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我带着金手指回来了》 跳跃的时间 2021年,7月7日 白沙湾的沙子是白色的。 细腻的沙滩绵延数里,两侧两道险峻的山峰直插海中,环抱白沙湾,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浴场。 图乐给小女友打着伞朝沙滩东侧山走去。 快到山脚下,游客已经比较稀少了,晶莹的白沙也逐渐变成石子。 “我们买点饮料去”小女友一指前面的冷饮车。 这应该是这片海滩最东面的冷饮点了。 两个人走过去,图乐买了两瓶可乐,又给女友要了一个冰激凌。 可乐一瓶十元,冰激凌五十。 图乐没舍得买俩,主要认为不值,一个最多十几元的冰激凌这里卖五十,虽然现在自己已经五百万身价,可习惯使然,不想花这冤枉钱。 冷饮车边上支个大伞,摆了几个塑料凳。 “你吃完在走吧” 小女友回头看看伞下坐个年轻男子,正边喝饮料边摆弄手机,便道:“边走边吃吧” 说完用塑料匙挖了一大块冰激凌递过来, “宝贝张嘴” 冰激凌冰冰的,甜甜的。 小女友一边吃着冰激凌,一边朝山上走去,盈盈一握的小腰左摇右摆。 跟在后面的图乐咽了口唾沫,随即收了收已经有些发福的肚子。 没办法,人到中年,尤其三个月前,征地的补偿款打到他账户上以后,自己就更一点节制也没有了。 图乐今年四十多了,可以说在拿到这补偿款之前,一直都是个苦逼屌丝。 从小父母双亡,奶奶靠捡破烂给他养大,十八岁的时候唯一疼他的奶奶也走了。 幸好他爸原来的机械厂还认可他是家属子弟,技校毕业直接进了厂,也算有了个正式工作。 图乐人比较聪明,学东西快,手艺好,就经常在外面接点私活,日子还过得去。 图乐一直认为自己是命不好,刚感觉日子有点像模样,意外就来了。 非常意外的意外,那天在街头遇到几个当地的混子,带着个很漂亮的姑娘。 图乐只是偷偷看了一下,然后对方就来了一句正宗北方问候语:你瞅啥。 正常的话你只要不搭茬,或者再过分的时候你认个怂就不会再找你麻烦。可这几个混混不按套路出牌,图乐即便点头作揖也免不了一顿打。 图乐从小父母双亡,一直胆小怕事,挨欺负从来忍着,正常这些地痞多半的时候没谁真使劲打,一般都也就踹两脚,或者抽个嘴巴。 混子嘛,就图一个面子,真把人打坏了也得进局子。 可今天这群混子不知道抽啥风,给图乐一顿暴揍,这还不算,还往倒在地上的图乐身上尿尿。 图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在混子边上那个漂亮姑娘的原因,反正从来没有的怒火一下点燃了。 从地上蹦起来就给领头的那个一掌。 注意,是一掌。 没练过功夫的可不会使用掌,图乐小时候就和当地庙上的一个居士习武,只是性格懦弱,从来不与人动手。 这头一次出手,就一掌,人死了。 美好生活结束了,图乐给判了十年,那还是因为对方有案底,还在他身上翻出刀子来,不然得更重。 大狱蹲了八年,出来和社会已经脱节了。所幸在狱里后两年一直在后厨,学了炒菜的手艺。 先摆早点摊,有了点积蓄就开了个小饭店,起早贪黑六七年,总算略有积蓄。 三十大几了,心里也火烧火燎的。不过图乐是个颜控,找媳妇宁可娶不到也不将就。 总算在附近农村找了一个小寡妇,容貌娇媚。 婚后正经幸福了一年多,可没想到一个剧组来这拍电影,自家媳妇就当了回群演,然后就收不住那颗放飞的心。 在外面跑了半年,正式离婚,不过这小寡妇倒也仁义,什么都没要,净身出户走了。 自己发家的那块地就是从前妻的村上买的。本来准备扣蔬菜大棚的,离了婚图乐就没了心思,放那不管了。 谁知道修路占地,一下给了五百七十万补偿款。 图乐感觉自己的运气老天一下给补了回来。 自己这小女友是偶然认识的,搁在以前图乐是不敢搭讪的,不过现在有了钱,膨胀了。 小女友叫吕青,五六七八线小明星,就是若干电视剧里的小小小配角。 不过图乐满足啊,自己一屌丝能娶个明星,别管几线的,人也上过电视。主要是前妻的关系,让他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两个人关系急剧升温,两天前领了结婚证,不过别的都干了,最后的底线吕青却严防死守,说必须婚礼之后。 图乐心里倒是很高兴,她所在的那个圈子出了名的乱,能有这样的坚持是非常不容易的,估计没红,便是这个原因。 不过这只是图乐自己的猜想,人总是把自己喜欢的往好处想。 今天来白沙湾玩,图乐不会游泳,只在水浅的地方玩了一会。 吕青说要去一旁的山上玩,特意说了一下,那边人少。 图乐便如发了情的狗一般,屁颠颠的。 贴着海边的是山的余脉,就几十丈高。只是来的人少,路比较难走。 顶上风光果然好,远处碧蓝的海水连接天际,几只海鸟叫着在天空飞过。 不过图乐心思全不在这上,从后面环抱着吕青,支着的帐篷前面感觉一片柔软。 “干嘛,那边能看见” 图乐往海滩那边瞅了一下,倒是能看见。吕青甩开他往前走了几步。 “这边” 山顶靠海的一侧是悬崖,前面钉着低矮的栅栏,已经破损,东倒西歪的。 吕青迈过栅栏,指了指下面。 是个一米多的坎,下面是一个小小的平台,再前面就是悬崖了。 “别下了,太危险” 吕青却没理他,直接翻身爬了下去,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块布铺在地上。 自己半躺在上面,图乐顿时血往上涌,也爬了下去,挨着躺下,翻身压了上去… 肤白貌美大长腿啊……图乐恋恋不舍的离开娇嫩的红唇,总得喘口气吧。 看着远处的碧海蓝天,搂着比自己小十几岁的美娇娘,感叹一句:人生巅峰啊。 自己已经规划好了,一百万买个房子,再花二十万买个车,剩的往银行一存,利息一个月差不多就有一万多。 从此人生躺平,有个dj曲叫什么来着,对,余生一个浪…… 吕青打开他四处乱摸的手,坐了起来,指了指崖边一蓬紫色的小花道: “摘一朵给我戴上” “好滴娘子” 图乐起身到崖边,撅着屁股,一手拄地,一只手摘了一朵最娇艳的。 刚摘下花,感觉屁股被推了一下,然后就一头栽到崖下… 几十丈的高度,瞬间即过,图乐什么都来不及想便扎到冰凉的海里,脑袋和坚硬的海底来个亲密接触。 可突然一切静止下来,图乐正琢磨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的时候,脑海里出现一片灰色的屏幕,上面一排排绿色横竖交错的线。 “时间系统已触发,距上次停止时间四千两百三十二万两千一百二十二年七月二十一天十一时十六分,请重新定位第一时间坐标” 一个声音在图乐脑海中响起。 这是啥呀?图乐蒙圈了。 “能量即将耗尽,请迅速确定第一时间坐标,这将是你回归的最终节点,请迅速定位第一时间坐标,……” 脑海中的屏幕前弹出个立体的十字交叉线,中间交汇点闪动,图乐茫茫然,随意用意识点了那个亮点一下。 “第一时间坐标已确立,宿主处于危险状态,现在进行缓冲校正,缓冲时间三十五分钟,回到第一时间坐标,请尽快补足能量” 屏幕消失,一个8字形沙漏弹了出来,瞬间翻了个个,金色的细沙迅速开始往下漏。 …… “干嘛,那边能看见” 图乐使劲晃了晃脑袋,昨天喝的不是假酒吧?怎么到现在还不清醒? 扭头瞅了一眼那边海滩,五颜六色的太阳伞点缀着白色的沙滩。 吕青甩开他,迈过七扭八歪的栅栏。 “这边” 一指下面一个平台, “别…” 图乐有点恍惚,看着吕青爬下去,从包里拿出一块布,铺好,半躺上面。 刚才是幻觉吗?图乐想着犹豫一下,也爬了下去。 …简单温存了一下,图乐便倒在一边,看着远处发呆。 ”怎么了?” 吕青有些奇怪的问。 “没事”图乐心不在焉的说。 吕青坐起来, “多漂亮的花,你去采一朵给我带上” 一定是幻觉,一定是巧合。 图乐机械的站起身,两步走到崖边慢慢弯下腰,不自觉的把脚一前一后的叉开,这样重心会很稳。 然后极快的摘下那朵最娇艳的。 应该是这个时候吧?心里想着,摘下小花的同时,侧身回头… 吕青站在他身后正往前一推,一只手推空,收不住身子,一头朝崖下扎了下去… 图乐的心拔凉拔凉的,不过还有更让他心凉的——吕青的另外一只手一下抓住图乐的衣服。 两个人一上一下跌落悬崖,图乐骂了一声后急急在意识中寻找那块屏幕。 所幸刚一想,那屏幕就弹了出来,和刚才一样,横竖交错的线中,有一个亮点,就刚才自己指的那个,往前一条直线无穷无尽的延展开。 图乐不知道这次撞到海底会不会再回来,也许直接就没命了,毫不犹豫的在亮点上点了一下,太急促,所以点的偏前面一点。 一切立即静止了,海面的浪花一动不动,天上的海鸟也保持一个飞翔的姿势,一切就像一幅画。 只是山崖下的海面有个大水花,水花里露出两只脚,显得很不协调。 “第二时间坐标设置已完成,指令下达者将于十年又三天后,跳跃回到第一时间坐标” 屏幕突然乱闪起来, “能量已耗尽,系统即将自毁,操作者备份……” 屏幕消失,跟着弹出数字:10、9、8…2、1… 1991年7月7日,星期日,上午11点08分… 图乐猛然惊醒,从炕上一下坐起来,环顾四周,陌生而又熟悉 一铺土炕,席子有些破,地是水泥的。墙上的白灰脱落大半,露出红砖。 满屋只有地上有个书桌,两把椅子,炕上两个箱子还是当年奶奶的嫁妆。 窗户开着,透过钉在窗户上的纱布,看见外面极小的院子,一个煤棚子占据了大半。 墙边一个腌酸菜的大缸边上倚着一台28战斗车。 所谓战斗车就是没铃没闸没挡泥板没后座,骑上刹车全靠脚,就如同战斗。 一切都深藏在记忆中的都慢慢爬了出来,这是自己家的老房子,当年自己爹在工厂分的,后来自己进了监狱,又被机械厂收回去了。 自己这是回到从前了吗? 图乐低头看看自己八块腹肌,又看看墙上的日历, 1991年,今年自己19岁,自己穿越了! 这要是在往前多走个几十年是不是直接就把自己弄没了。 图乐笑了,只要自己活着就好。 意识里搜了一下,那个灰色屏幕没了,只是弹出一排数字—3652.23.25.54,末尾数字应该是秒,一下一下的往回跳着……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最后一次显示回归时间,距宿主回归第一时间坐标还剩三千六百五十二天零……秒,时间结束宿主将跳跃回到第一时间坐标,请注意,在第一时间坐标宿主处于危险状态,跳跃回第一时间坐标时,请宿主立刻打开时间缓冲系统,残余能量未知,请勿过多使用缓冲系统” 随后字幕消失,只余下一个沙漏。 自己穿越了,回到了十九岁!图乐琢磨了一下,大脑里的数字应该是自己回归第一次设定时间坐标的时间,三千六百多天,十年之后,自己便又能回到白沙湾边上那个悬崖上? …… 一个鲤鱼打挺在炕上蹦了起来,随后两腿一分,一个标准一字马横在炕上… 折腾了一会,感觉年情在好,不过肚子饿了,出了屋是个狭长的厨房,灶台的锅里有点剩饭。 加点水点开煤气罐把饭热了,碗厨里只有一碗黄豆酱。 填饱肚子又躺回炕上,细细思索起来。 那个在自己脑海中显示的屏幕显然是自己掉到海里撞到的,来自四千多万年前?难道是史前文明的遗物? 若是真如自己想的,那吕青是不是现在才几岁? 这一想到吕青心便开始刺痛起来,现在明白了,自己傻乎乎的还以为自己有了钞能力,可以享受小明星了,他一点不介意对方是图他的钱。 只是没想到人家不是要和他分享,而是要继承遗产,一切设计的完美无缺。 若不是出了这个意外,自己就是个冤死鬼,人家拿着钱继续逍遥人生。 图乐平静的躺着,可面容扭曲,自己都能听见心脏怦怦的跳动声。 自己苦熬了半生,每日拼命劳作,从来没被人正眼看过,活的如同阴沟里的蛆虫一般。 刚刚爬出来,还没来得及享受人生,看一看远处的风景,就被那个娘们给终结了。 十年,等过了十年老子回去,看我怎么弄死你! 重活一遍吧 生完了气,又开始想自己的以后。 虽然自己不怎么看小说,可终究那是个资讯爆炸的年代,一个手机了解天下,穿越还是知道些的。 可苦逼的是自己除了会开饭店,别的两眼一摸黑。 股票从来没摸过,知道有疯涨的时候,也知道有暴跌的时候。 可什么时候涨的,什么时候跌的,不知道。连股票大厅都没去过。 抄歌?自己倒是会哼哼些,可自己连五线谱都不认识砸抄?抄完了卖谁去? 电影就更别想了,没那个平台,你是谁爹咋的,能让你拍。 自己倒是知道后来的双马,可自己兜里全部积蓄四百二十块两毛八,人家差你这俩钢镚? 另外自己十年就回去了,好像那时候小马同志还当老师呢吧。 1991—2001,图乐仔细回想一下,妈的,自己后半截一直都在大狱里蹲着呢,唯一知道的事就是工人下岗了,别的啥也不记得了。 想了半天,操,不就十年吗?自己还琢磨个屁,混十年,回去好好收拾收拾那个娘们,然后做个富贵咸鱼,早上喝豆浆咱都要两碗,一碗放白糖,一碗放红糖。 咋的,有钱就是任性。 想开了便心情舒畅了,在炕上思来想去的一下午,一看钟已经快四点了,赶紧收拾东西出发。 这个时候的图乐是有生意的人,两个月前图乐溜达花鸟鱼市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一个穿机械厂工作服的人抱怨,买五分钱鱼虫(喂鱼的红线虫)跑半个城。 图乐一听就上了心,机械厂,纺织厂,印染厂都在城东,花鸟鱼市在城西。 鱼虫这个东西夏季很难饲养,基本两三天就死了。 发现机会的图乐立刻从卖鱼虫的那里批了半罐,这个一满罐头瓶10元。 图乐兜只有6元,他爹妈死的早,一直和奶奶过活,有个大伯已经十几年没来往了,半年前奶奶没了后图乐就算孤儿了,街道每个月给12元最低生活费,够一个人勉强吃饭。 怎么也是年轻人,不好意思继承奶奶捡破烂伟大事业,一直琢磨干点啥赚点生活费。 看见这个机会便立刻下手,批发鱼虫的最少一罐起批,软磨硬泡了半天才同意。 这也是图乐孤注一掷了,要是不成就得抹下脸来捡破烂了,这6元可是半个月的生活费啊。 不过万幸成功了,这个时代的北方还很闭塞,没有多少人做生意,不上班是被人瞧不起的。 摆了一下午就卖了一毛五分钱,可五点开始工人下班,一会就卖光了。 回家一数钱,12块3毛钱,赚了7块3,要知道这时候一个刚上班的工人一个月才42.5。 自己还在技校上学,每天四点半放学,就跑到路口往地上铺块玻璃,鱼虫分成小堆,五分的,一毛两毛的。 不到两个月,赚了五百多。 奶奶没的时候朝师父借了一百还了,还有四百多。 这个时代也算不少钱了。 到了离纺织厂比较近的路口,摆好东西,想了下,跑去烟摊买了包琴鸟。 八毛一包,算是中档烟了,一般都抽炮台,两毛五,没过滤嘴的。 本来这时候是没学会抽烟的,不过现在意识里不叼根烟总觉着缺点什么。 怕自己现在身体不适应,特意买盒比较淡的烟,可只抽了两口就头晕了。 陆续有人来买鱼虫,图乐掐了烟,把半截烟屁夹在耳朵上。 … “小孩,两分钱的卖不卖” 图乐一抬头,看见一张极媚的俏脸。 白嫩的脸上一双略略上翘的丹凤眼,就因为这略略上翘,任谁看了第一眼都会想起两个字:狐媚。 没想到回来第一天就看见熟人了, 一直到几十年后图乐还常琢磨一件事,是因为她爹妈给她取了这个名,才长了这双勾人的眼睛,还是因为这眼睛才取了这个名。 她叫胡玫。 “你又没见过,怎么知道我大小” 看见熟人,图乐口花花起来。 “什么?你还不小?十几了” 很明显现在的人说话还没有那么深的内涵,胡玫完全没听懂。 “马上二十了,在农村都能抱孩子了,你怎么买这么少?” 图乐蹲下来用铁丝叉挑起一点鱼虫,用事先裁好的一小块塑料布包了起来。 “宿舍里养了一条小鱼,就一条很小很小,也没人喂” 胡玫也蹲下来,葱白的手指比划一个很小的距离。 图乐用力吸了吸姑娘身上淡淡的香味, “送你吧” “那怎么行” 胡玫说着递给一个五分硬币。 “这点一分钱都用不了,不用了” 图乐推了回去,趁机摸了下白嫩的小手。 胡玫脸有点红, “谢谢你” “不用,以后要是看见我就过来要一点” “嗯” …… 看着胡玫走远,肥大的工作服也挡不住摇曳的身姿。 图乐拿起耳朵上的烟屁股点燃,深吸一口。 没想到年轻的时候脸皮这么嫩,简直像是豆腐做的… “嗨,发啥呆,给我来两毛钱的” “好嘞” 接连忙活十多份儿,又闲下来,图乐又拽出一支烟,刚要点,忽然想起那个沙漏。 想到这开始在意识中搜索, 先跳出快屏幕上的倒计时数字还是在跳着,时间少了几个小时,不过瞬间就消失了。 又想了一下,那个沙漏在意识中蹦了出来,安静的停在那里。 图乐用意识把它翻过来,金色的沙子开始往下流淌… “宿舍里养了一条小鱼,就一条很小很小,也没人喂” 胡玫蹲下来,伸出葱白的手指。 图乐心咚咚的跳了起来, 这系统还在!! 包好鱼虫递了过去,看着嫩的如同豆腐的小脸,手有点抖。 我就摸一下哈,然后咱在倒回去重来。 等胡玫接过鱼虫,图乐把手伸了过去…这小脸,真滑真软… 胡玫如同一个惊恐的兔子,嗖的跳了起来,满脸通红,把鱼虫一下扔到地上,一声尖叫: “臭流氓” 边上两个骑自行车的工人老大哥一下停住,看向这边。 图乐赶紧在意识中搜索…沙漏还在,不过上面是空的,金沙在下面,怎么也翻不过来…… 操,坑爹的系统! 图乐蒙了,真她妈的玩死我了,关键时刻系统拉胯了。 “时光粒子将于二十四小时完全生成,超过百分之五十之前无法使用” 随着声音沙漏在意识中消失了。 冷静一秒钟,好歹咱也活半辈子了,这点小问题还是能摆平的。 “站住” 图乐冷着脸喊了一声, “过来” 胡玫果然被唬住,站那儿没敢走,也没敢过来。 “干什么” “过来,光天化日你怕什么,我还敢吃了你?” 胡玫看看边上倒都是人,想想也是,又走了回来。 “槽骨略宽,你应该属猪,颧骨窄而略长,应该有一个弟弟,我说的可对?” “啊,你怎么知道” “我自幼带仙根,刚才看你骨相清奇,与常人不同才忍不住摸了下,真不是要耍流氓” 图乐说完蹲下,捡起鱼虫,重新递给她。 胡玫也好奇的蹲了过来。 那两个工人老大哥看没事,骑着车走了。 图乐松了口气,这时代的工人老大哥还是满满的正义感,一个不留神就能给你扭送派出所。 “你会看相?” “我擅长摸骨” 胡玫的脸腾的就红了。 图乐一看还是退而求其次吧, “我给你看看手相?” “嗯”胡玫点点头,心想看手相还能接受。 把玩着细嫩的小手,图乐开始胡嘞嘞起来,也不算胡说,她的事图乐知道。 “家住西南方向,距离嘛,不近,你不是本地人” 胡玫鸡琢米一样点头。 “母在父亡” “嗯嗯嗯” “唉,可惜了” 图乐当然知道这种下钩子的套路, “鱼虫送你了,有缘再见吧” “不是,什么可惜了” 胡玫一脸疑惑。 “嗨,来两毛钱鱼虫” “好嘞” 图乐冲胡玫点了下头, “下次有机会,我给你摸摸骨” 说完便忙活去了,胡玫两步一回头的走了。 大概快一个小时,看着下班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图乐也收了东西,骑着二八大战斗慢慢的往回走。 一边走一边想着胡玫,后世这个胡玫可是在西州市赫赫有名,几乎没有不知道她的。 应该是在不长时间以后吧,纺织厂是第一个改制裁员的,胡玫是农村招来的,不是正式的国营工。 当然是最先被裁的,那时她刚借了点钱买了房,给乡下的老妈和弟弟接进城。 这没了工作还不得喝西北风,就去求她们厂长。 那个厂长早就惦记上她,一直没得手,这回机会来了。 她一家生计捏在人手上,哪里敢说个不字,可万没想到,这厂长年纪大了,一激动,死在她的肚皮上。 这一下全城轰动,成了茶余饭后最火的话题,甚至许多人打听她家去看。 一个姑娘家哪里受得了,割腕自杀了,不过没死成,给抢救回来了。 自此以后,胡玫性格大变,和当地有名的大混子搅在一起,成了黑道赫赫有名的胡大奶奶。 前世图乐从监狱里出来的时候,胡玫进去。 定性黑涩会团伙,主犯枪崩了,胡玫判了四年。 图乐和她不熟,和她妈熟,她弟弟考上大学走了,她妈在他开的小饭店帮工。 胡玫出狱后就去了南方,几年之后回来是开着大奔回来的,来接她妈去南方。 感谢图乐这几年对她妈的照顾,送了一万块钱,这是图乐第一次看见胡玫,也是最后一次。 几年以后听别人说胡玫又出事,具体不清楚,各种传闻都有,有的说跑国外去了,有的说被人害死了。 不管怎么说,在前世那个胡玫一生真是跌宕起伏,留下各种传说。 路上买了几个包子,回去倒头就睡,这一天,太累了,精神上的。 第二天一早图乐醒了,抬头一看钟,5点。 刚要躺下在睡,猛然想起自己现在17岁,每天早上是跟着师傅练武的。 起床刷牙洗脸,然后跑步去师父那里。 师父每天在西边小树林练功,离这大概六五里,要求他天天跑步去,到那里必须得跑出汗。 他师父快七十了,外号火和尚。 不过不是和尚,也不姓火,只是信佛,常年剃发穿僧袍。 又因为性如烈火,所以都叫他火和尚。 图乐是他唯一的弟子,无他,火和尚一辈子教了无数徒弟,没一个能坚持一年的,都让他打跑了。 没办法,脾气太暴躁。 到了小树林,火和尚正站桩,图乐也不说话,在师父身后也同样站桩站好。 静桩半小时,火和尚开始和他对手,一两年前这样对手基本就是图乐挨揍,不过现在好许多,和师傅能四六开了。 练对手的地方有四棵树,间隔大概俩米,中间的草已经给踩没了。 师父是赤手,图乐戴着棉手闷子,毕竟火和尚年岁大了,挨不得太重的手了。 图乐发现师傅越发的无力,露出不少破绽。 “哪个需要你让,你个窝囊废” 火和尚看出徒弟放水,怒气爆发,闪电般一巴掌抽在图乐的眼睛上,趁着他视觉未恢复,连续几拳打了出去。 图乐凭感觉挥臂挡开,扭身一脚,抬腿的幅度极小,精准的踢在火和尚正往前踏步的小腿上。 跟着一个手鞭,抽在火和尚的肋下。 以往图乐是不敢的,不过现在的图乐倒没当回事。 “没事吧师父” “当然没事” 火和尚缓了半天才回了一句。 … “快到七点了,收拾走吧,今天一起,我也早回去” 火和尚掸掸身上的土,拎起挎包,里面装着他的养生壶。 “嗯” 图乐没有表,周一到周六得上课,每天都是师傅六点五十提醒他。 火和尚有表,但从来不看,时间从来不差一两分钟,也是神奇。 …… “今天表现的还成,我这辈子就教会了你这一个徒弟,可他妈的教出个废…” 火和尚压了压火气, “咱练武的不能欺负人,可没说让人随便欺负,你看你,整天让人骑着脖子拉屎都连个屁都不敢放, 我都不好意思说你是我徒弟,说都臊的慌。 …… 我就不知道你练武干嘛?一身本事还天天让人熊,我…” 火和尚一边絮絮叨叨的着落着图乐一边走,到了路口,气愤愤的甩了甩袖子, “滚吧” “嗯,师父再见” “等会,一说你把事忘了,我准备出外云游,不一定几年回来,以后你自己练吧,以后能带就带个徒弟,别让咱这一门武艺失了传” 图乐听完想起前世师父也是交代几句就走了,后来才知道跑到中南山修道去了。 班里有七仙女 当年图乐听到这消息都蒙圈了,师父信了一辈子佛,最后居然修道去了。 后来才知道,师父检查出癌症了,感觉自己念了一辈子佛居然还得癌症,肯定是不灵。 所以赶紧改换门庭,盼着太上老君看着他心诚能显显灵。 “师父你要去哪?” “没的准,三山五岳,瞎逛呗” “是…是要去终南山吗?” “不是…嗯?你居然猜到了,乐儿呀,我跟你说,这佛是西方的,不靠谱,还得是咱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是正宗,我打算以后潜心修道了……” 看着师父晃个秃头侃侃而谈,图乐差点笑出来。 可突然心情又不好了,师父虽然脾气暴躁,自己这几年基本是天天挨揍,可对自己真是不错。 自己潜意识里是把他当爹看的,想劝他说这根本没用。 转念一想,即便到了科技极其发达的后世,对癌症也没什么好办法,还不如让他怀揣希望,也许能更多活些时日。 “师父什么时候走?我送送您” “不用,咱出家——咱修道之人,讲个清净无为,我哪天心情不好就走了” “嗯” …… 路上吃了点油条,回家取了书包上学去了。 学校离图乐家比较近,是机械厂下属的技术学校,比较小。 到了学校门口把自行车锁上,这战斗车啥都没有,但是有锁。 “小乐” 图乐回头一看,是自己死党胡斌,一头自来卷。 招呼一声,俩人勾肩搭背的进了教室。 教室里乱哄哄的,图乐扫了一眼,感觉非常奇妙。 要是你知道周围许多人以后的命运,就有一种自己是上帝的感觉。 机械厂技校,男女比例严重失衡,全班52人,7个女生。 号称七仙女下凡,不过其中五个下凡的时候肯定是空投下来的,惨不忍睹。 两个漂亮的一个是朱萍,冶金局副局长的千金,大个漂亮白。 说是高冷,不过现在的图乐明白,什么高冷,就是看不起班里的同学,眼高于顶。 读这技校就是个跳板,进厂之后很快就会调到局里。 另外一个就是自己同桌王慧,模样远不如朱萍,只能算还可以,主要是那五片绿叶衬托的,也敢自称美女了。 不过图乐比较烦她,主要是假,说话又嗲又假,一听她的说话浑身起鸡皮疙瘩。 不过对自己还不错,总带点小零食给自己。 此时班里的刘大力同学正坐自己桌子上对着王慧献殷勤。 “嗨嗨,回座吧,该上课了” 图乐拍了拍刘大力, “急什么,还十多分钟呢” 刘大力回头说了一句,然后继续和王慧唠。 图乐把他踩在凳子上的脚挪开,用书包擦了一擦,然后坐下。 “我看你找老师给小慧调到你边上得了,省的一天跑八遍” 说话被打断,刘大力很不高兴, “关你屁事,咪着你就得了” “郎有情,妾无意,舔也白舔” 图乐知道王慧一点没看上刘大力,她喜欢周放,这个班的班长。 周放他爸是厂里的副厂长,人长的精神,家里条件也好。 不过周放想追朱萍,追了快三年也没个结果,同样的朱萍也看不上周放。 “你他妈的话这多呢” 刘大力被图乐说破了心思,恼羞成怒,朝起本书砸过来。 图乐左手挡住砸过来的书,顺手推了一下:“别动手动脚的” “操,你还牛b了咋滴” 这个图乐历来在班里是个小面瓜,从来没和别人红过脸,旁人无论说什么都笑脸相对,本来这一下也没什么,可历来软弱的图乐竟然推自己一下,顿时王大力脸面挂不住了。 叫嚷一句,随后一脚踹过去。 图乐一侧身让过他的脚就欺近王大力,随后一个贴身靠撞了过去。 但是并没使劲,王大力重心不稳,一下被撞倒,随后他后面的课桌也倒了。 啪啪啪 “都干什么呢” 第一节课机械力学的刘汉老师使劲拍了拍门板。 全班立刻肃静下来,刘大力从地上爬起来,头撞个包,恶狠狠的看了图乐一眼,回后面座位去了。 刘汉既是老师,也是机械厂的技术员,一周两节课,从来不管课堂纪律,因为以后要进了厂,都是同志了。 前面一半的同学在学习,后面一半的同学干什么都有了,睡觉的,看小说的,发呆的。 因为班里分两种,一个是厂里的子弟,带指标的,无论学习怎么样,毕业肯定是国营工人。 而另外一半是外招的,毕业后大部分是大集体,只有很少人能当是国营工。 所以一个班两种状态,本厂子弟基本没有学习的,就都给撵到后面,前面是外招的和女生。 图乐属于两者之间,前世给校长送了两条白桂花(烟),才当上国营工。 图乐翻了会书,想了一会,九十年代是个混乱的年代,经济刚刚起步,无数能人就此一飞冲天,不过肯定不包括自己这种废材。 自己的平台太低了,人脉没有,资金没有,智商……好像也没有,那些大生意自己想都别想。 这个年代做些小生意赚钱是相对容易的,但是都是极辛苦的。自己就十年时间就回去了,真要弄个小生意做做? 还是在厂里混十年? 机械厂是市里数一数二的厂子,职工三万多,相对比工资高,工作强度低。这时有句话叫轻工业不轻,重工业不重,纺织工业要人命。 不过也看分到哪里,若是去了机加还行,要是分到铸造,那还是算了,车间里常年四十多度,人出来都和泥猴子一般。 图乐想了半天,也没做出什么决定,暂时还没想好干啥,还有一个多月就毕业了,先在学校混吧。 扭头看见王慧正看小说,一把抢过来,一看琼瑶的,顿时没了兴致。 “喂,你干嘛惹他,那人多浑呐” 王慧小声说。 “有啥浑不浑的,就是欠教育,揍他两回就老实了” “别吹哈,人家可是练跤的” “不怕,你哥我是练武的” 王大力他爹是厂里工人,练摔跤的,名气很大,这王大力也是身高体壮,从小和他爹练习摔跤,仗着自己学的本事,在班里横冲直撞。 “你谁哥呀,坏蛋” 王慧一发嗲,这王慧人挺好,就是不知道从哪里学的这港式发嗲让图乐受不了,浑身一激灵,不再说话乱翻起小说来… 下课铃一响,刘汉就夹上教案走了,教室里立刻如同开锅一般。 “图乐” 听见胡斌一声惊叫,图乐极速低下头,一个书包擦着图乐的头皮飞了过去。 起身回头,王大力已经冲了过来,刚正过身子,王大力已经到了近前, 抬腿一脚,图乐现在有了经验,登出去的劲儿是闷着的,对方不会受伤。 王大力在全班同学的尖叫中呼啦的冲了过去,又在尖叫中嗖的又飞了回去,稀里哗啦的又倒了一片桌椅。 从地上爬起来,王大力简直羞愤异常,以前都是他欺负别人,这次让人一脚踹个跟头,一下脸挂不住了,嚎叫着又冲了上来。 然后又飞了回去,这回图乐还是收着劲儿,但是刘大力冲的太猛,趴在地上,腹部如翻江倒海一般,半天没起来。 后面几个同学赶紧给他扶起来, 王大力终于明白自己完全不是人家对手, “你给我等着”只能喊一句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操,你就不能换个新词儿,你美少女呀,还让我等你” 图乐说完从书包里拿出烟,转身要出去。 “不过是同学间打打闹闹的,小乐你有点过分了吧” 周放从后面走过来,拍拍图乐肩膀, “去,和大力说两句小话就没事了,余下有什么问题我但着” “你这正义感来的晚点吧,你算哪根葱在这儿装领导” 图乐拔拉开周放出了教室, 前世和这个周放倒没什么交集,但是知道仗着他爹是厂长,手下好几个狗腿子,这刘大力也是其中之一。 技校因为是机械厂办的,很小,出来校园图乐抽出一支烟点上,刚吸一口,胡斌就从后面追上来。 “小乐你真厉害,要不以后我也跟你练武得了” “你懒的屁股生蛆,还练武呢” “咦,你啥时候学的抽烟?给我来一根” “陪我租本小说去” 图乐递过烟, 附近胡同里有个租书摊,俩人到了书摊,图乐直接拿了一本天龙八部第一册,这个他前世看过,但是仍旧想看。 胡斌还在翻来翻去,租书的老太太从屁股下的小垫里掏出一本书, “有好的看不看?不过一天五毛” “啥书这么贵?” 胡彬随口问完就下意识的明白了,回头看图乐, 图乐知道他想看,兜里没钱。自己掏出10元钱递过去。 “这是押金,看完回头算” 说完拿起两本书,一本递给胡斌笑着道, “好好学学启蒙知识,赶紧回去吧,快上课了” 俩人急匆匆往回走,老太太从后面喊了一句:“不许撕页,不然不退钱哈” …… 和段誉混了一上午, 以前图乐中午是不吃饭的,不过现在肯定不能勒着自己了,准备出去买了俩烧饼。 “走啊,快走” 胡斌过来急匆匆的拉起图乐, “干啥去?” “走,溜色儿去” 图乐这才想起,前面不远就是职业高中,前世上学的时候没事就跑去那边, 因为里面有各种杂七杂八的班级,什么学护士的,学酒店管理的,总之一句话:美女如云。 记忆中还有个极美的,叫陆扣,甚至前世一直到狱中还把她当做意淫的对象,不过此人后来凄惨至极。 技校下课的时间比职业高中早十分钟。 到了职高门口,那边刚下课,两个人坐在马路牙子上,看着一群群美女流着哈喇子。 图乐扭头看看胡斌,直勾勾往前看,鼻尖上一颗新冒出来的青春痘反着光。 靠,四十多岁干这没品味的事,鄙夷了一下自己,继续看。 一扭头,心砰砰的跳起来,她来了。 那个曾经的女神向他走来了, 那种美就是无论多少人,你最先看的肯定是她。 剑眉大眼高鼻梁,很有欧美人的那种立体感,无论前世还是现在,图乐都感觉看一眼都自惭形秽。 发现胡斌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臂,图乐很厌恶的甩开。 看着女神走近,图乐突然想开了,紧张个毛,自己不过是这十年的过客,十年之后尘归尘土归土,何况自己还有系统。 想到这,查看一下,水漏里的金沙在上面安静的待着,壮了壮胆。 “学着点哈” 拍了拍胡斌,起身迎了过去。 “请问是陆扣吧?我叫图乐”图乐拦住陆扣,伸出手。 陆扣愣了一下,也伸出手: “我…我好像不认识你啊” 图乐握住小手不松开:“下次就认识了,没别的事,就是想和你认识一下,如果有机会交个朋友,如果没机会我再创造点机会” 虽然每天都有无数男人像绿豆蝇一样围着,不过一个陌生人这样直白的搭讪还没遇过。 捂嘴笑了起来:“你还不松手” “那我们算认识了?记住我哈,图乐,就图你一乐,下次给个机会交朋友,拜拜” 图乐松开手转身就走,手在空中摆了摆,潇洒至极,至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小乐,你太厉害了,都和她说啥了?” 胡斌跟在他身后,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 “说我喜欢她呀,要不还能说什么” “操,操…” 胡斌无比震惊,毁了三观…这时候的世界还是很纯洁滴。 不过图乐在想后世自己出狱后,有一次在街上看见一个躺在天桥下的疯子,边上的朋友告诉他,这就是陆扣。 当时图乐震惊的无以复加,完全看不出来有一点当年的影子了。 头发花白,满脸污泥,裹着个破被罩。看着就如五六十岁一般,嘴里不停的在说什么,也听不懂。 和旁人打听,说什么的都有,准确的是她和家里闹翻了,去了京城想进演艺圈,几年以后回来就疯了。 而她爸是市里一高中的特级老师,对有这样的闺女如同奇耻大辱,对她不闻不问,而她妈妈早几年前就自杀了,所以她一直就是在街头流浪。 没想到自己心中的女神落得这般下场,感叹之余,自己给送了几回盒饭。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听说是死了。 …… 拎着俩烧饼回了学校,胡斌家远带饭,他坐班里头一排,同桌就是朱萍。 朱萍回家吃饭,图乐就和胡斌坐一起吃。快到一点,同学们陆续回来。 听见手指叩桌面的声音,回头一看,朱萍冷个脸站一边。 图乐点点头,起身回座位,他坐第二排,和前面就隔着一条过道 抬头看见胡斌正给朱萍擦桌子,图乐吃的是那种酥烧饼,肯定会掉渣。 擦完桌子,又给椅子上的小垫拿起来掸了掸,还闻了一下。 “朱萍的屁香不?” 图乐心中大乐,喊了一声,知道朱萍没事就欺负胡斌,这胡斌也乐意让她欺负。 气的朱萍用小垫使劲打了胡斌两下,回头瞪图乐一眼。 “别理他,没家教的东西” 一粒米的距离 “别理他,没家教的东西” 周放拎着两瓶汽水走过来,看了胡斌一眼,胡斌赶紧起来让座。 周放坐下,把其中一瓶汽水递给朱萍,朱萍没喝,直接放到桌子上。 周放凑过去小声嘀咕什么,朱萍听完回头看了看图乐。 图乐不知道周放说自己什么,见朱萍回头看自己,就冲她眨眨眼,又努下嘴,做了个亲的动作。 “神经病”朱萍气呼呼骂了一句。 一群小屁孩,图乐听朱萍骂也不在意,从书桌里掏出天龙八部,准备继续和段誉切磋。 “砰”教室门被踹开,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走了进来,上身的褂子敞开着,露出一溜护心毛。 “谁叫图乐?” 图乐一看,认识,刘大力他爹,刘大胯子。 这刘大胯子是省摔跤队下来的,现在在机械厂铸造车间当个小班长。自己拉起个摔跤队,很有名气。 图乐拍拍桌子,用手指指了指自己。 刘大胯子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俩徒弟。 “你打的我儿子”刘大胯子恶狠狠的盯着图乐。 周放拉着朱萍赶紧往一边躲开。 图乐点了下头: “嗯” 刘大胯子站在图乐的书桌前,像个黑铁塔一般:“别说我欺负小孩,能给我儿子打了的应该也是有跟脚的,把你师父喊来” “不算你欺负小孩,想怎样画个道” “挺牛逼呀,你要么给我儿子认个错,要么出来” 说着一指后面两徒弟, “这俩不比你大几岁,不算以大欺小,你选一个单挑,死伤自负” “他俩不行,你也不行,给自己留点脸儿,回去吧” “呦呵” 刘大胯子笑了一声,伸手要拍图乐的脸。 “我师父火和尚” 刘大胯子的手马上停住了。 刘大胯子收回手,看了图乐半天。 图乐知道师父曾经砸过刘大胯子的场子,当年他放话打遍西洲市没对手,火和尚第二天就去了他场子单挑,就一个照面,甩手就给刘大胯子抽休克了。 实战通臂能把摔跤的虐成渣,火和尚去的早,在场没几个人,而且都是刘大胯子的徒弟,所以知道的不多。 “听人说火和尚要去云游?” “这几天就走” “你这么气盛以后谁护着你?” “师父让我留意收个徒弟,别让这门功夫失了传” 图乐这话的意思很明显,老子现在可以出徒了。 刘大胯子愣了一下,笑道: “你出徒了?年轻人别吹哈,露一手看看,今天就算我给和尚个面子” 他这么说其实只是给自己个台阶下,毕竟火和尚还没走,真要找上门来,给自己削一顿,自己这脸可就没地方放了。 “面子不是给的,是打出来的” 图乐说完左右瞅了瞅,对着朱萍说: “把那瓶汽水递我一下” 朱萍愣了一下,还是把汽水拿过来。 图乐接过汽水放在桌子上,随后甩了一下手, 砰的一声轻响,瓶子一动没动,上面的嘴儿没了。 刘大胯子不再说话,抱了抱拳,转身就走。 到了门口,看见探头探脑的儿子,伸手就是一巴掌:“以后你踏马的离他远点” …… 全班都静悄悄的,这时代正是武侠到了顶峰的时候,图乐感觉各种敬仰之意如涛涛江水一般… 混了一下午,下课铃一响,图乐骑着战斗车赶紧往回跑,还有生意呢。 等收了摊也没看见胡玫,钩子下的失败。回家取了三百元钱,直奔师父家去。 师父家的房子是原来单位分的,一个小屋中间隔上,分给他和一个年轻人。 和尚不结婚,可人家结婚呢,还有个孩子。 图乐对这简直都无语了,一共十几平的小屋,中间隔道纤维板的薄墙,这边放个屁,那边墙都直晃,这孩子可是砸弄出来的。 到了师父家,师父正喝酒,桌上摆着个撕的乱七八糟的熏鸡。 一看徒弟来了,拉到炕上就给倒了一盅酒。 图乐没吃饭,也没客气,就和师父喝了起来。 本来图乐挺好奇,师父没钱他是知道的,大集体退休的,就几十元,自己还能花。怎么大吃大喝起来? 一聊才知道,墙那边两口子一听他要走,激动的都哭了,接连两天好酒好菜供着,就盼着这爷早点走呢。 吃饱喝足,给师父扔下三百元钱,火和尚立刻高兴了, “本来还愁路费不够,准备敲那小两口俩路费钱,这下好了,放过他俩了。 其实我挺怀念这地方的,早些年我要是玩命的闹,单位也不是不能再给我分给别的房。 可那有这里好,晚上还能听墙跟,我跟你说,这靠墙一躺,那边的声音就跟在眼前似的…” 图乐听的一脸黑线,人两口子就在墙那边听着呢…… 第二天混了一上午,中午又跑到职高,这回倒是女神先和他打的招呼,冲他点了一下头。 他便立刻贴过去, “离我远点,保持一米距离,咱俩不熟” “不好吧,光天化日怎么能离的这么近” “啥?” “我考虑就离一粒米的距离是不是太近了?不好不好,不要诱惑我,最少也得五粒米的距离” “什么呀,胡说八道” 陆扣立刻往边上走一点,拉开距离。 “你真烦人” “这又不是我这错,谁让你长这么好看,我魂儿都让你勾没了” 陆扣抿嘴笑了一下又立刻板下脸来,女孩子怎么还都是喜欢人夸奖。 “其实长的太漂亮对于你来说真不是什么好事” “为啥”陆扣忍不住好奇。 “你看,要是我手里拿着一万块钱满街走,是不是会找来很多坏人,这叫怀璧其罪” 陆扣想了一下才明白,心里美滋滋的道:“我哪有那么漂亮” “你长的不能用漂亮来形容,简直是祸国殃民,这要是搁古代,是能引起战争的” “你又胡说八道,我看你就像坏人” 陆扣绷着的脸明显松了下来,无论多漂亮也喜欢别人夸奖不是,走的也近了,嗯,估计有二十粒米的距离。 “你说错了,不是好像,我就是坏人,每天处心积虑的琢磨怎么让你喜欢我” “呸,什么喜欢,就是见色起意” “这不废话吗,自然是见色起意,难道我说我喜欢你学识渊博,爱干家务活你信吗?” 陆扣笑的花枝乱颤… 陪陆扣走了快半小时,然后买点吃的往回跑。 自己前世一直认为追女孩子是极难极难的事,可现在发现其实挺容易的,好像就差个不要脸。回头仔细想了一下,原因还是在这个时代,姑娘们还没那么特别的势利,开口便是车子房子票子。 头一节课是政治,图乐踩着铃进来。混了一节 。 老师在讲台上漫不经心的讲,下面乱哄哄一片,这个课连前面的同学也不怎么听。 下课图乐上趟厕所,回来到一屁股坐胡斌书桌上,砍起大山来。 侧眼看见朱萍回来,赶紧把踩凳子的脚收回来。 “走不走?”朱萍板着脸。 “这不没上课呢吗?” 朱萍也没理他,直接坐下,把图乐关在她和胡斌中间。 青春真是好,自己都能感觉那颗躁动的心如同胡斌脸上的青春痘一样旺盛。图乐站在边上,看着朱萍胸口露出的那抹白。 “得,我走不行吗?” “从那边出去” 朱萍一边面无表情的说,一边打开文具盒,一条毛毛虫迷茫的抬起头… “啊~” 朱萍一声大叫,扔了文具盒,左手一挥,桌子上的钢笔水瓶直接飞到图乐裤裆里。 “啊”图乐也假装惨叫一声,弯下腰捂住裤裆,其实屁事没有。 胡斌赶紧起来给捡文具盒,图乐顺势坐胡斌的座位上。 “小朱同志,我受了内伤,咋办吧” 朱萍一边归拢弄乱的书桌一边气愤的说:“幼稚,几岁了还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 图乐把脑袋搁在书桌上: “我天生一颗童心,现在心身都受到了严重的伤害,赶紧给我买糖吃哈,不然我就哭,哄不好的那种” 朱萍举起一本书,想拍在图乐横搁在桌子上那张讨厌的脸上,可想想那个汽水瓶子,又没敢。 悻悻的收回来, “去吃屎吧” “好耶,你现在拉呗” “你……”朱萍气的不知道说什么,使劲摔着书。 “嗨嗨,该上课了,回你座上去” 周放看图乐从这逗弄朱萍,异常气愤的走过来,敲了敲桌子。 “没你事,一边去,别捣乱,没人人家正在忙着调戏良家妇女呢吗?这么没眼力劲儿” 图乐蹦了周放一句,又贱嗖嗖的对着朱萍说:“小朱朱,什么时候拉” 朱萍快疯了,幸好上课铃响了。 “哼哼,别美,你逃不出我的魔掌的” 图乐假装狞笑着伸出一直捂着裤裆的手。 “我操…”那只手蓝蓝的,倒真像魔爪了。低头一看,刚才飞的那个钢笔水瓶没盖严,裤子是黑的,没留神。 看着图乐一脸吃屎的样,朱萍憋笑憋的脸通红。 下午第二节课是班主任的,班主任请了好几天假,代课老师看了一圈,喊了声自习就走了。 图乐拎着一只魔爪出来教室,去一边水房的水池子洗。刚才没注意,白衬衫下面也一片蓝。 朱萍瞅了一眼,也跟出去了,她有点不好意思了,因为刚才胡斌坦白交代,毛毛虫他放的。 洗了半天,手上的颜色淡了一些。 “对…对不起哈,要不明天我给你拿一件我爸的白衬衫吧” 对不起三个字对于朱萍是很难说出口的,不过她知道图乐家的情况,好像只有这一件还像点样的白汗衫。 “你可别拿,你爹的衣服我得当大袍穿” “你认识我爸?” “原来机械厂四大金刚嘛,见过” “哦,那你的衣服…我给你洗洗?” “衣服是小事,可是……” 图乐随手用上衣擦了擦手,接着拉了拉裤带,假装往里面看了看,坏笑着: “也蓝了,你不帮着洗洗?” “流氓”朱萍的脸瞬间红了,停了两秒钟,然后转身就要走。 看着嫣红的小脸儿,图乐邪恶了,有系统的人不能嚣张吗?当然能,必须的。 图乐一把拉住朱萍的胳膊,把芊芊细腰一搂,直接就亲了上去。 