此,那凉夜城呢? 想到此处,连蓉蓉忽然掉转了方向,虽然已是傍晚,但新的想法让连蓉蓉心情激动。 她要去凉夜城一探究竟,或许那里将会成为她开启新生活的地方。 连蓉蓉到达凉夜城的时候,天已渐渐暗了下来,然,凉夜城却是一副华灯初上的模样。 与下属的各个村镇不同,凉夜城中的百姓少了些淳朴,多了些贵气。 人们穿着雍容华贵的衣服,男子朗声大笑,高谈阔论。 女子则手拿锦帕,谈笑间尽显淡雅与贵气。 站在街道正中,连蓉蓉四处环顾,正如她所预料的一般,这里远比肥水镇更加繁华。 街道两侧是各式各样的店铺,酒馆、茶肆、成衣铺、胭脂楼……可算得上是应有尽有。 不仅如此,街巷间小贩的叫卖声也是不绝于耳。 在如此时辰,凉夜城尚能有这般景象,可见这个城市的包容性是极好的。 连蓉蓉当即决定她的龙虾生意就从这里继续了。 下定决心后,连蓉蓉便离城而去。 回城的路足有二十里,可连蓉蓉心里高兴,便也毫不在意。 连蓉蓉一边走一边在脑海中盘算着接下来的规划。这么长的路程,每日往返显然是不现实的。 故而,想要在凉夜城做买卖,便只能搬到那里去。 如今最难的便是这件事,连蓉蓉忽然驻足,柳叶眉微微蹙起,而后喃喃自语道: “搬到凉夜城,娘怎么办呢?总不好真的把娘留在阮大哥那里吧。” 就在连蓉蓉这般苦恼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唤声。 “蓉蓉!” “连蓉蓉!” “蓉蓉!” 连蓉蓉侧耳细听,竟是大嫂和阮念之的声音。再看看时辰,想必是她久久未归,让众人着急了。 “我在这儿!”连蓉蓉一边大声回应一边步履匆匆地往声音的方向赶过去。 林初月和阮念之这边也听到了连蓉蓉的声音,三人对向而行,很快就聚在了一起。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一见连蓉蓉,阮念之便忍不住出声责备道。 林初月也立即上前检查连蓉蓉是否有恙。 “哎呀,大嫂、阮大哥,我没事!我伸手好着呢,谁能伤到我? 我就是突发奇想,去了一趟凉夜城。” “凉夜城?”林初月诧异地问道。 连蓉蓉点点头,“嗯,肥水镇是容不下我们了,所以我想了想,能比肥水镇还繁华的地方就是凉夜城了。” 见连蓉蓉无事,阮念之也冷静下来,听连蓉蓉提到凉夜城,阮念之便猜测这丫头定是又有了新打算。 “你想去凉夜城做小龙虾生意?”阮念之问道。 连蓉蓉点头应了一声“是”,随即又继续解释道: “我今日看了,凉夜城的商业可以算得上是十分繁华了。若是能在那里做生意,想必是能行的。 只不过……” 连蓉蓉有些为难地看了阮念之一眼,话到嘴边却实在不好意思说出来。 “只不过什么?你是不是担心距离太远了?”阮念之猜测着。 “确实是太远了,想要像先前肥水镇那样每日往返根本不可能,所以,只能在凉夜城寻找住处。” “那就在凉夜城找呗。”林初月对于小妹的决定都是无条件支持的。 “可是……”连蓉蓉仍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一次,阮念之总算是明白连蓉蓉到底在纠结什么了。他微微一笑,柔声道: “你是担心伯母吧。” 连蓉蓉看着阮念之,还未说话,便听到面前的阮念之笑着说道: “我早就想去凉夜城行医了。这么多年,我的医术始终没有大的精进。 咱们镇里人少,病患也少,基本上都是些头疼脑热的毛病。 可是想要精进医术,就得多见病患,多看疑难杂症。 其实母亲过世后,我本就打算去凉夜城闯一闯,只不过恰好遇到了你们。 如今既然你也想去凉夜城,那我们倒是可以同行了。” “真的吗?”听阮念之如此说,连蓉蓉心中当真是高兴得紧。 看着连蓉蓉孩童般的笑容,阮念之的眼底不由得浮起一丝宠溺。 以连蓉蓉的性子,既然决定了,便是说干就干。 次日一大早,连蓉蓉便再次进城。只不过这次是阮念之陪她同行的。 近来,连蓉蓉在肥水镇摆摊赚下的银子已经足够她租下一间小一点的店面了。 但如今连蓉蓉要解决的可不仅仅是店面的问题。 毕竟众人都要进城,总要有一个地方可以安顿才是。 可如此一来,连蓉蓉手上的银子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连蓉蓉偷偷摸了摸袖袋中的钱袋子。 心中暗暗想着不然还是先租下一个既能方便阮大哥看诊,又能安顿众人住下的地方吧。 抱着这样的目标,连蓉蓉整整找了大半日,最终总算在凉夜城的西南角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 大半日里,阮念之也看出了连蓉蓉的心思,他虽然想要告诉连蓉蓉不必顾及他,却因了解连蓉蓉的性子始终没有开口。 连蓉蓉最终还是用所有的银子租下了那个可以开医馆的屋舍。 只不过连蓉蓉同房东夫人签订契约时,阮念之却不见了。 待阮念之再回来时,手中也赫然拿着一张租赁的契约。 “阮大哥,这是……” “你的店,就在街角。” 阮念之用自己的积蓄为连蓉蓉租下了一间不算小的店面。 而这间店最终被取名为“连蓉大排档”。 第九十六章 大哥,是你吗? 连蓉蓉之所以给小店取名为“连蓉大排档”其实是有原因的。 按着原本的计划,连蓉蓉是准备带着连家人前往殇国京都寻找父亲和二哥。 可一路走来,连家人死的死,伤的伤。连母更是因病不能长途跋涉。 他们已经耽误了两个多月的时间,而连母的身体还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恢复。 半年之久,足以发生许多变化。可偏偏眼下他们又无法前往京都与父亲和二哥汇合。 连蓉蓉思来想去,从殇国京都来往大晟,凉夜城是必经之路。 那么既然她暂时无法带着家人南下,倒不如守株待兔。 只要连蓉大排档打出名堂,那么爹和二哥回程时便定然会注意到这里。 连蓉大排档开业的这一天,阮念之的医馆也同时开业了。 医馆与大排档隔街相望,阮念之坐诊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大排档的正门。 而此时,大排档正门外,连蓉蓉正大声且卖力地吆喝着: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连蓉大排档开业大吉,所有菜品全部五折。” 连蓉蓉的头上裹着一块淡黄色小花头巾,三千青丝利落地挽成一个发髻,眉眼间全是对生活的热情和期盼。 这样的连蓉蓉,总让阮念之无端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似乎看着她就会觉得生活有了盼头。 开业第一天,大排档的生意很是不错,不过由于开业折扣,收入倒也一般。 但一整日下来,连蓉蓉却高兴得不得了,虽然银子没赚多少,但她却看到了希望。 自打决定在凉夜城暂定下来后,连蓉蓉就觉得不能只做龙虾生意。 一来,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小龙虾的受众还是少数,尤其是还没怎么见过这东西的凉夜城人。 二来,单一的小龙虾早晚会有市场饱和的一天,不管是多爱吃的东西,总吃也是会腻的。 于是在开业之初,连蓉蓉就决定要融入许多其他的菜系。 上辈子,连蓉蓉最爱吃辣,所以对川菜颇有研究。 连蓉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吃货生涯竟然会成了重生后的资本。 殇国人本就喜好食辣,故而以川菜为主的连蓉大排档很快就红火起来。 自开业后,大排档里便座无虚席。在这里,连蓉蓉甚至没有经历半点低谷,就已经开始盈利了。 随着生意的火爆,连蓉蓉也开始钻研新菜式,后厨的师傅也从连蓉蓉自己变成了五个人的厨师组。 而这一切也不过就是一个月的功夫。 可是,老祖宗说得好,人怕出名猪怕壮,连蓉大排档的崛起很快就引起了其他商家的不满。 尤其是凉夜城两个曾经最火爆的酒楼,财记酒楼和云鹤居。 两家掌柜多年来因着生意的关系始终不太和睦,可谁承想,这俩人竟会有合作的一天。 财记酒楼的梁掌柜和云鹤居的云掌柜先后找过连蓉蓉。 谈的无非就是收购连蓉大排档的事情。其实对于收购这种事,连蓉蓉根本就不在意。 但有一点,连蓉蓉不能让步,便是“连蓉”二字必须保留。 连蓉蓉本意无非就是为了方便父兄寻找,可这事看在梁、云两个掌柜眼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在梁、云二人看来,连蓉蓉就是想要把她的名声做大,从而打压原本的龙头,财记酒楼和云鹤居。 三人因此不欢而散,梁、云二人也记恨在心。 收购之事后的第三天起,连蓉大排档便遇到了一波又一波找麻烦的客人。 好在连蓉蓉处理事情从容冷静,并未让找麻烦的人寻到机会。 连蓉蓉当然知道这些人的背后是何人在指使,只是知道归知道,除了随机应变,连蓉蓉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毕竟无凭无据,她无法指摘梁、云二人就是幕后黑手。 更何况财记酒楼和云鹤居在凉夜城根深蒂固,能不招惹还是避着些的好。 可连蓉蓉想避,人家却是不饶。 此时,连蓉大排档正中间的桌子旁就坐着两个找茬的地痞。 上菜的小斯已经被那二人泼了一身的菜汤,连蓉蓉叹了口气,随即整理表情,走上前去。 “两位大哥,不知这菜品到底哪里不合口味了?要是什么不满意的,我让后厨重做就是。” 连蓉蓉面带微笑,拍了拍小斯的肩膀,用眼神示意他先下去。 两个地痞本就是奔着连蓉蓉来的,自然不会计较一个小斯的去留。 “你就是这里的老板?”其中一个地痞问道。 连蓉蓉点点头,“是,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 两个地痞见正主来了,顿时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这菜里都吃出蟑螂了,你们这些昧着良心赚钱的黑心商人,不得好死。” 为了作证自己话的真实性,其中一个地痞还用筷子夹起一个巨大的蟑螂,向众人展示。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一些不明所以的顾客纷纷开始怀疑。 更有甚者,竟有人开始用筷子翻动菜品,想看看自己的菜里是不是也有蟑螂。 对于这种手段,连蓉蓉已经习以为常,但总这样折腾也不是办法。 连蓉蓉沉吟半刻,终于决定不再忍了。 还不等两个地痞闹完,连蓉蓉便忽然纵身一跃,跳到了桌子上。 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得一愣,大家的目光也都落在连蓉蓉身上。 “这接二连三的,我看你们是没完没了了。姑奶奶不发威,你拿我当hellokitty呢。 我拜托你们两个蠢货看看这只蟑螂,就这个大小,除非是瞎,否则什么人能把它搞到菜里面去? 诸位,这已经是连蓉大排档第五次遇到客人无故找茬了。 为的什么,想必不用多说大家也猜得到。 至于我们的菜品和后厨卫生,这样,现在大家就可以同我一起去后面看看。 看看我们的环境是否和他们说的一样不堪。” 连蓉蓉很聪明,想要打破谣言,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自证清白。 与其让众人无端猜测,倒不如将事实摆在眼前。 而连蓉蓉主动邀请顾客进入后厨,本就是酒楼的大忌。 此招一出,两个地痞顿时没了办法。 可就在此时,连蓉大排档又忽然冲进了一帮来路不明的人。 这些人一进正厅就开始砸东西,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是连蓉大排档吃死了他们的家人。 突如其来的混乱,让许多顾客抱头鼠窜,而连蓉蓉也意识到今日之事是断然不能善了了。 可就在连蓉蓉准备出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那人身手利落,几下便把前来捣乱的地痞丢到了门外。 不过片刻功夫,原本还乱糟糟的大厅就已安静下来。 而连蓉蓉却只是一脸震惊的看着门口男子的背影。 “大哥,是你吗?”连蓉蓉轻唤一声,声音中还带着控制不住的颤抖。 第九十七章 他们还活着 连蓉蓉一步步走近门前的男子,方才的一切仿佛如梦一般,可大哥的模样他怎么可能看错? 就在连蓉蓉紧张到双手颤抖时,门前的男子微微转过身来,那张脸,不是连奕筠又是谁? “大哥,真的是你!”连蓉蓉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猛地扑到连奕筠怀里,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 多日的伤心与绝望仿佛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宣泄。 连奕筠眼眶泛红,轻轻拍着连蓉蓉的背,低声安慰着: “大哥没事,大哥回来了。” 连蓉蓉也不知哭了多久,总之等她终于平静下来时,连奕筠的胸前早已被眼泪湿透了。 “都多大了,还动不动就哭鼻子。”连奕筠伸手擦干连蓉蓉的眼泪心疼且宠溺地轻声说道。 连蓉蓉抽动了两下鼻子,随即便对里面的伙计大声喊道: “今日关门,不营业了。我大哥回来了。” 连蓉蓉上前抓住连奕筠的胳膊,仿佛他随时都有可能消失一般。 “大哥,咱们回家。你不知道,大嫂最近有多伤心。 还有,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大嫂说亲眼看着你被泥浆卷走了。 还有、还有这些日子你在哪?有没有哪里受伤的? 其他人呢?还有幸存的吗?” 连蓉蓉一连几问,语气中全是满满的关切。 看着自己最小的妹妹这般模样,连奕筠的心里是既温暖又心疼。 连奕筠没有急着回答连蓉蓉的问题,而是抽出手,轻轻揽住妹妹的肩膀,嘴角微扬,柔声道: “具体的细节我们稍后再说,你先看看,还有谁和我一起回来了。” 顺着连奕筠的目光,连蓉蓉看向大排档门口,而那里正站着她此生最不愿见到的人,文慧。 除了文慧外还有秋菊和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女孩。不过连蓉蓉暂时可没有心情关心那小姑娘是谁。 一看见文慧,连蓉蓉便猛地冲了出去,人还没站稳巴掌就已经落在了文慧的脸上。 “贱人!你怎么还有脸活着?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害死了多少人?” 文慧捂着脸愣在原地,神色间全是委屈与不解。 而一旁的小姑娘却正用一种极端复杂的眼神看着面前的连蓉蓉。 小姑娘的眼神中带着不可思议的震惊,只不过大家此时的注意力都在连蓉蓉和文慧身上。根本没人注意小姑娘那不符合年纪的复杂神情。 “蓉蓉,你为何打我?”文慧眼眶泛红,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哭腔。 “我们死里逃生,费劲千辛万苦才找到你,为何你一见面就这般对我?我可是你二嫂啊。” “二嫂?哼。”连蓉蓉冷哼一声,随即一边推搡文慧一边咒骂道: “赶紧滚,我要不起你这样草菅人命的二嫂!” 见连蓉蓉如此激动,不明所以的连奕筠立即上前拦住小妹。 “蓉蓉,你这是做什么?你二嫂刚刚回来,你怎么能这样呢?” 连蓉蓉转头看了大哥一眼,脸上则露出一副恨铁不成的模样。 “大哥,你知不知道,就是她偷走了我的戒指。要不是她,春桃和小六他们就不会死。 祖母也不会死!” 一提到祖母,连蓉蓉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而连奕筠也是一愣,立即问道: “你说什么?祖母她……她怎么了?” “祖母没了,都是她,都怪她!”连蓉蓉越说越激动,眼看又要上前撕扯文慧。 好在连奕筠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拦住了。 本以为文慧看到事情败露,至少会表现出一丝心虚来。 可这个女人却满脸悲切地主动走到连蓉蓉面前,并从袖袋中取出了那枚琥珀戒指,递到连蓉蓉面前。 “蓉蓉,你说的是这个戒指吗?” 见文慧竟这般毫不掩饰地将戒指交了出来,连蓉蓉反倒愣在原地。她实在不知文慧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按说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文慧都不该这么容易就交出戒指才是。 就在连蓉蓉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文慧却又上前一步,把戒指交到了连蓉蓉手里。 连蓉蓉越发诧异,可还不等她说话,文慧便先一步抢白道: “这戒指如今物归原主了。但是,蓉蓉,你怕是误会我了。 这戒指不是我拿的,再说,我拿一个琥珀戒指有什么用呢?” “不是你拿的?那为何会在你手里?”连蓉蓉猜测文慧又有奸计,却一时想不出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文慧叹了口气,而后缓缓开口道:“这戒指是在姑母身上找到的。” “姑母?连秀妍?”连蓉蓉蹙眉反问。 文慧点点头,然后继续说道:“我们在山里看到了姑母,只是……姑母她……” 文慧停顿了一下,摆出一副遗憾伤感的神情,再言道: “我们发现姑母的时候,她已经死了。这戒指是我们为姑母下葬时发现的。” 连蓉蓉的眉头蹙得更紧,虽然连秀妍的结局早已注定,可从文慧的嘴里听到,连蓉蓉的心情还是难免有些复杂。 不过,眼下相比连秀妍的死,戒指到底是谁偷的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不可能!”连蓉蓉斩钉截铁道:“我们已经搜过连秀妍的身了,东西根本不在她身上。” “是不在身上。”文慧波澜不惊地答道:“这戒指藏在了姑母的发髻里。 你们搜身时,可曾检查过姑母的发髻?” 连蓉蓉微微一愣,而这转瞬即逝的神情也被文慧迅速捕捉到了。 文慧心中暗喜,看来她赌对了,连蓉蓉确实没有搜过连秀妍的发髻。 如此一来,戒指的事情便能顺理成章地推到连秀妍身上。 文慧的算盘虽然打得好,可连蓉蓉却并不信她。 连蓉蓉了解连秀妍,她这个姑母贪生怕死,当时都已是那种状况了,若她真的藏了戒指,怎么可能不拿出来? 见连蓉蓉仍是一脸怀疑,文慧立即把秋菊和身边的小姑娘拉过来,对连蓉蓉说道: “小妹若是不信,可以问她们,戒指是秋菊发现的,这小丫头当时也在旁边。 还有大哥,大哥也可以作证。” 文慧一脸委屈,垂头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对我有误会,但秋菊是你身边的人。 这小丫头也和我非亲非故,大哥更是你最信任的。他们总不会骗你吧。” 连蓉蓉看了看秋菊,又转头看了看连奕筠,二人都坚定地点点头。 而文慧身边那个小丫头更是仰着小脸对连蓉蓉说道: “姑姑,小舞亲眼看到秋菊姑姑把戒指从奶奶的发髻里拿出来的。干娘人善,不会说谎的。” “干娘?”连蓉蓉低头看向小姑娘,又抬首看向文慧。 第九十八章 来龙去脉(一) 琥珀戒指的确是从连秀妍的尸体上找到的,只是在这之前,还发生了秋菊和连奕筠不知道的事情。 两个多月前…… 灾难的阴霾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不可估量的恐惧,可对六岁的小舞来说,这场灾难却是她逃离魔爪的唯一机会。 小舞出生在一个商贾之家,五岁前也是过着富家小姐无忧无虑的生活。 但五岁这一年,小舞生母过世,父亲娶了年轻的后母,并生下一个男婴。 自那以后,小舞的父亲便越发偏心起来。加之后母狠辣,小舞的日子也因此从天堂堕入地狱。 再后来,小舞父亲的生意赔了许多钱,原本殷实的家境瞬间一落千丈。 这让本就艰难的小舞更加成了父亲和后母口中那个吃闲饭的人。 小舞六岁生日这一天,没有期待的长寿面,有的只是后母的讥讽和毒打。 小小的身子在经历了近一个时辰的折磨后,终于抵挡不住,晕死过去。 可再醒来时,原本唯唯诺诺的小姑娘却仿佛变了个人一般。 后母和父亲还以为这丫头是受了刺激,但实际上,醒来后的小舞早已不是小舞。 这个秘密只有小舞自己知道,因为她和连蓉蓉一样,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 不仅如此,她与连蓉蓉之间还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连轻舞本是连蓉蓉二叔家的堂妹,自幼连轻舞便处处不如连蓉蓉,不管是家境还是容貌、才华。 连轻舞心气极高,常年的自卑和妒忌也让她的心态渐渐变得扭曲。 尽管后来连蓉蓉的二叔制造了那场意外,夺走了连蓉蓉父母的命,同时也夺走了本该属于连家的产业。 连轻舞也从籍籍无名的小透明,变成了众星捧月的连家大小姐。 可即便如此,连轻舞骨子里的自卑仍无法消解,因为即便连蓉蓉已经失去一切,她身上仍有一种让人难以移开眼睛的光芒。 连轻舞恨连蓉蓉,恨不得她去死。所以连轻舞想尽办法夺走连蓉蓉的一切。包括她的爱人。 而连蓉蓉的丈夫在手术室外迟迟不肯签字,也正是因为彼时他早已同连轻舞勾搭在一起了。 连蓉蓉死后,连轻舞便与狗男人厮混在一起,但很快,习惯了奢靡生活的连轻舞便对这个男人心生厌倦。 可连轻舞不知道,引狼入室容易,想要脱身可就难了。 连轻舞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最终会死在连蓉蓉丈夫的手上,更没想到死后竟会重生在一个六岁女孩的身体里。 连轻舞在接受小舞这个身份后,便开始为自己小心谋划。 而这个过程中,连轻舞发现小舞自幼佩戴的琥珀项链竟然藏着一个秘密空间。 不仅如此,这个空间还能与现代相连,因为有了这个宝贝,连轻舞可以说是如鱼得水。 可连轻舞万万没想到的是,她那个便宜爹和那个黑心肠的后妈竟然把她卖给了一个老头子。 最最致命的是,在被发卖时,他们还抢走了连轻舞身上的所有东西,其中就包括那条琥珀项链。 本以为死定了,可谁曾想竟然遇上天灾。连轻舞趁乱逃离,便这样阴差阳错地遇上了昏迷的文慧。 文慧昏倒时,琥珀戒指因撞击而掉落出来。 因此当连轻舞看到那枚和自己项链有着同样成色和纹路的琥珀戒指时,心情之激动简直无法言说。 “你在做什么?”文慧醒来时,正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蹙着眉反复查看那枚神奇的琥珀戒指。 文慧一把将戒指抢了回来,神色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女孩。 连轻舞露出一副六岁女孩该有的恐惧和委屈,但与此同时,她却说了一句文慧完全听不懂的话。 “阿姨,我从二十一世纪来,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什么?”文慧一头雾水,一边小心翼翼擦着戒指上的泥土,一边回道: “什么世纪不世纪的?没听过,不知道!” 连轻舞见文慧对自己的话毫无反应,便判定这个女人并非是穿越重生之人。 可连轻舞不解,文慧昏迷时,她几番尝试用琥珀戒指连接空间。 虽说这琥珀戒指无法同她的项链一般连接空间。可连轻舞明明看到那戒指也发出过微弱的绿光。 不仅如此,连轻舞还看到了文慧袖袋中的强光手电,这东西根本就不属于这个朝代,而它出现了,便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这里还有其他的穿越者。戒指和手电都在文慧这里出现,连轻舞自然怀疑文慧就是那个穿越者。 可眼下连轻舞的试探并未得到文慧的回应,且据连轻舞观察,文慧似乎没有刻意隐瞒什么。 那么事实就只有一个,这戒指根本就不是眼前这个女人所有。 而她之所以如此紧张,恐怕也是因为发现了什么。 只不过这女人和自己一样,也无法启动戒指里的空间。否则也不至于落得这么惨的境遇。 连轻舞看了看面前的女人,心中暗道:既然她知道戒指的秘密,想来也一定认识穿越者。 只要我跟着她,就一定能找到另外的穿越者,到那时,一切或许就好办了。 “二十一世纪就是一个神奇的地方。”连轻舞歪着头,即便不用刻意表现,她也是六岁女孩的单纯模样。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没听过,你赶紧走开。” 文慧极其不耐烦地推搡了连轻舞一下,连轻舞身材矮小,受不住力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连轻舞很恼火,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得忍。在这样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若是找不到同伴,像她这样的女孩就只有任人宰割的命。 连轻舞从地上爬起来,揉揉屁股,指着文慧手里的戒指,说道: “这个宝贝,我娘也有。” 文慧闻言,身子一滞,她立刻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小女孩,激动的问道: “你说什么?你说这戒指是个宝贝?” 连轻舞见文慧上钩,立刻露出一个单纯的笑容。“是宝贝。可以变出很多东西的宝贝。” 连轻舞孩童般云淡风轻的描述使得文慧更加激动。可连轻舞接下来的话却让文慧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是……这戒指应该不是您的吧。” 第九十九章 来龙去脉(二) 文慧忽然冷下脸,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见无人活动,才猛地揪住连轻舞的脖领,低声问道: “你这小贱蹄子,胡说什么?” 连轻舞心中暗笑,脸上却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 “这宝贝只有主人才能打开,若您是戒指的主人,便不会这么凄惨了。” 文慧一双紧蹙的眉头满满舒展开来,她放开连轻舞,紧张的眼神逐渐变为审视。 虽然只是简单的几句话,但文慧却可以确定,眼前的这个小东西是真的知道关于琥珀戒指的秘密。 只不过文慧不知道的是,关于只有主人才能打开空间这件事,连轻舞是在反复尝试后才得出的结论。 “这东西……”文慧欲言又止。可连轻舞却抢白道: “小舞明白,一定是戒指的主人让您帮忙收着的。” 文慧见连轻舞如此上道,满意地点点头,并问道: “你叫小舞?” “嗯。” “你怎么会在这?” 连轻舞简单地说了自己的经历,可文慧根本没有听进去。 眼下文慧所思所想都是怎么把这个孩子带走,以及怎么才能成为戒指的主人。 连轻舞说完话,见文慧还在发呆,便上前轻轻拽了拽文慧的衣袖。 文慧回过神来,连着“哦”了几声,又假情假意地表达了一下对连轻舞的同情。 而后才切入正题地问道:“小舞啊,既然你都没有家人了,那不如跟我走吧。 我膝下无儿无女,你若跟我一起,便是我的女儿。你可愿意?” 文慧的话对于连轻舞来说可谓是正中下怀。连轻舞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大声喊了一句“干娘”。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秋菊和连奕筠都还在昏迷之中。 三人离的不远,文慧与连轻舞准备离开时刚好看到他们。 连奕筠和秋菊还活着,对于文慧来说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毕竟若她自己回去,连蓉蓉那丫头只怕不好对付,但若有连奕筠和秋菊做挡箭牌,事情就会变得容易的多。 连奕筠同文慧一样,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只有秋菊伤得比较重,右腿的腿骨都已支了出来。 不过越是如此,文慧便越有机会对秋菊施恩,眼下她表现得越好,未来对付连蓉蓉也就越容易。 带着这样的目的,文慧可谓是极尽表现。而毫无心机的连奕筠和秋菊也的确被文慧的假象所迷惑。 一路上,文慧对秋菊百般照顾,对连奕筠更是十分尊重。 再加上二人看到文慧善心收留小舞,并认了这个可怜的女孩做干女儿。便更加觉得连家这个二少夫人是个难得的大善人。 三人死里逃生后,要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寻找连蓉蓉等人。 于是,在秋菊伤势稍微好些后,连奕筠便带着几人沿山路南下。 而连秀妍与文慧的相遇,也只能总结为多行不义必自毙吧。 连秀妍大概也没想到,自己没有死在连蓉蓉的剑下,也没有死在荒山野岭,反而是死在了同伙手中。 说来也是天意,这一日连奕筠等人夜宿林间,连秀妍夜间小解,却忽然听到草丛中传来一阵声音。 连秀妍大着胆子扒开草丛,却发现发出声音的竟然是奄奄一息的连秀妍。 “姑母?”文慧诧异地轻呼一声,可当连秀妍看清面前之人时,顿时发出见了鬼般的尖叫声。 “啊!啊!滚开!你这恶鬼快点滚开!” 连秀妍一边发出惊悚的喊叫,一边双手胡乱划拉着。 文慧蹙眉看着,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女人是把她当鬼了。 “姑母,我是文慧,我没死!”文慧上前抓住连秀妍的双臂,迫使她冷静下来。 感受到文慧手上的温度,连秀妍终于渐渐安静下来。 她抬眼看了看文慧,可就在连秀妍确定面前的文慧是人不是鬼后,她却忽然疯了般地扭打起文慧来。 “贱人!都是你害的!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要不是你偷走戒指,我怎么可能被连蓉丢在这里。 我要死了,你也别想活!” 文慧原本还打算问问连秀妍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没想到这疯婆子竟忽然发起疯来。 不过通过连秀妍的字里行间,文慧也大抵猜出是事情的来龙去脉。 想来是连蓉蓉以为戒指是连秀妍偷的,故而把所有的罪则都怪在了连秀妍身上。 一场泥石流死了那么多人,连蓉蓉自是不会轻易放过偷走戒指的人。 文慧的脑子飞速旋转着,她一边庆幸自己先前的设计成功将连蓉蓉的目光引到连秀妍身上。 一边却又担心事情败露,自己也会落得这般下场。 文慧越想越心慌,而连秀妍这边却仍在奋力地扭打着。 终于,文慧的情绪爆发了,她狠狠将连秀妍推到在地,大喊道: “够了,你这疯婆子!” 连秀妍本就已是强弩之末,被文慧如此一摔更是难以起身。 连秀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却还不甘心地诅咒着文慧。 “你这个贱人,我告诉你,连蓉那小贱人不会放过你的! 你的结局只会比我更凄惨。” 连秀妍的话终于激怒了文慧,文慧缓缓站起身,眼底渐渐染上一层狠厉之色。 “她为什么不会放过我呢?姑母,戒指可是你偷的,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你说什么?你胡说!明明是你!” 看着极度愤怒的连秀妍,文慧不怒反笑,她忽然俯下身,逼近连秀妍,冷声道: “谁能证明是我呢?除了姑母你!可姑母就要死了啊! 到时候,戒指会在姑母的身上被找到。而证人就是连蓉最信任的连奕筠和秋菊。 姑母猜猜,到时候他们是会相信一个死人的话,还是相信活人所见?” …… 次日清晨,连奕筠等人发现了连秀妍尸体,而秋菊也无意间摸到连秀妍发髻中的琥珀戒指。 琥珀戒指被找出来的时候,连奕筠一脸震惊,他知道小妹怀疑过姑母,却没想到这戒指当真是被姑母偷走了。 六岁的小舞也很震惊,但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看向文慧的表情仍是那副可爱的天真模样。 连奕筠和秋菊对事情的真相一无所知,于是就糊里糊涂的成为了文慧最有力的证人。 而连蓉蓉也没有想到文慧身边那个六岁的小舞就是上辈子害死她的堂妹,故而对文慧之事虽有怀疑,却也始终不敢妄下定论。 第一百章 家人重聚 连蓉蓉虽然讨厌文慧,也不相信她的任何一句话,但大哥和秋菊毕竟是活着回来了。 眼下最重要的便是让母亲和大嫂知道这个好消息。 带着这样的心情,连蓉蓉关了店门,带着四人回到家中。 而此时,阮念之也刚刚出诊归来,不明所以的阮念之看着连蓉蓉与旁的男子如此亲昵,心中顿时生出酸意来。 “蓉蓉,这位是……”阮念之突然出现在连蓉蓉面前,吓得连蓉蓉一跳。 而一旁的连奕筠也是一脸警惕地看着面前的陌生男子,对连蓉蓉追问道: “他是谁?” 连蓉蓉夹在二人中间,却全然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紧张氛围。 连蓉蓉依旧拉着连奕筠的胳膊,兴高采烈地对阮念之介绍道: “阮大哥,这就是我大哥。” “你大哥?你大哥不是……”阮念之话没说完便觉得不妥,立刻尴尬地闭了嘴。 而连奕筠如今还活着,连蓉蓉自然不会在意那些,她只是笑笑,而后一脸欢快地对阮念之说道: “我大哥没事,他活得好好的。今晚早些回来,我给大家加菜。” 连蓉蓉说完这些,便迫不及待地拉着连奕筠往后院走。 连蓉蓉租下的这间房舍分为前后两个院子,前头的房子作为阮念之的医馆,后面的院落则供家人居住。 连蓉蓉步履匆匆,因为她知道大嫂这些日子有多难过。大哥还活着的消息她一刻都不想耽搁。 连奕筠则任由连蓉蓉拽着,只是他一边走还不忘一边询问方才那个阮念之。 “那个男子是谁?”连奕筠问道。 连蓉蓉的脚步稍稍放缓,而后言简意赅地答道: “大哥是说阮大哥吧。他是个郎中,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我们经过丛林时中了瘴毒,若不是遇到了阮大哥,只怕都一命呜呼了。” “原来如此,我见那人似乎……”连奕筠欲言又止,身为男人,他很清楚阮念之看到自己时的眼神代表着什么。 可一想到祁元不辞而别时小妹伤心的模样,连奕筠便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似乎什么?”连蓉蓉停下脚步,转头好奇地看着连奕筠。 连奕筠微微一笑,摇头道:“没什么,似乎医术不错。” “嗯,的确很好,在阮大哥的悉心治疗下,娘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 兄妹说话的功夫,便已进了后院。 此时,林初月正在小厨房为连母煮粥,听到脚步声,林初月立即走到院中。 而当林初月看到连奕筠的一瞬间,手中的瓷碗顿时掉在地上。 瓷碗触碰地面,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可林初月仿佛全然没有注意。 她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用一种恍若隔世的神情看着面前的男人。 “蓉蓉,我是不是又产生幻觉了?”林初月的一个“又”字,直戳连奕筠的心。 在看到妻子的一瞬间,连奕筠多日的思念终于决堤,他大步上前,一把将妻子拥入怀中。 “月儿,不是幻觉。我真的回来了!我没死!” 短短的几句话,林初月却用了全部的力气去理解。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初月终于放声大哭起来。她泣不成声地捶打着连奕筠的胸膛。 这一刻,除了哭声,什么都没有,但林初月的情绪却让一旁的连蓉蓉和秋菊也不禁红了眼眶。 最后一个出来的是屋中的连母,连母是被院内的动静惊扰的。 当连母看到长子活着回来时,泼天的喜悦险些让她再次晕厥过去。 好在阮念之及时回来,这才稳住了连母的情绪。 晚饭时,众人围坐在桌边,连家的每个人都红着眼眶,只不过眼中的泪花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阮大夫,我敬您一杯。若不是您,我们这一家老小怕都不知会怎样。 先生大恩大德,连某铭记于心。” 连奕筠双手举杯,仰头喝尽杯中酒水。先前对阮念之的敌意也早就一扫而空。 连奕筠回来后,连蓉蓉和林初月把近来发生的事都与他细说了一遍。 故而此刻,连奕筠对阮念之只有感激之情。 “连大哥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我与蓉蓉已结为异性兄妹,大哥不必同我这般客气,叫我念之就好。 若大哥不介意,我便也随着蓉蓉唤您一句大哥。” 连奕筠闻言,朗声大笑,“好好好,我求之不得呢。” “既如此,念之敬大哥。”阮念之端杯颔首,而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整个晚膳时间,众人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当然,文慧和连轻舞欢喜的表面下,还各自藏着不可见人的阴谋。 连轻舞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在这个鬼地方遇到她的死对头。 从连轻舞看到连蓉蓉的第一眼,她便已断定眼前的人就是自己那个恨之入骨的堂姐。 先不说连蓉与连蓉蓉本就是一样的容貌,即便不一样,眼神也骗不了人。 那双眼睛,那个眼神,是连轻舞一辈子的心结。 连轻舞想看到连蓉蓉绝望痛苦,可那女人偏偏总能在绝望中寻到生的希望。 在见到连蓉蓉的那一刻,连轻舞几乎把前世今生所有的恨都一股脑地归在了连蓉蓉身上。 她可不记得是自己合谋渣男害死堂姐,对于连轻舞来说,所有的一切都是连蓉蓉造成的。 哪怕连蓉蓉什么都没做,哪怕连蓉蓉才是受害者。 用过晚饭后,大家又在院中聊了许久才各自回房。 连蓉蓉拿回了戒指,日子自然也就更加好过了。 连蓉蓉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从空间中拿出奶粉、鱼肝油还有一些磨牙棒以及适合福宝的米粉和辅食。 这段时间以来,连蓉蓉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福宝,如今否极泰来,她自然是要好好补偿小家伙的。 【真好喝,娘亲,福宝还要!】 看着小福宝吭哧吭哧地喝光一奶瓶的奶,连蓉蓉不由得露出母亲才会有的笑容。 不过,连蓉蓉可没打算真的再给福宝一瓶奶,毕竟按着福宝这个月龄,他吃的已经够多了。 连蓉蓉打开一个磨牙棒,放在福宝的小手里。 “奶粉不能再喝了,会肚子疼。啃这个吧。” 福宝肉乎乎的小手攥着磨牙棒,这东西虽然不如奶粉喝得痛快,可胜在味道还不错。 而就在福宝啃得直流口水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连蓉蓉探头看了看门口,来人竟是文慧路上收留的义女,小舞。 第一百零一章 母亲开始偏心了 对于连蓉蓉来说,小舞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姑娘,而非害死她的连轻舞。 所以,当连轻舞出现在她面前时,连蓉蓉只是笑着招招手,让她进入了房间。 “你怎么来了?过来坐?”连蓉蓉招呼小舞在身边坐下,并随手拿了一块巧克力递了过去。 小舞做出一副惊喜的样子,却始终没有拆开那块巧克力。 “怎么不吃?”连蓉蓉好奇地问道。 小舞仰着头,极其乖巧地答道:“这么好的东西,我得留给干娘。” 连蓉蓉闻言微微蹙眉,随即问道:“你干娘对你很好?” 小舞故意犹豫了一下,而后才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是干娘救了小舞的性命,干娘对小舞自然是好的。” 小舞的犹豫和表情似乎是在告诉连蓉蓉事实并非如此,而连蓉蓉也确实是这样认为的。 她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小舞的头,而后又拿出几块巧克力塞到小舞手里。 “吃吧,姑姑还有。” 小舞用力地点点头,最终却攥着几块巧克力离开了。 次日清晨,连蓉蓉还没起床,连母便敲门走了进来。 “娘,怎么了?”连母很少在这个时辰来找连蓉蓉,毕竟店里生意繁忙,连蓉蓉总是很晚才能回来休息。 连母不舍的打扰女儿,故而平日里总是恨不得让连蓉蓉多睡一会儿。 所以,当连母今日这个时辰出现在房中时,连蓉蓉便猜测她定是有事要说。 “娘要同你说个事。”连母坐在连蓉蓉的床边,嘴角微微上扬,仍是那副慈善的模样。 “有什么事,您说就是了。”连蓉蓉坐起身,看向连母。 “就是你二嫂的事,你二嫂的性子你也知道,是个闲不住的人。 如今回来,更是一日都不肯歇着。你店里不是缺人吗?刚好可以让你二嫂去帮忙。” 连蓉蓉实在没有想到母亲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冷静下来思考,倒也没什么意外的。 毕竟一直以来,母亲对文慧都是极其疼爱的。虽然先前因为连秀妍交代戒指是文慧所偷时,母亲也一度气愤恼火。 可此番文慧回来,不仅使得事情再度反转,还因此让母亲更加心疼这个儿媳。 然而母亲是母亲,连蓉蓉是连蓉蓉,连蓉蓉始终对戒指之事持怀疑态度。 尽管有大哥、秋菊还有小舞作证,但连蓉蓉始终觉得在这个过程中,连秀妍的行为是说不通的。 “娘,二嫂刚刚回来,还是让她好好歇着吧。” 连蓉蓉知道如今不能对母亲说文慧的不是,毕竟说了母亲也不会相信。 原本只想着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可连母却叹了口气,有些不悦地对连蓉蓉说道: “你二嫂早就料到你会拒绝,所以才会向我提及此事。 蓉蓉啊,娘不知你怎么就和你二嫂杠上了呢? 你文叔对你爹那是没得说的。哪怕是看在你文叔的面子上,咱们也该对你二嫂好些。 先前连秀妍污蔑戒指是被文慧拿走时,娘也是恼火的。可如今误会已经解开了,你怎么还是对你二嫂这个态度呢?” 连母的话已说到这个地步,连蓉蓉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 连蓉蓉微微坐正身子,用尽量和缓的语气对母亲说道: “娘,您真的觉得二嫂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您有没有想过,以连秀妍的秉性,若她真拿了戒指,在那种生死攸关的时候,她还能坚持得住? 再有,您细想想,在这之前,二嫂与连秀妍还有王月是不是走得很近? 她们在背后到底都谋划过什么,您又可曾知道? 这些年连家始终没有真正安宁过,掌家的二嫂难道没有责任?” 连蓉蓉本以为这些话至少能够让母亲有所思考,可没想到的是,母亲几乎毫不迟疑地就为文慧开脱。 “你说的这些,昨夜你二嫂都跟我说了。她就猜到你会因此误会她。 你是没看到你二嫂的眼睛都哭肿了。这些年来,连秀妍母女是怎么个嚣张法,没人比我更清楚。 连我都奈何不了她们,更何况是你二嫂。你二嫂年纪轻轻就掌了家,为了让家里和睦,她能怎么办? 自是要想尽一切办法调和。当初天栈桥边你是没看到,连秀妍欺负我的时候,你二嫂可是坚决站在咱们这边的。” “娘,您太单纯了。她那完全是为了她自己!” 连蓉蓉一时心急,语气也不由得有些强硬。 连母也因此微微动怒,她猛地站起身,语气不善地说道: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多疑?就算你二嫂自己能说话,那你大哥呢?秋菊呢? 秋菊可是你房里的人,你大哥更是这辈子都不会扯谎。难不成他们说的也不是真的? 要我看,就是你对你二嫂有偏见。今日这事就我做主了,一会儿就让你二嫂去店里帮忙。” 连母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可刚走了两步,便又停了下来。 连母看了看桌上的奶粉,转头对连蓉蓉问道: “这奶粉可还有?” 连蓉蓉不明所以,便如实答道:“还有。” “那这个我拿走了,小舞那丫头瘦的可怜,你不是说这东西有什么营养吗?给那孩子也喝些。” 不过是一盒奶粉,连蓉蓉当然不会拦着母亲,更何况这东西是给小舞的,连蓉蓉也愿意。 只是,连蓉蓉还是很难过,似乎文慧一回来,一切就开始变了。 大哥和秋菊被文慧蒙蔽了双眼,就连一直宠爱她的母亲竟也开始偏心起来。 看着母亲的背影,连蓉蓉叹了口气,她知道,往后的日子只怕又不消停了。 连母走后,连蓉蓉便起了身,左右也是睡不着了,还不如早些去店里准备。 昨日被那些地痞闹过,店里还不知是个什么模样呢。 带着不算愉悦的心情,连蓉蓉来到了连蓉大排档。 一推开门,连蓉蓉只见正厅已被收拾的一尘不染,几个伙计正在细心地擦拭桌椅。 后厨的师傅们也在忙着备菜。虽然这些伙计和师傅都刚刚来到这里不久,可看得出来,他们已然把这里当作了第二个家。 从打开店门的那一刻起,连蓉蓉便扫去心中阴霾,因为她已暗暗决定,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文慧来污了这片净土。 第一百零二章 一场看不到头的拉锯战 连蓉大排档刚开门营业,文慧就一身粗布衣服等在了门外。 “小妹,娘让我来店里给你帮忙。有什么粗活累活你就尽管交给我好了。” 文慧一脸的诚恳,可精明的眼神却是始终都藏不住的。 连蓉蓉蹙了蹙眉,毫不掩饰心中的不悦,但为了能同母亲交代,连蓉蓉还是耐着性子对文慧说道: “二嫂刚刚回来,还需要时间修养。店里最近不是很忙,反倒是大嫂那边忙里忙外的需要人手。” 文慧见连蓉蓉驱赶之意明显,顿时表现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小妹,我知道你对我还有误会,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对。 或许是因为之前姑母和王月的事让你心中不满。但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你以为我不想赶走她们吗?但是我能吗?公爹和老祖宗都偏心她们娘俩。 你二哥又从不为我出头,偌大一个家,我若不假意与她们搞好关系,这日子岂不是要鸡飞狗跳?” 文慧把话说得那叫一个冠冕堂皇,可这话骗骗连母还可以,想骗连蓉蓉却是异想天开。 连蓉蓉冷哼一声,阴阳道:“二嫂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福宝被藏在祁元车里的那一次,我可是记忆犹新啊。” 文慧闻言微微变了脸色,但很快又换了一副委屈的模样,为自己辩白道: “那都是王月做的?真的不是我。” “好好好,我相信王月有这个智商。为了我娘,过去的事就不再纠结了。 不过,二嫂,我这里是真的不适合你。你还是回家去吧。” 文慧一大早就讨了个没趣。心里自然是不爽,但连蓉蓉态度坚决,文慧也别无他法。 文慧灰头土脸的回到家时,小舞正在院中与茹儿玩。 看着两个小丫头吵吵闹闹,文慧只觉得脑袋都大了。 她刚要发脾气,却正撞见林初月从房间出来。 林初月拿着两袋饼干走到茹儿和小舞面前。自打文慧把戒指还给连蓉蓉后,家里便又多出了不少的好东西。 文慧既喜欢这些新鲜玩意,又恼火于这东西只能从连蓉蓉那里讨要。 不过,文慧眼下虽然一肚子火,却因林初月在而不得不忍气吞声。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帮小妹去吗?”林初月见文慧站在院中,便上前问道。 连蓉蓉这大嫂哪里都好,就是容易轻信别人。 误以为连奕筠死了的时候,林初月对文慧可谓是恨之入骨。 可如今连奕筠回来了,再加上文慧对众人的欺骗,林初月竟当真相信文慧都是被冤枉的。 文慧深知林初月的性子,她明白林初月与连蓉蓉关系极好,所以更加不能在林初月的面前说连蓉蓉的坏话。 于是,文慧就故作出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对林初月回道: “小妹说店里不忙,让我回来帮大嫂。其实去不去店里都是一样的。 我只是觉得如今咱家和以前不一样了,总不能做个吃闲饭的人。” 文慧的模样还当真是唤起了林初月的同情。 林初月上前轻轻拍了拍文慧的肩膀,柔声说道: “出了这么多事,小妹总要缓一缓。别说她了,其实我以为你大哥死了的时候,也是恨极了你的。 春桃死了,小六和陈四他们也死了。就连祖母都…… 小妹不容易,给她点时间吧。” 文慧点点头,眼眶泛红地回应道:“大嫂,我明白。” 两个女人说话的功夫,小舞已不知不觉来到身边,她“懂事”地拽了拽文慧和林初月的衣角,而后说道: “干娘,大伯母,你们不要伤心。既然干娘和大伯都能死里逃生,那说不准家里的其他人也还活着呢。” 小舞的话实在中听,林初月满眼欣慰地摸了摸小舞的发丝,低喃道: “这孩子,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来,大伯母这还有些好吃的,拿去和妹妹一起吃吧。” 整个上午,文慧都任劳任怨的与林初月一起做着洒扫的活计。 家中人虽不多,能干活的就更少了。 文慧没回来前,做饭、洗衣、熬药都是林初月一个人在做。 如今文慧帮忙,林初月倒也的确轻松许多。 中午吃饭的时候,连蓉蓉没有回来,毕竟越是饭点,店里就越忙。 更何况财记酒楼和云鹤居的事情还没有得到彻底的解决,连蓉蓉也不放心只把伙计们放在店里。 阮念之也没有回来,不过这也没什么稀奇的。阮念之医者仁心,常常因为给病人诊病而忘记吃饭。 家里没那么多人,午饭也就简简单单的吃完了。 吃完饭后,众人各自回房休息。文慧回来后,便与连母住在一屋。 伺候好婆母休息,文慧便独自走到外屋,赌气地坐在椅子上。 小舞早已看出文慧情绪不对,于是在文慧出去的时候,她便起身跟了上来。 “干娘不高兴吗?”小舞轻声问道。 文慧瞥了小舞一眼,她并不喜欢孩子,但小舞这丫头却知道不少秘密,所以文慧对她倒也还算客气。 “没你的事,去睡觉吧。”文慧耐着性子赶小舞回里屋。 可小舞却站在原地,再问道:“干娘是不是因为不能去店里才生气的?” 文慧见这丫头如此不知进退,脸上顿时染上一层愠怒。 不过,小舞却不在乎,反而继续问道:“可干娘为什么非要去店里呢?” “你懂什么?这个家原本可是我掌家的。如今家里的经济来源就是那个什么大排档。 我若不去,岂不是成了闲人?再说了,我如今的状况那可是仰人鼻息。 但倘若我能得到连蓉大排档,那么……” 文慧说到这,脸上忍不住浮起一丝得意与喜色。 可小舞却露出一副鄙夷的神情,只不过文慧没有看到。 小舞一边想着蠢女人,一边露出一副讨好的表情对文慧说道: “可是干娘,如果去店里帮忙,你会很辛苦的。再者说,想要从姑姑那抢店,恐怕不是容易的事情。”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可总不能被那丫头骑在脖子上拉屎吧。” 文慧想起连蓉蓉那副得意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可一旁的小舞却仍是一脸的笑意,她指了指桌上的奶粉,对文慧说道: “干娘你看,有些东西根本不必自己费力去做,只要动动嘴,还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那些脏活累活就让姑姑去干吧。干娘如此貌美,何必去遭那种罪。 只要干娘把祖母哄好了,姑姑的东西还不都是干娘的?” 文慧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那罐奶粉上,嘴角微扬,缓缓地点了点头。 第一百零三章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经过小舞的点拨后,文慧也不再执着大排档的生意。反而是把所有的经历都放在了连母身上。 文慧对连母事无巨细的照顾,而连母每每问起连蓉蓉是否让她去店里干活时,她却又是一副明明委屈,但又懂事的模样。 这一日晚饭时,忙了几日的连蓉蓉总算是能好好坐下来与家人吃上一口热乎饭了。 可人还没坐稳当,连母便板着脸对连蓉蓉问道: “我先前说让你二嫂去店里帮你,你就是不听。眼下倒好,忙得几天不见人影。” 连蓉蓉累了几日,本想能好好吃一顿饭,却不想刚一见面就被母亲数落了一顿。 连蓉蓉心里委屈,却也不敢与连母犟嘴,因为阮念之说过,连母的身体最忌讳情绪激动。 为了连母的身体,连蓉蓉只能把所有的委屈都吞下去。 她抬眼看了看母亲,微微挺直身子,而后用尽量和缓的语气对母亲说道: “娘,您光看到我那忙,就看不到大嫂也忙得很吗? 一家老小都要大嫂来操持,她也忙不过来啊。 好歹我那还有伙计,可这家里都没人给大嫂搭把手。” 连蓉蓉话音刚落,坐在连母身旁的文慧便立刻出声说道: “娘,这事您别错怪小妹,不是她不让我去店里。是我想在您身边照顾。 何况蓉蓉说得对,这么一大家子人,都让大嫂一个人操劳总是忙不过来的。 大嫂以前哪做过这些事,我早就习惯了内宅的这些琐事,还是留在院子里最合适。” “你少替她开脱了,你要真是不想去店里,那日怎会早早就去店里找她。 蓉蓉啊,你看看你二嫂。她字字句句都在为你说话,怎么就换不来你的好脸呢?” 文慧越是替连蓉蓉说话,连母便越是觉得文慧受了连蓉蓉的委屈。 虽说她也疼爱女儿,但如今与文慧相比,连蓉蓉显然是强势的一方。 人往往就是如此,同情弱者似乎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娘,您可别再说小妹了,她整日为咱们这个家付出,已经很不容易了。” 文慧恰到好处的茶更是让连母的天平不自觉地偏向了她。 但连蓉蓉的难处连母也并非一无所知,毕竟一路走来,女儿受的苦她都看在眼里。 连母叹息一声,总算不再为连蓉蓉将文慧赶出大排档的事而恼火。 不过,这事却还没有完。这几日,文慧一直有意无意地在连母面前装可怜。 甚至有两次故意让小舞在连母面前说她典当了嫁妆贴补家用。 文慧的目的很明确,她要在连母活着的时候给自己铺好退路。 不过这个想法却并非是文慧原本就有的,若按着文慧的打算,整个连家才是她的目标。 但小舞却告诉她,与其如此,还不如多弄些银钱,毕竟想吞下整个连家太难。 可趁着连母活着,多弄些银子却不是难事。 “你不让你二嫂去店里也行,但家中这么一大摊子,花销总不好再让你二嫂贴补了。 你每月便给家里交些银钱,以后你主外,你二嫂主内。” 连母这话显然是通知而不是商量,不过对于连蓉蓉来说,废些银子总比日日看着文慧的嘴脸要好得多。 “娘说的是,就按娘说的办好了。” 连蓉蓉的妥协总算换来了一顿安稳的晚饭,用过饭后,众人便各自回了房间。 次日一大早,文慧便让小舞到连蓉蓉这里拿银子。 看着身材瘦弱的小舞,连蓉蓉除了银子外,还拿出了不少好吃的。 “小舞,这些东西都是给你的,你若想留给干娘一些也无妨,但也不要亏待了自己。” 连蓉蓉摸了摸小舞的头发,摆摆手,笑着说道:“好孩子,去吧。” 打发了文慧这边,连蓉蓉心情大好,一路哼着小曲来到店里。 可人还没走近便看到连蓉大排档附近围了许多人。 “大家让让。”连蓉蓉拨开人群,挤到最前面,却看到店门不知被何人撬了,店内的桌椅也都被尽数砸烂。 想要营业根本是不可能了,连蓉蓉只觉得一口恶气憋在心里。 但眼下除了报官,她什么也做不了。然而,这官是报了,奈何衙门上下早就吃了梁、云二人的好处。 衙役们只草草转了一圈,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便就回去了。 看着满地的狼藉和毫不作为的官差,连蓉蓉怒从中来。 她非常清楚今日之事是何人所为,既然官差不管,那这仇便由她自己来报。 “诸位,今日连蓉大排档遭遇歹人,无法营业。实在抱歉。 不过,我们连蓉大排档早想重新修缮。既然出了这事,倒不如坏事变好事。 我宣布,连蓉大排档停业三天。三天后,重新开张,届时免费试吃一天!” 连蓉蓉话音刚落,围观的人群便齐声叫好。不仅仅是为了那一天的试吃,更为了这个年轻的老板娘。 人们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仿佛一切的困难都无法让她低头。 而此时,街角医馆门前,原本还一脸担忧的阮大夫却已满眼欣慰。 从连蓉蓉宣布连蓉大排档停业三天开始,店内便入住了工人。 整整三天,店门紧闭,外面的人除了能听到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外,对里面的情形可谓是一无所知。 可越是这样,人们的好奇心也就越重。 不过,这三天里,除了连蓉大排档这边的热闹外,凉夜城里还出了两件大事。 财记酒楼被人泼了屎,云鹤居被人拆了房。 梁、云二人的损失不可估量,可偏偏没人看到罪魁祸首。就连衙门的官差也是查无所获。 当然,所有人都知道这事是谁做的。也就是从这一次开始,凉夜城里的大户都明白了一个道理。 便是那个姓连的小姑奶奶虽然看起来没什么背景,可手段却不是一般的“脏”。 本以为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却没想到竟然是个下黑手的真小人。 几番较量下来,梁、云二人也看出那些下作手段根本奈何不了连蓉蓉。 毕竟那个姑奶奶下作起来还真是让人望尘莫及。 但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尽管梁、云损失惨重,却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第一百零四章 价格战 连蓉大排档重新开业的这一天,可算得上是盛况空前了。 凉夜城的许多百姓和一些慕名而来的客人纷纷站在店门前,踮着脚往店内看去。 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位女店家又会搞出什么新花样。 吉时一到,连蓉蓉便身着一身素色衣裙出现在店门前。身边还跟着秋菊和连奕筠。 大哥未回来前,店里的一切都是连蓉蓉一人独自支撑,如今背后有人,连蓉蓉更觉心安。 “诸位!”连蓉蓉微笑着面向众人,朗声说道: “三日前,我承诺推出免费试吃一日的活动。今日便来履行承诺。诸位请吧!” 连蓉蓉侧身抬手,对众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所有围观的百姓,谁不想凑个热闹,占个便宜,众人蜂拥而入,简直快把连蓉大排档的门槛都踩烂了。 秋菊站在一旁,急的脸色都变了。她轻轻拉了拉连蓉蓉的袖子,低声问道: “小姐,这么多人真的都不要钱吗?” 连蓉蓉笑着点点头,秋菊可就更着急了。 “那岂不是要赔死了?” 秋菊毕竟只是连家的丫鬟,视野与格局总是有限,对于连蓉蓉的做法,她心中无法理解也是正常。 连蓉蓉半点也没有嫌弃秋菊的意思,反而耐心地解释道: “今日是赔了,但后面有的是时间可以赚回来。只要能够得到大家的认同,还愁以后没钱赚吗?” 连蓉蓉与秋菊说话的功夫,店内已坐满了客人。 众人原本以为连蓉大排档只是简单的修葺,可不曾想,内部的整个格局竟然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最私密的后厨,与大厅只有一墙之隔。且这墙还只有半面。 也就是说所有来店内的客人都可以清晰的看到后厨师傅的一举一动。 包括菜品质量,环境卫生,以及厨子们的手艺都能一览无余。 这样的酒楼,别说凉夜城,便是放眼整个殇国以及大晟都无人见过。 众人觉得新鲜的同时也对店内菜品的质量更加放心。 当然,连蓉大排档重新开业的这天,财记酒楼和云鹤居显然是不能闲着的。 梁、云二人不约而同地派了人到连蓉蓉这里一探究竟。 当他们发现连蓉蓉的后厨竟然是完全开放的时候,两人都不禁觉得这个丫头简直就是个冲动的蠢货。 谁不知道一个酒楼最大的秘密都在后厨,这里面的猫腻可不只是菜品的卫生和质量。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厨子们的手艺一般都是绝不外传的。 可连蓉蓉就那样让厨子们在众人面前做菜,这岂不是直接给了竞争对手偷师的机会? 而这样的机会,梁、云二人自是不会放过的。 接连几日,梁、云二人都派了自己的厨子乔装成顾客的样子去连蓉大排档偷师。 可连着换了几波人,都没看明白连蓉大排档后厨的那些锅碗瓢盆里到底装着什么东西。 不过,也难怪他们不懂。毕竟像酱油、鸡精、耗油、胡椒粉、十三香之类的东西,他们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几个毫无结果的折腾,让梁、云二人也彻底没了耐性。 毕竟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就是连蓉大排档里的主厨都不知道老板是从哪弄来的。 可眼见着生意一日不如一日,原本餐饮界的两个龙头自是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财记酒楼和云鹤居联合推出了优惠活动。折扣那是前所未有的低。 凉夜城中,财记酒楼和云鹤居可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一些个寻常百姓平日里根本就没有机会一品店内菜肴。 而如今,两家店的菜价都是一降再降,便是寻常百姓也敢进店尝个味道了。 许多人一辈子可能都进不了一次大酒楼,而两家店的优惠活动恰恰就弥补了他们的遗憾。 如此一来,一些原本光顾连蓉大排档的顾客也就纷纷被财记酒楼和云鹤居抢走了。 不过,要说味道,大家还是觉得连蓉大排档更好些。 但若说起精致和豪华,连蓉大排档恐怕就要略逊一筹了。 因为财记酒楼和云鹤居的恶意竞争,连蓉大排档的生意虽说不上惨淡,却也大不如前。 不过,连蓉蓉却没打算加入这场价格战。 看着连蓉蓉不急不火的样子,店内的伙计们可是有些坐不住了。 “老板,咱们这生意可比前几日差太多了。”负责前堂的一个伙计唉声叹气地对连蓉蓉说道。 可连蓉蓉却只是轻扯嘴角,玩笑道:“那还不好吗?免得你们连个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老板,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情开玩笑。” 伙计懊恼地叹了口气,实在有种皇上不急太监的感觉。 连蓉蓉上前拍了拍小伙计的肩膀,脸上仍带着那抹淡然的微笑,“放心吧,自古商战就不缺价格战。 但自古商战也没有谁真的靠价格战占到便宜。更何况那两家还没到可以完全不计成本的地步。 等着吧,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很快就会结束的。” 连蓉蓉笑着走开了,独留小伙计一头雾水地愣在原地。 虽然听不懂老板在说什么,但是自打来到连蓉大排档,所有的师傅和伙计都有一种感觉。 便是只要是老板做的决定,就一定都是对的。而事情的走向也的确证实了这一点。 财记酒楼降价大概半个月的时间,梁掌柜便有些撑不住了。 店内的流水虽然比以往多,可这结余却是远不如从前了。 而且由于财记酒楼自降身份,导致一些原本的贵客也不再上门。 梁掌柜整日看着酒楼里的三教九流,心里那叫一个堵得慌。 为了节约成本,加上梁掌柜本就瞧不起这些寻常客人,于是便让后厨将一些腐坏的东西以次充好。 如此一来,成本很快就降了下来,但梁掌柜还没高兴两日,店里就出现了客人跑肚拉稀的情况。 原本,这种事只需要拿些银子摆平就是,可偏偏财记酒楼的身后还有一双眼睛盯着。 而这眼睛的主人不是连蓉蓉还能是谁? 连蓉蓉得知此事的第一时间,便让王阳乔装打扮去财记酒楼吃饭。 当然,王阳用过饭后,很快就出现了不舒服的症状。 不仅如此,王阳还在店里大闹特闹,引得人们非要去后厨一探究竟。 这后果也是可想而知的,烂菜叶、发了霉的粮食,还有已经臭了的肉蛋,每一个都在无情地打着梁掌柜的脸。 财记酒楼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下一个,便是云鹤居。 第一百零五章 最后的赢家 财记酒楼臭名远扬的时候,云鹤居的云掌柜立即把后厨的臭肉烂菜处理干净。 没错,云鹤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保证盈利,云掌柜和梁掌柜选择了一样的办法。 只不过财记酒楼比较倒霉,先一步出了事而已。 有了财记的前车之鉴,云鹤居自是不敢再冒然以次充好。 可就在这时,连蓉大排档忽然又推出了什么会员五折的活动。 简单来说就是存一两银子,便能换得菜品半价的优惠。且每年生辰还能享受一次免费的生辰宴。 对于凉夜城的一些富户来说,一两银子实在不算什么。于是乎,众人又被连蓉蓉的会员制度吸引过去。 面对着连蓉蓉层出不穷的主意,云鹤居除了一再打着别无办法。 可就在此时,连蓉蓉再次出手,收购了市面上超过半数的肉蛋。 云掌柜原以为这丫头如此行径无异于自掘坟墓。毕竟如今天气见见炎热,肉和蛋不易存放。 一旦食物变质,他就能如法炮制连蓉蓉的办法,让连蓉大排档也如财记一样臭名昭着。 可等了一日又一日,连蓉大排档的食材不仅没有半点变质的迹象,反而日日都是新鲜的。 云掌柜当然不知连蓉蓉有自己的储存空间,故而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家的生意一日比一日红火。 而自己的店,却是一日连着一日的入不敷出。 原本降价销售就已经让云鹤居元气大伤,如今由于连蓉蓉的举动,市面上的肉和蛋也都纷纷涨价。 故而这云掌柜很快就坚持不下去了。 可眼下,云鹤居也是两难,价格战打不下去,涨价又会失去客人。 就在云掌柜陷入绝境的时候,连蓉蓉却忽然造访了云鹤居。 “你来做什么?”云掌柜依旧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模样。 只是连蓉蓉知道,这位如今已是外强中干了。 连蓉蓉不等主人邀请,便择了个位置坐下。如今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云鹤居的二楼。 从二人的位置看下去,可以看到整个云鹤居的大厅。 “云掌柜,”连蓉蓉一边看着下面惨淡的大厅,一边对云掌柜说道:“生意不太好啊?” 连蓉蓉阴阳怪气的样子当真是气得云掌柜不行,想他纵横凉夜城多年,如今竟要被一个黄毛丫头羞辱。 云掌柜越想越气,双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还以为连掌柜是什么大不了的人物,竟也和市井泼妇一样喜欢落井下石!” 连蓉蓉转头瞥了云掌柜一眼,神色见看不出喜怒,她摇摇头,站起身,而后言道: “云掌柜这话我就听不懂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难道不是您和梁掌柜先对我动手的吗? 更何况,你们今日的境地也全是因为你们想要联手算计我啊? 怎么?如今败局已定,反倒要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吗? 云掌柜,若今日如此惨淡的是连蓉大排档,你只怕都会笑出声了吧。” 云掌柜胀红着脸,冷哼一声,没有接话,毕竟连蓉蓉所言半点也不差。 “云掌柜,我不明白,我好好做我的生意,到底哪里惹到你们你了? 难道就是因为我的生意好?可是我不觉得连蓉大排档对财记和云鹤居会有什么影响。 毕竟你们玩的是高端局,而我只是为寻常百姓做些好吃食罢了。 我那里上不得台面,怎么就碍着两位掌柜的眼,非要弄我不可呢?” 连蓉蓉话音刚落,云掌柜便怒气涛涛地对她大声喊道: “因为你野心太大。” “我野心大?” “没错,我们曾经想要收购你,但你却坚持要冠上你连蓉的名字! 你这不就是为了打响自己的名头,好让我们做陪衬吗?” 听了云掌柜的解释,连蓉蓉可谓是哭笑不得。她一脸无语地看着云掌柜,问道: “你们就为了这点事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出手?” 见云掌柜不说话,连蓉蓉又继续说道:“云掌柜可知我为何纠结于店名?” “还能为何?为了出名呗!” “出名?”连蓉蓉微笑着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其实云掌柜说得也对,我就是为了出名。不过,这其中却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还能是哪样?”云掌柜烦躁地揉了揉头,看着楼下正厅最后一桌客人结账离开。 “我坚持要保留‘连蓉’二字,完全是为了找人。” “找人?”云老板厌恶的神情终于被困惑占据了几分。 “我要找我爹和我哥哥,家母身体不适,只能暂时在此修养。 我不知父兄去向,又不敢丢下家母一人,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便是让父兄能够得到我们的消息。 我想把连蓉大排档做大做强,为的可不仅仅只是那几个银钱,我是想让父兄一来到凉夜城就能听到我的名字。 如此一来,即便我们不去找他们,他们也会来找我们。” “真的假的?”云掌柜将信将疑。连蓉蓉却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云掌柜都这样了,我骗你还有什么必要吗?” 虽说连蓉蓉这话听着不中听,但云掌柜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毕竟,连蓉蓉此时再欺瞒他实在也是没有必要了。 “连掌柜今日前来不会就是要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吧。” “自然不是!”连蓉蓉缓缓坐下,脸上的笑始终未退。“我是来找云掌柜谈合作的。” “合作?”云掌柜蹙眉。 “正是!”连蓉蓉抬手拍了两下手掌,一旁的秋菊便立刻上前,将一直抱在怀里的木盒放在了桌子上。 连蓉蓉伸手掀开木盒的盖子,里面是满满一盒的金锭。 “你这是什么意思?”云掌柜蹙眉问道。 连蓉蓉微微垂首,而后缓缓开口,“先前二位老板想要收购连蓉大排档,只是因为名号的问题没有达成统一。 如今这收购还算数,只不过换做我来收购你们!只不过我的要求不多,只要你们在名号前冠上‘连蓉’二字。 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为你们提供连蓉大排档的独家调料。而且云掌柜可以放心。 我不会干涉云鹤居的生意,这里还是云掌柜做主。” 连蓉蓉给出的条件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缺点,云掌柜最终到底没有禁住诱惑,签下了收购协议。 搞定云鹤居后,财记便也更加容易。 当梁掌柜看到与自己斗了十几年的云掌柜如同小弟一般地跟在连蓉蓉身后时,他就知道,这场仗,他输了。 第一百零六章 好日子过不了几天 收购了财记酒楼和云鹤居后,连蓉蓉便成了凉夜城餐饮行业最大的龙头。 而连蓉蓉也确实如她所承诺的那样,将连蓉大排档的调料无保留的供给给两家酒楼。 梁、云两位掌柜反亏为盈,赚得那叫一个盆满钵满。 虽说每月要给连蓉大排档上缴一部分银钱,可和赚的相比,那点银子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而且连蓉蓉很会做生意,她的大排档依旧只是专注于普通百姓的生意,至于那些达官显贵,便还是留给了财记和云鹤居。 一来,连蓉蓉明白一个道理,生意只有共赢才有得赚。 二来,她的身份也并不太想引起殇国贵人们的注意。 不过,连蓉蓉的心思两位掌柜可不知道,他们只觉得自己的这位女老板是个仁心仁义的人。 对于他们先前的行为,人家不仅没有落井下石,反而还以德报怨。 梁、云二人也因此对连蓉蓉忠心耿耿、死心塌地。 就这样大概过了半年,连蓉蓉的生意是越做越好,连母的身体也在阮念之的调养下渐渐好起来。 至于小福宝,也从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变成了到处乱爬的小淘气。 本以为一切都会这样慢慢的好起来,可谁知道这一日负责店内采买的伙计却忽然找到连蓉蓉。 “老板,今日的米粮肉蛋我都没有进货。” 伙计一脸的焦急,而后还不等连蓉蓉询问,便主动解释道: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日的物价忽然涨了三倍有余。咱们的货款根本不够买这两日的食材的。” 连蓉蓉闻言微微蹙眉,“涨了三倍有余?忽然间?” 伙计重重地点点头,再次确认这个事实。 粮食忽然涨价绝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事情,连蓉蓉嘱咐店内的伙计半个时辰后去她院中取食材后,便匆匆离开了大排档。 回到家中,连蓉蓉从空间中取出了必要的食材,而后便把这些东西都放在了专门储藏食物的房间里。 做好这一切后,连蓉蓉便径直出了家门,不过这一次,她并非回到店里,而是去了财记和云鹤居。 事情果然如连蓉蓉所料,财记和云鹤居也同时遇到了一样的问题。 而连蓉蓉找到云掌柜时,云掌柜也刚刚从外面赶回来。 “老板,您怎么来了?”云掌柜十分恭敬地对连蓉蓉颔首问道。 “我是来问问你们今日是否进货了?”连蓉蓉看着云掌柜一脸的汗,便知他这一大早也没闲着。 云掌柜满肚子的苦水本来还无处可倒,如今老板一问,他立刻滔滔不绝的抱怨起来。 “您那边是不是也得到消息了?你说咱们怎么就这么倒霉呢?这生意才刚好了几日,就遇到大饥荒。” “大饥荒?”还不等云掌柜继续说下去,连蓉蓉便直接打断了他。 “老板还不知道?” “我只知道今日进货的物价已经涨了三倍多。” “还三倍多?那是一个时辰之前的事了吧?眼下只怕已经五倍不止。 您别看咱们这凉夜城是个边陲之地,可消息却是半点也不敝塞。 那些个卖粮的,昨夜就听到了风声。听说周边的许多的城镇今年都闹了大灾。 大多数地方是因为蝗虫闹的,还有一些稍微好些的也因为大涝而导致收成不好。 这灾荒之年,所有生意都难做,可这首当其冲的,还是咱们。” 听云掌柜如此说,连蓉蓉不禁心中困惑。按说她已经解决了凉夜城周边的龙虾灾害了,怎么还是出现了大饥荒呢? “老板?老板?您在想什么?”云掌柜见连蓉蓉发呆,便轻声唤了一声。 连蓉蓉缓过神来,摇摇头,“我没事,你先忙吧。” 离开云鹤居后,连蓉蓉便直接回了家,她没有再赶去店里。 一来店里的伙计们都已培训的差不多了,即便没有她这个老板在,他们也能做得很好。 不过,最重要的是,连蓉蓉总是隐隐感到不安,物价如此暴涨,只怕不是小事。 回到家时,连母正带着三个孩子在院里玩,当然其中也包括看着只有六岁的小舞。 见连蓉蓉去而复返,且一脸的愁容,连母便抱着福宝起身走到女儿身边问道: “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连蓉蓉见家里没有外人,便对母亲直言道: “还真出事了,这里恐怕要闹饥荒了!” “饥荒?怎么又有饥荒?”一听到“饥荒”二字,连母就觉得胸口仿佛堵了一块巨石一般。 自打从圣都逃出来,她就没过过几天安稳日子,如今总算安定下来,却又被告知这里要闹大饥荒? 连蓉蓉见母亲情绪忽然激动,忙出声安慰道: “娘,您放心,不管多大的灾难,都有女儿呢。咱们的粮食足够用。 只不过我如今担心的是这饥荒到底会严重到什么程度。若是……” 还不等连蓉蓉把话说完,耳边就响起了福宝的声音。 【瞧这情形,恐怕灾荒会席卷整个殇国。】 连蓉蓉闻言不禁瞪大眼睛看向福宝,“整个殇国?” 【嗯。其实福宝之前就觉得奇怪了。 殇国闹怪虫,也就是娘亲说的小龙虾,其实本该在五年后的。 那一次,殇国的灾难可是席卷全国。半点也不比大晟当初的雪灾强。 但凡是有人的地方,所有的树都是光秃秃的。 人们没有粮食,就只能啃树皮,吃野菜。 许多人饿死后被野兽或同伴掏开肚子时,里面都是树皮、树根和野草。 据说,这一年殇国饿死的人比他们死在战场上的还要多。 还有更惨的呢,人们为了活着,不惜易子而食。一些上了年纪的,更是被活活饿死。 死后还会被……】 福宝的声音戛然而止,可虽然小家伙没有全说出来,连蓉蓉却已对那些饿死之人的结局心知肚明。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应该发生在五年后大饥荒,竟然提前了? 难道是因为她的出现吗? 连蓉蓉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毕竟如今再去考究这些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 既然大饥荒要来,那么她如今要做的便是尽快想到应对之法。 是走还是留?若走该如何走?若留又要怎样留? 第一百零七章 阮念之不大一样了 在经过郑重的思考后,连蓉蓉还是决定要离开凉夜城,因为按着福宝所言,这将是一场席卷全国的大灾难。 而她要在殇国彻底陷入慌乱和恐慌之前,找到爹爹和二哥。 先前守住凉夜城等待父兄的办法已经完全不合时宜了。一旦举国大乱,再想与父兄汇合恐怕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与众人商议后,所有人都赞同了连蓉蓉的想法。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咱们就得尽快准备起来。想要去往京都,马车还是少不了的。 大哥,你带着王阳去买马车,不管多贵都没关系。 大嫂,你和秋菊把大家的行李收拾一下,还有方便携带的锅碗瓢盆。 这一路咱们恐怕又不知要走多久。我去准备粮食,还有路上一些必要的用品。” 文慧见连蓉蓉给所有人都分配了工作,唯独把她丢在一边,心中立即生出不满。 可这女人最擅长的就是伪装,她故意摆出一副忧心焦急的模样,对连蓉蓉说道: “小妹,我呢?我也能帮忙的。” 连蓉蓉看了文慧一眼,而后说道:“你带好小舞,收拾好你们娘俩的东西就是了。” 连蓉蓉没有再看文慧,转身便顾自去准备粮食了。 至于福宝和茹儿,便都跟在连母身边。而此时,前院的阮念之却还不知这个惊天的消息。 连蓉蓉当然没有忘记他们的救命恩人,相反的,连蓉蓉不仅记得,她甚至还记得福宝之前的一句话。 【阮太医最后死于非命。】 连蓉蓉始终记得福宝关于阮念之结局的预判,所以当她决定离开凉夜城前往京都的时候,她便已为阮念之想好了退路。 只是连蓉蓉不知道的是,就在同一日,阮念之在母亲留下的遗物中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连蓉蓉与家人分头行动准备物资时,凉夜城就已经乱了。 没有人知道那些蜂拥而至的难民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众人唯一知道的是,这些人一进城便开始疯狂的抢粮,最先遭殃的就是售卖米粮的店铺,其次便是像连蓉大排档这样的酒楼饭馆。 直到最后,难民们如疯了般地对所有店面抢砸夺掠,就连阮念之的医馆都没能幸免于难。 而阮念之一直带在身上的子母玉佩也就是这个时候掉在地上摔裂的。 自母亲去世后,阮念之便一直把这枚玉佩带在身上,对于他来说,这玉佩便只是一个念想。 可阮念之没有想到的是,这玉佩之中还藏着他的身世,以及母亲至死都不能瞑目的不甘。 周围的嘈杂声在阮念之看到母亲遗言的一瞬间仿佛都变得安静了。 可当阮念之跌跌撞撞回到后院时,他才发现连家人已经准备好一切打算离开了。 “蓉蓉,你们这是……”阮念之双眼通红,看起来十分痛苦。 可连蓉蓉却把阮念之的表现误认作是忽遭大难的恐慌。 连蓉蓉走到阮念之面前站定,而后说道:“阮大哥,你回来的正好,我正要去前院找你。” “你们这是……要走?”阮念之仿佛没有听到连蓉蓉的话,只是自顾自的问道。 连蓉蓉还从未见过阮念之如此模样,但时间紧迫,已容不得她多思多想。 “阮大哥,你听我说。如今凉夜城乱了,在这里等待与我父兄汇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南下京都去找他们。 这里如今实在不安全,所以我也给你准备了马车和足够的粮食物资,阮大夫还是先回镇上暂避得好。” 连蓉蓉话音刚落,连奕筠便已经把装满物资的马车牵了过来。 光是看装的满满当当的马车,便足以看出连蓉蓉待阮念之是真心的好。 “阮大哥,眼下咱们还不能走,外面太乱,这些东西一旦被人看见反而会惹麻烦。 等入夜了,咱们再离开,我们会先护送你离开凉夜城,等你安全离开后,我们再走。” 连蓉蓉的每一句话,阮念之都听得清清楚楚。 可对于阮念之来说,此刻连蓉蓉所有的关心都淹没在那句“等你安全离开后,我们再走”! 阮念之右手紧紧握住那枚子母玉佩,目光没落地看向连蓉蓉,沉默半晌,最后转身离开。 “阮大哥?”连蓉蓉茫然地看着阮念之的背影,她轻唤一声,可阮念之却不曾停下脚步。 “念之这是怎么了?”连奕筠也是一脸的困惑。 连蓉蓉摇摇头,一旁的福宝却叹了口气。 【哎,还能怎么了?还不都是我这貌美的娘亲惹的祸。】 连蓉蓉闻言转头看向儿子,眼神刀瞬间逼的福宝别来了眼睛。 尽管已经是如此危机的时刻,但当众人看到福宝那副又怂又萌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 然而,大灾之下,任何的幸福都不过是转瞬即逝的奢望罢了。 “大哥,我去看看阮大哥。”连蓉蓉回头看了连奕筠一眼,后者则微微颔首。 阮念之的屋子总是充斥着药香,可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就连这药香都带着一丝淡淡的哀伤。 “阮大哥,我可以进来吗?”连蓉蓉站在门口,轻声唤了一句。 可等了一会儿,却未曾听到阮念之的答复。 “阮大哥?”连蓉蓉又轻唤了一声。 这一次阮念之总算开口回应了。 “进来吧。”与往常相比,阮念之的声音有些疲惫。 连蓉蓉循着声音的方向进入房间。昏暗的角落里,阮念之的身影显得格外落寞。 “阮大哥,你怎么了?”连蓉蓉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阮念之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嘴角扯起一抹自嘲的笑。 见阮念之如此,连蓉蓉便又继续说道: “阮大哥,这段时间承蒙你的照顾,连蓉心里不胜感激。 虽然不想与阮大哥分别,可情况使然,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 “既然不想分别,那便一起走吧。”阮念之忽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连蓉蓉。 “一起走?” “是。一起走!”阮念之攥着玉佩的手又用了几分力。 “如今是荒年,路上只怕不太平。只有连大哥和王阳两个男人,如何护你们周全。 我懂医,也懂药,能救人,也能杀人。带着我,你们的安全更有保障!” 第一百零八章 逃离凉夜城 阮念之说能杀人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狠厉。 只是那狠厉一瞬而过,昏暗的光线下连蓉蓉根本没有注意。 她只是觉得阮念之的话有些别扭,但细想起来却又没有不对的地方。 连蓉蓉能够理解阮念之想和他们同行的心情,其实相处这么久,连蓉蓉也早就把阮念之当作兄长一般。 可一想到福宝的预言,连蓉蓉的心里就忍不住害怕。 在连蓉蓉看来,只要阮念之不去京都,便不会成为太医,只要不成为太医,他的命数便可以改变。 阮念之不仅是连家的救命恩人,更是兄长是朋友,连蓉蓉又何尝不想带着阮念之同行。 但和他的性命相比,情感上的不舍根本就不算什么。 “阮大哥,我也希望能和阮大哥同行,可……” “可什么?”阮念之身子坐得笔直,双眼始终盯着连蓉蓉。 他看到连蓉蓉欲言又止,也看到她有所隐瞒的神情。 “我觉得京都恐怕更不太平,阮大哥已经为我们做的太多了,我实在不想再连累你了。” 连蓉蓉随便找了个理由,可显然阮念之根本就不接受。 阮念之的肩膀随意地垂下来,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慵懒疲累。 “但我从未觉得受你连累,不管是救你们,还是来凉夜城,我都是自愿的。” “可是阮大哥,你真的不能去京都。”连蓉蓉有些激动地说道。 阮念之闻言挑眉,神情严肃:“为什么?” 连蓉蓉眼神闪躲,犹犹豫豫地别开脸,可她越是如此,阮念之便越是心中猜忌。 “蓉蓉,你为何坚持不让我去京都?”这一刻,阮念之甚至怀疑连蓉蓉是否知道什么。 可他的身世就连自己都是今日才知道的。蓉蓉又怎么可能…… 除非她的出现本就不是偶然,而是刻意安排。 阮念之越想脑子越乱,他仔细回忆与连蓉蓉相识以来的所有事情,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猜忌。 但有一点阮念之无法欺骗自己,便是连蓉蓉一定知道什么,且隐瞒着自己。 阮念之稳住情绪,叹了口气,神色也变回了往日的模样,他缓缓开口道: “蓉蓉,我已经没有亲人了。和你们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我早就把你们当作家人。 如今世道这么乱,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们?你又怎么忍心丢下我一人?” 阮念之的话让连蓉蓉再也无法坚持,她犹豫片刻最终微微点头,“好,那我们就一起走。” 入夜,趁着夜深人静,连蓉蓉带着全家人逃离了凉夜城。 这场逃亡比想象中要容易得多,城门处连夜出逃的人比比皆是。 连蓉蓉一行人顺利离开凉夜城后便一路向南,而此时,与连蓉蓉一辆马车的福宝却忽然【咦?】了一声。 “你这小家伙,又怎么了?”连蓉蓉看着福宝那副疑惑又软萌的表情,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 【娘亲不是要先送那个阮太医吗?不送了吗?】 自打福宝想起阮念之的过往,便一直唤阮念之为阮太医。 连蓉蓉好笑的抱起儿子,轻轻捏了一下福宝肉嘟嘟的小脸蛋,笑道: “你这小东西,还挺能管闲事。你阮伯伯不回去了,跟咱们一起上京。” 【一起上京?他不要命了?娘亲你是不是忘了他的命数?】 福宝如此一说,连蓉蓉心中也不由得一紧,但她很快就又恢复如常,仿佛是在自我安慰地喃喃道: “没关系,只要他不做太医,便不会应了命数。我会看着他的。” 福宝大大的脑袋摇晃了两下,【但愿吧。】 娘俩说完这些便许久没再说话,知道福宝抱着奶瓶啃的时候,才又忽然来了一句。 【对了,娘亲,你要是给福宝选爹爹,福宝还是喜欢帅家伙。】 “你这小东西,胡说八道什么?” 连蓉蓉气恼地拍了一下福宝的小屁股,许是力气稍微大了点,弄得福宝一口奶呛住,咳了好半天。 【娘亲,我可是你亲儿子啊,呜呜呜。】 正当连蓉蓉母子在车里玩闹的时候,最前面的马车忽然被截停了。 连蓉蓉微微蹙眉,而后起身下了车。原以为是碰到了什么危险,却不想拦下马车的竟都是老熟人。 “老板,我们能不能跟您一起走?”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云鹤居的云掌柜。 而云掌柜身后站着的,还有云家一家以及梁掌柜和梁掌柜的家人。 众人之中,连蓉蓉还看到了几个连蓉大排档的伙计和两个后厨的师傅。 至于那些陌生的面孔,想来就是他们的家人了。 在得知大饥荒即将到来的时候,连蓉蓉便把消息告诉了梁、云二人,以及大排档里的所有伙计们。 众人虽相识不久,但总算是同行过一段时间,故而连蓉蓉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陷入绝境而不提醒的。 只是连蓉蓉怎么也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愿意舍弃多年的家园,跟她逃离凉夜城? “诸位,你们听我说,我往南行也不仅仅是为了避难,我还要找我的父兄。 而你们,完全没有必要跟着我啊。” “老板,您这是嫌弃我们这些人?” 梁掌柜向来是个嘴上不饶人的,不过这话虽说的不好听,态度却依旧恭敬谦卑。 连蓉蓉无奈地叹了口气,而后继续解释道: “怎么就是嫌弃了呢?只是觉得你们没有必要陪着我跋山涉水。” “老板,老梁他不会说话,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其实我们跟着您也是有私心的,一来,凉夜城如今大乱,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我们这些人虽然都有些家底,可越是如此,我们就越害怕啊。 您是没看到那些难民疯狂的样子,若还继续在城里耗下去,要么丢钱,要么丢命。 但我们什么也不想丢,所以只能跑。其实不管是我们,凉夜城里的许多人都已经逃了。 还有,我和老梁早就看出您是做生意的奇才,我们愿意跟着您,此番您去京都,我们更是高兴。 说不准,我们两个有生之年还能跟着您在京都做出一番天地呢。 老板,如今大灾,咱们人多些总比你们一家人要安全许多。 您放心,钱财、粮食,我们自己都有,不会成为您的累赘的。” 连蓉蓉无奈地看了看大哥连奕筠,兄妹两人都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不过,有一句话云掌柜说得对,在这样的大灾之年,自是人越多越安全。 第一百零九章 南城瘟疫 有了梁、云两家和几个伙计极其家人们的加入,连家的这支队伍又变得浩浩荡荡。 一行人连老带小足足四十多人,比先前从圣都出来时的连家人还要多。 而连蓉蓉也成了这支队伍名副其实的领导者。 四十多人的队伍足足有二十辆马车,连蓉蓉出发前让大哥买了四辆。 梁、云两家各赶了六辆,还有四辆则是几个伙计和后厨师傅家的。 带着这么多人一起逃荒,连蓉蓉还真是头一遭。其实连蓉蓉一早就知道人多就意味着是非多。 只是她实在没想到,是非竟然能那么多! 因为是临时凑在一块的队伍,故而众人还都藏着自己的小心思。尤其是梁、云两家。 梁、云两位掌柜虽然因为连蓉蓉的缘故早已握手言和,可梁、云两家积怨已久,家人们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转变态度的。 整个途中,不是梁家的夫人嫌弃云家的老板娘搔首弄姿,就是云家的管家嫌梁家多管闲事。 因着这样那样的矛盾,整个队伍的进程被拖慢了许多。虽然有马车代步,可整整十日,也不过只走了不到百里。 连蓉蓉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如何调和队伍的矛盾上,反而忽视了身边最危险的人。 文慧最是乐得看连蓉蓉如此,毕竟如此一来,连蓉蓉也就顾不上她了。 自打文慧掌管后院中馈后,便开始了监守自盗之事。而这事还是六岁的小舞给她提的醒。 小舞虽未明说什么,却始终话里话外的提醒文慧,如今家中唯一看中文慧的便只有连母。 可连母却又是个药罐子,一旦哪一天撒手人寰,整个连家只怕没人能拦得住连蓉蓉。 到那时,文慧便只有被扫地出门的份。所以说,文慧与其想一口吃个胖子谋划整个连家,还不如先搞些银子给自己留条退路。 不得不说,小舞的确给了文慧一个新思路。 只不过在凉夜城时,连蓉蓉每月给她的银子有数,即便能偷偷攒下一些,也不过就是些零散的碎银罢了。 可如今不同了,整个队伍足有二十辆车,四十多人,连蓉蓉整日里东家长西家短的忙的焦头烂额,根本就无暇顾及其他。 连家马车里的那些粮食压根就是没数的东西,于是每经过一个地方,文慧便会偷出一些米面高价售出。 如此做了三五次,攒下的银子竟比凉夜城时几个月的还多。 可见灾荒年间,人们最缺的不是银子,而是能活命的粮食。 至于车里的物资是否减少,会不会不够连家人吃,这件事文慧压根就不担心。 因为她发现自打京都出来,连蓉蓉总是能够找到足够的物资。 文慧甚至觉得那枚她无法驱动的琥珀戒指里,或许真的就藏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贝。 就这样又行了大概五日的光景,一行人来到了殇国的交通要地,南城。 可还没有进城,众人便见到一支队伍从南城慌乱逃出。 连奕筠拦下一个小伙子,可那小伙子却好似疯了般地挣扎起来。 “小哥,你冷静点,我们是好人。”连奕筠控制住小伙子的双手,迫使他冷静下来。 或许是受制于连奕筠的力量,小伙子渐渐冷静下来,他抬头看了看连奕筠,又看了看连奕筠身后的众人。 见他们都穿得干净利落,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这位公子,你们赶快跑吧,这城里爆发瘟疫了,死了好多好多的人。” “瘟疫?”连奕筠还想再问,可一晃神间,那小伙子已经挣脱他的钳制逃跑了。 连蓉蓉一行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对于众人来说,“瘟疫”二字无疑是与死亡相联系的。 众人自凉夜城出逃,为的就是活命,谁也不愿意转头再把命搭在南城。 于是梁、云两家便有了打退堂鼓的打算。 可对于连蓉蓉和连家人来说,南城却是不得不走的路。因为想要到殇国京都,这里是绕不开的必经之路。 不仅是连蓉蓉,还有阮念之,作为一个郎中,阮念之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何况他还是一个有良心有医德的郎中。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整个队伍便出现了两种声音,一个是绕路东南,去海边城市。 另一个,则是进入南城,直奔京都。 连家这边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于是如何走?是聚是散?便就成了其他人的选择。 最终,梁家人选择离开队伍,而云掌柜和其他人则表示愿意继续跟随连蓉蓉。 虽说已经决定进入南城,但在进城之前,连蓉蓉觉得还是要做足准备才行。 