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坠我怀》 第1章 她,死了十年了? 阮鲤觉得这个世界疯了,没有人承认她的存在。 回家时,邻居逗她:“你爸妈不要你了。” 阮鲤当笑话听,等来的却是,怎么拧都拧不动的钥匙,没见过的邻居,拨不通的电话,转瞬入冬的天气。 她跑去学校,保安不放她进去,她说她是高三一班的学生阮鲤,校长和班主任说学校没这号人物。 揣着最后一丝希望,她报了警。 “阮鲤......已经去世十年了,在2010年7月18号就向户口登记机关申报死亡登记,注销户口了......” 警察的话彻底撕碎她,阮鲤走在路上,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城市,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与她格格不入。 她,死了十年了? 阮鲤蹲在茫茫雪地里,似乎被所有人遗忘,被整个世界抛弃。 她身上仅有的,是一本捡来的日记。 日记本的主人小心而警惕,没有名字,没有日期,没有一笔记录自己,所有的笔触添在一个女孩身上。 一本日记,写满了她。 阮鲤泪水朦胧,抱着日记本无处可去。 天,被阴沉的暝色侵袭。 她去了日记本里唯一提及的一个地方。 “阮鲤。” 男人的脸隐匿在阴影里看不清,却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叫出阮鲤名字的人。 视线里,女孩一身白衬衫,红裙子鲜明的颜色在夜晚格外惹眼。 他似乎难以置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无框镜后,那双好看的眼睛微微睁圆,片刻失焦后,专注定在阮鲤身上,透着艰涩难耐。 “你,你认识我......”阮鲤声音哽咽发哑。 原来,最可怕的是被遗忘。 漫天大雪,阒寂无声,昏黄的路灯拉长地上的黑影,站在雪地里的女孩腿上有摔伤划痕青紫。 阮鲤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怕视线一模糊,他就不见了。 “帮帮我吧,只有你了。” 只有你,还记得我。 眼前的男人出神般盯着她,唇缝微微张开,讷讷无言。 静夜里,阮鲤脸色苍白,瞳眸映着昏黄光晕透亮晶润,却透着无助委屈,纤小身躯被冻得发抖,唇瓣渗出的血早已经干涸。 他睫毛微颤,垂眸掩下发红的眼睑,低低喃道:“......适可而止吧,江渝辞。” 死了十年的人怎么可能出现。 或许,他该看医生了。 直到面前的女孩晕倒在他面前。 他抱着她体温过低的身体,指腹接触到她的呼吸,听着她蓬勃的心跳。 才发现,一切并不是他思念过度的幻觉。 华安医院。 导医台两个值班的咨询员凑到一起,共同盯着一个方向,“那是江医生?” “是!没看错吧,江医生抱了一个女孩?脸色还很着急的样子?泰山压顶都不动声色的人,被他抱着的那位得是多严重啊。” 不仅外面的人好奇,给阮鲤急救的医生更好奇。 “好在没大碍,只是突然受冻,皮肤血管收缩,热量散失导致的晕厥。”李医生盯着江渝辞,调侃道:“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着急的样,这位是熟人?” “......不认识。” 护士拿来了暖毯和暖水袋给阮鲤盖上,意外发现阮鲤手中攥着的日记本,“这个......” 江渝辞看去,日记本的外壳已经泛黄,江渝辞却一辈子都记得。 他步子往病床迈去,显出几分着急,要拿走日记本,却被人死死攥住,抽不出一点。 “诶,江医生你要做什么,不能动病人的东西。”护士在旁边拦了一下。 李医生走过去,眼神盯着江渝辞不动,今天的江渝辞跟变了个人似的,先是着急忙慌把人送来,又去抢人小姑娘日记本。 “还说不认识,你可不是会随便拿别人东西的人,这位是?妹妹?” 李医生不是没怀疑过是女朋友,实在是江渝辞平时表现出来的样子,完全就是对女人不感一点兴趣,再加上这小姑娘看起来也就刚成年的样子。 “不是。”江渝辞松了手,没有再去夺日记本,看向李医生:“你们忙去吧,我来看这里。” 李医生担忧他:“你跨国二十几个小时赶回医院,又连着进行十几个小时的手术,主任都让你明天不用上班好好休息一天,你现在不回去睡觉是想送死?值班我在呢,用得着你?” 江渝辞怔怔望着床上的人,开口:“她睡不了多久,等她醒了我就回去。” 李医生看着他无奈叹气,和护士出去,关上了门。 江渝辞静静注视病床上躺着的人。 眼神描摹而过她的眉眼唇鼻,弯长的眉,眼型的弧度,甚至眼尾上那颗痣都一模一样。 但他再清醒不过了,眼前这个面容稚嫩青涩的女孩不可能是阮鲤。 江渝辞反复扫过她的面庞,一丝一毫也不放过,像是要找出什么漏洞。 如果是本来就八分相似的人,微调或许能达到这个程度。 脸颊上的痣也可能是点的。 除此之外,江渝辞找不出其他理由。 江渝辞看了许久,直到眼中一阵酸涩,他收回视线按了按眉心。 前几天,他被叫回家里,被强制要求放弃医院的工作,他不愿意。 今晚,就出现了一个和阮鲤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站在他面前。 江渝辞拨通了一串号码。 唇缝才启,对面苛责强势的话扑面而来,“话已经和你说得很明白了,如果你不回来,非要去和你弟弟争那个科主任的位置,那就别怪我和你爸爸,用别的手段让你回来了。” 江渝辞面无表情,语气冷沉:“她成年了吗,为了你们的目的,就这么不择手段......” “嘟嘟嘟......” 电话被挂掉,江渝辞缓了口气,放下手机。 病床上的人也醒了,怯生生盯着他看。 “我,我成年了的。” “家长电话多少,或者我送你回去。” “我......没有可以去的地方。”阮鲤埋头,眼神落在日记本上。 此时,阮鲤是多么羡慕这本日记里的女孩,她被人想着,念着,爱着。 而自己,没了家人,没了住处,没有人记得她。 除了面前的人。 “你要多少钱,我给你。”他问。 阮鲤抬头,“我不是要讹钱,他们都说不认识我,我找不到我的家人,也回不去家,只有你记得我的名字,我们以前认识吗?” 江渝辞抿紧了唇,显然并没有信她,也不打算陪她演戏。 “日记本也是他们给你的?”江渝辞伸手要拿走日记本,被阮鲤死死护住。 “这是我捡来的,他们是谁啊?” 江渝辞目光凝视在她茫然的脸上,“丢了十年的东西,刚好被你捡到?你又刚好出现在我面前?” “日记本还我。”江渝辞不想再在这耽误时间陪她演戏。 阮鲤看向面前的人,似乎抱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只要你帮我,我就还给你。” 江渝辞面上依旧冷淡,却连一开始那丁点对一个孩子走投无路的怜惜也没有了。 第2章 跟他回家 “我不会用它来交易,你要多少钱,我直接给你。”不容置喙的语气,压制着阮鲤那点活跃的心思。 “这,这根本不是钱的问题。”阮鲤揪住身上的暖毯,眉心隆起,咬着干燥的唇瓣。 她的身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她住不了酒店,办不了卡。 阮鲤躺在病床上,裹着被子,手里紧攥着日记本,殷切又可怜地看着他,“你帮帮我吧,我也会帮你的,我可以帮你追你的初恋,你负担我的日常生活就好了。” “......” “我不高,睡小床就好,打地铺也行。”阮鲤抿着唇,眨着眼睛看他。 “......” “我吃的也不多,没肉也可以,能活就行......”她委屈地又让了一步。 “你留在我这也没用,我不会答应你任何事。” “我不会一直赖着你的,等我找到真相,等我能回家了,我一定报答你。”阮鲤掀开被子,赤脚走到他面前,俨然已经拿面前的人当自己的救命恩人了。 阮鲤朝他笑,露出可爱的酒窝,“我很乖,很好养活的。” 江渝辞却仿佛没听见她说话一样,盯着她愣神。 不仅脸,笑起来的酒窝,纤小的身形,说话时朝气蓬勃的语调,都和记忆深处的那个她重合。 江渝辞带着阮鲤离开医院,他身上的大衣不见了,穿到了后面女孩身上。 后面跟着的阮鲤裹着他的大衣,衣角几乎敛地,直直的像个笔筒,露出一颗圆脑袋。 江渝辞没开车来,打了一辆车。 两人坐上后座。 等到一切安定下来,阮鲤才感觉到身上各种摔伤伤口渗出的痒疼,她抿着唇,指尖默默拨弄膝盖上伤口旁边的灰。 江渝辞突然开口让司机在商贸城停一下。 阮鲤顿时有些无措。 直到江渝辞打开车门要下车,她小心翼翼拉住了他毛衣一角。 江渝辞转头,眼眸盯了下衣角攥着的手,才看向她。 阮鲤仰头看他,“你,你去哪啊。”她又补了句,“......骗人不好的。” “买衣服。”他回了三个字。 阮鲤看向他宽阔的肩膀,他的大衣脱下来给她了,身上穿着单薄的衬衫和一件灰色毛衣。 阮鲤依旧不松手,“我能跟着你吗?” 看到江渝辞眼里的犹豫,她又说:“我不会缠着你买东西的。” 阮鲤似乎一直在向江渝辞强调自己很乖。 可怜巴巴的。 江渝辞先给司机付了一部分钱,以示两人并不是逃单。 就这样,带着比笔筒还直的阮鲤进了商城。 阮鲤跟着他进了一家女装店,才隐隐反应过来,江渝辞是要给自己买衣服。 阮鲤看向那些衣服,江渝辞却并不等她挑选,随便拿了几件就要付款。 江渝辞拿去付款的那些衣服,全是颜色黑灰,基础款式,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冷沉无趣。 阮鲤戳了下他的衣袖。 江渝辞后退了一步,似乎并不喜欢她的接触,清隽的眉眼看向她。 阮鲤的话缩了回去,弱弱道:“......没事。” 滴—— 输入密码,江渝辞推开家门。 灯亮起的瞬间,暖气也自动开了。 “对了,你叫什么啊?”阮鲤站在门口问。 “江渝辞。”他嗓音淡哑,透着疲惫,像缓水慢流。 说完,他看向阮鲤的目光带着审视,“你呢。” 阮鲤顿滞,“你,你不是记得我名字吗?我叫阮鲤啊。” 江渝辞冷淡目光有一瞬的屑笑,“真名。” “我真名就叫阮鲤。”她有微弱的恼怒,“我就是阮鲤。” 比起她的激动,江渝辞冷静多了,让她先进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阮鲤小声嘀咕了句,“管你信不信,我就叫阮鲤。” 江渝辞将手里的购物袋放在沙发上。 暖气充足,阮鲤脱了穿在自己身上颇显滑稽的大衣。 “谢谢。”她将衣服折好递给江渝辞。 江渝辞后退了一步,目光聚集在她身上那被染黑了的衬衫和裙子上。 阮鲤被嫌弃了,她把衣服挂在旁边的挂架上,“这...是酱油。” 江渝辞还什么都没说,眼前小姑娘瘪着嘴,眼泪巴巴的就哭了。 “我本来要回家的,妈妈叫我带瓶酱油回去,莫名其妙我就打不开门了,我家不是我家了,那个老人拿着拐杖打我,说我是小偷,可那明明是我家......” 江渝辞看到她身上很多地方有轻微擦伤,听着她的故事,根本没当真,眉心微微隆起,“他们故意弄伤你的?” “我自己摔的。”阮鲤说着,看到江渝辞越过自己离开,她焦急往前迈了一步,“江,江渝辞,我睡哪啊?” “先过来。” 阮鲤跟了过去。 浴室洗漱台前有两个杯子,阮鲤问出声:“你家里还有人啊。” 江渝辞冒了个没字,半蹲着从洗漱台下面的柜子里拿出没拆封的新牙刷。 他正要站起来,阮鲤按住了他的头。 江渝辞整个身体都僵硬住。 阮鲤指尖拈着一片很小的枯叶给他看。 “......”江渝辞唇抿得紧,什么都没说,把手里的牙刷给她。 阮鲤正要用台面上的药膏,又被江渝辞拦住。 阮鲤看向他眨了眨眼。 “给你拿新的。” 阮鲤又看着他给自己拆了一盒新的牙膏,她问了句:“你有洁癖吗?” 江渝辞没回她的问题。 “你身上有伤,不适合洗澡,用帕子擦一下就好。”江渝辞把路上买的洗漱用品放在台面。 “那间是客房,你住哪。”江渝辞指着外面的一间房,又补了一句:“不要打扰我。” 阮鲤点了点头,“好。” 江渝辞说完,转身出去关了浴室的门。 阮鲤刷完牙,洗完脸,看着手里的浴巾,又看向旁边的花洒。 她扫视了一圈,都没找到开关。 阮鲤走过去,正巧站在花洒下面研究到底开关在哪里。 哗的一声,花洒出水了,淋了阮鲤一身。 她闭着眼睛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水也停了。 阮鲤垂眼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被浇透,伤口也隐隐发疼。 她一时愣在浴室里有些不知所措,走到浴室门口打开门,看到江渝辞家里的地板被拖得蹭亮,全无人类生活痕迹。 阮鲤脱了脚上的鞋子,用浴巾擦干脚,小心翼翼往外走。 却在客厅看到了接水喝的江渝辞。 他脸上泛着困倦,像是走神般喝了一口水,看到阮鲤时眼神恍惚了一下。 随即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 第3章 江渝辞为什么不敢看她 阮鲤有些窘迫,“那个花洒,莫名其妙就出水了,我......” 江渝辞往她身后看去,灰白的地砖上,是水汽晕染出的脚印。 他才想起来好像是忘记给她买拖鞋了。 江渝辞打开了鞋柜的柜门。 阮鲤走过去,看到里面一双女士拖鞋有些惊讶,“你家里不是没人了吗?为什么会有女士拖鞋?” “你话需要少一点。” “......” 阮鲤抿了抿唇,想说其实她这已经是话最少的时候了。 江渝辞没有给阮鲤拿那一双女士拖鞋,反而拿了一双男士夏季拖鞋。 阮鲤张了张唇,正想问什么,江渝辞上一句话又窜入脑子,她只好闭嘴。 她看着鞋柜里的女士拖鞋想,或许江渝辞曾经和他那个初恋同居过,分手后他还舍不得人家。 看来他真的很宝贝他那个初恋啊,这才不愿意让别人碰染一点。 那洗漱台上的另一套牙刷杯子估计也是江渝辞那个初恋的。 阮鲤又想到日记本里,他笔下的那个她,真的很美好。 “你和你初恋是怎么分手的啊?”阮鲤话问的直,也不怕伤人。 江渝辞瞥她。 一句话都没有,阮鲤却似乎听到了那句——你话需要少一点。 她嗫嚅着唇,“我不是说了要帮你追你的初恋吗,我当然要了解一点。” 江渝辞给她拿了拖鞋,又去洗了次手,才接着喝那杯水。 他看着眼前演戏的人,沉声道:“你想发烧?” 阮鲤提拉了一下自己身上湿透了的衣服,低头看了一眼,抬眼看江渝辞时有些委屈:“你没给我买睡衣。” 就买了几件棉袄,那她里面镂空啊? 江渝辞眼睫颤了下,偏眸挡住了阮鲤视线,却注意到她膝盖上已经泛白的伤口,蹙了下眉,“柜子里医药箱,我睡了。” 阮鲤看着他只喝了一口的水,心里嘀咕:好奇怪,为什么江渝辞不敢看她? 她默默去浴室把湿衣服脱下来,擦干身体直接穿了江渝辞给她买的长羽绒服,全黑的一件基础款。 看起来实在和阮鲤那张巴掌大稚嫩又朝气的脸不符。 阮鲤在浴室客厅走了一圈,没看到一面镜子,暗自嘀咕:“他长这么帅,都不照镜子的吗?” 阮鲤拿落地窗当镜子,看到上面的自己被长羽绒服裹成一个长粽子,两眼一黑,“还好没镜子,看不了一点。” 她去拿了玄关处柜子里的医药箱,蹲在沙发旁边给自己上药。 顺便扫视起江渝辞的家。 三室两厅,落地窗外有个露天阳台,她又看向客厅对面用玻璃隔断的厨房,厨房里面居然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做饭的痕迹,连个锅都没有。 阮鲤又猜想,初恋姐姐或许是因为江渝辞根本不会做饭才走的。 她又开始想,那到底是位怎么样的人。 看日记本,似乎是个做什么都快乐的人,日记本上记到,她考差了也笑,说这次差了下次进步就容易了,考好了也笑,说回去能要奖励了。 是个乐观的人。 再反观江渝辞,一看就是悲观主义。 阮鲤看向窗外寂静的黑夜,长叹了一口气,“我肯定还在做梦吧。” 或许,睡一觉就能醒过来了。 ...... 江渝辞醒来时满头都是汗,他掀开被子,调低了空调。 阮鲤...... 江渝辞见过她许多笑,却没有一次是为他笑,可就在昨天,有个长得和她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对着他笑了。 他突然怀疑那或许只是一个梦。 做完手术,他直接回家睡觉了,做了那样一个荒唐的梦。 江渝辞按开手机屏幕,凌晨三点。 他下床推门出去。 客厅的灯亮着。 江渝辞视线所及,只有阮鲤。 她整个人包裹在衣服里,蹲靠在沙发旁,脸深深埋入衣领,睡得双颊泛红。 手里还攥着一根棉签,棉签上染了血。 不是梦,是真的。 江渝辞站在阮鲤面前,客厅的落地窗上映上两人的身影。 江渝辞蹲在阮鲤面前,仔细观察着她这张脸。 要真是她就好了...... “嗯....”阮鲤又往衣服里缩了缩,只露出了蹙着的眉眼。 江渝辞听到她声音很沙哑,立即感觉到不对劲,手背贴在她额上碰了一下。 很烫。 江渝辞抱着人去了客房,客房没有提前开暖气,很冷。 他顿了一下,看着怀里的人,她蹙着眉,脸颊透红。 江渝辞将人抱去了自己房间,把人放在床上,看着她身上的羽绒服,正要给她脱了,胸口大片都是赤裸的,她里面根本没有衣服。 及时止损,江渝辞没有再动她的衣服,从外面拿了医药箱进去,测体温,贴发烧贴,喂药。 “妈妈.......”阮鲤攥着他的手,嘴里不知道嘀咕着些什么。 江渝辞扳开她的手,刚把水杯放在旁边柜台上,又被阮鲤揪住了衣角。 小姑娘像是做噩梦了,眼角溢出泪光,“妈妈......别不要我......” “......”江渝辞站着没动,等阮鲤的手自然松开才走。 ...... “你怎么来上班了?”心外科主任看到江渝辞时,整个人脸色都不好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江渝辞正把工作牌夹在领口,一边回着他:“睡一晚够了。” 如果没有她发烧那回事的话,江渝辞确实能打起百分百的精神来上班。 “人家巴不得能多休息,也就你了。”主任摇摇头,“等你以后成家了,就惦记家里了。” 主任又开始和他介绍自己的女儿。 江渝辞礼貌摇头,“我没有结婚的打算。” 不管谁想要来和江渝辞介绍相亲对象,都只会得到这么一句。 “这么肯定?你就那么惦记......”主任话冒了一半,还是叹气摇摇头说算了。 江渝辞心里明白他要说的。 他从来没有透露过自己的过往,但几乎华安医院人人都能说两句他以前的事出来,江渝辞心里明白是谁在传,只是懒得管。 大概十一点,咨询台拨号到江渝辞这来。 “江医生,有个小姑娘找你,说是你亲戚家的小孩。”两位咨询员不是昨天值班的那两个,看到阮鲤还以为是来看病的,不想小姑娘一开口就要找江渝辞。 “我......是他亲戚家的小孩。”阮鲤手里攥着便利贴,是江渝辞留在桌上的。 说是让她醒了自己打车去医院找他。 阮鲤一觉醒来没找到人,还以为自己被抛弃了,看到纸条才安心下来,马不停蹄立马来医院了。 用江渝辞压在纸条下的现金付了车费。 咨询员给阮鲤写了江渝辞的楼层科室,又夸阮鲤。 “小姑娘长得真漂亮。” “谢谢姐姐。”阮鲤又被塞了几颗糖。 按照地址,阮鲤找到江渝辞时,他正坐在电脑前看病例。 阮鲤没说话,她的肚子先说话了,咕咕叫了几声。 她昨天到现在都没吃东西。 “这是打车剩下的钱。”阮鲤把钱放在桌面上。 江渝辞看了她一眼,把手边的东西推给她。 是打包好的灌汤包。 “去外面吃。”他说。 阮鲤本来心情还不错,江渝辞又说了一句:“吃完我让人送你回去,他会帮你,你需要多少钱和他说。” “回去?回你家吗?” 江渝辞动作停下,看她,嗓音低醇:“你家。” 第4章 和那个初恋有关 阮鲤手中抱着的灌汤包又放了回去。 江渝辞扫了一眼她小孩子脾气的动作。 阮鲤顺势趴在桌上和他对视,“你知道我叫阮鲤,昨晚,你叫出我的名字......” 阮鲤后面的话还没出口,门被人敲响了。 门口站着一个头发还没捋顺的白大褂医生,看起来年龄比江渝辞小一点,正戏谑盯着两人,“江医生开窍了?” 阮鲤站直看着他,知道他是误会了,特意解释:“我是他亲戚家的小孩。” 江渝辞垂眼,没看两人,忙着自己的事。 “他亲戚家有没有你这小孩我还不知道?” 阮鲤扫了一眼他的夹歪了的工作牌,上面名字写着江宴回,她又看这人眉眼和江渝辞有些像,猜想或许是江渝辞的亲戚弟弟之类的,这才了解江渝辞的事。 外面接着又进来了一个护士,“江医生,203号病人找......” 护士眼神盯在阮鲤身上,像是在猜测她为什么会在这。 江渝辞翻出了病历本,将手中的笔扣在领口绕过两人出去,阮鲤立即跟了上去。 江渝辞走得快,阮鲤被江宴回扯住了领子。 阮鲤身上穿的就是昨天晚上那件,里面没有保障,被人这么一拎,更加没有安全感了,连忙按住自己的领口,“你干嘛?” “你到底哪来的小孩?和他什么关系?” 阮鲤觉得这人真没礼貌,怎么能随便拎别人衣服,还是个医生呢,她推了一把,离他远了两步,“关你什么事,反正和你没关系。” 江宴回抬眼,看到走在前面的江渝辞回头看了一眼。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松开了阮鲤的衣服,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脾气这么大,刚刚我语气重了,给你道歉好不好,哥哥请你吃糖。” “装什么,谁是你妹妹。”阮鲤看也不看他一眼跑去追江渝辞了。 江渝辞正和躺在病床上的患者交流,全程没看阮鲤一眼。 阮鲤眼巴巴望着他,在旁边等着。 病房暖气足,加上刚才跑了一段,她有些热,拉开了一点拉链,手扇着风,眼睛瞥向窗外的雪景。 江渝辞又问了一些恢复情况,病床上的人没回。 他记录的笔一停,抬眼扫去,看病人眼神定在阮鲤身上。 江渝辞旁边走了一步,病人视线被挡才反应过来,“额,江医生你刚刚问什么?” 江渝辞却看向阮鲤,“出去等我。” 阮鲤眼神一亮,这就是能商量的意思,她笑了笑,“好!” 阮鲤没等多久,江渝辞就出来了,阮鲤立即凑到他跟前,“你昨晚不都留下我了,怎么又突然反悔啊。” 旁边的护士瞪直了眼,愣愣看着阮鲤,视线在两人之间打转。 阮鲤指尖扯住一点他的白大褂,“我真的有用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江渝辞瞥向不远处盯着这边的江宴回,江宴回给了一个挑衅的笑。 江渝辞像是没看到一样,和阮鲤说:“先去把早餐吃了。” 既然这是他们的手段,那他入局就是了,这场戏不入,还会有下一场等着他,何必那么麻烦。 “早餐吃了......然后呢?”阮鲤小声试探。 江渝辞目光定在她身上,“等。” 阮鲤乖乖跟在他身后回问诊室了,有的商量就行。 阮鲤也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一上午。 “江医生,要给你打包一份饭菜来吗?”门外有人在问。 江渝辞看了眼时间,已经快要一点了。 角落里,阮鲤坐在椅子上靠着墙睡觉。 黑色羽绒服的帽子盖住了她的眉眼,只露出了唇鼻,几缕发丝黏在她脸颊上,随着她的呼吸起伏。 很久远的记忆了,她也是这样,冬天课间休息几分钟的时间也会戴上帽子趴在桌子上睡觉,他一次又一次从窗口路过,佯装的样子骗过了所有人。 “江医生?” “不用了,谢谢。” 将近两点,江渝辞才忙完。 旁边的人还睡着,江渝辞想把人叫醒,张了张唇,却没叫出阮鲤两个字。 阮鲤是被额头间的冰冷激醒过来的,她才睁开眼,江渝辞已经收回了手。 “你忙完啦。”阮鲤揉着眼睛,刚睡醒齆声齆气的。 “咳咳......”阮鲤站起身取了帽子,眼睛还半眯着。 “喉咙痛?鼻塞?”江渝辞问。 阮鲤半梦半醒点了点头,“头晕。” 江渝辞带着阮鲤去李医生那拿了治感冒的药,这会的医院依旧人多,阮鲤紧紧跟在江渝辞身后,生怕自己跟丢了。 跟着去了医院食堂,一路上,不少人在看到江渝辞时目光都会在阮鲤身上停留两秒。 阮鲤看向江渝辞,“他们都不和你打招呼诶,看来你同事关系不怎么样。” 阮鲤才说完这话,食堂阿姨和江渝辞打招呼:“难得见江医生来食堂吃饭啊,今天得闲了?” 江渝辞点头,手中的药放在了桌上,看向阮鲤:“自己去打饭。” 阮鲤看向那一层层窗柜,仿佛又回到了学校,“嗯......看起来都不好吃诶,我有选择困难症......” 江渝辞站在她旁边,听完她的话眼神愣了一下。 江渝辞随便要了两个菜,等他端着饭盘去了餐位,阮鲤还站在窗柜前纠结。 过了一会儿才端着和江渝辞一样的饭菜回来。 她看到桌上的白开水,“你是医生,难道不知道一边吃饭一边喝水不好的吗?” 江渝辞抬眼,指腹点了点她的感冒药。 阮鲤:? 给她接的? “难得啊,能在食堂看见你?”李医生刚忙完,端着饭盘坐在了江渝辞旁边,看了眼阮鲤,“妹妹那个药是饭后吃啊。” “好......”阮鲤抿下唇,盯着纸杯里冒着热气的白开水。 等她吃完饭,差不多就凉一些了,正好能吃药。 她朝江渝辞笑了一下,“谢谢。” 江渝辞沉默着吃饭。 阮鲤垂下眼舀了一口汤喝,没盐没味的,她喝了一口就不喝了。 李医生吃了几口就没怎么动筷了,“诶,华安这食堂,活人吃了也得微死。” 阮鲤咀嚼着嘴里的蔬菜点头附和,“感觉不是在吃饭,只是在维持生命。” 江渝辞:“......” 阮鲤看着低头进食的江渝辞,“你一点也不觉得难吃吗?” 李医生啧了一声,“妹妹你跟着他吃饭真是受老罪了,我高中和他一个班的,我们学校食堂一楼出了名的难吃,我那个时候穷才不得不吃一楼,我们班就我和他吃一楼,我当初还以为他和我一样呢,结果后来才知道他这人对吃的一点不挑,别人觉得难以下咽的饭菜他也能应付去胃里。” “后面他不吃一楼了,我连个饭搭子都没了。” 阮鲤戳着饭盘里的白菜,“为什么后来不吃一楼了,吃腻了吗?” “哈,他的人生恐怕就没有腻这个词,认准一个就一直是那一个,一盘白菜能吃一学期不带换的,不在一楼吃了还不是......” 李医生话还没说完,江渝辞端着饭盘站起来,“你们慢慢吃。” 阮鲤一愣,看向李医生,“他怎么了啊?” 李医生缓缓收了笑,打着哈哈,“我说错话了,妹妹你慢慢吃吧,以后可别跟着他来吃食堂了,出去吃好的,你还长身体呢啊。” 阮鲤看着他试探,“是不是和那个初恋有关啊?” “为了看她?”阮鲤凭借着日记本里的丝丝缕缕猜出了一些。 第5章 你一定会和你的初恋白头到老的! 李医生嘴痒了,他往后看了一眼,江渝辞已经走远了,他才坐下来。 “啧,你可别回去告诉他,我当时好奇他怎么不在一楼吃了,就跟着去看了看,他去给人占位呢,我站在楼梯角,看着他图快随便打碗饭就去占位了,等人一来,他又假装吃好了离开。” 李医生想到江渝辞那种冰山人物当初干过这种事,还被自己发现了有点想笑,“唉可惜了,不过我当初就看到那女生一个背影,要是知道他能喜欢人这么久,我高低得去看看正脸。” 阮鲤拆了一颗药,回道:“还用猜吗,肯定长得很漂亮。” 李医生摇头,“当初校花追他都被拒了呢,我们江医生不是看脸的好吧。” 阮鲤意外,初恋姐姐居然不是校花吗? 她看日记里江渝辞写她最漂亮,还以为是校花级别的呢。 阮鲤忍笑,原来江渝辞那种理智大脑也会爱屋及乌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阮鲤手里拿着李医生请他喝的酸奶回去找江渝辞。 江渝辞旁边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人,手里提着几个购物袋,“没事我先走了啊。” 西装男转身看到阮鲤,瞪了下眼,又回头盯江渝辞,“你......疯了吧。” “你不是赶着出差吗。”江渝辞无视他的错愕的眼神,淡淡道:“再晚要迟到了。” 西装男吸了口气摇头,“等我回来说。”走前又看了阮鲤几眼。 阮鲤觉得他可能又和那些护士一样误会自己和江医生是男女朋友关系了才那么震惊,毕竟两人年龄差那么多呢。 “你不用和他解释吗?”阮鲤走过去,拆了吸管戳进去。 “旁边休息室没人,去把衣服换了。”江渝辞推了下桌上的几个购物袋。 阮鲤咬着吸管,拨开购物袋看了一下,里面居然是贴身衣物。 她眼睛蹭亮了一下,“江渝辞你真是大好人,你一定会和你的初恋白头到老的!” 她放下手里的酸奶,提着几个袋子去了休息室。 江渝辞目光凝在阮鲤放在桌上的酸奶上,吸管被人咬得很瘪...... 她也有这个习惯的...... 江渝辞闭了闭眼,取下眼镜按了按眉心。 下午,江渝辞又开始了忙碌的接诊查房病历记录,观察监测术后患者情况。 阮鲤坐在休息室的沙发睡了一个午觉,又跑去问诊室守在江渝辞旁边听了会儿。 无聊至极。 阮鲤被室外蹲在地上拿着手机打游戏的小孩吸引了,她站起来走了出去。 江渝辞原本在接诊上的心思分了一点过去,看阮鲤只是蹲在外面和一个小孩玩才收回视线。 阮鲤看着小孩操纵着一个叫孙悟空的游戏人物,打一个怪物,然后草丛突然出来两个人,他的血条就没了。 “靠,偷袭你爸!辅助你死人啊,在旁边不过来帮忙。” 阮鲤原本只是在旁边看他打游戏,突然小孩飙火,她吓了一跳。 阮鲤摸了摸自己的心脏,这小孩看起来最多一年级,骂得这么凶。 阮鲤看着他灰下去的界面,以为他玩完了,开口弱弱问了句:“弟弟,可以给我玩玩吗?” 正臭脸的小孩抬头,看到一个漂亮姐姐,“你,你......你玩吧。” 说着他把手机给了阮鲤。 话筒里传来队友的声音,“死人才知道甩锅是吗?谁家迁坟给你落外面了,查查安斯吧?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小升初。” 阮鲤:? 查查安斯是谁? “要复活了,你会玩猴子吗?”小孩问。 “我刚看你玩,不就是按这几个圆点吗,我已经学会了。”阮鲤给了他一个自信的笑,“你放心!” “你玩着,我去上个厕所。” 阮鲤刚从复活的地方出去,她开始去打那些野怪。 看到左下有字出来。 ——打野你不出来收割是在野区坐月子吗? ——我勒个人机,转人工吧。 ——菜鸟驿站派来的? 阮鲤:? 阮鲤:? 阮鲤:? 小孩哥便秘出来,发现自己零杠十了。 他把手机抢回来,气得脸都红了,比便秘还红。 然后一瘪嘴哭了出来。 “诶,你欺负小孩啊!”旁边走出来一个中年女人。 看着阮鲤。 江渝辞从问诊室出来,阮鲤缩到他身边去,悄悄在他耳边说:“我没欺负小孩,我就是用他手机玩了一局游戏。” 中年女人看阮鲤是江渝辞家的,也不计较了,“江医生的妹妹啊?” 江渝辞这一次没反驳。 阮鲤被带回了那个角落。 江渝辞的手机放在办公桌上,阮鲤的手有意无意在手机周围打转,“江渝辞,我能玩会你手机吗?” 十八岁,受不了没手机的日子。 阮鲤眼巴巴盯着江渝辞。 江渝辞把手机解了锁给她。 阮鲤拿到手机在角落坐着乖乖玩手机。 “江渝辞,屏幕好暗,我都要看不清了。”阮鲤拿着手机凑到江渝辞身边,“你手机是不是坏了啊。” 江渝辞看向阮鲤待的那个角落。 角落视线暗,手机自动降低了屏幕亮度。 作为一个正常人,尤其像她这个最爱玩手机的年龄不该不知道这些。 江渝辞心底还在怀疑阮鲤是不是又在演戏。 阮鲤手不小心一滑,惊讶:“天呐,怎么可以一下子玩两个游戏!江渝辞你的手机好高级啊。” 江渝辞看着屏幕上的分屏:“......” 问诊的病人小声嘀咕了句:“江医生妹妹脑子有问题啊,难怪不好好上学待在医院。” 阮鲤晚上又跟着江渝辞去吃饭,这一次她没和江渝辞吃一样的了,换了一道看起来还行的,吃起来不行的。 阮鲤和中午一样,吃了几口就没吃了,喝了药,陪着江渝辞又加了会儿班。 “终于能下班了!”阮鲤垂头丧气耸着肩,手里还拿着江渝辞的手机,“好累啊。” 旁边忙了一天的江渝辞看着她不说话。 阮鲤自觉把手机还给他。 江渝辞人都愣了一下,从来没摸过这么烫的手机。 他都怀疑阮鲤把他手机拿去烤火了,马上要爆炸似的。 “你下这么多游戏?”江渝辞划着手机,看到那一圈不属于自己干净界面的五花八门软件。 “很无聊啊,我发现好多没玩过的游戏,也不知道哪个好玩,就都下了。”阮鲤又从江渝辞手中拿过手机,“有些不好玩,我留几个就行。” 在阮鲤的手碰上江渝辞的皮肤时,江渝辞几乎是反射性地躲开了。 第6章 江渝辞觉得,他和小孩还是有代沟的。 阮鲤定住,“你怎么了?” 阮鲤卸载了几个游戏,把手机还给江渝辞,又凑上前问,“江渝辞,一个手机要多少钱啊?” 阮鲤仰头望着他的眸里闪着光,是对一个东西的渴望。 “你想买手机?” 阮鲤点头:“嗯嗯!我...” 江渝辞开口的话却让阮鲤心碎,“不行。” “为什么啊。”阮鲤撇嘴,“我又不让你给我买,我可以自己去打工赚钱。” “如果你想待在我身边,就不行。” 一路上,阮鲤都没怎么说话。 跟着江渝辞回了家。 晚上,阮鲤洗漱完,敲了江渝辞的书房门。 阮鲤身上穿着毛绒睡衣,灰色的一件,和江渝辞是一个牌子的,款式也差不多。 以至于江渝辞看到她时,有些恍惚。 阮鲤走过去,“江渝辞。” “嗯。” 江渝辞收回目光做自己的事情。 阮鲤看着他的无框镜反射出电脑屏幕的光,有点冷漠无情。 “我想用你的手机。” 江渝辞瞥向她,像是看穿了什么一样,他的手机在桌面上,他抬颌示意让阮鲤自己拿。 阮鲤笑着接过了手机,回了自己的房间。 江渝辞看着她的背影,仿佛将人看透。 她这就开始了吗?拿着自己的手机想要做什么。 江渝辞敢把手机毫无遮掩给她,就能保证阮鲤不会在里面得到一丝有用的东西。 没过多久,阮鲤又抱着手机来找江渝辞。 “江渝辞。” 江渝辞抬头。 阮鲤有些不好开口,她慢慢挪过去,咬着唇纠结:“额,你可以帮我弄一下实名认证吗?” 阮鲤咬牙,她也疑惑着,怎么现在玩个游戏还得这么麻烦。 “......”江渝辞沉默着把手机拿过来。 点头眨眼张嘴。 刚弄完,把手机给阮鲤,阮鲤又扯着他袖角,“那个,还有一个游戏,那个也好玩。” “......”江渝辞看着她又点开了另一个。 他又一次点头眨眼张嘴。 阮鲤憋着笑,“谢谢,你慢慢忙。” 时针慢慢转向十点。 门又响了。 阮鲤开了一点门缝,露出脑袋,颊边笑出了两个酒窝,“江渝辞。” “......”他顿了一下,“我不会再给你实名认证。” 阮鲤小步子蹭过去,“不是实名认证。” 阮鲤把手机给他,“我能用你的微信加个好友吗?是我打游戏认识的。” 江渝辞:“......” “那是我的微信。”他在陈述一件事。 阮鲤油盐不进:“我知道。” 她装可怜:“可是我没有身份,我就注册不了微信,那是我来这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呢,他玩游戏好厉害的,是大佬!” 阮鲤又装乖,“我都已经乖乖听你的话不买手机了,我就是想加个好友......” 不等阮鲤再聒噪,江渝辞摇头:“不行。” 江渝辞活动了下脖子,取下眼镜闭了闭眼。 再睁眼时,阮鲤一双透莹的眸正对着她,瞳孔映出他的面庞,她嗓音软软的:“就一个,我就加一个好友,他话很少,不会打扰你的。” 阮鲤盯着江渝辞看,嘴角笑了笑,似乎发现什么新奇的事,她伸出指尖,“江渝辞,你眼尾也有一颗小泪痣诶,和我一样。” 江渝辞偏头,“你出去。” 阮鲤抱着手机,“那......” “只许一个。” “耶!”阮鲤开开心心加了游戏搭子。 正要抱着手机出去玩,被江渝辞抽走了手机。 江渝辞先她一步出了书房。 阮鲤定在原地。 “该睡觉了。” 阮鲤:“......” 江渝辞推开浴室门,看到阮鲤换下来衣服,他又出来。 阮鲤在他的视线下顶着压力过去。 “你为什么不把换下来的衣服洗了?”江渝辞问。 阮鲤抬眼看去,她换下来的脏衣服散搭在篓子上,安安静静的。 阮鲤也安静下来。 是啊,她为什么不把换下来的衣服洗了。 她现在已经没有妈妈了,没人会帮她把脏衣服洗好,也没人会问她晚上被子厚不厚,她冷不冷,饭好不好吃,吃不吃得饱。 这不是她家,她没有家了。 “对不起,我知道了。” 阮鲤道了歉过去把衣服拿出来。 江渝辞没有沉默着离开,他走进去,“没让你手洗。” “按这个,再按这个,冬天的衣服要烘干。” 阮鲤盯着江渝辞的按在洗衣机的手看。 江渝辞问她:“会了吗?” 阮鲤抬头,“你手好好看。” “......”江渝辞觉得,他和小孩还是有代沟的。 阮鲤学着他刚才教的,按了后,洗衣机里面居然自动出水了,“现在已经发展这么全面了,不仅能自动出水,还能烘干。” 阮鲤惊叹,“我以前用洗衣机,还得从另一边手动把衣服放到甩干桶里,我还经常忘记甩干,总是在我妈回来才想起来。” 江渝辞:“......”装得挺像的。 或许她还被送去参加了什么培训班。 “多少钱一个小时?”江渝辞难得多嘴问一句。 阮鲤没反应过来,“洗,洗衣服还按小时记钱吗?” 她以为江渝辞要让自己给钱,一时委屈又无奈,“行吧,你定,多少钱一小时,等我以后有钱了还给你。” 江渝辞默默看着她演:“......” 阮鲤想起另一件事:“我明天还跟着你吃食堂吗?” 再吃下去,真要饿死了。 “你可以自己出去吃。” 阮鲤心里嘀咕,她没钱啊。 不行,她得去赚钱。 “我明天有事,我就不去医院和你一起吃饭了。” “随你。”江渝辞不欲和她多说,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 中午,问诊室外又有人来问江渝辞要不要帮他打包饭菜来。 江渝辞看了一眼时间,不知不觉居然两点了。 阮鲤确实和昨晚说的一样,到现在还没来。 “可以,谢谢。”江渝辞抬头和外面的人说。 “江医生妹妹今天不来了吗?” 江渝辞面色冷淡,“她不是我妹妹。” 他解锁了手机,昨天晚上阮鲤只用了三个软件,其中两个是游戏软件,还有一个就是微信。 她是在和他们汇报进度吗? 微信发来最新一条消息。 偷袭很厉害的大佬: 【姐姐,上号吗?】 江渝辞:“......” 他关了手机没理。 估计那边和阮鲤也不熟,发了那么一句就没问了。 第7章 但就是,莫名让人心里一软。 “江医生,晚上聚餐哦。” 江渝辞正要拒绝,李医生凑到他旁边劝:“上次你没去,江宴回可是在科长那出了好大风头呢,这次不仅设备科科长,副院长也会去,你不去就真不合适了,你找什么借口都不合适。” “......嗯。”江渝辞又看了眼时间。 已经五点半了。 他上次给阮鲤留的打车钱,剩下的也被还回来了。 阮鲤身上没有一分钱。 除了她是去和他们见面了,江渝辞想不出她在外面干嘛。 他抬头,看向李医生:“我去。” 李医生笑了一下,“成,对了你那个妹妹今天没来了?药好好吃了吗?” 江渝辞收拾桌面上的东西,在看到阮鲤昨天无聊拿着废纸折的千纸鹤时顿了一下。 他把歪倒的千纸鹤摆正。 随即回李医生:“不知道。” 聚餐地点在离医院不远的一家中餐厅,单独的一个包间,有一整面的透明玻璃窗,外面正好是红绿灯斑马线。 江渝辞很不适应这种人来人往都是交际的场面,他坐在那几乎没怎么说话。 李医生还以为他这次来是开窍了,没想到还是和以前一个死样。 他凑到江渝辞耳边:“以你的实力,你要是再嘴甜点,早就飞升了。” “站在地上挺好的。”江渝辞偏头躲开李医生凑来时带的一点酒气。 透过玻璃窗,外面漫天飞雪,江渝辞视线凝在路灯杆旁边穿着玩偶服的人身上。 似乎是被闷得不行,她取下了头套,把散乱的头发拢在一起重新别了个丸子。 鬓边的发丝湿黏在红润的脸颊上,她用手扇了扇风,目光辗转。 江渝辞回头,只留了个背影给阮鲤。 阮鲤咽了咽唾沫,嘴里干得不行,但身上一分钱没有,她连瓶水都买不起。 阮鲤看向对面的餐厅,玻璃窗透出黄色暖光,一个熟悉的背影被她看在眼里。 亘古不变的白衬衫灰毛衣,再有宽肩窄腰挺直体态的加持,阮鲤一眼就认出来了江渝辞。 江渝辞?! 阮鲤吓了一跳,立即把头套重新套到脑袋上,才敢光明正大地看人。 看到餐厅里一桌的大鱼大肉,阮鲤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江渝辞偏眸,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下。 阮鲤整个人僵持,然后抬手给他比了大大的爱心。 江渝辞:“......” 李医生注意到他的视线,看出去,在看到外面那个胖嘟嘟的熊的动作后,笑江渝辞:“江医生你魅力真大,随便路过的熊都在和你比心呢。” 阮鲤此时心里想的却是——可千万不能被江渝辞发现自己想偷偷赚钱买手机。 江渝辞收回视线,心里很明白不过是她害怕被抓包心虚得一时慌乱而已。 阮鲤自从看到江渝辞后,就站在那发传单不走了。 反正再过一会儿她下班了,到时候玩偶服一脱,钱一拿,她还能跟着江渝辞回家,正好省下车费钱。 聚餐结束,先是安排着送几个领导,江渝辞和李医生等几个医生走在后面。 趁着去上洗手间的间隙,李医生恨铁不成钢看向江渝辞,“你不如不来呢,跟个闷葫芦一样,压瘪了也吐不出几句话。” 李医生又感慨:“唉,果然,人再怎么努力,都不如那些投胎投的好的,副院长那么看重江宴回除了他话说得漂亮外,还不是因为他那厚实的背景,要是你有那样的背景,再加上你的实力,就算你一句话也不说,照旧能混得风生水起,副院长都得亲自来和你搭话。” 江渝辞洗干净手,扯了张擦手巾,往外面走去,“我为什么一定要混得风生水起。” 李医生:“......” 他追上去,“你这种亿里挑一的天才,当然不能被埋没!” “只要我还能治病,就没有被埋没。” 江渝辞出了餐厅,视线瞥向蹲靠在那杆子上的玩偶熊。 那熊像是被老师抓到偷懒的学生一样,立即站了起来,迅速站得笔直。 几人要过马路去停车位。 江渝辞路过玩偶熊身边。 被塞了一张广告单。 《重焕男性雄风指南》 ——你是否在亲密关系中感到力不从心?...... 瞥了一眼传单的江渝辞:“......” 他抬眼,像是和玩偶熊里的人对视上。 阮鲤又心虚了,背了过去给另一个人发传单,被另一个人拒绝了。 李医生凑过来,“看看,我就说那个心是对着你比的吧,不然怎么就越过那么多人给你一个人发传单。” 江渝辞把传单塞给李医生,“我不需要,给你。” 李医生低头看了一眼,两眼一黑,朝江渝辞喊得很大声:“我也不需要好吧!” “江医生也没开车来吗?我送你?”江宴回身边跟着几个人。 有人看着江宴回的惹眼法拉利笑道:“真是少爷出来体验生活啊,我们才是真牛马。” “等会送大家回去啊。” 江渝辞没说话,越过江宴回要离开。 被他横了一臂挡住。 旁边的人感觉两人氛围不对,也不意外,只讪讪说了两句就逃离现场了。 阮鲤穿着玩偶服过马路,转悠在旁边。 李医生站在旁边看着两人,两手抬着,准备随时拉架,然后在拉架过程中‘不小心’踹那位大少爷一脚。 江渝辞后退一步,“你先走?” 阮鲤躲在玩偶服里,看着两人,有些奇怪,上次江宴回那话,她还以为两人亲戚之类的呢。 但看两人这架势,不像亲戚反而像宿敌。 江宴回身上穿的都是奢牌衣服,包括身后那辆法拉利也是惹眼拉风的,整个人的高调张扬得没边,对比站在他面前的江渝辞,从头到脚都是内敛的,眉眼淡然,稳沉得不漏一点锋芒,偏偏更具压迫。 阮鲤感觉江宴回像是被强行按上了小丑面具。 只不过这面具是他自己给自己戴上的。 江渝辞见他不动,主动偏身略过他。 江宴回上手要推人。 还没碰到江渝辞一丝一毫,被旁边一个庞然大物撞开。 他整个人被砸向那辆拉风的法拉利。 江渝辞回头,就看到没站稳的玩偶熊歪歪扭扭的要摔倒了。 他抬手,扶着人稳住。 但由于玩偶熊体型过大,显得两人像是在拥抱。 阮鲤的胖爪子搭在他的黑色大衣上,只和江渝辞对视了一秒,就紧张地闭上了眼。 应该......没认出来吧? 江渝辞把人扶稳后,就松了手。 玩偶熊上毛线针织的笑脸怼在他面前。 江渝辞眨了下眼,睫毛上的霜雪渐渐消融。 他无声哂了一句,真假。 但就是,莫名让人心里一软。 第8章 没交往,不认识。 江宴回脑子刚从混沌中缓过来,江渝辞和那只撞人的玩偶熊已经走远了。 他当然想不到江渝辞和那只玩偶熊是一伙的。 “泥豪小哥哥,我叫大狗熊。”阮鲤粗着嗓音和江渝辞说话,又把手上传单递过去,“小哥哥有这方面的问题可以......” “刚刚为什么帮我。” 阮鲤一顿沉默,然后又朝江渝辞比了个大爱心,冒出蜡笔小新式的声音:“因为小哥哥实在太帅辣!大狗熊我为了英雌救帅!” “......” 江渝辞只盯着她,不动也不说话。 阮鲤用熊爪子挠了挠屁股,“小哥哥你被我感动了要以身相许吗?” 说完,阮鲤又给江渝辞来了两个飞吻,但由于离江渝辞太近,两个飞吻都打在了江渝辞脸上。 阮鲤:...... 江渝辞:...... 空气诡异沉默,阮鲤抱着传单逃走了,“小哥哥再见,十二点到了大狗熊该回家了。” 江渝辞就站在原地,没等多久。 穿着黑色羽绒服的阮鲤跑过来,“江渝辞!好巧啊!你怎么也在这啊!” 江渝辞:“......” 阮鲤擦了下额角的汗,又舔了舔干燥的唇:“太巧了哈哈,我们回家吧。” 路过一家奶茶店,阮鲤看了几眼,摸了摸兜里自己累了一天赚回来的血汗钱。 还是算了,回去喝江渝辞家免费的白水吧。 江渝辞看出她的需求,本来不想理的,但又想到刚才她好歹是帮了自己。 阮鲤跟在江渝辞身后,见他转身去了奶茶店,有些期待。 但是江渝辞只点了一杯咖啡。 阮鲤心寒。 “要喝吗?”江渝辞转身看她。 阮鲤心暖! 阮鲤扫视了一圈,怕江渝辞反悔,选择困难症都不敢犯,“一杯冰摇红莓黑加仑。” 江渝辞看向她,“冰的?” 阮鲤笑:“我春夏秋冬都爱喝冰的。” 江渝辞拿出手机结账的动作一滞。 ......春夏秋冬都喝爱喝冰的。 后面一段路程,江渝辞一句话也没和阮鲤说了。 阮鲤看出他情绪有点不对劲,但也不知道是自己做了什么惹到了他。 “能给我用一下手机吗?”阮鲤问。 江渝辞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手机给阮鲤。 阮鲤接过来。 阮鲤的手握久了冰饮,一时碰到江渝辞温热的手,她啪的一下盖在他手背上,“太暖和了,我希望冬天可以出一种吃着是冰的,摸着暖的奶茶。” 江渝辞很快缩回手,避开她的触碰。 阮鲤咬着吸管,“这也不行?” “不行。” 阮鲤驾轻就熟解锁了江渝辞的手机,点开了微信,看到偷袭大佬发来的消息。 她转眼看向江渝辞,目光又和昨晚让江渝辞给她实名认证那样真挚:“我晚上可以用你的手机......” “不行。” “......” 阮鲤心里怒吼:江渝辞是最该收下传单的,哪有男人总把不行挂嘴边的! 初恋姐姐肯定也是被他的‘不行’吓走的。 阮鲤恨恨想了一下,很快又乐观起来了。 “江渝辞!”阮鲤很郑重。 江渝辞瞥她一眼,连个嗯都懒得给。 “我们该忙正事了,此事刻不容缓,万一你的初恋被别人追到了怎么办!” 阮鲤拿着手机点开备忘录,打出追回初恋计划。 “你先和我说说你们的情况,以我读过上千本言情小说的经验,我会给你制定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 “......”江渝辞没说话,垂头喝了一口咖啡。 “第一个问题,你们交往了几年分的手?” 阮鲤看向江渝辞的目光认真而严肃,“认识几年也要说。” “没交往,不认识。” 阮鲤:? 阮鲤:?? 阮鲤站在江渝辞面前,抬头看着他:“你这是......皇帝的新爱?” 江渝辞垂眼,阮鲤挡在面前,他不得不停下。 阮鲤刺他一刀:“哦,原来你一直在暗恋。” 阮鲤又刺他一刀:“甚至她不认识你。” 江渝辞伸手:“奶茶钱还我。” 阮鲤讪笑:“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开这种玩笑了。” 阮鲤夹着奶茶两手捧着手机打字,“嗯,第一,了解初恋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第二...了解初恋姐姐喜欢的类型,第三,给你和初恋姐姐制造交集。” 阮鲤把手机还给江渝辞,“你暗恋她那么久,应该很了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江渝辞拿着手机,眼神盯在上面的三条计划。 “她......很健康。” 阮鲤:“......呵呵,好冷的笑话,我也挺健康的。” “十年了啊,你就没想过忘记吗?” 阮鲤吸上了一小块冰块,她一口咬碎。 发出脆脆的冰裂声。 江渝辞侧眸看着她,视线盯在她那颗眼尾痣上,“想过。” 每一次想要忘记,最后都变成思念。 “忘记一个人,是先忘掉她的样子呢,还是声音?”阮鲤试图想起自己十年前的小学同学,发现除了考上一个高中的,其余一个也想不起来。 呼出的热气在雪夜里散开,江渝辞回答了阮鲤的问题:“先忘记的,是她的不好。” 阮鲤倒吸了一口寒气,“那你真的完蛋了,她在你这,已经达到完美。” 要是死了的话,就更恐怖了,不仅完美,且会变成一种永远无法释怀的执念。 江渝辞没有反驳她的话,因为阮鲤在他这,本来就是完美。 “那现在就暂定初恋姐姐是一个额...健康,乐观,善良,喜欢睡觉,喜欢美食的人。” “那你知道她喜欢什么类型的吗?”阮鲤又问。 “父母双亡。” “嘶。” “离过婚。” “嘶。” “有两个在上幼儿园的小孩,必须一男一女。” “嘶。” “会打游戏,会做饭,会哄人。”江渝辞嗓音低沉,缓缓道来:“长得帅,长得高,有腹肌。” “嘶,姐姐这是连吃带拿啊。” 阮鲤和江渝辞分析:“父母双亡,说明姐姐不想处理婆媳公媳关系,离过婚有两个孩子,姐姐这是喜欢小孩又不想自己生,会打游戏,好带她玩,会做饭,好做饭给她吃,会哄人,姐姐喜欢听甜言蜜语,帅且高有腹肌,说明姐姐是颜控,这可不就是连吃带拿吗。” 江渝辞愣愣看着阮鲤,他迷惑了十年的择偶标准被她解答出来了。 “为...为什么?”江渝辞嗓音有些颤。 “因为我就是这么想的啊。”阮鲤理所应当。 第9章 ......你干嘛又不要我了。 阮鲤又一本正经和江渝辞说:“很可惜,这里面的要求你只符合两个,帅和高。” “没事,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交给我。” 回到家,阮鲤走在江渝辞前面,“让我先洗!” 她出了一身的汗,现在身上黏黏糊糊的。 江渝辞接了杯水,坐在沙发上处理手机上的消息。 有一则消息率先闯入江渝辞的视线。 偷袭很厉害的大佬: 【你不会是小学生吧?放学了吗?】 阮鲤刚洗完澡洗完头出来,江渝辞把手机给她。 阮鲤看着上面的问题撇撇嘴:“我才不是小学生。” 她现在已经知道了上次那个人骂的查查安斯就是小学生的意思,虽然阮鲤也不懂为什么用小学生骂人,小学生多可爱啊。 “江渝辞你看吧,你不给我玩手机,我都被人怀疑是小学生了。” 阮鲤拿着江渝辞的手机回了话过去。 她发丝还湿漉漉滴着水,碰到江渝辞的毛衣上。 江渝辞鼻尖是熟悉的香味,不过不是从自己身上闻到的,而是在一个和阮鲤很像的人身上。 江渝辞突然很想问她在哪里上的培训班。 “你要去洗澡了吧?”阮鲤回完消息捏着手机还不想还,“我就玩一会,等你洗完澡我就还给你。” 江渝辞抽走了手机,不给阮鲤一点机会。 阮鲤:“......” 等江渝辞洗完澡再出来,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 江渝辞以为阮鲤回房间了,没有多想。 直到江渝辞从书房出来回到自己的卧室,看到家里唯一的吹风机在桌上好好放着。 他蹙了下眉,拿着吹风机敲响了阮鲤的房门。 里面没有反应。 江渝辞又敲了两下。 还是没有反应。 “头发吹干再睡,你感冒还没好。” 他可不想晚上不睡觉照顾一个发烧的病人。 里面没有动静,连句话也没有,江渝辞察觉有点奇怪,问了两声,没有人回应才开门进去。 房间里没人。 江渝辞心下一沉,拿着吹风机把一眼就能看完的房间走了一圈,甚至衣柜里也看了。 客厅房间阳台厨房都没有人。 江渝辞外套都没穿,准备开门出去。 抬手看到拿着的吹风机,他身形倏地顿住。 屋子里像往常一样安静,没有她打游戏的声音。 但这才是江渝辞的生活。 他紧握着手里的吹风机,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好好待在桌子上的手机,他指腹摸了过去,冰凉的屏幕映出他垂下的眼。 江渝辞,难不成你还真把她当阮鲤了吗? 都是假的。 “喵......” 阮鲤手里提着一袋面和一个小锅看着草丛里,黑黢黢的一团裹在一起,露出一双又大又圆猫眼,带着警惕和小心。 兼职的地方只包了一顿午餐,阮鲤晚上没吃饭实在饿得不行,出去吃一顿又好贵,阮鲤狠下心用自己一天的钱买了一袋面和一个小锅。 准备回去的时候没注意脚下不小心踩了这猫一脚,小猫应激窜去了草丛。 阮鲤把自己加餐的一根火腿肠剥开,抬手逗了逗:“补偿你的。” “喵......”小猫小心翼翼过来,许是饿狠了,这才不计较面前的人方才踩了它一脚,又或者是能感觉到阮鲤的善意。 小猫吭哧吭哧吃完了一整根火腿肠。 阮鲤看着它身上毛都被雪淋湿,有些不忍心,但她都自身难保了,江渝辞那个洁癖怪也不会允许她把流浪猫带回去的。 想到江渝辞,阮鲤脑子里都能自动播放,他冷着脸,淡淡的嗓音说出不行两个字。 一想到那个画面,阮鲤抖着肩膀笑出了声。 小猫吓得哆嗦了一下。 阮鲤抚过它的小脑袋,“没笑你呢,我在笑一个笨蛋。” 小黑猫伸出舌头要舔阮鲤手心攥着的一个挂扣,圆环荡着两颗开心果,白皮包裹着绿油油的果实。 阮鲤迅速收回,“诶,这可不能舔,那个笨蛋有洁癖。” 阮鲤又买了一根火腿肠,放在小猫嘴边就走了。 她上楼,输入密码,显示密码错误。 阮鲤愣了一下,似乎是预想到了什么,心里渐渐发慌,又认真输了一遍密码。 还是错误。 “江渝辞!”阮鲤连着按了好几下门铃。 直到几声门铃响完,门依旧紧闭。 阮鲤打了个喷嚏,冷意上身,她蹲在门边缩成一团。 盯着被塑料袋勒得变形涨红泛白的手指,阮鲤突然很想哭。 泪水已经糊了眼,阮鲤掖着袖子擦了擦,她站起来看着紧闭的门。 谁稀罕啊,一个暗恋人家十年不敢表白的笨蛋而已。 阮鲤提着袋子往前走了两步。 耳后咔嗒一声,门开了。 阮鲤转头看到江渝辞藏在门后的半张脸,他没有戴眼镜,眸子又黑又沉正盯着阮鲤。 “......你干嘛又不要我了。” 小姑娘声音发哑委屈又茫然,仰着头看他的脸颊哭得通红,干涸的泪痕混着莹莹的泪水沾湿了睫毛。 江渝辞扫过她湿漉的发丝,垂眼看到阮鲤手上的提着的东西。 握在门把手上的手紧了紧,转身走了。 门开着缝,里面的光线透出映在阮鲤脸上。 阮鲤慢吞吞走进去。 却发现江渝辞没有回房间,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茶几上放着吹风机。 阮鲤走过去,声音微弱:“我,太饿了才......” 江渝辞起身,拿走了她手上的提着的东西,嗓音很淡:“把头发吹干。” 阮鲤看着他提着小锅和面条去了厨房。 从来没亮过的厨房灯亮了。 透过隔窗,阮鲤看着江渝辞宽阔的背影,他把小锅拿了出来清洗。 阮鲤站在客厅吹头发,轰轰的噪音充斥室内。 江渝辞从厨房出来。 阮鲤关掉吹风机,轰轰声立即停了。 江渝辞看过去。 头发半干了,脸上的红倒是消了,眼睛还有点微肿。 “你,要去哪里啊?”阮鲤声音还带着哭后的沙哑。 江渝辞收回视线,“买点东西。” 他开门出去,阮鲤盯着他。 他又补了句,“会回来。” 过了大概十分钟,阮鲤一边吹着头发,看着他手里提着很大一个塑料袋回来。 然后打开冰箱。 塑料袋里的东西被一样一样拿出来放入冰箱。 鸡蛋,生菜,土豆,西红柿,肉类。 空空的冰箱被各种食材填满。 等到阮鲤头发彻底吹干,江渝辞端着一碗鸡蛋面出来。 阮鲤看着他把面放在桌上,一句话也没说回了房间。 “......” 阮鲤放下吹风机,摸了摸肚子走过去。 看着色香味俱全的一碗鸡蛋面,心里嘀咕: 原来他会做饭啊。 吃完饭,阮鲤拿着碗筷进厨房,锅已经被洗干净放在旁边了。 阮鲤挤了点江渝辞才买回来的洗洁精把碗筷洗了。 她拿纸巾擦着手,慢慢磨蹭到江渝辞门口。 “那个......” 阮鲤低下头,“我以后不会不和你说就乱跑出去了。” 里面没有传出声音。 阮鲤把挂扣圈在门把手上,默默回了房间。 第10章 江渝辞,有人暗恋你。 “看到了看到了!” “是吧是吧!” 两个小护士拉着手面容带笑。 “你们说什么呢?”江宴回走过去,身上还没有换白大褂。 “你又迟到啊。”护士感叹,“我也想睡懒觉啊。” “睡,扣的钱我来出。”江宴回笑起来一副花花公子的风流样,护士笑笑,“我可不敢。” “你们刚刚说什么江医生?” “啊,我们没有说你啦,是那位江医生。” “他怎么了?” “嗯,也没什么,就是我们看到江医生桌子上......居然堆了好几个千纸鹤,还有一个开心果的挂扣,跟江医生的气质简直两极分化。” 另一个护士应和着点头,“是啊,那种小孩子玩的东西,没想到江医生也喜欢。” 江宴回眼神沉了一点,“是吗?” “我们都怀疑,江医生是不是铁树开花,有女朋友了呢。” “不会,你们想多了。”江宴回说完就走了。 两个护士面面相觑,“他怎么这么肯定?” ...... 阮鲤写了张自己要出去的纸条放在桌上给江渝辞报备,推门出去却发现门口堆积了几个纸箱子快递。 阮鲤蹲下看了眼上面的纸标——江先生。 是江渝辞的。 “高压锅......平底锅,锅铲汤勺套装......” 阮鲤愣了一下,“......早知道我就不买了,我的血汗钱呐!” 阮鲤出了楼区,看到街边停着有一排排自行车,有一个人拿着手机去扫了扫,然后骑着车走了。 阮鲤走过去,发现不用手机扫根本骑不动。 她两手揣进包里,一路问人,硬生生走了一小时,走到了云城一中。 阮鲤捶了捶大腿,安慰自己,没事的,刚好他们到饭点了,说不定能钻空子进去。 “不好意思,没有校卡不能入内。” “我,我都说了,我忘记拿了。” “那你可以现在回去拿。” “......”阮鲤灵光一现:“我的校卡忘在学校里面忘记拿了!” 保安斩钉截铁:“不可能,没有校卡,我们是不可能放你出去的。” 阮鲤一愣,就看到旁边一个请假出来的学生进去时,拿出校卡在机器上刷了一下,然后挡着的机器就开了。 嘶,已经发展成这样了啊。 阮鲤守在校门口看了会儿,发现学生但凡要进出,必要刷卡,但只要那些个校领导和老师出入,保安就直接放行。 如果她能装作校领导就好了...... 阮鲤慢悠悠荡在街上,准备回去另想对策,却在一家cos化妆店停留下来。 她亲眼看着一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女生进去,出来后就变成了一个一米八的大帅哥。 阮鲤瞪直了眼,她走进去被带着参观了一圈。 “鼻子是假的?”阮鲤看着化妆师把一个假鼻子安在一个塌鼻梁的脸上,再上一层粉底液居然就和真的一样了。 “下巴也是假的?!”阮鲤嘴巴张开,“胡,胡子也能贴......” 一瞬间,灵光乍现。 如果她能在这化妆成校领导,进去不就轻而易举了吗。 “姐姐,化一个妆多少钱啊?”阮鲤叫得甜甜的,笑得也甜甜的。 “如果只画脸,668,全包的话998。”化妆师甜甜回她。 “......”阮鲤笑了一下,“漂亮姐姐,能,能赊账吗?” 化妆师看着阮鲤,抿着唇温柔一笑,转身离开了。 ...... “借我668就好。”阮鲤跟在江渝辞身后转,“我会还给你的,等我一周。” 阮鲤都想好了,如果这次到学校找不到线索,那她就继续去当临时工还江渝辞钱,当然,能找爸爸妈妈就更好了。 “不行。”江渝辞将桌上的病历整理好,起身要出去。 阮鲤垂头丧气跟在他身后,“你去哪啊。” “吃饭。” “才十二点你就吃饭了吗?” 江渝辞偏头看了她一眼,阮鲤整个人弓腰驼背的,像个被提着的傀儡僵尸。 他问了一句,“你拿去干嘛?” 阮鲤和他说了去学校的事情,“我不用全套,我就让她给我画个妆就好了,到时候我穿厚一点,再塞个枕头,那个保安绝对就认不出我了。” “江渝辞?” “......” “昂?你说话啊?” “......” “嗯?” 江渝辞一顿沉默,直到阮鲤挡在他面前抬头问他:“你怎么又哑了......” 江渝辞语气很认真:“不要和我撒谎。” 阮鲤无奈:“我哪里又撒谎了,我没和你撒过谎!” 两人到了食堂,阮鲤像个尾巴一样黏在江渝辞身边,他去哪个窗口阮鲤就去哪个窗口,他打汤,阮鲤就打汤。 十二点医院食堂人还挺多,不乏视线堆积在两人身上的,阮鲤视而不见,只顾江渝辞,“行不行啊到底?” 阮鲤端着餐盘正要和江渝辞走,被阿姨叫住,“诶,你还没刷卡呢。” 阮鲤看向江渝辞眨巴眼。 已经往前走了两步的江渝辞又回去给阮鲤刷卡。 阮鲤看了眼价格,和之前江渝辞给她的车费买衣服的钱一起记着。 阮鲤见磨不动江渝辞,无声叹气,“那能给我用一下手机吗?” 江渝辞把手机给阮鲤,看着她解锁又打开微信,点进了她加的那个游戏大佬的聊天框。 “不许借钱。”江渝辞预判了阮鲤。 正要打字的阮鲤傻住,“这也不行?为什么啊?” “你用的是我的微信,他找人,找的是我。”江渝辞给了一个阮鲤无法反驳的理由。 “我又不耍赖......”阮鲤弱弱抵了句,熟练打开了下载在江渝辞手机里的游戏,上线签到。 江渝辞在旁边默默吃饭,他下午有手术,中午要午睡。 旁边的小姑娘玩得好好的,突然握筷子的手肘戳了一下他,“江渝辞,有人暗恋你。” 江渝辞轻微蹙了下眉,瞥了阮鲤一眼。 阮鲤促笑,凑到他耳边:“左边往前三排,有两个漂亮姐姐频繁看你呢,脸都红了,你没发现吗?真笨。” 江渝辞正要抬头去看。 阮鲤慌忙按住他的手,“别别别,你一看,人家不就知道我们在说他们了啊,你以前难道没有和朋友悄悄蛐蛐过谁吗?一点规矩也不懂。” 江渝辞:“......没有。” 第11章 算了,给你一个特权吧。 江渝辞把人带回休息室,“我下午有手术......” “知道啦,人走,手机留下。”阮鲤熟练地把充电器插好,躺在沙发上玩江渝辞的手机。 江渝辞看了她一眼,补了一句:“估计有点晚,你可以自己回去。” 阮鲤看着他微笑,“才不要呢,我要留在这蹭免费车的。” “......” 阮鲤正在打游戏,界面上面突然跳出一条消息。 江宴回:哥,妈说明天晚上一起吃个饭。 阮鲤看着那行字顿住。 江宴回居然真是江渝辞亲弟,两人看起来简直水火不容啊。 “你脑子送去废品回收站了?”话筒里传出大佬的一声啧。 “好奇怪啊。”阮鲤嘀咕了声。 “喜欢给对手送人头是挺奇怪的。” 阮鲤:“......” 晚上十点,江渝辞做完手术。 推开休息室的门,一片黑暗里只有手机屏幕亮着光。 休息室里的窗帘没有关,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江渝辞走过去,就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脚步声被刻意放得很轻。 沙发上躺着的人发出轻微的睡鼾声,月色倾洒下来,安静淌在她安睡的脸上。 江渝辞盯着她手里握着的手机,还自动播放着连续剧。 定睛到屏幕里的画面,很老的仙侠剧了。 江渝辞不爱看电视剧,当年也因为‘无意’路过阮鲤身边,又‘无意’听到阮鲤提及而了解到一二。 他抽走手机关了屏幕,室内顿时安静下来。 灯光大亮,沙发上躺着的人儿无意识蹙了下眉。 江渝辞也看清她睡得通红的脸,冬天睡觉本来就容易感冒,旁边窗户还吹着风。 估计她醒过来又得像上次一样喉咙痛鼻塞了。 江渝辞淡定把人叫醒。 阮鲤搓着眼睛还在打哈欠,“你终于下班了,可以回家了......” 拖着齆哑的声音,阮鲤半眯着眼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手背还盖在眼上,似乎是不适应突然来的强光。 江渝辞脑子还绕在她那句可以回家了上面。 心里有股说不明白的感觉。 原本不想管她是感冒还是怎么了的江渝辞还是给人泡了预防感冒的冲剂。 阮鲤掌心捂着发烫的纸杯,跟在江渝辞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医院长廊。 阮鲤突然往前跑几小步,指着墙壁上挂着的壁画,“江渝辞,你快看,这上面画的人参像不像一个猥琐老爷爷哈哈,佝着背,小眼睛眯着看你呢。” 江渝辞从来没注意过这些东西,扫了一眼,还真有点她说的模样。 “哦,江渝辞。”阮鲤迷迷糊糊想起来,他弟弟发消息的事。 “嗯。” 阮鲤踱步到他前面,“你弟弟今天给你发消息约你一起吃饭呢,我不是故意看你消息的啊,是它自己跳出来的。” 江渝辞盯着她有些发汗的额头,嗯了一声。 阮鲤站去他旁边,和他并肩走着,“那我明天晚上就在家自己煮面吃吧,你买的菜还没用完。” “我不会去。” 阮鲤埋头喝药的动作一顿,抬眼看他,和江渝辞对视上。 杯子里不断升腾着热雾,在她眸前氤氲出一片湿软。 江渝辞扫过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拉开的羽绒服拉链,“我明天下班很晚,你自己在家煮面。” 阮鲤胡乱嗯嗯了两声,一口喝完,将纸杯掷进楼道旁的垃圾桶。 走过长长的医院廊道,江渝辞按了电梯。 两人刚进电梯,电梯门关了一半突然伸进来一只手被人挡住。 阮鲤被突然伸进来的手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撞在江渝辞胸前,肩膀上按上了一只干净修长的手。 把人稳住,那只手很快就收了回去。 进来的人是江宴回。 阮鲤下意识去看江渝辞的表情。 刚刚听江渝辞不愿意和家人一起吃饭,阮鲤就猜到他和家里人的关系应该是不大好,和这个弟弟就更是......敌人一样了。 三人站在电梯里,阮鲤感觉气氛有点尴尬。 江宴回眼神盯着空气,语气很冷: “微信怎么不回消息。” 阮鲤心虚地搓了搓袖口。 她抬头和江渝辞说,“不好意思啊,我不小心把你的手机玩没电了。” 江宴回没说话了,却盯着阮鲤看了好几眼,似乎是在怀疑江渝辞会把手机给别人玩这件事。 叮一声,电梯门开,两路人沉默着出去。 阮鲤跟在江渝辞身后,往旁看了一眼江宴回,挨去江渝辞身边说悄悄话:“我这是不是也算帮你解围了。” 江渝辞和她拉开了点距离,拉开车门:“不需要和他解释。” 阮鲤绕到另一边,拉开副驾驶坐进去,“江宴回是你弟弟,医院的人都不知道吗?” “不要说出去。” 阮鲤手撑着脸,盯在江渝辞冷峻的侧脸上,“不过你俩一点也不像,你比他帅,声音比他好听,性格也比他好。” 阮鲤现在想到上次要不是自己过去把人推开,江宴回就要对江渝辞动手了的事情还有点生气。 敢动她的恩人,就是动她! 江渝辞顿默,手上动作都停下来了。 或许是听惯了周围人说自己性格冷淡,没有江宴回好,突然来一个人说他各种好,他就不适应了,又或许只是单单因为她和阮鲤长得一样,给江渝辞一种‘被阮鲤夸了’的奇妙心理。 “坐好,安全带。”江渝辞没搭理她的话。 如果她是他们派来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江宴回。 江渝辞偏眸,瞥了眼垂头系安全带的人,她头发睡得有些凌乱,额前发丝还被打湿了几缕。 她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突然亮起一双眸子放彩看着江渝辞。 江渝辞偏回眸,发动引擎驶动车子开出了地下车库。 旁边的小姑娘开始叽叽喳喳说着她今天看的电视。 “我当初每晚守在电视机前看呢,没想到现在居然都完结了还出了第二季,江渝辞你快和我说说大结局男女主在一起了吗?” 阮鲤才说完上一句又紧跟着摇头:“算了算了,还是别剧透,我明天自己看吧。” 想到明天,阮鲤又头疼起来,“真不能借我668吗?” “借给你去骗人?” 阮鲤垂头:“我,我这不也是没办法了吗,你不借我,那我出去发传单发几天也是能赚到的,哼。” “发传单?”江渝辞也不知道怎么了,或许是被她轻松日常的调子感染了,竟然破天荒逗了她一句。 淡薄的唇角起了一丝笑。 可惜阮鲤玩着自己的指甲,没注意到。 她有点紧张,咽了下口水,“我随口说的啊,我可没干过发传单这活。” 她迅速转移话题:“有剪指甲的吗,我要剪手指甲。” “家里有。”江渝辞不冷不淡的话刚出口,心里那种熟悉的触动又冒了个尖出来。 好像她真的是阮鲤,家是两人的家一样。 江渝辞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下。 她不是,冷静一点。 后半段路程阮鲤又疑惑了,不知道怎么的,她明显感觉到江渝辞又故意不理自己了。 只在下车时让阮鲤把羽绒服拉链拉好。 阮鲤一下车,被雪风刮得脸蛋生疼,才明白江渝辞的良苦用心啊。 “你这个人看起来冷冷的,其实还挺暖的。” 没得到回应,阮鲤戳了下他垂着的手背。 江渝辞皮肤冷白,手背的青筋微鼓,戳上去有股软软的回弹的感觉。 阮鲤觉得好玩,又戳了一下。 被江渝辞一个眼神制止了。 阮鲤缩了一下脑袋:“江渝辞,刚刚在车上……我到底又哪里惹你不爽了?” “没有。” 阮鲤站去他面前,抬着头直视他:“你一直这么闷的吗?你不说我怎么知道,那我以后天天惹你不爽,你就自己忍着吗?” 江渝辞明显愣了下,似乎没想到会有人这样直截了当毫无遮掩地挑开成年人的面具。 一般情况下,说了没有,即便对方心知肚明,也该随便应付两句就不再过问了。 这难道不是世界隐形的规则吗。 “江渝辞?你真不说啊?我现在心情好,你要是说我的缺点我可能会考虑改改哦,等我心情不好你再说,我就不爽了。” 直到江渝辞输入密码进门,阮鲤也还是没问出江渝辞到底在不开心什么。 又是因为什么突然冷落的自己。 她耸耸肩说道:“算了,给你一个特权吧。” 江渝辞把车钥匙放在玄关柜上,抬眸轻飘飘扫了她一眼。 阮鲤在他面前打了一个响指,引得人眼睫一颤。 她语调含笑,又带点宠溺:“特赠你的,只要江渝辞提出阮鲤的缺点,阮鲤必改!仅限一个哦。” “哦。”江渝辞背过她往屋里走,语调漫不经心:“话少一点。” 阮鲤很严肃:“......不好意思,这是我的优点。” 江渝辞:“......” 第12章 自从她出现后,他总会做些事后才反应过来的 阮鲤看出江渝辞连续手术后眼神里的疲惫,“你快去洗个热水澡。” 阮鲤打开冰箱拿了两个鸡蛋和一个番茄,“番茄鸡蛋面可以吧?” 江渝辞正脱下身上的大衣外套,听到阮鲤的话下意识想说自己不吃宵夜。 虽然下午因为手术错过晚饭,但是江渝辞过了八点就不会再吃东西了,向来如此。 阮鲤捧着鸡蛋和番茄,凑到他面前:“两个鸡蛋,你一个,我一个,番茄我们平分,嗯?” 江渝辞垂眼看着她眸中的异彩。 他实在想不明白,怎么煮个面她也能笑得这么开心。 江渝辞在心中警醒自己,不要频繁将眼前的人和记忆中的阮鲤叠在一起。 “嗯。”他应了一声,转身去浴室。 阮鲤也去了厨房,江渝辞耳后又传来她大了一点的音量:“江渝辞,没有围裙诶。” 江渝辞浴室门都关了一半,又停下来。 “明天买。” “我要和你一起买。” 阮鲤拿着菜刀出来,“我不要黑色的了,我想要一个粉粉的,有可爱猫猫的,呜。” 江渝辞看着面前故意瘪着嘴可怜巴巴的人,他目光往下一扫,地上滴落一滴菜刀上滑下去的番茄汁。 家里的卫生都是江渝辞做的,地板总是干净整洁得仿佛没有人居住。 但现在,只要江渝辞随便扫两眼就能发现头发丝,现在还滴上了番茄汁...... 阮鲤并没有等来江渝辞的心软同意,反而收到了另一个任务——把地拖了。 江渝辞穿着舒适的睡衣从浴室出来时,鼻尖弥漫着一股酸甜鸡蛋香的味道。 安静的室内有咕噜咕噜的沸腾声。 江渝辞目光从地上拉长的影子看过去。 阮鲤为了方便脱了身上的外衣,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头发随便挽了一个丸子头。 那件毛衣阮鲤拿到手的第一天一直穿到现在。 江渝辞认真回想了一下,她好像只有自己给她买的两件羽绒服和裤子。 先前她瘪嘴委屈的声音又冒了出来。 不要黑色的...... 粉粉的,有可爱猫猫的。 江渝辞想了一下,觉得没必要,等她发现并不能在自己这里得到什么,自然会离开。 他没必要买一些没用的东西搁置在家里碍眼。 “你洗好啦?”阮鲤往外瞟了一眼:“那拿碗筷吧,马上就好啦。” 两人面对面坐着,端着各自的碗,在客厅吃着面。 江渝辞很安静,阮鲤并不安静。 “好香好香。”阮鲤吸溜了一大口。 对面的江渝辞无奈闭了一下眼,抽过旁边的纸巾擦了一下脸,再看对面的人,还埋头吃面,丝毫没有注意到刚刚把面汤溅到江渝辞脸上了。 直到江渝辞拿出手机,阮鲤没发出吸溜的声音了,反倒眼珠子滴溜溜转在江渝辞身上。 江渝辞并没有如愿把手机给阮鲤,刷了会儿医学相关的新闻。 阮鲤把自己的鸡蛋戳出几个洞,“你不是说吃饭不能玩手机吗。” 江渝辞滑手机的动作一顿。 他以前吃饭除非回消息,否则是不会看手机的。 现在这个举动,就连自己也无端品出几丝在小孩面前炫耀手机的感觉。 很怪。 江渝辞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炫耀的意思,他从小就没有过这种心理,是眼前的人把他带偏了。 江渝辞正想关掉手机,上面突然跳出一则消息。 偷袭很厉害的大佬:上号吗? 江渝辞把手机推给阮鲤。 阮鲤一手握着筷子,单手拿过手机直接点了语音:“吃宵夜呢。” 对面又问吃完打不打。 阮鲤偷偷瞟向江渝辞。 江渝辞不受她目光的影响,低头吃面。 阮鲤嗦了一口面,回着那边:“唉,再看吧,不知道拿不拿得到手机玩呢。” 对面学着她也发了语音来。 阮鲤点开。 “你果然是小学生,玩手机还得问家长意见呢。” 阮鲤:“......” 江渝辞却注意到对面是男声。 他看了阮鲤一眼。 他觉得,阮鲤上的那个培训班也不怎么样了。 他现在不应该是她唯一的欺骗对象吗? 阮鲤却盯着江渝辞乖乖笑了一下:“家长,给玩手机吗?下次给你考个第一回来。” “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小升初。”江渝辞淡淡说了一句,端着手里吃空了的碗去了厨房。 ——这是阮鲤坐在江渝辞身边打游戏,经常被队友的说的一句话。 阮鲤笑得拍了一下手,朝着江渝辞的背影说:“没人说过你的脸用来说网络热梗有种死感的幽默吗?” 江渝辞:“......” 自从她出现后,他总会做些事后才反应过来的蠢事。 第13章 她又骗他 阮鲤第二天难得和江渝辞一起起了个早。 江渝辞看到她时还意外,“你有事?” 他甚至怀疑过阮鲤是要玩手机,也没想到阮鲤起这么早是要出去找工作。 “江渝辞,我能去你医院当保洁吗?”阮鲤指着脚下的地:“看,你昨天让我拖地,我拖得干净吧?” “当保洁也是要履历的,你不行。” 阮鲤捂着心口:“我这么年轻强壮,到底哪不行了。” 江渝辞没陪她演戏,拿上车钥匙就出门了。 阮鲤一路跟了上去,跟去了医院。 去医院问过后,才知道江渝辞没逗她,她真的当不了保洁。 阮鲤心死,捧着李医生请她喝的酸奶回到了江渝辞身边。 把酸奶放在他桌上:“三块五卖给你。” 江渝辞没理人,阮鲤灰溜溜拿着酸奶坐去了角落。 过了会儿,阮鲤抽走了江渝辞桌上几张废纸,蹲在凳子旁,咬着酸奶吸管折了好几个千纸鹤。 她一口气吸光了酸奶,站起身投掷进垃圾桶。 “江渝辞,我要出去打工赚钱了。” 阮鲤看人嗯了一声,心里明白自己在江渝辞这里是借不到那668了,她手叉在兜里。 和进门的江宴回迎面对上。 江宴回手里拿了把棒棒糖出来,“欠你的糖。” 阮鲤蹙了一下眉。 他什么时候欠自己糖了? “不要。”阮鲤越过他出去。 江宴回笑了下把糖塞回兜里,转眸和江渝辞投来的视线对上,他笑着进去把手上的档案袋放在江渝辞桌上:“主任叫我给你的,你很在意她啊。” “谢谢。”江渝辞很客气地把东西拿走,仿佛没听到他的后半句。 江宴回站在他旁边却没走,视线挑了一圈,看到凳子上散乱放着几个千纸鹤。 想到上次那两个护士说的话。 说江渝辞桌上摆着千纸鹤和一个开心果的挂扣。 江宴回把桌子扫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那些东西,随即勾唇笑了笑,江渝辞怎么可能喜欢那种小孩子玩的东西。 他低下腰,指尖还没碰触那几个千纸鹤。 旁边传来江渝辞又冷又沉的声音:“别动。” 江宴回身形顿住,他缓缓直起身,嗤笑了声:“我以为垃圾呢,还想着帮江医生丢垃圾桶去。” “你的自以为而已。” “也是,你的垃圾也用不着我来丢,我昨天给你发的消息你还没回。” “没时间。”江渝辞停下手中的笔,抬眼看他:“她是你让爸妈找来的?” 江渝辞的日记本丢了十年了,准确来说不是丢了十年,是被人藏了起来,故意丢掉。 他一直知道江宴回看过日记本的内容。 所以能培训出一个和阮鲤几乎一样的人出来,也只有可能是江宴回参与其中了。 “听不懂。”江宴回吊儿郎当地耸耸肩,转身出去了。 江渝辞看着他的背影拐过门口消失,停了有一会儿,他才起身去把凳子上几个千纸鹤拿走。 拉开抽屉放了进去。 抽屉最里面,赫然是江宴回没有看到的千纸鹤和挂扣。 中午,江渝辞又是吃的盒饭,晚饭的时候阮鲤还没有回来。 江渝辞今天难得能早下班一天,到点了还待在医院。 李医生正好上楼来看到江渝辞顺嘴说了一句:“我今天在饭店看到你妹妹了。” 江渝辞顿住,抬眼看他,“哪个饭店?” “环荣饭店,就很贵一桌的那个。” 江渝辞按开了手机,微信上江宴回发来的饭店地址就是环荣。 “你怎么了?” 江渝辞站起身,换下身上的白大褂,“下班。” 李医生感觉到他心情不是很好,没有再多问。 江渝辞挂了家里打来的电话,穿过医院长廊。 视线碰触到白墙上的壁画时停了片刻。 他脚步放缓,看着上面的人参药材,确实和她说的一样,像个老头子。 “江医生?你在看什么?”路上有护士看他一直停留,问了一句。 江渝辞收回视线,摇了下头:“没什么。” 说完,他像往常每一次下班一样,走自己的路,不去看那些无任何意义的壁画。 一路上,车内安静得只有车外呼啸而过的车声,又或者喇叭声。 等红灯时,江渝辞突然有种想要换道去饭店看看的冲动。 好在最后被他压制下来。 到家后,他洗漱完手机打来一道陌生电话。 他点了接通。 “江渝辞。”对面是阮鲤的声音,“我今天找到一份临时工作,但是晚上得很晚才能回去,我得等客人走了才能走,所以借了经理的电话和你说。” 阮鲤还以为对面淡淡嗯一声就不会管了,没想到江渝辞居然问她话了。 “你在环荣?” “是啊,这可是个大酒店!我跟你说...啊不说了,太忙了拜拜我回来和你说。” 电话被匆匆挂断。 江渝辞看着手机上的陌生号码。 环荣饭店通常是不招临时工的,她又在骗他。 正好她工作的地方就在江宴回吃饭的地方吗? 