十秒,图乐估计最少是十秒。突然感觉舌头一痛。 “嗯~”图乐一声闷哼,松开手,当然还有嘴。 “流氓” “啪”一个耳光打在图乐脸上。 图乐是能挡住的,但是刚非礼完人家,挨个嘴巴是应该的。 打的并不疼,朱萍转身走了。 图乐回味了半天,才回去。 进了教室,朱萍面无表情的坐那里看书,回到座位待了一会。 不自觉的想,紧张半天,本来以为得靠系统救命,结果……好像还不错。 浅尝班花一下,滋味回味无穷。要不……再来一次?必须再来一次。 时间倒流…… “对……对不起哈,要不明天……” “小妞,你爸的衣服我可穿不了,能当大袍了” 朱萍奇怪他咋知道我想拿我爸的衬衫? “要不……我帮你洗洗” 图乐轻轻拉了拉裤带,假装看了看, “里面也蓝了,你也要帮着洗?” “流氓”朱萍脸一红转身要走。 图乐急跨一步,伸出左臂拄在墙上,把朱萍拦住,朱萍刚一回身,右手也一样拄在墙上。 把朱萍夹在两臂之间,脸慢慢凑过去。 “你要干什么?”朱萍紧张的贴在墙上。 “你要敢咬我舌头,一会我就到班里说你咬我”图乐说着把脸又凑了凑,只差一粒米的距离。 朱萍有点晕眩:“我咬你舌头干嘛……唔……” 图乐把嘴凑了上去…… 二十秒钟,图乐肯定有二十秒,不然就是表不准。 朱萍猛的推开图乐, “流氓”朱萍手还没抬起来,图乐已经把左脸凑了过来, “轻点打哈” …… 居然没挨打,图乐美滋滋的回味了一堂课。 刚下课,周放急匆匆走到朱萍边上,低头刚要说什么,朱萍一声低吼:“滚” 周放一脸懵逼:“啥” “滚,你听不懂吗?”图乐在后面接话。 “图乐,我警告你,以后离朱萍远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图乐站了起来,晃晃悠悠走到周放面前,周放吓的退了两步。 “你说的没错,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才是一只合格的癞蛤蟆” 说完扭头对着朱萍说:“你小心点哈,回头看看,全班四十多只癞蛤蟆都对你虎视眈眈” 说的朱萍脸直红,不由自主的想回下头,半道强行把脖子扭回来,自己想一下忍不住想乐。 图乐一看更来劲儿了,把头伸到朱萍面前:“不过我这只癞蛤蟆是与众不同的,你好好看看?” 朱萍再也忍不住,拿起书一下拍到图乐脸上。 “不要脸” “哎呀,你终于发现我的优点了” 图乐趁机紧紧抓住朱萍的小手,边上周放的眼睛里露出要吃人的凶光来。 …… 晚上还是没看见胡玫,图乐怅然若失。 …… 搜书的风波 上午第二节还是政治课,课堂依旧乱哄哄 教室的门突然开了,乱糟糟的声音一下没了。 校长林海进来了,几绺稀疏的长发盘在锃亮的秃顶上,政治老师赶紧过去。 摆下手,走到讲台上:“最近课堂纪律太混乱了,你们是来学习的,不是……” 图乐半眯着,听着林秃子的废话,他可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简直不是东西。 不过很少到这班来,因为这班外边招进来女生丑,俩长的好的,王慧是厂里的子弟,朱萍借他个胆子也不敢碰。 “最近很多学生都不学习了,上课看一些污七八糟的书,简直是自甘堕落,不知廉耻,现在所有的同学都起立,站到后面去” 操,这是啥操作,图乐蒙了,只得起来和同学一起站到后面。 “挨个书桌搜” 林秃子对着政治老师喊了一声,然后坐讲台边上乱翻着教案。 图乐倒是不担心,自己本来也没想在这继续念下去,只是心疼押金还有五块钱呢。 可奇怪的是后面那些厂里的子弟居然都没带课外书, 天龙八部毫无疑问的给翻了出来,另外一个女生书桌里翻出本琼摇的,然后在朱萍的书桌里也翻出一本。 图乐直了,是胡斌的那本。 扭头看去,朱萍脸惨白惨白的。 “这从那桌翻出来的”林秃子拿起一本翻了下问, 政治老师指了指, “谁坐哪?站出来”林秃子一声大吼。 班里的小胖妞站了出来, “这里是让你学习的,不是让你研究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的,想找男人滚到外面去找,知不知道廉耻…” 小胖妞被说的鼻涕眼泪一起流,图乐叹口气, 这小胖妞人挺好的,天天活蹦乱跳的,这回撞枪口了,不过朱萍不是撞枪了,是撞炮上了。 果然,林秃子骂累了又拿起第二本书。 “啊,居然还有看黄书的,都不要脸了是不是?到发情期了?把这种书往学校带?在谁书桌里翻出来的?站出来,让大家看看谁这么不要脸” 全班静极,没人动。 然后, 扑通一声,朱萍晕倒在地上。 林秃子顿时汗就冒出来,扭头看政治老师,小声问了一句:“朱萍?” 政治老师点了一下头。 林秃子脑袋嗡嗡响,恨不能把政治老师掐死。 图乐一声叹息,朱萍除了爱装点,人还是不错的,怎么自己也非礼过人家两回,救她一次吧。 进入意识,沙漏还没满,图乐把它倒转过来。 …… 图乐抬头看了看,老师正在黑板写东西,直接起身走到朱萍旁边,掏出书包就翻了起来。 朱萍大吃一惊,死死用手抓着书包, 图乐一翻白眼,这也没法使劲抢,一努嘴往前一凑,吓的朱萍赶紧躲开。 掏出书,略一犹豫,直接就奔小胖妞去了。 老师听后面声音不对,一回头看见图乐正乱窜:“图乐,干什么呢,赶紧回座位” “好嘞,马上”图乐笑着冲老师行个礼,几步走到小胖妞边上,从书桌里掏出那本琼摇。 小胖妞倒是老实,吓的一动没敢动。 这时图乐已经知道是周放告的状,因为别人请不动林秃子。 图乐面目森然站在那里用手指了指周放。 “你还不回去,要造反啦” 图乐转身接过老师丢过来的粉笔头,点头哈腰的跑回座位。 先把那本塞裤子里,天龙八部也得塞里,押金5块钱呢。 拿起那本琼摇的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书桌里吧,要是一本都搜不出来再起什么别的幺蛾子,自己今天可就一次机会。 …… “……现在所有的同学都起立,站到后面去” 图乐看见朱萍非常诧异的看着自己。 …… 只翻出一本书,林秃子异常愤怒, “学校是来学习的,三令五申禁止看这种败坏风气的东西,还没脸,看这种情情爱爱的东西,发情期到了吧,我看看是谁这么不要脸?给我站出来” 图乐站出来:“报告林校长,我不要脸” 林秃子明显愣了一下,本以为这是女生带的,没想到是个男生。 “你一个男生看这种书,是不是个娘们?还是你发春了,想在这里找点经验?” “报告林校长,以我十七年的经验来看,本人应该算男性,您教育的对,搞对象真是没经验,咱班女生都不配合,不和我搞” 后面一排同学脸憋的通红,直吭吭,差点憋出内伤。 琼摇带着风声飞过来, “你还敢穷对付” 图乐伸手接过飞来的琼摇, “没有啊,我感觉林校长说的无比正确,就应该禁止这种情情爱爱的书,应该给中央电视台打电话,停播琼摇的电视剧,国家大力号召计划生育,这不是唱反调呢吗?” 林秃子气的直哆嗦:“你,反天了,记大过一次,记你档案上” “好,林校长处理的英明果断,像我这种不要脸,发春的反面典型就应该记大过,坚决支持林校长英明处理” 林秃子脸色铁青,死死盯着图乐,图乐也直直的看着林秃子。 后面本来还憋着笑的同学也肃静下来。 铃铃铃… 下课铃响了,林秃子抬手指了指图乐:“我看你是不想毕业了” 说完摔门而去, 政治老师看了看图乐,叹了口气,也走了。 教室立刻嗡嗡的乱了起来, 图乐把手里的琼摇扔给小胖妞,直接朝周放走过去。 “你要干什么”周放有些惊恐。 图乐伸手使劲拍了拍他的脸:“下次直接冲我来,别他妈的伤及无辜” 呼啦一下,周放的四五个狗腿子站了起来,围住图乐,不过没人敢先伸手。 图乐环视一圈,嘿嘿一笑:“怎么?想伸手?好啊,我算你们一起上” 几个人只是捧臭脚,介于这几天图乐的勇武表现,还真没人敢伸手。 …… 操,图乐愤怒无比,放学一骑上他的战斗车,前后带都没气了,被扎了,不用问就是周放那伙王八蛋干的。 这等沾完车带,晚上的生意就泡汤大半了。 “怎么了” 朱萍跨着自行车停在边上。 “不知道让哪个王八蛋给扎了” “你…你要着急骑我的走吧” “那你怎么办?” “我家离的近,几分钟就到了,不耽误” “那行,谢谢啦” “应该是我谢你,今天谢谢你” 朱萍脸有点红。 “就说声谢谢就完了?一般不都是小女子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吗” 图乐一边调侃,一边锁好自己的自行车, “滚蛋吧你” 朱萍笑骂着把自行车给图乐,图乐一脚蹬着车,把身子朝朱萍探过来: “我是真没搞过对象,要不哪天咱俩再找个没人的地方相互学习一下?” 脸离朱萍很近,朱萍感觉一股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心剧烈的跳,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要不现在试一下” 图乐说着把嘴往前又凑了凑,快贴上了。 “去死吧” 朱萍猛然间像个受惊的兔子一样跳开,抡起书包砸向图乐。 图乐大笑着骑着自行车飞也般的离去。 …… 五点开始一阵忙活,下班的都走得差不多了,图乐直了直腰,掏出一支烟吸了起来。 烟已经换成白桂花了,边上车把上挂着条五六斤的大草鱼。 刚才有个附近农民,捕了一条大草鱼,放边上卖,图乐到了这以后家里还没开过火,也馋了,花了五元钱买下,准备一会回去炖。 抽完烟,看人已经不多了,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喂” 图乐听声音回头一看,胡玫探头探脑的走过来。 “小鱼儿没吃的了?” 胡玫使劲摇摇头:“你…你上次说我什么可惜了” “嘿嘿,即将有大祸临头,快快对我苦苦哀求,我便救你一次” “真的假的?我怎么看你像在胡说八道” “就是在胡说八道呀” “你…你到底会不会那个…摸骨?” 图乐把收拾好的东西系在车把另外一边,转头对胡玫道: “你都知道我是摸骨的,还在这直接问,我咋答你?” “那你给我摸…”胡玫脸有点红,犹豫了一下:“我给钱的” “钱倒不用给,不过也不能在大街上吧” “那去哪?” “我正要回家,去我家吧” “啊…那…那我不去了”胡玫警惕性还挺高。 “我是机械厂技校的学生,这是我的学生证” 图乐把学生证掏出来在胡玫眼前晃了晃, “我是一学生,上面姓名、照片都有,现在还只能算一小孩,不是坏人,算了,去不去随便” 图乐说完跨上自行车, “图乐,你…你算的准不准啊?” “手伸过来” 胡玫犹豫了一下,慢慢伸过手来。图乐摸了摸细嫩的小手:“你最近准备花笔大钱吧?” “啊…” 图乐知道应该是这个时候,她开始想买个房子接她妈和她弟过来了。 “走了,下次再见” “哎哎,我…我去”胡玫一见图乐要走,终于下定决心。 “上来” 图乐驮着胡玫先去小市场买了点调料,然后晃晃悠悠回了家。 …… “你家就你一个人?”胡玫好奇的在屋里四下打量,倒没觉得图乐家穷,因为她老家那边比这穷的多。 “爹妈死的早,奶奶年初也没了” “我不知道,对不住嗷” “没事,我先把鱼收拾了在给你看吧?” “行,我不急,你会吗?还是我帮你吧” 胡玫挽挽袖子,正要伸手,却看见图乐上下翻飞,只几分钟的功夫,一摞鱼排就整齐的码在一边,看的目瞪口呆。 “你行啊,都赶上厨师了” “嘿嘿,还凑合吧”图乐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口大锅放到炉灶上,点开煤气罐。 “帮我和点面,橱柜里有棒子面和白面,两碗棒子面一碗白面,一会我贴几个饼子” 胡玫应了一声,打开橱柜,那边图乐已经开始剁葱姜蒜。 ……锅里的鱼头汤已经翻滚,上面一层红红的辣椒,图乐把鱼排下进去,拿过胡玫和好的面朝锅边贴了六块大饼子。 沸腾的鱼锅飘出一阵阵香气,胡玫开始看图乐忙活也没好意思催自己的事。 可这锅里的香气一飘出来就再也走不动了,口水不停的流。 为了攒钱买房,一年多以来天天在食堂就一碗高粱米饭,自己带点咸菜,一年没见油星,人熬的眼珠子都绿了。 “你看…那个啥时候…”胡玫看着冒着腾腾热气的锅,结结巴巴的问。 “别急,马上就好了” “我…我是说给我看看” “不急,去涮两个碗两双筷子” “哦” 一会,图乐闭了火,拿个小盆捡了饼子,又拿个大盆盛了鱼,扯点香菜一撒,红红绿绿的。 端了锅进屋,放在炕桌上,胡玫端着碗不由自主的跟了进来。 “现在能给我看看不?完事我就走了,不好耽误你吃饭” 胡玫说完,使劲咽下口水。 “上炕,吃完了再说” “不吃不吃,要不…我改天再来” “别磨叽了,这一大锅我哪里吃的完,赶紧的” 图乐推着胡玫上炕, “我真不吃……”胡枚一边说一边拼命的咽口水。 …… “喏,鱼籽儿,你最爱吃” …… “夹这儿,这是鱼肚儿,肉最嫩” 看着已经见了底儿的大盆,胡玫突然不好意思起来,开始还有点矜持,可这鱼做的太好吃了。 竟然忘了自己是在一个陌生人的家, 而对面那个大男孩好像很熟悉自己,不但知道自己喜欢吃辣,还喜欢吃鱼籽儿。 “我…我帮你收拾婉吧” “嗯嗯,太好了,我最爱做饭,最不喜欢刷碗” 图乐往炕上一躺,摸着肚子:“吃的有点撑” 胡玫端着碗往外走,心道:你是有点,我快撑死了。 胡玫麻利的收拾完碗筷,回来站在炕边上:“那个…现在能给我看了吧” “嗯” 图乐扔下手里的书,下炕去厨房洗了下手转身回来。 “你别站着,坐炕沿上…别侧身,正坐” 图乐走过来,两只手顺着脸颊轻轻握住白皙欣长的脖子。 胡玫的脸腾的就红了,感觉怪怪的,很有些不妥,还没等说话就听图乐先说了: “血脉源自周朝胡公满,若你祖上没改过姓的话,你应该姓胡” 胡玫听完把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嗯了一声。 图乐手往上,摸着小巧的耳朵。 “你弟比你小五岁,是个呆子” 胡玫本来因为不好意思而闭着的眼睛一下睁大:“你才是呆子呢” “闭嘴,把眼睛闭上,瞪的我心慌,都摸不清楚了” 胡玫恨恨的闭上眼睛, “嗯,除了念书啥也不会,这辈子要不靠读书出息,那就是废物一个” 胡玫一下不动了,自己弟弟真就是个书呆子,除了读书好,干啥也不行。 摸完耳朵又摸细嫩的脸蛋, “你妈是个立正女人,干活撒落……” “你先看看,我……那笔钱该不该花”胡玫忍不住了。 “这都没什么可问的了,你不买房你弟就不能进城,不能进城就读好的高中。 那你弟弟一辈子也就是个废物了,你有可能看着你弟不管吗?所以这个问题白问” 胡玫在此无比惊奇,这个念头只是自己一直在想,若说别的事有可能是他偷偷打听出来的,可这事他绝无可能知道。 尤其是自己弟弟,全县考高中可是前几的,但是县城里高中的教学水平太差了,去年全县才出了一个一本,自己老妈给自己写信说他弟已经快疯了,上面老师不会,下面学生不听,要是不能上个好高中,大学是没指望了,所以她才拼了命的想买房子。 想到这登时打消所有疑虑:“你再看看我还有别什么没有?比如你上次说的” “嗯,等我好好摸摸” …… 招惹两个美女 胡玫的脸越来越红:“你…好了没有?” 图乐呼吸也粗重起来:“快了快了,你最近有一道坎……” 手指划过鲜红的唇,图乐再也忍不住了,捧着细嫩的小脸把嘴凑过去… “唔…”胡玫本想退开对方,手却鬼使神差的抓住对方的衣服。 …… 胡玫坐炕沿上,图乐站地上,不知道是没站稳还是故意的,一下倒在胡玫身上。 …… “起开” 胡玫使劲推图乐,,没推动,张嘴咬了图乐一下。 “嗷”图乐疼的一下蹦了起来。 胡玫脸通红,起身就往外面走, “嗨嗨,干啥去?” “骗子,你就是个大骗子” 胡玫甩开图乐拉她的手,直接出了屋。 …… 图乐骑着自行车跟在胡玫边上, “大姐,我就一时冲动,不至于翻脸吧” “滚开,离我远点” “我错了还不行,现在和你认错” “不听,快走开” …… “我说小胡同志,这都快九点了,宿舍马上要关寝了,照你这么走可来不及了” “不要你管” “你有两个选择,一是上自行车能来的及,二是回我家住一宿,自己选一个” “宿舍阿姨和我很好的,能给我开门,不劳你操心” “那你叫门的时候我就凑过去说情,就说咱俩搞对象回来晚了” …… “你真无耻” 胡玫坐在自己车后座上,一会就使劲掐图乐一下。 “大姐,你不能这样一下一下的,这是残害祖国的花朵呢” “呸” …… 职高宿舍在纺织厂里面,胡玫在厂门口跳下自行车,进了厂。 真丢人,丢人丢到家了,胡玫愤愤的想。 …… 晚上图乐做梦,一会是胡玫,一会是安扣,一会是朱萍。 早上起来,把湿哒哒的裤头扔盆里洗了,然后跑到小树林锻炼,师父一直没来,估计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到了学校,门口围了一群同学,刚往里挤进去看,人群一见他呼的散开一条道。 图乐往墙上一看,是给自己的记大过处分的通报,瞥了一眼,继续吃着包子进了学校。 周放和两三个人站在门口,看见图乐走过来冷笑道:“这回不牛逼了吧,把你狂的” “幼稚”图乐懒的搭理这群小屁孩,进了教室,对于什么处分,要是换成原来的自己肯定吓死了,必须找林秃子痛哭流涕的求放过。 但是重活一世,对这个已经不在意了,这玩意就是一个校内的,毕业就屁也不是,只是对自己下厂时能被分配到什么工种有影响。 图乐现在不是很看中这份工作,所以自然不在意了。 教室本来乱糟糟的,一见他进来一下肃静了。 图乐愣了一下,随后摆摆手, “就是一处分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别耽误大家唠嗑,继续哈” 说完走到朱萍边上,把自行车钥匙扔到桌子上:“谢了” “谢就完了?前两天还弄坏我一瓶汽水呢,赔我” “真小气” 图乐吃完包子正口渴,转身出去买了两瓶汽水,打开一瓶喝了一口,转身回去。 …… “喏” “我要荔枝味的” 图乐看了看已经喝了小半瓶的汽水, “这个我喝过了” “我就要” “好吧”图乐把喝过的那瓶递了过去。 朱萍接过来喝了一口,脸有点红。 两步回到座位,抬头看见周放满脸诧异的看着朱萍。 …… 上课铃一响,推门进来的是教导处主任,徐凤,外号徐大马棒,图乐也不知道为啥叫她徐大马棒。反正是一届一届传下来的。 跟在后面的是班主任,还有这节数学课的宋老师。 徐凤三十多岁,长的还算俊俏,就是很变态,不但骂人还喜欢打人。 只是只敢打外面考进来的,本厂子弟最多也就是骂骂。 徐凤走上讲台使劲敲了敲黑板,冷着脸环视一圈。 今天她穿了个中间勒出缝来的体型裤,上身肥大的蝙蝠衫,这是今天最潮的款,要不是脸上画的妆太浓还是挺有气质的。 图乐町着那条缝,心道咋没看见底裤的印子?不会真空吧。 “因图乐同学上课不遵守纪律,顶撞学校领导……现决定对其记大过处理一次,图乐起立” 王慧偷偷踢了他一脚,图乐这才从那条缝里醒过来, “起立”王慧嘴唇没动,轻轻哼了两个字。 图乐这才站起来, “出来,站这儿”徐凤指了指讲台边上。 图乐拉开椅子走到讲台前:“啥事徐主任” “来说说,今天这事能不能过去就看你态度好不好” “哦,徐主任…” “转过身,和同学们说” “哦”图乐转过身,冲下面挥挥手:“同学们好,同学们辛苦了” 下面同学一阵哄笑。 “你在这耍活宝呢”徐大马棒一声怒吼。 图乐躲过飞过来的粉笔擦,笑着问:“徐主任想让我说啥?” “对昨天的事做认真深刻的检讨” “嗯,必须的”图乐转回身: “同学们,我在此坚决拥护校领导的英明决定,像上课带课外书这种罪大恶极的行为必须严肃处理。 另外校领导说的就是对的,无比正确,决不能反驳,说我像个娘们我就必须得像,说我发春了我就必须得发,明天哪位女同学借我一条裙子,我就按校长要求,做一个发春的娘们……” 下面同学已经笑成一团,徐凤嚎叫一声就冲上来,伸手就往图乐脸上呼。 “嗨,说话别动手…” 图乐也没法和一女的动手,连忙后退,却被徐凤抓住衣角。 “操,发什么神经,昨天老楚没给你伺候好咋的……” 图乐挡住朝自己脸上抽过来的手,随口抱怨一句。 顿时徐凤如同中了定身法,一动不动,脸红了又白,最后只用手点点图乐:“好好反省反省” 然后就走了,整个一虎头蛇尾,让后面准备看热闹的周放大失所望。 “都坐好,上课了” 班主任李铁本来请了几天假,被叫回来也是很生气。 “你少惹点事吧,除非不想毕业了”李铁冲着图乐说了一句,转身走了。 图乐坐在座位上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徐凤和机械厂副厂长老楚是几年以后结的婚,现在老楚还没离婚呢。 没想到现在就处上了,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昨天徐凤和老楚刚滚到一起,所以徐凤才慌了。 …… 下了课图乐赶紧往外面走,自己的自行车还没粘呢。 出校门不远就有修自行车带,图乐把自行车扔那儿刚往回走,朱萍迎面过来。 “图乐儿,这两天你抽什么风,惹完校长惹主任,小心毕不了业,丢了工作” “丢就丢了呗,要不我也不想下厂,做一辈子工人,多无聊” “切,看给你狂的,你喜欢抽什么烟?” 朱萍说着从兜里掏出两盒烟,一盒希尔顿一盒大茶花,都是六七块钱的高档烟。 “给我?” “嗯”朱萍点点头。 “这么好,我都快爱上你了” 图乐一把都抢过来。 “瞎说话”朱萍的脸红红的。 “你哪来的烟?” “从我爸那儿偷的” “下次只偷大茶花哈,外烟太冲,有点抽不惯” “美的你,不进厂你想干什么?” “世界那边大,我想去看看” 朱萍愣了半天,扭头看着图乐,满眼都是小星星。 “我想和你一起去” 图乐也扭头看朱萍,伸手掐了掐她脸蛋儿:“傻丫头,别被这种文青的话给骗了” 图乐扭回头接着往前走, “咱俩不是一路人,你面前是一条光明大道,别冒傻气。 专业课不用听,基础课好好学,再补补英语,以后考个文凭,对你极有用” 朱萍倔了倔嘴:“你咋和我爸似的,真烦人” “这叫英雄所见略同,多听听你爸的话,你那个爹,老厉害了” “你很了解我爸?” “不了解” “那你咋知道我爸厉害?” “看你就知道了,天鹅她爹有可能是公鸡吗?” “你又胡说八道” …… 图乐当然知道他爹,前世他进去以前朱萍他爸受人牵连坐了冷板凳,可图乐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副市长了。 这个朱萍更厉害,后来去了省委。所以图乐虽然没事就撩撩,可真一点也没动别的心思。 虽然说这只是一段倒错的时光,十年后一起回到原点,可图乐也不想打乱别人光明的前途。 俩人光顾唠嗑了,上课铃响才进教室,老师看见有朱萍,也没说什么。 全班同学眼光异样,图乐倒没觉得什么,一群小屁孩,大惊小怪。 王慧用脚碰了碰他,低声道:“什么情况?” “让我亲一下就告诉你” 王慧脸顿时通红,用脚使劲踩了图乐一下。 图乐这才反应过来,这话在现在有点太超前了。 教室门一开,徐凤探进半个身子,冲上课的老师点了一下头,然后扭头道:“图乐出来” …… 全班同学都扭头看向窗外,看见图乐和徐凤一前一后朝小操场边上走。 不过有点奇怪的是,居然是图乐走在前面。更奇怪的是到了小操场边上,图乐居然一屁股就坐那儿了。 …… “你现在说吧” 徐凤心慌了一节课,实在忍不住了,跑来找图乐问清楚。 昨天和厂里领导吃饭喝的有点多,稀里糊涂的就和老楚滚在一起,可这事应该没人知道啊。 “说啥呀,没啥可说的” 徐凤咬了咬牙,心想这事必须得问清楚,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两人可都是领导。 “你上节课说老楚的事,给我说清楚了” “你小点声,是想让我喊两嗓子吗?” “没…没有”徐凤立刻心虚了。 图乐从兜里掏出根烟点上,吸了一口,然后站起来,拍拍徐凤的肩膀, “这事和我没关系,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只是随口一说,所以不用担心我会如何,明白了” 徐凤越发慌张起来:”你…都知道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我什么都知道,不过无论什么也不会从我这流出去,所以别老操心我这,我哪有那闲心管你俩的破事,走吧,我抽完烟就回去” 徐凤完全懵了,怎么也想不出来这个图乐怎么会知道自己和老楚的事,目瞪口呆的看着图乐。 “别发呆了,我真没别的心思,你心放肚子了,你不走我走了” 图乐叼着烟走了。 朱萍使劲拉着图乐到边上没人的地方, “快坦白交代” “大人的事,小孩家家的别瞎问” “呦呵,你比我小好不好” 图乐把衬衫领子口往前提了提,低头看看, “嗯,没错,真是比你小,这辈子都不可能比你大了” “什么呀”朱萍使劲推了图乐一下,羞红的脸笑的如花璀璨… 知道图乐不愿意说,就转了话题:“刚才你和王慧说什么一下?” “哦,她说喜欢我,看见我就想亲我几下,我说最多一下” “你就瞎编吧”朱萍又笑着用拳头怼了图乐几下,可转念一想要是真的呢?不禁心中惴踹。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俩人一回头,看见周放脸色铁青的站在后面。 “关你什么事”还没等图乐说话,朱萍先说话了。 “你们……”周放没想到朱萍这么直接的怼了自己一句。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咱俩单独聊聊”周放想了一下对图乐说。 “没功夫,没看我在这儿撩妹吗?” 图乐翻了翻眼皮。 “谁是你妹,你姐好不”朱萍笑嘻嘻的对着图乐说。 “你们俩啥关系?我和朱萍可是有婚约的”周放看着两人在这儿调情立刻醋意大发起来。 朱萍一听立刻冷下脸来: “你说什么呢?谁和你有婚约,你说清楚” “小时候说好的嘛……”周放立刻结结巴巴起来。 “那只是一句玩笑话,成,回家我让我爸给你爸打电话说清楚”朱萍脸色冰冷。 事倒是真有,只是那时候俩人还都是不大的小孩,不过后来朱萍他爸一路升到冶金局第一副局长,就没再提过这事。 周放他爸只是副厂长,所以叮嘱儿子一定把朱萍弄到手。 现在当然不敢让朱萍和她爸说,原来只想先把小姑娘糊弄到手,先斩后奏事儿也就成了。 谁知道这朱萍突然喜欢上这个图乐了,心里知道,只要他爸一开口,这事不但彻底完了,还有可能影响他爸。 “不用不用,只是开个玩笑”周放尴尬的说了一句赶紧走了。 朱萍气呼呼的往地上一蹲, “生啥气,不过是个发情期的毛头小子看上你了” “算了吧,我看他是看上我爸了” “嗯,有道理”图乐也在一边蹲下。 “你呢?是看上我爸还是也是发情期?”朱萍说完感觉这词儿太粗俗,脸登时红了。 “你就算了,你爸要是再能升几级我也许会考虑考虑” “你真烦人”朱萍使劲一推图乐,把图乐推个跟头,然后气呼呼的走了。 没什么要求 中午图乐奔向职高的时候突然想,自己是不是太渣了一点,昨天亲完了胡玫,上午又撩朱萍,这中午又跑这儿撩安扣。 又一想,不过做了个游戏,十年之后尘归尘土归土,怎么开心怎么来吧…… 不过晚上没看见胡玫来,接着两三天也没看见胡玫,她的宿舍在厂内,自己也不好进去,心里很有些惆怅。 从昨天晚上开始下雨,白天也一直下,今天有操作课,在校办工厂里,里面都是机械厂淘汰的机床,给学生练习操作的。 雨点打在车间的顶棚上响成一片,并排三台20车床,老师讲了一会后,学生轮流上去,给卡好的铁棍车一刀。 在学校练的倒不是技术,而是消除对高速转动的机床的恐惧感,和基本的安全意识。 今天林秃子也在,因为有一批私活。这是学校小金库的主要来源。 看见图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奔着他就过来了。 这是图乐回来第一次上操作课,二十年没碰这东西了,心里还挺怀念的。 不过老师讲的倒是没听,有啥听的,这东西自己摆弄好几年,闭眼睛都会。 “你干什么呢,吊儿郎当的,上课不学,自己都会吗?别忘了你还背个处分呢,要是拿不到毕业证连大集体你都去不上” 因为图乐算半个职工家属,要是真不给毕业证估计厂里领导也不会同意。 但是林秃子已经决定就给他发肄业证,那就肯定当不了国营工了。 “这玩意还用学?给狗栓边上看两天都能给你扒出根大轴来” “好好好,去那台床子,今天你要不给我车个件下来,你明天就不用上学了” 林秃子气的脑筋直蹦,指着边上一台刚小修完的车床吼道。 这里的难度是这边三台都是调好了的,刀具卡盘都已经安装完,加工的铁轴就在上面,学生只要进刀走几厘米,再退刀就行。 而这台床子什么都没上,如果加上公差就是正常初级工人的活了,绝不是一个刚上几节课的学生能完成的。 边上同学一片愕然,知道林秃子是在为难图乐,可没人敢吱声。 “这不是为难人呢吗?初级工才可能会这个吧”朱萍忍不住喊了一句。 “没事,小意思”图乐冲她摆了下手,拿起副手套正要上前,看见一个中年人走过来。 “楚厂长好”,图乐当然认识老楚,冲他挥了下手。 楚光明冲图略一点头,他是厂长,自然有许多认识他的,但他不熟悉的人和他打招呼。 林秃子自然也看见了, “厂长您来怎么不招呼我一声,这么大的雨我接您去呀” “我就从这过,顺便瞅一眼,没事。刚才听这说什么呢?” “哦,有个学生不听课,总捣乱,文化课不听,操作课不看,说话还骂骂吵吵的,不服不愤的,我让他上去操作一下” 其实楚光明已经听见了,随即点点头。然后转圈看这帮学生。 “图乐,还不上去” 林秃子喊了一声,楚光明却吓了一跳,心道这便是图乐? 赶紧说一声:“这个机床什么都没调,让个学生干是难了点,还是孩子,说说就得了” 楚光明话转的太快,林秃子还没想好怎么说,图乐便挥了一下手:“不妨事,好久没摸这东西,正好手痒” 说完走上操作台,把放在一边的几十斤重的卡盘利索的装上。楚光明看他极其熟练便没再做声,在一边看着。 翻了一下边上工具箱,只看见几块铜料,铜比较值钱,一般都是工人的私藏,图乐没好意思动。 可没找到铁料,四处看看,找到一截断了的木手柄,颜色深暗,不知道是什么木头。 随手卡好,又翻了翻车刀,选了一把拧上,随后推上顶尖,开动车床。 顿时木屑翻飞,因为林校长和楚厂长站在前面,同学们都没敢靠的太近。 只是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连教他们的老师都没这么利索。 太远看不到在车什么,只是看图乐车完了又用砂纸打磨,然后又用抛光布勒了半天。 直到图乐转身,才看见,是一个油光水滑的小葫芦。 “林校长,这可还算合格?” 楚光明带头鼓起掌来,后面同学更是掌声一片,林秃子不得已也拍了几下。 “不错,非常厉害,都赶上厂里老师傅了” “楚厂长夸奖了” “这是人才呀,老林,听说是他刚背个处分吧,人才嘛,肯定都是有些脾气的,这都马上进厂了,回头给撤销了吧” “是是是,我回头就给撤销了” “嗯,人才难得,你忙去吧,我再待会” 林秃子还想说点什么,看楚光明有点不耐烦的挥挥手,赶紧回头对着学生喊了一声:“别乱了,继续上课” 喊完和楚光明招呼一声赶紧跑一边上去了。 看林秃子离的远了,楚光明回头就往图乐边上溜达。 前两天徐凤说他俩的事居然让一个学生知道了,给他吓了一跳。 老厂长生病住院,病的不轻,在省城医院几个月了,肯定回不来了,肯定要提个新厂长。 老厂长病了以后一直是自己在主持厂里的工作,大概率是自己接替,这时候可万万出不得差错。 可这图乐无亲无故,自己没办法贸然去学校找他。 问了今天学校在校办工厂有操作课,自己去校办工厂倒是名正言顺。还这才跑过来,自己来这儿也不算唐突。 三台机床上同学们还在挨个上去操作,图乐站在同学的后面,把手里的葫芦递给朱萍。 “送你了,上面我打孔了,正好挂你自行车钥匙上” “嗯”朱萍心里美滋滋的,不过等了半天,后面一句表白的话也没有,不禁又升起气来。决定不理他了,捏着葫芦往前走了几步。 又等了一会,那呆子居然没跟过来,恨恨的一回头,看见那呆子和楚厂长往后边休息的椅子走去了。 “你叫图乐吧?刚才看你和我打招呼,你认得我?” “我认识你,你不认识我呀”图乐笑道。 “坐”楚光明让了一下图乐,图乐一点也没客气,和他一起坐在长椅上。 别说一个学生,就是厂里的小领导也是不敢和他一起并排坐的,楚光明心里暗暗警惕起来。 “看你上机床这么熟练,平时没少下功夫吧?” “那倒不是,天生擅长” “要是真的这可是老天爷赏饭吃,用不几年就能成八级工” “算了吧,几级不还是个穷干活的,赏这个还不如赏个好爹” 楚光明感觉这嗑没法唠了,现在这技术工人还是极其吃香的,八级是工人里最高的级别,响铛铛的金字招牌,一个月能拿一百多呢。 可听他这口气竟然一点没瞧上,不是因为捏住自己小尾巴想得到更多吧,想到这儿心不禁往下沉。 “马上毕业了,想到哪个岗位?有什么想法和我说说,像你这种人才必须得优先对待嘛” 图乐笑了:“我说老楚,你就别在这儿左右试探了” 一声老楚给楚光明弄蒙了,说是不尊重吧,听语气也不像。 图乐从兜里掏出烟,递给楚光明一支,自己叼了一支,随后滑根火柴给楚光明点上了。 楚光明吸了一口之后才反应过来,对方还是个学生呢,看着敬烟怎么这么熟练,一看烟竟然是7块钱的希尔顿。 “我知道你是来这儿找我的,没必要,我都说了,你俩的事和我没关系,我不会拿这事找你要好处,也不会和别人说,你心放肚子里吧” 楚光明没想到图乐这么直接就说了,略一思索道: “你这么说我也就直说了,下厂想去哪个岗?和我说一声就行,有什么别的需要我解决的就直接说” “别把你那个破厂子说的跟花似的,我还不一定去呢,这事已经再说吧” 楚光明没想到图乐对进机械厂并不在意,那可是大型企业,在这小城里数一数二的。人都挤破脑袋想进。 不怕他提要求,就怕什么也不提,到时候坏了自己的事。 图乐看出老楚的心思,伸手拍了拍他, “我说你能不能别瞎琢磨,我心根本没在这儿,别疑神疑鬼的” 图乐说完起身刚想走,突然想起来,前世这个老楚也没当上一把手,却是让周放他爸当上了一把手。 却不是因为徐凤,而是发水了,市里内涝,把厂里的设备淹了,损失过百万,老厂长住院,老楚代管,所以他是第一责任人。 想了一下,这个老楚还是不错的,自己前世从狱里出来的时候,那时候厂子已经濒临倒闭,可老楚还是大笔一挥,给自己报十个月的工资,救了自己的急。 就当还他个人情吧,图乐想到这又坐下。 “我说老楚,我得提醒你一个事,你看这雨都下了一天一宿了,看样还得下,要是明天还不停的话估计得发河” “那怎么了?” “还怎么了,今天说河水已经涨的快平潮了,这市内的水是排到河里的,现在排不出去了。 咱厂的地势也不高,这要是灌汤了,那些设备得损伤多少钱?你现在是第一责任人,到时候你可就一点扶正的机会都没有了” “啊”楚光明还真没想到这个。 “别把我说的话当放屁,我可是警告过你了” 图乐起身走了,楚光明想了一会脑门就冒汗了,急急忙忙就走了。 林秃子一直在那边看着,越看心越惊,这图乐和楚光明什么关系?看着这么亲近,自己怎么一点风声也没听到过。 不但林秃子,这边班里的同学也一样,偷偷瞄着那边,看着图乐肆无忌惮的又是抽烟又是和楚厂长拍拍哒哒也是惊奇无比。 “嗨,你和楚厂长什么关系?” 朱萍实在忍不住,偷偷问图乐,他爸厂里出来的,又是直管机械厂,这些子弟学生什么背景她都知道,可出来没听说图乐在厂里有什么过硬的关系。 “不熟” “胡说,从重新在解释一遍” “嗯,本来不熟,可老楚被我的人格魅力所征服” “是吗,你真有魅力” “疼,靠,别掐了,肉都拧下来了” …… 第二天一早,市内一片汪洋,低洼地方水已经到腰了,等到了学校浑身都是湿的了。 教室里多数都和水鸭子差不多,徐凤进来喊所有人都出来。 在校办工厂那里拿沙包把门堵上。又喊了些同学去小仓库往外搬东西。 图乐问了下机械厂那边,徐凤告诉他昨天晚上就开始堵门抢救物资了,应该是徐凤知道了,看图乐那真是满眼的温柔。 折腾两个多小时才弄完,仓库里搬出来的东西,都摆在课桌上。 正整理东西,图乐想起前世那个小仓库是给泡塌了,应该就是今天上午,回头看了一圈,没看见朱萍。 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走过去拍了胡斌一下:“看见朱萍了吗?” “她说东西掉小仓库了,回去找去了” “操” 图乐淌着快到大腿根的水急忙往小仓库赶,到了小仓库,仔细看一下,墙体略有一点倾斜了,不过自己有系统倒是不担心,大不了重来呗。 一进去看见朱萍还在水里在找什么, “快他妈的出来” 朱萍回了一声,图乐也没听清,趟着水冲进去,拉着朱萍往外走,刚走几步听见朱萍喊:“鞋卡掉了” “别管鞋,先出去” “脚划破了” “操,真麻烦” 图乐一把抱起朱萍往外走,到了外面把她放到边上石头砌的乒乓球案子上。 “哪划破了?” “喏” 图乐伸手抓起那只秀气的小脚,已经泡的发白的,上面沾了好多泥,看不到什么伤口。 地上积水离台面就差一尺多,图乐握着小脚按到水里给洗了洗。 “你干嘛呀”朱萍脸登时脸红了。 图乐也没理她,洗完了仔细看看,才找到一个极小的口子,应该早就不流血了。 “你干嘛呀”朱萍又重复了一句。 “你跑回去干嘛,那房子快塌了” “你给我的葫芦丢里面了” 朱萍摊开手,里面一个通红的葫芦,随后看着图乐笑了: “房子哪里会塌,你是要演一回英雄救美吧,能不能找个不那么傻的理由” 朱萍咯咯的笑了起来,正笑着,突然直勾勾的瞅着前面,脸色煞白。 小仓库晃了一下,然后轰然倒塌…… 林秃子也吓坏了,不敢再让学生干活,宣布放学。 第二天是周日,雨虽然停了,可满街都是水,鱼虫的生意短期也够呛,河水还没退,没地方捞了,等外市的发过了也得两天。 从床上懒得起来,抱着天龙八部看了一天。穿越回来已经一周了,回头一想,一周撩了六天妹儿,不过真心愉快。 晚上做梦,自己家的小房也拆迁了,给了整整五百万,结果系统又乱套了,随手一点,一下不知道给送回前面多少年。 当图乐在树林中看见浑身是毛的类人猿的时候,一下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我家没有人 练武的小树林在河边,估计现在就是水退了也都是烂泥,所以躺下接着睡。 到了中午,图乐没去职高,骑着二八战斗车到了花鸟鱼市,进去一问,被告知得三四天以后才有鱼虫。 刚出来就看见朱萍鬼鬼祟祟的在马路边骑车要走。 “朱萍” 图乐走过去, “你干啥来了?” “没…没干啥,瞎逛” “哦,没吃饭呢吧,咱俩喝碗馄饨在回去” 说完拉着朱萍在路边馄饨摊要了两碗馄饨。 坐在小板凳上,图乐吃的稀里哗啦的。 “你吃东西砸像个猪” “对,两只小猪,一公和一母” 朱萍使劲踢了他一下, “你过来干啥?” “我晚上卖鱼虫,来这进货,不过后几天都没货” 朱萍倒是知道他摆小摊卖鱼虫,点了点头。突然冲着他怪笑一下。 “砸了,犯病了?” “你才犯病呢,老实交代,你和胡斌明天中午都跑出去干啥” “胡斌这个叛徒”图乐假装愤愤不平的说。 “我不好看吗?”朱萍说完脸有点红。 “好看呀” “那你瞎跑啥?” “你还是太小,不懂男人,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大猪蹄子” “也没见你吃碗里的”朱萍小声嘀咕着。 “你说啥” “没啥,吃你锅里的吧” …… 晚上放学,这回没有鱼虫卖,也不急着走了,图乐把天龙八部的这章看完才往外走。 学校里人都走到差不多了,还没等图乐出校门,听见围墙车棚那边有人喊, “图乐” 看见是朱萍,图乐走过去, “怎么了?” “车钥匙断了面了” 图乐夹起自行车就要往外走, “你干啥?” “到外面自行车摊把锁撬开呀” “我还有一把钥匙,你给我扣出来就行” “哦” 图乐找了根钉子,鼓捣了半天才给钥匙扣出来。 “喏,好了,过来呀,干啥呢?” “我脚有点拐了,你扶我一下” 朱萍靠在车棚里面的墙上。 “站那儿都能崴了脚?你真厉害” 图乐过去刚搀住朱萍,朱萍却灵巧的一转身,把图乐按到墙上。 朱萍个子不比图乐矮多少,脸好的像红布一般,粗重的呼吸带着女子独有的淡淡的香气喷到图乐脸上。 停了一秒钟,然后朱萍把眼一闭,直直的把柔软的红嘴唇印了上来。 图乐从未想到,自己还有被漂亮女孩子壁咚的一天。 不过明显一点经验也没有,浑身僵硬,嘴唇也只这么贴着,上次白教了。 唉,还是我来吧,图乐伸手搂住细腰,头略微斜过来,香舌软滑。 …… “去我家吧,我家今天没人,我给你做好吃的” “你?你行吗?” ”我老厉害了,你就瞧着吧” “好吧,你爸妈干啥去了” “救灾去了,今天都不回来” “好” …… “另外一个钥匙呢?” “没带” “……” “骗你不行?” “行,肯定行” 朱萍美滋滋的坐在二八大梁上,原来说她家不远,图乐骑了十多分钟。 是个新建的楼房,这时候市内的楼房还不是很多。 屋里以现在的眼光来看还是比较豪华的,铺着地板,两室一厅,大概60平。 “你坐着等我” 朱萍先从柜子里拿出一盒大茶花扔给图乐,自从上次给完他烟,陆续又给图乐拿过,反正图乐一直没买过烟。 看着厨房里的朱萍煞有其事的穿个花围裙,从冰箱里拿出什么,放在案板上,举起菜刀。 然后手起刀落,砰的一声,然后就背对着图乐站在那里鼓捣起来。 半晌,回头委屈的喊了一声:“图乐” 过去一看,冻鱼中间卡了一把菜刀… “我说大姐,你做过饭吗?” “没有,不过我看我妈做过” “好吧”图乐拔下刀,把冻鱼扔进冰箱,这年头家里有冰箱的是极少的。 然后翻了翻,上面冷藏室里有一块里脊,拿了出来,还有点蘑菇也拿出来。 “有饭吗?” “没有,不过锅里有糖饼” “嗯”图乐应了一声,开始做菜,朱萍穿个小花围裙左问右问,关键还老质疑, “不对吧,我妈好像……” “这个不这么做吧,我妈好像…” 气的图乐一脚给她踹了出去… 一会功夫,一盘干炸蘑菇,一盘锅包肉就端了上来。 “看着还满像回事” 朱萍很装的评价一下,伸出手捏起了一块蘑菇扔到嘴里。 “嗯,真好吃,比我妈做的都好吃” “那当然,这个咱是专业的” “切,等会哈” 朱萍转身到柜子里掏出一瓶五粮液,又拿来两个小杯子。 给图乐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 “停”图乐抓住已经倒了半杯的朱萍, “你喝过吗?” “喝过,没事” “那你也别倒了” …… “这东西怎么这么难喝” 朱萍皱的像个包子, “酒喝的不是味道,是感觉” “别骗人,这么辣有什么感觉” …… “这感觉真好”朱萍躺在图乐的怀里醉眼迷离:“在亲亲” …… “使点劲抱,我感觉像在飞” “别拱了,在拱我就酒后乱性了” …… 不过图乐还是在最后关头忍住了,即便只是一段错乱的时间,图乐认为自己还是有自己的道德标准的,咱虽然是个穷屌丝,但是有节气,有所为有所不为。 给浑身滚烫的朱萍扔床上就走了,回到家里,辗转反侧,又突然有点后悔了。 恋爱中的女人是疯狂的,第二天朱萍就找王慧换了座位,在全班惊诧的目光中,两人趴课桌上唠了一上午。 中午朱萍直接拽着图乐找班主任请假。 