这一夜,连蓉蓉并未急着让众人入城,而是在城外支好帐篷供大家休息。 对于帐篷这东西,连家人自是不陌生,但连家以外的其他人可就新奇坏了。 不过,连蓉蓉可没时间跟他们解释那么多,毕竟大哥大嫂他们早就习惯为她善后。 连蓉蓉相信,大哥大嫂总会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的。至于她,还有更多要准备的东西。 连蓉蓉与福宝单独一个帐篷,做起事来也很是方便。 她催动意识,进入空间戒指,而后便把蓉乐商超中连锁药店的口罩、手套、消毒剂、酒精湿巾以及抗生素和各种抗病毒的药物一股脑的都搬了出来。 疫情三年,这些个流程连蓉蓉可是门儿清。 不过,当连蓉蓉看着占了三分之一帐篷的药物和防护物资时,问题就又回到了原点。 她该怎么解释这些东西的来源呢?原本还只需要糊弄一下家人,可眼下又多了云家和阮念之。 关于治病救人这一块,阮念之可是专业的。连蓉蓉该怎么说才能让这些东西变得合理成为了眼下最让连蓉蓉头疼的问题。 【娘亲不要愁了,干脆先藏在戒指里。等进了城再找机会拿出来好了。】 福宝的话倒是提醒了连蓉蓉,是呀,以前每次都是让大家自己发现的,怎么眼下却把这个办法忘干净了。 连蓉蓉留下了必要的口罩,和预防用的抗病毒口服液。而后便把其他的东西都又存在了戒指里。 次日,清晨,连蓉蓉把口罩分给大家时,虽然还是引起了众人的好奇,但有林初月和连奕筠打掩护,这事也就蒙混过去了。 至于那些抗病毒口服液,连蓉蓉索性掺在了早晨的汤粥里。事急从权,连蓉蓉也实在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第一百一十章 二嫂中招了 做好能做的一切准备后,连蓉蓉才带着众人进入南城。 南城,本该是一个比凉夜城还要繁华的地方,可如今,这里却是一片萧条的景象。 本该热闹的街道变得冷清,商贩们不再叫卖,而是紧闭摊位,生怕被瘟疫感染。 一些百姓戴着自制的粗布面罩,匆匆穿行在街头巷尾,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匆忙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家中等待死亡的亲人?还是为了最后一丝活着的希望? 街道两旁偶尔能看到一两个医馆,医馆里尽是面色苍白、痛苦呻吟的病人。 瘟疫的阴影笼罩在南城上空。让每一个生活在这里的人都感到无比的压抑和窒息。 虽说连蓉蓉经历过三年疫情,可对于她来说,如此真切地处在瘟疫中心,还是生平头一遭。 身为郎中的阮念之一进入南城就投入到紧张的救援当中。连蓉蓉虽然不懂医术,却也尽可能地帮忙。 为了保证安全,连蓉蓉让大哥和大嫂带着众人尽快穿城而过。而她则因为阮念之的关系暂时留在了城内。 “蓉蓉,其实你可以先走的。”阮念之有些愧疚,毕竟连蓉蓉留下来全是因为他。 “阮大哥,你不是说了吗?咱们是家人。”连蓉蓉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被口罩遮住。 可即便如此,阮念之也能想象到口罩背后的笑容该有多好看。 “阮大哥,你看出这南城到底是什么瘟疫了吗?”连蓉蓉看着身边不时走过的百姓。 他们当中有一半的人都是脸色苍白,脚下虚浮。 阮念之环顾四周,而后叹了口气,言道:“是疟疾。” “疟疾?”这病连蓉蓉倒是听过,在现代仍然有一些落后地区会流行疟疾这种传染病。 可是,对于二十一世纪的医学来说,疟疾已经不是什么必死无疑的重大疫病。 单是连蓉蓉所知,奎宁和青蒿素就可以治疗这种疾病。 不过眼下的问题是,连蓉蓉实在不知该怎么把这些特效药带到阮念之面前。 “蓉蓉,你这个叫口罩的东西可当真是个宝贝。比我们平日自制的面罩好太多了。 这东西到底是哪来的?”连蓉蓉正发愁的时候,阮念之竟感叹起口罩的好处。 忽然被这么一问,连蓉蓉本能的一愣,但她很快就恢复如常,而后答道: “是我爹和哥哥们带回来的。他们常年在外,新鲜的东西可是不少。” 阮念之“哦”了一声,并未多想,毕竟连奕筠回来的时候到底都带了什么他是不清楚的。 “看来连大哥他们当真是见多识广啊。”阮念之随口称赞了一句。 “还好,还好。”连蓉蓉有些尴尬的回应着。 可此时,阮念之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关注连蓉蓉的神情。 毕竟眼下最重要的是南城中染上瘟疫的病人。 阮念之半点也不敢大意,倾尽平生所学,开方治病。 但病人实在太多了,阮念之有时间看,却没时间为众人熬药。 且他初到南城,没有自己的药铺,药方中的许多药物也需专门寻找。 阮念之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不过他的为难却给连蓉蓉带来了机会。阮念之正为难时,连蓉蓉忽然自高奋勇的凑上前来。 “阮大哥,抓药熬药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阮念之抬眼看了看连蓉蓉,有几分犹豫,但最后还是点头应道:“好,小心些。” 连蓉蓉的能力阮念之是相信的,他只是有些不放心放连蓉蓉独自离开罢了。 只是阮念之并不知道连蓉蓉想要的就是这独自离开的时间。 连蓉蓉借着抓药的借口离开后,便寻了一处无人的地方。 她把空间中的药物都取了出来,而后将这些都倒在药罐里。 如此一来,那些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特效药就神不知鬼不觉的被送到了病患那里。 当然,连蓉蓉也无法做到让所有的患者都能用上特效药。 故而她也当真去药铺按着阮念之的方子抓药、熬药。 事实证明,连蓉蓉的特效药确实要比阮念之的药效更好些。但阮念之的药方也的确起到了控制疟疾的作用。 两强相加,总算控制住了南城的疫情。 瘟疫不再蔓延,人们的症状也得到缓解后,连蓉蓉和阮念之便准备离开了。 而此时距离他们进入南城已经过去了整整七日。 阮念之和连蓉蓉都已累得精疲力尽。但看到南城百姓眼中不再满是绝望,连蓉蓉便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阮念之最终把药方留给了当地药铺,连蓉蓉又偷偷留下了不少口罩。 做完这一切后,二人才离开南城,到城外去找等待了七天的家人们。 连奕筠带着众人未敢走远,因为南城的瘟疫,他们也不敢轻易在附近的城镇落脚,故而最终便只在南城郊外的一处空地扎营休整。 当连蓉蓉和阮念之回到众人身边时,众人的欢呼声仿佛是二人在战场上赢得了胜利一般。 “诶呀,我的小祖宗,你可算回来了。你不知道我们多着急。 娘已经几日没有睡好,你大哥更是日日往城门附近去看。 我们是又担心你们,又不敢给你们添乱。” 林初月激动之下竟变得有些絮絮叨叨。可这样的絮叨,连蓉蓉喜欢听。 然而这边姑嫂还没有好好说上几句话,文慧那边就出了状况。 “姑姑,干娘她发热了。”小舞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连蓉蓉面前。 她焦急地扯了扯连蓉蓉的裙摆,看样子倒好像是真的担心一样。 连蓉蓉和阮念之闻言皆是心中一惊,这个时候发烧,只怕不是什么好现象。 “所有人,从现在开始都不能再进二嫂的帐篷。娘,你也不能回去了。” 连蓉蓉安抚地拍了拍连母的手,然后又转头对连奕筠说道: “大哥,给娘和小舞单独准备一个帐篷吧。” “好。”连奕筠应道。 可兄妹两人话音刚落,小舞便忽然冲过来,哭着说道: “姑姑,我不走,我得照顾干娘,小舞不怕死,但是干娘不能没人照顾。” 小舞表现得如此知恩图报,自然是赢得了一波众人的好感。 不过,也不会有人真的让一个六岁的孩子去承担照顾文慧的责任。 最终,小舞还是和连母一起被安排在一个单独的帐篷里隔离。 而连蓉蓉则陪着阮念之一起担负起治疗文慧的责任。 第一百一十一章 连蓉蓉病倒了 文慧确实是感染了疟疾,至于她感染的原因,若是被连蓉蓉知道,只怕恨不得直接将其丢出去算了。 就在连蓉蓉和阮念之在南城不眠不休的救治百姓时,文慧却趁着众人不备偷偷往返于临近的村镇。 她将米粮一点一点的运出去,最后再高价卖给那些缺粮少米的富商。 几天下来,队伍中的粮食被折腾出去不少,文慧倒也赚得盆满钵满。 可作恶自有天收,就在文慧往返周边村镇的时候,竟然就这么巧的感染了疟疾。 要不是阮念之和连蓉蓉及时回来,只怕不光文慧自己性命不保,就连同行的众人也要跟着倒霉了。 不过,关于文慧是如何感染疟疾的这件事,文慧自己是当然不会坦白的。 由于文慧的症状还处在初期,再加上有阮念之的汤药和连蓉蓉的特效药,故而没有几天,文慧便退了热,有了力气。 “剩下的就是等她稳定一些,再看看队伍里还有没有其他人有瘟疫的症状就可以了。” 连蓉蓉与阮念之站在文慧的帐篷外面,天气越来越热,连蓉蓉早已折腾的汗流浃背。 看着连蓉蓉额头上的汗水都要滴下来了,阮念之情不自禁地抬手想要为她擦汗。 可就在这时,连蓉蓉却听到了福宝的声音。 【停!停!停!这家伙要干什么?他要摸娘亲的脸? 啊啊啊,气死我了,不许你碰,走开!】 连蓉蓉一头雾水地循声望去,却正看到阮念之停在半空的手。 阮念之没想到连蓉蓉会忽然看向自己,一时间只觉尴尬,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全是汗,快擦擦吧。”阮念之从袖袋中拿出干净的汗巾递给连蓉蓉。 可还不等连蓉蓉接过来,福宝气呼呼的声音便又再次传来。 【不许用臭男人的东西,不然娘亲就不香了。】 又萌又恼的声音弄得连蓉蓉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可对于阮念之来说,连蓉蓉的表现却是奇怪的很。 “笑什么?”阮念之看了看自己的汗巾,一块汗巾而已,也没那么好笑吧。 连蓉蓉摇摇头,答道:“没什么,只是看到福宝的样子觉得很好玩。” 阮念之转身,顺着连蓉蓉的目光看过去,只见秋菊正抱着福宝朝这边走来。 而秋菊怀里的小家伙,似乎正对着他翻白眼? 阮念之闭上眼又睁开,只觉得定是自己近来太累眼花了。这么小个奶娃娃对他翻白眼做什么? 正这般想着的时候,秋菊已经抱着福宝来到跟前。 “小公子一直在闹,谁抱也不行,只能带出来看看小姐。” 秋菊声音很轻,与春桃相比,这丫头更没主见一些。 【娘亲抱。娘亲抱!】 福宝张着肉乎乎的小手使劲往连蓉蓉这边奔。可连蓉蓉却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 “娘亲还没净手,你先老老实实的待一会。” 连蓉蓉生怕瘟疫会传染给福宝,故而这几日都不敢与儿子离得太近。 不过眼下文慧的病症已经稳定,队伍中暂时还没有其他人有感染的迹象,故而连蓉蓉的担心也不再像先前那么强烈。 “秋菊,我先去换个衣服,净手消毒,你把这小东西带回去。 他再哭闹,就揍他屁股!”连蓉蓉坏笑地看着福宝。 福宝一愣,圆圆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 【娘亲坏!干嘛打福宝屁股,真是的,不哭就是了!】 福宝憋着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可硬是没掉下来。 看着小家伙强忍着不哭的好笑模样,连蓉蓉嘴角微扬,对秋菊吩咐道: “他可能就是饿了,这家伙没那么粘我,他是个吃货。” 被连蓉蓉赤裸裸的说出了心事,福宝顿时觉得很没面子,他小脸往秋菊怀里一躲,不再看连蓉蓉。 而连蓉蓉也不再逗留,转身去马车里拿干净衣服和消毒用的酒精湿巾。 阮念之依旧拿着汗巾在原地站着,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倒是小福宝,看着阮念之那副有些失落的模样很是舒服。 【嘿嘿,有我在,休想把娘亲抢走。】 连蓉蓉取了干净的衣服和消毒用品,而后就进了专门换衣服的帐篷。 自打发现文慧染了瘟疫,连蓉蓉便单独拿出一个帐篷,专供换衣和消毒使用。 虽然这种行为旁人不太了解,但连蓉蓉却知道这样做的重要性。 连蓉蓉换好衣服,做好消毒,便掀开帐篷的门走了出来。 可她刚一出来,就看到小舞正端着一碗水站在门口。 “小舞?你怎么来了?”连蓉蓉蹲下身,温柔的对小舞问道。 小舞则乖巧地把水碗递到连蓉蓉面前,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说道: “姑姑太辛苦了,我见姑姑已许久没有喝水,所以来给姑姑送些水喝。” 小舞的“懂事”实在让连蓉蓉心疼,她摸了摸小舞的头发,接过水碗,不疑有他。 “小舞太乖了,姑姑正口渴呢。”连蓉蓉微微一笑,仰头将一碗水都喝了下去。 然而,连蓉蓉并没有看到,她喝水时,小舞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与阴郁。 次日清晨,所有人都早早醒来,可唯独连蓉蓉迟迟没有出现。 起初,众人还以为是连蓉蓉多日劳累过于疲惫所致,可等到辰时末,连蓉蓉仍不见人影。 大家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了。因为担心把瘟疫传染给福宝,所以照顾文慧的这些天,连蓉蓉都是自己睡在帐篷里的。 故而她半夜忽然高热根本就没人发现。 林初月进入帐篷时,连蓉蓉已烧的迷迷糊糊,意识不清了。 “阮大夫,您快进来。蓉蓉她好烫。” 林初月见连蓉蓉病得厉害,忙对帐篷外的阮念之大声喊道。 阮念之匆匆进入帐篷,连口罩都忘记带了。他伸手搭上了连蓉蓉的脉,额头越蹙越紧。 “阮大夫,蓉蓉是不是也?” 阮念之神色严峻的点点头,而后立即取出药箱中的银针,银针扎在连蓉蓉的穴位上,昏迷的连蓉蓉总算有了些反应。 见连蓉蓉悠悠转醒,阮念之总算松了口气。 为了避免更多的感染,阮念之嘱咐林初月离开帐篷,为连蓉蓉熬药。 自己则衣不解带地一直守在连蓉蓉身边。 连蓉蓉痊愈时,阮念之依然瘦了一大圈。 至于关于连蓉蓉为何会染上疟疾,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在南城,又或是救治文慧时无意感染的。 谁也没有想到,小舞的那碗水才是罪魁祸首! 第一百一十二章 设计抓贼 连蓉蓉痊愈后,众人便又再次踏上了南下京都的路。 而此时,殇国的饥荒已经达到了顶峰。 自然灾害加上朝廷的腐败无能,让本就艰难的百姓们变得更加水深火热。 面对着无尽的绝望和生存的绝境,人们求生的本能被毫无保留的激发出来。 道路两边一切能够当做食物的野菜和野草早已不复痕迹。 就连树皮也被人们一层一层的剥下来,虽然它们难以咀嚼,却至少可以让人们多活片刻。 人们甚至不惜用尽全力却挖掘埋在地下的树根,只为空空如也的肚腹能得到片刻的安慰。 本该金黄的麦田,如今只剩下枯黄的秸秆。人们放下锄头,拿起镰刀。 不为收割,只是想要从割下那些还未完全干枯的植物,希望能从中挤出最后一点汁液。 连蓉蓉坐在马车中,看着外面面黄肌瘦的人们,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她能从那一双双凹陷的眼睛中,看到深深的无助与绝望。 连蓉蓉很想帮帮他们,可一路走来,她早已明白了一个道理。 有时候,没有智慧和底线的善良往往就是毁灭的开始。 连蓉蓉放下车帘,索性迫使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但她还是忍不住喃喃抱怨道:“不过是一年灾荒,为何竟会演变成这般模样?” 连蓉蓉的话被一旁独自玩耍的小福宝听到了。 小福宝坐在马车里的软被上,整个身子都肉乎乎的,倒是与外面面黄肌瘦的人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娘亲以为这大灾荒只是因为今年的虫灾吗?】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殇国好战,上面管事的又都是昏庸无能之辈。 从上一任殇国君主开始,殇国就充斥着战争和腐败。 有时候是跟大晟打,有时候他们自己的藩王也要打。 这只要打仗,消耗的必然就是粮食和银子。 这么多年,殇国虽然看着光鲜亮丽。可实际上,早就是空壳一个。】 “那和大晟岂不是差不多?”连蓉蓉脱口而出。 福宝大大的脑袋重重地点了点,【都一个货色,没有好东西。】 “上位者不仁,苦的都是老百姓。”连蓉蓉叹了口气,但她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 可谁曾想,面前的小家伙竟忽然坐得直挺挺的。 【要是福宝做皇帝,一定会做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呸呸呸,你就好好做娘的儿子,做那晦气玩意儿干嘛?累死人,还没意思。” 福宝本以为娘亲至少会夸一下自己是个有大志向的孩子,不曾想竟被如此嫌弃了。 不过转念再一想,娘亲说得似乎也有道理,那玩意确实有点晦气。 【是晦气,那不干了!】福宝吐着口水泡泡,自顾自地玩起了自己的小肚子。 奶娃娃的模样和他方才要做皇帝的豪言壮语实在是有些无法匹配。 连蓉蓉看着儿子无忧无虑的样子,只是微微一笑。 此时的她尚且还不知道,原来福宝今日要做的皇帝的话并非只是稚儿的戏言。 只不过,此刻的她不知福宝身份,而福宝也未曾彻底找回前世的记忆。 车队行到五粮城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若再赶路,众人便又要宿在野外。 为了安全起见,大家决定在五粮城暂住一晚,可谁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一晚竟引发了后面的大事情。 一路上,吃到甜头的文慧仍是抓住一切机会卖粮。 起初,连蓉蓉体弱,倒也不曾注意,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连蓉蓉终于意识到粮食的消耗和连家的人数根本对不上。 不仅是对不上,简直是有极大的缺口。 最初,连蓉蓉怀疑是不是连家以外的人偷拿了粮食,可云掌柜自己备了足够的物资,而几个从凉夜城就跟着她的伙计和师傅也都是些手脚干净的人。 何况,平日里她想送些粮食给他们,人家都是拒绝的。 这样的人品,又怎么可能转而来偷呢? 连蓉蓉思来想去,最终觉得问题还是出现在连家自己人的身上。 而她首先怀疑的,便是王阳和文慧。毕竟这两个人都是有前科的。 连蓉蓉观察了几日,王阳除了一如既往的好吃懒做外,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于是,文慧就成了连蓉蓉首要怀疑的对象。 不过,连蓉蓉根本就不可能一直盯着文慧,更何况若真是一直盯着,又怎么能抓住她的尾巴? 为了找出内鬼,连蓉蓉已经琢磨了几日,可沿途这几天,众人大都走得是荒无人烟的野外。 如今进入五粮城,连蓉蓉的机会终于来了。 众人进城后,便寻了一个破屋安顿下来。其实连蓉蓉手中的银钱倒是足够住客栈的。 可一来,他们人数太多。二来,在如此灾荒年间,一行人车上的粮草便已经够歹人起念了。 连蓉蓉可不想再雪上加霜,碰上黑店。所以一路走来,众人从未投过客栈。 即便是进入城池,也都是随便寻个破屋落脚而已。 这一日,在众人入睡前,连蓉蓉特意巡视了一下装着粮食的马车。 当然,她可不仅仅是巡视而已。连蓉蓉从空间中取出了明矾,撒在了马车上。 做完这一切后,连蓉蓉便没事人一样的回去休息了。 进入城镇,对于文慧来说可是倒卖粮食的好时机,她自是不肯轻易放过这样的机会。 只不过,入城时已是深夜,文慧一时还无法找到买家。 可既然动了心思,偷粮便是必不可少的第一步。 …… 次日清晨,连蓉蓉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存放粮食的马车上检查物资。 当她看到粮袋子明显憋了一块时,嘴角不禁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过,连蓉蓉并未急着闹嚷,而是静静等待着。 大约到了吃早饭的时候,小舞忽然来到了连蓉蓉的马车上。 “姑姑,我来找福宝玩。”小舞扎着小辫子,看起来很是可爱。 若放在平日,连蓉蓉或许不会多想,可今日小舞的出现,却让连蓉蓉意识到问题所在。 她一直仔细观察着文慧,可多日来,却始终没有抓到她的任何把柄。 连蓉蓉看了看小舞,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 若小舞的出现本就是文慧为了牵制住自己的注意力呢? 想到此处,连蓉蓉猛地起身,她对小舞微微一笑,而后言道: “好,刚好姑姑有事,那小舞就先陪福宝玩一会儿好了。” 连蓉蓉起身就走,根本就没给小舞回话的机会。 看着连蓉蓉离开的背影,小舞眼神忽变,她知道,文慧,藏不住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偷粮的贼抓到了 文慧是在揣着粮出门的时候被连蓉蓉逮个正着。人赃俱获,无可辩解。 连蓉蓉把文慧带回来的时候,所有人还都不明所以。 连母更是恼火女儿对二嫂如此不敬。 “蓉儿,你这么抓着你二嫂做什么?她是你二嫂!” 连蓉蓉对母亲近来的偏心早已习以为常,不过她倒是不怪母亲,要怪就怪这文慧实在太会演了。 而今日,她就要在母亲面前私下文慧的遮羞布。 连蓉蓉一把将文慧推到众人面前,因为力气太大,文慧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而就是这个踉跄,文慧身上的米袋子就那么赤裸裸地掉在了地上。 “我为何这么抓着二嫂,不如还是让二嫂同娘说个清楚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文慧和她面前的米袋子上。 米袋子共有四个,虽说每个都不大,但加在一起,也不算少了。 眼前是个什么状况,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在这种时候偷自己的粮出去卖钱,简直就和叛徒没什么两样。 “文慧,你怎么能?”连母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眼中难掩失望。 文慧见连母态度骤变,心也顿时凉了半截,在眼下的连家,文慧最大的靠山就是连母。 虽说连奕筠和林初月对她也算和善,但他们终究还是听连蓉蓉的多一些。 文慧心里很清楚,一旦失去了婆婆这个后盾,她将会被连蓉蓉踩进尘埃里。 “娘,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这些粮食都是我自己口挪肚攒,攒出来的。 我没有偷家里的粮食,真的,娘你相信我!我怎么可能做不利于连家的事情呢?” 文慧声泪俱下,可怜的模样倒真是让人有些不忍。可她避重就轻的态度又怎么可能在连蓉蓉这里蒙混过去。 “二嫂说这米是你自己攒出来的?那你是怎么攒的?不吃饭吗?” 连蓉蓉阴阳了文慧一句,而后走到一旁的脏水缸边,用缺口的水舀盛了满满一下水。 还不等众人反应,那一水舀的脏水便就泼在了文慧的身上。 “连蓉,你这是做什么?”文慧忽然被破了一身脏水,心中怒火中烧。 方才的委屈也变成了恼火,她猛地站起身,对连蓉蓉大喊大叫道。 可再看对面的连蓉蓉,这丫头不吵也不闹,只是微微笑着,目光落在了文慧的衣裙上。 “大家看看她的衣裙。”连蓉蓉把水舀丢回缸里,拍掉手上的脏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文慧的裙子。 不过片刻的功夫,文慧原本还洁白无暇的裙摆竟然变成了浅蓝色。 “这是怎么回事?”一旁的林初月出声问道。 连蓉蓉冷哼一声,走到存放粮食的马车上,她的手在车上轻轻抹了一下,而后走到众人面前。 “大家看。”连蓉蓉伸出手,众人只见连蓉蓉的手上沾着些许白色粉末。 “这是什么?”林初月问道。 “抓内鬼的宝贝。”连蓉蓉调皮地对大嫂眨了眨眼,继而说道: “这种白色粉末遇水就会变成蓝色。近几日我发现米粮无故减少,故而怀疑家里出了内鬼。 昨日,我将这粉末撒在了马车上,只要有人来偷粮,身上必定会沾到。 二嫂,你说这些米都是你口挪肚攒攒下来的,那不知你裙子上的蓝色痕迹要怎么解释?” 文慧被连蓉蓉将了一军,原本想好的说辞也顿时没了底气。 可就在文慧为难之际,一旁的小舞忽然站了出来。 小舞走到连母面前,直直地跪了下去。 “祖母,小舞有话要说。” 连母失望地看了文慧一眼,转头再看小舞时倒是有了几分温度。 “好孩子,起来说话。”连母伸手去扶小舞,小舞却依旧倔强地跪在原地。 “小舞有错,理应跪着。” “你一个孩子,能有什么错?”连蓉蓉见小舞这般,也是不忍。 可还不等连蓉蓉把小舞扶起来,便听到小舞用稚嫩的声音对众人说道: “粮食就是干娘偷的。小舞一直都知道。但小舞没有告诉大家,这就是小舞的错。” 小舞话音刚落,一旁还在想着如何脱身的文慧立刻傻了眼。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会被一个六岁的小丫头摆了一道。 “你这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文慧大怒,作势便要起身去打小舞。 可小舞不仅不躲,反而转身对文慧哭喊道: “干娘,您做的那些事,今日就都说了吧。” “我做了什么事?我什么也没做!”文慧越发心慌,可众人都在眼前,她根本无法控制小舞。 连蓉蓉挡在文慧与小舞中间,对小舞鼓励道: “好孩子,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小舞眼中含泪,用力地点点头,可她接下来所说的话却与连蓉蓉想象的完全不同。 “其实干娘已经不止一次偷拿家里的粮食了。” 小舞说出这话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文慧的身上。 云掌柜的夫人云邱氏更是忍不住多嘴道:“没想到二夫人还是个吃里扒外的。 眼下这粮食多珍贵?偷粮和偷命有什么区别。” 云掌柜狠狠瞪了自己夫人一眼,那云邱氏便立刻住了嘴。 可不得不说,云邱氏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然而就在下一秒,小舞的话却又颠覆了所有人的想法。 “事情不是像大家想的那样的,干娘偷粮不是为了自己,她是为了那些忍饥挨饿的人。” “你说什么?”连蓉蓉满脸震惊地看着小舞,连母和林初月等人也是如此。 别说他们,就连文慧自己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原以为自己被那个贱丫头出卖了,可不曾想不过片刻的功夫,事情就有了反转。 “小舞,说下去。”连母毕竟对文慧还抱有一丝希望,故而上前扶起小舞,让她把话说完。 小舞煞有其事地抽泣了两下,而后才哽咽地继续说道: “这一路上,咱们常常能看到那些食不果腹的难民们。他们都太可怜了。 尤其是那些孩子们,干娘说,好多老百姓为了活着,便只能把孩子换了吃。” 所有人听到这里都不禁沉默了,毕竟易子而食这种事从一个六岁孩子的嘴里说出来更显残忍和凄凉。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事情又反转了 “你的意思是,你干娘是拿这些粮食去救人了?”连母的神色瞬间和缓了许多。 连母本就是心善之人。一路上她看到那么多百姓饿死在街头,心中早已不忍。 但有了先前的经历,连母也知这善心不能随便发,否则就很可能引火烧身。 可说到底,连母还是想要帮助那些穷苦饥饿的百姓。 如今听文慧做了她早就想做的事,心中不仅没了恼火,反而还多了几分欣慰。 “干娘说,若是光明正大的救济,只怕会给家里带来麻烦。 所以,她常常是在大家休息时,一个人跑到老远去给百姓送些吃食。 干娘大多数的时候都是省下自己的口粮给百姓,只有灾民太多,孩子太多的时候,她才会偷偷拿家里的粮食去接济。” 小舞的话说的恰到好处,既体现了文慧的大义,又说出了文慧的无奈。 连蓉蓉从小舞的身后看着这一切,心中一时都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平心而论,连蓉蓉并不相信文慧能有这么好心。即便真有,文慧也该在被抓时就解释才对。 可这一切若是假的,那小舞为什么要说谎?即便她说谎是因为文慧曾救过她。可一个六岁的孩子又怎么可能编出这样一个滴水不漏的谎言? 连蓉蓉沉默地站在原地,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因为她知道眼下再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母亲的神色早已注定了今天的结果。连蓉蓉明白,若她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继续指控文慧。 第一个站出来的人,将会是她的亲娘。 “文慧啊,你受委屈了。”连母亲自上前扶起自己的二儿媳。 文慧自是顺应局势,摆出一张委屈巴巴的脸。 “蓉儿,还不赶快给你二嫂道歉!你瞧瞧,一家人都闹成什么样子了?” 为了安抚文慧,连母转而开始责备连蓉蓉,连蓉蓉心里那叫一个委屈啊。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不是坏事,若文慧真有什么,那眼下只有让她放下戒备,才能查出事情真相。 虽是这样想的,但给文慧道歉还是让连蓉蓉很不爽。可母亲都下令了,也只能忍下这口恶气了。 “二嫂,你做的要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该一早说清楚才对。 今日是我着急了,但我在门口抓到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解释呢?” 连蓉蓉的态度的确是有所缓和,可这话却怎么听起来都不像是道歉的样子。 “你给你二嫂解释的机会了吗?你是什么性子,娘还不知道吗?” 连母见连蓉蓉仍是一副不大服气的样子,顿时十分恼火。 可此时,文慧却恰到好处地上前劝说道:“娘,这事怪我,不怪小妹。 我应该早点说清楚的,但是有了先前的教训,我实在是不敢说。 但那些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以前我自己没有子女,感受不到母亲的辛苦。 如今有了小舞,便越发看不得孩子受罪,更何况那些孩子……” 文慧假模假样地擦了擦眼睛根本就存在的眼泪,而后继续说道: “要怪就怪我,这些粮食往后就都在我的口粮里面省出来。我可以少吃,哪怕不吃也行。 只要能多救一个孩子,怎么样都是值得的。” 连蓉蓉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往日里只是听说绿茶婊惹人烦,没成想,竟让自己给碰上了。 可偏偏文慧的茶言茶语众人很是受用。不管是连家人,还是那些同行的队友,所有人的态度都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就连刚刚阴阳文慧的文家夫人都是一脸心疼又崇拜地表情赞叹道:“二夫人真是高义啊。” 事情就这样一边倒地往文慧有利的方向发展。不过众人中还有一人,坚定地站在连蓉蓉这边。 这人,便是福宝。 【还高义呢?我看二伯母就是偷粮,那个小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福宝的话不仅连蓉蓉听得到,连母和林初月等人也一样听得到。 连母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连蓉蓉母子一眼,虽未说话,眼神却已表明了一切。 连蓉蓉没有言语,只微微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人群。 连蓉蓉走后,身后便传来众人对文慧的关心声。方才还人人喊打的家贼,不过片刻功夫便就成了救苦救难的英雄。 只是这些人都忘了,不管文慧是偷粮的家贼,还是救济灾民的英雄,她的粮都是从连蓉蓉这里偷来的。 【娘亲别生气,福宝信娘亲。】 怀中的小家伙仰着小脸,肉嘟嘟的脸和坚定的神情毫不匹配。 连蓉蓉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她捏了捏福宝的小脸蛋,笑言道: “你娘亲哪那么容易生气?不过就是担心众人被蒙蔽罢了。 对了,你方才怎么说小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发现了什么?” 【没有。但她帮着娘亲讨厌的人说话,她就不是好东西。】 连蓉蓉噗嗤一声笑了,宠爱地看着福宝,“你啊,还真是随了我这护短的性子。” 连蓉蓉这边正和福宝母慈子孝的时候,阮念之从远处缓步走了过来。 “阮大哥。”连蓉蓉微微颔首,可怀里的小家伙却手脚乱动,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老实点。”连蓉蓉轻轻拍了一下福宝的小屁股。也不知怎么回事,这孩子对阮念之就是抱有很大的敌意。 福宝赌气般地把脸转到一边,似乎不看阮念之,这个人就不存在一般。 “文慧那边很热闹吧。”连蓉蓉冷笑一声,“想来我那二嫂又要趁机圈一波好感了。 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阮念之见连蓉蓉如此,便忍不住低声问道:“蓉蓉,你和你二嫂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啊?” “阮大哥这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故意针对她?” 阮念之闻言,立即否认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你和你二嫂不如和大嫂那般亲近而已。” 连蓉蓉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毫不客气地说道:“那是因为她不配。” 连蓉蓉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对阮念之微微颔首,便转身走开了。 【看吧,看吧。这阮太医多没主意?要是帅家伙在,一定会和福宝一样坚定地站在娘亲这边的。】 连蓉蓉微微一愣,那个人,她已太久没有想起。 可此刻福宝一提,连蓉蓉还是觉得心中的某个角落在隐隐作痛。 第一百一十五章 母女争执 文慧有惊无险的脱困后,便带着小舞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 “你今日倒是伶俐。”文慧意味深长的看了小舞一眼。 今日之事,文慧可谓是历历在目。 虽说她的确顺利脱身了,可倘若那时小舞不是为她作证,而是反过来指认她,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文慧本就是个多疑的人,今日的心惊她更是仍记忆犹新。 因此文慧回来后的第一件事,不是感谢小舞,反而是试探小舞。 “干娘,今日事出突然,女儿也是万不得已。若是吓到干娘了,小舞愿意受罚。” 小舞的心思可远比文慧深沉的多,她早就看出文慧的忌惮和猜疑,于是抓紧时机表忠心。 “你帮了干娘,干娘怎么会罚你呢。好孩子,你今日做得很对。 你要知道,在整个连家,只有干娘是真心待你好的。” “小舞明白。”小舞扬起脸,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微笑。 文慧的脸色渐渐好转,虽说心中担忧犹在,可毕竟今日是靠着小舞才脱险的。 故而这个原本看着不大顺眼的拖油瓶,今日却也有几分好看了。 文慧拿出一块巧克力,扒开**,递给小舞。 “喏,吃吧。” 小舞一脸激动地接过巧克力。这稀罕玩意还是她从连蓉蓉那里拿来的,如今倒成了面前这个女人给她的恩赏。 当真是可笑又可悲,不过可笑的不是她连轻舞,可悲的也不是。 文慧这个傻女人整日都觉得自己精明非常,可实际上却早已成了她连轻舞手中的枪。 “干娘,小舞真是为你感到委屈。”小舞一边把巧克力从**中拿出来,一边低声嘟哝道。 “替我委屈什么?”文慧又拿了一块巧克力塞到自己嘴里。 “干娘明明是家中最有才的女子,却凭什么处处都要被姑姑压一头。 我听说,就连福宝弟弟都是姑姑和别的男人生的。这要是在我们那,这样的女人可是要浸猪笼的。” “你还懂什么叫浸猪笼?”文慧斜眼觑着小舞。 小舞忙言道:“不知道,但是听我娘说过。干娘,我听他们说原来都是干娘掌家的。 为何又无缘无故的变成了姑姑?就是因为她有那个宝贝戒指吗?” 一提起这个事,文慧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想起自己往日掌管连家的风光,再看看现在,文慧就恨不得立刻弄死连蓉蓉才好。 可是没办法,人家手里有宝贝,想要活着,想要弄钱,还都得一点一点地从连蓉蓉身上往下扒。 “你姑姑本就是家中的独女,未出嫁时就最得宠爱。如今她带着个小野种回来,又有宝贝戒指在身,可不就更加嚣张了。” 文慧有些口不择言,但她面前的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故而文慧也就没有那么谨慎了。 “但我看祖母还是很喜欢干娘的啊。” “那是没有真的触及她女儿的利益,若当真是从我和连蓉之间选一个,你觉得老太太会选我?” 这一点,文慧倒是清醒的很。她明白,如今连母的偏心不过都是因为对文家的亏欠,以及对她的不了解。 一旦有一日,她与连蓉蓉真的到了你死我活的那一步,那个老太太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女儿那边。 小舞看似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而后才有继续说道: “那如此说来的话,姑姑嫁人那段时间,干娘应该过得很舒心吧?” “何止是舒心啊?简直就是神仙一样的日子。” 看着文慧一脸对过去怀念的模样,小舞趁热打铁道:“哎,我真希望没有姑姑这个人。 要是那样的话,干娘就能每天都开心了。” 文慧闻言一愣,小舞的话似乎是在提醒她什么,可她再看小舞的时候,那小丫头又似乎是一脸的平静。 见小舞没有任何异常,文慧这才倒苦水一般地抱怨道:“你以为我不希望没有这个人吗? 可如今,家里所有的一切都要指着她那个宝贝活着。偏偏那东西我又用不得。 所以啊,她这个碍眼的东西,还非得在才是。” “也不一定啊,如果她把戒指里的东西都拿出来,不就不需要了吗?” 小舞看似无心的一句话,却给文慧提了个大醒。 是啊,只要骗连蓉蓉把戒指里的宝贝都拿出来,那这个人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可是怎么才能让她心甘情愿的把戒指里的东西拿出来呢。 文慧陷入了思考,而小舞则一脸嘲笑地看了文慧一眼,而后便转头装睡。 因为早晨的一番闹腾,众人的行程再次被推迟。 可就在大家准备启程的时候,连母却又叫停了行程。 “蓉蓉,你过来一趟。”连母一脸严肃地把连蓉蓉叫到一边。 连蓉蓉心中猜想定是有事,可没想到的是,母女二人刚到一边,连母就直言不讳的问道: “你实话告诉我,琥珀戒指里是不是有用不完的粮食?” 连蓉蓉闻言一惊,而后立即反应过来定然又是文慧不知在母亲面前说了什么。 “娘,这话是谁跟您说的?这种话也能信?” 本以为母亲至少还会有些判断,可连母却言道: “本来是不信的。可这一路走来,也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事了。 先前的那些个奇怪东西,还有咱们眼下这些个上等的好米好面,这些都是从戒指里变出来的吧。 虽然我不知道琥珀戒指为什么会变出这些我见都没见过的东西。 但它是个宝贝,这是不争的事实。” 连蓉蓉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听着。因为她知道此刻自己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眼下只能看看母亲到底要做什么。 “我听你二嫂说,这里的饥荒最重,方才我也去街上看过,真的…… 你是没看到那些如羔羊一般待宰的孩子,还有那些被饿得只剩下皮包骨的老人。 他们实在太可怜了。其实只要有一口稀粥,他们就不必如此。” “娘,你想做什么?”连蓉蓉蹙眉,心中浮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拿出些粮来,救济灾民!” “不可能!这可是一城的百姓,咱们哪有那么多粮食?” 连蓉蓉为母亲的无知而恼火,而连母也一改往日慈爱的模样,对连蓉蓉呵斥道: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我和你爹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这不是冷血不冷血的问题,是……” “不用说那么多,这事我已经决定了。你别忘了,这戒指是你外祖母传下来的。 你若不肯救济灾民,那我也不走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终究是不忍心 连母的坚持让事情陷入了僵局,连蓉蓉一边恼火母亲的武断,一边又不能真的丢下母亲。 可是想要救济一城的灾民,谈何容易。 连蓉蓉趁无人时,盘点了一下空间中的物资以及蓉乐商超里的存粮。 万幸的是,粮食储备还是十分充足的。先前在齐家、连家带走的存粮还有剩余。 蓉乐商超中的食物更是丰富,除了精米精面,还有各种杂粮以及挂面、方便面、面包等方便使用的东西。 可是,即便粮食储备充足,连蓉蓉也不敢真的都拿出来救济难民。 毕竟在这样动荡的时代中,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可若真是半点也不管,只怕母亲那里也是不好交代。连蓉蓉知道,近来因为文慧的事情,母亲对她很恼火。 一旦此事再对母亲悖逆,伤了母亲的颜面不说,母女二人的感情只怕也会出现裂痕。 眼前这事,既不能不管,也不能全管,中间的度是连蓉蓉必须要掌握好的。 为了能够有的放矢的做事情,连蓉蓉决定先走一走这五粮城,看看城中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形。 既然已经决定了,连蓉蓉便让众人先在破屋里安顿下来。他们先前找的这个地方还算宽敞。 众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倒也有个房子的模样了。安顿好一切后,时间便已到了正午。 既然暂时不走,那这午饭自然是要好好吃的。 一路走来,众人也的确没有好好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了。 为了让大家尽快忘记先前的不愉快,连蓉蓉特意从物资中取出一些肉蛋和青菜。 “诸位,我娘心善,想要救济难民,所以,咱们恐怕要在这里耽搁几日。 在五粮城的这几天,咱们就在此处落脚了。 眼下是特殊时期,我还是希望除了后面帮忙救济灾民的人以外,大家没有要紧事不要轻易离开这里。 一会儿吃完午饭,我会先去看看城里的情况,具体的咱们回来再说。 既然暂时要在这里落脚,今日中午怎么也要吃些好的。 这一顿,大家就不分彼此了,我拿了些好肉好菜出来,两位大师傅就受累做一下。咱们也许久没有像样的吃一顿了。” 一路走来,连家、云家还有其他几个伙计和师傅的小家都是各自吃各自的。 毕竟在这种饥荒年间,粮食比金子都珍贵。虽说大家是跟着连蓉蓉走,可人家也没有养着他们的义务。 不过,话说回来,这一路上所有人看着连家的伙食,那是真馋啊。 就连家底极厚的云家都会忍不住眼馋连蓉蓉的好东西。 管家这连家不仅有吃不完的肉蛋,还有一些他们见都没见过的东西。 连家那个几个孩子吃的那个叫蛋糕的东西,离着老远就能闻到香香甜甜的味道。 这些个新鲜玩意,别说是闹饥荒的时候,就是放在平常也够把隔壁小孩馋哭了。 不过馋归馋,队伍中的人还都是品行端正的,故而不管口水流多长,也不曾打连蓉蓉半分主意。 不过,今日可是连蓉蓉自己说这顿不分彼此的,连蓉蓉是没有主意,她说这话时所有人的眼睛恨不得都要放光了。 “那连老板,今天有什么好吃的啊?”云邱氏一边踮脚往连蓉蓉身后看,一边忍不住问道。 云掌柜见自家婆娘这么丢脸,忙冷咳一声,并白了夫人一眼。 “你是没见过吃的怎么的?”云掌柜有些尴尬地斥责了夫人一句,而后又说道: “还不赶快把咱家的东西也拿出来些,既然老板都说了不分彼此,咱们也不能光吃老板的。” 云邱氏虽说心直口快,却也是个会办事,有眼力见的。 丈夫吩咐后,她立即痛快地应了一声,便吩咐家里人把好东西拿出来。 不仅云家如此,其余的伙计和师傅也都如此。 众人折腾了半天,可真是拿出了许多粮食和菜。 不过相比连蓉蓉这边,终究还是逊色的多。 看着连蓉蓉这边整只的羊腿,所有人就已经忍不住开始咽口水了。 而心直口快的云邱氏在看见羊腿和周围放着的肋排、鸡蛋以及一些见都没见过的好东西后,忍不住对连蓉蓉问道: “老板,你这是不过了?” “你个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的玩意儿,什么叫老板不过了,不会说话就抓紧把嘴闭上!” 云掌柜从前还不觉得自己的夫人竟然这般丢人,可眼前与连蓉蓉一比,这云邱氏可当真就是个山野村妇。 “云掌柜,无妨,我就喜欢夫人这直率的性格。夫人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日子还能过。” 连蓉蓉把破屋这边都安排妥当后,便准备趁着众人做饭的功夫出去看看五粮城的情况。 而她刚走到门口,云掌柜和阮念之便跟了上来。 “阮大哥,云掌柜,你们这是要同我一起去看看?”连蓉蓉看出了二人的意思,微笑问道。 阮念之点点头,云掌柜亦然。 “反正我们在这也没什么用,倒不如陪老板去看看。”云掌柜答道。 “是啊,何况外面也不知道安不安全。”阮念之想要跟着完全是出于对连蓉蓉的担心。 “好吧,既然如此,就有劳二位了。” 连蓉蓉与阮念之、云老板三人一同出了门,昨日到底五粮城时已经入夜。 故而对于这座城,谁也没有认真地去看。 而此刻正当正午,太阳当空,三人走在街道上,将整个五粮城的情况都看了个清楚。 城内的情况远比想象的还要严重,街道两侧或坐或躺的难民比比皆是。 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不时传到耳中,所有人的眼中都透着绝望。 就在连蓉蓉缓步向前走时,一个女人忽然抱着孩子冲了过来。 “好心人,求您赏口吃的吧。我若再讨不到吃的,他们就要把我的孩子换给别人。 求您了,赏口吃的吧。” 女人抱着孩子跪地磕头,额头撞在地面上发出碰碰的响声,那女人仿佛不知道疼痛一般。 连蓉蓉如今也是母亲,她不忍心看到另一个母亲这般模样。 “你先起来。”连蓉蓉半蹲下身子,伸手将女人搀扶起来,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块胡饼。 “拿回去吧,告诉你家里人,一会儿就有吃的了,再坚持一下。” 第一百一十七章 搭粥棚,放救济 连蓉蓉给女人胡饼时,周围的难民都用一种近乎炙热的目光看向这里。 这眼神,连蓉蓉可太熟悉了。为了避免棘手的事情发生,连蓉蓉在难民还未冲上来前,便主动站在高处上,大喊道: “诸位,我们是从北边逃荒来的商人。我们的粮食也不多, 但是看到大家如此,我们于心不忍,所以,愿意把存粮拿出一些分给大家。 可有一点,我要说在前面。我们施粥救人是因为想帮大家一把。 若有人因此反而恩将仇报,抢米抢粮,这些东西我便是倒在井里,也绝不留给你们一丝一毫。” 连蓉蓉的话让那些原本要冲上来的难民犹豫了。他们忍着腹中的饥饿看着眼前的少女。 没有人知道这个看起来不算大的女孩到底是不是真有本事救他们,但眼下,她似乎已经成了众人唯一的希望。 “我知道大家很饿,但还请你们稍安勿躁。我们这就回去准备米粥。一会儿就在此处,搭粥棚!” “好!” “好!” “好!” 人们用仅剩的力气大声呼喊着,然后众人便目送着连蓉蓉等人离开。 回到落脚地,午饭已差不多做好了。烤羊腿的香味还有米饭的饭香飘得老远就能闻到。 “你们回来的正好,快来吧,饭好了。赶紧吃!” 林初月招呼着连蓉蓉三人过来吃饭,一行人围坐在破屋外的院子中,大快朵颐地吃起来。 再这样的灾荒年间,别说吃上这样的好东西,但凡能不饿肚子,那就已经是神仙般的日子了。 可因为有连蓉蓉,众人还能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所有人在满足口腹之欲的同时都对连蓉蓉心生感激。 当然,文慧和小舞除外。 “诸位,我们刚刚出去看过,这里的人真的已经到了绝境了。 咱们快些吃,一会儿所有的人都得一起帮忙,咱们得多熬些粥。 还得再蒸些窝窝头,对了,还得想办法弄些装米粥的容器。 一会儿做好了,咱们抓紧给百姓们送过去。” 连蓉蓉就着羊腿咬了一口馒头,巴掌大的小脸被食物撑得鼓鼓的。 不过她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的了,既然已经觉得出手帮忙,那就宜早不宜迟。 连蓉蓉最先吃完午饭,而后便一头钻进装有物资的马车。 马车里的东西足够熬不少粥了,不过为了能够禁饿,连蓉蓉又从空间中搬出不少粗粮。 连蓉蓉这边将一切准备好后,那边众人也都吃的差不多了。 所有人都按着连蓉蓉的吩咐前来帮忙。有搬东西的,有劈柴生火的,还有煮粥蒸馍的。 连奕筠和阮念之则带着几个男人寻来了五六个可以盛粥的大木桶。 如此一来,所有的东西便就已经准备就绪了。 破旧的院落中到处都是热气,每个人都热得满脸通红。 可很奇怪,大家似乎都不觉得辛苦。 或许是因为一路走来看到了太多的悲惨,众人的心早已被压抑到一种窒息的程度。 而此刻,他们能为改变这些悲惨而略尽绵薄之力,这或许不仅仅是对难民的帮助,也是对自己的一种救赎。 众人准备米粥和馍的时候,连蓉蓉发现文慧竟然以照顾母亲为由躲到一旁。 连蓉蓉心中不禁冷笑,她这二嫂当真是好算计。好话都被她说了,好事儿却是一点儿也不想做。 这般偷奸耍滑,放在别人那里或许还行得通,但放在她连蓉蓉这里可是门都没有。 连蓉蓉一脸笑意地走到文慧面前,拉着文慧的手亲昵的说道: “二嫂,我听娘说,这施粥赈灾的主意也是你出的。 既然二嫂如此良善,那这熬粥的活计,便由二嫂亲自来操持吧。 我猜想,二嫂定是希望将自己的心意一并都放在这些米粥中。” 连蓉蓉一番输出让文慧无法拒绝,她只能硬着头皮点头称是。 这施粥放粮的主意的确是文慧出的。只不过她可不是为了什么救济灾民。 经小舞提醒,文慧不过是想寻个由头骗出连蓉蓉空间里的物资罢了。 文慧本意是想骗出连蓉蓉空间里的物资,而后再寻找机会将连蓉蓉除掉。 可不曾想,这边文慧还没寻到机会,那边连蓉蓉却开始打起文慧的主意了。 只不过文慧想要的是连蓉蓉死,而连蓉蓉却也只是想让文慧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点代价罢了。 熬粥本不是什么累人的事儿,但若是熬救济一城百姓的米粥,可就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计了。 一个时辰的功夫,赈灾的米粥和馍就终于做好了。可文慧的胳膊却也已经累的抬不起来了。 不过,连蓉蓉可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 “二嫂,东西都装好了,咱们一起去城中施粥吧。” 连蓉蓉腾出两辆马车,装好所有的吃食后,便又来到文慧面前。 文慧一脸愁苦地仰头看着连蓉蓉,说道: “小妹,我这胳膊实在是抬不起来了,你看能不能让别人和你一起去?” 连蓉蓉心中冷笑,脸上却是一脸的可惜。 “那怎么行呢,二嫂。这赈济灾民本就是二嫂的主意,总不能到最后让我们抢了功去。 要知道,若日后百姓们当真筑碑立传,写的可都是他们看到的人呢。” “小妹,这粮食本就是你拿出来的,要感谢,难民们也合该感谢你才是。 再者说,我本就不是那种争名逐利的人,我只是看他们可怜罢了。” “二嫂这话说的,好像我是证明逐利之辈似的。 好了,不管怎么说,赈灾之事都是二嫂提议的,二嫂总要在场才是。” 连蓉蓉不给文慧拒绝的机会,扯着她便一同往马车那边走去。 除了被迫跟着的文慧,队伍中所有的男人也都跟着去了。 虽说先前连蓉蓉与难民们有过约定。但众人还是担心发生意外。 毕竟饿极了的人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当连蓉蓉等人带着救济的食物来到约定地点时,那些难民不仅没有抢,反而自发地排起了长龙。 看着难民们眼中闪着期望,双手哆嗦的样子,连蓉蓉的心不禁涌起一阵酸涩。 第一百一十八章 活菩萨二嫂 “二嫂,施粥救济是你提出来的,今日就由你来施粥吧。” 连蓉蓉脸上挂着笑,眼中却无半点笑意。 文慧揉了揉早已僵硬的右臂,刚想拒绝,便听连蓉蓉对众人说道: “诸位,这位是我二嫂,名叫文慧。 此番就是她主张施粥给大家的。我二嫂为人善良,哪怕自己饿着,也不忍看旁人受难。 今日,就让我二嫂来为大家施粥可好?” 连蓉蓉话音刚落,众人便大声叫好。更有甚者,竟赞誉文慧就是活菩萨在世。 被架到这样的高度,文慧早就没了退路,她只能强撑着手臂的酸痛,挂着假笑走到粥桶旁。 一连两个时辰,文慧的手就没有停过。待最后一个难民领到米粥和窝窝头后,文慧的胳膊早已没了知觉。 连蓉蓉笑意盈盈地走到文慧身边,嘴角微扬。 “二嫂,我现在才觉得你说得对,这些难民真是可怜。既然咱们能帮,还是要尽量帮衬些。 今晚回去咱们继续熬粥,明日早晨还来给大伙发救济。不过就是得辛苦二嫂亲力亲为了。 毕竟二嫂才是咱们家心地最善良的人。” 连蓉蓉说完这话,便转身离开,独留文慧一人站在风中凌乱。 “连蓉,你个小贱人,你给我等着。” 文慧看着连蓉蓉渐渐远去的背影低声嘟哝着。可即便如此,她也未曾露出半点不悦的神情。 毕竟这里人多眼杂,她光辉伟岸的形象还要保持下去才是。 众人回到破屋时,天已黑了,家中有林初月和其他女眷们操持,故而一回来所有人便都吃上了热乎乎的饭菜。 虽说今日的晚饭不如昨日,但和外面的难民相比已算得上是山珍海味了。 自昨日连蓉蓉拿出好东西与大家共享后,这个有几个家庭组成的大队伍似乎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云邱氏不再颐指气使地觉得高人一等,她甚至主动拿出家中的腌肉给大家伙尝尝。 几个伙计还有他们的婆娘更是大大方方的拿出好东西供所有人食用。 连蓉蓉回来时,看着所有人不分彼此的帮忙,心中顿时生出一丝暖意。 晚饭期间,所有人都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谈天说地。 不过在这众多的和谐之下,连蓉蓉却还要提防着一个人,便是文慧。 此番救济灾民,连蓉蓉的确很受触动,但她也知道,文慧提出救济之事,可绝不是因为她当真心善。 至于文慧到底要做什么,连蓉蓉一时间还真没有太大的把握。 眼下唯一的可能就是文慧想要骗出粮食,再趁机倒卖。 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也为了好好给文慧点教训,于是在晚饭快要结束的时候,连蓉蓉便笑着对众人说道: “今日的救济想必大家都十分有感触。” 所有人闻言都不由得点了点头,而后连蓉蓉又继续说道: “这事我还得好好感谢二嫂,要不是二嫂提议如此,我恐怕就要做那为富不仁之辈了。” 见连蓉蓉态度如此诚恳,最高兴的当然要属连母。 “你这丫头,总算是知道你二嫂的好了。你二嫂自幼就在咱们家,她是什么品行你早该明白才对。” “娘说得对,先前是女儿不懂事了。今日回来时,二嫂还说要再熬些粥,明早给难民们送去呢。” 连母闻言,立刻转头看向文慧,欣慰地赞叹道:“好好好,不愧是我连家的媳妇。” 文慧尴尬地笑着,可实际上后槽牙都快咬碎了。然而这还没完,众人只听连蓉蓉继续说道: “二嫂无私非要亲自为难民们熬粥施粥,我也实在是劝不住,便也只能由着她。 但咱们大家还是要帮帮忙,提前把米和水都给二嫂准备好。大家觉得呢?” “那是自然的。”众人应和着,却无人看到文慧快要气绿了的脸。 不过连蓉蓉注意到了,连蓉蓉忍着笑,又对文慧说道: “只是二嫂,眼下天热了,若是今晚就把粥熬好,只怕明日会坏。 所以就只能麻烦二嫂早些起来准备。” 文慧假笑的脸都酸了,可她还是得保持着姿态对连蓉蓉客客气气道: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只要能为难民们做些事情,再辛苦我都是愿意的。” 吃过晚饭后,众人便各自回到自己的区域休息,男人们大都随便在破屋里找个地方,或躺或坐地打着瞌睡。 女人和孩子们则都宿在连蓉蓉准备好的帐篷里。累了整整一日,所有人都很快进入了梦乡。 可文慧的帐篷里却还时不时传出一阵阵的低喃声。 “连蓉这个贱人,分明就是想累死我。” 文慧小声嘟哝着,她既怕被旁人听了去,又实在忍不住心中怒火,想要抱怨。 小舞跪坐在一旁,两只小手一下一下轻轻地为文慧捶着胳膊。 “干娘别生气,姑姑本就不是那种好相与的性子,她知赈灾之事是干娘同祖母讲的,自是不会善罢甘休。 可如今她只能用这些小伎俩磋磨干娘,难道不也正说明姑姑已经没什么别的本事了吗?这是好事。” “还好事?”文慧恼火地推了小舞一把,小舞身量很轻,不受控制地坐在了地上。 但她依旧是那副讨好的模样,再次起身,继续为文慧按摩。 “干娘别生气,您生气,女儿心里也不好受。” 见小舞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文慧倒也没再为难她。 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原本想着借赈灾之事,让那死丫头把物资都拿出来的。 可这小贱人,心思实在太重。你看她今日下午,东西是拿出来了,可也只够熬粥蒸馍的。 我废了大半天的劲,难不成还真要给那些肮脏的贱民做嫁衣不成? 眼下又被那丫头算计,我这胳膊都要废了,半夜还得起来继续熬粥。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文慧真是越想越气,最终索性一甩胳膊躺了下去,放狠话道: “老娘不干了,爱谁当菩萨谁当菩萨去。我到要看看我今夜就是不起,那贱人又能把我怎么着?” 小舞见文慧这幅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心中很是恼火。但眼下她没有办法,许多事还要借着文慧的手去做。 于是,便耐着性子凑了过去,压低声音对文慧说道: “干娘,其实我倒是有办法让姑姑把所有的物资都一次性拿出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小舞的主意 小舞的话让文慧顿时提起了兴趣,她越发觉得面前这个六岁的小女孩很不简单。 “你有什么办法,说说看。”文慧目不转睛地盯着小舞,开口问道。 小舞犹豫了一下,而后才看似为难的继续说道: “干娘,我见姑姑最在意的便是福宝弟弟。 倘若是福宝弟弟被坏人抓了,要挟姑姑交出所有的东西,你说姑姑会不会妥协呢?” 文慧实在没想到一个六岁的小姑娘竟然能想出这么恶毒的主意。 但小舞越是如此,文慧便越觉得这孩子很有用处。毕竟她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帮助自己的人,而不是真的要养个拖油瓶在身边。 “那小东西是连蓉的软肋,别说是粮食,便是她的命估计连蓉也会给。 只是……”文慧欲言又止。 小舞见状忙问道:“只是什么?” 文慧看了小舞一眼,仿佛是在思索是否要继续说下去,而小舞也看出了文慧的意思。 为了让文慧打消疑虑,小舞凑到文慧身边讨好道: “干娘,小舞虽然年纪小,却也知道谁是亲人。自从小舞跟着干娘后,便决心一生一世好好侍奉干娘。 只有干娘好,小舞才能好,这点道理,小舞还是明白的。” 小舞舌灿莲花,文慧最终到底还是决定相信这个六岁的小姑娘了。 文慧看了看外面,虽然她什么也看不到,但仿佛这样就能更安心些一般。 “你有所不知,这福宝先前丢过一次。而那次……”文慧想想就觉得后怕。 她还清晰的记得当初连蓉蓉砍向王月的那一剑。 “那次怎么了?”小舞追问道。 “那次,她真的动了杀心。所以要是不能一击即中,只怕是会引火烧身。” 文慧神色严峻,仿佛已经看到了结局一般。 小舞自心中暗暗嘲讽文慧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和神色间却摆出一副震惊的模样。 “天啊,姑姑原来竟是这么残忍的人?”小舞又往文慧身边凑了凑,而后继续说道: “也就是姑姑投胎投的好,不然她美貌不如干娘,才能不如干娘,待人处事更是和干娘差了十万八千里。 要我说,干娘可比姑姑更像一家之主。若是干娘来操持这个家,咱们肯定不会这般狼狈。” 虽然就连文慧自己都觉得如今他们的境遇和普通百姓比起来实在算不上狼狈,可不得不说,小舞的话是真让人舒坦啊。 就在文慧沉浸在小舞的彩虹屁中时,小舞又忽然对文慧说道: “干娘,眼下外面有那么多难民,总不会都是好的吧。 若是被人知道姑姑有许多粮食和山珍海味,您猜他们会如何? 要是这些人再知道姑姑的软肋就是福宝弟弟,您说这些人会不会打什么坏主意呢? 一旦福宝被人劫走,姑姑必然会倾尽一切来救,到时候干娘就寻一个地方储存这些物资。 只要东西到手,干娘后半辈子便算衣食无忧了。到那时,您也不用处处讨好祖母他们。 想过什么样的日子,还不都是干娘做主。” 文慧听着小舞的话,显然是动心了,她沉吟片刻,而后低喃道: “绑匪拿不到东西,福宝那小家伙只怕就没命了,一旦福宝出事,连蓉那死丫头定会拼了命也要报仇。 到时候他们斗得两败俱伤,咱们刚好可以趁机逃离。这主意好啊,既拿到了东西,又报了仇。” 小舞看着文慧在那里自顾自地臆想,心中便暗笑这个白痴。 一旦通过文慧的手拿到这一切,那么下一个要死的便就是文慧了。 小舞的目的很简单,她要除掉连蓉蓉,却也要成为这个朝代的主宰。 可眼下她的能力和年纪能做的实在有限,好在上天眷顾,给她安排了文慧这个傻子。 “干娘,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到能藏许多物资的地方,还有就是有目标的把消息放出去才是。” 小舞恰到好处地提醒着文慧,文慧也鬼使神差地听从了小舞所有的建议。 次日清晨,众人醒来时,文慧已经把赈灾的米粥都熬好了。 不仅如此,她还顺手做了众人的早饭。这表现可当真是让连蓉蓉有些震惊。 “大家都醒了,正好饭刚做好,大家快来吃吧。”文慧笑意盈盈地招呼着众人。 所有人都满心感激地围坐在桌边。 “文慧啊,你单是熬粥就已经很辛苦了,这早饭就交给别人做好了。” 连母欣慰地看着自己这个善解人意的儿媳妇,心中既满意又骄傲。 “娘,没事,都是顺手的事情,谁做不一样呢。” 文慧笑着回答,而后简单地扒拉了几口饭,便起身对众人说道: “大家慢慢吃,我吃好了。我先准备一下,一会儿咱们好去施粥。” 文慧转身走开,利落地收拾起准备赈灾的东西。 若不是她先前做了太多的坏事,只怕连蓉蓉都要相信面前这个笑意盈盈的女人是个真善人了。 连蓉蓉看着文慧忙碌的身影,眉头微微蹙起,虽然她不知文慧到底要做什么,但直觉告诉她,这女人定是有所谋划。 用过早饭后,负责施粥赈灾的众人便如昨日一般赶着车来到了城内。 城内的难民早早就等在那里,远远看到连蓉蓉等人赶着车过来时,都忍不住开始欢呼。 更有一些孩子们远远地就跑过来迎接。 不过是一日的功夫,人们的状态就已截然不同。 看着众人脸上的笑意,连蓉蓉心中很满足,又是将近一个时辰的功夫,所有的救济便都已发放完毕了。 而在施粥的过程中,文慧自然也是没有闲着,她注意到难民中有几个混混模样的中年男子。 这些人便是文慧选定的人选。文慧心中暗暗记下这几个人的模样和长待的地方,而后便又继续故作忙碌的模样。 找到了人,下一步便是寻找安置物资的地方,文慧一边想着一边看着不远处的连蓉蓉。 一想到自己的计划很快就要实现,一想到她马上就可以拥有连蓉蓉的一切,文慧就觉得无比兴奋。 而正此时,连蓉蓉的目光恰好投向这边,文慧心虚地避开眼神,却听连蓉蓉对众人喊道: “好了,都发完了,咱们回去吧。” 众人闻言立刻收拾好东西,可就在大家准备离开的时候,几个人忽然拦住了连蓉蓉的去路。 第一百二十章 信口开河的狗官 连蓉蓉抬头看了看挡在面前的几人,这几人都穿着衙门的官服,显然是本地的官差。 不过,看样子,这几人可是来者不善啊。 “不知几位官爷有何事啊?”连蓉蓉面带微笑,语气和缓。 她深知人在外小心无大错的道理。特别是眼下他们还在别人的地界,更要处处谦卑谨慎。 可那几个当差的似乎对连蓉蓉的恭敬并不买账。其中一人更是粗鲁地推开连蓉蓉,径直走向早已干净的粥桶。 “你们在这里施粥?”那人问道。 “正是。”连蓉蓉立即回答,不过眼下的情形,连蓉蓉可不会单纯地以为这些官差打算褒奖她无私的救济行为。 果不其然,连蓉蓉话音刚落,一个官差便上前颐指气使地对连蓉蓉问道: “眼下是灾年,连官府都拿不出这么多粮食赈灾,你们这些粮食又是哪里来的? 速速交代,是不是偷到来的赃物?” 这话听在众人耳中极为刺耳,几个有血性的男人甚至压抑不住怒火想要与官差好好分辨一番。 但连蓉蓉却给大家使了个眼色,让众人稍安勿躁。 “官爷,我们家本就是做粮食生意的,虽说今年灾荒,但家里还是有些存粮的。 此番南下做生意,便带了一些。途径贵宝地,见百姓们饥饿难耐,便动了恻隐之心。 至于赃物之说,实在是无稽之谈。” 连蓉蓉耐心的解释着,心里却早已把面前这些人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无稽之谈?你的意思是官爷我冤枉你了?” “我的意思是官爷误会我们了。” “多说无益,先把你们的丁籍拿出来看看,是不是歹人可不是凭你一张嘴就说了算的。” 一提到丁籍,连蓉蓉可就慌了,她一个大晟人,哪里来的殇国的丁籍? 好在众人之中,云掌柜、阮念之和几个伙计都是殇国人。 云掌柜和阮念之最先站出来,从口袋中取出丁籍递给官差。 “大人,我们都是凉夜城的人,此番南行的确是为了做生意,还请官爷明鉴。” 云掌柜纵横商场多年,最是善于同人打交道。他主动凑到官差面前,在递上丁籍的同时还悄无声息地往官差手中塞了一锭银子。 这种招数原本是屡试不爽的,可今日也不知怎的,那官差接过银锭后反而一脸阴险地说道: “若是真无事,为何要用银子贿赂?” 云掌柜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连蓉蓉,他也是实在没想到竟然还会有这种操作。 不过,连蓉蓉也是看明白了,今日这些官差本就是来找茬的。 想必是看到他们在此施粥,便觉得有利可图,而云掌柜的那点银子,根本就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 “来人,把这些可疑之人通通带回县衙审问。”为首的官差一招手,众人便被凶神恶煞的衙役们围了起来。 “哪有你们这么不讲理的,我们在此施粥,你们却要抓人? 这里的百姓要饿死了不见你们官府来管,反而要来抓我们这些好人?” 连蓉蓉这边的一个小伙计愤愤不平地大声喊着。 而他的话也瞬间点燃了周围百姓的愤怒情绪。百姓们把官兵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起来。高声喊着: “他们都是好人!” “不准冤枉无辜!” “不能带他们走!” 一时间群情激奋,官兵们也有些慌了神,可他们今日是领了死命令的。带走连蓉蓉一行人势在必行。 “你们这群刁民,赶快让开,如若不然,连你们一同抓紧去!” 官差大声叫嚷着,可人们却没有半点想退的意思。 这样的阵仗,任谁看了都会紧张,可若是将这群人放走了,官差们的饭碗可就要砸了。 权衡之下,为首的官差终于抽出腰间佩刀,其余人见状也纷纷亮出武器。 “阻碍执法者,杀无赦!”为首的官差大声喊着,可声音中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连蓉蓉冷笑着摇摇头,既恼恨官府的不作为,同时也为这些人感到可悲。 眼见着矛盾一触即发,连蓉蓉这边忽然有一人站到了马车的高处。 “大家听我说。”女人的声音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连蓉蓉蹙眉回头,看着站在高处的文慧,不知她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文慧环顾四周,神情倒颇有点大无畏的意思。 “诸位请听我一言,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们到底是不是本分的商人,一查便知。 我们在此施粥,是想让大家能够活下去,可倘若你们为了我们与官府作对,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我相信,县令英明,定然会还我们清白。” 文慧的一番话让围观的百姓更加觉得这位活菩萨人美心善。 而官差们也是就坡下驴,承诺定会仔细查明真相。 百姓们最终还是散开了,而连蓉蓉等人便全数被官差们带走了。 当然暂时同官差离开也是权宜之计,毕竟如今家里的老弱妇孺还都在破屋里,连蓉蓉他们想要脱身倒是不难,难得是如何把连母和其他女眷们一起带走。 既然没有办法,那走一步看一步便是最好的办法。 只是连蓉蓉有些不理解文慧的迷之操作,这女人总不会是真的改过自新了吧。 她刚才的一番话,倒还真像是人说出来的。 不过,连蓉蓉到底还是低估了人性的恶,文慧之所以会如此,其实不过是想将计就计罢了。 按着原本的计划,文慧要在难民中找出绑架福宝的歹人,然后再借机吞掉连蓉蓉的所有物资。 可这计划终究还是有风险的,一来,文慧选中的人能不能利欲熏心到对一个孩子下手的地步。 二来,即便成功绑架了福宝,连蓉蓉和连奕筠兄妹也不是好对付的,再加上那个多事的大嫂林初月,胜负可算上是各占一半。 还有,连蓉蓉拿出东西后,她要怎么把这些骗到手,又要怎么顺利脱身,这些都是问题。 可眼下不一样了,有了这些狗官的帮忙,文慧可以顺理成章的摆脱嫌疑。 若是顺利,只怕连家这一大家子都会死在牢里,而她文慧,只不过就是损失一点粮和钱罢了。 只要大部分的物资还在自己手里,那这桩买卖就不亏。 第一百二十一章 猪一样的队友 文慧一边走着,一边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眼下的当务之急,便是确保她能够安然无恙的出来。 而确保这一点的最好办法,就是毫无保留地出卖身边人。 文慧跟在队伍最后,脑子不停地转着,然而就在她思考怎么不着痕迹地卖出消息时,却无意间听到身后两个官差的议论声。 “三哥,你说这些人真的能拿出那么多粮吗?咱们的粮仓可是一粒米都没有了。” “谁知道呢?上头让咱抓人,咱抓就是了。” “不过这些商人也是够倒霉的,好心好意地给百姓施粥,怎么也想不到竟会遇到这种事。” 官差中年岁较小的那个有些惋惜地说道,可他话音刚落,便被一旁被他称呼三哥的人低声训斥了。 “你小子不要命了是不是?你可怜他们?谁可怜你? 要是上面的人下来查出粮仓之事,你以为倒霉的只有县令大人? 在县令大人出事以前,咱们这些人怕就已经死于监守自盗的罪名了! 如今衙门上下,人人自危,你难道没有听说,京都的人也就这几日便会到达五粮城。 你有闲工夫操心这些人,倒还不如盼望着能从他们身上多榨出些东西来。” 两个官差的对话有一句没一句的传入文慧耳中。 虽然没有听清全貌,但文慧也大抵明白了眼下的状况。 看样子,他们之所以遭此一劫,全是因为五粮城粮仓亏空,而这事又不知为何竟被京都知晓了。 所以说,眼下五粮城的县令定是十分头大,不仅是县令,就连下面的这些虾兵蟹将也是人人自危。 不过这种情况对于文慧来说却实在是个好事,毕竟他们越是着急,她就越好讲条件。 又走了一段路,文慧忽然“哎呀”一声,蹲在地上。 后面的官差见状,立即蹙眉上前催促。 “赶快起来,别耍花招。” 文慧一脸痛苦地看着官差,而后压低声音悄声道: “官爷,我肚子实在是疼得不得了,能不能让我到那边方便下。” 官差不耐烦地看着文慧,可一个女人提出这样的要求,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更何况这个女人刚才还帮他们阻止了一场可能发生的暴乱。 为了防止文慧耍花招,两个官差一起跟着她到了一旁的街角处。 可谁知刚一离开众人的视线,方才还蜷缩着身子的文慧竟直接站直了身子。 见文慧如此,其中一个官差顿时有些恼火。 “你骗我们?”那官差刚要上手去抓文慧,文慧却急忙开口道: “大人,我不是骗您,而是有话要同你们说。” “有话同我们说?”年长的官差警醒地看了文慧一眼,而后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你要说的话最好有用,不然我的耐性可是有限的。” 文慧急于自证,忙说道:“我的话定是有用的。大人,你们眼下可是粮仓有了亏空?” 两个官差闻言立刻彼此对望了一眼,再看向文慧的眼神也变得凶神恶煞起来。 “胡说什么?我们五粮城可是殇国最大的储粮地,,怎么可能粮仓亏空?” 见两个官差如此,文慧忙一脸坦诚的对二人说道: “二位官爷,你们不要误会,我是真心想要帮你们的。” “就凭你一个女人?帮我们?真是天大的笑话。” 见官差一脸不屑,文慧也不在意,因为她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他们定然很感兴趣。 “两位官爷可不要小瞧我们女人。毕竟我们这支队伍到底有多少本钱也只有我们自己最清楚。” 文慧说话时一直看着面前官差的反应,果然当她说出这话时,二人的神色都忍不住变了几分。 “二位官爷,我刚才听你们说上面要来人了。难道你们不着急吗?”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该如何应付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女人。 “那你倒是说说你们到底有多少粮食?”最终还是年长的官差率先开口问道。 “其实具体的数量我也不知道。”文慧此言一出,年长的官差立刻怒了。 他上前一把抓住文慧的脖子,低声威胁道:“你知不知道,我杀你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文慧的脸憋的通红,但她还是努力挤出一句话:“让我把话说完。” 官差见此,强忍着怒火松了手,“你最好说些有用的东西,否则我会让你知道耍我的后果。” “小女子不敢欺瞒官爷,我确实不知我们到底有多少粮食,但我知道这一路走来,我们却是从不缺衣少食。 我们所有的东西都是外面那个小丫头管着,她处处提防我,所以对于具体的数量我并不清楚。 不过,我能确定的是,她手里的粮食足够让你们度过眼下的难关。 只是那丫头并不好对付,我几次都差点折在她手里。” “你的废话太多了。”官差不耐烦的说道:“不过是一个小丫头,我还不信她能抵得过牢里的大刑?” 面对着如此情形,文慧也不免紧张,可她知道眼下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于是又壮着胆子继续说道: “官爷,我知道你们眼下很急,但那个丫头可绝不简单。她不仅心思重,甚至还会妖术。 若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她不好有所动作,官爷还真不一定能抓得到她。” 看文慧煞有其事的模样,官差将信将疑地问道:“妖术?” “没错,就是妖术,不然官爷觉得,就我们这些人,又能带多少粮? 可我们不仅自己够用,还可以给百姓施粥。要不是她有妖术,这又怎么可能呢?” 官差仔细想想,发现这里面确实有解释不通的地方。 见官差神色有所松动,文慧忙趁热打铁道:“不过,我知道她的软肋是什么?” “说!”官差催促道。 见官差已经开始不自觉地跟着自己的节奏走,文慧心中很是满意。紧张的心情也顿时放松下来。 “我说可以,但官爷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官差蹙眉,却依然问道:“什么条件?” “待你们得到你们想要的,便要放我离开。我与这家人早就离心离德,可不想陪着他们一起死!” “好,我答应你。”年长的官差微微一笑,心中却暗道: “这个蠢货,一旦事成,你们还想活命?真是天真!” 第一百二十二章 福宝可不是那么好抓的 文慧将家中老弱妇孺的藏身地仔仔细细地告诉了官差,于是连蓉蓉他们这边刚被压入牢房,官差们便马不停蹄地赶往破屋。 破屋被围起来的时候,福宝正在林初月这里同茹儿和小舞玩。 最先听到外面声音的还是小福宝。原本还玩得好好的小家伙,忽然就停了下来。 福宝爬到林初月怀里,仰着肉乎乎的小脸咿咿呀呀着。 可林初月却清晰地听到福宝软萌的声音说道: 【大舅母,外面好像来了很多人。】 林初月抱起福宝,走到门边,只见最外面的院门已被官差踹翻。 “来人啊,进去搜。一个也不能少,尤其是小孩儿,通通带走。” 林初月听到外面官差的奇怪命令,心中不禁困惑,可眼下情势危机,也容不得她细想。 林初月掩好门,转身回到三个孩子身边。 她把福宝和茹儿藏在木柜中,又把小舞放在旁边较大的木箱里。而后才百般不舍的对孩子们说道: “孩子们,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知道了吗?” 茹儿委屈又害怕地喊了一声娘亲,林初月虽然心疼,却也只能摸摸女儿的小脸,说道: “好孩子,你是姐姐,要照顾好福宝弟弟,知道吗? 娘去看看怎么回事,一会儿就回来接你们。” 茹儿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小小年纪的她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也隐隐觉得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然而将门之女,骨子里就有那种临危不乱的韧劲。 茹儿忍着眼泪点点头,奶声奶气地对林初月保证道: “茹儿会保护好福宝弟弟的。” 林初月欣慰又心疼,她最后亲了亲女儿的额头,随即转身出了破屋。 此时,女眷们大都已经被官差控制起来,林初月出来的时候,连母也刚刚被官差压到院中。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平白无故地随便抓人?”连母恼火地与官差理论道。 可那官差却一脸的不在乎,回答道:“谁说我们是平白无故? 你们家的女儿偷盗了五粮城的军粮,如今赃物尚未找到,你们这些同党自然是一个都不能放过。” “你说什么?你说我女儿偷盗了军粮?怎么可能?这简直就是血口喷人!” 连母被气得连连咳嗽,林初月则跑到婆母跟前,一边替连母顺气,一边对官差反问道: “各位官爷说我家小妹偷盗军粮,不知可有证据?” “证据?好好查一查不就有了吗?” “你们!”林初月被气得语塞,她与殇国军队作战多年,却不知他们内部依然腐朽到这种地步。 “少废话,都带走!”官差没有耐烦地摆摆手。但随即又环顾了一下众人。 他仔细看了看被抓之人中的稚童,如今在院中共有四个孩子,可这些孩子都不算小了。 和文慧说的不到一岁的小男孩根本对不上。 所以说,这些人定然是把孩子藏起来了。 “还有人在里面吧。”官差忽然看向林初月方才出来的那间破屋。 林初月的心也随之调到了嗓子眼。 “没有人了。”林初月故作镇定地回道。 可官差却只是冷笑一声,随即招手,让手下之人进屋搜查。 林初月知道,眼前的屋子就这么大,若他们当真仔细搜查便没有找不到的。 可林初月也实在想不明白,这些人为何非要同孩子们过不去。 三名官差得令进入破屋,没费多大力气,便找到了藏在木箱里的小舞。 可当他们打开另一个木柜的时候,里面却是空空如也,早已没了福宝和茹儿的影子。 原来是福宝听到外面的动静,知道躲在这里定是难逃一劫,故而一早就让茹儿打开柜门,两个小家伙趁着官差进入破屋的时候,顺势藏在了门后。 如此一来,官差反倒没有发现他们。 “怎么只有一个小丫头?”其中一个官差低声说道:“头儿不是说主要是抓住那个男娃吗?” 官差的话传到小舞的耳朵里,她顿时明白这些人的目标是福宝。 小舞猛地挣脱官差的手,对着藏在门后的福宝大声喊道: “福宝弟弟,你快跑!” 这一瞬间,福宝的心中有一万头草泥马飞驰而过。 福宝翻了个白眼,心中嘟哝道: 【你是真不错,生怕这些狗东西发现不了我是吧?】 正此时,福宝面前的门猛地被官差拉开。福宝仰着小脑袋,看着面前如巨人一般的官差,立刻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那官差见小家伙是个还不会走的男娃娃,顿时心花怒放。 “没错,就是他。把这小东西带回去,咱们的问题就解决了。” 那官差一边兴奋地说着,一边俯下身去抱福宝,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一个人畜无害的小东西竟然一口口水就喷到了他的脸上。 而趁着官差擦脸的空档,福宝已快速向门口爬去。 【想抓我?没那么容易!】 福宝手脚并用,爬得极快,而官差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只看到那个小东西的屁股左一扭右一扭地可笑模样。 “你这小家伙不会以为自己还能逃出我们的手掌心吧。” 官差大步上前,可眼看着就要抓到福宝了,忽然眼前一黑,整张脸都呼在了门板上。 原来竟是福宝瞅准了时机,一脚踹上门板,木门的带着巨大的弹力呼在官差的脸上,直让他鼻孔窜血。 这一下,官差可不觉得福宝可笑了,他一边捂着鼻子一边大喊道: “把那小东西给我抓起来。” 屋内的两个官差一个抓着小舞,一个抓着茹儿,不过两个小姑娘都瘦小的很,故而也腾得出手去追福宝。 而院中控制连母和林初月等人的官差中也有两人朝这边走来。 福宝看了看前面,又看了看后面。心道: 【真不要脸,四个大男人抓我一个宝宝?狗东西,真是狗东西!】 福宝待在原地一动不动,四个官差以为他是吓着了,可当四人从两面过来抓福宝时,小家伙忽然又爬开了。 四个人因为惯性没法及时停下来,于是就那么赤裸裸地撞在了一起,搞了个人仰马翻。 第一百二十三章 福宝最厉害了 谁也没想到一个不到一岁的奶娃娃竟然这么难抓,先前听文慧之言的官差此时是真的有些相信连蓉蓉会妖术了。 若是连蓉蓉不会妖术,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古怪的孩子? 被福宝戏弄了两次后,所有人都变得谨慎起来。可此时,小家伙却已经顺着破屋外面的木梯爬到房顶了。 殇国这边的房屋与大晟不同,许多房子的外面都有能够直接通往房顶的木梯。为的就是方便秋日里晾晒粮食和干菜。 可谁也不曾想到,这东西竟然成了福宝的逃命要道。 “三哥,那小东西上去了。”一个被撞得鼻青脸肿的官差指着福宝大声喊道。 “奶奶的,这四条腿是比两条腿好用!赶紧给我上去,把他弄下来。” 年长的官差一边揉着鼻子,一边对其他的官差吩咐道。 这一下方才挨撞的,还有几个刚刚没有参与的官差都一股脑的上了房。 “小心点,别伤了那小东西。”为了防止误伤福宝,年长的官差还特意对上面的人嘱咐道。 可他的这句话,可就让福宝更加肆无忌惮了。 【哦?原来还不能伤我?这倒是不错。】 福宝爬到房屋正中的位置停了下来,根据他的观察,这间破屋已荒废很久了。 且房顶又都是简单的茅草和木料铺成的,他的体量自是没有问题,可要是那几个大块头一起过来,只怕就承受不住了。 福宝心中的算计,官差们自是不知,他们只是见福宝停在那,以为孩子害怕了。 几人彼此对视一眼,而后跟做贼一般小心翼翼地往福宝这边走过来。 “小家伙,不许动了,听话。”走在最前面的官差一脸伪善地哄骗着福宝。 可这些人的行为还有他们的神情在福宝看来却和傻子没什么区别。 【啧啧啧,你看起来实在是太蠢了。太蠢的人我可不喜欢。】 福宝依旧等在原地,心中满是鄙视和厌恶。然而对面的那些官差却毫无察觉。 他们依旧一步一步地往前凑,可眼看着马上就要抓到福宝了,那小东西竟然又转身爬走了。 所有的官差都有一种被戏耍了感觉,他们立刻站直身子,大步上前。 可还没迈出两步,便觉得身子失去平衡,整个人都掉了下去。 破屋的房顶顿时出了个大窟窿,几个官差摔在破屋里,身上身下全是破烂的茅草。 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罪魁祸首竟还爬了回来,小脑袋从大窟窿外探出来。 在看到几人的窘迫模样后,竟然还发出了一阵奶娃娃的笑声。 “他在笑咱们?”一个官差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对旁边的同伴问道。 “没错,他就是在笑咱们!”另一个官差懊恼地坐在地上,抬手摘下头上的茅草。 “再给我上!一群人还抓不到一个奶娃娃?”院子里年长的官差再次喊道。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声音中可是有了明显的恼火。福宝爬到房顶的边缘,看了看下令的那个人。 然后……然后……然后他竟然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 “把他给我抓下来!立刻!马上!” 又有四个官差先后上了房顶,不过有了前车之鉴,他们也不敢太集中了。 四个人分散开来,满满向福宝靠近。可福宝的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悠哉悠哉的表情。 这一次,福宝不再从房顶中央爬,毕竟有了那个大窟窿,他也怕自己摔下去。 可自打福宝不在房顶中间爬以后,官差想要抓到他可就更难了。 小家伙沿着房顶的边缘爬了一圈又一圈,但由于他实在太靠外,上面的官差几次下手都险些摔下去。 而下面的人看着福宝犹如杂耍一样地在危险边缘徘徊,更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你们给我小心点,可别让这小祖宗掉下来!”年长的官差着急地大喊。 他倒不是真的多在意福宝的安危,只是这小东西是狱中那妖女的软肋。 他们还得指望着他活命呢。 “娘,福宝弟弟好厉害呀!”茹儿被林初月抱在怀里,娘俩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房上的福宝。 茹儿看得高兴,林初月却是看得提心吊胆。但她不敢喊福宝,生怕福宝分心发生危险。 母女俩正抬头看时,一个官差便因为抓福宝时站立不稳摔了下来。 “真好玩。”茹儿捂着嘴哈哈大笑,全然忘了自己此时正处在危险之中。 不过,福宝这边的情况也实在不容乐观,经过几轮的追逐后,房顶上剩下的三个人已经对他形成了包围之势。 福宝退到边缘,回头看了看下面,又抬头看了看前面,最后竟然无奈地叹了口气。 【哎,大意了。】 福宝忽然对正面的三人做了个鬼脸,然后冷不防地朝后面爬过去。 “福宝危险!”林初月大喊,同时放下茹儿,飞身而起。 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林初月根本来不及救人。 眼见着福宝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自己却无能为力,林初月的心是说不出的滋味。 然而本以为小家伙会摔在地上受伤,可众人再看时,那小东西却不偏不倚地坐在了方才摔下来的官差的肚子上。 被二次伤害的官差嗷嗷乱叫,小福宝却咯咯的笑了起来。 林初月长出了口气,上前将福宝抱了起来,旁若无人地对小家伙教训道: “你这小东西,吓死舅母了。” 福宝仰脸一笑,萌萌的笑容与方才简直判若两人。 【舅母,福宝厉不厉害?】 “福宝最厉害了。只是下次不能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你要是出了点什么意外,舅母怎么和你娘交代啊?” 林初月和福宝的松弛感,全然不像是已经成为阶下囚的样子。 “你们、你们、你们简直太不把官爷们当回事了?” 年长的官差简直快要气得背过气去了,可就方才林初月飞身而出那一下,官差们便已知这个女人不好惹。 “已经很当回事了,官爷没见我们都没反抗吗?至于这个孩子,你们自己抓不住又能怪谁?” 林初月阴阳了官差一句,随即便走回众人之中,一手拉着茹儿,一手抱着福宝。 第一百二十四章 到底在狱中团圆了 关于林初月的身手,不仅仅是官差们感到诧异,就连一同的女眷们也是十分吃惊的。 “大夫人,您竟有这样的身手?我看着这些个官差加起来可能也打不过你呢?” 云邱氏凑到林初月身边,压低声音说道。 林初月转头看了看云邱氏,摇摇头,没有解释。 倒是福宝,一副看白痴的模样看了云邱氏一眼。 【这个蠢东西,她难道看不出来咱们出去的人都被这些坏人抓了吗? 先别说大舅母带着这些老幼妇孺根本就跑不了,即便能跑,难不成还把娘亲他们丢下不成?】 林初月欣慰地看了看怀中的福宝,忍不住身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怎么就你跟个人精似的?” 福宝咧嘴一笑,而后跟着众人被官差们押往五粮城大牢。 昏暗的大牢中处处都透着腐败的味道。林初月等人被官差一路押着到了大牢的最底层。 这里原本是关押五粮城死刑犯的地方,牢房中的墙上到处都是暗褐色的血迹。 地上凌乱的茅草上时不时便能看到粪便或呕吐物一样的东西。 只是那些令人作呕的玩意大多都已经风干了,这大抵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官差把林初月和福宝带到了连蓉蓉所在的牢房前,原本还神色平静的连蓉蓉在看到儿子的一瞬间顿时不淡定了。 “你们抓孩子做什么?”自被抓到现在,官差们还是第一次见连蓉蓉如此恼火。 不过也正是连蓉蓉的反应,官差才更加确定此番他们是做对了。 官差并不理会连蓉蓉,而是直接把林初月和两个孩子推进了牢房里。 连蓉蓉是单独被关在一间牢房里的,连奕筠、阮念之还有其他人都是关在另一间牢房的。 林初月进入牢房,先是上前检查连蓉蓉是否受伤,而后才开口问道: “小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大哥他们呢?” 连蓉蓉摇摇头,一双柳叶眉微微蹙起,答道: “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并不清楚。但看起来他们似乎就是奔着我们来的。 大嫂你放心,大哥他们没事,只是被关在别的地方。” “那你二嫂呢?难道不应该把女眷关在一处吗?” 连蓉蓉的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之色,自打进入这牢房,她就再也没见过文慧。 “我也不知道她被关在哪里了,不过自打进来我就没见过她。” 林初月没有接话,因为以她的脑容量也实在想不出个中缘由。 “暂且先不说这些了,咱们得想想怎么才能逃出去才是。 原本我们乖乖束手就擒,是因为担心连累到你们。可你们怎么还是被抓进来了呢?” 还不等林初月回答,福宝便仰着小脸对连蓉蓉说道: 【那些狗东西似乎是一早就有目的性地来抓我。原本大舅母已经把我们藏好了。 可他们好像见不到我,就不甘心似的。而且那几个官差看到我的时候,还是一副可算找到你了的样子。】 “有目的性的抓你?”连蓉蓉神色困惑,随即便反应过来了。 “看来他们是知道福宝就是我的软肋了。可这些人到底要做什么? 咱们施粥赈济难民难道不是帮了他们吗?为何这些人反倒来找我们的麻烦?” 小福宝眼珠一转,而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 【这里是五粮城?】 “是呀,是五粮城。” 【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看来是又有什么新鲜事了。”连蓉蓉看了看大嫂林初月,两人都无奈地摇摇头,面露苦笑。 “说说吧,小祖宗。”林初月轻轻拍了一下福宝的小屁股,眼中满是宠爱。 【这五粮城是殇国的军粮储备地。】 “军粮储备地?那怎么会闹饥荒到饿殍遍野的地步?”林初月没忍住开口问道。 【问题可能就出在这里。】福宝胖乎乎的小手在空中挥舞了几下,而后连蓉蓉和林初月便听到软萌的声音继续说道: 【殇国这些年大小战争不断,自是缺不了粮食的供应。不过只是这些战争倒还不足以让五粮城饥荒至此。 真正掏空五粮城的粮食储备的,其实是殇国上层的贪官污吏。自皇亲贵族倒征战的将军。 很多人都趁着战争的机会中饱私囊,吃空饷,层层盘剥,这都是常有的事。】 “所以,如今他们没了粮,军粮亏空之事无法交代,于是就打起了咱们的主意?” 连蓉蓉被自己的猜测惊出了一身冷汗。饶是她有琥珀戒指和蓉乐商超,可这些加起来也不足以弥补一个国家军粮的亏空啊。 若真是如此,只怕众人是很难全身而退了。 连蓉蓉颓然靠在牢中的墙壁上,脑子却是一刻都没停的转着。 眼下她倒是可是利用戒指让自己、大嫂还有两个孩子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可其他人怎么办?事后他们又要怎么出去? 一路走来,连蓉蓉遇到的麻烦不少,可如此棘手的却也不算多。 【娘亲别愁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娘亲是福星,不会有事的。】 