阮鲤看着面前的江宴回,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能这么巧遇上他。 “我看他对你挺好的啊,怎么还来这端盘子。”江宴回扫视着她身上的服务员工工装。 “关你什么事。”阮鲤越过他正要走,被江宴回一只手挡住。 “问你点事。” “问吧,我只会说不知道。”阮鲤对他的不喜欢就差写在脸上了。 江宴回笑了一下:“你在这一天多少钱?我给你十倍。” 阮鲤傻眼,没想到这种霸总式桥段还能出现在自己身上。 她冲江宴回笑了一下,“两百,十倍就是两千哦。” 江宴回拿出手机,“扫你。” 阮鲤抬了下手,“你直接发给江渝辞吧。” 江宴回看她的目光深了深,点了下头,收回手机:“你和江渝辞什么关系?” “我们就是一个互帮互助的关系。” 阮鲤没有和他说自己死了穿越十年后的话,毕竟她当初和警察说,已经被当成是离家出走的中二少女被赶出去了,再在这人面前说,估计会被当傻子。 “帮什么?帮他忘记那个初恋吗?” 阮鲤吃了一惊:“你也知道她?” “他还真告诉了你她的事情啊。你知不知道......” “你闭嘴。” 江宴回话还没出口,被阮鲤叫停:“这种古早剧情我十年前就看烂了,你不就是要说些让我误会江渝辞的话吗,大可不必,我有什么事情想知道会自己问,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我是要帮他追初恋,好了,两千块钱记得发。” 阮鲤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江宴回在她身后说了句话:“帮他追初恋?那个人早就死了。” 阮鲤脚步顿了一下,才继续往前走。 嗒——嗒——嗒—— 直到钟表走到凌晨一点,江渝辞还没有一点睡意,他翻身拿过床头柜的手机。 江宴回:我和爸妈回去了,你这次没来,爸妈很生气。 四个小时前的消息,还有两千块钱的转账。 江渝辞不知道这两千块钱是什么意思。 屏幕的光暗下去,江渝辞触了下屏幕,又看了眼时间。 她还没回来...... 第14章 你......的初恋,她还活着吗? “先生,真的没有酒了,都下班了,酒柜也锁了,我就等着你们最后一桌走了就下班呢。”阮鲤无奈,也没料到自己被分配的这个包间的客人会喝到这么晚。 现在就她一个人守着。 除去一楼还有个安保在等她下班锁门外,这偌大的酒店就没人了。 走廊的暖气也关了,阮鲤冻得直跺脚,进去催了几次也不起成效。 为了节能,她还只能开那间包间外的走廊灯,其他地方黑黢黢的,阮鲤想上厕所也不敢去。 “行吧,辛苦你了,实在里面...啧老板不走,我也没办法。” 同为牛马,阮鲤苦笑着点了下头,把人送回了包间。 “为了钱,都是为了钱。”她自我催眠道。 也不知道江宴回那个冤大头会不会给她发钱。 一楼。 安保刷着手机昏昏欲睡,大门灯光应声亮了,进来一个男人。 他打了个哈欠,还没看清人,话先说出来了,“不好意思,我们已经打烊了。” 江渝辞顶着一身风雪,大衣和发梢都被雪打湿,只看着他问:“是不是还有个临时工在这。” “临时工我不知道,确实有个小姑娘还在,还有一桌客人没走呢。”安保站在他面前打量着人。 大厅的顶光打在他身上,无框镜片反着光看不清眉眼,只觉得身上压着股阴影,气质深沉。 “你认识她?” “我找她。” 江渝辞看面前的人犹豫,又补了句:“那是我妹妹。” 安保了然,“啊,也是,小姑娘一个人这么晚还没回家,是该担心了,我带你去找她。” 江渝辞跟着他去了电梯口。 等电梯的间隙,安保又和他闲聊:“我看你也不像缺钱的样子,怎么妹妹这么小就出来打工赚钱了,下午楼层上错菜,小姑娘从二楼端着菜爬四楼,那么大一盘冰沙海鲜拼盘,看着顶她三个脑袋,小姑娘手止不住抖,我都替她慌。” 环荣饭店在营业高峰期,服务员不被允许使用电梯这一点江渝辞是知道的。 听到李医生说在环荣看到她,江渝辞以为她是和他们在一起。 电梯到了,江渝辞跟着安保进去,问:“环荣现在招临时工?” “一直都是不招的,有两个人突然不干了,今天包间大堂都满了,缺人手,才临时招了几个,我记得还有一个身份证都没有就被用了,还不是太缺人手没办法了,不然哪会这么随便。” “到了,你往这层前面走右拐,她应该就在那包间外面守着。” “嗯,谢谢。” 江渝辞往前一直走,到快要拐角时,刚看到空荡的廊道外一个人影子,那道人影子就往一个没开灯的包间走去了。 他走过去。 包间外还放着一个很大的餐车,上面都是收下来的餐具,层层叠叠的盘子积在一起,江渝辞目测了一下,餐车得到阮鲤胸口。 他看向虚掩的包间门缝,里面很暗什么也看不到。 “服务员,结账。” 对面包间的门被推开,出来一个酒气熏天的人。 江渝辞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你是经理吧?小姑娘服务得很周到啊,来小费给她,账单我就前台扫码给了。” 江渝辞接过那几张票子。 阮鲤也从包间出来。 她实在憋不住了,又不敢去走廊尽头的厕所,只好在包间厕所解决一下,刚听到结账两个字,立即匆匆赶出来了。 推开门,人就撞上一堵肉墙。 “江,江渝辞?”阮鲤来不及问他怎么在这,赶紧跑去前面给客人结账。 打了小票出来,双手递上去,微笑道:“欢迎下次光临。” 江渝辞看着她熟练的客套笑容,瞬间感觉有些头疼。 他本来不相信她真的在这当临时工,他是来这拆穿她的。 可她又装得那么像,他找不出一丝漏洞。 送走客人,阮鲤换回了自己的衣服站在江渝辞面前,“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干嘛?” 江渝辞垂眼,看着面前的人一双手冻得通红,不断搓着。 他按了下行电梯,淡淡道:“出来买围裙。” “你是晚上盖着围裙才能入睡的宝宝?”阮鲤挑着眉看他,把手伸进他兜里,拿出他的手机,“江宴回给你发的钱收到了吗?” “发给你的?” 两人进了电梯,阮鲤点开微信:“是啊,我赚来的!” “赚?” 幽闭的电梯里,江渝辞的声音显得有点闷。 阮鲤咬了下唇,很认真看向他:“江渝辞,我得问你一件事情。” “嗯。” “你......的初恋,她还活着吗?” 一顿沉默。 叮—— 电梯开了,两人都没动。 直到电梯门再次关闭,江渝辞挡了一下,“她去世了。” 阮鲤小心翼翼抱着手机跟在他身后出了电梯。 去世了的话,那他为什么还要答应自己帮他追初恋...... 阮鲤跟着江渝辞上了车,她坐在副驾驶,偷偷看了江渝辞好几眼。 “你想问什么。”江渝辞先开口。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问你的伤心事,是今天江宴回和我说的,我不相信他的话,所以才问的你。” 江渝辞眼神恍了一下。 不信他,所以才来问。 “我的话你就信了?” 阮鲤理所当然道:“我现在只信你。” “......” 江渝辞真把人带去买围裙了。 阮鲤跟在他后面,偷偷瞟了旁边的漂亮围裙好几眼。 看到江渝辞拿了一个咖啡色的基础款,她饱含希望的眼彻底灰暗。 却在结账时,江渝辞开口:“你不用吗?” 阮鲤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要!” 她连忙跑去拿了那件淡粉色有小猫图案的围裙,“这个行吗?” 江渝辞没回她,只结了账。 出了店后,阮鲤看他拿出刚买的一条灰色围巾。 她低头撇撇嘴,哼,不就是个围巾吗,她有妈妈的时候,可是有戴不完的围巾! 下一秒,那条灰色围巾却挂在她脖子上。 阮鲤冰凉的脖子触及到温暖柔软的面料,她再往前看时,江渝辞已经走去了停车位。 “你早说给我买的啊!我想要那条红色的!”阮鲤绕着围巾跑过去。 “我不要的。”江渝辞看了她一眼。 阮鲤半张脸都埋进了围巾,头发乱乱的,笑弯弯的眼睛却很亮,让江渝辞想到了路边热情摇尾的凌乱小狗,也是一双亮亮的眼睛盯着人看。 他没忍住弯唇笑了一下。 阮鲤怔愣住,可惜江渝辞已经转过去只留了个匆忙的后脑勺给她。 阮鲤跑过去立即上了副驾驶,“你该多笑笑啊,你笑起来多好看,像一朵海棠花。” 江渝辞直视前方,头也没回:“你笑起来像小狗。” 阮鲤:“......赔我精神损失费。” 在车上,阮鲤把袋子里的围裙拿出来看了又看。 等红灯时,江渝辞正好看到阮鲤又抱着围裙蹭,他不是很理解这种行为,“这么喜欢?” “江渝辞,你看这个猫猫,有没有觉得眼熟。”阮鲤把图案展开给他看。 江渝辞瞥了眼,“没有。” “就是我们家楼下那只小流浪猫的,很小一只,眼睛黑溜溜的,吃东西吭哧吭哧很可爱的。” “没见过。” “你对自己身边的东西一点也不关注。” 江渝辞没说话了。 “我用下手机。”阮鲤从他口袋里拿出手机,往前靠了靠,盯着江渝辞:“经理说日结在微信,我就报了你的微信,再让我加一个行不行?” 阮鲤看江渝辞不说话,就是同意的意思了。 第15章 我一定要把你那个灰不溜秋的床单换了 “哇,我有两千二了,加上小费就是两千五,我就算用了668也还剩好多钱。”阮鲤手持一笔大资金,笑得睁不开眼,开始细数自己要买的东西。 “首先!我一定要把你那个灰不溜秋的床单换了,我每天睡觉都感觉在入墓!” 江渝辞一边开车,一边听她碎碎念,念到最后,阮鲤小心翼翼问:“你喜欢猫吗?” 阮鲤才开了个头,江渝辞已经猜到她要干吗了,直接一票否决,“不喜欢。” “我就养到我房间里,我不花你钱,也不让你看到它!” “不行。”江渝辞又补了句:“你的房间是我的。” 阮鲤没法了,揉了一把头发,闭上眼假睡,头还故意偏向车窗,背对着江渝辞。 “等等,我的钱都在你手机里,那我明天怎么拿钱去给化妆师?”阮鲤才反应过来。 “换成现金。” 江渝辞没有和阮鲤说自己明天轮休。 第二天,阮鲤拿着现金打车去了学校。 化妆师一听她要化成校领导的模样,一时不知道她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从化妆店出来的时候,阮鲤挺着个大肚子,一头的地中海。 她戴上口罩,戴上手套,背着手往校门口走去。 两个保安聊着天,没细看,就把自动门按开了。 阮鲤心里一个激动,只想快点进去,然后找到自己的老师。 问清楚自己怎么就死了,爸爸妈妈又去哪了..... “啊——”阮鲤被一股冲劲狠撞了下,差点没把她脑震荡撞出来。 谁能想到这两个混球居然冲过来,想要趁门开了跑出学校。 跑得快的那个比阮鲤高一个头,撞在她身上,给阮鲤大肚腩都撞松了,吓得她连忙抱紧了自己的大肚子。 不想那学生还拉着自己的手往前冲,“快!” 少年千钧一发之际,阮鲤人还愣着,一手护着自己的大肚腩,往后看了一眼,他那位跑得慢的兄弟绊了一跤摔在地上。 这位就把自己当成他兄弟了拉走了。 那学生很快也反应过来,松手的同时把阮鲤的手套抓走了。 阮鲤目光定在自己拔凉拔凉的手上:? 保安也过来了。 一眼就看到阮鲤白皙嫩肉的手,怎么可能是校领导! “你们三个!胆子大得简直没边了!居然敢合伙来骗人!” 保安颤抖的手颤抖的唇怼着阮鲤:“尤其是你!!哪个班的!叫班主任!” 阮鲤捂住自己的口罩,扫了一下走位,两个保安堵着,还有两个学生,她竟无处可逃! 旁边的高中生顽劣地扯下她露馅的大肚腩,她护了好久的‘大肚腩’从衣服里滚出来,弹到保安脚边,被狠狠踹了一脚,“太过分了你们这群学生!一天好的不学尽学些歪门左道!” 阮鲤狠狠瞪了一眼旁边的少年。 过分,太过分了,要不是他,自己早就进去了! 他还敢扯她肚子! 阮鲤的口罩也被迫取下。 两个高中生盯着她的脸疯狂笑出了声。 阮鲤为了仿真,还让那化妆师给自己弄了个大大的蒜头鼻,眼皮也变成下耷拉的单眼皮,皱纹眼角纹法令纹一样不漏,但终归是假的,近看漏洞百出。 那个扯掉她肚子的少年喷了句:“疑似伪人。” 站在远处的江渝辞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他跟了阮鲤一路,本来以为会看到她的漏洞,却没想到她居然真的花钱去化妆成了一个中年人,还真的去闯学校惹祸出丑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 江渝辞看了一眼。 江宴回:妈让你晚上回家吃饭,她亲自动手,正好你今天轮休。 江渝辞视线凝在轮休上。 江宴回早就知道他轮休?所以阮鲤也知道,她故意的吗。 “不是我们学校的你进来干嘛!”两个高中生的班主任匆匆赶来。 阮鲤灰溜溜被赶了出去,并被保安放话,要是再敢闯学校,下次就直接报警了。 阮鲤心疼自己的668就这么泡了汤,还在同龄人面前出了场大丑。 回去都不敢打车,一手提着自己的大肚腩游荡回去。 谁想走在路上鞋底给走脱了。 阮鲤简直想哭。 她哪有钱买鞋啊! 于是,一手提着脱了底的一只鞋,一手拽着自己的假肚子,阮鲤站在了江渝辞面前。 “失败了!都怪两坨臭狗屎,不然我就进去了!我的方法还是可行的!”阮鲤愤愤道,一手丢了鞋,又丢了假肚子去接水喝。 也就没注意到,江渝辞的发梢都被雪沾湿了。 “诶,你怎么在家啊?”阮鲤瘫坐在饮水机前,恍然才想起江渝辞现在这个时间点该在上班的。 江渝辞往她走了两步,目光扫在她没穿鞋的那只脚上,蹙了下眉。 阮鲤缩了缩,抱着自己冻僵了的脚嚎啕:“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 “江渝辞。”阮鲤看向他,伸手:“给我手机。” 江渝辞把站在她面前,把兜里的手机递给她。 “你干嘛?” 他刚问出声,谁想一声游戏启动音窜出来,令人猝不及防。 江渝辞:“......” “我现在需要发泄。”阮鲤狠狠戳开微信,点了一条语音发给大佬:“上号!” 江渝辞闭了下眼,松了口气,有点无奈:“坐沙发上去。” 他目光又扫向被阮鲤丢在一边的假肚子和脱了底的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额角。 一想到自己居然因为这事浪费了一上午的轮休,他也挺想发泄的。 “你放假还一直待在家玩啊?”阮鲤打游戏的间隙看了他一眼:“你不出去玩吗。” “晚上要出去吃饭。” 阮鲤啊了一声:“那我就不能玩你手机了?” “下午会有人来安电视。” 阮鲤笑得在沙发上蹦跶了一下,“安电视!大电视!耶!” 江渝辞垂下眼,把阮鲤那只鞋丢进了垃圾桶,解释了句:“你没来前就订好了的,只是一直搁置着。” “那你请的人不太行啊,拖你这么久。”阮鲤单脚蹦过去,“江渝辞,你把我鞋丢了请问我穿什么?” 江渝辞直起腰,耷拉着眼睑凝她:“穿拖鞋,正好让你消停点。” 阮鲤:“......” 第16章 别在我面前演戏。 阮鲤躺在沙发上玩了几局,大佬才发消息来,说要处理点事打不了。 阮鲤缩着脚发消息问他在哪里能买到最便宜的鞋,她着急要。 大佬给她推了个链接。 阮鲤抱着手机敲响了江渝辞书房的门。 “进。” 江渝辞取下眼镜,已经准备好看她这次又排了什么戏目。 阮鲤两手捧着他的手机,笑得软软的,甜甜道:“江渝辞,帮我一下。” 目的不纯。 江渝辞点额让她过来,把手中的书往旁边推了推,阮鲤把手机放上去。 手机屏幕上是一个购买链接,某牌的鞋子盲盒,江渝辞扫了一眼价格:“十九块九?” 阮鲤撇了下嘴,“等我有钱了就买好的,你先帮我买这个,钱就从我的钱里扣,大佬说这个买了下午就能送到门口,可方便了。” “大佬?”江渝辞抬眼,嘴唇紊动。 “就打游戏超厉害,加你微信那个。” “江渝辞?”阮鲤手肘撑在书桌上,掌心撑着下颌,看着他。 “十九块九你是想买个一次性的回来吗?还想像今天一样,光着脚跳回来?” “买嘛,我就是想看看,我没买过,万一好呢。” “......” 总归用的她自己的钱,江渝辞没再说,给阮鲤下了单。 下单的间隙,阮鲤视线锁定在江渝辞身后的书柜上,“哇,你有好多书。” 阮鲤一层一层扫视,“一看书名就知道是适合睡觉前看的书。” “你有睡前看书的习惯?” “啊,没有,我是说看这些书能更快入睡。” “......” 江渝辞把手机还回去,“下单了。” 他恍惚一下,这手机好像是他的吧? 总觉得已经默认成阮鲤了的一样。 阮鲤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预计五点送达。” 江渝辞拿起桌上的眼镜戴好,声音不缓不迟:“可以出去了吗?” “出去前我问你一件事。”阮鲤突然很正经,她指尖搭在桌沿上,像是敲琴键一样缓缓点敲着,“我......那天挂在门口的开心果挂扣你看到了吗?我都没在你这见过。” 她怀疑江渝辞把东西丢了! 江渝辞充耳不闻她的话,注意力全在她缓动的指尖。 “你要是不喜欢不想要就还给我,那可是我花钱买来的......”阮鲤还说着话呢。 倏地,一股力猛地抓住她的手腕。 江渝辞起身,他下颌紧绷,目光咄咄盯着阮鲤。 “你,你怎么了?”阮鲤睫羽颤动,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 江渝辞还扣着她的手腕,喉结滚动了一圈,唇角下压着,气势迫人。 “你不是说给我一个特权?现在还作数吗?” 阮鲤懵然点了下头,手上的力度重得她一时顾不上疼,只惊怯江渝辞瞬息变化的激烈情绪。 “别在我面前演戏。” 尤其是模仿她的各种**惯。 阮鲤不躲不闪抬颌直视他,眼神里带着茫然和无辜,唇瓣微张:“演戏?” “别装傻。” 阮鲤细思了一下,唯一能想到的演戏,也只有自己今天在学校门口的‘大作’了。 霎时有些惊然,“你今天跟着我去学校了?” 阮鲤没等来江渝辞的回话,门铃响了。 应该是安电视的人来了。 “你为什么跟踪我?”阮鲤甩开他的手。 后知后觉,“你不会故意去看我出丑的吧?” 面前的人像是看穿了她一样,扯了下唇,“我没那么闲。” 江渝辞松开了她的手。 点到为止。 阮鲤看他出书房去开门,低头看着自己的泛红的手,低低骂道:“劲这么大,胆子那么小,拽什么,还不是连追初恋的勇气都没有。” 阮鲤甩了下手,“活该!” 出去时阮鲤心里还有点闷气,在看到客厅里摆着的液晶大电视后都消了。 “哇,用这个看电视也太爽了吧。”阮鲤小步挪过去,“我要把之前在手机上看的电视再看一遍。” 江渝辞怔地看向她。 阮鲤朝他龇牙笑了一下,“我是不是很乖?吵架都不用人哄就好了。” 江渝辞一把捏住了她的脸,盯在她的有点尖利的虎牙上。 阮鲤踢了他一脚:“你今天真是莫名其妙,一会抓手一会抓脸,要不是我脾气好,你早挨揍了。” 江渝辞沉默了一瞬,松开了她,下垂的指尖搓了下,刚才温软的触感还存留在指腹。 他无奈按了按眉间,对面前的人束手无策。 “咳,那个,江先生您看这个位置怎么样。”安装工面显一抹尬色,看着两人。 “嗯,可以。” 江渝辞守在客厅看着人安装,阮鲤站在他旁边,时不时看他一下。 看了一眼又一眼,江渝辞忍不住了,冷冷瞥了她一眼。 阮鲤缩了下脖子,“我是想问,你是不是有精神方面的疾病?要不,你去,检查,一下?” 顶着江渝辞阴冷的目光,阮鲤最后一句几乎是一卡一顿着说出口的。 江渝辞没有理她。 电视安好后,到了五点,阮鲤的盲盒送上门。 从江渝辞身前蹿到了门口,开门,抱过自己的盲盒,“谢谢叔叔!辛苦了。” 开门拿东西道谢和关门一气呵成。 阮鲤抱着鞋盒就地坐在江渝辞面前,仰着小脸笑盈盈:“你快猜是什么颜色,赌一块钱,我猜是红色。” “不赌。” “......噢。”阮鲤含着一口气鼓着腮帮子把鞋盒打开。 然后,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盲盒里,摆放着一双......艳丽的荧光绿色胶鞋长靴,那幽幽的冷光映射在阮鲤瞳眸上,刺痛了她的心。 丑! 阮鲤一下瘪了嘴,曲着的腿一伸,把盒子连带丑鞋踢得老远。 头顶传来一记轻笑。 忍不住的那种笑。 阮鲤动了动嘴,仰头看他,“你还笑我......我的二十块钱.....我今天已经够倒霉了你还笑......” 江渝辞垂眼看着一屁股坐在地板上的小姑娘瘪着嘴朝他闹,湿漉漉的眸子泛着泪光,眼睑往下垂着,睫毛都沾湿了,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江渝辞握拳抵在唇边,不着痕迹又笑了一下。 “我出去了。”他拿走了阮鲤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出门前补了句,“不想煮面就下楼吃,给你报销。” 阮鲤抬头时,江渝辞已经出去关上门了。 她弱弱嘀咕了一句:“还知道安抚一下我这个倒霉人,良心未泯。” 第17章 我不信你看着她那张脸能做到心如静水 “大忙人,你还舍得来。” 霍兴洲倒了杯水给他,“我前天才回国就约你了,生生被你拖到现在,你下了班顺道来和我吃个饭跟要你的命一样。” 霍兴洲也是才下班,身上还穿着正经的西装,领带被丢在一边。 “忙,约我做什么。” 江渝辞不喝酒,接过霍兴洲倒的白水,又看着他给自己倒了红酒。 “问她的事啊,你不是说等我回国说吗。” 江渝辞转了一下杯子,“打个电话就能说。” “啧。”霍兴洲瞥他:“我得问清楚,电话里三言两语我哪问得清。” “江渝辞。”霍兴洲少见地坐直了身体,“我以为你对她只是有执念,现在看来,你真是偏执到疯了的程度吧。” 霍兴洲往后靠了一下,眸色无奈:“你找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放身边是个什么意思?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喜欢上了玩这种替身戏码。” “不是我找的,是他们弄我身边来的,他们不想我继续在医院工作。”江渝辞执筷夹了桌上一道素菜。 霍兴洲蹙眉:“你爸妈疯了,你还跟着发疯吗?留着她在身边做什么?做梦吗?” 江渝辞手上的动作顿住,夹到唇边的青菜掉到碗里。 他压了下嘴角,替自己解释:“就算没有她,他们也会想其他的办法,不如把她留在身边,好歹我知道她是他们的人。” “你知道她是他们的人,还留在身边,我不信你看着她的那张脸能做到心如静水。” “为什么不能,她不是阮鲤,我很清楚。”江渝辞一口把杯中的水喝下。 对面的霍兴洲复杂的眸色凝着他:“你真的清楚,还是给自己找借口?” “你如果真的清醒就该立刻拆穿她,把她送走,而不是陪着她演什么戏,还让我给她买衣服送去医院。” 霍兴洲知道江渝辞是个能不麻烦人绝不会麻烦人的,那天听到他让自己帮忙买衣服送去,愣了得有三秒,听到还是小码女装的时候,顿时话都说不出口。 就连急赶的航班都顾不上在意,立即买了衣服去医院就是想看看他到底看上了谁,衣服都买上了。 谁知道一去,就看到一张和阮鲤一模一样的脸。 “你不会放弃医院的工作,我很理解你,但你有没有想过,人一旦装久了,会连自己也骗了,对着那样一张脸,你能保证......” “我能。”江渝辞放下筷子,“我先走了。” “你先送我去律所一趟,我要回去拿个资料。” 霍兴洲看他站着不动,理直气壮:“我喝酒了,让你送一下怎么了?” 江渝辞嗯了一声。 两人下楼到负一楼,霍兴洲拉开副驾驶座的门,看着座上放着一个购物袋。 他轻松扫到里面粉色**的鞋盒。 他笑了下,看着驾驶座的人,“你别和我说这是你给自己买的?” 江渝辞指腹擦过方向盘的边沿,张唇解释:“她鞋坏了,让我帮她带的。” “呵。”霍兴洲把东西放去后座。 坐上车关了车门,他才注意到挂在车上的一个挂扣。 他拨弄了一下,“你什么时候会弄这种小东西了。” “别人送的。” 霍兴洲凝他,谁送的一目了然。 “你让我很难评。” “那就闭嘴。” “......” 阮鲤的第一次入学计划落空,待在江渝辞身边老实了两天。 中午,阮鲤跟在江渝辞身后去食堂吃饭。 有人上来问她的鞋是在哪里买的。 阮鲤盯着脚下那双粉白拼色的鞋,笑了下,看向江渝辞。 江渝辞不发一言走去打饭。 “我也不知道。”阮鲤回她。 “不会是江医生给你买的吧?” “是啊。” 护士偷偷瞥了江渝辞那边一眼,才问阮鲤:“你真是他妹妹?” 阮鲤歪了下头:“怎么,你不信啊?” “那你怎么不叫哥哥?” 阮鲤仔细想了一下,“我不喜欢,哦,你想叫他哥哥?” 护士一下被阮鲤逗红了脸,低了下头不好意思的笑。 “啊,你刚刚问我鞋,其实是想和他搭话吧?”阮鲤说。 “是......”护士看向阮鲤,“妹妹,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啊?” “什么忙?” “就是......医院好多人都在传,江医生他心里有个喜欢的人,但是我从来就没见过,到底是不是真的啊?搞得我都不敢追他。” 阮鲤抿了下唇,心想这还真是真的不能再真了,而且江渝辞甚至比医院传闻的对那个初恋白月光还要喜欢。 “你是想让我去帮你打探吗?”阮鲤摇头:“这个我还真不行,他会生气的,他生起气来会把我赶出去的。” 护士听了她的话眸子都大了一圈:“你,你和他住在一起啊?” 阮鲤顿住。 完蛋,说漏嘴了。 “额,我是因为家里特殊原因,暂且住在他家,等特殊情况过去,我就会搬出去的。” “真羡慕啊,江医生私下是什么样的啊?” 阮鲤还刚冒了个音,江渝辞端着饭盘走过来,视线冷冷落在阮鲤身上。 阮鲤强行拐开话题,“我饿了,打饭去了。” 阮鲤绕过护士,顺手就从江渝辞兜里把饭卡拿走。 护士自然把这一幕收入眼底。 江医生平时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没想到对自己这个妹妹还挺宠的,居然能随随便便就摸他口袋。 “江渝辞,我有事。” 阮鲤咬着筷子,一双清透的眸盯着他瞧。 江渝辞和她对视,“不听。” “......”阮鲤笑了一下:“我还是要说,刚刚有一个人向我表示对你有意思,而且还想让我打探你的情况。” 江渝辞瞥她一眼。 阮鲤睁大了眸,“我什么也没说!她问我你是不是真的心里有个放不下的白月光,我怎么可能告诉她。” “毕竟......咳咳。”阮鲤突然被饭粒呛了一下,她狂喝了一口旁边的汤。 谁知道那汤滚烫,把她舌尖嗓子烫得差点捋不直。 江渝辞去旁边拿着纸杯给她接了水。 纸杯递到阮鲤嘴边。 她脸颊带着脖子都红了,捧着江渝辞的手就喝了下去。 江渝辞也一副注意力都在她状况上,并没有意识到一向对别人的碰触不喜的自己就这样让阮鲤捧着手喝完了一整杯水。 第18章 江渝辞能不能快点回来啊。 “我......”阮鲤使劲咽下嗓子眼那口饭。 呛得眼泪花都出来了,“这饭也太硬了!” “以后吃慢点,吃饭不许说话。”江渝辞把纸杯放到旁边,手掌下意识抬起要给阮鲤顺背。 在视线凝在她那颗痣时顿了一下,最后放下了手。 还记得送霍兴洲去律所的那晚,他也问了霍兴洲。 眼前这个人不仅面貌和阮鲤十分相似,甚至许多地方,都几乎和阮鲤一致。 她的各种习惯动作,脸上的泪痣,酒窝,还有朝他笑出来时的虎牙都和记忆里的影子重合。 霍兴洲笑他,“都过去十年了,你还能记得那么清楚,说不定阮鲤根本就没那些特点,只是你看到一个和她长得像的人,脑子篡改了记忆。” “而且你不是说了吗,她在被送到你身边前肯定被送去训练了,不然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两个性格习惯长相都一模一样的人,再者......” “她已经死了十年了,就算没死,现在也该是和你一样的年龄。” “江渝辞?”阮鲤捧着汤碗喝汤,看旁边的江渝辞盯着她发呆,朝他挥了下手。 江渝辞眼睫颤了颤,瞳孔映着她的面庞。 她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十年了啊,听起来好久。 但他还能想起每一个拐角,和她擦肩而过时,鼻尖的淡香,清风拂过时,她漾起的发丝,操场上散步的背影。 “江渝辞......”阮鲤顿了下,像是在斟酌语言:“你,真的没想过......换一个人喜欢吗?” 阮鲤没喜欢过谁,实在想象不出江渝辞能喜欢一个人这么久。 就是让她记住一个人,也不一定个记十年。 阮鲤瞥了眼他碗里的白菜,“这白菜没盐没味的,你真就一直吃不腻吗?” 她还记得李医生说的话,江渝辞从高中起就吃这白菜了。 “你吃好了?”江渝辞不答反问。 “吃好了......难吃,吃一口就饱了。” 江渝辞中午吃了饭要去开会。 阮鲤就在会议室外面等着玩他的手机。 大概开了一个小时,会议室的门开了,几个人出来。 阮鲤抬头却看到江渝辞和几个医生还在里面。 “这次院里选了三个人外派,就是你们,你们拉个群到时候一起去。” 会议室里留下的三个医生是江渝辞和李医生,还有江宴回。 江宴回站起来感谢院长这次给的机会。 又拿手机建了群让他们扫。 江渝辞按了下口袋,扫向外面。 “你待会拉我吧。”他和李医生说。 李医生愣了下,“你手机呢?” 这年头谁不是手机随身携带。 “在外面,记得拉我。” 李医生点了下头,又嘀咕,“手机还能在外面.....长脚了啊。” “行,倒时候时间确定好我发群里通知你们。”院长站起来先出了会议室。 江宴回跟在他后面。 出门时视线落在阮鲤手上。 阮鲤拿着江渝辞的手机正在玩小游戏。 江宴回视线盯在她身上有些久。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有事吗?” 江宴回:“上次的钱收到了吗?” 阮鲤点头。 江渝辞正好出来,阮鲤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又看向江宴回,“多谢你爆的金币。” 江宴回和江渝辞的视线交汇,空气都凝滞了一下。 李医生站在两人中间,“爆金币?少爷给我也爆点啊,正好这次外派还得自己出车费呢,啧。” 江宴回笑,“你还跟小孩抢饭碗呢。” 他走前还摸了下阮鲤的头,显得两人交情多好似的。 阮鲤人还没反应过来,江宴回已经收了手走了。 阮鲤拍了拍自己的头顶,像是染上了什么脏东西。 这个人神经啊,干嘛和自己装作一副很熟的样子。 阮鲤跟上往另一边走的江渝辞,“我和他可一点交情也没有,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他莫名其妙啊,谁想被他摸头了。” “江渝辞,你去哪啊?” “......上厕所。” “哦......” 江渝辞洗手出厕所,迎面差点撞上阮鲤。 他顿了一下,手抵在阮鲤额心,把她推开,“你站这干嘛。” “等你啊。” 阮鲤咬了下唇,“刚刚,李医生说什么外派,你要去哪里啊?去多久啊?” 阮鲤还没想到法子进学校,要是江渝辞这边再把她弃了,她真是死到临头了。 “就去一天。” 江渝辞说着,往问诊楼去。 阮鲤跟在他身后,“那,那我能去吗。” “你去干嘛?” 阮鲤揪住他衣角:“那你放心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吗?你又不给我手机。” “一天而已。”江渝辞扫了一眼她扯住白大褂的手,垂手拂开:“或者你可以离开。” 阮鲤气:“我离开,然后流浪吗?” “为什么不让我买手机啊,现在没有手机根本就行不通蛮,我听大佬说,地铁都坐不了,也不能手机上打车,还不能打电话。” 江渝辞脚步不停往前走着。 阮鲤在他背后,虚空踢了他一脚。 这人不会是觉得自己待在他家,要做什么坏事吧,才不许她买手机。 ...... 江渝辞外派的那一天,阮鲤在家睡懒觉。 冰箱里又被江渝辞放了一批菜。 阮鲤睡醒了就煮面吃,吃饱了,又把房间里自己换好的新被子抱到沙发上,裹着软乎乎的被子看电视,茶几上摆着水果,她戳了几颗提子吃,觉得冰牙,又拆开旁边的薯片来吃。 看会儿电视又困了,按了暂停缩进被子里到头就睡。 睡醒天就黑了。 阮鲤下意识想找江渝辞拿手机打游戏,才想起来他得明天早上才回来。 她拿了冰箱的火腿,想下楼去喂猫玩。 找了一圈没找到,又搓着手上楼。 出去一会儿,手就冻红了。 阮鲤扫视着空荡荡的房间。 心里闷闷的。 江渝辞能不能快点回来啊。 她缩回被窝,闭上眼想着学校的事情睡了过去。 “唔......” 身上都是热汗,阮鲤被疼醒,肚子一阵一阵顿痛,腰酸背涨的。 阮鲤掀开被子,摸了下额头,没发烧。 那是...... 要来例假了。 阮鲤扫向落地窗外,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灰蒙蒙的。 她手心攥着钱,忍着疼下楼要去买卫生巾。 出了楼,阮鲤还没走两步,听到很微弱的猫叫声。 她侧身朝草垛里看去,才发现是昨晚她没找到的小猫。 瘦骨嶙峋的猫半边猫毛都染了血,混着土,耳朵上被一个捕夹锁住,血迹都已经干涸黏在猫毛上成团。 阮鲤忍着肚子的疼跑过去,“你怎么了啊......” 阮鲤一看就知道是人为的,心疼得红了眼。 小猫看到她却吓得惊叫,拖着腿往里面挪,“喵呜.......” 凄弱的呜声拉长。 让阮鲤一下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第一天。 她慢慢走过去,学着小猫的叫声,想引导它过来,“喵......我带你去处理伤口好不好?” 阮鲤越是往里走,猫似乎更加应激。 她不敢乱动了,又不敢离开,怕一个没看住它就走了。 它这样要是没人管会死的。 阮鲤慢慢往里面挪,尽量不发出声音。 就在手快要碰到时。 小猫应激叫了一声,拖着身体往外面蹿。 阮鲤跑着跟上去,顾不上身体的疼。 ...... “这外面怎么还下起雨夹雪来了。”李医生蹭了江渝辞的车,看着窗外的又是雪又是寒雨。 江渝辞开了雨刮器扫开窗面的落雪。 现在还早,她应该还在睡觉。 车缓缓停驶在一家早餐店前。 李医生冲江渝辞笑了一下:“江医生真体贴,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 江渝辞默不作声去买了三份早餐。 李医生才反应过来,他可能不是江医生的体贴对象...... 滴滴滴—— 江渝辞输入密码,推开门。 屋子里一股薯片**食品的香精味。 又看到沙发上拱起的一团被子。 茶几上吃得七七八八的零食。 他提着早餐放在餐桌上,顺手打开冰箱看了一眼。 少了几样食材,她应该是煮了面吃。 江渝辞拎着早餐走到客厅,站在沙发前。 弯腰放早餐时,才发现,拱起的被子里是空的。 他抬头,阮鲤的房间没关门,这里视线一眼就能看到床上的平坦,空无一人。 第19章 人没了,什么也没有留下。 屋子里空寂得仿佛没有活人的气息。 江渝辞往沙发上放着的被子摸去,中间还有点温暖,说明人晚上应该还是睡在这里的。 去买早餐了吗? 江渝辞视线打量在房间里,看有没有她留下的纸条,在上次那件事情后,阮鲤外出一般是会给他留字条的。 客厅,卧室书房,甚至厨房江渝辞都看了,没有。 什么也没有留下。 他推开门下楼去,在楼下的便利店问了一下。 “小姑娘?这,我也不知道,早上客人有点多。” 江渝辞点头致谢,立即往外面走去,连着几栋楼都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 他才去找物业调取了楼层监控看。 监控里,阮鲤是穿着睡衣捂着肚子出去的,面色苍白。 生病了? 江渝辞又跑去最近的药店问。 每一家都问了,没有见过她。 他站在柏油路边等待绿灯。 雨夹雪也越下越大了。 他的睫毛都覆了一层霜雪,鼻尖细小的毛绒染白。 呼出一口雾团缓缓消散。 旁边的有人在打电话。 “好,你就站在那别动,给我发个定位,我来找你。” 江渝辞眼睫颤了下,盯着那人走过斑马线远去的背影。 脑子里突然想到阮鲤之前几次想要买一个手机,却被他阻止。 如果现在她有一个手机,他能打电话,能看定位,能找到她。 穿着睡衣,她能去哪。 他突然想起,阮鲤有一次拿了一根火腿肠找他。 让他早上去上班的时候把火腿肠放到楼下的草垛旁,那只小猫会去吃。 江渝辞步子急切跑回去。 风雪打在脸上,街上行人都撑起了雨伞。 他逆着人流往回走。 挤在赶去地铁站的上班族里,行动步伐难免放缓。 他往楼区的草坪里走,踩在石板路上,视线盯在幽绿中。 在深入的草丛里看到了一点血迹。 江渝辞弯腰钻进去看了,还有猫毛。 是那只猫的。 他顺着隐隐出现的血迹往楼盘后面走。 绕过四五栋楼,从后门找到外面的一条街道。 这里避过了去地铁站的高峰期,看不见几个人。 猫喜欢往草里躲,江渝辞顺着马路看旁边的草坪,和草垛。 走过一棵年代久远的槐树。 在转角时,看到了站在树边的阮鲤。 她一身脏兮兮的,头发被汗水混着雨雪打湿。 视线相望,阮鲤原本忍着的眼泪,在看到江渝辞后,一下就止不住哗哗流了下来。 “江渝辞......” 她怀里抱着一只和她一样狼狈的猫,安静地站在原地。 江渝辞看着她,细密的雨雪打在脸上,冷空气里裹挟着湿草地的腥潮,他闻到这味道心里很闷。 弯腰穿过草垛进去。 手背被上面的尖刺划了一下。 再看阮鲤手上那么多划伤,一下就明白了来处。 他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想法。 他想过,或许是她想清楚了,在自己这里得不到什么,所以她要走了。 他想,他最多找一下,如果没找到人,这场荒诞的戏就该结束了。 阮鲤身上的毛绒睡衣被打湿得一缕一缕的,膝盖地方一团湿泥。 掌心的泥巴干裂开。 怀里抱着的猫很弱地发出声音。 阮鲤朝着江渝辞走过去,“它,它要死了。” 阮鲤一路追着猫跑到了这里,追到的时候,这只小猫已经躺在地上,呼吸孱弱,她抱着猫想去找兽医。 但她找不到路,甚至找不到回去的路。 每栋楼都长得一样,每条马路也大差不差,甚至路边的绿化带都一样。 在看到江渝辞时,她心里终于燃起一丝希望。 她抱着猫朝江渝辞跑过去,“你能不能,带我去找兽医。” 江渝辞看着她的手,不仅是被刺划伤,还有猫挠出的伤口,都已经肿了。 平时白净的一张脸,半边脸都染了泥渍。 他紧绷着下颌,唇角抿成一条线,张了张唇什么也没说,带着人打了车赶去宠物医院。 “摔哪了?” 一路上的安静被江渝辞打破。 阮鲤瘪了下嘴,眼眶里蓄满了泪,“摔了两个跟头,疼死了......” “一次是踩到软泥往后滑到摔了个屁股墩…… 一次是追猫的时候扑了空,往前栽了一个跟头,草都戳到嘴里去了……” 江渝辞听着耳边小姑娘抽抽搭搭的哭声,低沉着嗓音问:“身上疼不疼。” “不疼。”阮鲤说,“但是我好饿啊江渝辞。” 江渝辞朝她看去。 阮鲤好委屈:“我又冷又饿。” “喵......”阮鲤怀里的猫叫了一声。 “它在抖。”阮鲤着急的把睡衣盖在他身上。 阮鲤很轻的摸了摸小猫的头,这会倒是不跑了,估计身上都疼麻了。 阮鲤的泪砸了下去,她拿手擦了一下,脸上更脏了,像是在泥里滚了一圈。 江渝辞把身上的衣服脱下,盖在她身上。 阮鲤抬头看他,他只静静看着阮鲤怀里的猫,眉眼的冷意让阮鲤不敢开口说话。 江渝辞说:“它可能是冷了。” 阮鲤懵的点了下头,“哦。” 她把自己和小猫都裹近了江渝辞的衣服,淡淡的木质香在鼻尖弥漫。 她低头,看见他的衣服外面都洇湿了一片,显然是在外面待了一段时间。 “你是不是找了我好久......”阮鲤垂眼,有些无措:“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 她抬头,仔细观察江渝辞的表情。 要是这个时候妈妈在旁边,肯定又要说教她了。 但那样好歹让她心里不那么愧疚。 所以,江渝辞最好也骂她两句吧。 “没事。”江渝辞避开她的目光,视线放空在窗外。 让他担心了…… 他担心了吗? 说到底,她和自己始终没有任何关系,更谈不上什么关心不关心的。 但现在冷静下来,反观自己之前的一举一动,他也不得不承认。 他那时,确实比平常都要不冷静。 只因为他一个早上没有看到她乖乖地待在家里而已。 “阮鲤。” 他的嗓音磁沉悦耳,却透着疲倦淡哑。 阮鲤心里顿时慌了一下。 她好像......还是第一次被江渝磁这样正式严肃的叫出名字。 “怎么了吗?” 江渝辞沉着嗓音,黑熠熠的眸压在她身上,“你生病了?” “没,没有啊。”阮鲤回。 江渝辞上下扫了她身上一眼,没有再说了。 把猫送去了宠物医院。 阮鲤在手术室外等着。 江渝辞则是不见了身影。 阮鲤坐在等候室,她紧张的两手揪在一起。 第20章 他总不会只喜欢她一个人吧。 她想过江渝辞或许是有事情忙,所以才把她和小猫送来就走了。 但没想到过了十几分钟,江渝辞又回来了。 手上提了三个袋子,一袋子的药,一个挺括厚实的纸制购物袋,方方正正的打包盒在他手下荡着。 将东西放置一旁。 他从中拿出了一包医用湿纸巾,递给阮鲤:“把伤口边缘擦干净。” 阮鲤接过去,在撕开纸巾用力时,手骨上凝固的划伤拉扯开,又冒出了血丝。 “嘶.....”阮鲤手都抖了一下,手中的纸巾掉在了地上。 江渝辞坐在旁边,重新给她拆了一包。 阮鲤的手被他握在手心,他慢慢的仔细的把伤口旁边的泥都擦干净。 阮鲤还是有点疼的,但是不敢开口。 在江渝辞给阮鲤擦另一只手时,阮鲤疼得咬住了指尖。 江渝辞动作顿下来,抬眸看她止不住颤的睫毛,“疼吗?” 阮鲤心里闷着股委屈,觉得江渝辞就是故意的,才擦得这么慢。 她和江渝辞拗起了气来,闭着嘴不说话。 江渝辞给她用酒精棉签擦拭伤口时,阮鲤没忍住:“我...又不是故意要跑出去给你惹麻烦的,我要是不把它找到,它会死的。” 阮鲤从江渝辞掌心里抽出自己的手,“我也疼啊。” 她当时肚子疼得差点昏过去,眼泪都疼出来了。 也不能把错都怪在她身上吧。 江渝辞像是看穿了她心里在想什么,拉回了她的手,“没说怪你,不擦干净一点,会感染伤口的。” “......那你干嘛臭脸,我害怕。”阮鲤低垂着头,弱弱道。 江渝辞手上擦药的动作放轻了些,“难道我该笑吗?” 阮鲤一想也是,她都这么惨了,江渝辞笑也不礼貌吧。 阮鲤手上被棉纱布包裹起来。 江渝辞把打包盒放在膝上,打开。 鲜香的披萨缓缓袅起热气,空气中弥满芝士虾仁的香。 阮鲤直直盯着披萨,咽了口。 江渝辞擦干净手,拿出一片,放到阮鲤手心。 “好香……”阮鲤托着披萨,低头去咬。 江渝辞在旁边看着她吃,等阮鲤吃完,再给她拿。 ……果然是饿了。 看着空荡荡的披萨盒子,江渝辞默默收好,丢去旁边的垃圾桶。 小猫被抱出来的时候,阮鲤就伸出那两只手去接。 “还好送得及时,再晚点,恐怕都没法救治了。” “谢谢医生。”阮鲤看向旁边的江渝辞,“那个,你能不能先帮我给一下医药费,我以后还给你。” 江渝辞去缴费处排队缴费,阮鲤坐在旁边,抱着猫安静看着他。 话说,她才一天没见江渝辞而已。 今天看到他,居然有点转不开眼。 江渝辞身上总是穿着极简的基础款,白衬衫穿在他身上挺拔清健,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淡。 阮鲤突然在想,学生时代的江渝辞是什么样的呢。 是不是会像那些男生一样,偷偷写情书,然后塞去喜欢的姑娘的抽屉里,又或者是送牛奶,送暖宝宝啊那些。 但又想到,江渝辞说人家根本就不认识他。 可能他根本就没为人家付出过什么吧,不然怎么会不被看见。 这是不是说明,他也不是那么喜欢那个初恋啊。 或许只是因为死去的人总是逐渐完美化,江渝辞心里起了执念而已。 一辈子还有那么长,他总不会只喜欢她一个人吧。 “走吧。” “哦。”阮鲤回过神。 江渝辞拿着单子站在她面前,垂掩着眸看她。 擦干净了的小脸上,哭得有点久的眼尾还洇着薄薄的红。 他扫向阮鲤旁边的小购物袋,“把那个拿上,走了。” 阮鲤抱着猫的手抽出去穿过袋子,抱着猫跟在江渝辞身后,“你这买的什么?” 阮鲤往里面看了一眼,方方正正的一个小盒子。 江渝辞有戴表的习惯,她猜这里面应该是手表。 江渝辞往后偏头,看着阮鲤小步跟上他,他停了一下,等人走到他旁边。 “等会回去你拆开看就知道了。” “我拆开看?我能拆你的东西吗?”阮鲤摇头,“还是你自己拆好了。” 江渝辞目视前方,声音重了两分,“你的。” 两人一起往前走着。 阮鲤又惊又疑:“我的?你买给我的?” 她唇角扩大,笑了起来,漾起脸颊上小小的酒窝,“你给我买的什么啊?” 江渝辞不说话,摇了下头。 阮鲤抱着猫轻轻撞了他一下,“你还装神秘。” 两人上了计程车,阮鲤和江渝辞挨着,身上还穿着江渝辞的外套,她抬头,“江渝辞,我想和你申请一件事情。” 阮鲤十分重视且严肃,甚至用了申请这样的字眼。 江渝辞淡淡瞥她一眼,看她眼里的小心翼翼和手中不断摸着小猫头顶的手,就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 “可以。” 难得一见,江渝辞嘴里居然能冒出可以两个字。 阮鲤睁圆了眸子,“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你居然就同意了?” 江渝辞看向窗外,雨夹雪越飘越小了,丝丝缕缕的冬日暖阳覆下。 “别让它靠近我。” 阮鲤笑容耀眼,她歪头去看江渝辞,“你好好啊,江渝辞。” 江渝辞往旁边挪了一点,离阮鲤远了点。 阮鲤嘟囔,“你这么守男德啊,我衣服边边挨一下也不行。” “而且这还是你自己的衣服呢。” 阮鲤心里有点闷,看向另一边,“她又看不到了。” 江渝辞扫视她一眼,“你说什么?” 阮鲤有些虚心,“我,没说什么啊,我说你对她是真爱呵呵。” 她假笑,龇牙眯眼的。 江渝辞觉得她语气有点怪,但又说不上来。 两人最后各自看着窗外的雪景回了家。 这只小猫来得紧急,两人只买了一个窝和猫粮就拎进门了。 阮鲤把小猫的窝安在自己的房间里。 把身上的外套脱下,要还给江渝辞。 又被江渝辞嫌弃了,“放洗衣机里洗干净。” 阮鲤把衣服放到洗衣机洗。 兴冲冲跑去客厅,重新拿起江渝辞送给自己的东西。 她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江渝辞,“我好好奇啊,里面到底是什么,要不要我来猜猜?” 江渝辞看她一眼,不明白东西都到她手上了,还有什么好猜的。 阮鲤第一个猜的还是手表。 她笑着打趣江渝辞:“我猜你肯定是觉得这次不能电话联系我,所以给我买了一个可以打电话的电子表。” 阮鲤记得大佬就有一个,他说电子表不好打字,就发语音。 江渝辞扫向桌上放着的早餐,他探手去摸了一下,还是温热的。 屋里暖气没关过,粥冷得慢。 “你先把早饭吃了。”他说。 第21章 江渝辞.....我不会要死了吧。 阮鲤拆开盒子看,瞳孔都瞪大了,“手,手机?” 她不可思议看向江渝辞,“不是说不让我买手机吗?” “你要用,就得办手机卡,必须用身份证。”江渝辞安静盯着她,提醒道:“有身份证才能用手机。” 阮鲤垂眼,很无奈:“我办不了身份证。” “你告诉我,我替你去办。”江渝辞与之对视,眸底平静。 阮鲤把手机推回去,她按了一下发昏的头,声音弱了几分:“我真的没有身份了,我想要去学校,就是为了找到我的老师,问清楚我到底怎么就......” 江渝辞还在等阮鲤的后文,眼前的人突然就倒下了。 压入江渝辞怀里,往下倒。 江渝辞抬手,有力的手臂揽住她的腰,“阮鲤?” 阮鲤觉得视线愈发模糊,眼前天旋地转,额头抵在他心口。 “江渝辞.....我不会要死了吧。”她攀抓着江渝辞的手臂,艰难地抬头看他。 江渝辞手摸上她的额头,布着密汗,很烫。 发烧了。 阮鲤抬头,眸子泛着水光,“你不会给我下毒了吧。” “闭嘴。”江渝辞拿上手机,抱着怀里发热的人直接去了医院。 阮鲤醒过来时手上插着输液管。 江渝辞就坐在床边。 她的手紧紧攥着江渝辞的手。 “醒了?”江渝辞不动声色抽回了手,“怎么样了?” “头昏,渴。”阮鲤能感觉到自己呼吸比平常要热,“我是不是发烧了。” 江渝辞起身去接水,“是我给你下毒了。” 阮鲤:“......” 她这才回想起来自己晕过去前说了什么话。 鬼知道她当时第一个想法怎么会是江渝辞给自己下毒了。 “还有......”传入耳鼓的嗓音又冷又沉。 陡然的寒意升起,阮鲤细思了一下自己还做了什么错事。 江渝辞把手机抛到床上,正正好躺在阮鲤心口。 “回一下消息吧。” 阮鲤不明所以,打开了手机。 发现江渝辞的微信消息里,有好几条大佬发来的消息。 ——上号 ——被家长收手机了? ——没事吧? 阮鲤手有点无力,看到一半手机砸到了脸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江渝辞绷着下颌,过去拿走了手机,冷觑着她:“手机卡我用我的身份给你办好了。” 阮鲤抬眼,“你不是......” 江渝辞又说:“这个是给你的。” 阮鲤看着他递过来一个电话手表,给开了机。 阮鲤嘟囔:“你不会是因为我说了一句,才改变主意了吧?” 他本来要给她手机的。 江渝辞没否认她的话。 阮鲤打开手表,蹙了下眉:“只能打电话?” “还有导航定位。” 阮鲤没搭话,恹恹地把东西放到一边,缩进了被窝。 听到病房的门开了。 一道陌生的女声响起:“江医生,你要的东西。” 似乎是在和江渝辞说话。 随后没过多久又关门离开。 病房里只剩下江渝辞和阮鲤,江渝辞拍了下拱起的被子,“不闷吗?” “不闷。” “有东西给你。”江渝辞递过去一样东西。 阮鲤缓缓拉下被子,抬眼,看到江渝辞递给她的东西。 耳根子蔓延出红,她一把夺了过来。 拿着卫生巾下床去厕所了。 晚上夜幕降落,阮鲤才输完液被江渝辞带着回家。 一开门,听到屋子里的猫叫。 阮鲤惊了声,“小猫饿了一下午了。” 她踢了脚上的鞋,光着脚跑在瓷砖上,进房间给小猫喂粮。 江渝辞换下自己的鞋子,顺手把阮鲤乱踢的鞋归位,手上拿着阮鲤的药放在桌上。 他站在客厅,看着窗外一片浓稠的黑,突然理解医院里那些家里有孩子的为什么总需要调班调休了。 打开了饮水机烧热水,江渝辞又翻看冰箱,拿了几样菜去厨房。 阮鲤蹲在地板上,一边看着小猫吭哧吭哧嚼着猫粮,手一会抬起一会儿落下。 戴在纤细手腕上的电话手表也一下亮起一下暗。 她滑开解锁,联系人里只有一个江渝辞。 打开定位,两个小点交叠在一起。 蓝色的是江渝辞,红色的是她。 她至今不理解,江渝辞为什么不想让她有手机。 就连电话手表都强势要求只能有他一个联系人。 才买回来的手机他宁愿放着落灰也不给自己用。 他好像......在避免自己联系什么人。 叩叩两声门响。 阮鲤蹬蹬跑去开门,江渝辞手上提着她的拖鞋,一把丢在地上,“下次再不穿鞋,就和你的猫一起出去流浪。” 凶巴巴的。 阮鲤拉长嗓子哦了一声。 蹲下穿鞋时,看到江渝辞要往外走,她急忙扯住他裤脚,仰头看他:“我想打游戏了。” 江渝辞抬脚走了,没搭理阮鲤。 阮鲤顺势往后面躺去,撇头看见吃粮的小猫,细声说了句:“乖一点,不然就要出去流浪。” “喵......” 小猫黑葡萄似的眼珠子转了转,晃了下尾巴。 阮鲤笑着摸了摸它的头,“没说你啦,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你一口饭吃!” 江渝辞做了三菜一汤,阮鲤坐在他对面,手边是已经接好的热水,旁边是药。 “好香啊,江渝辞。”阮鲤扒拉着碗里的红烧茄子,软乎乎糜烂的茄肉入口即化,搅拌在粒粒分明的米饭里香得让阮鲤一口气吃了两碗饭。 江渝辞抬眼瞥她,头埋得太低,他只看得到阮鲤稠长的睫毛,鬓边发丝落下几缕,她一边吃着饭,抽手挽到耳后。 眼尾那颗痣明晃晃露了出来,扰乱了江渝辞的思绪。 “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居然给我做饭吃。” 江渝辞没回她的废话,抬手把她腕边的热水往旁边挪了挪,眸子扫去厨房。 他站起身去厨房揭锅,小锅里热着牛奶,刚好一杯的量。 热牛奶放到了阮鲤旁边,她鼓着腮帮子,把口里的饭咽下去才问:“我,我要喝吗?” 江渝辞掩目,不冷不淡道:“不喝就让你的猫出去流浪。” 阮鲤心大痛! “你好狠。” 她端着牛奶杯子闻了一下,“我最讨厌喝纯牛奶了。” “加了点糖。”他应着阮鲤。 第22章 推开抱上来的人。 阮鲤喝了一半,趁着江渝辞去打电话时,把剩下一半倒去了猫碗里。 江渝辞打完电话回来,扫了一眼阮鲤的杯子,眼神看向她。 阮鲤摸着肚子,“都给我喝饱了,我还得喝药呢。” 她也不知道江渝辞到底看出来没有,总之是没质问她。 吃完饭,阮鲤主动要收碗筷去洗。 “你是想自己的手废掉吗?” 阮鲤的手的伤口还没好,确实不好碰水。 她凑到江渝辞身边,给他捏了捏手,“那辛苦我们江医生了,等我的手好了,我帮你拖地,洗碗,晾衣服,全包了。” 江渝辞没把她的话当真,现在说得好听,真让她做了又是拖拖拉拉。 江渝辞在厨房洗碗,阮鲤就在厨房口靠着门陪他。 “你可以去看电视。”江渝辞说。 “不要,我感觉对不起你。” “......” 阮鲤在他身边转,“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孤独的在这里洗碗。” “你很吵。” “你给我玩手机我就不吵了。” 江渝辞朝她瞥去一眼,像是看透了她。 这才是她的真实目的吧。 “自己拿。”他冲洗着手里的碗,说了句。 阮鲤搓了下手,伸手去江渝辞口袋里拿走了手机:“再赢几把,我就能晋级了。” 阮鲤拉了语音,“大佬我回来了!上号上号!” 江渝辞看着手里的水流缓过碗沿又哗哗落下,耳边是小姑娘聒噪的在向对面解释自己怎么一直没回消息。 江渝辞听到对面的男声在问:“你真小学生吗?也不至于啊,小学生哪能周一还打游戏,放暑假了,我们高中都没放暑假呢。” “你不是说你没上学了吗?” “我也是服,被抓回去坐牢了,逃学路上遇一神经。” 江渝辞听到逃学两个字眼皱了下眉。 两人聊了会儿就直接打游戏了。 江渝辞才开口,“不要什么人都信。” 阮鲤啊了声。 江渝辞没说话了,有点可笑自己刚才的行为,居然还想着让她不要什么人都相信。 旁边这人才是最大的骗子。 故事编得一溜一溜的,仿佛与生俱来的天赋。 手机里传出一声,“那个,叔啊,开着麦呢,我不至于骗小学生,和你女儿打个游戏我还亏着呢,我陪玩很贵的啊。” 江渝辞洗碗的动作明显一顿,阮鲤尬然,偷偷瞟了江渝辞一眼,心虚地把手机音量关小了。 “我这就把麦关了。”阮鲤才说。 对面大佬不乐意了,“你家长这么严啊,打个游戏还得在旁边盯着你。” “打你的吧。”阮鲤把音量按掉,怕大佬又冒出惹江渝辞不开心的话。 江渝辞还停留在对面那声叔上。 他也不是没被来看病的那些小孩叫过叔叔。 他一向不计较这些,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在想,自己到底有多老了。 “那个,我回房间看小猫了。”阮鲤抱着手机回了房间,才打开音量。 “你干嘛乱说话,我家长都不开心了。” 对面哼笑:“我乱说什么了?” “你叫人家叔,还有,我不是他女儿。” “啊,我就听你提过家长,我还以为是个单亲爸爸带着小学生女儿呢。” 阮鲤解释,“我叫他家长,是因为......唉,跟你说不清。” “而且!我不是小学生!我今年十八了!过了年就十九了!” “十八啊,那我还是比你大,叫哥。” 阮鲤当然没叫,江渝辞她都没叫哥,哪里轮得着他来。 阮鲤正窝在床边和墙壁的夹角里打游戏,江渝辞敲了门,阮鲤匆忙说了句进,视线就都在手机上了。 江渝辞拿着温度计进来,“测一下体温。” “啊?哦,等会吧。”阮鲤瞳孔一瞬不瞬,紧张地锁定在屏幕上。 江渝辞沉眉,往她房间里走了几步,脚边绕过来一团毛茸茸的活体。 他顿住,用脚往外推了一下。 小猫身上有伤,他碰得很轻,没有一点威胁力,导致小猫绕在他脚边不走了。 随着手机里的胜利音响出来,阮鲤抛开手机,跳起来:“耶!连胜三局!我晋级了!大佬你太厉害了!” “你发烧了啊?” “没事,已经好了,我退了。”阮鲤说了声,退出界面。 她蹲去江渝辞脚边,把捣乱的小猫抱走,“鱼刺,你只能黏我!我才你的老大!” 阮鲤摸了摸它的头顶。 江渝辞眼神怔住,紧着牙问:“什么?” 阮鲤后知后觉,她心虚转过身背对着江渝辞,摸着怀里的小猫,“鱼刺是我给它取的名字,就是鱼骨头,鱼身上的刺,猫猫喜欢吃的。” “那怎么不叫鱼骨头,叫鱼刺?”江渝辞刚才猛地听阮鲤喊鱼刺,还愣了会儿神,才反应过来,鱼刺是在喊猫。 真是......胃口没给她养大,胆子养大了不少。 阮鲤强硬地转话题,“啊,我头晕,我是不是还在烧,快给我测体温,我要测体温。” 她轻手轻脚把小猫放回窝里,去江渝辞手里拿过体温计,“要是还发烧怎么办啊?” 江渝辞很冷漠:“去医院,打针。” 阮鲤吐了下舌,“我肯定好了,头晕应该是刚才打游戏打久了。” 江渝辞越发肯定自己没有把手机给阮鲤是正确的,不然她指不定半夜还偷摸着在被窝里打游戏。 “看着时间,放五分钟。”江渝辞拿走手机出去,顺带给阮鲤捎上了门。 他去了书房,看着时间过了五分钟。 再去看阮鲤,小姑娘手里摊着本漫画书,半躺在床上睡着了。 玉润的脸颊透着薄红,拂在鼻尖的发丝随着她匀细的呼吸一起一伏。 江渝辞摇了下她的肩膀。 没一点动静。 “你的猫跑了。”他在阮鲤耳边说。 “啊,鱼刺......”小姑娘抬手抱住自己的小猫,“不要跑,我会对你好的。” 江渝辞身形一顿凝滞,脖颈上拂过阮鲤吐出的热气,发丝挠得人痒痒的。 喉结滚动一圈,堪堪擦过挺翘的鼻尖,呼吸乱了几分。 江渝辞倏地推开抱上来的人。 阮鲤在床上弹了两下,生生被砸醒了,她半眯着眼,天花板的顶灯有些刺眼。 “自己看看还烧没。”江渝辞没和阮鲤对视一眼,拉开门出去了。 门砰的一声关上,有些重。 阮鲤在床上滚了一圈,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这个小气鬼生气了。 第23章 营养不良了 江渝辞站在阳台吹了十分钟的冷风。 脑中想到医生说的阮鲤身体营养不良,免疫力下降,再加上特殊日子引发的高烧。 营养不良? 不知道心中怎么就生出了股养孩子没养到位的愧疚,每天有吃有喝的居然还营养不良了。 阮鲤拿着体温计出去,“江渝辞,没烧了。” “嗯......”他接过体温计,夜风拂进,阮鲤发丝飞漾起来,江渝辞往她面前站去一步挡了些风,“你进去吧,才退烧不能着凉了。” 阮鲤打了个哈欠,“那我明天能出去吗?” “你明天跟我去医院。” 阮鲤本来还想在去学校周边找找法子能不能进去,但江渝辞都说了,她也没拒绝,“我去医院好无聊啊,而且食堂的饭菜也很难吃。” 江渝辞蹙了一下眉,突然找到了阮鲤营养不良的原因。 第二天,江渝辞为了验证,坐在阮鲤旁边,视线盯着阮鲤吃饭。 才看了几分钟,江渝辞就气笑了,“你一口菜和肉不吃?” 江渝辞留意着,发现阮鲤饭盘里两素一荤,她就扒拉了些西红柿炒蛋,另外的青菜和鸡肉一口没动。 阮鲤从饭菜里抬眼,“我吃了啊。” “你吃的什么?”他又问。 “西红柿不是菜吗?鸡蛋营养这么高,也算荤吧?”阮鲤吃完了西红柿炒蛋,就放下来筷子不打算再吃了。 江渝辞有点不想管,她爱吃什么是她的事情。 他收回视线,顺手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回来,阮鲤刚正拿着他的手机在看漫画。 江渝辞退出界面前扫了一眼,眼色古怪,盯着上面的名字缓缓看向阮鲤,“你在看什么?” 阮鲤咬了下唇,有点不好意思,弱弱道:“纯情丫头火辣辣,挺好看的。” 江渝辞深吸了一口气,抬在屏幕上的指腹久久没有点下去,总觉得他的手机已经脏了。 阮鲤没手机玩,又开始玩自己电话手表。 江渝辞发现,自己不过把电话手表给阮鲤一天,她就已经玩得很熟练了,还学会了用电话手表看小说。 “你不吃了?” 阮鲤眸子盯在小小的电子屏幕上,应了一声,“难吃。” 江渝辞没管她了。 关了手机,他夹了一筷子白菜,放进嘴里慢慢吃着。 旁边阮鲤的餐盘里的肉他估计了一下,就动了一块,还只咬了一口就丢去了旁边,青菜可能就吃了两筷子。 营养不良就是这么来的? 口里的习惯的白菜突然变得寡淡无味起来,江渝辞吃了几口,心情逐渐烦躁。 余光又看到阮鲤拿着筷子把餐盘里的肉和菜堆在一起。 “你在做什么?” 阮鲤偏头看了一眼阿姨。 在倒餐那里有个阿姨帮忙理盘子的,阮鲤向江渝辞示意,“你看到那个阿姨了没?” “嗯。” 阮鲤拿着筷子点了点餐盘里的肉,“我要是就这样端过去倒饭,阿姨要说我挑食浪费粮食的。” “你难道没有吗?” 阮鲤觉得他有点无理取闹了,“你看看,你们医院食堂为什么人这么少,不就是因为太难吃了,比我们学校的饭菜还要难吃,我就没吃过这么难吃的,西红柿和土豆这种随便做两下就能好吃的东西都能被煮得难吃,也算是另辟蹊跷的天赋了吧。” 阮鲤估计实在受够了这食堂,和江渝辞吐槽起来小嘴叽叽喳喳说了一堆。 “我把这些肉堆在一起,已经是在照顾他们的面子了。” 江渝辞眼中透出一丝茫然,显然不明白为什么阮鲤这种行为是在给他们面子。 阮鲤盯着他摇头,“不是吧,难道你没经历过,假期早上,爸妈给你留好早饭,你没吃,避免挨骂,只好随便扒拉两下假装自己吃咯。” 江渝辞:“......” “走吧。”他端着餐盘起身。 阮鲤意外,盯着他还没怎么动的饭菜:“你平时也不吃这么少啊。” “不吃了。”他回了一句,不动声色把阮鲤手里的餐盘也接过去。 阮鲤没有跟着去倒餐口,江渝辞都主动去承担阿姨咄咄的眼神这份重担了,她当然不会拒绝。 江渝辞端着两份餐盘过去。 放在窗口处,阿姨手伸过去,看到满满当当没怎么动的餐盘果然抬头看了一眼。 看见是江渝辞,愣了一下,“江医生,今天的饭菜有问题吗?” 江渝辞可是难得一见的愿意每天吃食堂的医生,是阿姨这里的稳定客源,江渝辞都吃不下去的饭菜,那得是真出问题了。 江渝辞点了下头,“有点难吃。” 说完,他放完餐盘就离开了。 阿姨愣愣嘀咕:“看来今天的饭菜确实不好吃,他都说难吃了。” 阮鲤站在食堂门口,望向江渝辞,“你刚刚和阿姨说什么了?” 江渝辞手上拿着餐巾纸擦手,递给了阮鲤一张。 “没说什么。” “阿姨没问你为什么剩那么多吗?”阮鲤跟在她后面,两人又去洗手池洗手,再用干净的擦手纸擦一遍,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阮鲤也跟着染上了江渝辞的习惯。 “没问。” 阮鲤撇撇嘴,“怎么我去就要问。” 阮鲤看着江渝辞去了医院停车库,她歪了下头,去看江渝辞:“你,要去哪?不上班吗?” “现在是我的午休时间。” 阮鲤坐上车,也不知道江渝辞要去哪里,总之她驾轻就熟从江渝辞口袋里拿出手机就没顾那些了。 “江渝辞,上次加你的那个护士给你发消息了?” 江渝辞蹙了下眉,完全想不起来是哪个,“发的什么?” 阮鲤点进去看了一眼。 “江医生,你今天中午吃的什么呢?笑脸......”阮鲤抬眸瞟他,“要回吗?” 不是什么重要信息,江渝辞还是没想起来是那个,“备注是什么?” “护士023。” 阮鲤说完023江渝辞总算想起来,是负责药检的护士。 “要帮你回吗?”阮鲤问。 江渝辞摇头:“问她是不是023的病人有事。” 阮鲤笑了笑,“江医生,你不会以为她是为了病人来找你的吧?” 第24章 你不说小姑娘挺乖的吗? 正好过红绿灯,前面有点堵车,江渝辞停了下来,他看向阮鲤:“不管她是为了什么,我只有义务回答她工作相关的事情。” 阮鲤咂舌,她还以为江渝辞是小护士的示好反应迟钝,没想到人家心里门清,直接断了根源。 “好吧,那我回了。”阮鲤敲击键盘。 ——是023的病人有情况吗? 阮鲤挠了下鼻子,好像有点太冷酷了。 阮鲤看护士发来的话后面跟了一个笑脸,也在发过去的话后面加了一个笑脸。 才点击发送。 对面几乎是秒回。 ——没有没有,就是有点好奇,我看你每天都吃食堂,食堂也有好吃的吗? 阮鲤笑了下,回复:都很难吃。 对面又问:那你为什么还吃食堂。 阮鲤一想到难以下咽的食堂饭菜,脸色都皱巴起来。 刚打了一半的字。 旁边陡然发沉的嗓音吓她一跳,“你还在和她聊?” “啊,没了没了,我这就和她说我忙去了。” 阮鲤点了个拜拜,上面弹出了一个表情包,阮鲤反射就点了出去。 瞬息之间,她心脏都停了一下。 因为,那是个表情包是个小猫躺着的动图。 后面的byebye还跟了个爱心。 救命,不能被江渝辞看到! 阮鲤嗓子眼一干,立即点了删除。 嘶。 大脑又反应过来。 对面可能会误会什么,但是这边点了删除了也不能撤回了啊。 阮鲤乱戳了几下屏幕。 “你又干了什么?” 江渝辞操控着方向盘,余光睨到阮鲤突然一阵手忙脚乱。 阮鲤视线心虚地飘忽在窗外,“啊,没事,我刚在和大佬聊天。” 心里想的却是,要是对面误会江渝辞对她有意思怎么办。 她赶紧侧过身体,背着江渝辞又给对面发了一句话。 ——不好意思,手抖点错了。 发完又删除了江渝辞这边的消息。 对面发了个很可爱的小猫表情包过来,和阮鲤先前发过去的那个是一系列的。 完了,对面真误会了。 阮鲤盖上手机,捂住脸。 在江渝辞眼里,她这番动作却另有隐喻。 和那个大佬聊天,聊得手忙脚乱,现在又是害羞捂脸。 再者昨天晚上听到对方是一个高中生。 江渝辞虽然不能断定阮鲤的具体年龄,但能确定阮鲤肯定不大。 这算不算没有职业道德? 阮鲤看着窗外一路从商业繁华区到了一个饭店。 江渝辞停好车,叫阮鲤下车。 江渝辞带着人进去。 两人坐在大厅角落靠窗的位置。 服务员拿来了平板让点菜,江渝辞递给了阮鲤,“你点吧。” 阮鲤接过来,有点不明白江渝辞的做法,“你是没吃饱所以又出来吃?” 江渝辞点了下头。 阮鲤问:“那你为什么不点,万一我点到你不喜欢吃的了呢?” 江渝辞正想说自己没有不想吃的,话一转,又变成:“这里的东西都挺好吃的。” 阮鲤眼睛笑了起来,“你不会是特意带我来吃的吧?” 可惜没等江渝辞回答,旁边另一道声音把两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江渝辞?” 阮鲤看过去,一个穿着黑白西装的男人朝着江渝辞走过去。 是那天来医院给阮鲤送衣服的人。 和上一次一样,他在看到阮鲤时,目光还是顿了几秒,然后坐去江渝辞身边,很不礼貌地直接叫服务员再加碗筷了。 “正好我也来这吃饭,一起吃吧。”他这话是朝着江渝辞说的,视线却放在阮鲤身上。 阮鲤在这人的目光里探到了一丝警惕和试探。 她低头扫了一眼自己,她这柔柔弱弱的样子,看起来需要警惕和试探吗? 搞得在做什么特工任务一样...... 江渝辞眸子定在霍兴洲身上,“你要做什么?” 霍兴洲一边点菜,瞥眼对面同样点菜的阮鲤,“没干什么,朋友遇上了,蹭你顿饭。” “妹妹你好。”霍兴洲朝阮鲤伸手,钉在阮鲤身上的目光深沉:“小姑娘叫什么啊?” 阮鲤抬手和他短暂握了一下:“叔叔你好,我叫阮鲤。” 霍兴洲唇缝微张,“我?叔叔?” 他拿起手机,透过反光屏幕扫了一眼。 阮鲤朝他微笑,然后低下头点餐了。 霍兴洲微笑着看向江渝辞,抬了下眉,“她叫你也是叔叔吗?” “哥哥,我点好了,你点吧?”阮鲤把手里平板递过去。 扫向霍兴洲的目光温和中同样挟带了点挑衅。 江渝辞愣了一下才把东西接过来。 阮鲤,很少这么叫他。 江渝辞说不清心里想的是什么。 却在霍兴洲朝他递去质问的目光时,一把按在了霍兴洲肩上。 他看出两人之间的那点刀光剑影。 “你几岁啊?这么小就不读书了?” 等菜时,霍兴洲抱着臂膀靠在座位上,睨着阮鲤。 上一次他只匆忙看了一眼,以为江渝辞是找了一个和阮鲤的相像的人,今天仔细看,何止相像,简直一模一样。 现在整容技术发展得这么厉害了吗。 看来这次江渝辞他爸妈是下重本了啊。 就为了让他回去,这么小一姑娘都派上来用了。 阮鲤喝了一口白开水,很乖地回他,话里却带着刺:“叔叔,我十八岁,你呢?看起来不到四十呢。” “噗——咳咳咳!”霍兴洲放下手中的杯子,看向江渝辞:“你不说小姑娘挺乖的吗?” 这他么开口一刀见血也说得上乖? 江渝辞瞥向霍兴洲:“她平时不这样。” 霍兴洲哂笑:“呵,我不是她的欺骗对象,就不需要给我提供情绪价值是吧?” 阮鲤单单是因为这人对自己不礼貌的视线,说话才那么冲。 但听到霍兴洲说起欺骗对象。 她眸子一清,看向了江渝辞:“欺骗对象?你一直觉得我在骗你?” 江渝辞抬眼看过去,小姑娘眸子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很快就红了眼睛,“我那么信你,你还和你朋友说我在骗你。” 霍兴洲张了下唇,嘟囔:“现在小孩演技这么好了吗?你长得不错,进演艺圈演戏得了,赚得也多,干嘛在这里招摇撞骗。” 阮鲤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我没有招摇撞骗,我没有骗江渝辞,我......” 霍兴洲点了下头,“好,你的情况我了解了,你放心,我也穿越过,我懂你。” 阮鲤听着男人调侃的话,很无力,这个世界,不管是叫出她名字的江渝辞,还是把她当癔症发作离家出走的小孩的人,都不会信她的话。 她成了一个招摇撞骗的骗子。 就连江渝辞都这么想。 她垂掩的长睫颤动了一下,缓缓抬起看江渝辞时,模糊的水光闪动。 “那你还陪我演戏做什么?” 第25章 委曲求全,无家可归 “哭的倒是挺真的。”霍兴洲睨眼看着眼前站起身,一脸倔劲的小姑娘。 他还欲说什么,被江渝辞按了下肩阻止了。 “吃饭吧。”桌上饭菜上得差不多,江渝辞不紧不慢说了一句。 阮鲤听着他无所谓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寄人篱下,她又能做什么。 “我不饿,回去了。”阮鲤要离开,她擦了下眼梢。 几乎是在阮鲤迈出步子的同时,江渝辞开口:“你不是想去学校吗?” 阮鲤脚步顿住,“干嘛。” 阮鲤以为江渝辞又要说自己,他抬头看向阮鲤,“吃饭,等有空了带你去。” “你能进去?”阮鲤提醒:“一中不是随便能进去的。” 霍兴洲看出江渝辞这是故意在哄小姑娘,有些不明白,但看出两人因为他闹了点不必要的矛盾,似乎也是江渝辞不想看到的。 他也不是傻子,开口替人解释:“一中的优秀毕业学生,回个母校当然轻而易举。” 霍兴洲算是看出来,身边这位什么都知道,但就是乐意陪着演,他起身,“律所临时有事,你叫服务员给我打包点送去律所吧。” 说完,他拍了下江渝辞的肩,看向阮鲤:“坐下吃吧,我走。” 他摇了摇头,兀自越过阮鲤走了出去。 阮鲤攥了一下手边的衣服料子,面色不自然的抿了抿唇,小眼神觑向江渝辞。 鼻尖是桌上精美菜肴的香味,对于一个才吃了食堂白饭的人来说十分诱人。 江渝辞垂眼,“你点的菜,不吃等着给钱?” 这话半压半哄,阮鲤还挺吃这一套的,别扭了一下就坐在江渝辞旁边。 江渝辞瞥她一眼,“对面去。” 阮鲤说:“就不。” 存了心要和江渝辞反着来。 江渝辞吃什么,她就跟着夹。 好几次两人筷子都挤到一起,发出磕碰的声音。 “你的猫伤是不是快要好了?” 江渝辞仿佛只是偶然想起来才提了一句。 阮鲤正准备和他抢菜的筷子停顿,兵败如山倒,不敢再和他作对:“你别把鱼刺送走.......” 她抱着自己的碗,很窝囊地坐去了对面,也不跟江渝辞抢菜了。 江渝辞看着阮鲤低头垂眉,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嘴里还吃着,又夹了一块肉放到碗里。 桌上差不到都是她吃完的。 也不是很挑食——江渝辞想。 阮鲤这一顿吃到打饱嗝,走时还看着那些食物很不舍。 “江渝辞,你明天还来这吃吗?” 江渝辞付了钱往门外走去,很随意说了句:“再看吧。” 阮鲤把杯子里的饮料一口喝完,才小跑着跟上江渝辞。 刚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江渝辞把手机抬到阮鲤面前,“这是什么?” 原来是那个023号护士又给江渝辞发消息了——你喜欢用的那个表情包我还有好多,你要吗,我发你。 “什么表情包?”他浓墨似的眉眼往下压了压。 阮鲤挠了一下耳垂,很纠结,缓缓一字一顿道:“可——能是我之前误发了一个表情包给她,所以她误会你也喜欢吧。” 阮鲤低着头抬眼小心瞟他:“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习惯了。” 江渝辞没看她了,手机往她怀里一抛,手机落在阮鲤大腿上。 旁边的声音很淡:“解决。” 平时阮鲤爱不释手的手机此刻变成了凶器。 格外烫手。 她慢慢地拿起手机,“那——我怎么才算解决?” “自己想。” “......” 阮鲤想了一下,很高冷的发了两个字过去。 ——不用 不等对面反应过来,她又发了一句过去。 ——如果不是工作上的事情,没必要给我发消息 连个句话都没带,心里默默给小姐姐道歉。 她把手机举起来给江渝辞看了一眼,“现在可以了吧?” 江渝辞瞥了一眼,注意到的不是她发过去的话,而是上面弹出来的一则消息。 ——你发烧好了吗? “你的大佬给你发消息了。”他收回视线。 阮鲤拿回手机,“虽然但是,你这话怎么怪怪的。” 阮鲤回着大佬消息,“什么叫我的。” “难不成是我的。” 阮鲤噗呲笑了一下,“江渝辞,你什么时候也会说这种冷笑话了。” 阮鲤拍了一下挂在前面的开心果挂扣,“怎么样,我的开心果有没有给你带来一点开心?” “晃着很碍眼,除此之外没有了。” 阮鲤很沉默,心想,如果不是江渝辞长了这么一张脸,恐怕根本不会有异性主动来和他聊天。 和他聊天很容易起揍人的念头。 “你什么时候有空带我去学校?”阮鲤想到江渝辞也是一中的,顿时油然生出一股熟悉,“这么说,我们居然还是同校,不知道你是我学长还是学弟。” 阮鲤不知道江渝辞到底多大了,也是不想叫他哥哥或是叔叔的原因,说不定她实际上和江渝辞是同岁呢。 毕竟发生这么离奇的事情的话,她现在也应该28岁了。 “唉,我想象中的十年后,该是事业爱情双手,有车有房,父母健康,经济自由,结果......”阮鲤摇头,“寄人篱下,委曲求全,无家可归,没有朋友,没有家人。” 她状似轻松说出这些话,看向窗外的因为雪而显出一片茫然的空白定格,心也跟着茫茫然起来。 “那你今天流浪大街吧。”江渝辞冷酷无情回了一句:“毕竟你委曲求全,无家可归。” “啊,错了错了,你就是我的再生家人!” 回到医院,阮鲤走在江渝辞旁边,正巧就和那位023病房的护士对上了。 对面看到江渝辞时脚步都顿住,脸色蓦然红了一片,直扩散到耳后,然后背过去不看江渝辞了。 江渝辞视线没放在她身上,跟没看见人似的。 正要往旁边上楼去。 “忽冷忽热的......渣男。”她嘀咕了一声。 阮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在江渝辞面前,试图分掉江渝辞的心思,“江医生,你该上班了,快点换衣服吧。” 她还是挺害怕江渝辞和护士说发表情包的人是自己的,她怕自己挨揍。 一时紧张得都忘记了,江渝辞才不是那种会浪费时间解释的人。 第26章 江渝辞宠她? “让开。”江渝辞手掌压在她毛茸茸的头上,把人捋至一边。 阮鲤看他不打算纠结表情包的事情,立马漾起了一抹笑,小小的漩涡点在颊上。 “江渝辞,你真的是我的家人了,你太好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恩情的。” 江渝辞步子快了点,想来是不想听阮鲤那些假意许诺的话。 她跟上去,“你以后不会再提这件事情了吧?” 前面的人没回应。 阮鲤扯住他的衣袖,跟着他去了休息室,“那你今天也惹我生气了,我也犯了一个小错误,我们互相原谅好吗?” “我惹你生气?”江渝辞声线压低了,有种沉沉的闷感。 阮鲤啊了一声,“好吧,是你的朋友,但是你的朋友当然你负责。” 阮鲤看他不回话,又退了一步,“这样吧,我再给你真诚地道歉,这事就过去了你不许和她说是我发的。” “真诚地道歉?” 阮鲤犹豫,“不过我还没想到怎么给你道歉,准备个礼物?你等我想想。” 可惜阮鲤还没想到,被江渝辞压着肩送了出去,“我要换衣服。” “你又不全脱。” “......” 阮鲤站在休息室外,又碰到了回来的护士。 阮鲤心虚地打了一个招呼,“你好。” 她这次看清了工牌上的名字,叫谭月。 终于,023这个编号有了替代的名字。 “你今天和江医生出去了吗?”谭月问。 阮鲤点了下头,“嗯,吃饭。” 谭月有些疑惑:“江医生不是一直吃食堂吗,他带你去的?” “可能他今天也想换换口味吧。” 阮鲤还没忘记谭月在一楼时说江渝辞是渣男。 她小声解释:“其实,有时候人手误也挺正常的。” “你当时也在旁边?”谭月挑了下眉。 盯着比自己小差不多十岁的阮鲤,兀自说了句:“倒是没看出来他居然还是个宠妹妹的。” 阮鲤懵了下:“你哪里看出来他宠妹了啊!” 江渝辞宠她? 谣言! “他以前都是在食堂对付两口的,这次出去不就是带你出去吃吗,随时还能看到他回消息,平时不管是哪个,近他身都会被拉开距离,也就你这个妹妹能每天黏在他身边了。” 阮鲤扣了下手,怎么感觉话里话外,她都挺厚脸皮的呢。 “呵呵,可能是吧。” “能加个联系方式吗?妹妹,我感觉我们也挺聊得来的。”谭月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阮鲤尬笑,到底哪里看得出两人聊得来啊,“我,我没有微信。” 总不能告诉她自己用江渝辞的微信吧。 面前的人显然是不肯相信,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没有微信。 “唉。”阮鲤只好动用自己的演技了,“你也知道,我哥,他很不近人情,为了约束我,把我的手机都收了。” 门被推开,江渝辞从里面换好了白大褂出来,就听到阮鲤开始熟练地演戏骗人。 “江,江医生。”谭月没想到江渝辞就在里面,顿时有点不知所措。 江渝辞只扫了阮鲤一眼,越身从旁边离开。 谭月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胆子跟在后面问了一句:“江医生,你到底什么意思?” 一会儿给她发暧昧不清的表情包,一会儿又那样冷淡,叫她没必要给他发消息。 阮鲤捂住脸。 囧。 “姐姐,其实......”她也不好意思看着江渝辞因为自己的失误为难。 正想承认下来。 江渝辞开口:“发着玩的。” 阮鲤和谭月都愣住了。 虽说谭月早给江渝辞按上了一个渣男的标签,但在医院里,江渝辞一直是洁身自好没有和那个异性传出过一点点绯闻的。 “过来。”江渝辞扫了阮鲤一眼。 阮鲤立马跟了上去,凑到江渝辞身边,走远了一些才问,“你为什么那样说啊,这样你不就......” “挺好的,不想一直被问吃的什么。” 