朱萍请完了,图乐在进去请,李铁当时就明白了: “你的假我可给不了,你不想进厂别拉我下水好不好,那是局长的千金,出了啥事我可兜不起,你自己旷课吧,我就当没看见” 俩人在市外景区玩了半天,可啥风景也没看,找个没人的山坡腻乎了一下午。 跟着第三天俩人就都直接旷课了,反正这俩谁都不怕挨什么处分。 “今天去哪儿?” “去海边吧”图乐一直想去那处悬崖边看看。 “好,不过到海边十几公里呢?你得驮我” “那是必须的” 图乐回家取了一块薄毯子,又买了几样熟食,用个塑料桶打了三扎散啤酒。 通往白沙滩的路有一段被冲开了,两个人弄得满脚都是泥,一直晃了两个多小时才到海边。 白沙滩的沙子依旧洁白如雪,只是没有了后世建起来的大门,也没有各种建筑,只是纯朴的海岸。 因为前几天大雨的原因,沙滩上没有几个人,陪着朱萍捡了一会贝壳,图乐便提议去一边的山上去。 朱萍脸红着啐了一口,跟着图乐爬上海边的悬崖。 山水依旧,图乐看着坡顶下面一点的那个小平台。远处湛蓝的海面上重重叠叠的海浪撞在悬崖下面,发出隆隆的声响。 “这里有点危险吧?” “不危险,没事”图乐扶着朱萍下来,然后铺好那块薄毯子,朱萍直到坐下,才没感觉那么害怕。 图乐走到悬崖前,前面仿佛如同三十年前一样,几蓬紫色的小花迎着海风怒放着。 就是不知道自己若是一头扎下去,会不会还有那块灰色的屏幕。 图乐忽然发现自己对吕青已经没有了那么大的怨念,世间恩恩怨怨如同这海上的泡沫,涌起来,然后慢慢再消失,而这蓝天碧海依旧…… 朱萍看着站在悬崖边上的男子,稚嫩的脸色似乎饱含着沧桑感,让她痴迷万分。 大概是家庭的原因,认识他的两年多时间里,这个图乐一直是个腼腆沉默的孩子,在班级里基本是透明的存在。 可忽然间,这个图乐就变得张扬而又自信了,浑身散发着令人着迷的雄性气息,无耻的言论小爪子一般,挠拨得自己的心忽上忽下。 而且不同于自己的这些同龄人的稚嫩,仿佛是万能的全知,无论什么事都能侃侃而谈,让人有一种全世界都在他脚下的感觉,甚至超越了自己一直崇拜的父亲。 图乐慢慢弯下腰,两只脚不由自主的前后叉开,忽然嘲笑了自己一下,摘下一朵紫色的小花来。 回身走到毯子边上,插在朱萍的头上。随后躺在旁边,搂着她,看了一下脑海里已经少了十几天的那串数字,心里想:十年,老子要快快乐乐的过完。 …… 可第二天朱萍没来上学,图乐知道,她爹该来了。 果不其然,中午出去吃完饭回来,就看见马路对面停了台桑塔纳。 车窗半看,露出朱局那张严肃的脸,前世图乐见过朱景辉俩次。 朱景辉快疯了,救灾第二天和老婆回来就发现不对了,在冰箱里发现剩的几块锅包肉。 晚上问了一下,朱萍说是同学做的,也没当回事,老婆还赞叹一声好手艺。 可随后发现,柜子里的酒少了,烟也少了,这来的不可能是女同学了。 再追问,闺女一句:我马上18岁了,自己的事自己做主,然后就乒的一声,关上房门。 自己闺女啥脾气自己当然知道,本想慢慢劝说,可第二天往学校一打电话,竟然连着两天都没上学。 俩人立刻疯了,老婆留在家里劝闺女,自己来学校,准备吓唬吓唬那小子。 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连自己闺女都敢动,不会想借此攀上自己这个局长吧,简直痴心妄想。 坐在车里,朱景辉已经想好了策略,一会下午去学校,先恐吓一番,再给个甜枣,给安排个好点去处,应该就差不多了。 主要是因为自己闺女,那脾气,九头牛都拉不回。若不是需要这小子先表态,好让闺女死心,自己还不弄死他。 正等着,看见一个学生直接奔他走过来, “是朱局吧?” 朱景辉看了一眼,自己不认识,便略一点头。 “嗯,我是图乐,你是来找我的吧,是不是上车谈?” 朱景辉一听有点懵,这正主咋直接就上来了?他认识自己?不过胆子倒是不小。 “是,那就先上车吧” 图乐绕过车头,坐到副驾驶上。 朱景辉仔细看了看,长的其貌不扬,自己姑娘咋看上的呢? “你认识我?我好像没见过你吧” “咱俩没见过,只是我认识您” “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找你的?” “您要是不来找我,那您这个爹可就当的太不负责任了” “那你知道我来的目的了?” “当然知道,谁家姑娘被拐跑了家长不急眼啊?”图乐笑了。 “那你说说吧” “您是长辈,还是您先说吧” “也好,那我就先说说,首先我要告诉你,别妄想能和我闺女结婚,这是完全不可能的, 我看过你的资料,你什么条件你自己不清楚?你高攀的起吗?我闺女要找也得找个门当户对的…” “您…” 图乐刚要说话,朱景辉手一摆, “听我说完”朱景辉眼睛紧盯着图乐, “别想着靠攀上我女儿就能飞黄腾达了,要是不知好歹还纠缠我闺女,信不信明天我就让学校开除你?这辈子你都别想进机械厂了。 不过你要是知道点好歹,和我闺女好聚好散,别的不说,这冶金系统我还是能帮帮你的,进局里也不是不可能。 我从来说的话都是算数的,小伙子,为自己的前途考虑考虑吧” 朱景辉伸手拍了拍图乐的肩膀,他知道十七八的孩子有时候会没理智,所以想表现一下友好的态度。 图乐从兜里掏出大茶花,里面就剩一支了,掏出来把烟盒扔到窗外。 朱景辉愤恨的想:这是我家的烟。 没摸到火柴,图乐用车上的点烟器点着了烟,深吸一口吐了出来。 “您说完了?” “嗯,你考虑一下” “嘿嘿,首先不知道是您这领导当的不合格还是您没把我当回事,就翻看下档案?您没问过林秃子吗?我早告诉他了,毕业我就走,不进厂。 所以您也别从这吓唬我,还给我弄局里去,您以为我稀罕当个小科员啊” 图乐朝窗外弹了弹烟灰, “还我能高攀的起吗,您不过刚挂了个局长,还是个副的,装什么高官,二十年前不也在厂里抡大锤呢吗?咋了,膨胀了?” 朱景辉让一个半大孩子训了一顿,脸色铁青: “你在教训我?你算个什么东西,告诉你,此事只要我在就绝无可能,滚吧” 图乐听完笑了: “你确定?要不咱试试?” “试什么?” “看看我能不能把你闺女拐跑了,出去个一年两年,然后直接给你抱个孙子来” 图乐说完转过头盯着朱景辉:“你只要点下头,我就做给你看” 让人头疼啊 朱景辉一阵头疼,他可知道自己闺女什么脾气。若不是如此自己一个局长能巴巴的跑过来。 无力感涌上心头,头往靠背上一仰,叹了口气:“那你打算怎么办?有什么条件,我能做到的尽量满足你” 图乐听完也转回身,把烟屁股弹出窗外:“这就对了嘛,我来就是准备和你好好聊聊的” 朱景辉心中一声感叹,自己小瞧了对方。竟然让个半大孩子拿捏的死死的。 这年头别说有轿车,就是坐过的也没几个,看他对车里的东西都非常的熟悉,肯定不是档案记载的那么简单,只要别狮子大开口,为了闺女就忍了吧。 “先说明一下,我可没勾搭你闺女,是你闺女非要追我,一个十七八的小姑娘,情窦初开,尤其朱萍自尊心还强,要是头一次追求男孩子就被拒绝了,对她心里的伤害还是非常大的,所以我才同意了” 朱景辉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心想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不要脸了吗? 图乐看出来了: “您也别不信,自己回家问问朱萍不就知道了。 不过这些都是没用的话,我想说的是,我从来没想和朱萍结婚,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所以您不用这么担心。 当然,为人父母的心情我能理解,即便刚才您说的话有些过火也没什么,我就是嘴上痛快,不会拿朱萍的前程开玩笑的。 朱萍聪明果断,以后的前途会远远超过你,找个机会,我劝劝她就没事了,她会想明白的” 朱景辉听完愣了半天,难道是自己想错了?想了一下道: “你能这么想我表示非常感谢,你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忙尽管说,要不我明天给你些钱吧,你一个孤儿也挺困难的” 图乐听完脸立刻冷了下来:“我虽说是个穷屌丝,可也没有吃软饭的习惯” 朱景辉虽然不知道穷屌丝什么意思,大概也能猜的出来:“是我口不择言了,后天是小萍18岁生日,你来家里吧,好好劝劝她” “让她来找我吧” “那不行,我不可能让你再单独和小萍接触了” 图乐把头转向朱景辉: “我喜欢的是朱萍,不是你朱局,能坐这里和你说话是因为你是朱萍他爸,若非如此我认识你是谁,不让她来就算了” 图乐说完推开车门就走了。 朱景辉再次感觉浑身无力,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厉害了吗? “喂”朱景辉把头探出车窗, “那就后天,我让小萍去找你” 图乐冲着他点点头,穿过马路奔学校去了。 朱景辉掏出一支烟 点燃,虽说挨了一顿刺儿,不过总算解决的顺利,怪不姑娘喜欢这小子,虽然相貌平平,却当真是个人物。 正走神,副驾驶的门又开了,图乐又回来了,一屁股坐进来。 “刚才净顾和您斗嘴了,有两桩事得和您说一下” “嗯,说吧” “头一个是朱萍,她当年没考大学是您的原因造成的,对吧” 朱景辉有些尴尬的点点头, “所以不要让她进厂浪费时间了,从厂里挂个职就行,也别来上学了。 找个好老师辅导一下,十月份有成人高考,让她弄个大学文凭,以后仕途极有用处,以您的能力办这事应该不费劲” 朱景辉倒是一点也没想到这个,听图乐这么一说还真是极有道理,小小年纪就能懂这个,顿时对图乐的看法又拔高了一节。 “嗯,这个应该没问题” 这事在后世是朱萍在厂里混了两年多以后才走的路,图乐只是把它提前了。 “另外一件事却是您的事了” “我的?” “嗯,市里不是准备新建个钢厂吗?” 图乐从操作台上拿起烟抽出一支,点上。 “这件事您不要参与,即便楼副市长点名也不行,实在不行就说心脏病犯了,休养半年。 不要以为楼副市长后台硬,就什么事都跟着,已经从根上烂了,会垮掉一大片,钢厂就是个大坑,沾边的都会被拐带。 齐局要冲锋就让他自己冲去吧,只要躲开这件事,就能很快扶正,最多不超过半年” 朱景辉听的匪夷所思,建钢厂谁都知道,可上面放出风来想让自己主管这事,一般人不知道啊。 还有齐局也是揣着抢功的意思,打压自己这个副局,这事除了俩人心里知道,更是没有旁人知道,这小子是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的?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个你就别管了,要不是朱萍我绝不会和你说这些” 图乐摆弄一下操作台上那盒烟, “可惜,以后再也不会有傻丫头给我偷烟了” 说完把那盒烟往兜里一揣,走了。 …… “今天见到人了?” 朱景辉刚进门,老婆就急忙问。 “见到了” “问题解决了吗?没狮子大开口吧” “解决了,没提要求” “嗯,一个毛孩子,你一个局长还不几句话就给吓唬住了” “没吓唬住,反倒教训了我一顿” “啥” …… “真是个人物啊,弄的我现在都不知道拆开他俩是不是对的了” 朱景辉坐在椅子上叹口气。 …… 第三天中午,刚出校门,就看见朱萍一下冲过来,蹦到自己身上。 …… 躲在远处的朱景辉,看着自己的闺女喜笑颜开的坐在二八大梁上,一点点远去,心里这个不是滋味。 回到家,图乐已经准备好了菜,片刻就弄好了,摆上桌,中间放了一个小小的蛋糕。 “为什么只插一支蜡烛,我18岁啊” “18岁代表你已经是成年人了,不再是孩子,思维要重新定义了,所以是从头开始” 图乐点燃蜡烛:“许个愿吧” …… 图乐起开一瓶红酒,给朱萍倒上:“来尝尝大厨的手艺” “你怎么不问我许什么愿” “因为我大概知道” …… “图乐,你说的真对,酒喝的不是味道,是感觉” 朱萍菜没吃多少,酒喝了不少,不过图乐也没管。 “现在什么感觉?” “我……我感觉好难过”朱萍眼泪一下流了出来。 图乐早看出朱萍在强颜欢笑,一声叹息,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 “我爸说的真是你的意思吗?” 图乐点点头。 “为什么” “我小时候喜欢捉蚂蚱,极喜欢。现在不喜欢了,你还小,等长大以后……” “我不会,我会永远爱你……” “傻丫头,人这辈子除了爱情还有许许多多的事要做…” “我不要,来抱抱我” …… “刻骨铭心吗?” “嗯”朱萍在图乐怀里点点头: “昨天听我爸说完,我就知道是你的意思了,你知道心如刀割是什么感觉吗?” “心如刀割,好好记住这种感觉,许多年以后你会发现,难过也是一种幸福” “是吗?许多年后你会记得我吗?” 图乐刚要说什么,朱萍堵住了他的嘴,香舌细软… “我真不确定你能不能记住我” 朱萍趴在他肩头喃喃自语,她知道自己爱图乐爱的心都发颤,可图乐只是喜欢自己,只是喜欢… “嗯~” 图乐痛的一声闷哼,却只紧紧抱着朱萍,他当然知道什么叫心如刀割。 朱萍终于松开了嘴,看着鲜血从图乐的肩头流出。 “我得确定你这辈子不能把我忘了” …… 朱萍没再来上学,王慧又搬了回来,看着空着的书桌,图乐失落了一整天,也有了心如刀绞的感觉。 可只过来一天,第二天中午就又跑到职高,找陆扣去做十分钟到朋友去了。 鱼虫已经恢复供货,可出了几天摊还是没看见胡玫。 图乐突然想,大概朱萍早看出自己渣男的品质,所以才痛快的答应了她爸。 …… “这两天咋了?你有啥不高兴的事?说出来让我高兴一下” “滚吧你”陆扣踢了图乐一脚。 “有啥难事说说呗,你看,咱俩都是朋友了,而且我正朝男女朋友的方向上努力呢,给个让我表现的机会,你不知道,我小名智多星,大名诸葛亮” “我…算了,你也不管用” “不试试咋能知道管不管用” “你小名智障,大名猪,能管啥用” 陆扣笑着调侃他,到最后也没说啥事。不过图乐感觉自己问过之后,明显和自己亲近了不少。 下午最后一节课图乐没上,去花鸟鱼市进鱼虫去了,昨天卖光了,早上又没起来。 进了两罐鱼虫,看看时间还早,直接去了职高,职高是四点半放学。 等了一会,学校下课铃一响,一会学生便如潮水般涌了出来。 等了一会,看见陆扣出来了,刚要上前,却看见一个穿花格子衬衫的男人迎了过去,和她一边走一边聊,图乐顿时脑袋嗡的一下,心如刀割。 …… 图乐没出来,躲在一边树后,看见俩人一直远去,却猛然间看见花格子衬衫在拉扯陆扣,陆扣明显不乐意,使劲躲闪。 操,这模样不像是两个人在搞对象!顿时图乐如同打了鸡血,跳上二八战斗车,飞速骑了过去。 到了他俩边上,脚一蹭地,自己都能感觉蹭出一溜火星子。 “……你放开我” 听见陆扣说的这半句话,图乐心里塌了底。不然人家要是你情我愿的自己得多尴尬。 “没听见吗?松开” 图乐把自行车一扔,冲着花格子衬衫喊了一声。 花格子衬衫虽然痩,长的比较高,大概有一米八,烫着头,胳膊纹了条龙。 听图乐喊完,松开陆扣,呲牙一笑:“你他妈的谁呀?敢管爷爷我的事,还真有不怕死的” 花格子衬衫伸手想拍图乐的的脸,图乐退了一步闪开。 “小子,今天没功夫搭理你,赶紧给我滚” “嘿嘿,滚就滚呗” 图乐拉着陆扣就走。 “妈的,给你脸了” 花格子衬衫一脚踹过来,别说还踢的挺高。 图乐一侧身,一脚扫向他站着那条腿。 花格子衬衫一屁股摔在地上,顿时感觉受了奇耻大辱,一下蹦起来,从兜里掏出卡簧。 啪的一声轻响,寒光闪闪的刀刃弹了出来。冲着图乐就过来了。 陆扣吓的脸色苍白,使劲往后拉图乐。 “后面躲着” 轻轻拍拍安扣,迎上花格子, “给爷爷我跪那儿磕个头,今天就放过你” 听他一说话,图乐就知道,像他这种档次的混混是不敢往要害上扎的,主要以吓唬为主,不然直接就扎了,哪儿那么多废话。 “来呀,不敢扎的你是我儿子” 花格子给图乐杠的脸通红,比划两下,看图乐一动不动的瞅着他,一咬牙,朝图乐肩头猛刺过去。 这种什么也没练过的混子动起手来浑身都是漏洞,打起来不要太轻松。 图乐甩手抽到他手腕上,刀就飞了,随后照小肚子就轻轻打了一拳。 花格子顿时满地翻滚嚎叫,鞋都甩飞了。外面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你敢打我,你等着” 躺在地上的花格子刚缓过来就喊了一声。 图乐蹲下去,捡起他刚甩掉的鞋,照着脸就抽了下去,挨到第二下的时候,花格子嚎叫着用手捂住脸。 “我叔是周老虎,你等着我叔来剁了你” 图乐本来已经站起来准备走了,听他一喊又蹲下继续抽…… “大哥,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别打了” 花格子终于受不了服软了。 “我叫图乐,机械厂技校的,家住西东巷124号,摆平我之前,再敢来骚扰她,我把你小鸡子给切下来” 图乐说完照着他裤裆就踢了一脚, 花格子一声惨叫,身体弓成了大虾,图乐啐了一口,拉着陆扣走了。 …… “怎么板个脸?我可刚救了你,难道你不应该要以身相许吗?” “你太莽撞了,怎么能把自己姓名学校都说了?” 陆扣虽然生气,可心里却是很担忧, “就他这样的?我能打他一个班” “唉,他叔真是周老虎,你真是闯祸了” 图乐立刻一脸严肃的拉住安扣:“我告诉你个秘密” 陆扣见他一脸严肃,立刻站住认真的听着。 “其实我不姓图,我姓武,名松,在家行二” “滚蛋” 陆扣笑着踢了他一脚。 “这是开玩笑,不过真倒是有另外一件事” 图乐挨了一脚后又严肃起来,伸手拉住安扣的小手。 “啥” “嫂嫂,你的小手真软呢” 陆扣想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伸手就去打图乐,图乐转身就跑。 “嫂嫂,别打了,不成给我也来碗药吧…” 批发市场的周老虎 第二天中午,图乐磨叽了一会,还没出教室,就看周放满脸兴奋的跑进来, “图乐,有人找” 图乐知道,是昨天揍那小子带人来了。 那个周老虎图乐是知道的,后世开个建筑公司,混的风生水起,现在在干什么倒是真不知道。 昨天听陆扣说小商品城和蔬菜水产批发市场的大车都得给他孝敬,有名的大混子,传闻中西州市黑道上的一龙二虎,他是其中一只虎。 不过前世图乐怕打架,见到这种人就腿软,现在可不是了,一听能动手,心里还有些小激动。 出了校门,就看马路牙子下停了四五台摩托车,边上站着五六个人,一个个纹龙刺凤,后面一个痩高个就是昨天揍的那个花格子。 一帮同学都远远躲着看,徐凤冲那几个人喊着什么赶紧离开之类的,换来对方一阵污言秽语的调笑。 看见图乐走出来,徐凤赶紧跑过来。 “你出来干什么?赶紧回去,他们不敢进学校” “徐老师,没事,您进去吧” 图乐搬着徐凤的肩膀给推了回去,转身走过去,看见花格子指了指他。 “你就是图乐?” 其中一个剃着光头的站出来问,光头上顶着四五道疤。 “嗯” 那光头一巴掌就照图乐脸扇了过来,图乐伸手挡住:“大街上不方便,去那边” 说完冲不远处胡同努努嘴。 秃头笑了:“走” 图乐转身朝胡同走去,后面徐凤大声喊着什么,图乐没回头,伸手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不知道她懂不? 刚进胡同,图乐的头发就被后面的秃子一把抓住,图乐直接就朝后面窝了一脚。 一声惨叫,秃子倒在地上,图乐照脸又闷了一脚,血瞬间就顺着鼻子蹿了出来。 几乎与此同时,左边一个矮胖子从后腰拽出把菜刀奔着图乐肩膀就砍过来。 图乐抬手抽飞了菜刀,跟着一个手刀砍在矮胖子的脖子上,矮胖子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这时右边的人已经一脚踹过来,实在没空间躲了,身体微侧,让过正面,胯骨挨了一脚。 随后跟进,上面一晃,下面一脚给那小子直接踹趴下了。 撩到三个人,基本在一瞬间完成的,后面俩人和花格子直接看傻了,其中一个拿着把钢丝锁手就开始哆嗦。 图乐手指指那两个, “到墙根蹲好” 俩人犹豫一下,钢丝锁也扔了,蹲到一边,就剩花格子傻愣愣的站在那儿。 图乐蹲到矮胖子身边,一掐人中,矮胖子慢慢缓醒过来,图乐就这个人自己出手有些拿不准,一看没事放心了。 秃子别看脸跟血葫芦似的,其实最轻。瞄了一眼另外一个也没事,躺地上装死呢,估计爬起来还挨揍。 “你,出去跪马路边上去” 图乐冲着花格子喊了一声。 ”大哥,给个面子……”花格子两腿发软。 “行,给你个面子” …… 教室里的同学都出来,周放兴奋的站在前面。 徐凤正想是不是给派出所打个电话,别给图乐打坏了,可片刻就看见那帮人其中一个从胡同中走出来,往马路边一蹲,两只手捏着耳朵。 这是啥意思?徐凤懵了,边上一群同学也懵了,随后看见图乐出来,冲这边摆摆手,走了,直奔职高,那边还有个美女等着自己去调戏呢。 …… “有没有人找你麻烦?” “没有,我是武二郎,谁敢呀” “切,吹吧你就” 图乐手晃着晃着就抓住陆扣的手,安扣脸一红,也没挣脱。 “说个事” “啥?” “处对象不?” “不,现在还小,以后吧” “唉,一定得等到给大郎喝完药吗?” “啊?你去死吧”陆扣恼羞成怒,追着图乐打。 …… 下午同学们看着一脸幸福感的图乐都在想,这揍人这么快乐吗? 正上着课,图乐看见一个脑袋扒着窗户往里看。 是那个花格子,看门的老大爷过来喊,他也不走。 图乐站起来出了教室,老师看了一眼,也没管。 “你挨揍是没够了吧?” 图乐出来用手指怼怼花格子。 花格子冷笑道:“我叔找你,想见识见识你” “那是你叔,和我有屁关系” “嘿嘿,可陆扣在那儿呢,没胆可以不去” 图乐一把揪住花格子的领子:“她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就弄死你” “这话有种对着我叔说去,小商品物流大院” 花格子说完骑着摩托车就走了。 