连蓉蓉看着福宝,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可她心中却是慌得很。 接下来的一整日,整个牢房都无人问津。福宝一边无聊地玩着自己衣服带子,一边暗戳戳地抱怨着: 【都一整日了,怎么也没个人来?】 “你这小家伙,还盼着有人来折腾咱们不成?”林初月无奈又好笑地看着福宝。 可福宝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继续折腾着衣服上的两个带子。 “娘,茹儿饿了。”一整天,小茹儿都乖乖地待在林初月身边,听话的样子让人心疼。 “茹儿,到姑姑这儿来。”连蓉蓉招了招手,随即变戏法一样的从袖袋中拿出了一个面包。 “谢谢姑姑。”茹儿欢快地接过面包,而后又用小手把面包掰成四块,分给林初月、连蓉蓉还有小福宝。 福宝早就已经开始吃辅食了,不过面包这种东西,连蓉蓉还从未给他吃过。 第一次尝到面包的甜头,福宝的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娘亲偏心,这么好吃的东西竟然不给福宝吃。】 “你个小吃货。”连蓉蓉点了点福宝的小脑袋。 正此时,牢外传来了脚步一阵脚步声…… 第一百二十五章 狮子大开口 连蓉蓉和林初月听到声音后,立刻变得警觉起来。 二人不约而同地把孩子们护在身后,可小福宝却一边叼着面包。一边探出头来。 【娘亲快夸我!】 “夸你什么?”连蓉蓉不明所以。 福宝有些骄傲地歪着小脸,目光落在了领头的官差身上。 【娘亲快看,领头的那家伙就是被我搞得这么惨兮兮的。】 连蓉蓉顺着福宝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走在最前面的官差头上鼓着大包,嘴角还是青紫青紫的。 样子看起来实在是滑稽得很,虽说是危机时刻,可连蓉蓉还是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林初月万般无奈地看了看旁边的娘俩,抱怨道: “也难怪你能生出这么古灵精怪的儿子,你们娘俩啊,这都什么时候了?” 连蓉蓉忍住笑,然后看向林初月说道:“关键是,他真的太好笑了。” 连蓉蓉话音刚落,身后的福宝便又咯咯笑起来。 说话间,官差已经走到了牢门前,见里面的人竟然不害怕,反而笑得高兴,心中更加觉得奇怪。 “喂!你们笑什么呢?”为首的官差出声问道。 连蓉蓉回头看了一眼,好不容易止住的笑意顿时又爆发出来。 而那官差也立刻意识到这娘俩竟然是在笑他?刚刚被一个奶娃娃戏弄,如今又被女人和孩子嘲笑? 那官差的心里叫一个郁闷啊,可没办法,他能不能活还得看这个女人的。 官差用佩刀敲了敲牢房的门,有些尴尬地喊了一声:“别笑了!” 连蓉蓉勉强收住笑意,而后又换上一副认真的神情对那官差说道: “官爷,我儿子小,不懂事,得罪官爷的地方还请见谅。” 这话说的还真不如不说,挺大一个老爷们被一个奶娃娃戏弄了,最后还得人家娘亲道歉? 官差这脸啊,臊得通红。 “你少说那些没有用的。”那官差清了清嗓子,然后故作镇定地对连蓉蓉吼道: “说吧,你们把偷盗的军粮都藏在哪了?” “偷盗军粮?”连蓉蓉眼中的笑意此刻才彻底敛去,此刻她终于明白这些人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了。 “官爷,”连蓉蓉冷笑一声,而后继续言道:“您该不是打算给我们扣一个偷盗军粮的罪名吧? 让我猜猜啊,你们是不是听到城中有人施粥,便觉得填补亏空的机会来了? 所以,今日你们各种找麻烦,为的就是把我们抓到牢里来。然后呢?” 官差刚要接话,连蓉蓉却抢先一步说道: “然后你们就会逼着我们交出所有的粮食对吗?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亏空的是军粮啊。 暂且不说外面的粮食与军粮是否有质量的区别,即便只是这数量也不是寻常人能拿得出来的吧。 你们到底是病急乱投医,还是太看得起我们了?” 连蓉蓉的话官差们是听进去了的,可他们似乎已经打定主意将连蓉蓉作为最后的救命稻草。 “你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反正如今你就是偷盗军粮的嫌犯。 要么你交出两万石军粮,要么你和你的家人就死于偷盗军粮的罪名中。 至于怎么选,你自己看着办!” “你丫有病吧,怎么听不懂人话呢?还两万石军粮,就是五百石我也没处弄去啊!” “这是你的事情,不归我们管。”为首的官差对后面的几个人摆了摆手。 其中一人便拿出钥匙打开了牢房的门,连蓉蓉和林初月见状立刻摆出一副准备动手的模样。 官差们是见过林初月身手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首的官差出声提醒道: “我知道你们有身手,但你们最好不要乱来,毕竟与你们同行的人还都在我们手上。” 这种赤裸裸又不要脸的威胁对于连蓉蓉和林初月来说还真有用。两人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任人宰割。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连蓉蓉心里也大抵有数,至少就目前的情况来说,他们暂时还不会有什么危险。 毕竟这些人眼下最想要的是粮,若不是他们的命。尽管连蓉蓉对这些狗东西并没报什么希望。 知道事成后,这些贪官污吏大抵也会杀人灭口,不过好在眼下还没到那种时候。 见连蓉蓉和林初月不再准备反抗,几个官差都松了口气。 牢房的门被打开后,为首的官差便用手指了指连蓉蓉,说道: “你,出来!” 连蓉蓉按着官差的要求走出牢房,而后牢房的门便又被重新锁上。 “你们要带她去哪里?”林初月见连蓉蓉被带走,急得大叫。 可那官差却转头不屑地看向林初月,阴阳道: “你该担心的不是她,若是你们,若是三日之内她寻不到两万石粮,最先死的就是你们!” 连蓉蓉就这样被放出了大牢,甚至没有一个跟着监视的人。 仿佛官差们都笃定这个女人绝不会自己逃跑一样。 不过,真正笃定的不是衙门里的官差,而是被单独关押的文慧。 小舞是和众人一起被抓进牢房的,可由于文慧先前的嘱托,小舞被单独带到了文慧所在的牢房。 一进牢房,看到文慧被单独关押,小舞便猜想这其中定然有文慧的手笔。 只是小舞不能让自己看起来太聪明了。一见到文慧,小舞便哇哇大哭着跑到文慧面前。 “干娘,女儿快要吓死了。干娘,您没事吧。” 看小舞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文慧厌恶地将她推开了几分。 “我没事,别嚎了。” 小舞恰到好处的止住了哭声,眼中也留着恰到好处的恐惧。 文慧看了小舞一眼,态度和缓了几分,而后压低声音言道: “你别害怕,今天的事都在我的计划之中。原本我是打算找人绑架福宝那小东西的。 可谁知道官府的人竟然忽然出现了。于是我就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小舞一脸看白痴的模样看着文慧,实在不知她所谓的将计就计到底是什么? 文慧却毫无察觉,依旧自顾自地言说道: “我告诉官差连蓉有粮,我也同他们提前说好,一会儿就放你出去。 不过,我说的是让你去偷看连蓉把粮到底藏在哪里,但你真正要做的事却是告诉连蓉,官府要的东西变多了。 如此一来,我们就能把多出来的东西占为己有。虽说咱们会损失一部分东西。 可这样却也免去了很多麻烦。事成之后,他们是不会放过这些人的。 到时候,谁也不会知道咱们都做了什么?” 第一百二十六章 拍马屁的小白 小舞木讷地看着文慧一脸兴奋地讲述着自己的计划,心里却要被这个女人蠢哭了。 看着文慧眉飞色舞,吐沫横飞的讲着,小舞只能在心底暗暗说道: 真是人不作不死啊。这蠢女人是没有脑子吗?她怎么会觉得连蓉蓉的东西够填补粮仓缺口的? 还有,她以为事情过后,那些人就能放过她?真是蠢得天真,蠢得清奇。 连蓉蓉啊连蓉蓉,枉我和你斗了许多年,你如今竟然堕落到被这种蠢货算计。 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文慧终于满脸骄傲地说完了自己所有的计划,小舞见拍马屁的机会到了,立即一脸崇拜地对文慧说道: “干娘实在太厉害了,如此一石二鸟,可是省去了许多麻烦。 尤其是干娘说服他们将女儿放出去这一点,女儿去送消息,姑姑一定不会怀疑。 到时候,我就能帮干娘多要些东西了。可是干娘,多出来的这些东西,我要藏在哪啊? 我这么小,肯定斗不过姑姑的。” 小舞一脸为难,文慧却挂着笑对小舞说道:“这事我早就想好了。来,这个拿着。” 文慧将一个纸包递给了小舞。 “这是什么?” “迷药。” “迷药?” “嗯,只要把它掺在水里,连蓉那个贱人便会一睡不起。到时候你就有足够的时间把东西转移。” “那东西转移到哪里?”小舞追问道。 “这个就只能你自己找地方了,你这丫头没什么力气,所以最好骗出些金银放在身上。” “女儿明白了。” 小舞一边点头,一边暗暗嘲讽文慧,都已经准备下药了,却还搞这么不疼不痒的迷药。实在可笑。 连蓉蓉离开县衙的大牢后,便独自回到了破屋之中。 连蓉蓉通过琥珀戒指清点了自己所有的物资。 而事实也果然如她自己所料的那样,即便所有的物资全都加在一起,也根本凑不齐两万石粮食。 不过这一次进入戒指空间时,连蓉蓉却发现空间里的竹林又有了新变化。 竹节上长出了许多白色的小花,那小花看起来清新脱俗,且还隐隐泛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气。 连蓉蓉莫名的被那些小花所吸引。在靠近竹节花的瞬间,连蓉蓉只觉得身上似乎充满了某种不为言道的力量。 “这是……”连蓉蓉抬手轻轻摸了摸眼前的竹节花,谁知空中却忽然飘来一个声音。 【诶呀,诶呀,痒死了,痒死了!】 连蓉蓉一愣,随即环顾四周,可空间里除了她哪里还有别人。 【别看了主人,我就在你面前呢。】 声音再次传来。连蓉蓉这才把目光放在面前的小白花上。 “是你?”连蓉蓉不可思议的问道。 【没错,主人叫我小白就好。】 “小白?”连蓉蓉试着叫了一声。小白花立刻高兴地晃动了两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连蓉蓉彻底懵了,原以为自己的琥珀戒指只是一个能够链接过去和现代的空间戒指。 可眼下这种情况显然不是这么简单的。 【主人别急,我来解释给主人听。】 这个小白是个话唠,啰哩巴嗦的说了一大堆,听得连蓉蓉都困了,才勉强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介绍清楚。 “你的意思总结来说大体就是三点: 其一,我之所以能重生到这具身体上,是因为连蓉本就是我的前世今生。 不过因为我两世都是枉死,故而才会出现重生之事。 其二,与你相同的神器还有三个,而你现在能够感觉到其中两个的大致方位。 也就是说,这个时空中还有另外两个重生者。 其中一个你可以确定就是福宝,但另外一个你暂时还不清楚。 其三,你是需要修炼才能变得越来越厉害,而你越厉害,这个空间也就越厉害对吗?” 【哇塞,不愧是我的主人,真是太聪明了。】 面对着一朵花的彩虹屁,连蓉蓉忍不住无奈的摇头笑道:“怎么还是个酷爱拍马屁的戒指?” 【主人,你这样说,小白很没面子的。 小白可是你忠实的仆人,你把戒指弄丢,小白都没有认他人为主。 主人可真是的,竟还这般笑话小白?】 小白花的声音有些懊恼,却也有些可爱。 “好吧,你忠心耿耿,是我错了。 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你的修为现在到什么程度了?能不能变出两万石粮食?” 【那不能!】 本以为这家伙至少也要犹豫一下,谁知她的回答竟是半点也不犹豫。 “行了,那也不用说别的了,我现在只需要两万石粮食。 你好好修炼吧,我先出去想办法了。” 连蓉蓉说着就要催动意念离开戒指空间。 可小白花却大声喊道:【主人,你等一下。】 “我等不了,福宝还等我去救呢。” 【哎呀,主人你怎么这么急性子? 我只是说没有两万石粮食,又没说没有办法!】 “有办法你倒是说呀。”连蓉蓉气的翻了个白眼儿,嫌弃的扒拉了一下小白花。 【哎哟,主人你能不能温柔点?】 “你再这么磨叽,信不信我把你薅光?” 连蓉蓉实在无法接受自己竟会养出这么一个墨迹灵宠的事实。 小白花一听连蓉蓉要把自己薅光,立即求饶道: 【别别别,我说我说。我虽变不出两万石的粮食,但我会幻术啊。】 “幻术?” 【恩,主人只需要在竹节上摘一朵小白花带到外面。 到时候来人看到的便是两万石粮。】 “就这么简单?不会被别人发现吧?” 【放心吧主人,我可是厉害的小白!】 “看来你不仅喜欢拍别人的马屁,还喜欢拍自己的。” 连蓉蓉无奈笑笑,愁眉也渐渐舒展开来。 可当连蓉蓉准备去摘小白花的时候,伸到空中的手却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主人?】 小白见连蓉蓉无故停下,便问道。 “我摘你的花会不会伤害到你?”连蓉蓉有些担忧的问道。 【哇,原来主人是在担心我啊。好感动,好感动哦。 主人放心好了,只要主人不把竹林砍了,小白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那我刚才说要薅光你,你还如此紧张?” 【瞧主人这话说的,要是有人把主人的头发薅光,主人可愿意?】 连蓉蓉被怼的没话说,索性就不说了。 这一次她毫不犹豫的在竹节上摘下一朵小白花。而后便催动意念离开了空间。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还要一千两黄金? 连蓉蓉带着小白花出了空间,她把小白花随手放在桌上,可那小花依旧还是小花的模样。 “这东西行不行啊?”连蓉蓉低声嘟哝着,心里总觉得小白有些不太可靠。 正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连蓉蓉转头望去,等了许久才看到小舞出现在门口。小舞刚走到门口便看到堆了满院子的粮食。 这一点倒是让小舞很是震惊,按说连蓉蓉不管怎么筹也不可能筹到这么多的粮食才对。 可眼下才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她竟然真的筹到了两万石粮食。 小舞心中又恼火又嫉妒,看来到底还是她小看连蓉蓉了。 不过小舞可不是文慧,她十分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所以转瞬即逝的震惊后,小舞便换上一副害怕和委屈的表情。 “姑姑,姑姑……”小舞哽咽着跑向连蓉蓉,而后便一头扎进连蓉蓉怀里。 连蓉蓉心疼地拍了拍小舞的背,心中虽有疑惑小舞为何会忽然出现在这里,但最终还是选择先安慰孩子。 “小舞别怕,姑姑在呢。” 小舞的脸埋在连蓉蓉的胸前,神色间却早已换成了得意的模样。但她依旧佯装哭泣,许久后才渐渐平静下来。 “小舞,你怎么跑出来的?”连蓉蓉见小舞情绪稳定了才开口问道。 小舞退后一步,抬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又抽了两下鼻子,样子倒完全和一个六岁的孩子一模一样。 “我不是跑出来的。”小舞答道,“我是被那些坏人放出来的。” “放出来的?他们怎么可能会把你放出来?那其他人呢?也放出来了吗?” 小舞摇摇头,“没有。他们放我出来是为了给姑姑带口信的。” “什么口信?”连蓉蓉的心中浮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只听小舞怯怯地说道:“他们说,两万石粮食不行了,要换回大家的性命,还要加上一千两黄金。” “一千两黄金?”连蓉蓉眉头紧促,黄金她倒是有,毕竟蓉乐商超一楼东区全是金店。 可连蓉蓉却不太明白,这些人怎么又想起要黄金了?他们不是缺粮,不是需要填补亏空吗? 难不成是想狮子大开口,再趁机敲诈一笔? “姑姑,咱们怎么办啊?一千两黄金,小舞听都没听过。 可那些坏人说,若是明日之前拿不出来,他们就会……” 小舞担心连蓉蓉发现端倪,忙又继续说话,转移连蓉蓉的注意。 “就会什么?”连蓉蓉看着小舞问道。 “就会送来福宝弟弟的一根手指。”小舞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是怕连蓉蓉担心一般。 不过她越是如此,连蓉蓉便越是害怕。 对儿子的爱和关心,让连蓉蓉乱了心神。她甚至对小舞的话没了判断。满耳满心皆是那些狗官要砍掉福宝的手指。 再加上从福宝被抓紧大牢的那一刻起,连蓉蓉便已知道这些狗官的意图。 故而对于小舞的话,连蓉蓉根本就不曾怀疑其真实性。 连蓉蓉双拳紧握,终究还是决定倾其所有救儿子出来。 虽然她知道一旦那些狗官达成目的,大概率会杀人灭口,但最起码她需要一个谈判的资本和救出家人的机会。 连蓉蓉低头看了看小舞,这孩子她不能再丢下了,可要进入戒指取东西,总归不能让外人看到。 连蓉蓉想了想,而后对小舞说道: “小舞,你在这里等着,姑姑出去想办法筹钱。 记住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离开这个院子。” 小舞乖巧地点点头,而后懂事地回答道:“小舞知道,小舞会好好看着这些粮食的。” 连蓉蓉闻言一惊,她抬眼看了看被自己随意丢在桌上的小白花,又看了看小舞。 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个看起来不太靠谱的小白并没有骗人,只不过这幻术她自己看不到罢了。 “姑姑怎么了?”小舞见连蓉蓉神色有异,忙开口问道。 连蓉蓉叹了口气,回转道:“没事,姑姑只是觉得你还这么小,就要承担这么多事情,实在是难为你了。” 小舞见连蓉蓉是因为此事感慨,也顿时放下心来。 “姑姑不用担心,小舞都习惯了。再说若不是干娘和姑姑收留小舞,小舞怕是早就饿死了。” 连蓉蓉怜爱地摸了摸小舞的头,而后便转头出了门。 连蓉蓉走后,小舞便在山一样高的粮食跟前转了一圈又一圈。 “这个贱人,到底藏了多少东西?看来我还是要少了。 不过,一千两黄金倒也足够我在此处富贵一生了。 再加上这些粮食,如今这些东西简直就是金山啊。” 小舞一改平日天真乖巧的模样,神色间满是不该在六岁孩童脸上出现的恶毒和算计。 而此时,另一边,连蓉蓉却奔走在附近的街巷中,只为找到一个方便她藏身并运出金子的地方。 由于饥荒的发生,五粮城内的空屋并不少,连蓉蓉没费多大力气便就找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连蓉蓉再次催动意念,进入空间,小白感受到连蓉蓉的到来,似乎很是兴奋。 【主人,主人,你是不是又有事找小白啊?】 “没事,我来拿些东西。”连蓉蓉再次催动意念,不多时,大量的金条和金饰便出现在空间里。 【哇塞,好多金子呦。主人,你好有钱啊。】 【主人,你搞这么多钱出来做什么?】 【主人,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钱呢?】 【主人,你被人害死是不是就因为太有钱了?】 连蓉蓉被聒噪的小白搞得心烦意乱,她挥手拍了小白花一下,说道: “你不说话是不是会憋死?” 【那倒是不会。不过我就是喜欢同主人说话。】 小白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沮丧,仿佛连蓉蓉方才那句不耐烦的质问对她而言都不过是寻常的问话而已。 连蓉蓉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竟笑着摇摇头,或许就是因为自己曾经太不喜欢言语,如今儿子和灵宠竟都是这般话痨的模样。 【主人,你还没告诉我,拿这么多金子去做什么?】 连蓉蓉被小白磨得没了脾气,便只好耐着性子答道:“官差们除了两万石粮食,又追加了一千两黄金。” 第一百二十八章 想念的他出现了 【一千两黄金?给坏人?主人也太大方了。】 小白花无风摇曳,看起来滑稽又可爱。 “不然呢?福宝在他们手里。”连蓉蓉的语气中满是担忧和无奈。 【哎呀,主人莫不是忘了我会幻术?真是的,记性怎么那么差?】 连蓉蓉还真是没反应过来这事,一来是太着急,二来是还不太适应小白的存在。 【再薅一朵吧。】小白的语气颇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若不是连蓉蓉已经渐渐习惯了她这副死样子,怕还真会以为这家伙是做出了多大的牺牲呢。 连蓉蓉从空间里出来后,手中便又多了一朵小白花,可走过街道时,连蓉蓉发现所有人都用一种诧异的目光看着她。 连蓉蓉看了看身边走过的却还频频回头的路人,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小白花,不禁蹙眉想着: 他们看到的该不会是我抱着一千两金子吧?小白那家伙不会蠢到这种地步吧? 想到此处,连蓉蓉不禁加快了脚步,而周围人的目光也变得越发奇怪起来。 连蓉蓉也顾不了许多,眼下最安全的办法就是赶快回去。 回到破屋时,小舞还在院中站着,一见连蓉蓉进来,忙迎了上去。 “姑姑,你怎么搬了这个大一个箱子?不重吗?” 在小舞的眼中,连蓉蓉怀中抱的可不是一朵单薄的小白花,而是一口几乎能把连蓉蓉装下的大木箱。 但是那箱子,看起来便得有二三十斤重,若里面当真装了一千两金子,那这重量可是足足有一百多斤了。 可这么重的东西,连蓉蓉竟然大气都不喘地搬了回来,且看她健步如飞的模样似乎还轻松的很。 小舞的话让连蓉蓉意识到手中小白花幻化出的样子,她也顿时明白那些路人为何会频频侧目。 不过这事还真不能怪人家小白,实在是她自己思虑不周了。 连蓉蓉煞有其事地把手中的小白花放在了地上,而后对小舞说道: “小舞,有一件事恐怕还需要你冒险跑一趟。” “什么事?姑姑直接吩咐就是了。小舞不怕危险。” 见小舞如此懂事,连蓉蓉微微扬起嘴角,随即从口袋中掏出一块已经有些化了的巧克力递给小舞。 “先吃块糖,休息一会儿再说。” 小舞接过连蓉蓉手里的巧克力,却并没有急着撕开,而是对连蓉蓉说道: “姑姑,小舞不累,有什么事姑姑吩咐就是。福宝弟弟和茹儿妹妹他们还关在大牢里。 那里面太吓人了,咱们还是赶快把他们救出来才是。” 小舞的话让连蓉蓉很受感动,而眼下连蓉蓉也确实十分担心福宝他们的安危。 于是便也不再纠结,对小舞说道:“小舞,你去衙门,告诉县令,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 但粮和金子实在太重,我一个人运不了,而且我不相信那些官差,需要县令亲自带人来取。 还有,最重要的是要带着咱们的人一起来取,否则,这些东西他们一样也别想得。 记住了吗?” 小舞点点头,“记住了,姑姑放心好了。” 小舞答完话,便转身朝院子里的石桌走去,那里放着一碗水,是小舞特意给连蓉蓉准备的。 如今粮食和金子都已到手,连蓉蓉就再没什么用了。只要把连蓉蓉迷晕并杀死,那么这些便都是她连轻舞一人的。 坐拥如此财富,她便是这个朝代的第一人,只要谋划得当,未来搞个女皇当当也不是没有可能。 小舞一边从心里打着如意算盘,一边端着水碗走到连蓉蓉面前。 “姑姑,您已辛苦大半日了,先喝口水吧。”小舞双手端着水碗,一脸的真诚。 先前她就用这个办法让连蓉蓉感染了瘟疫,如今故技重施,倒也是熟门熟路的。 此时的连蓉蓉对小舞还没有丝毫防备,她本打算接过水碗,却在此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连蓉蓉没有去接那碗水,而是蹙着眉看向了外面。 马蹄声越来越近,从频率来看,骑马者应当是十分着急的。 直觉告诉连蓉蓉,这人是冲着她来的。 小舞仍旧端着碗在一旁站着,心中忍不住暗暗咒骂骑马者来得不是时候。 “小舞,你到那边藏好,姑姑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 小舞不敢再催促连蓉蓉喝水,生怕漏了破绽,于是便只好端着水碗走到一边。 连蓉蓉右手藏在袖子里,手指扣住短驽,一步一步慢慢靠近了门口。 可她人还没有站稳,院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连蓉蓉本能地举起手,然而待她看清来人时,却不禁愣在原地,半晌不知所措。 “你还好吗?”李元祁大步走到连蓉蓉面前,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面前这个数月未见的丫头。 而连蓉蓉在面对李元祁时,也是努力克制住想要抱住他的冲动,冷清地回道: “我好不好与祁公子又有什么关系?” 李元祁叹了口气,知道这丫头是在埋怨自己的不告而别。 “先前的事我以后再慢慢同你解释,先解决眼下的问题好吗?” 李元祁语气温柔,听起来倒像是夫君哄夫人一般。 而连蓉蓉本就不是什么矫情的女人,再加上如今她还有更紧急的事情要做,故而只点点头,对李元祁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遇到麻烦了?” “大概是因为你做了善事,老天爷也不愿意你被恶人欺负,所以就派我来救你了。” 不得不说,李元祁似笑非笑、半真半假的模样真是很迷人。 “我竟不知祁公子竟然还会说这么好听的话?” 连蓉蓉揶揄了李元祁一句,不过说来也是,毕竟先前两人相处的那些日子,李元祁也确实没说过什么好听的。 “还是那么的牙尖嘴利,来吧,让我看看神通广大的连小姐给贪官污吏们准备多少粮食了?” 李元祁说着便大步进入院子,当他看到摞得同小山一样高的粮食时,也不禁微微一愣。 “我素来知道你有本事,却不知你竟然这么有本事!” “祁公子谬赞了。”转身间,连蓉蓉看到了一旁端着水碗的小舞。 “小舞,把水给这个公子吧。” 小舞闻言心中一惊,目光也随即落在了面前这个风尘仆仆的男人身上。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他竟是个大人物 在看到李元祁的一瞬间,小舞只觉得心脏仿佛被电流击中一般。 前世今生,她还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李元祁一身淡蓝色长袍,衣袂在微风下轻轻飘动,给人一种宛如谪仙的温润之感。 可他又不似寻常的儒雅男子。深邃的眼眸,立体的五官,还有身上散发出的坚毅之感,无不彰显这个男人的潇洒与魅力。 在看到李元祁的这一刻,小舞只觉得这么多年真是白活了。 “小舞?在想什么呢?”连蓉蓉见小舞发呆,还以为她是见到陌生人感到紧张。 “哦。”小舞回过神,捧着水碗像李元祁走去。 可这碗水可是她特意给连蓉蓉加过料的,要是被面前的男人喝了,岂不是直接暴露了? 小舞想到此处,便忽然脚下一滑,摔在地上。 手中的水碗跌落在地,水更是洒的一滴都不剩。 “小舞!”连蓉蓉见小舞忽然摔倒,忙上前检查,见小舞并无大碍,才放心地把她扶起来。 “你这孩子,怎么平地也能摔跤?” “我再去给公子盛一碗水。”小舞起身后,立即抱歉地说道。 “不用了。”李元祁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我不渴,咱们还是先去接福宝吧。” 李元祁看向连蓉蓉,眸中不自觉的多了几分深情,“我知道你担心那小家伙,放心,已经有人先一步去救他们了。” 连蓉蓉鼻子一酸,不知怎的,竟红了眼眶。 连蓉蓉已独自坚持的太久了,虽说身边有母亲,有大嫂,有阮念之,还有许多其他的人。 可说到底,这些人都把连蓉蓉当做主心骨,而她呢?已经很久都没有软弱的资格了。 李元祁看到了连蓉蓉的委屈,却也没有说破,他只是上前一步,轻轻握住了连蓉蓉的手。 连蓉蓉微微一愣,随即本能地想要躲开,可却听李元祁说道: “就一会儿,出了这个门,我便不能光明正大的护着你了。” 连蓉蓉转头看了李元祁一眼,却不知他话中何意。 而此时,身后的小舞则用一种极其怨毒的眼神看着那两只紧紧握在一起的手。 连蓉蓉,凭什么?凭什么你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拥有这世间最好的一切。 我不服,我一定要毁了你,然后得到你的一切! 从院门出来,连蓉蓉便看到了门前的汗血宝马。 连蓉就将门之后,对于马匹自是有研究的,眼前的马一看就不是凡品。 便是大哥和爹爹的坐骑也很难与其相提并论。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连蓉蓉转头看向李元祁,而此时李元祁的脸上早已换了一副神情。 那张脸冰冷得没有半点温度,他侧目看着连蓉蓉,尽管在努力克制,眼神中却还不免露出几分温柔。 “不该打听的,就不要乱问。你和那小丫头骑我的马,咱们去县衙。” “不需要带着里面那些东西吗?”连蓉蓉有些担心的问道,毕竟她直到现在也摸不清李元祁到底是什么来路。 “不需要。”李元祁言简意赅地答道,而后便催促着连蓉蓉和小舞上马。 院内院外,李元祁仿佛变了个人一般,不仅是连蓉蓉不理解,小舞也很不理解。 这人难不成是双重人格?方才还柔情似水,此时却又活生生像个冷面阎王。 不过,连蓉蓉不多言,小舞自然也不会不问,毕竟对她来说,蛰伏才是最安全的。 李元祁牵马走在路上,整整一路,直到县衙门口,都没再多说一句话。 尽管连蓉蓉不知是何缘由,可心中还是很不是滋味。 “到了,下来吧。”走到县衙门口,李元祁便面无表情地对连蓉蓉说道。 连蓉蓉“嗯”了一声,随即翻身下马,又把小舞从马上抱了下来。 此时,县衙门前已被一众官兵围得水泄不通,看那些官兵的穿着,想来不是寻常的将士。 连蓉蓉站在李元祁身边,始终保持沉默,她知道,那家伙定是有自己的安排。 也不知为什么,只要李元祁在身边,连蓉蓉就会觉得很安心。 “把里面那些狗官都给我押出来!”李元祁冷声命令道。 “是!”所有的官兵齐声大喝,而后守在正门的十几人自发地让开了一条路。 速度之快,纪律之严明,实在令人咋舌。 门口的人刚刚让开,里面便有十几个官员被依次押了出来。 这些人可都是平日里在城内耀武扬威的大人物,可如今,却如阶下囚一般被人控制着。 “跪下!”李元祁的声音并不大,却自带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威严和压迫。 十几个膘满肠肥的大人齐刷刷地跪了一排,胆子小的甚至已经开始颤抖了。 李元祁缓步走到最中间的男人面前,“你就是董四海?五粮城的县官?” “回、回、回、回大人,下官是!”董四海的身子抖的跟筛糠一样。 李元祁邪魅一笑,声音冰冷地问道:“董大人怎么好像很怕我的样子?” “大人说笑了,这玄甲卫出动,谁能不怕呢?” “哦?原来董大人害怕是因为玄甲卫啊?”李元祁忽然压低身子,声音犹如来自地狱的魔鬼一般。 “那董大人贪墨之时,是不是没想到会惊动玄甲卫呢?” 李元祁此言一处,董四海立即匍匐叩首,大喊冤枉。 “大人明鉴啊,下官从未有过贪墨之举。大人、大人此番前来想必是为了军粮之事。 这事下官已经查出来了,就是她,就是这个女人,她伙同其他同伙偷盗了军粮。” 董四海激动地指着连蓉蓉,天真的以为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李元祁可笑地摇摇头,而后微微站直身子,“好啊,那就把她的同伙也都带到这里来。” 李元祁这边话音刚落,一旁的玄甲卫便立即转身去待其他人。 不多时,连母、林初月、福宝、还有所有跟随连蓉蓉的一众人便都被带了上来。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还在做美梦的文慧。 文慧被带出来时,本以为是大功告成了,可当她看到李元祁时,兴奋的心顿时凉了。 不过,连家的其他人与文慧却是截然不同,特别是福宝,一见到李元祁立即兴奋起来。 【帅家伙,竟然是帅家伙?帅家伙来救娘亲和福宝了吗? 呜呜呜,福宝好感动。】 第一百三十章 帅家伙吃醋了 许久没有听到福宝软萌的声音,李元祁还真是想念得很。不过眼下可不是哄孩子的时候。 李元祁看了看被带上来的众人,而后转头看向董四海,问道: “这些就是你口中盗窃军粮的歹人?来来来,你来告诉我,是这几个小娃娃可以盗窃? 还是这些女眷可以?” “他们还有男丁,有男丁!” 董四海依旧不知死活的挣扎着,可他不明白的是,他越是挣扎,灭亡就来得越快! 李元祁一脚踹在董四海的心口上,董四海圆滚滚的身子倒在地上,半晌也没能起来。 “董四海,想要骗人也该走心些!”李元祁说着便把一个账本丢在了董四海肥硕的肚子上。 “看看吧,这些都是近年来你与朝中那些官员往来的账目。怎么样?还想说点什么吗?” 董四海骨碌一下起身,颤抖地翻开了李元祁都来的那个账本。上面的确详细记录了他与朝中官员的往来账目。 “完了,都完了!”董四海双肩无力地垂下,他知道,再多的挣扎也是无用了。 “贪官!狗官!自己贪污却还诬陷好人。要不是这些好心人,我们早被饿死了!” 街上早已围满了百姓,见一切水落石出,百姓们顿时激动起来。 所有人要么对跪着的狗官吐口水,要么就是不断的咒骂。 一时间群情激奋,可李元祁似乎并不打算阻止,甚至对于一些情绪激动上前打骂官员的行为李元祁都佯装不见。 见李元祁如此态度,许多百姓也大着胆子加入了殴打的队伍。 “主子,这恐怕会出人命吧。”一个看起来官职不低玄甲卫上前对李元祁说道。 可李元祁却只是冷冷地瞟了那些人一眼,毫无波澜地回道: “他们哪个人手里没有无辜的人命?怎么?不该偿吗? 把那些受了冤屈的无辜之人保护好便是,其他的不用管。” “属下明白了。”玄甲卫说话间便退了两步,轻一招手,其余人便将连蓉蓉及其他人紧紧围在中央。 距离上一次被围还不到十二个时辰,只是上一次还是被当做歹人抓进牢里。 【娘亲,帅家伙好威风啊。他到底是什么人?】 福宝回到连蓉蓉怀里后便一刻不停地表达着自己对李元祁的崇拜。 可连蓉蓉却是心烦意乱,此番重逢,连蓉蓉总觉得李元祁有些不一样了。 街上的惨叫声和叫骂声一浪压过一浪。渐渐的咒骂的声音远远高过了那些狗官的惨叫声。 连蓉蓉知道,那些草菅人命的狗官很快便会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可这一刻,连蓉蓉的心里却并不觉得痛快。 连蓉蓉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李元祁身上,他的脸阴郁的可怕,浑身上下都透着嗜杀之气。 而这样的男人与她在荒山村中遇见的祁元却是截然不同的。 连蓉蓉从未天真的以为李元祁是个普通人。但她也从没想过,李元祁竟有如此狠绝的一面。 “蓉蓉,你没事吧。”连蓉蓉正发呆时,阮念之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其实早在阮念之被玄甲卫带出来时,他便想要询问连蓉蓉的状况。 奈何彼时众人都在玄甲卫的控制之下。即便再担心,阮念之也无法走到连蓉蓉身旁。 而眼下所有人都被玄甲卫围在中央,倒是给了阮念之再好不过的机会。 连蓉蓉回过神,看向阮念之说道:“我没事儿,只是你们在里面还好吧? 那些狗官有没有为难你们?” 阮念之摇摇头,答道:“没有。但我们都很担心你。” “大家都没事就好。”连蓉蓉淡淡的说了一句,而后便又转头看向人群外。 可这一看却刚好对上了李元祁愤怒的眼神。 连蓉蓉暗暗想着:那些官员都快被打死了。怎么这家伙反而好像更生气了? 正这般想着的时候,李元祁忽然向这边走来。 玄甲卫见状,利落地让开了一条路。而李元祁那个家伙则大步地走到连蓉蓉身边。 不由分说地抓住连蓉蓉的手腕往衙门里面走去。 阮念之见状,忙挺身挡在二人跟前。 “上官这是做什么?不是已经还我们公道了吗?为何还要无故抓人?” 阮念之一介文弱郎中,在面对李元祁这样的杀神时,竟还能如此不卑不亢,倒也算个人物。 只是李元祁可没心情欣赏他的勇气。 “滚开!”李元祁抬手推开阮念之,许是用的力气太大了,阮念之竟然直接摔倒在地。 连蓉蓉见状,一把甩开李元祁的手,上前扶起阮念之,并转头对李元祁质问道: “你这是做什么?” 一见连蓉蓉竟然帮着面前这个男人,李元祁心中的怒火,便更加无法克制。 他上前一把将连蓉蓉拉起,声音冰冷的说道: “我只是定了那些欺上瞒下狗官的罪,却没说你们毫无嫌疑。 你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有那么多余粮可以赈济灾民? 这些事都要一一查清楚!来人!把这里所有的人都带进衙门,分开审问!” 【审问?帅家伙,你变坏了。你怎么可以审问娘亲? 哼!枉我一直都是站你这边的。生气了!哄不好了!】 李元祁微微一愣,低头看了看连蓉蓉怀中的小家伙。嘴角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怎么就忘了这么个记仇的小家伙? 李元祁伸手将福宝抱了过来。而后对身后的玄甲卫说道: “稚子无辜,给孩子们弄些吃食,让他们好好休息。” 玄甲卫得令立即将孩子们带走,其中一名玄甲卫走到李元祁身边。 可还没碰到福宝,那小家伙就开始哇哇乱叫。 【走开,狗东西!不许碰我!我要和娘亲在一起!】 李元祁摆摆手,对那玄甲卫吩咐道:“下去吧,这小东西我自己带着。” 李元祁抱着福宝拉着连蓉蓉大步走进衙门的后堂,而其他人则被控制在前厅。 刚一进后堂,李元祁就把门关了个严严实实,而他对连蓉蓉的第一句审问竟然是“那个男人是谁”? “你说什么?”连蓉蓉一脸诧异。 福宝也瞪着大大的眼睛看向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 【搞了半天,竟然是吃醋了?嘿嘿!有热闹看喽!】 连蓉蓉白了福宝一眼,小家伙立刻把脸藏在了李元祁的怀里。 第一百三十一章 想我了? “你还没回答我,那个男人到底是谁?”李元祁抱着福宝,一双眼睛却始终死死盯着连蓉蓉。 见李元祁如此,连蓉蓉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是他自己不告而别。 明明是他忽然出现,也明明是他忽冷忽热,怎么反倒好像是她做了什么错事一般。 再说了,他又是她的谁,有什么立场去管自己身边到底有什么男人。 “问你呢?”见连蓉蓉不说话,李元祁更加恼火。 此时,福宝偷偷抬起小脑袋。 【帅家伙我可是一直帮你看着娘亲的。那个阮太医啥也不是。连娘亲的手手都没摸过。】 要不是李元祁还要装着听不到福宝的声音,只怕早已笑喷了。 不过即便如此,他的嘴角还是压不住地微微上扬。 连蓉蓉只顾瞪儿子,并未有注意到李元祁的神色已有变化。 而待她再看李元祁的时候,那家伙已经逼近,两人之间只有半步之遥,近到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连蓉蓉心中慌乱,本能地想要后退,可人还未动,却被李元祁一把抓住。 “那家伙看起来跟个弱鸡一样,不适合你。”李元祁的语气中仍是满满的酸味。 “适不适合我,关你什么事?”李元祁刚刚被福宝哄好的心情顿时又被连蓉蓉搞得乱七八糟。 【娘亲!你怎么这样啊?明明就很想帅家伙,还嘴硬。】 福宝为了娘亲的姻缘可真是操碎了心。 不过,不得不说,小家伙的神助攻让二人之间的氛围瞬间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想我了?”李元祁再次逼近连蓉蓉,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不要脸的劲头。 连蓉蓉的脸瞬间红到耳根,她想躲开,无奈身体还被李元祁控制着,故而只能别开脸,避开李元祁的灼灼目光。 “回答我!” 李元祁的语气霸道却温柔。毕竟当他听到福宝说连蓉蓉想念他的时候,激动的心情也就只有他李元祁自己才能明白。 自打当初离开逃回殇国,李元祁的心就没有一刻不想连蓉蓉。白日里想,夜里更想。 他时不时就会发呆,想着那丫头此时到底在做什么?是不是又冒出什么鬼点子了? 每次想到连蓉蓉的时候,李元祁都忍不住扬起嘴角,可当他回到现实,那种落寞与思念恐怕只有爱而不得的人才能懂。 李元祁一直想着,只要他控制住局面,便立即去找那丫头。 可谁能想到,此番替昭阳来五粮城处理军粮之事,竟会无意间在这里碰到这丫头。 天知道,当他知道连蓉蓉被冤枉偷盗军粮时,心中有多着急。 天知道,当他看到阮念之在连蓉蓉跟前献殷勤时,心里又有多恼火。 “祁元,我想不想你又有什么意义呢?你说走就走,没有留下半点消息。 你说出现便就出现,也从未同我解释过一言半语。哪怕是现在,我都不知你到底是何身份? 便是我心中曾经有你,那又如何呢?” “曾经?”连蓉蓉说了一大堆,李元祁却只听到了曾经二字。 “曾经心中有我,那现在呢?”李元祁的神色变得有些难以捉摸。 连蓉蓉猛地挣开李元祁的手,漠然道:“这问题有什么意义吗?” 【诶诶诶,怎么回事?怎么说着说着气氛就变了呢? 帅家伙,你到底懂不懂啊,女人都是需要哄的。 你、你、你,你可真是把人急死了。就你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当上我的后爹啊?】 福宝话还没说完,就忽然身子一轻,反应过来时,已经重新回到了连蓉蓉的怀里。 李元祁见连蓉蓉似乎真的恼了,气焰也顿时灭了三分。 “蓉蓉,不辞而别是我不对,但当时我离开对你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至于原因……”李元祁停顿了一下,最终却只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你等等我,日后我会像你解释清楚的。相信我一次,好吗?” 连蓉蓉很想说不好,然后推门而去,可也不知怎的,她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李元祁见状终于松了口气,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他很想将连蓉蓉揽在怀中,可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毕竟眼下还没有到真正安全的时候,纵使如今后堂只有他们三人,可京都那位可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疯子。 谁知道在看似安全的情况下,是不是早已藏了暗处的眼睛。 “咱们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只怕会惹人怀疑。 还是那句话,出了这个屋子,我便不再是我,明白吗?” 尽管连蓉蓉的心中有许多疑问,但既然李元祁这样说了,她便十分懂事地没有追问。 二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先后出了后堂,李元祁对院内的众人大声说道: “我已细细查过,他们只是普通的商队,没有嫌疑。放人吧。” 连蓉蓉从李元祁身边走过,二人眼神碰撞的瞬间,心中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连蓉蓉带着家人一起回到了破屋,原本还担心无法解释那些粮食和金子无法解释。 可等众人回到破屋时,小舞曾看到的那些东西早已变成了不起眼的两朵小白花。 众人进入院子后都没有任何反应,连蓉蓉便猜测小白的幻术大概是失效了。 不过连蓉蓉对这些事情已经没有心情再理会了,折腾了一日,本就疲累。 再加上李元祁的出现让她心烦意乱,故而回来后,连蓉蓉便一人躲在了角落里。 至于其他人,都是劫后余生的后怕,自然也没什么心情说话。 “小妹,你还好吧。”林初月在衙门前看到李元祁的那一刻便心中担忧。 此刻见连蓉蓉如此,更是猜到二人在后堂时定然发生过什么。 “我没事,只是心里有点乱。”连蓉蓉抬头看向林初月,露出一个疲惫的笑。 林初月刚想再说什么,门外便传来玄甲卫的声音。 “连小姐,烦请带着家人到驿站休息,您救济五粮城百姓,乃是大善。 我家主子特意请诸位去驿站落脚,好生修养。” 所有人都听到了玄甲卫的声音,一时间众人低迷的气氛瞬间有了反转。 “去驿站,那可太好了。” “我终于能好好睡上一觉了。” 众人兴奋的讨论声此起彼伏,目光也都落在了连蓉蓉身上。 第一百三十二章 入驻驿站 连蓉蓉当然明白众人的想法,她自是愿意让大家好好歇歇,故而点点头,示意众人可以跟随玄甲卫走。 一路走来,所有人早已把连蓉蓉当做领袖,见连蓉蓉没有反对,大家这才着手准备起来。 其实一行人也没什么要紧的东西,不过就是自家的马车,还有一路带着的粮食和用品罢了。 原本众人就没打算在此多做停留,故而那些不方便折腾的东西便就一直绑在马车上。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所有人便收拾妥当,众人被玄甲卫一路互送,来到了五粮城的驿站。 五粮城本就是军粮的储备地,所以这里的一应设施都十分完备,就连驿站都比寻常的城池要大上许多。 “连小姐,我家主子说了,这里的房间你们随便选,除了东面三楼那间主人在住,其他的都还空着。” 一名玄甲卫来到连蓉蓉面前,十分恭敬地禀告道。 连蓉蓉微微颔首,道了声谢,便让众人去选自己的房间了。 【娘亲,娘亲,咱们去三楼住吧。】福宝听到李元祁住在三楼忙鼓动起连蓉蓉来。 连蓉蓉稍稍用力地捏了一下福宝的小脸蛋,半真半假的斥责道: “你这小东西,能不能不这么舔?还好人家听不到你的心声,不然老娘的脸可就被你丢光了。” 【切,娘亲自己不主动,还不让福宝帮忙? 这么好的后爹,娘亲不珍惜,福宝可不能不珍惜。】 “你再说?”连蓉蓉手上的力气又加了几分,福宝立刻疼得龇牙咧嘴。 【不说了!不说了!娘亲快松手,疼!】 “你这小家伙又怎么惹娘亲不高兴了?”福宝正求饶时,林初月刚好拉着茹儿从后面走来。 【大舅母,快救救福宝吧。福宝只是让娘亲去三楼,她便用力捏福宝的脸。 呜呜呜……娘亲坏死了!】 林初月见福宝恶人先告状,哭笑不得的摇摇头。 她伸手摸了摸福宝的小脑袋,宠爱地说道: “你这小家伙,鬼灵精一样,难怪挨收拾。” 林初月说完福宝,便转头看向连蓉蓉,说道: “茹儿也想去三楼住,不如你就带着福宝一起去三楼吧。两个孩子总要在一块玩,如此也方便。” 连蓉蓉自是明白大嫂的意思,她和福宝那小家伙一样,都想努力地撮合自己和那个家伙。 可是他们不明白,如今的李元祁还没有靠近连蓉蓉的能力,又或者说他还没有靠近她却不伤害她的能力。 连蓉蓉抬头看了看楼上东面的那个房间,最终还是摇摇头,道:“算了,我就在这里随便找一间住便是。” 林初月见劝不动连蓉蓉,便也不再勉强。可等连蓉蓉再寻房间的时候,一楼和二楼的屋子都已经被人占了。 这间驿站的一楼本就没有几间客房,中间几个大屋子都是供宴请使用的饭堂。 再加上大家都不想去三楼与李元祁一层,故而这一二楼的房间很快就没有了。 “你若不想上去,住我这间便是。”就在连蓉蓉为难之时,阮念之忽然出现了。 今日衙门外,阮念之早已感受到李元祁对他的敌意,他很清楚,李元祁的敌意是因为什么。 只是阮念之并不知道,连蓉蓉与李元祁之间到底有过什么样的恩怨纠葛。 “蓉蓉,不必为难自己,阮大哥希望你一直都能快快乐乐的。” “谢谢阮大哥。”连蓉蓉笑着回应。 两人相对而立,彼此微笑,可偏偏这一幕就被三楼的那个煞神看到了。 “连小姐是没有房间可住了吗?你是五粮城百姓的恩人,若是不嫌弃,三楼还有几间房。” 连蓉蓉抬头看了看李元祁,那家伙的脸此时是又黑又臭。要不是他还在忌惮着什么,只怕这会儿早就冲下来了。 “蓉蓉,你可以不去。”阮念之看着连蓉蓉,心中隐隐藏着某种盼望。 可下一秒,连蓉蓉的决定便已说明了一切。 “没事的,阮大哥,刚好大哥、大嫂和茹儿他们也要住三楼,我同他们一起就好。” 【哦哦哦,娘亲英明,娘亲万岁!】 福宝咯咯笑着,小手和小脚也不停地舞动着。楼上的李元祁冷脸看着楼下的这一幕,心中却早已乐开了花。 所有人都安置妥当后,驿站的小厮便来请众人到一楼前厅用饭。 连蓉蓉抱着福宝和大哥一家三口一起下了楼,待他们到达前厅时,大家都已经到齐了。 一名玄甲卫站在门口,对连蓉蓉恭敬的说道: “连小姐,这是我们主子吩咐为大家准备的吃食。如今饥荒,没什么好东西,还请诸位见谅。” 连蓉蓉看着桌上不算丰盛,却已十分用心的食物,微笑回应道: “替我们谢过你家主子。” 玄甲卫颔首施礼,而后退下。待玄甲卫离开后,所有人才渐渐放松下来。 不得不说,即便这些玄甲卫对他们没有半点恶意,可单就是那副枕戈待旦的模样,就已经足够震慑众人了。 “还好这些人不与咱们同席,不然可要吓死人了。”文慧一边拍着胸脯一边说道。 连母坐在正位,对文慧方才的话似乎多少有些不满,连母到底是将军府夫人,胆量总不是那些寻常女子可比的。 对于连母来说,即便是连家的女子,也断然不能表现出懦弱的一面。 而文慧方才的模样对于连母来说,可就有些失了体统了。不过到底是在外人面前,连母也只能旁敲侧击地提醒道: “大牢里,你独自关押尚且不为所惧,区区几个官兵有什么可怕的。” 连母这话本来是要提醒文慧的,可此言一出,连蓉蓉却忽然抬眸看向文慧。 “二嫂一直都是被单独关押的?” 文慧一惊,但很快又对连蓉蓉反问道:“小妹不也是吗?” 连蓉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摇头道:“并不是。后来大嫂和两个孩子同我关在了一起。” 文慧见状,立即接话,言说:“那我也不是啊,小舞后来还同我关在一起呢。” 听到文慧这句话时,小舞简直恨不得把她毒哑。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文慧所行之事本就经不起推敲,如今连蓉蓉不提,她反倒往枪口上撞,真是天大的蠢货! 小舞微微侧目,偷偷瞄了连蓉蓉一眼,而连蓉蓉也正以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文慧和小舞二人。 第一百三十三章 你说谁是驸马? 到底还是小舞更了解连蓉蓉一些,先前因为担忧福宝和家人,连蓉蓉的确错过了许多漏洞。 可如今冷静下来再回想,许多事情就有些说不通了。 而当连蓉蓉忽然对上小舞那不经意的眼神时,心中一直隐隐不安的地方也似乎终于找到了答案。 其实自打小舞出现在破屋时,连蓉蓉就觉得有些不对,只是小舞表现的太惊恐又太懂事。 以至于一时间连蓉蓉的心疼压过了困惑,可如今回想起来,小舞的表现似乎有些不太合情理。 首先,若当时官差真的想要送信,大可以自己派个人前来便是,为何要舍近求远的放出一个孩子? 其次,小舞回到破屋时的表现只有害怕,没有震惊。 对于一个只有六岁的孩子来说,看到那么多粮食忽然出现,难道不会诧异吗? 还有,在他们被救回到破屋后,小白的幻术消失,其他人没有反应很正常。 可小舞呢?她可是亲眼看到那些东西在院中堆着。那么多的粮食和金子忽然消失,这丫头竟是一句没问。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六岁的孩子如此淡定?这事实在是有些难以说通了。 连蓉蓉探究的神情落在小舞里,小舞心中暗道不好,看样子这个女人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 可如今小舞还什么都没得到,若是此时漏了痕迹,只怕她在这个时代都难以存活下去。 为了保证自己不暴露,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替死鬼,而文慧那个蠢货,可就再合适不过了。 小舞知道连蓉蓉是个谨慎且缜密的人,虽然她眼下已有怀疑,可连蓉蓉必定会小心验证后才做定夺。 更何况,如今她占着个六岁女娃的身子。连蓉蓉想要证实猜测便更会格外小心。 所以,她还有时间可以布局。只要给她一个时机,她便能让文慧带着所有的罪恶去下地狱。 整整一顿饭,连蓉蓉和小舞都各自藏着自己的心思,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 只不过对于眼下的连蓉蓉来说,她在明,连轻舞却在暗! 用过饭后,所有人都各自回了房间。 连蓉蓉这边刚一进屋,耳边就传来福宝的声音。 【娘亲,娘亲,屋里太闷了,把窗子打开吧。】 连蓉蓉并未多想,将福宝放在床上,便起身去开窗。 可窗子刚刚打开,便见李元祁正负手站在对面房间的窗前。 两间房并不挨着,可窗户却刚好对着。在看到李元祁的一瞬间,连蓉蓉本能地避开了眼神。 李元祁看着对面那丫头不好意思的模样,心中的得意劲儿简直都快要写在脸上了。 不过就在李元祁刚想开口说话时,他忽然感到房上有人掠过。 李元祁眉头微微蹙起,随即将窗子关严,不再往外看。 【诶诶诶?帅家伙怎么还把窗户关上了呢?】 福宝坐在床上那叫一个急啊,而他这话也恰恰出卖了自己。 连蓉蓉将窗户掩上一半,而后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福宝问道: “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福宝胖乎乎的小手挠了挠头,随即不分脑袋屁股地往床上一倒,索性装起睡来。 见小无赖怎么都叫不起来,连蓉蓉便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把被子盖到了福宝的身上。 然而又走到窗边,久久伫立。 李元祁的窗再也没有打开过,连蓉蓉的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 带着这样的失落与几日的疲惫,连蓉蓉最终陷入了沉沉的梦。 在梦中,她看到了李元祁,可转眼间,方才还对她笑着的男人就忽然不见了。 这一夜,连蓉蓉仿佛被困在了自己的梦魇里,直到次日日上三竿,林初月来叫她时,连蓉蓉才费力地睁开眼。 “大嫂,什么时辰了?”连蓉蓉看着外面的阳光开口问道。 林初月微微一笑,答道:“都已经巳时了。” “巳时了?”连蓉蓉猛地起身,第一个动作便是去摸身边的福宝。 林初月柔声道:“福宝和茹儿在我屋里呢,你大哥正看着他们玩呢。” “我睡的太久了。”连蓉蓉有些不好意思。 林初月却是一脸心疼地说道:“你啊,就是太累了。起来吧,早饭都给你准备好了。” 连蓉蓉起身净面,而后便坐在桌子旁津津有味地吃起大嫂准备好的早饭。 吃饭的功夫,连蓉蓉仿佛无意般地对林初月问道: “大嫂,你觉得小舞那孩子怎么样?” 连蓉蓉这没头没脑的一问搞得林初月一头雾水。 “那孩子挺好啊。懂事、有礼,又有些可怜。怎么忽然问起小舞来?” 连蓉蓉知道大嫂的性子,她性格刚毅、嫉恶如仇,可同时也是个容易相信人的。 如若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没有发觉文慧是个有问题的。 这一次,连蓉蓉没敢对大嫂说太多,她担心大嫂对小舞和文慧不设防,反而会打草惊蛇。 于是,连蓉蓉便只扯了个慌,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孩子挺不容易的。 大嫂你不知道,你们都被关在牢里的时候,这孩子被那些狗官派出来给我报信。” “竟还有这种事?”林初月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不过姑嫂二人说了一会儿话,这事便就被林初月抛到脑后了。 用过饭后,连蓉蓉打算同林初月回房去看福宝。可二人刚刚出门,便见到小厮在大嫂李元祁昨晚住过的房间。 透过房门,连蓉蓉看到屋内早已空无一人,房间里干净得仿佛没人住过一般。 连蓉蓉和林初月走到房间门口,对那收拾的小厮问道:“住这里的人呢?” 小厮闻声转身,有些紧张地说道:“小姐可不好这般无礼,对驸马得用尊称。” “驸马?你说谁是驸马?”连蓉蓉愣在原地,脑子似乎无法消化小厮方才的话。 “还能有谁,自是昨晚住在这里的殿下啊。” 连蓉蓉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摇晃了两下,林初月从旁刚要去扶,连蓉蓉却又倔强地稳稳站住。 “你是说……昨晚住在这间屋子里的人,是殇国的驸马?” “正是,不然小姐以为这五粮城驿站的天字一号房是什么人都住得的吗?” 第一百三十四章 要我怎么相信他? 小厮的话仿佛是一把刀割在了连蓉蓉的心上。耳边李元祁那句“相信我一次”仿佛成了天大的笑话。 “小姐,驸马走的时候让小的转告您,这里不宜久留,还是尽快回到您来的地方才是。” 小厮恭敬地对连蓉蓉说道,可连蓉蓉却只是木然转身,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 林初月担忧地跟在连蓉蓉身后,几次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能说些什么。 “大嫂,你知道吗?那一日在衙门后堂,他告诉我等等他? 他要我相信他?可如今,我要怎么相信?” 走到门前时,连蓉蓉忽然站定,对跟在身后的林初月低声言道。 林初月心疼小妹,却也无可奈何,毕竟这样的事放在任何女人身上都是无法接受的。 “或许他真是有什么苦衷呢?”林初月实在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宽慰之言了。 “苦衷?呵。”连蓉蓉冷笑一声,而后摇头道:“他主动要求与我们同行是有苦衷。 他不辞而别也是有苦衷,他人前人后判若两人还是有苦衷,如今我从别人口中听到他驸马的身份倒也成了他的苦衷! 真是可笑,这世界上的苦衷怎么都让他占了呢?大嫂,我已经分不清他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了?” “好了,别想了,他不在的那段日子咱们不是也过得挺好吗? 若这男人真是欺骗感情胡乱撩拨的混蛋,那下一次见面大嫂帮你教训他。 若他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那咱们就下一次问清楚。 你已经够累了,不要再难为自己了好不好?你还有福宝,还有我们。” 林初月这一番劝说倒算得上是有效的,连蓉蓉叹了口气,收拾起情绪,微笑说道: “大嫂说得对,没有他的时候我们也过得好好的。走吧,告诉大家收拾收拾,准备出发。” “好。”林初月轻轻拍了拍连蓉蓉的肩膀,而后便下楼去通知众人。 谁也没有把李元祁的那句忠告当做一回事,可也正因如此,连蓉蓉险些将性命丢在了殇国京都。 一行人收拾好行装后,便赶着马车浩浩荡荡地离开了五粮城。 马车行到城门时,忽然涌现一大群人将马车团团围住。 连奕筠勒停马车,紧张地看着众人,连蓉蓉也把福宝交给秋菊,下车查看情况。 哪知道,连蓉蓉这边刚一下车,围住车队的众百姓便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五粮城百姓感谢小姐救命之恩!” “谢小姐救命之恩!” “真是大好人啊!” “谢谢小姐!” 百姓道谢的声音此起彼伏,如此场景不免让人动容。 “大家快请起吧。我听闻救济的粮食都已经送到城内,你们的苦日子总算到头了。 大家好好保重,若是有缘,还会再见的。” 连蓉蓉深深鞠躬,向众人回了礼。而后百姓自发地让出一条路。 就这样,连蓉蓉一行人在众人的注目下继续踏上南下京都的路。 从五粮城到京都的路上,连蓉蓉等人还是看到了不同程度的饥荒,好在那些地方与五粮城比起来要好上许多。 遇到一些能帮的,众人也不再犹豫,慷慨相助。 不过,所有人还是把队伍的安全放在了第一位,如此,自五粮城到京都这一路倒也还算顺畅。 因为没有文慧与狗官们勾结的证据,且小舞的异常也都只是连蓉蓉的猜测。 再加上自五粮城出来后二人未再有所动作,故而连蓉蓉也只能按兵不动。 只是,自五粮城出来后,文慧与小舞的关系似乎也不再像先前那么密切。 林初月常常能听到文慧对小舞的谩骂,虽然都是背着人的。 可对林初月来说,背着人尚且还能被她撞上这么多次,那平时呢? 林初月从来就没有想过,有时候她所看到的不过就是别人想让她看到的罢了。 这一日,林初月又听到了文慧对小舞的谩骂,不仅如此,她还听到了掌掴声。 可林初月进去阻止时,小舞却一直否认被文慧打骂的事实。 林初月也没有办法,便只好赌气地找到连蓉蓉这里来。 “你说这算怎么回事啊?既然收养了孩子,便该好好对待才是。” 连蓉蓉笑着给林初月倒了一杯茶,轻声问道:“什么事让大嫂这般生气?” 林初月一口将茶灌了下去,而后愤愤不平地继续说道: “还不都是你二嫂,我刚才又听到她骂小舞了,这次更过分,她还掌掴了小舞。 可我进去时,小舞却一口否定。那孩子的脸还都肿着呢。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你二嫂也不知怎么回事,近来总是对小舞发脾气。 小舞不过就是个六岁的孩子而已,她怎么可以这样呢?” 林初月话音刚落,便听到福宝懒洋洋的声音。 【切,小舞也不是好东西。】 “你这小家伙,怎么这么说小舞姐姐?人家不还常常找你玩吗?” 林初月拿福宝当自己的孩子,说话便也更随便些。 小福宝扬起小脑袋,一脸的不服气。 【大舅母就是容易相信人,你们是没看到,小舞当着你们面是一套,背地里对我和茹儿可凶呢。】 “还有这种事?”连蓉蓉低头看了儿子一眼,追问道: “那你怎么从未与我说过?” 【又不是什么大事,有什么好说的。再说她也没有真的做过什么。 我观察小舞很久了,她除了有些表里不一,倒也没干什么坏事。 诶?不对,她干过坏事,很坏很坏的事。】 “什么事?”连蓉蓉闻言立即对福宝问道。 福宝看起来气呼呼的,仿佛一想起小舞做的坏事还是十分恼火的样子。 【就上一次啊,那些狗官抓我们的时候,要不是小舞大喊着让我快跑,说不准官差就不会发现我和茹儿了。】 “你这孩子,人家担心你让你快跑怎么还成坏事了?”林初月宠溺地捏了福宝的肉脸一把。 小福宝叫着躲开,一头钻进了连蓉蓉的怀里。 连蓉蓉陷入深思,福宝所言似乎也没什么特别,可若小舞真是故意的呢? 一个六岁的女孩,倘若真有这般害人的心思,可就太可怕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进入建安城 小舞的事情被连蓉蓉暗暗记在心里,但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眼见着就要进入殇国京都,有了先前五粮城的教训,故而连蓉蓉便决定在入城前先为连家人搞到丁籍再说。 本以为丁籍之事是个棘手的麻烦,可谁知这玩意竟然明码标价。 从京都建安城到下属的各个城池,只要你有银子,想要哪里的丁籍就能搞到哪里的丁籍。 连蓉蓉不过是多费了些银子便为家人们都买到了建安城的丁籍,看着手中的丁籍,连蓉蓉忍不住摇头叹息道: “真是天下之大,哪里都不缺贪污腐败的狗官啊。” 有了丁籍,众人这才安心进城。走城门时,连蓉蓉还真是为自己的英明神武好好感慨了一把。 原来,想要进入建安城还必须要挨个验明身份。凡是没有丁籍或通关文牒的,通通都会被守城的官兵赶回去。 因为有了丁籍,一行人都顺利地进入了建安城。 一过城门,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他们已太久没有见过这样的繁华了。 建安城内亭台楼立,目之所及大都是两到三层的建筑。 这里的房屋主要以青灰色为主,不过屋瓦和梁柱一般都有彩色点缀,故而整个建安城看起来既庄严又带着几分跳脱的灵气。 自城门而入,便可感受到这里的浓浓烟火气。沿街两侧到处可见茶楼酒馆。 街巷中更是不乏货郎的叫卖声。 “原以为凉夜城已经够繁华了,没想到这建安城竟更胜一筹。”云邱氏的眼睛早已不够看了。 “老爷,你看,你看那些女人的衣服可真好看。”云邱氏坐在马车里,全完不顾形象地探头往外看。 与街上贵女们时新的衣服相比,云邱氏觉得自己简直就像穿着麻袋上街。 眼下,她恨不得立刻冲进成衣坊好好给自己置办几身像样的衣裙。 不过,云邱氏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毕竟他们刚刚来到建安城,还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呢。 “咱们先寻个客栈住下吧。”连蓉蓉对前面的大哥连奕筠说道。 “好。”连奕筠应了一声,而后便驾车往城里走去。 连蓉蓉这一行人可不在少数,好在建安城的客栈都修的又大又漂亮,故而想要寻到一家能安置所有人的倒也不是难事。 只是,接连问了几家客栈后,众人才发现找地方不是难事,可这花销可就是大问题了。 建安城的花销要比外面的城池高出五倍不止。 即便是一间普通的客房,一个日夜也要五吊钱。这还不算三餐的吃食。 几个伙计和大师傅都有些为难,毕竟他们身上的银子有限,根本就住不起这样的地方。 “老板,这客栈太贵了。我们实在住不起。 不然你们住你们的,至于我们,就和之前一样,随便寻个地方落脚便是。” 队伍中曾经在大排档主厨的张师傅被众人推了出来向连蓉蓉表达大家的想法。 连蓉蓉闻言,微微一笑,而后环顾四周对众人说道: “你们自己看看,这建安城寸土寸金,哪那么简单就寻到落脚的地方了? 方才过来的时候,我还看见有几个乞丐被官差驱赶,难不成你们打算刚进城就被追得到处跑?”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还不等张师傅说完,连蓉蓉便抢白道: “既然大家都是跟着我一起出来的,我便会对你们负责。 咱们再往前走走,寻一处价格便宜些的驿站住下。这里或许刚好是建安城的中心。 没准再走走就不这样了呢?” “老板,我们说好了的,只是跟着您,但粮食和银钱都是各算各的。您这样,我们怎么好意思啊?” 张师傅话音刚落,便听一个尖锐的声音从旁说道:“诶呦呦,说的倒是好听。一路上少吃我们的了?” 连蓉蓉一双冷眸看向说话的女人,“二嫂,你这话说的,什么叫我们的? 这里的每一粒粮食,有哪一粒跟你有关系呢?说起来伙计和师傅们都是当初在大排档出过力的。 你又干了什么?凭什么在这里说闲话?” 连蓉蓉对文慧那叫一个半点也不惯着,而这一路走来,连母也有些疲累,懒得再管她们姑嫂间无伤大雅的小矛盾。 文慧见无人给她撑腰,气焰也顿时矮了三分。“瞧瞧你,我这不是开玩笑呢嘛。” 连蓉蓉不耐烦地转过身,懒得再看文慧那张嘴脸。 “张师傅,你们就安心同我们在一起住着,银子的问题不需要你们考虑。 若真是觉得过意不去,日后多帮我忙忙店里的事情就好。” “老板打算在建安城开店?”所有人听到连蓉蓉的话都不由得激动起来。 毕竟连蓉大排档的成功还历历在目,若是能在建安这个地方做出些名堂,那这辈子可真是没有白活啊。 “先找到落脚的地方再说吧。我的确有这个打算,只是还不能操之过急。” 听到连蓉蓉当真有开店的打算,所有人的脸上顿时浮起笑容。 众人也不再纠结住店花费银子的事情,大家都想着今日承了老板多少恩惠,将来必定要加倍的还回去。 解决了这个问题,所有人便开始专心致志地找客栈。只是走了大半个建安城,最终也只找到一家三吊钱一日的客栈。 “已经不错了,就在这住下吧。”连奕筠对妹妹说道。 连蓉蓉点点头,“嗯”了一声。 安排好住宿后,所有人都回到房中休息。到了晚饭时候,连蓉蓉才再次把大家聚在一处。 “诸位,我有事想同大伙说一下。”连蓉蓉坐在桌边,微笑着看着众人。 “有什么事,老板直说便是。” “好,那我就直说了。我呢,打算在建安城再开一家连蓉酒楼。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连蓉蓉此话一出,所有人便开始热烈地讨论起来。众人的意见出奇的统一,那就是:干! “老板,我们愿意跟着您干,您说怎么弄,咱们怎么弄就是了。” 张师傅替所有的伙计和师傅表了态。而云掌柜也毫不犹豫地对连蓉蓉阐明了自己的态度。 “老板,从凉夜城出来的时候,我不就已经说过了吗?我云某就跟定老板了。” “好,那既然大家都同意,明日咱们就分头行动!” 第一百三十六章 放弃酒楼 “稍后咱们分为三路,我带着云掌柜去摸摸城内酒楼的情况。 大哥,你带着几个弟兄到牙行看看附近有没有房子租赁。 阮大哥,你选几个机敏的陪你看看有没有适合开医馆的地方。 至于其他人,就劳烦大嫂和几位嫂子好生照看了。” 连蓉蓉有条不紊地分配了众人该做的事情,而当阮念之听到连蓉蓉让自己去寻开医馆的地方时,更是心中一惊。 他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还时时把自己放在心上。 可这一刻,阮念之的脑海里却又出现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尽管他不知道连蓉蓉到底与那男人有过什么,但眼神不会骗人。 他看到连蓉蓉看向那男人的眼神,而那样的眼神,她对他从未有过。 “大家赶快吃饭吧,吃完饭好好休息,明天开始便又要忙起来了。” 连蓉蓉的笑如阳光一般灿烂,阮念之有些恍惚,他多希望能独享这样的笑容。 这一夜,所有人都睡得很安稳,客栈的床榻与颠簸的马车比起来不知要舒服多少。 可即便如此,次日清晨,所有人还是早早就起来了。 许是对未来充满希望,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一众人按着连蓉蓉先前的吩咐各自出发。 连蓉蓉与云掌柜去了建安城最大的餐饮街。这条街单是上了规模的酒楼就不下五家。至于那些中等大小的酒馆就更是不计其数了。 “这里的酒楼也太多了?”云掌柜看着面前各色的酒楼酒馆不禁发出感叹。 连蓉蓉蹙眉观察着餐饮街上的各家酒楼,她发现这里酒楼虽多,却也不是家家都有生意做的。 两人在街上闲逛了一会儿,发现生意最火的还是那几家上了规模的店。至于剩下的大多门可罗雀。 “云掌柜,走吧,咱们也去见见世面,看看这建安城的大酒楼比你的云鹤居又如何?” 云掌柜闻言一笑,答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连蓉蓉与云掌柜一前一后进入贵院,而这“贵院”二字,正是酒楼的名字。 小二远远就看见了连蓉蓉和云掌柜,可奇怪的是,酒楼内似乎并没什么人想要招待他们。 最后还是云掌柜大喊一声:“小二呢?没看见有客人吗?” 听到云掌柜的吵闹,这才有一个小二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 “二位想要吃点什么啊?可先说好了,我们这里的菜价可不像外面那些苍蝇馆子那么便宜。” 连蓉蓉与云掌柜对视一眼,而后无奈地摇头笑笑,言道: “原来是看出咱俩是穷鬼了?” 云掌柜见连蓉蓉有意阴阳狗眼看人低的小二,便也配合着说道: “也是,这样大的酒楼我也是第一次见呢?” 小二见二人一脸寒酸样,更加来了精神,他颐指气使地看着连蓉蓉和云掌柜,有意为难道: “知道就好,想在贵院吃饭,先掂量掂量自己的钱袋子再说。 不是我说你们这些外乡的穷光蛋,你们进门前就不先看看都是什么人才敢往这来吗?” 连蓉蓉故作好奇地看了看酒楼内用餐的客人们。 “嗯,确实都是衣着华丽之辈。可也没比咱们多个鼻子多个眼啊?” “你这女子,真是好生无礼,走走走,没钱就别在这耽误爷爷功夫。” 小二见连蓉蓉有意挑衅,竟伸手推搡起二人。 原本连蓉蓉还想再逗他玩玩,可被这样侮辱,连蓉蓉哪里还忍得了? 连蓉蓉一个反手就扣住了小二的手臂,猝不及防的疼痛让小二又惊又怕。 “你、你、你,你要做什么?” “姑奶奶要吃饭,还能做什么?”连蓉蓉从怀中摸出一块银锭,丢到小二面前的地面上。 “这些银子够我们二人吃饭的吗?” “够够够,姑奶奶你快放手吧。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了。” 小二见钱眼开,可胳膊却还被连蓉蓉控制着,除了嘴巴也就只有脑袋还能动。 连蓉蓉向前推了一把,那小二踉跄一下,随即以一种十分滑稽的姿势倒在地上。 “还不赶紧起来跟姑奶奶准备吃的?” 小二连滚带爬地起来,起来时还不忘捡起那个银锭。 “您二位里边坐,想要吃点什么?”不过眨眼的功夫,小二的态度就变得毕恭毕敬。 “就你们酒楼最有特色的东西吧。” “好嘞,您二位稍等。”小二一溜烟地就跑开了。 不多时,四个招牌菜就上了桌。连蓉蓉和云掌柜浅浅尝了几口,味道确实不错,但绝对谈不上经验。 “就这?怎么火起来的。”连蓉蓉压低声音对云掌柜问道。 云掌柜放下筷子,对连蓉蓉直言道:“老板,你看看周围的客人,再看看他们桌上的菜。” 连蓉蓉闻言看了过去,这才发现每一桌的菜都只动了一点点。 “想必这里不过就是官场往来的地方,您看吃饭的这些人,他们的神情有几个是真心享受食物的?” “有道理。”连蓉蓉赞同地点点头,而后得出结论,“这样的酒楼咱们做不了。我也不想做。” “走吧,把这些吃食都带回去,别浪费。”连蓉蓉说着就站起身。 而此时,隔壁桌的几人也都起身离去,那一桌珍馐,就那么被丢在那里。 想起一路走来,百姓忍受的饥荒,再看看京都城内,达官显贵的奢靡,连蓉蓉只觉得这个朝代已经烂到了骨子里。 连蓉蓉和云掌柜回来的路上,还顺便走访了几家小店,在和老板说话的过程中,二人了解到原来灾荒也并非没有影响到建安城。 只不过穷的穷死,富的富死。原本这些小店还勉强能够糊口,可今年却是几天都开不了张。 唯一不同的是,建安城作为殇国的京都,总还要维持着面子上的繁华。 故而,朝廷还是会按时发下救济粮,使那些生过在最底层的百姓不至饿死街头。 连蓉蓉与云掌柜回到客栈时,其他的两队也回来了。 只不过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没有人愿意先分享自己这里的消息。毕竟大家带回来的都算不上什么好事。 “看你们的样子,似乎都不太顺利啊?”连蓉蓉玩笑地看了看众人。 见所有人都默不作声,连蓉蓉便继续说道:“那就先从我这个倒霉蛋开始说起吧。 我决定了,放弃开酒楼的计划!” 第一百三十七章 小白爱喝奶 “放弃开酒楼?”所有人的眼中都充满了震惊,尤其是一路跟来的张师傅和另一位厨子蒋师傅。 他们跟着老板一路跋山涉水,一来是为了逃难,但二来也是希望带着家人在京都闯出些名堂来。 可如今,老板竟说不打算开酒楼了,若真是如此,那他们做厨子的岂不是没有用武之地了? “老板,我能不能问问,为什么您要放弃开酒楼?” 张师傅到底年纪大些,故而相对沉稳。 连蓉蓉与云掌柜对视一眼,而后说道: “今日我与云掌柜去了城里最繁华的餐饮街。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云掌柜点点头,附和道:“确实如此,我们大体摸了摸情况。 发现除了几家上了规模的酒楼外,其他的小店都没有生意。” “如今这建安城也是表面风光,实际上,内里也早就腐朽了。”连蓉蓉再言。 “那些大酒楼之所以还朋客满座,是因为建安城不缺达官显贵。 可咱们没有背景,想要做到那种程度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但倘若冒然开个小店……” “根本就不会有客人对吗?”张师傅已经明白了连蓉蓉的意思,有些无奈地接话道。 “的确如此,眼下这种状况,即便是建安城的百姓也都没有多余的银钱下馆子了。 所以,开酒楼这件事眼下是行不通的。” 连蓉蓉和云掌柜把今日所看到的情况同大家说了个清楚。 所有人都垂头不语,毕竟今日但凡外出的人也都看到了建安城的真实情况。 在这座满眼繁华的都城背后,处处都藏着不能见光的阴暗角落。 “咱们来京都是不是错了?”跟着连奕筠一起出门找房子的伙计卢二开口说道: “今日同大公子一起出去找房子,你们是不知道啊,我们都没敢找地点太好,空间太大的房子。 可那价格……一年的租金都够在凉夜城买一套豪宅的了。你们猜猜,我们今日看的最贵的租金多少?”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卢二身上,虽然没有人开口,但显然大家都很好奇。 “一锭金!”卢二伸着一根手指头,脸上全是夸张的表情。 而其他人闻言更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此时,另一个也被派出去找房的伙计也进来掺和道: “我们这边的情况也一样。我是真不明白,难不成这京都的房子都是金子建的吗?” 整个过程,只有阮念之没有说话,不过连蓉蓉看着阮念之的脸色,想来事情也不十分顺利。 就在众人都陷入沮丧时,连蓉蓉反而站了出来,一脸乐观地大声说道: “我说各位,咱们才刚到京都,怎么都一副霜打茄子的模样?” 连蓉蓉的乐观显然没有影响到其他人,卢二甚至有些丧地对连蓉蓉问道: “老板,咱们酒楼不做了,那就根本没有进项,可这里的花销,哪是咱们这些小老百姓能够承担的啊。 即便老板您有钱,可我们总不能真的不要脸地让您养着。” 卢二其实还有半句没有说完,憋在心里。事实上,他也不相信连蓉蓉的银子能多到在建安城挥金如土的地步。 连蓉蓉看了看卢二,又看了看其他人,微笑着摇摇头,上前一步说道: “我刚刚话没说完就被你们打断了,我是说放弃酒楼,可又没说不干别的。” “别的?”大家闻言又忍不住抬头看向连蓉蓉,眼中闪着不太多的希望。 可连蓉蓉却自信地点点头,解释道:“建安城的酒楼我们是挤不进去了。 不过若是我们做些这里没有的,你们猜,那些挥金如土的大爷们,会不会因为新鲜而争相光顾呢?” “做这里没有的东西?可我们今日在城中逛时,发现这里什么新鲜玩意都有啊。 好多东西别说见,我们就连听都没有听过。”人群中又有人忍不住说道。 “这样吧,你们先休息,一会儿晚饭的时候我叫你们。” 连蓉蓉神秘一笑,众人则带着满心的疑惑各自回了房间。 连蓉蓉站在原地,见所有人都离开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娘亲打算做什么新鲜玩意?】 福宝全程都在,故而也听到了连蓉蓉和众人的对话。 连蓉蓉笑着刮了一下福宝的小鼻子,故意逗弄道:“秘密,不告诉你!” 【娘亲坏,就会欺负福宝。】 福宝正抱怨着,只见连蓉蓉嗖的一下就消失在面前。 【娘亲,你倒是带着福宝一起进去啊,真是的!】 连蓉蓉进入空间,微动意念,上好的咖啡豆和牛奶便出现在眼前。 再一动念,蛋挞、慕斯还有奶油小蛋糕也纷纷出现。 “再来点什么呢?”连蓉蓉看着面前的东西沉思着。 “对了,再搞点寿司和三明治。”这般想着,各式各样的寿司和三明治便出现在眼前。 “不错不错,差不多了。” 连蓉蓉嘴角微扬,刚要催动意念出去,便忽然听到小白的声音。 【好香啊,什么味道?】 小白的声音懒洋洋的,听起来像是刚刚睡醒的样子。 【主人,那是什么?好香啊!】 “竹子也吃东西?”连蓉蓉不解地看着小白,一脸困惑。 【主人,我可不是竹子,再说了,世间万物但凡有生命的哪个不需要吃东西? 不过是吃的东西不一样罢了。快别说了,主人给我尝尝那个。】 一朵小白花飘落在牛奶上,原来这家伙竟是想要喝牛奶? “想不到你这小东西活得还挺健康?”连蓉蓉一边说着一边把牛奶打开。 【主人,倒在根部就行。】 连蓉蓉依着小白的话将牛奶倒在了竹子的根部,小白立刻发出了享受的声音。 【嗯~真是美味。再来一个!】 连蓉蓉一连倒了足有十几瓶牛奶,那贪心的小家伙才勉强满意。 不过,连蓉蓉倒是发现,在小白喝了牛奶后,花瓣的颜色似乎更纯净了。 “下次再来给你送,我得先出去了。”连蓉蓉嘱咐了小白一句,随即带着所有的东西出了空间。 晚饭时,所有人围坐在桌前,看着面前稀奇古怪的东西都不由得一脸困惑。 “老板,这是……”云掌柜开口问道。 “这就是咱们接下来要做的东西。” 第一百三十八章 找到便宜宅子了 众人尝了尝连蓉蓉带出来的稀罕东西,不得不说,这些东西的味道实在新鲜。 尤其是连蓉蓉用牛奶做出来的奶茶,甜甜香香的,每个女眷和孩子都十分喜欢。 “味道怎么样?”连蓉蓉看向众人,询问道。 所有人都不住地连连点头,“好吃,好吃。” 云掌柜放下手里的咖啡,蹙眉说道:“就是这个东西有些苦,像喝汤药似的。” 连蓉蓉微微一笑,随即在云掌柜的咖啡中加入了方糖和奶精。 “这回再尝尝?” 云掌柜将信将疑地喝了一小口,而后立即一脸震惊地反问道: “怎么会这样?刚刚明明还苦涩难耐,怎么就加了这么点小东西,竟变得如此好喝?” “我尝尝?”云邱氏见当家的一脸享受,忙凑上前去。 “这儿还有呢。”连蓉蓉又给众人都调了一杯咖啡,不过这东西倒是褒贬不一。 “老板,您是打算开店卖这些东西吗?”云掌柜放下手里的杯子对连蓉蓉问道。 “对,不过不仅仅是这些,还有牛排,炸鸡,汉堡,薯条……” “等等,等等,蓉蓉,你说的这都是什么啊?”林初月一头雾水,其他所有人也都是如此。 连蓉蓉端起面前的奶茶,放在嘴里裹了一口,而后才环顾众人一圈,自信的说道: “既然酒楼的市场咱们打不进去,那就另辟蹊径,咱们做下午茶。” “下午茶?下午茶是什么茶?”众人皆一脸不解。 连蓉蓉笑道:“下午茶不是指某一种茶,而是在午饭和晚饭之间的小吃。 我见那些酒楼里的人很多也并非是为着吃饭去的。 既然如此,咱们就可以给他们提供更好的选择。 另外,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一个市场的缺口。” “什么市场缺口?”云掌柜对这样的问题最是敏感,于是开口问道。 “我今日发现,建安城里的世家女子似乎并没有那么保守,街道上随处可见官家小姐和夫人。 可这些人似乎又碍着身份,不便往来茶楼酒肆。 所以,若咱们能够为这些世家女子提供一个地方消遣,想必前景可观。” 女人的消费能力,连蓉蓉可最是清楚,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想从女人兜里掏钱都不是什么难事。 尤其是有钱的女人。 见连蓉蓉已经有了主意,众人萎靡的心情也顿时好了起来。 “老板,你就说怎么干吧?”云掌柜第一个表态支持。其他人也陆续表明了态度。 “好,既然决定了,那咱们说干就干。 明天咱们依旧还是兵分三路,我和云掌柜还有张师傅、蒋师傅去找店面。 大哥和卢二还是多带些人去跑跑牙行,辛苦一下,多跑几家。 至于阮大哥,你不用担心银子的问题,只要找你中意的地方开医馆便是。” 阮念之看了看连蓉蓉,而后摇摇头,“建安城寸土寸金,我今日已经想好了,先不开医馆。 去其他药铺坐诊,待我干出名堂了,再开医馆也更妥帖些。” “好,阮大哥自己决定便是。那大家就赶快去休息吧。” 不过是一日的光景,众人的心情便数度起伏。如此一来,夜里反倒睡得不大安稳了。 但这不安稳的可不包括连蓉蓉母子。 次日清晨,连蓉蓉醒来时,众人早已收拾妥当。 见大家都如此积极,连蓉蓉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大家都起的这么早啊?” “老板,我们都睡不着,恨不得抓紧找到落脚的地方和开店的铺面。 这客栈实在太贵了,感觉就像在烧钱一样。老板您自己不心疼,我们都怪心疼的。” 连蓉蓉微微一笑,其实眼前这客栈的费用对于她来说还真不算什么。 毕竟在这个时代金银都是十分值钱的东西,但是她商超中的金店便足以让她富可敌国了。 只是这事不能摆在面上说。 “这客栈确实是贵了些,那今日就再辛苦辛苦大家,咱们再多走走,多找找。” 众人闻言连声应和,而后便分了几个方向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了。 再回客栈时,已是傍晚时分,与昨日不同的是,今天大家脸上的神情倒还不错。 “看样子大家今天都有收获了?”连蓉蓉笑嘻嘻地看着众人。 卢二第一个憋不住了,他扯着嗓门大喊道:“老板,我们今天可是太幸运了。 今天我和柱子往新安街上牙行去碰运气,你们猜怎么着?” 卢二看了看众人,终于等到有人追问“怎么着了”,才一脸得意地继续说道: “新安街的西南角有一处大宅子,五进五出,一年的租金才十两银子。” “这么便宜?不会有什么问题吧。”连蓉蓉立即不放心地追问。 卢二见连蓉蓉如此,忙解释道:“起初我和柱子也怀疑这房子是不是有问题。 但那牙行的牙人同我们说了,这房子是他们老板的一个朋友的。人家是个富户。 不在乎这点银子,只是担心房子久无人居,招来不干净的东西。 只是他这房子太大,一般人家根本用不到,这才许久没有租出去。 也就是因为难租,价格上才会格外低一些。再有就是,那房子距离建安闹市远了些。 可能多少有些不方便。” “远倒不是问题,能找到这么大的房子不容易。你们下定了吗?” 连蓉蓉对卢二问道。 “没有。”卢二摇摇头,“我们不敢擅自做主。” “老板不是嘱咐你们若遇上合适的房子便可先行下定吗?这么好的房子若是被别人抢了去岂不糟糕?” 云掌柜的语气中听得出显而易见的责备。 卢二懊恼地挠挠头,而后低声为自己辩解道: “我不是担心万一别人那也遇到合适的下了定,老板不就浪费银子了吗?” “你啊!”云掌柜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连蓉蓉阻止了。 “没事,万事万物都讲究个缘分,若该是咱们的,也不差这一晚上了。 卢二也是好心,就不要苛责他了。” 卢二见连蓉蓉为自己说话,顿时喜笑颜开。 “老板,我今日夜里就去牙行守着去,明早他们一开门,我就下定。 保管不会被别人抢了先。” “夜里守着?人家还不把你当贼人啊?行了,该休息休息。明早我同你们一起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租到鬼宅了? 次日一大早,众人便同卢二一起到了新安街上的牙行。 到达牙行时,一个伙计刚刚起早开了门,好巧不巧的,这伙计正是昨日招待卢二的那位。 “这位小哥,你还记得我不?”卢二一见那开门的伙计立即激动地上前抓住了人家的胳膊。 伙计先是一愣,待看清卢二的脸时才一连“哦”了三声。 “我记得你,你是昨天来看宅子的那个。” “对对对,就是我。这是我们老板,今日特意带来看看那间宅子。” 卢二热情地向伙计介绍了连蓉蓉,那伙计见卢二的老板竟然只是个年轻女子,眼中顿时闪过一丝疑惑。 “这是你们老板?” “怎么?有什么怀疑的吗?”云掌柜见伙计对连蓉蓉不敬,立即上前。 伙计一见云掌柜的气势便知不是个好相与的。而一个年轻女子竟然能够驱使这么个老头,想必也不简单。 伙计想到此处,立即换了一副神情,上前对连蓉蓉热情地招待起来。 “这位女老板,不如到里面坐坐。”伙计谄媚地笑着。 连蓉蓉早已看惯了这种嘴脸,更是懒得多与其废话,于是便直言道: “不必了,直接去那个宅子看看实物吧。带着租契,若我们看中了,立即便可定下。” 连蓉蓉今日不光要看这间居住的宅子,她还约了餐饮街上一个打算转让店面的老板。 故而这时间是能省则省。 伙计见连蓉蓉这般痛快,立即进屋拿了钥匙和租赁契约出来。 “女老板,这边请。”伙计弓着身子,谄媚的样子真是又讨厌又难看。 几个来看宅子的人在伙计的引领下一路来到了新安街的西南角。 卢二说的那间五进五出的宅子就坐落在这里。 “就是这儿了。”伙计在一个朱红大门外停下。 连蓉蓉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大门,若是单从门庭来看,这间宅子的主人可没有卢二形容的那么阔气。 一般富贵人家十分讲究宅院的正门,有些身份和地位的一般都会将宅院正门修的大气奢华。 可这里,门虽被漆过,却也不过就是普通的漆料。且这门庭看起来似乎也寒酸了些。 连蓉蓉的眉头微微蹙起,而后转头对伙计问道:“你说这房子有五进五出?” “自是有的,这哪能骗人呢?”伙计很是机灵,一见连蓉蓉的反应便知她嫌弃门庭不够阔气。 “女老板是不是觉得这大门有些寒酸?其实主要是因为主家是个谨小慎微的人。 别看他有钱,却生怕别人发现他有钱,故而做事十分低调,就连这房子都是如此。 您别担心,咱们进去看看不就是了?” 连蓉蓉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伙计的建议。 伙计见此,立即笑着打开了门,一行人先后进入院落。 大家谁都没想到,在那样一扇大门后面,竟然有如此宽敞的宅院。 这间宅子确实如介绍的一般,有五进五出。且每一进院都宽敞无比。 连蓉蓉粗略地数了下,宅子里至少有三十多间屋子。的确足够安置所有人了。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里还真是一个好选择。不过这样的宅子却租这样的价格,连蓉蓉到底还是有些忧心的。 “这么大的宅子,当真只租十两银子?”连蓉蓉看了看伙计,眼神中略带审视的问道。 那伙计倒也没有闪躲连蓉蓉的目光,反而十分坦然地答道: “这个昨天那位伙计已经问过了,原因我也都同他解释清楚了。 这家人有些怪,想必女老板从外面的大门就能看出一二。我们做牙行的,自是主家怎么要求我们就怎么做。 再者说,这家人是我们老板的朋友,自然更上心些。” 连蓉蓉点点头,她确实也没法找出伙计话里的不妥。更何况想要在建安城再寻一个这样的地方只怕难了。 “好吧,那咱们就签约定下吧。”连蓉蓉说这话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兴奋了一下。 租下这间宅子,就意味着他们在建安有了一个稳定的安身之所。 租赁契约很快就签订完毕,伙计愉快地收了银子,又把契约的其中一份和钥匙交给了连蓉蓉。 “女老板,那这里就没我什么事了。我就先走了。” “好。”连蓉蓉微笑颔首,伙计则满意的离开。 租下宅子后,所有人也都了去一件心事,连蓉蓉简单地嘱咐了卢二几句,便又与云掌柜赶往下一站。 正午时分,连蓉蓉和云掌柜又敲定这餐饮街上的店铺。 直到此时为止,大家终于算是在建安城落住脚了。 连蓉蓉本打算让大家休息一日再搬家的,可伙计们早就挺不住了。 在这些伙计们看来,已经租了宅子却还住在客栈简直就是烧钱。 因此,当连蓉蓉回到客栈时,所有人早已收拾好东西,就等他们回来出发了。 一行人赶着马车,浩浩荡荡地到了新安街的宅子。 大家看到此处的反应和连蓉蓉最初是一样的,谁也没有想到,这样的一扇门后竟然藏了一间五进五出的宅院。 “大家别在这嘀咕了,里面我们已经看过了,的确不小。” 连蓉蓉见众人都有疑虑,遂出面解释道。 可正此时,一个老婆婆刚好从旁边走过,见连蓉蓉等人想要进入,忙好心问道: “姑娘啊,你们莫不是要进这间院子?” 连蓉蓉见老婆婆一脸凝重,心中有疑,却还是如实地回答道: “是啊,婆婆,这间宅院被我们租下来了。” “租下来了?你们要住在这里?那可不行啊。” 老婆婆连连摆手,看起来很是紧张。 “为什么呢?可是这间宅子有什么问题?” 老婆婆闻言,左顾右盼地看了几眼,仿佛是在躲什么看不到的东西一般。 左右看了几眼后,老婆婆这才凑到连蓉蓉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这是一间鬼宅,住不得人的。” “鬼宅?”连蓉蓉一惊,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个分贝。 不过连蓉蓉之所以如此倒不是因为她害怕,只是听闻鬼宅二字多少有些诧异罢了。 可连蓉蓉不怕,不代表她身边的人也不怕。尤其是那些无知的伙计和他们的婆娘们。 “婆婆,婆婆,你这鬼宅之事是听谁说的?可不要胡言乱语蒙骗我们啊?” 卢二方才就站在连蓉蓉旁边,故而听得清楚分明。 老婆婆见卢二这么问,立即有些不悦。 “我老太婆一把年纪了,蒙骗你们做甚?你们是外乡人吧。 这宅子周围的人没有不知道的。你们一问便知。这里……” 老婆婆的声音忽然又变得神秘起来,“就没有人能活着出来!” 第一百四十章 到底是什么样的孽缘? 连蓉蓉见老婆婆那一脸的神秘样,忽然就觉得有些可爱。 不过倒也不是连蓉蓉不相信老婆婆,毕竟严格说来,自己也是孤魂野鬼重生罢了。 只是,连蓉蓉也的确不觉得面前的宅子当真是个能吃人的鬼宅。 而老婆婆那句“就没人能活着出来”就更是无稽之谈了。 “你这老婆婆,简直就是夸大其词。我们今日才进去过,这不好好出来了吗?” 显然卢二和连蓉蓉抱着一样的想法。 可当老婆婆听到卢二说他们进去过后,立刻变了脸色。 她不再多说一句话,而是转身默念着什么离开了。 “这老太婆,怎么神神叨叨的。”卢二抱怨了一句,宅子是他找的,他自是不希望这宅子不好。 众人看着老婆婆渐渐远去的背影,有些人心里不免有些嘀咕。尤其是云邱氏。 这位云夫人平日里最热衷的便是吃斋念佛,对于鬼神之事更是坚信不疑。 所以当她听到这宅子可能是鬼宅后,反应也是最大的。 “不然咱们还是换个地方住吧。”云邱氏看着那扇朱红的大门,真是越看越别扭。 别看云邱氏是个虔诚的信徒,她男人云掌柜却是个完全的无神论者。 云掌柜平日里最看不惯的就是夫人神神叨叨的样子,今日在人前这般更是让他没了颜面。 “收起你神神叨叨的鬼样子,这世间哪有什么鬼怪。即便是有,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咱们都是堂堂正正地生意人,有什么可怕的?” “可是……”云邱氏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云掌柜抢白道: “没有可是,这宅子是今早老板带我们几人一同来看的,什么问题都没有。 说不好方才那老妇就是疯子,你没见她精神都不大好吗?” “云掌柜说的没错,这宅子是我们一起看过的,确实没有问题。”卢二赶忙应和道。 “行了,不过是一个老妇的胡言乱语,怎么还把大家搞得草木皆兵了。 暂且不说这世间到底有没有鬼,即便是有,也不见得比人还可怕。 多恶的人咱们都见过了,还怕那些莫须有的鬼怪吗?” 林初月上前一步,大声说道。别看林初月是个女子,可她多年征战沙场,见到的死人恐怕比活人都多。 便是世间真有鬼,只怕也要躲着这满身血气的女将军。 一群不信邪的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人们口中的鬼宅。 而此时,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街角处,正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昏暗的密室里,一个男子笔直地站着,暗卫进来时,他正背对着密室的门。 “什么事这么急着见本王?”男子的声音低沉而威严,仿佛具有天生的王者之气。 “回殿下,咱们在新安街的据点出问题了。”暗卫小心翼翼地答道。 男子眉头微微蹙起,却并未急着问话,他转过身,一双冷眸冰冷地看向跪在面前的暗卫。 暗卫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而后才战战兢兢地解释道: “为了不让这边人的发现咱们的据点,新安街的那间宅子还在原本的主人名下。” “那人不是死了吗?”男人冷声问道。 “是死了,我们还让人营造了那宅子闹鬼的假象。偶尔有想要探究真相的,也都处理干净了。 而且,那间牙行的老板也收了咱们的银子,承诺不会把房屋租卖出去。 可昨日,那家牙行来了个新伙计,他不知其中缘由,擅自做主将宅子租给了一些外乡人。” 男人越听,眉头皱的越紧,“你们还给牙行银子了?” 暗卫点头应了一声。 “蠢货!是怕别人发现不了这宅子有问题吗?既然营造了鬼宅的假象,那谁会为了一间鬼宅多花银两打点?” 男人叹了口气,事情既然已经都做了,说再多也是无用。 眼下要解决的是这宅子被租出去的问题。 “租这宅子的人,你们可有好好摸摸底细?到底是偶然还是有意为之?” “回殿下,这个暂时还不知道,属下已经派人去查了。” “尽快查清楚,若是偶然,赶走便是。若是有意为之……”男人以手刀做了个杀的姿势。 那暗卫立即心领神会,道了声:“属下明白。”随即起身退出密室。 暗卫走后,男人也自密室而出,阳光洒在男人那五官分明的脸上,此人不是李元祁又是谁? 李元祁在殇国为质多年,他心思缜密,年少时便开始为自己筹谋。 当初李元祁被父皇送来殇国时,身边就跟了十几个大内高手。 后来,李元祁就是通过这些人在殇国渐渐发展了属于自己的神秘力量。 不过,这些年李元祁之所以能够如此顺风顺水,也还真得多亏了殇国唯一的公主,昭阳。 昭阳是殇国陛下唯一的女儿,也是殇国唯一的皇嗣。故而虽为公主,权利却是无人能及。 昭阳心思狠辣,杀人不眨眼,偏偏对李元祁一往情深。 因为是昭阳护着的人,所以这些年李元祁虽为质子,却从不曾被殇国人苛待。 不仅如此,殇国上下早已把大晟的这位皇长子当作了自家的驸马。 而殇国的那些皇亲国戚更是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 在他们看来,昭阳公主和李元祁早晚是要成婚的,到时候,殇国就有了出兵伐晟的理由。 等到两国统一,再除掉昭阳和李元祁,推举合适之人上位,彼时殇国将成为整个大陆的霸主。 然而,他们的这些算计,李元祁都心知肚明。只是昭阳还一味地沉浸在自己将成为女帝的梦幻中。 李元祁在昭阳的帮助下一手建立了玄甲卫。当然这只是表面的力量。 除玄甲卫以外,李元祁还在暗中培养了一支神秘力量。这支暗卫游走于殇国的各个角落。 连蓉蓉租下的那间鬼宅,就是他们的据点之一。不仅如此,那间宅子的地下还藏着许多的兵器。 这也是为什么那老婆婆会说那宅子没人活着出来过的原因。 因为在连蓉蓉之前,确实所有人进去过的人都已经被灭口了。 也不知到底是什么孽缘,选来选去,连蓉蓉竟阴差阳错地闯进了李元祁的禁地!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我的女人你也敢动? 鬼宅没有留过活口的事,李元祁并不知情。他虽杀伐决断,却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可李元祁手下的暗卫却都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多年来生活在阴暗之中,心中的良善早就被吞噬。 他们忠于李元祁,认为只要是有助殿下之事,再多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所以在面对那些可能发现秘密的无辜之人,暗卫采取的也是宁肯错杀绝不放过。 而这一次,对于暗卫来说,也没有例外。 暗卫首领从密室出来后,便直接对身边人下了“不留活口”的死令。 此时的李元祁尚且不知,他心爱之人,险些就死于自己的屠刀之下。 而此时的连蓉蓉更是不知危险即将来临。 众人进入宅院后,都被宽敞的院落所震惊。大家迫不及待地选好房间,而后便开始安置。 先前老妇的鬼宅之言早已被抛之脑后,毕竟如此敞亮的宅院怎么看都不像是闹鬼的样子。 可等到夜间,众人都已上床休息的时候,外面却传来了动静。 连奕筠夫妇二人还有连蓉蓉都有功夫在身,故而那些暗卫刚刚进入院落时,三人便已惊醒。 除了他们,还有一个人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人便是福宝那小家伙。 【娘亲,有人进来了。还不止一个。】 黑夜中,福宝的眼睛似乎格外的亮。连蓉蓉微微一笑,而后低声对福宝笑问道: “看来这院子还真有些不干净的东西。” 【娘亲,来的都是人好吧。】 “小耳朵还挺尖。外面的人不少,你先进空间躲着吧。” 连蓉蓉说完便催动意念把福宝丢进了空间里。自小白出现后,戒指的力量似乎越发强大。 原本这空间戒指只能储存物品,若是人想进去,则必须与连蓉蓉待在一起才是。 可如今却不用了,只要连蓉蓉愿意,任何东西都能被丢到空间里。 这样的进步对于连蓉蓉来说真可谓是如鱼得水了。毕竟如此一来,连蓉蓉便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只要是她想要保护的人,她都能护得住。安置好了福宝了,连蓉蓉便起身走到门边。 她右手的袖袋中始终藏着李元祁送她的短驽。连蓉蓉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小心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而此时,连奕筠与林初月也已手执长剑,守在门边。 院中,足足有二十多个暗卫,且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 暗卫首领东、西、北各摆了一下手,身后的人便自动分成三路准备进攻。 然而,还不等暗卫们动手,连奕筠、林初月以及连蓉蓉便已冲了出来。 “什么人?鬼鬼祟祟地下黑手!”林初月大喝一声。 暗卫首领闻声望去,见三人都手握利器,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头。 “还是练家子?那死得就更不冤了。动手,不留活口!” 一声令下后,所有暗卫都冲了出去。可两边兵刃还未相交,墙头便出现了一个蒙面人。 “住手!”蒙面人的声音穿透院落,所有暗卫闻声立即停下动作。 连家三人见状,不免心中困惑。可三个人谁也不傻,既然人家不打了,他们自是没必要送上门去。 “暗夜,回去领罚!”墙上的男人阴沉着声音说道。 尽管看不到神色,可下面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上面那位的火气很大。 被叫作暗夜的,正是此次带领众人实施击杀任务的暗卫首领,也就是今日向李元祁禀报鬼宅之事的那一位。 暗夜对着上面那位恭恭敬敬地施了个礼,而后一摆手,便带走了所有人。 能够让暗夜如此恭敬的,整个世间还没有第二人。 李元祁站在墙头上,看着下面的连蓉蓉,心中不免后怕。 若不是他今夜心情烦乱,又想起暗夜提到的“外乡人”,只怕这丫头又不免要受伤了。 “是我的人认错了对象,惊扰了各位。冒犯之处,我在这里替他们道歉了。” 李元祁尽量隐藏自己的声音,可连蓉蓉依稀觉得这人的声音和身量有些眼熟。 “你到底是谁?此间宅院被人称之为鬼宅,又是不是你的手笔?”连蓉蓉上前一步问道。 李元祁看了连蓉蓉一眼,并未回答,他只多言了一句,便是:“这建安城不是小姐该来的地方,回去吧!” 留下这句话,李元祁便纵身离开,连蓉蓉站在原地,握着凤驽的手又紧了几分。 “小妹?”林初月和连奕筠走到连蓉蓉身边,见她有些晃神,不免心中担忧。 连蓉蓉转头看了看大哥大嫂,而后苦笑着说道:“虽然他蒙了面,也可以隐藏了声音,但我知道,就是他!” 林初月和连奕筠自是知晓连蓉蓉口中的“他”到底指的是谁? 毕竟方才那人的最后一句嘱咐已经将他的担心出卖了。 “蓉蓉,大哥劝你一句,眼下来看,这个祁元可不是什么善类,你最好离他远些。” “放心吧,大哥,人家是驸马,哪里是我们能高攀的起的。” 密室内,李元祁负手而立,暗夜双膝跪地,悲伤隐隐可见血迹。 “说吧,这些年来,是不是但凡进过那里的人都被你处理掉了?” 暗夜的头微微抬起,他并不打算隐瞒,于是坦言道:“是!” “哪怕是无辜之人?”李元祁的声音中隐隐浮起一丝怒气。 “殿下,即便是无辜之人,一旦发现了我们的秘密,也是留不得的。” “那今天这些人呢?你又怎么知道他们发现了咱们的秘密呢?” “可殿下又怎知他们没有呢?”暗夜的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李元祁。 李元祁回身一脚踹在暗夜的肩上,暗夜倒地,却还坚持对李元祁说道: “殿下,这么多年的筹谋,万不能因为您的妇人之仁而毁于一旦啊。 咱们不能冒哪怕一点风险,在您回到大晟之前,这些人宁肯错杀也不能放过!” “宁肯错杀也不放过?”李元祁的神色变得更加危险。 他陡然逼近暗夜,一把抓住了暗夜的衣领,用力将其提起来,沉声说道: “你知不知道你今夜想要杀的女人是谁?暗夜,本王告诉你,连蓉蓉是本王的女人。 我的女人,你也敢动?” 第一百四十二章 终于见到爹爹和二哥了 李元祁知道连蓉蓉的性子,她既然选择来到建安城就绝不会轻易离开。 虽然那一晚,他劝过了,可李元祁猜想那丫头大抵是不会理会的。而事实也正如李元祁所料。 可建安城暗流涌动,李元祁实在担心连蓉蓉的安危。故而便派了暗夜带人暗中守着。 自那天李元祁告诉暗夜连蓉蓉是他的女人后,这位忠心耿耿的暗卫大人自是不敢再轻举妄动。 毕竟看自己主子的意思,若将来主子顺利登基,那位小祖宗必定会成为命定的皇后。 且连蓉蓉的身份稍稍调查便可查明。暗夜在偷偷查探了连蓉蓉的身份后,自己也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要知道,连家可是大晟最勇猛的武将,且连景淮老将军对陛下忠心耿耿,更是朝中支持大皇子一派的领军人物。 倘若自己当日真是失手杀了这位连家大小姐,只怕不仅不能给主子排忧解难,反而还会招来麻烦! 就这样,暗夜从想要刺杀连蓉蓉的杀手变成了心甘情愿守护未来皇后的暗卫。人的身份啊,还真是说变就变。 奉命守护连蓉蓉的这段日子,暗夜发现他这位女主子可真是个能折腾。 先是租下鬼宅不说,而后又在贵院旁开起了什么“连蓉下午茶”。 暗夜也不知这“下午茶”到底是个什么茶,只知道开业没几日,他们这位女主子就让“连蓉下午茶”在建安城中打响了名号。 许多达官显贵慕名而来,两层的店面竟是一座难求。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女主子便又盘下了临近的两间店铺。 三间变一间,规模竟是比贵院还要大些。 都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可他们这位女主子好像就是奔着出名来的。 暗夜实在不明白,她一个大晟人,难道不明白在敌国需要低调的道理吗? 直到这一日,两个男人出现在店里,暗夜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女主子所行到底有何目的。 连蓉下午茶开业不久便成为建安城贵族常来常往的地方。连蓉蓉也因此赚得盆满钵满。 不过赚了这么多,连蓉蓉却依然开心不起来,毕竟她来建安城可不是为了赚钱来的。 连蓉下午茶的名号已经打出去了,按理说如果爹和二哥人在建安,便该来寻他们才是。 可一直等了一个月,二人都没半点动静。这样的情况让连蓉蓉不禁开始怀疑父兄是不是早已离开建安。 然而就在连蓉蓉心中有此困惑时,连景淮和连奕承出现了。 这一日,连蓉蓉和店里的伙计们一如既往的忙碌着,店内的生意依旧火爆。 贵妇们个个手捧奶茶,还要不断讨论新品和经典哪个味道更胜一筹。 可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一个尖锐的声音。 “看什么呢?还不赶快把你们老板交出来接待贵客?”门外的声音有一种不男不女的既视感。 连蓉蓉别扭地向门外望了一眼,只见一个嘴上没毛的家伙正搀扶着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子站在门口。 而那女子身旁还有一个男人,在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连蓉蓉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疼了一下。 通过李元祁和站在女人身边的阉人,连蓉蓉便已大抵猜出来人的身份。 想来能让李元祁亲自陪同的,便也只能是殇国那位高贵无比的昭阳公主了。 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连蓉蓉就是想要看了看这个昭阳公主,她忍不住上下打量了昭阳一眼。 要说容貌,这位公主倒也算得上是无可挑剔了。 昭阳拥有一头乌黑靓丽的秀发,双眼也如同晶莹剔透的宝石一般。只是那好看的眸中似乎总带着几分不屑与厌烦。 她鼻梁笔直,鼻尖微微翘起,使得整个面部轮廓都更加精致。 当然,作为一国公主,精致可不仅仅提现在容貌上。 今日昭阳穿了一袭华丽的衣裙,裙摆上绣满了精致的花纹。发髻上繁复且贵气的珠宝与一身绫罗倒是相得益彰。 “找死吗?贵客驾到,老板还不出来速速招待着?” 昭阳身边的大太监胡阜又喊了一声,店内的伙计也走上前来提醒连蓉蓉。 连蓉蓉这才晃过神来,不疾不徐地走了出去。 “贵客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昭阳垂目瞥了连蓉蓉一眼,见她低眉顺眼,倒也没有为难。 “本、本小姐听闻你们店里有不少新鲜玩意,说说看,都有什么好东西?” 昭阳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对连蓉蓉问道。 连蓉蓉跟在后面,事无巨细地介绍了店内的奶茶、西点还有牛排、炸鸡等吃食。 “听起来倒是有趣,就把你方才说的都给本、本小姐上一遍吧。” “是。”连蓉蓉颔首施礼,而后便将昭阳等人安排在了二楼的雅间。 连蓉蓉再下楼时,发现一楼的客人都已走得差不多了。 “客人呢?”连蓉蓉对店内的伙计问道。 离着连蓉蓉最近的伙计消声上前,压低声音对连蓉蓉说道: “老板,我方才听到走的那几个小姐悄悄议论说……” 伙计贼眉鼠眼地看了看楼梯,确定没有人下来后,才继续说道: “上面那位就是当朝公主,昭阳公主。” 连蓉蓉笑着摇摇头,对伙计吩咐说:“别管是谁,好好招呼便是!” “可是老板,刚刚那几个小姐说……这昭阳公主的脾气坏得很。 动不动就要人命,小的们实在害怕。”伙计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连蓉蓉却并不怪他,反而柔声说道:“没事,楼上那里我去招呼便是。 你让师傅准备好咱们这里的招牌,记得每样都要精心,万万不能大意。” 伙计听到楼上不用自己招呼,简直如蒙大赦。一溜烟便就钻进了后厨。 连蓉蓉看着一楼走得差不多的客人,心中苦笑道: “看来这位公主还真是个刁蛮跋扈的性子。” 后厨准备好吃食后,伙计便用托盘端给了连蓉蓉,可这边连蓉蓉还没上楼,外面便又来了两位客人。 连蓉蓉回头看去,却刚好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爹!二哥!”连蓉蓉激动地险些掉了手里的东西。 连奕承见小妹如此,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他上前一步,揉了揉连蓉蓉的头发,柔声道: “小丫头,想二哥了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 祁元就是李元祁 数月后再见爹爹和二哥,连蓉蓉宛如一个受了委屈回家的孩子。 若是放在平日里,连奕承这般逗弄,连蓉蓉定是一脸嫌弃地回他“谁想你啊”。 可今日,连蓉蓉却红着眼眶,委屈巴巴地点点头。 看着小妹仿佛一张嘴就要哭出来的样子,连奕承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他上前一步,轻轻抱了抱连蓉蓉,柔声安慰道: “好妹妹,受苦了吧。没关系,二哥回来了。” 连奕承的怀抱加上他忽然狗血的温情,顿时把连蓉蓉欲落未落的眼泪惹了下来。 本来是想安慰妹妹的,不曾想却把妹妹弄哭了。 连奕承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地抬手擦掉连蓉蓉的金豆子,宠溺地说道: “你都多大了?还哭鼻子?” 连蓉蓉刚要说话,忽然听到楼上那个不男不女的阉人扯着嗓子吼道: “怎么回事?伺候的人呢?怎么还不上吃食?” 连蓉蓉闻声立即对连景淮和连奕承说道:“爹,二哥,你们先在此处等会,我去去就来。” 连蓉蓉转身就要上楼,却被连奕承一把拉住。 “怎么了,二哥?” “小妹,你可知楼上那个女人是何身份?”连奕承的神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见连奕承的模样,连蓉蓉便已大抵猜出二哥已知昭阳公主的身份。 又或者说,爹爹和二哥今日会来到这里其实就是跟着昭阳他们来的? 如此说似乎也有道理,毕竟父兄进京是为了寻找大殿下,而作为质子,必然是与皇室有所关联。 “我知道那位贵人的身份。爹和二哥今日能找到我,难道也是跟着他们来的?” “不愧是我妹妹,真是聪明。”连奕承一脸的骄傲。 “爹和哥哥跟着他们做什么?可是与大殿下的事情有关?” 连蓉蓉问完这句话后,便见连景淮和连奕承的脸色都不由得微微一变。 “看来你还不知道。”连奕承眉宇间有些担忧之色。 “不知道什么?”连蓉蓉问道。 “方才与昭阳一同进去的人你应该看到了吧。” 连蓉蓉当然知道二哥指的是谁,她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蓉蓉,祁元就是大皇子,李元祁!” “二哥,你说什么?”连蓉蓉一脸震惊,这样的结果的确是她不曾想到的。 “祁元他……不是驸马吗?”连蓉蓉有些不自在地问出了一直压在心底的问题。 连奕承却笑着摇摇头,答道:“不是。至少现在还不是。 大皇子虽为质子,却始终是我大晟的嫡皇长子,即便与殇国联姻,那也是国事,怎么可能是他们殇国自己就能做主的。 不过,在京都的这段时间我倒也听说了不少二人的风流韵事。 暂且不论真假,至少有一点二哥可以确定。这个昭阳对大殿下可是用情至深。 以至于都有些疯魔了。要不是昭阳寸步不离地守着大殿下,我和爹又何至于在此耽搁这么久的时间。” “寸步不离?可是他前些日子才去过五粮城啊?” “那是因为查处贪污加上赈灾饥荒。我们本来就想趁着那个机会将大皇子带回去的。 谁知道被他身边的暗卫当成刺客了。要不是你二哥机警,只怕你都见不到我了。 怎么?你和他在五粮城见过?” 连蓉蓉点点头,刚要继续说些什么,楼上却又传来催促声。 “二哥,我先过去,你们在那边坐会儿,一会儿咱们一起回家。” 连蓉蓉说完话便端着托盘上了楼。 二楼雅间外,连蓉蓉还未进门就听到了昭阳的抱怨声。 “都怪父皇,非要我出门不许透漏身份,祁哥哥,你瞧瞧这身寒酸的衣服,是不是都把我穿丑了?” “怎么会?昭阳天生丽质,怎么穿都是好看的。” 李元祁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听着李元祁对昭阳的赞美之词,连蓉蓉只觉得心里微微一痛。 但很快,连蓉蓉就调整好了情绪,敲门走了进去。 “怎么这么慢?”胡阜斜着眼对连蓉蓉质问道。 连蓉蓉微微施礼,而后看向昭阳解释道:“这位小姐贵气不凡,小店自是要拿出最好的东西。 若是凡品,只怕入不了小姐的眼。这些都是小店的招牌,故而废了些时间。” 连蓉蓉一边说话一边将一杯奶茶放在了昭阳面前。 “小姐,这是本店的招牌奶茶,您尝尝看,是否和您口味?” 连蓉蓉始终保持着专业的笑容,昭阳对连蓉蓉谦卑的态度倒是有几分满意。 昭阳端起奶茶,放在鼻息间闻了闻,“还挺香。” “小姐喜欢就好。”连蓉蓉应和道。 昭阳轻啜了一口,奶香在嘴里蔓延,她惊喜地瞪大眼睛,看向李元祁。 “祁哥哥,真的很好喝,很甜,你尝一下。” 昭阳将自己的杯子递给李元祁,上面还沾着她的唇印。 李元祁见之微微蹙眉,而后有些疏离地说道:“我不喜欢甜食。” 昭阳有些沮丧,也还是把杯子收了回来,“哦,我忘记了。” 昭阳抬起头,看了连蓉蓉一眼,问道:“有没有不甜的东西?” 连蓉蓉微微一笑,答道:“自然是有的。” 连蓉蓉端起托盘上的黑咖啡放在李元祁面前,“这位公子,这咖啡不甜,您可以尝尝。” 李元祁抬眼看了连蓉蓉一眼,二人对视的瞬间,连蓉蓉只觉得心里一阵难过。 就是这个男人,十几天前才刚刚让她信他,可如今却陪在殇国公主身边。 两人各怀心思,虽已尽力克制,眼神却仍有闪躲。 尽管只是不经意的一瞬,却还是被昭阳敏锐的捕捉到了。 “你……”昭阳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只是了解她的人都知道,每当昭阳眯眼微笑时,便意味着暴风雨即将来临。 “看他做什么?”昭阳放下手中的奶茶,双眼微微眯起,看向连蓉蓉。 连蓉蓉淡定从容地转身面相昭阳,语气平和地答道: “小姐,我只是把咖啡递给公子而已。” “只是递咖啡?”昭阳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走到连蓉蓉面前。 屋内所有下人都垂下头,瑟瑟不语。 每个人心里都在想着一件事,上一个被公主怀疑偷看驸马的婢女已被挖了眼睛丢去乱葬岗。眼下这女老板,今日怕也不能善了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他选择了袖手旁观 “啪”的一声,雅间内响起一声响亮的掌掴声。 “你个小贱人,是以为本宫瞎的吗?你有没有看祁哥哥我会看不见?” 怒极之下,昭阳也不再顾及隐瞒身份,脸上的笑也瞬间变成憎恶和恼火。 连蓉蓉平白无故吃了一个巴掌,心里自然也是不爽的。 若是按着她的脾气,便该狠狠地打回去才是,可眼下连蓉蓉还不能。 她知道父兄还要将李元祁带回去,可眼下李元祁的态度还是个迷。若她冒然出手,只怕会坏了父兄的计划。 连蓉蓉强压住反手给昭阳一巴掌的冲动,抬头看向昭阳,施礼道: “公主殿下,您和驸马乃是金童玉女,情比金坚。 这事整个殇国谁人不知?民女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万万不敢觊觎驸马啊! 您的确是误会民女了,民女真的就只是给驸马递咖啡罢了。” 昭阳虽然怒气未消,可听到连蓉蓉说自己和李元祁金童玉女、情比金坚,心里也不免有些得意。 不过这点得意还不足以让她放过眼前的女人。 “你很聪明,说,你是不是早就发现本宫是公主了?” 昭阳的脸上再次浮起笑容,她伸出手,轻轻挑起连蓉蓉的下巴。 连蓉蓉被迫微微仰头,从这个角度,她刚好可以看到李元祁的神情。 本以为李元祁至少会有一丝不悦吧,可他就那样淡然地喝着杯中的咖啡。 眉头虽然微微蹙着,却仿佛只是因为咖啡的苦涩。 连蓉蓉心中伤感,暗笑着讽刺自己实在太天真。 都到这种时候了,她竟然还指望李元祁为她挺身而出?真是可笑至极。 “公主,不是民女聪明,是您的贵气太过惊艳了。 民女这间小店,还从未接待过如您这般的贵人。再加上您方才自称‘本宫’,民女这才猜出您的身份。” 连蓉蓉把心一横,狗就狗吧,反正这马屁拍起来除了恶心也没有什么别的症状。 “小丫头说话真好听,本宫当真是喜欢得紧。”昭阳双眼微眯,而后对一旁的胡阜吩咐道: “这丫头的舌头本宫甚是喜欢,割下来吧。” 昭阳的话说得云淡风轻,可越是如此却越让人觉得残忍。 胡阜应了一声,随即上前押住连蓉蓉。连蓉蓉最后看了李元祁一眼,那人仍是未有动作。 可就在胡阜真的准备下手时,李元祁却忽然抬手摔烂了手里的杯子。 瓷器碎裂的声音吓了昭阳一跳,昭阳转头看向李元祁,“祁哥哥,你……” “只是割了舌头岂不是太便宜她了?”李元祁微微抬眸,对上连蓉蓉的眼睛。 “公主难道不是应该把她的眼睛也挖下去吗?哦,对了,还有她的手,也一并砍了吧。 毕竟她方才递咖啡过来的时候,手也离本王太近了些。本王怀疑她就是想勾引我!” 李元祁说这话时,连蓉蓉简直就想破口大骂了,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李元祁话音刚落,昭阳却忽然换了一个态度。 “祁哥哥,对不起,是我没控制好自己的脾气。” 昭阳双唇微微抿起,看样子倒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 而李元祁却没有再说一句话,他利落起身,转身就走,没有半点回头的意思。 昭阳见此忙拖着裙摆追了出去,胡阜依旧押着连蓉蓉,见主子走了,便喊道: “公主,这丫头的舌头还割不割了?” “胡总管,这还用问吗?自然是放人了。 上次就因为公主挖了洛云的眼睛,驸马便一个月不曾理她,今日既然公主都认错了,你还不赶紧放人?” 一个看起来很有话语权的侍卫对胡阜说道。 胡阜的眼珠转了转,最后还是把连蓉蓉放了。 连蓉蓉下楼时,昭阳和李元祁已经走远,一楼大堂除了连景淮和连奕承外便只有几个不明真相的小姐和刚刚进来的客人。 连景淮和连奕承见连蓉蓉脸色难看,忙上前询问状况。 可连蓉蓉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对二人说道:“爹,二哥,没事。 走,咱们回家,娘看到你们一定很开心。” 父子二人点点头,于是便跟着连蓉蓉一同回了新安街的宅子。 连母见到连景淮和连奕承时,激动地双眼通红,若不是周围还有外人在,只怕连母就要落泪了。 一家人见面很是感慨了一番,连景淮也得知了母亲去世的消息。 征战沙场多年的将军也不由得英雄垂泪。 “我对不起娘,我不孝啊!”连景淮双眼通红,眼泪落在手上。 “老爷,娘走得很安详,三丫头和老大媳妇把娘的后事办得很体面。 你不要自责,先有国,才有家。寻大殿下回国乃是国事。你忠君爱国,娘又怎会怪你?” 在夫人的安慰下,连景淮的情绪总算好了一些。然而仅仅几个月的功夫,母亲和妹妹就都没了。 不仅如此,还有连家那些忠心耿耿的护院和丫头们。 连景淮只要一想到那些人的脸,心里便忍不住生生的疼。 纵使见惯了生死,可见惯与麻木终究是不同的。 “秀妍的事是我做的决定,老爷可怪我?”连母坐在连景淮身边轻声问道。 连景淮叹息一声,终是言道:“我怎会责怪夫人,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那么多人命啊,只是我实在想不通,秀妍她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夫妇二人说话的功夫,另一个房间内,文慧与连奕承相对无言。 尽管文慧对连奕承曾有过情意,可多年的消磨早已不剩什么了。 可不管二人是否有情,如今总还是名义上的夫妻。 “夫君此番想来定是受了不少的苦,看着都清瘦了许多。”文慧先开了口。 然而连奕承却并不愿意同她虚与委蛇。 “咱们之间就不必这般假惺惺了。”说完这句话,连奕承便起身准备出去。 而此时,小舞却端着茶走了进来。 “干爹,喝茶。”小舞十分有礼地把茶盏递到连奕承面前。 连奕承本能地接过,看着小舞的表情却满是狐疑。 “你这小丫头,叫我什么?”连奕承笑着问道。 连奕承本就喜欢孩子,不管是侄女茹儿还是外甥福宝,连奕承都当做宝贝一样宠着。 如今忽然有个孩子对着他喊爹,怎能让他不惊讶? 第一百四十五章 昭阳的嫉妒 小舞心思敏锐,一眼便看出连奕承是个喜欢孩子的人。 文慧早晚都会成为弃子。既然如此,小舞自是要赶快为自己寻找下一个可以依仗之人。 很显然,连奕承就是那个不二人选。 “干爹,我叫小舞,是干娘捡回来的孩子。”小舞乖巧地答道。 “捡回来的?”连奕承回头看了文慧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说“你还会有这种好心肠?” 不过连奕承到底还是没说,毕竟对于他来说,多与文慧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 连奕承转回身,俯身摸了摸小舞的头,轻声道: “那你倒是和我说说,你怎么会被捡到呢?可是家里遭了难?” 小舞点点头,瞬间做出一副悲伤欲泣的模样。 “我娘早亡,爹娶了后娘。后来,后娘就鼓动爹把我卖给了一个老爷。 那老爷是个……还好闹了灾,不然小舞就死在那户人家了。”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句话,却已让连奕承怒火中烧。 “这种杂种也配当爹?小舞,过去的苦都过去了,以后干爹会保护你的。” 连奕承心疼眼前这个可怜的孩子,却不知她本身便是罪恶之源。 就在连家这边团聚的时候,公主府内,昭阳正背着李元祁查探连蓉蓉的底细。 “胡阜,派人去给本宫查一查那个连蓉下午茶的老板,我总觉得她与祁哥哥之间并不简单。” 昭阳的眼中满是嫉妒和恼火,胡阜见状忙连连称是。 “公主,若是那女子确与驸马有关系,那要不要奴才直接……” 胡阜做了个杀的动作,昭阳看了胡阜一眼,却冷笑着摇摇头,言道: “不要,若她真敢觊觎本宫的男人,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公主说的是,是奴才目光短浅了。”胡阜一脸谄媚样,让人见了不由得浑身难受。 “行了,去查吧。明日本宫便要知道结果。”昭阳不耐烦地摆摆手。 “是。”胡阜领了命,转身离去。 要说这胡阜也确实是个能办事的,次日正午,昭阳正在用膳,胡阜便已带了消息回来。 “公主,奴才已经查清楚了。”胡阜一见昭阳便立刻施礼禀告。 “起来说。” “是。”胡阜站起来,却依旧弓着身,他走到昭阳身边,小心翼翼地禀道: “据奴才查探到的,那连蓉下午茶的老板连蓉蓉与驸马的确是见过面的。” “你说什么?”昭阳闻言立即转头看向胡阜,脸上满是阴狠的肃杀之气。 胡阜本能地把身子弯得更低,颤颤巍巍地继续说道:“连蓉蓉与驸马见过,在五粮城。” “五粮城?祁哥哥帮本宫查五粮城军粮之事时遇见的?” “正是。” “在此之前呢?” “此前应该没有。奴才查过了,那连蓉蓉先前一直在凉夜城,而驸马没有去过那里。”胡阜如实禀道。 可即便如此,昭阳还是觉得怒火中烧。 “胡阜,你说他们明明见过,为何却要装作不认识?祁哥哥为何骗我? 难不成他喜欢那个贱人?” 昭阳忽然激动起来,话音刚落便将桌上的所有碗碟都扫到了地上。 瓷器摔落,碎了一地,一众婢女闻声立即入内收拾。 而昭阳的怒火却是半点未熄。 “公主,要不要奴才把那贱人给您抓回来?”胡阜十分狗腿地对昭阳说道。 昭阳垂眸看了胡阜一眼,而后咬着牙说道:“本宫要亲自去剥了那贱人的皮。” 对于昭阳来说,想做的事自是然说做便要做的。 “那贱人现在在哪?” “还在店里。” “走,同本宫好好去光顾光顾她的生意。” “是。”胡阜应了一声,立即躬身跟在昭阳身后。 而此时,连蓉蓉对即将到来的危险还一无所知。 店内,连蓉蓉正招呼着客人,今日的生意同每日一样好,全然没有受到昨日昭阳来过的影响。 又或者说,正因为昭阳来过,京都城中的贵女们更是争先来此,毕竟能去公主去过的地方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昨日公主才刚刚来此光顾,今日却又带着人将店围了起来。 “无关人等立即滚出去。”胡阜一进店便扯着脖子喊道。 众人见事情不妙立即纷纷离开,最后店内便只剩连蓉蓉和几个伙计。 见昭阳进来,连蓉蓉忙上前施礼,恭敬道:“不知公主驾到,民女有失远迎,还请公主恕罪。” 昭阳打量了连蓉蓉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坐在了店内的椅子上。 连蓉蓉见昭阳沉默不语,但昭阳那神色显然不是来光顾生意的。 不过既然对方不说,连蓉蓉自然也不会蠢到主动去撞枪口的份上。 连蓉蓉嘴角微扬,上前对昭阳招呼道:“不知公主今日想吃点什么?” 昭阳冷哼一声,随即给了胡阜一个眼神,胡阜会意,立即命人将连蓉蓉押了起来。 “公主这是何意?”连蓉蓉直视昭阳,心里也是压不住的怒气。 昭阳上前给了连蓉蓉一巴掌,冷笑着说道:“凭你一个贱人,也配问本公主问题?” 连蓉蓉的嘴角微微渗出血来,她抬眼看着昭阳,心里暗道:两巴掌了! “你这么看着本宫做什么?不服?” “民女只是不知公主为何要如此为难民女?难不成还是因为昨日之事?” 连蓉蓉猜测昭阳这个疯子今日前来为难,定是与李元祁有关。 只是连蓉蓉实在没有想到,堂堂一个公主竟是个疯批恋爱脑。 “你很聪明嘛,既然这么聪明,那就好好回答本宫的问题。” 昭阳又回到椅子旁,缓缓坐下,而后开口问道: “说,你和祁哥哥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明明曾经见过,又为什么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连蓉蓉听昭阳这样问,便知这女人定是已经查过她了。但这疯子到底知道了多少,连蓉蓉却不知道。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连蓉蓉只能避重就轻地回道: “公主,民女和驸马确实没有任何关系。民女早已成婚,儿子都已经快一岁了。 似民女这般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子,又能与驸马有什么关系呢?” “哦?竟还是个成过亲的女人?” 昭阳的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第一百四十六章 被公主盯上了 “一个成过亲的破烂货也敢勾引本宫的男人?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胡阜,把她给我扒光了丢到街上去。让整个建安城的百姓都看看这个贱人是个什么货色!” 昭阳恶毒地看着连蓉蓉,那模样恨不得立即要将连蓉蓉撕碎一般。 而胡阜,当他听到昭阳的命令后,眼中马上闪过一丝贪婪的神色。 这胡阜虽是个没根的阉人,却也是个色欲熏心的混蛋。私底下被他祸害的婢女可不在少数。 “奴才遵命。”胡阜搓着手,急不可耐地朝连蓉蓉伸出手。 可手还未沾到连蓉蓉的衣襟,整个人便飞了出去。 而赏胡阜这一脚的不是别人,正是连蓉蓉自己。先前为了不破坏父兄的计划,连蓉蓉一忍再忍。 但此刻,这刁蛮公主竟然要扒光她的衣服示众,若还忍下去,那可就不是她连蓉蓉了。 胡阜一直跟在昭阳身边,还从未被除了昭阳以外的人打过。 如今被一个小丫头踹飞,暂且不说身上的疼痛,便是脸面也是挂不住的。 “好你个小贱人,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敢反抗!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 胡阜躺在地上,一边捂着肚子,一边耀武扬威地对众人命令道。 昭阳身边的下人们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毕竟跟着公主久了,大家都以为所有人都该是逆来顺受的模样。 可今天这祖宗竟然敢反抗,不仅反抗,还打了公主身边的红人,胡公公。 这一下原本还准备看热闹的众人也不敢再犹豫,立即上前去抓连蓉蓉。 但连蓉蓉身手本就在这群蠢货之上,既然已经反抗了,自是不会再乖乖束手就擒。 连蓉蓉左一拳右一脚,很快就撂倒了最前面的几个人。 不过这样的行为却让昭阳更加恼火了。 “来人!把她给本宫抓住,死生不论!”昭阳大吼一声,话音刚落,门外便又冲进来一队玄甲卫。 玄甲卫的装扮连蓉蓉可是认得的,毕竟当初在五粮城就见识过了。 显然,后冲进来的玄甲卫要比前面的人难对付的多。不过连蓉蓉总觉得那些人似乎在刻意放水。 几次连蓉蓉快要抵挡不住的时候,玄甲卫竟然都留手了。 难道是因为李元祁吗?连蓉蓉控制不住地暗自想到。 可一想到先前李元祁冷漠的样子,连蓉蓉又替自己觉得好笑。 尽管玄甲卫处处留手,可以一敌众总是极其消耗体力。 再这样下去,即便玄甲卫留手,连蓉蓉也会被昭阳手下的那些狗腿子抓住。 连蓉蓉的眼睛朝着昭阳的方向瞥了一眼,事到如今,事情显然已经不能善了了。 既然如此,擒贼先擒王,倒不如先把那个刁蛮公主控制住再说。 如是想着,连蓉蓉忽然纵身一跃,直奔昭阳而去。 可就在连蓉蓉即将抓到昭阳的时候,一支短驽裹挟着劲风破空而来。 连蓉蓉回身闪躲,却正对上李元祁的眼睛。 只一晃神的功夫,连蓉蓉的脖子上便被架了几把利刃。 “把她给我砍了,立刻,马上!”昭阳惊魂未定,却还不忘要杀了连蓉蓉。 好在控制住连蓉蓉的乃是玄甲卫的士兵,他们并没有立即按着昭阳的命令行事。 “不能杀!”李元祁冰冷的声音从屋内响起。 “为什么?难不成祁哥哥当真与这贱人有什么关系?” 一听到李元祁为连蓉蓉求情,昭阳更是怒火中烧。 她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在连蓉蓉的身上捅她个十个八个窟窿。 然而李元祁就在身边,昭阳即便想做也是做不成的。 “昭阳,我同你说过,我与她并不相识,更没有任何关系?你不信我?” 李元祁的眼中隐藏着一丝弑杀的味道,只是在众人看来,那古井无波的眸子里似乎只有些许不悦之色。 “我是想要相信,可是祁哥哥,你骗我!你辜负了昭阳对你的信任!” “那不如公主说说看,本王是如何骗你的?” 李元祁忽然对昭阳自称本王,二人之间的距离也无形中被拉开了不少。 昭阳敏感,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可眼前她妒火中烧,只想争个分明。 “你与那贱人明明在五粮城时就见过,却为何要装作互不相识的样子?” 昭阳近乎崩溃地大吼道。 李元祁闻言不仅不慌,反而眯着眼看向昭阳,冷声反问道: “原来公主如此不信任本王?竟还派人查本王是吗? 既然如此,前些时候便已收到父皇催本王回国的信。 按着约定,本王在殇国为质的时间也已到了,那明日本王便启程回国好了。” 一听李元祁要走,昭阳顿时慌了,她猛地站起身,对李元祁吼道: “我不许你走!否则我就杀了你!” 李元祁忽然转身逼近昭阳,他把一柄匕首放在昭阳手中,并让尖处抵住自己的胸膛。 “好啊,那公主可要快点动手,如若不然,本王可就逃了!” 昭阳的手剧烈地颤抖着,连蓉蓉紧张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她真是不知李元祁那个疯子到底想做什么,若昭阳真的动手,他哪里还有命在? 可再看李元祁,眼中除了冷眸别无情绪。 “祁哥哥,你不要逼我,你若要走,我真的会杀了你的!” “那就动手吧。”李元祁说着,便冷不防地上前一步,昭阳来不及收手,那匕首竟真的刺进了李元祁的胸膛。 这一下昭阳可是彻底慌了,她不知所措地丢下匕首,立刻上前检查李元祁的伤口。 “祁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李元祁一把推开昭阳,对押着连蓉蓉的玄甲卫命令道:“把人放了!” 玄甲卫闻令立即收了手中利刃。而连蓉蓉却依旧一动不动地看着李元祁。 看着他胸前渗出的血迹,连蓉蓉的心犹如刀割一般难受。 可连蓉蓉知道,眼下这种状况,她不动才是对李元祁最大的帮助。 好在李元祁的伤势看起来并不严重。 “祁哥哥,你真的为了这个女人……” 昭阳说话时,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可话没说完,便见李元祁转头怒视着她,说道: “昭阳,你任性也要有个限度!难道你打算把我见过的女人都处死吗?” “可你为了这个贱人骗我!我如何能忍?” 昭阳恶毒的目光再次落在连蓉蓉身上!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本王问你话呢 连蓉蓉见李元祁和昭阳吵得热闹,自己这个旁观者自是少惹麻烦才是。 昭阳的目光落在连蓉蓉身上时,后者十分识趣地垂下头,做出一副恭顺的模样。 可这副样子看在昭阳眼里,却是越发恼火。毕竟方才这丫头可是直奔自己来的。 要不是祁哥哥到的及时,只怕自己眼下已经在那丫头手里了。 不过想到这里时,昭阳的心里又忽然好受了不少,至少方才自己遇到危险时,祁哥哥对那贱人可是半点也没有留手。 昭阳忽然换了一副神情,娇滴滴地看向李元祁,柔声问道: “祁哥哥,只要你说清楚为什么向我隐瞒你和这贱人见过的事情,我就原谅你。” 连蓉蓉闻声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连蓉蓉微微抬眼,看着昭阳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到李元祁身上就越发觉得恶心。 这公主怕不是有什么大病吧?人格分裂吗?连蓉蓉心中暗道。 像昭阳这种前一秒还气得要死,后一秒就又跟男人撒娇的神经病,连蓉蓉还真是第一次见。 李元祁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拉开与昭阳之间的距离。看向昭阳的眼神更是不带一丝情绪。 “我并未刻意隐瞒,而是在我看来,我与连老板本就是不认识的。 公主,这些年我带着玄甲卫做了多少事?遇到的人又岂能数得过来? 难不成这些人都能算作认识的熟人?” “可你还同她住过同一间驿站!”昭阳有些着急,双颊也不由得微微泛红。 “我与她住同一间驿站,又不是同一间房间,这有什么还大惊小怪的?” 李元祁一副不耐烦地样子解释道,而后他忽然盯着昭阳,反客为主地问道: “公主派人监视我?公主不信我?” 李元祁摆出一副失望的模样,昭阳立即意识到问题,忙摇头解释道: “我怎么会不信祁哥哥?我即便不信所有人都不可能怀疑祁哥哥的。” “可公主还是派人监视我,不是吗?既然公主对我有所怀疑,那么……” 李元祁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放在桌子上,而后继续说道: “这玄甲卫还是请公主另请高明吧。” 李元祁做这事时,连蓉蓉明显感觉到身边的玄甲卫很是紧张。 不过,在场最紧张的不是那些全副武装的玄甲卫,而是身份高贵的昭阳公主。 “祁哥哥,你这是做什么?你明明知道昭阳是不可能怀疑你的。” “多说无益,请公主收回令牌吧!”李元祁态度依然坚定。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祁哥哥你别生气了。我再也不让人调查你了。 若再有下次,就让我……让我……” “让你什么?”李元祁忽然靠近昭阳,似乎今日定要她发个毒誓才甘心。 “就让我永远都得不到祁哥哥的爱!” 李元祁的神色渐渐缓和下来,看向昭阳的眼神也温柔了不少。“你这丫头,明明知道这誓言根本就不可能成真。” 李元祁此话一出,昭阳立即高兴的像个孩子,她上前挽住李元祁的手,撒娇地指着连蓉蓉说道: “可是祁哥哥,这个贱人刚才可是要刺杀我来着。” “还不是你把人家逼得走投无路了。”李元祁叹了口气,仿佛是对昭阳既宠爱又无奈。 “祁哥哥,你怎么还是帮她说话?”昭阳心中恼火得要命,却又不好立即发作。 李元祁转头看向昭阳,耐着性子解释道:“公主错了,我不是帮她,而是帮你。” “帮我?此话怎讲?” “公主不是已经查过了吗?难道公主没好好查一查为什么当初我会让这位连老板入住官家驿站?” 李元祁此话一出,昭阳便立刻看向胡阜。 胡阜机敏,一见昭阳神色便立即上前回禀道: “回公主,驸马、哦,不对,是祁王殿下,殿下之所以让连老板入住驿站是因为连老板在五粮城救济百姓来着。” “说清楚,是只有连老板一人入住驿站吗?”李元祁的眼神中透着危险。 胡阜闻言,立即回道:“不、不、不、不是,一起入住的还有连老板同行的人。” 李元祁不再理会胡阜,而后再次看向昭阳,耐心解释道: “这回明白了吗?他们在五粮城赈济灾民,却反被城里官员诬陷。 百姓怨声载道,险些发生动荡,为了安抚百姓,我这才礼贤下士。 不过,我与这位连老板也不过是一面之缘,次日一大早我便回来京都。 故而,那些莫须有的事情,要么就是公主臆想出来的,要么就是有人有意引到公主胡思乱想的。 至于我今日为什么拦公主?公主你想想,他们几次三番地对百姓施粥救济。 若一到京都便被公主处死,那民间将会如何议论公主?又会如何议论你我二人?” 被李元祁一顿输出,昭阳立即有一种被下人玩弄了的感觉。 昭阳怒目看向胡阜,声音虽低,却满是威压,“胡阜,你最好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 “公主,公主,老奴可是一心为公主着想啊。” “一心为本宫?那你倒是说说为何查到的事情只报一半?” 胡阜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心中暗道:还不是因为你只想听那一半,这话李元祁说有用,我说有个屁用。 “公主,您只问殿下与连老板是否见过,并未问其他的事情啊。” “如此说来,还是本宫的不是了?”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啊!”胡阜吓得连连叩头,可昭阳却没打算将此事轻轻揭过。 “来人啊,把这老东西给本宫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是!” 胡阜一边求饶一边被玄甲卫拖了出去。 虽说那不男不女的叫声实在难听,可连蓉蓉还是觉得莫名的爽。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可李元祁却忽然走到连蓉蓉面前,一脸冷肃地对连蓉蓉说道: “连老板,你虽对殇国百姓有恩,可方才你想对公主不利也是事实。 你可知,意图谋害公主可是死罪!” 连蓉蓉微微一愣,不可思议地抬眼看向李元祁,四目相对的瞬间,李元祁的眼神有过片刻的闪烁。 可很快,便又恢复了冰冷的模样。 “连老板,本王问你话呢?”李元祁忽然伸手掐住了连蓉蓉的脖子,力道之大,让连蓉蓉几乎窒息。 第一百四十八章 那家伙当晚就来了 连蓉蓉眼中的失望大于恐惧,她就那样直视着李元祁,心中忍不住暗暗想着: 李元祁,你真的会为了那个女人杀了我吗? 李元祁看着连蓉蓉的眼睛,心里刀割一样的疼,但他不能心软。 在这建安城乃至整个殇国中,昭阳的势力都远不是连蓉蓉可以想象的。 李元祁没有想过昭阳会这么快就盯上了连蓉蓉。 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唯一能够保护连蓉蓉的办法,就是让昭阳觉得他厌恶眼前这个女人。 唯有如此,连蓉蓉才不会成为昭阳的目标。否则以那个疯女人的性子,连蓉蓉早晚都会出事。 李元祁知道这丫头有些本事,但她身边的人呢?她都能护得住吗? 若护不住,只怕这丫头会悔恨终身吧。 李元祁微微别开脸,迫使自己不再看连蓉蓉失望的眼神。 冰冷的声音再次从连蓉蓉耳边响起,“连老板,你该明白一个道理。 不管你是否对殇国百姓有恩,公主殿下都不是你能冒犯的。否则你的结局便只有死路一条。 来人啊,拖下去,鞭笞五十,以儆效尤。” 李元祁手上一用力,便把连蓉蓉甩在地上,连蓉蓉来不及控制平衡,只能双手支撑。 手被地面擦伤,可连蓉蓉却丝毫也不觉得疼。她抬眼看向李元祁,眼中除了失望便只剩冰冷。 李元祁没有回头,而是径直走到昭阳面前,柔声道: “不知这样处理,公主可还满意?” 昭阳娇羞地挽住李元祁的胳膊,看样子还真是心情大好。 “只要祁哥哥是向着我的,怎样我都高兴。祁哥哥,咱们走吧,我有些累了。” “好,我送你回去。” 昭阳和李元祁并肩走出连蓉下午茶,而连蓉蓉则被玄甲卫拖到街上,鞭笞五十。 连蓉蓉拖着一身伤回到家中时,所有人都惊呆了。看着连蓉蓉血肉模糊的后背,连母险些吓晕过去。 “赶快,赶快把阮大夫请回来!” 阮念之入京后,便寻了一家医馆坐诊。连家人来寻时,他刚给一个病人开完方子。 一听连蓉蓉受了重伤,阮念之甚至都来不及同老板告假,便匆匆回了家。 看到连蓉蓉了无生机,浑身是血地趴在床榻上,阮念之的心都要碎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阮念之一边从药箱里往外拿东西,一边对周围的人问道。 “不知道啊,问她什么她也不说。”林初月搓着手在一旁站着,满脸焦急的模样。 “我看这伤像是鞭伤,公爹他们一早就出门了,我们没办法,只能请阮大夫回来了。” “我先看看。”阮念之俯下身,伸手去除连蓉蓉的衣衫。 这不是阮念之第一次处理这样的伤口,可不知为何,他的手就是控制不住地颤抖。 “大嫂,帮我把她的衣服脱下来。” 阮念之回头向林初月求助,而后又看向连蓉蓉,解释道:“蓉蓉,你背上的伤很严重,我只能无礼了。” 连蓉蓉没有回应,仿佛一具尸体一样任人摆弄。 阮念之小心翼翼地为连蓉蓉处理着伤口,处理伤口时,阮念之才发现连蓉蓉背后的伤虽然看着骇人,实际上却都只是些皮外伤。 可见下手的人是留了手的,如若不然,五十鞭只怕早就把连蓉蓉打成内伤了。 处理好伤口后,林初月帮连蓉蓉穿好外衫。 “小妹,今日到底发生什么了?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你告诉大嫂,这口气大嫂一定帮你讨回来。”林初月真真是气得不行。 他们连家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竟被人欺负成这样。 不过最令林初月担心的还不是连蓉蓉的身体,而是连蓉蓉的状态。 林初月看到连蓉蓉眼中的绝望和凄然,那是只有心死之人才会有的。 林初月的脑海中迅速浮现出李元祁的身影,上次昭阳和李元祁出现在店内的事,林初月听二弟提到过。 而能够让小妹如此伤神的,除了李元祁,林初月也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 “小妹,是不是……他做的?”林初月试探着问道。 而连蓉蓉也终于有了一点反应,她将脸转到里面,背对着林初月和阮念之说道: “大嫂,阮大哥,你们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林初月与阮念之对视一眼,而后才轻手蹑脚地离开了房间。 开门时,一直被迫等在门外的福宝看到了连蓉蓉的伤。 【娘亲!娘亲!呜呜呜,哪个王八蛋把娘亲伤成这样?呜呜呜,让我进去抱抱娘亲。】 福宝大声哭闹着,最终却还是被林初月强行抱走了。 而另一边,阮念之也陷入了沉默。连蓉蓉伤势的真相,阮念之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尤其是当他听到这伤可能是李元祁造成的时候,他便更是谁也不想说了。 阮念之很鄙视这样的自己,可他就是希望连蓉蓉能够离那家伙远一些。 不过,阮念之终究还是算错了。他以为连蓉蓉和李元祁会因此误会下去,却怎么也想不到的是,李元祁那家伙竟然当晚就出现在连蓉蓉的房里。 一身玄色长袍的李元祁周身都散发着一种神秘的气息。 可不得不说,即便是一身黑乎乎的长袍也难以掩盖李元祁由内而外的王者之气。 “驸马是怕我没有死透吗?” 连蓉蓉看到李元祁出现在房间的时候,表现出来的不是震惊、不是愤怒,而是无所谓。 她冷眼看了李元祁一眼,随即背过身去,冷冰冰地说道: “还请驸马抓紧离开,不然被公主知道,只怕民女小命不保。” 李元祁心疼地看着连蓉蓉,心中知道她定是对自己失望至极。但有些误会,总要说出来才能解开。 “蓉蓉,对不起。是我没能护住你。可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听话呢? 我不是让你回去,不要来京都的吗?” “我去哪里,同驸马有什么关系?”连蓉蓉的声音中多了几丝显而易见的恼火。 李元祁叹了口气,满眼心疼地一步、一步、缓缓靠近连蓉蓉。 “我知道你生气,等你好了,我让你随便打,好不好?” 李元祁用哄孩子一样的语气轻声哄着连蓉蓉,可连蓉蓉却激动地撑起身子,讽刺道: “民女不敢,民女贱命一条,还请驸马不要在此耽误功夫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误会解除 或许是因为动作太大了些,连蓉蓉背上的伤口再次撕裂。鲜血渗过衣衫,将那素色的衣裙染的腥红一片。 “别乱动!”李元祁见此不免更加心疼,他不管不顾地上前按住连蓉蓉,而后从袖袋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 “是我的错,但你总要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听话,先让我给你上药。” “不需要!”连蓉蓉挣扎了两下,却始终摆脱不了李元祁的钳制。 “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点了你的穴位,让你想动都不能动。” 李元祁嘴里说着威胁的话,可那语气却怎么也听不出威胁的味道。 连蓉蓉知道这家伙是个说到做到的主,何况她也不是傻的,知道李元祁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必然是有重要的话要说。 只是心里的委屈和恼火还是让连蓉蓉忍着不去看那狗男人。 见连蓉蓉终于不挣扎了,李元祁这才轻手蹑脚地除去连蓉蓉的衣衫。 因为阮念之已经为连蓉蓉处理过伤口,故而此时连蓉蓉的后背看起来已不似先前那般血淋淋的。 可当李元祁看到连蓉蓉后背密密麻麻的鞭伤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蓉蓉,对不起。” “这话驸马已经说过了。”连蓉蓉似乎是成心要往李元祁的心上戳刀子一般。 李元祁连连叹气,却没再辩解什么,只是从瓷瓶中取出药膏,轻轻地涂抹在连蓉蓉的伤口上。 李元祁的动作很轻很轻,手指触碰到连蓉蓉的肌肤时,连蓉蓉只觉得微微的疼痛中还带着几分酥麻的感觉。 红晕爬上脸颊,连蓉蓉只觉得心跳加快,一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此时,连蓉蓉身后的李元祁也没好到哪里去,尽管他努力克制自己,可当手指触碰到连蓉蓉的肌肤时,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 “今日施刑的人是我的手下,你这伤口虽看着吓人,但不出三日便能好了。 这药膏能减缓你的疼痛,也能保证不留疤痕。” “如此说来,民女还要感谢驸马了?” 李元祁说一句,连蓉蓉便怼一句。主打的就是一个咱俩谁也别好过。 “你定要这么让我难受吗?” “能比我后背的伤还难受吗?” 连蓉蓉压根就不给李元祁任何机会,字字句句都戳在李元祁的心巴上。 李元祁半晌都不再言语,如此一来,连蓉蓉反倒觉得不自在了。 这后背也不知被李元祁“摸”了多久,药膏总算是上完了。李元祁把衣服给连蓉蓉盖好。随即缓缓坐在连蓉蓉的床边。 “我猜想,你这么聪明,大抵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李元祁顾自说道,见连蓉蓉还是别扭地扭着身子不肯同自己说话,李元祁无奈叹息一声,便继续说道: “蓉蓉,昭阳那女人是个疯子。今日若不这般,我根本就护不住你。 我知道,你不是寻常女子,或许即便没有我,你也能逃脱昭阳的魔爪。 可你在乎的家人们,他们却是跑也跑不掉的。我知你不会放人他们不管,更忧你会因此搭上自己。 所以,万般无奈,便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李元祁的声音中是藏不住的心疼和难过,连蓉蓉拧巴的身子也放松了几分。 李元祁说的没错,她是不会放弃家人独自跑的,可在殇国,处处都是昭阳的势力,想带着这么一大家人跑路,谈何容易? “那你同那昭阳,到底什么关系?”连蓉蓉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李元祁微微一愣,嘴角随即不自主地微微扬起。 “你很在乎对不对?”李元祁故意逗弄起连蓉蓉。 连蓉蓉见李元祁如此,轻哼一声:“我才不在乎呢,爱说不说。” 见连蓉蓉耍起小孩子脾气,李元祁的眼中又多了几分宠溺。 “说,不然某人的醋坛子可就扶不起来了。”李元祁微微一笑,才又缓缓开口道: “昭阳的确是喜欢我不假,不过,这女人是个疯子。是你想象不到的那种疯。 我儿时便被父皇送来殇国为质,虽说身边明里暗里也有人护着,可到底是异国他乡,不能事事周全。 最初的几年,我被困在殇国宫中,同许多官宦之家的公子一同陪昭阳读书。 你应该听说过,昭阳是殇王唯一的皇嗣,所以那些个公子自然想要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可说来也奇怪,昭阳偏偏对我这个大晟皇子很感兴趣,于是我就成了那些公子哥的眼中钉,肉中刺。 不过,也不知在第几次被那些公子为难的时候,昭阳忽然出现了。 那时,她才七岁,你猜她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她亲手砍了那几个公子的手!” 连蓉蓉猛地转过身,看向李元祁,“七岁?就这么残忍?” “我当时也是这般想的。不过,为了能够在这里活下去,这个残忍的殇国公主却是最好的选择。” 李元祁说到此处时,忽然停下来,他看向连蓉蓉,神色竟有几分可怜: “蓉蓉,我这般行事,你会看不起我吗?” 连蓉蓉第一次觉得如此心疼一个男人,她不自觉地伸出手,将手掌盖在李元祁的手背上,轻声道: “怎么会?若是换做别人只怕连活下去都会成为问题。那时的你也还小啊。 想要活下去,又有什么错呢?” 听连蓉蓉如此说,李元祁的眸色又暖了几分。 “再后来,我就躲在昭阳的庇护下,慢慢开始发展自己的势力。” “玄甲卫?”连蓉蓉很快就反应过来。 李元祁点点头,“对,就是玄甲卫。不过,玄甲卫中也不全是是我的人。毕竟我可是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搞的鬼。” “那你还是真是厉害呢。” “我怎么听着你不像是在夸我?” 两人之间的气氛渐渐变得轻松许多。看向彼此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暧昧。 “蓉蓉,你得赶快离开这里,昭阳的手段你已经见过了,我实在不敢赌。 即便今日我如此待你,但我无法确定那个疯子会不会忽然又记起你来。 你好好回大晟待着,等我办好一切,自会回去找你,好不好?” “不好!”连蓉蓉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第一百五十章 互诉心意 李元祁想到连蓉蓉会拒绝,却没想到她会这么干脆的拒绝。 “你不要任性好不好?”李元祁微微蹙起眉。 可连蓉蓉却十分认真地看着李元祁,问道:“为什么不一起走呢? 爹爹和二哥此番来建安城就是要带你回去的。老皇帝快要不行了。 连家此番本就是奉了陛下密旨接你回国。如今你还在这里,却要我们先走,这怎么可能?” “原来你们竟是来找我的?”李元祁有些感动。 可连蓉蓉接下来的话却差点没气得李元祁一口老血喷地上。 “我爹和我哥哥是,我可不是,大皇子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带着家人跑出来完全是为了逃命。” 李元祁气得翻了个白眼,他瞪着连蓉蓉问道:“我是死是活跟你没关系,你还赖在这不走做什么?” 连蓉蓉嘿嘿一笑,脸色微红地轻声道:“大皇子死活与我无关,可你的死活,我却是担心的。” 这突如其来的告白,李元祁也是万万没想到啊,要不是连蓉蓉此刻身上有伤,李元祁恨不得立刻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蓉蓉,你担心我,我又何尝不担心你呢? 所以你必须抓紧离开殇国。只有你安全了,我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为什么就不能一起走呢?”连蓉蓉依旧不甘心。 李元祁无奈地摇摇头,坦言道:“我根本就走不了。如今昭阳时时刻刻派人盯着我。 今夜冒险出来,也是因为太过担心你的伤势。 更何况即便没有昭阳,即便我顺利出了殇国,你以为,大晟就安全了吗?” “你是说李元邑?”连蓉蓉一双柳叶眉紧紧地拧在一处,她曾听福宝说过这个李元邑。 印象中似乎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元祁点点头,而后继续说道:“其实大概一年前,我曾悄悄潜回过大晟。 当时便是有密探来报,说父皇病重。我心中担忧,便只身潜回京都。 可人是回去了,却连父皇的面都没有见到。不仅如此,还险些把命丢在了京都。 要不是……”李元祁忽然想起那一夜的云雨,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要不是什么?”连蓉蓉见李元祁忽然停住,便忍不住追问。 李元祁动了动嘴唇,最终却是说了三个字“没什么。” 尽管当夜之事是因为李元祁中了迷香,身不由己所为,可这话想要解释,却总还是要费一番功夫。 眼下这种状况,书房里的替身还不知能坚持多久,李元祁实在不想好不容易哄好的连蓉蓉又因此误会了他。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根本回不了大晟?那你难不成真要留下给昭阳做驸马了?” 连蓉蓉没有再纠结李元祁方才没有说完的话。毕竟,眼下李元祁的处境才是最让人担心的。 李元祁轻轻摸了摸连蓉蓉的头,笑着说道:“想什么呢?若我真要做驸马,又何苦招惹你?” “你也知道是自己招惹我的?”连蓉蓉小声嘟哝着,样子看起来倒是十分可爱。 李元祁忍不住掐了连蓉蓉的脸蛋一下,柔声道: “想要回去,我还需要筹谋一番。但在这之前,得先确保你的安全才是。所以,你要听话。” “听不了一点。你别赶我走,我很厉害的,可以帮你。” “帮我什么?帮我找出玄甲卫里的内鬼,还是帮我解决昭阳那个麻烦?” 李元祁见连蓉蓉如此不听话也很是头疼,可怎么办呢?从他认识连蓉蓉的第一天起,这丫头便就是这个性子。 “我不管,反正只要有我在,你至少能保住命。再者说,我现在被你打得一身伤,即便想走,也走不了吧。” 一句“被你打得一身伤”,让李元祁立即没了脾气。 “好,那就等你养好伤再走。” “到时候再说吧。” “不要任性,我不能多待,这些天,你自己小心些。” 李元祁从连蓉蓉的房间出来时,刚好被起夜的文慧看到。 只不过相隔太远,文慧也只是看到有人影从连蓉蓉屋前闪过,不过文慧可以确定的是,那人定是个男子无疑。 李元祁走后,连蓉蓉便催动意念进入了空间戒指。 褪去衣衫,泡在温暖的溪水中,连蓉蓉只觉得浑身都放松了不少。 而后背的伤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主人受伤了?】 小白的声音从空中响起。 “嗯。”连蓉蓉闭着眼,慵懒地应了一声。 【可是主人怎么好像还很高兴的样子?难道是因为刚才那个男人?】 小白的语气里透着浓浓的八卦味。 连蓉蓉微微睁开眼,瞥了一眼不远处嘚瑟的小白花,揶揄道: “你最先开的灵智该不会是八卦这一脉吧?赶快闭嘴,我要好好休息。 再多话,我就把你薅光!” 小白花抖了两下,很快就没了声音。连蓉蓉则再次闭上眼,感受着空间内氤氲的灵气。 而此时,刚刚回到府中的李元祁却听到院内传来一阵叫嚷声。 “你这狗东西?瞎了你的狗眼不成。本宫也敢拦?” 声音的主人正是昭阳,李元祁微微蹙眉,抬眼看看天色。 平日里,昭阳倒是不曾这个时间前来寻他。难不成是发现了他深夜离府之事? 这般想着,李元祁轻身一跃,立即朝书房的方向奔去。 李元祁从书房后窗进入,房内的替身早已坐立难安了。 “主子,还好您回来了。外面马上就要顶不住了。”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替身退下,李元祁调整了一下气息,随即坐在桌案前,随手翻阅起一本闲书。 而下一秒,昭阳便推门闯了进来。 李元祁闻声起身,走到门前。先前一直拦着昭阳的几个下人一见李元祁也顿时松了口气。 “公主深夜到此,所为何事啊?” 原以为昭阳是发现自己深夜外出才会急匆匆的寻来,可没想到,她却只是一脸气恼地对李元祁大声说道: “祁哥哥,我要你杀了定国侯父子。” “杀定国侯?他可是你亲舅舅啊。” “我管他是不是我亲舅舅,这个老东西,仗着是我母后的兄长竟恬不知耻地向父皇请求赐婚。 他想让我嫁给他那个傻儿子。你说他该不该死!” “人家小侯爷也是一表人才,怎么到你嘴里竟变成傻儿子了。” “祁哥哥,你什么意思,难不成真想让我嫁给别人不成?” 昭阳上前一把抓住李元祁的衣袖,却在不经意间,看到里衣袖口上的点点血迹。 第一百五十一章 公主的善意有点渗人 昭阳不动声色,脑海中却在判断着血迹的主人到底是谁? 也不知为何,第一个进入昭阳脑海的便是今日刚刚见过的连蓉蓉。 昭阳不着痕迹地凑近李元祁,他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药香,而那味道昭阳很熟悉。 李元祁常常受伤,这味道便是他常用的金疮药的味道。 可近来,李元祁明明什么都没做,如何会受伤,所以,只有一个解释。 他刚刚看过一个受伤的人,不!或许是一个受伤的女人! “祁哥哥,若是父皇真的下旨赐婚了,你会怎么做?” 昭阳微微松开手,抬眼看着李元祁,似乎是想从李元祁的神情中寻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可李元祁却依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但对昭阳说话的态度倒是很有耐心。 “放心吧,陛下不会的。他那么宠你,自然不会在婚姻大事上委屈了你。” “那祁哥哥到底什么时候才向父皇求娶?祁哥哥是知道的,昭阳只想嫁给祁哥哥。” 李元祁闻言轻扯嘴角,只是笑意未达眼底,他微微转过身,背对着昭阳回道: “你我成亲乃是联姻,这事很麻烦,我需得先征求父皇同意才行。” 看着李元祁的背影,昭阳只觉得心中的怒火在不断攀升。这样的托词,昭阳已不知听过多少次。 其实昭阳不是不明白,李元祁并不爱她,只是明白是一回事,接受却是另一回事。 “祁哥哥,我是殇国唯一的公主,也是殇国皇室唯一正统的血脉。 不管是谁娶了我,都相当于得到了整个殇国。祁哥哥,你难道不动心吗?” 李元祁微微蹙眉,却没有回应。对于曾经的李元祁来说,联姻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可如今,他心中有人,又如何能够另娶她人? “祁哥哥,你为什么不回答我?”昭阳上前一步,从后面环住李元祁的腰。 “祁哥哥,你知道,昭阳很爱你,很爱,很爱!” 李元祁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他掰开昭阳的手,转过身来,面对着昭阳,说道: “昭阳,我若娶你,定是因为心悦于你,若只是因为你代表了殇国的权利,那这婚姻岂不是太可怜了些。” 李元祁的话说得模棱两可,昭阳也知道继续下去根本没有结果。她退后一步,嘴角微扬,轻声道: “好,那昭阳就等着祁哥哥来娶。至于定国侯那傻儿子,他若敢娶我,我便杀了他!” 李元祁没有接话,因为他知道昭阳并非说笑,这个疯女人真的能说到做到。 “天色已晚,不如今日我就在祁哥哥这里住下好了?” 昭阳转瞬便换了一副面孔,她上前抓住李元祁的手,撒娇道。 可李元祁却不着痕迹地抽出手掌,对昭阳回道:“这样不好,有损公主名节。我派人送你回去。” 李元祁话音刚落,门外的侍卫便转身候在门口。 昭阳见李元祁逐客之意明显,心中更加恼火。 不过昭阳此人既有跋扈残忍的一面,也有隐忍阴暗的一面。 面对着今天这样的状况,她只想搞清楚李元祁今夜到底见过什么人。 可很显然,想要从李元祁口中问出来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不仅不可能,反而还会打草惊蛇。 昭阳的眼神轻扫了李元祁的袖口一眼,而后神色平静地说道: “好,那我先回去了。”昭阳没有纠缠,转身就走。 可人刚到门口,便又忽然停了下来,昭阳微微转身,面带微笑: “对了,祁哥哥,今日连蓉下午茶那事,我回去想了想。” 听到昭阳忽然提到连蓉蓉,李元祁藏在袖子中的手不由得微微攥紧,然其神色却没有半点变化。 见李元祁半点没有接话的意思,昭阳才继续说道:“今天这事的确是我不对。 那丫头帮助殇国百姓本该嘉奖,可却因为我遭了这么大的磨难。 我想好了,明日便去她家中探望,聊表补偿。祁哥哥,你要不要跟我一同去?” 面对着昭阳的邀请,李元祁心中一阵烦乱。他担心昭阳对连蓉蓉不利,却又害怕自己应下反而让昭阳更加怀疑。 李元祁思虑片刻,而后答道:“我就不陪公主去了,免得公主又胡乱吃醋。” 昭阳闻言,微微一笑,答了句也好,便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连蓉蓉在空间疗了一夜的伤才出来,出来时,背上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不仅伤势好了,连蓉蓉觉得体内似乎还有一股贯穿全身的力量。只是这力量到底是什么她还不清楚。 “下次问问小白。”连蓉蓉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换好衣裙。 可就在连蓉蓉打算出去松松筋骨时,林初月慌忙地闯了进来。 “小妹,殇国公主来了。” “昭阳?” “对。昨日的事我已经听伙计们说了,就是这个昭阳把你害成这样。 她今日又找上门来,难不成还想为难你?” 林初月面露紧张,眼中却没有丝毫恐惧之色。“没事,要是那公主再为难你,大嫂替你打出去!” “大嫂,咱们这是在建安城,人家的地盘。”连蓉蓉哭笑不得地看着林初月,心中却尽是暖意。 “大嫂放心吧,我已经没事了。咱们暂时还不能得罪那位,不然,李元祁的身后就没人了。” “不是李元祁下令鞭笞你的吗?” “都是误会,他又没有真的下死手。” 尽管林初月不知连蓉蓉与李元祁是什么时候和好的,但看连蓉蓉的样子,两人怕已不是冰释前嫌那么简单了。 “好好好,你是个有主意的,想怎么做,大嫂都听你的便是。” 连蓉蓉笑着点点头,而后目光又落在床上那件还带着血迹的衣裙上。 “不能让昭阳发现我的伤已经好了。”连蓉蓉快速地换回先前的那件衣裙。 待昭阳进来时,连蓉蓉已经惨兮兮地趴在了床上。 “不知公主嫁到,有失远迎,还请公主恕罪。” 连蓉蓉作势就要起身,可刚一动,就好像牵动了伤口。 “连姑娘别动了,本宫今日就是来表达歉意的。”昭阳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床边。 连蓉蓉一愣,抬眼看了看昭阳,那张脸倒是挂着笑,可这善意却怎么看都有点渗人。 第一百五十二章 阮大哥不是那样的人 昭阳一副亲近模样坐在了连蓉蓉的床边。连蓉蓉警惕地绷直了身子,可昭阳却依旧笑意盈盈。 “连姑娘,先前是本宫误会了。昨日回去后,本宫又细细思量。 连姑娘是殇国的功臣,实在不该受此惩罚。祁哥哥这下手也是太重了些。” 昭阳说着便上前摸了一下连蓉蓉的衣衫,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干涸,药膏特有的气味却还残留着。 昭阳把手指放在鼻息间,熟悉的药香让她顿时生出恨意。 祁哥哥果然来了这里,他们的关系果然非同寻常。昭阳暗暗想着,恨不得立刻上前把连蓉蓉撕碎。 可看着连蓉蓉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昭阳却忽然笑了。她伸手轻轻抚过连蓉蓉的脸颊,笑着说道: “连姑娘这模样,真是我见犹怜啊。连姑娘是我殇国的贵人,本宫必定好好酬谢。 再过十日,便是本宫的生辰,到时候连姑娘就来公主府现场展示你店内的招牌。 有本宫撑腰,日后连姑娘的店必定是建安城中最红火的。” “公主,您的生辰必定都是达官显贵,民女一介粗鄙,只怕会惹人笑话,还是……” “你是在拒绝本宫吗?”昭阳的脸色陡然变了,“连姑娘该不会还在记恨本宫吧。” “公主言重了,民女不敢。民女只是担心行为粗鄙,扫了公主的兴罢了。” “连姑娘粗鄙吗?本宫怎么不觉得?在本宫看来,连姑娘的礼节可是不比那些世家贵女们差。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十日后,本宫派人来接你入府。你可再带三人帮你。 就这么定了,本宫乏了,便先回了。”昭阳说罢起身,压根不给连蓉蓉拒绝的机会。 而连蓉蓉也明白,自己根本就没有选择,更遑论拒绝了。 昭阳的脸上挂着一丝阴险的笑,可人还没到门口,便有一男子从外面进来。 “你是何人?竟敢冲撞本宫?”昭阳眉头微蹙,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 “草民阮念之,不知公主凤驾在此,如有冒犯,还请公主见谅。” 阮念之俯身施礼,神色间却是不卑不亢。 昭阳垂眸看了看阮念之,又回头看了看床上的连蓉蓉,嘴角忽然扬起一丝笑意: “你叫阮念之?” “回公主,是。” “你是连姑娘的夫君?” “回公主的话,草民并非蓉蓉夫君,而是她的义兄。” “义兄?”昭阳嘴角的弧度又大了几分。“既然只是义兄,怎么好平白无故地进人家姑娘的闺房?” “回公主,草民是个郎中,蓉蓉身上有伤,草民是来给她送药的。” “哦,原来你是个郎中。只是连姑娘这伤……方便吗?” 阮念之闻言既不尴尬也不气恼,他只是微微一笑,回道:“郎中眼里只有病人,没有男女。” 昭阳捂嘴笑起来,那笑声听在耳中尤为刺耳。 “没有男女?那岂不是可惜了?连姑娘这样的尤物在阮郎中眼里竟然连个女人都算不上吗?” 阮念之听出昭阳的讥讽之意,可他神色未变,依旧有礼站在原地。 “行了,郎中好好给连姑娘看诊吧,本宫乏了。” 阮念之闻言侧身让出路来,可昭阳刚刚从阮念之面前走过,阮念之便又俯身唤了一声“公主”。 昭阳不悦地微转头看向阮念之,眉宇间已是不悦的神色。 阮念之故作不见,而是继续说道:“公主可是夜里多梦难以入睡?” 昭阳闻言眉头微微舒展开来,“你怎么知道?” “望闻问切,望,乃医者入门的第一课。” “这么神?” “不是神,是医道。公主这症状应该十日不短了。 如今只是影响公主的精神,可若不及时干预,只怕会影响公主的凤体。” “你这郎中,胡说八道什么?”昭阳身边的丫头上前对阮念之训斥道。 可昭阳却摆摆手,让那丫头退下。“既然阮郎中如此说,倒不如给本宫诊诊脉。 不过,本宫的脾气可是不大好,若你只是个道貌岸然的庸医,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草民不敢,但为了公主凤体,草民愿意一试。” 连蓉蓉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可是她不明白,阮念之明明没有必要去招惹昭阳的。 但是他为什么呢?难道是为了接近殇国公主,获得泼天的富贵? 可在连蓉蓉心里,阮念之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 连蓉蓉不知阮念之到底在谋划什么,只是心中隐隐觉得其中必有隐情。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根本就不是连蓉蓉可以阻止的了,于是她就只能静观其变。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阮念之问诊完毕。他给昭阳开了方子,而后便恭敬地送昭阳离开。 阮念之返回时,连蓉蓉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阮大哥,那个昭阳公主可不是好相与的,你还是离她远些的好。” 连蓉蓉并没有直接问阮念之是否是故意接近昭阳,毕竟对于连蓉蓉来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若阮念之想说,不必她问,他也会讲。 可若他不想说,即便她问,也不过是徒增尴尬罢了。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阮念之果然没有解释什么,他只是走到窗前,打算为连蓉蓉检查伤口。 “阮大哥,不必了,我这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你在生我气?我接近昭阳有我自己的原因,但你受的伤,我也早晚会为你讨回来。” 阮念之显然是误会了连蓉蓉,他以为连蓉蓉不肯让他治伤是因为恼了自己。 连蓉蓉摇摇头,忙解释道:“阮大哥,你误会了。” 连蓉蓉将衣服拉开一角,露出肌肤,昨夜还血淋淋的伤口,如今只剩下淡淡的一道红痕。 “竟真的好了?怎么可能?” “有人给我送了灵丹妙药。”连蓉蓉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容,阮念之心中一痛,立即明白昨夜那人来过。 短暂的心痛后,阮念之忽然又释然了。 眼下他要走的这条路没有任何生机可言,既然如此,又何必招惹连蓉蓉呢。 像她那样的女子,就该安稳一生,有人爱有人疼才对。 第一百五十三章 生辰宴风波(一) 虽然连蓉蓉的伤已经好了,但为了不引人怀疑,接下来的十天,连蓉蓉还是闭门不出。 不过在这十天里,连蓉蓉也得知了一件十分隐秘的事。 便是两位兄长已经成功混进了玄甲卫,至于爹爹,则一直在某个地方策应。 连蓉蓉也不知道父兄到底是什么时候跟李元祁勾搭上的,反正自打她被李元祁鞭笞的那天开始,就没在家见过这三个男人。 对于连蓉蓉来说,这倒是一个十足的好消息,毕竟有父兄帮忙,李元祁的胜算显然更大些。 可如此一来,家中的局面似乎就又回到了原点,原本已经消停不少的文慧,在连奕承离开后便又开始蹦跶起来。 而这一次,文慧可是憋了大招。 那日夜里,文慧见到了李元祁的背影,次日,昭阳公主便上门来。 文慧连偷听带打听,总算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原来一直和连蓉蓉暧昧不清的李元祁竟是昭阳公主的心上人。 自打进入殇国,文慧可没少听到昭阳的名号。这位公主杀人不眨眼,残忍的很。 如果被她知道连蓉蓉和李元祁联合起来欺骗她,想必连蓉蓉定是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在连蓉蓉养伤期间,文慧曾偷偷出去,打算去公主府告密。 可人还没接近公主府,便被附近巡守的侍卫赶了回来。文慧不敢再试,生怕打草惊蛇。 故而一直暗中等待机会,等待着可以一击致命的机会。而这机会,很快就来了。 十日后,昭阳果然派人来家中接连蓉蓉了,知道躲不过去,连蓉蓉一早便有所准备。 昭阳公主是个什么性子,连蓉蓉已经见识过了,她的生辰宴若是出了差错,只怕分分钟就要脑袋分家。 虽说连蓉蓉倒是不怕,可她心里想要帮着李元祁,故而也不能出错。 连蓉蓉提前选了三个人,一个是负责做咖啡和奶茶的,另一个是负责做点心和炸鸡的,还有一人便是负责帮忙打下手的。 这三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便是胆大心细。 然而就在出发前,负责打下手的小丫头忽然腹痛难忍,无法随行。 全家人都十分着急,毕竟今日的场合可非同一般。但凡有所疏漏,便会惹祸上身。 眼下唯一的办法,要么就再选一人,要么就是连蓉蓉带着两个师傅前往公主府。 但昭阳生辰,想必达官显贵不少,三人已是不够用了,若再少,只怕很难忙得过来。 就在连蓉蓉左右为难时,文慧又蹦出来了。她先是向连母屈膝施礼,而后才转身对连蓉蓉说道: “小红这样也是去不了了。可公主生辰这么大的事,总要有人帮忙。不如就让我去吧。” 连蓉蓉扫了文慧一眼,虽不知这女人又要做什么,但总归是没安什么好心。 “不必了,少一个人就少一个人吧。二嫂还是在家好好照顾母亲吧。” “小妹这是怕我给你添麻烦吗?其实公主府那样的地方,我也不想去。 可若是今日生辰宴上出了差错,倒霉的可不是小妹一人。 如今公爹和大哥他们还不知在哪,咱们这一家老弱妇孺,若真是被公主盯上了,只怕都没有还手之力。 我知小妹瞧不上我,但我们终究是一家人。不管家里怎么闹,对外总是一致的。 娘,您说呢?” 文慧最后把问题抛给连母,这倒是一招好棋。 而连母也的确没让人失望,依旧和从前一样糊涂。“蓉儿,你二嫂说得对。 有家里人帮忙,事情总会更顺利些,就让你二嫂跟你去吧。” 此时,林初月倒是看出了连蓉蓉的不悦,为了给连蓉蓉解围,林初月也上前说道: “不然还是我去吧。” “那可不行。”文慧一见林初月出来,立即有些慌了,毕竟林初月与连蓉蓉的关系可不是她能比的。 “大嫂,眼下家里就你一个有身手的,若是遇到危险,你还能保护一下娘和孩子们。” 文慧用了一个让人难以拒绝的理由阻止了林初月。 其实自进入建安城,连蓉蓉始终没让林初月去店里帮忙也都是出于这个考虑。 不过,即便文慧不说,连蓉蓉也不会让林初月同她一起涉险。 “连小姐,您好了没?可别耽误了公主的生辰宴啊。”来接连蓉蓉的公主府下人从外面催促道。 连蓉蓉又抬眼看了文慧一眼,“好吧,那就劳烦二嫂陪我走一趟了。 只是公主府凶险,能不能把二嫂安全带回来,我可无法保证。” 文慧面上带笑,说着“无妨”,心里却暗道:谁回不来还不一定呢。 从新安街出发,几乎穿越了整个建安城才抵达公主府。 作为前来做点心的连蓉蓉自是不能从正门入。公主府的下人引着连蓉蓉一行人从东面的偏门进了公主府后院。 “这里是公主特意嘱咐给连姑娘准备的膳房。连姑娘就在此处准备宴席上的点心和饮品便是。 这里的四个丫头和两个奴才都是公主吩咐给你打下手的。公主随意支使便是。” 下人给连蓉蓉简单介绍了一下,便转身离去,倒也没有半点废话。 连蓉蓉四处看了看,这里倒的确只是一间普通的膳房,虽说不知昭阳到底要做什么,但眼下连蓉蓉首要的任务还是先把吃食做好。 一番忙碌下来,大半的东西都已准备妥当。接下来便只等外面传膳,便算是完成了今日的任务。 不过,连蓉蓉倒也没有单纯到以为事情会如此顺利的地步。 不仅是昭阳,她身边还有一个随时可能出幺蛾子的文慧。 自打进入公主府,连蓉蓉就一直把文慧看的死死的,她得先摸清文慧到底要做什么,才好对症下药。 然而,连蓉蓉盯着文慧的同时,暗处还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她。 昭阳站在宝珠阁二楼,从这里刚好可以看到连蓉蓉那间膳房的一举一动。 自连蓉蓉进入公主府,昭阳的眼睛便一直没有离开过那里。 “祁哥哥倒是沉得住气,也是,他都忍心鞭笞这个女人,又怎会在这里出纰漏。” 昭阳倚着栏杆,嘴角带笑,眼中却全是恨意。 “吩咐下去,可以动手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生辰宴风波(二) “连姑娘,公主让您先把东西送过去给她尝尝。”一个婢女来到膳房对连蓉蓉吩咐道。 连蓉蓉微微施礼,颔首应了一声“是”。 “姑娘准备一下,跟我来吧。” 同连蓉蓉一起来的两个师傅见状忙把准备好的东西放在托盘上。 二人各自端着一个托盘准备与连蓉蓉一同前往,可那婢女却转头不耐烦地说道: “公主只说让连姑娘过去,其他人不必跟着了。” 两人对视一眼,只好把托盘放下。 连蓉蓉倒也没表现出什么惊慌诧异的样子来,她坦然将几样点心放在一个托盘上。 微笑这对婢女说道:“还请姐姐带路。” 那婢女高傲地挑了挑眉,走在前面,不屑地说道:“走吧。” 连蓉蓉这一走,文慧可是松了口气,她此番进入公主府就是为了向公主告密。 若昭阳知道连蓉蓉一早就勾引她的男人,想必连蓉蓉根本就没有机会活着走出公主府。 文慧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偷偷溜出膳房,她得跟上连蓉蓉才能顺利找到昭阳公主所在。 不过,文慧并不知道,人不作不死,她眼下所行才是自己的催命符。 文慧一路小心跟着,公主府后院忙着宴会的杂役很多,故而倒也没人注意到她。 但文慧也不敢跟得太近,毕竟在文慧看来,连蓉蓉那丫头插上毛比猴还精。 就这样,文慧与连蓉蓉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直到她看到婢女引着连蓉蓉在一个房间外停下来,文慧才停住脚步。 “连姑娘,你先进去等着,公主稍后就到。”婢女打开房门,让连蓉蓉进去。 连蓉蓉微微颔首,随即端着点心进入屋内。 远处,宝珠阁上,昭阳噙着笑看着下面的一幕。 “本宫倒要看看,若祁哥哥亲眼看到这个贱人与最低等的侍卫私通会是怎样的表情?” 昭阳转过身,看向身边的丫鬟,而后又问道:“你们说,一个是不是不够?” 两个贴身丫鬟也十分识时务地露出邪恶的笑容:“那自是不够的,那种贱人自然是喜欢人多些才好。” “说得对,得人多些才有意思。本宫听说外院有几个侍卫最喜欢逛花楼,想必他们是知道怎么让女子舒服的。 去吧,把那几个都叫来,好好招待招待本宫的贵客。时辰差不多了,本宫也该去前面招呼客人了。” 昭阳掸了掸裙摆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而后缓缓起身,向楼下走去。 而此时,进入房间的连蓉蓉也已经感到头晕眼花,浑身燥热。 “怎么回事?我怎么这么难受?”连蓉蓉双颊绯红,身体酸软,她将托盘放在桌上,费力地扶着木桌站稳。 屋内的香气一阵阵地飘入鼻息,连蓉蓉只觉周身热得发烫。她撑着最后地理智环顾四周,目光最终锁定在角落的香炉上。 “迷情香?这女人还真是狠毒。”连蓉蓉深吸一口气,可迷情香的烟雾却越发往地身体里钻。 “这样不行,我得进空间躲躲。”连蓉蓉这般想着时,屋子的后窗忽然开了。 一个男人从窗子一跃而入,连蓉蓉心中一慌,还未看清来人,便已催动意念。 可那男子动作极快,在连蓉蓉进入空间前便已伸手揽住了连蓉蓉的腰。 两人就这样一同进入了空间戒指。 “蓉蓉,蓉蓉,你没事吧。”与连蓉蓉一同进入空间的不是别人,正是匆忙赶来的李元祁。 李元祁一早就料到昭阳在生辰这一日请连蓉蓉入府定是没安好心。 连蓉蓉入府的那一刻,不仅昭阳一直看着,李元祁的人也一直都在盯着。 故而当亲信通禀连蓉蓉被昭阳身边的婢女带入房间时,李元祁便不顾一切地赶了过来。 连蓉蓉微微睁开眼,原以为进入空间便能解了这迷情香,可不曾想,这空间却对迷情香没有半点作用。 “祁元?”连蓉蓉樱唇微启,呼出的气都带着三分燥热。 “别怕,是我。”李元祁轻声安慰着连蓉蓉,可没想到,下一秒那樱唇便主动贴了上来。 李元祁微微一愣,红晕也迅速爬上脸颊,中了迷情香的明明是连蓉蓉,可李元祁却热得一塌糊涂。 残存的理智让李元祁将怀中的女子轻轻推开。 “蓉蓉,清醒点。” “可是我好难受。”连蓉蓉的声音中带着微微的喘息,她用力贴着李元祁,仿佛男人的身上有让她舒适的清凉。 为了不让连蓉蓉乱动,也为了不让自己失了理智,李元祁用双臂紧紧束住怀中那个不安分的小丫头。 【诶呦,我的天,主人啊,你这这这……没眼看,真是没眼看。】 “什么人?”李元祁忽然听到空中传来一个声音,他立即满眼杀机地看向四周。 【你竟然听得到我说话?】 小白的声音中满是不可思议。 “你到底是谁?”李元祁听出声音的主人并无恶意,语气也不由得缓和了几分。 【我是谁?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不过你怀里那个丢人的家伙,是我主人。 你既然能听到我的声音,说明你一定是主人全心信任之人。既然如此,那我也勉强信你一次好了。】 “你有办法解了她体内的迷情香吗?”连蓉蓉身边的奇怪事实在太多了,李元祁似乎也早就习惯了。 【没办法,不过你可以把她丢灵溪里试试,若是不行,便只能靠你们自己解决了。】 李元祁对着空气白了一眼,“自己解决?”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尽管对小白充满了嫌弃,可李元祁还是抱着连蓉蓉来到了小溪边。 溪水上满是氤氲的灵气,李元祁刚到这里,便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可为何熟悉,他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李元祁自是没按小白说的把连蓉蓉丢进溪水里,唯恐连蓉蓉神志不清受了伤,李元祁只好小心翼翼地抱着她一同下了水。 溪水温暖,倒是与温泉有几分相似。只不过,李元祁眼下可没心情享受这暖溪。 因为怀中的女子不仅没有解了迷情香,反而更加不安分起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 生辰宴风波(三) 溪水打湿了衣衫,连蓉蓉玲珑有致的身体就那样紧紧贴在李元祁的身上。 那双如玉般的柔夷也越发不安分起来。 “连蓉蓉,我可是个男人。你在这样,我可……” 李元祁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隐忍的情绪俨然已经到了极点。 “我好热。”连蓉蓉仿佛完全听不到李元祁的声音,只是顾自寻找李元祁身上的清凉。 “老实点。”李元祁喘息一声,双手紧紧抓住连蓉蓉不安分的手。 连蓉蓉双眼微睁,满目皆是深情。“李元祁?”连蓉蓉轻声唤了一句。 李元祁身体一滞,宠溺且满足地轻声回应道:“你还是第一次这么叫我。” “你喜欢吗?” “喜欢。” “那这样呢?”连蓉蓉说着便凑上樱唇。 女子的香气加上火热的柔软,让李元祁再难压抑即将喷薄而出的冲动。 他开始不由自主地回应着,这一刻,李元祁只想得到怀里的女人。哪怕付出一切代价都在所不辞。 【哇塞,这是我不花银子就能看得吗?】 小白的语气中满是吃瓜的兴奋,可下一秒,一朵小白花就被李元祁的衣袍盖了个严严实实。 【喂,你这家伙,怎么知道我在哪里?呜呜呜,我想看。】 …… 溪水涌动翻腾,伊人咬唇轻喘。 无数汹涌菩提水,终是倾入红莲两瓣中。 …… 一番折腾后,连蓉蓉早已筋疲力尽,但好事过后,神智清明。 看着环抱自己的李元祁,连蓉蓉的脸羞得发烫。 “方才可没见你害羞。”李元祁轻挑连蓉蓉下颚,故意逗弄起她来。 连蓉蓉红着脸,眼神却不受控制地落在李元祁的胸前。 那里到处都是她的杰作,如此扎眼,更让人难堪。 “你快把我放开。”连蓉蓉轻轻扭动了一下身子,一不小心便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李元祁闷吭一声,只是这声音实在辨不出到底是舒爽还是酸爽。 “你这丫头,刚刚可是你死缠着我不放的,怎么?卸磨杀驴?” 李元祁看着连蓉蓉红透了的脸,忍不住轻轻吻了上去。 连蓉蓉害羞地微微转头,嘴里却忍不住嘟哝道:“这比喻倒是妥当,某些人还真就同驴一样。” “什么跟驴一样?力气还是精力?” 连蓉蓉怎么也想不到,李元祁这不苟言笑的家伙,放荡起来竟是这么不要脸。 “没羞没臊。”连蓉蓉轻轻推了李元祁一下,随即便起身去抓衣裙。 可就在连蓉蓉站起身的瞬间,李元祁的目光忽然被她腰间那个红色的竹节胎记所吸引。 “蓉蓉,你等等。”李元祁伸手去摸连蓉蓉的腰,可手还没碰到连蓉蓉,便只觉空间一阵动荡。 连蓉蓉一个不稳跌入李元祁的怀里,而此时,二人同时注意到空间外,文慧正被五个男人连拖带拽地拉上了床。 “放开我!放开我!救命啊!放开我!” 空间外,文慧的求救声不断传来,不用看也知道外面正发生着什么。 “她怎么会在这儿?”连蓉蓉蹙眉问道,眼中倒是没有半点怜惜的意思。 李元祁的眸色瞬间变得冰冷,“她为什么在这,你猜不出?” “看来是跟我过来的。估计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成为我的替死鬼吧。” “早就让你把这玩意处理了,你还瞻前顾后。”李元祁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责怪。 连蓉蓉微微一笑,而后仰起头对李元祁说道: “我不处理,自然有人处理。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不报应就来了?” 连蓉蓉一边说着一边往空间外面看。李元祁一把捂住连蓉蓉的眼睛,无奈地叹气道: “你好歹是个女子,怎么什么都看?” “这场面可不是轻易能见到的,你别挡着我啊。” “不许看,脏了眼睛。要看也只能看我的。” 连蓉蓉紧张地吞了下口水,再也不敢乱动了。 正此时,空间外又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好个小贱人,竟敢在本宫这里行如此苟且之事?来人,去把祁哥哥请来。” 连蓉蓉伸手扒开李元祁的手,瞪着眼睛看向面前的男人。 “瞧瞧,捉奸都得特意请你来看。” 见连蓉蓉意有所指,李元祁也不辩解,只是自责地说道: “都是我的错,让你陷入这样的危险之中。” 若是李元祁辩解几句,连蓉蓉或许还会揶揄他几下。 可李元祁如此,连蓉蓉反倒有些心疼了。 “怎么能怪你呢?那女人是个疯子,再说你不也冒着暴露的风险来救我了吗?” “我竟不知道连小姐是个如此善解人意的女子。” 连蓉蓉翻了个白眼,李元祁这家伙,她玩闹时他正经,她正经了,他又逗弄起她来。 “别闹了,赶紧看看外面怎么样了?” 连蓉蓉说话间,眼睛已然飘到外面去了。文慧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 而方才的五个人则是一脸的意犹未尽。 “把那贱人给本宫拉出来!”昭阳的声音中带着藏不住的兴奋。 可当文慧被人半拖半拽地拉到门口时,昭阳却惊呼一声:“你是谁?” 文慧一见昭阳,立即爬到昭阳脚边,大声求救。 