阮鲤无言以对了,这是宁愿名声不好,也不想和异性有接触。 这句话一出,恐怕江渝辞在谭月心里就做实了渣男这个标签,也不会再来打扰他了。 阮鲤心里很愧疚,她觉得给江渝辞准备一个诚意十足的礼物。 坐在问诊室的角落,阮鲤拿着江渝辞的手机打开百度搜索。 关键词:礼物,送男性。 仔细想了一下,阮鲤很抠搜地在后面加了一个便宜两个字。 实在是,没钱啊。 除去阮鲤买的床单,她还在江渝辞手机上下单给鱼刺买了小玩具,给自己买了新的发圈和发夹等等生活用品。 她存在江渝辞手机里的钱实在不多了。 阮鲤看了好几条建议。 最终选择了,给江渝辞亲自织一条围巾。 因为,她和江渝辞相处这么久了,发现江渝辞一条围巾都没有,而且,亲自织围巾很显诚意,再者,毛线团真的好便宜好便宜,几块钱就能买! 阮鲤随便看了一下教程,也不难,就下单买了毛线团。 她拿着手机去给江渝辞输入支付密码。 江渝辞看到上面阮鲤要买的东西,看向她,“你不是有围巾吗?” 阮鲤目光很诚恳,“我要向你道歉,亲自织围巾你不觉得很真诚吗?我爸妈都没戴过我亲自织的围巾。” “我不需要。” “啊?”阮鲤弱弱回了一句:“那你要什么,我预算不多的。” 江渝辞瞥向手机上订单显示的数目。 确实,以阮鲤的经济条件,也只买得起这种了。 他难得再去和阮鲤纠结到底送什么了,干脆直接下了单。 阮鲤在旁边问,“我还剩下多少钱啊?” 江渝辞把手机还给她。 被阮鲤这句话问住了,阮鲤拿着他的手机买了不少快递,但说实话,那些十几块钱的小东西他算都懒得算。 所以阮鲤到底在他这里还剩下多少钱,他也并不知道。 “没了。”他说。 阮鲤捂着心脏,“你好狠的心啊。” 她拿着手机缩回了自己的角落,“我自己算算。” 她本来是想用江渝辞的余额算出自己的钱。 结果在打开他的余额后,盯着那一排的零数了整整三遍,才确定下来。 算个毛线啊!她那点钱根本动不了江渝辞的一点零头。 人家压根懒得计较! 第27章 回学校 苦等一周,阮鲤终于等来了江渝辞的轮休。 第二天一早,阮鲤就被电话手表的闹钟吵醒。 她人还处于混沌中,抬手压了下耳朵,脑子短暂出现了一个问题——她设置闹钟了吗? 很快又沉睡过去,五分钟后又响起。 阮鲤缩进被窝,遮住整个脑袋,直到敲门的声音响起,江渝辞在外面叫她。 叫了好几声。 “再不起来,你的猫别要了。” 阮鲤视死如归闭着眼起床,光脚下去开了门,闭着眼很困倦地说了句:“起了。” “穿鞋,换衣服吃早餐。” 阮鲤依旧闭着眼点了下头。 江渝辞垂着眼,看着阮鲤睡得凌乱的脑袋,毛茸茸的揉杂在一起的发丝弯曲的冒在头顶,有点呆。 “你猫没了。” 短短四个字,让阮鲤彻底清醒,她猛地睁开眼,痛斥:“江渝辞,你不是人。” 江渝辞扯了下唇角,“拿筷子,洗手。” 阮鲤回头往角落看,小猫在窝里睡得好好的呢。 她正要出去,被江渝辞按在肩上往回推了一下,“鞋。” 提醒了一下,阮鲤才想起来。 自从那次阮鲤进医院被医生说营养不良后。 她开始了每天和江渝辞斗智斗勇,就为了不喝那杯纯牛奶。 简单洗漱了一下,她走到餐桌,正在想今天该用什么借口来逃避那杯纯牛奶。 两眼努力一睁,居然没在干净的桌面上看到纯牛奶。 她懵懵地看向江渝辞:“你终于......” ——放过我了 谁知话还没落下,另一个小碗被推到阮鲤面前。 淡黄的蒸蛋很嫩,在她白瓷碗的旁边放着,上面还有两颗枣和几颗枸杞。 “吃吧。”他收回手,很淡说了句。 阮鲤先开始还有点嫌弃,因为她不喜欢枸杞,拿着小勺子扒拉了一下,尝了一口,“嗯,挺好吃的。” 她捏着勺子又舀了几勺吃,问江渝辞:“你怎么不吃。” “我又没营养不良。” 他看了眼时间,今天的事情有点多,先是要把阮鲤送去学校,再是带猫去体检打针,他昨天晚上特意给阮鲤调了个闹钟,没想到她还是晚起了。 阮鲤这次没像之前一样磨磨蹭蹭半天才吃完,那个蒸蛋她还挺喜欢吃的,几下就吃完了,碗里只下那几颗孤零零的枸杞。 小猫因为还没有打各种疫苗,江渝辞不允许阮鲤这个身体素质不怎么样的人过度接近。 给出的理由是——他不要再浪费自己的休假时间照顾一个病人。 阮鲤泄气般地顺从了。 “为什么我不能和你一起去陪鱼刺打针。” 出门前,阮鲤蹲在门口穿自己的鞋,听了江渝辞说的很不理解。 他不是不喜欢猫吗。 “合理安排时间,我送你去学校,然后和校长说一声,让你进去,我就送猫去医院打针,等你那边结束了给我打电话。” 阮鲤嘟囔一句:“你的时间安排得不近人情。” 她更喜欢两个人一起走,即便浪费时间。 阮鲤把猫包背在前面,时不时探进透气孔逗一下鱼刺。 被江渝辞看到了又默默收回手。 “等打了针就能摸摸了。”阮鲤安慰猫包里的鱼刺。 “到了。” 江渝辞把车停到门口的停车位,下车后走在阮鲤身边。 阮鲤脖子上还围着江渝辞送给她的围巾,包裹了下半张脸,只漏出了两只眼睛,清澈透亮。 江渝辞提前和学校联系过了,这会儿只需要带阮鲤去保安室。 突然跟在他身边的阮鲤扯着他的衣服往他大衣里钻。 “救命救命,是那个神经病,那个扯我肚子的!那个嘲笑我的!”阮鲤想到自己上次被保安赶走的事,脸都红了大半。 谁能想到这么巧,居然正好又遇上了那位‘逃学少年’和保安大叔。 打量了一眼,她猜测‘逃学少年’应该是被保安抓住了,现在正被教训着,而站在他对面的保安就是上次抓自己的那个。 阮鲤不想被看见,使劲扯着江渝辞的衣服挡住自己的脸。 江渝辞好几秒都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胸口不断拱着的小脑袋擦在毛衣上引起了一点静电。 她头顶的发丝黏附在他身上,有一丝还挠在了他喉间下颌上。 软软的,有点痒。 阮鲤还想问句有没有办法不和那个保安对上。 后领子被人扯了一下,往外扯。 阮鲤今天穿的羽绒服没有帽子,衣领也比较低,那双扯住她后领子的手擦在她突然暴露在冷空气中的一小块皮肤,指尖的凉意,刺得她缩了一下脖子。 江渝辞的指尖就被她猛地缩了一下,很尴尬地夹在她围巾和衣领的中间。 很柔软,也很温暖,和露在外面的手背形成鲜明对比。 “啊,凉凉凉,”阮鲤拍在他身上,抬头瞪他,“你干嘛。” 很淡的一双眸垂下来,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莫名让人觉得深沉,像是要把人吸进去。 她还贴在江渝辞胸膛前,突然抬头以这种视角看向江渝辞。 很像...... 江渝辞脑子迟钝了一下,很像那天小猫在他脚边钻,然后抬头朝他叫。 时间短暂地停滞了一下。 阮鲤还没得到他的回答,被他指骨分明的手压住了额头,抵着她后退。 “啊,会被看见的。”才说完。 阮鲤露在外面的脸被围巾一把盖住。 江渝辞把她脖间的围巾拉上,直接盖住了她整张脸。 阮鲤原本鼻尖都是他身上淡淡的冷松味,被围巾盖住后,那萦绕在鼻腔的味道被围巾上洗衣液的香味掩盖下去。 “走吧。” 阮鲤:? “我盲走吗?”被围巾盖着脸的阮鲤乱转了两下头。 江渝辞扣住她的手臂,拉着往保安室走。 隔着厚厚的羽绒服,感受不到什么的。 但是阮鲤突然就想到了,江渝辞指尖碰到她颈后的肉时,倏然接触到的冰凉。 那时她并没有什么想法,只觉得冰凉,想缩脖子。 现在视线被遮蔽,看不到路的人心里会产生对前路的茫然,阮鲤心都跳快了几分。 但想到江渝辞的手隔着衣服牵引着她往前走。 她渐渐心安下来,产生了一种,他是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的感觉。 这种想法实在有些......奇妙。 保安室有两位大叔,其中一位正站在外面教训那位‘逃学少年’。 江渝辞拉着阮鲤进去找了里面那位。 他站在阮鲤左边,正好挡住了‘逃学少年’投来的视线。 也挡住了保安大叔看向‘蒙脸少女’的犹疑目光。 “江先生?哦,可以进可以进。”保安打了个电话,核实以后就被放行了。 江渝辞从阮鲤肩膀上挑起猫包的肩带,接过去,“去吧。” 说完,顺带给阮鲤转了一个方向。 阮鲤捂着盖在脸上的围巾,往前面走了几步,才拉下围巾,整张脸闷得通红。 第28章 像是才哭过 高三一班。 阮鲤打听过后,绕了几栋教学楼,才找到高三一班的楼层。 只是走进办公室,看到高三一班的班主任时,心底是掩盖不住的失落。 面前年轻陌生的脸,显然并不是十年前带她的班主任。 “你好?请问有事吗?”年轻女教师看向她,声音还算温和。 “那个,请问,李杨飞老师在......哪里?” “李杨飞?”年轻教师很快就想起来,“你是说之前一直带尖子一班的李老师?” 阮鲤连连点头,“是,就是他!” “你是.....他的学生吗?” “是,我是他的学生,叫阮鲤。” “他一年前就因为胃癌去世了,很多他曾经带过的毕业生都参加了他的葬礼,你回来晚了。” 年轻教师误以为阮鲤是考上了大学如今回来看老师的往届学生。 去......去世了。 阮鲤没想过会是这个答案,她目光有片刻的呆滞。 又报出了另一个老师的名字。 一个接着一个,有调派的,有退休的,有辞职的。 阮鲤甚至连体育老师的名字都报了上去。 看着女教师动着鼠标点击查看学校教师时,搜索出的结果为空,很遗憾的和阮鲤摇了摇头。 她也有些疑惑,阮鲤看着这么年轻,应该是往届毕业生,可她查的老师竟然没有一个还在。 “同学,你是不是走错学校了。” 她有些恍惚,耳朵仿佛被堵塞,听不到任何声音。 十年,真的好久啊。 阮鲤抿了抿唇,怕自己忍不住在这个陌生人面前哭出来,声音很轻地说了句谢谢,“可能是吧。” 她离开了办公室。 原路返回。 无意识走在路上,阮鲤突然被撞了一下。 “不好意思啊同学。” “没事。”阮鲤抬眼,脚步顿住,“阿姨!” 眼前面庞已经不显精神的阿姨,是阮鲤十年前的宿管阿姨,她手里提着一个方方正正的大黑袋子。 阮鲤一看便知道是给宿舍那些不能出校的馋学生带的水果零食一类。 “你......” 显然,面前的人已经不记得她了。 阮鲤擦了下被寒风吹得凉凉的眼梢,“阿姨我可以问你一件事情吗?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有个学生,阮鲤。” “额,你是哪位啊,我不记得。”她赶着时间,不欲和阮鲤多搭话。 “就是每天都让你带很多零食的!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吗?” 阮鲤看面前的人皱着眉细细思索起来,“我想不起来了。” 宿管阿姨却不忙着走了,问阮鲤:“怎么了?那个女学生怎么了吗?” 阮鲤看她好奇的眼神,看来是还没有改掉随时爱八卦的习惯。 八卦...... 阮鲤试探着问,“十年前,学校里是不是有个一班的女学生死了?她就是那个让你每天帮她带吃的,冬天小卖部买不到冰淇淋,她求了你好久,跑腿费给平时的三倍,让你给她带。” “啊,是,我对她印象可太深了,我活到这个岁数没见过那么馋的丫头,天天光是跑腿费赚她一个人的相当于赚一个班的了!大冬天叫我给她带冰淇淋,馋死了呀!” “馋,馋死的?”阮鲤瞪大眼睛。 不,不可能吧。 “啊,不是。”阿姨抬了下手,“当初这件事情我们好几个宿管阿姨还八卦了呢,听说是她男朋友给她甩了,她伤心过度,跳楼自杀了。” 阮鲤:“......” 她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但绝对不可能是为爱跳楼。 她连个心动对象都没有,还跳楼。 “还有其他版本吗?”阮鲤又问。 “额,还有说学习压力大,在家割腕自杀了,还有说是怀孕了,太小了生孩子死的。又有人说,是家里父母离婚,不要她了,她才自杀的。” 阮鲤宕机了片刻。 她从一大堆虚假信息里抓住父母两个字,“她死了,那她的父母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宿舍阿姨打量着阮鲤:“你是谁啊?怎么突然来问十年前的事情,还对她那么了解。” 阮鲤啊了一声,随口胡诌:“我,是......” “她的女儿!对,她没死,但是抛弃了我,我找不到她,也找不到姥姥姥爷,这才来这里打听。” “你,”宿管阿姨眼瞪得老大,“她真是怀孕?我天啊。” 阮鲤慌忙点了下头,“谢谢阿姨,我走了。” 宿管阿姨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那么个馋丫头,不像是会干出早恋怀孕这种事情的人啊。” 阮鲤出了学校,心情很不好。 什么信息都没有得到。 阮鲤用围巾挡着脸出去,保安认出她是江渝辞送来的,没有拦她,直接开了自动门放她出去。 门口站着一位母亲和一个同阮鲤差不多大的女同学,手里提着一袋子药。 “叫你再休息一天,你偏要回学校。” 母亲搓了搓手,手背探向女孩的额头,“要是不舒服了,一定给家里打电话,我来接你,体育课不能参加啊,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身体最重要。” “哎呀,我知道了,你说八百遍了,我再不回学校,等着我的就是写不完的作业和试卷。” “这个拿着,我炖了四个小时的骨头汤,你中午记得吃,吃完拿回来我洗,别碰冷水......” 母亲的叮嘱还没说完,被不耐烦打断,女孩抬了抬手,随意接过保温盒,“行了行了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了......” 女孩穿着阮鲤并不熟悉的新款校服,提着保温盒入门时,同她擦肩而过。 带起的那阵风,拂过阮鲤半边脸。 她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手脚被冻得有点僵硬,吸了吸红红的鼻子,她又拉着围巾盖在眼上。 - 阮鲤给江渝辞打电话时。 他把猫交给医生,正好拿着单子要去缴费。 兜里的手机震动几声,他换了只手提猫包,单手拿出了包里的手机解锁接听起来。 按照往常,应该是小姑娘叽叽喳喳的话。 这次对面却很沉默,一直没有先开口。 江渝辞瞥了眼手机界面,确定通话还开着。 “喂?”江渝辞开口。 对面极轻的嗯了一声,“你那边弄好了吗?” “怎么了?” “......我在校门口。” 电话里只有很简单的一句话,江渝辞前往缴费处的脚步停了下来。 平常的阮鲤这个时候应该说——你快点呀,我都在校门口等你了,快点来接我,很冷的啊。 “嗯,来了。” 江渝辞转身下楼出了医院,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比平时走得快,也不够理智,他该去缴费后等猫打完疫苗,再去接阮鲤,然后回去。 但是几乎是没有任何想法的,他开车去学校门口接人了。 到达校门口,视线捕捉到阮鲤时,她整个人小小的一团黑,蹲缩在高高的草垛旁边。 手里不知道哪捡来的枯叶,在地上轻轻拂动着,眼神无所属地放空。 眼睛有点红肿,像是才哭过。 “阮鲤。” 江渝辞沉稳的声音自头顶落下。 带来一丝暖裹在阮鲤冻僵的身体上。 她抬眼,扫过江渝辞的大长腿,同他垂下的眼对视。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寒冷孤寂的黑夜。 在她万念俱灰时,他叫出了她的名字。 第29章 紧紧抱着他 此时正值学生上课期间,四周空旷又静谧。 小姑娘抬起头,唇紧紧抿着,显出一丝无助的委屈,眼里裹满了泪,仿佛再蓄一点就会止不住地流。 江渝辞落下的眼神一滞,愣了会,直到阮鲤小声呜咽起来,精瓷般的面颊浮出红意。 哭得面红过耳,低声抽泣,看起来要委屈坏了。 他很轻的叹了声气,半蹲下去,问她怎么了。 阮鲤掩垂着的长睫颤动,两手拉着围巾往上盖住自己的脸,嚎啕大哭:“我,我真的找不到我爸妈了,他们......真的不要我了。” 她哭得嗓音都在颤,止不住打哭嗝,一下一下的。 江渝辞也没开口说话,就守在她旁边,他半蹲着也比阮鲤高一个头,很好的把阮鲤挡住。 阮鲤哭着哭着把头埋进了肘窝,把自己裹成一团。 江渝辞往下的视线能看到她衣领和围巾中间漏出的一点皙白皮肤。 刮过一阵寒风,树上的雪簌簌掉落下来,冰凉洒下,江渝辞站了一下,手挡在她颈后。 阮鲤哭着哭着,感觉脖子突然飘了一点凉意,她抬头偷偷看了一样,视线很暗。 柔软的毛衣料子磕擦在通红敏感的鼻尖,随后,后脑勺上覆上一个干燥温暖的手掌,阮鲤清晰感知到,他的指腹很轻的摸了摸她,像是在安抚。 江渝辞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些什么的时候,平日清肃冷沉的面容有几丝动容。 他承认,在看到她形单影只地缩在这哭时,心里升起不忍,完全忘记了眼前的人不是阮鲤,也忘记了眼前的人在演戏。 挡雪时,碰触到她柔软的的发丝,挠得掌心痒痒的,她又哭得发颤,江渝辞手就压了下去。 似乎都察觉到了彼此的动作。 江渝辞挪了一下手,正想往后退。 腰上却被一双手小心翼翼抱住,慢吞吞地攀到他腰后收紧。 分明耳边大风肆起,刮得树梢绰绰,发丝飞扬,但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江渝辞听不到外界一点声音。 所有的感知都在腰腹上。 “江渝辞......”怀里细细的声音黏黏糊糊绕进耳鼓,“......给我抱一下。” 江渝辞低眸,看不见她的脸,视线便停在她毛茸茸的头顶,碎发随风乱起,拂在他漏在外面的脖颈上。 喉结一滚,他很轻的嗯了一声。 阮鲤埋在他胸膛的脸颊还带着泪,沾在他毛衣上,深了一小团。 她蹲在外面有一会儿了,突然站起来,眼前还有点发黑,腿脚也有点麻。 紧紧抱着他,才站得稳。 “我没有家了,怎么办啊......”蚊呐般的声音消弭在耳边。 江渝辞没听清,微微低下头,“嗯?” 阮鲤松开他,擦了下挂在眼睫的泪,下颌垂进围巾里,漏出红红的鼻尖和微肿的眼。 低落地嘀咕了一句:“我说了你也不信我,你总说我骗你。” 江渝辞一直垂眼凝着她,阮鲤突然抬眼,就和他墨似的眸撞上,她鼓起腮帮子觑他:“鱼刺打完疫苗了吗?” 方才冷静沉默的人,突然恍了下眼神,像是才想起来什么。 “还在医院,走吧。”他手轻搭在阮鲤肩上,引着她往旁边的停车位走。 给阮鲤开了副驾驶位,看着她坐上去,才关了门去另一边。 阮鲤倒是没注意到江渝辞亲自给她开了车门这件事。 她盯着自己被冻得有点红的指尖发呆。 过了几分钟,江渝辞才拉开车门坐进去,手里朝阮鲤递去一杯冒着热气的奶茶。 阮鲤视线盯在已经插好的吸管上,慢半拍地接过来,小声说了谢谢。 话音刚落,膝上又压上一大袋零食,塑料相撞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内有点惹耳。 阮鲤懵懵的抬头朝江渝辞看去。 他坐在驾驶座,匀停的眉眼低敛时温润柔和,少了往常的冷淡疏离。 阮鲤打开袋子看了几眼,里面有她喜欢吃的柠檬味薯片,榴莲酥瑞士卷和酸奶。 江渝辞这是在......买零食哄她吗? 阮鲤耳尖有点烫,捏着奶茶愣愣盯着里面五花八门的零食。 “不喜欢喝这个?”江渝辞目视前方问她。 阮鲤两手捧着手里的奶茶,掌心汲取到奶茶散发出的温暖。 她嗫嚅了下唇,缓缓开口:“我想喝骨头汤,炖得浓浓的,香香的那种。” 江渝辞侧眸看了她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 两人先去去医院领猫。 “江先生,你终于来了。”工作人员带着他去缴费,“您这是突然忙什么去了吗?一转头就不见了,旁边还有人说您要逃单,可吓我一跳。” “有点事。” 阮鲤抱着猫包跟在后面,听着两人的对话,落在猫头上的眼闪了一下。 江渝辞会是......因为她才着急没有缴费就离开医院的吗? 工作人员显然也看到了阮鲤,了然一笑:“去接女朋友了啊?” 阮鲤猛地惊了一下,直到江渝辞解释完两人并不是那种关系。 阮鲤的心脏还砰砰跳着。 心里一颗怪怪的从未有过的种子悄悄破土,冒了小小一点绿芽。 回到车上,阮鲤就把鱼刺从猫包里托出来,摸着它圆圆的脑袋,“回家咯,鱼刺。” 江渝辞听到她的称呼,还是蹙了一下眉,但没说什么。 “我们不回家吗?” 阮鲤看着外面萧条的枯树一一往后滑过,前面显示的蓝白路牌并不是回家的路名。 自从上次阮鲤走丢了一次后,就慢慢在记周围的路了。 “嗯,去买东西。”江渝辞回。 阮鲤咬了一下手里握着的吸管,喝了小口的奶茶。 被鱼刺看到,也探起来,猫爪攀在她手肘上,去闻奶茶的味道。 “嗯?鱼刺你今天怎么主动抱我了呀,这么小会儿不见就想我啦?”阮鲤压了一下它的耳朵。 低头问:“喜欢我吗?喜欢我才能抱哦。” 突然,车很猛的停了一下,阮鲤身体都往前倾了出去。 她抬眼,原来前面是红灯,但是江渝辞平时也不会停得这么猛啊。 阮鲤扫过去,率先注意到江渝辞握在方向盘上的那双手。 骨感的长指紧紧握着,冷白的皮肤上泛青的筋脉微微凸起,莫名在空气里添了一丝紧张氛围。 “你,怎么了?”她问。 第30章 见我妈 江渝辞和她对视了一眼,“你是不是x......” 后面车主烦躁地按了一波喇叭,红灯变绿灯了。 江渝辞闭了嘴,开车后没有再说话。 阮鲤抱着鱼刺小声哼哼,“你肯定是嫉妒我和鱼刺关系好,你是不是对我的小猫有企图。” “......” 江渝辞把车停到地下停车库。 阮鲤问:“我也要出去吗。” 江渝辞已经开了门,“不用,在车里等着。” 随后车门砰的一声。 阮鲤皱了下眉,她又感觉到了江渝辞好像有点不太高兴。 难道是她今天哭了,他有点烦? 阮鲤慢慢垂头,找到吸管咬住,眼神放空。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再江渝辞家赖多久,本来以为回学校能找到老师再顺势打听爸爸妈妈的消息...... 阮鲤在车上等了一会儿,听到车响动了一声,后座被拉开,江渝辞提了两袋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放上去,才绕回驾驶座。 阮鲤转头过去看,从塑料袋里隐隐认了出来,眸子一亮,“你要给我炖骨头汤?” 江渝辞没看她,淡淡道:“我需要补充一下营养,明天有手术。” 阮鲤做了个鬼脸,“我也要喝,不管。” 江渝辞多看了阮鲤一眼。 她现在看起来好像好一点了。 等回到家,江渝辞拿上买的骨头和炖菜一类就进了厨房。 要是往常,阮鲤应该会跟在他屁股后面转,问他需不需要自己的帮忙,然后再把江渝辞的手机骗走拿去打游戏。 今天却一反常态,进屋后放下手里的猫就匆匆跑进了房间。 江渝辞才看过去,阮鲤已经砰一声把门关了。 两边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江渝辞先是把大骨肉过了一边水,又撒上盐浸着,再动手弄买来的玉米和山药。 在给山药削皮的时候,厨房门口传来一声微弱的猫叫。 江渝辞挪眼扫去。 阮鲤的私有物摇着尾巴想要吃他丢进垃圾桶的一点骨头渣。 江渝辞抬了下脚去阻止,那一团抬了个小脑袋起来,叫了一声,“喵呜......” 又晃着尾巴绕到另一边要去翻垃圾桶。 江渝辞往外喊了一声,“阮鲤。” 阮鲤缩在房间,正拿着日记本翻看。 她想了解下江渝辞,总不能住人家家里还总把人惹生气。 阮鲤看了几页,发现在江渝辞看到初恋姐姐和别的男生说话走得近的时候,笔触会变得很重,有时候甚至会戳破纸张。 但除去吃醋外,她还没有发现江渝辞会为了其他什么事情生气,情绪一直很稳定。 那今天是为什么呢。 突然,听到外面有喊她的声音,阮鲤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做贼心虚一样倏地关了日记本丢到床上。 随着门叩叩两声,她去开门。 “怎,怎么了啊?我就在房间里...看小说,对,就是你上次发现的那本。” 江渝辞没有纠结她到底为了什么又和自己撒谎,只抬了抬脚。 阮鲤低头看到鱼刺在他脚边绕。 江渝辞刚刚把垃圾袋系好扔去了外面,这猫估计是把他当成仇人了,一直绕在他脚边,还咬他的鞋子泄愤。 阮鲤连忙把鱼刺抱起来,嘴里念叨:“都和你说了最不能惹的人就是他啦,你干嘛给你老大找事。” 阮鲤抱着鱼刺拍了一下它的屁股教训,谁想鱼刺竟然朝江渝辞龇牙叫了一声。 阮鲤抬头看江渝辞时,发现江渝辞被鱼刺叫得一愣,“你,被吓到了吗?” 江渝辞垂着眼角扫视阮鲤,那眼神仿佛在说——他怎么可能被一只没有任何伤害力的幼猫吓到。 阮鲤把猫抱回了窝,关上窗户和房间门,“我帮你剥蒜吧。” 阮鲤跟着江渝辞去厨房。 “已经剥完了。”他回应,脑海里又冒出鱼刺龇牙叫的那一下。 和她鼓着腮帮子生气的时候有点像。 “那,我洗生姜。”阮鲤自主过去拿生姜要洗。 江渝辞就收回了嘴边那句已经洗好了。 在他拿着菜刀给山药切段时,阮鲤在旁边洗好生姜,又给切了丝。 江渝辞没说生姜拍两下就好。 心里诡异地冒出了一个念头。 似乎——两个人一起做饭也挺不错的。 “哦,你今天在车上要说什么来着?你又没说了。” 阮鲤一边切生姜,一边问,也是找了个话题,不至于空气那么安静。 “我问,你是不是......” 良久,旁边没出声,阮鲤抬了下眼,“是不是什么?” “是不是又在我面前演戏。” 噔的一声,菜刀被搁置菜板上。 阮鲤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他,“我知道让你相信一个人会突然穿越到十年后很难,但我真的真的,没有骗人,我也没有在你面前演戏,你为什么总觉得我是在你面前演戏,我为了什么呢?我要是为了钱,那我干嘛还要自己出去兼职赚钱。” “你真的不是为了......”江渝辞顿了一下,开口:“下周你和我出去一趟吧。” “去哪啊?” “见我妈。” “啊?”阮鲤大脑迟缓运转:“难道你是因为要奔三了还没女朋友所以拉我演你女朋友。” 江渝辞眼神睨着她,真不知道小姑娘脑子里在想什么。 “带你蹭饭。” 阮鲤:“我又不认识你妈。” 江渝辞古怪的看了阮鲤一样,阮鲤的表现实在是太自然了,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演戏痕迹。 难道是他平时很少看电视剧的原因吗?所以才会看不出她在演戏? 东西准备好,江渝辞先是把大骨肉和生姜蒜子放入锅里,等水咕噜咕噜冒泡,再倒了腌制好的大骨肉进去,盖上盖子,洗干净了手。 两人出了厨房。 “要熬大概两个半小时。”江渝辞看了一眼时间。 “那我先吃点零食。”阮鲤正要去客厅餐桌上拿袋子零食拿吃的。 被江渝辞拦了一下,从旁边的蒸锅里端出一小碗蒸蛋,“你先吃这个垫。” “我早上才吃了的。”阮鲤傻眼。 “两顿更好。” 阮鲤有点无奈:“我真的没有那么营养不良。” 江渝辞没回她。 走到客厅坐下,用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阮鲤端着那碗放了红枣的蒸蛋坐去他旁边,“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看电视。” 之前都是阮鲤在看,她都怀疑江渝辞把电视买回来就是起一个装饰作用,因为他从来没给过这个液晶大电视一个眼神。 江渝辞破天荒调出了一部电视剧出来看。 嗯,学习如何看破演戏痕迹。 第31章 能拿手术刀,能做饭,还会织围巾。 两人这顿午饭吃的有点晚,将近两点了才吃上。 饭间,阮鲤开口要江渝辞的手机。 “我的毛线到了。”她划拉着手机上的购物软件,都是她的东西,江渝辞极少网购。 “嗯,等会儿吃完饭去拿。”江渝辞说。 阮鲤听着耳边的声音,突然抬头看了一眼江渝辞,他淡然垂着眼睫,手中勺子拨开汤面的油珠。 “你和我一起去吗?”她语气带了点期待。 “你说呢。”江渝辞伸手把手机拿回来,那语气显然是不和阮鲤出去。 “其实,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愿意让我赖在你家?”阮鲤开口。 江渝辞的动作蓦然一愣,很怪的眼神看了一眼阮鲤,“你又要演什么。” “......” 阮鲤闭了嘴,好像不管她说什么,江渝辞总觉得她是在演戏。 “你.....”刚才还低下头的人又看向了阮鲤,他瞳色深沉,像是藏了些什么。 阮鲤清凌凌的眼神落过去,“怎么,你要和我道歉?知道自己的态度伤害到我了吗?” “......”江渝辞说:“记得下周六空出来。” 阮鲤点头,总觉得,或许这次去见江渝辞的妈妈,能得到一些什么,例如,为什么江渝辞总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演戏。 江渝辞收拾了碗筷,洗完后难得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阮鲤出去拿了快递回来,抱着好几袋子。 被江渝辞看到,她干脆抱去了沙发。 哗啦啦好几个袋子都抛到地上,一个叠一个,压在江渝辞脚上。 江渝辞往旁边挪了一下。 阮鲤拿了一把剪刀开始拆快递。 江渝辞在旁边顺手把垃圾桶拿过来,放在她的快递前面。 “帮我拿一下。”阮鲤拆开一个递给江渝辞。 江渝辞看了一眼阮鲤旁边空荡荡的沙发。 还是接过她手中的递过来的快递放上去。 “你蹲着?”他总见阮鲤有沙发不坐,就爱蹲着。 “不坐。”阮鲤又递过去一个快递袋子,“丢一下谢谢。” 江渝辞成了她的副手。 阮鲤拆了四个快递袋子,两个小的,分别是发夹和发圈,还有一个大的是毛线团,另一个则是她自己买的小毯子。 “你......”江渝辞艰难开口问她:“不是在省钱吗?” 阮鲤点点头:“对,买了这一批我就再也不买了!我要好好存钱了!” 江渝辞淡然哦了一下。 “你帮我拿着这个毛线。”阮鲤递给他,看着他的眼睛眨巴眨巴的。 江渝辞:“不是要织围巾给我当道歉礼物吗?” 阮鲤点头:“对啊,我这不是正要织吗。” “你给我的道歉礼物,让我帮忙?”江渝辞接过那团毛线。 阮鲤学着视频里教的,先把毛线团成了一个球。 其间,还不小心手一滑把团成球的毛线掉在地上,滚滚滚一直滚到了浴室门口去。 阮鲤就弯着腰跟了一路。 江渝辞在旁边看得一愣一笑的。 只是在阮鲤捡到毛线球回来时,他已经收回了自己的笑。 “嘶,这个绕这边还是这边啊,到底怎么弄过去的。”阮鲤把江渝辞的手机支在茶几上,伸长脖子几乎是快要触进屏幕,“怎么突然就好了。” 江渝辞看着她第六次把进度条往后拉。 “这边......” 小姑娘从一开始的蹲着变成了坐在地板上,身边放着几坨毛线,手腕长指间绕着毛线。 两眼目光紧紧凝着屏幕,手势别扭地把毛线绕过去绕过来。 最后绕成一个死结,要么就是绕出一个和教学完全不一样的丑纹路。 电视里播放着一部无聊的生活剧。 江渝辞在第八次重复听视频讲解时忍不住了,从阮鲤手里接过了毛线和棒针。 阮鲤刚绕得久了,手心都出了些汗,有些湿。 江渝辞干燥的指腹擦过去时,带起一点点痒痒的感觉。 阮鲤愣了一下,才朝他看去。 就看见他一绕,指尖转动,就把刚才阮鲤绕错了的线拆了,又重新绕了一个完美的出来。 阮鲤顿住:“你?你还会织围巾?” 太厉害了。 江渝辞落在毛线的眸抬了一下,瞥阮鲤一眼:“刚刚学会的。” 阮鲤摸了摸鼻子:“你学的真快呀。”她撑了一下膝盖,想要站起来,突然眼前黑了一下,脑袋晕晕沉沉的,她往旁边歪了一下。 腰侧很快抚上一只手,稳住了她要倒的身形。 屋子里有暖气,阮鲤只穿了一件薄毛衣,比起白日雪天里羽绒服外的触碰。 密闭空间里的触感更加令人深刻。 阮鲤腰上那块挺敏感的,朋友们碰一下她都会躲着笑。 但现在却好像失去了以前的敏感系统一样,只觉得有点.....热热的。 她眼睑垂了下,扫向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只是很快,就收了回去。 阮鲤揉了一下腰侧那的布料。 “没有那么营养不良?”江渝辞低眸织着手里的围巾,漫不经心说了句。 阮鲤掐了一把腰上的肉,怎么麻麻的。 她脑子有点懵,坐在江渝辞旁边,“我只是蹲久了突然站起来有点不适应而已。” 江渝辞一口气很快就织完了一排整齐的纹路。 阮鲤的毛线又被退了回来,“挺简单的。”他说。 阮鲤瘪了下嘴,“真不知道你这双手怎么这么好用,能拿手术刀,能做饭,还会织围巾。” 阮鲤抬脚缩起来,半躺在沙发上,散漫盯着视频教学。 完全没有之前那样认真的态度了。 “哎,我明明就是照着她绕的啊,怎么又反了......”阮鲤低头拆线,“重新翻过去,救命,怎么还是错的。” 阮鲤看着自己织的那一排,和江渝辞上一排的形成对比。 简直就是优秀学生和差生的代表。 “江渝辞......”软糯的声音在耳边甜甜喊他。 江渝辞本来就没放在电视上的心思很快就转移了方向,看向阮鲤: “你有事?” 阮鲤往前挪了挪,挨他近了一点,“这个到底怎么弄?为什么我织的不一样啊,我明明照着织的。” 江渝辞食指点在她握着线的那根手指,“你的手就放错了位置,你好好看看视频里怎么放的?” 阮鲤感觉自己的那根手指被烫了一下一样,她往后缩了一下,眼神盯去手机屏幕那边,又说:“你跟我说吧。” 第32章 还挺可爱的。 “你反了,视频里是镜像。” 阮鲤蹙眉,“我知道是镜像,我改过来了啊。” 她突然感觉自己的手指不会动了,她学着视频里的手势,食指和中指都要打架了。 正在她纠结时,修长的手指盖住了她的手,轻轻捏着她的指尖,给她调了位置,“这。” 阮鲤啊了一声,“哦,是,哈哈。” 江渝辞又把她另一只手挪了一下位置,“针要在毛线上面。” 阮鲤迭迭点头,“上面......” “嗯,织吧。” 阮鲤所有的姿势都对了,但是织出来的却歪歪捏捏,能看出是什么,但丑得别具一格。 江渝辞在旁边时不时瞥过去。 在看到那些乱乱的针脚时,心里羽毛挠一样,很难受。 “你......要把这个送给我?”他问。 阮鲤点头:“对啊,我本来就是给你织的,你看我织了这么久,这么努力学习,应该不会和我计较了吧?表情包那事就过去了啊。” 江渝辞本来就没在意那种事。 他收回视线,放在电视上,看到上面陌生的人脸,发现自己都不知道剧情走到哪了。 再看也是强撑。 他索性专门盯着阮鲤织围巾了。 直到阮鲤越织越多,江渝辞终于忍不住了。 完全是——一窍不通。 要是把这样一条围巾给他,他会抓心一整天。 江渝辞拿过围巾,“你不要捏那么紧,一会儿松一会儿紧,就乱了。” 江渝辞顺着她的织过的那排顺着往下织,“力度适中。” “我,我紧张。”阮鲤手心都出了一层汗,“我选的这个虽然好看,但是不太好织,还有点复杂。” 江渝辞指尖灵活翻绕着棒针和毛线,眼睫直直垂着,专注盯着手里。 客厅里安静下来。 阮鲤觉得腿有点麻了,但不敢动。 拿眼偷偷瞧着江渝辞,他正沉浸着。 阮鲤怕自己一动,惊扰了他,他就不织了。 阮鲤抬了一下头,愣了一下,电视还在放着,声音不大不小,但绝对有存在感。 她刚才居然完全没有听到电视里的声音。 甚至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刚刚聋了吗? 阮鲤按了下自己的耳朵。 江渝辞抬头,“你要我自己准备自己的道歉礼物?” “额......”阮鲤低头,“我觉得,这种还是不适合我。” 阮鲤还特意选了灰色,总觉得自己照着视频学就能织出一模一样的来。 谁能想到自己根本不是动手的料。 “你织吧,不要浪费材料。”阮鲤说。 “......” 江渝辞手间又开始动起来,他腰微微弓着,手肘弯曲,旁边的小毛线团渐渐变小。 鱼刺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沙发,还倦到了江渝辞腿边,一下一下晃着尾巴,怯意地眯着眼。 突然,江渝辞眼前遮了一片阴影下来。 阮鲤抬手,把那个可爱的小发夹别在他耳边。 是她才拆出来的快递,凯蒂猫的系列发夹,一共有十个,阮鲤头上戴了两个。 在看到江渝辞认真专注的神情时,忍不住给他别了一个过去。 粉色的凯蒂猫别在他柔顺的头上有种别样可爱的反差感。 阮鲤咬着唇忍笑。 江渝辞缓缓抬头,抽出手去摸了一下头。 阮鲤按住他的手,“好看好看。” 她抓住江渝辞抽出来的那只手,又快速地把手机拍照界面调出来,按了一张。 咔嚓,画面定格在他清冷的面庞上,微睁的眸有点茫然,耳边的发夹在他整体灰白色调的穿搭上很突兀。 修长的手指上被一只更为纤细的手按住动作。 阮鲤现在很想有自己的手机,然后把这张照片保存住。 “你不许删。” 江渝辞只看了她一眼,说了句无聊。 阮鲤抱着自己的发夹和发圈想要给自己编一个发型,找了半天,“江渝辞你家没有镜子。” 阮鲤只好把手机摄像头打开,对着摄像头。 她又回到了之前蹲在沙发边的状态。 江渝辞则是坐在旁边不紧不慢地织着手里的围巾。 阮鲤编了两个可爱的鱼骨辫,凑到江渝辞脸前,两手捏着自己的辫子:“江渝辞,你知道这个辫子叫什么吗?” “辫子。” “......” 阮鲤觑他一眼:“这叫——鱼骨辫!” 她笑得像是乌沉的天幕从窟窿里倾泻出阳光,明眸眯成弯月,眼尾那点痣仿佛都生动起来。 江渝辞愣神看了她许久。 看到阮鲤都已经耳红,“额,鱼骨,是——和鱼刺有关。” 她眼睫闪烁几下抱起了沙发上窝着的鱼刺。 佯装无事地摸了摸鱼刺的头。 “喵呜......”从睡梦中被强行开机的鱼刺很不满地喵呜了一声。 江渝辞朝阮鲤伸手。 阮鲤顿住,慢慢把手里的鱼刺抱着放上他的手。 “......”江渝辞从鱼刺温暖的肚子下抽手出来,“手机。” 阮鲤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围巾,发现就这么会儿,江渝辞就织完了。 “你要学怎么收针吗,我给你调。”阮鲤把猫放到一旁,拿着手机找出视频拖进度条。 “你真的是第一次织围巾吗?” “嗯。” 阮鲤看他看了一遍收针的教程,上手第一次就完美收针。 也是啊,江渝辞要是织过一次,根本就用不着再看教学了。 不仅手好用,这脑子也真好用。 “哇。”阮鲤很夸张地从江渝辞手里把围巾接过来,站在沙发上,长长的围巾被她高高举起来,“好厉害啊江渝辞,你也太厉害了吧!” 阮鲤往下看着,突然发现开头处自己织的那几排乱七八糟的还被存留在上面。 “啊,你怎么没把我的拆了重新织,这也太丑了,简直拉低了整体的档次。” 阮鲤捏着自己织的那几排,正惋惜着,手里的围巾被抽走。 “这是我的道歉礼物。”江渝辞站起身,把围巾绕在手臂,“我有支配它的权利。” “可是很丑......” 阮鲤又想,江渝辞可能根本不会戴,就没再说要把自己织的拆掉了。 江渝辞拿着手机和围巾去了书房。 阮鲤趁他走了,立马把遥控板拿着换了自己爱看的电视。 江渝辞坐在书桌前,那条围巾被他折好放置在书柜上。 拿着手机正要解锁,屏幕亮起的前一瞬,江渝辞才注意到自己头上还有个东西。 他调出相机看了一下。 和阮鲤头上一样的发夹歪歪捏捏别在他耳尖上的发丝中。 他动作顿了一下,很快把发夹取下来,发夹圆滑的边缘在他指腹滑动,过了会儿,被他放在书桌上。 打开相册。 首先跳出的视频里,是阮鲤凑近的大脸。 他鬼使神差地点开播放了。 从披散的头发看到鱼骨辫,又看到丸子头,双马尾,公主头...... 原来有这么多啊......还挺可爱的。 第33章 你从来就没有心动过吗? 阮鲤第二天并没有见到江渝辞。 江渝辞给她发了消息,说是早上有一个紧急手术,他先走了,让阮鲤记得吃早餐。 还给阮鲤放了钱。 阮鲤没有拿钱买早餐,自己煮了一个鸡蛋吃就下楼,去了医院。 到医院的时候,江渝辞已经完成了手术。 “才起床?”江渝辞电脑上正放着病人的x光诊断片,抽空抬头看了一眼她问。 阮鲤摸了一下头,她出门就梳了一下头,并没有扎发,就给江渝辞一种自己才起床的错觉,“谁说的,我十点就起床了,只是在家磨蹭了一下而已。” 到医院的时候就快到十二点了,搞得像是她故意卡点来蹭饭的一样。 “江医生,这是患者家属......”谭月带着一个患者进来。 阮鲤往旁边一站,给他们让路,看到谭月时还暗自嘀咕了句,怎么这次又是她负责。 想到上一次发生的事情,阮鲤视线不受控制地又往江渝辞那边看了看,两人对望的视线心照不宣。 “你去外面等我吧。”江渝辞看出这个病人或许有些难言之隐想要和自己说,让阮鲤出去。 阮鲤就跟在谭月身后出去了,出去时还掩了下门。 前面的人突然转过来看着阮鲤,阮鲤对她笑了一下:“有事吗?” “你觉得你哥像渣男吗?” 阮鲤啊了一声,“为什么问我这个,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说你家里有事现在住在江医生的家里吗,看来你和他接触得多一些,我就想问问。” 谭月拉着阮鲤往前走,顺手从兜里拿了个零食出来给阮鲤,“我想来想去,也问了医院的人,怎么看江医生都不像是那种渣男,他要真是渣男,早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女朋友了,主任也不会想要把自己女儿介绍给他了。” “主任介绍女儿给他?”阮鲤问了一句,没想到江渝辞身上还有这种事。 “是啊,江医生在医学上天赋极高,差就差点背景了,要是能有江宴回那种背景,早拿下科主任的位置了。”谭月说起这件事情也替江渝辞遗憾:“江医生要是身份背景强点就好了。” 阮鲤愣了一下,医院的人都不知道江宴回和江渝辞是亲兄弟啊。 “听说主任的女儿马上就回国了,说不定他会撮合他女儿和江医生,我得赶紧抓紧时间啊,妹妹,你就和我说说呗。” “嗯,我当然向着我自家人说话,我觉得他不是个渣男。”阮鲤把自己代入江渝辞妹妹的视角,谁会说自己哥哥的坏话啊,当然往好的地方说。 “那你知道他上次给我发表情包是为什么啊?我和其他人打听了,就连和江医生走得最近的李医生都说,江医生从来没有给他发过表情包,说话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谭月低了下头,看着阮鲤:“你能不能帮我去试探一下。” 阮鲤抬起指尖指了指自己,“我吗?” 谭月点点头:“对啊,你不是说你没手机吗,我到时候可以送你一部手机。” 毕竟如果真能和江医生成了,那可远比一台手机宝贵。 “嘶......”阮鲤指腹压在唇上。 这,这诱惑也太大了吧。 “万一试探出来他真的不喜欢你呢?”阮鲤问。 “真不喜欢我,我还是会答应你的,我这人说话算话,我俩以后就是朋友了。” 谭月捏了一下她的脸。 “那,那你要我怎么试探?”阮鲤问她。 谭月笑了一下,弯了弯手指,叫阮鲤凑近。 阮鲤愣愣的,正打算回去找江渝辞,江渝辞换了常服开门出来。 “你去哪啊?”阮鲤开口问他。 江渝辞手上拿着手机,“吃饭。” 阮鲤跟在他身后,看他去了地下车库,有些疑惑着问:“你又要出去吃啊?” 她问这话时两眼亮晶晶的,看起来很期待。 江渝辞步伐都轻快了些:“你不想吃,我可以把饭卡给你,你去吃食堂。” 阮鲤说:“我才不要。” 她后知后觉跟上去,有些新奇:“你最近是不是话变多了,你以前都不会回我这种话呢。” 江渝辞:“......” 阮鲤说得没错,江渝辞最近话确实多了不少,但也只是在她面前而已。 这一次吃饭,还是在上一次那个饭店,同样的靠窗桌,只是这一次是江渝辞点的菜。 阮鲤这才打消了江渝辞是为了自己才出来吃的怀疑。 “你的口味和我差不多诶。”阮鲤看了一眼,发现江渝辞点的饭菜很合自己的口味。 “是吗。”江渝辞只是轻描淡写敷衍了句。 阮鲤想起谭月交代自己的事情。 “咳咳。”阮鲤手握成拳头抵在嘴边,又拿着旁边的玻璃水杯喝了两三口。 “那个......”阮鲤看向江渝辞。 江渝辞抬眼:“你又要开始演戏了?” 阮鲤:“......” 有,有这么明显吗。 “不是啊,我又不是演员,演什么戏啊。”阮鲤往前倾了倾,双眸盯着江渝辞:“你知道吗,我今天出来的时候给鱼刺的碗里放了很多猫粮才出来的。” 江渝辞沉静的黑眸看向她,没有接话,只是做出静待后文的姿势。 “嗯,你看,我这样一个总是忘东忘西的人都能每天清晰地记住给鱼刺喂粮食,是不是为爱改变了很多。” 江渝辞慢悠悠抬杯抿了一口水,“嗯。” 阮鲤点头:“是啊,因为我心里就是时时刻刻都记挂着鱼刺。” “那,你有没有,也出现过这种情况?例如,心里经常想着你喜欢或者感兴趣的人。” 阮鲤看江渝辞启唇要说什么,又立即开口:“除了你那个白月光。” 江渝辞闭了嘴。 阮鲤哑然:“就,没有其他人了吗?” “没有。”他这时的眼神异常坚定。 阮鲤咬了下唇:“你身边喜欢你的女孩,长得漂亮的,聪明的,你从来就没有心动过吗?或者,对她们有一点点的感兴趣?” “没有。”他回。 阮鲤也不知道为什么,分明是帮谭月问的话,可在江渝辞说出那两个字后,她心里居然感到庆幸。 还有一丝轻松。 挺好的。 第34章 阮鲤,你别和我闹。 “你到底要说什么?”江渝辞问她。 阮鲤胡乱点了一下头:“啊,我就是觉得,怎么会有人喜欢一个人喜欢这么久呢,而且她还已经......” 阮鲤顿了一下才接着说:“我就是觉得你.....你这人有点固执了。” “固执......”江渝辞口中重复了一遍。 再次抬眸看向阮鲤时,小姑娘已经低头在吃餐厅送的小蛋糕了。 她垂掩下眉睫,披散的发丝被拂到耳后挽起。 江渝辞又想起来霍兴洲的话。 现在也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动机,他真的是因为怕麻烦才陪她演这场戏吗? 如果她没有这样一张脸,没有和阮鲤近似的性格一样的习惯。 那个雪夜,他还会把她带回家吗? 固执...... “我用一下你手机。”阮鲤一边吃着新品蛋糕,朝江渝辞伸手。 “不给。”江渝辞说。 阮鲤觑他一眼:“我一提到她,你心情又不好了啊?” 她心里莫名不是滋味,比刚才问江渝辞有没有对身边的追求者心动时,还要紧张一些。 他那两次肯定的没有,好像捧了一抔土,厚实地压在阮鲤才破土探头的苗头上,不给一丝希望。 江渝辞不愿意再说,阮鲤心里也闷闷的,这顿饭吃得异常安静。 阮鲤回去和谭月实话实说了江渝辞的回答。 “没有?”谭月叹气,“他那个白月光到底是什么天仙啊,能让他这么惦记,不给我们一点希望啊。” 阮鲤点头:“谁知道呢。” “不过,竟然江医生这么说,不就是说明他并不是那种渣男吗?他上次肯定是故意为了气我才那样说的。”谭月又燃起了一丝希望,“我一定要用我温暖的心融化他这座大冰山。” “别没把他融化成,先把你冻死了。”阮鲤见缝插针。 谭月揽在阮鲤脖颈上,“你再帮我一把,我送你一台水果新出的手机。” 阮鲤亮了一下眼,啊,就是大佬用的水果牌手机。 阮鲤现在还能想到在打游戏时,大佬莫名其妙说了句:“啊,你怎么知道我买了水果牌最新款的pro,唉,手感也就那样吧。” 简直让人想钻进屏幕里揍人。 “你要我怎么帮?我不敢干坏事的。”阮鲤视线往外面瞥了一眼,颇有点心虚的感觉。 “你帮我打听一下江医生的那个白月光呗,比如说是个什么性格的,长什么样子,穿搭怎么样?有什么习惯?” 阮鲤一眼看破:“你想要效仿人家啊,那他喜欢的也不可能是真正的你啊。” 谭月戳了一下阮鲤的脑门:“你小孩子不懂,那可是江医生啊,就算不是真的喜欢我,能得到他,想想做梦都能笑醒。” 阮鲤看着面前花痴到顶尖的人,摇了摇头,“那我试试。” 阮鲤拿着谭月塞到她手里的软糖回去找江渝辞。 等江渝辞闲下来,她才慢吞吞凑到江渝辞旁边。 她嘴里含着白桃味道的软糖,才凑过去,空气里都充斥着甜甜的白桃软糖味。 阮鲤一边的腮帮子鼓起,水灵的眸眨啊眨。 江渝辞冷冷瞥她一眼:“别捣乱。” 阮鲤一口咬爆了软糖,里面的夹心流出来,酸酸甜甜。 她抬手把糖壳子拿出来记了一下牌子,开口和江渝辞说:“这么久了,你怎么都不找我要日记本?难道日记本对你不重要了吗?” “你要是想给我,早给我了,你不给我,难道我和你抢?” 阮鲤又拆了一颗糖,正想往嘴里塞。 江渝辞看过来。 阮鲤顿了一下,抬手递过去,“你要吃?” 江渝辞后仰了一下头,“别坐我旁边吃糖。” 阮鲤把糖塞回自己嘴里:“那你给我看一下你白月光的照片,看一眼也行。” 江渝辞眼神落在阮鲤眉眼上,很轻,又好像很重,里面糅杂的含蓄情愫炽热得像是快要烧穿。 “看,看一眼也不行吗?”阮鲤心里嘀咕,又没真和人家在一起,不会以为自己在金屋藏娇吧。 “阮鲤,你别和我闹。”他语气冷沉了几分,往常流水似缓缓的语气不复存在,有些冷硬。 好像阮鲤刚才那句话问错了什么。 “我,我就问一句而已。”阮鲤有些心虚,拖着椅子往后挪了一点。 “我这也算闹吗?”阮鲤把糖袋子里的几颗剩余的软糖倒在手心。 江渝辞垂头不和她说话了。 阮鲤感觉江渝辞总是这样怪怪的,突然就生气了。 阮鲤把三颗糖一起塞到嘴里,塑料壳丢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她拍了拍手出去了。 “去哪?”身后沉沉的声音问来。 阮鲤随意回了句:“找李医生,让他请我喝酸奶。” 阮鲤第一次了解到江渝辞和他初恋的事情就是从李医生嘴里,她打算再去打探打探。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件事情有些过于积极了。 好像谭月只是一个引子,实际上她也很好奇关于江渝辞和他的白月光的事情。 阮鲤仔细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八卦。 是,她只是好奇而已。 李医生这边看似比江渝辞还要忙。 多是抱着戴口罩的孩子来问诊的。 “烧了一天了,还没退,退了一会儿就又烧了,吃了三服药了......” 李医生正在和桌前的家属说话,阮鲤就坐去旁边。 她打开看小说的软件,看了几章觉得无聊,鬼使神差调了定位出来。 看着自己的点,和江渝辞的点重合在一起。 愣愣盯着发神,等再次回神,已经是李医生在叫她了。 李医生看到了阮鲤电话手表上的东西震惊了一下。 “他什么时候对亲戚家的小孩这么负责了,居然还给定位了。”李医生推了一下口罩。 顺手给了阮鲤一个:“你也带上,你体质那么差,等会儿感染了江某还得来怪我。” “找我做什么来了?”李医生从抽屉里拆了酸奶给阮鲤。 阮鲤说了声谢谢,插入吸管咬着没有喝。 “李医生,我想问问,你还知道有关江渝辞和他初恋的事情吗?” 第35章 江宴回知道江医生的初恋长什么样子 阮鲤回到江渝辞身边时魂不守舍的。 被江渝辞问了几句才反应过来。 “啊,你刚刚说什么?”阮鲤抬头看向他。 江渝辞开口问:“你怎么了?” 阮鲤垂了一下眼,她只是很意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和江渝辞居然是同一届学生。 听李医生说,江渝辞喜欢的那个人还可能在她那个班级。 这让阮鲤很意外,也就是说,如果一切正常进行的话,自己现在应该是和江渝辞一样的年纪。 “江渝辞,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和你一样大。”阮鲤说。 江渝辞眼神很冷静地盯着阮鲤,“李医生给你乱喂药了?” 阮鲤:“......” “你喜欢的那个初恋,是云城一中一班的?”阮鲤问他。 江渝辞不用猜,也知道阮鲤刚刚去找李医生问什么去了。 他回过神来:“你不知道吗?” 阮鲤很奇怪:“我为什么要知道,我也是刚从李医生那里知道的啊。” 阮鲤看江渝辞的反应好像自己需要知道什么一样,“我只是感叹世界之小,你知道吗,你喜欢的那个人,和我是一个班的。” 江渝辞蓦地抬了一下头,直直看向阮鲤:“你想说什么。” 阮鲤被他严肃的语气有点吓到:“我就是感叹一下啊,再者,你要是给我看你初恋的照片,说不定我就能认出来是我们班上哪个女同学了,我们一个班的,自然是要了解一些,你想想,我可以和你说更多关于她的事情啊。” 江渝辞顿住,“闭嘴。” 阮鲤往后退了一步,有些不可思议,这个默默喜欢人家十几年的人,居然连她的事情都不好奇吗,还是只是不想从自己嘴里听到。 怕自己给她泼黑水吗。 阮鲤闭嘴了,缩到旁边吸酸奶,眼神盯在江渝辞身上。 江渝辞有意无意避免她的目光,有时又忍不住转头看向阮鲤,“你要玩手机?” 不然怎么总盯着他看。 阮鲤这次倒真不是为了玩手机,但也下意识接过了江渝辞的手机。 她看着手机,注意到那个相册。 “江渝辞,我可以看一下你的相册吗。”阮鲤问,“我要看看我上次拍的照片你有没有给我删了。” 谁知道往常她做什么江渝辞都无动于衷,这次反应却有些大,直接夺过了阮鲤手里的手机。 阮鲤手还愣在半空中,“你,你至于吗,难道你忘记删了,现在才想起来?” 江渝辞没看阮鲤,拿到手机背过去。 自己那张照片江渝辞早就删了。 但是......那个视频还在。 他操作了一下,把那个视频单独建立了文件夹锁了。 手机又被还给阮鲤。 阮鲤点开相册,很快就注意到了那个上锁了的相册,她有些疑惑:“你不会专门建了这么一个相册纪念你的白月光吧?” 阮鲤点不开,自觉无趣,江渝辞也不回她。 她眸子一转,“我想回去了,江渝辞。” “行。”江渝辞不咸不淡说错。 阮鲤慢慢凑到他的身边,低下头和他说:“我能不能用一下你的电脑?大佬上次说他发现一个新游戏,要电脑才能玩。” 江渝辞抬头,眸色很深的看在阮鲤身上,淡淡吐出:“不行。” 阮鲤泄气,“就玩一天也不行吗,我没玩过。” 江渝辞依旧态度很强硬地说不行。 阮鲤就肯定了,江渝辞的电脑里面肯定有关于初恋的照片。 阮鲤看了他几眼,慢吞吞坐回去。 江渝辞问:“你不是要回去吗?” 阮鲤嘀咕:“又不想回了,回去了还得自己做饭吃。” 江渝辞没有再开口。 阮鲤陪着江渝辞又加了一个夜班,只是晚上的时候,阮鲤太无聊,江渝辞又是个闷葫芦,她就拿着江渝辞的手机去找李医生了。 李医生看到她拿着江渝辞的手机还很意外,“我感觉我们江医生的手机都快成你的手机了。” 阮鲤坐到旁边去:“谁让他不让我买手机的,他要是让我买手机,我就有自己的手机了。” 也不会为了一个手机特意帮谭月做这种事情了。 “我能说的都说完了,你再来也没用啊。”李医生看着阮鲤,“我问你,你是不是江渝辞他父母那边来的亲戚?” 阮鲤愣了一下,缓缓点头:“是吧。” 她也不知道江渝辞给自己定了一个什么身份,暂时就这样说吧。 “那你和我说说江渝辞他家里的事情呗,我是真好奇,我高中的时候能感觉出来,他家里应该不是普通家庭,放假都有名车来接送的,结果现在工作了,他成了一个没背景的,怎么想我都不太相信。” 阮鲤挪着板凳往李医生身边靠:“那你相信什么?” 李医生低声在阮鲤耳边:“其实我之前一直怀疑江宴回是江医生的兄弟来着,虽然两人长得不怎么像,但是一碰面,周遭就有一种其他人站不进去的磁场。” 阮鲤瞪眼,没想到还真被李医生猜准了,但是这事江渝辞自己不说,阮鲤自然不能帮他认了。 “我没在江渝辞家见过江宴回。”阮鲤说,“但是你猜我今天在江医生手机上看到了什么?” “他手机能有什么?” “一个私密的相册,我怀疑里面是那位初恋的照片,我真的好想知道。” 李医生也好奇了,“他愿意打开不?” “当然不愿意。” “我看他平时挺宠你的啊,连你都不给看啊。” 阮鲤蹙眉,“怎么你们都说他宠我,到底从哪里看出来的啊。” “你别看他对你冷冷的,但是放在别人身上,你受到的待遇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李医生摇头,“你难道不知道,医院好多小护士都从想当江医生女朋友变成了想当江医生的妹妹呢。” 阮鲤啊了一声:“江医生这么抢手啊。” “我更想看他初恋的照片了。”阮鲤就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人,能让江渝辞无视那么多追求者,只喜欢她一个人。 “其实,我怀疑江宴回知道江医生的初恋长什么样子。”李医生悄悄说了两句:“之前,医院就有传闻,说江渝辞和江宴回不对付,其实是因为两人以前都喜欢同一个人,所以这才......” 阮鲤恍然:“哦,你别说,真有可能。” 第36章 和江渝辞回家见父母 阮鲤若有所思,在和江渝辞回家参加他母亲的生日宴会时。 视线在江宴回身上停留了许久。 被旁边的江渝辞捕捉到,他墨瞳沉静,压眸睇在阮鲤身上。 “你要过去吗?”他说。 阮鲤抬头看他:“我去哪?” “去他身边。” 阮鲤惊然,完全不知道江渝辞怎么会突然这样说。 她惶惶道:“我去他那干嘛,我和他又不熟。” 江渝辞带阮鲤来的时候,大厅里的客人都已经快要走完了。 阮鲤到陌生环境不敢乱走,乖乖跟在江渝辞身后。 脚下踩着柔软的锦织珊瑚毯,她一眼扫下去,被长毯上富丽繁华的刺绣乱了眼,长毯往前蔓延开,直引人望向正站在中间与人交谈的女人。 一声墨绿的干练西装,眉色凌厉,而旁边的挽着他的男人则是面容柔和平静,历经沧桑双眸依旧清亮。 这应该就是江渝辞的父母吧。 两人和旁边身着西装的人交谈几句,抬了抬手送人出去。 “你不去和你妈妈道个歉吗?你来晚了啊。”阮鲤扭头朝大厅中心看去,“客人都走完了。” “走吧。”江渝辞过去。 他身上没有换对应的正装,和平常穿的大差不差,笔挺的大衣套在外面,身形修长。 眉眼似乎比往常还要冷峻一些,看起来不苟言笑的样子。 阮鲤都不太敢和他搭话。 心里嘀咕看来江渝辞和家里人的关系真的不怎么样,不然也不会回来见妈妈跟见仇人一样了。 “哥。”一身西装的江宴回率先走到江渝辞面前,脸上冷然:“你又来迟了。” 江渝辞点头,“抱歉。” 他没有一点要和江宴回起争执的意思,只是越过他。 阮鲤在和江宴回对视一眼后,也跟上江渝辞,见到了他的妈妈。 两人盯着江渝辞的视线都目露意外,好像能在这看到江渝辞就已经不容易了,再看到阮鲤时,便更加意外了。 江渝辞将他们的神态都收入眼底,同时也观察着阮鲤。 阮鲤茫然中带点陌生的神色,并不像和两人认识。 “这位是?”中年男人看着阮鲤,眼底是疏离,面上却很客气。 旁边的江母便没有那么客气了,一派严厉地盯着江渝辞:“带陌生人来,怎么不和家里说一声。” 她语气没有一点生气的意味,却很具压迫感。 让阮鲤想到自己的班主任。 “陌生人......”江渝辞看着两人,吞下了心里想要问的话。 “先吃饭吧,渝辞肯定还没吃呢。” 江父在旁边搭腔:“小姑娘,你吃了没有?” 阮鲤摇头:“江......他刚下班。” 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在这两位面前就不敢再叫江渝辞的名字了。 好像是意识到了两人的严肃,自己再那样随便叫长自己一辈的人的名字,恐怕会引来不喜。 阮鲤有些意外自己的想法,她居然有点担心自己会被江渝辞的父母不喜欢。 可能是因为江渝辞现在养着她,所以她才下意识也要讨好他父母吧。 几人被引着去了单独的包厢。 只有五个人。 阮鲤看着餐桌上的西餐中餐结合,一个座位光是酒杯就摆了好几个。 她心都提了起来,小心翼翼坐去座位上。 江渝辞单独坐在一侧旁边,紧挨着江母,阮鲤想法很简单,只是她要挨着江渝辞坐罢了。 却没想,屁股刚沾到椅面。 一道肃立的声音缓缓响起:“你今年多大了?” 阮鲤没坐下,忙站起来,回:“十八了。” 江母正要开口,“家里没有教过......” “吃饭吧。”江渝辞在旁边开口,他目不斜视,抬手给阮鲤把椅子拉开,“你坐这。” 阮鲤似乎想到了江母要说什么,也意识到了自己做江渝辞旁边,像是不合礼数。 她愣着有点犹疑。 直到江渝辞抬眼看向她:“不是路上就说饿了吗?” 阮鲤缓缓坐下,觉得不仅是两位长辈怪怪的,江渝辞今天也是怪怪的,他以前可不会用这么温和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总不可能突然就良心发现了吧。 阮鲤对上对面江宴回的视线,他眸子含笑,只是那点笑意不达眼底,更像是在看热闹。 有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阮鲤垂下眼,拿起旁边的摆放整齐的刀叉,轻轻放在盘中的牛排上。 就那样僵硬着一个放的动作。 她也不是没吃过,只是和自家人吃,才不管什么规矩,怎么舒服怎么来。 现在旁边有一个班主任般严格的人,她有些紧张。 一点一点把刀往下按。 还是不小心发出了磕擦的声音。 很快引过来了另外几位的注目,阮鲤盯着压力,僵持着动作,不敢再动。 她侧眸看向江渝辞的视线多少带点求救,只是江渝辞好像眼睛里只看得到盘子里的牛排。 他动作不疾不徐,将盘中的牛排一块一块切好。 然后,和阮鲤调换了一盘。 又将阮鲤手里的刀叉收至一旁,给她递过去一双筷子。 “吃吧。” 阮鲤犹疑了一下会,用筷子吃?不太好吧? 江渝辞抬手,微凉的指腹压着阮鲤的手,把筷子放到她手里。 阮鲤往上抬眼,一张清冷自若的脸入目,挺直的鼻,眼梢下掩着,稠长的眼睫在颊上投下一片阴影,他神情专注盯在阮鲤的手上。 眼尾弧度动了一下,虚掩的眸子抬起,和阮鲤对视上。 阮鲤匆忙低下头,将小块均匀的牛排夹起来放至嘴中。 只是江母看到这一幕后,眉目皱了皱,表现出不满意来。 “哥还真是贴心啊,对女朋友就连牛排都切好送到手边。” 江宴回不说还好,这顿饭还能勉强吃下去。 他这话一说出来,江母视线刀子一样看向了阮鲤,“女朋友?” 她似乎很不能接受,再次打量起阮鲤,比第一次看去时要严谨,那凌厉的目光转向了江渝辞:“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 江渝辞不慌不乱又给阮鲤倒了一杯果汁,“我只是听你的话而已,你不满意吗?” 阮鲤嚼着口中鲜嫩的牛排,脑子里只有好香好香。 她很快地吃完嘴里的,又夹了盘里的牛排。 “我绝对不会同意的。”江母按了按额角,“你是为了报复我吗?” 阮鲤吃完了盘中的牛排,冷不防就听到江母这句话。 江渝辞似乎没打算让她参与进来,在她吃完自己那盘后,又重新把手里切好的递过去。 阮鲤咽了下口水,她一个人吃两份会不会不太好啊。 但是手已经不受控制地把那盘接过去了。 江母看到她这样的举动,更加不满意,“再过一个月,公司副总就离职了,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能做出决定,如果你不想让我帮你选择,最好现在就写离职书。” “渝辞,你妈妈说的也对,你何必.....多此一举呢。”江父叹气:“你弟弟他身体不好,我们由着他来,可你不一样啊,你是哥哥啊。” “如果你足够了解我,应该知道,就算没有了医院这份工作,我也不会回来。”江渝辞放下手中的刀叉。 当啷一声,刀叉被搁在光洁的盘面上,江母抬眼凝他:“我已经给够了你时间,玩了这么多年也该玩腻了吧?难道要看着我几十年的心血拱手让人吗?” 即便比平常人保养得都要好,但江母不得不承认,人上了年纪,身体各方面的素质都在下降,最近两年,和以前一样的工作强度,却让她的身体频频出现问题。 “你当初为了个什么小女生,瞒着我改志愿,我什么都没计较,你学医,我也让你去追了你的梦想,外面说的好听,夸你是医学天才,有用吗?工资会涨吗?你一个月能赚多少?现在你该回来了。” “你们绑定了吗?” 紧张的氛围里突然冒出一道软糯的声音,“他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当医生也不是在玩,他很厉害。” “我在和我的儿子说话。” 第37章 阮鲤不是他们的人 江渝辞看着两人的反应,旁边的江父则是拉着江母,“你跟孩子生什么气,小心吓着人。” “你也是的。”江父看了江渝辞一眼,“你明知道这次回来要和你说什么,怎么还带个外人回来。” 阮鲤抓在江渝辞手腕上的手紧了紧。 江渝辞往旁边走了一步,彻底把阮鲤遮掩在身后。 “明知道什么?”他轻轻落下眼,“我只是回来祝你生日快乐的。” “你马上从医院离职,接手公司,不用你说,我这个生日也能过得快乐。” 江母拂开江父的手,站在江渝辞面前:“我从小教育你那么多真是白教育了,我要是知道你......” “别乱说话。”江父拉住她,“再给他一点时间吧。” “宴回,送你哥出去。”江父看两人气氛越来越紧张,不想好好的生日宴闹得乌烟瘴气的,索性让江宴回把人叫出去。 “你在医院一天,就别回来见我!”江母闭了闭眼。 江父拍抚着她的背:“你也是,每次都要闹得这么僵,真要他一辈子都不回来吗?” “他但凡听话些,怎么至于这样。” 江宴回转过去,送江渝辞出去。 阮鲤觉得自己和江渝辞不像是被送出来的,反倒更像是被赶出来的。 跨出大门的那一刻,扑面的寒风刮来,阮鲤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 江宴回很绅士地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套在阮鲤身上。 “天冷,先穿着吧。” “不要。”阮鲤抖了一下肩,熨帖妥当的西装掉在地上。 她牵上江渝辞的手,“我们走吧。” 在两人走下阶梯时,江宴回说了一句:“哥,你真是执迷不悟。” 不管是当医生,还是喜欢那个人。 都一样固执到底。 阮鲤两手拉着江渝辞的手往前面走,“走,我们回家。” 像个只想快点回家的小孩在和家长闹小脾气。 江渝辞方才阴霾的心情淡了几分,他往前走了几步。 却在往前走时,回头看了几眼。 江宴回说妈让他回来,可给他的时间是错的,爸妈看到他时很意外。 明显,两人根本就没有想过他会来。 他只是个把好好的生日宴搅得一塌糊涂的不速之客。 阮鲤拉着江渝辞上了车,两人安静地坐在没开灯的车内。 没有任何动作。 安静的夜,外面黑黢黢的,只有远处投来的一点暖黄灯光。 是浓稠黑夜唯一里明亮的星。 “阿嚏——”阮鲤捂着鼻子往前扑了一下。 喷嚏声打破了长久的寂静。 她捂着鼻子的动作没有变,悄悄看向了江渝辞那边。 “不好意思......” 是她打扰到他悲伤了。 江渝辞反而心情比刚才好了些,在黑暗中,一双幽静的眸朝阮鲤看去。 “你和他们没有关系。”这是一句陈述句。 阮鲤从头到尾,就不知道江渝辞在说什么。 她愣愣着点头,“好吧,现在你是老大,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江渝辞很轻的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沉重的心轻了一些,至少,知道她并不是来骗自己的。 但好像,也没了留她的借口了。 随着江渝辞的动作,车内亮了起来,车内也缓缓暖和起来。 阮鲤把手放到空调口,缓解了手上的僵硬。 “对不起。”江渝辞突然说。 阮鲤觉得他莫名其妙:“怎么又对不起了?” 她仔细想,没觉得江渝辞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啊。 江渝辞看着她没有说话。 ——其实,今天是故意带她过来的。 他本来是要,在今晚结束两人那荒唐、不清不楚的关系的。 阮鲤并不知道这些。 她只知道,江渝辞带她吃了很好吃的牛排,还主动帮她切了。 至于受的那点委屈,也算不得什么,江渝辞不是被骂得更惨吗。 阮鲤突然笑了出来,噗嗤一声,笑得止不住,肩膀都在抖。 江渝辞朝她看去,阮鲤抬了一下头:“江渝辞你说我们像不像那种——考试没考好,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挨骂的?” 阮鲤又笑:“每次我一个人去挨骂,我就会很担心,很紧张,但要是有人陪我一起去挨骂,我就不那么在乎了,因为也不止我一个人丢脸,我还会悄悄记下老师骂谁骂得最多,骂谁骂得最难听,等出了办公室,我们就开始互相嘲笑对方,这样,一件难过的事情,也不难过了。” 阮鲤掌心轻轻搭在他头上,“那你今天,心里有没有好受一点?” 她柔软的掌心压在他黑发上,有点刺手,有点痒,她忍不住又揉了两下。 江渝辞黑熠熠的目光被车壁光映亮了些,淡淡的光隙染上两人眉目,平添一丝温情。 “所以,别难过了,你先告诉我,那个牛排叫什么?”阮鲤咽了下口水,眸子亮亮的。 江渝辞:“......” “真的!太好吃了!我觉得,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等我赚钱了,我还要吃。” “一千三。” “啊?” 江渝辞重复:“一千三一份。” 阮鲤眼瞪大了一点,“我,我今晚就吃了两千多?就那么小一块?我都没吃饱!就两千六!” 阮鲤瞪着眼摇头:“其实也就那样吧,也就是比普通的牛排口感好一点,细腻一点,香一点,嫩一点而已,除此之外找不出任何优点了,还这么贵。” 阮鲤又开始念了,“怎么能有这么贵的牛排,关键是,就那么小一块啊,你给我切好后,一份也就五小块吧。” 阮鲤两手按在他小臂上,“也就是说,一口下去,就是几百块钱。” 她往后倒了倒,仿佛要被气晕过去了:“我还说以后再去吃呢,这还吃什么,吃不起。” 江渝辞嘴角扩了点弧度,好像之前那些令人心伤的事情都不复存在。 听着旁边的人念叨,他觉得还挺不错的。 至少,他买得起她想吃的牛排。 她叫贵的牛排,自己随时都能买给她吃。 “还有更贵的,你要试试吗?”江渝辞一边开车,问她。 阮鲤想到那个价格,有点心疼:“但是,如果是,某人要免费请我吃的话,我当然可以尝一尝。” “嗯,请你吃。” 第38章 当初的校草 车子驶出别院,上了高速。 后半程路上,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来。 阮鲤听着哗啦哗啦规律有秩的雨声,渐渐泛起了困,头一下下点着。 以至于没有听到江渝辞近乎低喃说出的那句:“你到底是谁......” 阮鲤醒时,车已经停下,在负一楼的地下车库,睁开眼,发现车内没有开灯。 偏头陷入了一双幽沉的眸里,久久地看着她,仿佛时间静止。 “醒了。” “嗯......” 江渝辞打开车门,阮鲤跟着他去等电梯。 晚上,不知道是什么好运砸向了阮鲤,江渝辞居然主动问阮鲤要不要玩电脑。 她刚洗漱完,穿着和江渝辞同系列的睡衣,站在他的书房门口。 江渝辞给她让了位置出来,拿了一本书走到书房靠窗的榻榻米坐下。 “真给我玩?你不是不让我碰你的电脑吗?” “不玩的话,就出去。”遮挡在他面庞的书籍往下滑了一下,他露出眉眼看向阮鲤。 阮鲤觉得自己真的是被破天的富贵砸中了。 她立即坐到江渝辞刚才坐过的位置,手压在鼠标上。 座位上还有他未曾冷却的体温, 阮鲤坐着暖乎乎的,没过一下,就抬脚把自己缩成一团。 “你冷吗?” 旁边的江渝辞突然出声。 阮鲤愣了一下才看过去,她一直以为江渝辞在看书没关注自己呢。 “不冷,我觉得这样很舒服。” “明天给你蒸两份蛋吧。” “啊?”阮鲤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转到了这里来。 “气血不足的人就喜欢这样坐。”他说。 “我在你那营养不良,又气血不足,我都要怀疑自己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了。” “最好的方法是你少玩手机,多出去运动。”他和阮鲤搭话。 阮鲤做了一个跪求的姿势,“算了,江医生还是给我食补吧,运动要我小命。” 江渝辞微扯唇角,淡淡笑了一下。 书房里诡异的违和,阮鲤操控着电脑在和大佬连麦打游戏,时不时着急吐出几句话。 江渝辞则是在旁边看书,只是专注度显然不及平时,偶尔视线朝阮鲤那看去。 等阮鲤开口,他反应过来,很快又收回。 “不是,你救我啊。”键盘被阮鲤敲击得嗒嗒的。 “蠢死了,我也是服,这么小众的死法都被你找到了。”对面声音传过来。 江渝辞在旁边自然也听到了。 他抬眼扫了一眼阮鲤。 阮鲤凑屏幕很近,眼睛专注盯着:“大佬,我操作很ok了,明明是队友拖后腿,你看,还有妹妹夸我呢。” “呵,那她瞎了。” “你舔唇,怕是会被自己毒死,干嘛对我这么苛刻。” 江渝辞手中的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在旁边,他听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我只对自己人苛刻。”对面说。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人啊,你宁愿看着我死,也不来帮一下我。”阮鲤吐槽。 “心情不好,叫声哥哥来听听。” “哦,那继续不好吧。” 江渝辞不知不觉站到了阮鲤身后。 电脑里面的画面很唯美,像是一个森林仙境,阮鲤操控着一个红衣角色,一柄长刀砍向怪兽。 被怪兽怒吼一声攻击,她的血量瞬间少了一半,阮鲤身体都往前倾了。 “啊,救命。” 江渝辞看到屏幕里又出现一个白衣抚琴男子,仙气飘飘的,一跃而上,抱住了从怪兽头上掉落下来的阮鲤。 “蠢蛋,说你蠢还不承认,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对面声音带了点自得:“好在你有我,勉为其难救救你吧,叫哥哥。” “呵呵,等会让你跪着叫爸爸!”阮鲤不服。 江渝辞站在旁边,离阮鲤分明很近,却又被一层无形的隔阂隔离在外。 他突然想到了李医生和霍兴洲对他的评价,说他很无聊,压瘪了也吐不出几句话的闷葫芦。 阮鲤则是和他完全相反,她有很多奇怪可爱的想法,就算不快乐也能给自己找快乐。 江渝辞之前觉得自己和阮鲤的相处没有什么不同,但在现在,知道她和同龄人是如何相处的后,才觉得,年龄是一道沟壑。 “嗯?”阮鲤的角色死了,才发现江渝辞就站在自己旁边,“你,你不看书了?要用电脑了吗?” “你该睡觉了。”江渝辞说。 阮鲤瘪嘴,“这才九点,睡什么啊,鱼刺都没睡呢。” 阮鲤抬了下脚。 江渝辞这才看到那只猫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阮鲤脚边。 “不行。”江渝辞闷声道。 阮鲤很无奈:“行吧。” 她和那边说,“很可惜,你只有晚一天叫我爸爸了。” “呵,谁叫谁不一定。” “江渝辞我明天还要去医院。”阮鲤关电脑前说。 江渝辞说随你。 阮鲤沉默了一下,走向他,“你不高兴?” “为什么?” “听出来的,就是觉得你不高兴,难道是因为我今天用你电脑有点久了吗?还是我打游戏吵到你了。” “吵。”江渝辞不假思索说出了口。 阮鲤愣了一下,“好吧。” 江渝辞让她赶紧出去。 阮鲤抱着鱼刺,小声道:“还赶人呢。” 她愤愤走到自己的房间,关了门后,把日记本翻出来。 躺在床上慢慢看。 江渝辞经常路过她班看那个初恋...... 阮鲤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居然对这个帅哥毫无印象,如果江渝辞从窗边路过,那自己看了一眼,应该很难忘记才对。 阮鲤想了一下,当初的校草是谁来着?居然能把江渝辞都压下去。 阮鲤想了一圈,终于想起来,她高中不是学习就是追剧看小说,两耳不闻窗外事,还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身边朋友提过的校草。 当初好像有两个校草来着。 其中一个是童星,从小就有名,学校也有很多他的粉丝。 阮鲤想不起来名字,也想不起来相貌。 另一个知道就更少了。 好像就是一个硬生生凭脸杀出重围的人,据说脾气不怎样,人很装,因为那张脸很受欢迎,就连被他拒绝过的女生都忍不住给他投票。 要问校草投票的时候阮鲤在干什么? 她忙着刷高考模拟题,追纯情丫头火辣辣呢。 第39章 江渝辞,会不会喜欢她啊? 月上树梢,一切都归于宁静。 缩在被窝里的人,呼吸平稳,突然鼻尖被绒毛挠来挠去,她蹙了蹙眉。 “别闹......” 阮鲤往被窝里缩了缩。 “喵呜......”鱼刺抓挠在她的被子上,十分缠人。 “啊——”阮鲤反射一般坐起来,“到底要做什么啊。” 她才睁眼,就看到鱼刺很难受地在她被窝上拱,阮鲤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等会等会。”阮鲤把它抱起来。 塞回它的窝里,“你能不能先睡觉,别发情了,我明天就带你去做绝育。” “喵呜......”鱼刺很难受地叫着,看起来并不想放过阮鲤。 “好了好了。”阮鲤为了让它安静下来,只好一下一下抚摸。 嘴边轻轻和鱼刺说着话,“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是你先别难受。” 阮鲤像是唐僧念咒一样,叽里咕噜从带鱼刺去做绝育说到了江渝辞。 “我还说帮谭月打听一下,但他今天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生呢。”阮鲤对班上的女生也不怎么了解,唯一了解的就是自己的朋友。 但自己那两三个朋友绝对和江渝辞日记本里的那个初恋不符合。 “总给我一种感觉,如果她还在的话,我们应该会是朋友吧。” 阮鲤去抽屉里翻出了日记本,“她很多喜好和我差不多呢。” 班上有这样的人,她居然都没有发现过,真是高中三年少了一个知己啊。 “咳咳......”阮鲤站起身瞥了鱼刺一眼,它这会算是安定下来了。 “说得我嗓子都渴了。”阮鲤推门出去,打算接杯水喝。 发现江渝辞的书房居然还亮着。 他忘记关灯了吗? 阮鲤走过去,想去把灯关了,开门进去,才发现,江渝辞居然在里面睡着了。 他的书房还没有开暖气,这怎么行。 “江渝辞?” 走到书桌旁边,电脑的屏幕亮着,阮鲤下意识看了过去。 霎时,瞳孔一瞬不瞬盯在上面,目光呆滞住。 江渝辞电脑上放着的,是自己之前用他手机拍的视频。 她找不到镜子,就用江渝辞的手机当作镜子,相机久了不按会关闭,她顺手就点了录制视频,后面忘记删了。 她站在那有点不知所措,但压下所有情绪后,更明显的是她狂跳不止的心脏。 江渝辞,会不会喜欢她啊? 这个念头出来,阮鲤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如果江渝辞真的喜欢她,她会怎么做呢。 高中时期,也有不少男生和阮鲤表白,那时的阮鲤只觉得很烦。 但现在...... 阮鲤掌心安抚在心口处,她好像没觉得烦。 阮鲤低头,看着压在手臂上,沉沉睡过去的江渝辞。 他......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呢? 