图乐把二八战斗骑的快飞起来,一会就到了物流大院。 现在下午了,里面各县城拉货的车已经都走了,空荡荡的。里面有一排库房,其中一个开着门,外面停着五六台摩托车,一台波罗乃兹。 图乐骑到门口,把车子一扔就进去了。 里面零零散散堆着点货,一桌人正打麻将。还有两圈打扑克的,陆扣委委屈屈的站在犄角,脸哭的和花猫一样。 看着衣服还整洁,图乐放下心来,不过本来也不是特别担心,这时候的混子还是很讲究的,很多被人唾弃的事是不干的。 打扑克的人里有几个就是中午来的,秃子的鼻子包着纱布。 “我是图乐,哪个是周老虎?”后世图乐只是听说过,没见过。 “你走啊,你…” 陆扣刚喊一声,秃子把边上一个小板凳扔了过去,吓的陆扣把话又憋回去。 打麻将的其中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打完一张牌后,抬起了头,看了图乐一眼。 “我就是周老虎”说完手摆了一下,接着抓牌。 库房大门缓缓关上,随后一排白炽灯点亮。 “嗯,还有些胆子,给你两条路,自己断一指,人你带走。要么拿一千块钱,人你也带走” 周老虎说完,站在一边的花格子掏出卡簧扔到地上。 图乐慢慢走到麻将桌前:“我要都不选呢?” 周老虎抬头看看他:“那就由不得你了”,说完从麻将桌下面拽出一支双管猎枪,对准图乐。 图乐在意识里搜了一下,沙漏满满的,安静的停在那里,然后笑了:“爷爷我吓大的” 说完一把抓住枪管,顶在自己胸前, “来,现在扣扳机,不敢开枪的是孙子” 周老虎很愕然的看着图乐,有点懵,这哪来的二b呀。 “怎么,不敢开枪了?勾一下手指就行,我肯定死了,你没事啊,跑到深山老林里,不一定能抓到你的” 周老虎冒汗了,现在可以肯定,这是个二b。 “不开枪你拿这玩意干啥?当烧火棍呢?” 图乐说完一巴掌抽在周老虎的脸上,啪的一声脆响,顿时脸就苍肿了起来,枪也掉在地上。 就在这同时坐边上的人拽出一把军刺,朝图乐腿上猛扎过来。 图乐右手扇周老虎的同时,左手侧扫,军刺飞出去老远,落在地上。 那人捂着手腕惨叫起来,图乐捡起猎枪,对着他的头,顿时没声音了。 那人看着黑洞洞的枪管,汗一下冒了出来。 “跪下” 那人一点没犹豫,扑通就跪下,然后整个身子都趴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来,再给你一次机会”图乐说着把枪调转过去,枪口对准自己的胸口。 “伸手,扣扳机,老子就服你” 周老虎眼睛死死盯着图乐,伸手慢慢摸到枪把,手指伸了进去,可对方眼皮都没眨一下。 周老虎笑了下:“行呀,兄弟你有种,这事就这么算了”说完把手又缩了回来,他可不想和这个二b硬刚。 “算了?我同意了吗?”图乐把枪调转过来,枪口又对着周老虎的脑袋:“我现在能再选个别的路走吗?” 周老虎脸上的肉突突的跳着:“你狠,我不如你,有什么你们画个道” “好,你刚才给我两条路,我也不好一枪杀了你,也给你两条路,不过不是让你选” 说完拿起个空酒瓶子,用枪管捅捅周老虎:“坐直了” 周老虎看了图乐半晌,坐直了身体。 图乐把酒瓶子倒立在他头上:“用手扶好” 周老虎白着脸没动,图慢慢把枪管顶到周老虎胸口:“我没什么好耐心,1……2……” 周老虎用手扶住,不知道图乐要干什么。 图乐冲花格子喊:“站到门口去” 花格子脸煞白煞白的,迈了半天步没走动。 图乐过去拽着他脖领子给拽到门口,看见刚才打落的军刺,顺手捡了起来,然后把枪扔给花格子。 用军刺拍了拍他脸:“端起枪来” 花格子浑身颤抖的把枪举起来。 “喏,看见你叔儿头顶的瓶子没有?你比你叔儿强,你有三条路,要么打碎瓶子,要么打碎你叔脑袋,要是都没打着…” 说着把军刺顶到他脖子上, “我就从这刺进去,记住,你就两发子弹” “快点” 花格子浑身抖的和筛糠一般,图乐把军刺轻轻往前一捅。 花格子大叫一声,然后一声巨大的枪响在仓库里回荡。 后面高处纸壳箱被打了个洞,周老虎趴在地上,瓶子也扔了。 “这就是什么一龙二虎?”图乐走过去踹了一脚, “起来,捡起瓶子坐好” 周老虎慢慢爬起来,捡起瓶子,转身的时候拼命朝坐着的那群手下使眼色。 可惜,一个个都和鹌鹑一样缩着头,一个敢抬头看的都没有。 “就这一次机会了哈,对面的瓶子或者脑袋,要不爆一个,你脖子上就会多个洞” 图乐接着用军刺拍着花格子的脸。 “我说兄弟,我死了,你也跑不了,又没什么大仇恨,何必呢,咱坐下谈谈,有什么条件说说” 周老虎终于挺不住了,他还有大把前程,可不想在这拿命开玩笑。 “没啥谈的,我就觉着这辈子没立个坟头怪遗憾的,再过几天就18岁了,以后就没啥机会了” 图乐说完转身对着花格子:“快点,把枪端稳了,往下点…” 操,这是他妈的的是个疯子,周老虎把瓶子一扔,双手举过头顶。 “大哥,我错了,你是我大哥,别让他试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图乐扭头看了周老虎半天, “操,熊样,真他妈的没劲” 图乐把军刺往地上一扔,走到墙角搀起安扣, “开门” 周老虎赶紧喊:“开门,快给图哥开门” 陆扣软塌塌的一团,扶着也走不了,图乐抱起她往肩上一扛,大步走向门口。 到了门口又回头,一只手指了指陆扣:“喏,这是我媳妇,叫嫂嫂” …… “大点声” “嫂嫂”仓库里十几个人齐刷刷的叫了起来。 “嗯” 图乐点点头,走出仓库,随手拍了一下陆扣的屁股, 随后疑惑的看了下湿漉漉的手, “嫂嫂,你尿裤子了” 再来一顿好吃的 图乐由原来每天中午一趟,改成了中午晚上各一趟。 自从打完架,图乐下午也不去了,反正也没人敢管他。 陆扣在职高读的是服装,管理更松,几乎可以随便请假,便拉着安扣看电影。 没去大电影院,去的边上的录像厅,因为图乐知道,录像厅里是包厢。 录像厅是地下防空洞改的,四个小厅。本来图乐以为陆扣会选个港台片,结果非要看大红灯笼高高挂。 这片图乐前世看过,感觉太晦暗,不过女神选了那就得必须看。 一进录像厅图乐高兴了,跟本没几个人。当大红灯笼高高升起的时候,图乐把手慢慢伸过去搂住陆扣的腰。 心跳一分钟,没反对,上帝保佑。 再慢慢使点劲往自己怀里拉,陆扣慢慢斜靠过来。 心继续跳,上帝继续保佑哈,在陆扣柔软的耳垂舔了几下,瞬间陆扣僵硬的身子便软了起来。 …… 出了录像厅,陆扣的脸如同大红灯笼一样, “都怪你,电影演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比电影好看多了” “乱说话”陆扣美滋滋的。 “另外这电影没什么好看的,太深沉,看电影是为了高兴,而不是为了受教育的,在学校还没受够?接着跑电影来接受再教育?” 陆扣看看图乐:“我发现什么事你都能讲出一堆道理来哈” “当然,知识太渊博,没办法,打个饱嗝都能漾出俩定理来” “吹吧你就” “不过要让我重新选,我还是选看这个” “为啥?” “人少” “去你的”陆扣脸红了,使劲捶了图乐一下。 “告诉你件事” “什么” 图乐严肃的左右看看,然后勾了下手指,陆扣把耳朵贴过去, “嫂嫂,你又尿了” “啊~”陆扣脸色血红,疯狂的追打图乐起来。 …… “我也知道这电影不好看,知道我为什么想看这个电影吗”闹累了,两人又慢悠悠的走起来,当年俗称压马路 “因为这是获奖电影” “这只是一方面,真正的原因没人理解” 陆扣说完叹了一口气。 图乐想起后世,也叹了口气。 “我知道,因为你想当演员,你想当歌手,你想当明星,你不甘心当一辈子工人” 陆扣大吃一惊,直勾勾的看着图乐。 …… 当路边又出现一个卖鱼虫,图乐才想起来,这个生意很快就会被十几个人摊薄,最后成为几个老太太赚个买菜钱的生意。 晚上收了摊,估算一下,比以前少了三分之一,明天还会有两个新的加入,图乐决定明天不来了。 看看不远处那个老太太,卖鱼虫的家伙事明显是糊弄的,就走了过去,把东西放她边上一放 “老太太,明天我转行了,这东西用不上了,送你了” …… 走到半道,又转了回来,骑到纺织厂门口,问了好几个人,才有一个姑娘说认识胡玫。 “大姐,我是她弟,你让她明天晚上来家里一趟,我有事找她” …… 图乐不知道胡玫能不能来,反正她不来自己就决定去找她,图乐认为自己在拯救她,至于私心是不是这样就不去管了,反正给自己找个非常心安的理由。 买了一只土鸡,半只兔子,炖了一大锅。看看时间胡玫快下班了,索性直接去了纺织厂。 等了半天人都快走没了,才看见胡玫出来,工作服换了,显然精心打扮过。 胡玫出了厂门口朝图乐家走了一段,又后悔了,那个坏小子是什么心思自己清楚,这样去是不是巴巴的送上门? 其实胡玫几乎天天都出来看看图乐在不在,自己各种闹心事都想找个主心骨给参谋参谋。 可一想到那天的事自己就不好意思起来。真要送上门去吗? 犹豫一下,转身往回走。 吱~,一台破二八拦在前面,图乐挎在车上冲自己坏笑着。 胡玫立刻就冷了脸,让过自行车就走,图乐一把拽住胡玫。 “放开” 还没等图乐说话,四五个下班的女工走过来。 “小玫,这谁呀” 图乐扭头露出白痴一般的笑容:“阿姨们好,俺是她弟,来接俺姐” 说完对着胡玫道:“姐,来上车” …… “放我下车,不然我喊人了” “真是有事找你帮忙” “啥事说清楚,不然我不去” “我借了一件老贵老贵的衣服,给弄破了,你帮我补上呗,我不会” “那你拿过来不就得了” “来不及了,明天人家要呢” …… 进来屋,锅还没凉,图乐点开煤气罐, “涮俩碗,把筷子拿屋里去” “衣服呢?” 一进屋胡玫就闻到香味了,口水不争气的唰唰流。 “马上,你先捡碗” “快点,我不吃哈,补完衣服我就走” 嘴上说着,可手不由自主的就拿起两个碗。 …… 热气腾腾的一大盆端了上来,上面红好的辣椒,翠绿的生葱和香菜,看着非常好看。 “我…” 还没等胡玫说完图乐就给她按到椅子上,然后从盆里捞出个兔头放到她碗里, “来,这是你的最爱,你先啃着,我这还有半瓶红酒” 说完去了厨房。 胡玫犹豫一下,实在忍不住,心道:能砸的,还能给我吃了。 想到这儿,夹起兔头就啃了起来,啃了两口,又想:自己咋这么馋呢?这坏小子就是存心思想吃了自己。 唉,吃就吃吧,不管它了, 上次朱萍来买了两瓶红酒,还剩多半瓶。 “咱姐俩喝点”图乐给胡玫倒了一碗。 胡玫撇了他一眼, “我妈说让女人喝酒的男人都没揣什么好心思” “这是葡萄酒,甜的,不醉人” 胡玫端起来喝了一口, “你当你姐啥也不懂呐?” …… 红酒见了底,大盆里也只剩些辣椒,胡玫脸色娇红,仰靠在椅子上,好像喝的有点多。 图乐只喝了一点,几乎都给胡玫喝了。 收拾一下桌子,进屋看见胡玫那张娇媚至极的脸,图乐走到椅子后面轻轻叫了一声:“姐” 看看没回应,双手从后面捧起那张小脸,把嘴凑了上去,却看见胡玫一笑,睁开眼睛。 “啊”图乐吓的往后一跳。 “你…你没醉?” “这点酒就想把我灌醉了?我就是想看看你想干什么” 胡玫说完脸更红了,这个图乐比自己小好几岁,不过还是挺喜欢的,想起那个让自己反胃口的人,不禁叹口气: “我买房了” “嗯” “你就嗯一下?也不问问?” 图乐笑了: “借钱了吧,和那个借你钱的人是怎么谈的?”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那个仙根是怎么回事,这么神奇吗?” “就这点事还用什么仙根?这事其实很简单,你再怎么攒也不可能攒够买房的钱。 所以肯定是借的,这么大的数目谁能借你?当然是有目的性的,你有什么能让人打主意的,自然是想要你的人,说说吧,怎么卖的自己?” “要死吧你”胡玫脸一红,伸手打了图乐一下,不过随即脸色暗淡下来,叹口气道: “一千五,2分利,借了一年,虽然没说别的,不过到时候真的还不上,那便算卖他了” “真踏马的便宜” “说什么呢”胡玫恼怒的又踹了他一脚:“图便宜那你买,我卖你了” “好啊” ”你说什么?”胡玫疑惑的看了一下他。 “我说好啊,给我半年时间这钱我替你还了,你就卖给我吧” “我在说正经事” “我很正经” “呸”胡玫啐了他一口,指了一下家徒四壁的屋子:“你有多少钱?在这里胡吹大气?” “钱嘛,我要是想赚,总是能赚到的,给我一点时间,我是很认真的说这事的” 胡玫看出他不是在开玩笑,这个图乐虽然小,但是却表现出种种神奇之处,倒是让她很确信他能替她还上这笔钱,不过可是比自己小好几岁,现在应该只能算个大男孩。 “我……我可不嫁你个小不点” ”咦”图乐惊奇的看着胡玫:“我什么时候说要娶你了?我这就是缺个通房丫头” “啊!你个混蛋”胡玫愤愤然的起身就走,再也不理软磨硬泡的图乐,她倒不是真生气,只是觉得得赶紧溜,不然怕是没好事了。 倒不是怕这个大男孩对自己用强,是怕自己忍不住了。那张嘴时时撩拨的自己春心荡漾,他才十八岁,不知道这辈子得弄乱多少女子的心。 至于什么缝补衣服,来的时候便知道是扯淡,只是假装不知道。 …… 雨季过去,西洲大大小小十几家厂子,唯独机械厂一家没有被水泡了。机械厂被点名表彰,不过这个和图乐没什么大关系,小关系是有的,楚光明怎么也是欠了自己人情,自己要是在厂里混日子,应该会很舒服。 马上就要下厂分配了,厂里的工位自然有好有坏,厂内子弟便各使门路,外招的多数没什么关系,只得听天由命。 图乐一点没想这事,有楚光明呢,自己肯定不会吃亏,用不着跑关系,他还着急挣钱买胡玫呢,学校里现在肯定没人敢管他,所以一直没去。 八月中旬,正是最热的时候,顶着酷暑在大街上溜达好几天,也没找到什么挣钱的折来。 这时候钱倒是好赚,干点什么小生意都比一个八级工挣得多,但是吃苦啊,没本钱没门路,想轻轻松松的挣钱,作为屌丝穿越者的图乐还真没有这个本事。 领毕业那天,图乐还是早早就去了,教室里乱哄哄的,马上要当工人,能挣钱了,绝大多数人还是很兴奋,这个年代当工人是最后的辉煌时期,很快滚滚而来的下岗潮便在短短的几年里把这层光环剥掉。 图乐看了一眼朱萍的座位,本来以为今天她会来的,结果依旧空荡荡,心里倒是莫名的酸楚起来。 胡斌看见他,面带忧色的站起来,犹豫着似乎想说什么,不过后面一群人中间,一身西服革履的周放先叫嚷起来: “来呀,大家热烈欢迎咱们的翻沙匠——图乐同学” 喊完使劲的鼓起掌来,围着他的几个狗腿子也跟着鼓掌哄笑。 “傻b” 图乐骂了一句,没理他们,径直走到座位坐下。 刚一坐就感觉屁股一阵剧痛,图乐一下蹦起来,看了一下椅子,这椅子上原来有根钉子,不过原来是弯过来的,钉子尖扎到凳子面里面,现在被人直过来了。 图乐摸了下屁股,再一看,一手的血。 周放几个还在假装高谈阔论,不过偷偷看过来的眼神,和嘴角忍不住的笑意显露无遗。 真是踏马的幼稚,图乐用手指把钉子掰弯,按到木头里,然后坐下。 半晌,王慧偷偷把头凑过来,小声道:“你没找找关系吗?” “啥?” “你不知道吗?你被分到翻沙车间了” “操,不会吧”图乐一下懵了,翻沙是机械厂最差的岗位,没有之一。 不但常年高温,而且粉尘大,这个时代也没有太好的保护措施,半数翻沙岗退休的都会得矽肺,因为内部职工子弟没人去,所以每年技校才会外招学生,可即便外招的,很多人选择大集体也不去翻沙当个正式工人。 “不知道,我也没打听,爱分哪里就分哪里吧” 图乐虽然表面轻松,但是知道这事是肯定的了,内部子弟的去向其实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只是这不应该啊?你楚光明想闹哪样?一会自己得去厂里问问,按理他不记自己人情也就罢了,怎么会还踩自己一脚? 另外今天很奇怪,周放他们算计自己,胡斌是肯定知道的,王慧肯定也知道,但是他们都没敢说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 王慧还想说什么,却一下把头挪开,原来周放走过来,一屁股坐到王慧那边的桌子上,掏出一根烟,边上马上有人给点着了。 周放深吸一口,吐了个烟圈,接着翘起脚来,动了动脚上的皮鞋,侧过身子,踩到他的桌子上: “同学一场,给你个机会,把我这皮鞋擦亮点,明天等你到翻沙车间的时候,给你分配个轻松点的活” 图乐同样困惑,这个周放怎么会突然开始招惹自己?肯定是有什么事,但是自己不知道,不过知道不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你脑子被门夹了吧,大热天穿身西服,看着多傻b,哎呦,皮尔卡丹,牌子啊” 老楚被算计了 周放恼怒的打开他的手:“瞎摸什么?摸脏了你赔的起吗?六百多呢” 顿时边上一阵惊叹,六百多可是一个工人半年的工资。周放得意洋洋的掸了掸西服,跳下了桌子,用手指指图乐: “机会我给你了,不知好歹那就怪不得我了,看我以后怎么玩死你” 看见周放走了,王慧又把头凑过来:“你还是少惹他吧,他爸现在是厂长了,不是副的” 图乐这才恍然大悟,怪不所有人都怕他,现在政策是厂长负责制,厂长这个职位在厂里是一手遮天。 也不知道老楚出了什么问题,怎么让周放他爸捷足先登了?不过也没什么,最多不进厂了,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教训周放可是大事。 沙漏倒转…… 教室的木门窗户上钉着纱布,图乐伸手拔下两个图钉,进了教室。 这次是顺着王慧这边过去的。 “来呀,大家热烈欢迎咱们的翻沙匠——图乐同学” 图乐只是笑着挥下手,从王慧身边挤过去,顺手把图钉放在桌子上。 然后伸手掰弯钉子,伸掌一拍,啪的一下,钉子弯曲的扎到木头里,随后坐下。 “这几天没来,知道楚厂长出什么事了吗?” “好像出了点事,不太清楚”王慧说的吞吞吐吐的。 嗯,这就是了,要不是老楚出事,自己肯定不会分到翻沙车间。 周放瞄着图乐,非常生气,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看见的钉子,抖了一下崭新的西服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到桌子上。 嗷的一声惨叫又蹦了下来,顺着屁股摸了摸,拔下一枚图钉。 “踏马的,你放的?”周放恶狠狠的看着王慧。 “不是我,我不知道”王慧吓得跟个小鹌鹑似的。 周放抬头又看向图乐。 “呦,怎么会有个图钉?赶紧看看出血没有?” 周放伸手摸了一下,嗷的又叫了一声,又拔下一枚图钉,再看看手,已经有血迹。 “哎呦,出血了,赶紧脱裤子,这西服好几百呢,赶紧洗出来,不然可就洗不掉了” 边上周放六七个狗腿子围了上来,帮他往外拽着裤子,以免沾上更多的血迹。 “你们几个谁脱下裤子给周放,咱堂堂的厂长公子怎么也不能穿个裤头在教室里吧?这丢人现眼的事周公子能干吗?是不是?” 周放脱了一半的裤子立刻又提上,犹豫不决的看边上几个人。 开玩笑,大夏天的谁不是一条裤子,几个狗腿子眼神开始四处飘,没一个说话的。 周放一咬牙,把裤带又系好。 “你们真笨,端盆水来,直接洗不就得了,这大热天一会不就干了”图乐继续出主意。 狗腿子们恍然大悟,立刻端来水盆,周放撅子屁股,两个殷勤的狗腿子给洗着裤子。 图钉扎的,流的血不多,一会便洗干净了,只是裤子后面全湿了。 “操,忘了一件事,这种西服不能水洗,洗完就废了,白折腾了”图乐假装刚想起来,一拍脑门大喊一句。 周放拎着裤子,面容扭曲…… 过了一会,班主任进来,念了同学去向的名单,果不其然,图乐被分到翻沙。 周放去销售科,胡斌和上一世一样,去了铆焊,毕业证明天领取,然后老师带队下车间。 班主任一走,图乐便直接去了学校办公室,林秃子正吸溜着茶水,翻看报纸。 “林校长,我是职工子弟,虽然我爸不在了,可也是子弟,怎么分到翻沙了” 林秃子翻了翻眼皮:“怎么?有意见?不想干就别去啊,你不知道自己有处分吗,能给你分配你就偷着乐吧” 今天系统刚用了,要不非得揍他一顿出出气,图乐压了压火气:“那把毕业证先给我吧,明天我不一定有时间” “你以为你是谁?明天没时间就别来了”林秃子说完继续翻报纸,不再理会他。 另外一张桌的徐凤冲着他眨了眨眼,图乐微微点下头,然后对着林秃子的茶杯使劲打了个喷嚏,嘴里道:“这大夏天的怎么伤风了” 然后没理怒火冲天的林秃子,转身出了办公室。 刚出门迎面一个中年美妇走了过来,衣着虽不华丽,但是很有气质,图乐看着似乎有些眼熟。 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朱萍她妈苏琴,从朱萍家里看过她的照片。 “阿姨好”图乐略一点头。 苏琴愣了一下:“你是?” “我是图乐” ”哦”苏琴上下打量一下图乐,心里想,长得也就一般人,自家姑娘怎么就这么着迷。 “朱萍还好吧?复习的怎么样了?” ”还好,倒是天天在闷头学,学的怎么样就不知道了”苏琴微笑道。 “嗯,她基础不差,只是准备的时间太短,虽然是成人高考,但是也是很难的,别给她太大压力,今年不行就明年再考,朱萍太要强,劝劝她别太钻牛角尖” 几句话说的苏琴心头舒畅,心想怪不自己爱人对这小子评价极高,这说话一点不像十七八的小孩。 “谢谢你这么关心朱萍,过几天有时间来家里玩”苏琴顺嘴一说,可说完立刻后悔了,生怕这小子顺杆爬,真就去了。 “算了,我还是别去打搅她了,徒增心乱,不如不见” 图乐心动瞬间便打消了这个念头,重活一世,自己怎么就变成个渣男了? 也许上一世也是,只是没胆量,没条件吧。 