可昭阳却是满脸嫌弃地一脚将文慧踢开。 “滚开,哪里来的脏东西。竟敢碰本宫? 来人,把她的脏手给本宫砍了!” 昭阳话音刚落,一旁的侍卫便手起刀落,砍下了文慧的手。 文慧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断肢,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感到窒息,她甚至无法叫喊出声,只是嘴大张着一开一合,宛如濒死的鱼一般。 “把这脏东西给本宫拖下去,还有里面那五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一并乱棍打死!” 昭阳话音刚落,方才还一脸得意的五人立即跪地求饶。 然而,这样的场面可是没法唤起昭阳的恻隐之心。 不过就在文慧和五个男人即将被拖下去时,昭阳身边的一个婢女忽然凑上前来,附在低声说了些什么。 昭阳眸色一动,摆手阻止道:“那个贱人先留着,让人给她止血,别死了!剩下五个,杀无赦!”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我们以为她就是啊。公主饶命!” “聒噪,还不赶紧拉下去!”昭阳神色间尽是不耐烦的模样。 五人被拖下去,而此时去寻李元祁的人也回来了。 “公主,没找到驸马。”为了讨昭阳欢心,平日里公主府下人都会唤李元祁为驸马。 不过,今日昭阳可高兴不起来。 连蓉蓉和李元祁同时消失,这事怎么想都不对。 “就算把公主府翻过来也要给本宫找到他们!” 第一百五十六章 借题发挥 关于李元祁和连蓉蓉同时消失的这件事情,昭阳已经脑补了无数可能。 她甚至都已经开始想象二人赤身露体行人事的画面。 昭阳越想越气,俨然已经把想象当作了现实。不过要说这女人的第六感还是很准的。 毕竟眼下空间戒指中,李元祁和连蓉蓉就是这样香艳的画面。 昭阳下了死令后便转身离开,虽然恼火,但作为一国公主,昭阳的生辰宴可不仅仅是家宴。 昭阳虽然跋扈,可自幼被殇王培养,大局观还是有的。 昭阳走后,连蓉蓉忙推了李元祁一把,催促道。“可算走了,咱们赶紧出去吧。” “哎!”李元祁叹了口气,而后一副不情不愿地样子低喃道:“要出去吗?我倒宁愿永远同你躲在这里。” 【诶呦喂,这家伙也太没羞没臊了。躲在这么做什么?啧啧啧。】 小白的声音再次传来,被一朵小花揶揄,连蓉蓉还真是平生第一次。 “再多嘴就把竹子砍了当柴烧。”连蓉蓉的脸颊再次爬上红晕。 【别别别呀,之前不都是薅光吗?怎么还要砍竹子呢?】 “闭嘴巴你!”连蓉蓉整理好衣裙,一把拉下盖在小白花身上的长衫,随手丢在李元祁身上。 “赶紧穿好,咱们出去。不然一会儿你的公主殿下怕真要把公主府翻过来了。” 连蓉蓉白了李元祁一眼,故意加重了“你的公主殿下”几个字。 李元祁认怂地穿好衣服,而后二人便离开了空间。 “方才那么一闹,这里反倒安全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李元祁一脸宠溺地看着连蓉蓉。 连蓉蓉微微一笑:“自然是该做什么便做什么。我可是公主请来的点心师傅。” 连蓉蓉眨了眨眼,满脸的调皮,可李元祁却仍是有些不放心。 “蓉蓉,若你当真陷入危险,哪怕过去的谋划毁于一旦,我也会不顾一切的选你。 所以,别怕,我一直在你身后。” 李元祁突如其来的表白倒把连蓉蓉搞得有些感动,连蓉蓉不由自主地伸手抱住李元祁的腰,柔声道: “放心吧,我能保护好自己。” 二人分两个方向各自离开,连蓉蓉躲开众人视线快步回到先前的膳房。 两位师傅一脸焦急,见连蓉蓉回来,立即迎了上去。 “老板,到底怎么回事?方才来了好多人找你。” 连蓉蓉微笑着安抚了两位师傅,而后又低声嘱咐了几句。 两位师傅点点头,随即将做好的点心和奶茶一一端了出来。 “走吧,咱们去前面给贵人们送吃食。”连蓉蓉深吸一口气,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可她不能躲,只能迎风而上。 公主府正厅,歌舞升平,达官显贵们推杯换盏,互相说着言不由心的客套话。 正在大家热闹时,作为正主的昭阳从门外款款走来。 众人一见昭阳,立即起身行礼。昭阳在众人的注视中走上主位。 “诸位不必多礼,坐吧。”昭阳的脸上挂着笑,眼中却尽是冰冷。 所有人都落座后,先前被昭阳派出去的下人匆匆入内,在昭阳耳边压低声音禀道: “殿下,没有找到。” “都没找到?” “都没找到!” “废物!”昭阳的声音微微提高了几分,坐在下面的客人也不禁把目光投向这边。 可就在众人困惑时,连蓉蓉和两个师傅端着托盘走进了大殿。 “连蓉蓉?”昭阳见连蓉蓉竟然自己出现了,不由得震惊地瞪大双眼。 “公主,点心和奶茶都已准备妥当了。”连蓉蓉面不改色,站在大厅正中颔首施礼。 “你从哪冒出来的?”昭阳压抑不住心里的怒火,冷着脸对连蓉蓉问道。 连蓉蓉闻言一脸不解地反问道:“不是公主殿下让民女来为您的生辰宴做点心的吗?” “少装糊涂,本宫问的是刚才?” “刚才?”连蓉蓉仍是一副困惑的模样。 昭阳看了看宾客们不解的脸,心中暗道:总不能让大家觉得是本宫故意为难一个女子。 于是便话锋一转,对连蓉蓉说道:“刚刚本宫让人去膳房找你,可你不在,说,去哪了?” 连蓉蓉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答道:“公主殿下是说刚刚啊。刚才有个姐姐把民女带到了一个房间里。 她说是公主想要先看看点心做得怎么样了?可民女到了才发现还有一样点心没有拿上。 故而便回去取了。许是这个空档公主又派人来了?” 昭阳见连蓉蓉一副牙尖嘴利的模样,心中更是恼火。可连蓉蓉的话又滴水不漏,根本就没有让她发作的机会。 昭阳转头看了自己身边的婢女一眼,还好刚才这丫头激灵,把那个贱人留了下来。 只要坐实连蓉蓉带进来的人在公主府行苟且之事,那连蓉蓉这个老板也是难逃罪责。 “连老板,本宫念你点心做得美味,又曾为百姓做过一些好事,这才给了你恩典来为本宫的生辰宴做点心。 可你却实在不识抬举,什么腌臜货都敢往公主府里带。来人啊,把那个与人私通的贱人给本宫带上来!” 昭阳话音刚落,文慧便被人如同拖死狗一样地拖了上来。 因为失血过多加上断手之痛,文慧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 所有人见到这血腥的一幕都不仅胆寒,一些胆子小的世家小姐,已开始作呕。 只是在公主面前,谁也不敢真的吐出来,便只能硬生生地忍着,睁眼瞧着面前的这场大戏。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文慧有气无力地求饶着,模样看起来倒也可怜极了。 “连老板,这贱人是你的人,没错吧。” 连蓉蓉转头看了文慧一眼,而后转身镇定地答道: “回公主的话,是我带来的。只是不知二嫂犯了什么过错,还请公主明示。” “你还敢问?你这二嫂偷情都偷到本公主府里来了。就在刚刚,本宫抓到她与侍卫通奸。” “通奸?”连蓉蓉故作惊讶,她立即转过头,对文慧大声斥问道: “二嫂,你是什么时候与公主府的侍卫勾搭在一起的?难怪你今日定要跟我来此。 原来竟是为了这个?二嫂,虽说你与二哥感情不睦,那也不该如此作践我连家的名声啊。” 第一百五十七章 乱叫的狗也咬人 连蓉蓉这几句话显然是在为自己开脱,昭阳又不傻,自然听懂了连蓉蓉话中之意。 可既然想要连蓉蓉死,昭阳又怎会轻易放过? “连老板,这贱人与你二哥是什么关系本宫可不在乎。 但你带来的人污了本宫的地方,你认为,本宫该如何处置你们呢?” 连蓉蓉闻言故意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她立即跪在地上,将手中的托盘也放在面前。 “公主,人虽是民女带来的,可做错事的却不是民女。 公主素来英明,想来也不会因为别人的错误而惩罚民女吧。 至于这个女人,民女回去后便会向家人说明情况,她做出如此龌龊事,自是不能再做我连家人了。” 文慧听到连蓉蓉的话,心中的恨意瞬间到达极点,她猛地扑到连蓉蓉面前,疯魔般地大喊道: “是你!都是你这贱人害我!连蓉,你不得好死!” 连蓉蓉侧身一闪,文慧便扑了个空。连蓉蓉冷眼看着文慧,甚至都懒得再多说一句。 昭阳看着眼前的一幕,冷哼一声,可就在她准备继续向连蓉蓉发难时,李元祁从外面走了进来。 “好好的一个生辰宴,怎么还搞得血淋淋的。”李元祁冰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李元祁目不斜视地从连蓉蓉身边走过,走到下首第一个位置后,才一掀衣摆坐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李元祁抬眼看向昭阳,出声问道。 昭阳没有回答,而是对李元祁反问道:“祁哥哥方才去哪了?怎么到处都找不到?” 李元祁嘴角微扬,笑容邪魅又好看,“公主生辰,自然是去给公主准备惊喜了。” 话音落,李元祁拍了两下手,殿外立即有人抬上来一个足有一人高的物件。 那东西用红布盖着,故而众人也看不清到底是个什么宝贝。 “这是什么?”昭阳看着眼前的东西忍不住开口问道。 “公主自己打开看看便是。说了,可就没意思了。” 昭阳的好奇心被李元祁勾起来,她起身走下去,来到那礼物面前。 揭开红布前,昭阳还回头看了李元祁一眼,李元祁微笑着点了点头。 昭阳这才一用力,将整块红布拉了下来。 一整套凤冠霞帔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纯金打造的凤冠之上镶嵌着足有寸五的东珠。 金丝流苏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大红礼服上绣着凤舞九天的图案,精致的绣工让那火凤宛如要活过来一般。 昭阳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李元祁,先前的恼火与愤恨在这一刻都被幸福冲散。 “祁哥哥,这是送给我的?”昭阳的脸因兴奋而微微泛红。 李元祁点点头,轻声问道:“喜欢吗?” “喜欢。祁哥哥,你这是向我求亲的意思吗?” “还不明显吗?”李元祁声音温柔,眼中却没有半分情意。 但昭阳看不到,因为她早已被自己洗脑了。 “我已让人快马加鞭前往大晟,只要父皇应允,我立即向陛下求请赐婚。” 昭阳闻言,激动地险些流下泪来,她不顾众人在侧,直接扑到李元祁的怀里。 “祁哥哥,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李元祁任由昭阳抱着,一双眼却早已飘到连蓉蓉身上。 尽管连蓉蓉知道都是假的,可一看到李元祁被别的女人抱着,连蓉蓉的心里还是十分不爽。 连蓉蓉别过脸,不去看李元祁和昭阳的暧昧模样。 昭阳在幸福中沉溺了半晌,又好一番接受众人的祝贺,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打算放过连蓉蓉。 毕竟从各种蛛丝马迹来看,连蓉蓉与李元祁之间一定不只是见过那么简单。 如今李元祁已经当中说出要求娶她的话,那这份幸福,昭阳便更不能允许任何人来破坏它。 “把祁哥哥送本宫的礼物好好收起来,当心些,若是弄脏了半分,小心你们的脑袋。” 昭阳下令,下人们立即小心翼翼地把一整套凤冠霞帔又抬了下去。 昭阳拉着李元祁走到主位,婢女立即会意地把李元祁的位置搬到了昭阳的旁边。 “祁哥哥,今日还有一事必须解决。” “哦?还有什么事比你过生辰还重要?” 李元祁明知故问,眼神却始终似笑非笑地落在昭阳身上。 昭阳一抬下巴,指了指下面的文慧。“这个贱人,竟敢在公主府偷人?” “还有这种事?那确实应该拉出去砍了。要是公主真的生气,这人我亲自来杀!” 李元祁的声音冰冷,在场之人都感受到了他浑身透出来的杀意。 而文慧自然也不例外,眼看着小命就要没了,文慧也顾不上其他。 哪怕要死,她也要拉上连蓉蓉一起死。 “公主!公主!民女有话要说!” “聒噪贱妇,成何体统!拉下去,莫要败坏了公主的兴致。” 李元祁一摆手,立即有玄甲卫的人上前。可文慧却死死跪在那里,拼尽最后的力气大喊道: “苟且的不是我,而是连蓉和李元祁!” 文慧话音刚落,满场哗然,所有人都垂下头,一双双眼睛却忍不住偷偷去看昭阳的脸色。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昭阳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文慧面前。她捏住文慧的下巴,恶狠狠地看着这个濒死的女人。 “公主,公主,民女今日前来就是要向您禀明此事的。” 连蓉蓉侧目看了文慧一眼,终于明白文慧今日定要跟来竟是打的这个主意! “你最好不要说谎,否则……”昭阳抬脚狠狠踩在了文慧的伤口上。 文慧只觉得疼得要晕死过去,但心中对连蓉蓉的恨已超越一切,她强忍着疼对昭阳说道: “民女没有说谎,民女所言句句属实!” 文慧的声音因疼痛而颤抖着,整个身子也不住地颤栗起来。 “好,那你倒是说说,他们是怎么苟且的?”昭阳的目光恶毒地落在连蓉蓉身上。 可连蓉蓉却没有半点慌乱之色,这一点倒是让昭阳有些意外。 “连蓉和李元祁早就认识,而且他们之间暧昧不清!” 文慧话音刚落,坐在上位的李元祁忽然冷哼一声,言道: “本王与连老板认识,公主早就知道。还有没有新鲜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赐婚 “公主早就知道?”文慧的眼中充满绝望。 不过昭阳接下来的话又让文慧重新燃气了希望。 “如果你说的是五粮城的事,那就没什么新意了。”昭阳此言乃是故意为之。 她知道若文慧所言不是五粮城之事,那她势必会再咬连蓉蓉。 果不其然,文慧闻言大喊道:“不!不是五粮城!他们早就认识了!” 这一喊更是让众人心惊,所有人都把头垂得更低,谁也不敢想象,似昭阳公主这样的人,一旦发现自己的男人欺骗自己,会酿成怎样的灾难。 没人想惹祸上身,故而大家都选择明哲保身,安安静静地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声。 可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处在旋风中心的李元祁竟主动开口问道: “既然你说我和连老板在五粮城之前就已经认识了,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大晟,你们在大晟就认识了!”文慧脱口而出。 “你还与我们走了一路,路上你还多次帮助连蓉那个贱人!你们、你们早就暗通款曲!” 文慧不顾一切地指认二人,全然不顾自己也会因此陷入大晟细作的险境中。 不过,对于文慧来说,是否被当作大晟细作似乎已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大厅内陷入死一样的沉寂,所有人都不敢抬头,可就在此时,李元祁冰冷的声音从大厅内响起。 “你知道本王的身份吗?”李元祁看着文慧问道。 文慧的脑子早已混乱不堪,她嚷着叫道:“我当然知道,你是大晟的皇长子。” 李元祁闻言冷笑一声,而后继续说道: “还真是个蠢妇,既然都知道本王身份,编个什么地方不好? 大晟?你觉得以本王的身份若真是回了大晟,你还有机会在此处见到本王吗?” 厅内众人,闻言都忍不住微微颔首。 李元祁说得没错,作为质子,若他能顺利回到大晟,又怎么可能再自投罗网。 不管昭阳有多喜欢这位大晟的大殿下,说到底,李元祁也还是个质子。 昭阳可以招其为驸马,却绝不会允许他回到大晟。 只是众人并不知道,其实李元祁想要回到大晟,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可你明明,明明就是……” “就是什么?自本王来到殇国,除了为公主办事,连建安城都没出过,你却说在大晟见过我?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李元祁不再理会文慧,也不在昭阳面前辩解。似乎这事根本就不值得辩解一般。 “你这贱人真是吃了狗胆。竟然扯谎诬陷祁哥哥,当真是罪不可恕。不过……” 昭阳的目光又落到连蓉蓉身上,“这贱人方才承认自己是大晟的细作,那你呢?” 连蓉蓉默默叹了口气,今日还真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连蓉蓉眼眸一转,刚要说话,身后的两个师傅却忽然跪地: “公主明鉴,虽然我们不知道二夫人为何要污蔑老板,但我们的确是殇国人。” “是啊,公主,我们一直跟着老板,她怎么可能是大晟细作?” 两个师傅冒着触怒昭阳的风险大声喊道。 昭阳瞥了二人一眼,那蔑视的神情仿佛在看蝼蚁一般。 “你们可知道欺骗本宫是什么下场吗?”昭阳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威胁。 “草民不敢!”二人齐声禀道。 “既然如此,你们敢不敢用全家的性命保证连老板就是殇国人?” 昭阳逼视着二人,两位师傅也不由自主地对视一眼。 就在二人犹犹豫豫想要开口时,殿外再次传来一个声音。 “草民可用项上人头担保,蓉蓉不是大晟细作。”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连蓉蓉转身,却正对上阮念之焦急的眸子。 “草民未经宣召,擅自入内,还请殿下恕罪。” 昭阳见阮念之,不由得蹙起眉来。“阮大夫?你怎么在这里?” “公主,是奴婢派人把阮大夫请来的,方才那文慧血流不止,府医没有办法,这才请了阮大夫过来。” 昭阳微微点头,而后冷冷地扫视了阮念之一眼,显然这家伙是来帮连蓉蓉说话的。 按说帮着连蓉蓉的人一并处死就是,可阮念之的医术昭阳又实在舍不得。 阮念之先前给昭阳开的药方的确缓解了昭阳多梦难寐的症状。 不仅如此,近来昭阳也时常宣阮念之入府请平安脉。 不过,不得不说,阮念之的医术比太医院的那些老古董都强太多了。 昭阳身上那些算不上大却又时时烦扰她的病症,都被阮念之一一治愈了。 不过,昭阳舍不得阮念之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便是阮念之承诺为昭阳为其炼制纤体养颜丹。这世间,但凡女子谁不想永葆青春。 昭阳压着火气看向阮念之,声音中还带着几分威胁。 “阮大夫,你可想好了?你当真要为她担保?” “是!”阮念之毫不犹豫地答道。 “公主殿下,草民与蓉蓉自幼青梅竹马,自然知晓她的身份。” “青梅竹马?本宫怎么记得你说过是连老板的义兄呢?” 阮念之拱手跪地,而后继续说道:“草民与蓉蓉本是两小无猜,奈何家道中落,蓉蓉被迫嫁人。 但蓉蓉夫君早亡,年纪轻轻便守了寡。这些年草民心中一直未对蓉蓉忘情。 奈何她不肯接受草民的情谊,故而才不得不以义兄的身份陪在她身边。 此事,村中人都知道,若殿下不信,派人一问便知。” 昭阳依旧保持着那种特殊的笑容,她嘴角微微上扬,言道: “没想到阮大夫竟是个情种?这事本宫自会派人去查。若有半句虚言,你们知道后果!” “草民不敢欺骗公主。”阮念之俯身下拜,连蓉蓉亦跟着拜了下去。 昭阳冷眼看着跪在面前的两人,心头忽然浮现一个主意。 “连老板和阮大夫倒也算得上是一对金童玉女,不去本宫就成人之美,为你们赐婚吧。” 昭阳话音刚落,李元祁的眼中便闪过一丝怒意。 但李元祁无法阻止,此时只要他开口说话,便就坐实了自己与连蓉蓉之间的关系。 可自己的女人竟被昭阳这个疯子赐婚给别人,李元祁如何不怒? 不过更让李元祁生气的是,连蓉蓉竟然欢欢喜喜地谢恩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文慧惨死 “民女叩谢公主恩典,民女与阮大哥彼此心悦,奈何造化弄人。 民女心中并非没有阮大哥,而是觉得配不上。更怕阮大哥遭人非议。 如今有公主为我二人赐婚,民女便也不必再怕。”连蓉蓉说得那叫一个真诚。 在场之人无不相信二人就是一对有缘无分的痴男怨女。 “公主大义,成全了一对有情人啊。”气氛有所缓和后,众人才敢抬起头,连声赞扬昭阳的仁义之举。 不过,这众人可不包含李元祁。尽管明知连蓉蓉此举是为了消除昭阳的疑心。 可一看到连蓉蓉和阮念之仿佛一对璧人般地跪在一起,李元祁就气不打一处来。 李元祁忍着心中的怒火走到几人面前,他转头看了看昭阳,波澜不惊地说道: “公主这边的好事做完了,那本王可要同这女人算算账了!” 李元祁说着便一脚踹在了文慧身上,“说!为何要构陷本王?” 李元祁的眼中满是杀意。从文慧说出来此的目的时,李元祁便已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这个女人,冒着同归于尽的风险也要残害连蓉蓉,实在该死! 文慧惊恐地看着李元祁,她知道自己今日是活不成了,可既然要死,连蓉蓉便该一起死! 文慧一只手撑地,向前爬了两步,可人还没到昭阳跟前,便又被李元祁一脚踹开。 “什么脏东西,也敢往公主这里凑!” 李元祁说着便又蹲下身,文慧的伤口早已裂开,鲜血染到了李元祁的衣袍上。 可李元祁毫不在意,他一把揪住文慧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 “本王生平不杀女人,但你是个例外!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好好招一招,为何要陷害本王?” 李元祁这出表演倒真让昭阳觉得有几分真实,毕竟若他与连蓉蓉当真有事,就该着急杀文慧灭口才是。 可李元祁没有,反而反其道而行之,仿佛他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我没有说谎,没有!你们明明就是暗自苟合。明明就是!”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拖下去,好好伺候!别给本王弄死了!” “殿下,不必了,草民知道缘由。”阮念之转身对李元祁拜了一拜,而后又看向昭阳说道: “公主,大殿下,这女人是蓉蓉的二嫂,可连家二哥与她素来夫妻不睦。 加上蓉蓉处处都比她强,故而她嫉妒成狂,时时与蓉蓉作对。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疯女人竟然敢构陷大殿下。此事,很多人都知道,都可以作证。” 此时,昭阳身边的婢女也凑上前来,她低声说了句:“公主,方才奴婢确实看到那床上有落红。” “竟是这样?”昭阳瞬间有一种被人玩弄的感觉。她上前一步,一巴掌抽在文慧的脸上。 “贱人!竟敢如此诓骗本宫!来人,把这贱人拖下去,凌迟!” “不要!公主,不要!我没有说谎,是你被他们骗了!我没有说谎!” “聒噪!舌头先割下来,吵死了!” 事已至此,文慧说再多话也都无法改变结局。但她依旧尖叫着、咆哮着。 文慧被拖走后,大厅的地上还赫然留着一道血痕。公主府的下人有序地清理了地面。 很快一切就仿佛没有发生一般,歌舞再起,众人又开始推杯换盏。 “阮大夫,既然都来了,不如就一起坐吧。” 昭阳坐在正位,对下面的阮念之说道。 “草民是何身份?哪配与诸位贵人同席?”阮念之谦卑地弓着身,脸上全是敬畏。 “本宫说你可以,谁敢说你不行?来人,给阮大夫和连老板看座。” 昭阳故意带着连蓉蓉,显然是对二人还有怀疑。 阮念之看了连蓉蓉一眼,连蓉蓉立即心领神会,二人举止亲密地同桌而坐。 昭阳则一脸笑意地看着二人。“本宫先前怎么没发现,阮大夫和连老板还真是有几分夫妻相。 祁哥哥,你觉得呢?” 昭阳娇滴滴地拉了拉李元祁的袖子,李元祁笑着看了看昭阳,而后点头应道: “确实如此,阮大夫和连姑娘郎才女貌,的确称得上是一对璧人。” “那祁哥哥,等着二人大婚之日,咱们去为他们主婚可好?”昭阳再言道。 “好!都听你的!”李元祁神色未变,仿佛真的全不在意一般。 可天知道,他藏在袖中的左手早已青筋暴起,心里的嫉妒更是一浪高过一浪! “你二人想必饱受相思多年,既然如此,婚期自是宜早不宜迟。 依本宫看三日后便就是个好日子,不如你们的大婚就定在三日后吧。” 阮念之闻言,立即起身,拱手道:“谢公主恩典,但草民还是希望能好好为蓉蓉准备一个像样的婚仪。 三日……时间有些紧,还请公主恩准,多给草民些准备的时间。” 阮念之的理由倒是没有什么可指摘的,昭阳瞧了瞧阮念之,又看了看连蓉蓉,最终同意给阮念之十五日的时间。 于是,二人的大婚就定在了半月后。 整个宴会期间,阮念之和连蓉蓉都要扮演一对情深的眷侣。 二人的互动对于连蓉蓉来说是演戏,对于阮念之来说是仅此一次的幻想,而对于李元祁来说,那简直就是发了疯的折磨。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昭阳的生辰宴总算结束了。 众人纷纷离去,阮念之也与连蓉蓉一起出了门。可二人刚刚走到门口,昭阳的贴身婢女便追了出来。 “阮大夫,等等!” 阮念之与连蓉蓉站定,转回身看向追来的婢女。 “阮大夫,公主让我给您带个信,太医院如今尚有一个空缺。 公主已将您的名字报了上去,最迟三日后,您便可以去太医院任职了。” 婢女说完话,连蓉蓉的神色忽然变得十分难看,但有旁人在,连蓉蓉也不敢多问什么。 只是脑海中始终回响着福宝先前的预言,“阮太医,最终死于非命!” “话我带到了,阮大夫慢走!哦,对了,连老板,公主仁慈,恩准你把那女人的尸体带回去。 尸体就在侧门外,公主说了,不必谢恩了!” 第一百六十章 小舞洗白 文慧死得极惨,盖尸布上几乎找不到任何一块白色的地方。 鲜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流,连蓉蓉掀开盖尸布看了一眼,顿时恶心地扶墙干呕起来。 “虽然她可恨,可这昭阳也实在是太残忍了些。” 阮念之一边轻轻拍着连蓉蓉的后背,一边摇头道: “你这心,终究还是软。若今日文慧事成,躺在这儿的就是你了。” 连蓉蓉一愣,随即转头看向阮念之。在连蓉蓉心里阮念之医者仁心,是断然不会对文慧的死如此轻描淡写的。 方才满场混乱,连蓉蓉也来不及多思多想,可如今冷静下来,连蓉蓉便不得不怀疑阮念之为什么会出现在公主府了。 连蓉蓉张了张嘴,最终却碍于担心被公主府的人盯上止住了话。 “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阮念之似乎是看出了连蓉蓉的心思,而他的目光也渐渐变得黯淡无光。 连蓉蓉、阮念之连带两个师傅将文慧的尸体一路推着回到了新安街。 一路上,所遇百姓都自发地避开很远,尽管人们看不到盖尸布下面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惨相。 可单是那浸透白布的血就足以让人心惊肉跳了。 几人来到新安街街角时,连蓉蓉停下了脚步。 “娘向来疼爱二嫂,这样回去,我担心她受不住。” 其实一路上连蓉蓉都在担心这个问题,只是总不能把文慧的尸体丢在路上。 阮念之点点头,连母的身体他最清楚,他自然知道连蓉蓉的担心绝不是无用的。 “那怎么办?直接送去乱葬岗?”阮念之轻飘飘地提议道。 连蓉蓉抬头看向阮念之,刚要回话,小舞不知何时从街角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三个糖人。 “姑姑,阮舅舅,你们回来了?” 起初小舞并未注意到文慧的尸体,可等她走近后才发现连蓉蓉和阮念之身后的木板车上有鲜血一滴一滴地落下来。 “啊~”小舞惊叫一声,手中的糖人也掉在了地上。 这是六岁小舞身体的本能,即便里面住着连轻舞的魂魄,很多时候她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不过如此,反倒不容易被人察觉小舞的异样。 “姑姑,这、这、这、这是什么?好多血。”小舞脸色惨白,显然吓得不轻。 连蓉蓉上前一步,蹲下身,对小舞解释道:“今日在公主府出了一些意外,这是……” “是谁?”小舞看了看站着的四个人,唯独文慧没有回来,于是她瞪着大大的眼睛对连蓉蓉问道: “是我义母?” 连蓉蓉点点头,虽说她怀疑小舞或许有问题,但面对一个六岁的女娃娃,心中仍不忍她看到如此残忍的画面。 只是,连蓉蓉于心不忍的时候,小舞的心思已经转了几个来回了。 小舞早就发现连蓉蓉对她有所怀疑,故而从五粮城离开后,她便常常激怒文慧。 并故意让林初月等人看到或听到。原本小舞是想等时机再成熟些就对文慧下手。 让那个蠢女人带着所有的罪名下地狱,可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出手,那女人便死在了公主府。 小舞猜测这其中定然与连蓉蓉脱不了干系,不过不管怎么说,如此一来,倒是省了小舞不少力气。 “姑姑,义母的尸身不能就这样带回去,我怕祖母受不了。” 小舞眼中含泪,作出一副伤心却懂事的样子。 “姑姑,我能再看看义母吗?” 小舞仰着头,眼泪大滴大滴地掉下来,那样子真是谁见了都会忍不住心疼。 “还是别看了,你义母……” “没关系的,小舞可以,不管义母做过什么,她总是救过小舞的性命。 我想送义母最后一程,还请姑姑成全。”小舞屈膝跪在连蓉蓉面前,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连蓉蓉叹了口气,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 小舞缓缓走到文慧的尸身前,她只将盖尸布掀开一个缝隙,便已见到文慧的惨状。 这种脏东西,小舞实在不想多看一眼,但戏总要继续演下去。 小舞猛地跪在地上,掩面痛哭起来。在场几人,虽都痛恨文慧的恶毒,却也忍不住心疼这个有良知的小姑娘。 连蓉蓉上前想要扶小舞起来,却没想到刚碰到小舞的胳膊,那孩子就疼得叫了一声。 “怎么回事?” 连蓉蓉微微蹙眉,随即轻轻拉开了小舞的衣袖。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伤。 “小舞,你这些伤都是怎么来的?” 连蓉蓉问话时,阮念之也走了过来,看着小舞身上新伤加旧伤,阮念之也忍不住蹙起眉来。 “这是鞭打的,这是掐的,这是扎的,这是烫的,这是……”阮念之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 到底是怎样的残忍才能对一个六岁的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都是文慧做的吧?”连蓉蓉的问题甚至不需要小舞来回答。 阮念之看了一眼木板车上的尸体,冷哼一声,道:“恶人自有天收。” 小舞红着眼眶,把衣袖小心盖好,她回头看了一眼文慧的尸体,而后才可怜兮兮地对连蓉蓉说道: “不怪义母,是小舞不听话。义母有时心情不好,小舞不怪她! 不管义母怎么对小舞,她都是小舞的救命恩人。” 小舞字字句句都不提文慧不好,可字字句句都在告诉大家她一直备受虐打。 “小舞,姑姑知道文慧救过你,但不代表她就可以做坏事。 现在文慧死了,姑姑希望你能对祖母把她做过的那些坏事都说出来。 如此,或许还能让祖母少伤心一些,好不好?” 小舞犹豫地看着连蓉蓉,半晌才开口问道:“真的可以说吗?” “当然可以。” “可是……小舞害怕。” “没事,有姑姑在呢。”连蓉蓉将小舞扶了起来,而后转头对阮念之说道: “阮大哥,能不能麻烦你们先把尸体送到义庄去。” 阮念之点点头,“没问题,我一会儿回来找你!” 连蓉蓉点点头,随即拉着小舞的手向前走去。 “小舞,你能不能告诉姑姑,文慧到底都做过什么?” 连蓉蓉与小舞一边走着一边轻声问道。 小舞闻言忽然停住脚步,她微微仰起头,看着连蓉蓉,神色紧张地小声说道: “义母她……杀过人!” 第一百六十一章 阮念之的选择 “你说什么?连秀妍是被文慧杀的?”连母不可思议地大声问道。 站在一旁的小舞有些恐惧地点点头,“的确是义母做的。是小舞亲眼看到的。 还有,姑姑的这个戒指,最开始也是在义母手里。 当时,义母和大舅舅还有秋菊姐姐受伤昏迷,我也刚从那户人家逃出来。 我清楚地记得,姑姑的戒指就在义母手边,后来她把戒指放在了项链吊坠里。 再后来,义母就设计让秋菊姐姐和大舅舅亲眼看到戒指从那个老人身上掉下来。” “如此就说得通了,我还奇怪,以连秀妍的胆量,都到那种程度了,她怎么可能还死抓着戒指不放。 原来都是文慧做的。还有别的事吗?小舞,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连蓉蓉轻轻拍了拍小舞的肩膀,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小舞为难地看了看连蓉蓉,又转头看了看气得不轻的连母,半晌才仿佛下定决心般地开口说道: “还有南城外,义母得瘟疫那次,也不是偶然,是她偷了粮食去临近的村去卖。 这才感染了瘟疫,不仅如此,姑姑会生病好像也不是单纯地被传染。 但义母到底做了什么,我不知道。” “还有什么?”连母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出声问道。 “还有……还有五粮城!” “五粮城也是文慧做的?”连母的音调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是。”小舞答道:“但这事也是我被抓进大牢后才知道的。 当时我被送到义母所在的那间牢房,我这才发现义母竟然和官兵勾结。 后来义母让我找姑姑,说官府又多加了千两黄金,我不敢违逆义母的命令,便只能诓骗姑姑。” 小舞的脸上满是内疚和自责,“姑姑,对不起,但我真的不敢不听话。” 连蓉蓉看着小舞可怜的样子,脑海中又不禁想起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 但有一点,连蓉蓉还是需要确认,她看着小舞,轻声问道: “姑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姑姑你说。” “当初院中的那些粮食出现又消失,你为什么没有半点意外的样子?” 小舞闻言心中窃喜,因为连蓉蓉既然能问出这个问题,那便说明,她对自己的怀疑已经大大减少了。 小舞没有犹豫,直接对连蓉蓉答道:“不是我不意外,而是……” “而是什么?” “是义母提前就告诉过我,她说姑姑的戒指是个宝贝,可以随意变出或变没任何东西。 而且,义母还说,姑姑可能也是妖物,所以才会有那些本事。 那日小舞见到那么多东西,心中是好奇的,可我不敢表现出来,我怕姑姑真的是妖物。” 小舞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真的害怕连蓉蓉把她吃了一般,如此表现的确符合一个六岁女孩的特点。 “可是,后来我发现姑姑根本不像义母说的那样。”小舞再次抬起头,眼中都闪着光。 “姑姑善良,会救济那些苦难的百姓,姑姑对小舞也好,从不打我骂我。 所以,即便姑姑真是妖怪,那也是个好妖怪。 小舞不想义母伤害姑姑,也不希望姑姑记恨义母,所以才私底下常常劝说义母。 可……”小舞拉起袖子,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就那样赤裸裸地展示在连母面前。 “她因此而虐打你?”连母心中的文慧善良懂事,可这一刻,所有的假象都崩塌了。 “祖母,小舞不疼,小舞还很高兴,因为每次义母出完气后,都不会再找姑姑麻烦了。” 小舞天真的笑着,只是那笑看着让人心疼。 “文慧呢?把她找来,我倒要问问我们连家哪里对不起她了?” 连母大怒,手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连蓉蓉见时机差不多了,这才上前对母亲说道:“娘,文慧她……死了!” “死了?”连母闻言一惊。 连蓉蓉点点头,继续说道:“是被公主赐死的。今日她在公主府咬定我与李元祁早在大晟就已暗通款曲。 没想到,最终害我不成,却搭上了自己的命。” 连蓉蓉轻描淡写地说出了文慧已死的事实,至于她被五人玷污,最终被凌迟致死之事,连蓉蓉只字未提。 因为连蓉蓉明白,不管母亲有多气,她毕竟疼爱文慧多年,这样的惨景还是不知道的好。 果不其然,当连母听到文慧已死的消息时,双眼还是忍不住微微泛红。 “尸体呢?”连母问道。 “在义庄,公主赐死,后事不敢大操大办。只等明日下葬便是。” 连母闻言点点头,许久都没有再言语。连蓉蓉担心地看着母亲,生怕她受不了刺激,诱发旧疾。 “娘,你没事吧。”连蓉蓉走到连母身边,轻声询问。 连母拉着连蓉蓉的手,声音中有着几分哽咽。 “蓉儿,娘糊涂啊。是娘轻信文慧,几次让你置身险境。是娘错了!” 连母的话让连蓉蓉心中感动,她本以为母亲沉默是在惋惜文慧的死,原来竟是对她的愧疚。 文慧之事已了,连蓉蓉的心也总算安稳了几分。 阮念之回来后,第一件事便是给连母号了脉,事发突然,连母多少还是受了些刺激。 好在并不严重,几副汤药便能调节。阮念之为细心地开好药方,而后才与连蓉蓉一同离开了连母的房间。 “阮大哥,去我屋里坐坐吧。” 阮念之明白连蓉蓉有话要问,故而也不推辞,点头应了一声“好”。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连蓉蓉的房间,福宝还在林初月那里,故而这房间内并没有其他人。 连蓉蓉关上门,而后转身对阮念之说道:“阮大哥,请坐。” 阮念之微微颔首,缓身坐下,他没有说话,只等着连蓉蓉来问。 “阮大哥,你应该知道,昭阳是个很危险的人。”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 “我有我的理由。” “不能说?” “并非想瞒着你,只是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既然阮念之不想说,连蓉蓉自是尊重他的选择,可一想到福宝的预言,连蓉蓉还是忍不住对阮念之问道: “可以不做太医吗?” “不行!” “阮大哥!” “蓉蓉,这是我的选择!”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连蓉蓉大婚 “如果这样的选择会死呢?”连蓉蓉担忧地看着阮念之。 可阮念之却只是淡然一笑,答道:“在所不辞。”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你连命都不顾?阮大哥,我真的不希望你有事!” 这一刻,连蓉蓉的担忧让阮念之心中温暖,原来他喜欢的女人也并非全不在乎自己。 可母亲的仇,阮念之忘不掉,也不能不报! “我还以为你会关心一下今日在公主府扯的谎要怎么才能不被发现呢?” 阮念之不愿再与连蓉蓉纠结方才的话题,他怕自己会心疼,会犹豫。 阮念之甚至不敢去想,若连蓉蓉爱的人是自己,他会不会放弃仇恨,选择同她远走高飞。 好在,这种可能并不存在!万幸,她爱的不是自己! 连蓉蓉在阮念之的眼中看到了决绝,她知道,自己改变不了阮念之的决定。 最终,便也只能轻叹一声,顺着阮念之的话题继续下去。 “是啊,以昭阳的性子,她必然会去查的。到时候只怕谁也跑不了。” 阮念之看出连蓉蓉根本没有心情同他谈论这个话题,但他还是故作不知地继续说道: “没关系,村里的人都受过我娘的恩惠,还有你,也曾经救过他们。 只要咱们早一步让村民知道这个消息,公主便查不出什么。” “可咱们怎么可能比公主还快!阮大哥,不然你跑吧。”连蓉蓉忽然转移话题。 然而,阮念之却只是笑笑,“咱们没办法,可祁王殿下有啊!想必他早就已经派人了。” 阮念之话音刚落,一个黑影便从后窗跳了进来。 连蓉蓉吓了一跳,阮念之却镇定的不太正常 “你是什么人?”连蓉蓉警惕地看着面前的黑衣人,也不知为什么,那人的身形总是有些眼熟。 “还能是什么人?自然是祁王殿下的暗卫了。”不等那黑衣人说话,阮念之便已经先一步抢白道。 “看来主子说的没错,阮大夫的确是个聪明人。” “没想到祁王殿下还这般看得起在下呢?”阮念之轻扯嘴角,眼中却没什么笑意。 黑衣人不再理会阮念之,而是转而对连蓉蓉施礼道:“王爷有命,属下暗夜,听凭姑娘差遣。” “你是李元祁的人?那你在这里监视我多久了?”连蓉蓉有些不满地问道。 “回姑娘的话,不是监视,是保护。” “好吧。”连蓉蓉叹了口气,虽说被人盯着很不痛快,但李元祁的确是出于好意。 “暗夜是吧,眼下还真有事需要你去做。” “是回村报信吧?王爷已派人传了信来,他那边的人随时可以出发。 但是为了取信村民,只怕还需要阮大夫的亲笔信,或者信物。” 阮念之上前一步,从腰间拿出一块子母玉佩,递给暗夜。 “这是我娘的东西,村里人都认得,拿着它回去,村民们会听你们的。” “如此最好。”暗夜接过玉佩,转而又对连蓉蓉说道: “王爷让属下转告姑娘,近来昭阳公主必不消停,故而短期内王爷不能与姑娘见面。” “好,我知道了!”连蓉蓉应了一声,暗夜便施礼离开。 看到暗夜背影的时候,连蓉蓉忽然想起这人在哪见过。 “这个暗夜,我想起来了。不就是入住当夜行刺咱们的杀手吗?” 连蓉蓉细细想来,又觉得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当晚她便猜出那个蒙面主子的身份。 “李元祁啊李元祁。”连蓉蓉薄唇微微上扬,脑海里尽是那个家伙的影子。 而阮念之站在一旁,看着连蓉蓉一脸幸福地念着别的男人的名字,各种滋味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因为昭阳之令,连蓉蓉与阮念之的大婚就定在了半个月后。 在此期间,阮念之依命进入太医院,而昭阳派出去查探连蓉蓉身份的人也已回京报了信。 因着李元祁的人早了一步,故而昭阳的探子也没有查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报给昭阳的,与阮念之当日所言也都大体一致。 “看来阮太医没有说谎,驸马也没有喜欢那个女人。 奴婢就说嘛,公主这么美,哪个男人能不死心塌地?”昭阳的婢女趁着主子高兴赶紧讨好。 “就你嘴甜,不过本宫爱听。赏!” “谢公主殿下。” 昭阳轻一摆手,示意婢女起身,自己则继续端坐在铜镜前,端详着镜中的自己。 “虽说眼下没什么不妥,可那天祁哥哥身上的血迹和药味本宫还是有些奇怪。” “或许只是驸马练功伤了自己呢?” “那连蓉蓉身上的药味又怎么解释呢?” “公主,疗伤的药无非就那么几种,再说,阮太医的医术可是不差。 没准那药就是阮太医给那女人配的呢?” “你说的倒也有理,那就等等看吧。看看后日的大婚祁哥哥会如何表现。 看看阮念之和连蓉蓉到底是不是情比金坚!” 两日后,新安街拐角的宅子挂满了红绸,原本被百姓惧怕的鬼宅竟忽然办起了喜事。 这样的反差还当真是有些让人瞠目结舌。 不过,来参加喜宴的人可一点也不少。 自连蓉蓉来到建安城,结识了不少达官显贵,如今阮念之又是太医院太医。 再加上这桩婚事本就是公主所赐,故而京都城内,但凡有点脸面的人物都纷纷到访。 在门前接待宾客的伙计,脸都笑麻了,负责清点礼品的人更是查的眼花缭乱。 “小姐,外面来了好多人。”秋菊一边给连蓉蓉梳妆一边对连蓉蓉说道。 “是吗?”连蓉蓉轻飘飘地问了一句,却没有想到得到回应的意思。 正此时,门外传来通传声:“昭阳公主嫁到。” 秋菊闻声,立即紧张地站在一边,连蓉蓉则不急不躁地缓缓起身。 昭阳推门走了进来,连蓉蓉立即上前施礼,“民女连蓉蓉见过公主殿下。” “新娘子最大,起来吧,不必多礼了。” 昭阳寻了个椅子坐下,而后打量起面前的新娘。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实在是美得让人嫉妒。 尤其是她此时一身嫁衣的模样,还真算得上是人间尤物。 第一百六十三章 真小人来了 “阮太医还真是命好,连老板这般模样,别说是男人了,就连本宫都觉得心动。” 昭阳的语气中藏着浓浓的嫉妒,可连蓉蓉却故作不知,谦卑施礼道: “公主谬赞了。民女不过是粗鄙妇人,如何能入得了公主的眼。” “连老板谦虚了。行了,你好好准备吧,别耽误了时辰。 本宫还等着和祁哥哥一同为你们主婚呢。”昭阳说着便站起身来,她扫过连蓉蓉的神色,倒也未见异常。 昭阳走后,秋菊才战战兢兢地回到连蓉蓉身边。 “小姐,这公主看起来怎么那么吓人呢?” “没事,继续梳妆吧。”连蓉蓉拍了拍秋菊的手,轻声安慰。 正厅内,李元祁与昭阳并排坐在主位,其他人则消无声息地坐在下面。 “祁哥哥,你都不知道连姑娘多好看。方才叫你与我同去瞧瞧,你偏不干。” 昭阳旁若无人地对李元祁撒起娇来。 李元祁轻扯嘴角,而后说道:“我个大男人,去看人家新娘,不合适吧。” “倒也是。那咱们就等着吧,反正时辰也要到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婚礼正式开始。 繁琐的仪式最终在一声“礼成”下顺利完成。整个过程,昭阳的目光始终都在李元祁身上。 不过,这男人似乎还真没什么反应,就连阮念之和连蓉蓉夫妻对拜,众人起哄时,李元祁都是那副淡然微笑的模样。 难道,真是我多心了?昭阳暗暗想着,可多疑的性子,总是让她忍不住试探再试探。 就在喜婆牵着连蓉蓉准备把她送入洞房时,昭阳忽然起身喊道: “慢着。” 众人闻言不由得一愣,所有的目光都不自觉的看向昭阳。 “阮太医和连姑娘的故事令本宫感动。这样的痴男信女配得世间最美好的祝福。 依本宫看来,阮太医不如就在此处掀了盖头,亲吻亲娘好了。” 李元祁眸色微变,双拳不自觉地攥紧,但在昭阳回头看向他时,又重新恢复了淡然的模样。 “祁哥哥,你觉得好不好?” 李元祁抬起头,轻声答道:“公主觉得好就是好。 只不过,依着殇国礼仪,洞房之外新婚夫妇不得见面,否则会招大灾。 阮太医如今毕竟是朝廷命官,此事是不是有些不妥呢?” 昭阳闻言微微有些不悦,可她的笑容却仿佛更加灿烂了。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事到底合适不合适,不如阮太医说说看?” 昭阳冰冷的目光再次落在阮念之身上,阮念之上前一步,颔首施礼: “公主殿下,臣还是希望能给蓉蓉一个最完美的婚仪。所以……” “众人见证,再完美不过了。”还不等阮念之说完,昭阳便又接过话来。 事已至此,阮念之已没有退路,他只能硬着头皮走到连蓉蓉面前。 从喜婆手中接过红绸,并将连蓉蓉拉到面前。 在场的连家人都知道这场婚礼不过就是一场瞒天过海的闹剧,因此这样的一幕看得众人当真是尴尬又紧张。 可除了连家人外,前来参加婚礼的客人们却是一脸的期待。 阮念之深吸一口气,终于缓缓抬起手,慢慢揭开了连蓉蓉的盖头。 连蓉蓉白皙的脸颊在红纱的映照下微微泛红,朱唇紧闭,带着几分抗拒。 阮念之明知道这场婚礼只是为了应付昭阳,可当他看到红纱之下的连蓉蓉时,内心还是忍不住幻想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感谢昭阳的刁蛮和试探,因为若不是如此,只怕他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亲吻心爱的女人。 阮念之上前一步,右手轻轻抵在连蓉蓉的下颚,他稍稍用了些力气,连蓉蓉的脸便微微扬起。 “蓉蓉,我爱你,很爱很爱。”阮念之满目神情,而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吻了下去。 双唇相碰的瞬间,阮念之只觉得浑身一颤,这还是他平生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可不管阮念之多想拥有连蓉蓉,他的爱终究还是理智的。 蜻蜓点水的一吻后,阮念之便重新为连蓉蓉盖上了红盖头。 喜婆再次接过红绸,这一次,昭阳没再阻拦。她只是死死盯着李元祁,可那个男人却好像真的并不在意。 李元祁的表现让昭阳很满意,因此婚仪后面的事情都进行的十分顺利。 喜宴结束后,天已黑透,宾客纷纷告辞,李元祁和昭阳也离开了新安街。 把昭阳送回公主府后,李元祁便独自回到府中。 一进府内,李元祁便回到卧房,一众下人和侍卫都已感受到了李元祁身上的火药味。 没人敢在这种时候靠近这个煞星,毕竟大家都只有一条命。 而李元祁,一回到卧房便换上了一身黑色夜行衣。 他已忍了大半日,眼下直觉的胸口有一团火在烧。若不立刻见到连蓉蓉,李元祁怕就要自爆了。 李元祁的脑海中全是阮念之亲吻连蓉蓉的画面,天知道,那一刻他有多想一剑刺穿阮念之的心脏。 敢碰他的女人,那个混蛋真是吃了狗胆。 李元祁从卧室进入密道,很快就又消失在黑夜中,而此时,新安街的暗卫都藏在宅子暗处。 毕竟主子说过,若阮念之那家伙真敢动他们王妃,就要立刻让他血溅五步。 不过,这些事连蓉蓉都是不知道的。 连蓉蓉回到洞房后便自己拽下了盖头,演了一天的戏,她是真累了。 连蓉蓉褪去头上厚重的发饰,独自坐在桌旁大口吃着盘中的点心。 嘴里塞得满满当当时,房门被推开了。连蓉蓉抬眼看去,来人正是一身喜服的阮念之。 阮念之的出现让躲在暗处的暗卫们立刻紧张起来。 “这家伙不会真想对王妃那个吧?”一个暗卫凑近暗夜低声说道。 “他要是敢,弄死便是!”暗夜一双眼睛始终盯着屋内的一切。 屋内,阮念之在连蓉蓉对面坐下,身上还带着浓浓的酒气。 “阮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给你道歉的,方才那种情况,我不得不那样。冒犯了义妹,还请义妹原谅。” 连蓉蓉毕竟是个现代人,碰碰嘴唇也没什么大不了,何况还是在那种情况下。 “没事的,阮大哥也是迫不得已。” 暗处,方才还一脸担忧地暗卫有些尴尬地说道: “看来是我们小人之心了。” 话音刚落,洞房内的烛火便被一阵剑气斩灭。 暗夜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走吧,这里不用咱们了。真小人来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你想同谁洞房? “谁?”阮念之刚说了一个字,便被人一个手刀砍的晕死过去。 黑暗中,连蓉蓉看不清来人,她只听到阮念之倒地的声音。 出于本能,连蓉蓉抬手就射出驽箭,可来人动作太快,轻而易举就躲开了利刃。 连蓉蓉再抬手时,那人已到近前。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是打算用我送你的凤驽杀了我吗?” 李元祁的声音从连蓉蓉耳边响起。 “你怎么来了?不怕昭阳发现吗?”连蓉蓉心中一惊,身体却本能地放松下来。 “你这个没有心的女人,还问我怎么会来?你难道不知我今日已经要疯了吗?” 李元祁一把揽住连蓉蓉的腰,将其牢牢困在自己的怀中。 “都是演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那家伙吻了你!他竟敢吻你!” “李元祁,你不要无理取闹,当时的情况你又不是没看到?” “我不管,他就是吻你了!”李元祁早已妒火中烧,哪里还听得下去? 他手上一用力,连蓉蓉顿时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被腾空抱起。 李元祁把连蓉蓉放在桌上,吻不由分说地落了下去。 李元祁的吻霸道且热烈,连蓉蓉只觉得就快窒息了。 “他是这么吻你的吗?”李元祁喘着粗气,黑暗中,一双眸子仍可见怒意。 连蓉蓉虽有些恼他无理取闹,可看着这家伙为自己如此吃醋,心中又没来由的感到幸福。 “别闹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心里只有你?” 连蓉蓉轻声哄着李元祁,见那家伙还跟炸了毛一样,便主动献上樱唇。 被心爱的女人表白,即便是李元祁这种煞星也是分分钟就被拿捏。 体内的某种冲动蠢蠢欲动,李元祁忍不住轻轻咬了连蓉蓉一下,连蓉蓉吃痛地叫了一声。 可不曾想,那家伙反而更加过分了。 还不等连蓉蓉喘息片刻,李元祁便将她打横抱起,往床边走去。 “你这疯子,要做什么?阮大哥还在。” 连蓉蓉满脸羞得通红,虽说阮念之被李元祁打晕过去,可谁说得好他何时会醒? “大婚之日,自然不能让新娘独守空房!” 李元祁把腰间的匕首随手往外一丢,那匕首不偏不倚地朝阮念之飞去。 “李元祁你疯了?你要杀了阮大哥?”连蓉蓉一脸惊慌。 见连蓉蓉如此,李元祁更是恼火,他把连蓉蓉困在身下,狠狠咬了她嘴唇一口。 “你就这么担心他?连蓉蓉,你要再对他如此在意,我可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来!” 连蓉蓉侧目看了阮念之一眼,原来这家伙只是用匕首的柄点了阮念之的睡穴。 连蓉蓉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抬手摸了摸某个炸毛的男人。 “李元祁,我爱的只有你,至于阮大哥,他救过我们全家的命。 若救命恩人我都不在意,那还是你喜欢的女人吗?你这醋坛子能不能不要总是打翻。 难道你对我就这么没有信心吗?” 被连蓉蓉双手捧着脸,李元祁那冰冷的脸仿佛都有了几分温度,而憋在心中的恼火,似乎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李元祁俯身吻了吻连蓉蓉的额头,动作和语气都比刚刚轻柔了许多。 “蓉蓉,你不会明白,我到底有多在乎你!” “我明白,因为,我也是!” 连蓉蓉话音刚落,李元祁忽然眸色一遍,他伸手捂住了连蓉蓉的嘴,低声道: “上面有人。” 连蓉蓉眨眨眼,示意李元祁松开手。 李元祁将连蓉蓉的喜服一把扯下,用力一甩便盖在了阮念之的身上。 从外面看起来,地上的狼藉仿佛只是因为一对新人的急不可耐。 “不是你的人吗?”连蓉蓉压低声音说道。 李元祁摇摇头,“不是,我的人在我来时就已经不知躲哪去了。” “那是……” “应该是昭阳,她生性多疑,只怕还是不相信你与阮念之,故而才会派人查探。” “那怎么办?” 李元祁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怎么办?自然是让她看看新郎和新娘有多恩爱了。” “流氓。” “叫夫君,上面的人听着呢。”李元祁轻吻连蓉蓉樱唇,声音微微沙哑。 尽管屋内光线极暗,可李元祁还是能看到连蓉蓉的脸瞬间爬上红晕。 “快,叫声夫君听听。”李元祁轻触桃蕊,连蓉蓉不由得一阵颤栗。 “夫君……”连蓉蓉轻唤一声,李元祁坏笑一下,故意在连蓉蓉耳边吹了口气,再言道: “什么?没听清。” 连蓉蓉白了李元祁一眼,朱唇紧闭,不肯再说。 李元祁发坏地动了动手,连蓉蓉立刻求饶。 “喊不喊?”李元祁坏笑着看向连蓉蓉,连蓉蓉被弄得没办法,只好又低唤了一声“夫君”。 长剑破桃蕊,潮水叠浪来。这一夜,李元祁的精力简直充沛的可怕。 连蓉蓉连连求饶,可那家伙就是不肯放过她。几番折腾就到了破晓时分。 “那些人还没走吗?”连蓉蓉见身边的家伙又要蠢蠢欲动,不由得身体往后退了几分。 她实在是招架不住了,折腾了一整晚,连蓉蓉只觉得自己都要散架了。 李元祁见身边的人被自己折腾得不轻,倒是一副十分得意的样子。 “早走了。什么人会无聊到在房顶上听一晚啊。” “李元祁,你个狗东西,人早走了,你还折腾我一晚。” 李元祁闻言,嘴角微微扬起,一抹邪魅划过眼眸,他一把将连蓉蓉拉到怀里。 吓得连蓉蓉一边抵着他的胸膛一边求饶道:“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不得不说,李元祁那坚硬的胸膛还是让连蓉蓉有些心猿意马。 “放心吧,我只抱抱你。”李元祁宠溺地揉了揉连蓉蓉的头发。 依偎在李元祁的怀里,连蓉蓉只觉得格外心安,折腾了一夜,到此时才觉困意袭来。 李元祁也是没想到,不过片刻的功夫,怀里的女人就没心没肺的睡着了。 看着连蓉蓉身上被自己弄出来或红或紫的吻痕,李元祁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昨晚的粗鲁。 可只要一靠近连蓉蓉,李元祁就控制不住自己,特别是当他看到阮念之当众吻了连蓉蓉后。 天知道,他有多嫉妒,有多恼火。 怀中的人呼吸均匀,睡颜宁静,李元祁不忍打扰她,便独自起身,穿好衣衫。 他本想要问一问连蓉蓉腰间的竹节花胎记之事,可终是舍不得叫醒那丫头。 李元祁走之前,还做了一件缺德事,唯恐阮念之醒来时看到连蓉蓉春光乍泄。 这家伙竟然直接把人扔到了新房外间的地上,李元祁仿佛是瞎了,外间的软榻于他而言跟没有没什么区别。 第一百六十五章 昭阳总算放心了 次日上职,太医院的同僚们都看到阮念之扶腰的样子。 “年轻人,还是要注意节制。”李太医一副长者的模样。 而一旁的几个年轻太医立刻起哄道: “李老,人家阮大人新婚燕尔,你却让人家节制?实在是太不解风情了。” 阮念之但笑不语,只是依旧扶着腰,慢慢的往前走。 身后不远处,昭阳一脸满意的看着阮念之的背影,嘴角微扬,对身边的婢女言道: “看来昨晚探子所言不虚,这俩人还真是没少折腾。” “干、柴、烈、火,不定憋了多长时间呢?”婢女捂嘴偷笑,而后继续说道: “如此一来,公主大可放心了,看样子那连蓉和阮太医还真是一对。 奴婢就说嘛,那小贱人算个什么东西,驸马怎么可能放着公主不喜欢,反而喜欢一个小寡妇?” 昭阳满意地扬起嘴角,眼中也多了几分笑意。 阮念之那里被众人取笑,连蓉蓉这里也没好到哪里去。 连蓉蓉被李元祁折腾了一夜,醒来时只觉得浑身都散架了一般。 不仅如此,连蓉蓉白皙的肌肤上,到处都是那家伙留下的痕迹。 “秋菊,帮我弄些洗澡水来。”连蓉蓉懒得起身,浑身的酸痛加上身上的黏腻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可即便如此,一想到昨晚的事情,连蓉蓉还是忍不住幸福地红了脸。 秋菊把洗澡水送进来时,连蓉蓉还懒洋洋地窝在被子里。 虽说秋菊未经人事,但一见连蓉蓉脖子上的吻痕也立即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知道连蓉蓉与阮念之是假成亲的便只有连家自己人,至于下人和其他伙计,大家都以为昨日的婚宴是真的。 今早,阮念之扶腰出去,现下自家小姐又是一身的吻痕,也难怪秋菊和其他人会误会。 “秋菊,你出去吧,我自己来就好。” 连蓉蓉掀开被子,发现身上更是不像话,她实在羞涩,便将秋菊赶了出去。 秋菊走后,连蓉蓉这才从被窝里出来,泡在了浴桶里。 温热的水洗掉了身上的黏腻和疲惫,连蓉蓉觉得舒服极了,她微微闭眼,险些睡了过去。 不过,就在连蓉蓉瞌睡时,大嫂林初月忽然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 尽管连蓉蓉在内间,可还是被开门声吓得一个激灵。 “谁?”连蓉蓉对外面喊了一声,身体本能地蜷缩在水下。 “别紧张,是我!”林初月大大咧咧地进入内间,见连蓉蓉在沐浴,也没有半点避讳。 “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的?”连蓉蓉双手环胸,虽说都是女子,却也还是有些不自在。 特别是在身上还被李元祁那家伙留下许多印记的情况下。 “我昨晚听到这屋有动静,然后今早念之就扶腰出门了。 小妹,你们不是假成亲吗?难不成还来真的了?虽说这念之也是好人,但大嫂总觉得……” 林初月喋喋不休,也不知是不是上了年纪,竟也开始啰嗦起来。 为了避免林初月继续臆想下去,连蓉蓉忙开口接过话来: “大嫂、大嫂、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阮大哥什么事都没有。” “什么事都没有?”林初月抬眼看了连蓉蓉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说: 你身上都这样了,还说什么事都没有? 连蓉蓉红着脸拉过轻衫,迅速披在身上,离开温热的浴桶。 而此时,林初月也忽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她不自觉地睁大眼睛对连蓉蓉问道: “你昨晚该不会是和那个人在一起吧。” 被林初月如此一问,连蓉蓉双颊迅速爬满红晕,昨晚的一切又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一见连蓉蓉这副思春的模样,林初月立即明白自己恐怕是猜对了。 “不是,那为什么早晨从房间出去的是念之啊?而且他还一副……劳累过度的模样!” “诶呀,大嫂。阮大哥那是被李元祁打晕了,他被丢在地上一整晚,能不难受吗?” 说起这个,连蓉蓉也是内疚的很,可昨晚那家伙发疯,她根本就控制不住他。 别说把阮念之扶到外面的软榻,就连她稍稍看向地面,都会被那家伙狠狠的蹂躏。 “你们俩,真的是,惨绝人寰!惨绝人寰啊!”林初月一边摇头一边评价二人的禽兽行为。 连蓉蓉在家歇了一日,直至傍晚时分,阮念之和店里的伙计们也都纷纷归家。 今天,连蓉蓉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的好吃食,众人都以为是二人新婚燕尔,沾了老板幸福的光。 可阮念之却明白,这丫头是在给自己赔礼道歉呢。 饭桌上,众人有说有笑,阮念之也像没事人一般与连蓉蓉扮作恩爱夫妻的样子。 可吃过饭,回房后,两人便又陷入了难堪的尴尬。 “阮大哥,昨天的事……对不起。”连蓉蓉率先打破沉默,只是这道歉总是有些尴尬。 阮念之微微一笑,仿佛对昨日之事半点也不在意,“你道什么歉呢?若是我心爱的女子被别人拥吻,只怕我也会疯的。” “阮大哥……” “说了没事,别放在心上。再说打晕我的又不是你。”阮念之打断了连蓉蓉的话。 他微微笑着,眼睛却被连蓉蓉脖子上吻痕狠狠刺痛了。 “今日上职时,我看到了昭阳,她的眼神,大抵是信了你我之事。 但为了保险起见,今晚还是委屈你同我住在一处,不过你放心,我住外间,你住里间。” 阮念之说完这话,便抱着被子转身去了外间的软榻。 连蓉蓉心里过意不去,对着阮念之的背影说道:“不然还是阮大哥睡在里面,我去外面吧。 毕竟你明日还要入宫呢。” “没事,一个大男人,睡在哪里都一样。”阮念之背对着连蓉蓉,语气未变,嘴角却浮起一丝苦笑。 阮念之躺在外间,辗转难眠,直到半夜方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阮大哥?阮大哥?”阮念之刚刚睡着,就听到连蓉蓉的声音,他微微睁开眼,只见连蓉蓉一身轻薄的站在自己面前。 透过若有似无的纱衣,阮念之几乎能看到连蓉蓉内里玲珑有致的身材。 “蓉蓉,你这是?”阮念之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一股难以压抑的冲动袭遍全身。 第一百六十六章 原来只是个梦 连蓉蓉轻手蹑脚地上了软榻,侧身躺在阮念之的旁边。 “蓉蓉,你这是做什么?”阮念之只觉口干舌燥,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几分不受控制的沙哑。 “阮大哥,咱们都已经是夫妻了,你说我能做什么?” 连蓉蓉说着便主动扯开了裙带,轻薄的纱衣从白皙的肩部滑落,漂亮的锁骨裸露在阮念之的眼前。 “可是……” “可是什么?阮大哥不想要我吗?”连蓉蓉樱唇微启,呵气如兰。 阮念之还陷在情欲的迷离中时,连蓉蓉已然主动伏在他的胸前。 “阮大哥,其实,你很希望那场婚礼是真的,对不对?” 阮念之本能地点点头,连蓉蓉满意地微微一笑,而后言道:“我也是。” 连蓉蓉的唇越来越近,阮念之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的花香。 柔软的唇触碰到阮念之的唇时,体内的冲动再也无法压抑,阮念之化被动为主动。 空气中满是旖旎之气,阮念之用尽全力去感受着奢望已久的幸福。 可就在他准备冲刺的时候,眼前的连蓉蓉忽然不见了。 阮念之猛地惊醒,却发现方才种种竟只是一场梦。 掀开被子,阮念之懊恼地看着软榻上的潮湿,他素来克制,还从未如此失态过。 内间,连蓉蓉早已入睡,阮念之缓缓起身,披上外袍,脚步轻慢地走到门边。 屋内传来连蓉蓉均匀的呼吸声,也不知为何,只是听到这声音,阮念之就觉得心安。 “你在做什么?”阮念之正站在门边发呆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阴冷低沉的声音。 不用回头,阮念之也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 “祁王殿下有事没事总忘我们这里跑,难道不怕公主发现?” “那是本王的事,阮念之,你最好搞搞清楚,里面那个是本王的女人。 你若是敢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本王可不能保证会做出什么来。” 李元祁的眼中满是恼火,可阮念之却依旧平静,他转过身,不卑不亢地看着李元祁,言道: “我不存旁的心思,那是因为她心中没有我。若蓉蓉爱的是我,我又何惧你的手段?” 李元祁看着面前的情敌,心底倒忽然生出几分敬佩来。 “阮念之,要不是你也喜欢她,或许本王还真挺欣赏你。” “那倒也不必。祁王直说吧,您今日前来显然不是找蓉蓉的。” “你再叫那么亲密试试?”李元祁一听阮念之喊“蓉蓉”二字,就忍不住动气。 “不叫蓉蓉叫什么?难不成叫娘子?” 今日阮念之也不知是怎么了,或许是被方才的梦搅得心神俱乱,总之他就是不想顺着李元祁说话。 “阮念之!”李元祁是真的怒了,可阮念之的眼睛却是半点没避。 “再吵她就要醒了。”阮念之从李元祁身边走过,缓缓坐在外间的木椅上。 “阮念之,你到底要做什么?”李元祁也收了戾气,坐在对面的木椅上。 “祁王殿下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少装糊涂,不管你要做什么,眼下蓉蓉还在建安城,你最好不要连累她!” “哦?”阮念之忽然转头看向李元祁,“看来倒是我小瞧殿下了!” “你这人实在让人讨厌,但她说了,你是她的救命恩人。 本王不想让她伤心,所以你最好不要总是惹麻烦。” 阮念之看了李元祁一眼,没有说话,反倒是李元祁一脸好奇地模样对阮念之问道: “本王倒是好奇,你和殇王到底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能让你一个平民如此不计代价?” “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阮念之的眼神忽然变得警惕起来。 李元祁嘴角轻扯,而后才又缓缓说道: “阮太医自以为做得缜密,殊不知,你那药物相克的伎俩根本就瞒不过宫内的大监。” “宫中的大监?” “没错,殇王身边的大监可不仅仅是个阉人,放眼整个殇国,那家伙的毒术若说是第二,可没人敢称第一。 所以,你把两样无毒的药物放在一起产生剧毒,想要借此刺杀殇王,无异于是自寻死路。 阮念之,你死不死,本王一点都不在意,但你不能连累蓉蓉,也不能让她伤心!” 阮念之闻言立刻明白今日之事是李元祁救了他一次,看来这位祁王的手段也是了得的很。就连宫内也遍布他的势力。 “说说吧,为什么要杀殇王?” “那是我自己的事。” “但现在不是了。你与蓉蓉眼下是名义上的夫妻,所以你谋逆就等同于她谋逆。 我不能让你愚蠢的行为害了她。” “我不会。” “还说不会?”李元祁的笑容里带着几分愠怒。 “无心草汁与幻茸花相遇的确会产生剧毒,但就那点量,根本就不会致死。 况且,无心草汁又不是我开的,那是殇王自己亲点的食材中包含的。所以,这笔账,怎么着也算不到我头上。” “阮太医,本王是该说你幼稚好呢?还是说你愚蠢好呢? 你猜猜,昭阳那个女人为何会是这般残忍的性子?即便今日殇王不死,即便无心草汁不是你的方子。 可你觉得,一旦事发,殇王会不会给你辩解的机会?” 阮念之终于被李元祁问得哑口无言,不得不承认,他今日之举的确是有欠考量。 “阮念之,本王可以帮你,但也是九死一生。你可愿意?” “祁王殿下为何要帮我?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确实讨厌,但蓉蓉把你当兄长,何况你还救过她。单凭这一点,就值得本王为你冒险。 只是,有一点你要想清楚,你和殇王的恨当真值得你不顾性命,也要杀他吗?” “百死无悔!”阮念之的眼中迸发出强大的恨意,那种恨李元祁明白,因为他也有过。 “好,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本王便帮你! 但有一点,你要记住,在蓉蓉离开建安城前,不可轻易动手。” 阮念之点点头,“好,我也不愿她因我受到牵连。” 阮念之的回答,李元祁总算满意,遂继续说道: “近来,你只管好好做你的太医。殇王对你越信任,出手时才越有把握。” 第一百六十七章 缘分很早就开始了 这一晚,李元祁只在连蓉蓉床边逗留了片刻便就离开了。 虽说一见连蓉蓉安静的睡颜,他就忍不住心猿意马,可外间到底还有个大活人,即便有贼心,也不好真的做些什么。 只不过,此时的李元祁似乎忘了,昨晚不顾阮念之死活的那个禽、兽到底是谁? 这一刻,衣冠禽、兽还当真被分解开来了,昨晚的李元祁负责演绎“禽、兽”,而今晚的,负责“衣冠”。 此后大约十日,李元祁都没有再出现过,连蓉蓉给自己放了几日假后,便又忙起了店里的生意。 不过她忙,倒不是为了赚钱。连蓉蓉操持店铺,最主要的原因便是给昭阳造成一种假象。 她就是要让昭阳觉得,她与阮念之就是一对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寻常夫妻。 阮念之一门心思在太医院任职,而她便一门心思地从商搞银子。 只不过,这场戏演的实在辛苦,由于昭阳的关系,城中近乎九成的达官显贵都纷纷来光顾连蓉蓉的生意。 于是乎,连蓉下午茶一跃成为京都最有名的店铺,风头已不是贵院等地可比。 最关键的是,京中商人都以为连蓉蓉与公主关系匪浅,故而即便被连蓉下午茶抢了生意,众人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连蓉蓉倒是第一次感受到朝中有人好办事的便利,金银如流水般进入口袋。 师傅和伙计们的工钱那是一涨再涨,所有人都沉浸在已经立足京都的喜悦中。 然而,连蓉蓉知道,眼下的一切不过都是镜花水月罢了。 她不可能永远待在这里,一旦李元祁准备好,他们便会离开。 而那一日,这些人难免不被牵连,所以大家没有别的路可选。 一想到这里,连蓉蓉心中便充满愧疚,她给伙计们的工钱一涨再涨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连蓉蓉希望,等到需要选择的那一天,这些跟随她的人,可以有自己的退路。 这一日,连蓉蓉又是忙到傍晚才回家。店里的客人实在太多了,连蓉蓉只觉得忙得两眼发黑。 晚饭也没什么食欲,没吃两口便早早回房休息了。 如今,阮念之和连蓉蓉已经分了房,从暗夜那里的消息来看,近来昭阳那边倒是安分的很。 故而两人也就没有必要再在一个屋檐下尴尬演戏,更何况,若在一起久了,只怕某个疯子又要爆炸了。 房内,只有连蓉蓉一人,林初月见连蓉蓉疲惫得很,便一早把福宝抱回了自己房间。 连蓉蓉刚一躺到床上,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身边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连蓉蓉很想睁眼看看,奈何眼皮千斤重,挣扎了几次都是徒劳。 最终她索性默认是自己在做梦,转了身,又睡过去了。 李元祁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个完全无视自己的女人,忍不住低喃道: “哪有女人睡觉睡得这般死的,身边多出个大活人都不知道。” 近来,昭阳常常缠着李元祁,再加上他要筹谋离殇事宜,故而分身乏术,不能常常来此见他心心念念的女人。 明日,是昭阳母后的祭日,每年此时,昭阳都要焚香沐浴,为先皇后祈福。 而李元祁也就有了机会能来见连蓉蓉一面。 十几日不见,李元祁早就度日如年,可面前的丫头竟能睡得这般死。 看着连蓉蓉的睡颜,李元祁玩心大发,他用手指把玩着连蓉蓉鬓间的一缕青丝。 那青丝被指使着扫过连蓉蓉的鼻子,连蓉蓉抬手揉了揉鼻子,姿势倒是同孩童一般可爱。 李元祁没忍住,俯下身轻轻吻了吻连蓉蓉的唇。这一下身边的人总算是有了些许反应。 连蓉蓉微微睁眼,半梦半醒间,李元祁那张好看到没有瑕疵的脸就那样恍然落入眸中。 连蓉蓉还道自己在梦中,她微微勾动唇角,随即双臂攀上了李元祁的脖子,喃喃道: “看来我是太想你了,整日里做梦都是你。反正都梦到了,也不差再占个便宜了。” 连蓉蓉说着便微微抬起身子,樱唇覆在李元祁的唇上,而那位被轻薄的王爷则微微一愣。 不过,很快他就反客为主,一脸狡黠地对着面前的人儿低喃道: “原来你日日都会梦到我啊?” 连蓉蓉呆了片刻,直到李元祁再次吻住她时,连蓉蓉才意识到眼前的一切根本不是梦。 “你怎么来了?”连蓉蓉抵着李元祁的胸膛轻声问道。 “自然是想你了。蓉蓉,你可想我?”李元祁眼中满是期待,明明已经知道答案,却还是想要听心爱的女人亲口说出来。 连蓉蓉眉目含羞,揽着李元祁的手臂忽然用力,二人的距离便到了不能再近的地步。 “你猜?”连蓉蓉有些调皮地看着李元祁。 李元祁无奈笑笑,他总是能轻易被这女人搞得心猿意马。 李元祁轻轻咬了连蓉蓉的耳垂一下,柔声说道: “你这坏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十几日未见,连蓉蓉的思念不比李元祁少半分。 几番温存后,二人气喘吁吁地相拥而卧。 李元祁一边把玩着连蓉蓉的发丝,一边轻吻着连蓉蓉的额头。 “别闹,痒。”连蓉蓉扭动了一下身体,而李元祁也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 “蓉蓉,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见李元祁忽然变得正经起来,连蓉蓉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问什么?” “你与齐望升是何时大婚的?齐家的宅院又在哪里?” 连蓉蓉一脸困惑地看着李元祁,实在想不出这家伙怎么忽然问出这些无厘头的问题。 “你怎么又想起那个渣男了?”连蓉蓉反问道。 “你先回答我。”李元祁焦急地催促着。 连蓉蓉回想一下,然后才有些犹豫地答道:“好像是丁酉年六月初八,齐家的宅院就在长街上。” “后院外面是不是有五棵柳树?”李元祁的眼中浮现出一丝藏也藏不住的兴奋。 连蓉蓉思忖片刻,而后点头道:“是有五棵柳树,但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连蓉蓉话音刚落,李元祁便忍不住紧紧将其揽在怀中,满心激动地低喃道: “原来,我们的缘分从那时就已经开始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福宝终于有爹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连蓉蓉一脸懵地看着李元祁顾自兴奋着。 而李元祁的嘴角却是怎么压都压不住。 “丁酉年六月初八,我被李元邑追杀,逃到长街。 当时,前后皆有追兵,我便借着柳树跃入一个院子。 当时那户人家正在办喜事,宾客往来繁多,倒也无人注意到我。” “后来呢?”听到这里,连蓉蓉已隐隐觉得不对。 李元祁看了看连蓉蓉,继续说道:“后来,我身上毒性发作。 便迷迷糊糊地进了一间屋子,那屋子里染着洞房内特有的助情香。 助情香与我体内毒素冲撞,我便失了控。然后,昏暗之中……” “所以,我洞房当日,与我……那个的人竟然是你?” 李元祁嘿嘿一笑,只是那笑可算不上什么君子。 “那你当日神志不清,又是如何认出我来的?” 李元祁听连蓉蓉这般问,便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这里。”李元祁手指轻轻摩挲着,“我记得那女子这里有一个竹节花胎记。” 连蓉蓉一脸不可思议的瞪着李元祁。这一刻,她总算明白齐望升为何总是诋毁她了。 原来还真不是诋毁,这原主,哦,不对,应该说自己的前世,还真就在不知不觉中给齐望升戴了一顶绝世大绿帽。 “其实清醒后,我十分内疚,但当时我没得选,故而只能留下玉佩,逃回殇国。” “玉佩?”连蓉蓉诧异地看向李元祁。 “是啊,玉佩,还是象征着我身份的皇家玉佩。” 连蓉蓉细细回忆,可在连蓉的记忆中,根本就没有什么玉佩。 “你没见过?”李元祁问道。 连蓉蓉摇摇头,“没有。我猜或许是那东西过于贵重,被齐家人偷偷藏起来了吧。” “那家人贪得无厌,倒也有可能。只不过藏本王的东西,也得有那个命受用才是。” 一想到齐望升,李元祁的眼中就忍不住浮起一丝厌恶。李元祁忽然俯身看向连蓉蓉,一脸不爽地问道: “话说连蓉蓉,你到底是什么眼神,竟然会嫁给那种货色?” “又不是我选的,我也想知道她什么眼神?”连蓉蓉轻声嘟哝道。 “她?”李元祁一脸诧异。 连蓉蓉见状忙改口,“不是她,是他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嫁给谁还不是听家里安排。” “看来连将军的眼光也不怎么样。”李元祁懊恼的抱怨道。 连蓉蓉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道: “要不是我那日大婚,祁王殿下睡得可就是别人了。还是说祁王殿下想睡别人?” “我这辈子可就只有你一个女人,你这没良心的小东西,竟还这般诋毁我?” 李元祁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倒像是个受气的小媳妇。 不过连蓉蓉可不知这一套,她一把捏住李元祁的脸,还报复性地掐了一把: “我这辈子也就只有你一个男人啊。婚倒是没少成,谁曾想次次入洞房的都是你。 李元祁,你怕不是有大病吧,怎么专喜欢入别人的洞房?” 连蓉蓉一番输出,搞得李元祁哭笑不得,他宠溺地把连蓉蓉揽在怀里,低声道: “什么叫别人的洞房,我这辈子就只想入你的洞房,日日入都是不够的。” 话还没说完,李元祁的手便又不安分起来。 连蓉蓉见状连忙求饶,可那家伙又怎会轻易放过她? 一番折腾下来,连蓉蓉只觉得浑身都要散架了,她实在不明白,那家伙的体力怎么就那么好。 见连蓉蓉一副疲累却双颊绯红的样子,李元祁甚是满意,他将连蓉蓉紧紧抱在怀里,故意逗弄她道: “这回知道本王的厉害了吧?” 连蓉蓉瞧着李元祁那副嘚瑟样,便一撇嘴,挑衅道:“我又没试过别人,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厉害?” 李元祁闻言立即一脸醋意,他伸手抬起连蓉蓉的下巴,眼神危险的问道: “怎么?还想试试别人?试谁?你的阮大哥吗?看看他那‘姓’,估计也没本王厉害!” 连蓉蓉反应了一下,而后才想明白李元祁的梗,“见过地域黑、性别黑的,还没见过姓氏黑的! 怎么?人家姓阮就一定软吗?” “一提到你的阮大哥,你就开始护短是不是?”李元祁惩罚般地在连蓉蓉的唇上咬了一口。 “李元祁,你属狗的吗?” “你怎么知道?” 两人嬉闹了半晌,总算安静下来,连蓉蓉窝在李元祁的臂弯中,柔声道: “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地过上这样平静的日子呢?” 李元祁有些心疼地把连蓉蓉抱得更紧,“快了,我保证!” 李元祁话音刚落,连蓉蓉忽然一惊一乍地坐起身来。挺好的气氛就这样被连蓉蓉破坏了。 “怎么了?”李元祁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而连蓉蓉却已经转过身对李元祁说道: “这么说来,福宝竟然是你儿子?那他岂不就是大晟的皇子?” 李元祁实在没想到这丫头竟才反应过这件事来。他哭笑不得地看着连蓉蓉: “你一惊一乍的就因为这个?你这脑子,平日里不是挺好使的吗?”李元祁伸手摸了摸连蓉蓉的脑袋。 连蓉蓉不服气地将李元祁的手推开,而后嘟哝道: “遇到你就不好使了!难怪那小东西次次都要站在你这边。果然血缘亲情谁都替代不了。” “那是自然,我儿子自然是要向着我的!”李元祁一脸臭屁,很是得意。 直到次日清晨,李元祁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而一大早,林初月便发现连蓉蓉脸色好得不太正常。 “怎么回事?是不是那家伙昨晚又来了?”林初月一副八卦模样。 连蓉蓉闻言双颊羞红,这副模样不用说,林初月也猜到结果了。 “大嫂,有件事我想告诉你。”连蓉蓉把林初月拉到屋内,福宝和茹儿还在床上玩。 “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林初月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连蓉蓉看了看福宝,而后压低声音在林初月耳边低语了几句。 林初月震惊地睁大眼睛,可还不等她说话,福宝竟忽然坐直,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连蓉蓉: 【娘亲说什么?帅家伙竟是福宝的爹爹?太好了!福宝有爹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上一世的故事 “怎么就忘了这小家伙耳力精于常人了?” 连蓉蓉无奈的摇摇头,原本她是不打算现在就把事情告诉福宝的。 毕竟福宝还是孩子心性,知道李元祁就是他亲爹后,难免会做出更加亲昵的举动。 而一旦这些事被有心人发现,只怕会给李元祁带来麻烦。 不过,连蓉蓉也是一时大意,竟然忘了这小东西的耳朵格外好使。 【我就说帅家伙好吧。娘亲你看看,你和帅家伙,哦,不对,是你和爹爹的缘分早就注定了。】 福宝手舞足蹈地咯咯笑着,看起来是真的高兴。 林初月看了看床上的福宝,忽然意识到原来自己这个外甥竟是大晟的皇长孙? “所以,咱们福宝是小皇子?”林初月压低声音问道。 连蓉蓉点点头,但很快又对大嫂和福宝嘱咐道:“此事要保密,否则咱们只怕都会陷入危险之中。” 【娘亲放心,福宝一定保密,只是福宝什么时候能见爹爹一面啊?】 福宝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为什么爹爹每次来都只找娘亲?难道他不想福宝吗?】 林初月闻言坏笑着看向连蓉蓉,“那你下次自己问问你爹。” 连蓉蓉双颊爬上红晕,托词要去店里看看,转身就逃。 【娘亲怎么了?脸怎么那么红?】 “等你长大就知道了。”林初月笑着看向连蓉蓉消失的方向,心中暗道: 真好!小妹总算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宿了。 本以为是开心的一天,可正午时分,福宝却忽然头痛起来。 小家伙在床上打着滚,找了几个郎中都看不出个所以然。 林初月吩咐秋菊和另一个伙计分别去店里和宫门外给连蓉蓉和阮念之送信。 连蓉蓉那里没有限制,故而很快就回到家中,福宝肉乎乎的小手紧紧捂着小脑袋。 眼泪一双一对地掉下来,那可怜的模样任谁看到都会忍不住心疼。 “福宝,娘亲回来了,你这是怎么了?” 【好痛!娘亲,福宝的头好痛!】 连蓉蓉上前把福宝抱在怀里,心疼的双眼通红。 “阮太医回来了,阮太医回来了。”派出去的伙计一边喊着一边往这边跑来。 而阮念之更是步履匆匆,片刻都不敢耽误。 阮念之给福宝号了脉,却也并未找到病因。 “我先给福宝止疼吧。”阮念之说着便拿出针袋,几根银针下去,小家伙明显安静了不少。 待到阮念之施完所有针后,小家伙竟睡着了。 “这是……睡着了?”连蓉蓉紧张地看向阮念之。 阮念之又摸了摸福宝的脉,总算松了口气:“没事了。” “那方才是因为什么?”林初月凑上前来问道。 阮念之摇摇头,如实答道:“我也没看出来。福宝的症状很像是失忆后的记忆重组。 可他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失忆呢?” 阮念之陷入了自我怀疑,可连蓉蓉却是心中一惊。 福宝明显同她一样,是重生者,难道说,是今早的话对福宝产生了刺激。所以才会激发他的记忆? 连蓉蓉叹了口气,如今一切都是猜测,真相到底如此,只怕要等福宝醒过来才能知道。 “大嫂,我先把福宝抱回去吧,今天晚上我陪着他。” 林初月点点头,而后有些担心地嘱咐道:“有事及时叫我。” “好。”连蓉蓉点点头,将福宝抱回房间。 福宝醒过来时,天已见黑,连蓉蓉见小家伙醒了,忙上前询问状况。 可福宝没有回答,只是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到处看。 “福宝?你别吓娘亲啊。” 福宝的目光总算落在了连蓉蓉身上,他委屈地撇了撇嘴,然后连蓉蓉就听到那个软萌的声音对自己说道: 【呜呜呜,娘亲,太吓人了。福宝都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想起什么了?” 【想起福宝是如何惨死的了。呜呜呜。】 福宝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可就是不往下说话。这可把连蓉蓉急坏了。 “你别光顾着哭啊,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福宝抽泣了两下,而后才委屈巴巴地看着连蓉蓉。 【今日娘亲提起福宝的身世,福宝就把一切都想起来了。 上辈子娘亲和爹爹都早早去了,福宝也因此流落街头。】 “你是说上辈子李元祁也……” 【是,爹爹曾两次潜回大晟,第一次便是和娘亲有了福宝。 而第二次是皇叔用皇祖父病危的消息把他骗回去的。那一次,皇叔对爹爹痛下杀手。 爹爹死在了大晟和殇国的边境。】 “后来呢?” 【后来,皇祖父通过爹爹的玉佩认出了福宝。】 “竟然真有玉佩?” 【嗯,那玉佩是大晟的宝贝,只有李家的血脉才能使玉佩变色。 皇祖父也是因为这个才确定福宝就是爹爹的儿子。那是皇叔已经把握了大部分权利。 皇祖父为了保护我,便派人偷偷把我藏起来,并请了师父悉心教导。 我十五岁时,皇祖父病危,便将手中最后的底牌交到了我手上。 只是……,我没用,最终虽打到宫内,却还是与皇叔在龙椅前同归于尽了。】 “你是说,李元邑也死了?”连蓉蓉的脑海中闪过一种可能。 小白曾经说过,这个空间至少有三个重生者,难道李元邑就是第三个? 【那可不?福宝可是很厉害的。】 尽管想起了上一世的惨剧,但福宝还是保持着一个奶娃娃的特点。 【不过,娘亲,那个长剑贯胸的滋味是真疼啊。】 福宝说着又忍不住掉了几滴金豆子。 连蓉蓉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她拍了拍福宝的小脑袋,安慰道: “没关系的,如今娘亲还活着,你爹爹也还在。结局一定会不同。” 福宝点点头。 【娘亲,按着时间推算,眼下大晟京都大半都在皇叔的掌控下。 若爹爹想要回去,只怕大晟的危机不会比殇国少。】 福宝说的这些连蓉蓉倒是心中有数,只是福宝接下来话却让连蓉蓉心中一惊。 【娘亲,上一世,齐家可是皇叔的主要支持者。那个齐望升,后来可是狗的很。 还有,皇祖父身边出了叛徒,但我致死都没查出这个人到底是谁!】 第一百七十章 内鬼浮出水面 福宝记起来的事情对连蓉蓉来说可谓是一个关键性的消息。 若是老皇上身边出了叛徒,那老皇上给李元祁的人呢? 倘若就是这个环节出了问题,那李元祁岂不是很危险? 按着李元祁的心思和筹谋,实在不该早早就死在李元邑手中才对。 除非…… 连蓉蓉越想越觉得可怕,上一世的种种迹象似乎都在提醒着她,李元祁眼下的处境是真的很危险。 把福宝哄睡后,连蓉蓉辗转难眠,最后她索性起身,披上外衫走到院中。 “你在吗?”连蓉蓉对着暗黑的空中喊了一句。 话音刚落,一个黑影就利落地出现在连蓉蓉面前。 “王妃有何吩咐?”暗夜单膝跪地,垂首问道。 “我想见李元祁。” “好,属下这就去办。” 虽说这个时间要求见王爷属实有些难办,但暗夜得到的指令是听从连蓉蓉的一切命令,无论合理不合理。 暗夜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而连蓉蓉则回到屋内,思索着福宝今日的话。 大概半个时辰的功夫,李元祁风尘仆仆地出现在连蓉蓉面前。 “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不是你让暗夜叫我来的吗?” “是倒是,但我也没想到你会来的这么快。” 李元祁上前一步,眉眼间是面对连蓉蓉时才会出现的温柔。 “怎么?一日不见我就思念成疾了?” 一看李元祁那没有正行的样子,连蓉蓉赶忙退了两步,“叫你来是有正事要说。” 见连蓉蓉神色紧张,李元祁也收起了方才那副纨绔模样。 “能让你大半夜找我的事,想必是大事!” 连蓉蓉点点头,“今日福宝忽然记起了许多事情。” “福宝?记起了许多事情?”李元祁一脸诧异地看着连蓉蓉。 连蓉蓉猛然意识到,李元祁压根就不知道福宝是重生归来的。 但眼下这种情况,若不解释清楚,只怕很难令人信服。 当然,连蓉蓉也知道,这事即便是解释,也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可想来想去,连蓉蓉还是决定把事情全盘托出。 “李元祁,我下面说的话都是认真的,没有一句虚言,你可愿意相信我?” 李元祁微微一笑,毫不犹豫地点头应道:“不管你说什么,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一丝感动涌上心头,但连蓉蓉也没有太多的时间沉浸其中,她拉着李元祁坐下,缓缓开口道: “我和福宝其实……”坦白真相想着容易,做起来却太难了。 李元祁看出连蓉蓉的犹豫,倒也不催她,只是坐在一旁安静地等着。 半晌,连蓉蓉终于鼓起勇气,说道:“我和福宝都是重生的。” 李元祁眉头微蹙,低声重复道:“重生?” 连蓉蓉点点头,“是,我们都死过一次了。我死在了齐家的产房,而福宝则死在了大晟的龙椅前。” 连蓉蓉的话越说越玄,但李元祁却并没有表现出怀疑的模样。 “所以,你会有那个神奇的空间,而福宝则知道许多还没发生的事?” “嗯。”连蓉蓉本能地点点头,而后忽然意识到不对,抬头问道: “空间的事你知道不稀奇,可是福宝能预知未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事到如今,李元祁也没必要再瞒着了,他扯动嘴角,笑着说道: “那小伙的声音,我听得到。” “你听得到?什么时候的事?” “陪你打劫山匪的时候。” “那你怎么从来没说过?”连蓉蓉蹙眉瞪着李元祁。 李元祁却轻飘飘地回答说:“因为那时候你还是梁小姐呢,我不信任你们,所以才想借此契机查一查你们的背景。” 连蓉蓉恼火地白了李元祁一眼,可转念一想,若是异位而处,她大概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毕竟李元祁被一路追杀,难免草木皆兵。 连蓉蓉忽然想起福宝也曾经说过一些有的没的,遂有些紧张地对李元祁问道: “你都听那小家伙说过什么?” 李元祁坏笑一下,而后故意靠近连蓉蓉低声道: “听到好多,比如他娘亲有多喜欢帅家伙。 再比如,帅家伙比阮太医强多了。 还有,让他娘亲色诱……” 李元祁话没说完,就被连蓉蓉捂住了嘴巴。“行了行了,说正事吧。” “好,说正事。”李元祁宠溺一笑,乖乖坐了回去,等待着连蓉蓉接下来的话。 …… 连蓉蓉把福宝今日所言尽数告诉了李元祁,一顿输出后,李元祁的眉头简直就要拧成麻绳了。 “你是说,上辈子,我死了,你也死了,连咱们的儿子也被李元邑弄死了?” 李元祁倒是会总结,就是这话听着总有些别扭。 “大体就是这样,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出老皇帝身边的细作,还有,就是你身边是否安全?” 连蓉蓉表达了自己的观点,而李元祁却云淡风轻地回应道: “我身边,不安全。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查到底谁才是那个叛徒。 不过今日听你之言,我倒是有眉目了。” “我刚才说了什么吗?”连蓉蓉回忆一下,自己似乎并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啊。 “你刚才说我是死在大晟与殇国边境的?” 连蓉蓉点点头,“福宝是这么说的。” “那应当就是那一支队伍里的人了。”李元祁的目光变得阴冷,可连蓉蓉却不知他说的是谁。 见连蓉蓉一脸茫然的样子,李元祁便转头耐心地解释道: “如果说我是死在边境,那这一世对应的那场刺杀就是咱们一同遇到的那次。 那些人虽然并不简单,却也没有厉害到可以取我性命的地步。所以,一定还有别人。” 这样的推测,连蓉蓉倒是赞同的。 “可你怎么知道这个别人是谁呢?” 李元祁嘴角微扬,眼中却并无笑意。 “我手下的人都是各司其职的。虽然你和福宝的重生让一些事情发生了变化。 但按着福宝所说,这一世该出现的灾难还是出现了,而坏人也还是坏人。 所以说,在你没出现前,我对下面人的部署应该是没有变化的。 我手下除了在殇国培养的玄甲卫以外,还有一支暗卫。” “暗夜他们?”连蓉蓉震惊地瞪大双眼,脑海中已经出现了无数种可能。 第一百七十一章 情敌联手,共谋大事 “是,但暗夜不会是叛徒,他并非是我从大晟带来的。 那小子是我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他不会背叛我。所以我才放心把这里交给他来看顾。” 连蓉蓉心里暖暖的,面前的这个男人,身边处处皆是刀光剑影。 可即便如此,他竟还是把自己最信任的人放在了她这里。 “我这里其实没什么危险,你还是把暗夜他们带回去吧。相比之下,你才更需要他们的保护。” 