又为什么,要看她的视频? 阮鲤仿佛被鬼魅迷惑了一般,缓缓抬手,纤细的指尖轻轻碰到了他浓墨似的眉上。 倏地,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后,她往后退了一步。 她刚才是在做什么?是被美色迷惑了吧? 阮鲤想起在车上,她看到江渝辞很难受,没忍住去揉了江渝辞的头,但那个时候是为了安慰江渝辞啊。 现在的江渝辞不需要安慰。 阮鲤脑子蒙蒙的,像是被蜘蛛网糊住,很多思绪都抓不明白,绕来绕去,变成了——她,或许可能,也喜欢江渝辞。 灯也没关,阮鲤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蒙着被子,始终没有睡意。 她在想,她怎么会喜欢江渝辞。 又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 他这种话少的性子,完全不符合她的择偶标准。 直到天际泛出灰白,阮鲤看了下手表,早上了,她熬了个通宵。 整夜都在想江渝辞到底是不是喜欢自己。 阮鲤从床上坐起来,确定了。 应该是夜晚容易迷惑人,昨晚她安慰了一下江渝辞。 让江渝辞感受到了温暖,所以他对自己起了歹念! 而她看江渝辞喜欢自己,他又长得那么帅,现在还养着自己。 所以产生了一种错觉。 阮鲤气势汹汹下床。 刚推开门,就和江渝辞撞上。 江渝辞的书房正对着阮鲤的卧室门。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开门。 “你......” “以后别乱录视频占我内存。”他轻描淡写的一句,击碎了阮鲤冒了一晚上的粉红泡泡。 ! 阮鲤瞪他一眼:“谁要占你内存啊!” 她回了房间,把房间门关得巨响,砰一声,地都颤了颤。 扑向自己的大床,她拿起枕头就是一顿暴揍。 人家根本就没那个意思! 你太自作多情了! 阮鲤身体无力地倒下去。 两眼茫茫望着天。 眼底的黑眼圈混着她眼珠的血色,整个人狼狈又颓靡。 江渝辞是不喜欢她,那她呢。 阮鲤捂住自己的耳朵。 脑子的声音很乱,画面也很乱。 喜欢,不喜欢,江渝辞的喜怒哀乐。 都在她脑中上演着。 “叩叩——” 门响了。 阮鲤过去开门,一刻也不停留。 江渝辞低睨着她,“你怎么了?” 阮鲤摸了一下脸,很烫,现在肯定也很红。 “我,我刚刚在练习憋气。” “练习憋气?” “是啊,等夏天到了,我要去游泳!所以提前练习。”阮鲤一通胡说八道。 江渝辞点了点头:“吃饭吧。” 阮鲤慢吞吞跟在他身上,经历过昨天那一通思想,她现在不能正常面对江渝辞。 总觉得他对自己没有歹念,但自己对他起了歹念呢...... “牛奶。”江渝辞把手里的热牛奶递过去,“另一个牌子,听说不错。” 话外之意让阮鲤试试。 阮鲤手不从心接过来,都没听他说什么,就往嘴里送了。 等口腔弥漫出一股牛奶的味道,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给口腔灌了什么。 “也不好喝?”江渝辞问。 阮鲤懵懵摇头:“还行。” 她看着桌上的早餐,肉粥是江渝辞熬的...... 她盯着手里的粥,开口问:“你以前都不做早餐的,最近怎么每天都做早餐了?” 第40章 江渝辞一过来,她就不好意思了。 这话很有针对意思,江渝辞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 很快又恢复,轻松自如道:“你可以不吃。” 阮鲤:“......” 他就说不出什么好话吧。 “白给的不吃是傻子。” 阮鲤抱着碗喝了一大口粥,“唔——” 好烫! 她张着嘴,眼睛紧紧闭成一条缝,整张脸都红起来,额角淡淡的青筋暴起。 刺啦一声,椅子脚擦过地板,猛地往后滑。 江渝辞站起身,手抵在阮鲤下颌处,“吐出来。” 阮鲤当时被烫得脑子一片空白,只觉得吐在桌上不太好。 江渝辞那三个命令一般的话说出来,她大脑没有做任何反应的就顺应指令吐出来了。 “啊。”她缓缓睁开眼,整个舌头都是麻的,细密的针在刺一样。 口腔边缘擦一下尖锐的牙齿也疼得不行。 江渝辞接过纸巾擦着手,纸巾连同阮鲤吐出的那口粥一起丢进了垃圾桶。 他没有停留去接了杯水。 塞到阮鲤手中,拿过旁边的大衣罩在身上,“走,去医院。” 阮鲤还张着嘴,被他拉着手去了医院。 江渝辞没有开车,选择了地铁。 “呜呜呜呜呜呜......”阮鲤看着他,口还张着闭不上,嘴角都红肿起来。 江渝辞好像听懂了她的话,回他:“开车路上可能会堵车,地铁快一点。” 阮鲤眼角还挂着没干的泪,慢慢点了一下头。 她低下头,捂住了自己的脸。 江渝辞光明正大看她,眨了下眼。 “怎么了?” 地铁里已经挤满了人,江渝辞拉着把手,阮鲤被他护住。 在外人看来,有点像是小姑娘被他抱在怀里。 捂着脸的人不回话,只是摇了一下头。 江渝辞缓缓问出口:“不好意思?” 阮鲤脸上的手指张开了一个缝隙,透过那条缝隙,她看向低头和自己说话的江渝辞。 他声音轻柔几分,带着询问的意思。 阮鲤压低声音,很小声地说:“对不起。” 简直太丢脸了,她还吐江渝辞手上了。 她自己都嫌恶心,还吐在江渝辞手上。 江渝辞很深的看了她一样,似乎明白了阮鲤是在为什么道歉。 “没事的。” 阮鲤听他态度这么好,更加内疚了。 “我好傻啊。” “没有的。”江渝辞后背被人挤了一下。 原本离阮鲤有几分的距离倏地被拉近,她冒汗的鼻尖触到他的衣服上。 江渝辞很好地控制住了,拉住把手发力,没有撞上阮鲤。 只是两人距离拉近了不少。 阮鲤鼻尖充斥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两人分明用的是同一瓶洗衣液,但是江渝辞身上的味道却很不同。 一股淡淡的很清洌的味道,有点像冷松木的味道,闻起来让人心安。 阮鲤还沉浸在鼻尖的香味。 突然,头顶传来一道很轻的声音。 “我也傻了,忘记拿垃圾桶了,不怪你的。” 江渝辞空出另一只手拍了一下她,“没有人能一直保持冷静,你不傻。” 阮鲤眼泪掉得更厉害了,“我现在要和另一批人道歉。” 江渝辞眉骨微抬。 就听阮鲤说:“我以前还吐槽那些电视剧里面的傻白甜女主,我错了。” 江渝辞被她的突然的脑回路逗笑了一下:“那你就认真道个歉吧。” 江渝辞带着阮鲤站在李医生面前时,李医生一眼就知道又是阮鲤出事了。 “她这次又是怎么了?” 阮鲤往江渝辞身后缩了一下,“算了,江渝辞,我觉得我有点好了。” 她不想成为笑话啊。 “早上吃饭被烫了,你看看。”江渝辞拉着阮鲤出来,按住她的肩膀。 阮鲤别扭地往旁边动了一下。 “哇,吃饭被烫着了,你是十八岁还是八岁啊。” 阮鲤瘪嘴委屈看向江渝辞。 江渝辞盯了一下李医生,李医生耸耸肩,“有后台的就是可怕。” “张嘴。”李医生拿了一把小电筒,要看阮鲤的口腔情况。 阮鲤在江渝辞的强硬眼神下,张开了嘴,“啊。” “有点严重啊。”李医生手压在阮鲤下颌上,往上抬了抬,又往下扳,手电筒动了动。 “烫了两个泡出来,扁桃体都发肿了。”李医生收了刚才调侃的模样,正经给阮鲤查看情况。 江渝辞蹙眉,弯腰去看阮鲤的口腔情况,一排整齐白洁的牙齿旁边,口腔肉上有两个泡,不算小。 阮鲤往后缩了一下。 李医生看她:“还没看完呢,这个时候知道不好意思了,吃饭多看着点啊,你知道平时家长带着孩子来说吃饭被烫着了,都是几岁的小孩吗。” 阮鲤往下垂着眼,不想说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李医生刚刚看得好好的,她也没觉得怎么。 但是江渝辞一过来,她就不好意思了。 李医生敲了一下她的头,“都是些还在上幼儿园的,你也上幼儿园啊?” 江渝辞拉住他敲阮鲤头的手,“行了,开药吧。” 阮鲤像是被老虎大王护着的幼崽,立马揪住江渝辞的衣服,看向李医生,表示——别笑我了,我有人罩着,小心叫我老大打你。 李医生当然没把她这小孩子动作当一回事,关了电筒。 “这几天吃饭怕是要受苦了。”李医生说。 阮鲤站起来走到江渝辞旁边,猝不及防被江渝辞敲了一下头,“下次小心着些。” 他想的是,本来就营养不良,这会嘴又受伤了,后面几天估计都只能吃流食。 更难养了。 阮鲤抱着自己的头顶:“你们一人一边,是要给我凑对耳朵出来吗?” 她愤愤的,把两人都瞪了一遍。 李医生点头,“凑对耳朵说不定能让你听话些,以后吃饭多注意着点。” 阮鲤看向江渝辞,发现江渝辞似乎也很赞同李医生的话,一点也不护着她了。 她瞬间就像是失去了靠山的败将,偃旗息鼓了。 “喏,去拿药吧。”李医生把单子开给江渝辞。 “你说你也是,养个小孩怎么能三天两头出事呢,怎么养的啊。” 李医生说:“你赶紧把人小孩还给家长吧,家长回来一看,自己小孩又是三天两头发烧,又是营养不良气血不足,现在还给烫伤了,不得找你问罪。” 李医生以为自己的随口一说的废话不会得到江渝辞的回应。 没想到他低声应了句:“知道了。” 看起来还真有点忏悔的家长的样子。 第41章 他白月光的照片 带着阮鲤去拿了药,江渝辞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以至于心虚的阮鲤也不敢说话。 “江医生?” 谭月迎面走来,看到阮鲤还浅笑着打招呼:“妹妹好啊,今天这么早就来医院了啊。” “昂。”阮鲤口腔含糊应了一声。 谭月和她的对视两人心照不宣。 阮鲤摸了下鼻子,被江渝辞盯了一下,放下手又去摩挲衣角。 她答应谭月的事情还没做呢。 “嗯?江医生你生病了吗?拿药做什么?”谭月看到了江渝辞手上的药盒子。 “治烫伤的?”谭月目露担忧,看江渝辞露出的皮肤:“你哪里烫伤了吗?” 阮鲤站在旁边,视线里是站着的江渝辞和谭月。 谭月喜欢江渝辞,她是知道的。 但看谭月关心江渝辞,她心里怎么有股闷闷的感觉,怪怪的。 “没有,谢谢关心。”江渝辞点了下头。 带着阮鲤离开了。 走前谭月还给了阮鲤一个眼神。 阮鲤缓慢点了一下头,赶紧去跟江渝辞了。 今天没有等阮鲤主动说,江渝辞把手机给她玩。 阮鲤却没怎么玩游戏,期间好几次翻看了相册。 手机相册里已经没有自己的视频了。 唯一让她关注的,就是那个加密了的相册合集。 这里面应该就是他白月光的照片吧? 阮鲤小心偷看了一眼江渝辞,她点了一下,显示让输入密码。 阮鲤知道江渝辞的手机密码,和家门密码都是同一个。 所以,她也试了一下,六位数字..... 在最后一刻,点击确认就好了。 阮鲤却突然,停住了。 她的心怎么跳得这么快,是因为心虚吗? 还是...... 在害怕看到江渝辞喜欢的人的模样。 万一比她好看很多,是个天仙下凡一样的人呢。 还是和她一个班的..... 一开始江渝辞的白月光在阮鲤这里一直是不具有存在感的。 她没见过那人,也不知道那人的声音,就像是一个只活在记忆里面的虚拟人物。 但一旦知道了她的长相,知道了她的名字,更何况那还是和自己一个班的人。 那她就活过来了,是一个真真切切的人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 上面跳出一条消息。 -来,上号。 阮鲤顿了几秒,还是退出了相册界面。 点进微信回了个好。 打了十几分钟,对面问她怎么不说话。 阮鲤含糊说:“嘴受伤了。” 对面语气紧张了点:“嘴怎么受伤了?” “嗯......你管我。” 她已经被李医生还有江渝辞笑话了,难不成还要在他面前当小丑吗。 尤其他的攻击力更是强得没边,会把阮鲤嘲讽得半年都走不出这个阴影的。 “问你话呢。” “爸爸的事情你就别管了。”阮鲤说。 “呵,等会不给你蓝。” “别啊,我们是这个世界最好的朋友啊最好的游戏搭子啊大佬,小弟永远追随你。”笑话,面子可以没有,蓝不能没有。 阮鲤这一通话让江渝辞也朝她看过去。 “那你告诉我,怎么伤的,重不重。” “就普通的伤......”阮鲤还是不肯说。 “我今天要是让你拿到一个蓝,我就......” “......我被烫伤了烫伤了烫伤了!行了吧!”阮鲤也是服,就非得来嘲笑她吗。 她说话时口腔还带风,口音很逗人发笑。 奇怪的是这次对面没有什么笑声,认真说了个:“哦。” 一局打完,阮鲤感叹:“你今天是被菩萨附身了吗?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一直给我送人头,还帮我打蓝。” “嗯,被菩萨附身了。”对面重复她的话。 “江医生?”复诊的病人说完自己的情况,发现江医生盯着自己这边,看起来却像是在发呆,颇有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感觉。 江渝辞低了一下头,刚才耳朵里全是旁边人的话,像是被安装了病毒一样,连病人的话都屏蔽了。 好在病人没计较,又重新和他说了一遍,江渝辞都记了下来,“身体恢复得很好,如果没有特发情况,下一次复诊就是六个月后。” “太好了。” 江渝辞送走一位,后面排号的马上又进来,应接不暇。 阮鲤才开局,突然,旁边江渝辞看向她:“你去休息室。” “啊?”阮鲤站起身,“你看我不顺眼?” “吵。” 阮鲤哦了一声,“你以前也没让我走啊,而且我今天就说了两句话。” 江渝辞淡淡盯着她。 阮鲤回:“我走了。” 她当然也不想打扰江渝辞工作。 虽然并不知道,怎么今天只说了两句话,就被江渝辞赶出来了。 她走到休息室内,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打完这一局,期间被对面联合蹲了,居然也没气得破口大骂,只是淡定地去死。 然后盯着灰下去的界面发呆。 手机话筒里传出声音:“你怎么了?” 阮鲤愣了一下,“啊,我没怎么啊。” “刚才辅助就在你旁边,我也在附近,你但凡上点心该往她那边去,她给你盾,你坚持一下,我就过来了,说不定还能拿五杀,你动都不动就送死了?” 阮鲤淡淡问了句:“有吗?” 她仔细回想,发现自己居然都想不起来刚刚被五人蹲时到底在想什么,又干了什么。 “你一个技能没放你说呢,对面满血来满血回,你像个人机......算了,今天不说你了。” 阮鲤听了他的话,也反应过来自己有点心不在焉的。 “那个,我不打了。”阮鲤说。 “嗯?不是吧,你什么时候这么玻璃心了,我不说你了成了吧?” “没,就是不想打了,打完这把我就下。” “你是不是口腔又难受了,我刚去搜了,不严重的话,估计两三天就能好,你乖乖吃药,别吃上火的,好得很快的。” 阮鲤把他的话过了一遍耳,什么也没留住,敷衍了嗯几声,他说的那些江渝辞都替她记着,她吃什么江渝辞都严格把控着。 上火的根本就不会出现在她眼前,她看都看不着更别说吃了。 第42章 所以,她是喜欢他吗。 江渝辞收好问诊本,正要和护士去查房,阮鲤拿着手机过来,把手机塞到他的白大褂兜里。 这还是阮鲤第一次这么早,不等他说就还手机了。 江渝辞眸子压在她身上,“连输?” 不玩游戏的他也从阮鲤口中了解到了她爱玩的那个游戏。 听她说,连输意味着自己打一天白打了不成还掉段位,能理解成:一个人给老板打工没工资不说,还得倒贴。 不过她往常输了习惯瘪着嘴嚎叫,站在江渝辞面前很夸张的,手舞足蹈说刚刚游戏里碰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傻子,给对面送人头了等等。 这次却很安静。 “我待在你身边,不说话总成了吧?”阮鲤说。 江渝辞顿了一下,按在口袋里那个震动的手机上,迟缓了会儿,才应了声“嗯”。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 傻缺大佬: -下次吃饭小心点,别再烫伤了,记得吃药。 江渝辞手上动作停滞,眼神往阮鲤那扫去。 “怎么了?”阮鲤问。 “没。”江渝辞没有说什么,关了手机又塞回兜里。 那条消息就堙灭在微信里了。 阮鲤跟在江渝辞身边,鼻尖比起他身上的味道,更多的是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一股子药水的苦涩味。 但她居然完全不嫌弃,觉得就这样陪在他旁边,不玩手机也成。 看他也不无聊。 只是,半路,阮鲤又被谭月抓去了。 谭月问她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可靠的消息。 阮鲤舔了下干燥的唇,牵发唇角有点疼,她看着谭月说:“你真的有那么喜欢他吗?” 谭月奇怪的看着阮鲤,“你在说什么呢,我们谁不喜欢江医生?医院可能就江宴回不喜欢江医生吧,再者就是那些未婚男性。” “我不要手机了。”阮鲤很抱歉地低下头,敛下的眼尾垂落。 谭月先是一愣,才问:“你怎么突然就不要了呢?发生什么了?你惹江医生生气了吗?” 阮鲤摇了摇头,“我,其实要手机也没什么用,我也就是打打游戏而已,对不起,我明明答应了你的,但是......” “但是,我真的做不到。” 她不想让谭月知道江渝辞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不想让谭月和江渝辞的关系再近一步。 谭月虽然有点恼,但眼前这也还是个孩子呢,而且她也没亏损什么。 “算了算了,没事,我本来也没怎么指望,毕竟整个医院都没打探出什么呢。” “可惜了,主任女儿回国了,估计是抢不过了,人家和江医生是校友,妈妈又是江医生大学时的老师,我还是不上赶着丢脸了。” 阮鲤眼神黯然下去:“他应该不喜欢吧,不是说他只喜欢那个初恋么。” “这种事情谁知道呢,反正我才不相信,会有人一辈子喜欢一个永远不可能得到的人。” 谭月摆摆手:“不说了,我走了。” 阮鲤定在原处。 她在想谭月那句话,不会有人一辈子喜欢一个永远不可能得到的人。 况且,那个人已经死了。 阮鲤突然心里明亮起来,江渝辞说不定早就不喜欢了,只是心里有一份执念。 谭月才走几步又退回来:“对了,这个给你。” 阮鲤低头看向手里的东西。 白桃味的软糖,她上次记了牌子,但一直忘了买。 “看你喜欢吃给你的,嗯,嫂嫂当不成,就当朋友吧。”谭月摸了一把她的脸,“等你再大点给你介绍男朋友。” 阮鲤被她摸了把脸,摇了摇头:“额,不用了。” “怎么了,你有男朋友了,还是有喜欢的人了?”谭月促笑看着她:“我先说,我可不反对早恋,甜甜的校园恋爱什么的我最向往了。” 阮鲤第一次被人问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她猛地,大脑一片黑,滑过江渝辞三个字。 就连她自己都没想到,会这样的确定,这样的肯定。 好像,早就已经是他了。 “是的,我应该,有喜欢的人了。”她听着自己的心脉一下一下搏动,紧张地说。 江渝辞查房出来,不甚明晰听到阮鲤的话。 有喜欢的人了。 这句话在他脑中扩音,阮鲤,她有喜欢的人了。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每天陪着阮鲤打游戏的。 阮鲤加的朋友,只有他一个,每次打游戏,他也总听到两人亲近地说话。 所以,她是喜欢他吗。 那个辍学,口里总是飙脏话的不良少年。 江渝辞很少拿着恶意去揣测一个人。 但这次很不一样,在那个人和阮鲤喜欢的人搭边时,他似乎要求便严格很多。 可能是怕阮鲤被人欺负? 谭月来不及时间了,没和阮鲤多说:“下次聊啊,我走了。” 阮鲤转身就看到江渝辞,像是被现场抓包一样,看了他一眼,反射般地又转了身朝向了另一边。 心脏比刚才任何一下都要跳得快。 江渝辞听到了吗? 他不会误会什么吧? 阮鲤捏紧了自己的手。 仔细回想,她刚才没有说江渝辞的名字吧。 没等阮鲤想出个所以然。 身后沉沉一声:“阮鲤。” 阮鲤吓得心都颤了一下,“我,我乱说的,其实我没有喜欢的人,真的。” 似乎是为了提高自己的话的可信度,她还很重地点了一下头。 江渝辞听她结巴的话,就知道她又撒谎了。 他压下心里那股闷涩,“我又不管你恋爱。” 阮鲤啊了一声。 心里像一块石头,无力地往下坠落,渐渐淹没沉水。 对比江渝辞的不在意,她刚才的心虚就像一道无解的数学题。 是明知道答案,强行去凑内容,却还是凑不出正确的内容,抓心又挠肺。 “哦,也是,说来说去,你和我也没关系,你本来就不管我的事。” 是她一直赖着他而已。 阮鲤感觉鼻子痒痒的,眼眶热热的,她吸了口冷气,“我,我中午想吃面,我回去自己煮了。” “午饭我已经订好了,你不能乱吃东西。” 显然,江渝辞不放人离开。 阮鲤低下头,“我不想和你一起吃。” “......”江渝辞语气沉了沉,“我吃食堂。” 第43章 江医生是天选人夫 中午,江渝辞果然没有和阮鲤一起吃饭,真的去了食堂。 阮鲤却更加难受了。 她抬手,看着江渝辞给她买的电话手表。 是他买的,卡也是用他的身份办理的,上面的联系人也是他输进去的,就连定位,也是他亲自设置的。 她只有江渝辞,江渝辞却不是只有她。 “嘿。”谭月端着饭进了休息室,看阮鲤吃的都是些没盐没味的流食,为她叹息:“小可怜,吃吧,等你好了,姐姐带你出去吃大餐。” “嗯?怎么了?看起来心情不好啊?”谭月摸了下小姑娘额头,“没发烧啊,怎么病恹恹的。” 阮鲤抬了下眼:“你喜欢江渝辞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是什么感觉?” 室内安静了一下。 谭月认真思考了她的问题。 “嗯,我见他第一面就喜欢了,我当时就在想,天,怎么会有这么帅,这么优秀的男人,如果他出现在我的学生时代,我高低得来个三年暗恋四年倒追,而且是我心甘情愿,哪怕他不给一点回应,我也能持之以恒地喜欢。” “至于感觉......就是感觉不可能。”谭月在这方面还挺现实的,“一是,他几乎是对所有女人不感兴趣,他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下半身思考,一旦性欲爆发理智也不要了的,所以根本没人考虑过色诱这一套,后面又知道他心里有个初恋白月光,就觉得更加不可能了。” 谭月叹气:“也不知道最后这朵高岭之花会落入谁的手掌心,最好他寡一辈子!” 谭月勾起一抹邪笑:“这样,大家都得不到他,心里就平衡了。” 阮鲤跟着僵硬的笑了一下:“真的,没人能追到他吗?” 谭月望向阮鲤,“你对你哥也太不了解了,你知道江医生光是一年内的爱慕者有多少吗?” 阮鲤眯了下眼睛,看着谭月伸出一只手,五根手指展开,又添一只手。 十根手指展开。 阮鲤缓缓回:“十?” 那感觉也还好吧,也不是很多..... “不止,我数不清。” 阮鲤:...... “他不是脾气不好吗,还不怎么理人......” 阮鲤突然很想江渝辞脾气差一点,这样就只有自己喜欢他了。 “怎么喜欢江.....”阮鲤顿了一下,那三个字好像变得有点烫口,她说:“怎么喜欢他的人那么多啊。” “你们这种小朋友就不懂了吧,第一,江医生的脸无敌,第二,江医生的能力无敌,第三,江医生那种冷冷淡淡的性子简直天选人夫啊!” 阮鲤极慢地消化着她的用词:“天......选......人......夫?” 阮鲤有些不理解。 这种性格不应该不招人喜欢吗,怎么就,天选人夫了? “你想想啊,都在说他有个初恋忘不了,都这么久了,还喜欢她,且只喜欢她,再!他居然能完全无视掉身边那些优秀的追求者,做到始终如一的只喜欢她,说明,他真的是一个深情且长情完全能拒绝外界诱惑的完美人夫啊。” 谭月越说越激动,几乎又要燃起对江渝辞的痴迷,“代入一下,如果我是江医生喜欢的人,简直,这辈子死而无憾了,那样一个极品帅哥,顶级天才,十年如一日的,只喜欢我一个,对其他攀上来的女人,都极其冷淡地毫不犹豫地拒绝。” 谭月双手捧心:“根本拒绝不了,真的是拒绝不了,男女老少都拒绝不了。” 谭月说完,没有得到阮鲤的回应,她看过去。 小姑娘很低落地垂着头,手里的勺子戳在碗边沿,一下一下的。 “你,你怎么了?”谭月突然想到,面前这姑娘是江医生的妹妹,她收起自己的花痴:“你,你别去江医生面前说我啊,我也是要面子的。” 阮鲤闷闷嗯了一声。 她自己的事情还没弄明白呢,哪会去说谭月的事情。 “你是不是失恋了啊?”谭月看她这萎靡不振的样子,勾手抬了抬她的下巴:“不会是你喜欢的那个人官宣了吧?” 阮鲤眸光和她对视上,又缓缓垂下去。 “他不喜欢我,他有喜欢的人,我可能,没有希望了。” “啊,这么惨啊。” 谭月摸了摸她的头,“没事,你还小,再等等吧,说不定会遇到更好的。” 阮鲤抬头,突然很认真地看向她:“那你说,如果几年过后,我还是喜欢他怎么办?” “几年后,变数太多了,说不定他就不喜欢那个人了呢,你或许可以试着去追一追。”谭月吐舌,“然后就像我一样,被拒绝。” 阮鲤:“......”安慰了不如没安慰。 谭月郑重地拍在阮鲤肩膀上,“他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吗?” 阮鲤摇头:“他喜欢的那个人......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嗯?他喜欢的人有男朋友了啊,那你还在纠结什么,你去追啊,他们都不可能在一起了,你怎么就不能去追了,又不是违纪违法的事情。” 阮鲤抬眼看她,眸子亮了几分,“我还能去追啊?” “怎么不能了,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你追不到呢。”谭月说,“而且,你还这么年轻,就算追不到,多追几年呗,你想想,你追个四年,也就22而已,又不怎么亏,说不定追久了你就腻了,到时候就换个人喜欢咯。” 阮鲤唇角抽搐了一下:“你是不是也是追腻了江...江医生?” 谭月突然笑了一下,拿出手机给阮鲤看:“我给你看我最近发现的一个男明星,天呐,太帅了,据说以前上学的时候就是校草,而且还是童星出道好多小时候的物料呢,他小时候老可爱了。” 阮鲤随便瞥了一眼,没什么兴趣,转而思考自己的事情来了。 是啊,谭月说得对,就算江渝辞有喜欢的人又怎么样,他们又不可能在一起。 她为什么不能试试呢。 “那个,我还有事,你慢慢吃。” 阮鲤突然站起身,和正在看着自己偶像物料的谭月说拜拜。 “诶拜拜,你去追你喜欢的人了啊?”谭月笑她。 阮鲤抿了抿唇,“嗯,今天谢谢你。” 第44章 她喜欢的人,真的是他。 江渝辞戳着餐盘里的大白菜。 她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真的是那个小子吗? 江渝辞夹了一筷子大白菜,吃到嘴里,顿了一下。 他低眸看着和往常无异的菜,心里喃喃:怎么会这么难吃。 寡淡,索然无味,干瘪。 没吃几口,就彻底吃不下了。 端着几乎没动几筷子的餐盘去倒饭窗口。 阿姨看到江渝辞愣了一下,“江医生,好久没见你来食堂吃了哦。” 低头,又看到江渝辞手里只吃了几口的饭菜,她愣住:“这,菜有问题吗?” “......”江渝辞放下餐盘,“嗯。” “有什么问题?” “不好吃。” 阿姨看着江渝辞离开的背影,嘀咕了句:“奇了怪了,这食堂的饭菜难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以前不是吃得好好的吗。” 江渝辞走出食堂,都快要到听诊楼了,才突然发现,自己出食堂的时候忘记洗手了。 以前从来没忘记过的。 他盯着自己的手心看。 恍惚中居然看到了阮鲤。 脑子不清醒了吧。 他垂下手,抬头往前走着,这次却真的看到了阮鲤。 她跑得有点快,厚重的羽绒服在她身上敞开,脸颊红红的,双眸清亮。 阮鲤看到江渝辞,脚步停了下来。 缓缓朝他走过去。 “你,怎么了?”江渝辞看她额角还跑出了汗,扎成马尾的头发也有些凌乱。 “我......”阮鲤抬头,看着面前的人。 站在他面前,阮鲤刚才全身激发的勇气好像瞬间被一个无底黑洞吸走了一样。 一丝也不给她留。 “我要玩手机!”她十分无理取闹地说了这么一句败兴的话。 江渝辞:“......”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用不着跑这么快,没人抢。” 他的手机也只给阮鲤玩而已。 阮鲤愣愣接过手机,第一次拿着手机,却不知道做什么。 慌里慌张随便点开了一个软件。 看到了大佬发消息,都没看清消息,顺手就回了个哦。 上面又跳出一个表情包,她又顺手点了下发了出去。 是一个可爱小兔子点头的表情包。 江渝辞站在她面前,将她的操作都收入眼底。 心里那个念头的声音更大了。 她喜欢的人,真的是他。 不然怎么会这么着急跑来问自己要手机,又点开微信,回他的消息。 她跑得气喘吁吁,站在自己面前,只是为了给她喜欢的人回一个消息。 “用完了吗。” 阮鲤心里还慌着,冷不防听到了江渝辞冷漠的一句话,她愣愣点了点头,把手机还给了他。 本来就没了勇气,江渝辞冷漠的态度,让阮鲤更是打消了念头。 江渝辞已经往前面走了,阮鲤跟在他后面,心里乱七八糟想着。 想江渝辞对自己的冷漠,想自己刚刚的表现,想自己到底要不要告诉他。 她喜欢他。 江渝辞转头看向阮鲤:“我给你买个手机吧。” 阮鲤心突突跳了一下,很慌,“怎么,突然要给我买手机。” “毕竟你我都有隐私。” 他垂下眼,他不想自己被她和那个人的消息扰得思绪如麻。 阮鲤心彻底沉入冰冷的湖面。 江渝辞这是要和自己划分界限,他不想和自己再有牵连。 “等你有了自己的手机,你想加谁就加谁,想和谁聊就和谁聊,也不用每天来找我要手机了。” 阮鲤沉默不语。 鼻腔一阵酸涩,垂着头问:“你是不是......嫌我烦了?” 后半句几乎成了梦中呓语,很轻,很模糊。 江渝辞却听得清楚,他捏紧了手机,眉目如往常一样淡然,嗓音低沉:“嗯。” 阮鲤心里讷然,却不能表现出来。 她能有手机了,她该高兴才对。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对不起......你先给我买吧,钱我会还给你的。” 说完,她客气礼貌地说了句谢谢。 江渝辞目光讳莫如深,似乎在气什么,语气强硬了几分:“走吧,现在就去买。” 阮鲤很轻的嗯了一声,趁着江渝辞转身的时候,她匆忙擦了擦眼梢盈出来的泪。 江渝辞的相貌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 阮鲤跟在他身边免不了也要接受那些人的注目礼,还有人小心翼翼地想要偷拍。 江渝辞冷漠疏离的眼神压过去,那人只好悻悻收了手机。 “你选吧。” 江渝辞带她来了专柜店。 阮鲤被柜面的白光刺得眼睛有点疼。 本来以为,等她能有自己的手机了,一定会是她很开心的一天。 没想到,今天一点也不开心,反而因为这个手机,她更加难受了。 江渝辞烦她了。 早知道不打那么多游戏了,他是不是觉得自己是个除了打游戏什么都不会的废物啊。 算了,打游戏她也没多厉害,她就是个废物。 阮鲤闷着气,随便说了个型号。 就是大佬在她面前炫耀了几次的手机,她也不知道其他手机,顺口就说出了这个。 江渝辞听得一愣,阮鲤在他旁边打游戏,他当然知道阮鲤说的手机,和她喜欢的人手机一样。 他平静的眸下,隐隐有什么要迸发出来。 紧抿了一下唇,他开口:“不行。” 阮鲤抬头,有些恍惚,她好像还挺久没从江渝辞口里听到这个两个字了呢。 “换一个。”他睨着阮鲤的目光带着强势,不容置喙。 阮鲤本来也只是随便说的手机,买什么都无所谓。 她淡然道:“随便吧,我都可以。” 江渝辞指尖蜷动,直直盯着阮鲤的视线偏了偏,唇角微沉。 因为不是和他一样的,所以买什么样的都无所谓了是吧。 江渝辞随手指了一下,“这个。” 导购员看出两人气场里的火光,压根不敢说话,连介绍都不敢,果断**了等给了钱就递过去。 江渝辞给的钱,她当然是递给江渝辞。 递过去却没被江渝辞接,瞬间气氛更加凝固了,空气仿佛都变得稀薄。 阮鲤走过去,把她手里的袋子接过来,“谢谢。” 明明一句话都没说,导购就是觉得,这比她以前苦口婆心介绍还要难。 阮鲤默默跟在江渝辞身后,偌大的商场,来来往往的人好似都处于另一个世界,他们的喧嚣和两人并没有任何关系。 阮鲤看向江渝辞:“我不回医院了。” 前面的人脚步停住。 转过身看她:“你去哪?” 阮鲤张了张唇。 想说自己要回家。 但又想,那个家,不就是江渝辞的家吗。 更憋屈了,她闷闷道:“我去找朋友。” “男......”江渝辞顿了下,转问:“哪个?” 阮鲤低头,始终不看他:“你不是说不管我吗。” “......” 两人定在商场的中心,都不动。 旁边渐渐有人停下来看向两人,似乎是想捕捉到什么狗血出轨男方冷漠女方绝望的大戏码。 可惜了,两人并没有吵起来。 最后是江渝辞妥协,说要送阮鲤去。 阮鲤随口编的朋友而已,哪里知道地址。 “那你开车吧,我给你指方向。” 江渝辞瞳眸一暗,脚步沉沉往前迈。 以阮鲤的记忆,路得走三遍才能记住,让她能指出方向的,至少得是走过三遍的。 她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找过他三次以上了? 第45章 你可能分不清什么是喜欢 坐上车,两人依旧是一言不发。 只偶尔阮鲤在旁边指路。 “往左边,鲸玉道。” 江渝辞突然偏眸扫了阮鲤一遍,“往左边?鲸玉道?” 阮鲤点头,“嗯。” 江渝辞听她的开,过了五分钟,他问:“然后呢。” 阮鲤盯着前面两个路口,随便瞎说:“右边。” 江渝辞又看了一眼她,“往右吗?” 阮鲤和他对视:“你要是不想送我可以直说。” 江渝辞眸光定然,点了下头,“行,右边。” 阮鲤早早收回视线,自然也没有注意到江渝辞唇边漾起了一抹很淡的笑。 又一个分叉路,江渝辞双目直视前方,淡然问:“哪边?” “左。”阮鲤看也没看就说。 江渝辞发出一声很轻的笑,“左边是林子,怎么,你朋友住深山大岭?” 阮鲤尬然抬头,“我说错了,右边。” “确定是右边吗?” 江渝辞淡淡看着她,眸子里藏了点笑。 阮鲤固执点头:“我说右边就是右边。” 江渝辞没有立即开车,停留了有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陪她玩完。 大概开了五分钟,前方没有路了。 阮鲤抬头,看到一个火化场。 旁边传来江渝辞漫不经心的声音:“你朋友,是住这吗?” 阮鲤:“......” 她咽了咽口水:“谁,谁规定火化场不能住人了啊。” 江渝辞哦了一声,“那你下去吧,祝你玩得愉快。” 阮鲤捏着衣角,“我朋友,他可能不在家,我们回去吧。” 火化场后面就是墓地,阮鲤敢待在这里才真的是要被吓死了。 江渝辞回:“哦——” 阮鲤听他这声拉长嗓音明显带着一丝揶揄的哦,才反应过来。 她睁圆了眼睛,瞪向江渝辞:“你,你早就知道!” 记忆回潮,阮鲤想起一开始自己说鲸玉道时,江渝辞就重复问了她一遍。 他肯定是那个时候就知道了。 江渝辞没否认,“所以,你到底去哪?” 阮鲤觉得谭月完完全全说错了,江渝辞这人,明明也有恶趣味。 还很讨厌。 “我要回家。” 江渝辞安心开车了,一路平稳。 直到阮鲤下车前,他才开口。 “阮鲤,我有必要提醒你,你太小了,很容易识人不清,不要被骗了。” 阮鲤看他一眼:“我能被谁骗?” 她接触最多的人不就是他吗。 “你可能分不清什么是喜欢,或许你只是觉得有个人陪着你打......陪着你玩挺不错的,你很开心,就误以为自己喜欢上了。” 阮鲤直觉,江渝辞像是猜中了自己的心思。 但.....陪着她玩,江渝辞有陪着她玩吗? “你到底要说什么?”阮鲤问。 “你今天,为什么不开心?”江渝辞反问。 “我......”阮鲤说不出口,“你不是说不管我吗?” 阮鲤话刚说出去,瘪着嘴要哭了,“你还说我烦,你嫌弃我。” 她很像想以前一样,在江渝辞面前嚎啕大哭,可以前觉得没什么的事情。 在两人关系本质发生变化后,却做不到了。 太丢人了。 她忍住想哭的生理反应,拉开车门要出去。 江渝辞干净分明的指节拉住她的手腕,紧紧圈住。 阮鲤身体没动了,似乎也是在等他的后话。 只等来了一句很轻的,“对不起,我没有嫌你烦。” “只是你是个成年人,我和你......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你有自己的想法,我并不能干涉。” 阮鲤抬手,擦了擦脸,“我,我又没说不让你干涉我,你让我喝牛奶我不是乖乖喝了吗,这不也是干涉吗?” 阮鲤低头闷声说:“我还住在你家呢,你怎么就不能管我了。” 江渝辞目光滞留在她身上。 阮鲤低头时,后颈一片白皙裸露出来,一些碎发拂在上面。 他收回视线:“你有喜欢的人很正常,我总不能......让你别喜欢吧。” 阮鲤心脏蓦地停住,耳鼓仿佛还绕着江渝辞的话。 “你知道,我有喜欢的人了?你听到了......” 阮鲤声音越发小声,那他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谁吗。 他知道,自己喜欢他了吗? “如果你真的喜欢他的话,可以试着去了解他,不要只看外表能看到的。”江渝辞斟酌了一下措辞,毕竟那是她喜欢的人,“他可能并不能给你稳定和富足的生活。” 阮鲤一脸懵,回头看向他:“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知道你这个年龄,不会考虑那么多,你只觉得现在开心就好。”江渝辞缓缓道:“如果有一天,你很想吃那份昂贵的牛排,但他给不了怎么办?” 虽然不知道江渝辞在说什么,但听到牛排,阮鲤率先咽了下口水。 “你待在他身边,还会快乐吗?” 江渝辞松开拉住她的手,“所以,不要儿戏,不要轻易下决定。” “你不会是......”阮鲤看他,语气轻轻:“你不会以为我喜欢大佬吧?” 江渝辞话音一滞。 阮鲤觉得难以置信:“不是,我,我哪里让你看出来,我喜欢他了啊!” 他只是一个游戏搭子好吗! “我连他名字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啊。” 江渝辞看她的着急解释的模样,知道是自己误会了。 他垂下眼,“哦,我弄错了。” 阮鲤拨弄了下挡在眼前的碎发,“你错得也太离谱了。” “那,你为什么只加了他一个好朋友?”江渝辞手压在方向盘上,指腹缓缓摩挲着。 “江渝辞,是你当初说只允许我加一个的!”阮鲤心里有点拱火,“我打游戏还认识了几个朋友啊,但是你只允许我加一个我就没加了啊。” 反正阮鲤也能通过大佬联系其他朋友上号,加一个就够了啊。 江渝辞疏通了脉络,点了点头,“我说的啊。” “是啊,你说的啊。” 阮鲤没想到,自己一世清白,居然会被误会喜欢那个嘴巴淬毒的人。 她有点接受不了,“你到底听谁说我喜欢他的,难道就因为我微信只加了他一个?” “你今天,跑那么快,不是为了回他的消息吗?”江渝辞问。 “我当然不是......”阮鲤话说一半,顿住,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那她说什么,说她只是因为见到他紧张吗? 第46章 我看你就是对她动心了吧 最后也只停留在那个问题,再聊两句江渝辞下午就得迟到了。 阮鲤提着手机回了家,手机卡也是江渝辞给她办理的。 她插上手机卡,给手机开机。 在联系人里添加了第一个联系人。 在输入备注时,她停顿了许久。 打下了一个江字,又觉得过于冷漠。 改来改去,阮鲤怎么都不满意。 谭月的话蹿出了头。 阮鲤笑了一下,最后给江渝辞备注——天选人夫 阮鲤抱着手机躺在沙发上滚了一圈,动着指尖,在那四个前添了一个——我的 很快又被她删除了。 她坐起来,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 点开日历。 阮鲤在今年的最后一天,也就是一周后,备注——告白日。 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希望的,江渝辞如果不在乎她,今天在车上,又为什么会提醒她不要随便喜欢人呢。 那她就大胆一点。 今天没说出口,只是她没准备好而已。 她要在今年的最后一天,给江渝辞一个盛大的告白! 阮鲤打开手机备忘录,给自己列了一个计划。 阮鲤口腔还没好,晚上还是江渝辞订餐送到家里。 吃了几口,她抱着手机回了自己的房间。 再次翻开那本日记。 这一次看,心境已然不同。 之前的每一次,她是带着旁观者的心态去看的。 那这是一个很美好的暗恋日记。 但现在,再次看江渝辞描绘在别人身上的一字一句。 她很难堪地产生了嫉妒。 好奇她的面庞,又庆幸自己那天没有打开相册。 ...... 阮鲤第二天抱着属于自己的手机,先去了李医生那,加上了李医生的微信,又加上了谭月的微信。 她的社交圈子就是这么小,且除了大佬外,都是围绕着江渝辞的。 中午,江渝辞没有在医院吃饭,也没有和阮鲤出去吃。 给阮鲤订好的餐送到了医院,江渝辞则是和阮鲤说了一声,单独出去和朋友吃。 “你说的那个朋友,是上次餐厅见到的那个吗?”阮鲤问。 江渝辞点头。 阮鲤哦了一声,没说要跟着去,她也不喜欢那个人打量在自己身上的眼神。 端着饭去找谭月一起吃饭了。 江渝辞目送她进了休息室,才下了阶梯。 霍兴洲依旧是一身西装,久久便等在包厢,桌上摆着一份文件。 江渝辞推开门进去,目光停留在那份文件上。 “你要的。”霍兴洲点头。 江渝辞没有碰那份文件,坐在他对面,手边是已经倒好的温水。 桌上的菜也都上齐全了。 “自己看。”霍兴洲把文件推过去。 “这是检测报告。” 在那天参加生日宴后,江渝辞知道阮鲤并不是家里人安排来的,就让霍兴洲帮自己调查阮鲤的身份,最后无果。 江渝辞便提供了视频供专业整形医生检测。 阮鲤到底是不是整容成现在的样子的。 “你看了吗?”江渝辞淡淡问。 霍兴洲摇头:“我一拿到手就来找你了。” “你看吧。”他说了声,提起筷子开始吃菜。 “以前没见你吃饭这么积极,上午有手术啊?” 江渝辞含糊其辞,“就是饿了。” 吃饭间隙,却频频瞥向那份文件。 霍兴洲慢慢翻看。 越到后面,眉头蹙得越深。 江渝辞抬头,“怎么了?” 霍兴洲关上文件:“怎么可能,说是没有整容,世界上怎么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江渝辞垂下眸,手中筷子放到一边。 霍兴洲看他:“你刚不是还饿了吗?才吃了几口,就停了。” “不饿了。”江渝辞抬手把文件拿过来,翻看起来。 上面有阮鲤十年前的照片,那时的她还穿着校服,这张照片也是江渝辞从她朋友手里买下的。 “我说,她真的不是你爸妈叫来的人?”霍兴洲还是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人长得一模一样。 “她不是。”江渝辞肯定地回。 “那她接近你就是别有目的,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她正好就捡到日记本,还正好和你初恋长得一样?” “她能有什么目的?”江渝辞不是没想过阮鲤或许是有其他目的。 但阮鲤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打游戏。 他想不到,她能有什么目的,撒个谎都打结巴的人,能骗他什么。 “反正,你还是得小心她。”霍兴洲抬杯,和他碰了一下。 “你怎么不回我?”霍兴洲看向江渝辞,他低眉看着文件。 “江渝辞,你不会是,觉得她接近你没目的吧?”霍兴洲问。 江渝辞抬眼:“至少目前没有。” “你难道不知道有一句话叫放长线掉大鱼吗?兴许她现在只是没有表现出来,你守住了,等时间久了,狐狸尾巴自然漏出来了。” “我看你就是对她动心了吧?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霍兴洲举杯,饶有意味打趣他。 意外的是,江渝辞并没有驳论他的话。 霍兴洲坐直了身体:“你......我告诉你,你不要觉得自己对着她那张脸发了几次呆就是喜欢她了,你会入迷,只是因为她有一张和你初恋一样的脸而已,清醒一点。” 江渝辞与他平视,瞳眸幽邃:“如果只是因为那张脸,为什么听到她喜欢别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霍兴洲幽幽道:“还是因为那张脸,人对自己喜欢的人,总会有占有欲,你总是无端把她当成阮鲤,自然也就对她有了一种生理反应的占有欲,她如果喜欢上了别人,你会主动在心里调换,是阮鲤喜欢上了别人,很正常的一种现象,我处理过的案子里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江渝辞掩眸,瞳孔凝在文件上那张俏笑的脸上。 “唉,我觉得你这事真挺遗憾的,我现在还记得,当初你每天放学,不是先着急回家,而是先去盛湖,我还真以为你是为了赏什么风景呢,没想到是为了护送她回家啊。”霍兴洲摇头,“你缺一场坦白。” “毕竟顶着你这么一张脸,小姑娘都很吃的。” 江渝辞没有回应,指腹轻柔缓慢地拂过照片上的人,柔和的轮廓线条,已经熟悉得能够闭着眼画下来。 以前每次很晚下班,他都会去自己高中时期最常去的盛湖,坐在湖边的亭子里,看着她的照片发呆。 就好像被扔在干涸地面的一条鱼终于回到水里,得以正常生存。 可自从那天晚上,他把阮鲤带回家。 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再去过盛湖了。 更多的记忆是,厨房里围着粉色围裙,头发挽起来,看着锅里咕噜冒泡而慌乱下菜的人,桌面上两碗袅袅冒着热气的番茄鸡蛋面,脚边时不时黏来的猫。 或许就像霍兴洲说的那样,他把对她的占有,安在了阮鲤身上。 所以在她生病的时候很担心,在她烫伤的时候很着急,在得知她有喜欢的人后心里很难受。 “我知道了。”江渝辞把手里文件推过去:“帮我扔了吧。” 霍兴洲埋头吃着饭,抬了下手,“你清楚就行。” 等到江渝辞已经离开,他吃饱了饭,盯着那份被翻开的文件看。 上面阮鲤的照片很晃眼,霍兴洲突然觉得,他或许猜错了。 换做以前的江渝辞,他怎么舍得把有阮鲤照片的一切物品丢进垃圾桶,他不裱起来挂墙上珍藏供奉,都已经是克制。 现在居然叫他扔掉。 他爱的,真的还是阮鲤吗? 第47章 好久没看到阮鲤了 天色已暗,铅灰色的穹顶倾压下来。 两名手术助手挤在敞开的伤口上方,手中急速而有条不紊地递送着手术器械。 病人全身都盖着绿色的手术巾,江渝辞低垂视线,焦点聚集在通过插管连着心肺机的心脏,一只粗制的滚压泵正在挤压着管子。 手术室内气氛凝重,冰冷的仪器声一下一下敲击着人的灵魂。 手术进行到置换了病人的二尖瓣,虚弱的心脏跳动挣扎着,只有微弱的脉动,不再泵血。 “加大肾上腺素、通气。”他音调平平,莫名让手术室内紧张的气氛降了些下去。 “排气针。” 他修长的手指推着针头进主动脉..... 手术室外几位家属脚不沾地走个不停,手心搓着手心。 直到夜色浓稠,手术结束,病人被推出手术室内。 “手术很成功。” 江渝辞被家属拉着感谢,他点头致意,随着病人被推走,他耳边的嘈杂也安静下去。 麻醉护士站在江渝辞旁边:“江医生,刚才还好你及时给病人注射了一针管肾上腺素,不然还真不好说。” “嗯。”江渝辞看着清澈的水流缓缓冲刷而过指缝,汇成细溪滴落在大理石上,流动入洞口。 手术时一心一意只在心脏上面,手术结束,思绪杂乱起来,却又清晰聚集某件固定的事上。 黑底深洞仿佛把吸走了他的思绪,那丝令人隐隐烦躁的思绪短暂吸走。 直到旁边的人提到一声阮鲤。 他回神过来,眼眸压过去。 “这几天都没看到她了呢,科室的人都说有点不习惯呢。”护士笑笑:“江医生的亲戚回来了?那你可算解放了,不用照顾小孩了。” “她在家。”江渝辞扯过纸巾擦手,转身离去。 护士站在原地,缓缓蹙眉。 总觉得,刚刚江医生的语气好像有点烦。 “江医生下班啦。”谭月今晚还得值班,看到江渝辞换了一身衣服下楼,打了个招呼。 “嗯。”江渝辞抿了下唇,点头。 “诶,江医生,这几天都没看到阮鲤诶,她是回家了吗?” 江渝辞下楼的动作顿住。 “我还说请她吃饭呢,那下次她再来,江医生你和我说一声,我请她吃饭。” “她在家。”江渝辞同回上一个护士一样回谭月。 语气却越来越不耐了,今天好像总有人在提醒他阮鲤这个人。 不断压下去的思绪又被人一根一根挑出来,糅杂在一起,难以理清。 “啊,那她怎么这几天都不来了?” “不知道。” 江渝辞下楼,却在过廊道时,眼神又不由自主瞥向了墙壁上的壁画。 他看得入神,好像要看清什么。 被上楼的人撞了一下,那人正要道歉,他却匆忙下楼去了。 到了车库,打开车门江渝辞一刻不停坐了进去,周遭一片安静。 他刚才,看向壁画时,脑子里出现的脸到底是现在这个阮鲤,还是她呢? 他已经分不清了。 滴滴滴—— 推门而入时,如这几天他回家一样,室内很暗,只有外面微薄月色透进来映在地板上。 他看了眼时间,要十点了。 他脱下外衣,坐在沙发上,神游天外一样,透过昏暗漫无目的地扫视着自己的家。 液晶电视旁边的水墨地灯拖长一条细线,那原本是霍兴洲从哪个收藏家手里拍来的孤品。 放在家里当一个摆设,他很少会去注意。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阮鲤理所应当拿来归纳她的各种小夹子,细线上往下一个一个夹着各式各样的可爱小夹子,有一种突兀的反差感。 他闭了闭眼,往后一靠,轮廓隐匿在昏暗里,随着呼吸起伏,喉结缓缓滚动。 嗓中异常干涩,想一想,手术将近八小时他一口水都没有喝。 起身正要去接水,抬起的臂弯上挂着外衣。 他蹙了下眉,往下一看,才发现自己进屋居然连鞋都忘了换。 外衣该挂在衣架上,而不是被他拿着。 脑子像是被蒙了一层雾,连他自己都看不清了。 “喵......”鱼刺从阮鲤房间出来,缓缓绕到江渝辞脚边,止不住蹭他。 江渝辞犹豫了有一会儿,才蹲下把猫抱起来,就坐在沙发上,指缝间摩挲过柔软的猫毛,数着秒针,一点一点捱着时间。 十点一到,他拿出手机,几天来第一次给阮鲤发去消息。 -你去哪了? 对面迟迟没有回复。 距离居民楼区域几米开外的地方,一条小吃街拉长延伸直到河岸街。 “欢迎下次再来!”阮鲤把手中的一幅画递给面前的情侣,收回时冻僵的手捂在嘴边哈气,白雾呼出一团。 旁边一圈是同她一样在河岸边摆小摊的人。 “哇,你画得也太好了。”旁边一个比阮鲤大几岁的姐姐和她闲聊,“这才放寒假,你就出来赚钱了,太佩服了,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就知道躺在家里玩。” 阮鲤笑着,捏了捏冻红的鼻尖:“你喜欢吗,等会人流不多了,我给你画一张,送你。” “啊,谢谢。”小姐姐从自己摊面上拿了一对手编的发夹给阮鲤。 是一对可爱的小白兔,阮鲤捧在手心:“太可爱了。” “我帮你夹上吧?” 阮鲤乖乖把头凑过去,她今天只扎了一个马尾,柔顺的发丝顺背后。 “嗯,一对适合扎两个,我给你编两个低丸子再夹上去肯定超级可爱!” 阮鲤点点头,很高兴:“好久没人给我扎头发了。” “好了!” 阮鲤拿过她递过来的镜子,“哇,你太厉害了,好可爱的小兔子。” “没你可爱呀。” 两人谈着,阮鲤摊上又来了人,阮鲤赶忙过去画画了。 阮鲤不敢在外面待太晚,十一点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这才看到手机里江渝辞给自己发来的消息。 她打电话过去。 “喂,我刚刚没看手机,你怎么了?找我有事吗?” “你在哪里?” “我在河岸街这里,你下班了吗?感觉你最近都好忙啊。” 连着几天,阮鲤还没起床,江渝辞就去医院了,阮鲤晚上十一点回去,江渝辞要么是已经睡了,要么还在医院。 最近好像都没怎么见着他...... 阮鲤查看自己手机里的余额,笑了笑,“快了!” “你别动,我来接你。” 阮鲤抿着唇笑:“好呀。” 阮鲤站在原地,抬起手机,看着手表上两个点越来越近。 一辆黑车停在她面前。 “江渝辞!”阮鲤笑着过去,手里卷着一幅画,迫不及待要拿给江渝辞看。 她拉动副驾驶的车门,一股阻力,怎么也拿不开。 “江渝辞?”她拍了下窗户。 随着缓缓落下的窗,江渝辞的眉眼出现在她视线里。 “你看起来好累啊。”阮鲤眉眼低敛下去。 江渝辞抬眼看向她,“坐后面吧。” “啊?”阮鲤一时没反应过来,抬眉疑惑:“你给我开一下不就行了......” 江渝辞垂着视线,不看她。 “后车门是开的。” 余光触及她往后去的动作,他才抬眼往外面看去。 视线抓住一道侧影,可爱乖巧的丸子顺在她耳边,发丝上别了一个很可爱的编织兔子。 第48章 万一,我碰到不该碰的东西 阮鲤拉开后车门,坐了上去,两手攥着掌心的画卷:“江渝辞,你看我。” “不看。”他已经开车调转方向。 阮鲤在后面执拗喊道:“你就看一下,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 “你看看我呀,你快看。”阮鲤晃着脑袋,侧过头给他展示自己的小兔子。 江渝辞微一抬头,就从后视镜里看到她小得意的表情。 郁闷了几日的阴霾好像消散不少,寒眸融化出半分春意,“嗯,看到了。” 阮鲤凑过去,“是不是很可爱,是一个小姐姐送我的,她还给我编头发了,和我妈妈编的一样好。” “坐好,系安全带。” 即便这一段路没有交警,江渝辞还是让阮鲤稳妥地系安全带。 阮鲤瘪了瘪嘴,“可是我坐在后面,都看不到你了。” 她坐回去,眼巴巴看着江渝辞:“你干嘛不让我坐前面。” “椅子上洒了点东西,有点脏。” 阮鲤哦了声,“好吧,那我暂且原谅你吧。” “那......”阮鲤两手抓在安全带上,声音低了几分:“你觉得......我夹这个小兔子好不好看?” 她抬头,看向那一方镜子里的认真开车的江渝辞,颊边缓缓漾起小酒窝,等到江渝辞眼神往上抬,两人透过镜子对视,她又问:“江渝辞,我好看吗?” 倏地,车踩了下猛刹,阮鲤头往倾了一下,好在安全带护着她。 “你怎么了?”江渝辞以前开车很稳的。 “红灯。” 阮鲤一看,还真是红灯。 突然打岔,很容易让人忘记上一个话题,但阮鲤这次没有。 她又问了一遍江渝辞,“等红灯了,你看看我戴这个小兔子好不好看。” “不知道。” “......” 阮鲤暗示无果,只能换个话题,问江渝辞这几天怎么这么忙。 “以前你也没有天天都回来这么晚啊......” “这几天比较忙,放寒假了,感冒发烧的学生有点多。”他说。 阮鲤迷茫了下,“那不应该是李医生忙吗?” “......”江渝辞头偏向外面,“你在河岸街做什么。” 阮鲤啊了一声,“我都忘了,给你看个东西。” 她撤掉画卷的细带,把画展开,递给江渝辞,脸上漾起的笑意像个考试拿了满分和家长要礼物的得意鬼,“我画的你,是不是把你画的很可爱。” 窗户样大小的白纸上,是用蓝色水笔画出的一个q版小人,圆滚滚的脑袋,胖乎乎的小手拿着手术刀,身上穿着白大褂,站得笔直,肉脸上却是和可爱不符的冷酷表情。 “哈哈,好可爱,这是我送你的。”阮鲤把画卷好用丝带系上给江渝辞。 江渝辞接过随手放在置物盒里。 “你在以前学过画画?”他有些谨慎地问。 阮鲤摇头:“没有啊,就无聊了画画。” 不过没想到,现在在街头画画居然还挺赚钱的。 尤其可爱的画风很受热恋期情侣和小孩的欢迎,阮鲤一天下来手就没停过。 “所以,你在河岸街画画?白天都在那?”江渝辞问。 阮鲤点头:“是啊,那里很热闹呢,从早到晚都好多人,听说晚上一点了都还有很多人。” 江渝辞没有说话了,阮鲤搓了搓自己的手。 手背手指都有点发红,还有点痒痒的。 到楼下时,江渝辞让阮鲤先上去。 “这么晚了,你要出去做什么吗?”阮鲤问他。 “......嗯,有点事情。”江渝辞看着她进门,才开车又出去。 阮鲤一回去,把头发拆了,头上两个兔子发夹顺手就别在地灯垂下的细线上。 她顿住看了一下,“哇,我什么时候买了这么多了。” 阮鲤数着那一溜的发夹,反思了一下,决定短期内不会再购买发夹。 洗完澡,阮鲤盯着脏衣篓里的衣服,打开旁边的洗衣机。 里面还有江渝辞烘干了没有晾的衣服。 “他最近怎么了......” 江渝辞洗衣服都是算着时间的,从来不会让衣服在洗衣机里过夜,最近几天好像忘记两三次了。 “帮你晾吧,我真勤快。” 阮鲤把衣服拿出来放在盆里拿去阳台晾,刚出去,江渝辞就进屋,抬眼看向阮鲤,“过来。” 阮鲤抱着手里的衣服,“我先晾个衣服。” 江渝辞拿着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打开说明书看着。 阮鲤把盆放在地上,正准备拿起衣架晾,突然想起什么。 等等,万一,他,的内裤在里面怎么办...... 她咬了咬牙。 “嘶......” 顿在半空中,眼珠子转了转,“貌似......不太好吧。” 听到脚步声,江渝辞抬头。 视线就闯入一个从脸红到耳朵连带着耳垂都红得能滴血的小姑娘。 她两手交握在胸口,“那个,江渝辞,要不,还是,你去晾吧,我,我要给鱼刺喂猫粮了。” 江渝辞经她提醒,才想起自己昨晚洗的衣服还没有晾。 最近总忘很多这样的小事,明明是以前一成不变的习惯,现在那些习惯就像是被别的东西取代占据了一样。 “那你自己擦药,这个口服的药吃两颗,水温好了。”他起身去晾衣服。 “我为什么要吃药。”她吸吸鼻子,才发现自己鼻音很重,嗓子也有点疼。 “预防感冒的。” 江渝辞说到这,多看了阮鲤一眼:“家里医药箱被你吃空了。” 阮鲤:囧 她走过去,听江渝辞的交代,先把口服的吃了。 才拿起药膏。 “冻疮膏......” 阮鲤看了看自己红痒的手,“我说怎么一直痒痒的,原来要长冻疮了。” 可能是今天一天都在外面冻着的原因。 想阮鲤以前也是个放寒假就窝在家里,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睡懒觉的人呐。 阮鲤看江渝辞晾好衣服出来。 心虚地低下头:“其实我是想帮你晾衣服来着,但是我想,万一,我碰到不该碰的东西,那就挺不好的了。” 江渝辞眼神懵了一下。 像是在理解小姑娘嘴里碰到不该碰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妈妈说,贴身衣物还是不要经别人的手好,所以......” 江渝辞这才想明白她误会了什么,他下颌紧绷,牙关紧了紧:“......贴身衣物我都手洗的,和外衣分开的。” “哦......”阮鲤又说,“那,那我下次帮你晾?” “不用!” 第49章 晚上不要太晚回来 江渝辞垂眼看着小姑娘手上的扣挠出来的红印子,忍不住眉心微蹙:“你要买什么?” 阮鲤出去赚钱无非就是又遇上了想要买的东西,他侧眸扫了眼沙发上放着的两个玩偶。 是阮鲤自己的房间放不下了买回来的。 每次买回来,都说下次不买了,江渝辞一个不注意,她又抱个玩偶回来。 “我......”阮鲤含含糊糊:“我不买什么啊,我就是要赚钱,毕竟,我也不能一直......赖着你。” 江渝辞神色微顿,眼眸转了一下。 阮鲤抬头,捏着手里的药膏有点紧:“你以后肯定也要结婚生子的,我一直在你家也不算回事......” 阮鲤还想接着说下去,却被江渝辞打断了。 他很肯定,语调坚定:“我不会。” 阮鲤懵了一下,缓缓低下头。 好像已经看到自己被江渝辞拒绝的场面。 “所以,你不用担心那些。”他说着,朝阮鲤走近,把她手里挤多出来的药膏拿纸巾擦掉。 阮鲤没听进他这句话,脑子里全是他上一句对未来的安排。 江渝辞想听到她的回答,埋着头看不清神情的小姑娘却迟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缓缓抬起头来,侧头看向玄关的鞋柜,上面还摆着一双女士拖鞋。 正是阮鲤第一次来,看到的那双。 “所以,你是要为了她守寡一辈子吗......”阮鲤敛眸,澈亮的眼垂下,掩下眼底的低落。 “什么守寡......”江渝辞把桌面上的药收好,“这个记得每天擦,晚上不要太晚回来,天黑了不安全......” 他转身的动作迟钝了一下,背对着阮鲤:“真有很想买的东西,告诉我。” 阮鲤嘀咕:“我也不是你的谁,等我赚够钱了,手机的钱就还给你。” 江渝辞手指蜷了一下,很快又松开,“随你。” 他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卧室。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江渝辞!” 阮鲤猛地站起来,像是豁出去了一般:“你上次不是怀疑我喜欢大佬吗,我说了不是,那你就不好奇,我喜欢谁吗?” 前方的人没什么动作,很细微的肩颈紧绷了一下。 阮鲤开口:“你真的没想过,我到底喜欢谁吗?” 倏地,室内黑暗下来。 滴一声,暖气也停了。 一点细微的光也没有。 阮鲤人还懵着。 却听到江渝辞突然的喘气声。 有点缓重,逐渐急迫。 她连忙走过去,“你怎么了。” 江渝辞摇摇头,掌心的指尖深深陷入。 他平缓着自己的呼吸,眉头也从紧蹙渐渐到舒展。 但刚才的反应,还是让他很疑惑。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那样过了。 “是突然停电了吗?”阮鲤抬头看着黢黑的天花板,“这么冷的天,没有暖气可怎么睡觉啊。” 江渝辞垂眼,是因为突然停电,才让他犯病的吗。 阮鲤紧紧握着江渝辞的手臂,“好黑啊。” “喵呜.....” 鱼刺摸着黑绕到了阮鲤脚边,猫爪一下一下挠着阮鲤的裤脚。 “抱抱你。”阮鲤蹲下去把鱼刺抱到怀里,摸了摸头,“不怕啊宝宝。” 江渝辞又低头去看猫,“你叫它什么?” 似乎有点不理解。 阮鲤平时在自己的小房间,就爱抱着鱼刺说些悄悄话,喊的都是宝宝,今天突然在江渝辞面前喊,她自己也才反应过来。 “就叫宝宝怎么了,这就是我养的小宝宝。”阮鲤抱着鱼刺摸摸,“鱼刺就是我的宝宝。” 阮鲤和江渝辞挨得近,明显感觉身边的人呼吸声都停了,身形也凝滞着不动。 她抬头:“你怎么了?” “......没,你想叫什么叫什么。”他摸了下自己的胳膊。 “去穿外套。”江渝辞给阮鲤转了一个方向,把她推进房间。 “啊?” “你本来就身体不好,又感冒着,今晚没暖气你睡一觉明天得发烧。” 江渝辞有条不紊解释,“停电是今天物业提醒过的,我忘记和你说了,外面的酒店没停电。” “你要带我去开房?”阮鲤说。 江渝辞觉得她这话有点歧义:“有两个房间的房。” 阮鲤本来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听江渝辞解释一通,脸就红了,弱弱说:“我知道。” “我能抱着鱼刺去吗,它也怕冷。” “......不要叫它鱼刺。” “你不是已经同意它叫鱼刺了,干嘛突然又不让叫了。”阮鲤抱着鱼刺回了房间,末了还嘀咕:“你今晚真奇怪。” 江渝辞愣愣站在阮鲤房门口,思索起来。 他今晚,很奇怪吗? ...... 江渝辞带着一人一猫出去开房间时,还被前台多盯了几眼。 “额,这是你们的房卡。”江渝辞拿走房卡。 阮鲤抱着猫抬头问他:“我们挨在一起吗?” 前台又转头看了即将进电梯的两人。 “什么挨在一起?” “哦,我是说我的房间和你的房间挨在一起吗?” “套房,不止一个房间,有主卧和客卧。” 阮鲤点点头,进了电梯,等电梯门关闭,她才说:“你有没有看到刚才前台看我们的眼神不一样?” “她误会了。”江渝辞垂眼盯着她回。 阮鲤摸着猫头,“你不讨厌这种误会吗?” “你讨厌?”江渝辞反问。 阮鲤一下慌了神,“又不是......真的,我无所谓。” “我也无所谓。” 阮鲤站着的脚往旁边踢了一下,碰到了江渝辞的鞋。 江渝辞眉梢微挑,瞄她一眼。 阮鲤怂蛋地缩了头,“不小心。” “哦——” 阮鲤抬头瞪他:“你又是这个哦!” 上次逗她就是,把她带去墓地,还戏弄她! “你要客卧还是主卧。”江渝辞拿着房卡开了门。 阮鲤:“你给的钱,当然你先选。” 江渝辞开门的动作顿了一下,有点不喜欢......她这种客套。 “你住主卧吧,大一点,适合猫跑。” 阮鲤笑笑:“你还挺照顾鱼刺的,我现在允许你当它的干爸爸了。” “亲爸爸是谁?” 江渝辞冒出一句,立马抿紧了唇。 趁阮鲤还愣着,他补了句:“随便问问,不用回。” 第50章 阮鲤......刚刚亲了他。 两人是洗漱完出来的,阮鲤里面更是穿着睡衣,脱了外套就能上床睡觉。 听到江渝辞那样近乎调侃的一句问话,她是有点懵的。 等反应过来,江渝辞又已经逃离现场了。 “你要是想当它亲爸爸也不是不行,那你以后就不能威胁我把它扔出去,因为亲爸爸是不会扔儿子的!” 阮鲤抱着鱼刺回了房间。 江渝辞在房间里听着,唇角忍不住上扬。 他才不要当一只猫的爸爸。 江渝辞脱下大衣,挂在旁边衣架上。 眼角下垂,视线扫到口袋里的白纸,是阮鲤在车上给他的画,放在口袋里忘记拿出来了。 他抬手把画卷拿了出来,抽开丝带把画展开。 一旁的桌柜上就有纸笔。 江渝辞随手拿了一只笔,坐在沙发上,把白纸铺开,压着角边,右手执笔在旁边一笔一笔画下去。 “......”他双眼盯着画面上自己画的小人,沉默了很久。 没想到这种看起来简单的画,原来画起来......并不简单。 江渝辞吸了口气,把纸翻过去,拿旁边的纸巾盒盖住。 去洗手间冲了把冷水脸,才清醒着上床入睡。 窗帘拉得很密,一点缝隙不留,房间里的台灯泛着微弱昏黄的光晕。 轻薄的一片铺洒在床褥上,半张侧脸轮廓上。 睡梦中的人忽地蹙了蹙眉,轻微的声音从门口传出。 低低的呜咽声,又带着点尖锐,在夜晚有点渗人。 他很快彻底清醒,起床去开门。 猫叫声入耳,地板上是立着尾巴的小猫。 阮鲤的房间门半开着。 鱼刺绕着江渝辞走了一圈,带着他去阮鲤的房间。 江渝辞站在门口,敲了两声门框,“阮鲤?” “喵......”鱼刺用头把门彻底推开,“喵......” 江渝辞看到倒在地上的人,立即大步阔走过去。 拉开了台灯,看着人微红的脸颊,毫不迟疑的手掌探过去。 还是发烧了。 估计是洗了澡又突然断了暖气,再者出来吹了冷风。 该一到酒店,就先让她喝杯热水的。 江渝辞把人抱上床,卷过被子盖住。 “怎么这么爱生病......”昏黄灯光里的低语,模糊不清。 江渝辞起身,被人抓着手,“我...好难受。” “你发烧了。” 阮鲤意识有点模糊,半眯着眼睛睁开,“江渝辞......” “我去拿药。” 酒店应该有备用医药箱。 “不要......”阮鲤拉着他的手不松,“我嗓子渴了。” “我去给你倒水。” 阮鲤还是不松手。 江渝辞干燥的掌心按在她滚烫的手背上,正要把人的推开。 阮鲤嗫嚅着唇,声线在江渝辞耳里却格外清晰: “你会不会......不回来了?” “不会。” 说完,他推开阮鲤的手,起身去外面拿了医药箱进来。 经历过阮鲤几次生病,他已经能熟练找到阮鲤能吃的药,和各种药的顺序。 把人提溜起来喂药时却遇到了困难。 江渝辞手里拿着药,手心都出了层汗,只好把药又放回去。 “为什么不张嘴?” 阮鲤难受得哼唧,“我......我不敢开口。” “为什么。” 江渝辞拿着手里的已经温好的水,“那先喝口水?不是嗓子渴了吗?” 阮鲤不说话。 江渝辞手臂揽着她,她身体使不上力,整个人都往下缩,江渝辞又往上捞了一把,很无奈:“你怎么才能吃药,外面有糖,要吗?” “嗯......”阮鲤嗯完一声,身体又往下缩着,要钻进被窝。 等到江渝辞把她松开,往外面走去。 她翻了个身,两眼睁开,看着他出去的背影。 江渝辞拿着糖回来时,阮鲤闭着眼睛,像是睡过去了。 “糖拿来了。”江渝辞把糖拆开,半边**还裹在上面,他递去阮鲤嘴巴。 阮鲤心里想,这人一定没照顾谁。 喝药吃糖,糖当然要后面吃。 不然她吃了糖反悔不吃药了怎么办,相较之下,她妈妈就精明多了。 阮鲤不吃药,是绝对别想吃一颗糖的。 硬糖碰上柔软的唇瓣,唇缝微展开,把糖吃了下去。 口腔中充斥着柠檬的酸甜味。 江渝辞重新把人捞起来,半抱着给喂药,“吃药。” 阮鲤闭着嘴,抬头看他,“我......” 四目相对,眸间倒映着对方的眉眼,阮鲤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 她抬起重重的手,抱住了他。 江渝辞愣了一下,只当是一个病人产生了依赖性,他没有推开她,“先吃药好不好?” 哄着的语气很轻。 飘飘吹进阮鲤的耳朵。 “江渝辞......” 阮鲤抱着他的脖颈,滚烫的额抵在他微凉的耳垂,唇息喷洒在他颈侧。 喊了声名,又没了后文。 江渝辞等了会儿,掌心捏着的水杯都有点凉了,他抬手想把阮鲤扯下来。 “先......” 微启的唇不过才冒出个头,被更柔软更温热的另一张唇轻轻压住。 顷刻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脚边的猫叫声隐匿下去,呼吸声也被无视。 短暂的碰触,缓缓离开,低软的声音带着点黏糊的鼻音撕破了表面的幽静。 “我喜欢的人,是你。” 抵着下颌的柔软发丝挪开一点,压在他胸口的头缓缓往下滑。 抱着他脖颈的手往下垂去,阮鲤额头抵在他胸口上,有点受不住力往下滑。 江渝辞抬手把人捞住,掌心桎梏在阮鲤的腰上,才堪堪阻止怀里的人继续往下滑落。 视线却依旧还停留在半空中,仿佛还未曾从刚才的事情中反应过来。 他手心攥着的药有点融化,苦涩的药味在空气中弥漫。 低头看阮鲤时,她闭着眼睛。 江渝辞怀疑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梦。 又或者,现在其实也还在梦里。 但是阮鲤身上的滚烫,还有难受的呓语,都在清晰明确地告诉他。 都是真的。 阮鲤......刚刚亲了他。 他捏着药和水杯,把人放回床上。 给阮鲤贴了退烧贴。 第二次给阮鲤喂药,终于给喂下去。 江渝辞已经是大汗淋漓,身上的睡衣都黏在皮肤上。 匆匆去浴室冲了个澡才一身清爽着出来。 大半夜,他抱着猫站在阳台吹冷风。 第51章 给你的惊喜,你喜欢吗? 雪纷纷扬扬下,满地覆雪。 一早,阮鲤摸到自己额头上的退烧贴,昨晚梦一般的画面赫然显现。 她亲了江渝辞。 啪的一声,两手拍在脸上,瓷白的小脸起了绯意,两手攥着被子往上拉盖住了脸,又缩进了暖和的被窝。 阮鲤闭着眼睛,把昨天晚上干的事情仔细回忆了一遍。 才缓缓抬头看向闭着的门口。 视线在房间里环顾了一圈,没看到鱼刺。 手机上的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 十二点就要退房了。 江渝辞这个时候应该在上班了吧? 阮鲤紧张的心情松懈了些,下床推门出去。 抓了几下凌乱的头发,眼还未抬,耳边传来声音。 “醒了,过来吃饭。” 阮鲤傻愣着看过去,脚步钉住,“你,你不上班啊?” 江渝辞衣襟上落了点湿雪,眉眼平静地看她。 “上了,现在是午休时间。”他把手里提着的饭菜拿出来。 阮鲤低着头,不敢看人。 又忍不住偷偷抬眼去瞟人,江渝辞低敛着眉眼正在弄袋子里的饭菜。 面色如常,看不出什么。 难道,真的是她的梦吗。 为什么江渝辞反应这么冷淡,好像......根本就不在意一样。 最后一个想法让阮鲤的心凉了凉。 “我昨天.....”阮鲤拉开椅子缓缓坐下。 江渝辞看过去,“什么?” “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发烧了啊?”阮鲤问。 顺便打开手机微信回消息,昨天晚上送她兔子发夹的姐姐还问她今天怎么没去。 “嗯,你今天好好休息。” “不行啊,我还得......”阮鲤话顿住,“我要出去。” “你要买什么,我给你买。”江渝辞只以为阮鲤辛苦赚钱,只是有了想要买的东西。 “我要自己赚钱买。” 阮鲤说:“你的钱也不是我的钱。” “......”江渝辞把饭菜弄好,推到阮鲤面前,“先吃饭。” 阮鲤闭了嘴。 “江渝辞......”阮鲤咬着筷子,犹豫不定:“十二点不是该退房了吗?” “续费了。” “哦......” 其实阮鲤并不关心这些问题,她其实是想问,昨天晚上...... “那只是个意外,你不要想太多,我也不会在意。”江渝辞双眸定在阮鲤脸上。 在阮鲤懵然抬头看去时,他又很快偏了眼,“我知道你是不小心的。” “我......是故意的。”阮鲤又紧咬筷子头了,脸上烧得快要熟透。 “我走了。”江渝辞抬手,把阮鲤吃完的垃圾带走。 阮鲤拉住他的衣角,“我逗你的,你晚上会去你爸妈那吗?” 今晚就是跨年夜了。 “不去。”江渝辞没有回头,也没有推开阮鲤,站了有一会儿。 “阮鲤,你喜欢的不是我,你可能只是对一个照顾你的人产生了一点依赖。” 而他昨晚的心跳,也仅是因为阮鲤的脸而已,就和霍兴洲说的一样。 他总是把这个人当作是她。 门砰的一声关上。 阮鲤回过神来。 盯着久久不动的门缝,她心里得出答案。 她,还没有表白,就被人拒绝了。 阮鲤看着自己手心,昨天晚上抱着他的感觉好像还在,她很清楚自己到底是喜欢还是依赖。 阮鲤下午还是去了河岸街。 兔子姐姐看到她病恹恹的,蹙眉担忧她,“你是不是生病了。” 阮鲤瘪了瘪嘴,“被喜欢的人拒绝了。” “啊......”兔子姐姐愣了一下,才安慰:“没事,你还小,以后会遇到更好的。” 阮鲤低头叹了口气,“我本来是打算在今晚零点迎新年的时候和他表白的,可惜我的计划还没开始就失败了。” “他怎么拒绝你的?”兔子姐姐看着眼前的乖乖的小姑娘,自己都不忍心拒绝她,没想到阮鲤主动追人居然还会被拒绝,“那些小男生没眼光罢了。” “他不是小男生。”阮鲤坐上去,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虽然我知道他一定会拒绝我,但是我其实还是想试一次,可是昨天晚上一时冲动,我......我亲了他,被拒绝了。” “啊?”兔子姐姐没想到这么个软妹子,居然一上去就亲人,来这么猛的吗。 “你说,我还要不要告白啊?” 阮鲤问她。 “他都已经拒绝你了,还表白再拒绝一次吗?” “可,我那不是正经表白。” 她转头看向兔子姐姐,“你和他年龄差不多,是不是你们这个年龄段,都喜欢成熟一点的?” “可能吧,毕竟经历摆在那,应该会更偏向和自己同年龄段的,不过我也没想到,你居然喜欢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啊,我以为你该喜欢十八岁那样的。” 阮鲤点头,“我也没想过......” 怎么就喜欢上他了呢。 “成熟......” “姐姐,用一下镜子。”阮鲤拿过她的镜子照着,“你说,我化个妆,会不会成熟一点?” “你不化妆就好看了啊。” 最后在阮鲤的恳求下,兔子姐姐还是在人流少的时候抽空给阮鲤化了一个妆。 “我,我都无从下手,根本找不出一点瑕疵,年轻就是好啊。” 阮鲤指了指眼角,“给我画一个那种上扬的魅惑眼线!然后要成熟的大红唇。” “啊?会不会不适合你啊?” “先试试。” 晚上,阮鲤特意坐在沙发上等着江渝辞回来。 “咳咳。” 门一有响动,她就清了清嗓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她原本是想在灿烂烟火下和江渝辞表白的。 但兔子姐姐说,那样会给他带去困扰,所以阮鲤换了地点,改在家里。 江渝辞推门而入,差点误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 从玄关处两边都飘着红火的气球,一直到客厅。 餐桌上换上了红色格子的桌布,下面挂着暖黄的麻织蕾丝布,就连椅子都换上了同色调的椅套。 旁边的人咳了一声,引得江渝辞目光看过去。 沙发上也铺了红色的垫子,旁边有一棵很大的灯笼树,上面挂着红火的小灯笼,还有飘荡的福字。 阮鲤站在沙发旁边,身上穿着复古红的针织裙,上边搭了一个同色小外套,毛茸茸的边垂在两边,挂着可爱的小毛球。 红色把人衬得张扬明媚。 “给你的惊喜,你喜欢吗?” 第52章 那个短暂的吻 “你喜欢就行。”江渝辞反应淡淡的,把身上的外套脱了挂上衣架。 问阮鲤:“赚钱是为了这些?” “新年当然要喜庆一点咯,本来两个人就显得冷清,你屋子还非黑即白。” “新年快乐。”江渝辞和她说。 “还没到新年呢!还有两个小时!”阮鲤蹙眉,站过去,抬手捏着两个毛茸茸的小球,“我穿这个好看吗?” 她说着,又把脸凑近,“你看我今天是不是很漂亮。” 江渝辞看她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她的大红唇,其实并不突兀。 微微上扬的眼线,把她的眼型变得纤长一点,拉长改细的眉形和眼型都衬得她整张脸很明媚。 口红也只是把她瓷白的脸衬得更白,在灯光下白得反光。 “江渝辞,你是不是看呆了?”她抿着唇笑了笑。 “所以,你也觉得好看吧?” “嗯,你可以在额头上点个红点。” 阮鲤蹙眉:“我为什么要在额头上点个红点?” 江渝辞蓦然扬唇,低头垂笑,“那样就和幼儿园表演春节节目的小朋友一样了。” 阮鲤愣了一下,发出一声哭叫:“我以为你要说那样就像古代的绝世美人了!你!” 她气得无语,“你不许笑,我今天走的是成熟美人风格。” “桌上是你做的?” 江渝辞不逗她了,指了指餐桌上满满当当一桌菜。 “是我点的菜,但是都是我摆盘好的。” “......”江渝辞点头,“你一个人能吃这么多?” “当然是我们两个人吃,这是年夜饭啊。”阮鲤推着他走过去。 “看,我还买了这个。”阮鲤拿出醒酒器,里面暗红的液体漾出一股醇香的酒味。 “我不喝酒。” 江渝辞蹙了下眉,“而且,我晚上吃了的。” 他过了点就不吃东西了。 “年夜饭啊,你都不吃,你看。”阮鲤指着电视上的春晚,“我都放好了,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看春晚,吃完后,快乐的迎接新的一年!” “你小时候没有过吗?大家一起吃饭啦,然后晚上就是大人们一起玩,小孩一起玩,过年就算玩得再晚,家长也不会说,可幸福了。” 阮鲤细数那时的快乐,“还能看烟花,放鞭炮,现在又出了好多新的鞭炮,我买了好多呢。” 江渝辞垂下眼看她,“现在禁止放烟花了。” “啊......”