苏琴心里也很是感慨,这孩子倒是个知性情的人,也点点头:“那好,如果你有什么事就去找你周叔叔,不要见外” “好的,今天咱们俩见面也不要对朱萍说起” “嗯” “阿姨再见” 图乐一点头,转身往校外走去,猛然间想起了他一直苦思冥想的那句话。 前世图乐曾经听厂里的技术员说过这次成人高考,说这次的作文题目是一句古文,他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当时在场的几个人都胡乱瞎说了一通。 图乐一直在回想那句话,但是一直没想起来,刚才瞬间脑袋灵光一闪,想起来了。 “阿姨等下”图乐回头喊了一声,随后转头进了一个教室,是他们下一届的,借了笔把这句话写在纸上,随后出了教室。 “阿姨,让朱萍按这句话写篇作文,写好背熟” 听他这话好像这个是与成人高考有关的作文,不过苏琴心思细腻,跟本不相信他能弄到考题,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想着不是这小子借着这个题目弄出点情长意短的话题来吧。 打开一看,上面写着:跬步不休,xx千里;累积不辍,可成丘阜。 这句话她知道,这个可和什么情情爱爱没关系,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不过两个xx是什么意思? 图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原文是什么忘了,画两个x代替了,您自己查一下吧,原文大概是王八的意思” 苏琴一下没绷住,笑了出来:“跛鳖” “嗯,对,没想起来,就记得是个王八,没想到还是个瘸王八” 苏琴强忍着没笑,憋的脸通红,不知道这孩子是真忘了还是在说笑,收起了纸条:“嗯,我会叮嘱她” 图乐见苏琴好像没太在意,便叮嘱一句:“阿姨,这个一定不要对别人说” “好” “那阿姨再见”图乐摆摆手,转身走了。 苏琴有点感觉这孩子神神叨叨的,转身去了办公室,她是给朱萍来取毕业证的。 推门刚进去,就看见林校长正骂骂咧咧的刷着茶缸子:“就这混蛋还给他分配?没有爹娘教养的东西,还踏马的嫌弃翻沙车间,我看毕业证都不应该给他发……呦,您怎么来了,我不是说我晚一点给您送去吗?” 林秃子看见苏琴进来,立刻扔下手里的茶缸子,快步迎了上去…… 取回毕业证,苏琴便回了家,换完鞋推开朱萍的门看了一眼,朱萍还在学习,这一个多月朱萍都没怎么下过楼,天天一直学到半夜,倒是让他们两口子担心累坏身体。 “妈,看见图乐了吗?”朱萍抬头看了一眼苏琴。 “没有,我直接去的办公室” “嗯”朱萍接着低头看书,苏琴刚要出去,朱萍又抬头问:“图乐分哪个车间了?” 出去的时候朱萍特意让自己问一下,不过看见图乐之后给忘了。 苏琴想了一下,林秃子在屋里骂的好像就是图乐,一是他刚从办公室出来,另外图乐父母双亡她是知道的。 “翻沙车间” “啊?”朱萍愣了一下,腾的站起来出了房间,到客厅拿起电话拨了起来。 “你给谁打电话?” “我爸” 电话嘟嘟响了两声之后,朱景辉浑厚的声音响起:“喂,你好,请问哪一位” “我,图乐被分到翻沙车间你知道吗?” 电话对面的朱景辉愣了一下:“不知道啊” “把他弄到机加车间去” “我说丫头,我现在坐冷板凳呢,办这事合适吗?稍等一两个月……” “我不管,他要是进翻沙,那我这大学就不考了,和他一起干翻沙去” 朱萍说完砰的挂了电话,转身进屋。苏琴和电话另外一边的朱景辉同时叹了口气。 …… 图乐知道徐凤要找自己,从附近台球厅混到中午,骑着战斗车到了校门口。 徐凤已经等半天了,看见图乐过来,也没等他,直接往前骑去,两个人一前一后骑出很远,图乐这才追上来,劫停了徐凤。 “我说徐主任,你这是闹哪样?怎么整的和特务接头似的” 徐凤看了下左右,低声道:“老楚进去了,你知道吗?” “啊!不知道啊,老楚犯什么事了?” “被人诬陷强奸” “不是吧?怎么回事”图乐一下懵了。 原来几天前,楚光明晚上喝多了,便睡在厂里的招待所,结果服务员去送热水,结果刚滚上床,就被那个服务员的老公给堵屋里了。 具体怎么发生的,徐凤也不知道,不过那个服务员的老公直接就报了警,据听说是按强奸算的。 徐凤简单说了打听来的消息,这个不用问就是有鬼的,不是别的,那个服务员的老公来的太凑巧,而楚光明也绝不可能会干这么煞笔的事。 不过准确消息徐凤是没有的,她的身份是水下的,没办法参与进去,只能干着急,实在没辙了,才想起图乐来,毕竟他俩的关系只有图乐知道。 “那你来找我是想怎样?” “我也不知道,我不是没主意了吗?听说老楚被抓个现行,得蹲大牢了,这事就是有人在陷害他” 徐凤声音哽咽,她也知道,这事找图乐是扯淡,但是现在的她就像个没头的苍蝇。 图乐没想到这徐大马棒对楚光明的感情竟然这么深,虽然知道她最终是和老楚结婚了,不过现在刚刚凑到一起,按理说她现在应该是置身事外,老楚现在看来肯定是要倒了,男人嘛,换一个也就是了。 “我说徐姐,这事你帮不了,我更帮不了,人家老楚还有老婆,怎么也轮不到你操心吧” “听说他老婆不管,他家里是农村的,就他一个出息的,他进去了就没人帮他了” 徐凤说着,眼泪唰的流下来。 图乐知道楚光明的老婆刘晴,她家在省里很有背景,和楚光明是大学同学,毕业没回省城,跟着老楚到了西洲市,嫁给楚光明算是下嫁, 九十年代初兴起的下海经商潮,她是最早的一批,干得风生水起。只是全国四处跑,一年也回不来两趟家,而且眼界高了,便看不起楚光明了,一直没离婚的原因倒是因为太忙,没时间回来。 后世的时候图乐在电视里见过她,手里两家上市公司,威风八面,省内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人家老婆都不管,你怎么管?而且这事即便是有人陷害,也是说不清楚的。所以咱们是帮不上的,我劝你也别操这心了,得了,没别的事我走了” 徐凤愤愤然的说道:“不行,我便是也进大牢,也得撕烂赵小燕这婊子的脸” 老楚的前妻 “谁?”图乐刚骑上车又跳了下来:“你说那个服务员是赵小燕?” “啊,对呀” “握草”图乐一下便明白了,老楚这件事在前世是没有的,图乐原本也没留意,但是这个赵小燕他可认识。 后世他从监狱里出来的时候,这个赵小燕已经是厂办公室主任,楚光明批给他十个月工资,到了她这里被好一顿刁难。 而她老公曹军在厂里的保卫科,图乐进去前是厂里有名的烂赌鬼。 喝酒耍钱,家徒四壁,所以即使有个正式工作,也没说到媳妇。 后来跑到偏远乡下,骗了个媳妇回来,就是这个赵小燕。 而图乐出来的时候,这曹军已经是厂里的保卫科长了。原因大家都知道,这个赵小燕和厂长周怀礼有一腿,就是周放他爸。 一切说得通了,上一世没出这事,是因为楚光明因为厂子被淹下去了。不过知道了也没用,他俩的身份就让他们无计可施。 “徐姐,这事的始作俑者是周怀礼” “啊?不会吧?” “你看,以曹军的德行,碰到这事,或者说他弄出这事,正常应该怎么做?” “要钱” “对喽,这事闹出来他有什么好处?很光荣吗?而敲老楚一笔钱才是正常的,可他偏偏直接就报警了,那他得了什么好处? 而这件事谁得了好处?” “对呀,老楚进去了,这周怀礼就暂时主持厂里的工资了,就是老楚出来了,也不可能被扶正了,这个天杀的” “骂也没用,无凭无据,这事咱俩解决不了,再说咱俩以什么身份出面?” 徐凤瞬间不语,她的身份见不得光。 “可惜老楚的老婆不在西洲,不然找她或许还能使点劲,最差老楚不用被判刑”图乐知道老楚的老婆她家在上面是很有实力的。 “她在呀,回来好几天了” “啊”图乐愣了一下:“那你去找她呀,找我有什么用?” “我……我怎么找她?”徐凤的表情万分尴尬。 也是,小三找原配,这事是有点狗血,图乐晃晃脑袋:“你不去就没别的办法了,咱俩各回各家,拜拜” 徐凤一把抓住他:“我去,她打也好骂也好,我认了,不过……你陪我去” …… 西山宾馆是市里唯一的三星级宾馆,两个人骑了半小时才到。 图乐不知道自己为啥就答应了,或许因为那十个月的工资,或者是因为自己被分到翻沙,心里憋着一股气。 两个人在宾馆前锁好车子,进了富丽堂皇的西山宾馆。 原本性格张扬的徐凤顿时胆怯起来,进门都蹭了几下脚,生怕弄脏了地毯,畏畏缩缩的跟在图乐后面。 前台穿着旗袍的高挑美女点头行礼:“请问先生女士,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图乐背心裤衩,脚上一双拖鞋,一看就不是入住的,不过前台依旧非常客气。 “嗯,我找人,刘晴” “您稍等,我通知一下,您二位是?” “您就说是光明的朋友” “好的”前台说完拨了酒店的分机号,说了几句,随后放下电话:“您好,刘小姐在303” “谢谢” 图乐带着徐凤上了三楼,找到303,敲了两下门。 “请进”一个清亮的女声从里面响起。 图乐推门进去,进门是个客厅,刘晴坐在沙发上,现在的她比后世在电视里看见的时候漂亮多了,一身职业套裙,在那个年代是非常扎眼的。 旁边坐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一身笔挺的西装,打着领带,头发打着摩丝,油光赞亮。 前面茶几上摆着一瓶打开的红酒,着名的拉菲。 刘晴很困惑的看着进来的两个人,她接电话听说是楚光明的朋友,楚光明怎么也是个厂长,敢称他的朋友,那级别肯定也不会太差,所以才见的。 可没想到进来个半大小子,背心裤衩拖鞋,后面跟着的女子一看畏畏缩缩的,肯定也不是什么领导。 “你们是?” “你好,刘小姐,我是光明的朋友,这次来的有点冒昧,我就是想问问老楚的事” 图乐倒是很随便,进屋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徐凤站在一边低着头,没敢坐。 “朋友?你什么身份敢说是光明的朋友” 这倒不怪刘晴,图乐太年轻了,一个十七八的勉强能算成年人,怎么可能是一个那么大厂子的厂子是朋友。 “嗯,是有点吹了,就算是他的狗腿子吧” “她呢?”刘晴把身子靠在沙发上,手里的红酒在杯子里转了两圈,轻抿了一口,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她是老楚相好的,要不怎么会带着我来” 徐凤没想到图乐就这么直接说了,顿时脸上羞愧难当,手足无措起来。 刘晴也没想到这小子这么直接,上下打量徐凤几眼:“光明的眼光怎么这么差劲了,什么货色都要” “能吃到嘴里的肉,才是香的,你说是吧?不过这些也没什么可讨论的,都是成年人了,我们今天来就是想了解一下具体情况,毕竟她的身份没法出面” “不好意思,我已经和光明离婚了,这件事与我没关系了,你们走吧” “离了?不会吧” “几天前离的,这个我不需要向你证实,只是告诉你一声,现在请立刻”刘晴面无表情的下了逐客令。 “嗯,虽然离了,不过你和老楚怎么也有一段美好时光,一日夫妻百日恩。另外老楚出了这事你们刘家也没什么光彩吧?能伸把手就拉老楚一把,老楚这事明显就是有人陷害他,您说呢” “累们系在教刘小姐做系吗?” 坐在一边的那个男子开口说话,一嘴浓浓的港味儿。 “请问您是……” “偶系香港亚琴有限公系副总裁……” 刘晴本来稍微犹豫一下,不过听这男子一说,便把酒杯放到茶几上:“我说了,这事和我没关系,现在请你们离开,不然我喊保安了” 图乐上下看了那男子几眼,站起身来:“那好,就不打扰了,我们这就走,不过刘小姐,你把这瓶假酒扔了吧,或者自己偷偷喝也行,别拿出来招待客人,太丢人” 刘晴看了一眼图乐:“什么?假酒,你见过吗?不要胡说八道” 旁边那个男子嗤笑一声:“怕系累连这酒系什么牌子都不印喜吧?不要在这里故做惊银,累可以走了” “拉菲吗,有什么稀奇的,拉菲是法国的顶级红酒,它的商标是丝网印刷,摸着有凹凸感,你这瓶的商标是国内印的,摸着是平的。 另外拉菲的塞子是橡木的,侧面有日期,你这个就是个普通的软木塞子,假到不能再假了,也就能拿到乡下糊弄一下人,不要再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图乐是开饭店的,没喝过真拉菲,不过卖过假的,说完看见刘晴拿起酒瓶端详,便转身就走。 可快走到门口,刘晴也没说话喊他,只得又停住脚步,转身回来,对着那个男子道:“我过几天也要去香港,我不少朋友在那边,给张名片,要是有时间我去拜会一下,或许我们能合作一下” “累朋友即研那么多,就不用找偶了吧”那男子露出警惕来。 图乐瞥了一眼刘晴,见她没说话,便说:“我的朋友都是你们那边社团的,可没有会做生意的,到时候谈谈,能合作便合作,不能合作你也不耽误啥” 那男子看了一眼刘晴,刘晴没说话,表情有些玩味,只好不情不愿的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图乐。 图乐看了一眼名片,立刻笑道:“你们公司在中环啊,中环我熟啊,我去年还去来的。 去年中环的话事人刀疤强办寿,那场面,幸亏我带了幅字画送去,中环附近的各个公司一随礼都是六千六八千八的,我要是真随个一千两千的不得丢死人。 警署的四大探长都去了三个,油麻地的那个红棍叫什么来的?什么永的,我是没记住,带了一百多号想去砸场子,结果到那儿看见英国佬都去了,屁都没敢放一个,什么勇来的?胡,胡须永,没错,是叫胡须永吧?油麻地的那个马王,全香港没人不知道的那个” 图乐看向那个男子。 “嗯,嗯”那男子点点头。 “你们随了多少?像你们这些大公司怎么也得六万六八万八的,不过那席面,是我吃过最好的席面了,一人一盅鱼翅,不过我不爱吃那玩意,和粉条似的,还是那大石斑好吃,我也就是随了副画,另外我怎么也是几千公里去的,那些随几千的都上不去桌” 图乐又低头看了一眼名片:“我说王兄,你们坐到那一桌,说不定当时咱们坐一桌呢” “偶没去,辣个系公司另外安排淫去啦” “哦,你们随多少钱” “也就系几万块钱,没办法,强哥办绣,怎么都得捧个场不系” 图乐点点头,转身坐在刘晴边上。 “刘小姐,胡须永是砵兰街的老大,这个全香港都知道,不过这位王兄不知道,我没去过香港,刀疤强我不认识,估计全香港也没人认识,只是随口胡说的,不过这位王兄倒是认识” 那男子一下跳了起来,气急败坏的道:“你踏马的干什么的?” “操,砸的,不装了,进屋就闻到你一身大粪味,种地的脚丫子还没洗净呢吧?” 那男子突然冷静下来,笑了:“年轻人厉害,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想学学经验,下次不犯这错误?” 那男子点点头。 “记着,下次把西服的商标剪掉,只有国内的才留着商标,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细节决定成败” “受教了”那男子微微点了下头,随后对刘晴道:“那刘小姐再见,以后或许还有合作的机会” 说完,转身出了房间,倒也真是洒脱利索。 刘晴刚和这个别人介绍的港商接触几天,她也没接触过那边的人,除了感觉这个人有点太殷勤,别的还真没发现什么。 没想到竟然让个毛头小子一眼看穿了,这人不简单啊。 她也不说话,有趣的打量着这个大男孩。 图乐崩不住了,开口道:“那么刘小姐,现在能说说老楚的事了吗?” “不用担心,光明他没事,裤子都没脱算什么强女干,最多算骚扰,过几天就出来了” “那赵小燕那边怎么说?” “没什么说法,录完口供那个赵小燕便回老家了,说是无论什么结果她都不管” 图乐大概明白了,这个周怀礼只是想把楚光明拉下来,目的也就达到了。事情做的并不严密,另外还有刘家,不可能把楚光明送进去。 “不过这事一出,不管是结果是什么,哪怕就是通奸也不行,算是一泡屎沾身上了,回厂子是不用想了,我也只能帮他到这里,我们在这事之前便已经离婚了,我也算仁至义尽了” 图乐点点头:“谢谢,那就这样吧,刘小姐再见” 刘晴点点头,图乐刚站起来,眉头皱了皱,突然想到一件事,自言自语道:“离婚了,已经离婚了” “什么”刘晴看着他,图乐忽然笑了下:“或许也不是完全解决不了,刘小姐,具体这事过程是什么?” “没什么,就是那个赵小燕在算计他,光明喝多了,回招待所睡下,那个赵小燕说是送热水就进了屋,随后她老公就带人冲了进去,当时两个人都在床上,即便衣服没脱,但是也说不清了” 图乐点点头,知道这是时间掐好了的,不然老楚可不糊涂,若是晚一点那个赵小燕有可能就被踹出来。 但是被人堵屋里就完了,就是算他只是与赵小燕有私情也不行,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除非让赵小燕承认自己是在陷害楚光明,但是这个根本不可能。 不过图乐倒是想到一招,再暴个大瓜,名正言顺的大瓜,盖住这件事。 “徐姐,办法我倒是有一个,只是得你出面,不知道你敢不敢” “敢,我什么都敢”大概是因为刘晴在这里,徐凤毫不犹豫。 “行,一会你就去公安局,就说,那天晚上,老楚约的是你,只是你到那里老楚就出事了,你拉不下脸面,所以才迟迟没来” 徐凤愣了一下,喃喃道:“这行吗?” “为什么不行?你和老楚都是单身,这自由恋爱谁管的了?老楚喝多了,只是把赵小燕当成了你,一场误会,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那行,我去” “人才啊!”刘晴在一边鼓起掌来,心里暗暗吃惊这大男孩几乎片刻之间,便把这个不能解的难题解开了。 “刘小姐,老楚那边你能先给透个风过去吧?” “行” “那得了,徐姐你先留下,等刘小姐这边透完话,你就是直接去,宜早不宜迟,剩下的你们办吧,我这狗腿子就先走了” 朱局夫人出马 出了宾馆,图乐直奔陆扣家里骑去,陆扣也是今天分配,本来约好下午去找她,等骑到她家已经快四点。 她爸是个高中老师,比较古板的老学究,这个时间高中还在放暑假,所以图乐溜到她家的后窗户,使劲吹了两声口哨。 过了一会,陆扣出来,左右看看,看见了躲在远处的图乐,也没理他,直接便往前走,直到胡同拐过弯,图乐才追了上去。 停下自行车,看陆扣一脸不高兴,便笑着道:“下午有事,来晚了,咱俩去哪?” “随便吧,我和我爸说晚上同学吃饭,能晚点回来” “好耶,走,去我家,我给你做好吃的” 陆扣白了他一眼:“不去,别起什么坏心思” “好吧,城南又新开了一家鲜族拌菜,比较正宗,咱们去那里” 陆扣点点头,坐上车大梁,图乐低头嗅了下那股淡淡的香气,心情越发愉悦。 他俩的关系很奇妙,介于恋人和朋友之间,做为年近五十的一个资深舔狗,他当然明白陆扣心有多高,自然是看不上他的。 这家拌菜做的非常好,但是价格偏贵,而且装修不上档次,所以开业半年多,生意不算好,也不算坏。 到那还没到五点,不是饭时,只有两桌客人,图乐要了个小包,点了六个拌菜。 “再来一扎啤酒,一瓶汽水” “不要汽水,我也喝啤酒” 图乐有些惊奇的看了她一眼,感觉今天她有点怪,以前他俩出去吃饭,图乐也起过坏心思,想灌她酒,不过她从来不喝,反而嘲笑他心思龌蹉。 “怎么,不行?” “行,小姑奶奶说话,没有不行的” …… 半扎啤酒下肚,陆扣脸色一片绯红,显得娇艳无比。 “我还没问你,分哪里去了” 陆扣神情顿时落寞,叹口气道:“分到针织厂了” 针织厂是个大集体企业,就是做袜子手套工作服,二百多人,全靠给几家大厂子做工作服维持着,工资常年不变三十多元。 “没事,最少那里清闲,你混几年,等哥发达了咱就不干了” “吹吧你就,我真挺佩服你这还没钱,还不要脸的精神,对了,你呢?” 图乐苦笑一下:“我还不如你呢,分到翻沙,就那地方干一天,出来能洗下三斤泥来” “啊?”陆扣惊奇的看着他:“你不是和你们厂长关系好吗?怎么分到这种破地方” “别提了,和我关系不错的那个厂长进去了,现在还在局子里呢,不过我这是意外,你爹可真不是东西,只顾自己清高,但凡他求求人,也不至于让你去那个破地方” “你爹才不是东西呢”陆扣立刻回了一句。 不过自己爹怎么也是重点高中老师,虽然这个时代老师的地位并不高,但是这么也能联系上种种关系,其实真能帮自己找个好点的地方,只是他这人自命清高,从来不屑求人。 陆扣明白,自己这个爹真是看不上自己,儿子当年高考全市第六,考上京城大学,让他风光无限。 而陆扣的学习差的一塌糊涂,弄把破吉他天天幻想着明星梦,让他爹半个眼珠子都看不上,所以一直对陆扣没有好脸色,更别提为她去求人了。 “我爸的确是,死那么早,也踏马的不管我” 图乐只是随口回了一句,但是陆扣立刻不好意思起来:“对不起啊,我无意的” “没事,我都快忘了我爹长什么样了,来咱俩苦命的娃干一个” 两个人的大塑料杯一碰,一饮而尽。 …… “我不想就这么像我的父母那样活着,一辈子看到头,上班下班,结婚生子,真的不想” “我说过,给我几年时间,一切都会实现” “切,先管好你自己吧” ……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陆扣喝多了,图乐半抱着把她扶上自行车,等到了她家,陆扣歪歪扭扭的往大门走去,还没到门口就摔了一跤。 没办法,图乐只得搀着她,一进屋,陆扣他爸沉着一张脸走了过来。 “叔叔您好,我是陆扣的同学,她有点喝多了……” “啪” 还没等图乐说完,陆扣他爸已经一个嘴巴抽了过来,陆扣被打得一个险些摔倒,图乐赶紧扶住她。 “丢人现眼,你还有脸回来?怎么不喝死在外面?” 陆扣慢慢站直了,半边的脸已经肿起来,冷冷的看着他爸道:“我喝酒就给你丢人了,我去个大集体就不丢人了?