连蓉蓉主动握住了李元祁的手,李元祁顺势将其揽在怀里,柔声道: “傻丫头,你的命比一切都重要,若你有危险,那我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更何况,现在我已大抵猜到背叛者是谁了,如此一来,就更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那背叛者到底是谁?”连蓉蓉一脸紧张的问道。 李元祁抬手轻轻舒展了连蓉蓉的眉头,笑言道:“整日皱个眉,小心变成老婆婆。” “诶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逗我?” 李元祁笑笑,随即轻轻吻了吻连蓉蓉的额头,“我只是喜欢你担心我的样子。” 李元祁沉吟一下,而后继续说道:“当初我离开大晟时,父皇派了不少人手保护我。 而这些人也就是后来暗卫和玄甲卫的中心人物。按着他们的本事,这些人分为四队。 一队专司暗杀、二队专司搜集情报、三队负责联络,而四队则负责贴身保护。 我两次潜回大晟都是因为收到二队的情报,说是父皇病重,宫中动荡。” “所以,你觉得内奸是二队的?” 李元祁摇摇头,“我暂时还不能确定二队是否有问题。 但二队的情报却并非虚言,至少我第一次回去时,父皇的确病重。 而第二次,我压根就没进过皇城。” “那你觉得内奸到底是谁呢?”连蓉蓉再问。 “不管二队有没有问题,三队一定和这些事情脱不了干系。我来往大晟的路线三队都清楚。 且他们有接应之责。所以说,若是在边境处,三队与李元邑的人一起动手。那我的确很难有活路。” “那接下来要怎么做?把叛徒处理掉吗?” 李元祁宠溺一笑,摸摸连蓉蓉的脑袋,柔声道:“你这丫头,怎么整日里打打杀杀的。 似本王这么善良的人自然是要给人机会的。” 连蓉蓉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她瞥了李元祁一眼,这家伙善良?只怕是鬼都不信! 两人又待了片刻,李元祁便匆匆离去了,倒也不是李元祁肯放过连蓉蓉,实在是儿子还在榻上,实在不便。 “这小东西都已经这么大了,是时候该自己住了。”李元祁走时很不爽地看了儿子一眼。 连蓉蓉哭笑不得地望着那家伙,终于明白什么叫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了。 三日后,李元祁再次出现在新安街的宅子里,不过,这一次他却是来寻阮念之的。 屋内,两个男人相对而坐,虽未说什么,可气压却已经十分低沉了。 “殿下来找我,难道只是想要坐坐?”到底还是阮念之率先打破了沉默。 李元祁转动着手中的茶杯,嘴角依旧浮着淡淡的笑意。 “本王曾说过,会助你杀了殇王。现在,时机到了!” “你现在就要动手?”阮念之身体一滞,他的确没有想到这一天竟会来得这么快! “不是现在,十日后吧。只是有些事情需提前谋划。 不知阮太医是否准备好了?”李元祁抬眼觑着阮念之,仿佛是在观察他是否真有勇气。 阮念之叹了口气,语气随意地答道:“早已等不及了。只是,蓉蓉还在建安城。” 自己的女人又被别的男人关心了,李元祁自是十分不爽。“本王的女人自是本王来护。” 见李元祁又摆出一副斗鸡的模样,阮念之忍不住摇摇头,面前的这个男人平日里看起来总是一副冷冰冰毫无情绪的样子。 可只要一提到连蓉蓉,他似乎分分钟就能炸毛一般。 “殿下的本事,我自是不敢怀疑。既然如此,该怎么做,殿下直说便是。” 阮念之这样的态度,李元祁倒是十分满意的,他又重新把玩起手中的杯子,冷声道: “十日后,殇王会收到西边急报,他的胞弟梁王于封地兵变,自立为王。 殇王怒急攻心,会在接到消息后晕死过去。彼时阮太医便会被宣入宫中救疾。 以阮太医的针灸之法,想必到那时殇王的死活便就是你一根银针的事了吧。” “可是你怎么知道梁王就一定会在十日后兵变?你又怎么知道殇王会晕死过去?” 阮念之问出了两个最不确定的因素,这两件事,但凡有一件不成,此事便根本无从下手。 李元祁抬眼看了阮念之一眼,并未解释,却只冷声道: “梁王一定会反,殇王也一定会晕死过去!” 闻言,阮念之也不再多问,想来是那家伙有自己的手段。 虽然二人联手,但是很明显,李元祁并不完全信任他。 而李元祁之所以愿意给阮念之这个机会,大抵就是因为连蓉蓉的关系吧。 “阮念之,你给殇王施针后,本王的人自会带你离开。 但你要记住,时间有限,即便不成也万万不可恋战。” “好,我明白了。”阮念之轻声应下,可心中却打定主意定然要亲手结果了殇王的命。 “你们两个到底想要做什么?”李元祁和阮念之这边刚商量完,门外便传来连蓉蓉的声音。 连蓉蓉推门而入,看着平日里剑拔弩张的两个人竟和谐地对面而坐。 要不是方才听到二人的对话,眼前这场面对于连蓉蓉来说绝对可以称得上恐怖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李元祁一脸做错了事的样子看着连蓉蓉。 连蓉蓉倒也不瞒着,坦言道:“从你们开始谋划的时候我就已经来了。” “那么早?完了完了,我竟然都没发现?”李元祁看似在开玩笑,实则已经开始感叹连蓉蓉的身手了。 以李元祁的本事,即便是暗夜那样的高手,都没法逃过他的耳朵。 可连蓉蓉一早就在门外,他竟然真的半点也没发现。 不过对于连蓉蓉的进益李元祁倒是并不奇怪,毕竟那个空间的本事他是见过的。 想来连蓉蓉的变化都与那琥珀戒指脱不了干系。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多年前的仇恨 “你少贫!这么危险的事情,为什么非得阮大哥去做?” 连蓉蓉走到二人跟前,美目毫不留情地瞪着两个男人。 “还有你,阮大哥,他胡闹,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两个男人被连蓉蓉训得一愣一愣的,二人转头对视一眼,李元祁率先开口道: “这女人好凶啊。” “嗯,我也发现了。” “你们两个!”见二人都是一副没有正行的样子,连蓉蓉更是恼火。 “行了,别生气了。”李元祁起身,把连蓉蓉按在了自己椅子上。 “我接到消息,父皇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所以,有些事不能再等了。 且父皇几次病重都来得十分蹊跷,我怀疑是老二动的手。” 连蓉蓉点点头,李元祁的猜测的确有可能。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该如此铤而走险。 “我明白你的心情,可咱们可以偷偷离开啊,为什么要这样大张旗鼓呢?” 连蓉蓉担忧地看着李元祁,后者却只是宠溺地蹲下身,看着连蓉蓉柔声道: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不用些手段,咱们根本都不掉。 你以为我身边只有老二的细作吗?这些年昭阳对我的迷恋近乎是疯狂的。 所以玄甲卫中有很多她的眼线。原本我是打算寻个契机把这些人一并铲除的,可眼下已经没有时间了。 故而只能铤而走险,我必须让昭阳亲自下令把我‘送’出建安城。如此才能减少许多麻烦。” 连蓉蓉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又问道:“那阮大哥?为什么一定要他去杀殇王?” 李元祁听到连蓉蓉关心阮念之,立即板起脸来,他缓缓起身,忍着想要打人的冲动,冷声道: “那就要问你的阮大哥了。” “难道不是你让阮大哥去刺杀殇王的吗?”连蓉蓉没头没脑这么一问,李元祁的脸色顿时又难看了几分。 “连蓉蓉……” “不是祁王殿下让我去,而是祁王殿下在帮我完成心愿。”不等李元祁发飙,阮念之便开口为他解释道。 “帮你?” “是!”阮念之点点头,继续说道: “其实我已经动过一次手了。要不是殿下看在你的面子出手相助,只怕我已经死了。” “什么意思?” “我先前想给殇王下毒,但却不知殇王身边的大监是个下毒的高手。还好殿下发现,救了我一次。 此番,也是我想亲手结果了殇王那个狗东西!而殿下也只是助我完成心愿罢了!” 连蓉蓉闻言面露困惑,“其实先前你故意接近昭阳我便觉得奇怪,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的目的是要刺杀殇王。” 阮念之看了连蓉蓉一眼,目光又转向李元祁,片刻后,心中暗下决心。 他忽然嘴角轻扯,露出一抹自嘲的笑:“蓉蓉,其实我当初坚持与你同来京都也是另有目的。 我利用了你!我坚持跟来就是因为想要借着你的能力在京都立足,我知道你不简单。 只要你想,便一定能够在这里站稳脚跟。以你的本事,很快就会被京中的达官显贵发现。 而我,就可以借此接近那些有权有势的大人物。 以我的医术,只要接触到他们,总有一天能够进入太医院。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这一天竟然来得那么快。” 听到阮念之利用自己的话,连蓉蓉却并没有预料中的恼火。 她只叹了口气,轻声道:“阮大哥,你到底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必须要如此呢?” 李元祁瞪着眼睛看着连蓉蓉,咬着后槽牙恨恨地质问道: “他这么利用你,你不生气?” “阮大哥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那我呢?我也都有自己的苦衷,怎么没见你这么体谅我过?” 李元祁快要气冒烟了,可此时情敌倒是说了一句让他十分受用的话。 “那是因为她心中有你,因为在意才会生气。” 阮念之此话一出,李元祁顿时有些得意,方才还冷若冰霜的脸分分钟就变成了洋洋得意的模样。 “你别说,你这人虽然讨厌,这句话倒是让人挺受用的。 没错,我的女人嘛,当然只会对我生气。她怎么不跟别人恼火,偏偏对我这般?” 李元祁一副恋爱脑的白痴样,属实是有些辣眼睛了。 “阮大哥,你到底有什么非杀殇王的理由呢?那老家伙不用人动手也都快归西了。 你何故以身犯险,非要拼这个命呢?” 面对连蓉蓉的问题,阮念之沉默了。可刚才还一脸恋爱脑的白痴却忽然开口道: “我想,是因为杀父辱母之仇吧。” 李元祁话音落,阮念之立即抬头,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李元祁的可怕和可敬。 可怕的是,如此隐秘之事,他竟早已知晓。 可敬的是,他能为了助他,而甘愿给自己的大业埋上一个不稳定的因素。 尽管阮念之知道李元祁助他全是因为连蓉蓉,可此刻,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感动。 “告诉她吧,否则以她的性子必然会想尽办法阻止你的。” 李元祁神色平静地看向阮念之,而阮念之最终也点点头。 阮念之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多年前,殇国与大晟开战。 那一年,殇王御驾亲征,想要一举歼灭大晟,从而完成统一。 我曾经听村中的老人说过,那一场仗打得十分惨烈。 最初大晟已经越过边境,但彼时大晟主帅仁善,遵守了两国交战不伤百姓的约定。 可也正因如此,殇王便利用了此事,将反击的先锋军藏在了百姓家里。 后来,殇国偷袭成功,大晟被迫退了回去。殇王乘胜追击,竟也打了几场漂亮仗。 然而两国国力本就相差无几,几番大战互有输赢。 不仅如此,在一次交锋之中,殇王被流箭所伤。故而只憋着一口怨气重新退回了边境。 而我们的家的悲剧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我娘是村里最有名的医者。 殇王的伤很重,跟随的军医束手无策,故而便寻到了我们这里。 我娘医者仁心,自是不会坐视不理,她出手相救,总算保住了殇王的狗命。 可是那个狗东西却色欲熏心,想要霸占我娘。我爹自是要反抗的。 但殇王却草菅人命,杀了我爹,还……” 第一百七十三章 保护你想保护的所有人 连蓉蓉当然知道阮念之没说完的话是什么,自己母亲被奸污,任何人只怕都很难宣之于口。 “那事以后,我娘想过死,可彼时我已在娘的腹中。 爹娘相爱一生,我娘想要给爹留下最后的血脉,所以才会忍辱活下去。 其实这些事我是直到凉夜城时才发现的。那时难民暴乱,我娘留下的子母玉佩摔裂。 我才发现了藏在里面的纸条,纸条上是娘亲手写下当年发生的一切。 她这辈子过得太苦了,明明遭受着巨大的痛苦,却求告无门。 她从未与我说过这些,这辈子都是一个人默默承受着。可她写到了,她恨不得亲手撕碎殇王那个狗东西。 如果再让她重新选择一次,她不会救他,她要亲手把那个畜生送入地狱。 这是我娘的遗愿,身为人子,便是粉身碎骨也要为她做了。” 连蓉蓉满心不忍地听完了阮念之的过往,这就是现实世界中的东郭先生与狼吧。 “阮大哥,去做吧。这种狗东西的确该杀!哪怕多活一天都是对这个世界的侮辱!” 阮念之猛然抬起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连蓉蓉:“我还以为你会劝我?” “怎么可能?”李元祁接话道:“你若不告诉她真相她定会拦你。但她若知道了,便根本不会劝你。 毕竟这个女人可是嫉恶如仇,此事若换她来做,只怕会做得更绝。” 连蓉蓉十分满意地拍了拍李元祁的肩膀,“不错,很了解我嘛。” 忽然被表扬,李元祁那是一脸得意,“我的女人,我怎么可能不了解?” “你能不能不要整天把我的女人,我的女人挂在嘴边,听起来很油腻。” “油腻?为什么油腻?”李元祁一脸懵,连蓉蓉却只是坏笑一下,不再多言。 李元祁和连蓉蓉从阮念之那里离开后,便就回到了连蓉蓉的房间。 此时,福宝正坐在床榻上百无聊赖地摆弄着连蓉蓉从空间里弄出来的小玩具。 【娘亲怎么出去那么久?】福宝听到开门声,忙抬起头。 这一看,竟然发现和连蓉蓉一起进来的还有李元祁。 【爹爹!】福宝一把丢下手里的玩具,晃晃悠悠地从床上站起来。 【爹爹抱!爹爹抱!】 李元祁也是许久没见福宝,上次来时,小家伙还在睡觉。 眼下见他贱兮兮地手舞足蹈,自是立即上前将其抱在怀里。 被李元祁抱着,福宝那表情就像吃了蜜一样的甜。大大的脑袋还不停在李元祁的怀里蹭呀蹭的。 “一脸的谄媚样,真是没眼看。”连蓉蓉白了福宝一眼,心里总觉得有些不爽。 明明是自己养大的儿子,不过就片刻的功夫,竟就被李元祁抢跑了。还真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来,叫声爹爹听听。”李元祁抱着儿子,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虽说能够听到福宝的心声,但李元祁还是想听小家伙亲口叫一声爹。 福宝把大大的脑袋支棱起来,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李元祁,然后软萌软萌地喊了一声“爹爹”。 如此一来,连蓉蓉便越发恼火了,“你这小东西,平日里怎么让你叫娘亲都是不肯。 怎么叫起爹爹来那么顺嘴呢?” 【那不是累吗?反正娘亲也能听到福宝的心声,这样多方便!】 “合着你竟是因为懒?好你个小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你。” 连蓉蓉撸了撸袖子,气势汹汹地跑了过来,她把两只手放在福宝的身上挠痒,小家伙立即笑得停不下来。 【娘亲,我错了,娘亲饶命!】 屋内全是三口人的欢声笑语,可忽然间,李元祁的神情变得无比严肃。 “有人。”李元祁抱着福宝躲在角落,安静下来后,连蓉蓉也听到门外有细微的动静。 “谁?”连蓉蓉大喊一声。 等了片刻,外面才传来一个女童的声音。 “姑姑,是茹儿,我想和福宝弟弟玩,可以吗?”茹儿奶生奶气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连蓉蓉转头看向李元祁,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可以,茹儿先回屋,姑姑这就抱福宝过去。” “好的,姑姑。”透过窗子,连蓉蓉隐约能够看到茹儿的两个小辫子上上下下的跳动着。 小丫头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不过,连蓉蓉并没有注意到,在距离茹儿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还藏着另一个六岁的小姑娘。 “你先等一会儿,我把福宝送到大嫂那里去。”连蓉蓉接过福宝,对李元祁嘱咐道。 李元祁坏笑着挑眉,故意逗弄连蓉蓉道:“等一会儿?等什么?你这女人莫不是馋本王了?” 连蓉蓉闻言抬脚就踩在了李元祁的脚背上,“孩子还在,竟会胡说八道!” 李元祁疼得龇牙咧嘴,连蓉蓉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抱着福宝转身离开了。 把福宝送到林初月那里后,连蓉蓉便匆匆忙忙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此时,李元祁正跟个大爷一样半躺在连蓉蓉的床榻上,那姿势甚至有些妖娆。 “你怎么还躺下了?”连蓉蓉翻了个白眼。 “自然是做好准备啊,不是王妃让本王不许走的嘛。”李元祁摆出一副不要脸的模样。 “滚起来,有事要问你。”连蓉蓉坐在椅子上,顾自倒了一杯茶水。 李元祁很是没趣地起身走到连蓉蓉面前,抢下连蓉蓉喝了一半的茶水,一饮而尽。 “问吧。”李元祁言简意赅,连蓉蓉也不墨迹。“十日后你到底有什么安排?梁王谋反之事你确定不会出现岔子吗?” “放心吧,肯定不会,那边谋事的可是我最信任的人。”李元祁眉毛轻挑,故意卖了个关子。 “你不是说你最信任的人是暗夜吗?还有比暗夜更可信的?” “自然是有的,你说岳父和两位舅哥是不是全然可信?” “你是说我爹和大哥二哥都去了梁王那里?” 李元祁看着后知后觉的连蓉蓉微微点头,而后柔声说道: “这边很快就不安全了。我知道,你在意他们,所以便把他们送到了西边梁王那里。 西境与大晟交接之处本就是你连家军,所以岳父他们的安危也就能得到最大的保障。” “李元祁……”连蓉蓉感激地看向面前这个男人。 李元祁却只是微微一笑:“蓉蓉,我会保护你想保护的所有人。” 第一百七十四章 小舞知道了大秘密 李元祁把十日后的计划对连蓉蓉全盘托出。二人反复对当日可能出现的情形进行了分析和计划。 两人约好在此期间不再见面,一来两人都有各自需要安排的事情,二来也能够避免被昭阳发现蛛丝马迹。 不过,此时的二人还没有意识到,一个最大的危险已经出现了。 李元祁和连蓉蓉在屋内逗弄福宝时,门外的不仅仅是茹儿一个。 带着茹儿一切来的还有小舞。小舞从窗外听到了三人的嬉闹声。 她还听到福宝喊李元祁“爹爹”。回想起前几日连蓉蓉身上的吻痕,小舞很快就明白了所有的真相。 可小舞心中不甘,凭什么?凭什么所有的好东西都被连蓉蓉占去了。 上一世,连蓉蓉自幼便是大伯和大伯母的心肝宝贝,是整个连氏企业的小公主。 她自幼便看着连蓉蓉每日不重样的换着各式各样的漂亮裙子。而自己呢? 只能被迫穿着连蓉蓉施舍给她的衣裙,纵使那些也都是崭新的,可凭什么她就不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后来,在父亲和母亲的精心策划下,大伯、大伯母死于非命。 偏偏这个连蓉蓉命硬的很,竟然活了下来。 本以为从此以后,两人的生活便该彻底改变,可没了爹妈的连蓉蓉竟然还能成为众人眼中的光。 在连蓉蓉结婚前,她以一人之力将蓉乐商超做得风生水起。 要不是后来回归家庭,只怕这女人也会同她爹妈一样,以商超发家,成为知名的企业家。 不过,即便连蓉蓉成为家庭主妇,连轻舞还是不甘心。 因为她发现似乎连蓉蓉身边的每个男人都会不自觉地被她吸引。 从高中的学长,到大学的校草,再到后来的连蓉蓉的丈夫,每一个喜欢连蓉蓉的男人都是那么优秀。 为了毁掉连蓉蓉所有的高傲与自尊,连轻舞不惜主动勾引姐夫,而那个男人最终还是没有经得住金钱的诱惑。 连轻舞成功了,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那狗男人最后竟也亲手把她送入地狱。 而理由之一竟然就是给连蓉蓉报仇,多么可笑,多么讽刺! 虽说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可对于连轻舞来说,这一切都是连蓉蓉的原罪。 重生后的连轻舞本以为不会再活在连蓉蓉的阴影下,然而她们却再次相遇了。 而这一次,那个让自己一见倾心的男人竟然也深深爱着连蓉蓉那个贱人。 连轻舞如何不恨?又如何能让连蓉蓉好过? 一想到李元祁与连蓉蓉曾在床笫间颠、鸾倒、凤,连轻舞便嫉妒得想要发疯。 “小舞?你在想什么呢?”林初月见小舞一直发呆,便上前叫了一声。 小舞回过神,礼貌地看向林初月,笑了笑:“没什么,肚子有些饿了。” “那刚好,我做了花生酪,你们几个快来吃吧。” 小舞带着茹儿和福宝凑到林初月跟前,林初月十分自然地把福宝放在腿上。 福宝年纪最小,林初月自然要多照顾些,可就是这样的举动也让小舞怒火中烧。 凭什么?凭什么连蓉蓉命那么好?就连生的儿子都如此好命。 小舞不动声色地吃光了碗中的花生酪,一个恶毒的计划也渐渐在其心中形成了。 小舞知道,如今建安城中能够弄死连蓉蓉的便只有昭阳那个疯子。 不过,小舞却不会像文慧那么愚蠢,她很清楚,文慧之所以会惨死,全因她在没有握住连蓉蓉的命门时就冒然出手。 昭阳那么爱李元祁,不管她有多少的怀疑,心中却还是不愿相信那个男人会心有他属。 故而,在李元祁和连蓉蓉的配合下,文慧根本没有生路可言。 但眼下的情况不同了,她可是有一张王牌在手里的。而这张王牌便是福宝。 想要证明福宝就是李元祁的儿子实在是太容易不过了。 作为一个现代穿越过来的人,小舞很清楚,所有的血都可以相融。 而福宝与李元祁又的确存在父子关系,故而这滴血认亲的方式倒的确算得上是个好手段。 只是,眼下小舞还缺少一个契机,缺少一个既能够顺利把一切告知昭阳又不暴露自己的契机。 小舞与文慧不同,为了毁掉连蓉蓉,她有的是耐心蛰伏。 可就在小舞躲在暗处观察时机时,她却隐约发现了一些不太寻常的地方。 自那一日李元祁走后,连蓉蓉便开始有意无意地把一同带到建安城的人往别处安排。 最开始是云掌柜,连蓉蓉以给分店选址为由将云掌柜派到了殇国的陪都。 要单单是云掌柜一个人离开也就罢了,连蓉蓉还一直劝说云掌柜带着家中老小一起转转。 且云掌柜一家人走后,那女人还以各种理由把店里的伙计们分别派往各个地方。 不到十天的功夫,连蓉下午茶店内便只剩下两个后厨的大师傅和两个精明的伙计。 人手不够时,连林月如都会被叫去帮忙。 连蓉蓉做事虽然谨慎,可小舞毕竟与她同住一个屋檐下,外人可能看不出什么特别,但小舞却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第十日的时候,按着计划,连蓉蓉应该闭店等待。可这一日清晨,公主府却派人传话,昭阳午间要去用膳。 为了不让昭阳起疑,连蓉蓉最后还是决定去店里稳住那个疯女人。而林初月也暂时去了店里帮忙。 对于小舞来说,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小舞趁着林初月离开时来到连母房内。 但凡连蓉蓉和林初月都不在家,福宝便会被送到连母这里。 “祖母,我来找福宝和茹儿玩了。”小舞一脸乖巧地看着连母。 连母点点头,应了声:“去吧,他俩在里屋呢。” “嗯。”小舞欢快地回应了一下,便朝里屋跑去。 屋内只有秋菊看着两个孩子,这个蠢丫头想要支开再容易不过。 “秋菊姐姐,我饿了,有没有东西吃啊。”小舞在里屋玩了一会儿便对秋菊说道。 茹儿闻言,立即也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我也饿了。” 秋菊温柔地笑了笑,“好,小姐们和小少爷等着,奴婢这就给你们拿吃的来。” 秋菊走后,里屋可就是小舞的天下了,不过如今茹儿已经到了会学话的年纪,为了不让旁人发现,小舞还是把事情做得像意外一样。 因此,当连母听到福宝哭声进入里屋时,就只看见小舞和福宝的手指都已割破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想离开?除非他们都是死人 小舞的目的只是取到福宝的血,这事并不难,所以也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端倪。 小舞以清洗伤口为由,迅速离开了连母那里,不过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手里还拿着粘有福宝血迹的玻璃碎片。 小舞知道昭阳今日会去连蓉蓉的店里,但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与昭阳接触却是一件难事。 她要除掉连蓉蓉,却还需要继续留在连家。 小舞躲在街角,从那里刚好可以看到店铺的情况。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昭阳的马车从远处走来,而此时小舞也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马车渐渐靠近,小舞抓住时机冲了出去。车夫被忽然冲出来的小丫头吓了一跳,本能地勒住缰绳。 车内,昭阳因为惯性险些摔倒,这样的事故可是大大破坏了公主殿下的好心情。 “怎么回事?”昭阳不耐烦地问了一句。 车夫战战兢兢地回道:“回殿下,是一个小姑娘忽然冲出来。” “这些贱民,看着就心烦。抓紧赶走。”昭阳捋了捋衣摆,对车夫吩咐道。 “是。”车夫见昭阳没有为难自己,顿时松了口气。 他转而怒视小舞,大喊道:“哪来的狗崽子,知不知道你冲撞的是谁的大驾?还不赶快滚开!” 车夫狗仗人势地瞪着眼睛,看着小舞的眼神简直恨不得要将其生吞活剥了一般。 “贵人,对不起,我弟弟受伤了,我是来找姑母的,所以才不小心冲撞了贵人。 我这就走,这就走!”说着,小舞便煞有其事地想要起身,可一动便又疼得大叫起来。 “怎么还不走?”昭阳的语气中又添了几分不悦。 “禀公主,那小丫头好像伤了腿。起不来了!”马车的只觉得额头上的汗直往外冒。 “走不了就别走了,直接过去。”昭阳不耐烦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十分残忍地对车夫命令道。 车夫自是明白昭阳的意思,可面对的毕竟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他可以凶她,却不忍心真的从她身上压过去啊。 车夫为难地看着还在原地的小舞,压低声音道: “小丫头,你赶快躲开。不然你小命都要没了。” 小舞闻言心中一惊,她看到过文慧的尸体,知道这个昭阳公主有多残忍,但小舞实在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能残忍到如此地步。 若是心里不害怕,那定是假的,可眼见着唯一的机会就在眼前,一旦错过,就很可能再有下次。 小舞把心一横,决定搏一把。 “我若不走开,贵人就要在我身上压过去吗?这建安城难不成就没有王法了?” 小舞的声音传入马车内,昭阳清晰地听到一个稚童的声音。 她这一辈子,哪有人敢同她较劲,更何况还是个孩子。 “这小丫头有意思。”昭阳一边说话一边掀开车帘,危险的目光落在小舞身上。 “把那孩子给我带过来。”昭阳葱白般的玉指指向依旧倒在地上的小舞。 车外的下人们闻言立即上前将小舞架了起来。 小舞被迫来到昭阳跟前,只是这样的被迫简直正中下怀。 “你这小丫头,知不知道本宫是谁?”昭阳一脸高傲的睥睨着小舞。 “您是昭阳公主,我曾在姑姑的婚礼上见过您。”小舞用最简明的话让昭阳意识到自己和连蓉蓉的关系。 果不其然,昭阳听到这话后,立即抬眼看向小舞:“你姑姑?是连蓉蓉?” 小舞点点头,而后忽然压低声音,道:“公主殿下,我有事情要向您禀告,是关于祁王的。” 昭阳闻言顿时变了脸色,“你说什么?” “殿下,我可以进去说吗?”小舞的声音足够小,只有临近的几人可以听到。 也不知为什么,这一刻昭阳就是觉得面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孩就是藏着某些她不知道的秘密。 “把她弄上来!”昭阳退回去,车帘也随之坠落下来,但小舞还是被送到了马车里。 “说吧,关于祁王的什么事?”昭阳靠在车壁上,脸色阴晴不定。 “公主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不管我接下来说了什么,您都不能迁怒整个连家。” 昭阳闻言,冷笑一声:“看来你要说的不是什么好事啊。” “请公主答应我,毕竟这只是姑姑一个人的罪过。 还有,我不希望家人知道此事是我说出去的。所以希望公主能帮我洗清嫌疑。” “你这小丫头,事情还没说,却已经同本宫讲了两个条件了。你胆子很大嘛。” 小舞深吸一口气:“但公主一定会对我的消息感兴趣的。” “好,本宫答应你了!说吧!”昭阳微微坐直身子,目光落在小舞身上。 “公主,我姑姑和祁王殿下有私情!”小舞直奔主题,昭阳闻言双眼微微眯起。 “空口白牙可是不行的哦?你们家有个叫文慧的贱人就是这么死的。” “我有证据。”小舞说着,便掏出了那片带血的玻璃碎片。 “这是什么?”昭阳厌恶地瞥了那碎片一眼。 “是福宝的血。” “福宝?” “就是姑姑的儿子。” “他的血怎么就是证据了。” “因为福宝就是姑姑和祁王殿下的儿子!” 小舞此言一出,昭阳立即坐直了身子,她猛地上前抓住小舞的脖子,手上的力气似乎也有些不受控制。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福宝是祁王的儿子!”小舞的脸憋得通红。 昭阳的手渐渐没了力气,她瘫坐下去,声音也有些无力。 “你的意思是,让本宫给他们滴血认亲?”昭阳伸手接过小舞手上的玻璃碎片。 “若公主不信,可以一试。” “可是,连蓉蓉与阮念之大婚那日,他们明明圆房了的。” “公主怎么能确定当日与姑姑洞房的就是阮太医呢?” “是啊,如果不是阮念之呢?” “前几日,我曾在姑姑窗外听到她和祁王嬉闹的声音。 是他们亲口说打算一家三口离开这里的。”小舞见昭阳已经不再冷静,便又继续添油加醋。 “离开这里?”昭阳眼眶泛红,冷笑一声:“可以啊,除非他们都是死人。” 第一百七十六章 连蓉蓉又被昭阳带走了 昭阳的马车来到连蓉蓉店外时,小舞被无情地丢在了地上。 林初月一直在一楼大厅,故而第一个发现了小舞。她匆忙跑到门外,将小舞扶起来。 “小舞,这是怎么回事?”林初月看着小舞手上的伤,还有她脖子上被昭阳掐出来的紫痕,十分心疼地问道。 而小舞自然是表现出一副委屈惊恐地模样指了指昭阳的马车,哑着嗓子回答道: “我路上冲撞了公主的车,是小舞不好,又给姑姑惹麻烦了。” “没事,小舞不用怕。”林初月正哄着小舞时,连蓉蓉也从店内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连蓉蓉蹙眉看了一眼昭阳的车架。 “姑姑,福宝弟弟的手被割破了,我想着来告诉姑姑一声,却慌忙之中冲撞了公主。” 连蓉蓉看了一眼小舞的衣裙,全身上下都是在地上滚过的泥土。 “你被马车撞了?”连蓉蓉有些担忧地检查了一下小舞的身体。 “还好,都只是些擦伤,回去上些药就好了。卢二,带小舞去上药。” 卢二应声走了过来。可刚扶住小舞,马车内便传来了昭阳的声音。 “本宫说她可以走了吗?”婢女掀开车帘,连蓉蓉抬眼,刚好对上昭阳那不明情绪的眼神。 昭阳嘴角噙着笑,眼中却是一抹让人胆寒的森然。“这丫头冲撞了本宫,按说是该直接杖毙的。 但本宫听她闹着要来你这店里,便猜测着或许同你有关。连蓉蓉,你来说说。 这丫头惊了本宫的驾,到底该如何处置呢?” 昭阳的话中不难听出恼火之意,连蓉蓉闻言立即把小舞护在身后,她微微屈膝,对昭阳言道: “公主,小孩子不懂事,但她也只是担心弟弟受伤,这才慌不择路。 冲撞了公主是小舞的不对,您仁心仁德,想必是不会同一个孩子一般见识的。” “连老板这话说的倒是让本宫没法治这小丫头的罪了。若本宫今日非要同她一般见识,岂不是显得本宫不仁心仁德了?” “公主,民女不是这个意思。”连蓉蓉垂首低眉,眼中却也没什么恭敬。 昭阳轻瞟连蓉蓉一眼,心中的怒火却早已蔓延至全身的每一个角落。 纵使如今小舞所言之事还未得到证实,但仅仅是猜测和怀疑都足以让昭阳怒火中烧。 不过,眼下她倒并不急着与连蓉蓉撕破脸,毕竟连蓉蓉如今名义上的夫君是阮念之。 而那位阮太医,昭阳还是颇为看中的,故而这一次昭阳还是决定弄清楚一切再行动手。 “算了吧。本宫心善,自是不会真的同个孩子一般计较。” 昭阳摆摆手,连蓉蓉立即谢恩。 卢二见状也忙扶着小舞往店内走,可小舞却一步三回头地对连蓉蓉说道: “姑姑,福宝的手被划伤了,他哭的厉害,你快回去看看吧。” 小舞演得那叫一个逼真,仿佛她心里只有福宝弟弟一般。不过还真别说,这样的表现倒是让连蓉蓉很是感动。 “要不你回去看看?”林初月凑近连蓉蓉,压低声音说道。 听说儿子受伤,连蓉蓉怎能不担心。但今日是他们计划离开建安城的日子。 任何差错都可能会影响全局,昭阳忽至已经是一个变量,如今因为小舞之故昭阳已有不满。 倘若她再在这种时候离开,只怕今日昭阳不会善了。 连蓉蓉冷静下来,猜想福宝应当受伤不重,若真是有大问题,来的就不会是小舞了。 “大嫂。”连蓉蓉转头对林初月说道:“我这里走不开,你带着小舞回去,也好帮我看看福宝怎么样了。” 林初月担心地看了一眼昭阳,又蹙着眉看了看连蓉蓉。 “没事的,你们都回去,我反而更好脱身。”连蓉蓉嘴角微扬,神色轻松。 可即便如此,林初月也不能真的放心,但她知道,连蓉蓉说的没错。 把小舞带走,连蓉蓉反而更好脱身。 姑嫂二人相视颔首,而后林初月便进入店内,准备带小舞离开。 “公主殿下,您里边请吧。”连蓉蓉走到马车前,恭敬地站在一旁。 婢女扶着昭阳下了车,走过连蓉蓉身边时,昭阳的目光又在身边这个女人身上停留片刻。 “连老板真的很美,若本宫是男人,只怕也会喜欢你吧。” “公主谬赞了。”昭阳话里有话,连蓉蓉自是听得明白。 只是她不知道这女人又在发什么疯?亦或是李元祁那边又出了什么纰漏? “还是去本宫最喜欢的那个雅间吧。”转瞬间,昭阳又恢复了原本的神态。 她颐指气使地走在前面,连蓉蓉则紧跟其后。 安置好昭阳后,连蓉蓉便吩咐人去给昭阳准备奶茶和点心,可就在连蓉蓉准备出去的时候,昭阳却将其叫住。 “外面的事就让别人去忙吧。连老板坐下陪本宫聊聊天。” 连蓉蓉转身对昭阳微微一笑,神色没有半点不妥。“好。” “连老板坐。”昭阳语气十分客气,脸上还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连蓉蓉轻提裙摆,坐在了昭阳的对面。 “本宫与祁王不日便要大婚,可婚仪诸事,却被礼部弄得乱七八糟。 本宫的婚仪岂能如此随便?可礼部问本宫意见,本宫又实在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觉得他们的准备,本宫并不满意。” 昭阳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连蓉蓉,她希望能从连蓉蓉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但是很遗憾,连蓉蓉神色平静,没有半点波澜。 “先前本宫还曾误会过你和祁哥哥,如今想起来还真是本宫小性儿了。” “公主言重了。”连蓉蓉依旧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态度。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奶茶和西点都被伙计送了上来。 “若公主没什么事,民女就不耽误您用膳了。”连蓉蓉说着便要起身。 可昭阳却怎么可能轻易让她离开。 “本宫忽然有些乏了,这些东西送去公主府吧。至于连老板,不如直接同本宫走一趟。” 连蓉蓉一脸诧异地看向昭阳,昭阳却微微一笑,轻言道: “帮本宫看看婚仪之事,提些意见。京中那些贵女每一个敢多说话的,无趣的很。” 昭阳既已下令,连蓉蓉便是无可推脱,就这样,在即将离开建安城的这一天,连蓉蓉再次落到了昭阳的手里。 第一百七十七章 他若不来,本宫留你全尸 连蓉蓉被“请”到公主府时,李元祁对这边的事情还一无所知。 他还在府中等待,等待梁王暴乱的消息。 而另一边阮念之也在太医院如坐针毡。 父母之仇,今日即将得报。换做任何人,心中也难以平静。 可这两个男人都不知道,他们最在意的连蓉蓉此时正面临着生死之危。 昭阳把连蓉蓉带到公主府后,既没有毒打也没有囚禁。只是将其安排在后院的厢房中。 “连老板,我家公主说了,让你先在此等候一会儿,她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按着昭阳的脾气,若不是阮念之尚且有用。只怕此刻早已将连蓉蓉抽筋拔骨了。 她将连蓉蓉带回公主府,不过就是想控制住连蓉蓉,待查明真相后再做定夺。 而昭阳所谓的有事需要处理,便是要取李元祁的血,与福宝滴血认亲。 昭阳把连蓉蓉软禁在公主府后,便亲自去了李元祁府中。 对于昭阳的忽然到来,李元祁并不感到诧异。毕竟这个女人只要在京中,时不时便会跑到他这里来。 况且梁王谋逆之事,李元祁甚至希望昭阳能亲耳听到。如此一来,带玄甲卫平乱也就更多了一份保障。 不过,今日的昭阳却有些奇怪。他一见李元祁便吵着要李元祁的一滴血。 李元祁蹙眉:“要我的血?” “就一滴。我昨日做梦,梦到与祁哥哥分离。 今日问过钦天监,监正说只要把你我二人的血融在一处,就酒饮下,我们便永远不会分开。 我不管,今日祁哥哥定要给我一滴你的血才行。” 昭阳平日里便是这般无理取闹,李元祁更是不会相信什么把血喝下去就不会分开的鬼话。 故而为了不再与昭阳纠缠,李元祁以银针刺手,将血滴在了昭阳递过来的瓷瓶里。 得到了李元祁的血后,昭阳总算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殿下这个昭阳公主实在是太疯了。”李元祁身边的侍卫不满地抱怨道。 “大事要紧,不必理会。” 昭阳回到公主府,便迫不及待地着人取水,为李元祁和福宝滴血验亲。 当两滴血于水中相融时,昭阳含着泪狂笑起来。 “好,很好。李元祁,你竟如此骗我? 既然如此,本宫便要让你亲眼看着心爱之人被折磨至死。 来人,去请祁王殿下过来。告诉他,连蓉蓉在本宫手里。 还有,把连蓉蓉的那个小贱种给本宫抓回来。” 昭阳疯魔般地打碎了面前的水碗。她缓缓闭上眼,眼泪流过脸颊。 再睁眼时,泛红的眼中只有杀伐和狠厉。 昭阳的人重返李元祁府中时,梁王暴乱的消息已传入京中。 殇王宣李元祁入宫的消息几乎是与昭阳府里的人同时到的。 李元祁实在没有想到,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昭阳那个疯女人。 对于李元祁来说,连蓉蓉是比性命还重要的人。 不管他筹谋多久,在连蓉蓉的生命面前,任何事情都不值一提。 李元祁将来人都打发后,才对身边的侍从说道: “告诉手下的兄弟们,立刻将梁王叛乱即将发兵攻城的消息传出去。 让咱们的人分批趁乱出城。若有出不去的,就地隐藏,不要暴露,保全自己。 通知暗夜,不计代价,护送连家老小和店内伙计离开建安。 还有,告诉阮念之那边可以动手了。” 李元祁一连发了几道命令,却都与先前谋划不同。 “王爷,您……” 李元祁身边的人是他的亲信,自然知晓李元祁筹谋今日之事到底费了多少功夫。 如今只要按着计划进行,玄甲卫便都能离开建安,为李元祁所用。 可若按着李元祁眼下所吩咐的,玄甲卫的势力只怕会大大折损。 “听不懂本王的话吗?还不快去!” 李元祁见贴身侍从犹豫不动,怒极大喊。 那侍从跟随李元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主子这般急躁。 “那王爷您呢?”侍从壮着胆子追问了一句。 “去公主府!”李元祁丢下这句话便抬脚向门外走去。 公主府内,连蓉蓉被昭阳的人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 唯恐破坏了李元祁的计划,连蓉蓉半点也未敢反抗。 “公主这是什么意思?”连蓉蓉被下人按着跪在地上。 昭阳端坐在上,垂眸睥睨着连蓉蓉,她恨不得立刻就把眼前这个贱人碎尸万段。 可不行,她要等,她要等李元祁给自己一个说法。 她要问问李元祁,她到底哪里不如这个贱人? 她明明那么爱他,甚至愿意以整个殇国作为嫁妆,只求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他呢?却与旁人暗通款曲,珠胎暗结。 那男人如此负她,总要付出代价。昭阳知道,自己舍不得杀李元祁,但对于连蓉蓉,她半点也不会心软。 “什么意思?”昭阳垂眸看了看自己新弄的指甲,漫不经心地继续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本宫只是想要看看祁哥哥到底有多在意你? 若他今日没来,本宫便赐你个全尸。可若是祁哥哥来了……” 昭阳停顿一下,俯身凑近连蓉蓉的脸,继续说道: “那本宫就把你碎尸万段,然后丢出去喂狗!” “公主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民女的夫君是阮大哥。” 连蓉蓉话音刚落,昭阳便狠狠地甩了她一个巴掌,“贱人,满嘴谎言!” 面对这样的疯子,连蓉蓉无计可施,眼下这种状况她又不能直接躲到空间里去。 只好静观其变,等待着下一步的发展。 连蓉蓉与昭阳一跪一坐,沉默不言。 昭阳没有再对连蓉蓉动手,仿佛那些折磨若是不当着李元祁的面实施便会可惜了一样。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门外便有侍卫慌张来报。 “殿下,祁王一脸杀气地闯进来了。” 昭阳看了看手边的沙漏,眼中最后一点希望也随着流动的沙子彻底消失了。 “连蓉蓉,你还真是个狐媚子。本宫还从未见过祁哥哥来的这般快过! 来人,把本宫的银针拿过来。” 婢女闻言,眼神顿时变得惊恐起来。连蓉蓉抬眼看着一切,看来这疯子是要动手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大地震 昭阳所谓的银针足有三寸长,那银针尖部十分锐利,若是细看不难发现银针之上还有许多毛刺一样的小针。 尖部和周身小针都淬有剧毒,可此毒又不会让人立即毙命。 中毒者五脏六腑如被火烧,全身上下的每一处肌肤都犹如被万千虫蚁啃食般的又痒又疼。 这针是昭阳惯用的刑罚之一,只因她喜欢看着受刑者生不如死,喜欢看着他们亲手抓烂自己所有的皮肉。 而如今,对于昭阳来说,在李元祁面前对连蓉蓉施此刑罚简直就再完美不过了。 他不是爱她吗?那便让他看看这个女人翻滚在地,抓烂自己皮肉的恶心模样。 她倒要看看,等到连蓉蓉成为一个面目尽毁的血葫芦时,祁哥哥是否还会对她不离不弃。 昭阳手拿银针走向连蓉蓉,她一步一步缓缓靠近,仿佛是在等待什么一般。 而就在昭阳走到连蓉蓉身边时,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昭阳,你要做什么?”李元祁愤怒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昭阳红唇勾起,笑得妩媚,她满目深情地看向李元祁,脸上的笑倒似平常一般。 “祁哥哥,你来了?我有个有趣的东西给你看,别着急,很快就好。” 笑容消失的同时,昭阳手上的银针也刺向了连蓉蓉。 李元祁大惊,手中驽箭破空而出,昭阳的手腕被驽箭穿透,银针也随之掉落在地。 不过下一秒李元祁却发现连蓉蓉不见了。方才连蓉蓉跪着的位置就只剩一个琥珀戒指安安静静地躺在地面。 屋内所有的下人和昭阳都惊叫起来,李元祁倒也分不清他们如此惊恐到底是因为自己射穿了昭阳的手臂。 还是因为连蓉蓉诡异地凭空消失。不过到底是因为什么,李元祁压根就不关心。 他越过众人,俯身捡起地上的那枚琥珀戒指,柔声道: “还挺机灵。没事了,出来吧。” 李元祁话音刚落,刚刚消失不见的连蓉蓉便又出现了。 而这一次,她竟直接出现在了李元祁的怀里。 “我是谁啊?还能真傻到被那疯子扎吗?”连蓉蓉的脸上没有半点惊恐,反而有几分被表扬了的得意。 李元祁后怕地抱紧连蓉蓉,语气间有些责备:“你的实力完全可以不用落在这毒妇手中的,到底怎么回事?” “还不是担心误了你的事嘛。” “天大的事也没有你的安危重要!连蓉蓉,你是不是傻?”李元祁狠狠地在连蓉蓉额头上弹了一下。 连蓉蓉吃痛地揉着脑袋,反驳道:“你刚才还夸我机灵呢。” 二人在这边你一言我一语,当真是半点也不避讳。 可另一边,昭阳却承受着身体和心里的双重折磨。 “原来是真的!竟然是真的!李元祁,你怎么对得起我?” 昭阳甩开婢女想要为其包扎的手,蹒跚走向二人。 “我那么爱你!你怎么可以背叛我?” “背叛?你是殇国公主,本王是大晟皇子,何来背叛。 你口口声声说爱,可你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爱吗? 你狠厉残忍,嗜杀成性,视人命如草芥,这种女人的爱,本王可承受不起。 昭阳,念在你曾护过本王的份上,今日我不杀你。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些话,李元祁抱着连蓉蓉转身便走。可昭阳已疯,又怎会让他们轻易离开? 李元祁一只脚刚刚踏出门,边听后面的昭阳喊道:“想走?做梦!把这对狗男女给本宫拿下。生死不论!” 昭阳大喊一声,门外屋顶上立即有弓箭手准备,不仅如此,迎面还有几十个高手执利刃赶来。 这些埋伏,其实从李元祁进入公主府的一瞬间便已经感受到了。 但与连蓉蓉的性命相比,再大的龙潭虎穴他都要闯! “去你的戒指里躲一躲,我处理好外面的事情再接你出来。”李元祁垂眸,浅笑着看向连蓉蓉。 可连蓉蓉却倔强地摇摇头,“这么多人,你再厉害也打不完啊。我陪你,生死都陪你!” 连蓉蓉与李元祁的每一次相视而笑对于昭阳来说都是极大的刺激。 她疯了般的大喊着:“给本宫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就在所有人准备动手的时候,大地忽然发生剧烈的震动,李元祁重心不稳,却还是本能地牢牢抓住连蓉蓉。 “这是……地震了?”连蓉蓉一脸惊慌,而下一秒,周遭的房屋便轰隆隆地倒塌了。 眼见危险突至,连蓉蓉本能地催动意念,下一秒二人便一同进入空间。 几乎就在连蓉蓉和李元祁进入空间的同时,他们刚刚所在的那间屋子轰然倒塌。 空间也不知翻了几圈才安静下来,连蓉蓉揉着晕乎乎的脑袋,透过空间戒指往外看。 目之所及,一片狼藉,看来是真的地震了。 “我这到底是什么倒霉体质,雪灾、山洪、地震,一样也落不下。” 李元祁守在连蓉蓉身边,见那丫头嘟着嘴自顾自地絮絮叨叨,反倒觉得有点可爱。 “你笑什么?”连蓉蓉转头间正瞥见李元祁一脸笑意地盯着自己。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笑?”连蓉蓉一副看傻子的模样看着李元祁。 “怎么就没有心情笑了呢?只要能与王妃一处,本王就日日都是好心情。” “你有病吧,李元祁,你看看,咱们现在出都出不去了。” 连蓉蓉翻了个白眼,示意李元祁看看空间外面的世界。 显然,戒指已经被掩埋在重物之下,他们躲在空间里倒也安全。可若是想出去,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出不去就出不去吧,反正只要同你在一起,在哪里都一样。” “李元祁,你要不要脸,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个儿子呢?” 李元祁闻言一拍脑门,“呦,你别说,还真忘了。” 【小白真是看不下去了。】空间里忽然传来小白的声音。 【主人,咱就说你虽然控制不了戒指变换位置,但戒指里的东西你可以随意送到外面的空地上啊。】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因为你笨呗。】 “你再说一遍?”连蓉蓉横眉冷对,李元祁则悠哉悠哉地看着一人一花在空间里吵架。 可这悠哉还没有两秒钟,他便觉得身子一轻,离开了空间。 合着他李元祁就是人家口中的东西呗。 第一百七十九章 逃离建安城 李元祁被连蓉蓉丢出空间后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把连蓉蓉捞出来。 两人重新站在公主府的院中时,眼前的景象绝对可以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 这座建安城内除皇宫外最富丽堂皇的府邸,不过片刻功夫,便已成了一座废墟。 院内处处都是哀嚎声。此时,那些直接殒命的反而看起来更幸运些。 昭阳和她身边的几个下人都被埋在了废墟里。两个丫鬟显然已经没了生机。 反倒是昭阳,身体虽被房梁死死压住,竟还有一口气在。 “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昭阳费力地挤出几个字,虽然断断续续,“杀”字却格外清楚。 连蓉蓉蹲下身,有些悲悯地看着这个近乎疯癫的女人。 “我都不知是该可怜你,还是该佩服你。都这种时候了,你竟还没忘了要杀掉我们?” “贱人!贱人!我要你死!你……死!”昭阳猛然瞪大眼睛,一口鲜血喷出,终是没了气息。 看着昭阳至死都带着执念,连蓉蓉忍不住摇摇头。 “走吧,咱们出城。”李元祁拉起连蓉蓉,语气中也满是无奈。 连蓉蓉起身:“可娘和福宝还在家里。” “放心吧,我已经让暗夜把所有人都送出城外了。” “那阮大哥呢?”连蓉蓉再问,李元祁闻言立即黑了脸。 “李元祁,现在是吃醋的时候吗?”还不等李元祁说话,连蓉蓉便堵住了他的嘴。 李元祁自觉没理,立刻不情不愿地回应道:“放心吧,他那边也安排了人手。” “那好,咱们赶紧走吧。”连蓉蓉一把拉住李元祁的手,大步往公主府外走去。 一场地震让原本繁华的建安城瞬间变了模样,街道上到处都是受伤的百姓。 他们一边哭喊一边想尽办法挖出被埋在废墟中的亲人们。 尽管是敌国,这样的场景却还是让李元祁和连蓉蓉不免心中动容。 “这些老百姓……”连蓉蓉欲言又止,她很想帮帮他们,却又知道眼下不是圣母的时候。 李元祁仿佛看透了连蓉蓉的心思:“放心吧,我把三队留下来救援,如此也顺便解决了内奸的问题。” “这主意好。”连蓉蓉笑笑,再次拉住了李元祁的手。 两人按着先前的计划,一路往西,来到西城门。 因为地震的关系,这里也早就乱成一团,逃难的百姓乃至各家的家禽牲畜都随处可见。 守城官兵也顾不得盘问来往行人,故而原本最容易出岔子的环节反而成了最简单的一环。 从西城门出来后,李元祁和连蓉蓉便直奔先前约定好的结义亭,二人到那里时,众人也早就在此处等候多时。 林初月远远便迎了上来,见连蓉蓉无事这才松了口气。 福宝更是在秋菊的怀里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娘亲,爹爹,我要娘亲,我要爹爹。】 连蓉蓉闻声大步走到福宝面前,从秋菊怀中接过了小家伙。 福宝一到连蓉蓉怀里,表情瞬间变得委屈起来,他嘴一撇,眼眶一红,金豆子立刻一滴一滴地掉落下来。 【呜呜呜,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娘亲了呢。】 “有爹爹在,怎么可能让你娘亲有事呢?”李元祁贴着福宝的耳朵,用只有三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福宝闻言还真就止住了哭声,湿漉漉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李元祁。 【嗯,爹爹最棒了。】 看着儿子眼泪还没干就开始吹亲爹的彩虹屁,连蓉蓉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她把福宝丢给李元祁,环顾一周,这才确定阮念之确实没在人群里。 “阮大哥还没回来?”连蓉蓉对林初月问道。 林初月摇摇头,“没见到。” 连蓉蓉蹙眉,心中担心阮念之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但她并未追问李元祁。 因为连蓉蓉明白,李元祁为人坦荡,能做的他定然都已做了。 不过,连蓉蓉虽然没问,李元祁却已看出了她的担忧。 李元祁抱着福宝走到连蓉蓉面前:“放心吧,派去的人都是好手。” 李元祁这边话音刚落,阮念之的身影便远远的出现了。 “小妹,你看,那是不是阮太医?”林初月指着远处的人影。 连蓉蓉顺着林初月手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到阮念之在几个暗卫的保护下朝这边走来。 待阮念之走近,他做的第一件事不会向连蓉蓉报平安,而是对李元祁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 “念之能手刃仇人全赖殿下相助,此恩比天大,请殿下受念之一拜。” 阮念之的眼眶微微泛红,显然是在努力克制情绪。 李元祁伸手扶住阮念之,并没有接受他的大礼。 “这是本王欠阮大夫的,你救了蓉蓉,这才是比天还大的恩情。” 看着平日里剑拔弩张的两个人竟然握手言和了,连蓉蓉心中很是欣慰。 可刚欣慰没一会儿,便忽然听到李元祁十分严肃地说道: “不过,恩情归恩情,本王的王妃你可不能再惦记了。不然天大的恩情老子也会揍你!” 阮念之显然也是一愣,他抬头看了看李元祁一脸戒备的模样,竟哈哈大笑起来。 “殿下放心,蓉蓉与您情比金坚,便是我想抢也是抢不来的啊。” “这话说得中听,可以多说。”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李元祁怀中的福宝也咯咯笑了起来。 殇国皇帝和公主同时殒命,再加上建安城地震,损失惨重。 故而根本没有人在意李元祁到底去了哪里。本以为接下来的路会更容易些。 可万万没想到,没了人祸却有天灾。 这一场大地震,不仅是建安城,就连周遭的几处城池也都受到了波及。 城池之间的路大多数也都毁于这场地震中。因此,想要按着原本的计划走基本上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众人看着暗夜铺在地上的舆图发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想要回到大晟,唯一可行地便是走水路。 若是顺利,可以从凉夜城附近上岸,然后按着来时路返回。 若是不顺利,也可以临时变通,毕竟殇国地处南方,水路运输十分发达。 “别犹豫了,既然决定了,出发便是!” 连蓉蓉满脸斗志,似乎丝毫没有被眼下的困境所困扰。 身边人也都被连蓉蓉的情绪感染,纷纷背起行装,出发前行。 第一百八十章 海盗劫船?疯了吧! 地震对于周边码头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但相比起来比城中还是要轻的多。 再加上李元祁等人银子给得够多,所以没废什么劲便租到了一艘大船。 这艘船本是为京中商贾运货所用,但因为地震的关系,别说货物,许多商人自己都被埋在废墟里了。 船老板觉得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赚了这些冤大头的钱呢。 而李元祁等人之所以会选中这艘船,一来是因为船体够大。 二来,这船老板往返水路,对复杂的海上环境颇有经验,对李元祁他们来说也是某种意义上的保障。 大船出发前,连蓉蓉等人在甲板上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和男人的叫喊声。 “等一下。”连蓉蓉循声望去,发现在岸边焦急喊叫的人竟然是她二哥。 而与连奕承同行的,除了连景淮和连奕筠外,还有十几个高手。 “船家,让他们上来。”连蓉蓉对船老板吩咐道。 连景淮带着一众人上了船,第一件事便是来拜见李元祁。 这李元祁虽是皇子身份,可夫人在侧,哪敢受丈人的礼? 在连景淮还没拜下去之前,李元祁便一把托住了他。 “岳父,这可使不得。” 李元祁这一声岳父顿时把在场所有人都叫懵圈了,而主人公连景淮更是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反问道: “殿下叫老臣什么?” 李元祁微微一笑,施了个晚辈的拱手礼:“岳父在上,受小胥一拜。” “这、这、这、这可使不得,君臣有别,殿下如何能给老臣施礼。” “君臣有礼,长幼也当有序。岳父是蓉蓉的父亲,自然也就是本王的父亲。 这一拜,岳父当然受得起。” 连景淮的神色那叫一个好看,他看了看连蓉蓉,想要问什么,却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爹爹想问什么就问吧。”连蓉蓉看出了父亲的心思,生怕把老爷子憋坏了,赶紧开口道。 “你们是什么时候的事?”连景淮到底还是没忍住。 可还不等连蓉蓉和李元祁回答,一旁的二儿子连奕承便玩笑道: “爹,他俩先前在大晟境内时就已经不大对劲了,您没看出来?” “怎么哪都有你?”连景淮瞪了连奕承一眼,没好气地教训道。 “二哥说得没错,我那时就已经喜欢蓉蓉了,不过要说我们的缘分,还要更早些。” 李元祁难得露出一副不太好意思的模样,只是这神情看在旁人眼里总是有些怪异。 “更早?”连奕承忍不住问道。 “是,本王与蓉蓉的缘分恐怕得追溯到她大婚那日了。” 李元祁这话说得云里雾里,除了在场的林初月知道真相外,其余人都是一脸懵。 “蓉蓉大婚那日?什么意思?”连奕承一脸八卦样地凑了上来。 而李元祁似乎也不打算瞒着,他直言道:“那日本王曾潜回大晟,只是被人陷害。 阴差阳错下,竟入了蓉蓉的洞房。” “什么?”在场之人无不一脸下巴要掉到地上的惊诧模样。 李元祁身边的暗卫们更是无不心中暗暗赞主子有本事。连洞房都能给人家截胡,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你是说,我小妹大婚当日,入洞房的人是你?” 连奕承一时诧异,早已不记得敬语不敬语的事情。 李元祁微微颔首,神色虽看似平静,耳朵却还是不由自主的红了。 “那这么说,福宝那小东西是殿下的儿子?” 连奕承到底还是聪明,很快就看到跟狗皮膏药一样贴在李元祁身上的福宝。 【二舅舅真聪明。】福宝转头看了连奕承一眼,呲着小牙嘿嘿一笑,然后又趴在李元祁的肩膀上耍起赖来。 “难怪这小东西一见殿下就仿佛很亲近一般,竟是因为有血缘关系。” 与众人交代清楚一切后,李元祁便又看向连景淮: “岳父,本王不是让你们从西边越过边境,与连家军汇合吗?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老臣知道殿下好意,但殿下身处险境,我们岂有先走的道理? 陛下命老臣寻殿下回去,便是拼了这条老命,老臣也得先把殿下安然送回大晟才是。” 李元祁闻言动容,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心里很踏实。这种踏实,他已太多年没有过了。 大船开动,建安城很快就消失在了视线中。 这不是连蓉蓉第一次坐船,但上一次坐船还是在现代的时候。 不得不说,与现代的船只比起来,古代的大船,那可真叫一个颠簸。 船入海不久,连蓉蓉便开始头晕呕吐,那种感觉就仿佛要把整个胃都掏出来一样。 李元祁一直守在连蓉蓉身边,阮念之则以针灸之法缓解连蓉蓉的不适。 “好些了吗?”李元祁将连蓉蓉抱在怀里,一脸的担忧。 “好多了,别担心。” 连蓉蓉的脸色有些苍白,不过经过阮念之的针灸后,她也的确没那么恶心了。 “再喝点水。” 李元祁把清水送到连蓉蓉嘴边,可连蓉蓉这边嘴还没沾到水碗,就听轰的一声巨响,船身也随之剧烈地摇晃了几下。 “怎么回事?”李元祁蹙眉问道。 “属下这就去查看。”暗夜拱手退了出去,再回来时,却是一脸的紧张。 “怎么了?”李元祁问道。 “回殿下,遇上海盗了。” “海盗?”李元祁俊眉微挑。 “是,方才的声音就是海盗轰击咱们船只的声音。眼下船体已经开始进水。这艘船只怕要沉了。” 若是换作寻常人,听到这个消息只怕是要慌上一慌,可李元祁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他给连蓉蓉喂了水,而后才抬眼看向暗夜,冷声道: “海上应该还有一艘现成的船才对呀。” “现成的船?”暗夜不解,眼中满是困惑。 连蓉蓉懒洋洋地躺在李元祁怀里,看着对面一脸懵圈的暗夜提醒道: “暗夜统领,那海盗劫船,总不会是游着过来的吧。” 经连蓉蓉提醒,暗夜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王妃是说,咱们可以夺海盗的船?” “我可没说,那是你们家王爷说的。不过,长这么大,我还真没见过海盗的船长什么样。 说不准比这艘要稳当一些呢。” 李元祁宠溺地刮了刮连蓉蓉的鼻子:“好,那咱们就换一艘试试。” 看着面前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样子,暗夜忍不住替海盗们捏了一把汗。 真是的,谁的船都敢劫?这些海盗怕不是疯了吧! 第一百八十一章 顺便替天行个道 李元祁本来是让连蓉蓉好好在船舱里待着的,可若那么老实也就不是连蓉蓉了。 看着连蓉蓉掐腰努嘴耍赖撒泼,无所不用其极的样子,李元祁真是哭笑不得。 “你不是难受吗?怎么一听海盗反而精神了呢?” “那我没见过嘛,我不管,反正你就得带我出去。” 连蓉蓉拉着李元祁的胳膊,晃得李元祁整个人都要散架子了。 “连蓉蓉,我现在怀疑你刚才的不好受都是装出来的,谁家好人吐了那么长时间还有这么大力气?” “你家的,你家夫人吐了那么长时间还有这么大力气。” 连蓉蓉冲着李元祁抛了个媚眼,这下子可是把李元祁迷得七荤八素。 “夫君,你就带我出去嘛。”一声恰到好处的夫君更是把李元祁的骨头都喊酥了。 李元祁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可那嘴角却是压都压不下去了。 “带你出去可以,但是你必须答应我,就好好在我身边待着,不许乱跑。 虽然对付区区海盗暗夜他们不成问题,但流箭难防,我怕你受伤。” “好好好,别啰嗦了,一会儿暗夜他们都解决完了。我还想看热闹呢。” 连蓉蓉这下也不难受了,她拉着李元祁就往外面走。 二人来到甲板上时,海盗的船与他们所在的大船正形成对峙的局面。 船老板早已吓得全身哆嗦,悄咪咪地藏在甲板上的货物后。 反倒是李元祁的人像主人一般,在甲板上列队,等待战斗。 另一边,海盗穿上,一个看起来很狗腿子的独眼凑到海盗老大身边,压低声音道: “老大,我怎么看着有点不太对劲呢。你看那船上的人,好像都是练家子啊。” “呸!没用的东西,老子看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不就是丢过一只招子嘛,怎么?胆也被吓破了?” 被老大戳中痛处,那独眼讪讪地退了回去,而另一个狗腿子则立即冲了上来。 “老大神武,还有拿不下的。我看今日这个可是只肥羊。 老大、老大,待您把他们都收拾了,小的们晚上是不是就可以开荤了?” “还是麻子说话中听,老二,你学着点,好歹也是二当家的,别让小弟们小瞧了去。” 独眼应了一声,看向麻子的眼神却带了几分记恨。 说话间,两条船的距离已然越来越近,连蓉蓉站在李元祁身边,看着对面船上黑压压的海盗,忍不住“啧”了两声。 “人还挺多。” “怎么?怕了?”李元祁故意逗弄连蓉蓉,可后者却只嘿嘿一笑,玩笑道: “倒也不是怕,就是第一次见活着的海盗还挺有意思。” “哦?那你可得好好看看,毕竟一会儿可就不见得是活着的了。” “瞧瞧,瞧瞧,多残忍,多血腥。”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仿佛闲聊天一般,全然没把对面的海盗当做一回事。 躲在货物后面的船老板竖着耳朵,瞪大眼睛望着前面的一男一女,心中暗道: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看着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 由于众人都显得很轻松,船老板的胆子也稍稍大了起来,他探头看了看外面,正听到对面的独眼扯着嗓子喊道: “喂,你们是自己跳下去喂鱼?还是等我们动手?” 独眼话音刚落,便听到一个女子肆无忌惮的笑声,而那笑声的主人正是连蓉蓉。 “夫君,你快看,原来海盗还真是独眼。有意思,真有意思。” 两边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连蓉蓉,别说是对面的海盗,就连这边的自己人都觉得他们王妃关注的点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臭娘们,敢笑话大爷,你等着,你一会儿把你掳来,让你好好在大爷身子底下叫唤。” 独眼凭白被个女人低看自然是心里不爽,不过连蓉蓉的姿色也确实让他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只是这家伙可不知道,对面那个女人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哪怕只是口嗨也不行。 李元祁在听到独眼的话后立刻变了脸色,他右手一摊,暗夜立即懂事地送上弓箭。 李元祁搭弓射箭,一套动作一气呵成,箭矢裹挟着海风破空而出,不偏不倚地穿透了独眼的另一只眼睛。 一时间,整个海盗船上只听到独眼凄惨的叫声。 而另一边,李元祁却好像还没解恨,他再次拉开弓箭,这一次对准的却是海盗老大的心脏。 李元祁的箭极快,那海盗来不及躲闪,只好随手抓来独眼挡在身前。 上一秒,独眼还在痛苦的嚎叫,而小一秒,便已口吐鲜血,一命呜呼了。 李元祁把手里的弓还给暗夜,随即轻一摆手,二十几个暗卫闻令而动,先后纵身跃上海盗的大船。 兵器相交的声音立刻传来,海盗的人数虽然不少,却仍是不免被李元祁的暗卫押着打。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暗卫们便解决了战斗,而此时,船老板的货船也快要撑不住了。 “差不多了,先把跳板搭好,让岳母他们过去。” 李元祁的声音不大,却实实在在地传到暗卫们的耳朵里。 几个暗卫闻言立即将跳板搭好,所有人井然有序地通过从跳板来到对面的海盗船上。 而当包括船老板在内的所有人都成功逃到另一艘船上时,原本的那条大船也渐渐沉入海里。 “我的船!我的船啊!”船老板嚎啕大哭,那伤心的程度不亚于死了婆娘。 “别哭了,这条船以后就是你的了。”李元祁不耐烦地对船老板说道。 一听李元祁的话,船老板的哭声戛然而止,“真的吗?” “真的。” “那太好了,谢谢大老爷,谢谢大老爷!”激动之下,船老板立刻跪地给李元祁磕了一个。 “快起来吧。”对于船老板叫自己大老爷这件事,李元祁实在有些不爽。 这大老爷听起来总是有些上了年纪的感觉。不过对于这些老百姓,似乎这大老爷就是所有有能力人的统称了。 “主子,这些海盗怎么处置?”所有的海盗都被绑起来后,暗夜来到李元祁面前问道。 “都到这份上了,不然就替天行个道吧。”李元祁抬眼看了海盗一眼,轻声道: “丢下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 祸不单行可还行? 李元祁话音刚落,方才还神气活现的海盗们便哭天抢地的开始求饶。 “大人,大人,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求您,求您放我们一名吧。” 海盗老大扯着嗓子大声喊着。 李元祁不耐烦地揉了揉太阳穴,而后转头对连蓉蓉问道: “你觉得呢?” 海盗们见李元祁竟然询问一个女人的意见,顿时心中大喜。毕竟谁不知道女人是最心软的。 “姑娘,小姐,姑奶奶,求求你,让你男人放了我们吧。 我愿意把所有的金银都给你们,还有珠宝,锦缎,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你,只求你放我们一命。” 连蓉蓉闻言微微一笑,她抬眼看了看李元祁,柔声道: “怎么办,夫君?他们要把所有的宝贝都给我。” 李元祁看着连蓉蓉坏坏的模样,忍不住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脸:“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好吧,那看在他们要把所有宝物都送给我的份上,就都丢到海里去吧。” 连蓉蓉说这话时,脸上还挂着好看的笑容。 再看看那些海盗们,一些人甚至还来不得收起死里逃生的喜悦,便又被打入地狱。 那种半张脸松了口气,半张脸却困惑又绝望的神情还真是没有什么词语能够准确的形容。 “姑奶奶,您说错话了吧。”海盗老大不死心地再次问道。 可连蓉蓉却走到他面前,脸上的笑也渐渐敛去: “你那些宝贝件件都是用无辜之人的性命换来的,你敢送,我可不敢收。 今日若不是我们把你们擒了,那跟着那船一起葬身大海的便是我们。 你倒是给我说个道理,你要我们死,我们却给你活路的道理。 这位大哥,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存在以德报怨的圣母,但很遗憾,我不是!” 连蓉蓉说完这些,便又转身回到李元祁身边。李元祁也不再多言,只一个眼神,暗卫们便已会意。 所有的海盗都被丢进了海里,那些曾被他们害死在这里的无辜人,终于等到了大仇得报的一天。 与海盗的遭遇就这样简简单单地过去了,船老板带着他的伙计们继续操控这艘新的大船。 只不过,这一次,船老板再也不敢把李元祁一行人当做有钱无脑的冤大头了。 虽说那些被丢进海里的海盗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可对于船老大来说,李元祁一行人还是与“杀人不眨眼”这几个字画上了等号。 大船在海面上又行了一天一夜,连蓉蓉晕船的症状也好了许多。 这一日中午,李元祁让船老板打了些新鲜的海货上来,又让连蓉蓉带来的师傅精心烹制了海鲜大餐。 连蓉蓉看着一桌子见过没见过的海鲜,总算有了些食欲。 或许也是因为海盗的这条船的确比先前那条稳了些,连着两日没怎么吃饭的连蓉蓉终于能够尝到食物的味道了。 可是就在李元祁高兴于连蓉蓉终于好些了的时候,门外却传来船老板的声音。 “大老爷,小的有要紧事要说。” 一听到船老板喊大老爷,李元祁便蹙起了眉头,可再看另一边吃得高兴的连蓉蓉,却是满脸的幸灾乐祸。 “进来说。”李元祁虽然不喜,却也不至于和个寻常百姓较劲。 船老板小心翼翼地走到李元祁面前,低头垂目,不敢抬眼看李元祁。 “怎么了?”李元祁一边给连蓉蓉剥螃蟹一边问道。 “大老爷,我感觉这海上有些不对。” “不对?怎么个不对?”李元祁见那船老板神色十分紧张,便也顾不得“大老爷”之事了。 “今日给姑娘打上来的海货,有不少是在深海里才能见得到的。 这些东西一般很少出现在海面,可今日却打上来不少。 还有,大老爷和姑娘没有发现今日这船行的极稳吗?” 连蓉蓉闻言也放下了手中的食物,她抬眼看向船老板,问道: “难道不是因为这艘船比先前那条更好些吗?” 船老板一脸的苦瓜相:“好也的确是好的,但这海上,无风三尺浪,多好的船都不会太稳。” “船稳不是好事?”李元祁迅速抓到了重点。 而连蓉蓉的脑海中也迅速闪现出“暴风雨前的宁静”这句话。 “小的其实也没见过这种情况,只是感觉有些不大对劲,故而特意来同大老爷说一声。” “好,我知道了。但海上之事,我们不懂,还要你们多上心才是。” 李元祁对船老板的态度倒一直都很客气。船老板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船老板走后,连蓉蓉也隐隐担心起来,李元祁见她如此,便安慰道: “或许只是船老板紧张了呢。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连蓉蓉叹了口气,对面前的食物也不再感兴趣了。 “或许船老板的担心不无道理。建安城的地动可不轻。一般这样的自然灾害都会出现连锁反应。 一旦真的海底地震,只怕会引发海啸,到那时,咱们恐怕……” 连蓉蓉越想越觉得这样的事情很可能发生,还不等李元祁过来安慰,连蓉蓉忽然起身,言道: “走,咱们去找福宝,他对两国的大灾难都有印象,看看那小家伙怎么说?” 二人起身,来到甲板上,福宝自上了船便闹着要在外面玩。 连蓉蓉不舒服,便一直由连奕承看着这小家伙。自打连奕承回来,小舞便一直跟在这个义父身边。 所以当连蓉蓉和李元祁来到甲板上时,不仅福宝在,小舞也在。 小舞远远就看到连蓉蓉脸色不大好的样子,不过这种不大好可不是因为晕船。 果不其然,连蓉蓉一来就把福宝抱了起来,娘俩换了下眼色,福宝就不哭不闹地跟连蓉蓉离开了。 “义父,我看姑姑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她是不是还是不舒服啊?” 小舞乖巧地问着连奕承。 连奕承拍了拍小舞的脑袋:“没事,有你阮舅舅在呢。” 小舞本意是希望连奕承能够带她去一探究竟,没想到这男人竟如此木讷。 而另一边,连蓉蓉一家三口已经回到船舱。 【娘亲有事?】 福宝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连蓉蓉。 “福宝,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生过海啸?” 第一百八十三章 海啸真的来了 【海啸?】 福宝不自觉地把手指放在嘴里。随即摇摇头: 【在我的记忆中应该是没有的。】 听福宝这么说,连蓉蓉总算松了口气。 【可是,娘亲,自从你逃出齐家后,很多事情的走向都与上一世大不相同了。 外祖家没有满门被灭,爹爹也没有死,反倒是殇王和昭阳公主死于非命。 上辈子,那二位可是与大晟几番大战呢。】 福宝的话让连蓉蓉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是啊,许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就在娘俩说话的功夫,李元祁的目光忽然看向远方:“那是什么?” 连蓉蓉和福宝循声望去,瞳孔中映出的是数米高的巨浪。 伴着巨大的轰鸣声,海浪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真的有海啸?”连蓉蓉抱紧福宝,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场景。 船上的人早已乱作一团,方才还稳稳当当的大船此刻正剧烈地摇晃着。 好在船上众人都有功夫在身,还勉强可以支撑。可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 面对大自然的愤怒,再有本事的人也不过只是蝼蚁。 船老板和负责驾驶船只的老伙计拼了命地想要操控大船远离危险,然而几个巨浪下来,所有的东西都被毁的差不多了。 “眼下就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了。”连蓉蓉看着越来越近的巨浪,终于下定决心。 她抱紧福宝,拉住李元祁,而后催动意念,在巨浪砸到船身的前一秒,所有人并那条海盗大船一同消失在海面上。 船上的大多数人都觉得自己此番必死无疑,可谁曾想,转眼之间他们就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这、这、这,这是什么地方?咱们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好像也没觉得有多痛苦呢?” 船老板的脸早已吓得没了血色,说起话来都是哆哆嗦嗦的。 “咱们这到了仙境吧。”人群中又有不明所以的伙计大着胆子猜测道。 【主人,你也太过分了吧。你平日里往我这里乱丢东西也就罢了。 如今倒好,竟连人也都丢进来。还有那艘破船,你是打算在我那小溪里用吗? 你瞧瞧,人家的花都被撞掉好几朵。】 小白絮絮叨叨地抱怨着,可话还没说完,又忽然“诶呀”一声。 连蓉蓉循声看去,只见福宝的手里赫然抓着一把花骨朵,那可是实实在在的一把啊。 【主人,你看看你儿子,你不管管他吗?】 【吵死了!再吵把你的花都薅光。】福宝一松手,花骨朵就掉在地上。 连蓉蓉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啊啊啊~太过分了!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福宝听着小白吵吵闹闹的声音,忽然又伸出胖胖的小手,小白见状立即闭嘴。 主人说薅光他不过就是吓吓他而已,但这小祖宗,他是真动手啊。 见小白不再聒噪,福宝似乎很是满意,但也不知怎的,这小家伙还是顺手揪下一朵小白花。 【我说祖宗,我都不吵了,你咋还不放过我呢?】 【我就是单纯觉得好看。】 福宝理不直气也壮,至此,只有小白一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有福宝在,小白再也不敢轻易抱怨,但连蓉蓉带着这么多人进入空间,有些事情他还是有责任提醒一下的。 【小祖宗,先说好,我下面的话都是要紧的,你不能再薅我的花了。】 小白说话前,紧张兮兮地先与福宝打了个招呼,连蓉蓉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这家伙自打有神识以来,还从没这样怕过谁呢。 福宝这边压根就没搭理小白,方才揪下来的那朵小白花也快被他肉嘟嘟的小手揉烂了。 【主人,这空间虽然可以无限放大,可你把这么多人带进来却仍是存在风险。】 小白的语气难得如此郑重。 【世间之人皆为利往,若他们意识到你的戒指,也就是我,是个宝贝,只怕主人日后难得安宁。】 好不容易正经一次,小白还是不忘臭屁地夸了自己一下。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连蓉蓉当然明白,可事出紧急,她别无他法,总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一船人葬身大海吧。 “你都说自己是个宝贝了,就没办法让他们不知道这戒指是个宝贝?” 连蓉蓉用意识与小白沟通道。 主仆二人之间的对话除了李元祁和福宝,其他人一无所知。 那些刚刚进入戒指的人们还在惊讶地张望戒指外面的世界。 海水涌动,巨浪滔天,可所有的恐怖似乎与他们都没有半点关系。 这样的感觉真是又爽又奇妙。 【其实也不是不行,只是现在不行。】 “所以到底是行还是不行?”连蓉蓉翻了个白眼。 小白便又立马解释道: 【我现在力量不够,不然倒是可以改变他们的记忆。 其实我要是力量足够,都能隐藏实体。到那时,这空间就会存在于主人的脑海里。 任凭是谁都是偷不走,抢不去的。】 【说了半天原来是实力不行!】福宝淘气的目光再次投向竹子上的一朵小白花。 【小祖宗,你又想做什么?】 小白瑟瑟发抖,好在主人良心发现,抓住了福宝想要作恶的手。 “你这修行也太慢了吧?”连蓉蓉虽然阻止了福宝,却半点也不影响她诛心。 尽管看不到小白的神情,但只听声音就足以感觉到这家伙的委屈和不服。 【主人,我这速度已经是个中翘楚了。修行除了努力也要看缘分的好吧。】 “好、好、好!你厉害,但既然你还做不到改变他们的记忆,眼下便也就只能这样了。” 连蓉蓉叹了口气,看着空间里的众人从最初的震惊困惑已渐渐变成了兴奋雀跃。 她知道,小白所担心的很快就会到来,只是不管后面会如何发展,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海啸过后,苍茫的大海上飘着一朵不起眼的小花,而那小花上面似乎还拖着什么东西。 这东西不是旁的什么,正是连蓉蓉的琥珀戒指。 要说小白说得也不无道理,人家还是很厉害的,要不是小白苦苦支撑着,一枚戒指只怕早晚会葬身鱼腹。 第一百八十四章 终于上岸了 众人也不知到底在海上浑浑噩噩地飘了几日。好在空间里什么都有,除了无趣倒也没什么危险。 “快看,那是不是一座岛?”这一日,众人正在休息时,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喊一声。 声音很快引起了骚动,大家向外看去,果然看到远处有一座孤岛。 只是那岛被雾霭包围着,看得并不真切。 “小白,往那个方向去。”连蓉蓉用心神与小白沟通。 小白立刻痛快地应了一声,他是真想赶快把这些人送出去啊。 若再待上几日,自己那点花骨朵只怕真要被福宝那小祖宗薅个精光了。 大概半个时辰的功夫,托着戒指的小白花终于飘到了孤岛岸边。 趁着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连蓉蓉便催动意念把大家带出了空间。 上一秒众人还在温暖如春的竹林中,可下一秒他们便又被丢到了冰冷的海水里。而那艘海盗大船则搁浅在孤岛岸边。 连蓉蓉的戒指重新回到手上,戒指上的琥珀闪着淡淡的绿光。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连蓉蓉用手掌将其捂住。 她动作很快,加上大家都云里雾里的,一时间还真没人发现戒指的异常。 可没人发现,不代表没人知道。除了连家人和李元祁外,众人中还有一人知晓真相。这人便是小舞。 小舞看到了连蓉蓉的动作,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不过越是如此,小舞便越要让连蓉蓉成为众矢之的。 但这些事,总归还是要计划得缜密些才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这是获救了?可是到底是谁救了咱们呢?” 李元祁的暗卫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虽然心中有疑问却也不会轻易表露。但那些船夫和伙计们却不然。 从遇上海啸的那一刻开始,他们所经历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难以理解。而这一切至今都没有人能给出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能活着不就已经很好了吗?咱们会有此奇遇,说明咱们这些人啊都是良善之辈。 正所谓好人有好报,说不准就是老天爷搭救的咱们呢。” 阮念之看了一眼连蓉蓉,尽管他也不明白事情始末,但阮念之猜测眼前的这些事情定然都与连蓉蓉脱不开关系。 只是既然连蓉蓉不愿意说,那他便为她挡下这些好了。 寻常百姓再好糊弄不过,听阮念之如此说,立刻有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然后又有更多的人匍匐跪拜,每个人的嘴里都念念有词,各自拜着各自的神明。 看着眼前这一幕,连蓉蓉还真是说不出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 只不过戒指的危机算是暂时得到了缓解,不管怎么看也都是一件好事。 因为已是冬季,又在海边,冷风吹在身上,很快就带走了人们的虔诚。 众人纷纷回到船舱,躲避寒风的侵袭。 “别说,这船还挺有用。我家王妃真是聪明,知道把这东西一起装进去。” “我还真没想,只是当时慌乱,错打错着了。” 李元祁和连蓉蓉坐在船舱内,小声咬着耳朵。 两人时不时就相视而笑,那笑容甜得发腻,看得不远处的小舞恨得牙根痒痒。 连蓉蓉与李元祁正说话间,大哥连奕筠一脸严肃地走了过来。 “殿下,臣有事需要禀告。” 一见大舅哥这般客套,李元祁忙接话道: “大哥不必如此,咱们都是一家人,你直接唤我元祁便是。” “那不合礼数。” 这个连奕筠比连老将军还要死板,自打他知道李元祁就是皇长子后,便始终不曾僭越半分。 李元祁看了连蓉蓉一眼,连蓉蓉微微一笑,道: “大哥就是这样的性子,你若定要强迫他,他反倒难受。随他吧!” 李元祁见连蓉蓉这般说,便也不再纠结了。 “那有什么事,大哥直说便是。” 李元祁微微颔首,而后环顾四周:“咱们换个地方吧,这里人太杂了。” “好。” 海盗的这艘大船共有三层,最下面一层是货仓,里面有许多的粮食和金银。 第二层和第三层都有封闭的船舱。只是二层仅有一间没有隔断的大仓。 而第三层则有木板隔断,间隔出了大大小小六个房间。 李元祁三人一路上了三楼,来到先前连蓉蓉所在的那个房间。 “这里安静,大哥请说吧。”李元祁十分客气地说道。 连奕筠拱手施礼:“殿下,我们从边境那边得到消息,陛下他……昏迷了。” “你说什么?”李元祁闻言猛地站起身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具体的我们也不清楚,不过在边境时父亲已想办法通知连家军,眼下应当已有精锐秘密回到京城。 原本怕殿下担心,故而想要等到顺利离开殇国后再禀告,可谁曾想一路风波,竟飘到了这里。 殿下,陛下那里情况不明,如今即便京城有消息也断然无法传到此处。 所以,咱们得想办法赶紧离开这里才是。” 连奕筠说完这些,连蓉蓉的目光便看向了李元祁。 她知道,其实对于李元祁来说,想要回去不仅仅是因为大晟的权利,那里还有他的父亲啊。 虽然,李元祁自幼就被父亲送到殇国为质,但作为当时大晟唯一的皇子,他没得选,晟王也没得选。 李元祁虽心中有怨,但从父亲几次三番派人寻他,最后甚至派出连景淮老将军的行为来看,父亲对他始终还是有情的。 早知道,派连景淮寻人其目的早已不是简单的把皇长子带回去那么简单了。 连家在大晟的地位绝非寻常人可比。由连景淮将人带回,实则是赤裸裸地向众人宣布,李元祁便是下一个王。 “元祁?”连蓉蓉轻轻唤了一声正在出神的李元祁,李元祁回过神,努力表现出一副不太在意的样子。 可他越是如此,连蓉蓉便越是知道他心中在意。 “没事,咱们马上就砍树修船,这么多人在,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李元祁抬眼看向连蓉蓉,眸中的动容已然说明了一切。 连奕筠退出房间,把空间留给二人,而连蓉蓉倒也没有刻意安慰李元祁什么,只是陪他静静坐着。 直到李元祁自己起身,连蓉蓉才紧随其后跟了出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 荒岛求生(一) “所有人听令,立即修补船只。”李元祁站在高处,俯视下面众人。 “是!”所有暗卫齐声高喊,随即有序离开。 这样的场面连家人倒是习惯了,可同行的伙计还有船老板一行人却被惊得目瞪口呆。 “这个老板看样子大有来头啊。”一个船夫压低声音对船老板说道。 船老板点点头,脸上甚至还有些骄傲:“我早就看出来了。” 如今大家同困于此,自是要心往一块使,劲儿往一起用。 虽然李元祁只给暗卫们下了令,但除了老弱妇孺,其余人也都自发地加入到修补船只的队伍中。 尤其是船老板那群人,他们一辈子同船打交道,自然要比旁人更有经验。 “你也做不了什么,回船上休息去吧。”李元祁满目柔情的看着连蓉蓉。 连蓉蓉却摇摇头:“大家都在努力,我有什么理由置身事外。你可别小瞧我。 我虽然没什么力气,但我有宝贝啊。再不济给你们送送水也是好的。” 李元祁宠溺地揉了揉连蓉蓉的脑袋:“你啊,从来都不肯听话。那你自己小心。” “放心吧,整个岛上都是自己人,哪会有什么危险?” “嗯,那我也去忙了。” “你等等。”连蓉蓉神秘兮兮地把李元祁拉到一边。 “怎么了?”李元祁垂眸看着连蓉蓉。 “我看这岛上树木粗壮,总不能指望着你们的刀剑去砍吧。” “看来我家王妃又有宝贝给我了?” “那是。等着。” 连蓉蓉说着便消失在李元祁面前,在戒指掉落前,李元祁眼疾手快地将其稳稳地接在手掌里。 不多时,连蓉蓉便带着一堆工具出来了。 “锯?斧头?”李元祁又诧异又惊喜:“你到底能变出多少宝贝?” 连蓉蓉笑着摇摇头:“不告诉你。快去吧,别耽误时间了。 不过这些东西的来历你得自己解释,我可不管了。” 李元祁哭笑不得地看着面前的女人,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当初她竭尽全力为那些物资找理由的模样。 再看看如今,可倒好,一句她可不管了就把麻烦推到了自己身上。 “你打算用什么理由解释这些东西?”连蓉蓉歪着脑袋看向李元祁。 可李元祁接下来的话却让连蓉蓉气的吐血。“本王拿出来的东西,还敢有人问出处?” “这也太过分了吧。你这属于以权压人!” “那又如何?”李元祁刮了一下连蓉蓉的小鼻子,转身便走。 背影消失前还留下一句话:“不要逞强,累了就回船上休息。” 有了趁手的工具,众人的效率果然上来了不少。 荒岛之上,有一片很大的树林,看起来树木都已超过百年,别说是修船,便是建一艘也是绰绰有余了。 只不过,从砍伐到修补,这个过程极其复杂,并非是一两日的功夫。 第一天,众人砍完足够的树木后便已入夜。 连蓉蓉带着同行的女眷还有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两位大师傅为大家准备了饭菜。 当人们吃到新鲜的牛肉和蔬菜时,不少人都心有困惑。 可碍于李元祁的淫、威,谁也不敢多嘴去问。只是不问却不代表不猜。 而小舞也正是利用了人们的好奇心将连蓉蓉有一枚神奇戒指的消息传播了出去。 接下来的两天,连蓉蓉总觉得有人在时不时地盯着自己,可她四处环顾时,那些目光便又不见了。 “老李,你看见了吗?就是那个戒指吧。” 两个船夫凑在一起,看似是在干活,实际上却在窃窃私语。 “估计是。”老李答道。“你说那到底是个什么宝贝?又能救人又能变出好东西来?” “我怎么知道?” “你说,要是咱们能得到那个宝贝,是不是就再也不用出海受苦了。” “那是自然啊。” 两个船夫对视一眼,邪恶不过只在一念之间。 “可是那个女人好像不大好对付啊。” “再不好对付也是个女人。” “你说的有理。” 两人见连蓉蓉远远走过来,忙闭了嘴,装出一副十分忙碌的样子。 “两位大哥,喝点水吧。”连蓉蓉把矿泉水递给二人。 这孤岛四周全是海水,岛上也没有找到淡水水源,故而连蓉蓉只能把空间里的矿泉水拿出来。 因为人数众多,她也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容器,最后只好直接把矿泉水分到大家手里。 反正如今人们也见识过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倒也不差这一件了。 连蓉蓉离开后,两个船夫对视一眼。 “瞧见没,这水都是咱们没见过的。”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那女人的戒指里到底还有多少这样的宝贝?” 小白和连蓉蓉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然而更糟糕的是,打连蓉蓉戒指主意的可不仅仅只是这两个船夫而已。 除了李元祁带出来的暗卫和知道内情的连家人,其余人都对连蓉蓉手上的宝贝充满好奇。 虽然并非所有人都想将宝贝据为己有,但想要拿到戒指的也不再少数。 而这样的结果正是小舞想要看到的。按着原本的计划,小舞是想要骗出足够的物资再除掉连蓉蓉。 可如今小舞已经不再那么打算了。文慧已死,若再轻举妄动,以连蓉蓉的心思难免会被发现。 更何况如今她背靠连奕承这棵大树,即便没有连蓉蓉的物资她也可以在这个时代混的风生水起。 且只要连蓉蓉一死,她便能寻到机会靠近李元祁。虽说这具身体目前限制了她。 不过这个朝代的人十三四岁便可婚配,算起来也不过就是七年的光景。 只要连蓉蓉一死,李元祁势必会伤心难过,而她如今不过是个小姑娘的样子,趁机接近也不会引起怀疑。 待到七年后,李元祁不过而立,而她则正值妙龄。这般养成系的感情自是旁人无法比的。 小舞每每想到这些都会忍不住兴奋,可很遗憾,她一直没能找到机会。 然而,老天似乎都是站在她这边的,一场海难让连蓉蓉自己送上门来。 那个烂好人,为了救下所有人不惜冒着秘密暴露的风险。 既然如此,那可就不能怪她顺势而为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荒岛求生(二) 被困荒岛的第三天,人们依旧忙碌着。只不过有人是真心想要尽快离开这里。 有人却是故作忙碌,心里则打着旁的主意。 上岛后,大家发现了岛上盛产一种红色的果子。虽是冬日,可那果子却是水分极大,酸甜可口。 连蓉蓉帮不上别的忙,她既不会修船,也不会砍树,便就时常做些吃食,送些淡水。 除此之外,就是到林中给大家采些果子,吃个新鲜。 这一日吃完午饭,趁着大家休息的功夫,连蓉蓉便又来到树林里。 连蓉蓉一路走一路找,倒也没主意身后竟然还有人跟着。 跟着连蓉蓉的人正是先前打戒指主意的老李和老王。 小舞自始至终都注意着连蓉蓉的一言一行,故而当二人悄悄跟上连蓉蓉的时候,小舞是第一个发现的。 她知道,这些人终于忍不住了。小舞一边感叹这些蠢货被宝贝冲昏了头脑,全然不计后果。 一边暗自欢喜自己竟然有这多把“刀”。毕竟正面冲突总是不如借刀杀人来的痛快。 连蓉蓉走后没多久,小舞便借口帮姑姑采果子跟了上去。而她跟着只有两个目的。 其一,若是必要,她可以推那二人一把。 其二,一旦那两个家伙事成,她要以首告的身份出现在李元祁面前。 当她与李元祁有了共同的交集和情绪后,很多事便能水到渠成了。 可是,千算万算,谁也没算到这一次发生的却是另一个意外。 两个船夫跟在连蓉蓉后面,小舞则跟在船夫后面,颇有一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架势。 船夫不敢在距离大船太近的地方动手,便只好耐着性子跟随连蓉蓉一路往树林深处走去。 