阮鲤捂了下嘴,她原本还打算买好多好多烟花,让整个天空都是烟花,在烟花下和江渝辞表白。 没想到居然禁了。 “那这种小的总能玩了吧。” 江渝辞没有再扫兴,“吃饭吧。” 阮鲤抬头看他,“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江渝辞拿着醒酒器,给阮鲤倒了一点点酒,递给去给她,又给自己的红酒杯里倒了一点温水。 “过年饭,原本该是和家人吃的,你是不是因为没有和家人一起过,所以才......” 阮鲤盯着他眼眉,“你为什么不回家?” 江渝辞只说太忙了。 “没事没事,今年我陪你过。”阮鲤举起酒杯和他碰杯,“诶,你才给我倒一口啊,太小气了吧!” “你喝多了撒酒疯怎么办。” 阮鲤无语:“过年哪会管这么多。” 吃完年夜饭。 两人坐在沙发上看春晚,阮鲤不断搓着手心。 时不时看一下沙发旁边。 又时不时看向江渝辞。 “你还要做什么?”江渝辞察觉到她的小动作。 阮鲤抱起怀里穿着红色大袄子的鱼刺,“我随便看看哈哈。” 直到进入春晚倒计时。 倒数到十时。 阮鲤说自己去上个厕所。 被她放下的鱼刺走了几步躺在江渝辞腿边。 江渝辞掌心抚过小猫的背脊。 眼神盯着并没有去厕所转身去了卧室的阮鲤。 接着,他的手机震动了一声。 江渝辞拿起来看。 阮鲤: -沙发上的礼物是给你的。 江渝辞发消息过去: -为什么躲去房间? 阮鲤: ->人<我,我害羞。 江渝辞发了个微笑脸表情包过去,这个表情包还是保存的阮鲤的。 他拿过旁边的盒子,这个盒子也是他一早就看到了的。 虽然早猜到了会是阮鲤给自己的准备的。 但在拆开时,还是手紧张得颤了一下。 似乎心里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 但他却给不出解决方案。 好像不管哪种答案,他都不能够接受。 上面的丝带被抽掉一半,江渝辞停了下来。 给阮鲤发消息: -出来。 阮鲤盯着手机抿了抿唇,最后在还是开门自己走出去了。 江渝辞看着她微红着脸。 “和我说新年快乐。” 他把盒子放到阮鲤手上。 阮鲤抱着手里的盒子。 “江渝辞,新年快乐。”她抬着双清澈的眸,既然都开口了第一句,接下来的话也不难了。 “这是我给你的礼物。” 江渝辞点头接过来。 拿出一个小盒子,“新年快乐,你的礼物。” 阮鲤默了一下,想起了小学和同学交换礼物,不过也挺意外的,“没想到你还给我准备了礼物。” 阮鲤满怀期待拿过小盒子。 两人几乎是同时打开了盒子。 江渝辞手里的是一条和阮鲤身上穿的裙子差不多颜色的围巾。 看上面不甚熟练的手法,很轻易猜出,是阮鲤亲手织的。 没想到,她还真学会了...... 阮鲤却盯着盒子里的东西发愣。 “这......” 盒子里躺着一张身份证。 “你干嘛,送我一张假的身份证。”阮鲤抬头,惊愕着看他。 “这是真的。” 阮鲤更惊讶:“可是,可是......” 警察不都说她死了吗,“你怎么做到的.......” 倏地,砰然一声。 外面大片璀璨的小点升空,骤然炸开,发出绚烂的光芒。 璀璨万千的烟花正如阮鲤想象中的一样,占满了天空。 “不是,不是禁放烟花吗?”阮鲤呐然。 江渝辞面上并无表情,仿佛早便知道今晚会有一场烟花一样。 阮鲤偏头看着窗外漫天绚烂烟花,纷纷扬扬的雪花也映上了独特的颜色。 江渝辞则垂眼一瞬不瞬盯着专注赏烟花的人。 视线里阮鲤眸瞳莹润,清澈的瞳孔映射出落地窗外的烟花,露出一脸茫然和惊喜。 江渝辞向她靠近了一步,盯着她看了半响,脑海中出现昨晚那个短暂的柔软触感。 ——她的吻。 第53章 你可不可以考虑一下,和我谈恋爱 视线中一直盯着窗外的人突然转过视线,看向他,笑脸盈盈:“走,我们出去看烟花。” 她不甚在意地拉着江渝辞的手,奔向门外。 江渝辞被柔软的手牵引着一起进了电梯,上了天台。 “哇!” 视线完全被放大,黑夜里,一半是大厦高楼中透出的幢幢灯火,另一边是绽放在漫漫长夜中的璀璨烟火。 阮鲤偏眸看向旁边的人。 此时,他耷拉着眼睑,也正与她对视。 雪凝落上他的发梢,衬得他皮肤愈发冷白。 阮鲤瞳仁都在发亮,仰头紧紧盯着他,“我知道,你给我身份证的意思。” 江渝辞转了下眸,手指蜷了蜷。 两人仿佛被定格在了一帧电影画面中,除去漫天飞雪,谁也没动。 渐渐的烟花隐隐有要停歇的趋势。 声音越来越小,在最后一簇烟花爆开时。 阮鲤终于捏紧掌心,朝江渝辞走近一步。 他额间的碎发被风雪吹得晃荡,隐隐盖住了他那双好看深沉的眼眸。 “你知道的,我喜欢你。” 有了第一句开头,后面的话都变得简单了。 阮鲤吸了口气,“我......” 方才木头人一样的江渝辞突然抬手,压在她肩膀上,“回去吧,雪太大,你会着凉。” “江,”阮鲤顿住,嗓子眼仿佛被堵了一下,“江医生,你可不可以考虑一下,和我谈恋爱。” 阮鲤心中痛斥自己关键时刻,居然连名字都喊不出来。 又紧张,到底会得到怎么一个答复。 她胡乱凑出的解题内容,会得到正确的答案吗。 冰冷的一片雪花落在她鼻尖,凉凉的,她不敢动,不敢用手拨弄。 只静静等待一个答案。 “我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江渝辞声音很低,视线往下,盯在阮鲤在寒夜里被冻得发紫的纤白脖颈。 “回去吧。” 在冷寂的深夜,两人透过黑暗对视,仿佛都想看透彼此的心。 阮鲤微启唇缝,颤颤两下,嗓子发涩。 阮鲤双手垂在身侧,低垂着一双眸,安静地站在原地。 那些看在到烟花后**起来的气泡,瞬间溃裂,她没了勇气,偃旗息鼓了。 江渝辞没再开口提回去,也就陪她站着。 寒风拂过,阮鲤笑了笑抱住双臂,故作轻松道:“好冷啊,我们回去吧。” 嗓音却带着点哽音。 阮鲤说完,转身朝入门走去。 眼泪滚过脸颊,她没在意地继续往前走,直到背过江渝辞的视角,才抬手擦了擦。 江渝辞站了有一会儿,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眼睫颤了下,抬起冻僵的手看。 阮鲤: -谢谢你给我的身份证,我暂时住酒店,东西暂放在你家,等我找到了房子再来搬。 修长的十指僵硬略显着急地打字。 -我不是那个意思 看着手机输入框里的话,他胸腔轻微起伏着,敛着长睫,一按一顿删了那句打好却没有发出去的话。 -好,我给你安排酒店。 -不用了。 江渝辞僵硬地蜷着手指关掉了手机,仰脸闭了闭眼。 回到最开始而已。 —— “刚那个是不是江医生?他居然卡点到?之前不都来很早的吗......”导医台两个小姑娘凑耳朵说话。 “江医生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谭月着急忙慌打了卡,手里还提着包子。 “什么江医生?” “啊,刚刚看到江医生卡点进去了,头回见呢,稀奇。” 谭月瞪了下眼,“他,卡点?确实稀奇,这比江宴回准时到还稀奇啊。” 说曹操操到,江宴回手里提着一袋早餐,不急不慌,慢悠悠走来,“早啊。” “小江医生,你今天确实挺早的,我才刚到呢。” 往常喜欢和人闲聊的人没怎么多说,打完招呼就直接上楼了。 “他怎么去了江医生的楼层?”谭月盯着电梯数,转了转眉。 “可能是去找江医生了,他和江医生关系不好吧。” “差不多的年龄,一个靠自己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一个却是走捷径,关系怎么可能好......” 谭月一口咬掉手里的包子。 给阮鲤发消息。 -你哥今天怎么了?居然卡点来医院,你不是说你要表白吗,怎么他看起来和失恋了一样。 对面很久没有回。 谭月收回手机开始干活。 咔嗒一声,门被打开。 江渝辞把手里的千纸鹤放到旁边,抬眸看去。 江宴回走进来,勾着笑意,“你昨天明明回家了,怎么不参加我的生日宴开始就走了,是不敢吗?” “我听爸爸说你让他帮忙给一个女孩弄身份证?”江宴回身上还没换白大褂,一身奢牌潮衣,单手插兜盯着他,“你这是,终于忘记旧人,移情别恋了?” “如果不是工作上的事情,请你出去。”江渝辞话落的时候,江宴回手上摔来一份文件。 “阮鲤,一模一样的名字呢,哥哥你什么时候也喜欢玩这种替身戏码了?什么感觉啊?” 江渝辞心里明白,他每一次开口,都是奔着打碎击溃他,好像这样,他心里就能平衡点。 江渝辞微弓的背脊抵直,靠在椅背上,眼眶落在桌上那份文件上。 手指触碰过去,将文件扔进了垃圾桶,“出去。” 李医生敲了敲门,“诶,好久没见那小丫头了,怎么放寒假了她反倒不在了?和小姐妹玩去了?” 李医生走上前,把江宴回挤开,转头还瞥他一眼,“小江医生,你怎么能直接闯前辈的门呢,下楼去吧,今天有你忙的呢。” 江宴回被他推出去。 李医生关了门,“快,说完我就去查房了,到底怎么了,我老久没见着那小丫头了,我还买了新出的酸奶呢,她被家里人接走了?” 李医生插了一罐酸奶喝着,“终于知道把孩子给你照顾行不通了?” “她,以后应该都不会来了。”江渝辞垂下眼,视线转向旁边的歪倒的千纸鹤。 “唉,可惜了,你又要变回原来那个无聊的人了。”李医生一口吸完了手里的酸奶抛进旁边的垃圾桶。 “有她没她我不是一样吗。” 李医生拍了下他的肩,“有她在,你人情味多一点。” 江渝辞抖了抖肩,“还不去查房。” “哦,对了,昨晚你看着那烟花没?我天,那阵仗,不知道是给哪个大官人家庆生,据说寸土寸金的景云山都被包场了。” 李医生忽而又问:“诶,你为什么每年都不过生日啊?昨天我说请你吃饭也不出来,虽然说我们比不上人家给你在景云山包场,但请你吃顿大的也是给得起的。” 江渝辞低眉,视线扫到被扔进垃圾桶里的文件,摇头:“没什么好过的。” 第54章 阮鲤离开他的世界了 一整个上午,江渝辞在忙碌中,连喝口水都能忘记,更别提其他的。 中午十一点,江渝辞还待在问诊大楼。 大衣里的手机突然震动。 “稍等......” 他忙里抽空扫了一眼。 闹钟——订餐。 阮鲤口腔受伤,他中午要提前给她订餐...... 手指往上一滑,他关闭了闹钟。 眼神顿了一下,点进去把那个闹钟删除了。 接近一点半,他独身去食堂。 正好碰上谭月。 “江医生,阮鲤她怎么了?一上午没回消息。”谭月又嘀咕:“不会是回自己家了,就忘记我了吧。” 江渝辞压了压唇,觉得耳边有点吵,但现在整条廊道上就他和谭月。 “可能吧。”他敷衍了句。 谭月愣愣盯着他的背影,驳斥:“怎么可能,她肯定是太忙忘记了,你怎么能趁她不在挑拨离间呢,她是你妹妹,和你最亲近了,你不是更清楚她人怎么样了吗。” 谭月随口说了几句,以为江渝辞不会理她,没想到前面的人突然回头。 “她不是我妹妹。”江渝辞淡然道。 晚上十一点,江渝辞推开家门。 视线望去一片黑。 安静得令人发慌。 滴一声,冰冷的机械声响起。 屋子里开始通暖气。 他反手关门进屋,直接回了房间。 昏昏沉沉睡了一觉,疲惫醒来时,手机屏幕亮着。 他扫了一眼。 大佬: -叔叔你好,阮鲤又生病了吗还是怎么了,一直没有回消息。 江渝辞翻了手机扔去旁边。 是和阮鲤打游戏的那位。 阮鲤有了新手机就把加在他微信的朋友重新加好了。 江渝辞也懒得去刻意删除好友。 看起来挺在乎她的。 他重新点开手机,点进了那人头像,想点删除好友...... 指尖凌空在屏幕上方,最后也没点下去。 只是也没回。 按了按昏昏沉沉的脑袋,他从床上坐起来。 透过模糊的黑,看到自己身上的外衣。 头更疼了,他居然穿着外衣上床睡觉了。 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 静谧的黑夜里,唯一的光源是空调上透出的小点。 那点微薄的光不足一提。 江渝辞不知不觉走到阮鲤门口,下意识习惯性地抬手要敲门。 凝滞片刻,他握上冰冷的把手推开门。 窗帘半掩着,些许月光透进来。 靠书桌旁边的小窝已经不见了,那一块显得空荡荡的。 江渝辞仿佛耳边又听到了猫叫声,只是低头一看,却没有那条毛茸茸绕来绕去的尾巴。 再偏头一看,床上铺叠得整齐,不是乱糟糟的被子里缩着一个人拿着手机打游戏看小说。 他呼吸突然变得深重,背脊僵硬着,喉结滚了滚,在安静的室内轻微响动一声。 明明昨天人还站在他面前笑,突如其来的安静和黑暗,让他恍惚。 原来有她没她确实不一样。 他缓缓抬手,按开了灯,随着咔嗒一声微响,室内亮起来。 房间里除了书桌边的猫窝没了,其他地方大差不差,被套还是阮鲤自己挑的那款果色毛绒被套,床上摆着很多玩偶,枕头上两个被压得有点扁。 江渝辞还记得阮鲤第一次抱着这两只熊回来,捧着脸说这辈子都不会遗弃她的乖宝宝们,一定会好好待它们。 后面她脸上突然发红,江渝辞带她去看了皮肤,回来后立马就把她那群乖宝宝送进洗衣机消毒杀菌了。 视线缓转,停留在一处,书柜空出一块位置,放着阮鲤自己做的田园模型。 一块木板,上面壅着土,种下的粟谷已经长成了小块田地,下面还绿着,上面已经泛黄发枯。 阮鲤除了每天按时喂她的猫,其他都记不住。 早先这块地放在客厅时,江渝辞每每下班回来还会记着帮她浇一下,后面她搬进屋了,他不方便进也就无人管了。 他拿起旁边的喷壶,往上面均匀地喷了几下。 睡了一觉,江渝辞怎么也睡不着了,半夜换了身家居服开始打扫卫生。 从厨房阳台到客厅,再到两间卧室书房和浴室里里外外都仔细打扫了一遍。 也数清了阮鲤在他这填了多少东西。 在她来前,江渝辞只有两个玻璃杯。 阮鲤不过待了这么段日子,餐柜里有一层都是她买回来的各式各样的杯子,各种颜色各种样式,各种形状都有,而江渝辞的杯子就畏畏缩缩躺在角落。 原来毫无油烟的厨房基本也是摆满了东西,煮东西的锅,各式铲子漏勺,垃圾桶里还有焉掉的菜,打得碎壳四处是的鸡蛋是阮鲤打的。 江渝辞习惯单手打蛋,阮鲤兴趣来潮想学,打了好几个,最后还是没学会。 那些蛋也用来蒸给她吃。 台面上的柜子存放着红枣和枸杞。 阮鲤气血不足,李医生说每天早上打两个蛋放入红枣枸杞蒸给她吃能补气血。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江渝辞把垃圾袋抽出,换掉厨房里的垃圾。 起身视线扫到旁边挂着的粉色围裙时,微弓的背脊顿时凝滞,挽起袖子的手臂上筋脉鼓了鼓。 他扯下围裙,往垃圾袋里塞。 冰箱里的放烂了的菜也被清空,被粗鲁地塞进了黑色垃圾袋。 慢慢地,一切都会回去。 就像天不会一直晴,也不会一直下雨落雪。 打扫完,江渝辞洗干净手,疲倦着按了按眉眼,抬眼入了一面镜子,镜子里清晰地照出了他的湿润的面庞。 这面镜子,还是上一周才安好的。 江渝辞拖着步伐坐上沙发,打开电视,并没有看,上面随即播放着广告。 长达百秒的广告结束,电视跳出来。 “我,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吧。” 江渝辞背抵着沙发背,缓缓睁眸。 大屏幕上是男女主拥抱在一起的画面。 是阮鲤之前追的那部,她时常抱怨,几十集过去了为什么还没在一起。 江渝辞鬼使神差点开了手机。 又点进那个熟悉的头像框打字。 -他们在一起了,今天大结局。 江渝辞瞳眸盯在上面,过长的发梢有点刺眼。 指尖点去删除键。 消息没有发出去,他转而点开了另一个头像。 上面还停留在他发来问候阮鲤的消息。 江渝辞输入。 -她现在不在家。 第55章 嘲讽她的逃学少年 “你好,客房服务。” 门铃响起,阮鲤扯下掩在脸上的被子,揉了把脸,看向门口。 是酒店每天中午十二点来打扫的人。 阮鲤看了眼手机,昨天回去把鱼刺的东西拿出来后就一直躺在酒店睡觉,消息也没怎么看。 不少人给她发了消息。 联系人里有几个单主,是之前卖画的时候加的。 阮鲤知道现在是互联网时代,在卖画的同时也在视频媒体上发布了自己的作品,虽然流量一般,但也有几个单主找来约稿。 阮鲤一一回复了单主的催稿,又接着去和自己游戏上加的好友解释,再就是谭月...... 谭月说了几句江渝辞的事情,说他状态不怎么好。 还问阮鲤他发生什么了,后面又问阮鲤是不是回家了就不顾这边的朋友了。 阮鲤才回复完谭月,手机上又是大佬发来的消息。 -听说你不在家?怎么了?和家里人闹矛盾? 阮鲤回了个没有,先出去吃饭,然后要回去拿自己的东西。 过多的东西暂时还不能搬,但是阮鲤这边的画稿催得紧,她得先回去把自己的画纸画笔搬到酒店来。 酒店楼下旁边就是一家湘菜馆,阮鲤从左边走过去,余光看到了几个少年聚集着往里面走。 她没在意,进了餐馆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点菜。 点了几道辣菜。 都是江渝辞不让她吃的。 似乎这样,好像能给自己一点安慰,离开江渝辞,也不尽是坏处。 放在桌面的手机又两声震动。 大佬: -十二点了,吃没 -别离家出走没成功人先饿死了。 阮鲤看到这两则消息翻了个白眼。 精挑细选,最后发了一个抽象竖中指放屁的表情包过去。 对面呵呵。 “啊?包厢满了啊?” 阮鲤抬头看了眼前台大声说话的人,三几个人围在前台,末尾懒散站着个人,垂头看着手机笑了一记,他个子最高挑。 阮鲤一眼就看到了,觉得侧颜有点熟悉。 想不起来了。 “彧哥,包厢满了,要不换家?”旁边的人有点心虚,他早上起晚了,忙着忘记了预订。 “随便找一地吃不就成了,懒得走。” 阮鲤一听这声音,又抬头。 这么冷的天,他只穿了件带帽卫衣,十足十的装逼货。 “行,那我们找个角落呗。” 少年慢悠悠转过身,扫了一圈。 阮鲤也看清了他的脸,立即埋下了头。 ! 运气太霉了吧。 失恋在酒店痛哭一夜,下楼吃饭遇上曾经嘲讽过自己的人。 阮鲤现在还记得,在一中校门口,自己的肚子被这个逃学还不小心撞上她的少年扯出来时的窘迫。 他那句嘲讽拉满的——疑似伪人 阮鲤现在还记着仇呢。 “就那吧。”他抬了抬颌,示意靠窗的角落。 “行,那你们先去坐着吧,我点菜。” 阮鲤听几人没说话,才缓缓抬头。 不料几人朝着自己这走来,她立即又低下了头。 少年似有所感看她一眼,看到一个黑色羽绒服裹得跟个球似的,只露出半截纤白的脖颈,还埋着头看不清脸,被他不甚在意滤过了。 转而继续看着自己手机里。 阮鲤手机又震动了一声。 大佬: -中午吃的拍给我看 阮鲤打了个问号过去: -汝管宽否? 发完,阮鲤才发现,刚那群少年居然就做在自己后面一桌。 她举起手里的汤勺扫了一眼。 焦点正正好对上那个嘲讽他的人,他此时专注盯着手机看。 阮鲤稍稍放心下来,打算赶紧吃完以后再不来。 大佬又发消息来。 -不知道中午吃什么,借鉴。 阮鲤敷衍地随手拍了张过去。 随即关了手机塞回兜里不打算再回,她得赶紧吃完闪人。 几道都是招牌辣菜,加之餐馆里暖气开得足,吃了几口阮鲤身上就开始冒汗。 她脱下了身上的羽绒服。 “彧哥,你怎么愣着啊,吃啊。” 程彧盯着手机里的照片,视线缓缓转移,定在自己面前桌上。 暗红桌布,还有上面的印花。 显然都和自己这张桌面上的一样。 “彧哥?” “嗯,吃吧。” 说完,他却没动筷,反而打量起餐馆里的人来。 抬眼看到前面那桌坐着个女生,紧身的针织毛衣勾勒得身形纤薄,柔顺的长发挽在脑后。 首先排除前桌这人吧。 天天打游戏都能听到对面吭哧吭哧不是吃就是喝,应该不会这么瘦。 他单手打字,发消息过去。 -看到你了。 再抬头看着餐馆。 唯一一个女生从座位站起来,长得白白胖胖的,手里捧着手机,先是和他不小心短暂对视了一眼,又往旁边看去,最后慌里慌张盯着手机发消息跑出去了。 程彧盯着她仓促夺门而出,笑了下。 他盯着手机里的照片慢悠悠喝了口水。 出了餐厅的女孩不敢停留往旁边走,一边给手机里的闺蜜打字,界面上正好是刚才偷拍到的帅哥照片,嫌弃打字冻手,刚被人抓住偷拍又有点紧张得手抖。 女孩直接语音发过去:“芳芳,天呐天呐都怪你,让我给你拍照看,那个帅哥刚刚看到我了,他肯定看到我偷拍他了,太社死了!还好我反应快跑了,不然被抓住看到我手机里的照片就更尴尬了!” 阮鲤吃得口水直流,旁边水壶的水都被她倒光喝完。 揉了揉圆滚滚的肚子,又拿着汤勺盯了眼后桌的人,看他还在专注看手机。 逃学的网瘾少年捏。 趁此,阮鲤赶紧穿衣服拿纸巾擦着嘴出去了。 不敢太快也不敢太慢。 出了门才拿出手机看。 盯着大佬发来的莫名其妙的消息,蹙了下眉,四处看了下,空荡荡的。 -神经,我就头顶有只鸟,是你吗?菜鸟。 阮鲤发完,趁江渝辞没下班,赶紧回去搬东西。 不然撞见了又是一件尬事。 唉,早知道不表白了。 突然懂了那些暗恋几年都不敢表白的人了。 推开门时,阮鲤都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 那天她装扮的迎新年装饰都没了,江渝辞的家恢复了原样。 和阮鲤来的第一天一样。 唯一的亮色也就地灯那条线上挂着的一排发夹,阮鲤走过去把发夹全部取下塞进自己兜里。 回房间搬出书柜最下面放着的纸笔。 站起身看到书柜中间多了一块很大的空地。 阮鲤想了一下,才记起来,自己吃之前养了一块草。 好久没浇水了,可能早就枯了,被他扔了吧。 抱着纸笔,她又把床上最小的一只小熊拿走了,还不舍地看了眼床上其他的玩偶,“乖宝宝们,妈妈一定会回来接你们的呜呜。” 第56章 江医生也爱吃糖啊? “江渝辞,你怎么回事,我听说你又主动值班?”李医生虽然与他同为医生,但还是十分不理解他主动值班的事情。 “你不会是善良到看老葛家上有老下有小就主动帮他值班吧?”李医生手肘推了他一下,“怎么了?有家不想回?非得在医院闻消毒水。” 江渝辞懒懒抬头扫他一眼,低头才道:“我闲的。” “啧,不会是阮鲤那小丫头一走,你就觉得一个人待家里孤独起来了吧?” “李医生,我们只是同事,请你出去。”江渝辞正儿八经道。 “咿,我们只是同事——”李医生耸耸肩,“你找个女朋友呗,不孤独了,就想回家了。” “李医生......” “得了,我走,也就我这种心善的人才能受的了你这脾气,那小家伙能忍你这么久属实心态好或者,缺心眼。” 江渝辞:“......” 当晚,江渝辞在休息室睡了几个钟头,第二天照常上班。 阮鲤还住在酒店,但已经上网开始搜寻适合的住处。 在酒店的日子里,每天睡醒就是吃饭,吃完就是画稿,然后剪辑一下发个视频。 阮鲤只有画画的时候能不分神去想江渝辞。 几天下来除了吃喝睡找房就是画画。 单主的稿子一一清完。 阮鲤闲下来,心里空得发慌。 东西都已经被她搬得差不多了,基本都搬来了酒店。 原本是打算找到房子再搬。 后面发现找到一个合适的房子可能得大半个月,阮鲤就先搬来酒店了,无非到时候多搬一次罢了。 江渝辞...... 有点想......打住。 阮鲤咬了下笔头,愤恨地抽出一张白纸,重新把自己沉浸在画画中。 狠厉划拉纸面的声音灌入耳中。 阮鲤画完一整张,抬头,视线定在画面中。 扇了自己一巴掌。 “干嘛画江渝辞啊呜呜呜......” 阮鲤两手揪住画纸,想撕掉,又下不去手。 “我自己画的呢,我跟画又没仇,不就是被拒绝了吗。” 阮鲤泄气般地放下手中画纸。 清澈的瞳眸盯上画上人的五官轮廓,柔软的指腹不禁描绘过去。 当时可能是带着气画的。 线条有些狠,纸张都划出痕迹。 阮鲤点开短视频软件,有几十个催更,她几天没发作品了。 阮鲤盯着白纸上的画,随手拍了张照,还有点模糊。 配着软件自动给她选的音乐就点了上传。 抛了手机,一下躺在了床上。 盯着天花板,阮鲤睡意来袭。 这几天作息几乎完全打乱,早上,哦不,中午十二点起床,下午五点睡午觉。 晚上两点三点睡。 迷迷糊糊,阮鲤感觉手机有消息在震动。 可能是大佬叫她上号打游戏,她继续迷迷糊糊着,没动。 手机一直在震,阮鲤把自己裹进被子里没管。 —— 华安医院主任办公室。 “你连着值班好几天了,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要让我传出去压榨医师,让我名声尽毁,你好坐我这个位置吗。” 主任抖着手,“今天你给我按时下班!谁让你代班都拒绝!你给我回家睡觉!哪有天天睡休息室的,你当休息室你家啊,天天睡天天睡。” 主任急得口水都喷出,心疼又无奈看着他。 江渝辞也算是他带到现在的,从实习生,到现在的主治医师,他也还是摸不透这孩子有时候到底在想什么。 “我......”江渝辞还想说什么。 “你要是真闲,我就安排你和我女儿相亲了,反正她最近回国待得无聊,也一直向我打听你的消息。” 江渝辞沉默,那他还是回家吧。 “你最近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了?家里出事了?”主任目切看着他,“有事说出来,能帮我肯定帮。” “没......”江渝辞摇摇头。 “诶,你那个妹妹呢,好几天没看到过了,之前在食堂看我吃得太清淡,还以为我是条件不好,拿着卡给我,说给我加鸡腿呢。” 主任笑起来眼镜底下的眼角纹纵生,“小姑娘人挺好的,还说我想吃多少吃多少,她给钱,后面我一看,她拿的是你的饭卡,你不是说小姑娘生病了才没上学吗,什么病啊,好了吗?”主任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妹妹。 江渝辞垂眸,一顿沉默,胸腔闷涩蔓延,他缓吸了口气才开口,“好了。” “现在应该没住你这了吧?你确实也不适合照顾人......” 主任还没说两句,江渝辞点了下头,“主任,我先出去了,还要查房。” “哦,你去吧。”主任摆摆手,“今天给我准时下班啊。” 江渝辞点头,出去时带上了门,隔绝了主任的声音,他站定在门口有一会儿,才抬步子离开。 “阮鲤姐姐不在吗?我还想看她打游戏呢,她每次都给我带糖。”病床的小孩双眸亮晶晶地看着江渝辞,“那个糖好好吃。” “乖乖,我们吃药好不好。”旁边的家属哄着。 “我想吃糖......”小女孩瘪了瘪嘴,摇头背过去,两个直溜溜的辫子晃了晃。 江渝辞盯着她看有一会儿了。 家属也有点不好意思,“哎呦,江医生,你妹妹什么时候来啊,几天没看见了,不知道她上次给我家乖乖吃了个什么糖,这孩子一直惦记着,我超市都买遍了也没找到。” “我想阮鲤姐姐了......”小孩抬眼看向江渝辞,“医生叔叔,她什么时候来啊。” 江渝辞走过去,微弓下背脊,修长的手指捏了下她的小辫子,“她......” 江渝辞哽住,不知如何和这个小孩子说。 怕说她以后都不来了,惹得小孩哭个不停。 他从口袋拿出一颗糖,“她让我带给你的,她也想着你。” “啊,我就知道阮鲤姐姐肯定会想着我的,她说我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小孩了!” 江渝辞低眉一笑,她和谁说话都甜。 走路上,随便看到个推在婴儿车里的都能抬个手笑笑,谁在她那都是最好看的小孩。 小小的手从他掌心把糖抓走,开心笑了:“和阮鲤姐姐给我的糖一样。” 旁边家属愣了一下,讷道:“江医生也爱吃糖啊?” 第57章 全部搬走了 江渝辞站在自家门口,却愣了有一会儿才开门进去。 视线一抬,透过干净得泛出冷冽光泽的地板,直直看着地灯那根垂掉下来的长线。 稳稳挂落着,上面空荡荡的,只是一条直线。 江渝辞没天是亲眼看着她的东西一点一点变少的。 每次中午回来,东西都还在,第二天中午回来就不在了。 推出阮鲤应该是下午的时间来搬的东西。 江渝辞徐徐走过去,扭开房间门,里面彻底的空了。 被单枕套都换成了原来的,那些堆在床头的玩偶一类也没有了。 书桌上很干净,唯一留下一本日记。 江渝辞走过去,拿起日记本看。 已经是记忆深处的旧物件了,他拈着纸张一页一页翻去。 眸瞳扫过自己曾经写下的一字一句,思绪却全然乱成一盘碎珠,不知从何处开始粘黏。 手机发来消息,跟着细微的一声轻响。 江渝辞把日记本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 脑子里似乎已经找不出自己当初写完这本日记的心情。 随着啪的一声,日记本合拢,安安静静平躺在书桌上,并没有被人拿走。 江渝辞拿着手机看,出了房间。 回到自己的书房,手搭在桌上的喷壶,提着抬腕朝旁边的田园浇去。 几日前草见还是枯黄的,如今已经焕然一新绿油油的了,一簇一簇长得极好,生机勃勃。 是‘大佬’发消息来了。 -叔叔你放心,她应该没事,都回消息了,饭也准时在吃。 江渝辞看到这则消息眉心凝滞片刻,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感觉,他就是看出这个人,或许对阮鲤,有点其他心思。 但阮鲤说过,她不喜欢他。 江渝辞不知道为什么,紧着的心松了点。 随着,是对方发过来的一张图。 -她今天按时吃饭了。 江渝辞点开图片看,视线触及那一片火辣辣时,眉心紧蹙。 手中喷壶按了几下,才发现里面水见了底,早已喷不出水了。 江渝辞打字过去,顺手提着喷壶去洗手间接水。 -她身体不好,不宜吃过辣。 对面回: -好,可以问一下,她是不是和家里闹矛盾了才出去的? 江渝辞早看出了这小子目的不纯。 这句话就没有回了。 阮鲤是闹肚子疼醒了的,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抱着纸巾去蹲厕所,当然也不忘顺手把手机带上。 手机界面刚亮起来,还没解锁,上面消息显示99+,着实把阮鲤吓了一跳。 她立即点开软件看,心里忐忑的已经想好了,要是被网暴说她画的多差多差,她就把那些人都拉黑,实在不行就销号。 想着又后悔,不该随便拍作品上去....的? 啊? 阮鲤张了张唇,盯着手机界面上,断断半天,那条不过几秒钟的视频,居然有五十万的点赞了。 她粉丝更是涨到了好几万。 阮鲤点进去看评论,才发现自己这张极具故事感的画,配上一则怀旧思念故人的氛围配乐,居然让不少人在评论区说出了自己曾经的故事。 多是悲伤遗憾,评论处最高点赞的甚至堪比她的作品点赞。 阮鲤一是觉得惊喜,因为后台数不清的约稿邀请,甚至还有许多人关心她。 后知后觉便觉得不知所措。 万一,万一被江渝辞看到了怎么办? 阮鲤这边还没理出头绪,大佬又发来消息。 -你不要吃太辣的,你不是身体不好吗。 阮鲤打了个问号过去。 -你怎么知道的? 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中,阮鲤上外卖配送下单了止泻药。 对面输入那么久,也只有个猜的发过来了。 -你晚上吃的什么? 大佬问。 阮鲤当他也没吃晚饭,准备借鉴自己的。 打字过去: -现在下楼准备吃煲仔饭。 殊不知两人的对话正被第三个人知晓。 江渝辞盯着阮鲤同另一个人的对话。 他并没有和那小子说帮忙帮自己看阮鲤的事情。 只是几次三番发来阮鲤过得不错,不需要担心的消息发过来。 江渝辞缓缓反应过来,他这是要拉拢自己,以为自己是阮鲤的家长。 江渝辞并没有解释什么,反而发过去消息提醒: -让她不要熬夜,按时吃饭,医院最近的针管又变粗了。 阮鲤盯着大佬发来的消息,后脊起了一股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她意正言辞发消息过去说: -你是好人吗?要再发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来,就把你删了。 对面打了两排句号。 阮鲤关了手机,想了想,还是打算以后少和大佬联系了。 他有点像偷窥狂了,他怎么知道自己熬夜了,还知道自己怕去医院打针,还知道自己身体不好。 对! 阮鲤突然想到什么,那天大佬还说看到他了。 阮鲤更加细思极恐了,立马把微信里他的联系方式找出来想删了。 但想到两人这段不算久也不算短的革命友谊。 毕竟是给自己送过不少人头的,带自己上分的大佬,仅仅是这一点猜测把人删了也不太好。 阮鲤发消息过去。 -我们还是不要过多交涉对方的隐私生活好了,你这样......我有点害怕。 此时,躺在床上拿着手机等着对面回消息的程彧盯着界面上跳出来的消息,皱了下眉。 难道她因为那天看到自己? 程彧很善解人意发消息过去安慰她。 -没事的,我不怎么看脸,胖胖的也挺可爱的。 阮鲤皱巴着脸盯着对面回复的牛头不对马嘴的消息,缓缓翻了个白眼。 飞速打字: -你说谁胖呢!我!人见人爱的大美女好吧。 阮鲤站在洗手台,看着镜子里仔细打量自己脸,肤如精瓷白皙无瑕,琥珀瞳仁在顶光灯光下更显清澈莹亮,单挑一个五官出来都是找不到错处的。 除去她两颊被江渝辞喂出了点肉,她整体跟胖是一点也不沾边的好吧! 阮鲤一点也没有因为大佬的话就对自己的美貌产生怀疑。 -你才胖!你最胖! 对面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安慰阮鲤。 -没事的,只要不影响身体健康,适当多长点肉据说不容易被当街捅死。 阮鲤差点吐血。 -你才被当街捅死,我也是服,你闲得没事先去看看脑子吧。 阮鲤激情输出,两根手指敲击键盘哒哒哒。 -华安医院儿科我有认识的,你去挂号李医生,让他给你看看脑子。 第58章 江医生抢李医生的锦鲤 程彧盯着手机上的字看,缓停了一下,才打字。 -你是说华安医院的儿科医生李成? 阮鲤看着手机挑眉。 -你认识? 应该是他小时候看过吧,所以说,大佬也是云城人? 却在下一秒看到他发来的消息时吓了一跳。 -那是我小舅,过年还一起吃饭了。 阮鲤:??? 世界未免太小。 对面问她怎么认识的。 阮鲤含糊说是自己带家里小孩去看医生时认识的。 对面似乎没有起疑。 阮鲤赶紧说自己有事先下了。 随着那条视频的流量,阮鲤接了不少稿子,不过也都是适合自己强度的,太难的她还没那个技术。 接得稿多,时间安排得更加紧,几乎没有娱乐时间,都在画稿,钱多起来,阮鲤选择房子也多些选择。 “啊——”阮鲤从桌上抬头,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眼睛要瞎了......” 拿手机点了个外卖。 阮鲤随意抽了张纸巾,动着指间笔触。 不过拿来放松随意的练笔,画着画着,上面的轮廓显现出来。 少女纤细的身影单薄无助,身上的伤口被更重的笔触压抑绘出,而被她仰头,视作希望抓住的—— 男人身姿笔直,目光穿过昏黄的灯光,低眉久久凝视着,视线直白凝固,暗色的大衣几乎要融入细细描绘的幽暗背景。 让人视线更多只在两人的对望中。 笔在纤直的手指间转动,阮鲤垂下肩颈,撑着脸百无聊赖,笔尖往下一定。 在眼尾点上一颗小痣。 阮鲤继续上传了这幅作品。 之前的稿子她也每天都在发布,不过流量都一般,勉强破万的点赞,验证那条突然爆火的视频只是意外,又或者短暂的幸运。 阮鲤刚发出去,就有人留言。 :这是上次那条视频里的?大大画得好入神,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阮鲤心里很激动,咬着唇压了压笑。 居然被认出来了。 过了半个月,彻底敲定房子的事情,阮鲤终于从酒店搬出去。 阮鲤东西说多不多,拿几个大袋子装着就能搬走,酒店的经理还派人来帮她搬东西下楼。 “谢谢。”阮鲤把手里的房卡交上去,“我会给你们留言五星好评的!” 经理笑着点头说谢谢。 帮着阮鲤把东西放车。 这才又低头发了消息出去。 滴滴喇叭声刺耳,阮鲤坐在后面,清算自己的东西都上车了。 车有会儿没动了...... “堵车严重哦.....” 前面司机说。 阮鲤看着手机,李医生发的消息。 -你家离我们医院远不远? 阮鲤不知道江渝辞是怎么和李医生说的。 试探着打了个怎么了过去。 李医生过了会儿才回复。 -你知道你哥这到底发生什么了吗?感觉很不对劲啊。 阮鲤舔了下唇,看向外面堵成一团的车流。 回复李医生,“你怎么看出他不对劲的。” 李医生似乎忙去了。 很久没有回复阮鲤。 车流开始缓动,开过一条道路,司机停在小区门口。 这里离市中心大概也就半小时的距离。 周边环境也不错,更重要的是,过十分钟的路程就是云城一中。 说不定,能有什么意外的发现。 “谢谢师傅。” 司机师傅看阮鲤一个小姑娘搬这么多行李,问要不要帮她搬。 阮鲤愣了下,“谢谢叔叔,不用了,我爸爸会下来搬的。” 阮鲤看着司机开车离开,拖着行李也打算走。 “你好。” 阮鲤抬眼,旁边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我们夫人想和你谈谈。” 阮鲤蹙眉,“夫人?” 在演什么古装电视剧吗。 “江渝辞的母亲。” 阮鲤愣时蹙眉。 啊,那个很凶的人。 “你谁啊,她谁啊,我不认识。” 西装男茫然片刻。 阮鲤行礼都没要了,赶紧跑去了保安亭。 像是被绑匪追在后面一样。 看得正要和她解释的人又是一愣,“诶,我们不是要拐骗你。” 阮鲤跑得更快了。 拿着手机发消息。 -你妈叫了个好凶的人,我害怕。 阮鲤盯着手机上的空白框框,往上滑。 她和江渝辞一个月没联系了呢。 阮鲤清晰看到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中,却什么都没发过来。 只是抬头,外面的车已经走了。 最后手机才发来一条消息。 -我和她谈了。 意思就是事情解决了的意思吧。 阮鲤对于江渝辞还是信任的。 随即没说什么去把自己的行李拿了回来。 回到了租的房子,阮鲤才看到李医生发过来的消息。 -你是不知道,他最近简直是莫名其妙,尤其是前几天! -我买了个小锦鲤回去给我女儿玩。 -江渝辞看到了,他非要买我的小锦鲤,他以前可从来不信什么锦鲤转好运的,但那天就是说什么,都要买我的锦鲤,一条锦鲤而已,以我们的关系处我就直接送给他了。 结果! 后面没有了,阮鲤看着直呼神经,结果怎么了。 快说啊。 她发了个表情包过去。 对面才回。 -结果他今天来问我,我锦鲤是在哪里买的,他还要再买一只。 -我问他要干嘛。 -他说一只养在家里太孤独了,怕它会死。 阮鲤嘴角抽搐,他,不会这样吧? -你是不是也不相信,我也不相信啊,他自己独居几百年的人了,居然有一天跑来和我说,他怕他养的鱼孤独,所以我说他最近奇怪啊,是不是被人下降头了。 阮鲤想了想,自己走前,把东西都带走了。 一点东西也没有留下。 江渝辞总不能是因为自己,所以才变得...... 阮鲤又摇了摇头。 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李医生,你帮我告诉他一下,日记本我留给他了。 阮鲤放在书桌上,就是为了让江渝辞看见。 但江渝辞那种什么也不在乎的人,说不定根本就没进她房间看过一眼。 可能以为日记本被自己带走了吧,所以才变得奇奇怪怪的。 -你怎么不自己去和他说呢。 阮鲤愣了一下,按理说,她来说也不是不行。 而且,刚才两人还发过一次消息。 但是...... 第59章 阮鲤晕倒,江渝辞找去 阮鲤为这事情纠结了一天,最好还是和江渝辞发了消息,告诉他自己把日记本留在书桌上的。 对面估计也是在忙,很晚才回复过来。 阮鲤正在画稿,手机就在手边震动了一下,她下意识以为是大佬又来叫自己打游戏,怕自己一玩手机就停不下来,就没有打开看。 画完稿子后,起身做了几个拉伸运动,一看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两点。 也到她平常睡觉的时间了,阮鲤收回了稿子,准备去洗漱。 走去浴室拿起手机看。 确实有大佬发来的消息,只是还有江渝辞发来的消息。 江渝辞估计又晚下班了,十点多才回消息。 -嗯,看到了,那天我妈突然找你冒犯了,我已经和她谈过了,以后不会再打扰你。 阮鲤看他长串的话,看起来重要,但感觉没必要。 至少,放在以前的江渝辞不会发这么多吧。 当天他就解决了他妈妈的事情,阮鲤从来很信任他。 阮鲤正儿八经发了个谢谢过去。 江渝辞十点多下班,这个时间应该已经睡了,阮鲤没期待他回复。 转而去和大佬说话。 -刚在忙。 和她同为熬夜冠军的大佬秒回。 -忙到现在? 阮鲤发了个点头的表情包。 -要上班自己赚钱养活自己的人和你这种在家里啃老的人是不一样的哈。 两人经常这样互怼,就是不落对方一点下乘。 没想到这次对面居然没有怼回来,反而发来一句: -不要太累了,都快三点了,早点睡吧。 发完这话,还给阮鲤发了钱来。 阮鲤:??? 她怼是一回事,对方当真了又是一回事。 立马瑟瑟抖抖给大佬道歉。 -(>人<;)对不起,开玩笑的啦,明天不上班陪你打游戏,弥补你行不。 阮鲤以为自己伤到了大佬这个辍学少年的自尊心,当然不敢收钱。 对面又回: -你上班这么累了,还是好好休息吧,少打游戏。 阮鲤更加瑟瑟发抖了,这,这不想是他的风格啊,手机被天使拿走了吧? 阮鲤试探打了个问号过去。 -那个,你是真心的还是在阴阳怪气我。 对面:......你脑子呢? 阮鲤终于感到心安。 -太好了,天使终于把手机还给你了。 阮鲤刚松了口气,对面又发消息过来。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阮鲤凝滞住。 -你?怎么知道我不在家。 -我之前给你发消息没回,我就去问了你家长,他说你不在家,我以为你因为什么事情离家出走了。 阮鲤没想到大佬居然还和江渝辞联系过。 她摸了下额头。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给我留一丢丢隐私哦不哦可。 对面久久没有回复。 等阮鲤一切洗漱好准备上床了。 手机才发来消息。 -上次是我不对,没有故意要偷窥你的意思,只是正好看到你拍的照片上桌布有点熟悉,就猜到你和我在一个餐馆,你看到我就跑了,我以为你不好意思呢。 阮鲤呆呆看着消息,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自己什么时候看到了他,然后又躲避他逃跑了。 “你确定你看到的是我吗?”阮鲤震惊的直接发语音过去了。 “大佬,你别吓人啊,我根本就没看到过你,也没有看到你之后逃跑。” 阮鲤突然觉得空旷的房间有点恐怖。 她缓缓把自己裹进了被窝,也不敢关灯。 “就是在菱悦酒店旁边的湘菜馆,你没有去过吗?” 阮鲤听着对面清澈的少年音,隐约对上了一个人。 却不太敢认。 “你,你真看到我了?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 阮鲤就两件江渝辞给买的黑色羽绒服衣服,来回也是这两件衣服换着穿。 对面却说:“红色的一个毛呢大衣,你当时还拿着手机像是在打电话呢,看到我就跑了。” 阮鲤冷静下来,“你认错了,我只有黑色的衣服,根本没有红色的什么毛呢大衣,那不是我。” “真不是你吗,白白胖胖的,还戴着眼镜。” 阮鲤咬牙:“我什么时候和你说我白白胖胖的了?” “总之那不是我,你以后也别去找江渝......我家长发消息了,我睡觉了。” 对面回了个晚安,也没再发消息。 阮鲤和他说这么一串,睡意都没了,在床上翻来覆去。 打开挺久没玩的游戏,正准备自己一个人匹配打一把。 没想到刚才还和自己呼道晚安的人居然邀请了她。 阮鲤点了接受,开了语音:“我俩还真是,要当熬夜大王啊。” 看了眼时间,都三点了多了,算了,再晚点也成。 阮鲤就和大佬打起游戏来。 打了个通宵。 刚打得激烈,手机震动一下,弹出一则消息。 阮鲤没仔细看,操控着手里的游戏,五颜六色的英雄角色挤在一起,看得人眼疼。 大佬拿了个四杀,剩下一个被阮鲤补刀a死了。 点开上面的消息,眼神才追随上去。 却在看到熟悉的备注时,眼神一顿。 她手忙脚乱点了开。 -少熬夜。 阮鲤按着键盘上,心里慌成一片,手抖按到了语音电话。 铃声在安静的房间响起来。 阮鲤神经也紧绷起来。 手指尖顿在屏幕上。 正要挂掉,不想对面几乎是秒接通。 接通后,又是一顿沉默。 阮鲤舔了舔干燥的唇,一晚上没睡,她嗓子有点干。 对面低低沉沉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点磁沉。 “你一晚上没睡?” 阮鲤顿时脑子都空白,把之前想到的该怎么和拒绝自己的人说话的画面都清空了。 脑子里如临大敌,她该怎么说呢,自己确实是,通宵了。 离开江渝辞整个人就放肆了。 平时江渝辞不让吃的垃圾食品,不让吃的超辣曹氏,不允许的熬夜不允许的通宵打游戏,全都给安排上了。 对面语气似乎有点无奈:“你.....身体怎么样自己不清楚?” 阮鲤弱弱道:“我没事的,吃个鸡蛋补补就好了,我现在就去煮鸡蛋。” 阮鲤说着,猛地掀开自己的被子要下床给自己煮个鸡蛋补补。 视线却突然黑下去,脑子一片昏胀,然后意识薄弱下去。 手机噼里啪啦摔在地上。 “阮鲤?” “阮鲤!” 江渝辞听着手机那边的动静,把耳侧的手机拿下来扫了一眼,没有挂断。 前面红灯变绿,江渝辞却没有去医院,立马掉头。 第60章 抱阮鲤去医院 江渝辞打开手机,上面还有他当初给自己还有阮鲤电话手表上安的定位。 希望阮鲤的电话手表还在用吧。 江渝辞毫不犹豫点开了两人的定位。 在看到那个粉色的小点后松了口气,立马开车过去。 离市中心有半个小时的车程,江渝辞怕自己来不及叫了自行车。 他最近睡眠都不怎么样,早上早早就起来准备去医院坐着。 反正不是在那个空荡荡的家里,就算是坐在车上他也能好受些。 可能是时间还早现在还没赶上早高峰,江渝辞一路无阻开车去了阮鲤租房的地方。 一般来说租房的地方房东都还有备用钥匙。 江渝辞把自己的身份证还有阮鲤的身份证复印件拿给房东看,和他解释,自己刚刚在和她打电话时,她那边突然没有动静。 “这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情啊,我这房子才租出去......”房东担心自己的房子万一死个人在里面,以后没法租出去。 江渝辞手上能证明的也足够多,有租客的身份证复印件还有电话号码聊天记录。 甚至两人的语音通话都还开着。 江渝辞推门进去。 陌生的布置让他有点茫然,一瞬反应过来立马跑进去。 阮鲤人半边身体躺在床上,另外半边掉在床下,整个人脸色苍白。 江渝辞眉眼一凛,大步跑过去把人抱起来。 掂量了下,轻了不少。 再途径阮鲤书桌时,看到一侧厚厚累积的稿子,旁边还有吃完了的外卖盒...... 江渝辞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好不容易养得好一点的,出去一圈,到处都不好了。 抱着人上电梯下楼时。 手机一直震动不断发来消息。 江渝辞没理。 坐上刚好到楼下的救护车,手机疯狂打来语音电话。 是微信上,阮鲤加的那个打游戏的。 江渝辞把人拉黑没理,一刻不停歇送阮鲤去医院。 导医台。 门口的几道视线都凝在拿到飞速抱着人上去的背影上。 江渝辞宽肩窄腰大长腿的特性很好认。 跑起来身形又稳又快。 两人讷讷愣住,“那是江医生?” 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我以为之前看到江渝辞那么担心地抱着病人来医院应该会是唯一一次看到了,没想到现在更着急了。” 阮鲤静静躺在病床上,还挂着输液袋。 江渝辞拿到她的病历单。 盯着上面各种不合标的指数直直凝眉。 她是想把自己养死吗。 李医生听说后也立马就来看了。 在看到阮鲤的病历单后也咂舌,“我算是知道她家里人怎么把还在交给你照顾了,这是完全不顾小孩死活啊,比你养得还差,她本来体质就不好,怎么能......” 李医生正说着,外面又有人喊。 “李医生,有人找你,说是很着急啊。” 话才刚说,外面走进来一个穿着连帽卫衣的少年,鼻尖耳廓都冻得通红。 “小舅舅,你是不是认识阮鲤,她好像出事了,你能不能帮我找找她。” 程彧在听到她和人打电话的时候,还没怎么,操控这游戏人物就守在她旁边,怕被人偷袭。 没想到她说着说着突然砰一声没反应了,对面又喊阮鲤。 他立马就猜到估计是晕倒了。 只是他不认识她,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她。 只知道她也在云城,认识他小舅舅。 晕倒了估计会被送来医院,他就第一时间找来了。 江渝辞原本落在病历单上的目光移转了方向,看向了站在门口着急的少年。 是和阮鲤差不多的年龄,声音有点熟悉,不稍片刻,他想起来,是那个在微信里很关心阮鲤,还隐隐有讨好自己这个顶着阮鲤家长头衔的架势。 李医生缓缓啊了一声,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个平时在家打游戏天天逃学的小侄子认识阮鲤了。 程彧目光也在病房床上躺着的人扫了一眼,只是看到她脖颈纤薄,脸又白又瘦,没怎么在意。 看向自家小舅问:“有没有一个胖一点早上被送来医院?” “她需要安静,你们先出去吧。”江渝辞面向李医生说。 李医生带着程彧出去,压在他肩膀上,“你和阮鲤是什么关系?” 程彧着急:“小舅,你快告诉我她在哪里吧,我要见见她,或者,你能联系她家长吗,她好像一个人离家出走了,万一晕在出租屋里,死了发霉了都没人发现怎么办。” 李医生又一诧异,“啊?” 刚里面躺着的不就是阮鲤吗。 程彧顶着自己这只会啊,傻子一样的小舅,着急地握着她的手,“她晕倒了!砸地上!要死了!总得叫她家人去收尸吧!你快帮我联系啊!” 李医生:“.....啊?” 江渝辞推门出来,冷静看着两人,“别在她门口吵。” 李医生道歉,“他莫名其妙,你好好照顾她,我先走了。” 程彧还着急找阮鲤,“你到底认不认识她,她说她认识了,可能她小时候在你这里看过病,应该有留家属联系方式吧......” “你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啊?”李医生打断他的废话,瞥他一眼。 “我知道啊。我见过她,但是我联系不上他家属,他家属把我拉黑了,我也不知道她住在哪。” 江渝辞隐隐听到这句话。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外面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江渝辞专注盯着病床上躺着的人。 看着她一动不动的睫毛,缓缓地呼吸,胸口起起伏伏。 江渝辞的心情也跟着起起伏伏。 一时无奈,她怎么能把自己养进了医院,又心底闷涩着疼。 他怎么能让她把自己折腾进医院。 “刚刚那个病床上躺着的就是阮鲤?” 程彧似乎还有点不敢相信。 阮鲤说自己没有见过他,他当时还觉得可能是她不想暴露自己的现实生活和长相。 毕竟他也不太相信她这种花蝴蝶会只穿黑色的衣服。 “你小子不会是在和她网恋吧。”李医生看他,“他哥哥可是江渝辞啊,你注意点。” “他啊。” 程彧没怎么接触过江渝辞,但也在自己小舅嘴里听到过。 暂时庆幸,自己当初有点眼力见,虽然一开始给对方留下来了不好的印象,但是后面不是主动帮他汇报阮鲤的消息,也算是功劳一件了吧。 第61章 江渝辞给阮鲤送饭 江渝辞从病房出来,却没看程彧一眼。 程彧看到病房门被打开,脚步略急往里面走了走。 原本视线在李医生身上的江渝辞往旁边站了一下,挡住在他身前:“你是谁。” 程彧愣了一下,“哥,我是她朋友。” “别乱叫。”江渝辞疏离的眸子盯着他,“她现在需要休息。” 程彧听他这话一愣,这话意思就是不让他进去呗。 “我真的是她朋友,她晕倒前还在和我打游戏呢。” 江渝辞:“就是你和她一起打了一个通宵?” 程彧刚点头,意识到,自己说了,阮鲤她哥不就觉得是自己把他妹妹带坏了带着打游戏打通宵。 程彧斟酌了一下,“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带她打这么晚了。” “那你就好好在外面反省。”江渝辞越过他。 李医生凑上前去,“你今天怎么冷气这么重。” 虽然江渝辞以前也算不上温和,但今天感觉看谁都黑脸,尤其看到自己那个侄子,那语气可一点也算好。 “他应该是没撒谎的,或许真和阮鲤那丫头认识,可能打游戏认识的,没见过?”李医生以为江渝辞不理解,又解释:“现在小孩都流行那什么,网恋,你懂吧。” 江渝辞往前走着的脚步顿了顿,转眸缓缓看向李医生。 李医生觉得他这眼神有点冷,“怎,怎么了吗?” “哦,你担心你妹妹被人骗啊,那倒是放心,程彧他虽然看起来不着调了点,但人是好的。” “他没在读书了?”江渝辞问。 “他不爱学习,天天逃学,不去学校,但是家里人还是给他挂了个名在上面,逼着他去。” “他们没在网恋。”江渝辞听李医生说完,才回答。 李医生愣道:“啊,怎么看都像是在网恋啊,我可从来没看他这么着急的样子,你当然不会知道了,现在年轻人谈恋爱告诉你干嘛,你又不懂,我觉得两人挺配的,程彧虽然不爱学习,但家里有钱啊。” “我也有钱...”江渝辞话冒出来,顿了顿,复收回视线。 “我知道你有钱,你的钱是你的钱,她又不是你亲妹妹,难道你还能一直养着她?再说了,我看她翻来覆去都是那两件衣服,家里条件应该一般吧......” 李医生缓缓说着,抬头一看,却发现江渝辞脚步很快,这么一小会就走到他前面去了。 “唉,你生什么气啊,你不支持啊?那人家成年了啊,要不你去和她家长谈谈。” 江渝辞没有停下,继续往前走。 阮鲤哪里有家长。 阮鲤醒来时,旁边的护士正在给她换输液袋。 她眯了眯眼,感觉有点干涩,身上也有点疼。 “醒了?” 阮鲤缓缓抬头:“我在医院?” 她低眸看着自己身上的条纹病服,脑子一时不清醒,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我怎么在医院......” “小姑娘,玩手机得有度啊,熬夜猝死的人不少,你这次好在发现得早,以后可得好好睡觉了。” 阮鲤恍然了一下,才想起来,哦,她晚上和大佬打了一晚上的游戏。 她居然晕倒被送来医院了? 阮鲤正疑惑着,旁边的护士低下头,“好在江医生发现及时,把你送来了,不然还真不知道......” 阮鲤瞳眸倏地睁大,“江,医生......” 是了,她记起来了,晕到前,好像还在和江渝辞打电话来着。 “他,他人呢?” 阮鲤刚问。 病房门被推开,江渝辞看过去,视线冷沉,扫了扫阮鲤的眼色。 手上提着饭盒过去。 又弯腰把旁边的床上桌子拿出来放好。 饭盒里都是些清淡的菜粥,饭盒打开的瞬间,阮鲤还是被香到了。 之前天天吃江渝辞坐的饭的阮鲤一看就认出来了,这是江渝辞自己做的。 阮鲤静静看着他替自己做的一切。 把大碗里的粥倒进小碗去,放温了才递给阮鲤。 阮鲤盯着那小碗里的勺子,是个粉色的,上面还有可爱图案的勺子。 “啊,我想起来了,我忘记把餐具拿走了,还有水杯......” 阮鲤当时只想着把客厅里还有卧室里自己的东西都拿走,厨房里的完全没想到。 顺口一说的话,江渝辞看起来不像是高兴的样子,“先吃饭吧。” 阮鲤从他手里接过筷子,“......谢谢,麻烦了。” 阮鲤手端着掌心的温热的小碗鲜香的浓厚粥饭吸入鼻。 好香啊...... 阮鲤吃了两口。 眼眶突然热热的,她抬头朝江渝辞看去。 却发现,江渝辞一直盯着她在看,眼神一错不落,和阮鲤恰好对视上。 “你....” “你。” 两人同时出声。 江渝辞停了下来,阮鲤开口:“你怎么找到我的。” 阮鲤很清楚自己租房的地方,没有告诉任何人。 江渝辞答:“定位。” 阮鲤啊了声,想起电话手表一直被自己不知道放在哪,一直没充电居然还有电。 “你很缺钱?” 阮鲤埋头吃着饭,大口大口送去口里。 冷不防听到江渝辞这句话,哽了一口,“咳咳......” 江渝辞拿着纸巾递给她,替她抚着背。 “我,我现在能自己赚钱了,我还有粉丝呢。”阮鲤似乎是想表达自己离开了他也过得挺好的。 “你的......家人呢?”江渝辞轻声问。 阮鲤吃完小碗里的饭,放到桌上,江渝辞又给添。 阮鲤抬眸看他,有点泪意,双眼朦胧着,“我说了啊,只有你记得我。” 她没骗江渝辞,“我找不到我的家人了,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甚至阮鲤怀疑,这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世界。 “谢谢。”阮鲤接过他手中的饭。 “对了,我的医药费......”阮鲤想摸出自己的手机。 嗯? “你手机应该在家。”江渝辞说。 阮鲤一时有点恍惚,毕竟之前。她和江渝辞提到家。 说的是京港花湾江渝辞的家。 现在却已经不是了。 “我,什么时候能走啊?”阮鲤问着,抬眼看了一眼自己输着的液。 “你还得留意观察几天,这几天好好休息。” 阮鲤看他起身,似乎是要去忙了,她忙不迭拉住他衣角。 江渝辞垂眸看着她的手揪在自己衣角上,似乎又回到了之前每一个照顾生病的阮鲤的夜晚。 “那个,我的手机......” 阮鲤讪讪。 江渝辞眉骨压了压,身上低气压更浓。 “你可以让它自己来找你。” 阮鲤:“......” 第62章 我叫阮鲤,你怎么称呼。 阮鲤看着江渝辞出门。 她没有手机可以看,顿时无聊起来,捧着剩下的饭菜继续吃着。 叩叩两声门又响了。 阮鲤头也没抬说进。 “你要给我手机玩吗?”阮鲤说着抬眸看了眼。 陌生人,不认识—— 不对。 那个逃学扯她假肚子的! 阮鲤下意识埋了下头,又抬头疑惑:“你?”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来干嘛的。 “我是......”程彧顿了一下,他只是听说她醒了,着急来看她。 却没有想过她现在还不认识自己。 现在就告诉她自己是谁难免唐突了。 “我是李医生请来的护工,照顾你的。” 阮鲤挑了下眉,“他这么好的吗?” 程彧点头:“嗯,他人好。” 阮鲤点头,“哦——” 程彧觉得她这声哦,另有深意。 阮鲤还疑惑,第一次见这个逃学少年的时候还是一副拽拽的样子,没想到居然回来打寒假工! 还正好来自己这了…… “我叫阮鲤,你怎么称呼。” 阮鲤不过是例行正常打招呼,却见面前的身体都凝滞了一下,似乎想个名字也要半天。 “程彧。” “哦哦。”阮鲤点点头,就没再说话了。 低头吃着手里的饭菜。 江渝辞炒了个素菜,淡淡的油香,不爱吃菜的阮鲤吃得也很欢。 程彧站在旁边,低头只看得到她的脑袋,白皙的鼻尖,嚼着菜的脸一耸一耸的。 怪可爱的。 全然想不到,这居然是那个游戏里怼天怼地的人。 他抿了抿唇,压了压耳尖,有点烫。 “嗯,我吃好了,你帮我把这个桌子收下去吧。”阮鲤说着,把保温盒收拾好。 “这个帮你洗?” 阮鲤点点头,“谢谢。” 程彧提着饭盒出去。 李医生正在食堂出来,看到他,愣了一下,“你怎么还在这。” 说着,低头又看到了他手里提着的饭盒。 “不是带你去食堂吃了吗......等等。” 李医生看着熟悉的饭盒愣了一下,“这不是我出去的时候江渝辞叫我帮他带的饭盒吗,怎么在你这。” “哦,我现在是你帮阮鲤请的护工。” 李医生:“?” 有没有搞错? “就你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还当上护工了?”李医生摇摇头:“你会洗碗吗?” “我只是平时懒得做,不是傻子。” 程彧轻嗤一声,洗碗谁不会啊。 “我可提个醒,她哥似乎不喜欢你。” 程彧叹气,“知道了。” 程彧提着保温盒,一层一层打开。 大冬天的,饭盒上的油都已经凝固了,程彧拿着饭盒,开了水龙头往里面冲。 两根手指有些嫌弃的捏着。 “你这不浪费水吗?”旁边有同来洗碗的大妈看到他这么浪费水,嘀咕了句。 程彧扫了眼旁边的计时屏,就冲了一层,他就用了五块钱了。 五块钱而已,不算事。 他低头没理大妈的话。 “你洗好啦。” 程彧提着饭盒进去,就看她下了床。 “你要出去吗?” “哦,我要上楼。” “我帮你拿。” 阮鲤拿着自己的输液袋,正准备去找江渝辞。 “谢谢啊。” 她提过饭盒。 程彧在后面帮他拿着输液杆。 阮鲤敲了两下门才进去。 江渝辞趴在桌上午休。 阮鲤敲门的时候他就醒了。 阮鲤站在门口,“我吵醒你了吗?” 江渝辞直起身,淡倦的眉眼缓了缓,才看清眼前人的面庞。 阮鲤...... 他视线扫到她手上提着的饭盒,“进来吧。” 嗓音带着的淡哑,听起来有点疲倦。 阮鲤把饭盒放到他桌边,低下的视线却被旁边的东西吸去注意力。 阮鲤进来,程彧也跟着进来。 江渝辞缓缓抬眼眸看着他,又看了两眼阮鲤。 手支着额头,抬腕把阮鲤送来的饭盒拿走放到旁边的柜上。 阮鲤视线还凝在江渝辞电脑旁边的千纸鹤。 一排一排的,好好地摆放着,看不出一点损坏。 阮鲤心都刹了下。 她以为江渝辞早丢了来着。 “你留着我的千纸鹤干嘛?”阮鲤看他。 江渝辞支着头,视线往旁边瞥了瞥,才道:“懒得丢。” 程彧看着两人,气氛有点凝固。 他们兄妹,还在冷战吗? 阮鲤缓缓哦了一声,没说什么,又出去了。 江渝辞叫住她。 阮鲤回头,抬了抬眉。 “你无聊吗?” 江渝辞似漫不经心问了句,眼神落在阮鲤身上。 “我......”阮鲤正想回,自己才吃饱了,打算回去睡觉。 但隐隐发觉江渝辞这句话,似乎另有他意。 阮鲤点了点头:“我无聊,可太无聊了,无聊得我想不出活着的意义。” 江渝辞起身,阮鲤看着他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你不能玩久了,注意好好休息。” 阮鲤还没从这反应出来,又听:“我出来的时候,拿了你桌上的钥匙,你在医院,鱼刺总不能饿着,我帮你去喂,允许吗?” 江渝辞说完,扫了她身后的程彧一眼。 程彧有些疑惑,“鱼刺是谁?” 阮鲤回:“我养的猫。” 但是心里仍旧想着,江渝辞居然要帮她喂猫,他不是不喜欢猫吗。 平时都不允许鱼刺靠近他。 “谢谢......”除了谢谢,阮鲤也说不出其他的了。 “江渝辞......” 门外响起叩叩声,程彧下意识往旁边靠了靠。 霍兴洲从外面进来,手里提着个大袋子,“给送你送吃的来了。” 江渝辞走过,顺手接过来,“谢谢。” 霍兴洲眼神再一往旁边瞥,就看到了阮鲤,他眼梢一挑,看向江渝辞,不是已经走了吗? 江渝辞冷冷瞥他一眼,你可以走了。 霍兴洲:...... 用完就弃。 霍兴洲正好路过这罢了,被江渝辞使唤叫帮带点生病的人能吃的零食水果。 霍兴洲开门出去。 江渝辞把手里的袋子提给阮鲤,“不要吃多了,晚上想吃什么。” “啊?” 阮鲤心口发紧,晚上他还要给自己送饭吗。 江渝辞递过去的袋子却被旁边的程彧拿走,“哥,我来提就好了。” 阮鲤又啊了声,“你为什么叫他哥?” 第63章 江渝辞看着两人在一起... 江渝辞眸子落在两人之间,淡淡的眼睑垂下一点,缓缓看向阮鲤。 程彧替自己解释:“我......叫谁都叫哥,他年纪比我大,我叫声哥也不过分吧。” 阮鲤点点头,那这人还挺自来熟的。 江渝辞从两人的语言中洞悉到了什么。 “晚上......你就不用来给我送饭了。”阮鲤指腹压在指甲边缘摩挲,总觉得让江渝辞给她送饭,不太好。 毕竟两人都已经打算划分界限了,再送来送去。 阮鲤怕......自己又舍不得了。 “我做多的。”江渝辞又说:“不给你做,我做多了也只能倒掉。” 阮鲤想了下,也是,江渝辞平时吃得不多,只做他自己的也不好放了料。 阮鲤顺势答应了,“那......谢谢你了。” 两人又分开,程彧拿着输液杆跟在阮鲤后面,“你......和他还说谢谢啊。” 两人之间的氛围简直太凝滞,程彧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 “我和他又没什么关系。”阮鲤说。 程彧应她:“就算是吵架了,也不用和家里绝交吧。” 阮鲤眸子一愣,转过去看他,“你怎么知道我和他吵架了,还......和家里绝交?” “啊,李医生说的,说江医生是你家里人。” 阮鲤点点头,转回去。 这人上一次见,都拽得不行,居然会来医院当护工? 难道是被家里人逼着来的吗。 “你。”阮鲤盯着他,凑上脸去。 他真不记得自己了,阮鲤怀疑他可能是故意来整自己的。 程彧被突然靠近的淡淡清香裹挟。 他垂眼,阮鲤抬头和他对视,眸子清澈,但似乎带着探究。 难道是,被她发现了? 猝然,脚步往后退了一步,“你......” “哇,”阮鲤看他茫然的反应,确定这人是当真不记得自己了。 才离他远了些,也是,当时她脸上还化着妆呢,可能他根本没注意吧,至于扯肚子什么的,可能只是他无意的恶劣。 程彧揉了揉自己滚烫的耳根子,深一口气,浅一口气跟在阮鲤身后。 “唉,早知道就不客气了。”阮鲤睡醒一觉,坐在床上发呆到现在。 十分后悔自己拒绝了江渝辞的手机。 “你无聊吗?”程彧手边递过去温水,“我有手机你要玩吗?” 阮鲤眼眸亮了亮,看向他,“你自己不玩吗?” “我玩腻了。” “谢谢。”阮鲤咧开一个笑,莹白的牙齿扩出弧度。 程彧盯在她那个小小的酒窝上,顿了一下,才点了点头,嗓音缓缓道:“不用谢。” “哇,你也玩这个游戏啊。” 阮鲤才说着。 被程彧突然抢走了手机。 她两手凌空在空中,猝不及防。 呆呆的眼神望向他。 不是你自己给我玩的吗。 搞得她抢来的一样。 程彧打开手机,“我换个号给你玩吧。” 阮鲤愣了一下,“哦,我都忘记了,我手机没在,都不能玩我自己的号。” 程彧登了小号给阮鲤。 “给大佬发个消息吧。”阮鲤搜出大佬的号,发消息。 -打游戏。 正要发送。 被程彧阻止。 大冬天的,他额头出了层薄汗,“不行。” 语气很僵硬。 要是阮鲤现在发消息了,他的qq就能会收到消息,从界面上弹出来。 到时候阮鲤就会看到...... 阮鲤虽然不理解,为什么这也不可以,但毕竟是人家的手机,她可惜了一下。 自己一个人玩。 只是。 在阮鲤躺在病床上玩游戏。 程彧坐在旁边看。 时不时冒出一两句。 “发信号了,草丛里有人。” “你出个梦魇吧。” “不要过去。” 阮鲤没当回事。 刚开始他语气还温和。 后面就发展成—— “你脑子呢......” “你手抖什么......大招都断了。” “蠢......” 阮鲤的角色死了,她看着灰下去的界面,缓缓抬头看向旁边的人。 “你们这个年龄段的男生都气性这么大吗。” 阮鲤想到大佬也总是这样,连连摇头。 “你刚刚......”程彧正要和她理论刚刚她的失误。 猛然想起来什么,才堪堪停住嘴,“你玩吧。” 他按压住心口的气,站起身,怕自己再看阮鲤打下去会气得咬手。 阮鲤把他手机还回去,“输了,我不玩了。” 程彧把手机拿过来,看阮鲤一眼。 “我教你吧。” 阮鲤觉得是他也想打游戏了,又不好意思,毕竟自己还躺在病床上。 但眼下也没什么事,她点了点头。 江渝辞提着猫包敲了病房门,里面阮鲤急切传出一声进来。 他推门进去,才视线看到两人额头都要抵到一块去。 “啊,你还上啊,我都替你害怕,回去吃个血包吧......”阮鲤蹙眉,紧张看着程彧手机上的游戏。 旁边男生很稳,“能打一波。” 江渝辞一手提着猫包,一手提着猫粮,愣站在门口,看了有一会儿。 里面的人才注意到什么,连忙朝门口看去,“你......” 阮鲤眼神一转,放在猫上,“啊,鱼刺!” 她掀开被子,要下床去抱猫。 江渝辞连忙走过去几步,掌心按在她肩膀上,“不要动。” 阮鲤手背上还插着针管,这会血有点倒流了。 江渝辞把猫从猫包里放出来,阮鲤安静坐在床上摸着鱼刺。 “这是猫粮,放柜子上了。”江渝辞把小包放到旁边柜子上。 鱼刺被阮鲤摸了一下,抬着小爪子去扒拉江渝辞。 江渝辞身上的衣服被它勾住丝。 阮鲤抬手,去给他解,“坏了......回去就给你剪指甲!” 阮鲤敲了一下它的脑袋。 江渝辞肩颈塌陷,弯腰垂眼,两指在猫爪和自己的衣服之间勾弄着。 鱼刺窝在阮鲤怀里,那只挂住的爪子被阮鲤抓住。 解丝时两手不可避免接触到。 江渝辞应该才从外面回来,指尖冰凉,阮鲤的手热烘烘的,碰触间带出点电流。 两人显然都是一愣。 程彧打完游戏,抬头。 看到两人手里的事,立马站起来,“哥,我来帮你。” 他这次一定好好表现。 第64章 人吃了晚饭的,你还来送干嘛。 江渝辞已经把丝线弄了出来,“不用。” 阮鲤指腹还摩挲在他衣服上,“都勾坏了,我赔你一件吧。” 江渝辞眉眼冷峻下去。 阮鲤指尖也是一顿。 想起之前自己还在江渝辞家里时,也是一样的事情。 鱼刺老爱爬去江渝辞身上,不小心把他衣服勾烂了。 那时候的阮鲤还会耍赖。 “没事!你看,只一点点,还能穿的。”阮鲤替他抚平衣服,“能穿能穿。” 房间里安静下来。 随着鱼刺细微叫了一声。 阮鲤讪笑,去拿旁边的小包,“那个,零食你帮它带了吗。” 打开包,原本是想给鱼刺拿猫条的。 却看到猫包里自己的画纸。 她转头看向江渝辞。 “少玩游戏。”江渝辞这样说。 阮鲤在意的却是...... “你看我画了?” 她脑子有点懵。 画江渝辞的那几张到底在桌上明晃晃摆着,还是被她收到柜子里了? 阮鲤耳廓都冒红了。 江渝辞摇头,“只帮你拿了白纸,画了的我不知道你放在哪里,要帮你拿来吗?” 阮鲤使劲摇头,“不了不了。” 没看到最好了。 程彧盯着她手里的画些微惊讶:“你还会画画。” 阮鲤觉得他这话十分瞧不起人。 她怎么就不能画画了。 程彧想说的是她平时说上班,还以为真是出去上班,没想到是在画画啊。 这话不能说出来。 江渝辞看一切都安置得差不多,“我上去了。” 阮鲤拉住他衣袖,“那个......” 江渝辞低眸。 阮鲤声音轻了两分:“其实,我想吃你做的银鱼南瓜羹还有糖醋里脊......” 阮鲤眼巴巴看着他,“饿了。” 江渝辞还没开口。 旁边有道声音:“我知道,医院对面就有一家饭店做这两道菜,我给你买来。” 阮鲤脸转过去,“好吃吗?” “吃过几次,挺好的,你要试试吗。” 阮鲤点点头,“谢谢你啦。” 江渝辞看阮鲤立马就松开他的袖子,转而和程彧说话。 他敛下眼眸,戳了下阮鲤怀里的猫头,默默从旁边出去。 江渝辞背过身,阮鲤看过去。 心里暗自叹气。 她就是想吃他做的啊。 “那我现在去买,买回来正好温了你好吃。” “谢谢你啊,话说,护工要做的这么多吗,你一直守在我身边,还得帮我买饭啊?” “李医生他给得多,我就做得多。” 阮鲤点点头,信以为真,“李医生人真好。” 阮鲤以为江渝辞不会再来。 晚上,程彧离开了医院。 阮鲤一个人待在病房,陪着鱼刺玩球。 她把球抛出去,鱼刺再跳下床把球叼回来。 “厉害!” 阮鲤玩累了,又搬出了那个小桌子,架在床上,拿出江渝辞送来的画纸。 点开单主的要求,开始画稿。 不知道是待在医院太闷的原因,还是什么,阮鲤几次都看不下去。 干脆拿着纸笔随便在纸上画着。 画的小人,再几笔汇成一个厨房。 小人捆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着。 肉乎乎的小手抱着胸前的小鱼。 又抱着大南瓜。 微微下撇的眼神有点小冷酷。 抬着菜刀忙来,忙去,迈着小步。 转镜,厨房门口扒来一双小手。 圆溜溜的大眼睛葡萄似的盯着厨房里的人。 厨房里的小人端出一碗冒着热气的南瓜羹。 阮鲤脸上漾着笑,漾出小小的酒窝。 低垂的眼睫,疏密拢阖,专注盯在画纸上。 “还要吃糖醋里脊......” 阮鲤操控着手下的小江渝辞,又搅和着小锅,给自己煮糖醋里脊。 小猫被她两三笔描绘出来,圆滚滚的肉包子似的猫趴在小小江渝辞脚边。 随着小小江渝辞动一下,圆滚滚的猫屁股也挪动一下。 “哼哼哼......”阮鲤画完上面。 又在下面开始画,小小的她站在小小江渝辞头顶,拿着大鞭子挥舞。 “你在画什么。” 冷不防耳边窜来一句,又冷又沉。 阮鲤吓得笔都摔了出去。 画纸好好待在桌上,她脸色红了一片,趴上去,“我,随便画画......” 阮鲤抬眼,眼神懵恐,结结巴巴道:“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敲了好几下门,你没应。”他就直接开门进来了。 阮鲤哈哈两声,“太投入了......” “要接着画吗?” 说着,江渝辞也低头看去。 阮鲤立马把画纸卷起来。 江渝辞还是看了个大概,也认出了阮鲤画的那个小人。 因为,小小人围着的围裙,是阮鲤买的那个小猫围裙,小小人额前还被一个凯迪猫的架子别着刘海。 平弧的眼型看着有点冷酷。 江渝辞手里提着提把的手指蜷了蜷,看着阮鲤把东西收好,才把饭盒放在桌上。 阮鲤眨巴眼:? 江渝辞放完,淡淡说了句:“以后洗碗记得放洗洁精。” 他拿着保温盒回去,打开才发现里面黏黏糊糊都是油,比没洗还让人难受。 阮鲤手里卷好的画纸喀拉一声,被她捏了一下,变得皱巴巴的了。 画纸被放到一边,她打开保温盒。 南瓜羹和糖醋里脊。 阮鲤下午吃的是从饭店买回来的,不得不说,江渝辞的厨艺,完全可以堪比五星级大厨了。 对比之下,吃过江渝辞做的,阮鲤再吃饭店打包回来的,都吃不下几口。 李医生晚上最后一次查房,看到江渝辞从阮鲤病房出来。 呵呵笑着过去,“八百年不见你下来一回,今天下来几次了?” 他抬手想按在江渝辞肩上,被侧身躲过。 “我那侄子你真一点也不满意,我看他今天对小姑娘照顾得头头是道。” “她,不喜欢你侄子。”江渝辞同他正对着,偏了下眸,透过病房上的玻璃窗口,看到病床上埋头吃饭的阮鲤,垂下的碎发被她一手压在鬓边,腮帮子被一口粥挤得鼓鼓的。 吃时还满足地眯了眯眼点点头。 “现在不喜欢,也不代表以后不喜欢啊。”李医生笑,“我记得这丫头才来你身边的时候,你不也没给什么好脸色吗?现在呢,连什么人喜欢她都要干涉了,在意得不行啊。” 江渝辞压下眼看过去,李医生促笑的眼神和他对上,“有吗?” “我算算,你今天下来两三次,都是非下不可吗?人吃了晚饭的,你还来送干嘛。” 江渝辞沉默。 第65章 江渝辞的同届师妹 后两日,阮鲤以为江渝辞会来,结果并没有。 江渝辞没再来看过她。 办理完出院手续后,阮鲤抱着鱼刺,上楼见了江渝辞一面,说自己还要回家一趟,把那些花里胡哨的杯子拿走。 阮鲤当时站在门口,江渝辞坐得端正,面前坐着他的病人。 他头也没抬一下,淡淡应了阮鲤。 说密码没换。 阮鲤点头,转身走了。 其实她不是没想过,或许自己和江渝辞还能有可能,不然他为什么那么着急,还给自己送饭。 现在,被打回现实了。 阮鲤把鱼刺放进了猫包,背着出了医院大门。 被这两天照顾她的人挡住。 “你还有事吗?”阮鲤问他。 程彧深看她一眼,“没事,记得不要熬夜了。” 阮鲤有点尴尬,毕竟因为这种事情住院说出来并不是什么好事。 她点点头,道了谢。 阮鲤回家,给自己准确安排了时间,睡觉的时间,起床的时间,吃饭的时间都固定下来。 她可不想下一次还因为这种事情去医院,然后再在江渝辞面前丢脸。 阮鲤给鱼刺喂了一次猫粮,换了身衣服准备去江渝辞家把自己的东西拿来。 顺便再去买些衣服,最近天气回暖了。 再穿羽绒服出去就热了。 “先买衣服,再去拿杯子吧,不然还得提着一袋子杯子去逛街哦。”阮鲤这样想,直接叫司机师傅去了商城。 打算买两件薄款衣服再顺便去江渝辞家把自己的东西都清理干净了。 上了商城二楼,阮鲤左右打量,进了一家女装店。 里面多是青春靓丽时髦的衣服,阮鲤一时眼花缭乱,她看上了一件鹅黄色的oversize款毛衣,手正想取下来试试。 耳边听到了江渝辞三个熟悉的字眼。 “爸爸,我回来这么久了,还没见过他,上次你说他最近心情不怎么样,那现在呢?都过这么久了......我就喜欢他,你是我爸,又是之前带他的老师,你都不帮我谁还能帮我.....” 阮鲤听着听着,声音越来越近,她和阮鲤擦肩而过。 拿走了阮鲤手里的那件毛衣。 “反正我今天一定要见到他,你就说你请他吃饭,难道他还会不给你面子?” 阮鲤听着她的话,连自己看中的衣服被拿走都没怎么在意。 “小姐,需要什么帮助吗?”旁边的导购看阮鲤愣站着,走过去问阮鲤。 阮鲤摇摇头,“谢谢,没有。” 阮鲤安静着走出了那家店。 医院。 正值下班的时间。 江渝辞自从被主任敲打过后,一直准时下班。 今天却迟迟没有下班。 遇上主任找上来,他还以为又是来和自己‘交心’的。 “陪我吃顿饭吧。”主任说这话时还有点心虚,江渝辞是明确过对他女儿不感兴趣,不,不仅是对她的女儿,貌似是冲着孤寡终身去的。 但他就那么一个女儿,天天来闹他,他也受不住,干脆让江渝辞去了,彻底打消她的念头。 江渝辞心里也有点乱,听此并没有拒绝,客气起身。 两人下楼时,主任提及,“你知道的,副主任要调职出去,我一直很属意你顶上去,但是上面的却有其他人选。” “我知道,江宴回。” “他爸爸是省委书记,再往下点,还有个舅舅是为卫生厅厅长,他妈也是多次向我们医院捐助......” 江渝辞点头,“我知道上面的考量,估计调令就快下来了,我早就做好准备了。” 主任又觉得无奈又觉得可惜:“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争不抢,不论资质还是年龄,我都觉得你更能胜任。” 江渝辞不是很想说这些,毕竟主任也不知道,他能现在还待在医院,已经是恩赐了。 她希望自己离开医院,接手公司,江宴回便成了这次选拔的最有力人选。 说是陪主任吃饭,江渝辞真不会让他请客。 订好了餐厅,开车带着他去。 车钥匙递给门使,江渝辞站在主任旁边,“定了您爱吃的湘菜......” “爸爸!渝辞!” 江渝辞声音停下,抬眼看向旁边走来的女人。 宋初语,和他同届的师妹。 江渝辞原本与她是没什么交集的,后面到医院实习,才知道她是主任的独女。 “渝辞,真是好久不见了,想我没?”宋初语调皮笑着。 她总是不着调,江渝辞只看了眼主任。 ——不是说我听你的,就不用和你女儿相亲吗 主任夹在两人中间,一片尬然,“初语也喜欢吃湘菜哈哈。” ——给个面子,死丫头非得来。 江渝辞礼貌朝宋初语点了下头。 宋初语见他冷淡,也不生气,反而有点开心:“我还怕我回国你就变样子了,还是这样冷冰冰的。” 冷冰冰的也好,这样就不会搭理其他女人了。 “还是变了点啊。”主任走在两人中间,插嘴道。 “以前可不会和别人抢一条鱼,抢得医院皆知。” 江渝辞抱着李医生买的锦鲤不松手那件事,主任也有所耳闻。 从容走在旁边的江渝辞面容顿滞了一下。 却不是因为主任这话,毕竟事已经过去了。 他改变不了什么。 且实情也并不是医院传的那么离谱,他是公平公正给了李医生钱,买下的锦鲤,实在算不上什么抢。 不知道怎么就被医院的人传成了——江医生抱着李医生的大腿,非要李医生把锦鲤给他不可。 “鱼,渝辞你喜欢,下次我们去海洋馆玩啊,那看鱼最美了。” 江渝辞推拒:“平时怕是没时间,轮休了也只想待在家里休息休息。” 说话间,江渝辞带着人绕过走道进了包厢。 菜提前预订,并没有等多久。 