连蓉蓉走了许久,才在一棵果树下驻足。她仰头看着树上红彤彤的果子,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果子看起来不错,元祁他们定会喜欢。” 连蓉蓉踮脚够了一颗,随手用袖子擦了擦,咬了一口。 酸甜的汁水在嘴里爆开,味道果然是好极了的。 连蓉蓉从腰间抽下布袋,铺在地上。而后便准备伸手去摘果子。 可就在连蓉蓉伸出手的瞬间,一条五步蛇猛然迎面而来。方才连蓉蓉只顾看果子,并未注意到树枝上竟还趴着一条毒蛇。 五步蛇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连蓉蓉还不及反应,便被毒蛇一口咬在了锁骨上。 五步蛇的毒十分霸道,连蓉蓉的意识很快就变得迷糊了。 老李和老王远远看着,见连蓉蓉的身体渐渐瘫软下去,顿时心中大喜。 “老李,这简直就是天助咱们啊。走,快点,趁着没人发现,赶快把她的戒指弄下来。” 二人对视一眼,壮着胆子朝连蓉蓉走去。小舞躲在远处,眸中带笑地看着一切。 可就在两个船夫刚刚靠近连蓉蓉时,一个男人的声音忽然从树林中响起。 “你们在做什么?”声音的主人是阮念之,小舞蹙起眉,余光瞥向一边。 她只见阮念之大步向三人走去,原本激动的心情顿时凉了半截。 有阮念之在,只怕不光那两个船夫无法成事,就是连蓉蓉也没那么容易归西了。 小舞眼珠微微一转,心里便又有了主意。 她是以陪姑姑出来摘果子为由的,那既然姑姑有危险,她自是要去通知“姑父”才是。 李元祁本就介意阮念之,一旦他看到二人在一起,只怕又会醋意大发。 这适当的吃醋是感情的催化剂,可若总是如此,怕就是感情的危机了。 想到此处,小舞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往回跑。 而没有成事的那两个船夫也早就换了一副面孔,笑着对阮念之解释道: “我们只是看见夫人有危险,这才想要帮忙的。阮大夫,不然咱们把夫人抬回去吧。” “别碰她!”阮念之平日里温文尔雅,眼下却是一副冷漠戒备的状态。 两个船夫见状忙互换了个眼色。“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叫人吧。” 说完这句话,二人便一前一后地跑开了。 阮念之虽知那两人有问题,可如今连蓉蓉命在旦夕,他哪里还有时间去管别的。 阮念之伸手拉开连蓉蓉的衣领,锁骨处的伤口已隐隐泛出黑色。 “遭了,是毒蛇。可到底是哪种毒蛇呢?” 阮念之只是远远看到两个船夫似要对连蓉蓉图谋不轨,至于连蓉蓉到底是被哪种蛇所伤他并未看得真切。 就在阮念之为连蓉蓉检查伤口的时候,小舞也已跑回大船。 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李元祁面前,神色间满是慌乱。 “怎么了?”李元祁见状忙开口问道:“你姑姑呢?” “姑姑、姑姑她……树林……”小舞故意把话说得断断续续。 李元祁是什么脾气?一见小舞如此慌乱,立即明白定是出事了。 “你姑姑在哪?” “树林东边。” 小舞用手指出明确的方向,她要确保李元祁能以最快的速度抵达现场。 毕竟李元祁到的越快,能看到的场面就可能越精彩。 而事实也的确没让小舞失望。阮念之因为不知连蓉蓉到底中了什么蛇毒,便只能先用嘴吸出毒血。 李元祁拼尽全力来到树林中时,看到的正是阮念之与连蓉蓉的暧昧场面。 连蓉蓉躺在草丛中,领口凌乱,而阮念之正伏在她的锁骨处用力地吸吮着。 这样劲爆的场面,顿时让李元祁血气上涌,他甚至没有思考二人为何会如此,便大步上前一脚踢开了阮念之。 “你在做什么?”李元祁暴怒。 事情来的太快,阮念之还来不及反应,人就已经飞了出去。 阮念之不可思议地看了李元祁一眼,本能地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 “我能做什么?”阮念之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蓉蓉被蛇咬了,我若不帮她把毒血吸出来难不成要看着她毒发身亡吗?” 李元祁闻言,立即垂首去看连蓉蓉,此时连蓉蓉已悠悠转醒。 方才狗男人吃醋发疯的样子刚好被她尽收眼底。要不是她此刻虚弱无力,定要跳起来狠狠给李元祁一巴掌。 “你被蛇咬了?”李元祁蹲下身,紧张的拉住连蓉蓉的手。 可连蓉蓉却把脸转向一边,固执地把手抽了出来,用极其虚弱的声音对阮念之说道: “阮大哥,你扶我起来。” 完,三个人的修罗场,最后只有无理取闹的醋坛子独自尴尬。 第一百八十七章 荒岛求生(三) 连蓉蓉曾服用过大晟至宝琼汁,再加上阮念之处理及时,故而这五步蛇虽毒,倒也没有伤及连蓉蓉根本。 阮念之有些尴尬地扶着连蓉蓉走在前面,而堂堂祁王殿下却跟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见连蓉蓉步子虚浮,李元祁几次上前想要搀扶,可都被连蓉蓉恼火地推开了。 “我不知你被蛇咬了,我还以为……”李元祁理亏地解释道。 可没想到他越是解释,连蓉蓉便越是生气。 “你以为什么?以为我和阮大哥在苟且吗?” 阮念之夹在两人中间,那叫一个尴尬。他也是第一次见连蓉蓉这般发脾气。 在阮念之的印象中,哪有女子会把和男人苟且这种话如此大声地喊出来啊。 “那个……蓉蓉,祁王殿下只是太在意你了。” 阮念之帮李元祁说着好话,可连蓉蓉却冷哼一声,白了李元祁一眼: “这种在意我可吃不消。说到底就是不信任我。” “我不是……”李元祁委屈巴巴,全然没有平日里的冷面王爷模样。 “那你是什么?”连蓉蓉一个反问,问得李元祁哑口无言。 连蓉蓉不再搭理李元祁,赌气地继续往前走。直到走到大船附近,李元祁内心压抑的情绪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了。 他大步上前,将连蓉蓉拦腰抱起。连蓉蓉猛地身子一轻,吓了一跳。 再抬眼时,却刚好对上李元祁又内疚又憋屈的眼神。 “放我下来!”连蓉蓉气呼呼地说道。 “不放!” “李元祁!” “在呢。” “你无耻!” “无耻就无耻吧。” 连蓉蓉挣扎几下,却始终挣不脱李元祁的怀抱,她心中恼火,最后索性一口咬在了李元祁的手腕上。 李元祁“嘶”的一声,却仍旧没有把连蓉蓉放下的意思。 连蓉蓉赌气又用了几分力气,但李元祁依旧不为所动。最终到底还是连蓉蓉心中不忍,松开了嘴。 “怎么不咬了?舍不得?”李元祁垂眸看着连蓉蓉,那双眼睛亮得如繁星一般。 “谁舍不得了。”连蓉蓉把脸转向一边。 看着怀中的女人赌气的样子,李元祁深深叹了口气,柔声道: “对不起,是我错了。” 没有多余的解释,就一句我错了,话虽不多却足够真诚。 连蓉蓉的神色明显有了变化,恼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却是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李元祁,我是真的很伤心。”连蓉蓉把脸扭到一边,她性子倔强,不想让李元祁看到自己难过的样子。 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下来。一见连蓉蓉哭了,李元祁顿时慌了手脚。 他还从未见连蓉蓉哭过,在李元祁的印象当中,连蓉蓉是那种不管遇到多大困难都会迎难而上的人。 从大晟一路逃荒她没哭,被渣男前夫诋毁她没哭,被昭阳为难虐打她也没哭。 可今天,她竟然只因为他的一句话哭了。 “蓉蓉,对不起,我真的错了。你别哭啊。” 李元祁此前从未有过女人,更从未哄过女人,连蓉蓉这一掉泪,立即把李元祁的心都扰乱了。 被李元祁这样一哄,连蓉蓉哭得更委屈了。 “我保证,以后再不会这样了。哪怕你真给我绿了,我也绝不多说一句。” 李元祁此言一出,一旁的阮念之瞬间瞪大眼睛。阮念之表情精彩地看着慌乱的李元祁,心中暗道: 你是真勇啊,哪壶不开提哪壶。 “李元祁,你王八蛋!”连蓉蓉真是又气又无语,她能感受到李元祁的紧张和慌乱。 可被人这样哄,各种滋味还真是不好言说。 “殿下,还是先送她回去吧。虽然这蛇毒不会危及生命,但蓉蓉还是需要休息的。” “哦,对对对,先回去,先回去再说。” 李元祁抱着连蓉蓉健步如飞,那样子真是又好笑又心酸。 回到船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三人身上。 阮念之识趣地走到一边,于是李元祁和他怀中的连蓉蓉便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姑姑,你还好吧?”小舞走上前来,一脸关切地问道。 “姑姑没事。”连蓉蓉擦干眼泪,对小舞微微一笑。 而此时细心的林初月发现连蓉蓉刚刚哭过,便也上前问道: “怎么回事?怎么还哭了?” 连蓉蓉看了李元祁一眼,最终却只是云淡风轻地解释道: “被蛇咬了,疼。” 一听连蓉蓉被蛇咬了,连家人都顿时紧张起来,七嘴八舌问了许多。 好在阮念之上前一一解释,这才让众人放了心。 “我先带她去上面休息。”李元祁对众人微微颔首,随即抱着连蓉蓉大步往三层走去。 看着二人的背影,小舞心中不甘。 从连蓉蓉的神色来看,她和李元祁应该是闹了别扭才对。可见李元祁的模样,怎么反而对连蓉蓉更加紧张在意了呢? 连蓉蓉房内,李元祁殷勤地端茶倒水,除了中间阮念之来送过一次解毒的汤药外,其他人都很有眼色地没敢过来打扰。 连蓉蓉依旧不怎么搭理李元祁,任凭那家伙如何表现,她都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李元祁在床边来回踱步,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他已经把平生能想到的好话都说了一遍,可连蓉蓉就是不肯理他。 “蓉蓉,我真的错了。我从未喜欢过别的女子,也不知该怎么哄你。 但我……”李元祁急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但你什么?”连蓉蓉总算和李元祁搭了一句话。 见连蓉蓉终于肯理自己了,李元祁喜上眉梢。他得寸进尺地凑到连蓉蓉身边,坦白道: “我真的不是不相信你,我也知道阮念之是个君子。可我也不知为什么? 只要看到你身边有男人,我就控制不住地生气。今日的事情,是我错了。 但我当时想都没想就那么做了。我保证,真的,下次绝不这样了。 你不要再恼我了好不好?” 堂堂大晟皇长子,在连蓉蓉面前竟是一副可怜小奶狗的样子。 这种反差,很难不爱。 连蓉蓉心里的恼火也消了大半,她拍拍床边:“坐这。” 李元祁乖乖坐下,连蓉蓉的眉眼总算舒展开了,她柔声道: “李元祁,你要对我有信心,好吗?” “好!” 第一百八十八章 阴阳调和一下就好了 两人重归于好,李元祁这颗紧张的心总算了安定下来。 因为连蓉蓉被蛇咬了,故而下午时候,李元祁并未下船,只守在屋内,照看连蓉蓉。 “我看你脸色还不大好,不然还是去空间里休息吧。我在外面给你守着,不会有人发现的。” 李元祁心疼地摸了摸连蓉蓉的发丝。 连蓉蓉的脸色略显苍白,她点点头,随即催动意念。 可绿光一闪,李元祁竟也同连蓉蓉一起进了戒指空间。 “你怎么把我也带进来了?”李元祁宠溺又无奈地看着怀里的女子。 连蓉蓉怎么好意思说自己刚才脑子里都在想他?于是便随便扯了个慌道: “我怎么知道?大概是因为你刚刚正抱着我的缘故吧。” 【得了吧!以主人现在对戒指的控制,除非你想,否则他就是贴你身上也没法跟着一起进来。】 连蓉蓉话音刚落,小白就跑出来拆台。 “你再多嘴,我就把福宝也弄进来。”连蓉蓉被拆穿,恼羞成怒地白了小白一眼。 【别别别,别把那祖宗弄进来,我知道错了,再也不多嘴了。】 福宝的名头果然好用,小白说完这句话后竟真的再没发出一点声音。 “我抱你去溪水里疗伤吧。” 李元祁一脸很爽的表情,要不是连蓉蓉现在还有伤在身,他定是要好好逗逗她的。 李元祁抱着连蓉蓉走到溪水边,小溪之上氤氲的水汽似乎比从前更加充盈了。 连蓉蓉被轻轻放在溪水里,单薄的里衣沾水变得透明,李元祁的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两下。 尽管他已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连蓉蓉,可也不知为何,每一次他都会被连蓉蓉的身体深深的吸引。 那种原始的、不受控制的冲动再次袭来。 “你好好疗伤,我在旁边等着。”李元祁别开目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连蓉蓉看出李元祁的窘态却也不说破,只微微颔首,闭目躺在溪水里。 可这一闭眼,竟然就睡着了。李元祁坐在溪边吐纳,一来是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二来这空间内的灵气的确有助于练气。 两人一个疗伤、一个练气,不知不觉间竟过去了一个时辰。 李元祁睁开眼时,连蓉蓉仍在溪水中泡着,见她脸色红润,当是无大碍了。 “蓉蓉,你感觉怎么样了?”李元祁走到溪边,轻声问道。 可连蓉蓉并没有回应,李元祁宠溺一笑,顾自低喃:“这丫头,这样都能睡着。” 李元祁赤脚走到溪水里,将连蓉蓉懒腰抱起,可手刚刚触到连蓉蓉的身体,便觉对方热得发烫。 “怎么这么热?”李元祁大惊,忙抱着连蓉蓉上了岸。 “蓉蓉?蓉蓉?醒醒!醒醒!”李元祁轻轻拍着连蓉蓉的肩。 怀中的女子总算有了些反应,连蓉蓉微微睁开眼,迷离的眼神落入李元祁紧张的眸中。 “你怎么又皱眉?一点都不好看。”连蓉蓉伸手抚平了男人的剑眉,见那家伙神情舒展才扬起嘴角笑了起来。 “对嘛,这样才好看嘛。”连蓉蓉话音刚落,冷不防地便撑起身子稳住了李元祁的唇。 李元祁微微一愣,连蓉蓉热得发烫的唇顿时也点燃了他心底的火。 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此时若无动于衷那只怕是真的不行了。 可即便李元祁再想,他还是努力克制住自己。 “不可以,你还病着,我怕伤了你。”李元祁喘着粗气,将连蓉蓉推开。 而此时,连蓉蓉的脸更红了,她任性地攀着李元祁的脖子,嘟哝道: “不管,我就是要。” 这虎狼之词,平日里连蓉蓉可是从未说过,眼下这种状况倒是更像连蓉蓉中了迷情香的那次。 情急之下,李元祁对着空中大喊:“小白,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蛇毒吗?” 【放心吧,她没事,那点蛇毒在暖溪中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能痊愈。】 “那她这是怎么了?” 【她呀?这是醉气了!】 “醉气?什么意思?” 【看到暖溪上空的灵气了吗?这些灵气对修炼大有裨益,但若吸得太多便会醉气。】 “那你怎么不早说?” 【是主人不让我说话的啊!】 “你……”李元祁气得无语,他有理由怀疑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可怀疑有什么办法,又没有证据。李元祁还是头一次被朵花搞得如此无奈。 “那现在怎么办?” 【这种情况嘛,嘿嘿,阴阳调和一下就可以了。】 小白的声音中透着看好戏的调调,这次李元祁完全可以确定,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把我们送出去。”李元祁命令道。 【送出去做什么?在这里也可以调和嘛。】 “小白,你信不信等她醒了会把你薅光?” 【又来!又来!怎么都学会这招了。】 小白哼了一声,李元祁随即觉得眼前一亮,下一秒他和连蓉蓉便已经出现在房间的床上。 怀中的女人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摸索着,火热的唇再次贴了上来。 而这一次,李元祁不再克制,他忘我地回应着。 衣衫滑落,气氛旖旎,云雨翻涌,最终归于平静。 李元祁看着臂弯中沉沉睡着的连蓉蓉,她双颊依然绯红,却不再是发烫得红。 就这么看着看着,李元祁也觉得眼皮渐渐重了,不知不觉间,竟也沉沉睡了过去。 二人醒来时天色已然暗了下来,还来不及起身,门外便传来小舞的声音。 “姑姑、姑父,我可以进来吗?大伯母让我给你们送饭过来。” 连蓉蓉尴尬地看了看自己不着寸缕的身子,忙对着门外喊道: “别进来,把东西放门口吧。” 小舞一愣,而后朗声道:“好,那我放门口了,姑姑、姑父记得吃啊,不然一会儿就凉了。” “知道了。”连蓉蓉一边催促李元祁给自己拿衣衫,一边对外面的小舞回应道。 从连蓉蓉不准小舞进入房间的那一刻起,小舞便猜到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眼下透过房门隐约看到李元祁的身影,小舞便越发确定了心中猜想。 “贱人,中了蛇毒还不忘勾引男人!” 小舞恶狠狠地自心中诅咒着连蓉蓉,她本希望借阮念之之事让二人生出嫌隙,却不曾想他们的感情反而更好了。 此番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过,没有关系,她还有的是办法,走着瞧吧。 第一百八十九章 遭人暗算 连蓉蓉重了蛇毒的次日便恢复如常,此事更是让众人觉得匪夷所思。 别人没看到,老李和老王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那可是五步蛇啊,不说见血封喉也差不多。 可连蓉蓉被咬后,不仅没死,反而隔天便跟没事人一样。 纵使是有阮念之这个神医,可这情况也实在太反常了些。 除非阮念之不是神医是神仙,否则唯一能够解释这状况的,便只有连蓉蓉的那个宝贝。 但自打连蓉蓉被蛇咬后,李元祁几乎可以说是寸步不离地守着那个女人。 别说动手了,就连多看那宝贝几眼,大家都怕被那个冷脸的家伙发现。 然而,想要让那些动了歪心思的人就此放弃贪念,倒也是不可能的。 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接下来的两日倒还算平静,大船修缮的进度也比想象中要更快一些。 眼见着胜利在望,众人心中却是不同的心情。那些想要尽快离开的,心中无不欢呼雀跃。 而像老李和老王这种存着坏心思的却是越发焦急起来。毕竟若不在岛上动手,一旦上了船他们就更难接近连蓉蓉了。 “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咱们怎么办?”这一日,两个船夫凑在角落里低声商量着。 “可那个男人一直跟着她婆娘啊,就咱俩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要不……算了?” “算了?那怎么行?你没见那宝贝多神奇吗?连五步蛇都杀不死她。” “见是见了,但有啥用?咱们根本没有机会靠近那个女人。 按着现在的进度,最晚后天船就能修好,只要风向合适,咱们很快就要离开这里。 一旦上了船,咱是在下面掌舵的船夫,人家可是坐在上面的贵人。再想拿到那宝贝更是不可能的事了。” “如果这船走不了呢?”老王的眼睛瞥向船身,眼中闪着邪恶的光芒。 老李闻言立即会意:“还是你这老家伙脑子好使,那咱们就今晚动手?” “好!就今晚。” 两个船夫在角落商量,全然没有注意附近还藏着一个小姑娘。 自老李和老王对连蓉蓉下手后,小舞便时刻注意二人的动向。 不过这俩人也真是够蠢的,他们是真不知道李元祁是何等人物啊。 还以为晚上破坏船体就不会有事,殊不知,这条船上个个都是高手,只怕他们船还没破坏就分分钟被人抓出来了。 然而,既然是同路人,小舞自然不介意帮他们一把。 文慧给她的药尚且还剩余一些,用到此处倒也算是用到刀刃上了。 晚饭前,小舞趁着林初月不注意,把药下到了饭菜里。 孤岛之上,众人本就没有那么警觉,加上小舞所下的药量不足,故而大家基本都是回到房间休息时才觉得昏昏欲睡。 当然,老李和老王也不例外。不过这一点,小舞早有准备。 船夫们都住在最下面的船舱里,小舞趁众人昏睡后便起身来到底层船舱,为老李和老王解了毒。 两人还未醒,小舞便又返回自己的房间。自打上了这条船,小舞一直与连母住在一间。 连母本就身子弱,此时更是因为迷、药的缘故昏睡不醒。 小舞立着耳朵听着,果不其然,片刻后,下面便有了动静。 老王和老李轻手蹑脚地下了船,直走到白天就看到的位置。 这个地方的船体还没有修好,不需要废太大力气就能破坏,两人找来早就藏好的斧子,对着船体叮叮当当的砍起来。 小舞听着一阵一阵闷闷的声音,心中更是忍不住暗暗想着: 怎么会有这样的蠢货,要不是我今日给众人下了药,就他们这动静,不就是明晃晃地告诉别人我们在搞破坏吗? 小舞正这般想着,外面出来传来一阵脚步声。 “怎么还有人醒着?”小舞心中一惊,忙起身扒开一条门缝往外看。 “连蓉蓉?她没有中毒?”小舞眼看着连蓉蓉提着灯往下面走。 心中慌乱片刻后,立刻又冷静下来。 “我明明是看着连蓉蓉把饭吃下去的,但她为什么会没事呢?难道和前几日中毒有关。 不管了,且先看看再说,要是那俩人被发现,那也是他们的命。 但若是连蓉蓉刚好被他们所害,倒也剩了我许多麻烦。” 不得不说,小舞的确聪明,她猜对了连蓉蓉清醒的原因,也早早就为自己想好了退路。 今日之事,不管如何发展,总归都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 连蓉蓉提着灯下了船,尽管身上披着外衫,寒风却还是瞬间就把衣衫打透了。 连蓉蓉紧了紧身上的大氅,轻手蹑脚地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而两个船夫还在奋力地捶打的。 “你们在做什么?”连蓉蓉忽然开口,吓得两个船夫一个激灵。 到底还是老王反应快些,他瞬间作出一副悲伤的神情,对连蓉蓉答道: “夫人有所不知,我家中还有老娘。此次出来,老娘便已病重。 这如今耽误的时间越久,我就越是着急。生怕晚了见不到老娘最后一面。 晚间心里难受,无心睡眠,便只好叫上老李一起来修船。” 老李佩服地看着半点都不脸红的老王,暗暗感叹: 还得是老王啊,临危不乱,这破坏瞬间就变成修补了。要是换作我,可反应不过来。 连蓉蓉见老王说得动容,也不疑有他,便好心劝说道: “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令堂不会有事的。 天太晚了,也看不清楚,明日再干吧。 我听说这船已经快修完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了。” “是是是,惊动了夫人是我们的错。我们这就回去。” 老王说着便拉着老李往上走,经过连蓉蓉时,连蓉蓉也刚好转身准备回去。 就在此时,老王恶从胆边生,他猛地举起手中的斧头朝连蓉蓉砍去。 连蓉蓉并未料到平日里老实本分的船夫会偷袭她,一时不查,竟真的着了道。 好在,因为老王慌乱,砍中连蓉蓉的并非锋利的一边。 然而即便如此,连蓉蓉还是晕死了过去。 “赶快,把她弄死丢到海里去。不然咱俩吃不了兜着走。” 就在两个船夫准备再下手时,琥珀戒指忽然泛出绿光。 第一百九十章 连蓉蓉不见了 好端端一个大活人就那么水灵灵的不见了。两个船夫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 “这这这……”老李感觉自己的嘴都不受控制了。 “怕什么!”老王壮着胆子推了老李一把,“这东西本来就是个宝贝,咱们先前搞不好就是被收在这里面了。” “那现在怎么办啊?那女人生死难料,万一她醒了跑出来,咱们岂不是完了。” 老王点点头,觉得老李的担心不无道理。 “不如这样吧。咱们把她埋起来,这样即便她出来也会被活活憋死。 等着出发前,咱们再偷偷把宝贝取出来,如此一来岂不是万无一失了?” “还是你聪明,那就这么办吧。” 两人商量着就捡起琥珀戒指,随后又埋在了林中的土里。而这一切都被小舞看在眼中。 两个船夫埋好戒指后便轻手蹑脚地回到船上,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二人前脚刚走,小舞后脚便到了两人埋戒指的地方。 空间内 【主人!主人!你快醒醒啊。】 戒指护主,小白在感受到连蓉蓉有危险时第一时间将她护在空间里。 可老王那一下子实在太重了,即便进了空间,连蓉蓉也没能立即醒过来。 【这可怎么办?又没法通知那个面瘫王爷。】 小白正嘟嘟哝哝的时候,忽然感觉戒指上面的土松动了。 就在小白好奇想要知道是谁在挖土是,戒指又忽然被一块黑布包了起来。 小舞把戒指拿在手中,心跳也开始加速。她也曾经有过空间,知道连蓉蓉一旦醒来随时都可能出来。 但今夜事情已到这种地步,若不搏一把岂不可惜。 上岛的这几日,小舞早已查看过地形,树林以南是一处悬崖,悬崖下乃是险滩。 只要把戒指丢在下面,任凭连蓉蓉有再大的本事也是出不来的。 她或许一时半会不会死,但只要大船离开,连蓉蓉便会永远被困在这里。 一想到这些,小舞的脚步又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从挖出戒指到跑到悬崖边,小舞半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相比之下,这个六岁的小姑娘可比那些明晃晃的坏人要难对付得多。 小舞来到悬崖边,几乎是半点都不曾犹豫,她松开手,任由戒指落入深渊。 戒指很快就消失在黑夜里,小舞也终于松了口气,疾步返回船上。 一切就好像没有发生一样,直到次日清晨,众人醒来,才发现连蓉蓉不见了。 而此时,昏迷一夜的连蓉蓉也渐渐在空间中苏醒过来。 【主人,你可算醒了。】 小白见连蓉蓉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声音都激动的带着几分哭腔。 “我这是怎么了?”连蓉蓉摸了摸后脑,竟然还有血迹。 昨夜的事情猛地拥入脑海,“是那两个船夫想要害我?” 【可不是嘛,要不是我及时把主人拉进来,你现在恐怕已经见阎王了。 在海上时我就提醒过你,被旁人知道我的存在恐生麻烦。 怎么样?是不是应验了?】 小白喋喋不休,吵得连蓉蓉更是头疼。 连蓉蓉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透过戒指观察外面的情况。这个地方连蓉蓉从未见过。 戒指周围全是石头,且许多石头都十分尖锐,不远处是一处峭壁,但是仰头看那高度就不由得让人有些眼晕。 “这是什么鬼地方?咱们怎么会在这里?”连蓉蓉对小白问道。 【我哪知道啊?那俩人把你打晕之后就把我埋了。 然后他们又不知想起什么来,竟然又把我刨出来丢在这里。 人类啊,真是坏到骨子里了。】 “倒也不能一杆子打死一群人,毕竟还有好的嘛。” 【是是是,那主人就等着好人来救吧。】 连蓉蓉不再理会啰里八嗦的小白,她催动意念想要出去,可意念未动便听到小白的声音: 【我的祖宗,你要干嘛?我这才把你救出来,你不会就要送死去吧。】 “什么意思?” 【你看看我被卡在什么地方了?】 连蓉蓉闻言仔细一看,原来戒指恰巧不偏不倚地套在了一个尖石的顶部。 眼下这种局势,若连蓉蓉执意出去,要么被周边如刀尖一样的石头所伤,要么就是跌入海里的暗礁。 反正不管怎么样,都不是太好的结果。 “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挺着吧?”连蓉蓉满脸急切。 【主人你别急,你现在还伤着。当务之急,是把你的伤养好。 反正你家那个面瘫王爷定会发了疯的找你。 只要耐心等着,还怕他找不到?】 “你这话说的……好像还真有点道理。”连蓉蓉嘴上开着玩笑,心里却在担心李元祁。 可她性子素来如此,既然事情无法选择便就积极面对好了。 更何况小白说得也不无道理,以李元祁的性子,若是找不到她,只怕会把整个孤岛都翻过来。 而事实也确实如连蓉蓉所想的那般。 李元祁一大早就不见连蓉蓉人影。起初他也只是以为连蓉蓉又去给大家准备早饭了。 可在船内找了几圈,都不见连蓉蓉人影。 接连问了几个人,发现大家都是一早就没见过连蓉蓉后,李元祁才慌了神。 李元祁召集所有暗卫,命众人放下手中一切,全力寻找连连蓉蓉。 而他给众人下令时,所说的话的确就是“把整个岛翻过来也要给本王找到她。” 为连蓉蓉担心的人,当然不仅仅是李元祁一个。连家人还有阮念之都全部出动。 一直跟随连蓉蓉的师傅和伙计们也都纷纷行动起来。 整个孤岛,到处都是众人呼唤连蓉蓉的声音。 而此时,连蓉蓉却被困在不为人知的角落,独自疗伤。 整整一日过去,大家仍然没有找到连蓉蓉,李元祁整整一日水米未进。 直到月至半空,他依旧不肯回去。 李元祁不知疲惫地大喊着连蓉蓉的名字,声音沙哑也全然不顾。 随着夜色越来越深,李元祁心中的恐惧也就越来越重。 “蓉蓉,你到底在哪?”李元祁无助地站在树林中的空地上,双眼因焦急而通红。 可就在李元祁这边着急、担心、无助时,连蓉蓉那里却出现了一个神奇的现象。 第一百九十一章 小白成长了 一束月华打在琥珀戒指上,琥珀石与月华相遇瞬间泛出淡淡的绿光。 身在空间内的连蓉蓉只觉得周身一阵暖意,她微微睁开眼,只见整个空间都被柔和的月光包围着。 “这是怎么回事?”连蓉蓉诧异地问道。 【这可是百年难遇的天地灵气。】小白的声音中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月之光华是这世间最纯净的力量,只是寻常时候很难遇到。 许是这地方不曾被尘世所染,故而才能受这一抹月华之力。 主人,你且等着,有了月华的加持,我很快就能有所突破。】 “突破之后呢?”连蓉蓉开口问道,可小白那家伙却已经闭了五感修炼去了。 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聒噪的小白又不再言语,连蓉蓉只能百无聊赖地独自待着。 她抱膝而坐,仰头看着那一抹月华。月光真的很美,可与她现在凄凉的现状相比却又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元祁他……一定很担心我吧。”连蓉蓉叹了口气,不免又担忧起来。 而此时,李元祁那边更是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夜晚过去,月落日升,海上日出本该很美,可落在连蓉蓉眼中是无奈,落在李元祁眼中是绝望。 【啊~~】等了一夜,小白终于醒了,他满意的打了个哈欠,声音中尽是慵懒。 【真舒服啊!】 连蓉蓉听着小白刚睡醒的声音简直要气背过气去。 “你这一晚上不会都在睡觉吧?说好的修炼呢?” 【真是个爱着急的女人,我们这些灵识,睡觉就是修炼好吧。】 连蓉蓉语塞,但随即还是问道:“那你修炼的怎么样了?” 【嘿嘿,给主人瞧瞧?】 小白话音刚落,空间内便出现了一个闪着白光的小团子。 “就这?我还以为你最起码也要化个形啥的呢!” 【化形?你说的那是妖。我可是高贵的灵识。】 白团子说着便直奔连蓉蓉眉心飞去,白团子自连蓉蓉眉心消失,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连蓉蓉便觉得浑身一暖,仿佛拥有了极大的力量。 【感受到了吗?】 “嗯。这是?” 【这是我的力量,厉害吧?】 “厉害,那咱们现在能出去了吗?” 【嘿嘿,恐怕还不行。如今主人还没有学会如何驱动我的力量,所以你还是出不去。】 “那么,说说你的作用?”连蓉蓉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满心无语。 【我怎么感觉主人有点瞧不起我呢?我的作用可大了。】 “从一朵小白花变成白团子?”连蓉蓉语气平静的阴阳道。 【主人!】小白不满地嘟哝了一声,随即又好像急于证明自己似的说道: 【我现在的本事可是质的飞跃呢。以往主人只能通过戒指载体进入空间。 但以后不必了,不管戒指是否在主人身边,你都可以随时进入空间。 而且主人的本体也不会消失,我现在的本事可以与主人的神识相连。 所以有什么想要的,或者有什么想存起来的,主人都可以存在神识里。 当然,若是遇到危险,主人的本体还是可以进入到我的灵识中。且我这白团子只有主人能看到。 旁的人压根就找不到。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小白的语气很是骄傲,不过也难怪人家骄傲,这本事确实大了不少。 【对了,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什么事?” 【我发现了第四个灵识所在。】 “第四个?”连蓉蓉心里一惊,先前小白曾与她说过,这个世界有三个灵识已经苏醒。 也就意味着在这个空间中有三个重生者。可在这种关头,又出现了第四个? “难道又有人重生了?”连蓉蓉满脸困惑地问道。 【没有,其实最初便是四个,只是我那时灵力低微,四个灵识的气息又太过相似。 所以,一直忽视了身边竟就藏着一个。】 “你是说在我们这些人中还有重生者?” 【不是,是福宝。另一个灵识就在福宝身上。】 “在福宝那?可我怎么从未见过?也从未听福宝说过?”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或许是因为福宝年纪太小,能量太弱。 又或者是我压制了那个灵识的生长,总之,那个灵识的气息十分微弱。 但我现在可以看到,那个灵识就在福宝的长命锁上。】 “长命锁?”连蓉蓉细细回想福宝的长命锁,那锁是在福宝还未出生时母亲就送来的。 只是长命锁上并未有琥珀之类的东西啊?不对!有! 连母把长命锁送来时,说那锁上镶嵌的是外邦来的宝石。 那把长命锁很是特别,纯金打造的锁身上镶嵌着红、绿、蓝三种颜色的宝石。 如今想来,锁上并不起眼的绿宝石或许就是琥珀石。 【看来主人想明白了?】 不必连蓉蓉多言,小白便已能感受到她的想法。 “你忽然提到这个,想必不是只想告诉我福宝还有个宝贝吧。” 【还有个宝贝?主人,你把小白当宝贝啊?】 这家伙总是找不到重点,连蓉蓉翻了白眼:“能不能先说正经事?” 【哦,好吧。】小白的语气中仍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和快乐。 【我能通过那个灵识与福宝隔空对话,只要福宝知道咱们在哪,事情不就解决了?】 “你不早说?”连蓉蓉闻言很是恼火,这家伙废话了半天,就这一句是有用的。 小白与连蓉蓉废话的功夫,话题的主人公福宝正焦急地在船上等着。 大家都出去寻找连蓉蓉了,只留下连母照顾着几个孩子。 福宝正为娘亲担心时,脑海中忽然出现一个声音。 【小福宝,主人在树林南边的悬崖下,赶快叫面瘫王爷来救。】 福宝一愣,胖胖的小身子立时坐得笔直。然后他忽然反应过来,拉着连母的袖子晃了晃。 “怎么了?”连母的脸上愁云不散。 【外祖母,娘亲,娘亲在悬崖下面。】 “什么?悬崖?”连母本能地喊出了声。 一直安静坐在旁边的小舞闻言一惊,她不由自主地看向福宝,虽然她听不到福宝的心声。 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连母知道悬崖的信息定是与福宝有关。 第一百九十二章 李元祁跳崖救妻 “祖母,什么悬崖?”小舞故作紧张,试探地问道。 连母刚要说话,却又听到福宝的声音。 【外祖母,不能告诉她,她是外人。】 福宝言简意赅,虽然连母早已把小舞当做亲孙女,可福宝的秘密事关重大。 于是连母话锋一转:“我只是忽然想到,先前你大伯母同我说过,树林难免有一处悬崖。 也不知那里他们有没有找过。” 对于连母来说,小舞不过就是个六岁的小姑娘,随便扯个慌便能骗过她。 可不曾想,这个小姑娘可是比她这个老太太聪明的多。 小舞没再问下去,只是心中暗自想着:林初月压根就没进过树林,怎会知道南边的断崖。 “祖母,不然我去找姑父他们,让他们也去悬崖下找找看?” 小舞自告奋勇地要去报信,而连母也正有此意,毕竟如今船上剩下的人就只有她这个老妇和三个孩子。 福宝和茹儿都还太小,只有小舞稍大些,可以送信。 “那你千万要小心。”连母嘱咐道。 “祖母放心,我会小心的。” 小舞匆忙离开房间,下了船,而后便真的一脸焦急地往林中跑去。 小舞并不打算隐瞒连蓉蓉就在崖底的事实,如今这种状况,想要阻止李元祁救连蓉蓉根本就不可能。 即便她瞒着,一旦李元祁回去,也会从连母和福宝那里得到这个消息。 若真是如此,小舞便就藏不住了。与其如此,倒不如顺水推舟,让李元祁记她个好。 纵使这次不能彻底除掉连蓉蓉,只要她能得到李元祁和连蓉蓉的信任,未来还怕没有机会吗? 小舞在树林中奔跑时,故意让树枝划破了额头,不仅如此,她还有意在地上滚了两圈。 衣衫全是泥土,看起来倒的确有些可怜。 做好一切伪装后,小舞便开始寻找李元祁的身影,林中到处都是寻找连蓉蓉的人。 只是李元祁却始终寻不到。小舞逢人便问李元祁在哪?最后总算在西边树林里找到了人。 “姑父!姑父!” 小舞一见李元祁身影便大喊着跑过去,眼见着要到李元祁跟前时,小舞一个“不留心”便摔在地上。 李元祁见状,忙上前把小舞扶起。 “姑父,”小舞一副全然不顾自己的样子,焦急地说道: “祖母说树林南边有处悬崖。她让您去那里找找看。” “悬崖?”李元祁眉头紧蹙,“那里我已经去过了,没有看到蓉蓉啊。” “我不知道,反正祖母就是这样说的。姑父,咱们再去看看吧。” “你祖母是怎么说的?”李元祁若有所思地对小舞问道。 小舞想了想,然后答道:“祖母就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喊了一句悬崖,然后她就让我来找姑父。 说姑姑很有可能就在悬崖地下。” 李元祁的心跳逐渐加速,连母并未出来过,所以她根本就不会知道树林南边有悬崖的事情。 而她如此笃定蓉蓉就在崖底,说明这消息的来源另有其人。 连母一直和孩子们在一起,而那几个孩子便只有他的宝贝儿子才有这种异能。 也就是说,蓉蓉在崖底之事是福宝说的。若真是如此,那蓉蓉说不准还真就在悬崖地下。 想到这里,李元祁不再犹豫,他转身往南,大步朝树林边跑去。 小舞跟在后面使劲地跑,可没一会儿便被落的老远。 李元祁轻功极好,没多久便来到了树林南的悬崖边。 “蓉蓉!蓉蓉!你在哪?”李元祁站在崖边,对着下面大声喊道。 而此时连蓉蓉也听到了李元祁的声音。 “是他来了。”连蓉蓉面露喜色,她大声回应了几声,可声音只在空间里回荡。 【没用的主人,这声音是传不出去的。】 “那我出去。”连蓉蓉说着便催动意念,可却被小白再次阻止了。 【不行,不行,你要是掉海里去可就更麻烦了。】 “那怎么办?” 【看我的。】白色光圈在连蓉蓉额间闪现,原本没什么特别的琥珀戒指忽然发出一束绿光。 而那光不偏不倚地就照在了李元祁的脸上。 “蓉蓉?”李元祁顺着光线望去,只见一枚戒指正套在一块尖锐的石头上。 “难怪我找不到你,原来你竟是被困在戒指中了。” 李元祁总算松了口气,毕竟只要连蓉蓉身在戒指里,便定是安然的。 “蓉蓉,你等着,我这就下来救你。” 尽管大概率确认连蓉蓉是安全的,可寻了一个日夜,李元祁早就要疯了。 “殿下,不能跳啊。”一直跟在李元祁身边的暗夜见主子竟要跳崖立即上前阻止。 而此时,小舞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姑姑在哪?我怎么看不到?”小舞作势张望着,眼中的急切看起来倒是很真实。 “来不及同你们解释了。都让开。”李元祁的声音急切中带着冰冷。 然暗夜护主心切,自是不会随意让路。可这家伙功夫虽不弱,却始终不是李元祁的对手。 不过两招,暗夜就被李元祁丢到一边,而后伴随着暗夜的一声“殿下”和小舞的一声“姑父”,李元祁纵身跃下。 戒指内,连蓉蓉亲眼看着李元祁跳崖,那一瞬间,连蓉蓉只觉得心跳都要停止了一般。 好在,李元祁在身体坠落的同时,以匕首刺进悬崖的石壁。他的下落速度也因此得到了缓冲。 【诶呦呦,这匕首不错啊。】 “你这关注的点是不是有点奇怪?”连蓉蓉语气不善。 小白却是无所谓的语气继续说道: 【那个面瘫王爷又不杀,他跳下来自是为了救你。若没有把握不就成自杀了。 主人又没死,用不着殉情,所以啊,那家伙肯定是心里有数的。】 “从掉下来到现在,你也就这句话还算好听。” 连蓉蓉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李元祁身上,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她阴阳那个话唠家伙。 从戒指往外看去,李元祁正一步一步地朝这边走来。 这里的地势和岩石都十分奇怪。不知是被海浪打磨还是什么其他别的缘故。 总之这里的石头都十分尖锐,稍有不注意便会刺穿皮肉。 因此当李元祁走到琥珀戒指跟前时,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早就数不过来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又有替死鬼 “元祁!”看着李元祁满身的伤,连蓉蓉怎能不心疼。 她想要出去,小白却告诉她,若此时出去,只怕李元祁为了护住她反而会伤得更严重。 连蓉蓉含泪看着,看着李元祁一点点地靠近,直到他把琥珀戒指小心翼翼地攥在手里。 “没事了,蓉蓉,我找到你了。”李元祁眼眶泛红,透过琥珀戒指他依稀可以看到里面小小的人影。 李元祁把戒指套在小拇指上,而后才原路折返。 行到崖底相对安全的地方,李元祁终于停了下来。 “蓉蓉,出来让我看一眼。” 李元祁话音刚落,连蓉蓉便出现在眼前。 泪水朦胧了连蓉蓉的眼,她轻轻抓着李元祁的胳膊,哽咽道: “疼不疼?” 李元祁微微一笑,温柔地摸了摸连蓉蓉的脸,眼中是无尽的欣慰和满足。 “不疼,只要找到你,就不疼。” 李元祁动情地把连蓉蓉拉到怀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 连蓉蓉抬头看了看高松的断崖,而后微微抬头,对李元祁答道: “是有人故意把我丢下来的。” “是谁?” “没看到。但最先偷袭我的人,我看到了。是船夫老王和老李。”连蓉蓉眸中闪过一丝冰冷。 “他们?找死!”李元祁的眼里满是杀气,周身的温度似乎都降了许多。 “但我觉得,偷袭我和把我丢到悬崖下面的应当不是同一拨人。” 李元祁困惑地看着连蓉蓉,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据小白所说,我被打晕后,那两个船夫曾把戒指埋在了土里。 他们的目的应当是戒指。所以,二人大抵是想要等我被活活憋死后,再取出戒指来。 可是,后来又有人把戒指从土里刨出来了。此人用黑布包住戒指。 故而小白也不曾看清他的容貌。且这人十分小心,全程都未曾发出半点声音。 所以我猜想,他应当是知道戒指的秘密。 不过这个把戒指丢到崖底的人,显然是对戒指不感兴趣的。他想要的仅仅只是我的命。” “你分析得不无道理,可到底是什么人会想要你的性命呢? 咱们这一行人中除了那些船夫,其他的要么是我的暗卫,要是就是连家人。 能算得上外人的就只有你一路带着的几个伙计和师傅。可你对他们有恩。 他们没理由恩将仇报才对?” 连蓉蓉摇摇头,也陷入了困惑。“我也想不出会是谁?上去再说吧。” “也好,岳父岳母他们早就担心坏了。先回去,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两人相视一笑,此时上面的暗卫也找到绳子顺了下来。 “殿下,您拉住绳子,我们拉您上来。”暗夜在上面扯着嗓子喊道。 李元祁拉了绳子两下,而后对连蓉蓉说道: “回到戒指里去,这断崖到处都是利石,可别伤了你。” “伤了你就可以?”连蓉蓉心疼地叹了口气,然后把琥珀戒指摘下,拴在绳子上。 “这是做什么?” “咱们一块进去,让暗夜把戒指拉上去就是了。” “都这么赤裸裸了吗?”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反正大家也都猜的七七八八了。既然如此,还不如把话摊开了说。” 连蓉蓉看着被绑在绳子上的戒指,双眼忽然一亮:“诶?我忽然想到怎么让那个人自己露出马脚了。” “怎么做?”李元祁有些骄傲的看着连蓉蓉,他选的女人似乎总能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主意来。 “钓鱼。” “钓鱼?”李元祁一脸困惑。 “嗯,既然把戒指丢下来的那个人对戒指如此了解,那我们就将计就计。 给他一个能够亲手毁掉戒指的机会。我会再次被困在戒指中,咱们倒是看看,到底是谁不要宝贝,只求毁掉戒指。” “不行!”李元祁闻言立即变了脸色。“哪怕是计谋,我也不能再让你冒险。” “放心吧,我不会真的在戒指里的。”连蓉蓉心中满是感动。 “不在戒指里?”李元祁还不知小白之事,故而对连蓉蓉所说并不十分明白。 “你不知道,小白那家伙成长了。此番被人陷害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小白受到月华洗涤,如今已经是个了不起的灵识了呢。” 【虽然有些不大真诚,但听着还是很舒服的。】 小白的声音忽然出现,李元祁一愣,毕竟他从前只有在空间中才能听到小白的声音。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连蓉蓉一见李元祁那副诧异的模样,便知他已经听到那话唠的动静了。 “还真是有点意外。”李元祁坦白道。 “这家伙现在已经不需要寄居在琥珀戒指中了,所以用戒指做饵完全不会危及到我的安全。” 【那主人也太败家了,这戒指好歹也还能当个空间用啊。】 “行了吧,只是用它做饵,不会真的弄丢的。” 【好吧好吧,反正你是主人,你说了算。】 “知道就好。”连蓉蓉微微一笑,而后拉住李元祁的手,“眼下咱们还得用这戒指好好演出一戏。” 李元祁宠溺地看着连蓉蓉,柔声道:“好,都听你的。” 李元祁反握住连蓉蓉的手,随即抬头对暗夜喊道:“往上拉吧。” 李元祁话音落的同时,连蓉蓉便催动意念让二人进入戒指空间。 可这事暗夜不知道啊,他还与众人傻傻用力,结果力量用得太猛,一个不注意,便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尽管暗夜心中诧异,但多年服从的本能还是促使他将绳子拉了上来。 待到绳子的另一端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时,大家都惊讶的发现只有戒指,没有人。 可下一秒,连蓉蓉和李元祁便双双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此时,悬崖边已围了许多人,除了李元祁的暗卫和一早就赶过来的小舞还有后来听到声音的船夫和伙计们。 当众人见戒指忽然就凭空变成了连蓉蓉和李元祁后,大家都本能地先退了一步,而后才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切应当都与那宝贝戒指脱不开干系。 此时,老王和老李也在人群中,他们起初还以为戒指还好好地埋在土里。 可当连蓉蓉活生生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二人顿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小舞倒是不慌,毕竟这一轮还有新的替死羔羊。 第一百九十四章 坦白秘密 “诸位,我有事要对大家说。”连蓉蓉环顾四周,目光中带着几分伶俐。 “但是在此之前,先把这两个家伙抓起来!”连蓉蓉手指一指,老李和老王顿时傻了眼。 但老王还是很快镇定下来,嚷嚷着:“凭什么抓我们?我们犯了什么错?” “犯了什么错?你二人觊觎我手上的戒指,趁我不备将我打晕。 若不是我这宝贝救了我,只怕我的命都要丢在你们手里。” “我们没有,你血口喷人!”尽管老李害怕,但事关生死,总要挣扎一下。 可还不等二人再说话,李元祁便已一人一脚,将两人双双踹翻在地。 “混账东西,若你们不曾做这事,蓉蓉为何要诬陷你们? 狗东西,来人,直接给我拉下去砍了。” 李元祁可不是半点也不容情,敢动他的女人,便只有一死。 两个船夫见李元祁动真格的,立刻跪地求饶。 “大老爷,我们错了!我们鬼迷心窍! 但我们只想得到戒指,并没想害夫人性命啊。” “没想害我性命?”连蓉蓉似笑非笑地摇摇头,“我还是第一次见不想要人命却动斧头砍人头的。” 在下面时,连蓉蓉并未与李元祁讲述各种细节。眼下听来,李元祁更是怒火中烧。 一想到自己的女人竟然险些被这样的狗东西害死,李元祁的眼中瞬间闪过一抹弑杀的腥红。 “暗夜!”李元祁大喊一声。暗夜立即心领神会地抽出长剑。 利剑从空中飞过,被李元祁稳稳接在手中。还不等两个船夫再发出求饶生,利剑便已穿透他们的胸膛。 周围的暗卫站在原地不为所动,其他人却是吓坏了。胆子小些的甚至忍不住开口大叫起来。 这边的声音引起了连家父子的注意,三人匆匆赶来,这才看到连蓉蓉已被救了上来。 “小妹你没事吧?” “三丫头你没事吧?” 父子三人同时开口,两个哥哥更是冲到妹妹面前前前后后检查了即便。 “爹,大哥、二哥,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连景淮一刻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此时他才注意到地上躺着的两个船夫。 看样子那两人已经断了气。 “这是?”连景淮开口问道。 “就是他们害得蓉蓉险些丢了性命。这两个狗东西因为觊觎蓉蓉的宝贝,就动了杀心。” 连奕筠一听,顿时气得跳起来,他上前狠狠踹了两个尸体一脚,呸了一声: “这样的畜生,就这么死简直便宜他们了。” 连蓉蓉上前抓住恨不得鞭尸的二哥,无奈道:“没事了,我这不好好的嘛。” “还好好的,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快吓死了。”连奕承说着眼眶竟不由自主地红了。 “二哥,不会吧,你这是要急哭了?”连蓉蓉见连奕承难过,故意逗他开心。 “哭什么哭,好了,既然没事赶紧回去同娘报个平安。” 连蓉蓉点点头,然后转头对众人说道:“咱们先回船上去,关于戒指的秘密,我一一告诉大家。” “小妹,你要做什么?”连奕承担忧地问道。 戒指之事可是天大的秘密,如今众人不知其全部用处尚且还存了旁的心思。 倘若他们知道那戒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宝贝,岂不会有更多人蠢蠢欲动? “二哥,这事已经藏不住了,与其让大家猜来猜去,还不如直说了的好。” 连奕承知道自己这妹妹的脾气,何况她话已说出去了,想要收回也是不可能的事。 “走吧,回去再说。”李元祁走到连蓉蓉身边,二人相视一笑,那笑容看在小舞眼里当真是刺眼的很。 “主子,这两个人怎么办?”暗夜指了指已经死了的老李和老王。 李元祁厌恶地瞟了一眼:“丢海里喂鱼,这种狗东西,还想留全尸不成。” 留下一句冰冷的话,李元祁便带着连蓉蓉往树林外走去。 其余人自然也都纷纷跟上,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不管他们是否觊觎连蓉蓉的戒指,好奇心总归是有的。 回到船上,连蓉蓉先是给母亲报了平安,又被福宝黏了一会儿,而后才有时间到船舱中与众人说戒指之事。 每个人都翘首盼着,想要看看这宝贝戒指到底是怎么个宝贝法。 “诸位,此番我险些遇难,都是因为这戒指惹的祸。 想必自海难后,大家都对咱们是如何逃过海啸的心生好奇。” 连蓉蓉环顾众人,见不少人都忍不住点点头,便又继续说道: “既然如此,今日我便让大家看看咱们是怎么在海难中逃生的。” 连蓉蓉取下戒指,用拇指和食指捏着:“这枚琥珀戒指是我母亲祖上传下来的。 尽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它的确是个宝贝,且还认我做了主人。” 连蓉蓉意念微动,众人便进入戒指空间。这空间大家并不陌生,在海上飘着的那些日子他们始终躲在这里。 可几秒钟后,众人又再次回到船上。大家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很奇怪是吗?刚才你们看到的就是戒指里的空间。”连蓉蓉一边说话一边又随手变出一瓶水来。 “这些天你们所喝的淡水都是从这个空间里来的。” 众人见连蓉蓉凭空取物,顿时瞪大了眼睛。更有甚者忍不住赞叹“真是个宝贝啊。” “的确是个宝贝,但在你们手里却是无用的东西。不瞒大家,这戒指曾经丢过。 可因为偷戒指的人根本无法使用,最终反而乖乖送了回来。” 连蓉蓉说着便把戒指递给了站在李元祁身边的暗夜。 暗夜见状吓得连忙单膝跪地,拱手道:“夫人的东西,属下不敢碰。” “没关系,你们大可以都试试,看看能不能操控这个宝贝。 如此也好断了有些人不该有的心思。这戒指没什么法门,很简单,想就可以了。” 暗夜十分聪明,知道连蓉蓉的意思后便恭敬地把戒指接了过来。 他闭目想象,可戒指却没有半点反应。暗夜睁开眼,摇了摇头。 “递给下一个人。”连蓉蓉微微一笑,抬手示意暗夜把戒指传下去。 几十号人一一试过,结果却都是一样的。 第一百九十五章 答案很快就要揭晓了 戒指重新回到连蓉蓉手上,连蓉蓉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轻声道: “如何?各位?” 所有人闻声都摇摇头,目光中或透出疑惑、或透出失望,当然,还有不少人的眼中透露出的是怀疑。 毕竟难免有人会觉得自己之所以无法驱动戒指全是因为连蓉蓉压根就没法使用法宝的方式告诉他们罢了。 连蓉蓉环顾一周,自是看清了一些人的心思,她依旧挂着淡然的笑: “没关系,若是有人觉得是我有意隐瞒使用方法也大可以再将戒指拿去看看。” 连蓉蓉话虽这样说,可谁又敢真的拿去看看。若此时上前再求戒指,狼子野心岂不是昭然若揭? 见大家都没有动作,连蓉蓉便又继续说道: “这戒指确实是宝贝,但却只有在我手中才能发挥作用。 所以,不管先前你们当中是否有人也存了如那二人一般的心思,如今已知实情,便该明白,不该有的想法还是不要有的好。” 连蓉蓉声音不大,却藏着让人忽视不掉的威严,众人本能地点头称是,目送连蓉蓉和李元祁离开。 二人回到三层房间,门刚关上不就,李元祁便朝门口的方向使了个眼神。 自打这次从空间出来后,连蓉蓉的耳力和感知也比过去更强了。 不必李元祁提醒,她便已知道门口有人,只是这人脚步很轻,若不细细听还当真是很难发现。 连蓉蓉嘴角浮起一丝尽在掌握的微笑,随即故意凑近李元祁,关切地说道: “元祁,你受了不少伤,赶紧到空间中调养一下吧。” “你不是说这戒指已经受损了吗?”李元祁按着先前的计划故意接话道。 “是受了些损伤,不过还好,修复你身上的伤还是没问题的。 也多亏了那两个蠢货用布把戒指包起来了,不然只怕我和戒指都已经粉身碎骨了。” 小舞在门外屏气凝神听着,透过紧闭的门,她依稀能看到李元祁把连蓉蓉揽在怀里。 “这戒指不是个宝贝吗?怎么还会……” 连蓉蓉“嘘”了一声,然后好似压低声音道:“这东西没有别的毛病,只要琥珀石不碎,任何人拿了都是无用的。 可有一点,其实我也是在建安城才发现的。你还记得那场大地震,咱们被埋在废墟下吗?” “当然记得。” “那一次我就发现了这戒指唯一的命门。这戒指的能量全在琥珀石上。 但这琥珀石却并非是个坚不可摧的东西。上次大地震琥珀石便被砸出了裂痕。 你还记不记得,当时空间内也有许多竹子到了。” “我记得是记得,可那些竹子后来不是又长回去了吗?我还以为只是空间也受到地震影响呢?” 李元祁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困惑。 “我最初也是这么想的,但后来我离开戒指时,发现琥珀石上有一处微小的裂痕。 裂痕没有多久就自行修复了,与此同时,空间内也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两者的联系实在太过巧合。 再后来咱们遭遇海难,同样是灾难,海啸却并未让戒指有半点变化。 也就是说,那次空间里的情况并非是受到地震影响,而是因为戒指本身有了损伤。 不过让我确定这个猜测的还是这次意外的发生。那两个船夫把戒指从悬崖上丢下去。 戒指碰撞到悬崖下的利石,琥珀石险些碎了,而内里的空间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溪水倒流,竹林倾倒,竹屋破碎,就连我身上的伤都变得更加严重。 我推测,当我进入空间内,我的命便与这空间连为一体。这次大抵是那二人也怕把宝贝摔坏了。 这才用布包裹着,倘若没有那层缓冲,只怕你我真要天人永隔了。” 李元祁一把将连蓉蓉揽在怀里,声音中满是心疼:“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 连蓉蓉乖乖地被李元祁抱了一会,而后才推开他说道: “行了,别演了!人都走了。” 李元祁委屈巴巴地看着面前这个狠心的女人,气呼呼地说道: “谁说我是演的,我是真的内疚。” 见李元祁这般模样,连蓉蓉多少还是有些内疚的,她挤出一抹心虚的笑,转移话题道: “你猜猜,明天谁会对我下毒手?” 李元祁闻言双眼瞬间变色,“不管是谁,都得死!” 当晚,李元祁与连蓉蓉一同进入空间,只是这一次进入的却是小白新修炼出来的白团子里。 【主人,你是真喜欢你家这面瘫王爷啊。竟把他带到此处来?】 “面瘫?”李元祁蹙眉,而后转头对连蓉蓉问道:“他说得是我?” “谁让你总是对他冷着脸的。”连蓉蓉哭笑不得,李元祁一脸恼火。 “好了,他就是个胖团子,你跟他一般见识做什么?” 【胖?谁胖?】小白气鼓鼓的声音再次传来。不过这次可没人再理会他了。 这还是二人第一次进入新的意识空间,空间内的样子和琥珀戒指里的倒也没什么两样。 只是竹林更大,暖溪更宽了些。不过,这里的灵力可不是比先前充沛一点的问题。 不管是李元祁还是连蓉蓉都能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灵气直往身体里钻,李元祁的伤口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这么快?”连蓉蓉抓住李元祁的胳膊,反复查看他的伤口。 还不等李元祁说话,空间便传来小白的声音。 【那是自然。我可不是以前的我了。我现在厉害着呢。】 “你厉害还被挂在石头上。”连蓉蓉揶揄道。 【我的灵识是和主人绑在一起的。主人不夸我忠心耿耿,反倒嫌弃我无用来了。】 “好吧好吧,你忠心耿耿,是我错了。”连蓉蓉难得哄小白一次,搞得白团子还怪不好意思的。 【主人打算什么抓内鬼啊?】小白有些好奇,他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放着宝贝不要,却非得毁了戒指。 其实小白一直都在怀疑连蓉蓉的办法到底有用没用,说不准就是两个船夫中的其中一个临时起意,想要独占宝贝,这才又折返回来把戒指丢到悬崖下呢。 尽管这种猜测有些不大合理,但不能否认也是可能性的一种吧。 “再过两天吧,出发前总会有个答案的。” 第一百九十六章 凶手竟然是她 没人恶意破坏,船很快就修好了。三日后,风向总算对了,于是李元祁当即决定立刻出发。 出发前,众人难免手忙脚乱,而此时一个平日里并不起眼的暗卫忽然出现在连蓉蓉身边。 “夫人,小少爷受伤了,您赶快去看看吧。” 暗卫同连蓉蓉说话时,小舞刚好在一旁看到。 小舞看着连蓉蓉同那暗卫走下船,神情似是有些焦急的样子。 没有多想,小舞便跟了上去。 连蓉蓉随暗卫下船后,便一直往不远处的礁石后走去。 小舞隐隐听到连蓉蓉一直在问“福宝到底在哪?他是怎么伤着的?” 小舞微微蹙眉,想着今早起来,确实没有见过福宝人影,难道是被有心人藏起来,想要对付连蓉蓉? 其实从连蓉蓉说出戒指秘密的那一刻起,小舞便知道她的身边不可能清净。 毕竟宝贝这种东西,你说别人不能用,别人就信了? 人之本性皆为利,能够为利益做到什么地步,那要看看这“利”到底有多重罢了。 而连蓉蓉的那枚能容万物,能变万物的戒指,显然足够让不少人豁出命去。 小舞小心翼翼地跟着,直到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礁石后,她才敢大步赶了赶。 刚走近礁石,小舞便听到连蓉蓉警惕的声音:“福宝呢?你骗我?” 暗卫的声音也从最初的谦卑变成阴冷:“王妃,你那宝贝借我看看可好?” “那日你们不是都看过了吗?” “看是看过了,但你以为我们都傻吗?什么叫宝贝只有你一人可以驱动。 呸!骗人的鬼话罢了!说到底还不是你不愿意说出宝贝的使用方法? 今日你若老老实实把戒指交出来,并告诉我使用方法,我便扰了小殿下一命。 如若不然,那对不起了,我保证王妃可以看到小殿下死在你前面。” “你混账!你就不怕你家王爷知道吗?” “怕?有什么好怕的?反正你马上就要死了!” “好,我告诉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必须先让我见到福宝。” “现在是你讲条件的时候吗?”暗卫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 “臭娘们,抓紧把秘密说出来,不然我先就可以让你儿子下地狱!” “好,那你过来,我告诉你。” 礁石的另一边,小舞立着耳朵听着,生怕错过点什么。而下一秒,那暗卫忽然惨叫一声: “臭娘们,还敢偷袭我?真是不想活了!” 礁石后传来一阵打斗声,小舞看不见人影,便也不知到底谁占了上风。 没有多久,打斗声便止息了,小舞安静等待着,等待着胜利者发出声音。 “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老子先弄死你,我就不信有了宝贝我还找不到使用宝贝的方法不成?” 暗卫似乎要动手,可下一秒那暗卫又忽然惊呼道: “怎么回事?人呢?” 从暗卫的语言和语气中,小舞判断连蓉蓉定是又如上次一般被空间救到了空间里。 小舞的嘴角扯起一抹阴狠的笑,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在暗卫俯身捡起戒指时,一个小女孩忽然从礁石后蹦了出来。 “你在做什么?”小女孩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暗卫一惊,面露疑惑。 可转头间却已是一副凶狠的模样。“你看到什么了?”暗卫拿着长剑往小舞这边走来。 “姑父马上就来,你若杀了我,便如何都洗不清嫌疑了。” 小舞的话被躲在空间里的连蓉蓉听的一清二楚。她曾经不止一次怀疑过这个小女孩。 可每一次,小舞似乎都能用可怜将怀疑化解。 “哦?听你的意思,我若不杀你,今日这事便不会透露出去?” “这事我可说了不算。毕竟我也只是个小孩子。我说的话,大家不一定会信。” “这话什么意思?”暗卫看着小舞问道。 “你有胆伤我姑姑,怎么会想不到这些问题?我问你,我姑父最信谁?” “自然是连蓉蓉那个女人。” “那你方才杀了她?” “没有。”暗卫摇摇头,“只差一步,那戒指好像有灵性一般,在最关键的时候把那女人吸了进去!” “所以啊,此事我说不说根本不重要,只要姑姑还活着,那你必然会暴露。 你啊,只怕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宝贝没得到,最后把命也搭进去了。” 小舞神色轻松,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紧张的情绪。这样的镇定绝不是一个六岁女孩会有的样子。 “那我就先杀了你!在想办法处理她!”暗卫忽然把剑横在小舞的脖子上。 小舞却不慌不乱地开口道:“你若杀我,便无人知道如何杀她?” “你知道怎么才能杀了她?”暗卫撤开手中长剑。 “知道,但你要保证不能杀我才行。只要我告诉你秘密,那咱们便是一条船上的人。 这个世界上的秘密我还知道很多,留着我比杀了我更有用。” 小舞很聪明,懂得摆出自己的价值,不过她的这句话却也引起了连蓉蓉的怀疑。 连蓉蓉躲在意识空间中,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尤其是她的那句“这个世界上的秘密我还知道很多。” 看来这个小舞还当真是不简单啊。 “好,我答应不杀你!但有一点,若你敢把今日之事透露分毫,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暗卫用一种极度阴狠的语气威胁着小舞,这样的场面若在外人看来那可真是禽兽不如。 可这世间事,本就不是用眼睛便能看得清楚明白的。 “我已经答应你了。现在该你了,怎么才能杀了连蓉蓉。” “只需……”小舞话未说完,猛地停了下来,她抬眼看向面前的暗卫,心中涌过强烈的不安。 这个暗卫叫那贱人“连蓉蓉”,在这个世界,所有人都认为那贱人是连蓉,一个暗卫而已,怎么会知道连蓉蓉真正的名字。 除非,他根本就不是暗卫。小舞的大脑飞速旋转起来,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从今天早晨开始,一直不见身影的不仅仅只有福宝,还有李元祁。 自连蓉蓉上次失踪,李元祁几乎形影不离,为何偏偏今日会让连蓉蓉独自一人行动。 还有,福宝是连蓉蓉的命,即便是她想对福宝下手,也是极其困难的,又怎么会忽然不见? 除非……这根本就是个局。 第一百九十七章 连奕承被猪油蒙了心 小舞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她已身在局中,想要脱身已经不易。 但若不破局便是死,小舞没得选,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 “你把戒指交给我,我来毁掉它。” “我凭什么相信你?”暗卫冷笑一声,显然对小舞已经没了耐性。 “我就在你面前毁掉它,反正我又跑不了。”小舞再言。 “不可以!”暗卫的几次拒绝更是小舞坚定了心中的猜想。 面前这个暗卫十有八九就是李元祁,他对戒指的紧张绝不是因为怕小舞跑掉。 毕竟二人实力相差悬殊,即便小舞想跑也很困难。 不过,这样的猜测反倒让小舞松了口气,如果对方是李元祁,那么只要让他看到自己拼死救连蓉蓉,事情就必定还有回旋的余地。 想到此处,小舞猛地蹲下身,捡起戒指的同时又朝那暗卫的脸上扬了一把沙子。 【这丫头想要做什么?我怎么越发看不懂了?】空间内小白的声音困惑地响起。 “别说你看不懂,我也看不懂了。”连蓉蓉说话的功夫,小舞已经拿着戒指开始往回跑了。 且她还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这样的行为任谁也不能说她是心怀不轨之徒。 易容成暗卫的李元祁此时也是一脸懵,他对着空气低声问道: “这什么情况?” “且跟上去再说吧。”连蓉蓉与李元祁心意相通,故而即便是在空间内二人也能沟通。 此时,小舞的叫喊声已经引来了不少人,其中便包括连蓉蓉的二哥连奕承。 “怎么了?小舞?”连奕承大步迎了上来,在小舞即将摔倒时问问将她托住。 “爹爹,那个人要杀姑姑。”小舞一脸惊慌的样子,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手却不忘朝李元祁指去。 连奕承闻言顿时恼了,他抽出腰间长剑不分三七二十一便要上前与李元祁动手。 眼看事情愈演愈烈,连蓉蓉也不能再隐藏自己了。 连蓉蓉催动意识,让自己进入戒指空间内,而后又催动意念出现在众人面前。 “二哥住手,那是元祁。”连蓉蓉的声音在连奕承长剑落下的最后一秒前响起。 虽说即便二人动手连奕承也占不到任何便宜,但不管伤了谁终究都是不好的。 李元祁长袖在脸前一挥,顿时恢复了本来的样子。 连奕承看看李元祁,又转头看了看连蓉蓉,一脸懵地问道: “你俩这是干什么呢?” 连蓉蓉低头看了一眼小舞,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中只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却并没有半点的困惑和吃惊。 这一刻,连蓉蓉几乎可以确定先前对她下毒手的就是小舞,至于今日她为何会如此表现?想来定是自己与元祁漏了什么马脚。 看样子,这个只有六岁的小姑娘还真是个棘手的麻烦。 “二哥,这事咱们回去说。” 连蓉蓉给了连奕承一个眼神,兄妹心意相通,连奕承立刻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方才听着动静赶来的人们见状也都纷纷散了。最后只剩下李元祁、连蓉蓉、连奕承还有小舞四人。 从小舞身边走过时,连蓉蓉和李元祁都转头瞥了一眼,感受到二人不善的目光,小舞立即做楚楚可怜状。 而此时,跟在后面的连奕承走了过来,他拍拍小舞的肩膀,轻声道: “别怕,没事了。” 小舞点点头,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船上,连蓉蓉屋内。 “你们说什么?”连奕承的音调不由自主地升高了几分。“当日把蓉蓉丢下悬崖的另有其人?” “正是,所以今日此番设计就是为了引出那个人来。而最后出现的,只有小舞自己。” 连蓉蓉意有所指,可听出话外音的连奕承却有些恼了。 “蓉蓉,你不会怀疑小舞吧。她不过就是个孩子。 而且今日她的表现你是看到的,她为了救你可是拼了命的。” 连蓉蓉叹了口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眼下她最担心的就是二哥会不长脑子地护着那丫头。 若真是如此,很多事情想要查清楚可就难了。 连蓉蓉深吸一口气,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而后才缓缓开口道: “二哥,今日在那礁石后,我可是清晰地看到小舞眼中的杀意。 那个眼神,我不会看错的。” “不会看错?蓉蓉,亲眼所见之事都未必为真,何况只是一个眼神。 单凭一个眼神,你就判断小舞便是当日害你之人。如此判断,你不觉得武断了些吗? 小舞虽不是我亲生女儿,但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我可以看出来她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小舞受了多少的苦,遭了多少的罪,你们没看到吗? 怎么可以就因为她无意进了你们的局便就怀疑她呢?” “但若她就是呢?”许久没有说话的李元祁忽然开口道。 平日里李元祁对连蓉蓉的父母兄嫂皆十分尊重,可今日事关连蓉蓉安危,连奕承竟一心只为小舞开脱。 这样的状况不免让李元祁对这位舅哥有些失望。 “她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为何要害蓉蓉?又如何还得了蓉蓉?” “为何害?如何害?得问问她自己才是。”李元祁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这一刻没有人会怀疑李元祁可以疯狂到对一个六岁女孩动手。 “疯了,你们都疯了!小舞是我的女儿,若你们要刑讯逼供,那就冲我来好了。” 连奕承满脸怒气地离开房间,此时小舞正站在门外,一见连奕承出来,立即红着眼眶,满脸委屈地说道: “爹,姑姑和姑父是不是以为我是坏人?小舞不是!小舞真的不是! 小舞是见姑姑有危险才跟了上去,我若不假意合作,只怕坏人伤害姑姑。 但我真的不知道,那人竟是姑父扮的。是小舞的错,坏了姑姑和姑父的事。” 眼泪夺眶而出,小姑娘的楚楚可怜还真是让小舞演得淋漓尽致。 连奕承看着女儿如此更是心中不忍,他拉起小舞的手,大声道: “不管别人信不信你,爹信你!只要爹还活着,就没人能往你头上扣屎盆子。” 屋内,李元祁双拳紧握,若不是连奕承是连蓉蓉二哥,只怕这家伙早就把父女俩抓起来一块打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演得不错,但下次别演了 “依我看,你这糊涂二哥也别要了。真是气死老子了。” 连奕承带着小舞离开后,李元祁满脸恼火地吼道。 连蓉蓉见李元祁如此,又好笑又无奈地上前拉住他的手。“二哥也是被蒙蔽了,不怪他!” “怎么就不怪!他可是你亲二哥,不信你的,却信旁人的。”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替连蓉蓉说话,虽说一直以来连蓉蓉都是将军府最受宠爱的大小姐。 可这一路细细想来,又有谁真的坚定不移地相信过她呢? 父亲曾不分青红皂白地护着连秀妍母子三人;母亲、大哥、大嫂则是被文慧蛊惑; 如今向来信任她的二哥竟也因小舞昏了头。连蓉蓉如何不伤心,只不过是习惯罢了。 反倒是李元祁毫无理由的相信,让连蓉蓉心下酸楚。 连蓉蓉伸手抱住李元祁的腰身,脸轻轻贴在李元祁的胸膛。 连蓉蓉忽如其来的温柔倒让李元祁有些不知所措,他顺势轻轻抱住连蓉蓉,柔声道: “怎么了?是不是伤心了?你若真是生气,便是舅哥我也帮你教训!” 听李元祁如此说,连蓉蓉噗嗤一声笑了。 “元祁,我二哥不是坏人。只是那小舞太会伪装了。 何况她一个六岁的小姑娘,谁会轻易怀疑?此前出了那么多事,我不是也被蒙蔽了吗?” “其实我也有些想不通,这小舞不过就是个六岁的孩子,她害你做什么呢? 难道是因为文慧?可我记得那个女人不是对她不好吗?” 连蓉蓉闻言,眉宇间也多了几分疑惑,“是啊,她害我的理由是什么? 还有,她又是怎么发现今日是咱们设的局呢?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你也发现了?” “嗯,最初她的眼中确实有杀机,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忽然就反水了?” “咱们做了什么?又或是说了什么?”连蓉蓉一边低喃一边回忆着方才的所有细节。 猛然间,连蓉蓉忽然意识到问题所在。“元祁,你方才在礁石后面叫我什么?” “我叫的是……” “是连蓉蓉!”连蓉蓉斩钉截铁地说道。 李元祁回忆片刻,才不确定地微微颔首,“好像是,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连蓉蓉有些烦躁地吐出一口气:“福宝和我都是死而复生,若小舞也是呢?” 李元祁有些懵地看着连蓉蓉,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元祁,我曾同你说过,我是重生来到这个世界的。” 李元祁点点头,“我记得,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 连蓉蓉知李元祁困惑,便又继续解释道:“上辈子我叫连蓉蓉,可这一世,我叫连蓉。” 李元祁猛地一惊,他忽然意识到连家人从未称连蓉蓉为“连蓉蓉”,文慧先前大怒时,唤的也是连蓉。 “所以你只同我说过你叫连蓉蓉的事?” 连蓉蓉点点头,“那次还是因为一时没控制住情绪,才会脱口而出。” “所以你的意思是,小舞是通过我对你的称呼判断出我就是李元祁,从而发现今日只是一场引她出来的局?” “嗯,而且若她知道我本名的话,那就意味着……” “她上辈子与你相识!” 李元祁本就聪明,提示已如此明显他自是猜出始末。 “那就得想想你上辈子的愁人了?” 连蓉蓉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知道她叫连蓉蓉的必定是现代社会中穿越重生而来的。 现代……除了二叔家常常为难她外,她不曾与任何人结仇。 便是死也是狗渣男和恶婆婆害得她。所以,到底是谁想要她的命呢? 猛然间,连蓉蓉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连轻舞?”连蓉蓉不由自主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连轻舞?那又是谁?”李元祁闻言问道。 “上辈子的表妹,只是她得到了我的一切,为何一定要置我于死地呢?” 李元祁看着连蓉蓉一脸不解,开口道:“你所说她得到你的一切想来也是上辈子的事了吧。 我猜,是因为嫉妒!你如今有的都是她遥不可及的。 你是将军府独女,而她是流浪的孤儿。 你有万千家产,她却只能靠人救济。 你有本王这样的好男人,她却只是一个只有六岁模样的小孩子。” 李元祁说最后一句话时语气和眼神都带着揶揄。 连蓉蓉狠狠剜了他一眼,真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不要脸了。 “我觉得我需要私下见那丫头一面。” 虽然心中有了猜测,但连蓉蓉还是需要再确认一下。 “这还不好办?我派人把那丫头抓来便是。” 李元祁说着便要吩咐暗卫去将小舞抓来,可连蓉蓉却上前将其阻止。 “二哥眼下正在气头上,定是不会让人轻易把小舞带出来的。” “那也简单!我派人把你二哥也抓了便是。” 连蓉蓉一脸无语地看着李元祁,冷笑道: “祁王殿下果然聪慧,这还真是个不错的好主意。” 见连蓉蓉对自己冷嘲热讽,李元祁倒也不恼,反倒半是宠溺半是酸的说道: “到底还是亲哥哥,一动真格的,你还是更偏心他们些。” 连蓉蓉一副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李元祁,可忽然间,她又笑了。 只是那笑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笑。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二哥那么糊涂,确实应该让他吃点苦头。” 前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连蓉蓉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李元祁满脸懵的看着面前的女人。还不等他说话,便已被拽出了房间。 “发什么呆呀,派人去抓我二哥!” “你说真的!” “那还有假,赶快!还要当着那丫头的面把我二哥抓走才行。” 李元祁闻言似乎有些明白了连蓉蓉的用意,他嘴角轻扯,大喊道: “来人,连奕承冲撞本王,把他给本王抓起来!” 自打出海后,李元祁从未暴露过王爷的身份,可想而知,这一嗓子引起了多大的波动。 当然,波动主要还是产生在那些不明所以的船夫中。 想来若老王和老李知道李元祁是这等身份,当初也不敢轻易打连蓉蓉的主意了。 连奕承很快就被李元祁手下的暗卫抓了起来。而连蓉蓉也顺利见到了看似惊恐的小舞。 连蓉蓉走进屋内,缓缓坐在屋内的木椅上,冷然开口道: “演得不错,但下次还是别演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终究是藏不住了 连轻舞有一种预感,连蓉蓉似乎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 但不到桥头心不死,不撞南墙不死心。 她素来是这样的性子,故而仍是装出一副困惑的样子对连蓉蓉问道: “姑姑说什么?小舞听不明白?” 连蓉蓉闻言厌恶地看了面前的小女孩一眼,其实早先也实在是怪不得她。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小小的身体里竟然会住着连轻舞的灵魂? “可别叫我姑姑,堂妹这般叫我岂不是差了辈分?”连蓉蓉语气冷淡地说道。 尽管已经料到,连轻舞还是忍不住心中一惊。 “什么堂妹?姑姑的话小舞真的不明白。” 虽然连蓉蓉已经猜到连轻舞的身份,但只要没有切实的证据,她便不会承认。 “连轻舞,都到这个份上了,还装可就没有意思了。 如今这屋里只有咱们两个人,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想做什么?” 连轻舞抬眼看了连蓉蓉一眼,心中暗道:我想让你死! “你想让我死对吗?”连蓉蓉见连轻舞不说话,便索性替她答了。 连轻舞不再言语,只一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连蓉蓉。 “看来我是猜对了。”连蓉蓉忽然起身,猛地凑近连轻舞的脸,沉声道: “可我不明白,从小到大我都不曾有半点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为何却如此恨我?” 连轻舞仍旧不回答,不管连蓉蓉到底猜出多少,有些话她绝不能亲口承认。 谁知道那女人有没有让连奕承躲在暗处听着,眼下连轻舞唯一的指望便是自己那便宜爹。 倘若连奕承也认清她的本来面目,以李元祁和连蓉蓉的手段,只怕自己根本没命可活。 “连轻舞,我知道你在怕什么?无非是担心二哥知道你的来历,从此没了靠山。 但是,你大可以看看。”连蓉蓉说着便推开了房门,透过门口往外望去,刚好可以看到连奕承被暗卫押着跪在地上。 “你还真是无情的很,连奕承对你那般好,你却如此待他?” 连轻舞总算开口说话了。 “怎么?不装了?”连蓉蓉一脸淡然,仿佛连轻舞的话对她不会产生半点情绪上的影响。 “连轻舞,你打错算盘了。你以为有二哥护着你,你便能安然无恙? 真是可笑。李元祁是君,二哥是臣,若李元祁想,你真以为二哥护得住你?” “连蓉蓉你卑鄙!” “多谢夸奖!”连蓉蓉不怒反笑,她关上门,走回方才的座椅前,缓身坐下。 “很多事情,我也是现在才想明白,当初我爸妈意外过世,想必也是二叔和二婶的手笔吧。 连轻舞,我只恨自己没卑鄙得早一些,竟是直到现在才看清你们的嘴脸。 起初,我只以为是我命运不济,二叔、二婶也不过是对我稍有苛待。 但今日见到你,我便知道一切并不简单。世间有轮回,有果必有因。 你会重生至此,想来也不是无缘无故,如今再细细推敲过往,只怕那些丑恶的人心还当真是无法直视了。” “我呸!连蓉蓉,你少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评判我们。你算老几? 大伯发达靠的是什么?还不是我爸辍学供他读书。 可你们家发达了,却忘恩负义地把我们甩到一边。凭什么?” 听着连轻舞没理辩三分,连蓉蓉只觉得可笑:“二叔辍学供我爸读书? 你确定不是他脑子不好读不下去了?还有,二叔没在连氏担任过要职? 若不是他公款私用,弄出麻烦,何至于被赶出连氏。 还我们把你们丢在一边,连轻舞,你要点脸吧。你们一家三口吸血鬼一样地每日吃喝玩乐。 难不成那些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你少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我不管样貌、身材还是学历、头脑,哪一样不如你。 凭什么你就是连家大小姐,而我却只能做连蓉蓉堂妹。我连轻舞凭什么连自己的名字都不配被人记得?” “人跟畜生果然是不能沟通。”连蓉蓉无奈地摇摇头,眼中满是鄙夷。 “你说谁是畜生?” “说你啊!不明显吗?” “连蓉蓉!”连轻舞恼羞成怒,反观连蓉蓉却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连轻舞,我有一点不明白。上辈子我已经死的够惨了。 更何况后来的你不是已经成为人人追捧的连氏千金了吗? 到底是因为什么,你竟还是如此恨我?” 连蓉蓉语气平淡,似乎只是在追问许久前一件无关重要的闲事一般。 可连轻舞的情绪却莫名激动起来,她猛地扑到连蓉蓉面前,眼中的杀意无法隐藏。 “因为,我最终还是因你而死!” 连轻舞甚至都没有碰到连蓉蓉的衣襟便被后者一脚踹开。 “连轻舞,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别逼我揍你! 要不是你现在这身体让我实在下不去手,你以为你能全须全影地活到现在?” 连蓉蓉厌恶地蹙起眉,她说得的确是实话,倒也不是连蓉蓉圣母心。 只是做了母亲后,总是没办法对个孩子下手。哪怕她知道这孩子的身体里住着邪恶的灵魂。 “说吧,你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又或者说,我的死和你有什么关系?” 连蓉蓉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种可能。也许上辈子的惨死是有心人背后早有预谋。 连轻舞倒在地上,恨恨地咬住嘴唇,半晌才忽然面带得意的对连蓉蓉挑衅道: “没错,你的死就是我造成的。 连蓉蓉,你还不知道吧,在你怀孕的时候,你男人,也就是我姐夫,早就上了我的床。 他厌弃你,嫌你恶心,所以就趁着你生产时借机弄死了你。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还有啊,你猜要是李元祁知道你被别的男人睡过,他还会不会这么爱你?” 连轻舞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也太瞧不起本王了。”李元祁推门而入,坚定地走到连蓉蓉身边。 他将连蓉蓉鬓间的碎发轻轻捋到耳后,然后满眼深情地说道: “莫说是上辈子蓉蓉遇人不淑,便是这辈子她经历此般磨难,本王也不会舍弃她分毫。” 连蓉蓉微微一笑,她知道李元祁并非说说而已,毕竟他们相遇之初,李元祁根本不知道福宝就是他的儿子。 然而即便如此,也从未影响李元祁对她的爱。 “凭什么?凭什么所有男人都要围着你转,连蓉蓉,你这个贱人!” 连轻舞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可她还未起身,便听到门外连奕承的声音: “小舞,我对你真的太失望了!” 第二百章 送你一整座岛,堂妹觉得可好? “连蓉蓉,你阴我?” 连轻舞看着远处依旧跪在地上的“连奕承”,终于明白一切不过都是连蓉蓉的计谋罢了。 “阴你怎么了?你阴我那么多次总要付点利息吧。”连蓉蓉神色依旧淡然。 而连轻舞,在看到连奕承决然的背影时,她便知道自己完了。 “我不服!我不甘心!” “那又怎样呢?”连蓉蓉起身向前走了两步,随即在连轻舞身边站定。 “谁让咱们姐妹一场呢,这样吧,我把整座孤岛都送给你可好?” “你要把我丢在这里?连蓉蓉,你是想要我死?” “是啊!我自然是想要你死的。但动手杀个孩子,我终究还是做不到。 那就放你在此自生自灭吧。哦,对了,我好像猜到你上辈子是怎么死的了。” 连轻舞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和恼火。 “是被那个贱男人害了吧。” “你怎么知道?”连轻舞咬着牙恨恨地问道。 “因为你方才说所有男人都围着我转,我猜,你大抵最后还是死在那个狗男人手中。 但是,连轻舞,你恨错人了。 是你自己与虎谋皮,一个能够残杀妻儿的狗男人,又哪来的真心? 你该恨的从来就不是我,你该恨的是那狗男人的残忍和你自己的愚蠢!” 连蓉蓉撂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她不再犹豫,甚至不愿多给连轻舞一个眼神。 大船开走了,整个岛上便只留连轻舞一人。 看着渐渐消失在海上的大船,连轻舞愤怒、憎恨,可满腔的情绪最终还是归于绝望。 大船重新行驶在海上,可每个人的心情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入夜,连奕承独自一人坐在甲板上,冬日的海风格外的冷。 带着盐分的海风打在脸上更是生生的疼。 “晚饭时候就没见你,怎么?心里还是不痛快?” 连蓉蓉走到连奕承身边,缓缓坐了下来。 连奕承转头看了连蓉蓉一眼,而后却望向茫茫大海:“小妹,是二哥错了。” 连蓉蓉心中一酸,自然而然地挽住连奕承的胳膊,头轻轻靠着哥哥的臂膀,轻声道: “可我从未怪过二哥啊。当初所有人都被文慧所骗时,就只有二哥信我! 每次有危险,二哥都第一个挡在我面前,这些事,我都记得。” “但这一次,二哥没有做到全然信你。” 一想到自己竟然那样维护一个想要置妹妹于死地的人,连奕承的心里便忍不住内疚自责。 可除此之外,连奕承又何尝不伤心?他早已把小舞当做亲生女儿一般。 然而到头来,那六岁女孩身体里藏着的,却是一个恶毒的灵魂。 连奕承不仅伤心,更觉得惭愧和愚蠢。 “二哥,这不怪你!是连轻舞太懂得人心了。 如今回头想想,文慧所做的诸多事情只怕也是她在背后操控。 还有她身上的内些伤,我们过去从未想过,文慧此人虽然恶毒,却还不算愚蠢。 她到底会因为什么而对连轻舞如此残忍,连轻舞那一身的伤想必也是她自己求仁得仁。 只是当时的我们又怎么能够想到这许多事情?二哥被骗,我又何尝没被骗呢。 其实直到连轻舞出现在礁石后之前,我都还没想过背后下毒手的人竟然是她。” 连蓉蓉对连奕承的一番安慰总算让这个好二哥露出些释怀的表情。 “小妹,我今日一直没脸问你,小舞、哦不对,是连轻舞,她说你被人害死在生产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连蓉蓉淡然一笑,“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我早就不记得了。” “对,不愉快的事情通通忘掉。” 连奕承知道连蓉蓉是不愿提及,便也不再追问。 “二哥,你看那月亮,怎么感觉海上的月亮更大、更圆、更亮呢?” “或许是因为大海的胸襟更辽阔吧。” 李元祁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连蓉蓉吓了一跳,可脸上却又不自觉的露出笑容来。 大船在海上又行了三日,总算到了两国边界。 “诸位,再走一个时辰左右咱们就要抵达两国边界了。” 连蓉蓉将一路跟着自己的伙计和师傅们叫到一处,神色郑重地说道: “这么久以来我从未对大家坦诚过我的身份。其实我是大晟人。” 伙计们闻言皆一脸震惊。只有阮念之是一副了然的模样。 “老板,您说您的大晟人?”张师傅是当初陪连蓉蓉一起去过公主府的师傅。 当时的场景他还历历在目,只是万万没想到,连蓉蓉竟当真是大晟人。 “很抱歉,瞒了大家这么久,但我实在也是没有办法。 毕竟我们身份特殊,不能贸然暴露。” 与连蓉蓉一路走来的伙计和师傅早就与连蓉蓉这个老板建立了深厚的情意。 其实对于百姓来说,到底是哪国人又有什么要紧。 若说起来,当初两国交战,反倒是大晟将军所带的将士不曾伤害过百姓分毫。 “老板,我们不怪您!要不是您我们这些人只怕早就死在凉夜城的那场大饥荒里了。 且您不管走到哪都不忘我们的安慰,这样的情意与哪个国家没有关系。 不管您是殇国人还是大晟人都永远是我们的老板。” 连蓉蓉闻言不由得眼眶泛红,她欣慰地看着众人,稳住情绪继续说道: “谢谢大家能够理解,但咱们的缘分也只能到此结束了。 接下来我们要走的路是一条九死一生的险路。 我这里还有些金银,大家分一分,应该足够你们自己做个小买卖了。” 连蓉蓉把提前给大家准备好的银子拿了出来,可所有人都没有上前来领。 “老板,我们愿意跟着您。”张师傅率先表态,其他人也立即点头应和。 连蓉蓉心里虽暖,却理智仍在。 “诸位,我自是愿意带着你们的。可如今两国关系紧张,若是你们的身份被大晟发现,只怕我护不住你们。 何况,连蓉蓉转头看了李元祁一眼,我们此番回去注定不会平静,而这样的生活也一定不是你们想要的。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若是有缘总会再见的。” 连蓉蓉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大家也就没有坚持的必要了。 众人上前接下盘缠,便又沮丧的离开。 第二百零一章 再次上路 安置好一路跟着的伙计们后,连蓉蓉与李元祁便带着众人再度出发。 小白提议洗去众人关于戒指的记忆,而连蓉蓉最终却只让它洗掉了船夫和同路伙计们的记忆。 原因很简单,连蓉蓉不信船老板那伙人,至于她的伙计们,知道的越少也就越安全。 而接下来要同行的人们,除了连家人便是李元祁信任的暗卫,这些人知道戒指的存在反倒比不知道方便些。 如此一来,也不用日日想着怎么给那些奇怪的东西找说辞了。 众人之中唯一一个不大让连蓉蓉放心的就是她那表哥王阳,不过这家伙自打凉夜城后倒是老实的很。 只要他日后不再作妖,连蓉蓉倒是愿意认下这个不太讨喜的表哥。 众人走的是殇国与大晟的西边交界,原本这条路应该是最安全的,因为连家军有不少军力驻扎于此。 但为了安全起见,众人还是选择入夜后才靠近边境。 可就在众人靠近边境时,大家却嗅到了一股不太寻常的味道。 “爹,您觉不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连奕承凑到父亲面前低声说道。 尽管声音不大,却足够周围的人听见,毕竟这里大都是练家子,耳力自是比常人要好些。 连家父子行军多年,对于危险最是敏锐。此刻他们正远远躲在山脚的树林里观察着驻防情况。 连景淮点点头:“确实不大对劲,他们的阵型和习惯不是咱们连家军的风格。” “从咱们离开西境到如今也不过就是二十几日的功夫,可这边境竟然换了防? 看来京中的天当真是要变了。” 连奕承的话在众人中引起一阵恐慌,虽然大家没有表现在脸上,可心中确实担心的很。 此番互送皇长子回晟,为的便是那高位,可若老皇帝挺不住,京中变了天,那李元祁再回去无异于是送人头的。 暗夜有些担心地看向李元祁,虽未说话,眼神却已说明一切。 反倒是李元祁本人,似乎半点也不担心。 “你瞧瞧你那什么表情?搞得好像要给本王送终一样。”李元祁朝暗夜翻了个白眼。 可话音还未落地,后脑勺便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 放眼在场所有人,除了王爷的女人哪个还有这种胆子。 看着口无遮拦的王爷被揍,暗夜心里说不出的爽,若不是平日里表情管理已经练得娴熟,只怕他都要笑出声了。 “赶紧拍木头呸呸呸!”连蓉蓉一脸的恼火,怒瞪李元祁。 “你这丫头,怎么还信这些?”李元祁宠溺地揉了揉连蓉蓉的脑袋。 可连蓉蓉却抓住他的手放在一旁的树干上,“我以前是不信的。但如今这些经历真是不信也信了,李元祁,你抓紧的!” 李元祁无奈地摇摇头,只好听夫人的话,拍着木头呸呸呸。 众暗卫见自家的冷脸主子竟然被治得比小猫咪还要乖,都忍不住背过身偷笑。 “爹,能确定这里已经不是咱的人了吗?”连蓉蓉把李元祁丢到一边,来到父亲身边。 连景淮点点头:“这里的守城将领是我亲自带出来的。每晚的这个时辰他都会雷打不动出来巡视。 但你看看现在,那些人懒懒散散,半点没有我连家军的样子。” “看来是李元邑那边已经有了动作。那咱们怎么办呢?”连蓉蓉蹙眉问道。 “我那二弟换防连家军想来就是为了防我,这种货色若真遇上殇国来战只怕一日都挺不过去。 好在殇国现在自己都应接不暇,也没有余力琢磨战事。如若不然,咱们倒是可以跟着殇国军队一起冲过去。” 李元祁的话中满是讽刺,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恼火。 “大殿下,西北方向还有一处路口,或许可以一试。” “好,听岳父的。”李元祁回首看了边境的驻防军一眼,虽未言语,眸中却满是失望和恼火。 兄弟阋墙到这种全然不顾家国的份上,他这个弟弟还真是有出息。 众人趁着夜色往西北角走去,可刚到那里,便发现此处也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连景淮冷哼一声,饶是他这般不爱搬弄口舌的武将也忍不住阴阳道: “若是二殿下把这经历都放在正道上,大晟可以免去一般的麻烦。” 看着老将军都忍不住抱怨,李元祁不由得会心一笑。不过眼下这状况可真是不容乐观啊。 “现在怎么办?”暗夜忍不住对连老将军问道:“这里还有别的路吗?” 连景淮摇摇头,“没有了。除非……” “除非什么?”连景淮抬头看了看不远处耸立的高山,“翻山而过。”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那座高耸入云的险山,如今已是冬日,整座山披上了一层洁白的外衣。 远看自是美的,但所有人都知道,想要在这个时节翻山而过只怕半点都不比硬闯边境来的容易。 “要不还是直接干吧。”暗夜提出一个简单粗暴的主意。 可连蓉蓉却摇摇头:“不行,咱们只有这些人,倘若硬闯必定会有损伤,所以还是爬山更靠谱。” “但是……”暗夜本能地想要反驳连蓉蓉,却因着连蓉蓉的身份并未将话说完。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这样的山攀爬起来的确很难,不过又不是所有人都要爬。” “不是所有人都要爬?”不仅仅是暗夜,其他人也一脸困惑地看向连蓉蓉。 连蓉蓉微微一笑,举起手晃了晃手上的戒指:“你们是不是忘了我有宝贝? 咱们五人一组,分成小队,这样一来彼此间能够有个照应。” “五人一组,没人爬上一小段?如此不仅降低了难度,还提高了速度。” 李元祁满脸骄傲地看着连蓉蓉,那神情仿佛是在说:看看,我夫人,厉害吧!聪明吧! 连蓉蓉的这个主意得到了大家的认可,暗卫在暗夜的指挥下分成十个小队。 原本李元祁是不打算让连景淮参与其中的,奈何老爷子倔得很,定要与大家同甘共苦。 于是连家父子三人便和李元祁分在了一组。 由于大家不知京中到底到了那一步,所以众人半点不敢耽搁,很快便奔着高山而去。 第二百零二章 爬雪山比想象的更有趣 众人准备翻越的这座高山是两国交界处最高的山峰。 由于山势险峻,大部队根本不可能从这里过,故而两国都并未在此驻军。 连蓉蓉一早把众人带入戒指空间,戒指则交给第一组的小队上戴着。 不仅如此,连蓉蓉还从空间中取出登山用的防寒服以及专用的登山杖。 如此一来,外面行走的弟兄也少遭了不少罪。 至于暂时待在戒指里的其他人,那更是半点罪也不必受的。 空间内温度适宜,有吃有喝,还能透过琥珀石看看雪景。 这种感觉倒像是住在山间别墅,那种惬意真是难以言表。 “这种天属实应该来顿火锅吃吃。”连蓉蓉一边看着外面的皑皑白雪,一边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火锅?火锅是什么?”李元祁凑到连蓉蓉身边,一脸好奇地问道。 “想吃吗?” 【福宝想吃!】 “福宝他爹也想吃。” 看着贱兮兮的父子二人,连蓉蓉只觉得幸福的不太真实,她笑着捏了捏福宝的小脸,柔声道: “等着!看我给你们变好吃的出来。去搞些竹子,咱们需要生火。” 【不是主人,你吃就吃,怎么还砍人家竹子啊?】 小白在连蓉蓉的意识中抱怨起来,可连蓉蓉就好像听不到一样,压根不理他。 也就几分钟的功夫,连蓉蓉便将火锅所用的食材和调料准备齐全。 除此之外,她还准备了酒水饮料。外面爬山的几个弟兄走着走着手里就莫名多了一瓶白酒。 几人面面相觑,好半天才打开盖子尝了一口。 辛辣的酒水从咽喉直入肚腹,身上顿时泛起暖意。 “看来是王妃娘娘怕咱们兄弟冻坏了,特意给咱们准备的。弟兄们,咱再加把劲。 这样的主子和王妃值得咱们豁出性命报答和保护。” “没错!” “说得没错!” 第一组暗卫像打了鸡血一样地不断攀登,戒指内的众人见之也不禁备受鼓舞。 当然,这并不影响他们对着火锅大快朵颐。 “这火锅还真是好吃。”连奕承卷了一筷子羊肉塞到嘴里。 “二哥,你这吃的可太业余了,这羊肉得蘸着蘸料才好吃。 喏,这个是油碟,这个是麻酱,你尝尝哪个更合口味?” 连蓉蓉把分好的油碟和麻将调料分别递给连奕承一份。 林初月和秋菊也把分好的蘸料一一分给众人。 由于人数太多,空间内愣是分出六个锅才够吃,所有人都惊叹于这世间竟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我觉得这个油碟好吃。” “不不不!还是麻酱的好吃!” “油碟好!” “麻酱好!” 空间内不过五十几人,却险些因油碟好还是麻酱好争吵起来。 连蓉蓉无奈的摇摇头,看来这油碟和麻酱之争在任何时代都是不可避免的。 “连蓉,这么好吃的东西,你怎么现在才拿出来啊?” 王阳把嘴塞得满满当当,说话的声音都含糊不清。 “早拿出来怕你撑死。”连蓉蓉一见王阳那副好吃懒做的样子便忍不住揶揄道。 王阳嘿嘿一笑,并不介意,只是筷子抡圆了继续吃。 为了让大家都能更好的保存体力,半个时辰爬山的人便会换一次。 当第一组无人进入空间时,他们只觉得这里简直如同天堂一般。 温暖的气息包裹着他们快要冻僵的身体,烫嘴的羊肉扫去由内而外的寒冷。 “托王妃的福,竟然觉得这爬山还挺有意思的呢。”一个刚刚回到空间的暗卫朗声笑道。 众人微笑颔首,心有同感。 如此行了大约六个时辰,天渐渐黑了,可山上雪大,视线反而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只是随着海拔越来越高,众人渐渐觉得越发力不从心起来。 连蓉蓉知道除了寒冷和疲惫外,最重要的原因是氧气不足。 “氧气,氧气,去哪弄氧气呢?”连蓉蓉看着外面履步为艰的人不由得焦急起来。 “念叨什么呢?”李元祁走到连蓉蓉身边。 “没什么,我在想怎么才能让外面的兄弟不那么辛苦。”猛然间,连蓉蓉灵光一闪。 先前她被思想束缚,总觉得氧气这种东西只有医院才有,可细细想来,一些大型的连锁药店也是有氧气卖的。 而她的商超中刚好就有那么一间全市最大的连锁药店。 连蓉蓉催动意念,面前竟真的出现了氧气袋。 “这下好了,大家不用那么辛苦了。”连蓉蓉以意念将外面爬山的那一队人收入空间。 而后便把五套氧气设备给他们戴好。 “王妃,这是什么?”一个暗卫好奇地问道。 “让你们能好好喘气的东西。” “王妃怎么知道我们喘不过气来?” “因为我聪明啊。”连蓉蓉微微一笑,没有多做解释。 五人带好氧气后,便又重新出发,这一次,果然比先前舒服许多。 也不知是身体上的轻松还是心态上的改变,五个人的速度比先前快了不止一倍。 可后面的路越走越难,纵使有各种设备的加持,众人还是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 快到山顶时,十组人都已走了一遍。暗卫们原本想着十组人爬完整个山峰,如此便无需劳烦殿下和老将军。 奈何想象与现实总是大有不同的。按着先前的约定,每过一个时辰便换一组人。 纵使大家都想多走几步以减轻他人的压力,可空间内还有连蓉蓉这个计时官。 那时间掐的,不说是分秒不差也是差不多了。 第十组人被连蓉蓉强行召回后,连家父子和李元祁便已准备出发。 李元祁的暗卫争前恐后地要替几人出去,可这几位都是倔脾气,谁又能劝得动呢。 不过,有一点大家倒是出奇的统一,便是关于连景淮是否出去之事。 “岳父,您就别出去了。” “怎么?殿下是嫌老臣上了年纪不中用了?” “怎么会?便是再过五十年,岳父也是我大晟最勇猛的武将。 只是有我们这些小辈在,哪里有让您出去受罪的道理?” “战场上从不会因为年老或年幼而多受照顾,如今这情况与战场无异。 老臣这辈子没做过逃兵,还望殿下不要再劝。” 连蓉蓉走到翁婿二人面前,对李元祁说道:“别劝了,劝不听的。 若真是把爹困在这里,只怕比让他去外面吹冷风还要难受。” “还是我闺女了解我。”连景淮爽朗大笑,连蓉蓉却对李元祁偷偷做了个口型。 “放心吧,有我呢。” 第二百零三章 王妃可真会玩 连景淮虽已年迈,身手却是半点也不比那些年轻人差。 自打换了连家父子和李元祁这组,行进的速度明显变快了。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山顶时,李元祁已带着众人登上峰峦之巅。 “大嫂,咱出去看看日出可好?”连蓉蓉有些兴奋的对林初月提议道。 “好啊,我也正有此意,我还从未在如此高峰上看过日出呢。” 姑嫂二人一拍即合,连蓉蓉意念微动,二人便出了空间。 “你们怎么出来了?”李元祁见连蓉蓉忽然出现,不由得蹙起眉来。 “这外面冷得刺骨,小心冻坏了。”李元祁上前将连蓉蓉抱在怀里。 连奕筠虽然没这么赤裸裸,却也不着痕迹地走到林初月身后,帮她挡去寒风。 “我和大嫂就是想看个日出。” “在里面不能看吗?” “那能一样吗?没情调!” “情调?什么是情调?我只听过调情!” 李元祁不要脸地把嘴凑到连蓉蓉的耳边。趁着旁人不注意,轻轻咬了一下。 连蓉蓉的脸顿时红得像个猴屁股一样,只是也不知到底是被冷风吹的,还是被李元祁逗弄的。 “我爹还在呢?你能不能正经点!”连蓉蓉狠狠剜了李元祁一眼,可那货却是半点都没当回事。 “先看看下山的路,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咱们得抓紧时间才是。” 连奕筠与林初月就站在李元祁和连蓉蓉旁边,这种时候能说出如此煞风景的话的,也就只有连家的耿直大哥了。 不过不得不承认,连奕筠说的一点都没错。 几人来到山崖边向下望去,这地形,连蓉蓉简直都要笑出声了。 说什么上山容易下山难,这山也太好下了好吧。 山的背面有几个大的陡坡形成,陡坡之间有缓冲的平台,要不是活在古代,连蓉蓉甚至觉得这里就是人工开发过的滑雪场。 说起滑雪,连蓉蓉的水平可是堪比专业的选手。 连蓉蓉自幼爱好广泛,父母对她又是极其宠爱,故而只要是她爱好的,父母都会全力支持。 要不是后来连家爸妈出了意外,连蓉蓉或许能成为专业的滑雪运动员也说不定呢。 “这下山就交给我吧。”连蓉蓉满脸笑意。 可其他人却很是担忧,面前的陡坡可算不得安全,别说是女子,便是男人也不敢保证能稳得住。 唯一的好处便是大雪覆盖,可即便如此,也无法确定雪地之下是否藏着石头或其他的障碍。 “不行,太危险了。”李元祁第一次出声阻止。 想要玩的东西被男人阻止,连蓉蓉自是不爽的,她仰起头看向李元祁: “你不相信我的能力?” “不是不相信你,主要是太危险了。” “那不还是不相信我嘛。” “你的轻功我是见过,但想要驾驭这样的陡坡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李元祁也不再与连蓉蓉探讨相信不相信的问题,他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谁说要用轻功了,今日我便让你看看比轻功还厉害的功夫!” 连蓉蓉眼中的自信令人炫目,李元祁甚至觉得有些挪不开眼睛。 可这个盯妻狂魔还没看够,人却已经被连蓉蓉丢到戒指空间里。 连蓉蓉催动意念,给自己准备了一身滑雪服和一套滑雪板。 陡坡上,身着滑雪服的连蓉蓉便如同这冬日里的一抹亮色。 而那滑雪服上绣着的可爱图案,更是为连蓉蓉增添了几分俏皮的气息。 连蓉蓉戴着一顶毛绒绒的滑雪帽,帽子上有两个长长的辫子,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摇曳。 脚上的专业滑雪靴上绑着彩色的鞋带,既实用又美观。 连蓉蓉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握住滑雪杖,准备开始滑行。 随着她轻轻一推,雪板便带着她飞快地滑下山坡。她的动作流畅而优雅,仿佛与雪地融为一体。 “哇~~”空间内一片惊叹,众人不知连蓉蓉竟然有这般本事。 就在大家瞪着眼赞叹时,连蓉蓉又做出了一个高难度的旋转跳跃动作。 她身姿轻盈飘逸,宛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脸上自信的笑容更是成为了众人眼中夺目的光。 “咱家王妃可太会玩了吧。”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子,这世间怕也只有咱家主子能配得上王妃了。” “谁说不是呢。” “快看快看,王妃又要飞了!” 一时间空间到处都是暗卫们叽叽喳喳的声音,要知道这些大老爷们可是早就被李元祁训成统一的冰块脸。 如今所有人都瞬间破功,就连泰山崩于前都不会变色的暗夜大人都忍不住微长着嘴,露出震惊的神情。 李元祁看着手下这群货倒也不曾生气,毕竟自己的女人如此优秀他实在没法不骄傲。 【爹,你到底是积了什么德才会遇上娘亲这样好的女子?】 福宝眨巴着眼睛看着外面风姿卓着的连蓉蓉。 李元祁哭笑不得地捏了下福宝的脸:“你这小子,说的好像你爹我很配不上你娘似的。” 【本来就是啊,爹爹除了有个随时会为之丧命的皇室血统外,全身上下还有什么好东西?】 福宝的揶揄让周围能听到他心声的人都忍不住扯动嘴角。 但面前这人毕竟是皇长子,笑得太放肆终究还是不好。 一场酣畅淋漓的滑行后,连蓉蓉终于停在了山脚下。 她面色红润,精神飒爽。周身都散发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光芒。 稍显急促的喘息让连蓉蓉的胸脯上下微微起伏着,给本就玲珑的身姿更添了几分魅惑。 连蓉蓉还未调整好呼吸,空间内的人便忽然自己出来了。 众人本以为是连蓉蓉把他们带出空间的,可连蓉蓉却是一脸懵。 “你们怎么都出来了?” “不是你把我们弄出来的吗?”连奕承听连蓉蓉这般问不由地困惑地反问道。 “我没有啊?”连蓉蓉闻言更懵了。 她猜想此事定是与戒指空间有关,于是便在意识中呼唤小白。 连蓉蓉:小白,这怎么回事? 【我说主人啊,这么多人在空间内,肯定撑不了太久的。 空间有自我保护机制,除了主人以外,其余人最多可以待上十二个时辰。】 连蓉蓉:竟是这样?我还想着一路把众人藏在戒指里直接带进京都呢。看来是不成了。 小白:…… 第二百零四章 给钱的男人最最帅 既然空间里不能待了,众人便只好一起徒步赶路。好在已经翻过险峰,剩下的路也便没那么难走了。 只不过,连蓉蓉这一行人浩浩荡荡实在有些惹眼。 为了避免被人怀疑,连蓉蓉最后决定给大家乔装打扮一番。最好是扮作商队的模样。 但想要扮成商队总要有货物和马车,货物他们倒是不缺的,只是这马车如今却不知要到哪里去搞。 “马车?简单的很,是时候让你看看你家男人的本事了。” 当李元祁知道连蓉蓉需要马车时,便贱兮兮地凑上前来,拍着胸脯向她保证这些都是小问题。 而这家伙也的确做到了,在众人到达大晟西境第一座城池后,暗夜等人很快就赶回来了二十辆马车。 “够吗?”李元祁的嘴角微扬,一脸宠溺地看着连蓉蓉。 “你不是要扮作商队吗?后面那几辆车里都是货物。” 连蓉蓉从第一辆马车一路往后看,整整二十辆,那可真是浩浩荡荡的一支车队。 “你从哪弄来这么多马车?抢劫去了?”连蓉蓉满脸困惑。 李元祁却很是无奈对点了点连蓉蓉的额头,“你这脑子里整日都在想什么? 还抢劫?我去哪能一次性抢来这么多马车?” “那倒也是!那你怎么搞到这么多的。我看今年大晟又是寒冬天,这种时候谁会为了几两银子卖马啊?” “要是这些马本来就是我的呢?”李元祁微微一笑,语气却平淡的很。 “我在殇国为质,却不代表我在大晟没有自己的势力,有些时候这些看似不起眼的三教九流反而能够成为力挽狂澜的关键。” “三教九流?” 李元祁点点头:“整个大晟的马匹交易,背后的老板其实就是我。” 李元祁话音刚落,连蓉蓉顿时震惊地长大嘴巴,见这丫头一副要流口水的样子,李元祁哭笑不得地手动帮她闭嘴。 “你说什么?大晟的马匹交易,你才是幕后的大老板?” 李元祁微微颔首。 “那你岂不是很有钱?” “你还缺钱?”李元祁宠溺地看着连蓉蓉。 连蓉蓉嘿嘿一笑,“钱倒是不缺的,但谁会嫌弃钱多呢。” 李元祁从腰间抽出一块玉牌,他拉起连蓉蓉左手,将那玉牌稳稳地放在连蓉蓉掌中。 “这是什么?”连蓉蓉好奇地看着手中那个纹路特殊的玉牌问道。 “你不是喜欢钱吗?这是我所有身家,全都给你这个小财迷。” “啊?”幸福来得太突然了,难道这就是被霸总狠狠宠爱的感觉? 连蓉蓉一脸花痴地看着李元祁,果然给钱的男人最最帅。 “你这玉牌都能做什么?”连蓉蓉一边把玩着手里象征着财富的玉牌一边对李元祁问道。 “马匹交易,棉花交易,铜铁交易还有……”李元祁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还有什么?”连蓉蓉抬头看向李元祁。 “没什么了?其他的都不值钱了。” 连蓉蓉并未多想,只是“哦”了一声,但随即又好像想到什么一般,对李元祁问道: “你说的这些东西似乎都有大用处,你是不是早就有了想法?” 李元祁抬手摸了摸连蓉蓉的发丝,一脸的自豪:“我家王妃就是聪明。” “少来,那你把这玉牌给我,你怎么用?你还是拿回去吧。” 连蓉蓉把玉牌递回给李元祁,李元祁却只是用大手将她的小手包住。 “没事,反正我与夫人形影不离,这玉牌放在夫人这再合适不过了。” “谁和你形影不离了,不要脸。” 小两口在这边打情骂俏,完全不顾旁人的感受,连景淮和夫人早就躲到驿站的屋子里。 没眼看真是没眼看,至于其他人,虽然没眼看,但还是忍不住想要看一眼。 傍晚,连蓉蓉、李元祁还有连景淮等人聚在驿站的一个房间里。 如今他们算是正式进入了大晟城池,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每经过一个城池都有可能被李元邑的人盯上。 想要尽快抵达圣都,最好的办法就是避过李元邑的视线,如今老皇帝身体到底如何还是个迷。 他们必须想尽办法在圣都变天前进入权利的中心才行。 “虽然咱们扮作商队,可这么多人,还是很难不被注意。”连蓉蓉还是说出了心中顾虑。 “所以你的意思是……分开走?”李元祁一语中的。 “嗯,这样最安全。原本我还想着可以把大家都藏在空间里。 可眼下看这办法根本就行不通,所以,咱们最好还是分开走。 一来,便大为小,更容易躲过李元邑的暗线;二来……” “你是想说……若有一队出了问题,还能保存剩下的实力?” 连奕承是个脑子快的,很快就想明白了连蓉蓉的顾虑。 虽然大家并不愿意承认此事,但事实就是从现在开始,危险才真正开始。 连蓉蓉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李元祁,又开口说道: “你的玄甲卫想必一时半会也过不来。这些暗卫眼下就是你的根本。 所以,不能都放在一起。如此太不安全。” 许久没有说话的连景淮忽然开口:“三丫头说得对,确实得保存实力。 不过,殿下,大晟之内,您的根本并非只有这些暗卫,还有我连家军。” 李元祁闻言,心中动容,他站起身,郑重地对连景淮施了一礼: “小婿谢过岳父。” 连景淮见状也忙起身,但他却是一板一眼地答道: “老臣相助殿下并非是因为您与小女有情,老臣助您,只是因为您是大晟皇长子,是陛下认定的继承人。” 这话若是换做旁人听,想必定会有些心中不爽,但李元祁却不同。 连景淮此言不仅没有让他不悦,反而越发让他觉得,连家人才是真正可以信赖之人。 他们是选择站在对的一方,至于亲疏永远都要排在是非之后。 “方才三丫头所言十分有理,老臣斗胆,想要请殿下派大半人手与老臣同行。” “不行!”李元祁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而他的拒绝并未让在场的其他人感到诧异,似乎拒绝才符合李元祁的性子一般。 第二百零五章 兵分两路 李元祁的拒绝并非是因为对连景淮的不信任,事实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李元祁太信任连景淮了,才会如此斩钉截铁的拒绝。 李元祁知道连景淮提出这样的意见,本意便是想要吸引李元邑的注意。 毕竟连景淮领受皇命,奉旨带皇长子回京。 若李元祁真的回来,任谁都会觉得他九成九是与连景淮同行。 所以,只要连景淮暴露行踪,就一定会引走大批阻碍的力量。 可如此一来,李元祁是安全了,连景淮却要被推上风口浪尖。 谁也不知李元邑如今到底已经掌握了多少力量,若他全力击杀,连景淮真的可以逃过一劫吗? 李元祁曾对连蓉蓉承诺过,他会保护所有她想保护的人。 连景淮不仅是大晟的国之栋梁,更是连蓉蓉的亲生父亲,于公于私,李元祁都不可能看着他去冒险。 “殿下应该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连景淮依旧不死心。 可李元祁却没有半点转圜的意思:“岳父,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我不能让您去冒险!” “殿下放心,老臣征战沙场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 “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连景淮见李元祁如此坚持,便又开始晓以大义。 “殿下,老臣知道您是担心我的安危,但一来,大晟境内,老臣比任何人都熟悉。 哪怕是二殿下想要动手,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二来,老臣还肩负整合连家军的责任,您要入主皇城,单凭眼下这些人是根本不够的。 所以,老臣必须与连家军汇合。可您的时间耽误不得,陛下眼下如何尚不可知。 您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潜回皇城,弄清真相,见机行事。 三来,不管老臣是否单独带人离开,这危险都是免不了的。 更何况即便遇到危险,臣为君死也在所不辞。这些年,二殿下的所作所为老臣都看在眼里。 他并非明君,若二殿下上位,大晟危矣。 此番,老臣不仅仅是为了殿下您,更是为了陛下和大晟的千千万万百姓。 殿下,您就应允了吧!” 连景淮说着便欲下跪请命,李元祁见状,忙上前一把扶住。 “岳父,这可万万使不得。” 翁婿僵持之际,连蓉蓉的声音忽然响起:“元祁,听爹的吧。” 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连蓉蓉,连景淮眼中满是欣慰,李元祁却满眼困惑。 连蓉蓉走到二人跟前,伸手挽住连景淮的手臂,眼眶泛红,眸中满是不舍。 “我知道你担心爹有危险,但爹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爹,他更是大晟的柱国大将军!” “好孩子,长大了!”连景淮心中动容,同时也生出不舍。 “但是爹,你也要答应女儿,定要好好保护自己才是。” “小妹,放心吧,我和大哥会保护好爹的。” 还不等连景淮回答,连奕承便上前一步拍了拍连蓉蓉的肩膀。 “你二人不必与为父同去,留在殿下身边好好保护殿下便是。” 连景淮自己不畏死,却还是不愿意让儿子们也一同涉险。 “父亲,若我和二弟不在您身边岂不是更惹人怀疑。既然要做戏,便要做全套。 只有咱们父子三人同在,二殿下那边才不会有所怀疑。” 连景淮本就是久经沙场的将军,虽说也有铁汉柔情的一面,可面对大事从不纠结含糊。 听长子如此说,连景淮也不再多言,算是默认了此事。 事情有了最初的计划,接下来便是如何分派人手。 为了确保连景淮等人的安全,李元祁将暗卫中身手最好的都给了连家父子。 这其中就包括他一直贴身带在身边的暗夜。 “殿下,暗夜大人他们都是一直贴身保护您的,还是跟着您走吧。” 连景淮见状忙开口阻止,可李元祁却直言道: “我已允诺岳父涉险,若连这岳父也要拒绝,那先前说的也都不做数。” 连景淮知道李元祁的脾气,便也不再说什么。 五十个暗卫,李元祁只留下十个,若不是他们这边还带着女眷和孩子,这位殿下只怕会把所有暗卫都留给连景淮。 分成两队后,接下来便是确定各自入京的路线。 根据推断和零散的消息,连家军应当是被李元邑调往北面。 北境与殇国相距甚远,李元邑此举的目的便是让连景淮等人孤立无援。 但按着时间推算,大队人马行进需要时间,且大晟行军不得干扰百姓,所以连家军定然会选择一条远离城池的险路。 连景淮多年带兵打仗,对这些路线自是烂熟于心,于是便选定往东北而行,追连家军去。 至于李元祁这边,他们依旧扮作商队,为了尽快回到京都,他们必须选定一条又快又短的路。 如此便必须穿过几座城池,如果一切顺利,双方刚好可以同时抵达圣都。 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诸事顺利的前提下。未来的路到底如何,眼下谁也不清楚。 一起准备就绪后,次日两对便各自启程。因为计划有变,故而根本用不了二十辆马车。 连蓉蓉和李元祁这边留下十辆马车,剩下的便卸了车辆,套上马鞍。 除此之外,李元祁又命暗夜寻来足够的马匹交给连景淮等人。至此一切便都准备妥当了。 只是出发前,阮念之忽然找到连蓉蓉。 “蓉蓉,我想跟着老将军他们。” 连蓉蓉实在没想到阮念之为何忽然要跟着父亲他们。 “可是阮大哥,我爹那边可能会更危险些。” “我知道,但那里更需要我不是吗?再说了,我也真是看够了你和他腻腻歪歪。” 阮念之半是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连蓉蓉的脸顿时羞红,阮念之见此,忙又开口: “逗你呢。看到义妹与祁王如此恩爱,我这做义兄的心里也高兴。 只是我是郎中,亦是男子,将军那边若遇危险,还能略尽绵薄之力。 更何况,我崇敬老将军为人,若有可能,将来我倒想投入麾下,成为老将军手下的一名军医呢。” 连蓉蓉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点头,她担心阮念之受伤,却仍然愿意尊重他的决定。 第二百零六章 听说过黑店,还没听说过黑庙 两队各自上路,连景淮带众人策马出城,连蓉蓉和李元祁等人则要穿城而过。 大晟地处北方,一年中有将近半年的时间都是冷的,可即便是冷也总有个极限。 可自打去年闹雪灾后,大晟的冷似乎就没有下线了。 出发大半日,连蓉蓉这一队便已出了城,但距离下一座城池至少还要将近一日的功夫。 在大晟这样的寒冬里,夜里驾车实在不安全,于是连蓉蓉便嘱咐驾车众人多留意附近可有落脚的地方。 傍晚十分,原本以为要露宿街头的众人总算看到了一间破庙。 “少爷、少夫人,前面好像有座庙,不如咱们就去那里落脚吧?” 既然扮作商队,众人自是不能再换李元祁王爷,故而行走在外,底下人便都换李元祁为少爷,唤连蓉蓉为少夫人。 李元祁掀开车帘,见不远处的确有一处庙宇,远远看着里面似乎还有亮光。 “去看看吧。”李元祁简单地交代后,便放下车帘,回来坐好。 看着连蓉蓉脸上颇有深意的笑,李元祁有些不明所以,他用手摸摸自己的脸: “我脸上有东西吗?” 连蓉蓉笑着摇摇头。 “那你笑什么?”李元祁一脸困惑。 连蓉蓉掀开车帘,看着不远处的庙宇,对李元祁问道: “某人可还记得我们当初是如何相遇的?” 李元祁闻言也不由得扬起嘴角:“也是破庙。” “只不过,那时候某些人对我可是百般警惕,万般提防的呦。” 连蓉蓉瞟了李元祁一眼,故意酸他:“要不是本姑娘聪明机智,搞不好都得被某些人暗算。” “哪有的事?”李元祁无奈地笑了笑,对于那些不太有利于自己的过往自然都是要通通否定的。 【有有有,福宝可以作证。还有那些坏村民,他们还想杀了福宝呢!】 李元祁看着自己那个不嫌事大的儿子,真真是头疼。 “天地良心,想要谋害你们的可不是我,是那些坏人! 我不还救你们了吗?怎么不见你们母子念我的好?” 【得了吧爹,你救我们还不是因为觉得娘亲有用!】 福宝这刀补的,那是刀刀要害啊。 “李福宝!”李元祁眼睛瞪得溜圆,对面的小家伙立刻闭上嘴巴,乖巧的模样简直与方才判若两人。 “你少吓唬我儿子,福宝哪里说错了。” “本来就是错了,夫人不知,我可是第一眼见到夫人就情根深种了。” “你够了啊,怎么现在越发不要脸了。”连蓉蓉一脸嫌弃地推开李元祁凑过来的身子。 而那男人却只是无所谓的一笑:“在夫人面前,脸不脸的都不重要。” 二人说话间,外面便传来暗卫的声音:“少爷,少夫人,咱们到了。” “知道了。”李元祁说话间便已掀开车帘,他利落地跳下马车,而后立即回身去接连蓉蓉。 可等到福宝要下来时,李元祁却跟没事人一样站在那里。 【爹、爹、爹,还有福宝呢。你倒是抱我一下啊。】 李元祁坏笑着看着福宝,小家伙的小短腿一蹬一蹬的,可爱又可笑。 “你不是挑拨离间吗?那么有本事自己下来啊?” 连蓉蓉很是无语地白了李元祁一眼,不过话说来,福宝现在的样子确实挺好玩的。 见爹娘都站在一旁无动于衷,小福宝气得满脸通红。 此时,林初月扶着连母,秋菊抱着茹儿从后面走来。 “这是干嘛呢?”林初月见福宝在车上急得直打转,连忙上去把小家伙抱下来。 【呜呜呜,舅母,娘亲和爹爹坏,他们欺负福宝。】 小福宝一见救兵来了立马来了精神。 林初月很是无语地看了看两个不着调的爹娘,埋怨道:“哪有你们这样做爹娘的,看给孩子急的。” 连蓉蓉吐了吐舌头,然后立刻甩锅:“不怨我啊,主要是爹讨厌!” “行了,这天寒地冻的,你们还有时间在这胡闹,赶快去扣门。” 连母稳重的声音响起,几个年轻人也不再闹腾,给李元祁和连蓉蓉驾车的暗卫上前叩响庙门。 不多时,里面便有了回应。 开门的是一个小沙弥,那小沙弥穿着单薄,鼻子和耳朵都懂得通红。 “小师傅,我们途经此地,天色已晚,想要在此借宿一晚,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小沙弥看了看李元祁和他身后的几人,而后转身让开庙门,抬手请道: “诸位施主请进吧。” “多谢小师傅。”众人双手合十同小沙弥道谢,那小沙弥却是一脸的慈悲相,连声说着阿弥陀佛。 “我们这里只是个乡间小庙,寮房不多,几位施主只怕得挤一挤了。” “不妨事的,能有个地方过夜已是不错了。” 小沙弥没再多说什么,将众人带到了东南角的几间寮房。 空着的寮房共有四间,李元祁一家三口一间,连母、林初月带着秋菊和茹儿一间。 王阳则与十个暗卫分别住在剩下的两件寮房里。 “屋内阴冷,一会儿会有师兄来给诸位施主送碳火。” “如此就多谢小师傅了。”连蓉蓉走到小沙弥跟前,从香囊中取出几两碎银。 “给庙上的香油钱。” 小沙弥的眼中闪过一抹喜色,道了谢后,便转身离开。 没过多久,果然有年长些的僧人前来送炭火盆子。 相比之下,来送碳火的师兄倒是比小沙弥更健谈些。 那师兄很是热情,一边与李元祁闲聊一边走到窗边确认窗子是否关的严实。 “我们这里夜间冷得很,两位施主可务必要把门窗关严。 前阵子我们有位师兄因为睡觉时窗子没关严,病了有大半个月呢。 这样的寒冬,可是病不起的。” 僧人碎碎念着,脸上还挂着极其真诚的笑容,可连蓉蓉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娘亲,那炭盆里的味道有点奇怪。】 福宝裹着厚厚的防寒服,一双眼睛却始终盯着僧人刚刚端来的炭盆看。 连蓉蓉闻言向炭盆瞟了一眼。只见那黝黑的炭盆上挂着厚厚的一层油脂。 连蓉蓉回头看了看满脸笑意的僧人,回想方才种种,心中顿时明朗。 原来如此!向来只听过黑店,却从未听过黑庙!看样子今日是让他们给碰上了! 第二百零七章 小沙弥,你确定要打劫我们? 这庙宇的怪其实是从敲开庙门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刚在庙门外时,因天色晦暗,再加上寒风吹的人难受,故而大家也并未注意到什么异样。 可如今回想起来,整个庙宇和这庙里的僧人其实都透着古怪。 先说那小沙弥,他其实只是身材矮小,可其五官和眼神却透着成年人的算计和成熟。 所以,那应该不是一个年岁小的孩子,若是一个成年的侏儒人。 再说来送碳火的所谓师兄,这位看起来倒是喜庆,可就凭他反复确认门窗这件事,便可见疑点。 一般来说,即便是好心提醒,也不必如此反复确认。 可这位师兄却好像生怕他们把门窗打开一点似的。 连蓉蓉来自二十一世纪,自然知道一氧化碳中毒可能造成的悲剧。 虽然在这个时代大家并不知道什么叫作一氧化碳,但地处北方的大晟,绝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所以说,这师兄完全是有意为之,但光是紧闭门窗似乎还不能保证屋内之人必然中毒的结果。 想要造成一氧化碳中毒必须满足两个条件,其一,密闭空间;其二,碳不完全燃烧。 连蓉蓉在看向那火盆时,便已注意到盆里的碳火烧的并不旺,虽然连蓉蓉并不知道炭盆上油腻腻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但显然,那东西的作用就是抑制炭火完全燃烧的东西。 “这里要是没什么事,贫僧就告辞了。”笑脸师兄双手合十,作揖离去。 僧人走后,连蓉蓉与李元祁对视一眼,而后便心有灵犀地走到炭盆跟前。 李元祁一挥衣袖,那碳火便尽数熄灭了,连蓉蓉蹲下身子,想看看那些油乎乎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可李元祁却只瞥了一眼,便把连蓉蓉拽到一边。“离远点,脏!”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连蓉蓉有些好奇地看向李元祁。 李元祁点点头:“是尸油。” “什么玩意?” “尸油。” “不会吧,你确定?” “嗯,我在昭阳那见过。” “我去,这么炸裂的吗?可是尸油有抑制碳火燃烧的作用吗?” “抑制炭火燃烧的应当不是尸油,而是另有别的。这碳里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那这尸油又是哪来的?”连蓉蓉有些嫌弃地退到一边。 “你猜,在去年那种饥荒下,这些恶人走投无路,没有食物饱腹,他们会不会做出些丧心病狂的事来?” “你是说?”连蓉蓉话未说完,便已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 “不行不行,你赶快把那东西盖起来,我看着恶心!” 连蓉蓉捂着前胸,只觉得酸水一阵阵地往上冒。 李元祁立即走到床边,用长剑挑起床上的被子,一挥手,那被子便把炭盆盖了个严实。 与此同时,隔壁连母和林初月的屋子也传来了关门声。 显然那僧人也为隔壁点燃了催命的碳火。 “我去告诉娘和大嫂他们。” “好,你去岳母那屋,我去另外两个房间。” 二人对视一眼,说干就干。连蓉蓉担心福宝一人在屋不安全,便催动意念,把福宝藏在了空间戒指里。 连蓉蓉从连母和林初月那屋出来时,特意大声嘱咐记得关严门窗。 而李元祁出来时也装模作样地反复检查了一边两个房间的窗户是否关严。 这一场表演实在是痕迹太重,可对付这间黑庙暗处的眼睛倒也处处有余了。 为了避免连母和孩子们受伤,连蓉蓉去隔壁时便已用戒指将几人带了出来。 至于李元祁那边,屋里的暗卫都是一个顶十个的好手,只要不被算计,他们不揍别人就已经不错了。 单凭庙里这几个货,想要跟那十位比划,只怕都不够揍的。 连蓉蓉和李元祁先后回到房间,由于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们索性没把老人和孩子们放出来。 至于林初月,由于担心孩子们害怕,便也被留在空间内照看福宝和茹儿了。 只不过照顾茹儿或许是有必要,至于福宝嘛,还真是不需要。 不仅不需要,简直就是多此一举,那小家伙一见到这种场面就十分兴奋。 他都恨不得出来观战,只觉得隔着一层玻璃罩子不大过瘾的样子。 若是这小东西能够自己决定去留,定是要留下来好好凑凑热闹的。 连蓉蓉与李元祁在屋里等了大半夜,外面才终于有了动静。 “老大,里面已经没有动静了。是不是差不多了。” 门外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听着音色应当就是来送炭盆的笑脸僧人。 “阿弥陀佛,愿这些施主早日往生极乐吧。” 这个声音连蓉蓉很熟悉,正是前来开门的小沙弥。 果然,他就是这黑庙的老大。 “小心点,我看这些人可都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小沙弥老大对众僧嘱咐道。 “放心吧老大,都这个时候了,什么高手都晕死过去了。 您就瞧好吧。兄弟们,上!” 笑脸僧人的声音中是藏不住的贪婪。声音落下,连蓉蓉和李元祁便听到门外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李元祁握住连蓉蓉的手,把她牢牢护在身后。 “祁王殿下,你是不是也太小瞧我了?就这几个小喽啰,还不至于让我受伤。” 尽管连蓉蓉如此说,可李元祁却仍旧没有放手。 “我自是知道夫人的厉害,只是有我在,哪有让夫人动手的道理?” 【你们差不多行了,这被打劫呢?认真点行不行?】 脑海里传来小白揶揄的声音。 正此时,寮房的门吱呀一声从外面被打开。 “怎么回事,怎么好像没有味儿啊?”一个陌生的声音小声说道。 “没味儿?没什么味儿?是这个吗?”黑暗中一个炭盆忽然向门口的众人飞去。 为首的笑脸僧人闪躲不及,被炭盆结结实实地扣了一脸的碳灰。 笑脸僧人甚至还来不及叫喊,便已被李元祁一脚踹出门外。 而那些跟在笑脸僧人身后的,也一起吃了瓜烙。 “老大!他们、他们、他么……” 笑脸僧人还未从震惊中缓过来,李元祁已携手连蓉蓉来到院外。 “小沙弥,你确定要打劫我们吗?” 月光照在连蓉蓉俏皮的容颜上,只是这一刻,对于黑庙中的众人来说,那每人的俏皮可比地狱的恶鬼好看不到哪去! 第二百零八章 端了这黑庙 连蓉蓉与李元祁自院中与小沙弥对峙时,其他两个寮房内也传出阵阵惨叫声。 很显然,那些假和尚着了暗卫门的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小沙弥眼中闪过片刻惊恐,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呦,看样子还是个见过大世面的。夫君,人家小和尚问你什么人呢? 你怎么也不理人。真是不礼貌!” 连蓉蓉一脸狡黠地看着李元祁,那欠欠的眼神真是搔得李元祁一阵难受。 这个小妖精,怎么连这种时候都半点也不消停。李元祁无奈地叹了口气,宠溺地配合连蓉蓉玩起了戏弄老鼠的游戏。 “就凭他们?也配问我是何人?” 双方说话间,旁边寮房中的假和尚已被一个一个地丢出来。 但凡丢出来的,就没有一个不是顶着猪头的。那惨样,真叫一个惨绝人寰。 “啧啧啧,”连蓉蓉一脸嫌弃地看着地上的猪头和尚,“下手也太狠了点。” 小沙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下们,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他知道,今日是遇上茬子了。 尽管心里七上八下,但这假和尚到底还是在道上混了许多年,他稳住心神,上前一步。 “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了。若英雄肯放我们一马,这庙里的粮食和金银我愿悉数奉上。” “诶?什么意思?打不过改求和了?”连蓉蓉的眉宇间忽然多了几分冰冷。 “我有一问,不知小师傅是否能如实回答?” 小沙弥没有说话,连蓉蓉便顾自说了下去。 “这庙宇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想必最初是有真僧人在的。那些僧人呢?” 小沙弥闻言不由地蹙起眉来,而他身边几个尚且还站得住的,目光却不自觉地闪躲起来。 虽然没有回答,但连蓉蓉却已猜到答案。 “我才,是僧人们好心收留了你们,但你们却恩将仇报,残忍将他们杀害,对吗?” “不不不,不是我们,只有他!”先前对小沙弥毕恭毕敬的笑脸僧人忽然跳出来指着小沙弥说道: “是他给庙里的水下了药,把那些和尚迷晕,然后他威胁我们跟他落草为寇。” “好一出狗咬狗啊。”连蓉蓉满脸不屑地摇摇头,她看着笑脸僧人,面露憎恶: “我刚才怎么听着你还一口一个老大的叫他?虽然没看到脸,但那谄媚模样可想而知。 怎么?做了这么久的假和尚,害死那么多人,如今反倒成了无辜的一方。” “我们也不想啊。姑奶奶你就放过我们吧。我们只是为了活下去!” “你们为了活下去?那别人就不用活了吗?那些收留你们的僧人,他们就不想活下去?” 连蓉蓉怒极,一脚踹在笑脸僧人的身上,笑脸僧人的身体瞬间飞出,众人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个女娃也是个功夫不俗的。 “少爷,这些人怎么处置?”暗卫上前请示,李元祁却转头看向连蓉蓉。 连蓉蓉瞥了一眼地上的炭盆,心中涌上一阵愤怒和伤感。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小师傅刚才还祝我们早生极乐来着。 既然小师傅这么喜欢极乐世界,不如我们就送他们一程吧。” “好,听夫人的。来人,给我端了这黑庙。” 月黑风高,山间的庙宇内传来阵阵哀嚎。不到半炷香的功夫,那些假和尚便都躺在血泊里。 “他们残害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时,有没有想过,在绝对的强势面前,自己也不过是区区蝼蚁呢?” 连蓉蓉忍着恶心看着面前的血腥,这不是她第一次遭遇这种场面。 只是一想到这里曾发生过人互食的事情,连蓉蓉便忍不住心里颤抖。 “别看了,免得梦魇。”李元祁有些心疼地伸手捂住连蓉蓉的眼睛。 “元祁,京中的腥风血雨会比这残忍得多吧。” 李元祁闻言身体一滞,良久,他才微微叹了口气:“有我呢。站在我身后就好。” 此时的连蓉蓉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是温暖还是悲凉? “走吧,这里血腥味太重。”李元祁将连蓉蓉拦腰抱起,跨过横七竖八的尸体,往门外走去。 暗卫们互相对视一眼,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好品。 单就自家王妃刚才踹笑脸僧人那一脚,多少男子都比不上,怎么如此强悍的女人在王爷眼里就好像是弱不禁风的小娇娥一般呢? 男人啊,你不要太爱了吧。 眼见李元祁与连蓉蓉渐渐走远,暗卫们连忙跟上。 只有王阳一边大叫着谁来抱抱他,一边鬼哭狼嚎地跟着众人。 回到马车后,李元祁命暗卫一把火烧了黑庙,一来这里实在偏僻,很容易被歹人钻了空子。 二来,死了那么多人,一旦引起注意,只怕会暴露行踪。 山间的大火吞噬了庙宇,一切的罪孽仿佛都被火舌吞没,然而对于那些枉死的人们来说,这些都毫无意义。 这一夜,连蓉蓉是蜷缩在李元祁的怀中睡着的,梦里她仿佛看到了人相食的场景。 怕吗?似乎已经不怕了。经历过残忍后,心反而更加坚硬。 连蓉蓉终于明白,为了自第一眼看到李元祁时他便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她懂得了他的冰冷和阴狠。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弱肉强食永远都是不变的自然法则。 人可以善,却绝不能软弱。人可以有情,却绝不能被情所捆缚。 善与恶的较量永远都是道德的指责,而是血淋淋的刀山剑海,血肉横尸! 马车走了半宿,天蒙蒙亮时,刚好来到一条小溪边。 连蓉蓉醒来时,只听到外面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睁开眼,身边的男人已经不在内里。 “你爹呢?”连蓉蓉看着一旁独自玩耍的福宝,轻声问道。 “在外面。”福宝已经能够说出简单的句子。虽然口齿还有些不清,但反倒增添了稚童的可爱。 “在外面?”连蓉蓉坐起身,好奇地掀开车帘,只见李元祁正撸胳膊挽袖子地凿冰窟窿。 “你干嘛呢?”连蓉蓉对着李元祁的背影大喊一声。 李元祁转过身,满脸笑意地看着连蓉蓉,大声回道: “你不是说冬日的鱼最是肥美吗?等着,一会儿给你熬鱼汤。” 连蓉蓉心里一阵感动,她不知何时随口的一句话,李元祁都还记得。 若能就这样平平淡淡的生活,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有些事情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够选择的。 第二百零九章 李元祁成通缉犯了 李元祁凿冰是把好手,可说起做鱼汤那可真就是一言难尽了。 连蓉蓉浅尝了一口闻着就腥气的鱼汤,一双眉毛简直就要拧成麻花了。 可对面的男人却还满眼期待地小声问道:“味道如何?” 连蓉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把鱼汤递到李元祁面前。 “好喝,你尝尝。”李元祁有些狐疑地接过鱼汤,只喝了一口,便吐了出来。 旁边的林初月等人看得只想笑,奈何顾及李元祁的面子,也只好硬憋着。 最后到底还是祁王殿下的亲儿子忍不住阴阳道: 【做的不错,下次可别做了。】 小福宝着急说话时还是会用心念,毕竟对于一个只有一岁的奶娃娃来说,想要清晰完整地表达想法还是有些困难的。 李元祁懊恼的看着手里的鱼汤,这玩意确实难喝。 “没事,味道如何不重要,我喜欢你为我洗手作羹汤的样子。” 连蓉蓉大庭广众,赤裸裸地调戏男人,这场面真是没人看着不酸。 【娘亲,还有人呢。你能不能把口水稍微收收?】 连蓉蓉斜了一眼旁边的捣蛋儿子,伸手在福宝的肉脸上狠狠掐了一把。 “就你话多!” 【呜呜呜,爹爹,你媳妇又欺负我。】 “活该,谁让你老招惹她。” 【……】 鱼汤是真不能喝了,连蓉蓉只好从空间中拿出些泡面。 不得不说,与祁王殿下的鱼汤相比,这些泡面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吃过饭后,众人稍事休息便又继续赶路。为了尽快到达下一座城池,众人途中没敢再停留。 还不到傍晚,车队便已到了淮县。 淮县占地并不大,加上此处与前后城池相距较远,故而此地也不算发达。 不过有一点却足以让淮县百姓衣食无忧。 淮县乃是自西向东连通两座城池的必经之路,但凡赶路人必定会选择在此处落脚休息。 因此,淮县最不缺的便是客栈。官家有官家的官驿,而民间的百姓也有不同规模的客栈可供往来过客休息。 李元祁等人自然是不敢堂而皇之地住进官驿,为了避人耳目,他们选了个并不起眼的地方住下休息。 可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个地方,险些让众人丧了性命。 众人住的乃是一间朴素但还算宽敞的民间客栈,客栈主人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妪。 那老妪眼神似乎不大好,但一见有人进来却是热情真诚的很。 “不知贵客是打尖还是住店啊?”老妪头发花白,脸上和手上都布满了皱纹。 “老婆婆,我们住店。您这里还有几间房?我们人多。”连蓉蓉轻声开口,语气间很是耐心。 “还有六间房,但上房就只有两间。”老妪模糊的视线依稀可以辨出来人穿着不俗。 “没事,六间房我们都要了。您弄些小菜,我们一会儿下来吃。” “好嘞好嘞,贵客稍等,我让我儿子带你们去客房。二子!二子!带客人去楼上客房!” 老妪扯着嗓子喊道,而后那个叫二子的男子便从后堂掀帘出来。 伙计二子看起来也是个老实本分的,他脸上堆着笑,出现后的第一件事不是招待连蓉蓉等人。 而是走到老母亲面前,扶着母亲轻声责备道:“不是让您好好休息嘛。生意有我和小红呢。 您的眼睛不好,若是磕碰了可怎么得了。” “瞧你说的,好像娘老到不中用的地步了似的。小红眼下身子重,可不敢再操劳了。” 听起来,这小红应当就是二子的妻子了。连蓉蓉笑着看着面前的一幕,母慈子孝,当真是人间最大的天伦。 “诸位贵客,实在不好意思,老母眼睛不好,怠慢了。” “无妨!” “贵客这边请吧。”二子引着众人上了二楼,两间上房自是给了连蓉蓉一家三口和连母、林初月等人。 不过这里的上房与普通房间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无非就是床大了些,屋内设有桌椅罢了。 “贵客想要吃点什么?”二子弓着腰,一脸谦卑的问道。 “都可以,做些你们家拿手的就行。”连蓉蓉轻声回道。 “好,那贵客稍待。” “嗯,饭食不必送上来了,我们人多,下去吃就好。” “好嘞。”二子痛快地应了一声,便转身下楼准备去了。 二子下楼后,正看到妻子小红从外面回来,一见妻子回来,二子立刻迎了上去。 “郎中怎么说?”二子一脸喜色的看着妻子。 小红也满脸笑意,“郎中说孩子健康得很。” “那就好!那就好!你先喝点热水,好好歇着,咱家来了不少贵客,我先去准备吃食。” “来了贵客?”小红闻言微微蹙眉。 “怎么了?”二子见小红神色有异,便凑上前问道。 小红抬头看了看楼上,而后起身对二子说:“你来。” 夫妻二人来到后堂,二子:“怎么了?咱家来客人你咋好像还不开心了?” “我今日在医馆的时候,有官差来,听说有一伙歹人会经过咱们这里。” “你是担心上面那些人就是……” “官差今日发了画像,我这里有,你看看是吗?” 小红说着便掏出了刚刚拿到的画像。开客栈的,最在意的就是这些。 毕竟若真是碰上歹人,那是可能连命都保不住的。 看着小红在桌上展开的画像,二子顿时慌了,那画像上画着的明明就是楼上的那位公子。 只是画像上的装扮有些不同,年岁看起来也略显年轻罢了。 “怎么?真是他们?”小红见自家男人眼神慌乱,便已察觉出不对。 二子吓得手抖,他吞了下口水,看着妻子缓缓地点了点头。 “咱们怎么这么倒霉?这种事怎么就让咱家摊上了。”小红说着就要哭了。 二子强装镇定,对妻子安慰道:“你放心,有我在呢。我定会保护好你和孩子的。 这样,你和娘先去衙门报案,我与他们周旋。” “我不走。”二子话音刚落,老妪便进了后堂,“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见了。 你们俩去报案,我一把老骨头了,不怕死,我来对付他们。” “娘,这怎么行?”二子一听,立刻急了。 “怎么不行?我孙儿尚未出生,难不成你想孩子一出世就没了亲爹? 若你有事,我们孤儿寡母,如何活下去!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们赶紧走。 而且我也不一定有事,你爹之前留下的药我一直贴身藏着,就是防着有一日出现这样的事。 我一个老太婆他们不会防我,你就不一样了。而且我的儿我自己清楚。 你那双眼睛,什么心事也藏不住,为了咱家好,就这么定了。” 第二百一十章 万万没想到,竟在阴沟里翻了 老妪和儿子儿媳在后堂商议时,连蓉蓉和李元祁等人还在楼上休息。 对于这家店,众人的确没有设防,因为二子他们本就是本本分分的老实人。 且李元祁等人刚到此处时,二子尚且不知这许多事情,故而眼中的真诚那是半点也不掺假。 等了大约两炷香的功夫,楼下终于传来老妪的声音。 “诸位贵客,请下楼用饭吧。” 连蓉蓉等人听到声音后,便先后下了楼。楼下准备了两张桌子的吃食。 只是菜色很素,一看就是匆忙之下做好的。 “诸位贵客实在不好意思,我那儿媳妇忽然腹痛,这眼看着要生了,可不敢有半点马虎。 二子便先陪她去医馆了。我老太婆眼睛不好,便也只能弄些粗茶淡饭。 诸位别嫌弃。不过倒不是老婆子吹,我这粘粥可是整个淮县做得最好的。贵客尝尝?” 老妪说着便把盛好的粥一碗一碗地往桌上端。 连蓉蓉见老婆婆行动不便,立即起身起帮忙。 “哪敢劳夫人动手,您坐着就是,我来我来。” “没关系的,我帮您。” 众人见连蓉蓉上手帮忙,便都起身自己去端碗。大家一边说话一边就把粘粥喝了。 老妪看着众人碗中的粥都被喝得干干净净,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老妪躲在一边,心里默默地数着数: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两桌人先后昏死过去,李元祁在晕倒前的确察觉到异常,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众人晕倒不久,老妪便听到儿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就在里边,快,快点把那些歹人都抓起来。” 二子唯恐老娘受伤,跑得都要断了气,好在进入客栈时,娘还好好的站在那。 而那些“歹人”却都已被迷晕了。 “娘,您没事吧。”二子紧张上前问询老娘状况,老妪摇摇头,“我没事。” 官差拿着画像,对照了李元祁的脸。 “就是他,没错了。带走。”官差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将李元祁等人绑了回去。 可看着众人被五花大绑地带走后,老妪浑浊的眼中却闪过几丝迷茫。 “怎么了娘?”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那些人真的是歹人吗?” “怎么不是?官府都通缉了。说他们无恶不作。” “无恶不作吗?方才那年轻的夫人还亲手帮我盛粥呢?歹人会这样好心吗?” “可能是装的呢。娘,你看这是什么?”二子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锭金。 “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老妪的心骤然慌了起来。 “自然是官府给的。咱们检举有功,县太爷赏的。” “这是什么歹人,竟然值这么多金子。” “那定是无恶不作的,我猜啊,搞不好身上背着许多人命官司呢。” “可我还是觉得……” “行了,娘您就别想了,咱们啊,就等着过好日子吧。” “对了,小红呢?”老妪见只有二子一人回来,便开口问道。 “我怕她吓着,便送回丈人家了。” “这样也好,小红如今月份大了,确实受不得惊吓。 不过眼下也没事了,你收拾收拾,去把她接回来吧。” 老妪嘴里嘱咐着儿子,心里却还是有些不安,她总觉得那些人并不像是穷凶极恶的坏人。 可若不是,官府又为何会通缉他们呢。 淮县这样的地方因为地理特点,时常会有一些不安分的人经过这里。 通缉犯人这种事,淮县倒是偶尔会有,但给出这么多赏金的还真是第一次。 老妪正琢磨时,二子已经把金锭收好,准备却接媳妇了。 “娘,我去接小红了。” “冰天雪地的,你可慢着点。” “知道了娘。”二子欢欢喜喜地去开门,可门刚打开他便站住不动了。 冷风顺着门灌进来,老妪打了个哆嗦,转身见儿子开着门站着,既不前进也不后退。 “二子,你这是做啥呢?还不赶快去。” 老妪边说边往门前走,可人还没到门口,二子的身体便直挺挺的向后倒了下来。 老妪一惊,只见门前站着一个蒙面男人。而他手中的匕首还沾着她儿子的血。 “二子!二子!”老妪见儿子被杀,疯了般地充上前去。 可她甚至还未碰到儿子的尸体,便也倒在血泊之中。 昏暗的大牢里,连蓉蓉仿佛能隐约听到什么声音,她很想睁开眼,但眼皮却沉得犹如千斤重。 【主人!主人!你快醒醒,再不醒,你那面瘫王爷就要没命了!】 小白拼命地在连蓉蓉的意识空间叫嚷,也不知是小白的叫嚷起了作用,还是连蓉蓉体内有琼汁的缘故,不多久,连蓉蓉竟真的渐渐清醒过来了。 “元祁……福宝……”连蓉蓉揉着太阳穴,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神经都在跳动。 【主人!再晚就来不及了,你赶紧清醒过来!】 小白的声音终于让连蓉蓉彻底恢复了意识。她猛地睁开眼,陌生的环境让她心慌。 连蓉蓉反应了片刻,他们不是在客栈吗?难不成又遇上黑店了。 可那老妪……不对!连蓉蓉环顾四周,这里明明是官家的牢房。 若是黑店,怎么可能会被关在牢里。连家的女眷和福宝倒在地上,但明显只是晕死过去。 可李元祁和那十个暗卫却都不在了,一起失踪的还有王阳。 留在牢里的只有老幼妇孺,而所有的男子都不见了。看样子他们是冲着李元祁来的。 “小白,你看到李元祁被带到哪里去了吗?”连蓉蓉用意识与小白交流着。 【不知道,一进来面瘫王爷就被单独带走了。我听到那些人说要核实身份好领赏。】 核实身份?领赏?这样看来李元祁应该暂时没事。 可一旦他的身份被核实,只怕连明天的太阳的都见不到。 “小白,咱们得赶紧去找他。” 【是呢,是呢。赶紧找!】 连蓉蓉看了看仍在昏迷的连母和福宝等人,意念微动,将众人收入戒指空间。 而后连蓉蓉将戒指摘下,丢到牢房外面,意念再动她也进入空间,再转念,人便已出了牢房。 或许是大部分人都守在李元祁那边,以至于连蓉蓉这里的守卫极其松懈。 但松懈归松懈,总还是有几个虾兵蟹将看守的。连蓉蓉从牢房走到转角时,正遇上哈气连天狱卒。 若是平常连蓉蓉或许会想个办法避开,可眼下,她需要立刻找到李元祁。 故而还不等那狱卒反应,蓉蓉便主动发难。 连蓉蓉的驽箭抵在狱卒的脖子上,那狱卒瑟瑟发抖,半点也不敢动弹。 “说,被你们抓回来的那个男子呢?” 第二百一十一章 小白还是能抢救一下的 “在、在、在县衙后院。”狱卒哆哆嗦嗦地回答。 “带我去!” “是。” 连蓉蓉押着狱卒一路出了牢房,淮县不算大,故而县衙内部的结构也并不复杂。 出了牢房便直达县衙西院,按狱卒所说,李元祁是被押到北边的后院里。 “走快点!”连蓉蓉手上微微用力,那狱卒的脚下便又加快了几分。 不多久,连蓉蓉便在押着狱卒到了县衙后院。此时李元祁正被绑在木桩上。 李元祁仍旧昏死着,连蓉蓉远远看着,心中不由得一阵恐慌。 她一脚将狱卒踹开,随即纵身一跃,朝李元祁奔去。 与此同时,半空中忽然出现一个身影,那身影如鬼影一般,速度极快。 在连蓉蓉还未碰到李元祁时便已挡在连蓉蓉面前。 “滚开!”连蓉蓉暴怒,袖袋中的短驽也随即发出一支驽箭。 “就这点本事?”那“鬼影”左脚轻点,身子瞬间向后飞去,而连蓉蓉的短驽却直奔李元祁左胸而去。 见此情形,连蓉蓉本能地想要将李元祁收入空间,可她催动意念,却发现并无作用。 电光火石间,连蓉蓉顾不得其他只能再次扳动短驽,从另一方向将先前那只驽箭打掉。 “小白,怎么回事?”连蓉蓉心念微动。 【我也不知道,但我能感到似乎有什么力量在压制着我。主人,你要小心,这个人不简单!】 连蓉蓉早就发现面前的这个“鬼影”很不一般,有原本还想着打不过就跑。 可如今看来,除了硬拼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连蓉蓉再次尝试上前,可还未到李元祁跟前,那“鬼影”便又出现在眼前。 连蓉蓉心中急切,手上的功夫自然也就乱了几分,但饶是如此,却也仍能与“鬼影”斗上一斗。 “有点意思,女子能把功夫练到这种程度的还真是不多。比那十一个废物强多了。” “鬼影”的话,让连蓉蓉不由得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 “你把他们怎么了?”连蓉蓉满脸怒容地问道。 “没怎么,无用之人自然没有留着的必要。”“鬼影”的语气中没有半点温度。 可连蓉蓉的愤怒却已然达到极点,那些暗卫不仅仅是李元祁的心腹手下。 这段日子走来,他们早已是朋友般的存在,那些人嬉笑的声音言犹在耳,可如今却都已命丧面前这个恶魔的手中。 连蓉蓉如何不怒,如何不恨,“我要你的命!”连蓉蓉大喝一声,随即纵身而起,向“鬼影”袭去。 “鬼影”摇摇头:“你气息乱了,你本就不是我的对手,如此就更没机会了。” “鬼影”的话看似狂妄,却也直中要害。但连蓉蓉要救李元祁。 她没有退路,更不打算退。连蓉蓉一个转身,利落地抽出狱卒腰间的佩刀。 刀风裹挟着恨意向“鬼影”袭去,这一刀没有章法,却带着连蓉蓉全部的力量。 饶是那“鬼影”傲慢,却也忍不住神色一变。 “倒是凌厉。”“鬼影”侧身躲过,却不想连蓉蓉还有后手,刀柄在连蓉蓉手中迅速翻转。 竖刀横向,直奔“鬼影”脖颈。这一招变得实在迅捷,总是“鬼影”勉强躲过,却还是在下颚留下一道血痕。 “鬼影”抬手抹了抹下颚的血迹,不怒反笑,他忽然开口道: “你这小丫头还真有点东西。停手吧,我不杀你。 只要你拜我为师,我定让你成为这世间女子第一人。” “我呸!”连蓉蓉啐了一口,还女子第一人?女鬼第一人吧! 见连蓉蓉丝毫没有动摇的意思,“鬼影”似是有些不悦,他转头看了看仍旧昏迷不醒的李元祁,似乎一下想通了什么。 “你是为了这个男人才不肯拜我为师的?那好办!” “鬼影”邪魅一笑,“我杀了他,你便了无挂碍啊!” 【这丫有病吧!他脑子里装的是屎吗?】 小白的声音中都是满满的火气,然而对面的“鬼影”却已拔出腰间剑。 连蓉蓉感受到“鬼影”浓浓的杀机,连蓉蓉持刀而上,刀剑相交的瞬间碰发出骇人的火花。 然而几个回合下来,连蓉蓉终是不敌。“鬼影”占了上风,便遇举剑刺穿李元祁的胸膛。 可就在“鬼影”长剑破空时,连蓉蓉忽然奋不顾身冲了过去。 就在长剑即将刺穿连蓉蓉的胸膛时,忽然白光一闪,长剑瞬间碎成几截。 然而与此同时,连蓉蓉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她只觉胸间剧痛,喉咙处一阵腥甜。 李元祁似是也感受到了冲击的力量,他微微睁眼,只见连蓉蓉脸色苍白,嘴角还挂着血迹。 一瞬间,李元祁的眼中充满杀意。 “你们敢伤她?”下一秒李元祁以强大的内力挣开绳索。 他单手抱住连蓉蓉虚弱的身体,同时右手抽出腰间软剑。 “伤她者,死!”软剑飞出,直奔“鬼影”面门。 但那“鬼影”身形极快,一个利落转身便躲开了李元祁的一击。 可另“鬼影”没有想到的是,那软剑仿佛像长了眼睛一般,他这边刚刚躲过,那软剑便自身后袭来。 软剑贯胸,“鬼影”双眼瞪得老大,他从不曾想过,自己竟会被人一招毙命。 “鬼影”死后,县衙内的所有人都做鸟兽散,可李元祁在看到连蓉蓉受伤的一瞬间早已疯了。 软剑再出,几招之下,院内诸人皆已毙命。 “蓉蓉,你怎么样了?”李元祁紧张地看着脸色惨白的连蓉蓉。 连蓉蓉摇摇头:“先离开这里再说。” “好!”李元祁收了软剑,将连蓉蓉拦腰抱起,大步走出县衙。 “元祁,福宝他们在戒指里,但那些暗卫还有王阳……” 连蓉蓉的声音十分虚弱,可她需要先把眼下状况同李元祁说清楚。 李元祁听到暗卫皆已丧命的消息时,脚步不由得微微一顿。 但他很快按下情绪,一语不发地带着连蓉蓉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李元祁寻了一处僻静之地与连蓉蓉暂时安身。 “蓉蓉,你赶快进空间休整,你伤的不轻。” 连蓉蓉有些担忧地摇摇头:“自方才那一击,我便听不到小白的声音了!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 连蓉蓉心里清楚,刚才若不是小白相救,只怕她早就没了命。 连蓉蓉不知道方才一击对小白到底有多大伤害,但听不到小白的声音让她心中十分不安。 就在此时,一个虚弱的声音在连蓉蓉的脑海中响起。 【主人,我其实还能抢救一下……】 第二百一十二章 能救小白的宝贝拿不出来了 听到小白的声音,连蓉蓉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小白,你还好吧?”连蓉蓉关切的问道。 【不太好。】 听得出来这小东西的状况的确不太乐观。 按着小白话唠的性子,如此惜字如金定是损伤极大。 “方才若不是你救我,只怕我的这命也交代了。” 【哎!谁让跟的主人是个恋爱脑呢。有什么办法?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主人去死。】 连蓉蓉又是愧疚,又是好笑。愧疚的是小白因她受了重伤。 好笑的是这家伙都已如此伤重竟还这般嘴上不饶人。 “我现在要做什么才能弥补你的损伤?”连蓉蓉心中担忧小白,开口问道。 【其实想要修复我倒是很简单,可现在麻烦的是,能救我的宝贝已经被主人装到空间戒指里了。】 “你是说福宝的长命锁?”连蓉蓉很聪明,立即就反应过来,小白与长命锁之间互有联系。 【没错。】小白虚弱的声音回答道。 “那我把福宝放出来不就好了。”连蓉蓉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小白唉声叹气道: 【问题就出在这里,如今我灵力全无,福宝他们也就被困在空间中了。】 “困在里面?出不来了?”连蓉蓉说着便催动意念。 而事实果如小白所言,不管连蓉蓉如何努力,他都无法将连母和福宝等人从空间中放出来。 连蓉蓉也尝试过把新的东西放入空间去,结果也是一样。 【没用的主人,不管是戒指空间还是意识空间,都是以我的力量为基础。 如今我力量全无,这空间便根本无法运转。】 “那福宝……” 【暂时无碍,主人存在空间内的东西足够他们生活了。】 小白知道连蓉蓉是担心亲人的安危,遂耐心解释道。 “空间里的东西确实足够,便是在里面呆上一年半载都是够用的。” 【一年半载可不行。我眼下的状况,顶多再撑一个月。】 “顶多一个月?什么意思?”连蓉蓉神色担忧地问道。 【意思就是若一个月内寻不到其他灵器,我的灵识便会消散,而空间也会随之毁灭。】 连蓉蓉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半步。一双柳叶眉紧紧蹙起。 不管是小白还是空间里的亲人,连蓉蓉都不会舍弃,可如今到底该如何救小白? 能够救小白的琥珀石在福宝身上,而福宝却被困在空间内。 想到此处,连蓉蓉忽然灵机一动。 “小白,我记得你说过这世间有四大灵器,福宝的琥珀石可以救你,是不是意味着其他两样灵器也可以救你?” 【确实如此,只是,想在一个月内找到灵器并非容易的事情。】 “不容易也要找。连轻舞是重生者,她身上本应有琥珀石灵器。 但从她的表现来看,她的灵器应当是不在身上。所以可以追溯她的出身。 想必连轻舞的琥珀石应当还在他出现的地方,甚至可能就在她口中那个恶毒继母的手中。 只是,连轻舞到底来自哪里,我也只能有个大概的猜测,想要一个月内找到,恐怕并不容易。” “这个交给我。”李元祁言道:“我手下有专门打探消息的一队人,我把消息放给他们,让他们去查。” “好,但我们也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连轻舞的那块琥珀石上。 小白说过,这世间共有四件灵器,原本他以为自己只感受到三件的位置。 后来才发现是因为福宝离他太近,福宝的琥珀石气息太弱才被他忽略掉了。 所以小白,你应当知道第四块琥珀石的大概方位吧。” 【在圣都。】 小白的话,连蓉蓉并不意外,因为在连蓉蓉的猜测中第四个重生者大概率便是二皇子李元邑。 既然确定了方位,接下来便是心无旁骛地往圣都奔袭。 离开淮县前,李元祁和连蓉蓉又经过了老妪的那家客栈。 客栈前围满了人,二人上前查看,却见小红挺着肚子跪地痛哭。 一旁是老妪和二子的尸体。只一眼连蓉蓉和李元祁便认出那伤口是“鬼影”造成的。 “看来是杀人灭口。”连蓉蓉有些不忍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也不知为何,连蓉蓉就是觉得老妪这家人是被官府所利用。 连蓉蓉拨开众人走上前去。小红悲痛欲绝,哭的几近晕死过去。 可当她看到连蓉蓉和李元祁时,还是不免一惊。 “是你们出卖了我们,对吗?”连蓉蓉的声音中听不出喜怒。 小红心中虽怕,可二子已去,她早已存了随丈夫而去的心思。 故而。在面对连蓉蓉时,反倒多出几分镇定。 “是你们这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杀了我丈夫和我婆母对不对? 你们这群恶魔,你们不得好死!” 小红歇斯底里的叫着,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 而从小红的态度上,连蓉蓉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些问题。 “我们?杀人不眨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杀人不眨眼了?” 此时,围观众人也注意到了连蓉蓉和李元祁的长相。 不少人都认出李元祁就是县衙通缉令上的大恶人。 淳朴的百姓见此都纷纷向后退去,不过片刻功夫,便将李元祁和连蓉蓉身侧闪出很大一块地方。 “看来大家好像都很怕我们啊?”连蓉蓉环顾四周而后对李元祁说道。 “看来是有人告诉他们,咱们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了。” “难道不是吗?你敢说这图上不是你?”小红从怀中拿出一张画像,用力的丢在李元祁身上。 若是换做平常小红对李元齐的态度已经可以让她死一百次了。 但李元祁已隐隐猜到事情的真相,故而也并未同小红一般见识。 李元祁展开画像,上面赫然写着“通缉令”三个字。 “我好像从未见过你这般装扮?” 连蓉蓉看到李元祁手上的画像,忍不住问道。 “我也并不记得有过这身衣衫。”李元祁同样困惑,但画像上的人又的的确确是他的模样。 【主人,小福宝让我告诉你,画像上应是他爹上辈子的模样。】 小白此话一出,李元祁和连蓉蓉顿时心中了然。 而李元邑是重生者的身份,也就此坐实了。 这辈子李元邑还从未与李元祁正面交锋过。他也根本不知李元祁相貌如何。 能够画出这张画像,想必全是凭着上辈子的记忆罢了。 如此一来,救小白的宝贝便有了明确的着落,可与此同时,李元祁与连蓉蓉的处境也就变得更加危险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赶往圣都 如果先前对李元齐和连荣荣来说赶往圣都是急切,那么眼下就已经是刻不容缓了。 他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若在一个月内无法得到李元邑手中的灵器,那么小白、福宝以及被困在空间中的所有连家人都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连蓉蓉已经失去过一次亲人,她不想再失去一次。 没了空间的加持,连蓉蓉身上的伤很难迅速恢复。 为了让连蓉蓉好受些,李元祁置办了一辆马车,并用厚厚的被褥将马车尽量布置的舒适些。 连蓉蓉和李元祁离开淮县时并未为难小红。纵使因他们之故,让李元祁痛失十名暗卫。 但冤有头债有主,李元祁深知事件背后的推手是他那位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而老妪一家不过是受了蛊惑与蒙蔽。若易位而处,想必他自己也会为保护妻子而作出同样的选择。 何况如今老妪与二子已死,未来小红独自带着孩子,生活也定是不易。 这样的代价已经足够了。 离开淮县李元祁驾车一路向北,估摸着整个大晟已处处都是他的通缉令。 故而为了掩人耳目,李元祁还是戴上了人皮面具。 路上李元祁尽量稳住车马,想让连蓉蓉坐的舒服些。 可连蓉蓉受伤严重,不管李元祁如何在意,她的脸色还是一日苍白过一日。 与此同时,连家父子三人那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正如众人所料,连景淮入大晟不久便被李元邑的人盯上了。 加上连家父子三人都在,又有大量暗卫于身边保护。 故而李元邑派出的人便猜测皇长子李元祁定在队伍之中。 自进入大晟境内,连景淮等人已遭遇几场恶战。 好在连家父子与暗夜等人皆非寻常之辈,故而虽有损伤,却并无严重的伤亡。 “父亲,前面不太对劲。” 这一日连景淮等人行至峡谷。此峡谷两侧皆是险峰,最易埋伏。 连奕承一早就敏锐地发觉此处气息不对,连奕承对危险有着天生的敏锐。 再加上几日恶战,众人面对峡谷时,几乎无人抱有侥幸心理。 大家心中明白,这里或许就是他们的埋骨之地。 然而为了李元祁,他们心中的主子,四十个暗卫竟无一人退缩。 “看来那些人是把主要的力量都集中在咱们这边了,如此更好,这样主子和王妃那边就会安全很多。” 暗夜站在连景淮身侧,眼中只有坚定,没有畏惧。 “老将军,这一战就让我们弟兄打前锋吧。” 暗夜清楚在这样的险峻之地下,先行之人,必然会成为活靶子。 但他不怕,他要护住连家父子。这不仅是主子的命令,也是主子的希望。 可以连景淮为人,又怎么可能任由旁人替他去死。 连景淮自是明白暗夜的心思,钦佩却不会赞同。 “暗夜大人,我连家人素来与将士同生共死,如今又怎么可能踏着诸位的命往前行?” “老将军,我们心甘情愿。只有您和二位少将军能够调动连家军。 所以三位必须活着,只要您能顺利护住我家主子,我们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除暗夜以外,其余所有暗卫也都坚定颔首,纷纷言道: “我们愿意为将军开路!” “不行,殿下把你们交给老夫,我便不能把你们都折在这! 这样的险境连家军并非没有遇见过,咱们一起想想办法,总能安然度过。” “父亲,不如咱们先探探虚实?”连奕承走到双方中间,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怎么探?”暗夜问道。 连奕承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马匹上,他用手捋了捋马鬃,有些惋惜地说道:“只好牺牲一下马儿了。” “倒是可行。”暗夜微微颔首,而后便招手命人牵来了两匹马。 大家七手八脚地在马背上绑了两个草人,然后便将马赶入山谷。 马儿刚入山谷,险峰两侧便有箭矢破空飞来,两个草人很快就被射成了马蜂窝。 其中一个更是被射下马背,被马儿托着跑。 草人被托着向前奔,山谷内也随之扬起一阵沙土。 连奕承看着山谷内的尘土,灵机一动,对连景淮说道: “父亲,如果有马儿带着大量的草人冲过去,掀起的尘土是否能为咱们阻挡一下敌人的视线?” 连景淮闻言微微蹙眉思索,而后答道: “阻挡是肯定能阻挡一些的,但即便是乱箭,咱们也无法避免伤亡。 不过……”连景淮停顿一下,而后继续说道:“你们注意到没有,这两侧的埋伏其实还是有空子可钻的。” 连奕筠点点头:“发现了,两波攻击之间是有间隔的,也就是说,他们的人并不是很多。” “所以,咱们可以充分利用这个间隔的时间!”连奕承眉飞色舞地说道。 “我觉得可行。”连奕筠与弟弟对视一眼,眸中又燃气斗志。 “好,那咱们就这么办。”连景淮将众人聚在一起,根据方才的间隔安排道: “方才一番试探后,埋伏的人定然会细细观察,所以第一批咱们只放马,不走人。 待第一批马匹奔过,尘土飞起,山上那些藏头漏脑的老鼠们定会疯狂射箭。 所以,第二批也不走人。如果推算不错,两波箭雨的间隙应当会在第三批马匹通过时。 故而,咱们要藏在第三批马匹中通过。但这一批后面还得再有一批马儿通过,才能最大程度的分散他们的注意。” “爹,最后一批马,我来控制。”连奕承主动上前请命。 “连少将军,还是我来吧。”暗夜上前对连奕承说道。 “暗夜大人的功夫的确在我之上,但要论起轻功可还真不一定。再者说,阮大夫还得劳你保护。” 所有人都知道断后的人最危险,故而双方都不愿意把危险留给别人。 但这支队伍一切都要听从连景淮安排,所以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连景淮手里。 连景淮看了看次子,又看了看暗夜,最终叹息地拍了拍连奕承的肩膀,低声嘱咐道: “注意安全。”连景淮的选择已十分明朗,人都有私心,连景淮当然也不愿儿子涉险。 可就事论事,连奕承的轻身功夫的确在暗夜之上,连奕承断后的确活下来的概率更大。 第二百一十四章 汇合 计划好一切后,众人便按着计划准备入谷。先前的试探已经让众人知道埋伏者所在的位置。 所以只要顺利通过那里,离开箭矢射程,那这条命便算是捡回来了。 随着一声马鞭声,第一批马儿快速奔入山谷,情况正如连景淮所料,除了几只零散的箭矢外,其他埋伏的人都在观望。 接着是第二批,由于尘土遮蔽了视线,埋伏者不敢大意,箭雨从空中袭来,有马儿被利箭射中,倒在山谷中。 也有马儿因伤受惊,跑得越发快的。 再然后是第三批,所有人都压低身子,一些骑术高超地甚至直接挂在马腹处。 一切都在众人的算计中,第三批人过山谷时,正是埋伏者二次搭弓射箭的空隙。 而当埋伏者终于搭好弓箭时,第四批马队又狂奔而来。被尘土蒙住视线的埋伏者只能靠着直觉一通乱射。 第四批马大都应声倒在血泊中,而此时,连景淮带着的众人已几乎逃离射程。 这一刻,所有人都在为连奕承担忧,众人屏气凝神,等待结果。 就在大家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时,尘土中连奕承的身影终于出现了。 李元祁的右肩被箭矢贯穿,左腿处还有一支断箭。看那箭矢折断的齐整度,应是连奕承自己所为。 尽管受了伤,但万幸命还在。连奕筠匆忙上前,一伸手便将弟弟拉到自己马上。 “走!”连景淮大喝一声,所有人不再犹豫,两人一马,向谷外狂奔。 虽然此番还是折损了七八个暗卫,可这样的结果已是眼下最小的损伤了。 不过,此番之后,连景淮等人的行踪也算是彻底暴露了。 不仅仅是暴露,要知道,如今两人一马,队伍的行进速度大大减慢。 再加上有许多人在过山谷时受伤,这也让连景淮这边的战力下降了不少。 暂时甩开追兵后,所有人寻了个隐蔽的地方暂时休整。 连奕承和几个受了伤的暗卫咬牙处理了伤口,还好有阮念之在,几番操作便将众人的伤口处理完毕。 “还好有念之在,不然我们带着这一身伤只怕不死也残了。”连奕承身受重伤,却还有心情开玩笑。 阮念之摇摇头,难怪蓉蓉一提到这个二哥总是会把不靠谱挂在嘴边。 “眼下咱们是前有狼后有虎,未来的路只会越来越难。 所以,为了顺利同连家军汇合,老夫觉得,咱们应当在此处兵分三路。” 连景淮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雪地里简单画了几笔。 “这个地方有三条路可通往北边,我、奕筠还有奕承各带一队。 连家军除了君命便只认我连家父子,所以我们各带一队从不同方向追赶。 如此一来,即便遇上二殿下的人,也不至于全军覆灭。”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便已经是生与死的考量了。只是眼前的这些人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他们忠君护主,为了大晟,为了李元祁可以牺牲一切。 所有人对于连景淮的安排都是无条件服从,于是再出发了,四十多人便分成了三队。 而此时,连蓉蓉和李元祁也距离圣都越来越近了。 “蓉蓉,你还好吗?”李元祁一脸担忧地看着连蓉蓉。 “没事,死不了,先前那个郎中医术还不错。” 连蓉蓉扯着干裂的嘴唇微微笑了笑,只是她越是如此,一切便越是心疼。 “李元祁,我能坚持,但福宝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连蓉蓉的眉宇间皆是担忧。自小白受伤,已经过去了整整七日。 也就是说,还有二十三日连蓉蓉在意的亲人便是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 这样的情形,让连蓉蓉如何不急。 “继续走,我能照顾好自己。”连蓉蓉喘着粗气对李元祁催促道。 李元祁的眼眶微微泛红,他心里的痛难以用语言说清。 一边是他深爱的女人,另一边是他的亲生儿子还有连蓉蓉看得比性命都重的亲人。 李元祁谁也不能放弃,他知道连蓉蓉是在强撑,可即便知道又能如何? 李元祁扬起马鞭,抽在马身上,马车再次极速向前奔跑。 车内的连蓉蓉只觉胸中一阵钝痛,可她不敢出声,只能生生忍了下去。 第三日傍晚,李元祁与连蓉蓉从栾城出来时,竟刚好遇到了驾马而来的连奕筠等人。 “蓉蓉,是大哥他们。”李元祁的语气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激动,尽管李元祁对阮念之还是不免警惕。 可不得不说,那家伙的医术是真的好。想必只有要阮念之,蓉蓉的伤不日便可好转。 李元祁心中虽如此盘算,可当双方汇合时,他却发现这阮念之压根就没同连奕筠在一起。 而连奕筠也得知了母亲、妻女还有外甥等人都被困在了空间里的事情。 “眼下这种情况该怎么办?”面对冷血无情的杀手时连奕筠都不曾眨一下眼睛。 可当他看到小妹重伤、亲人被困的局面后,便瞬间慌了手脚。 “得先折回去救父亲他们。”连蓉蓉的声音中透着虚弱和疲惫。 “大哥,你们都没有遇上连家军吗?”连蓉蓉倚在李元祁的身上对连奕筠问道。 “没有,我走的这条路根本就没有发现有军队走过的痕迹。” “按着先前咱们的推测,大军的速度应该还到不了这里。所以,连家军必然在剩下的两条路上。 咱们兵分两路折返回去,没有连家军的加持,咱们什么都做不了。 而且,咱们也需要阮大哥的医术,如今我的空间无法启动。 即便进了宫也不见得可以把陛下救醒,但阮大哥的医术可以。” 连奕筠点点头,非常认同连蓉蓉的看法,可李元祁却是一脸的担忧。 “放心吧,我真的没事。”连蓉蓉轻轻扯动嘴角,安慰着李元祁。 “我同意蓉蓉的看法,与连家军汇合是眼下最稳妥的办法。不过,你们也不是非得回去。 这里也是老二那条路的必经之处,殿下和蓉蓉只需在此等候便是。我会带人从另一条路折返去迎父亲。 到时候,咱们仍在此处汇合。” “好!”李元祁应下,连奕筠也不敢耽搁分毫,转身带人驾马而去。 第二百一十五章 什么?李元祁不见了? 等待的时间往往是煎熬的,好在连家父子都是久经沙场的将军,尽管途中多遇险阻,最终还是顺利汇合了。 不仅如此,连奕筠折返途中还遇上了连家军,如此,活下来的人便真的安全了。 此时,圣都邑王府内,李元邑刚刚看过杀手传来的密报。 李元邑双手攥拳,一双杏眸中流露着毫不掩饰的杀机。 “本王这个大哥还真难杀啊。” “殿下,如今陛下已尽在您的掌握之中,不管那李元祁如何折腾,也根本无法与您作对。” 太监袁术一脸谄媚地凑到李元邑面前。这袁术乃是老皇上身边的大太监。 可为了保住权位和源源不断的荣华富贵,袁术选择了站在手握重权的李元邑这边。 李元邑白了一眼那老狐狸,而后冷眼道: “袁公公说得倒是容易,要真是那么简单本王何故还要在意我那大哥的死活。 你在老头子身边多年,还不知他是什么性子?别看本王好似手握重权,可细想想。 六部的那些个老东西,有几个是真的同本王穿一条裤子的。 别看那些个老东西平日里对本王很是尊敬,可实际上都藏着自己的心思。 除了这些表面,老头子可还有不少咱们不知道的老本。” 李元邑说到此处,眼中不由得浮起一丝痛恨。 上一世,他就是着了老头子的道,虽然他杀了大哥,又在侄子登基前成功谋反。 可他还是忽视了老头子的本事,老头子虽然死了,却在暗处留下了足够的力量。 而他就是死在了侄子的算计和老头子暗处的力量下。 如今,算着时间,他那便宜侄子还是个奶娃娃,倒是不足为惧。 可老头子背地里藏着的那些人,李元邑还没挖出来。这也是李元邑只控制老皇上,却并未真的对他施加毒手的原因。 且这辈子不知什么愿意李元祁并未早早死了。对于李元邑来说,这变数可不是一般的大。 李元祁的存在让李元邑如鲠在喉。对于李元邑来说,眼下最直接的办法便是绝了老头子的希望。 李元邑还就不信了,等大晟只有他一个皇子的时候,那老东西还能攥着皇位不松手? “告诉齐将军,集合虎威军,准备迎敌。”李元邑对一旁的贴身侍卫吩咐道。 那侍卫没有多问,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倒是袁术,一听李元邑让齐将军迎敌,立刻困惑地问道?“殿下这是要……” “连家军奉命调动,按大晟律,大军不得穿城而过,若不经传召私自入京更是可按谋逆论处。” 李元邑的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芒。 “奴才明白了,李元祁那厮若是想要与殿下抗衡势必要借助连家军的势力。 可若是连家军逼近圣都,咱们就能以谋反之罪将他们绞杀。殿下此计甚妙啊!” 袁术心无旁骛地拍着马屁,看李元邑的表情倒很是受用。 可当日傍晚,被派出去查探连家军动态的士兵却匆忙回报,说是连家军本已朝圣都而来。 但不知为何,却又中途转弯,往北边去了。而李元祁竟就此没了踪影。 “你说什么?李元祁不见了?” “回殿下,确实、确实不见了!”士兵紧张的冷汗直流。 可饶是如此,还是没能躲过李元邑的一记窝心脚。 “没用的东西,这么多人竟拦不住一个李元祁,滚出去找,若找不到,都提头来见!” 李元邑怒吼着,一种成功近在眼前却又怎么都抓不到的无力感袭遍李元邑全身。 “李元祁,你就不能乖乖去死吗?” 就在李元邑盼着大哥乖乖去死的时候,李元祁已带着连蓉蓉和阮念之从京郊密道进入了圣都。 昏暗的密道中,只有火折子的点点亮光。 “这密道能通往哪里?”连蓉蓉的手被李元祁紧紧攥着。 “我也不太清楚,这密道我也是第一次走,父皇曾说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进入这里。” 连蓉蓉点点头,那种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 各朝各代的皇室都会为自己留下退路,若遇谋反逼宫,可保全皇室血脉。 所以,连蓉蓉猜测,这条密道的另一段应当连着皇宫。 “你猜,你那二弟眼下是不是正满世界的找咱们呢?” 连蓉蓉的脸上已有了几分血色,精气神也比先前好了许多。 与阮念之汇合后,李元祁第一时间便是让阮念之为连蓉蓉诊病。 要说这阮念之的医术真是没得说,几针下去,连蓉蓉的气息便已顺畅许多。 但即便如此,阮念之还是发现了真正的问题所在。 据阮念之所说,连蓉蓉的身体虽受到震荡,但其内伤并不会严重到让她如此虚弱的地步。 阮念之怀疑,连蓉蓉与小白之间或许已经达成了某种共生共存的关系。 也就是说,只有小白得救,连蓉蓉才能彻底康复,若小白消散,连蓉蓉会如何还无人可知。 李元祁回头看了连蓉蓉一眼,见女人笑颜如花,心中又不由得想起阮念之的猜想。 “管他找不找呢?我现在只想赶快见到父皇,拿到李元邑手里的琥珀石,如此才能救你,救我们的儿子。” 连蓉蓉微微扯动嘴角,某种浮起几分心疼,她伸手摸了摸李元祁的脸,不由自主地说道: “放心吧,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阮念之走在后面,看着二人你侬我侬的样子,心里一阵酸楚。 三人在密道里走了足有半个时辰才终于看到密道的尽头。 “到了!”李元祁的声音微微颤抖着,那是一种带着紧张的期待与担忧。 连蓉蓉感受到李元祁握着自己的手不自觉地微微收紧,连蓉蓉便也顺势反握了回去。 得到了连蓉蓉的鼓励,李元祁深吸一口气,上前,按着父皇交过他的方法打开了密道的门。 从密道出来是一间密室,密室中除了一张雕花木桌和蒲团外什么都没有。 “这里是……”连蓉蓉环顾四周,可除了木桌外,似乎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可以提示他们所在。 然而此时,众人却听到密室外传来两个男人的声音。 第二百一十六章 老皇帝醒了 “刘太医,本王怎么交代的,你都忘了吗?” 敢自称本王的,在如今的大晟朝里除了李元邑还能有谁。 三人听到李元邑的声音,忙噤了声,安静地站在原地。 “殿下,您交代的臣怎么敢忘。只是您要陛下昏迷不醒,又不能送了性命。 此时一时三刻倒还好办,可这时间久了,就不容易了呀。 陛下的身体本就已是强弩之末,如今您要求陛下昏迷,那他势必就很难饮食。 一个病入膏肓之人,又不能及时摄入食物,只靠药物吊着,如何能……” “活下去”三个字,刘太医未敢宣之于口,一来他所谈论的毕竟是一国帝王。 二来,眼前的李元邑早已变了脸色,刘太医知道倘若再说下去,老皇帝还能不能活他是不知道。反正他的脑袋是快要保不住了。 果不其然,刘太医话音刚落,便听到李元邑用冰冷的声音说道: “怎么做那是你的事!但有一点你最好搞清楚,若这老东西在不该死的时候死了,刘太医那貌美的妻子还有不满周岁的儿子都要给他陪葬!” 密室内,李元祁三人听到刘太医叩头求饶的声音。 但结果可想而知,李元邑冷着脸离开,最终只剩刘太医一人独自慌乱。 李元邑走后,李元祁走到密室门边,他侧耳听着,在确定殿内除了父皇只有太医一人时,便推门而出。 刘太医甚至还没来得及惊呼,便被李元祁点了哑穴。 “刘太医可认识本王?”李元祁微微眯着眼,眸中的冷冽半点不输刚刚离开的李元邑。 “要是认识就眨眨眼!”李元祁看似笑着,可眼底却无半分笑意。 刘太医思忖片刻,然后用力眨了眨眼睛。这皇长子虽说自幼便被送去殇国为质。 奈何托邑王殿下的福,如今整个圣都,乃至整个大晟,谁人不知其容貌? 虽说李元邑发布的是通缉令,但那些把戏也就只能骗骗无知百姓。 朝中众臣皆是老奸巨猾之辈,大家虽不明说,却又有谁真的不知邑王通缉的到底是何人? “既然认识本王就好办了,方才你与李元邑所说的话,本王听得一清二楚。 若你还想活命,便要照本王所说的去做。至于你的家人,本王自会护住。” 刘太医闻言迅速的眨了眨眼睛。 “刘太医倒是挺上道嘛。本王问你,父皇可是中了毒?” 刘太医再次眨了眨眼。 “那这毒可是你下的?”李元祁的声音不难听出几分恼怒? 刘太医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生怕李元祁误会此毒乃是他所下。 见刘太医这副模样,李元祁便猜出或许其中还有内情。 “本王现在解开你的穴道,但有一点刘太医可得想清楚了,若你叫嚷,后果可否承担?” 刘太医又不傻,自是明白此刻他的小命攥在李元祁手中。 刘太医诚恳的眨眨眼,李元祁便解了他的哑穴。 刚一恢复自由,刘太医便立刻跪地。一边磕头一边求饶。 “祁王殿下明鉴,陛下身上的毒并非臣所下,此毒是二皇子许久前加到陛下饮食中的。 陛下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也全因此毒而起。” “那刘太医又父皇做了什么?方才你与李元邑的话,本王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若刘太医想把自己摘清楚,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刘太医闻声,立刻伏在地上:“殿下恕罪,臣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 殿下方才想必也听到了,二殿下用臣妻和臣子的性命要挟。 承诺不从我妻和我那不满周岁的儿子便都会死于非命。 不过,即便如此,臣也并未做出有损陛下身体的事来。 臣只是在陛下的药中加了一些使人昏睡的药物。臣知道此举已是死罪,但臣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刘太医跪在地上声泪俱下。 此时门外的守卫似乎听到殿内有动静,遂叩门询问。 “把他们打发了。”李元祁压低声音在刘太医耳边说道。 刘太医点点头而后转头向外喊道:“没事。陛下如今体弱,见不得风。 你们在外面好生守着。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 刘太医是李元邑钦点侍奉陛下的太医,故而守卫对其命令可谓是言听计从。 “殿下,没事了。这个时候一般不会有人再来了。” 李元祁点点头,而后看向阮念之,微微施礼道:“还请救我父皇。” 阮念之回了一礼,而后走到龙榻前,为老皇帝号脉。 “怎么样?”李元祁见阮念之的眉头越蹙越紧,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 阮念之起身将被子重新给老皇帝掖好。这才转身对李元祁说道: “陛下的旧疾我能治,但陛下的毒我解不了。不过眼下让陛下醒过来倒是可以做到的。” “那就麻烦了。” 阮念之微微颔首,随即拿出针袋,以银针刺穴,唤醒老皇帝的意识。 几声虚弱地闷咳,让李元祁本就不安静的心越发慌乱起来。 见老皇帝已醒,李元祁立即来到床边。 “父皇,儿臣回来了。” 老皇帝费力的转过头,对上李元祁微微泛红的双眼。 他动了动干裂的唇,一声沙哑的“祁儿”从喉咙间挤出。 “朕的祁儿受苦了。”老皇帝眼圈通红,泪水在眼眶打转。 连蓉蓉站在一旁,心中也不免动容。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但或许也有例外呢。 老皇帝紧紧握住李元祁的手,浑身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着。 李元祁见状忙安抚老皇帝:“父皇别急,儿臣带来了最好的郎中。 他定能将父皇医好。到时儿臣再好好同父皇说话。” 病弱的老皇帝在听李元祁说这话时,浑浊的双眼瞬间多了几分光芒。 李元祁退到一旁,而阮念之则继续为老皇帝医治。 阮念之为老皇帝医治的同时,李元祁又走到刘太医身前: “告诉我,李元邑到底给父皇下了什么毒?” 刘太医哆哆嗦嗦的抬起头,答道:“是……鸩毒!” “鸩毒?”李元祁心中一惊,此毒他曾经听过。 据传,此毒并不会立即要人性命,而是渐渐蚕食人的心脉。 中毒者,会给人以心肺之证的假象。 但最重要的是,此毒,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