宋初语很不规矩地绕过自家爸坐到了江渝辞旁边。 却始终保持着分寸,让江渝辞不太好开口落主任面子。 “渝辞,你知道国外现在有一批新机器......”宋初语想挑一些江渝辞感兴趣的话题。 江渝辞抬手打断了一下,“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手机号码上是一个陌生号码,江渝辞以为是哪个病人留的他的号码打来,并没有避开主任和宋初语两人直接接通了。 “阮鲤是吗?上次你问的老师,她支教回来了,你需要她的联系方式吗?” 第66章 请让阮鲤接电话 宋初语在旁边听得清楚,眼神看向自家爹,口型对了一下:“阮鲤谁啊?” 主任食指拦了一下嘴,示意让她先别出声。 他也知道自家女儿担心江渝辞被别人捷足先登,但阮鲤他知道的,是人家妹妹呢。 宋初语安静下来,却是蹙眉看展江渝辞。 “可以,您说。”江渝辞知道阮鲤之前没有手机,对外有需要,留的都是他的联系方式。 江渝辞把对面说的联系方式记下。 吃完饭,宋初语想邀江渝辞同自己一起去看新出的电影。 江渝辞恰好明天不上班,不能用上班的借口,立马说:“我已经和朋友约好,霍兴洲,你认识的。” 说着,他抬手看眼表,“再不去,我可能得迟到了,老师,我先送你们回去。” 江渝辞都说了要迟到了,又连老师都叫上了。 主任再不帮他,真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初语开车来的,你去吧。” 宋初语顿时无语,她爸是真一点不帮着她啊。 江渝辞一走,宋初语缓缓注视她这位一点也不上道的老古板爹。 主任则是摊手:“今天已经是破例了,再委屈人家,我都有愧应他一声老师。” “委屈?”宋初语指着自己,“我是什么很丑的人吗?和我看电影还委屈了,你到底是他爸还是我爸啊。” “人家早就打算为那劳什子初恋守寡一辈子了,你就别赶着上去了,爸给你介绍其他的。” 宋初语倔强,“我就喜欢他,爸,你必须帮我。” “我可能不是你爸哈。”主任敷衍着,让她赶紧开车送自己回去。 江渝辞坐上车,怕被两人知道自己找借口。 没有停歇开车走了。 一路开回家,把车停到了地下车库,正想给阮鲤打个电话,说老师的事情。 刚才提及的霍兴洲打电话来了。 “喂......”江渝辞接通电话。 对面很着急:“你老师的案子被别人截了!你来一趟我律所,记得把资料带上。” 江渝辞眼神一沉,稳声道:“好,我大概二十分钟过来。” 应着霍兴洲那边,江渝辞却已经想到了到底是被谁截了。 她说会让自己心甘情愿放弃医院的工作回去...... 推门时,屋子里却不同往日一样暗。 灯都开着。 他一时有些恍惚,像是又回到了之前。 只是仔细搜罗一圈,也没看到阮鲤的身影。 阮鲤这会儿却是蹲在厨房的矮柜前收拾自己的杯子。 “哇,我怎么买了这么多漂亮废物,好重啊。” 阮鲤把最后一个杯子也放袋子里试着提了提,脸都憋红了。 江渝辞看到厨房窗口冒出的头,心中了然。 阮鲤转身出厨房,自然也看到了江渝辞。 一时都不知道,该打招呼好,还是不打招呼好。 阮鲤头皮发麻,慌不择路指了指江渝辞客厅养的两条锦鲤,“恭喜你喜得锦鲤啊。” 阮鲤说话想打自己的嘴,这说的什么话。 像是在恭贺他喜得麟儿...... 又是沉默。 江渝辞看她搬得费力,“你放着吧,我明天给你送去。” 阮鲤摇摇头,“不用,我特意来取的,谢谢。” 江渝辞忙着另一边的事,没有多说,回书房拿了资料。 阮鲤却在他出门的时候说,“我这次走了,你把密码换一下吧。” 江渝辞手里攥着的密封塑料袋发出嗑啦一声轻响。 他按压在门柄上的手背,淡淡的青涩血脉鼓了鼓。 阮鲤只看到他背影顿了一下,然后极其冷淡应了自己一声,“你拿完东西就快走吧。” 一个不稀罕要他的房门密码,另一个也不稀罕她多留。 阮鲤抱着袋子,“这就走。” 两人一起出了门,但是江渝辞大长腿步子迈得大,期间阮鲤抱着一袋东西又停了一下。 江渝辞进了电梯,也没等阮鲤,电梯门就关了。 阮鲤站在离电梯门几米开外。 透过门缝和江渝辞浓墨似的眼对视几秒。 电梯门关闭。 她气笑。 “一秒也不等我,一秒也不等!”阮鲤往前踢了一下,“谁稀罕等。” 她把袋子放到旁边,重新按了电梯。 回到家,第二天阮鲤中午想换一身衣服出门吃饭。 正要找自己昨天才买的新衣服。 视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没看到。 她一拍额头。 落在江渝辞家了。 阮鲤无助站在窗边思考人生,她昨天硬倔什么。 还叫江渝辞换密码。 她要是没叫的话,现在指不定还能偷偷摸摸去把自己东西拿回来。 现在好了,必须得让江渝辞知道。 江渝辞不会怀疑自己是故意落在他家的吧? 毕竟自己这个曾经的表白者很有动机。 律所里,江渝辞昨晚和霍兴洲对了一晚上,现在正在吃他助理打包来的饭菜。 助理问:“这个案子到底?” “这个案子必须抢回来。”霍兴洲说看着江渝辞说,“你妈可能是想用这件事情一箭双雕,陆氏的小儿子开车撞了你的恩师,他家权贵势重,想掩过去,你不允,如果让我来打这场官司,胜率高,但如果让给别人,难保被你妈收买......她和陆氏现在是合作关系,一损俱损。” “她还想让我离开医院,这次是用老师来威胁我。”江渝辞缓缓道。 这件案子已经拖了一个月了,江渝辞之前让霍兴洲接手,正是因为知道,他不会被收买。 “这件事怎么弄麻烦着,牵扯着两家不好惹的,你老师家里只是普通背景,要想让陆家的少爷去坐牢......除非你妈那边松动。” 霍兴洲也很明白,江渝辞他妈不可能松动。 除非江渝辞用这件事情作筹码,放弃当医生回去,或许她才会舍弃和陆氏的合作。 但。 霍兴洲抬眼看了眼江渝辞。 江渝辞一不可能和她妈服软,二更不可能放弃当医生。 “先吃饭先吃饭,要猝死我了。”霍兴洲摇摇头。 吃着饭的间隙,江渝辞回想起来,自己忘了件事。 本来昨天要给阮鲤打电话说她老师给她留联系方式的事情的。 但碰上霍兴洲打电话来,后面又被她一句话激得忘了。 江渝辞走去外面打电话给阮鲤。 阮鲤捧着手机,心都颤了颤,她在这纠结半小时要不要给江渝辞说。 没想到江渝辞先打电话来了。 接吧。 阮鲤手都有点发软。 对面声音低低沉沉传来,喊了声阮鲤。 让阮鲤又想到他昨天上电梯不等自己。 她摆谱很冷淡应了声,“嗯,有事。” 没想到谱没摆成,她一紧张,冒出了个破音的蜡笔小新音。 “.........” 对面声线依旧低沉稳重:“请让阮鲤接电话。” 阮鲤本鲤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我就是阮鲤。” “......” 第67章 她赢了 阮鲤明显感觉到对面的人沉默。 几秒过后江渝辞才开口:“你嗓子怎么了?” 难道又是感冒发烧? 阮鲤问他打来是做什么。 ——转移话题。 “你之前是不是把我的手机号留给了谁,昨天有人给我打电话,说你要找的老师有消息了。” “老师的联系方式?”阮鲤惊喜,连忙问江渝辞。 江渝辞告诉了她。 两人都没说话之际,阮鲤率先开口,有些急切,像是生怕他把电话挂了一样。 “我......”阮鲤想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在家。” 江渝辞一愣,旁边听到了他电话内容的霍兴洲愣了。 “她......”霍兴洲连句完整的话都没出口。 江渝辞捂着电话站起身去外面接电话了。 ——像防贼一样。 霍兴洲:“......” “我今天会回去。” 江渝出回。 听到对面声音激动了两分,“那你回去的时候给我发个消息,我有个东西落你那了呢。” 江渝辞脑子里第一想到的是被自己搬到书房的那块小田地。 只剩下那个没被搬走了。 “行。”他把那句密码没有换咽了下去。 江渝辞是下午回去的。 阮鲤也和他在楼下见面。 江渝辞看到她,愣了一会儿。 阮鲤没有再穿他之前给买的衣服。 身上穿着毛衣,柔软地贴在身上,很日常。 他走过去,“上去吧。” 阮鲤抬头看他一眼,才惊:“你干什么去了。” 居然看起来比做了一天手术还要累。 阮鲤看他衣服也没有换,猜想他是昨天晚上根本没有回去。 两人走过大厅进了电梯。 “所以,你还没有换密码吗?”阮鲤问他。 “没有。”他都还没回来过,在者就算真的回来了,也不一定会记得这件事情。 阮鲤又失策了。 不过她失策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一回生二回熟,三回不要脸。 阮鲤出了电梯,跟在江渝辞后面,注意到了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开了门,阮鲤去客厅拿自己的衣服。 江渝辞进了书房。 阮鲤意外看过去,他就进去了? 阮鲤抱着衣服也打算离开,不想,江渝辞双手端着一块绿地出来了。 两人互相看向对方手里的东西,都一愣。 江渝辞没想到,阮鲤是来拿衣服的。 阮鲤同样没有想到,江渝辞居然把自己的东西搬去了书房,还——养得这样好。 她以为这玩意早就枯萎了,被江渝辞清理了,所以一直都没在意。 一时,不知所措。 江渝辞捏紧了一点底部,犹豫这还要不要给出去。 阮鲤也犹豫,要不要接过来,虽说是自己一开始养的,但后面都是江渝辞在管。 和鱼刺是不一样的,鱼刺一开始是被江渝辞嫌弃的,在家也时常被江渝辞嫌弃...... 江渝出转身,端着手里的东西回了书房。 阮鲤眼梢微动,这是......打算私藏吗。 “那,我先走了拜拜!”阮鲤朝书房里大声说了几句。 里面没有传出声音,阮鲤出门。 江渝辞听到外面传进来轻微的门锁动的声音。 抬了下手,掌心轻轻拂过那养得翡翠一般的苗子。 ——其实,他该把这个还给阮鲤的。 但,他养了这么久了,是阮鲤自己先不管的。 阮鲤前脚刚走,在楼下和霍兴洲遇见了。 她站在电梯里,霍兴洲站在天梯外。 阮鲤能肯定,两人肯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看起来都藏着事很疲惫的样子。 霍兴洲更是,身上的西装皱巴巴的,看不出第一次见面时的严厉矜贵。 阮鲤正与他擦肩而过,他说:“能和你谈谈吗?” “谈什么?”阮鲤看他,“你又不喜欢看到我。” 阮鲤还记得两人在江渝辞面前都暗藏刀锋,更别说现在连江渝辞都不在。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看不惯你吗,我不信你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 江渝辞信了她目的单纯,他是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情的,正好她和江渝辞初恋长得一模一样,又正好出现在他面前? 一开始还编出什么找不到家人了,甚至说自己来自十年前。 这不就是想装样子骗江渝辞。 阮鲤却以为这话另有含义。 “我什么样子了?我长什么样子?”阮鲤看来眼旁边,大厅有一面玻璃,纯净映出她的脸。 她这脸怎么着他了。 “你什么名都不叫,刚好就阮鲤?” “你的意思是,我长得有错,我名字也有错是不是。”阮鲤看他一眼,“我看你出才是!” 她闷着气,不想和他吵,提着衣服出去了。 “等等。”霍兴洲再怎么怀疑她。 却不得不承认。 “你赢了。” 阮鲤:? 霍兴洲早在江渝辞叫自己把阮鲤十年前的照片扔掉的时候,他就隐隐猜测,或许,他真的喜欢上了现在这个阮鲤。 江渝辞,对十年前阮鲤的感情,正在一点点变淡。 他没有再去过盛湖,也没有再提过十年前的阮鲤,他更多的想法,都在现在这个阮鲤身上。 “江渝辞他,确实喜欢你了。” 霍兴洲觉得是她的阴谋诡计要得逞了。 “所以你到底要做什么。” 阮鲤却傻眼问他:“你说什么?江...江医生喜欢,我?” 她指着自己。 “那他的初恋......” “所以我说你赢了,但是别得意忘形,他不是那种为爱失去理智的人。” 如果他是那种人,早在十年前就死了,不会活到现在。 “你不会骗我,故意让我上当去丢脸吧?” “随你怎么想,我也很想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霍兴洲到现在还在怀疑,她就是江渝辞母亲派来的人,毕竟江渝辞的母亲,为了利益,什么都能做。 阮鲤看着他进了电梯。 她在大厅站了有一会儿。 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购物袋。 走出大门时,脑子里还在想霍兴洲的话。 霍兴洲不喜欢她,总觉得她在骗江渝辞。 阮鲤是能理解一点的,毕竟如果放在正常的她身上,谁敢跑来和她说自己来自十年前。 她就敢笑那个人一年。 第68章 当初是谁说的,他很清醒 “李医生?” 阮鲤提着购物袋回去,在分叉路上遇到了李医生。 他看起来刚好下班,手里还提着菜。 身后跟着一个—— 额,一个穿着连帽衫,现在两手捂着脸看不清脸的——人。 阮鲤看他行为怪异,多看了两眼。 被他转过身去挡住视线。 “你怎么在这?” “我家在哪里。”阮鲤指给他看了一下。 阮鲤防着别人,很少和别人闲聊自己家在哪,毕竟她一个小姑娘,不得不多考虑。 但李医生和江渝辞要好,她很信他。 “有缘啊,我和你就隔个斑马线呢。”李医生往后看了一下,“我这带着我.....” 大侄子三个字还没出口,李医生想到上次大侄子扮演护工照顾阮鲤,他闭嘴了。 没有拆穿两人之间的情趣。 “我家在那,今晚聚会吃火锅呢,来吗?” 阮鲤看过去,“啊......” 李医生聚会,应该会叫上江渝辞吧。 阮鲤摇摇头,“我还挺忙的,下次吧下次哈哈。” 阮鲤逃也,“李医生拜拜。” 程彧张开指缝,朝阮鲤跑回去的背影看:“小舅,你家是不是还有空房,介意我来住两天嘛。” “你来干嘛?” “寒假无聊。” “你第一次过寒假?” ——程彧以前从来没在李医生家住过,寒假暑假都不乐意去。 “就这次寒假无聊。”程彧说。 “......”李医生说不过他。 “回去帮我收拾,我叫你兴洲哥去接江渝辞顺道来,他们估计待会到。” “行,我帮你下厨。” “得了,你得给我房子炸了。” 阮鲤回到自己的出租屋,把衣服往下,又下楼拿了很多快递。 是在网上认识的朋友给她寄过来的画。 阮鲤结识了绘圈的几位同爱好者,互关后一直有在聊天联系。 其中两人很投缘,一起互绘过,不仅她们给阮鲤寄来自己的oc绘图。 阮鲤也给寄了,是她们说喜欢的几张。 ——都是画的江渝辞的那几张。 阮鲤这才知道,原来大家都以为江渝辞是自己养的oc。 oc——类似于自家孩子。 给出人设形象背景,为单独的角色制造故事,叫做oc。 阮鲤知道的时候吓了一跳。 江渝辞要是知道,他在网上,被别人当做是自己的孩子..... 阮鲤很想解释,并不是这样的。 但江渝辞有单独的形象人设,她也不能说是谁的同人,也不能说现实有原型就是谁谁谁。 只好先承认下来,是的,这是我家孩子。 忍笑。 “那他的cp呢?” 她的粉丝问。 阮鲤画过几次两人同框的画面,很受欢迎。 越来越多的人问她两人的故事。 阮鲤便把两人之间的发展简单大概说了。 不曾想,这个故事居然很受欢迎,给阮鲤很涨了一波粉。 阮鲤拆了朋友送来的画,拍了图发过去,表示自己很喜欢。 对面也回赠,说她画的孩子也很帅呢。 阮鲤抿了抿唇,心虚地收下夸赞。 江渝辞,他不刷短视频,应该不会看到这些的吧? “对,不会。”李医生举杯,“果啤而已,醉不了人的。” 江渝辞摇头,还是说自己不喝酒。 转眸间,发现旁边李医生的妹妹还盯着自己看。 他又转回去。 “你看什么呢李落?”李医生也发现了自家妹妹貌似一直盯着江渝辞看。 李落头发利落地剪成学生头,此时还在盯着江渝辞看,“我们是不是见过,感觉好熟悉。” 江渝辞:“......” 李医生气笑了,“你个小丫头片子去哪学的,土死了,你俩这是第一次见面,不用怀疑了。” 李落知道自己哥想错了,她白了自家哥一眼:“我说了眼熟就是眼熟。” 李医生的妹妹李落,今年上高三,和程彧一个年纪。 只是两人一个优等生,一个逃学差等生,谁看谁也不顺眼。 即便坐在一个屋子里,依旧是谁也不可谁。 程彧对他们也不感兴趣。 阮鲤叫他打游戏,立马放了筷子说了句自己不吃了就下桌去旁边沙发打游戏了。 桌上没什么人注意到他。 江渝辞却在听到他要打游戏后往他那边看了一眼。 但是程彧没有开语音,他并不知道和他打游戏的是谁。 “我吃饱了,哥哥你们慢慢吃。”李落站起来。 “你吃这么快做什么?”李医生问了句,“你不是最喜欢吃火锅了吗?” 而且李落很外向,不会因为他带两个朋友回来就躲着不见人。 “我和朋友约好了一起玩绘画接龙,我是第二棒,我去画画了。” 李医生知道自己妹妹成绩很好,平时唯一的解压方式就是画画,也不阻止她,“那你快去吧,画完再出来吃,给你留饭。” 李落点头,她确实没怎么吃饱。 “你今天怎么不说话?”程彧靠在沙发上,看着手机里的游戏,问:“嗓子怎么了吗?” 江渝辞原本动筷的手一顿,往沙发那看了一眼。 对面依旧传出声音来,只有游戏音效的声音。 江渝辞又收回视线。 李医生说:“程彧,你去房间打啊,我们要聊天。” “不用。”江渝辞说。 两个字一出来,霍兴洲和李医生都看他。 江渝辞眼神很从容,“没吵到我。” 李医生两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讷讷道:“我也有耳朵。” ——不是只有你江渝辞有耳朵,我也会被吵到。 江渝辞一顿沉默。 李医生正要开口叫程彧。 江渝辞又开口了,“我听着他打游戏比较有食欲。” 李医生和霍兴洲都睁着眸子看他。 江渝辞提筷,很难得地给李医生夹了一片肉放到碗里,“让让我。” 李医生觉得有点稀奇,又调侃:“我一片肉就打发了,这么便宜。” 江渝辞又给他夹了第二片。 李医生说不出话了:“......” 没再开口。 靠在沙发上的程彧也一心都在游戏和对面的人身上,没听他们三个人说话。 “再打两把你休息一下吧?”他故作随意说了一句。 阮鲤打字过去。 -你什么时候这么虚了,打把游戏还得中场休息?以后我来当大佬。 程彧:“......” ——他是怕某人又进医院。 “开麦吧,打字麻烦。”程彧说。 他想听听声音。 阮鲤开麦了:“我都不嫌麻烦,你嫌什么麻烦。” 她声音并不大声,传过来有点余音,透着灵动劲儿,有种说不清的质感。 江渝辞拿着手里的温水和李医生碰了个杯。 “唉,我看着你那温白开水都没劲。”李医生说。 “你别看。”江渝辞说。 霍兴洲说:“我一般和他一起喝酒,把他杯子里的温开水当作白酒。” “你厉害。”李医生竖大拇指。 再看向江渝辞,两人发现他目光都盯在沙发那边。 “你看什么呢?我侄子吵着你了?”李医生自顾自说:“我就说让他去房间打。” “没有。”江渝辞很快回绝。 如果不是李医生的侄子是个男的,他都快怀疑江渝辞对他是不是有其他什么心思。 感觉离了他视线一秒都不行。 “你嗓子怎么了?” 阮鲤很无奈:“不开麦就是嗓子有点疼,有点哑,可能是我换薄衣服换早了,今天又狂吹冷风,感冒了吧。” “吃药了吗?” 这话不是程彧问出来的。 是江渝辞问的。 客厅里安静了一下。 江渝辞声音不大,程彧注意力又都在手机那头的人上,并没有听到江渝辞的话。 但是,坐在江渝辞旁边的李医生和霍兴洲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你记得吃药预防一下,多喝热水,下次别穿太薄了,还要回寒呢,你穿个毛衣......”程彧顿住。 阮鲤果然问他:“你怎么知道我穿的毛衣。” 程彧很快应了她,“哦,我也穿的毛衣,下意识想你也穿毛衣了,可能脑子灌风,傻了。” “大佬真是大佬,狠起来连自己都骂。”阮鲤说。 “我再打一盘就下了。”又听阮鲤说。 “刚不是说中场不歇息吗?” “和朋友约了事,我也没想到她们那么快,真是速度。” “是和小懒她们吗?” 小懒是两人都认识的游戏搭子,程彧知道阮鲤和她平时私下会玩些其他游戏。 “不是小懒,最近认识的新朋友,之前和你提过的啦,梨子。” 程彧哦了声,“她啊。” 程彧专注打游戏,耳朵里只听得到阮鲤的声音,故而没注意到。 在旁边吃火锅的三个大人已经很久没出声了。 客厅里安静的只有火锅咕噜冒泡的声音,还有他手机里的声音。 李医生缓缓动着手肘,戳了戳霍兴洲,眼眸瞥向江渝辞紧紧攥在玻璃杯的手上。 他挑了挑眉,口型说:“他这是怎么了?” 李医生注意力都在观察江渝辞的反应上,并没有注意到和程彧的说话声。 霍兴洲是才和阮鲤谈过话的,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 他知道江渝辞为什么这个反应。 “咳咳。”他提着杯子去碰江渝辞的水杯,“你傻了啊?” 霍兴洲很无奈,当初是谁说的,他很清醒,阮鲤是阮鲤,她是她。 第69章 你,不是不喝酒......的吗? 现在光是听着个声音,就走神的人又是谁。 江渝辞感觉唇很干,嗓子也哽了什么的一样,像是卡了团棉花,不至于窒息而死,但让人十分不好受。 他一口喝完了大杯水。 解了口中干涩,心口连着胸腔那股怪怪的闷涩更加明显,似乎要喷涌出来。 他抬了下空杯子,里面一点水也没有,随手又拿走了放在霍兴洲手边的啤酒,哗啦一声,单手开了易拉罐,哐哐给自己的杯子倒满。 霍兴洲知道原因,还是有点愣。 不知道原因的李医生瞳孔都瞪大了,“你,不是不喝酒......的吗?” 他还记得,医院有时候聚会,也是需要应付的,不管是同事给江渝辞敬酒,还是上面的主任副院长甚至院长,都不能让江渝辞喝一口。 现在这是怎么了。 李医生看着自家靠在沙发上打游戏的侄子程彧。 少年皮肤冷白,露出的半张脸很精致,鼻子高挺顺延下去的鼻头弧度有点微翘,唇也是比较饱满的唇型,嘴角下压着有点拽。 应该是小姑娘吃的那种长相。 “你,你你你......”李医生觉得有点辣眼,看看江渝辞,又看看程彧。 江渝辞,和他大侄子...... “你不是看他不顺眼吗?”李医生还记得江渝辞上次看程彧的眼神很冷淡疏离,明显不喜欢。 没想到今天却能看从他望向程彧的眼里看到这样复杂艰涩的情绪。 这让李医生心都抖了抖,他按着江渝辞的手,不让他喝那口酒,“我说你怎么对医院那些追上来的异性爱答不理,我以为你是真的.....我没想到你居然,居然是......” 居然是暗恋他大侄子! 这话李医生难以启齿,他哆哆嗦嗦道,声音压低了说:“不可以的啊,他是家里的独子,他爸妈不可能答应的,你别犯蠢。” 霍兴洲心里杂七杂八想着和阮鲤说的话,又想着江渝辞和老师案子的事情。 根本乱得没心思去想李医生说了些什么。 江渝辞心里不断重复重复方才阮鲤和程渝的对话。 阮鲤离他越来越远了。 他已经不知道她身边的朋友都有谁了。 小懒是他没听过的,新认识的梨子也是他没听过的。 但这些,程彧都知道。 可能也只有程彧知道。 这个想法一旦成型,让江渝辞空荡的心,慢慢挤压了许多道不清的,不知道是无措还是什么情绪进去。 他只知道,他现在有点喘不上气来。 但这个症状一般只会在他情绪激动又或者极黑暗的环境下才会出现。 况且,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犯病了。 他以为自己好了的。 霍兴洲察觉到他状态不对劲,去抚他的背,“你带药了吗?” “没。” 他已经很久没吃过药了,明明两年前检查,他的心理医生就说不用再吃药了。 江渝辞仰头,拎着杯里的酒,一口气喝下去。 从来不喝酒,突然猛地一喝,只觉得嘴里火辣辣的,慢慢裹着口腔喉咙胸腔都热热的烧。 “我没事......”他垂眼,掌心攥着的杯子被压在桌上。 发出难免的磕碰声。 程彧那边结束了游戏,阮鲤有事不大了,他退出游戏,无聊地随便翻看着。 李落从房间出来,拿着手机凑在嘴边,脸上还带着笑,“就看鲤鲤画的怎么样,我感觉她能画好,不过可惜,我听说她现在还没有趁手的工具,买了个便宜的板子,在外面机房画。” “她一直手绘来着......不过我今天和她说了,她已经决定攒攒钱买ipad,还问了我的是哪个型号呢。” 李落出来,感觉客厅里三个大人状态都怪怪的,她坐过去,又下了叠肥牛和小白菜。 “哥,你怎么了?” ——脸色看起来跟吃了屎一样。 李医生看到自己的妹妹,跟看到救星一样,激动得想说什么,但又怕污染了妹妹单纯小女孩的心灵。 只能忍着摇摇头,“没事,你吃饭吧。” 反正他已经决定,以后不再叫江渝辞和程彧再见上了。 自己还和江渝辞说了侄子喜欢他妹妹。 难怪江渝辞听了后脸色不好,李医生当时以为江渝辞是不满意程彧。 现在看来,这是一场杀人诛心的狗血三角恋啊。 不知道阮鲤那丫头知不知道,他的哥哥...... 李医生捂住自己的脸,很无助,他发现了一个秘密,但这秘密不能说出去。 江渝辞又喝了一杯。 他额前的碎发随着仰头的动作动了动。 李落也是听自己哥哥说过,江渝辞他从来不喝酒,是以,看到他一口一口喝酒时有点意外。 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 在留意到江渝辞眼角很小一颗泪痣时,她脑子里白花花炸了一下,像是一个响亮的轰炮炸开。 她急得抓了一下自家哥的手。 李医生被突然抓一下,吓得要死,“你干嘛!要命啊。” 死丫头力气大,给他掐紫了都。 “哥,之前我朋友给我寄过来画......” “你不是经常和你那些画友互寄吗,怎么了?” “我最近新认识的一个画友,就是我在你耳边说了好几句,画的oc很帅的那个。” 李医生蹙了一下眉,李落和她解释过oc的意思,但他早就忘记了,回:“你们小姑娘画画,不都只画帅哥吗。” 李医生曾经让李落画个他,李落朝他翻了个白眼,说画出来没人看。 ——因为长相平平。 给他气! 当天晚上抢了她一片肉。 “可是......”李落怕自己有点不礼貌,凑到自家哥耳边说:“我刚刚终于想起来,我感觉江医生长得和我朋友画的好像啊,而且我朋友画的也有泪痣,就江医生那种眼边小小的。” 李医生哂笑,“我记得,你之前给我看你们画的画,十张脸里面八张都有痣,泪痣更是不稀奇。” 李落沉默了,是的,她们这群爱画帅哥美女的,就是爱点痣,尤其爱点泪痣。 “但是。”李落又看了一眼旁边垂眼的江渝辞,“那种感觉,气质也很像呢,还有身上独有的一种故事感。” “什么啊,故事感和气质这东西还能画出来。”李医生觉得李落那些就是随便画画的,哪能画出什么气质和故事感。 “我是不行,但我那个朋友很厉害的,她只用铅笔就能画得很入神,几笔也入神,而且她画的人物都很有故事感,不然也不会短短一个月涨粉三十万了。” “你别喝了。”霍兴洲手边的酒都被他喝完了,好在只是些度数低的果啤,两罐下去,也没什么。 江渝辞喝完,并没有觉得自己好受多少,“难喝。” 霍兴洲:...... 难喝,你还一口气喝两罐。 第70章 她亲的我。 从李医生家吃完饭喝完酒出来,霍兴洲站在冷风中,冷冷盯着只喝了点啤酒就醉了的人。 “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不喝酒了,你这酒量,三个月大的婴儿都比你好吧?”霍兴洲叹气。 江渝辞除去脸色有点红,并看不出喝醉的状态。 霍兴洲确定他喝醉了,是因为刚刚下楼他差点把自己摔了。 霍兴洲去扶他,他还说了句你是个好人。 霍兴洲:“......” “还好今天放我手边的不是白酒,不然你喝了不得上天。” 江渝辞抬眼,眼睁得比平时圆了几分,“没有翅膀,不能飞。” 他语气平静地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听声音感觉和往常没什么异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讲什么冷笑话。 “我看你是真的醉了。”霍兴洲叫了代价,“走吧,送你回去。” 江渝辞却没动,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你干嘛?”霍兴洲拽他。 江渝辞:“吃药......” 他喃喃自语般说了两个字,霍兴洲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吃药?你现在又没事了吃什么药,有病才吃药。” 他又拽江渝辞一下,江渝辞被拽得往前扑了一下。 却不愿意跟霍兴洲走。 “你到底怎么了。” 江渝辞紧紧握住他的手,和他叮嘱:“不要熬夜,早点睡。” “你他么再不走,老子想早睡都不行。”霍兴洲低头,“你这样......不太好吧。” 江渝辞按着他的手:“记得喝药,预防感冒。” 霍兴洲第一次被江渝辞关系,有点受宠若惊:“喝醉了,像个人了?” “不要和......”江渝辞闭了下眼,似乎是在想名字:“不要和那个什么,打游戏。” 刚觉得江渝辞当人了的霍兴洲:“靠!你把老子当谁了!” 他猛地把手抽回来,“你......” 又看江渝辞沉默低着头。 他窜到喉咙的骂声又咽下去,“行了,哥们就帮你这一次。” 霍兴洲拿着他手机,用他指纹解了锁。 给阮鲤发消息。 -在你家楼下 随后又带着江渝辞过斑马线。 江渝辞还是不想动,霍兴洲说:“带你找那丫头。” 江渝辞抬头,很茫然看着霍兴洲:“谁。” “阮鲤。” 江渝辞跟着他走了。 霍兴洲把他扔在阮鲤楼下,“她要是下来了,就不会不管你,要是没下来,你准备好发烧吧。” 江渝辞似懂非懂点头。 霍兴洲话那么说,上车后却没走,躲在车上升起车窗。 网吧里。 角落一个座位,小姑娘带着耳机专注看着电脑画画,手中笔不停哗哗。 旁边背盖在桌上的手机缝亮了一圈。 并不明显。 阮鲤调整了下坐姿,一手支着额头,精瓷般的皮肤映上屏幕上的光线,朦胧剔透。 半个小时过去。 一个小时过去。 霍兴洲盯着外面站着不动仿佛一根柱子一样的江渝辞。 嘴里喃喃:“真心狠一姑娘。” 霍兴洲开了车门下去。 敲了下江渝辞脑瓜子:“走了。” 江渝辞抬头,眼梢耷拉着:“你骗人。” 霍兴洲:“......” 他拽着江渝辞上车:“我是说带你找她,又没说让你一定见到她。” 江渝辞脑子转来转去,缠住了脑子,想不出什么。 点点头:“哦。” 霍兴洲笑了下,掏出手机怼着他:“你叫什么?” “江,渝——辞。” 霍兴洲偷笑:“有喜欢的姑娘吗?” 江渝辞脑子又被杂七杂八的线缠住,他解了好久,才重重点头:“有一个。” “不然你还想几个。”霍兴洲笑,“叫什么名字?” “江渝辞。”他认真说。 “问你喜欢的姑娘叫什么。” “阮鲤。” 霍兴洲看着手机里的人,又问:“你养着的那个阮鲤?” “我家的。”江渝辞低头,轻微蹙了下眉:“她不让我养了。” “你想养她吗?” 江渝辞两手压着自己的耳朵,认真想:“她身体不好,我得养。” 霍兴洲换了个说辞:“你是不是想亲她。” 江渝辞压在耳朵上的手还没放下,摇摇头,像是有点生气:“她亲的我。” 他嘴角压得低,淡淡的眼垂下去:“亲了两次......” 霍兴洲挑眉。 还亲上了。 进展这么快。 霍兴洲觉得够了,存好视频关了手机。 奖励般地捏了下江渝辞的脸:“我说你一点酒也不沾呢,这沾了酒,不仅像个人了,还当上了有问必答的乖宝宝啊。” 江渝辞捂着自己的耳朵往后倒:“脑子好奇怪。” 霍兴洲把那条视频给备份了一份,这可是拿捏江渝辞的最佳武器。 顺口回了句:“奇怪什么。” “脑子里......”江渝辞闭了闭眼,头歪着往旁边倒:“有个人。” “一直说话。” 霍兴洲来了兴趣:“说什么?” 江渝辞声音很低:“她说饿了,让我做饭,可是我在拖地啊,我才拖好的地......全是她的头发。” 江渝辞睁开眼,和霍兴洲对上:“怎么会有那么多头发掉,我不懂。” “她说找不到发夹,我就搬开沙发,每次都能找到。” “她......她说我哪哪都比江宴回好。” 霍兴洲都愣了一下。 他以为自己是了解江渝辞的。 但他现在才知道,原来江渝辞一直很在意和弟弟的比较。 他并不像平时表现出来的那样无所谓。 霍兴洲第一次觉得,江渝辞这个人在生活。 以前呢,好像除了病人,就没他在乎的。 和他一起吃饭,几乎听不到他说话,他总是听别人说的那一个。 问他最近怎么样,总是——挺好 霍兴洲之前去过他家,简直像没有人住的样板间。 他一直怀疑阮鲤,怕江渝辞被骗,怕他知道被骗后,更像个死人。 但确实,江渝辞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整个人,现在都因为那个阮鲤变得生动起来。 “不是脑子奇怪。”霍兴洲看他,“是你在想她。” 江渝辞脑子乱缠的线好像被人理顺了。 他抬手按着自己的胸口,“我的心脏......” 他突然坐直了身体:“我怀疑它有点生病,它不受我控制了。” “因为你喜欢上了她,你见到她,想着她,都会心动。” 霍兴洲侧头看向窗外,“你的心脏没有生病,它正常着呢,脑子没想过来的事情,它帮你想明白了。” 江渝辞没听懂他的话,闭着眼沉沉睡过去。 在梦里,就能见到了。 第71章 你要不要......和我见个面 “啊,终于画完了。”阮鲤闭着眼睛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没想到她能画这么久。 戴着耳机的耳蜗都有点发疼,阮鲤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 “这么晚了......”一眼看到了江渝辞给自己发的消息,“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他又不想照顾那坨草了,要退回来? 阮鲤发消息过去。 -你走了吗? 她拿上包起身,对面没有给自己回消息。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回去了。 阮鲤手紧紧拽着帆布包的带子往回跑。 身上穿着加绒了的毛线毛衣,一会儿就出了汗。 一口气,过了马路,跑到自己家楼下。 四顾看了看,却并没有捕捉到江渝辞的身影。 回去了吧应该。 阮鲤打开手机,上面还停留在自己发过去的消息。 她压了压飞上天的刘海,叹了口气。 掌心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显示一个陌生人的添加好友。 阮鲤看了眼,对面备注是霍兴洲。 霍兴洲。 她犹豫两下点了同意。 -你有事吗? 明明下午还怀疑自己对江渝辞是不怀好意,现在又来加自己是什么意思。 -你会伤害他吗。 阮鲤看着这话蹙了下眉,她伤害江渝辞吗? 阮鲤很认真打字问过去。 -为什么你觉得我会伤害他。 -因为你看起来,还有你的出现,都很巧合。 阮鲤:...... 对面又问她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阮鲤:...... 莫名其妙。 -其实我是间谍。 她发完,拉黑了霍兴洲。 “真是耳朵中间夹了个猪脑,天天怀疑来怀疑去,我看起来就是个好人好吧。” 阮鲤关了手机。 霍兴洲这边还正在打字。 -你要不要看个好东西?关于江渝辞和你的,你以后别叫我大叔,叫大哥,我就发给你。 他得意着发过去。 原以为会得到阮鲤的苦苦哀求。 没想到却得到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真是没礼貌的小孩呢......”霍兴洲咬牙切齿,看向旁边熟睡的江渝辞:“这就是你养出来的?” 阮鲤回到家后,给江渝辞发给自己的老师的联系方式打过去。 打了两通,终于接听。 “你好。”阮鲤试探着问过去。 “你好,请问你是?” 阮鲤听到那边有点吵。 “您好,冯老师,我叫阮鲤......” 阮鲤和老师说了自己是哪届哪班的学生,“您......还记得我吗?” 对面没有传来声音。 电话音被挂断。 “喂喂?”阮鲤试着又拨打过去。 发现自己打不通,极有可能是对面给自己拉黑了。 “......为什么会挂电话呢......” 几次拨打,都没有结果,阮鲤躺上床。 还以为,有希望了呢。 滴滴滴—— 阮鲤迷迷糊糊要睡过去,房间里响起来。 窗外天色暗得浓稠,房间里没有开灯,透过浅薄月色,只能看清一点轮廓。 桌柜上有个红色小点在闪。 阮鲤撑着身起来,只在书桌前,看清了不断闪烁的小点。 是江渝辞给她买的电话手表。 要没电了。 有了手机后,阮鲤很少再碰这个东西,一直放在角落生灰。 不用的东西,没有充电的必要。 她拿起手机,按下开机按键。 小方块的屏幕显示电量不足。 这里面有她和江渝辞的牵连,上次江渝辞找来送她去医院,这个手表占大功劳。 阮鲤手紧紧握住,往床头方向走去,一手按下了开灯。 室内亮起来。 她茫然地四处看了看。 充电线...... 阮鲤翻箱倒柜找,原先为了方便,她的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堆在了一个小箱子里。 阮鲤抱着箱子,把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却里面什么都有,她买的一些没有用的小玩具挂牌发夹发圈。 找遍了也没有找出来根充电线。 她按了下头,有点疼。 阮鲤吸了吸鼻子,“感冒什么时候好啊。” 放在床上的手机亮了下,阮鲤随意坐在床尾的地板上,抬手拿手机看了一眼。 大佬发消息问她睡了没有。 阮鲤觉得他最近有点奇怪。 按理说,要打游戏,直接说句上号,她有时间就去,没时间就不去。以前哪会有这些废话。 阮鲤打了个没字,继续去翻衣柜,把衣服都翻出来,兜里也找找。 手机又响了两下。 阮鲤没管,把衣柜找了一遍,累得满头是汗,腿也蹲麻了。 一屁股坐地上,拿手机看消息。 大佬: -你早点睡,不要熬夜。 -睡了吗? 阮鲤发消息过去问: -你什么当人了?你天天通宵,早上五点睡,下午五点起,还让我不要熬夜...... 对面发了沉默。 -我身强体健,谁想你似的,熬个夜能把人熬没了。 阮鲤发了个问号过去。 她记得,自己没有和大佬说过她熬夜进医院了吧? 她怎么可能主动给他递笑柄去。 -上次你打一半走了,我猜你是要猝死了。 阮鲤擦了把汗。 -放心,我活得好好的,还能抢你人头。 对面很诡异发来一句: -我打算以后都不熬夜了。 阮鲤:?关我什么事。 大佬:你也不许熬。 阮鲤:?天理何在? 大佬:不然不给你抢人头。 阮鲤呵呵,她回了个好。 她也没打算熬夜了,早睡早起身体好! 阮鲤: -我刚刚大量运动,现在很累,绝对不会熬夜。 大佬: -你不是说绝对不运动吗? 程彧站在阳台,看着手机里的聊天框。 就是这样,那次在饭店才会把她认错了。 谁知道一个天天吃吃吃,还不运动的人那样瘦。 脑子里不由自主出现阮鲤那天躺在病床上的模样。 她皮肤很白,又不是那样死气的白,像是透明莹润的珍珠,一眼就能让人看到。 看向他的瞳仁是琥珀色了,被她看着,像是被温和的阳光轻轻包裹着。 -[照片] 阮鲤发过来一张拍的充电孔的照片。 -为了找能冲这个的充电线。 程彧看着上面的孔。 -我有。 在学校玩手机被会被收,程彧买过那种能听歌能玩小游戏看小说的智能电话表。 阮鲤回: -难不成你还能顺着网线给我扔过来啊。 程彧两手压在围栏上,肩颈下陷着,看向对面楼,家家户户亮着灯,不知道哪一盏是阮鲤的。 -你要不要......和我见个面。。 程彧手无意识乱按着,按了满满一排的句号,又删掉,感受着心脏的蓬勃跳动,指尖的消息传递了过去。 见面...... 程彧现在很想见她,想知道她感冒好一点没有,嗓子还疼不疼。 他可以把充电线给她,这样她就不用再麻烦找了。 况且他现在离她很近,如果她答应,他跑过去几分钟就可以见到她。 程彧支着手肘,掌心微微出了点薄汗。 见到她后,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呢。 他的大脑,居然完全的空白。 在学校也有很多人给他表白递情书,他懒得看。 也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写那么无聊又幼稚的东西。 但他现在,居然很想上网搜一下,如何描写一个女孩的美好。 他想把阮鲤给自己的感觉写下来。 见面的时候给她。 程彧脑子想了一圈。 “你干嘛呢。” 程彧人都抖了下,往后看去,“你干嘛!” 李落刚洗完头,一条白色毛巾搭在脖上擦水,“你刚很诡异啊,我以为你被鬼附身了,你刚笑起来想那种战争剧里反派看到花花姑娘的表情。” 程彧:“......” “滚啊你。” “这是我家,要滚你滚好吧。”李落切了声。 又和手机那头的朋友发去语音:“我跟你说,我家来了个大傻逼。” 程彧:“......我住的我小舅家,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是我哥。” “他是我舅。” “......”李落翻了个白眼:“懒得和你这种语文考三十分的人说话。” “我那是没写,我要认真了,你以为你还能拿第一,我拿着玩玩的事儿。” 程彧低头,对面还没有回复过来消息。 他暂时没心情和李落这个风暴蘑菇说话了。 转而等自己的消息。 李落瞥他,微笑:“有我在,第一名永远不会换人。” 阮鲤看着手机里消息,咬牙,咬手,走过去,走过来。 最后缓缓打出三个问号。 阮鲤:??? 发过去后,退出和大佬的界面,给梨子发语音。 语气很平静。 “好巧,我刚刚也遇上一个大傻逼” 程彧看着对面发来的三个问候。 面子里子心脏稀碎。 旁边李落还在他耳边叨叨。 他看了眼过去。 正值李落点开朋友发来的语音。 “好巧,我刚刚也遇上一个大傻逼。” 程彧愣了下,“什么。” 李落竖中指:“大傻逼。” 她转身,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帕子擦头。 程彧蹙了下眉,“刚刚那是谁啊。” 声音有点像阮鲤。 “我朋友啊,你又不认识。” 程彧听完,没多想,低头看自己的手机了。 李落这种好学生的朋友应该不在他的社交范围。 阮鲤也没在读书了,应该不是她。 第72章 江渝辞‘意外\’和阮鲤‘偶遇\’ 程彧发消息过去。 -我可以给你送充电线。 对面发来无语。 -就为了一根充电线,我大半夜跑下楼和一个嘴巴淬了毒的网友见面? 程彧看出来对面以为在开玩笑。 他想了想也是,现在突然见面,也太突兀了,而且...... 程彧低头看眼自己身上普普通通毫无特色的衣服。 也不适合见阮鲤。 ...... 寒冬过去,云城迎来了短暂的暖期,又开始回寒,整日整日下雨。 玻璃窗上沿痕而下的水滴悄然滑落。 滴滴滴—— 暖黄被单里伸出只手,习惯性地胡乱从枕头旁边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正想抱着被子再眯会儿,手机上难得看到谭月发来的消息。 -你哥是不是要和主任的女儿谈恋爱了? -我是真的没机会了,宋初语昨天居然找来了医院给江医生送饭。 阮鲤挑自己能回的回。 -你不是已经换人喜欢了吗。 谭月估计又在摸鱼,回复消息还挺快。 -额,你是说那个男演员?明显我和他也不可能,我对他的喜欢只是一种寄托。 阮鲤发了个微笑表情包过去。 谭月: -他最近在休假,都没有行程放出来,每日苦苦煎熬,等他上班了我就可以看别人拍的物料了o(╥﹏╥)o 阮鲤从来不追星,并不理解她的苦苦煎熬。 当谭月问及她表白意中人的事情,阮鲤懂了她的煎熬,大概就和自己一样。 -唉,他忘不掉他心里的人。 阮鲤收拾收拾准备下楼去吃早餐,难得今天不下雨了。 “咳咳。” 感冒好像还没好,她翻衣柜找了顶棒球帽出来,还是不要吹冷风的好。 外面的外套也换成加绒的。 站在全身镜前,阮鲤拉上拉链,淡粉的连帽衫很宽松,遮到阮鲤大腿一点,挺括的白色棒球帽帽檐把她小脸遮了大半,露出精致的唇鼻和下巴。 阮鲤去了自己新发现的一家早餐店,离自家楼下有些路程,但那的肉沫馒头简直在阮鲤梦里魂牵梦萦,她迫不及待要去。 那十几分钟的路程权当跑步了。 阮鲤背着个小包,里面装着她的小画本还有笔和耳机。 “这一带都没有看到啊。” 原本埋头看着手机的阮鲤听到声音抬了下头,右前方有几个戴着口罩的女孩四处打量着,像是在找什么。 阮鲤被她们盯了一眼,身上顿时起了身鸡皮疙瘩。 她低下头,往早餐店走去了。 那家早餐店是一对老夫妇开的,穿过一个巷子口,里面就是。 阮鲤距离早餐店还有几米远,抬头看了一眼。 可能就是传说酒香不怕巷子深,阮鲤算是错开了早高峰,来吃早餐的人依旧多。 “嘿嘿烧饼......哎呦!”阮鲤被人往旁边拉了一下。 后肩撞上一道胸墙。 小电瓶从她面前蹿过,堪堪擦过她身前,溅起的水点啪嗒沾染上阮鲤的堆堆袜和白鞋,一并连她身上的色打底裤纯白小裙子也溅了好几滴。 “我的......” 新袜子!新裤子!新裙子! “小心。”身后自头顶传下来的声线有点倦哑,莫名地让人心安。 阮鲤腰侧环着他的手,低头便能看到修长分明的指尖微微按着她。 将人扶稳,很克制地又收了回去。 阮鲤后退一小步,转身仰眸看向他。 对上他双眸,深邃冷沉,所有目光稳稳放在她身上。 阮鲤眼眸一亮。 江渝辞西装外套里穿着一件黑色高领针织衫,衬得他下颌更分明,皮肤冷白,外套闲闲懒懒扣了一颗扣子,大长腿尽显无疑。 简直......把斯文败类这四个字具象化了。 要是再戴一副金丝眼镜。 绝。 “阮鲤?”江渝辞声音落下,以为阮鲤被吓着了,方才扶过她腰际的手抬起,拍拍她的背,“还好吗?” “哦,没事。”阮鲤又后退了一步,看他:“你......怎么在这?” 江渝辞抬了下腕。 阮鲤看到他手里提着的早餐,“你,到这买早餐?” “好吃。”他睨着阮鲤淡淡道。 见阮鲤后退一步,他单手揣进外套兜里,垂着眼,往前迈了一步,“你也来买早餐?” 阮鲤愣愣点头。 江渝辞看她一眼,往旁边早餐店偏去:“哦,挺巧。” “是挺......啊?”阮鲤看看他手里的早餐,又看看他:“你,家,离这,得有半小时车程吧?” 江渝辞另只手也想揣兜里,揣一半了后知后觉发现手里还拎着早餐。 又若无其事放下。 指尖捏了捏,“好吃,值得。” 阮鲤拽着自己包包,“你不是一直吃食堂吗?” 而且他这个能连续几年吃大白菜的人,被人严重怀疑失去味觉的人,怎么可能为了吃一个烧饼开半个小时绕路来买。 从这再到他家,来回一个多小时。 “......李医生推荐我来吃的。”江渝辞说着,拿出包纸巾抽了几张出来。 “李医生......”阮鲤说着,眼前江渝辞缓身蹲下,指腹压着纸巾给她擦裙上的水。 阮鲤低头只能看到他的头顶,和隐匿在发丝间,缓缓挺出来鼻尖。 她感觉自己有点不敢呼吸了。 “谢,谢。”阮鲤僵硬着嗓音说了声。 还好没像那天一样夹出一个破音的蜡笔小新音。 “为什么又穿裙子,又穿裤子。”江渝辞像是没有搞明白,随心说了一句。 阮鲤听到,想吐血,“这是我穿搭,穿搭!现在很流行的!” 阮鲤低头看自己一身穿搭:“不好看吗?” 江渝辞点了下头,“挺好看。” 一个认真问,一个认真回。 阮鲤脸颊一热,低头往旁边走去,“拜拜。” 她怎么还闲聊上了。 赶紧买完早餐就走吧。 “阮鲤。”江渝辞叫住她。 第73章 就好像,他们真的在热恋。 阮鲤停下,“怎么了?” 江渝辞向她靠近一步,抬手将她歪了的帽檐挪正。 熟悉而强烈的气息压下来,阮鲤推了他一把。 就在这个间隔,一男人插进来,挡住阮鲤的视线。 “哥们,能不能帮个忙。” 那人看着刚拉上江渝辞,待看清他的脸,瞳孔都瞪大了,“江渝辞?” 阮鲤看着两人。 拉住江渝辞的人穿着一件橙色的卫衣,戴着口罩。 江渝辞显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人叫得一愣,仔细想了一下,他并没能从自己的脑子里搜刮出关于这人的一丝一毫。 “你不记得我了?” 阮鲤盯着他的脸却颇感眼熟:“你......” 她灵光闪了一下,恍然想起来,掌心都忍不住捂住嘴。 谁能知道呢,谭月怎么都见不着的人,现在居然就站在她的眼前,“你是,那个什么明星?” 阮鲤忘记了他的名字,只记得谭月给自己看他的照片,说他是童星而且据说是当初他们学校的校草。 “你,认得我?”听阮鲤认得自己,他有些后退了。 但却意外相信江渝辞,“老同学,帮我个忙。” 江渝辞抽回自己的手,眼神看着面前的人:“什么事。” “我这好不容易休假,没想到谁把我地址暴露了,现在外面一群私生粉,就绕在外面。” 阮鲤经他一提醒,想起来自己当时来时,确实被好几个女生盯着。 当时就看到她们好像在找什么人,没想到居然是私生粉。 “你就和我换一下衣服,把她们引走,我跑出去就行。”他说着,拿出手机,“加个微信,我能给你们报酬。” 阮鲤缓缓道:“你们?” 阮鲤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裙子,“我的衣服也要给你?” 他没说话,指了指阮鲤头上的帽子,“我想要你这个。” “你知道自己是个公众人物,怎么还敢这么大胆出来。” “我以为我已经过气不火了......”他这样说。 阮鲤想到谭月是他的粉丝,她立即从自己的包里翻出小本子和笔:“你能不能给我签个名?我不要报酬。” 江渝辞原本解着自己外套的扣子,听到阮鲤说话,看过去。 要签名干嘛。 喜欢他吗? “当然行。” 阮鲤打算把签名给谭月,她一定很高兴。 “要拍照吗?” 阮鲤愣了一下,他已经拿着她手机滑开了相机,抬着手机要拍。 “我也要拍。”江渝辞话音刚落。 阮鲤和叙忘的古怪的看着他。 叙忘顿了一下很快拉着两人,站在中间拍了照,咔嚓一声,不仅阮鲤人是呆的,旁边江渝辞也是呆着的。 “行了。”他把手机还回去。 看向江渝辞,随后一笑,“校草,你也是我粉丝?” 阮鲤:“校草?” 他为什么叫江渝辞校草。 “你不记得我了,我可记得你,以前不管是在哪个学校,我可都是稳稳的校草,自从转学校遇上你后,还是第一次被别人抢了校草位,看来你是真不记得我了。” 阮鲤感觉两人关系有点熟悉,暂时想不起来。 校草...... 阮鲤仰头看江渝辞,他现在换上了旁边人的橙色卫衣。 整个人看起来朝气许多,年轻了好几岁的感觉。 套头换上衣服,头发被拂得凌乱,减弱了往前稳重成熟的气质。 这张脸,校草当之无愧。 叙忘调节了下阮鲤帽子的宽度,勉勉强强戴上去。 “你这衣服还挺不错的,哪个牌子的啊?”叙忘以前当红的时候,代言无数,很多大牌奢牌都代言过,四处看了下,想找到这衣服的牌子。 “你这不会是订制的吧?”他随口说了句,“江校草你还是和上学时一样啊,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关键时刻给人一拳重击。” 叙忘侃笑着瞥他:“当初你为爱拒绝保送现在还是一中的传说……” “你不走了?”江渝辞直直看着他。 叙忘看出他不太想提,耸耸肩。 “来,你拉着她。”叙忘说。 阮鲤:“啊?” 江渝辞:“……” 叙忘胆大的笑了:“这样更能吸引人啊,她们肯定会误以为你是我的女朋友,故而更加卖力来追你们,我就往反方向跑啦。” 叙忘拍了拍江渝辞的肩膀,“帮帮忙啦,委屈你们了,不过如果你老婆要是误会了的话,我可以来帮你解释。” 叙忘刚刚加了两人的联系方式。 说话也显得很自来熟。 阮鲤有些疑惑。 谭月不是说她家哥哥很高冷吗。 等等,重点不是这个。 阮鲤音量都大了:“老婆?!” “是啊。”叙忘看向江渝辞:“你不会还没追到她吧,你到现在还是个单身狗?” 阮鲤看叙忘的言辞,明白他应该知道江渝辞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 叙忘摇摇头:“哇,你这样的都没追上啊,那姑娘眼光忒高......不说了,快点,她们过来了,你们出去,先跑快点,但是一定要让她们能追上,别到时候真给我传绯闻了。” 阮鲤嘀咕这人真是自来熟,让他们帮忙做这种事语气还习以为惯。 但是下一秒。 阮鲤的收到了他的转账。 她点开看了眼。 哇,她能买板子画画了。 “男神,你放心,我一定会按照你说的做!”阮鲤双眸真挚地盯着他看。 江渝辞挪过去挡住她的目光,“快走吧。” 下一秒,阮鲤感觉自己的垂下的手被干燥温暖的大掌牵住。 一股力牵着她往前跑。 叙忘看着这么上道的两人,哑然:“入戏真快,我要是有这演技,也不至于过气了。” 阮鲤被拉着往外面跑去。 穿过窄小的巷口,视线从斑驳墙皮转到外面的高楼大厦,一瞬有旧年代和新时代发展的兴叹。 地面映上雨后的反光,隐隐绰绰间,两人倒影轮廓幽深,脚边踩踏出的雨水些微飞溅起来。 小小的水花在心底绽开。 阮鲤顾不得想自己的鞋袜是不是沾湿了。 胸腔莫名其妙有些窒息,一下呼吸不过来,心脏反而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阮鲤视线垂落,看向两人相交的手掌,顺延着他的手臂,看到他深邃分明的轮廓鼻梁。 就好像,看到了十八岁的江渝辞。 阮鲤忍不住放空脑子想,江渝辞的十八岁,是怎么样的呢。 “啊,在哪里!” “哥哥!” “快点追......” 江渝辞往后看了一眼,阮鲤以为他是在注意身后追来的那些人。 却没想到,江渝辞的目光只放在她身上,两人猝不及防对望了。 阮鲤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 她手下的动作也变得不由自主,握着江渝辞的手紧紧交握,紧得两人潮湿的掌心都相互贴在一起。 就好像,他们真的在热恋。 第74章 他,离不开阮鲤。 “可以跑慢点了。”江渝辞声音微缓,带着点喘气的声音。 阮鲤感觉自己有点紧张。 “可以了吗,她们追上来没?” “哥哥!” 身后的几个人慢慢追上来, 阮鲤回头,有人想拽她衣服,还有人想拉住她的手,江渝辞环着她的腰身往自己身后护着,“你们要干嘛。” 声音冷而沉,加上他眉骨往下压着,墨黑的眸冷峻冰寒,看得刚才两个想扯阮鲤的私生粉都往后退了两步。 “对,对不起,认错人了.......” 几个人都脸红成一片,看着江渝辞,“我们以为,我们认错人了,不好意思。” 阮鲤看过去,看到叙忘正在往前面跑,她拉着江渝辞的卫衣兜扯了扯,“算了,她们也不是故意的。” “你身上的衣服......”几个女生犹疑看着她们,又有人想往后看。 阮鲤一鼓作气抱住江渝辞的腰:“宝宝,吓死我了,她们是不是嫉妒我,毕竟我有一个长得这么帅的男朋友......” 阮鲤很做作地把脸埋在江渝辞的怀里,又转眸看向那几个女生:“你们到底要干嘛,就算再嫉妒,不是你们的也不是你们的,至于追我们追得这么紧吗?” 那几个女生脸色更红了,“谁,谁嫉妒了。” 虽然她男朋友确实很帅...... “那你们不会是想抢劫吧?”阮鲤双手捂着嘴,两眸睁圆看向江渝辞,“宝宝,我好害怕。” 江渝辞很不自然地把一只手缩进兜里了,他垂下眼看了阮鲤一眼。 阮鲤:“?” 配合我啊。 江渝辞:“......”还有点想要脸。 “宝宝......”阮鲤抱着他的手臂,软软糯糯撒娇:“我们把她们交给警察蜀黍吧?好不好?” 江渝辞环在她腰上的手抬了抬,摸了下她的头,“......好。” 站在他们面前的几个人:“......” “我们只是看错人了,对不起不打扰了。” 几人不敢再和两人多纠结,就算是为了帮他们哥哥逃跑,也没话说了,怕那个女神经真的以为她们觊觎她男朋友。 “哼,下次看清楚点,好不啦。”阮鲤又把脸埋进江渝辞的怀里,“真是吓死宝宝啦。” 江渝辞垂下的眼,有点认真:“没吓到我。” 阮鲤:“......” 她看眼几个已经走了的人,叙忘的背影也不见了。 她和江渝辞解释:“这个宝宝是我啦。” 江渝辞呆了一下,随后懂了阮鲤的话,点了下头。 他以为阮鲤只会叫那只猫宝宝。 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叫自己...... 江渝辞觉得脑子乱嗡嗡的,他抽出兜里的手,压了压耳廓。 怎么这么烫了...... “你......”他眼睫颤了颤,视线垂落在阮鲤抱着自己腰的手上,“可以......放开了。” 阮鲤哦了声,连忙放开了江渝辞。 事情过去,大脑空空起来。 她蜷了蜷手指。 刚才......好像,摸到了,江渝辞的腹肌......几块来着? 嘶。 绝。 江渝辞再低头看下去,发现阮鲤整个人跟发烧了似的,脸色很红。 想到她那一天三头就生病的弱体质,他摸了摸她额头:“不舒服吗?” 他正问着,看到抬头看着他的阮鲤缓缓流下了鼻血...... “上火了。” 李医生说。 阮鲤松了口气。 吓死她了,她还真以为自己是被江渝辞的腹肌...... 还好,清白还在。 “你吃什么了。”李医生问。 阮鲤捂着自己的鼻子,“也就是,连续几天吃了烧饼......” 江渝辞站在她旁边:“......” 有那么好吃吗? “什么烧饼,把你吃成这样。”李医生握拳抵在唇边,忍着笑。 阮鲤撇撇嘴:“李医生你不也知道吗,还推荐给江渝辞......” 江渝辞手稍抬了下。 ——想捂嘴没捂住。 “什么?”李医生看向江渝辞:“我什么时候......” “我去帮她拿药。”江渝辞借故逃脱,看了阮鲤一眼:“你在这等着,李医生,你的酸奶再不喝是不是要过期了。” 江渝辞交代完出了门。 李医生还真想起来,“哦,你不提这茬我都要忘了。” 他从桌下拿酸奶出来,推给阮鲤两瓶,阮鲤一手拿一瓶。 “拿回去喝,之前以为你还在江医生身边待着,我专门买的,没想到你回去了,我一个人都喝不完。” 说着,又推给阮鲤两瓶。 阮鲤还没接,又推过来两瓶,“拿回去喝。” “不够再来,我这多着,都是你爱喝的味道。” 阮鲤:“......” 李医生好像那个盼着孙女回家多看看的老爷子。 “嗯,谢谢李医生。” 李医生起身关了下门,看向阮鲤,“你......” 他很想问一个问题。 “嗯?” “你哥,他是不是喜欢男人啊。” “啊......啊?”阮鲤愣愣:“江,江医生喜欢男人吗?!” 李医生咬手指,凑到阮鲤面前,“他...不是吗?” 阮鲤倏地一下抱着六瓶酸奶站起来:“当然不是!” “他还有他初恋呢!” 比起江渝辞心里有个初恋,阮鲤更不能接受他喜欢男的啊! 就在这话落下。 门从外面推开。 阮鲤和李医生同频看过去。 江渝辞手里提着装药的塑料袋子,穿着那件橙色卫衣,很显朝气,眉眼沉着:“我不喜欢她了。” 李医生愣。 阮鲤愣。 大概安静了几秒,两人无声炸裂互相对视一眼。 阮鲤:他不喜欢初恋了,我有机会了? 李医生:他不喜欢初恋了?不会真暗恋我大侄子吧? 随后,又统一看向江渝辞:“那你喜欢谁。” 江渝辞秾稠的睫毛往下压了压,掩住了眼底那点心思。 那天喝醉后醒来。 他站在阳台吹了很久的冷风。 感冒到现在都还没好,嗓子还哑着。 但是却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他,离不开阮鲤。 好像是为了验证他这个问题,霍兴洲给他发了一段视频。 是他喝醉那晚,站在阮鲤家楼下,一直等着,久久站着。 他那时是想见阮鲤的,不,应该是时刻都在想着。 霍兴洲说他没出息,这样显而易见的小把戏,他还真的上当了。 江渝辞也在心底承认,他确实上当了。 “我送你回去。”江渝辞看向阮鲤。 “啊?” 江渝辞已经转身离开了。 阮鲤抱着酸奶跟上去,“等等我。” 李医生有点凌乱。 “他到底是不是喜欢我大侄子。” “我大侄子魅力有那么大吗?能让江渝辞惦记了十几年的白月光都放下了?” 阮鲤跟上江渝辞,在旁边探头问:“所以,你到底喜欢谁啊。” 江渝辞眼神往旁边转,“你看不出来吗?” 阮鲤脑子有根线崩断了。 ‘你哥他是不是喜欢男人啊?’ 阮鲤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你不会......真的......” “我真的?”江渝辞看她。 “不不不。” 阮鲤坚定看着他,替他做了选择,“你不是,你只是选择放下她,开始自己的新生活是不是?” 江渝辞低眸睨她。 阮鲤睁圆的眸子很清透,像是蒙了一层晨露似的剔透。 这样说,也差不多。 他点点头。 阮鲤顿感松口气。 江渝辞,应该不会的。 他整个人从头到尾......就是很直。 “你今天为什么叫我——宝宝?”江渝辞似乎是有点难以启齿,说完,眼眸偏向另一边。 阮鲤还没从他这突转的话题反应过来。 “宝宝?” 江渝辞颤着睫,喉结一滚,淡定咽了下唾沫,“嗯。” “嗯?”阮鲤摇摇头:“我在演戏啊?你看不出来吗?难怪你那么不配合我。” “演戏......”江渝辞拖着音,“演戏也不用那样叫吧......” 阮鲤只那样叫过她养的猫,所以江渝辞觉得这个称呼很特别。 很像是,只属于阮鲤的所有物。 很有一种,宣示主权的意思。 “我随口叫的啦。” “你好不容易有休息时间,还是回去休息吧,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江渝辞脚步停了,扯了下身上的衣服,有点紧:“我送你。” “不用了。”阮鲤看他脸色疲惫,很体贴道:“你可以回去睡觉。” “我送你回去。” 阮鲤:“......好吧。” 江渝辞送她到电梯口。 “你在几楼?” 阮鲤说七楼。 江渝辞按下去。 站在她旁边。 阮鲤看他:“嗯?” 这人貌似还不打算走呢。 送到这已经很够够的了吧。 “嗯?”江渝辞学着她语气,低眼看着她。 “你,你都走到这了.....”阮鲤提醒得很委婉。 都送到这里了,你已经很好了,难不成还要看着我进电梯吗? 江渝辞听她说话,疑似懂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好吧。” “拜拜。” “那我上去看看鱼刺吧。” 两人同时道。 阮鲤惊:“你要上去吗?” 江渝辞回视她,指腹间按压着钥匙扣上的轮环,绿油油的开心果晃荡了两下。 他问道:“不可以上去吗?” 第75章 江渝辞进阮鲤家 阮鲤带着江渝辞上了楼,心想还好房间才打扫过,应该还算干净。 江渝辞看她开了门,“要换鞋吗?” 他问。 阮鲤不讲究那些,“没事,进来吧。” 再说这也没鞋能给他换。 阮鲤想到第一次去江渝辞家里的那晚他的鞋柜上摆着一双女士拖鞋,还不许阮鲤穿。 后面阮鲤没再注意过,不知道他是不是收到哪去了。 如果真的放下了,那他留下的那些东西也应该被扔掉了吧。 “可以喝水吗?”江渝辞问。 阮鲤回神:“当然可以的。” “我给你拿杯子。”阮鲤蹲在柜子面前,翻来看去,找了半天,磨磨蹭蹭拿出一个卡通的蜡笔小新杯子,“你用这个?” 她实在找不出符合江渝辞的气质的杯子,“这个也挺可爱的。” 阮鲤看着自己手里的杯子,上面红红火火的卡通角色十分耀眼。 江渝辞不在意那些,接过来,“都可以。” 盯着手里的杯子,他眼眸深了深,之前习惯了阮鲤那些杯子,他每次回到家里,看到自己唯一一个孤零零的杯子还很不习惯,总是会愣上许久。 “你不烧热水吗?”江渝辞看向阮鲤。 阮鲤点头:“我喜欢喝冷水。” 就和她冬天喜欢吃冰淇淋一样。 江渝辞没说什么,却把阮鲤的饮水机烧水按钮按开了,“温水好一点。” 她体质那么弱,经常喝凉水对胃也不好,天气热还好说,天气寒起来了,很容易拉肚子。 阮鲤坐在沙发上,看江渝辞按了按钮,还以为是他要接热水喝,没想到他还没等水烧开,就直接接了冷水,喝了几口走过来,杯子放在茶几上。 这个茶几还是阮鲤自己买的.....刚搬过来交了几个月的房租,阮鲤没什么钱,在网上买的便宜货。 四角不平,江渝辞的杯子放上去桌面都晃了一下。 江渝辞显然也注意到了,默默抬手把杯子拿到手心。 阮鲤解释:“可以放的,它就是晃一下,不会倒的,还是挺...牢固的......” 阮鲤声音越说越小声,好像解释都成了徒劳。 “嗯。”江渝辞点点头。 阮鲤无话可说了,“我去抱鱼刺来。” 阮鲤去了自己的卧室,强行把睡在猫窝里的鱼刺抱出来。 “喵呜......”怀里的猫晃着尾巴,像是很不满。 阮鲤凑到他耳朵旁边:“听话咯,你以前住的可是他的房子呢。” 江渝辞坐在沙发上看着,指腹摩挲着杯子上的纹路,很温润。 阮鲤出来后,坐到他旁边,把猫抬起来:“看看,我都把它养胖了好多。” 江渝辞眼神只淡淡看了一眼猫,视线就重新落在了阮鲤身上,“你猫都能养胖,怎么还把自己养瘦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 阮鲤抱着鱼刺一时愣在那没动,“我......我瘦了吗?” 她单手抱着鱼刺,一手摸了一下脸:“我还觉得我胖了呢,你怎么看出来我瘦了的。” 鱼刺被单手抱着,晃了下尾巴,抬着爪子要去江渝辞身上。 江渝辞两手接过它,看着阮鲤小脸,“是瘦了。” “可能我是易瘦体质吧,以前我妈妈每天都给我顿好多好吃的,大补都吃不胖。” 细想这段日子,阮鲤就像是脱离了缰绳的野马,每天自己想干嘛干嘛,想吃什么吃什么,偶尔三餐吃零食就饱了。 江渝辞看到她客厅茶几旁边放着一个四层的小推车架子,上面摆满了零食,就知道了她平时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这里好吗?”他抬头打量着,突然冒出了一句。 阮鲤摊手,挨在他旁边坐下,“挺好的,就是晚上有点吵,这房子不隔音,不过,你也知道的,我一般睡得比较晚。” 阮鲤每天睡醒就是画稿,睡前基本都是累瘫了的状态,倒头就能睡着。 江渝辞担心她过得不好,阮鲤心里还是暖暖的。 没想到下一秒,他说:“你这门锁不安全。” 江渝辞在阮鲤开门时就发现了,阮鲤租的房子算老式的,那门把手用的是钥匙,现在很多不怀好意的人,都会利用铁丝开门。 阮鲤听了他的解释,人都傻眼了,“你,你别吓我啊,我晚上都不敢睡了。” 阮鲤看了眼门口,总觉得现在就有个人在外面偷偷开她的门,心惊胆战。 现在江渝辞在这,她都怕成这样,更别说等会江渝辞走了。 “你,你现在说干嘛,要吓死我啊,我现在就要换密码锁。” 阮鲤拿着手机。 “我认识人,我叫他来帮你换。”江渝辞主动揽下。 阮鲤点点头,这种时候也不敢拒绝了,真出事了后果严重。 “还有你厨房的那些也要换。” 江渝辞看了眼阮鲤,他指着厨房露出来的吸油器:“你那个已经很老旧了,也不达标,最好换了。” 江渝辞说着,起身,站去旁边把插着水壶的插板拿起来,“这个也没达到国家标准。” 阮鲤和他对视,有些心虚:“我在网上买的。” 当时阮鲤缺钱,买的都是最便宜的。 换一个门锁还好,这些都要换的话阮鲤有点不愿意了。 “我都用这么久了,也没事,应该可以吧。” 江渝辞指了指阮鲤家沙发旁边的插头:“你没看到插头旁边有点黑了吗,再用下去,很有可能你在睡梦中被烧死。” 阮鲤一个激灵:“换换换。” 画画的板子可以再攒攒钱,还是命更重要。 阮鲤正想拿手机找找靠谱的店家,江渝辞说:“我帮你选,买好了叫人给你送过来安好,这些你不懂。” “啊......”阮鲤抬头看他,总觉得,江渝辞从一开始是不是就有这个打算。 “那,麻烦你了。”阮鲤回。 江渝辞摇头:“不麻烦,如果你觉得麻烦的话,可以请我吃一顿饭。” “当然要请你!”阮鲤之前在他家的时候,属于是顿顿都是江渝辞请她吃饭了。 现在自己能赚钱了,当然要回请当初的恩人。 只是阮鲤之前被江渝辞拒绝,不太好意思开口。 总感觉自己开口了就是另有目的。 “那不如就明天吧。”江渝辞顺势说。 阮鲤点点头,“好,明天你下班了和我发个消息,我......” 她还想说自己去接他,发现自己的代步工具只有自行车和地铁,遂转了话题:“你来接我。” 江渝辞同意了。 阮鲤起身,“那我现在送你下楼吧。” 江渝辞眼眸一闪,“我再喝杯水。” 阮鲤心里暗自嘀咕:江渝辞什么时候这么爱喝水了。 还记得他以前经常是渴得不能再渴了才喝水。 “阮鲤。”江渝辞抿了抿唇,上面水光有些潋滟,看起来唇色深了几分。 “嗯?” “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第76章 江渝辞暗示阮鲤 阮鲤心脏都停顿了半拍,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阮鲤冷静地抱着鱼刺一点一点抚摸。 首先,江渝辞不喜欢她。 其次,自己喜欢江渝辞。 然后,他现在问自己还喜不喜欢他。 难道他是想和自己说类似于,你不要喜欢我了扒拉扒拉......其实我喜欢男人...... 不,她真是被李医生误导了! 阮鲤咽了下唾沫,显得有些艰涩。 她抬眸,瞳仁映着碎碎的光,“江渝辞,其实我本来不相信的,但你现在为什么这样问我,你不会真的......” “是。” 江渝辞回答她,语言真挚,眼神同样真挚。 真挚得阮鲤不敢再质疑李医生。 “你是不是在开玩笑。”阮鲤嗓子眼有些发抖,“你逗我吗?” 还是说,江渝辞是不想自己再喜欢他,所以才这样说。 阮鲤心里一团乱麻,不知道哪边是正确的方向。 她能看出来,江渝辞还是有点在意自己的。 或许,他是真的......有点......把自己当做妹妹的意思。 所以担心她生病,担心她居住的环境不好。 却并不喜欢她。 “我懂你的意思了。”阮鲤拿走他手里的杯子,“你先回去吧,我想静静。” “你的回答呢?”江渝辞被动地被阮鲤推着往外面走。 阮鲤声音闷闷的,“你非要逼我现在说出口吗?” 难道他非要自己告诉他,我不喜欢你了。 可她心底也不是这样想的。 江渝辞怎么能只顾他自己。 “我没有要逼你。”江渝辞也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冒犯,而且对阮鲤来说也很突然。 “我会慢慢来的,给你一个考虑的时间。”江渝辞抬手,轻轻压在她肩膀上,“可以吗?” 他在征求阮鲤的意见。 阮鲤看他拍好兄弟似的拍拍自己肩膀,心里更闷了。 江渝辞果然没把她当一个可以谈恋爱发展婚姻关系的异性。 现在还为了两人那一点浅薄的关系,想要阮鲤承认自己不喜欢他。 “我......”阮鲤想说,她真的做不到对自己喜欢的人说不喜欢。 可江渝辞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如果阮鲤愿意当他的妹妹,两人可以像以前一样。 阮鲤并不愿意舍弃这样的机会。 两番为难...... “等我想清楚了,我会告诉你的,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江渝辞点点头,“明天我叫人把东西送过来,你好好休息。” 说完,江渝辞看阮鲤满脸疲惫,又补充道:“我让他们下午送来,你可以多睡会儿。” 阮鲤一点精神也没有,敷衍着如同机械般的点点头,“拜拜......” 早知道不让江渝辞上来了,看来今晚又要失眠了。 好烦,她到底该怎么办啊。 江渝辞难得露出一个笑,微微扬了扬唇:“我等你。” 啪—— 阮鲤已经关了门。 江渝辞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怎么感觉,她不太对劲了。 不应该,高兴吗? 江渝辞有些拿捏不住。 还没下楼就给霍兴洲打去电话。 “怎么样?在一起了吗?” 江渝辞一板一眼答:“没有那么快。” 对面啊了声:“你们现在互相喜欢,小姑娘还给你表白过了,你说清楚,不就能直接在一起了,最好再准备个礼物,小姑娘都喜欢那些什么仪式感。” “可是她还要考虑。” “啊?考虑?”霍兴洲笑,“哦,小姑娘行啊,都学会矜持了,没事的,她就是钓钓你。” 江渝辞皱眉:“她好像有点不太开心,刚刚脸色很凝重,而且关门声很大声。” 江渝辞有理由怀疑霍兴洲:“你真的有用吗?” “不是,我怎么就没用了?她都说考虑了,当然是还喜欢着你,考虑只是说说而已,你多对她好,她看到了你的诚意,自然就答应了,你在这怀疑我?脸色凝重,当然凝重了,这么大的事情,可不得凝重吗,你老大不小了,老牛吃嫩草,人家能不凝重吗,毕竟她还有大把时光可以浪,你还浪得起吗,再过两年三十了都,你是老男人......”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 江渝辞忍住了自己想把他拉黑的心情。 ......老牛吃嫩草。 ...... 江渝辞耐心等着阮鲤的答复。 第二天本来阮鲤说好要请江渝辞吃饭,可后面又发消息来说有事情吃不了了,改天请他。 江渝辞没多想,很认真回复了她。 -不要太累,好好休息,给你送的东西收到了吗。 对面发了个嗯过来。 江渝辞觉得没问题,专心忙医院的事了。 阮鲤却看着江渝辞送来的东西陷入了沉思。 江渝辞他......送了一整套杯具。 是阮鲤喜欢的那种可爱卡通的。 但是...... 杯具——悲剧。 他到底在暗示什么。 意思是说,阮鲤如果再喜欢他,两人的结局注定是悲剧吗? 还不如两人和好如初? 阮鲤压着自己翘起来的头发,“啊,江渝辞你到底要干嘛,你不如杀了我。” 阮鲤搓搓眼睛,给谭月发消息。 说了这事,得到的答案是——同意 -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只是口头上承诺不喜欢他,到时候你暗自蓄力,找到机会给他重头一击,机会不就来了,相反,如果你拒绝和他当普通朋友,那他可能就真的抵触你了。 是的,阮鲤把自己和江渝辞的兄妹关系改成了朋友关系给谭月说。 似乎没有得到自己心里的答案,阮鲤又另外给自己其他的朋友发了消息。 梨子和小懒那边也说先答应做朋友。 阮鲤不死心,给大佬也发了一遍。 -到底怎么办。 对面秒回了三个问号。 -你有喜欢的人了? 阮鲤: -我都给你发了我喜欢他,但是他想和我当朋友,我这还不算有喜欢的人吗?快想想,该同意还是不同意,万一我真同意当他朋友,他就真的把我当朋友了怎么办?你们男生的想法我不懂。 阮鲤闭眼,仰头躺上床。 她想摸江渝辞腹肌,她才不要当妹妹。 手机震了一下。 阮鲤还以为自己可能会看到其他人一样的回复。 不想,大佬语言精简。 -拒绝! 阮鲤像是找到了志同道合的友人。 -大佬是吧,你也觉得该拒绝是吧,万一他真的只拿我当朋友了呢。 程彧看着手机上的消息,牙尖咬得紧,“这样最好......” -你喜欢的是谁啊? 程彧刚打完,又删掉,他并不知道阮鲤现实生活中都有谁,就算知道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 不行,不能再拖下去了。 就这样,阮鲤在大脑还在纠结和江渝辞的事情后。 又迎来了一件大事情。 大佬发来了一句话。 -我们见面吧。 阮鲤:??? 别搞啊,本来就烦着呢。 这是大佬第二次提见面了。 阮鲤想了想,决定不理会。 她从来就没想过和网友奔现,网友就是网友啊,打打游戏好了,干嘛要见面。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阮鲤以为是大佬又发来消息。 不想是梨子发来的。 -鲤鲤,我们要不要见个面,想和你一起去海洋馆(*^▽^*) 阮鲤打开手机,发了个高兴的表情包过去。 -好呀好呀,好期待呀,正好我俩都在云城,你约个时间吧。 程彧那边也发来消息了。 -你掉线了吗? 阮鲤咬了咬手指,退出界面,拆了李医生送的一瓶酸奶来喝。 喝完扔了瓶子,和梨子约好了时间地点,就关了手机专心画画了。 梨子说到时候带她一起去买板子,她正好还在纠结选个什么时间去挑画板呢。 和好朋友即将见面,减弱了阮鲤的一点烦恼, 晚上只想了一会儿江渝辞的事情就睡过去了。 她想明天和梨子见面的时候,多和她说说自己和江渝辞的事情还有自己的想法。 第77章 约定见面 阮鲤和梨子的见面约在下周一。 正好那时候大部分人上班了,海洋馆人流会少一些。 阮鲤很痛快答应了,却发愁另一件事情...... 大佬最近就跟着魔了一样,总问她能不能见面。 -你今天想不想和我见面? 阮鲤看了眼手机,得,又来了。 她没回。 对面又打来。 -打游戏吗? 阮鲤扔了笔。 -上号。 对面: -.......你一直在。 阮鲤没再回。 接下来几天两人的对话都是—— -和我见面吧? 无人回应。 -打游戏吗? 阮鲤回: -上号 大佬发: -你什么时候想和我见面。 无人回应他。 直到: -打游戏吗? 阮鲤秒回: -上号吧 “.......” 程彧算是看懂了,阮鲤她只回自己想回的! 在游戏打了一半的时候,他开麦和阮鲤说。 “你知道吗,我其实,长得挺帅的。” 阮鲤手里的人物蹲在草丛,“啊?” 心思都在对面的敌人身上,对于程彧的话完全忽略。 “我和你说一件事情。” 大佬语气有点严肃。 这让阮鲤也认真了一点,以为他要说什么战略,严肃回:“怎么了?我们去中路先蹲......” “其实我是我们学校校草来着。” 阮鲤的话欲言又止:“..........”她的无语很多。 “哦。” 听阮鲤反应淡淡,程彧又说了一遍:“我真的是校草来着。” “然后呢。” 阮鲤倒是想到了,当初叙忘说江渝辞也是校草来着。 江渝辞当校草的时候...... 阮鲤有点激动,哇,肯定很帅吧,打球肯定很多人看吧? 肯定是走在哪都有很多人仰望的存在。 阮鲤一个愣神,被人偷袭了。 好在残血的时候被大佬捞了一把。 “你不信吗?我真是校草来着。” 阮鲤真想感激他,他这么来了一句,瞬间感激的话说不出来了。 “我信你啊,大佬,我一直很信任你,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就是说你是校草我也相信你啊。”阮鲤语言诚恳。 对面:“......你没信。” 阮鲤笑笑:“忘记和你说了,其实我也是我们学校的校花来着,当初追我的人可是排两个班,当届两个校草都在追我。” 阮鲤胡乱说着,觉得自己比程彧还能编,说着说着笑了。 对面却很认真,好像也认同阮鲤真的是个校花,也值得两个班两个校草追。 “你不是说你十八岁吗,和我差不多,你在那个学校读书?” 阮鲤觉得这个有关隐私的问题可以回答,反正她现在也没在学校了,学校里也根本打听不到她,况且一中是云城最好的中学,说出来也不丢人。 “云城一中,我当初可是我们班的第一名。”她很得意。 虽然比不过那些尖子班的,但在普通班,阮鲤足够努力,足够认真,班级第一一直是她来着。 想当初,她可是每天刷题连学校校草都不在意的人。 唯一听到两个校草的一丁点消息,还是听班上的人提了一嘴,不过阮鲤当时更在意的是,刷题刷题刷题,累了趴在桌子上,不稍几秒就能进入深度睡眠。 “云城一中?”对面似乎很震惊。 阮鲤得意地扬了扬嘴,当初的努力,不就是为了这一刻能吹个牛! “当然,我当初可是我们班主任的得意弟子!” ......可惜,他现在已经不在了。 阮鲤思及此,心情稍稍低落。 十年对于别人来说,好久远。 对阮鲤来说,却好近,分明只是几月前。 她从一个什么都有的人,变成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孤儿。 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被京大录取。 唉。 “不可能,你骗我是不是?” 阮鲤哼了声:“我骗你干嘛,怎么了,我游戏打得没你好,就不许我成绩好了吗。” “你如果真的在云城一中,你应该和我同届,你如果是你们班第一,我怎么可能没在学校听说过你。” 阮鲤愣了一下。 属实是......巧合了。 “你,也在云城?”阮鲤第一次问及大佬这种隐私问题。 对面应:“是。” 他不仅在云城,他还知道阮鲤也在云城,还已经见过她哥哥了。 “哇,那挺巧。”阮鲤没法和他解释,在和江渝辞和霍兴洲几次说实话,却被当作神经病开玩笑的她,已经放弃和任何人说实话了。 “其实我十八是骗你的,我已经二十八了,孩子都能啃骨头了。” 阮鲤摸了摸趴在自己膝上的鱼刺,“我的乖乖孩子,现在我抱着它打游戏呢。” 对面:“......” 江渝辞还在医院忙着,手机上一个震动,发来消息。 是被他拉黑,后面又加回来的程彧。 -渝辞哥,你妹妹多大啊。 江渝辞眼神盯在妹妹两个字眼上,眼神暗了点。 -怎么了? 对面又问: -是不是十八,和我一样? 江渝辞认真地拿起手机,将笔放置在本上,缓缓打字。 -不,她今年二十八,孩子都能走路了。 江渝辞看着聊天框里的消息,唇角勾了勾,毫不犹豫点击了发送。 所以,你没机会了。 程彧看到江渝辞发来的消息,天都塌了。 “不,不可能,肯定是在骗我,看起来明明就和我一样大,二十八哪里有那么年轻的。” 程彧觉得是阮鲤故意合伙同她哥来骗自己。 他给阮鲤发消息去: -你和你哥和好了? 阮鲤看到这条消息时,正在喝水,杯子中温热的水暖着掌心,水是江渝辞昨晚走前给自己烧的,阮鲤本来是想接冷水来着。 想起江渝辞的话,还真接起热水来了。 -你为什么这么问。 阮鲤觉得程彧猜得也太准了些,总是能这样莫名其妙猜中呢。 如果不是她不愿意的话,她现在应该和江渝辞和好了的。 -你和你哥合伙来骗我。 阮鲤被他这话说的莫名其妙。 几番问话下,终于知道,原来程彧和江渝辞一直有联系。 阮鲤从椅子上站起来,看向窗外的蓝天白云,自问自答:“她居然没有把他删了。” “他还借着程彧关心我。” 阮鲤缓缓坐下,“所以,他从那个时候就有这种心思了,他这是,照顾我习惯了,所以真的把我当妹妹了,过了那么久,又来我说让我考虑和他和好?” 阮鲤心思乱飘,程彧却收到了另则消息。 人都炸了。 -阮鲤!你和小懒要去海洋馆?为什么不叫我?明明我比小懒先认识你,就因为小懒是女生你就区别对待? 阮鲤心虚地摸了摸耳朵。 -小懒和梨子我们都玩那个种菜游戏,后面就组队玩到一起去了,小懒和梨子也认识,你又不认识梨子,我干嘛要叫你去。 -不管,小懒都去了,我也要去。 阮鲤没回他了。 谁要和男的去海洋馆。 阮鲤和小懒梨子有一个小群。 没过多久,小懒就在群里艾特了阮鲤和梨子。 -能不能再加一个人啊,我有个朋友也很想和我们去。 阮鲤一听她这话,就知道要去的那个朋友是谁,但是她不明白小懒怎么会来问。 梨子又不认识大佬,她们三个女生去,为什么还要带别人。 偏偏梨子心大,可能以为是和小懒玩得好的女生,没犹豫就答应了。 梨子都答应了,阮鲤也不好再发什么了。 第78章 阮鲤是他未来的女朋友 周一,天气晴朗。 江渝辞在医院门口和李医生碰面。 李医生身后跟着李落,两人和他打招呼。 “渝辞哥。”李落大方笑着打招呼,随后跟在李医生身后进了医院。 江渝辞看向李医生,“你今天来这么早。” 江渝辞习惯早到了,但李医生很少和他一样的时间点来。 “还不是这姑娘,她和朋友约好了出去玩,非要我把她带来,她说怕等会打车堵车,提前到好一点。” 李落刷着视频软件,“啊,我朋友又更新了。” 她像往常一样给自己哥哥看朋友的画,“哥,你快看,她画的真的好,而且她还没系统学过画画呢,还是纯手绘,这次出去玩,我还要帮她一起选画板。” 李医生站在江渝辞旁边,李落拿给他看时,江渝辞低头看着手机。 阮鲤这几天都没有给她发消息,他给她送去的礼物,也不知道她到底喜不喜欢。 “嘶......”李医生看着上面的人,皱了皱眉。 李落抬头一下,看了江渝辞一眼。 “嘶,好像,更像了是吧哥。” 李落早就和李医生说过,觉得那画的人很像江渝辞,那时候李医生还没当回事。 但是。 这一次很不一样啊。 画面上的人同样是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个病例本,一只钢笔挺直挂在口袋上,眉眼冷峻深邃,看人时自带一股冷淡疏离。 简直栩栩如生。 正巧江渝辞就站在旁边,两人有了参照,才觉得画得如此真实。 每一笔都恰到好处,甚至连那黑痣都是丝毫不差地落在他眼角,不大,小小的一颗。 发丝弧度也很巧妙地扩在额心。 这,属实是太巧了。 李落看看手机,看看江医生,忍不住问道:“江医生,你家里有小孩吗?” 江渝辞摇头:“没有。” “和我年龄一样大的没有?”李落问。 江渝辞顿了一下。 阮鲤是他未来的女朋友,不是家里的小孩。 他点头:“没有。” 李落哦了声,“可能是巧合吧。” 江渝辞率先往前走了几步,想到什么,又缓了步伐,看向李落:“你们这个年龄段的女孩,一般喜欢什么礼物?” 李落啊了声:“江医生你要送我礼物啊?” 不怪李落自恋,江渝辞才说了家里没有她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现在又说礼物,她自然就想当然地以为是江渝辞要送自己礼物了。 李医生也摇摇手:“客气了,你居然连我妹妹的生日都记得,看来我们的确是最好的兄弟。” 霍兴洲被排挤了。 江渝辞这下不送也得送了。 他点点头:“嗯,你喜欢什么生日礼物。” 李落认真想了想:“诶你送我x家新出的画板吧?” 李医生转头缓缓看过去:“你是不是太贪了,我给你买的那个画板你才用了一年。” 李落抱着她哥手撒娇:“我最近和鲤鲤也推荐那个画板呢,我想和她用一样的哥哥。” 李医生对妹妹的撒娇向来是抵制不了,“行吧行吧,但是那个太贵了,还是我给你买吧。” 他看向江渝辞,“你给她买个蛋糕得了,也不见得你生日她给你送礼物。” 江渝辞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淡然的眸子亮了一下:“就买那个吧,正好我也买一个,你把型号告诉我。” 李落、李医生:“你买画板做什么?” 江渝辞垂了下眸,“嗯......送人,记得发型号给我。” 说完,他人转头上了楼,李医生盯着他背影,疑惑问道:“他好奇怪。” 李落双眸亮晶晶看着李医生:“哥,那你原本要给我买的画板给我换成另一个礼物吧。” 李医生:“我存的钱都要被你挥霍完了。” “给妹妹花好啊,反正你也不结婚,我以后给你养老。” 几人约定好在海洋馆外的松波路路牌下集合。 因为是李落先约的,所以一开始几人就说好,她先去,到时候给她们发定位。 但李落失算了。 她没想到医院这条路这么堵。 明明她都已经提前来了。 她赶紧给阮鲤他们发消息,“我这边太堵了,估计要迟到了,我把位置给你们了,你们先看看找不找得到,我可能晚点来。” 阮鲤收到消息时,正在涂口红,毕竟是第一次和小姐妹见面,当然要给足仪式感。 阮鲤不仅画了全妆,还戴上了美瞳,她没有打耳洞,只带了一边的耳夹,是一枚浅蓝色的耳钉,图案是波光粼粼的一条小鲸鱼。 发型编了两条辫子夹在耳后,剩下的部分就披散在身后。 长发已经到了腰间。 服装则是和梨子小懒她们一起约好了,穿的是统一的制服短裙,很学生气。 拿上手机,阮鲤出门按电梯准备下楼。 手机发来消息。 上次听大佬说了校草的事情后,阮鲤就给叙忘发了消息,问他有没有江渝辞学生时代的照片。 叙忘应该也忙,现在才回她。 -我又没暗恋他,存他照片干嘛? -你要他照片干嘛?不会是喜欢他吧?我和你说,你可千万千万别趟这浑水,他有个喜欢得不得了的姑娘。 阮鲤没和他说自己知道江渝辞有个喜欢得不得了的姑娘。 发消息过去。 -没有就算了,谢谢。 对面: -不过我有个兄弟和他是一个班的,应该还有毕业照,要帮你要吗? 阮鲤: -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了。 叙忘: -跟我客气什么,小事儿。 阮鲤笑笑,给谭月发消息。 -你男神确实是个好人。 谭月激动发来消息。 -你终于get到我男神了。 阮鲤心道:没get到,但是承认他是个好人了。 叙忘那边暂时没回了,估计是朋友那边也还没有回。 阮鲤也不着急,先看着导航去了梨子说的地点集合。 阮鲤转过一条路。 抬眼间,扫到在松波路牌。 看到路牌杆旁边立着一位身量高挑的少年。 侧对着她,一手插在卫衣兜里,带着帽子,帽子下那双眼垂落着正在看手机。 随后他打字。 阮鲤收到消息。 大佬: -你们到哪了? 阮鲤倏地转身,捂着手机,“不会吧。” 那个扯她肚子,坏她大事,还嘲讽她的人,居然是一直陪她打游戏的大佬。 什么机缘巧合大缘分啊。 不会不会。 阮鲤试探着发消息过去。 -你到了吗? 她亲眼看到对面的人低头看了眼手机,然后打字。 随后阮鲤手机收到消息。 -到了 至此,阮鲤心死。 真的是他。 阮鲤只能想,大佬认不出自己吧。 上次在医院就没有认出来,估计这一次也认不出来,那样就最好了。 她深吸一口气,浅吸一口气。 还是没勇气走出去,就往后走了几步,卡在转弯的点,打算在这等梨子和小懒来了再去。 梨子和她打过视频电话,两人是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的。 小懒人比较内向,语音都很少发,阮鲤没认出小懒。 是在小懒和她擦肩而过时,闻到她身上一阵栀子花香的味道传过来。 小懒之前给梨子和阮鲤都送过这个味道的香水,阮鲤用过一次不太习惯香水味就没有用了。 但是很熟悉这个味道。 试探着问了一句:“小懒?” 阮鲤看着面前的人,有些不确定。 “你是?” “鲤鲤。”阮鲤一开始的游戏id是初恋姐姐为何分手,后面弄清楚江渝辞根本就没和初恋谈过,就随便改了。 小懒一直叫她鲤鲤。 “鲤鲤。”小懒咧牙笑了,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 “你好高啊。” “鞋子高,我不高。”阮鲤囧,她只有163来着,自从被江渝辞说了句——你这个年龄还有长高的希望。 她当初觉得江渝辞是嫌弃自己矮了,就格外在意身高问题。 今天也穿了一双能增高好几厘米的鞋。 小懒身高比她矮一截,看她都得微微仰头。 梨子走在后面。 阮鲤很快认出她,连忙抬手招了招手:“这呢。” 梨子跑过来,她身形很纤细,却有一张较圆的脸,但眼型纤长,又透着冷酷,身上穿的是和阮鲤差不多的制服裙,但她选的是纯黑的,一整个御姐范儿。 小懒揪着自己的手:“你......也好高啊。” 梨子一过去,丝毫没有见网友的紧张感,两手一搂,把两位小美女都搂入怀里。 “还有个呢?” “哦,小懒,我都忘了说了,你有没有提醒她穿裙子,我们到时候好一起拍照。”梨子自顾自说着,“不过她要是不喜欢穿裙子也很ok啦,她在哪呢?” 李落眼神扫过牌下站着的帅哥,又转回去,皱了下眉:“大傻逼,你怎么在这。” “对你哥放尊重点好吗?” 程彧话刚说出口,看到她旁边站着的阮鲤,瞬间明白了什么。 所以,他这个便宜亲戚妹妹,是阮鲤的好朋友梨子? “你到底在这干嘛?”李落白他一眼,“刚看你还摆什么姿势,耍什么帅啊。” 程彧的小心思被拆穿,他哽了一下,“你不说话要死啊,也就你亲哥受得了你了,天天还说你乖,不知道乖在哪。” “程彧。”小懒叫了一声,和李落介绍:“他就是我和你说的想一起来海洋馆的朋友。” 李落啊了声。 呆若木鸡。 又转过去怼程彧:“你吃多了撑的啊,来海洋馆做什么,我们一群小女生来玩,你穿个破洞裤来煞什么风景。” 程彧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什么破洞裤,这是今年流行,销量几百万好吗。” “很贵的。”他扯了扯自己的裤子,露出名牌logo。 这个年纪的少年,喜欢嚣张宣扬的名牌,阮鲤很理解。 但是,如果这个人是嘲讽她的人,阮鲤就不理解了。 直接开喷:“哇,看起来很像是垃圾桶捡来的,都掉色了。” 程彧要被两人气死了,“这是流行,流行。” 第79章 很尖锐的疼 “走,我们进去坐轨道车。”李落拉着阮鲤的手,两人往里面走。 “我算看出来了,程彧那个傻子就是冲着你来的啊。”李落一手拉着阮鲤,另一手拉着小懒。 小懒听了李落的话突然抬起头:“你怎么看出来的?” 阮鲤默了声。 “你没发现刚才程彧一直在问阮鲤要不要吃什么,还一直看着她,关心她。” 小懒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他可能是因为在游戏里就很照顾阮鲤,所以才这样的吧?” 阮鲤想着和程彧平时打游戏的相处,确实,虽然大佬有时候很损,还毒舌,但是总是第一个保护她的,每次在她快要死的时候就会出来帮她反杀。 而且每次阮鲤被骂,大佬的毒舌属性只会更加上升。 “他现在,好像都不怎么毒舌了......”阮鲤想起来自己刚和他在一起玩游戏,几乎每局都在挨骂。 “那傻子......”李落眯了眯眼睛,“不会是,喜欢你吧?” 李落说出来自己都震惊了。 不是震惊程彧喜欢阮鲤,而是震惊,程彧那样的居然会喜欢人。 他每天一副想要创死所有人的拽样,脾气也大得不行。 “额......”阮鲤一想到李落的话,心里乱糟糟的。 “干嘛呢你们,我就走在你们后面,你们在这说什么悄悄话呢?” 阮鲤一个咯噔,往后看,程彧一手插兜,一副拽样,低着眼看她们。 “骂我呢?” “没,夸你呢。”李落笑了笑。 “呵呵,看来真是在说我小话。” 程彧皮笑肉不笑:“我今天来就是专门逮你们谁在背地里说我小话的。” “啊,你就为这么个幼稚的事情来?”李落白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是......” 程彧冷笑:“你以为什么,就你那没装几个细胞的脑子,你能想出什么。” 小懒说:“她以为你是为了阮鲤来的。” 阮鲤:“......” 李落:“......” 程彧:“......” 阮鲤和李落给她使眼色:怎么就这么说出来了呢? 小懒抿了下唇:不能说吗。 当然不能! 这下轮到阮鲤尴尬了。 程彧凝住了一秒,随即呵笑了一声:“呵!想什么呢,我这种级别的,只有别人倒追我的份好不好。” 阮鲤松了口气:“是啊,我们大佬这种级别的,那应该是两个班两个校花同时追的程度啊。” 李落撇撇嘴:“那你怎么不去和你的两个校花玩,跑来这里蹭什么。” “你管我,我乐意哦。” 程彧又恢复了往常怼天怼地的日常,“你不会嫉妒我光芒太盛,把你衬得平平无奇......” 李落:“......” “不必在意,你不需要我衬也是平平无奇。” 瞧瞧,这副嘴脸,真是想让人揍他一顿,狠狠地揍。 阮鲤抱住李落:“你看看现在什么形势好不好?我们现在是三敌一,你一个人在我们女人堆里该夹缝求生才是。” 程彧一手插在兜里,对上阮鲤,他的战斗力直接按倍下降,“行行行,我夹缝求生,你们放过我,当我是空气。” 阮鲤几人还真把他当空气了。 阮鲤是第一次来海洋馆,看什么都很新奇,拿着手机拍了百来张照片。 “你怎么蹲在那个角度拍啊。”程彧始终跟在几人身后。 阮鲤在一个角落,蹲在那抬着手机拍照。 “我在收集背景素材啊,这个角度,很适合画......”阮鲤后两个情侣两字没出来,被吞进肚子里去了。 站在这里的时候,阮鲤脑子里的画面就是江渝辞,海洋馆里面波光粼粼的,仿佛真的身处深海,各种叫不出名字的鱼儿一群游来又游去。 很配江渝辞。 阮鲤脑子想到了,第一时间想画下来。 程彧走到她身后,看着她手机里的画面:“确实挺好看的。” “是吧。”阮鲤拍了几张,又换了角度。 手机里突然被程彧挡住。 “喂,你站在这干嘛?我要拍照。” 他人高个大,站在视线中心,阮鲤又是蹲着,这个视角显得他的大长腿更长了。 “给我拍张呗。” “......哦。”阮鲤拿她没法子,认真给他拍了几张,“喏,你看看可不可以。” 阮鲤把手机递给他看,“是不是感叹我居然摄影也很有天赋。” 阮鲤还笑着,旁边的程彧拿着手机,给她也拍了一张。 咔嚓的声音响起来,阮鲤看过去,正对着镜头。 程彧又拍了一张,手机里的姑娘瞳眸懵然,不知所措看着他。 怪可爱的。 “你拍我干嘛?” 程彧看了看自己手机里的照片,发给阮鲤,“礼尚往来啊,把我照片也发给我。” 阮鲤看着手机里传过来的照片:“哇,你给我拍得好矮。” “不是你本来就矮吗?你要是高,我怎么拍都高,你看我的就拍得好。” 阮鲤白了他一眼,终于明白李落为什么叫他大傻逼了,“那纯纯是我的技术好。” 两人说着说着,开始举着手机互相拍对方丑照。 拍完还给对面看,互相伤害。 “哇哇哇,鲤鲤快看,那边有人在表白诶。” 阮鲤被小懒拉着去凑热闹,三个人挤在人堆里。 看到被围在中间的一对情侣。 男的抱着玫瑰花半跪在女生面前。 “你愿意当我女朋友吗?” 阮鲤看着那女生的表情。 有尴尬,有茫然,有无奈烦躁,就是没有感动。 她抬头看了一眼周围的人。 所有人都在凑热闹。 声音很哄闹。 “我说过和你只能是朋友,如果你想进一步,那我们就当陌生人,以后见面了也当做不认识。” 女生很强硬说完一句,转身独自挤开人群走了。 阮鲤感觉自己的心疼了一下。 很尖锐的疼,像是被锋利的刀剑疾风似的刺进去,又慢慢拔出。 闷顿的疼瞬间从心脏胸腔蔓延开。 让她四肢都僵硬,大脑一片茫然。 无疑,这是一场悲剧。 女方并不愿意,且这个男生以后甚至连朋友这层身份都没有。 第80章 那她宁愿不要这些 “唉,勇气可嘉。” 阮鲤听到旁边有人在讨论这事。 “不过要是我的话,人女生都说了只能做朋友,那就一直做朋友好了,不然闹成这样朋友都没得做。” “也是啊,如果是我,我也选择当朋友,在喜欢的人身边,当朋友也好啊,总比当陌生人好。” 又有人反驳了这样的论点:“长痛不如短痛,表白被拒绝只是第一步,一直当朋友,是连第一步都没迈出去,永远停留在第零步,不如鼓起勇气迈一步。” “毕竟,有了第一步,才有可能有第二步。” 阮鲤指甲陷入掌心的软肉,依旧消减不了胸腔蔓延出来的酸涩。 “你怎么了?” 程彧抬着两手,有些无措地想碰阮鲤,又不敢上前触摸。 “你别咬那么紧啊......”他挪了挪指尖,想去拨阮鲤的唇,又被心底的声音压制住。 指腹就停留在她面前,似乎能感受到她呼出来的热息。 “你,你怎么哭了......” 程彧顾不得其他了,慌里慌张给她抹了下眼泪,又摸自己兜里,到处找纸巾,“你....你你。” 他第一次感受到有嘴说出不话是什么感觉。 “没事。”阮鲤抬手擦了眼睑下挂着的泪珠,“我只是太困了。” 她缓缓打了一个哈欠,推开程彧去找被挤到前面去的小懒她们了。 程彧刚从旁边借来的纸巾捏在掌心,被手心潮湿的薄汗微微浸湿。 “真的哭了......”他盯着掌心没有用处的纸巾,停了有点久。 周围的人见并没有看到好戏,很快就散了。 程彧被人连着撞了几下,他折好手中的纸巾塞进兜里。 阮鲤刚刚,应该是在为她喜欢的人哭吧? 李落还在和小懒说话,阮鲤走上去,按住她的肩膀:“我决定了,我会拒绝他。” “啊?什么拒绝?”小懒和李落脑子还停留在刚刚被拒绝的男生身上。 “我的意思是说,哪怕当陌生人,也不要当朋友。” 和喜欢的人当朋友,比当陌生人,还要令人心碎。 即便她口上可以说,不喜欢他了,让两人的关系回到原来一样。 她可以每天见到江渝辞,可以每天吃到他做的饭,生病的时候有他在身边。 但也就止步于此了。 那她宁愿不要这些,慢刀子杀人,才最是痛苦。 “你的意思是,你决定和你喜欢的人坦白,你不要和他做朋友了?” 阮鲤点点头:“是的,我已经想好了。” 从一开始,或许她就是这样想的,不然也不会在几人劝她同意的时候还犹豫不决。 只是因为,她们给出的,都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唉.......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说?”李落问了个实质性问题。 阮鲤又怂了,“我还没想好。” 正好她还欠江渝辞一顿饭,请江渝辞吃饭的时候或许可以说。 阮鲤正在心里这么想。 手机响了一声,她低头看了一眼,锁屏上是江渝辞发来的消息。 -玩得开心吗?结束了我来接你? 阮鲤盯着消息,心里那股潮汐涌岸的感觉又上来了,淡淡地慢慢地滑过心脏,也滑过她的喉咙。 说不了话,觉得哽咽。 他给自己送礼物,说要来接她,是不是都是因为想要她快点同意他? 阮鲤挪了挪僵硬的手指,解开锁屏,给江渝辞发消息。 -好,正好我考虑好了。 霍兴洲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接到了一通电话。 “你有用,她考虑好了。” 霍兴洲:“......” “我当然有用,用得着你说,她答应你了?” “还没有,她说她考虑好了,下午我去接她。” “那好啊,你记得带礼物。” “我打算送画板给她,她应该会喜欢。” “挺好的,你记得订花。” “好。” “你......”霍兴洲还想说什么,对面已经挂了电话。 “哇,完完全全就是被当作工具人了呢。” “等会考虑好了,说拒绝你你就等哭吧。”霍兴洲逞嘴皮之快。 说完又去忙了。 阮鲤和她们在海洋馆玩完,看时间差不多,买了奶茶就去商城挑画板了。 程彧照旧走在三个女生后面,活脱脱像一个背景板。 听到阮鲤说要挑画板,上前几步插了一嘴:“还用挑吗,直接买最好的不就行了。” 又受到了李落的白眼:“你以为谁都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啊,有本事你给我们鲤鲤买,买最好de......” “好。” 李落话音还没落全,一听他这话,顿时愣住。 “你,没事吧?” 难不成真是那天被鬼附身了。 这种时候,以他的脾气不该来句‘关我毛事’吗。 “走,给你买,买最好的。” 阮鲤看他一副拽上天的样子,仿佛又回到了游戏。 大佬让她抢人头,还说抢到了是她有本事。 “不要......”阮鲤每次都是瑟瑟发抖。 “我有钱买,而且我已经想好了要买哪个型号了,那个价格我可以承受。” “是最好的吗?”程彧问。 阮鲤摇摇头:“不是最好的,对我来说也够了。” “为什么不要最好的。”程彧看她:“傻子才不要吧。” 阮鲤知道他这是激将法,也不知道是不是受李落刺激了,他今天这架势像是不给阮鲤买就绝对不回家。 “太贵了,要不你还是请我吃个甜点?” 朋友之间请吃饭吃甜点什么都行,但几大万的东西,就不太好接受了。 尤其她和大佬今天还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见面。 他可能还不知道......自己早在心里骂过他好多遍了。 “你是不是还在意我上次在医院的事情?”程彧以为阮鲤认出自己会反应很大。 但她今天甚至没有问过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当护工还正好是她的护工。 “我没有......”阮鲤摇摇头,不敢想,如果他知道自己和他在很早前就有了渊源会是什么反应。 “你别叨叨废话一堆了。”李落看出阮鲤是真的不想要程彧给她买。 “你愿意当地主家傻儿子,我们鲤鲤还不愿受呢。”李落拉着阮鲤往前走,“走,别管他,他自小脑子就有点问题。” 李落和阮鲤说程彧小时候的事情:“你知道吗,他小时候更神经,想和他一起玩的,还必须和他比赛,看谁尿尿得远,赢了的才能一起玩......” “我靠,李落!”程彧什么也顾不上了,飞上去掐住李落:“你小时候还拿水彩笔化妆把自己化得跟七彩姑娘一样,你幼儿园中班了还尿床呢!” “你滚啊!”李落踹他一脚:“你幼儿园还因为没有得到小红花抱着校门口柱子哭呢!” 第81章 事情开始不受江渝辞的控制了。 两人开始鬼扯,阮鲤和小懒在旁边认真听着。 “都好搞笑啊。”阮鲤和小懒咬耳朵:“我们梨子小时候居然这么可爱哇,还拿水彩笔化妆。” “你他么再扯,你小时候抱着芭比娃娃去河边,连人带娃娃被冲走,还是我救的你呢!” “哇,这么一件事情你说十八年了!” “滚你的十八年,老子今年才十八。” “那我也没说十八年啊?我们后面几年都没怎么见面吧,你怎么知道我说了?你有千里耳啊?” “那我也没和别人比尿尿远!是他们要比,不是我。” “你还不是比了。” “你再说,我把你小时候干的事挂到学校论坛去。” “你挂我也挂。” 阮鲤拉着小懒摇摇头:“我们先去选板子吧,他们可能要吵一会儿了。” 两个幼稚鬼。 小懒看着两人:“他们吵架,还挺有意思的。” “还好我小时候没什么青梅竹马,不然我黑历史比梨子还多。”阮鲤给自己嘴巴上了链条,“真是庆幸。” 阮鲤打开手机,点进相册。 “我记得上次梨子和我说型号的时候我截图了......” 她点开相册翻找。 “这个是?”小懒指了指阮鲤相册。 阮鲤看到那张照片,是江渝辞。 那天在医院,他在病床旁边逗猫,阮鲤拍下了这张照片。 “他就是你喜欢的人吗?” “嗯。”阮鲤点点头。 “你眼光很好啊,他很优秀。” 阮鲤笑她:“你怎么能看一眼就知道他优秀了?纯看脸啊?” “没有啊,他叫江渝辞,我知道他。” 阮鲤意外:“你认识他?” “单方面认识啦,我从小就想学医,他之前上过新闻的,那个时候我还很小,我高中下定决心要学医的时候,上网搜索了很多名人,算是找偶像激励自己,他当初是理科状元全国第一上的京大,据说原本是报送华大的,不知道为什么他临时改了主意。” “哇,这么厉害。”阮鲤看向照片里的人。 “他家境也很好啊。”小懒说。 阮鲤又问:“你这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身上的气质啊,他这种一看从小的生活环境就不差,只是网上对他的家世没有一点透露。” “话说鲤鲤你大学报考的什么专业?”小懒顺嘴就问了一句。 阮鲤沉默下来。 才来的时候,她连身份证都没有,学校不认她,老师不知道她,连父母都找不到。 别说上学了,活下来都困难。 “我没学上。”阮鲤耸耸肩,“寒窗苦读十八年,都白费啦。” “......”小懒沉默下来,“我们过去看看吧。” 阮鲤知道她也不是故意提的,笑了笑:“没事,现在也挺好的,我能赚钱了,有房子,每天还能睡到自然醒,职业也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我已经超级超级满足啦。” 更满足的是,还认识了江渝辞。 阮鲤和小懒买完了画板,两人才吵完找进来,看起来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 “你们和好了?” 两人对视一眼又撇开,相看生厌:“这辈子都不可能。” 阮鲤抱着自己心心念念的画板,“走吧走吧,再玩会儿我就要回去了。” “我已经迫不及待要用我的新画板画画了。” 尤其今天手机里还拍了很多海洋馆的素材。 阮鲤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后面玩的时候,一直走在最前面。 差不多到饭点时间。 李落说要请她们吃饭,阮鲤婉拒,提前走了。 江渝辞已经下班了,现在正在往这边来。 “你回去这么早干嘛?”程彧问了嘴。 阮鲤抱着自己的画板:“嗯,我要回家喂孩子了。” 程彧:“......” 阮鲤笑了笑从商城出去。 出了大门,往右手边又走了许久,才看到江渝辞的身影。 他也正朝着自己走过来,天气渐渐暖和了,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很素的白衬衫。 五官深邃,眉眼如浓墨似的,同精良刀工雕刻出来的工笔画一般。 “你这买的是?”江渝辞看阮鲤手上的**袋十分熟悉。 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阮鲤扯唇和他笑:“我的新画板!回去就能用了,今天真开心啊。” 江渝辞指尖蜷了蜷,“我看看。” 阮鲤没想到他对自己的画板还挺感兴趣的。 就是脸色看起来有点凝重。 “怎么样?” “嗯.....挺好的。”江渝辞冷静地还了回去。 所以,他车上的画板怎么办,居然还是同一个型号的。 李医生的妹妹说得未免太准了,确实是阮鲤这个年龄会喜欢的。 如果是不同型号的,他还能说功能可能不一样,她可以换着用。 但一模一样的东西送出去...... 江渝辞往前走,帮阮鲤拉开副驾驶的位置。 阮鲤说了谢谢,抱着画板进去。 江渝辞看了一眼后座的盒子,还是没有拿出来。 “去吃饭?”江渝辞问? 阮鲤看向他,“你送我回去吧,我在路上就能说完。” 江渝辞把控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紧,“不着急,吃完饭说吧。” “不用了。”阮鲤想,到时候拒绝他了,两人也吃不下饭。 “好。” 事情开始不受江渝辞的控制了。 他到现在还记得霍兴洲和自己说的话。 第一步,送礼物,第二步,吃饭,第三步,把话说开。 第四步:送花! 可现在第一步就没顺利完成。 第二步也被拒绝。 江渝辞深吸了一口气,那就直接第三步第四步吧。 “好。”他说。 江渝辞没有开车,两人就坐在车里。 “我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抱歉让你久等了。”阮鲤低着头说自己已经在心里演练了上百遍的话术。 “没事的。”江渝辞认真回。 多久他都能等。 阮鲤想到接下来的话,指腹忍不住一下又一下滑过指甲边缘。 “对不起,我不能同意。”阮鲤垂着眼,不敢看他。 江渝辞明显比阮鲤还要愣。 他手里还捏着手机,手机屏幕直接亮了。 他现在脑子丝丝缕缕搅成一团,很想给霍兴洲打个电话骂个人。 所有的事情都超出了两人的预计结果。 “为什么。”他侧眸看过去。 第82章 江渝辞生气了 阮鲤今天画了很美的妆,柔软的长发乖顺压在脖颈后背上,垂下的眼睫纤长卷翘,此时微微有些颤动。 美丽得像橱窗的精瓷娃娃。 “我做不到。”阮鲤嗓音已经有微微的颤动,“可能大家都觉得我同意比较好。” 江渝辞看不明白她了,“你,你是有什么顾虑吗?” 难道是还在意那件事情...... “就是因为有太多顾虑我才要拒绝。”阮鲤深吸了一口气:“因为我根本做不到和以前一样,我的心思已经变了。” 她既然已经喜欢上他了,又怎么能残忍地要求她只和他做朋友,难道以后还要看着他和别人谈恋爱吗。 “你变得好快......”江渝辞心里闷着股气。 他说自己可以慢慢等,但也没想过会等来阮鲤一句心思已经变了。 当初还拉着他的手,大冬天站在楼顶和他说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现在才多久。 她心思就变了。 “你,不要生气。” 阮鲤抬眼,看到江渝辞胸腔起伏,还扯了扯领口。 “我知道你们可能都不理解我,但是我就是这样的人。” 江渝辞看她一眼,“我......” 他该说什么呢。 他能说什么呢。 “我不想日后每天都煎熬着,如果同意了你,每见到你一次,都是在扯我的伤口。” 江渝辞原本闷烦躁动的心,在听到阮鲤这句话后倏忽停顿了半拍。 阮鲤说每见他一次,都是在伤害她。 砰的一声。 他掌心重力压在方向盘上,滴滴的喇叭响了两声。 阮鲤......现在讨厌他。 尽管心里再怎么烦躁生气,在看到旁边小姑娘被吓得缩了一下。 他只能极力忍耐住自己,心里那些质问,压了又压。 最后也只能化作一张无力的白纸划开他的心慢慢掉落在地上了。 他喉咙像是堵了一块棱角锋利的石头,说话都难受。 “我先送你回去。”他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想找霍兴洲问个明白,到底错在哪一步了。 “我打车回去吧。” 阮鲤说话,低着头拉旁边的车门。 江渝辞按住她的手,偏眸看向她是,眼底的克制和隐忍几乎要冲破隔阂喷涌出来。 “让我送你回去。” 阮鲤手背像是触电一样,她软声说了句好。 把手抽走。 江渝辞几乎是熟记阮鲤家的路线,不用导航直接开去。 一个红绿灯的时间。 两人坐在车内,各自缄口不言。 江渝辞先开口:“送你去吃饭吧?” 现在这个点,她还没吃饭......不太好。 阮鲤:“不用了,送我到家楼下就好。” “你晚上不打算吃饭了吗?”江渝辞问。 阮鲤沉默,本来是这么打算的来着...... “你送我到门口就好。” 她现在只想回家,窝在被窝里好好睡一觉,连用新板子画画的心情都没有了。 江渝辞没有说话了。 安静开着车。 中途江渝辞又拨打了一通电话。 “帮我预约,还有二十分钟到,平时那些菜就好。” 阮鲤视线盯在窗外,耳边是江渝辞的声音。 他送了自己,差不多就二十分钟了,能赶去吃饭吗? 可能是先凉着吧,毕竟最近天气热,又或者他预约的就是附近的餐厅。 只是车子停下后,阮鲤看了一眼窗外。 江渝辞带她来了餐厅。 阮鲤垂下眼,“那我就在这里下吧。” 这里打车回去应该也就十几分钟。 “下车吧。” 江渝辞和阮鲤一起下了车。 阮鲤提着自己的包,一手抱着画板。 愣在车门旁边,看着从另一边下车的江渝辞走出来。 她一时有点犹豫,到底要不要和江渝辞说一声再见。 这可能,真的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了。 毕竟她已经做了决定。 “江渝辞。”阮鲤舔了下干燥的唇,启唇:“谢谢你之前的照顾,按理说我确实该请你吃饭的。” “不用你请,你现在想请,我也不知道你下一秒是不是就变了心思。” 阮鲤:“......” 他语气好怪。 “那,再见。” “你进去吧。”江渝辞说。 “啊?”阮鲤不太理解他的意思。 江渝辞站定在她面前,视线在看到她懵然的眸子后又挪开,抬了抬下颌,示意旁边的餐厅,“去吃饭吧,1304包间。” 阮鲤缓慢反应过来:“你,给我订的吗?” “不知道。”江渝辞转身回车上,“可能是给哪个变了心思的人订的吧。” 阮鲤看着他开车离开。 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只剩下她一个人留在餐厅外。 她最后还是抬脚进去了,订都订了,不吃钱就浪费了。 江渝辞一上车,直接拨打了霍兴洲的电话。 对面接通,似乎是在忙。 江渝辞质问他:“你到底有什么用?” 以为会接收到江渝辞好消息并且请饭的,却迎来了一句质问的霍兴洲:“火气这么大......怎么了?” “阮鲤她.....她......”江渝辞几次沉下气,缓声缓气说:“她拒绝我了。” 并且承认自己心思变了。 江渝辞抬腕压了压方向盘:“是只有她心思变得快,还是她们这个年龄段的小姑娘心思都变得快。” 对面不敢相信:“她拒绝了?” 江渝辞很不礼貌地说了句:“你聋了?” 霍兴洲:“哇,脾气变得好大。” 以前那个活人微死的江渝辞哪去了,那个情绪稳定从来不吵架的江渝辞哪去了。 “我有点不敢相信啊,她不是喜欢你吗,怎么还拒绝了。”霍兴洲又说:“吊胃口也不至于这样钓吧。” 江渝辞很认真地和霍兴洲说:“她是真的拒绝我了,我看得出来,她很认真。” “你来律所找我吧。”霍兴洲觉得这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我来揍你一顿吗?”江渝辞淡淡说。 “哇,你被拒绝了揍我干嘛?你有本事揍人小姑娘去,揍我是闹什么内讧啊。” “你出的主意,我每一步都是按照你说的来......”江渝辞顿住,“我为什么要按你说的来,从一开始我就错了,我不该听你的,你要是真的有用,也不至于现在还是一个人。” 狠狠被刺了一刀的霍兴洲:“爱情太苦,我不想碰,而你江渝辞!你不仅苦还长刺,还他么是毒刺,老子不奉陪了,你爱找谁找谁。” 第83章 叫江渝辞去勾引阮鲤 当然,霍兴洲说说而已,在江渝辞一路开车过去找人时,还是打开了律所的门恭迎某位刺头。 “买酒去。”霍兴洲招呼着。 江渝辞坐在他对面,“我不喝酒。” 霍兴洲赞叹:“不愧是你,都这种时候了还能忍住。” 霍兴洲打量着他,盯着他衬衫领口,摩挲着自己下巴:“看来真的气狠了,扣子都扯掉一颗。” 江渝辞低眸看了一眼,他印象中根本没扯过领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的。 脑子里全是阮鲤那句话。 “她从一开始就想拒绝我吧。”江渝辞说。 霍兴洲还是不理解:“她以前真的喜欢你啊。” 现在小姑娘变卦也太快了吧。 “你也说是以前。”江渝辞说。 霍兴洲闭麦。 江渝辞看着掌心的开心果,“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霍兴洲看过去。 往日什么都不在意的人,现在无助地问他现在该怎么办。 霍兴洲有点想笑,哈哈他江渝辞也有今天。 但是不敢,笑了真的就绝交了。 “唉,兄弟,看你这样,我真的也替你很难受啊。”霍兴洲摸着自己的心:“我现在的心也很痛。” 江渝辞沉着眸盯了他一眼:“正常说话。” 霍兴洲:“既然她心思变得快,你再让她变回来不就得了。” 江渝辞从来没有想过还有这条路,他黯然的眸子亮了亮。 霍兴洲啧啧两声:“看吧,这方面你就匮乏了,你知道我国一年离婚人数有多少吗?因为出轨离婚的又有多少吗?” 江渝辞:“关我什么事。” 霍兴洲:“......” “我的意思是,结了婚的都能变心离婚,何况她只是心思变了,你再把她勾引回来不就得了。” “勾引人的事我不会干。” “也不能说是勾引吧,说好听点,叫倒追,叫舔狗,叫引诱。” 江渝辞就事论事:“你这三个词和勾引相比并不好听多少。” 霍兴洲拍拍他的背:“你管他好不好听,结果好不就行了,你喜欢她吗,想和她在一起吗?想你就做,不想你就不做,这很简单。” 江渝辞没有回他,安静看着掌心。 “好了,你会做的。”霍兴洲再了解他不过了。 如果他不做,现在早就走人了。 “你先看看这个。”霍兴洲从旁边文件抽出一份给江渝辞。 “什么......”江渝辞眼神落下去。 “我本来可以把案子抢回来的,但是你妈出手了,我现在是彻底拿她没招了,只能靠你了。” “这件事我会处理好,你先准备案件相关证据。” 霍兴洲挑了一下眉,“应得这么快?你要放弃医院的工作了?” 江渝辞抬眸看他:“请佛出山。” 霍兴洲脑子宕机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江渝辞说的那尊大佛是谁。 “当初,不是闹掰了吗?上次你妈生日,老人家也没去吧?那句老死不相往来,我现在都还记得呢。” “和他老人家老死不相往来的是她,不是我,我虽然是她儿子,但从来没有肯定过她的做法。” 江渝辞起身,“我得回去了。” “你回这么早干吗?又没女朋友。” 江渝辞:“......” 他警告似的看了一眼霍兴洲。 霍兴洲勾唇笑了笑,“唉,别伤心,你伤心兄弟我也会很难受的。” 江渝辞没理他的话拿着车钥匙出门了,走前还把案件资料拿走了。 出了律所,给餐厅那边打了一个电话。 “......你说的都安排好了。”对面说。 “人来了吗?” “来了的,现在还在吃,需要帮您转接电话吗?” “谢谢不用了。”江渝辞正要挂电话。 对面问候:“昨天我陪老人家吃饭,念叨着你呢。” “念叨我?还是念叨江宴回?” “都有啊,不过小少爷那脾气你也知道,忒大了点,如果你能帮忙说说,叫他来看看老人家......” 江渝辞吐了口浊气:“我会和他说的,到时候我和他一起去看望爷爷。” 对面似乎很意外江渝辞会同意:“这,这太好了。” 江渝辞又说:“先不要告诉他,等我电话。” “太好了,江老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正好我也有事情和爷爷说,你先试试他口风,最近我老师案子那件事情。” 对面犹疑:“这,江老也听过这件事情,当时话说的是,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不值得......” 江渝辞指腹压得泛白:“你多在他耳边提提,当年两人的交情。” “如果找得到机会,我一定会的。” 江渝辞正要挂电话,对面又问:“那位小姐是?” 他不问还好,一问,江渝辞脑子里又窜出小姑娘没心没肺的话。 “一个心思多变的女人。” “......” 阮鲤第一次吃这家餐厅,被人牵引着走进包厢。 外面看着与普通餐厅无异,进来却能感觉到和其他普通餐厅的区别。 走过大厅,里面完全是中式的装潢,雕梁画栋,绕过好几个长廊才到单独的包厢。 “这边请。” 阮鲤礼貌点点头,和旁边一直带领着自己的人对视了一眼。 她第一直觉这人并不是这里普通的服务人员。 那人看向她的目光并没有恶意,更多的像是长辈对年轻小辈的慈爱。 “谢谢你。”阮鲤进包间前特意致谢。 “您慢用,祝您用餐愉快。” “谢谢。”阮鲤有些不习惯。 那人似乎也看出来了,并没有多待。 在单独接待室内,方才送阮鲤去的人小心关上门,看向上桌的老人。 老人鼻梁上架着一副老式眼镜,半白的每一缕发丝都稳稳地梳在脑后,身上穿着质感极好版型挺括的西装,给人压迫很强势。 “他来这吃饭?” “是位小姑娘。” “小姑娘?”老人手上筷子一顿,“什么关系?” “不清楚,不过,是他亲自送到门口的。” “你见过了?如何?” “乖巧,很懂礼貌。”汤经理走到江越城旁边给他倒茶,缓缓说:“老先生您要看看吗?” “不用看我也知道。”江越城哼笑一声,“上次他来我这,求我帮忙我就知道了。” 汤经理沉默了,虽说上次是江渝辞请他帮忙,但似乎也没用得上求,这位那时说得相当爽快,让他找他爹去。 “他这次让你来和我说什么。” “被您老看出来了,他这次确实给我单独打电话了,还是他老师那边的事情......” “他说下次会带上宴回少爷来看您。” “也就这个时候能想起我了。” 江越城把手里筷子放下,一顿饭吃得颇不是滋味,“他还在意当年的事。” 汤经理没说话了。 阮鲤吃完饭后,还有专人送她出来,并且提了礼物给她。 阮鲤受宠若惊接下了。 “里面是我们单独做的一些小点心,给您尝尝。” 阮鲤听着她刻意咬重的单独两个字。 半知半解问了一句:“专门给我做的?” 这餐厅还真是待客有道,居然会单独给客人准备礼物。 “是的,给您尝尝鲜。” 阮鲤说了两声谢谢,提着手里精致无比的暗金印花礼品袋出了餐厅。 绕过一座假山,江老身后跟着汤经理,稳稳站在那。 “你倒是挺会取巧,人小姑娘才第一次来就懂得单独接待了。” 汤经理心中无奈,心想,难道不是看他在意,饭桌上提了小姑娘好几嘴,他这才特意吩咐人去做了点心送去。 “老先生,您看着如何?” 老人家摇摇头:“太年轻了。” 第84章 江渝辞肯定是超绝妹控的程度 “宋家那个丫头......”江越城想起什么。 汤经理很快跟上,“听说最近回国了,不过没怎么听说两人有往来,估计没戏。” “我看好她。” 莫名有种赌气的感觉。 汤经理无奈,怎么还赌上了。 “那您都选了宋小姐,我就勉强赌这位姑娘吧。” “你去下个盘,我看看谁投票多。” 汤经理更无奈了,怎么还真玩起来了。 “这,我下盘给谁看啊。” “拿去给她爹妈看,给他弟弟看看。” 汤经理在心里摇头,真是......不嫌事大。 ...... 李医生没想到江渝辞说要给李落买礼物,真这么快就送来了。 “可是,还没到她生日啊。” 江渝辞手里提着两个袋子,“怕我忘记了,提前给了。” “那......怎么有两个?” “买一送一。” 李医生两手指了指自己左脑并右脑:“我看起来像是傻子吗?” “这么贵的东西还买一送一。”李医生说完,像是才反应过来什么,“等等,同龄人......你不会是想送别人被拒绝了吧?” 江渝辞沉默了。 “真猜中了?不过你能送谁啊?你那边和我妹妹差不多年龄的......” 李医生唯一能想到的也就只有阮鲤了...... “阮鲤生日要到了?”李医生说,“你干嘛不告诉我,好歹也赚了她那么多医药费,我得给她准备个礼物,而且你都给我妹妹买这么贵的礼物了,我当然也要给你妹妹准备。” “她不是我妹妹。”江渝辞语气很认真。 李医生摇了摇手没当真,“反正你之前不一直都这么说吗?” 他又不是没有眼,会自己看。 从来就没见江渝辞对谁这么上心过,光是一个亲戚家的妹妹,他就这么在意。 要是真有个妹妹,江渝辞肯定是超绝妹控的程度。 江渝辞觉得这事和他很难解释,干脆懒得解释了。 “我上去了。” 李医生在他转身前,才注意到,他今天的不一样,立马问了句:“你怎么了?” “你看看,你这衣服扣子怎么还掉了一颗?” 江渝辞低头,眼眸一顿,他居然浑浑噩噩把昨天的衣服穿了。 “可能路上掉了的吧。” “你给自己买点好衣服啊。”李医生嫌弃,“对了,我的锦鲤你养得怎么样了?” “那是我的锦鲤。” 李医生笑笑:“我是怕你把它养死了,你当初养阮鲤,那不是三天四头的生病,还把人养得营养不良,话说,你到底有没有按照我说的啊,她那个年龄的小姑娘,你得让她多吃鸡蛋和牛奶。” 李医生唠唠叨叨的话让江渝辞仿佛又回到了原来的日子。 阮鲤不喜欢喝牛奶,他从国内到国外挑选了几十种。 每天的蒸鸡蛋,李医生说必须要放枸杞和红枣。 阮鲤不喜欢枸杞。 江渝辞单独把枸杞捞出来,她吃时就不用再挑。 那时并没有觉得做这些有什么,现在想来,原来他早就不再清醒了。 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不清醒的,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或许从把她带回家开始,就不清醒了。 “你看看我,我妹妹一米七的大高个就是我养出来的。”李医生仰头很得意看向江渝辞,“养妹妹这块我是专家。” “你妹妹要是喜欢别人了怎么办?” “......” 李医生还想和他传授一些养妹技巧,没想到江渝辞一出口就放炮。 “她那么小!你说什么呢!还喜欢不喜欢的!这种事情怎么也得她大学毕业再说!哪个臭小子要是敢......” 李医生想想,简直想拿刀砍人,“我一定会亲手扒了那小子的皮!!敢引诱我妹妹早恋!” 江渝辞恍然反应过来,阮鲤的年龄看起来和李医生妹妹差不多,难怪李医生一直毫不怀疑阮鲤是自己的妹妹。 “等等,不会是你妹妹有喜欢的人了吧?”李医生震惊看着他:“真的假的?我以为她会喜欢我大侄子,我们能当个亲家来着。” “......不可能。”江渝辞告别异想天开的李医生。 ...... “小江医生,江医生找你。” 江宴回疑惑转身:“江渝辞,他找我?” 真是稀奇。 江渝辞站在门口,表情淡淡看着他。 两人对视一眼,江宴回笑了:“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也能让你亲自找上来。” “这周和我回去一趟。” 江宴回知道他说的回去绝对不可能是回去见爸妈,在他看来那根本就不是他的家。 “去见爷爷?” “有点事。”江渝辞说。 “我早听说过你为了帮人,让爷爷帮忙,是身份证的事情?” 江渝辞确实因为这件事情找了老人家,不过最后还是由他父亲江海去办理的,如果不是江海透露,江宴回不会知道。 “你完全为她着迷了呢,哥哥。” 至少在她出现前,江宴回从来没见他为什么事求过家里人。 不,或许十年前那件事情算一件。 “不要猜我的心思。”江渝辞淡然睨过他,“你根本不想我放弃医院的工作,不是吗?” 江宴回笑:“我们准确来说是竞争对手,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想你放弃,你放弃了,就没人跟我争了啊。” “是啊,我放弃了,就没人跟你争了。” 江渝辞觉得讽刺又可笑,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两人的针锋相对似胶水一样黏稠紧缠。 江渝辞转身,要离开,身后传来一声笑。 “你应该不知道,最近妈妈和陆小姐吃好几顿饭吧?” “他们似乎有意让你娶她。” 陆家的小姐,陆氏集团,是撞了江渝辞老师逃责的那个陆家。 江渝辞没有转身,声音冷沉得像一潭死水:“你怎么知道,不是让你去娶呢,或者说,我不愿意,剩下的,是不是就只有你了呢。” “你!”江宴回牙关咬紧。 江渝辞极轻地笑了一声,很冷,“你不会还真的对他们抱有期待吧?当初丢下你的,是他们,你却反过来恨我?” “江宴回,你是不是太懦弱了。”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 江渝辞掌心按在冰凉的把手上。 听到了里面传出东西被清扫落地的声音。 第85章 偏阮鲤进去 汤经理收到消息,江渝辞发来消息说今晚会带江宴回来见老先生。 两人正在对着桌上一份资料看。 汤经理立马向老先生请示:“您看是安排在景云山还是东苑?” “就在你那吧。”声音老道,“我看上次给那小姑娘安排的地儿就不错。” 汤经理按了按额头,知道江老这又是玩心大发了。 立身在桌案前的老人,厚浊的眼神盯在文件上,“难不成是石头缝里钻出来的,一点也查不到?” “可能有点背景,是故意在隐瞒。” 老人抬眼瞥他,“能在我这瞒得天衣无缝的,你觉得是谁。” 汤经理赔笑:“我看没人能。” “去安排吧,对了,把那些小姑娘也请来吧。” “那些?”汤经理扶了扶眼镜,那些是哪些啊。 “你说还能有哪些,他俩是不着急,我看着着急。” 汤经理听了后半句话明白了,这明着给两人安排相亲局啊。 至于那些姑娘。 无非是世家各族里年龄差不多的千金们。 首先陆小姐那边肯定是要请来的。 “那两口子也请来。” “这,要告诉那边吗?” “就是要瞒着给个惊喜,你说了算什么惊喜。” 汤经理:“......好,我去安排。”这哪里是惊喜,怕是惊吓吧。 希望老先生别玩过头了...... 江宴回开着辆法拉利,招风惹眼地一路驶入锦越。 一个刹车停在门口,副驾驶的车门打开,江渝辞从里面走出来。 “小少爷车技又进步了呢。”汤经理笑着,迎两人进去。 “我看路上好几辆眼熟的车,怎么,爷爷今天宴请?”江宴回看着汤经理问。 “算不上宴请,就是简单吃个饭。” 走在偏后面一点的江渝辞隐隐感觉到不对劲,他当时的意思是几人单独聊,老人家今个请这么多人来是要做什么。 “爷爷安排了几个包间?”江渝辞单纯问了一句。 “就一个,他说要单独和你们说说话。” 显然,汤经理这个你们,包含的范围比江渝辞想的要多得多。 两人到包间时,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 上位坐着老先生,旁边三三两两的女子陪着他聊天,“爷爷这几年怎么越发精神了,看起来像是比往年还要年轻了呢。” 而江老先生旁边,则还坐着两位,一位是江渝辞的母亲戚如,一位是他父亲江海。 江渝辞看了过去,和老人家对上,“渝辞来了啊。” 旁边几家千金,江渝辞是熟悉但脸盲的。 可能以前都见过,只是他都不记得了。 江宴回记得比他要清楚,每个人都还能叫个姓出来,什么杨小姐丁小姐陆小姐的。 “宴回自从进医院工作后,倒是少见得和我一起玩了。”陆小姐站在戚如旁边,穿着一身高领无袖黑色长裙,带着纤细小巧的钻石腕表带,十分贵气。 眼神有意无意落在江渝辞身上。 江渝辞垂下眼,视若无睹。 “怎么还没到?”老人家看向旁边的汤经理。 汤经理视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看来今天老人家是非要凑那个热闹了。 汤经理上次见过那小姑娘,看起来是个普通家庭出来的,要是今晚老先生没想起来,那也就过去了。 偏偏老先生又提了一嘴,他不得不解释:“我出去看看,一定尽快。” 江渝辞和汤经理对上,疑惑还有谁。 汤经理闭了闭眼睛。 阮鲤站在锦越的门口,手机上是锦越发来的消息,说是她上次吃饭留有东西在这里,请她回来一趟拿。 她昨晚就在想自己到底落了什么东西,一点也想不起来。 走到大堂问了一嘴,并没有拿东西给她,阮鲤不知道说什么好又出来了。 “阮小姐,等等。” 里面追出来一个人。 阮鲤一看,竟然是那天接待她的那位,“你好。” “阮小姐还记得上次来这里吃饭......” 汤经理对于坑骗小姑娘很不擅长,顿了一下才道:“你应该收到消息了?” “哦,对对对。”阮鲤拿出手机,“你们给我发消息说我有东西遗漏在这了,我刚进去问,又并没有......” “哦哦,这事我忘记去前台登记了,消息是我发的,不过我这边有点忙,您看您自己去拿可不可以?就还在您上次吃饭的包厢,我没动,里面没有客人。” 阮鲤点点头,“谢谢,我自己去拿吧。” “多谢包容。” 阮鲤摇摇头,“没什么的。” —— “爷爷,我们这是在等谁?”江宴回在旁边问着,给老先生倒了茶,“这么大的面子,让爷爷等,我挺期待的。” 江渝辞心里隐隐不安,反复看着手机,什么消息也没有,只是总被他时不时点开一下。 “渝辞。”旁边绕来一股香气,江渝辞往旁边偏了偏眼。 点点头:“陆小姐。” “有段时间没见了,都生疏了呢。”她绕着耳发笑笑,“上次和戚阿姨吃饭,阿姨同我提起你,你最近怎么样呢。” “挺好。”他瞳眸盯着手机,一下一下点着。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呢。”陆小姐亲自提茶壶给他倒茶。 “谢谢。”江渝辞礼貌地说了谢,却并没有碰那杯茶 “在等什么消息吗?看你一直焦急盯着手机呢。” 陆皖笑着指尖点了点桌面,如翡翠一般的美甲敲出清脆如玉的声音。 “是在等......” ——门被推开。 因为没有敲门问候的声音,包间内的人都惊讶看过去。 即便是工作人员带客人来,进门前也是会先敲门示意的。 突兀的开门让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门口。 “......”阮鲤以为自己会进入到一个空空的包间,然后看自己到底在这里落下了什么,拿完了直接就回去,顺道再去吃顿暖呼呼的馄饨。 从来没想过会面对这么一众目光。 “你们——好。”她脸颊抽搐笑了笑。 那个经理不是说包厢没有人吗。 不然怎么可能就这样光明正大让她自己找来。 “请进。” 阮鲤还人还处于懵然中,耳后听到经理的声音。 转头一看,就看到了刚才还和自己说很忙的经理。 “对不起,我......” “不好意思,先进去吧。”汤经理很抱歉。 阮鲤还不明所以。 直到看到坐在一旁,直直看着她的江渝辞,她才恍惚反应过来。 这应该,不是她不小心走错了。 是从一开始,这位经理就在骗她过来吧。 阮鲤捏了下手机,有点想笑。 这是要干什么。 第86章 江渝辞带阮鲤离开 “这位是?” 陆皖起身,能让江老先生等的可不是一般人,但这位年纪尚小的姑娘她从未见过。 这圈子里,可以说是没有她不认识的了,“你好,小姐贵姓?” “你好,阮鲤。”阮鲤悻悻伸手,只觉得这位小姐从头到脚都写着四个字,精致贵气。 “阮小姐......”陆皖若有所思笑了笑。 从来没听说过的名字。 “来齐了啊。”老先生从旁边茶室走出来,出了屏风,“坐吧。” “不要拘束。”他目光称得上是和蔼,看向阮鲤时也很礼貌,并没有上下打量,而是很沉稳地只和阮鲤对视。 阮鲤正要推脱,毕竟这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声音还没有发出,手背被温暖的掌心包裹。 她偏头看到江渝辞拉着她,同老人问好,“爷爷。” “这......”老人睁大了眼,看向旁边的汤经理:“他们这是什么关系?还拉手了这这这,你知道吗?” 汤经理无奈,脸上应付着笑。 您不是最懂了吗,现在把这麻烦事交托给我? “牵手还能是什么关系。”丁小姐环着臂看向旁边的陆皖,“不过之前不是听说陆小姐和戚阿姨几次约饭......” “渝辞,你和这丫头是什么情况,老实告诉我。”江老先生看着他,“今天这局面你也瞧见了,你要是有自己喜欢的人,我当然也不会拦你。” 江渝辞紧紧握着阮鲤的手,“你早就知道了,今天才故意要这样?” 他从来都是这样,不会有商量,只有顶头一棒敲定结局。 就是要逼着自己在所有人面前承认和阮鲤的关系。 “江渝辞?”阮鲤看向他。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江渝辞在旁边,令她莫名安心许多。 “渝辞,有什么话,你说,我能不给你做主?” 江宴回在旁边也隐隐清楚了,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吃饭。 戚如虽然是江家的媳妇,但其很有自己的主观,做事另有一套自己的规矩章法,同江家的恰好悖论。 陆小姐和戚如最近走得近,明显就是有联姻的打算。 老先生今天召集了各家千金来,想让江渝辞亲口承认喜欢阮鲤,那么和陆家的联姻就必然成了一场笑话。 这是架着江渝辞去和戚如作对。 江海显然也看透了自己这老父亲的意思,却无力阻止。 “渝辞,这位是你朋友吗?”陆皖上前,眼神直直盯着他。 只希望这个时候,他可不要出什么意外,不然她陆家岂不是成了云城上流圈子里的笑话。 在江家的聚会,听着自己的联姻对象承认有喜欢的人? 阮鲤突然笑了一下,看向旁边,“哥,你们这是在说什么,不吃饭吗?” “哥?”陆皖显然没想过还能这样发展。 阮鲤和她对视,“我和他怎么可能是那种关系,我平时就叫他一声哥,你们想多了。” 阮鲤说着,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抽......抽..抽不动。 她看了江渝辞一眼,按压紧握着她的手火热,掌心有些潮湿。 那种肌肤紧握骨肉相贴的感觉让她感受到了某种决心。 “原本我是想打算后面找一个正式一点的时间再和大家说,既然今天都到这了,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瞒的......” “渝辞。”戚如从旁边站起来,脸上勉强还维持着能看的笑容,“你带着妹妹先回去吧,我看她不太舒服。” 江渝辞的话被打断,他同戚如视线相撞,谁也不让谁。 “宴回,送你哥回去吧。” 江宴回刚站起来,江渝辞已经开口:“我有自己喜欢的人,我以为这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特意申明,但今天看来,似乎我的私事也有很多人在关心。” 江渝辞额角的筋脉都隐隐凸显,看向戚容的目光,比平常的疏远多了丝艰忍。 他的亲生母亲,从来没有问过他的意见,居然直接定下,想要他娶害死自己老师的人。 甚至在这件事情前,他还为老师的事情和她谈过,她完全无视他对于这件事的重视,甚至毫不在乎地立马又替他主张和陆家的婚事。 阮鲤抬头,看向江渝辞的目光微微涣散。 他刚才,是当着众人的面承认了。 一点退路也不留。 “我要娶的人,我自己决定。”江渝辞拉着阮鲤离开前,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拉着阮鲤出锦越,一路上什么都没说。 两人刚出门。 刚好驶来一辆车,车窗缓缓落下,霍兴洲看向两人:“话说回来哦,要是你妈针对我怎么办。” 江渝辞拉开车门,阮鲤被他扶着肩先坐进去,紧跟着他也坐进来,后座位置挺宽大。 阮鲤往旁边挪了挪,和江渝辞拉开了些距离。 “你们这算是私奔吗?”霍兴洲摇摇头,“还挺浪漫。” “什么私奔?”阮鲤看向江渝辞。 “对不起,今天委屈你了。”局势之下,江渝辞只能那样说。 “......”阮鲤偏过头看向另一边。 “那尊佛这下是满意了?”霍兴洲问。 “他做这些,是想要我和戚如作对,但他忘记了一点,我们一直就水火不容。” “戚如......是你妈妈吗?” 阮鲤很少见江渝辞的另一面,同人前的礼貌疏远不一样。 他会直呼自己母亲的名字,会不满,会拉着阮鲤抵抗。 “嗯,是我妈。”江渝辞承认。 似乎是觉得带坏阮鲤不好,后面又换回规规矩矩的——她。 仅此而已。 “那你现在要怎么办?” “都已经彻底把人惹了,你觉得我还有其他选择吗?”江渝辞冷下声,“既然必须站队,不如去老头子...老先生那。” 江渝辞偏眸看向旁边的阮鲤。 “他怎么叫你来的?” “经理给我发消息说我落东西在包厢。” 阮鲤认真说着,没想到江渝辞笑了一下,声音缓和温柔下来。 “你落了什么?” 阮鲤顿住,缓缓摇头:“不知道。” 就看到江渝辞唇角漾起的笑意又深了些,“什么都不知道就去了?” “我......”阮鲤沉默,又说:“没想到。” 第87章 给你看个视频 “去哪?”阮鲤看着外面急速往后倒退的草垛路线。 车从锦越出来后直接便开上了高速公路,不是去阮鲤家,也不是回江渝辞家。 “送你去吃饭。” 阮鲤看向江渝辞,“又吃饭。” 江渝辞似乎每次都很在意她是不是吃饭了。 “嗯,把你送过去。”江渝辞提前拿手机预约,“想吃些什么?” 阮鲤偏眸,眸中视线尽是他低垂专注的眼。 上一次江渝辞订的餐,都是阮鲤喜欢吃的。 江渝辞一直记得她喜欢什么。 “我都可以。”阮鲤说。 江渝辞抬起手机给她看,“那的糖醋鱼很不错,要试试吗?” 阮鲤点点头,“可以,谢谢。” 不知道阮鲤这句话哪里说得不对劲,江渝辞刚才抬起给阮鲤看到的手机一下放了下去。 霍兴洲在前面说:“给我点盘小炒肉。” 江渝辞头也没抬:“你回家吃吧。” “啊?” “嗯。” 霍兴洲被江渝辞这句嗯气笑了,“你们这是享受两人时光不要我了。” “我和你回去吃。”江渝辞又说。 这是也不和阮鲤一起吃的意思咯,霍兴洲挑了挑眉看过去,似乎不明白,两人都一起坐车过去了,怎么就不能一起吃饭了。 “阮鲤啊,我问你个问题呗。” 车出了高速路,缓缓朝旁边靠近。 霍兴洲缓速开着,仿佛就是为了等那个红灯,顺利把车停下,转头看向阮鲤。 “做什么?” 旁边江渝辞出声,把霍兴洲目光吸引过去。 “我就是想知道,这小姑娘怎么就......”心思说变就变...... “你不需要知道。”江渝辞抬头,“开车吧。” 霍兴洲:“......” 人小姑娘都对他不感冒了,他还在这护着她。 霍兴洲觉得有点意思,他把阮鲤送到了江渝辞订的餐厅。 阮鲤打开车门下去,转身发现江渝辞也跟着自己下来了。 直到送她到门口,“今天的事情你不要想太多,慢慢吃,吃完出来有车会送你回去。” 阮鲤低下眼,“嗯......” 江渝辞总是什么事情都能安排好,不出一点错。 “进去吧。” 阮鲤转身进了餐厅。 江渝辞看着她身影渐远,转身正要开车门。 发现拉不动。 手机发来消息。 霍兴洲: -我还有事,你自己回去吧。 江渝辞刚看到消息,还什么都没有说,面前的车就开走了。 江渝辞:...... 待车影一点都不见,江渝辞才确定,霍兴洲没开玩笑。 他忽略手机里戚如给自己发来的消息,重新叫了个车。 并不知道,在他离开后,霍兴洲的车又倒了回来。 他拉开车门,拿着手机进了餐厅。 “你好,江渝辞先生半小时前订的餐,请带我去。” “这边请。” 阮鲤一个人独自坐在餐桌前,桌上都是她爱的吃的,她慢吞吞咬了一口江渝辞推荐的糖醋鱼。 耳边传来一道声音:“又见面了?” 阮鲤转头看过去,嘴里的鱼肉还没来得及咽下去。 霍兴洲? 他不是刚和江渝辞走了吗? “能坐吗?” 阮鲤点了点头,咽下口中鱼肉,果然肉质鲜嫩,外壳酥脆包裹一层咸甜口味的浓稠酱汁。 确实值得一试。 “你又要说什么。”阮鲤耸了耸肩,“还特意背着江渝辞来,不会是要说让我拿钱离开放弃之类的狗血发言?” 霍兴洲:“......少看点霸总小说吧。” “那你也少看探案的吧,我真没什么值得你怀疑的,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刚开始阮鲤发现自己到十年后,很迷茫无助,恐惧未知的一切。 后面在江渝辞身边适应后,她想过是不是自己真的和别人不一样,才能让这样离谱的事情降落在自己身上。 然后,并没有。 时间证明,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我来,就是想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愿意和江渝辞在一起。” 霍兴洲话问得直白。 阮鲤低声,“大叔,你有喜欢的人吗?” 霍兴洲急眼了,“诶额,不是说好了不叫大叔吗?我宁愿你叫我名字。” “还有,你瞧不起谁呢,谁还没个喜欢的人了,我以前也是谈过恋爱的好吧。” 阮鲤眯眼笑了笑:“看不出来呢,那你们为什么分手。” 霍兴洲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话题被阮鲤牵着鼻子走了,反而陷入了以往的回忆。 “她背叛我。” “出轨吗?” “不,我倒是宁愿她出轨。”霍兴洲冷笑,“至少出轨,不会给自己留有遗憾。” “所以我就长痛不如短痛,直接了结了关系。”霍兴洲看向对面的小姑娘,“我之前对你恶意大,向你道歉,但我认真和你说,我能看出来江渝辞他......因为你改变了很多。”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从一开始就各种怀疑我吗?”阮鲤问。 霍兴洲眼睫颤了一下,头偏向别处,“这我说不了。” 该说也是由江渝辞亲自来和她说。 “看吧,你对我没有信任,可能江渝辞是挺在意我的,但那并不是我想要的在意。”她想要的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而不是一个男人对妹妹的照顾。 “......”霍兴洲沉默一顿,他想说,到现如今的程度,江渝辞那可不是简单的在意了,正要开口,阮鲤那边手机响了一声。 她拿起手机起来。 是叙忘给她发消息了。 [图片] 是阮鲤之前要的江渝辞学生时代的照片。 阮鲤点开。 对面霍兴洲视线滑过,“你先把我好友加回来,我给你发个东西。” 阮鲤摇摇头,“不要。” 霍兴洲:“为什么。” “直觉你不会发什么好东西。” 霍兴洲人要哑了,这姑娘怎么这么难哄,江渝辞平时怎么和她相处的。 “你看了之后,会对江渝辞改观的。” 霍兴洲想,至少她看了后,不会再说出,江渝辞只是挺在意她这一类的话。 “你看,这是江渝辞吗?”阮鲤举起手机给他看。 是穿着校服的江渝辞,哪怕放在人群里依旧很出挑,站在班级最后一排,碎发随风而起,鼻梁上架着眼镜,五官深邃轮廓分明,与周围的人仿佛身处两个次元。 “是他,你哪来的照片。” 阮鲤指腹抵在唇角,“他真是从小帅到大呢。” “是啊,这么帅你为什么不答应他?”霍兴洲原本觉得自己的计划不可能有误,两人一定是能顺顺利利在一起的。 不想得来的答案居然是阮鲤不愿意。 阮鲤觉得他奇怪,“为什么你觉得要答应,你们好像都觉得我应该答应。” “不是,怎么就不能答应了!”霍兴洲心里抓狂,两个人不是互相喜欢吗,到底在纠结些什么啊。 第88章 江渝辞曾离她很近 霍兴洲像是突然想到什么。 “你不会是因为在意那件事吧?”霍兴洲以为江渝辞没有和阮鲤说过初恋的事情,便一直都没有往这上面想过。 但思来想去,阮鲤拒绝江渝辞,也只有那件事情导致的。 他也理解,很难有人能接受自己喜欢的人曾经那么喜欢深爱过别人,甚至,那人和她一样的脸。 是个人都会觉得自己是替身吧。 “江渝辞和你说过他初恋?”霍兴洲问。 在明确江渝辞对阮鲤的心思后,霍兴洲就和江渝辞说过,千万不要告诉说出两人长得一模一样的事情。 这种事情压根就说不清,即便让江渝辞说他现在喜欢的是这个阮鲤,但人家难免心里隔阂。 “我知道啊。”阮鲤点点头。 “好了,我算是知道了。”霍兴洲站起来,“你慢慢吃,我去找江渝辞一趟。” 他一定好好骂骂那个家伙,都说了是个人都会介意初恋白月光一类的,他还直接拆开和阮鲤说。 阮鲤看着手机里的照片,没多少心思听霍兴洲的话,只抬着手机问霍兴洲:“江渝辞以前是校草?” 阮鲤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曾经谭月说过,叙忘曾经在学校一直是校草,而上一次见叙忘,他叫江渝辞校草,也就是说,他们两个都是校草,两人还是同一届的。 阮鲤有点印象,曾在自己埋头刷题时,身边有人提过他们那届有两个校草争夺激烈,不过那时候的阮鲤一门心思学习,并没有关注。 现在想来,当初那个风云人物不会就是江渝辞吧? 她居然曾经离江渝辞这么近过...... 霍兴洲觉得她这话有点可笑:“虽然我不是和他一个学校的,但是,就他那张脸,校草也不可能是别人吧?” 损友是损友,但霍兴洲拿江渝辞那张脸却是没话说。 “霍哥哥!”阮鲤突然拿起手机看向霍兴洲。 霍兴洲一脸茫然,这人突然这么殷勤干嘛。 “可以帮我个忙吗?” 阮鲤看向他的目光很殷切,“你是律师是不是,你是不是能查到很多案子,十年前的能查到吗?” 阮鲤和他说:“帮帮我。” 霍兴洲蹙眉:“你要查什么?” 阮鲤记得很清楚,曾经在学校一个午间,原本班级上所有人都应该做练习题,但那天的教室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阮鲤没多在意,后面同桌回来,正好她做完一套卷子,对改后得分不错,心情十分好。 便和同桌聊了两嘴,同桌知道她一心在学习上,平时很少和她闲聊八卦,那天也是看阮鲤兴致高涨,才和她多聊了几句。 “我看到我们***那个校草,和人打架了,还把人推下楼了......当时直接送医院了,还惊动了警察......” 阮鲤现在就怀疑那个校草是不是,就是江渝辞。 “这种事情应该是会吵起来的,可是听说这事没有后续,再没有人提及。” “你查这种八卦干嘛?”霍兴洲问。 “这不是八卦,当初我同桌是亲眼看见了的,按理说,亲眼看见这件事情,是不是应该会被牵扯进去?我就想知道......能不能通过这件事情,查到我的同桌,我想知道我那个同桌现在怎么样了。” “十年前的人,哪里可能那么好查,那个时候互联网又不想现在一样发达。”霍兴洲觉得不太可能。 “所以.....麻烦你啦,如果能找到......” 能找到认识阮鲤的人,她或许能知道一点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真相,再不济,也能得到父母的一点消息吧。 “我尽量,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霍兴洲说完,又看向阮鲤:“不过,你怀疑那个人是江渝辞,你就不好奇,他为什么要把人推下去?” 阮鲤很单纯笑了一下:“如果是他,那也一定是那个人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情。” 霍兴洲挑眉,莫名吃了一嘴狗粮是怎么回事。 走前,霍兴洲又吃了两筷子糖醋鱼,“以后保持啊。” “嗯?”阮鲤疑惑。 “称呼。”霍兴洲很在意。 因为律师这个职业,对于客户还有同事,霍兴洲向来是板着一张脸。 慢慢地,身上的气质逐渐就大叔智能化了,但他真的,不喜欢大叔这个称呼。 阮鲤尴尬笑笑:“好的,哥。” 霍兴洲满意离开了。 开着车给江渝辞打电话。 将阮鲤的话说过去,他笑了笑:“现在你知道为什么阮鲤拒绝你了吧?你说你干嘛非得把那种令人膈应的事情说出去。” 对面声线低沉,“我没说过这件事。” 霍兴洲细思了下,“难不成是在意你有个暗恋十年未果的初恋,所以这才......” “她说她变了心思。” 霍兴洲一默:“你有没有想过,变了心思,可能不是喜欢上别人的意思,或许只是单纯的,她现在的想法和以前不一样了?” 江渝辞:“......” 他没想过。 霍兴洲又提起后面那件事情,“所以,那个把人推下去的人,是你吗?” 霍兴洲下意识不相信那会是江渝辞。 江渝辞的性子对什么都冷冷淡淡的,怎么可能干得出那么激烈的事情来。 “是我。”对面声音肯定。 霍兴洲愣了一下,“......发生什么了?” 江渝辞那边沉默。 霍兴洲又说:“阮鲤让我帮忙查一下这件事情,她想找到那个亲眼见证你把人推下去的证人,你如果能告诉我事情经过,我能更好找一点,帮阮鲤不就是帮你吗,你最好和我说一下。” 对面不再保持沉默:“我并没有推他,他挑衅滋事,我只是给他一个警告,他想动手,被我躲了一下,自己摔下去的。” “挑衅滋事......这四个字怎么这么熟悉,能在你面前挑衅滋事的......你弟啊?” 江渝辞淡淡应了一声,“嗯。” 霍兴洲也没想到兄弟两人居然从那么早开始,就闹矛盾了。 第89章 江渝辞发现阮鲤马甲 江渝辞正常下班,又遇上了李医生。 李医生拿着手机,“现在小孩真是年纪轻轻就闯出名堂了。” 和江渝辞遇上,李医生打招呼:“回家了?” 江渝辞点点头,“上次送妹妹的生日礼物...” “你放心,她喜欢得不行。”李医生把手里的视频给江渝辞看,“你看看,这画的是不是很像你,听落落说,画师和她一样的年纪呢,粉丝都三十万了,听说一幅画报价上千。” 江渝辞盯着画面中的人,目光定住。 “之前画的黑白,我还说和你很像,现在换了有颜色了,简直就是画的是你真人吧。”李医生摇摇头,“你是不是照片泄露在网上去了,然后被发现了。” “我看一下。”江渝辞接过李医生递过来的手机。 画里的是他,虽然只画了一点环境,但江渝辞还是认出来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阮鲤的时候...... 他视线下落,看到画师名字叫鲤鲤,点进主页一看。 好几个视频都是江渝辞,一开始是铅笔绘画,只有黑白,江渝辞点进一个一个看。 从第一个雪夜,到医院,再到他的家,画的都是他。 是阮鲤。 他肯定。 “这个...怎么了吗?”李医生把手机拿回来,“你不会要告人家侵犯你肖像权吧?”李医生开解他:“没事的没事的,人把你画得多帅啊,别计较这些。” “你这个软件是什么?”江渝辞问着,拿出手机。 李医生一时没反应过来,“就是刷短视频的软件。” 李医生说着,抬头,发现江渝辞看着他,他缓缓道:“你不会是要下载?” 江渝辞点点头:“叫什么。” “哇,你不是吧,这么小气?我之前让你下一个你都不下,你说你不玩来着,就因为人家画了下你,要去举报人家啊?” “没有要举报。”江渝辞看了眼他手机,滑了下,看到软件名字,给自己也下了一个。 “你下都下了,关注我一下。”李医生死皮赖脸拿着江渝辞的手机要关注自己。 看到他手速很快,直接点进去关注了另一个人。 定睛一看,不就是刚才那小画师吗。 “哇真看不出来你这么自恋啊,我还以为你要举报人家,没想到是要关注人家然后天天欣赏自己?” 江渝辞没说话,翻着阮鲤主页的视频。 一个一个看,不是画他的也没漏掉。 ...... “鲤鲤,你太厉害了!简直就是神啊!”李落看着阮鲤新发布的视频,感叹:“你怎么能这么厉害!你才接触画板,都不需要适应一下的吗?!你这样,让我情何以堪!” “适应好久啦,一开始很不习惯,还有好多功能和笔刷都不认识,上网搜了好多教程,这几天都看到凌晨。” “好努力!”李落大叫:“你有这个毅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阮鲤蓦然笑了一下,“也......有些事不是努力就能成功的吧。” “你在和阮鲤打电话?”程彧路过,站在客厅沙发问李落。 “哇,下午两点,少爷您终于起床了呢。” 对于程彧死不要脸赖在自家,李落无话可说,但只要看他一眼,李落是必嘲讽的。 程彧也不遑多让,“谢谢夸赞,小奴隶,本少爷的饭呢?” “呵呵,滚。”李落丢了个抱枕过去。 程彧稳稳接住,“饭。” “自己点外卖,大少爷。” 阮鲤笑了笑,“感觉程彧在你那待上一个月,你的怼人技术又能上升一个等级呢。” 李落嗤笑一声:“某人的不要脸程度再创新高,鲤鲤我好无聊,出来玩吧?新出的xx大师的新作,我们一起去看吧,顺便还能当学习呢!” “啊,我知道,是不是蓦然回首,走啊,我也正想看。”阮鲤说着,已经从床上下来了,“我刚睡了一个午觉,现在很精神呢。” 李落从沙发上蹦起来,“走走走,我们简直太有缘分了,不仅家离这么近,爱好还一样。” 李落正要无视程彧回房间换身衣服。 一只胳膊横过来。 李落看过去,“你欠骂吗?” 莫名其妙拦她的路。 “我也要去。” “滚。” “我也很喜欢那个大师。” “别逼我扇你。” 李落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你连漫画都不看。” 程彧手落下。 李落以为这人只是日常犯贱,没想到她换好衣服出门,程彧还跟在她身后。 “走啊。”程彧一手插在兜里,慢悠悠催李落。 “你跟着我干嘛?” “哇,讲讲道理哦,谁跟着你了?这么自恋?” 李落呵呵,“狗跟狗知道。” 程彧:“......别咽口水,小心把自己毒死。” 李落人走到电影城了,转头。 狗还在。 “要给你买根烤肠吗?” “很谢谢呢。”程彧极其不要脸,笑着上前,还真在李落手上蹭了根烤肠。 阮鲤后脚就到。 两人一人一根烤肠,李落坐在厅外等她,旁边站着个程彧。 “鲤鲤!”李落抬手,把手里的另一根烤肠递给她。 “他是怎么回事?”阮鲤接过烤肠吃了一口,爆汁! “狗蛮,喜欢跟在主人屁股后面,理解一下咯。”李落耸耸肩,便是也很无奈。 阮鲤笑一下,“程彧,几天不见,日子好上了?给落落当上狗了。” 程彧呵呵笑:“没见过主人比狗矮的。” 李落:吐血—— 阮鲤:...... 三人进场,阮鲤的票是李落给买的,两人挨在一起。 程彧的票是自己买的。 他跟在两人身后,看着手里的票,他的位置原本在阮鲤旁边。 没想到两人没在意票,坐反了。 他就挨不着阮鲤了。 哇。 程彧看了下李落:“好心机。” 李落挑挑眉:“比不过你哦。” 程彧指尖夹着票,走过去,跟阮鲤身边的人低头说了什么。 两人换了位置。 程彧顺便挨在阮鲤旁边了。 阮鲤手里抱着爆米花,还有一只手拿着可乐。 手机上—— 突然有一个人关注了她,把她的所有视频都点了一个赞。 还私信问她。 [图片] 这是你喜欢的人吗? 阮鲤点进图片一看就..... “咳咳。” 一口可乐卡在嗓子眼,差点没把她呛死。 旁边两只手伸过来给她拍背,“怎么了?” “小心点。” 李落和程彧几乎异口同声。 阮鲤摇摇头:“突然呛着了,没事。” 等两人又转过去,她才把手机翻过来看。 图片里,是她画的江渝辞。 网友这观察力太厉害了吧,怎么看出来的啊? 阮鲤看着消息有点棘手,最后决定不回! 第90章 所以,对面是江渝辞吗? 李落说得不错,程彧平时不看漫画也不看动漫,坐在那就是耗时间。 所有人目光都放在前面的大屏幕上。 只有他悠闲靠在座椅上,微微偏头,眸子侧向旁边的人。 看着看着,身边的人眸中渐渐润,抬着手擦了擦眼角。 程彧挑眉看了下大屏幕上。 这也能哭? 程彧从兜里摸出小包纸,抽了一张出来拿给旁边的人。 阮鲤掌心握着柔软的纸,一时没顾得上程彧之前和自己说的话。 他说他没有外出带纸的习惯。 阮鲤擦完眼泪,手心攥着纸张。 旁边的人戳了戳她手背,伸手到她手边。 阮鲤眨了眨眼,没懂。 “我帮你拿。”程彧轻声用气音道。 阮鲤没听清,凑过去,“啊?” 柔软的发丝有些挨上了程彧的衣服。 淡淡的香气萦绕过来,久久缠在鼻尖不去。 他身体僵硬了一下,缓缓颤下眼睫,垂头到她耳边说话,“我说......” 轻轻的嗓音一顿。 ——能不能喜欢我。 “纸还给我。” 阮鲤:“......” 认真听程彧说话,结果等来这么一句。 她使劲把手里湿润的纸巾往他掌心塞,“呵呵。” 程彧捏着手里的纸,又靠回去没说话了。 出了电影院,李落和阮鲤拿着周边要合影。 旁边孤零零的程彧直直盯着两人,眼神无辜:“我好想哭,三个人,难道就总有一个人要受委屈吗?三个人的友谊平衡一下就那么难吗......” 阮鲤:“......” 李落:“......” 最后是三人一起合影拍了照。 李落和阮鲤凑在一起挑用哪一张发朋友圈好。 程彧跟在两人身后,看着手机里的合影,看了又看,将合影归入一个相册集。 ...... 江渝辞坐在书桌前,却是电脑没开,书也翻开一页,黑黑的手机静静躺在桌面上。 他指尖轻触,又亮起。 私信聊天界面还停留在他发过去的两条消息上。 显示已读,但对面一个小时都没有发消息过来。 江渝辞看着上面的消息,在对方没有回复前,他只能给阮鲤发两条消息。 现在只剩下一个机会。 他拿起手机退出了界面,打开和李医生的聊天记录。 -为什么给画师私信发消息,对面已读不回。 江渝辞很肯定,阮鲤肯定不知道草那是自己的账号,毕竟他头像账号都是平台默认的。 李医生: -??? 江渝辞随手点了个句话过去。 李医生: -你给人家私信发什么? 江渝辞沉默。 缓缓动着指尖点击键盘发过去。 -问她画的人是不是她喜欢的人。 李医生: -你真够无聊的,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自恋?人家可能就是觉得你那张脸不错,顺手就画了,你有必要去问吗。 江渝辞认真回: -很有必要。 李医生: -人家粉丝那么多,要是每个人的私信都回不得累死? 江渝辞懂了李医生的这句话。 他暂时把这事放一边,没再管了。 刚打开手机,看到了阮鲤发的合影。 三个人手里拿着一样的周边,站在影院里。 阮鲤旁边站着一个高她一个头的男生。 江渝辞默—— 给李医生发消息。 -没有时间回我私信,但是会发朋友圈是什么情况? 李医生一针见血: -对面不想回你,你算什么?谁规定必须回你了? 江渝辞:...... 就在这时,戚如进了一个电话。 江渝辞晾了她好几天了,再不接,估计得来找人了。 接听电话后,开了个免提放在桌面上。 他缓缓拿起旁边的白水喝了一口。 “江渝辞,我和陆小姐约好了时间,你明天中午去陪她吃个饭,好好为那天的事情道歉,我继续让你在医院工作。” 这是威胁。 江渝辞没开口。 那边也是沉默。 无声的谈判。 在江渝辞又喝下第二口水。 对面终于妥协。 “你老师的事情,我会尽量去和陆家说,大不了多付几倍的赔偿金!但你想要让家把自己儿子送进去,你觉得这可能吗?” “如果没有你,怎么不可能?” “我们各让一步,你去给陆小姐赔礼道歉,我不再干涉你在医院工作,你们科的主任位置就是你的,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医院的工作是我自己得来的,你没资格替我选择,我没有让你给老师一个公道,我只要你们不插手这件事情,其他的我自己都能做。” 可笑的是,她一直在干涉自己,最后居然拿这些事情来要挟他。 “你肯定是会和陆小姐结婚的,你现在闹成这样是要干什么?” 江渝辞很轻笑了一声,“放心,我肯定不会听您的。” “你......” “明天中午我会去,其他事情,就让它们各自走向正轨。” “你......嘟嘟嘟。” 对面还想说什么,江渝辞已经挂了电话。 ...... 阮鲤回家后,继续接着上午没画完的稿,不知不觉又画到了凌晨。 洗漱后躺在床上,手又不受控制翻开了那个人的私信。 看着界面,她捧着手机在床上烦躁滚了一圈。 缓缓打了几个字过去。 ——是我喜欢的人。 第二天中午。 阮鲤已经画了几小时的稿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侧眸看了一眼,是李落发消息来。 看来她昨晚又熬夜了,居然睡到中午才起。 阮鲤停笔,关了画板,拿着手机起身,准备出去吃饭。 点开李落发来的语音。 “鲤鲤!你画的那个那个!就是那个很帅的,居然是江渝辞?!” 阮鲤心都蹦了一下,嘴唇哆哆嗦嗦,手也哆哆嗦嗦。 打字过去。 -你怎么知道? 两人打了电话。 李落开口:“我个突然发消息说的,还说昨天和江渝辞说了这事,他还以为江渝辞要举报你,没想到最后居然下了软件关注你了。” 瓦当—— 阮鲤大脑宕机了。 江,渝,辞,关,注,她了? 是—— 阮鲤唇缝压不住地张开,急急忙忙打开手机,点进私信界面。 上面是,她昨晚回复的。 ——是我喜欢的人。 所以,对面是江渝辞吗? 第91章 马甲掉了,还被江渝辞点赞了 阮鲤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 她怎么也没想过,李落会是李医生的妹妹,和江渝辞都认识。 而且江渝辞还在李落那里看到了自己的画,现在又被江渝辞知道自己的账号。 她画了那么多他。删都来不及删,人都已经看了。 阮鲤压着手机在床上滚了一圈。 所以,那个连续给她点赞的人也是江渝辞。 他...... 阮鲤起身,果断去把霍兴洲加好友了。 她有些事情必须得问他。 但是对面似乎还在忙着,没有回应。 阮鲤点进和江渝辞的私信界面。 对面也没有回复。 ...... 江渝辞今天有手术,一天都没看手机。 晚上下班,才想起来点开手机看。 春夜泛寒,昏黄路灯下,地面的叶子被冷风卷起又吹落。 同江渝辞起落的心情一样,他看着阮鲤的回复。 指尖打字,又删除。 最后只发了三个字过去。 霍兴洲给江渝辞打电话来。 “你猜得很准,戚如放弃和陆家的合作了。” 江渝辞打开手机搜索相关新闻。 戚如和陆氏的合作崩盘,看来她心里已经做好决定了。 “你说了什么?” 江渝辞看向对面大厦的广告牌,是那天见到的叙忘的广告。 “她让我见陆小姐,给她道歉。” “啊,你不会真要和那个陆家的结婚吧。” 江渝辞摇头,“没有,既然她已经放弃陆家了,自然也不会让我和陆家联姻。” “你老师的案子可以正常进行了吗?”霍兴洲问。 江渝辞出声:“对,走法律程序,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对了,我问你一件事情。”江渝辞又开始困扰了。 霍兴洲让他问。 “今天阮鲤回我了。” “回什么?” 江渝辞和霍兴洲说了阮鲤的事情,“所以,我到现在也不清楚,她到底变了什么心思。” “哇,应该没有移情别恋吧,如果喜欢上别人了,干嘛还要画你呢?” 江渝辞听他的话也觉得有道理。 霍兴洲嚯了一声,“说曹操曹操到,阮鲤居然来加我了,我之前让她加我,她还说什么都不加。” “加你干什么。” 霍兴洲诡异的笑了笑,“我们之间,还是有点你不知道的小秘密的。” “什么?”江渝辞看着手机。 刚给阮鲤发的私信,阮鲤已读了,但还没有回复。 “阮鲤让我帮忙的那事我在查了,但是我毕竟不是你们学校的,那事情又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有我需要帮忙的地方吗?”江渝辞问。 霍兴洲应他:“对,你抽时间和我一起去学校?” 江渝辞同意了。 ...... 阮鲤还抱着手机纠结。 江渝辞给她发的的三个字——现在呢? 什么意思,是在问她现在还喜不喜欢吗。 江渝辞分明知道是她。 阮鲤下午有个稿件要截止,中午随便糊弄两口又去买了肉末烧饼吃。 直到晚上把稿件交过去,阮鲤一身轻松,又开始纠结和江渝辞的事。 阮鲤纠结之际,大佬给她发消息。 说游戏出新英雄了,问她要不要试试。 阮鲤觉得江渝辞的私信界面十分烫手,立即退出去,说自己来。 进入游戏后,阮鲤收到了大佬给她送的皮肤。 两人组队玩游戏后,阮鲤原本是想问问他,但程彧迅速开了局。 像是生怕阮鲤问他一样。 阮鲤玩着手机,脑子里短暂地会被游戏占据,但等她稍微放松下来,依旧会想到江渝辞的问话。 并且一想到就会走神。 “你是用的手吗?”对面程彧开麦了。 阮鲤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然?” “确定是手?”程彧那边语气凉凉,“我以为你拿脚打的。” 阮鲤:“......” 对面沉默了一下,又开口,“你是不是在想其他的事情?” 阮鲤嗯了一声。 “是......在想你喜欢的那个人吗?” 阮鲤一个警铃,“你怎么知道?” “瞎猜的呗,你脑子里除了他就是他了。”程彧无语,“你下次带来玩玩呗?” “他不玩游戏。”阮鲤说。 “那他玩什么?我也能玩啊。” 阮鲤默。 江渝辞......什么都不玩。 “他,玩刀的。” 手术刀也是刀。 给程彧干沉默了,“刚出来的啊?” “你刚出来,他都不可能刚出来。” “你喜欢他什么。” 阮鲤嘀咕:“大佬,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与其说这些,你不如好好解释解释,你骗我的事情。” “啊?” “你和李医生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了?在医院就认出我了?” 阮鲤也知道了大佬家里情况,明明是个二代,有钱得不得了。 他哪用得着去医院当临时护工赚钱。 除了恶搞,阮鲤想不到其他理由。 “看我被你蒙在鼓里,你心里笑得很开心吧?” “喂喂,你怎么说话呢,我好歹照顾你了呢,你喜欢的人当时在哪呢?” 阮鲤:“你还见过他呢。” 阮鲤听到话筒里传来大声的噪声。 程彧从沙发上倏地站起来,茶几上的水杯被他弄倒了。 李落出来刚好看见,恶狠狠叫他收拾。 “等会。”程彧现在满心都是......他居然见过阮鲤喜欢的人! “现在马上!”李落看着地上的碎片,“你还得赔我一套新的!这是一套的!” 李落上前,恶狼似的盯着他,“你那么有钱,住我家来干什么,搞不懂你!” “买买买,买新的。”程彧无奈,这姑娘吵得他脑子什么都想不出来。 “买也得收拾了!我可不帮你收拾。”李落踹了他一脚。 程彧抬手压着她额头,“能先闭嘴吗?” 程彧长手长脚的,李落被他抵着额都踹不到他了。 “我见过的?什么时候?哪个人?”程彧一手抵着李落,一边问阮鲤。 李落抬手,拉着他的手,使劲咬了一口,“收拾啊混蛋!” “靠,李落!” 程彧手机都掉了,他看着自己虎口被咬出血的牙印,“狗啊你!” 李落揪住他衣领:“看你不爽!” 程彧盯着自己的手,“不行,我得去打狂犬疫苗。” 太恐怖了这姑娘。 程彧怀疑她上辈子是狗。 程彧到现在还记得,读幼儿园被李落咬,读小学被李落咬。 初中还被李落咬,高中按成绩分班,他终于和李落分开了。 以为自己的高中时代能逃过被李落咬,没想到居然还是没逃过! “落落?”手机里穿出阮鲤的声音。 李落饿狼似虎般的眼神立马落下来,变得温柔似水,“鲤鲤!” “你把大佬咬了啊。” “活该他!他把我送我哥的生日礼物打碎了!” 站在旁边给自己吹手的程彧愣了一下,“你也没说是你送给你哥的生日礼物啊。” “说了你这种没有良心的人就能悔改了吗?” 程彧指了指自己,“李落,你搞错了吧,这世界上真是没有比我更有良心的人了,你从幼儿园开始打架,到初中,就没停歇过,直到上高中前,你打架可都是我帮你担着的,不然你哪能在你哥那好好当个乖乖女。” 李落人不乖,但很会装乖。 在家长长辈面前嘴甜又礼貌,大老远就甜甜地大伯大姨叫着,成绩又好。 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只有程彧知道——这人恶劣得没边。 第92章 江渝辞酒后表白阮鲤 “鲤鲤,程彧欺负我!” 李落哭唧唧和阮鲤哭诉。 程彧听到对面很宠溺地说:“那我们不跟他玩了。” “你们女生真是不讲道理。”程彧拿着手机要出门。 被李落叫住。 “你去哪?” 程彧亮相了自己的伤口,“去叫李医生给我打狂犬疫苗。” “把地收拾了!”李落就知道他肯定是要去告状。 在程彧收拾地上碎片时,李落率先出门,打算先去她哥那抱大腿告状。 却忘记自己手上还拿着程彧手机。 李落人都走到地铁站了。 再往前走也不是,再往后走也不是。 李落原本想用程彧的手机给自己打个电话。 没想到点到了旁边的闹钟。 定睛一看。 程彧闹钟里只有一个定时闹钟。 是每天晚上十点的,下面备注的是—— 提醒阮鲤睡觉。 李落顿时捂住嘴。 这,这这...... 他真的喜欢阮鲤。 李落之前早在电影院就看出程彧对阮鲤不一样,但她没多想。 程彧在学校里风评并不好,听说很多人喜欢他给他送过情书,但具体他接受没有李落也不知道。 她以为程彧只是看阮鲤长得漂亮,有点兴趣。 顿时,又想明白了,程彧突然住来她家,可能是因为她家离阮鲤家近。 越是细想,李落发现的细节越来越多,比如,总是看到程彧一个人站在阳台发呆。 他根本就没有发呆,而是在看阮鲤那边。 李落突然觉得这手机有点烫手。 程彧收拾完东西,才发现李落把自己手机拿走了。 往楼下追,也没追到人。 ...... 阮鲤收到谭月发来祝贺。 -你哥居然斗过江宴回了! 阮鲤有些疑惑,当初大家不是说,江宴回背景厚,升职的一定会是他吗。 阮鲤点开和江渝辞的聊天框,两人很久没有发消息了。 她又点进了那个烫手的私信界面。 江渝辞问: ——现在呢? 阮鲤反复点进对话框,又切换到另一个软件。 其实,她很想和江渝辞说一声祝贺他升职来着。 叮—— 霍兴洲: -怎么,你又想看了吗? 江阮还不知道看什么,对面发来了一个视频。 封面是江渝辞,他脸色有些红,看起来有点喝醉了。 阮鲤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脏懵懂跳了一下。 点进去看。 江渝辞真的喝醉了。 霍兴洲问什么,他就说什么。 看前面,阮鲤还在笑。 直到后面...... 霍兴洲问江渝辞:“你喜欢的姑娘叫什么。” 阮鲤明显感觉自己的心脏骤然加急,她点了暂停。 有些激动,又有些怯懦。 良久,她点开视频继续。 江渝辞声音带着酒后的倦哑,但音色铿锵。 “阮鲤。” 阮鲤锁骨起伏,呼吸加深。 霍兴洲又问:“你养着的那个阮鲤?” 阮鲤紧张地攥着自己的衣服。 看到视频里的人,顶着一脸醉意微微笑了一下。 “我家的。” 说完,他往后靠了靠,喉结滚了滚。 “......亲了我两次。” 阮鲤把手机丢出去,板正地在床上弹起又落下。 声音还在继续。 阮鲤指甲抵在牙上,尖锐的虎牙陷入指腹。 耳边持续有霍兴洲和江渝辞的对话,但阮鲤已经什么都听不下去了。 脑子有个声音窜来窜去,一团黑影。 又莫名让她的小小心脏蓬勃跳动。 在视频自动停下,终于安静下来时。 阮鲤终于能确定一件事情了,那就是—— 江渝辞,也喜欢她。 江渝辞喜欢她。 江渝辞喜欢她!!! 阮鲤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必须要用手按住,可是还是越跳越快。 阮鲤手都在发抖,又拿起了床上自动息屏的手机。 她要给江渝辞发消息。 对。 阮鲤忙得抱着手机转了一圈,又什么都没做。 她得给江渝辞发消息,但说什么呢。 阮鲤被难住了。 说什么呢。 阮鲤又想到另一个问题,江渝辞如果也喜欢她,那为什么之前又要说那种话。 阮鲤退出那个视频。 终于看到霍兴洲发来的消息。 -你......看完了吗? -???一点反应也没有? -真的没有反应? -不是吧,好歹也是你以前喜欢的人。 -你还在吗? 阮鲤咬唇,总不能说是她太激动了,根本都没看到他发来的消息。 阮鲤组织了下语言发过去。 -你不是一直怀疑我居心不轨吗?为什么又要给我发这个视频。 霍兴洲那边秒回。 -你看不出来吗,江渝辞他是真心喜欢你,我这个当兄弟的再怎么认为,我也不能替他做决定啊,感情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总不能我怀就不让你们在一起了吧。 霍兴洲发送过去,当然没说的是,几次和这个小姑娘见面下来,霍兴洲确实同江渝辞有一样的看法。 那就是,这么个小丫头能有什么居心? 不把自己赔出去就不错了,还能出来骗人。 于是霍兴洲又发过去一条。 -我相信你了。 阮鲤看着手机里的消息,心情异常惊讶。 终于有人相信她了。 阮鲤激动地发消息过去。 -你终于相信我是来自十年前的人了? 对面发了一串点点过来。 -这种时候,你就别犯中二病了吧? 阮鲤的激情都被一盆冷水浇灭。 整个人被浇得焉头焉脑的。 -我想问一下,你现在是喜欢上别人了吗? 阮鲤看着消息,很莫名其妙。 -我一直,只喜欢他。 对面连发三排问号。 -喜欢?那他问你的时候,你干嘛不和他在一起,还说你心思已经变了?年纪小小的,居然就学会了玩弄感情? 阮鲤看着他这段话,记忆深处闪现那天的情况。 想着想着,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所以,江渝辞的当时的意思是,和他谈恋爱,不是回到以前。” 想通这一切就是个误会,阮鲤拿着手机,一时间都不知道给霍兴洲发什么好了。 最后只有一句。 -我要去找他。 发完这一句。 阮鲤又点开那则自己没有回复的消息。 郑重地敲下——江渝辞,我只喜欢你。 她什么都没拿,拿着手机匆匆下了楼,跑了一段路,才想起自己这离江渝辞家车程半个小时呢,她立马等在路边拿手机打车。 打车界面上方却弹出一条消息。 -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吗?刚刚看到个身影是你吗? 阮鲤四处看了一下,没发现人。 -你在哪?是我,我现在在打车。 第93章 她说的是,我们回家。 李落洗完头,又看到程彧站在阳台上。 要是以前李落会喷一句傻子,但自从那天发现程彧的秘密后。 李落只叹一声:痴情人呐。 不对,痴情狗。 不管怎样,都不能改掉程彧狗的事实。 突然,阳台上的人动了,转身要出去。 “你干嘛?”李落被吓了一跳。 “我出去一趟。” 他拿着手机,身上着单薄一件短袖就出门了,门砰地一声关闭。 李落咬牙:“我家门坏了要你赔新的。” 程彧一步四阶,匆忙下楼。 阮鲤刚好上车。 程彧拦截了一辆出租车,跟在阮鲤后面。 阮鲤刚刚说要去找一个人。 程彧有很不好的预感,那个人,或许是她喜欢的人。 程彧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跟来了,就是循心而动。 直到程彧发现路段自己越来越熟悉。 才发现阮鲤居然朝医院去了。 程彧跟着她下车。 难道她是来看病的,找医生? 程彧顿时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阮鲤问了霍兴洲,霍兴洲说江渝辞今天在医院值班。 投向地面的影子拉长又缩短,阮鲤往医院跑去。 丝毫没有察觉到后面有人跟着她。 与此同时,江渝辞看到手机上的回复。 人登时愣在原地,直直地站着。 值班人员不止他一个,另外一个在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江医生?你怎么了?” 江渝辞攥着手机,“我......” 正要开口,旁边有个护士跑过来,“江医生,23号病房的家属吵起来了.....” 江渝辞把手机放回兜里,跟过去,“病人情况怎么样?” “老人家你也知道......求生欲望本来就不强,再加上家属那些事......” 老人病重缠身,家属还在老人家病床前吵,谁都不想抚养。 “安保叫了吗?”江渝辞往病房走去。 “叫了,在拉架呢,病人情况不太好。” 江渝辞按了下手机。 “你不养!我在这照顾爷爷一个月了!就你上班我不上班?”病房门口,被保安拉着的两个人,怒目瞪眼,谁也不让谁。 “你每个月就赚那么点,那破班有什么好上的。” 两人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了,一个姐姐一个弟弟。 江渝辞越过两人去病房查看病人情况,却被旁边怒骂的男人拉住。 “医生,你来评评理,这医药费我出的大头,她在这照顾怎么了!不想照顾你就出钱请护工啊!” 江渝辞抬手,脱开他的纠缠,“请不要在医院大声喧哗,我先查看病人情况。” “不是,你查看什么,我家老爷子送来医院这么久了......看起来比以前还虚弱,你到底会不会治人!” “你说什么呢。”女人上前拉住他,“让他先进去看人!” “反正我现在没空,我先走了。”男人想要脱身,姐姐又不乐意了,“医生还没看呢,你走什么走,万一爸有什么事。” “你不是在这吗!” 滴滴滴—— 心电图机冰冷的机械声响起。 响彻空荡的病房。 江渝辞瞳孔一愣,甩开男人牵扯的手臂。 “快!” 两姐弟还两眼愣着,外面的护士已经推着病人进了急诊。 “怎,怎么了?”女人呐呐无言。 “我就说这是个庸医!现在又出事了!”男人正要跟上去,兜里手机响铃了。 “上一次手术费你就给了那么点,多的都是我来负担,要是还要做手术,这次我可不管了。”说着,他拿出手机接电话。 “你有没有良心,小时候家里最宠你,什么好的都先就着你,从小到大,你什么好处都占了,爸妈给你出钱买房,我也给你出钱买房,我一点存款都没有还不是都拿去给你买房了!你现在说什么狗屁话!” 男人接着电话,不理会旁边人的说话,“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你走什么!不许走。”女人扯住他,“我儿子一个人在家,我都没走,你凭什么走!” “管我什么事,我钱都出了还找我做什么!” 阮鲤从电梯出来,找到值班医生得知江渝辞往病房去了。 一路走来就听到两人的争吵。 两人声音引来不少人注目,最后被安保人员制止。 两人谁也不管,冲气都离开了医院。 阮鲤从两人争吵的氛围中穿过。 站立在急诊室门口。 门缓缓开了。 一个护士跑出来,“家属呢!” “是刚刚在吵架的两位吗?”阮鲤指了指楼道:“他们都走了。” “走了?!”护士瞪着眼似乎不可置信,急忙去联系家属。 阮鲤坐去旁边的椅子,看着护士忙碌出来又进去。 最后,江渝辞从急诊室出来。 他戴着口罩,两眼垂着,看不明思绪。 阮鲤却能感受到身上压着的阴霾。 她缓缓站起来。 想到刚才护士出来联系家属,结果没有打通电话。 “江渝辞...”阮鲤轻轻喊出声,走去他旁边。 对视之际,阮鲤似乎看到了他眼中的湿润,却还没看清楚,被他抱入怀里。 阮鲤心里隐隐明白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手指上抬缓缓抚了抚他。 她感觉顺着脖颈的触感有些微凉,缩了缩肩膀。 “他其实恢复得很好,很快就能出院了的......” 阮鲤听到耳边略带沙哑的倦怠嗓音,很淡地说着。 没有什么起伏,她却听出一丝忍耐的颤意。 “是,因为家属吵架吗?”阮鲤两手怀在他腰间。 因为爱停了,所以生命也停止了。 “什么办法都没有用,他...”江渝辞喉咙一哽,垂下的眼睫颤了颤,“他哭了。” 是很委屈的哭。 皮包骨似的人,哭得像个小孩。 心脏监护仪随着他的哭声发出尖锐的报警声。 老人心率过快,血压异常过高,呼吸频率郭凯,血氧饱和度骤减。 然后一切都归于宁静,泪沿着老人眼尾深深的纹路下陷,缓缓变得冰凉。 除了救治他的医生,没有人想他活着,就连他自己也不想活。 阮鲤怀揣的喜悦慢慢消减,她安静抱着江渝辞。 家属最后还是来了。 大骂医院的人,被骂得更惨的是江渝辞。 他始终面无表情,让人以为他并不在乎。 阮鲤只能在旁边紧紧握着他的手。 最后牵着他回家。 阮鲤看出他状态不太好,拉着他慢慢走在喧嚣长街。 “你要不要吃馄饨?”阮鲤指着一家餐馆。 如今天气正是乍暖还寒,夜晚尤其冷,寒风刺骨。 阮鲤拉着江渝辞进去,点了两碗海鲜馄饨。 又挑了两个小盘子,盘子上面是暖色的碎花,晶莹剔透的馄饨放上去,袅出一缕缕热气。 阮鲤把放在小盘子里冷好了的馄饨推给他,“这样就不烫了,快吃。” 阮鲤手里还握着勺子,递给江渝辞。 江渝辞接过时,指骨擦过她指尖,很凉。 他眼眸抬了抬,阮鲤身上穿得单薄。 接过来的勺子被搁置下,他脱下身上的外套给阮鲤披上。 阮鲤没有拒绝,拢了拢衣袖。 “江渝辞,吃完我们就回家吧。” 江渝辞的面庞被馄饨的热气鲜味蒸腾着,还没有吃下去,暖暖的热意就从心口蔓延。 她说的是,我们回家。 第94章 我好喜欢的。 阮鲤许久没有回来。 她站在门口有些踌躇,江渝辞开门后侧身让她先进去。 阮鲤一眼看到鱼缸里两条锦鲤,比上一次来时要大上许多。 江渝辞养得很好。 “看来你还挺适合养鱼的。” “只有鱼吗?” “啊?”阮鲤回头看他。 江渝辞看她,摇摇头。 “鱼刺怎么办?我去把它接过来?”江渝辞问着,去接了杯水给阮鲤。 阮鲤就握在手里暖手,“不用,它晚上不需要人照顾,明天早上我回去喂就好了。” “你明天要回去?” 阮鲤捧着杯子喝了一口,听江渝辞的话差点没呛着,“我,我当然要回去。” 她只是看江渝辞心情不好,所以想陪陪他。 阮鲤顿住,难道江渝辞是以为,她要回来住了吗。 果然,她抬头朝江渝辞看去。 他又是那副低着头不说话的样子了。 “哦,我的房间....”阮鲤又顿住,“客房能住人吗?” 江渝辞起身,带着阮鲤去她的房间,房门推开。 灯光嗒一声照亮室内。 阮鲤看清屋内装饰,心都愣了一下。 床单是和她之前一模一样的床单,甚至床头上放的玩偶熊都是她走前一模一样的摆放。 阮鲤差点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根本没有把东西搬走。 因为房间,和她搬走前一模一样。 她走到书柜旁边,眼眸一亮。 先前空出的那块,现在摆放着葱绿的田园。 她记得她养的时候,就只有一堆草。 江渝辞居然还给搭了小房子,周围也围了一圈栅栏,更加好看了。 “这个...”阮鲤抬手戳了戳苗子,“我还以为你已经扔了呢。” “但是。”阮鲤指了指床头,“你怎么连我的熊摆放顺序都记得啊,还有这个熊不是已经绝版了吗?” 阮鲤抱着怀里两只熊,两眼亮晶晶笑着。 江渝辞很久没有被她这样看着,一时竟有些不习惯。 甚至觉得,自己又在做梦。 “我,没刻意记。”他解释。 阮鲤哦了声,“那你买这些回来做什么?你又不用,还摆在客房?还有床单?” 阮鲤戳了戳他,“你不是不喜欢这种吗?” 江渝辞又盯向另一边,“不知道。” 阮鲤咬了咬唇,“不会是你哪个远方表妹来借住?那我不住了,我才不要住别人住过的。” 阮鲤佯装要走,小眼神瞟着江渝辞。 江渝辞果然拉住她手腕,“没人住过。” 阮鲤忍笑:“那你换床单做什么?” 她静静注视着江渝辞。 见江渝辞不说话,她脱下身上的外套,搁在旁边书桌前的椅子上,“我回去吧。” 她走到门口,刚被她脱下的外套被江渝辞又拿着披回了她身上,有力的手臂从她背后绕前抱住她。 耳后是他重重的呼吸,他一字一缓道:“等你回来。” 阮鲤心里已经狂喜了,压住上扬的嘴角。 “你为什么等我回来?” 没等到身后的人开口,却感受到耳后柔软的唇覆上,吻到她耳尖,又占领上她脸颊。 “阮鲤,你都知道的。” 轻轻的话带着极强的克制,他抱着阮鲤,下颌撑在她肩上,心里的阴霾像是被阳光包裹渐渐消融。 阮鲤脖颈被他的碎发拂过有点痒痒的,往旁边侧了一下。 江渝辞拥她更紧,“给你的。” 阮鲤低头,看到江渝辞手心有一个方正的盒子。 “很早就想给你了。” 阮鲤接过小盒子。 江渝辞一直把这东西揣在身上? 他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找他。 指骨分明的双手压着她的手,覆在盒子上,两人一起打开了盒子。 阮鲤看清了里面的东西。 在灯光下闪耀着细碎的光,是一条粉钻手链。 中间缀着一条小巧精致锦鲤,透着淡淡的粉光。 江渝辞拿出手链,给阮鲤带上。 冰凉的链条轻轻压在阮鲤腕骨上,江渝辞的掌心却是火热的。 阮鲤转了转手,光影透过顶光映上地板,一闪一闪的。 好好看。 江渝辞想问她喜不喜欢。 不喜欢他还准备了其她的。 那天霍兴洲叫江渝辞记得准备礼物,江渝辞去首饰店挑选到许多适合阮鲤的,虽然没有送出去。 但是他觉得冥冥之中总有机会,除了这条手链,其它的都放在阮鲤书柜里。 怀里的人转身抱住他,那条戴着手链的腕骨抬起,抱着他的脖颈下压。 微凉的脸颊贴在他压下的侧颈。 “我好喜欢的。” 阮鲤又抱紧了些。 鼻尖绕着江渝辞略显强烈的清冽气息。 她稍稍往外松了一些,抬眸看去,江渝辞也正低眸盯着她看。 “阮鲤。” 江渝辞掌心搂在她后腰。 心里想着要好好给阮鲤做吃的,她太瘦了。 但现在重要的是其他的。 听到阮鲤浅浅嗯了声回应他。 江渝辞才开口继续道:“你现在,确定要和我谈恋爱了吗?” 阮鲤低头,埋在他胸膛前,又嗯了声。 她可太确定了。 江渝辞搂在她腰上的手压着她往后退了一点。 阮鲤一下子坐在床边。 江渝辞半蹲在她面前,仰头望着她,薄薄的内褶掀起,透出眼底的所有情绪,灼热的,强烈的。 对上阮鲤明亮澄澈的眼。 一时有些沉默。 明明她不在时,他总觉得有很多的话要和她说。 但现在人就在她面前,他反而生出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怎么了?”阮鲤忍不住出声问他。 “你追的那部电视大结局你看了吗?” 阮鲤:...... 这种时候说什么电视大结局啊。 阮鲤僵硬着缓缓摇摇头:“没。” 她自己单独搬出去后没有电视看,要看只能在手机上看。 但平时忙着画稿,都很久没看电视了。 “那我陪你看?现在?” 阮鲤:...... 现在看什么电视啊,但似乎阮鲤也想不到能干的其它事情了。 “好吧,我就差大结局没看了。” 江渝辞站起来。 阮鲤也站起来,她下意识要抬手。 江渝辞转身出去开电视。 阮鲤的手空凝在半空中。 “......” 江渝辞现在是她男朋友吧? 阮鲤走出去,江渝辞帮她调到了大结局。 两人坐在沙发上。 很端正! 像小学生上课一样,甚至中间空出的位置还能再坐下一个霍兴洲加一个李医生! 第95章 刚下班还得教你怎么谈恋爱 大结局前面无非就是交代一些美满结局,阮鲤隔了这么久没看,都有点忘记前面说的事了,这个大结局对她来说实在没那么吸引人。 她慢慢摸出手机,仔细想了想,发消息给谭月。 -我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谭月那边立马打了一堆感叹号过来。 阮鲤又发。 -可是,我们之间怪怪的。 阮鲤又偷偷看了两人中间的距离。 -感觉,比起之前,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了。 如果放在之前,阮鲤不想看,会直接说不想看,拿着江渝辞手机就打游戏了。 但现在她反而说不出口了。 -朋友和恋人又不一样,你们一下子没从朋友关系和恋人关系转换过来很正常的,恋人是很亲密的。 阮鲤把自己和江渝辞看电视,中间还能坐下两个人的事情高速度谭月。 -我想和他挨近一点,但是会不会显得我很不矜持。 谭月: -你可以先找点暧昧的话题,然后慢慢慢慢地靠近,就不突兀了。 阮鲤关了手机,想了老半天,最后咳嗽了一声。 “......”她为什么要咳嗽。 江渝辞以为她是冷了。 天气转暖,现在家里都没有开暖气,他进卧室给阮鲤拿了条灰色毯子。 阮鲤接过,两人同样冰凉的手擦在一起,却觉得在发烫。 很快又分离。 “还冷吗?”江渝辞问。 阮鲤抱着披在身上的毛毯摇了摇头,“不冷了,你快坐下来。” 江渝辞低着眸子,问她:“要不要切点水果吃?” 阮鲤还在思考,江渝辞转身要过去弄水果。 阮鲤一把拉住他的手,“我不吃。” “哦......”江渝辞又坐下去。 阮鲤原本和他距离就远,现在还单独披了毛毯,两人看起来井水不犯河水。 “对了,我还没有恭喜你升职。”阮鲤转头看向他,“下次给你准备礼物。” 江渝辞抿了抿唇点点头:“谢谢。” 阮鲤往他身边又挪了挪,“你明天去医院会不会......被找麻烦啊?” 阮鲤一手揪住毛毯,另一只手自然垂落在旁边露出指尖。 江渝辞瞥过去的眼神落下,淡然摇了摇头,“不要担心。” 说完,他牵住阮鲤的手,干燥温暖的掌心包裹着阮鲤的手。 阮鲤脸红心跳转头看向电视。 刚才还无聊的大结局不知道什么时候剧情线走到了男女主大婚。 两人被送去洞房,满屋红烛喜绸氛围暧昧。 阮鲤的手捏得紧了些,掌心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刚才还覆盖在她手上的触感突然离开,阮鲤看过去。 江渝辞突然站起来,“你水喝完了,我去倒水。” 阮鲤看着他弯腰把茶几上的水杯拿走,过了会儿回来,还端了一盘水果。 一整盘都被送到阮鲤面前,阮鲤拿着叉子叉了一块吃。 她咬了一口,踌躇着很犹豫要不要喂江渝辞吃一块。 “你不吃吗?”阮鲤低头看着盘子里,只放了一个叉子。 “我吃芒果吧。”他偏眸扫了眼电视,又看回阮鲤,见阮鲤两眼懵茫盯着他。 立马又改口:“不吃也行。” 他咳了一声,“我去收衣服。” 江渝辞起身拿起旁边的手机出去。 霍兴洲刚收拾完资料下班,屁股墩子刚坐上车,好兄弟打电话来了。 “江渝辞啊,你真会挑时间。”霍兴洲脱了外面的西装外套又松了领带,“你要早点给我打电话,我就有理由拒接了,真可惜。” 江渝辞:“......” “说事啊?” “我和阮鲤在一起了,她现在是我女朋友哦。” 霍兴洲把外套领带丢去旁边副驾驶,“哦,所以呢?谁问你了?” “你之前谈过女朋友吧?” 霍兴洲气得笑了一嗓子:“吧?我百分之一百肯定谈过。” “你们平时怎么相处的?”江渝辞想过自己和阮鲤一起生活,就像之前那样。 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两个人就坐在一起看个电视而已,气氛就是怪怪的。 他给阮鲤拿毛毯,阮鲤抬头看他一脸懵,让江渝辞很有一种诱骗小兔子回狼窝的感觉。 “能怎么相处啊,就那么点事呗,吃个饭啊喝点酒回家看个电影。” 江渝辞手肘撑在烘干机上,眸子定住:“看电影...怎么看啊。” “不是,看电影还能怎么看,用眼睛看呗,你还想怎么看,用脚啊?” “可是我能感觉阮鲤她不是很自在......”江渝辞指腹无意识滑在墙壁上,一会儿往那边走,一会儿往这边走,“她总看我,还动来动去。” “你把她抱住不就不能动来动去了吗?”霍兴洲嘈了句,“我忙一天了刚下班还得教你怎么谈恋爱呢?我是你兄弟还是牛马工具人?” “你和前女友看电影抱着她看啊?”江渝辞声音压低了些,“我们才刚确定关系,怎么能抱......” “那人家小姑娘看来看去是在观察你啊,动来动去是你没给足安全感,虽然说谈恋爱要慢慢来,但你和她又不是才认识,你们亲都亲过了...还亲了两次...” 霍兴洲说着说着电话被挂了。 他呵了声,“莫名其妙挂电话干嘛......”霍兴洲露出意味深长的笑,“不会是害羞了吧?” 江渝辞把烘干机里的衣服拿出来...... 脑子里还绕着霍兴洲的话。 “你怎么这么久?”阮鲤追进来看。 江渝辞转身,掌心撑在后面,衣服他还一件没晾。 阮鲤看他藏东西一样手背在后面,疑惑开口:“你不是晾衣服吗?” 江渝辞点点头,往前走两步,手搭在她肩上,推着她出去,“嗯,晾好了走吧。” 阮鲤被他强制转了个方向往外面走,江渝辞又空出一只手反手关了门。 衣服等会儿抽空来晾好了... 两人刚那一岔开,刚好错过主角两人洞房。 大结局也接近尾声,阮鲤还记着谭月和自己说的话。 再不开始就来不及了。 她看看旁边的江渝辞。 眉眼很专注盯在电视屏幕上,客厅没开灯,只有两边微弱的地灯亮着,明暗交接在他脸上,压出一片深沉,眸眼映入点点暖光。 “你为什么说我亲了你两次...”阮鲤极其突兀开口。 江渝辞呼吸一颤,人像是卡机的游戏角色,呼吸都浅浅的。 第96章 我们慢慢来。 “啊......”江渝辞闷着嗓音,抬手拿了水杯,给自己灌了口清凉的水。 “......你喝的是我的。” 刚喝进去的水顿时卡在口腔,咽下去也不是,吐出来又恶心人。 喉结一滚,江渝辞还是咽下去了,动作缓滞地慢慢把杯子放回原处。 “谁说的?骗你的吧。”江渝低着眸,看着自己交叠在腿上的双手。 “你看。”阮鲤把视频拿出来,甚至卡点甚至卡在江渝辞说话中间。 就在这等着他呢,江渝辞就看见屏幕里自己,在霍兴洲的诱骗下全盘托出。 “喝醉了,可能脑子不清晰,这是很正常的。” 阮鲤半信半疑看着他,突然捂着嘴:“不会是你偷偷...” 江渝辞没想过自己还能被倒打一耙,“是你先亲我的。” 阮鲤瞳孔瞪得更大,“我?” 江渝辞指尖蜷缩,指甲边缘陷入肌肤,“那次你生病,不小心亲到的。” 阮鲤挪过去,两眼呆呆盯着他:“那还有一次呢?” 江渝辞指尖陷得更深了,“没有了。” 阮鲤凑上前,“真的假的?” 江渝辞掌心盖在她脸上,“嗯。” 阮鲤被他推倒压在沙发背上,阮鲤再睁眼,江渝辞已经起身。 “该睡觉了。”他说着,把正好播完大结局的电视关了。 “我先洗澡!”阮鲤踩着拖鞋嗒嗒跑过去。 江渝辞难压唇上的笑,“我不和你抢。” ...... 李落躺在沙发抱着板子画画,“这怎么出去这么久了还没回来?” 坐在旁边看电视的李医生问:“他去哪了你知道吗?” 李落摇摇头。 就在这时,门开了,程彧从里面出来。 “你去哪了啊?”李医生起身,眼神却愣住。 实在是,他从来没见过自家这个拽天拽地的大侄子会露出这种整个人像是被泼了一盆灰一样的表情。 像是头顶压着朵乌云,还在下着雨。 李落和自家哥对视一眼。 “这,怎么了是?”李医生上前,“看你被你爸打得半死不活也没这样沮丧啊。” “我今天回去了,这段时间麻烦你们了。”程彧回房间收拾东西。 李医生看向李落:“你又和他吵架让他回去?” 两人压根就不能见面,一见面不是谁也不理谁就是掏刀子插对方心窝子。 “我...”李落低头,“虽然我让他滚回去,但是他以前也没这样啊,和我没关系吧。” 李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不会是......” 李落放下手中平板跳下沙发回房间拿手机,正想给阮鲤发消息。 看到阮鲤一小时前发来的。 阮鲤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恐怕程彧知道了,所以才会这么一副垂头丧气的样。 李落听到房间外传进来声音,程彧已经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要出去了。 李落在房间听到哥哥和他交代晚上注意安全,又说都已经这么晚了,干脆再住一晚,明天早上再回去算了。 程彧有气无力地拒绝了。 李落走到门口,看着程彧的背影出去,被门挡住。 “这小子......看起来像是失恋了。” 李落:“就是失恋了吧。” “阮鲤和别人在一起了?”李医生问。 李落点点头。 “谁啊?” 李落摇摇头。 李医生思忖着,立马拿出手机要给江渝辞发消息。 这事情可不是小事,得给江渝辞说一声。 李医生发消息过去,阮鲤正好洗完澡出来。 江渝辞的手机就在外面,她听一直有消息发来,拿着手机去找江渝辞。 “江渝辞,李医生给你发消息了。” 江渝辞在外面晒衣服,问:“他发什么?” 阮鲤没多想,熟练打开江渝辞的手机。 -江渝辞,我得告诉你一件大事。 -很大的事情,你在吗? -你妹妹极其可能谈恋爱了。 -我和我妹都不知道是谁。 -你得防着点,别让她被哪个臭小子骗跑了。 “说的什么?”江渝辞身上的衣袖推至手肘,抬着手要拿手机。 阮鲤递过去。 江渝辞一看,也是沉默。 “所以,要怎么和李医生说。”阮鲤摸了摸自己的唇,“他应该,很难接受我们的关系吧。” 李医生可是一直拿阮鲤当自家妹妹一样对待。 突然,妹妹不是妹妹了,和他兄弟在一起了。 “我会找机会好好喝他说的,他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也不会改变什么。”江渝辞关了手机,揉了揉阮鲤发顶。 “去睡吧。” 阮鲤头往旁边偏了偏,“江渝辞,你以后不能摸我头。” “为什么?” 阮鲤蹙眉嗔他:“反正就是不能。” 江渝辞:“那我能干什么?” 一本正经地发问,打得阮鲤猝不及防。 “不知道。”阮鲤说着要转身。 江渝辞不知怎么,率先握住了她手腕。 阮鲤刚洗完澡出来,身上若有似无氤氲着水汽,湿滑滑的。 江渝辞指腹摩挲几下,从后背抱住她,下颌蹭在她耳垂处:“那,能抱吧?” 阮鲤觉得耳朵有点痒,“可以。” “阮鲤,对不起。” 江渝辞垂着睫,嗓音略带低缓:“我今天是不是没做好,你看电视的时候,一直很不自在。” 江渝辞刚才一直在想,是不是阮鲤已经习惯了没有他的生活,他突然坐在她身边,她才很不习惯。 “你是不是......不习惯我在你身边。” “啊......”阮鲤被他好听的嗓音整得脑子懵懵的,听了他的话脑子更是懵懵的。 “我......我没有那么想。”阮鲤侧过身,去看他,江渝辞抱她时姿势略低,眉眼低垂,眼中只看得到她。 阮鲤有点不好意思,抬腕揉了揉耳朵:“我就是觉得气氛怪怪的,也不知道为什么。” “没事。”江渝辞抬手,想摸摸她的头,半路顿住,停在她脑侧,指腹压在她柔软微凉的耳廓,轻轻摸了摸,“我们慢慢来。” 阮鲤咬着唇,眼神乱瞟。 仔细想了想,两人坐个位置中间都还能放下两个人。 还不够慢的吗。 又不是第一天认识的。 “别慢慢来吧。”意识到自己口出了什么狂言,阮鲤闭嘴,慌张解释:“我的意思是,你今天举动也不快,你又没亲我。” 额...... 这样说得好像她很想要江渝辞亲她一样。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阮鲤捂脸。 江渝辞看着她的小动作,忍不住笑了一记。 第97章 我和你讲个笑话 清晨冷雾还未散去,车流来来往往已经堵得水泄不通,喇叭声交织在一起,杂乱无章。 江渝辞等着红灯,扫过一旁放着的手机。 早间新闻播报陆氏集团少爷陆博闻酒意外发生车祸致死一人,死者为京大教授。 事故是一个月前发生的,到今天才被播报出来。 江渝辞在医院门口遇到了宋初语。 宋初语戴着口罩,身上穿了外套裹得有点严实,“江医生。” 她走过去和江渝辞打招呼,江渝辞礼貌点头。 “我昨天不过是吹了阵子冷风,没想到今天早上发现感冒了。”宋初语闲聊着和江渝辞搭话,解释了两人在这遇见的原因。 “江医生你最近可要多穿的,昼夜温差大。” 江渝辞点头:“谢谢。” 宋初语笑了下:“吃食方面也要注意,听说最近禽流感也兴起了。” “嗯,谢谢。” 两人同步往医院走去。 宋初语迈着大步子跟在他后面,“江渝辞,和我不用这样客气吧,怎么也是同校......” 宋初语见江渝辞没反应,她叹了口气:“我之前和你说的考虑考虑我也是认真的,你想想呗,反正这么久了,你也没个喜欢的人也没结婚,我......” 江渝辞停住。 宋初语以为他终于愿意等一下自己了,脸上笑意正绽放。 却听江渝辞声音缓缓:“我有女朋友了。” 他嗓音夹着疏离的冷淡,说出的话足以让人惊愕。 刚走到两人后面,想和江渝辞打个招呼的李医生叫了一声:“啥?” 刚刚是江渝辞在说话吗? 江渝辞掩垂下眼,又陈述了一边:“我有女朋友。” 宋初语先是愣住,猜了一下会是谁,随后笑道:“江渝辞,就算要拒绝我,也不需要用这样拙劣的谎吧。” 她问过爸爸,江渝辞在医院平时不和异性过多接触,他除了休假日其他时间都在医院,再者还经常帮忙帮别人值班,要是真的谈恋爱了,哪里空得出时间。 李医生刚吊着的一口气也松下去,很认同宋初语的话。 “以前你还说没这个打算,现在居然懂得换个借口了。”李医生凑到他耳边,“其实这个借口找得很好,但是......放在你身上就不适用了啊。” 江渝辞看了看李医生,又扫向宋初语,发现两人一点也不相信。 “我昨天谈的。” 李医生笑出声:“你昨天一天都在医院,还值班,你和谁谈的?和你病人谈的?” 宋初语晃晃手,“好啦好啦,江医生,我不缠你了,我看病去了。” 江渝辞:“......”为什么没人信。 李医生看着宋初语走远,“宋小姐人还是挺好的,可惜你这性格注孤生啊,对了,我和你说的阮鲤的事情你知道吗?” 江渝辞:“......知道。” “你知道?你居然知道?对方靠谱吗?” 江渝辞看他:“很靠谱。” 两人齐肩入了大门:“你见了?” 江渝辞不回反问:“为什么你们觉得我不可能谈恋爱。” 李医生讷讷:“这难道不是你以前自己说的吗,以前有人当众和你表白,你说你没有谈恋爱也没有结婚的打算。” 江渝辞以前确实说过这话。 他闭了嘴。 ...... 阮鲤上午回去一趟给鱼刺喂了猫粮,中午背着猫包出来等江渝辞一起吃饭。 阮鲤来得有点早,她索性上楼找李医生试探口风了。 她去时李医生拿着盒饭在吃,看阮鲤来了,还问她要不要给她点一份。 “不用了不用了,我等会和江渝辞一起出去吃。” 李医生抬手让她坐下,“我和你讲个笑话。” “今天江渝辞对他的爱慕者说他有女朋友了哈哈......”李医生笑看向阮鲤:“他不如搬出他的老借口呢。” 阮鲤却问:“他的爱慕者,谁啊?” 李医生觉得阮鲤没有抓住重点,重点是在江渝辞的爱慕者吗? 明明在江渝辞随口扯的拙劣借口,“就刚回国那个主任的女儿。” 阮鲤手收紧,“哦......” 李医生注视着阮鲤:“你怎么表情这么凝重?” “啊,有吗?” 李医生眯着眼睛看着她:“你和我老实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阮鲤倒吸了一口气,往后靠去,不敢说其实昨天晚上就看到了他给江渝辞手机发过去的消息:“是。” “江渝辞还见过你男朋友?”李医生看她,“什么时候带来给我看看呗。” “啊......”阮鲤起身,“我,我先上去了,他应该也忙完了。” “这么小气,不就是个男朋友吗,还不给看了。”李医生看着她出去的背影摇摇头。 阮鲤上楼,听到有人在说楼上有人医闹事故。 她心猛地一刹,连忙跑上去。 这个时间人不多,阮鲤好不容易到了楼层。 走廊里喧闹声盖过话声。 “见血了都。” “天啊,怎么敢的。” 阮鲤抓紧了手机,四处看人,只注意到前方的地方有一滩血。 “你好,请问被伤到的人......” “阮鲤?” 阮鲤回头看,江宴回也是跑上来的,还微微喘着气。 他只看了一眼阮鲤,往另一边跑去。 “送那边去了。”刚刚被阮鲤问话的人指了指江宴回的方向。 阮鲤连忙道谢追过去。 打开门,看到屋子里的人。 确实有医生被伤及了,但却不是江渝辞。 江宴回:“江渝辞呢?” “还好江医生拉住了,我只是划伤,他应该和安保一起把人架出去了,当时情况太危险了。” “他没受伤吧?”阮鲤着急问。 “这,我当时没看到,太多人了。乱成一片。” 阮鲤转身往楼下去。 在问诊楼门口,警察已经来了。 阮鲤跑过去,眼神自动追寻到江渝辞的身影。 视线看在他白大褂的鲜红色,心都停了半拍。 脚步不停跑了过去,“江渝辞。” 她看去他手上,他手上也是干涸的血。 “啊,你手......”她嗓音都在打颤,“手......” 抬头看向他的眸光止不住泪水盈眶,江渝辞的那只沾了血的手就被她稳稳托在掌心,生怕他疼着了。 江渝辞刚在还在和警察说明事情,心里倒是没什么感觉,此时才真切感受到被人关心着的感觉。 像是一股温暖的水缓缓流过,包裹他的四肢百骸。 “我没事。”他抬起阮鲤掌心捧着的手,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第98章 找到十年前的人 才下来的江宴回就看到了这一幕。 “真是疯了......”江宴回喘了口气,一手撑在旁边墙壁上。 阮鲤陪着江渝辞为警察提供了口供,拉着人上坐去旁边的长椅:“我还以为是昨天那个家属,吓死我了。” 江宴回看着两人身影,眼神发沉。 江渝辞接过阮鲤递过去的湿纸巾擦手,“带你去吃饭。” 阮鲤被他干净的手拉着。 “你身上有没有......”阮鲤顿了一下,“内伤?” 江渝辞被她逗笑:“没有。” “哦。”阮鲤突然松开拉着江渝辞的手:“我们还是不要和李医生说了吧?” 她感觉,李医生会受到很大的打击的。 “他早晚都会知道。”江渝辞没再提这事,带着阮鲤去吃饭。 ...... “真的找到了?”阮鲤和霍兴洲打电话。 “对,还得靠江渝辞,他带着我去的,不然我还不一定能进去学校。”霍兴洲问阮鲤:“我和她提到过,她同意我把联系方式给你了,我发你手机上了。” 阮鲤手机立马发来了那位同桌的联系方式。 阮鲤和人约在一个咖啡厅。 坐在位置上,阮鲤想了许多想要问的问题。 最后还是觉得,说自己是阮鲤的妹妹,不然来自十年前这种事情说出去,估计对方会很难接受。 或许会和霍兴洲一样怀疑她是中二病。 “你好。” 阮鲤看着眼前的人,还有些恍惚,几月前,还是十八岁少女模样的同桌,现在再见,居然已经大变模样了。 以前的黑发染成了棕黄,手里还牵着一个小朋友。 “小孩放寒假实在没人看,我带着一起来了,介意吗?” 阮鲤愣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笑着说:“不介意的。” “都十年了,我都快忘记阮鲤长什么样了,不过看到你,我感觉很熟悉,你应该和你姐姐长得很像吧?” 阮鲤苦笑:“是。” 口中正要喊出当初给她取的外号,蓦然顿住,转声叫了姐姐。 “不过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妈妈,我想吃这个。”小男孩指着菜单上的小甜点。 阮鲤帮他叫了甜点,男孩抬头朝她笑:“谢谢姐姐。” 阮鲤感受到了辈分差距:“不谢。” “很谢谢你今天能来,其实,我是来问我姐姐阮鲤的事情的。” 女人感到奇怪:“十年前的事情,有什么好问的,而且你姐姐的事情,你不应该比我清楚吗?” “是这样的,我小时候被养在老家,和我姐姐没有过多接触,我也不知道我姐姐到底怎么了,听人说她死了,可她身体一直好好的,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就......” “再有就是,我跟着我奶奶生活,后面奶奶去世,我想找我的父母,但是却没有消息,我很想知道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我找到学校的老师,也都换了一批老师......” “你姐姐?因为我落榜了,后面出国留学,所以我没有怎么和国内的朋友联系,但是走前听到过,她报考的是京大,难道是因为落榜受不住压力?怎么会......她挺乐观的啊。” “为了落榜?”阮鲤觉得不可能,“你后面出国了啊。” 阮鲤最想知道是父母的消息,可眼前这个人显然并不得知。 “如果是想找你的爸爸妈妈,为什么不去警察局呢?” “你把你的事情说出来,根据身份证应该很好查吧?” 阮鲤没法和她解释自己的事情,她现在就是个野户。 “谢谢你啊,我会想办法的。”阮鲤又提到另一件事情。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到当初和我姐姐当邻桌的时候,那个时候正值要高考,一中发生了楼梯推搡的事情,听说被推下去的人进了医院,你是唯一看到的人?” 女人眼神恍惚,想起来又一顿慌乱,“这,你怎么知道?” 她当时只和阮鲤说过。 这件事情传出去后,大家都只知道医院的救护车来拉走了人。 但是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这事情我只和她一个人说过的。” 当时事情一出,她拿到了钱,被警告不能把这事说出去,她知道阮鲤平时话最少,每天除了学习好友也不多,才耐不住和阮鲤说了。 甚至不敢和阮鲤说具体的,也不敢提到江渝辞的名字。 “你还记得是吧?”阮鲤情绪有些激动:“是当初我和姐姐打电话,姐姐和我说的。” “你说是校草推了人,他推的什么人?” 女人拉起旁边在还在吃甜点的小孩,“这件事情我真的没法说,当初我还和你姐姐说了不要和别人说,你也别出去乱说。” “那个人是死了吗?为什么没有后续?” “反正也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为什么还不能说。”阮鲤看着她慌乱的表情,“是有人故意不让你说出事情的真相?” 阮鲤突然觉得或许那件事情也另有隐情,如果真的那么简单,为什么唯一的见证人居然不敢说。 那个时候没有摄像头,她不说,事实到底怎么样,可就没有人能说出来了。 “推人的真的是江渝辞吗?” “你,你怎么知道,我当时没有说过这个名字。” “是我姐姐当时猜的。” “校草还有另一个人呢,为什么不猜另一个人?你也知道什么?” 阮鲤看着她额头冒了一层汗水出来。 那件事情一定很严重,不然也不会都这么久过去了,还能让她这么紧张。 “是,我知道。” 女人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一样,“那个找我的人是律师......你们,你们要重新查那件事情吗?”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拉着孩子想要出去。 阮鲤站起身:“你出国不是因为落榜吧?是因为这件事情。” “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再提有什么意义呢?” “你一听这件事情还会冒汗,那这件事情肯定另有隐情,你不说,我也能找到江渝辞问清楚。” “你找他,他也什么都不知道。”女人上下看了她一眼:“但是我劝你最好不要管这件事情。” “死人了吗?”阮鲤的问话让女人更慌乱,拉着孩子离开。 阮鲤心里也胆颤,当初这件事情压得死死的,只说有人住进了医院,但却没说事情有多严重。 但看她的反应,事情应该不简单。 阮鲤准备去找江渝辞问一问。 第99章 江渝辞吃醋 阮鲤刚出咖啡厅,江渝辞打电话来。 问起今天的事情来,“你们谈完了?” “是,但是有件事情,我挺疑惑的,她也没有告诉我。”阮鲤抬了下手,细雨飘了几滴在掌心。 “江医生...” 手机里有一会儿没传出声音,等那段嘈杂模糊的对话停止。 手机话筒里终于传出了声音。 “你现在直接回家吗?”江渝辞问。 “我再玩一会儿,你忙去吧。”阮鲤抬了下手,绵绵细雨长久不止。 “嗯,下班了我接你一起吃饭。” 阮鲤抬头望了一眼,雨并不大,她看向对面,想去对面商店买把伞。 手盖在头上正想跑过去,视线突然模糊,撞上人。 头顶盖下阴影,裹挟着寒气的雨水淅淅沥沥滴答在伞面,溅落绽放在玻璃般的地面上,世界仿佛处于朦胧中。 “程彧。”她抬头看到少年凝下的眸,眼尾像是沾了一点红。 她扫了一眼,如今天气还不能算暖,他身上就穿上了短袖。 “你真是不怕冷。”阮鲤抬手指了指对面:“能送我去哪吗,我买把伞。” “陪我吃个饭,饿了。”程彧说着,往前面走着,阮鲤诶了声,立马往伞里钻,“你不会才起床吧?” 她拂了拂长袖沾的雨水,“你一天又是熬夜又不是不好好吃饭,怎么还长这么高个子,看来我的身高问题和我喜欢熬夜并没有关系。” 程彧听着她的话,语气轻扬:“基因问题吧。” “诶,落落和小懒她们马上都要开学了,你什么打算?”阮鲤想到这个混二代连学校都没去过几回。 每天除了和那些朋友玩就是窝在家里玩,对未来是一点计划都没有。 “我爸妈说送我出国。”程彧侧眸看向身边的人,笑了一记:“我拒绝了。” “为什么呢?”阮鲤仿佛当上了一个倾听者。 两人进了一家西餐厅,两人不谋而合选择了一个靠窗角落用餐。 “想留在这。” 阮鲤喝了一口服务员端上来的果汁,“羡慕了。” 程彧挑眉:“羡慕我?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餐桌一旁插着艳丽的红色丝绒玫瑰,几片绿叶作陪衬,复古暖色调的精致花卉窗帘束在一边,从窗外的透明玻璃看进去。 两人仿佛相框里挑不出瑕疵的写真相片。 “你还不爽吗?天天玩就行了,有你爸妈给你托底你连钱都不用赚。” 程彧半吊子靠后去,低着眼:“很无聊啊,每天就是玩。” 阮鲤:“......把你送去搬砖就老实了。” “我倒是羡慕你。”程彧一笑,“你有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清晰未来的规划,还......” 服务员上来了两份牛排,阮鲤看了低头拿起刀叉,切好叉起一块咬入口中,“嗯好吃。” 下次带江渝辞来尝尝。 阮鲤想到上一次同江渝辞和他妈妈一起吃饭,当时江渝辞把自己的那一份也切好给她吃了。 当时她没想什么,现在想来,江渝辞不会是那时就喜欢她了吧? “你看起来很高兴,很好吃吗?” “好吃,你刚说什么,还?” “还......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程彧手握着刀叉却没动。 阮鲤唇缝微启,耳边传来登登两声。 力度和停顿都让阮鲤想到江渝辞敲她房门,转头看向玻璃窗外,漫天朦胧细雨中,黑色伞面下冷峻得出尘的脸对着餐厅里面。 阮鲤眸子和江渝辞对上,两个人隔着玻璃窗玫瑰花。 “现在说这些还早,不用羡慕我啦,你肯定也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的,祝你能事事顺意。”阮鲤又塞了两口,“你慢慢吃,我走了。” “叫江医生一起进来吃啊。”程彧也看到窗外的人。 阮鲤神色一顿,摇摇头:“不用了。” 程彧看着阮鲤跑出去。 两人在一把伞下,挨得很近。 程彧想到来餐厅前,同样是在一把伞下,阮鲤和自己却一直有距离。 江渝辞是她哥哥,两人亲密一点的程彧都觉得自己心里闷闷的难受。 要是她和喜欢的人,恐怕两人得手拉着手吧。 “你来得还挺早,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这离咖啡厅没多远,我本来打算开车去咖啡厅,停车看到你了。”江渝辞偏头看向旁边副驾驶座的人:“下雨怎么没和我说?” “我又不着急,总不能让你马上就出来接我吧。” “对了,刚刚我和程彧吃的那个牛排,真的很好吃,以后我们也来吃吧。” “.......” 阮鲤看他:“你不想吃吗?” 江渝辞看过去一眼,目视前方,“不想。” “啊......” 阮鲤讷讷:“为什么,你不是不挑食吗?而且你以前也吃牛排啊。” “就是不想吃。” “......” 江渝辞开车带阮鲤去了锦越,车子停在门口,两人下了车。 汤经理似乎早知道两人会来,提前准备了伞等着。 “怎么突然来锦越吃?”阮鲤看到汤经理,有点紧张,上次的事情就是汤经理合着伙来骗她。 “这的牛排好吃,带你来。” 阮鲤凝眸缓缓看过去,刚才江渝辞还说不要吃牛排。 现在又带着她来吃牛排。 “肯定比你刚才在那家店吃的要好吃。”江渝辞说着,拉着她的手,举着伞倾过去给阮鲤打伞。 阮鲤原本站在汤经理的伞下,被江渝辞握着手拉到了自己的伞下。 阮鲤掌心和他掌心相贴,眼神都顿了一下。 终于,终于拉手了。 阮鲤抿唇,抬头看他,“可是我才吃过牛排诶。” 这句话说完,阮鲤清晰感觉到握着她的手更加地紧了,江渝辞同她对视:“你不想和我吃牛排。” 阮鲤看着他凝落下的眉眼,被他握在手心的指尖巧妙地挪动,同他十指相交。 “喜欢,和你一起我都喜欢。”阮鲤的话直白,在旁边还有汤经理的情况下。 江渝辞只很淡地在旁边回应她:“嗯。” 阮鲤同他握住的手,晃了晃,“你怎么这么冷漠,你不应该说你也喜欢吗?” 第100章 十年前的事 江渝辞眼神偏了偏,“嗯。” 还是只有一个嗯。 阮鲤往后缩手:“你都不说。” 江渝辞的手被挣脱开,掌心的暖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空气中潮湿的冷气。 他想去拉阮鲤,阮鲤两手抱在胸前,“你说你也喜欢。” “咳咳。”汤经理往旁边挪了挪。 这两人谈恋爱他还是不掺和了。 江渝辞脖颈微微弓下,薄唇几乎要与阮鲤耳尖蹭上,低低沉沉的嗓音终于回应了阮鲤那句话:“......喜欢” 阮鲤抿了抿唇,忍住嘴边的笑。 “那,现在可以了吗?”江渝辞问。 阮鲤撇撇嘴,江渝辞看出她的意愿,抬手又重新和她十指交握着。 “老头,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汤经理走在前面推开门,阮鲤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声音略显耳熟,果然抬头一看就看到了江宴回在里面,而旁边被他不礼貌叫着老头的人也不生气,“我能想什么你们这些年轻人心里还不清楚。” “老先生。”汤经理把两人带过去了,就停在旁边。 江渝辞拉着阮鲤过去,江宴回看过来,眼神盯在两人的手上。 “你难不成还真要娶她不成。”江宴回冷嗤了一声。 “对于我的任何事你可以保持闭嘴。”江渝辞和他本就没有什么好说的。 江宴回这样说,他心底也不在意,只怕让阮鲤受了委屈,于是看向旁边的老头子:“下一次让他来,就不用再叫我了。” 三个人关系看起来都很僵持。 江渝辞站在阮鲤前面,始终紧紧握着阮鲤的手。 阮鲤就安静站在后面,却是对朝自己看来的江宴回小小的翻了一个白眼。 也不怕被说没礼貌,反正他刚才那句话就挺没有礼貌的。 “我还以为你小子是来感谢我的,一来火气就这么大。”江老先生笑了笑,坐在位置上稳如泰山,丝毫没被兄弟两人的吵架波动心绪。 “坐下吧。” “不用了,单独给我另安排一个包厢。”江渝辞说这话看着的是汤经理。 原本今天是打算来和老先生好好谈话的,老师的事情还有陆家的事情如果没有他在后面帮忙,江渝辞不会这么顺利。 但在看到江宴回也在包厢里的同时,他就打消了心思。 “坐下吃个饭都已经成了奢侈了吗?” 江老先生看着江渝辞带着阮鲤出去。 汤经理在旁边踌躇,早就说了要是真的想要和大少爷说话,就不能再把小少爷叫来。 两人压根就不能在同一间屋子里。 江渝辞出来后,汤经理也跟了上去。 “这边不用你安排了。”江渝辞话落。 汤经理叹气:“老先生性子你也知道,其实坐下吃顿饭也不会怎么,算了......我给您另外安排。” 江渝辞和阮鲤单独去了二楼的包厢。 和一楼的复古中式装潢相比,二楼的装潢处处彰显现代化,底色是灰白冷色调。 “你点菜?”江渝辞脸色又恢复了往常的淡然,仿佛刚才中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阮鲤点了几样自己喜欢吃的,最后纠结:“真的要吃牛排吗?要不给你点一份就好了?” 江渝辞:“两份,陪我吃。” 阮鲤刚才已经吃过牛排,但再吃一份也不是不行,她应了江渝辞的话。 餐桌上,她趁着菜还没上来的间隙和江渝辞谈话:“今天我问到了你的事情......但是她不愿意说。” 江渝辞知道她去见人的事情了,不由得蹙眉:“你为什么要找她?” “我也有我自己的事情.....”阮鲤低头,“真的是你把人推了下去吗?” 江渝辞点头:“是我。” 阮鲤的手抬在桌面,拉着他的手,“为什么呀,我倒是很难想象你情绪那么激进的原因是什么。” 就连遇上医闹那么严重的事情,他都能情绪稳定地解决,阮鲤实在想不出他会为了什么把一个人推下楼梯。 “准确来说,不是我推他,是他想动手,我躲了,他摔下去了。” 服务员来上了几碟送的餐前甜品。 阮鲤等人出去了才问:“他为什么要动手?” “他......是江宴回。”江渝辞低垂着眼,眼睑的弧度微微往下拉着,看起来陷入了以往的思绪。 阮鲤连吃甜品的心思都没有,她想过可能是青春期的江渝辞和班级上的人有些矛盾什么的,但却从来没有想过,居然会是他的弟弟。 从那么小的时候,两人就已经针锋相对了啊。 “他那时还在高一。”江渝辞低下眉眼,“在中午的时候找我,把我叫去楼梯间,大家都在教室做习题,楼道里并没有什么人,他要把我推下去,我往旁边躲了,他自己滚了下去。” “他伤得严重吗?”阮鲤当时看同桌的反应很紧张,尤其听到死字反应很大。 可江宴回现在活得好好的。 “还有力气站起来骂我,不知道严不严重。” 阮鲤不用问江渝辞为什么明明是亲兄弟,关系却这样僵硬,上一次见到他们父母,就看出来了,就算都是亲儿子,也会水端不平。 “吓死我了,我当时还以为是死人了,但是,这又有什么好隐瞒的,为什么还要收买唯一看到不许说出去,还压下这件事情的后续。” 江渝辞眉眼缓缓凝滞,“收买?” “是呀,我问起这件事情,她额头冒了一层汗,我以为这事情严重到会有刑事之类的。” “收买,就是不想让这件事情传出去。”江渝辞也隐隐感觉不对劲,“她们不可能是为了我收买的人,而且这件事情过后,班级上同学还有老师都和我疏远了,对我来说没有益处,不可能是为了我收买的人。” “那,是为了江宴回?”阮鲤皱眉:“如果是为了他,这件事情从明面上来看他不该是受害者吗。” 江渝辞眼眸如墨,看着桌上的花样精致的甜品,像是突然想到什么。 “当初,还有一件事发酵出来。”江渝辞抬眸,“说学校死了人,是我推下去楼梯的人死了,但是这件事情一直是以谣传谣。” 第101章 当初的谣言 从锦越出来,两人又遇上了江宴回。 “我有事要和你说。”江宴回看向江渝辞。 说完又转头看向阮鲤那边。 阮鲤正犹豫要不要给两人腾出空间,江渝辞的手握她更紧,“我没时间。” 拉着阮鲤要离开,身后的江宴回身量颇大:“就算现在在一起了,那以后呢?难道你打算一辈子都不回家了吗?” 阮鲤以为江渝辞会停下来说些什么,却没想到被他拉着直接上了车。 “你说的那个谣言,为什么会传出啊?”阮鲤提到江宴回,“他传出的谣言?” “我不知道,那些也不重要了。” 江渝辞说到有关家人的事情,语调总是要冷上几分。 阮鲤便也不想提那些让他不开心的事情了,“哦对了,我明天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小懒和落落约了我吃饭,她们要开学了,我们打算一起吃顿饭再玩一天。” 江渝辞:“好,到时候给我发消息。” “不用啦,我到时候自己打车回来就好。”阮鲤说到打车,想起另一回事:“你说我要不要去考驾照?但是又感觉我很少需要自己开车出去。” 阮鲤偶尔出门,其他时候都在屋子里画画,出门也不是很远的地方,坐地铁打车也挺方便的。 “虽然你现在不用自己开车,但多一项技能是好事。”江渝辞看她一眼:“你要考的话我给你推荐。” “唉,等她们都开学了就忙起来了。”阮鲤肩颈下陷着,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我除了画稿子也没其他的事情能做了?” 这是还在犹豫。 江渝辞犹豫几下,还是开口问她:“阮鲤,我对你了解很少,也不知道能不能问你。” 阮鲤笑了:“有什么不能问的,问呀,你问我什么我都告诉你。” “你是不记得自己以前的事情?还是,你是孤儿?” 江渝辞本想等过段时间再把这些事情问清楚。 车缓缓开着。 阮鲤坐在旁边,有气叹不出。 她该怎么和江渝辞说呢,她从来没有什么中二病,和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但他们又不相信。 阮鲤已经放弃说服别人相信自己是十年前来这件事情了。 “我,我就是好好读着书,但是突然有一天,我就找不到我的爸爸妈妈了,我也没有身份。” “你小时候,是老人带大的吗?”江渝辞知道在一些偏远的地方,有小孩被家里的老人带着,可能一年都没法见上自己父母一面。 才见到阮鲤时,她对很多科技用品都不熟悉,甚至连热水器都不会用。 那时江渝辞还以为她是家里人训练好出来特意骗自己的。 现在看来,她是真的不会用。 阮鲤转了转眸:“嗯,是吧。” “你几岁时,他们丢下你的?” 阮鲤抬眸看他,知道江渝辞显然是误会了。 她也顺着他的话回答:“应该算不上丢下我吧,虽然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但我了解他们,他们不会丢下我的。” “你那时小,怎么会知道大人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有些父母,并不想表面那样的对孩子好。” 江渝辞觉得自己怀着恶意揣测的心思对阮鲤来说太过沉重,很快又换了话题,“你现在很想找到他们?” 阮鲤眸光一亮:“我当然想,但是我什么联系方式都没有。” “我帮你。”江渝辞说。 江渝辞把阮鲤送回家。 阮鲤的门锁已经换了密码锁,还是江渝辞特意叫人来换的,和江渝辞家的是一样的。 “你先进来吧?”阮鲤询问他。 江渝辞跟着她走进去。 一进去顺手就拿了阮鲤随意放在角落的清扫工具,“你几天没扫地了?” 阮鲤看向自己只是有些头发的地板:“我,也就四天而已,这不是挺干净的。” 江渝辞在旁边从角落扫到门口,“阮鲤,你到底几岁?” 阮鲤并不知道江渝辞怎么突然就问起自己的年龄来了,但还是乖乖回答:“我十八呀,再过两个月就是我的生日了。” “真的?”江渝辞很想信任阮鲤。 但透露出的目光显然都在说一句话,那就是不信。 “真的呀。”阮鲤抱着一包薯片坐在沙发,“我看起来不像是十八吗?” 江渝辞认真扫过她的眉眼,阮鲤的很多脾气还有习惯,都有股孩子气。 但江渝辞可能潜意识还是不想相信阮鲤今年才十八岁的。 太小了,“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阮鲤躺下,看着天花板发呆:“是呀,我什么都拿不出,一无所有。” 被人怀疑其实也挺正常的。 阮鲤突然弹跳起来:“所以,你一直不相信我的年纪还我的经历?你给我的身份证上,显示我是二十岁。” “那是我让家里帮忙弄的,年纪应该是随便弄的。” “阮鲤,如果真的是家人找不到了,你没有身份证其实是可以重新办理身份证的,只要你有证明。” 阮鲤叹气:“我就是没有证明啊。” 江渝辞把地扫了一边,看阮鲤桌子又太乱了,顺手又去收拾茶几,“有人能帮你证明吗?” 阮鲤从沙发上站起来,弯下腰撑着茶几和江渝辞对视:“我没有骗你,真的,所有人都不记得我了。” “嗯......”江渝辞回应阮鲤,“没事,既然都过去了,就不想了。” 反正他也不在意那些。 说到底,其实他也是一无所有的。 阮鲤没有父母,他的父母也名存实亡,甚至不如没有。 好像从小到大受的苦难都来源于父母孝德几字。 阮鲤手机的物业群弹出消息。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今天晚上要停电,明天才来。” 阮鲤嘀咕:“还好现在已经没之前那么冷了,嘶不对,我得赶紧去给手机充电。” 正这样想着,阮鲤手机又发来一条消息。 “啊!”阮鲤一个蹦跳。 江渝辞看得一愣。 “我居然把单主漏掉了,她的稿子是截止日期是今天啊,要不是她来催我,我今天都忘了。” “那你现在怎么办?” 阮鲤已经抱着自己的画板,还有收拾猫包,“回你家啊,借电。” 第102章 事情另有隐情 两人一起进门时,鱼缸里的锦鲤慢悠悠地游来游去。 阮鲤走过去喂了一点鱼饲料进去。 “没时间了没时间了。”她抱着板子直蹿江渝辞的书房。 江渝辞手提着猫包关了门。 跟着去了书房,靠在门口看着阮鲤驾轻就熟地把电插上。 甚至开他电脑放了首轻音乐的歌。 “你不要打扰我啦,我真的很赶。” 江渝辞点点头,抱着猫去了阮鲤房间。 阮鲤的房间里也安置着一样的猫窝,鱼刺从江渝辞身上跳下去,一点也不见外地回到了自己的窝。 “嗷呜。” 江渝辞拆开一条零食喂它吃。 “乖,我去陪她了。”他掌心朝下,盖了盖鱼刺的猫脑袋。 “喵呜......”鱼刺朝他嚎了一嗓子。 江渝辞没关房间的灯,转身出去,去了书房。 随手拿了本书坐在书房靠窗的沙发上。 阮鲤埋头,有意识感觉到江渝辞进来了,却没空去理会。 “这个......”阮鲤专注看着画板,“我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还让单主来催我了。” 她一边画着,一边碎碎念叨自己。 “以后一定每一个单主都要提前一天定闹钟。” 江渝辞看不进去书,索性抬头盯着书桌奋笔疾书的某位。 不知怎么,脑子里突然窜出了另一道画面。 是女孩埋在高高一叠的书籍里,手指紧紧握着笔,专注写着桌面上的题目。 偶尔也能看到她嘴边嘀嘀咕咕念叨什么,可能是在读题,也可能是在后悔自己怎么能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吧嗒一声,书籍掉落在地上。 阮鲤抬头看了他一眼。 江渝辞不知为何避开了她的眼神,低头捡起书出去。 “我吵到你看书了吗?” “没有,你慢慢来,我先出去了。” “好的好的,谢谢你把书房让给我啊。” 江渝辞背影看出几分仓促。 门被轻轻带上。 江渝辞拿着书到客厅,手中的书也不知道看到了哪一页,只被他随手一放。 心里有种莫名涌上来且无法抑制的愧疚和心虚。 他怎么能看着她想到别人呢。 江渝辞低眸,心绪乱成一团毛线,“不能这样。” 他抬头看向房间,抬脚走过去。 开门的同时,鱼刺也从房间黏上来。 尾巴绕着,蹭过江渝辞的裤脚。 江渝辞略过它走开。 拉开书桌的抽屉。 里面安安稳稳躺着一本日记本。 这个日记本阮鲤走前留下来了,江渝辞放在这很久没有管。 现在却想,或许该清理掉这些东西。 他拿着日记本出了门。 日记本的印花在他指腹下更显得深刻。 却不能成为留下它的理由,这算是一个彻底的了解。 才出大门,却迎头撞上霍兴洲。 霍兴洲来势匆匆,直奔他来,“我就是来找你的,你怎么了?出去做什么?” 江渝辞捏紧了日记本,反倒问他:“出什么事了?” “上楼谈。”霍兴洲推着他的手。 江渝辞拉住他:“阮鲤在楼上忙,换个地方吧。” “阮鲤在你家?那确实不能在上去说。” 江渝辞一听他这话,就知道是和阮鲤有关的。 两人走到公园的长椅坐下,“上一次你不是和我一起去了学校吗?阮鲤让我查的那件事情。” “怎么了?” “你知道那个看到你把江宴回推下去的人是谁吗?” 江渝辞蹙眉:“就是和阮鲤见面的那个人?” “是!不是别人,那个人曾经和阮鲤是一个班的,两人甚至是同桌......” 江渝辞蹙了下眉,“等等。” “不是。”霍兴洲一时也被自己的话绕进去了,“不是这个阮鲤,是她!你说,怎么会这么好,她说想要找到那个人,那个人就正好和十年前的阮鲤还认识。” “你真的确定她不是你爸妈派来的人?除此之外,还有人可能知道你日记本里面的事情吗?” 霍兴洲不相信怎么这么凑巧:“那天我接到一个电话,是经过特殊手段处理的电话号码,根本查不到来源,但是和我说了不要管你推人的那件事情。” “你不觉得这事情很蹊跷吗?”霍兴洲多年处理各种案子,敏锐感几乎要刺穿那人的话。 “如果真的只是你和江宴回之间的一点小事情,怎么会一有点风声,就有人特意打电话来威胁我?” “没有任何理由,推人......我和江宴回都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只能称得上是一件小事,却让人特意打电话来,难道当初的事情,另有隐情吗?”江渝辞突然想起和阮鲤说过的那个谣言。 “这件事情一定不止是推人这么简单,当初不是说闹进了医院,但是后面是怎么平息的,甚至没有一点后续,还有......” 霍兴洲从文件包里拿出一份资料:“在同阶段,还有一个人去世,原因是自杀,这种事情按理说应该是要传出一点风声的,但没有!这就很怪。” 江渝辞蹙眉,“可学校里,当初并没有传出这件事情。” 当时闹得最大的是江渝辞推人,后面谣言发展成江渝辞推人致死,再后面不了了之。 江渝辞向来同身边的人也不亲近,即便周围人每天凝视在他身上的目光像毒蛇一样难缠,他只想不是自己做的事情,那他就问心无愧。 “所以,整间事情都只传出了你推了人,却没有传出你推的人是谁?”霍兴洲敏锐察觉到一点。 “是......”江渝辞也想到什么,“那时候正是要高考的时候,我拒绝了华大的保送,和家里闹得很难堪,家里一度断了我的经济来往,我并没有多余的心思考虑这些。” 但现在细想,才发现诡异的地方挺多,这件事情为什么没有后续。 甚至后面隐隐有感觉故意有人在压制这件事情的发酵。 “我看看这份资料。”江渝辞接过霍兴洲手里的那份资料。 那位十年前的死者叫做冯东,是高一一班的学生。 和江宴回是一个班的。 冯东...... “他曾经是江宴回的朋友,他带来家里参加过生日宴,他朋友很多,但这个朋友和他来往最多。”江渝辞压在资料上的图片,“我还记得,他脸上这一小块疤,是生日会那天,不小心被切蛋糕的刀划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