但凡你说句话,我至于去那个大集体吗” “我陆家书香门第,怎么出来你这么个废物,我一辈子不求人,做人要有风骨,自己不中用还怪别人? 看看你哥,你可有脸说这个?整天鼓捣你那些破玩意,那叫戏子,下九流的东西,就是换了名娼妓,下贱的东西,再碰这些东西,就给我滚出去” 陆扣脸色惨白,一语不发的进了屋,这是人家家事,图乐心疼也没办法插嘴。 “那叔叔我走了” 陆扣他爹板个脸,一点没理他。出了门,图乐叹了口气,现在心疼也没用,自己没那个实力,别说陆扣了,还有胡玫那边呢。 没钱腰板都不直,图乐失眠了。 第二天图乐顶着个黑眼圈就到了学校,教室门没开,前面放个桌子,班主任正在发毕业证。 等了一会,看没几个人了,图乐便过去取了自己的毕业证,转身便往外面走,翻沙那地方,他一天都不想去。 “图乐,你干什么去?今年翻沙就分了四个人,等着你去当主力呢” 周放使劲喊了一声,脸上带着得意的笑。 图乐本想回两句,可忽然感觉太幼稚,便没理他,还没到门口,林秃子从后面追了上来:“图乐,你干什么去?一会就下厂了” 图乐停下,回头笑了一下:“回家啊,我不干了,来这就是取一下毕业证” 林秃子一面媚笑:“这可是正经国营工,怎么能说不干就不干了?这一个指标多少人疯抢都抢不到呢。 昨天我和厂领导合计了一下,怎么的你也算是家属,所以把你改成机加了,不用去翻沙车间了,到厂里好好干” 图乐一下奇怪起来,什么时候林秃子这么好心了?给自己分到翻沙,肯定周放让他爸说话了,林秃子这么办肯定是得罪周怀礼了,这不可能啊,难道老楚被放出来了? “谁说的话?” “什么?” “把我调机加谁说的话?” 林秃子有些愣神,昨天他接到朱局电话的时候已经非常惊讶了,图乐和朱萍搞对象的事他倒是听老师们说过一嘴,不过还没等他找图乐的时候,朱萍就不来了。 本以为这就是年轻人一时冲动,朱局的千金怎么可能会找一个工人。 可没想到朱局竟然亲自打电话来问图乐的事,只是问问,但是这事谁不明白。虽然周厂长先打过招呼,可朱局的话谁敢不听?怕是他周怀礼也不敢。 但是分配去向他一个人可说了不算,应下朱局,便给周怀礼打了电话,周怀礼听完只说了一句明天早上研究一下,便撂了电话。 林秃子明白,这个只是一个拖的借口,他就纳闷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他周怀礼一句话,这还研究啥? 他也知道周怀礼有心思让周放和朱萍搞对象,但是周放没有图乐那本事怪谁?虽然说最近朱局不受上面待见,坐了冷板凳,但是也不是一个厂长就能拿捏的,另外就这点事不至于让这样吧。 图乐调岗是板上钉钉的了,看周怀礼的态度最大可能是会拖一段时间,不过这不是他能操心的了。 可没想到,一早上朱萍她妈便到了学校,抓着他便去了周怀礼办公室。 “我说老周,你什么意思?我家老朱就调个岗都指使不动你了?” 苏琴一进屋就拍上桌子来,原来他们都是机械厂的,自然很熟悉。 “哪里哪里,朱局开口我能不照办吗?弟妹坐” 周怀礼赶紧起来,拉着苏琴坐下,给倒了一杯茶,林秃子尴尬的站在一边,也没敢坐。 “因为是昨天刚分配完,立刻改有点名不正言不顺,我想着过个十天半个月再给他调” “不成,就今天,你要办不了我找旁人去” 周怀礼愣了一下,听周放说这个图乐与那朱萍早就分手了,昨天朱景辉打招呼他就有点琢磨不透,本来想晚上问问周放,谁知道这臭小子晚上还没回来。 自己还琢磨着是不是朱景辉只是给这小子个甜头,可刚上班苏琴就杀来了,这不对呀。 心里琢磨着,嘴上却道:“能,弟妹别打兄弟我的脸了,这点小事还能办不了,我一会就让他去机加” “行,那你费心了,我也不耽误你,我还得上班去呢” “行行行,弟妹放心,我马上就办,弟妹这么上心,是不是这小子在和萍萍处朋友?” 周怀礼一边往外送,一边笑着问。 “没有,早黄了,那小子不干” 林秃子脚下一崴,和周怀礼撞在一起。 …… 这一早上已经让林秃子很震惊了,没想到图乐更让他震惊,本来他以为是图乐找的朱家,结果他压根不知道这事,难不成堂堂一个局长上赶子给他跑这事?甚至怕被拖延,连夫人都出马了。 林秃子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陪笑道:“是朱局打的电话” 图乐也愣了一下笑道:“老朱还挺会来事” 说完转身继续走。 林秃子一脑门子汗,什么叫老朱挺会来事,难不成人家一个局长还需要拍你马屁不成? “嗨,你上哪去?” “回家啊,我不是说了我不干了吗?” “不是说了已经给你调到机加了吗?”林秃子有点急。 “那又怎么了?去哪不是当工人,不去” 林秃子彻底急了,这图乐要是走了,任谁都得以为是自己给穿小鞋了。 “那可是正式工人,图乐,你咋想的?说不干就不干了” “也没啥,一个月就那点钱,不稀罕,我还不如练摊去” “图乐,这下厂你档案才能落到厂里,你档案在厂里,有个大事小情的,要是不严重,厂里都能替你担着点,另外下厂三个月学徒期,你只要会干了,没人管你来不来。 趁这时间你先试试水,行就办个停薪留职,不行不还有条退路,你说是不?” 图乐想想也是,正犹豫,林秃子又接着道:“朱萍她妈一早上就去找周厂长了,你这么直接就走了,也辜负了人家一片好心不是” “嗯,倒是这个理儿,行,那我就先下厂再说” 林秃子松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啊,以往都是求着自己,现在反倒自己去求着别人。 两个人走回去,林秃子喊了一声:“去南厂的跟着你们班主任,北厂的跟着我,现在出发” 机械厂被一条马路分成南北两个厂区,北厂是总厂,都是机械加工,简称机加,南院是热加工,什么铸造,翻沙,铆焊等等,还有三个大集体的附属厂也在南厂。 班主任带着一拨去了南厂,剩的和林秃子往北厂走。 周放奇怪的看了看跟在最后的图乐:“你跟着干啥?你不是得去南厂吗?” “改北厂了”图乐随口答了一句。 “胡说八道,这分完了还能改?” 图乐翻了下白眼,实在懒得搭理这个蠢货。 周放看图乐没理他,跑到林秃子身边:“林叔,图乐改分北厂了?” “嗯” “这踏马的谁给办的?分配完了还能改?”周放瞬间暴怒。 “你爹给改的” …… 进了厂,各个车间主任来领人,一共六个车间,这里一车间最差,主要是工资低一点,原因是设备太老。 最好的是三车间,全身进口设备,工资最高。不过对于图乐倒是无所谓,工资一个月也就差个二三十。 一车间的主任高壮,顶着地中海头走过来,锃亮的头顶和林秃子照相辉映。 六个分到一车间的跟在他后面,都是厂里家属子弟,相互都知道谁是谁的娃。 “哪个是图乐”高壮问了一声。 “我是” “嗯,跟我走吧” …… 世界很奇妙,上一世图乐也是分到一车间,一进车间图乐一阵恍惚,无数记忆中的人都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 他知道很多人最后的结局,多数都不算好,之后十年国企的衰退让这些人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风光。 机械厂经历几次改制,最终还是负债累累,最后一元钱的象征价格,卖给了周怀礼。 在周怀礼的手上也没能起死回生,一直半死不活的。但是后世火爆的房地产却让厂子的这块地皮价格涨到天上,工厂搬到郊区,周怀礼借此身价数千万,也有说过亿的。 , 金工一车间 而这个高壮,却是图乐上一世记恨了几十年的人,刚进监狱的时候他还不懂,可后来狱友给他做了普法。 他这事可轻可重,在那个年代单位评价在量刑里起的作用是很重要的,而这个高壮就给了他一个非常差的评价,所以他才被判了八年。 原因也很简单,高壮和车间里的划线员刘玉芬搞到一起,被图乐无意间撞见。 进了车间,图乐看了一眼划线平台,刘玉芬正在干活,她也算苦命的人,老公是个大酒包,天天迷迷糊糊,工作也丢了,还有两个孩子,四个老人,都靠她一个人撑着。 图乐吐了口气,甩掉了心里的念头,都上辈子的时候了,算了。 六个同学,四个去了20(小型车床),一个洗床一个刨床,最后只剩图乐,跟着高壮往车间另外一头单独的一个小屋走去。 操,不是给我分到偏心镗吧? 车间的一头单独的那个小屋里就一台偏心镗,一台厂里自己做的设备,因为噪音巨大,所以单独隔开个小屋,加工简单,没什么精度要求,工件上镗出个偏心孔,上午两个,下午两个。 工件卡上便没事了,坐边上看着就行,但是搬工件因为是单独的屋,天吊过不去,都是到组装那边喊个人来帮着抬。 因为噪音巨大,人也不能离开,所以没人干,一直的操作者都是王德福,只为一个月多二十元的噪音补贴。 没想到真让图乐猜对了,高壮走到门口把王德福喊出来。 “德福,给你弄个徒弟,省得搬工件还得去组装喊人” 高壮回身拍了拍图乐:“小伙子,这是王师傅,勤快点,好好学哈” “高主任,你这是想给王师傅调岗吗?我看王师傅干的挺好的呀” 图乐扒拉开高壮的手,大声说了一句,因为他知道,王德福因为这里噪音太大,有些耳背。 “啥?没有啊,没有的事” 高壮看见王德福瞪起牛眼,立刻解释道,这个王德福是一根筋,把这二十块钱看的很重,而且他只会干这个,别的机床摆弄不了。 “那既然不想给王师傅调岗,你让我学这个干啥?咱厂子还有第二台偏心镗?” 高壮恼怒起来:“给你分哪里你就去哪里,我还没见过不服分配的” 真是踏马的自己的仇人,本来图乐都已经放下上一世的怨气了,可这个高壮偏偏和自己过不去。 “不服咋滴,你去告诉周怀礼,我不满意,不干了” 图乐说到半路,便明白不是高壮要针对自己,而是周怀礼,而自己和周放的矛盾应该不至于让一个堂堂的厂子针对自己啊? 高壮脸白了又青,周怀礼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就说了,这是朱局安排的,但是语气中表达了极大的不满,他一听便懂了,所以才安排这小子去偏心镗。 没想到这小子说不干就不干了,要是真让他这么走了自己还真不好交代。 高壮使劲压了压火气:“那行,给你换个地方,不过有再一可没有再二的” 说完直接奔车间的东跨,图乐笑了,车间东跨是磨床班,上一世自己就是在那里。 “二周,给你个徒弟带带”高壮指了一下后面的图乐,然后扭头便走了。 “师傅好”图乐行了个礼,四十多岁的周梁抬头看了看,半天才明白过来。 一车间有两个周梁,年纪大的叫大周,快五十了,现在自己这个师傅就是二周。这两人也是师傅,一车间赫赫有名的卧龙凤雏。 两个人是师徒,干的同样的机床,大内孔磨,两个人一样的脾气,一分钱能掰成两半花。 这里机加的工人是计件算奖金,所以经常看见师徒俩上演赤膊大战,经常打做一团,只是为了抢活儿,一个月得打个几次。 这个二周更加青出于蓝,厂里一年发两套工作服,可二周的这套差不多十年没换了,上面补丁落补丁,新发的都让他拿出去卖钱了。 因为他家里是农村的,当地有名的贫困县,所以厂里一年还给他一百元困难补助。 只得几年后,厂里去他家慰问,看见院子里两台搞运输的大解放,还有他儿子脖子上那条拴狗粗的大金链子,才知道这贫困户踏马的有多穷。 班组的几个人围了过来,开始问东问西,都知道分在机加的是厂里子弟。 “老图,原来机修的那个吧?” 只有一两个人还依稀记着图乐他爸,图乐散了一圈烟,十几个人一人叼着颗白桂花美滋滋的散了,三块钱的烟在工人中还是比较奢侈的。 对这个师傅图乐是满意的,二周抠门,而且非常怕教会徒弟,饿死他这师傅,就从来没有谁能从他这学到东西。 但是图乐不在意,上一世磨床班的机床他都干过,而且他也不想在厂里待着,用不了多久,工人的工资便会开始涨了,但是远远跟不上物价上涨的速度了。 领完工作服,和二周打个招呼便走了,好些天没找胡玫了,图乐心痒痒的,算算她昨天是前夜班,现在也应该起来了。 到了纺织厂门口,招呼人去宿舍喊胡玫,不大一会,胡玫散着头发,穿着拖鞋提提踏踏的走出来。 “这些天死哪去了?” “这几天分配有点忙,今天下厂了”图乐心里有点羞愧,头几天净找陆扣了。 “怎么样?分哪里了?” “还凑合,不过分哪里都一样,我又没打算长干” “看给你狂的,那可是铁工厂” “不说这个了,你不是买了新房吗,我看看去” “嗯,要不我也想找你呢,你先往前骑” 胡玫可不想让厂里的熟人看见她坐一个男人的自行车大梁上。 …… 驮着胡玫骑了半小时,到了一处院子门前,大铁门倒是还算新,可一进院子图乐傻了眼,院里煤棚子已经塌了半边,前面两间的瓦房,上面的瓦就没找到几块完整的。 木头窗户七扭八歪的挂在窗框上,进屋一股霉味,墙皮脱落,火坑也是塌的,就一个好处,是两间屋子,比较宽敞。 “大姐,你买的这个也太破点了吧” “这不便宜吗?才一千七” 图乐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便宜,也没说什么,看了一圈后道:“有多余的钥匙吗?给我一把” “干什么?”胡玫有点警惕。 “还能干什么?给你收拾房子,不然就这破房子砸让你妈过来住” 胡玫顿时欣喜若狂,一下抱住图乐,使劲亲了一口。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图乐伸手抱紧胡玫,上下其手,半晌,一脸红晕胡玫推开图乐。 嘴上说着要回宿舍,可看见图乐买了一大块五花三层的肉,又騒眉搭眼的跟着去了他家。 消灭的一大盘子红烧,胡玫感觉肚子都鼓起来,懒洋洋的躺在炕上,任凭图乐占着便宜。 “走吧,我送你回去” 胡玫愣了一下,这不符合图乐的个性啊,手还在自己衣服里怎么就要送自己回去? “你有事” “嗯,一会坐火车去赤山市” “干啥去?” 图乐叹口气:“赚钱去,要攒钱买小猪,还要修猪圈,不拼命挣钱怎么行啊” 胡玫使劲踹了他一脚,不过心里美滋滋的,在这个城市苦熬了几年,终于有个人帮自己扛了。 …… 赤山市离西洲绿皮车要跑三个多小时,图乐是没到赤山的一个小镇便下了车,随后找个小旅店住下。 第二天早上,五点有一趟大客,车极破,只有几个凳子,车里鸡鸭鹅都有,满车都弥漫着臭味。 图乐小心的靠在一角,兜里二百多块钱是他最后的积蓄。这种车上小偷是一拨跟着一拨,什么都偷,甚至老太太篮子的鸡蛋一不留神都能少几个。 这趟大客跑的都是土路,上下颠簸,把图乐肠子都快颠了出来。 晃荡快一个小时,终于到了图乐想去的地方—三羊大集。 这是图乐一个狱友和他说的,那个狱友跑这条线跑了一年多,后来干的人多了才不干了。 大集建在一旁空场上,熙熙攘攘上千人,走到猪肉摊位,问了问价格,果然和那个狱友说的一样。 这时市内排骨2.2元,瘦肉1.8元,肥肉1.3元。这里刚刚相反,肥肉1.8,瘦肉1.4,排骨1.1,贫穷的地方,肥肉总是贵的,排骨那么多扔头,当然不值钱。 图乐没下手,四处看了一圈,就看见集市堵头高坡上有个草棚子,几个戴着红袖标的站在那里。 在这里卖完大宗的东西想走是不可能的,得收税,而且这税还不一定是多少,随口要。 没有别的,除了一些固定的摊位,别的附近村里来卖东西,谁会给你交钱,想也别想。 而这些大集上收税的,全靠一些远处来的,收些钱。你若不把这帮人弄明白了,那便会被吃的渣都不剩。 走到草棚子那里,图乐冲着那几个人道:“哪位是军哥?” 一个坐在后面,胡子拉碴的中年人看了下他:“我是,你谁呀?” “军哥,咱借一步说话,我是喜哥的朋友” 喜哥是红山的大混子,名号响亮,后来也进去了,图乐出来时他还在里面呢。 喜哥的名号自然听说过,不过和自己屁关系没有,隔着一百多里路呢,那个叫军哥的琢磨了一下,但是也没说什么,起身出了草棚子。 “哥几个抽烟”图乐掏出两盒烟扔了过去,随后跟着那个中年人出了草棚子。 “你说的喜哥我不认识,你有什么事?” “军哥,不认识没关系,常来常往就认识了,我是过来倒腾点猪肉” 图乐掏出两张大团结,偷偷塞到那人口袋里。 “来谁的地盘烧谁的香,我应该以后每个集都来,还请军哥照顾照顾,以后每次来都是这个数” 那人扫了一眼周围,笑道:“还挺明白事,去吧,我叫刘楚军,这里有事提我就行” “谢了军哥” 图乐打声招呼就下去了,狱友还真没骗他。 集市虽大,不过只有两家卖猪肉的,一家杀了一头猪,这两家是哥俩,一共四扇排骨,一元一斤,一共一百三十斤。 装了两个麻袋,卖肉的哥俩给找了个驴车送到大客车的站点。 八点钟,早上那辆大客便开了回来,紧赶慢赶赶上了,若是错过这趟,下一趟就是午后了。 大客途中放水的时候,图乐下去买了几块点心和一瓶汽水,只是喝完汽水,嘴里被染的蜡黄,也不知道放了多少色素。 下了大客,这里离火车站还有两公里,离火车开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图乐把两个麻袋捆在一起,搭在肩膀上,开始往车站走。 他想的太简单了,走过一公里后,身体便开始摇摇晃晃,浑身的如同水洗的一般,两眼发黑。 但是不敢停,今天就这一趟回去的火车,现在天热,今天要是回不去,那这些排骨就都白扔了。 远远都能看见那个小火车站了,图乐一个没注意绊倒在地上,可是想再起来,却说什么都起不来了,而且一阵子恶心,似乎有点中暑。 万幸路上来了个驴车,图乐给了五元钱,驴车拉着他到了火车站,站台上就一个不大的小屋,里面一个卖票的,一个路警。 站台外有一口压水井,图乐借来脸盆,压了一盆水,脑袋直接就插盆里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 瞬间就舒服不少,浑身衣服被麻袋里渗出的猪血沾得到处都是,索性端起水盆直接冲了下去。 没多长时间,火车便到了,图乐拖着麻袋上了车。 “哎,你拿的这是什么玩意,车厢都弄脏了”列车员大呼小叫起来。 图乐从兜里掏出湿答答的钱,拿出一张五元的:“买本杂志” 列车员瞬间就没了声音,笑嘻嘻的道:“等着,我给你拿去哈” 这卖杂志是列车员的额外福利,只是八毛钱一本的杂志卖五元,鬼知道谁会买?只能像图乐这种人会买。 “不用,一会吧,我先歇一会”图乐软软瘫在座位上。 在没到西洲的一个小站,图乐便下了车,没有别的,一个人随身携带的东西不能超过十公斤。这一百多斤的东西,肯定超重了,要是从西洲下车得罚死你。 下火车坐小客,下午两点多终于到家了。图乐累得走路都直晃,但是不能歇着,家里没有冰柜,今天这排骨必须卖了。 弄水把排骨清洗一下,洗去表面的异味,又换了新麻袋,这才捆在车大梁上出去。 咱是有系统的 跑了六七家饭店,一块九卖了八十多斤,剩五十斤一块六被人包了。 一共卖了235,去了本金和来回开支,剩了四十多元。 这是第一次,以后还会挣得更多一些,三天一个集,一个月五百元肯定是没问题,这样看来一个多月就能把胡玫修房子的钱赚来,用不了半年,自己就能把胡玫从水火之中拯救出来。 图乐突然感觉,自己重活一次,就是来拯救这些美女的,不过想到陆扣,高兴的心情一下就没了。 胡玫很好解决,陆扣的问题很难,难于上青天。至少图乐认为是自己没办法解决的,心太高,已经高过图乐能达到的天花板。 第二天,图乐浑身酸疼,强咬牙起床,吃了两根油条,去了厂里。 二周沉默的看了看他,似乎没有他这个徒弟一般,图乐站到工作台上,他竟然把东西一扔,跑一边抽烟去了。 “师傅你不教教我?”图乐有意逗弄他。 “这说教就教了?俺当年学徒,那可是天天早早来给师傅把床子擦干净,中午给师傅饭盒刷了,晚上工作服给洗了,师傅乏了烟卷得立刻递过去。 我伺候半年多才学到点东西,你可倒说的轻巧” 二周一边说一边狠狠瞪着一边干活的大周。 “是,你当年还跑你师傅家帮师娘洗内裤,不然大周怎么吓得赶紧教会你让你出徒” 对面平面磨的花大姐立刻嘲笑起来,二周老脸一红,对着图乐怒气冲冲的道:“下去,工作台是不能站闲人,有危险,你去把那些工件的毛刺打平了” 图乐瞥了一眼:“打毛刺我会,不用学” 说完图乐便走了,说实话,二周不教,主要是现在厂子颓势已现,人多岗位少,一旦被顶了岗,那就只能去那些辅助部门,上机床的一个月最少也是百八十的,活多一点便是一百多。 而那些辅助部门,一个月就四十二,所以这一两年开始人人自危起来。 出了车间,图乐骑着自己的战斗车去了南厂,找到胡斌,闲聊了一会,然后给他师傅扔了盒烟,不一会,光秃秃的战斗车后面就给焊了一个架子。 不然驮排骨太费劲,铁工厂就这点好,什么都能做。眼看到中午,图乐想或许以后还有求的到的地方,索性喊了胡斌和他师傅去外面小饭店吃了一顿。 一顿小酒花了十六,把胡斌师傅喝的笑脸如花。 下午刚回车间,便看见高壮沉着脸站在二周旁边。 “你昨天干什么去了?” 图乐左右看看,才确定是问自己。 “没干啥,在家睡觉” “你现在是工人,要按点上班,你还当你是学生呢吗?” 图乐指了下车间:“你自己看看,有几个实习的到岗了,单独跑我这叫唤什么?” 三四个磨床班的都凑了过来,担心他和主任吵起来,纷纷劝解。 “行了,图乐你少说两句” 高壮很生气,车间还没有谁敢这样和他说话。 指着图乐脑门吼道:“你看人家,人家天天都在学,学的快的都能帮师傅干活了,你要是会我也不管你” “这是你说的,堂堂一个主任别拉出屎往回坐” 图乐一把扒拉开他的手,上了操作台。 “来,师傅你让开”说着走上操作台,推开二周,回头对着花大姐道:“花姐,你有手表,给记下时” 说完拿起个工件卡上,然后娴熟的退刀进档。 为了降温冲出来的水流也挡不住高速旋转的砂轮。打得齿轮内心火花闪烁,正常不会这样操作,因为公差只有两丝,稍微过一点,工件就报废了。 正常操作是先粗磨,可以量大一些,然后退刀量一下,在进刀精磨,价格到上公差三四丝,最后在稍微蹭一两秒钟,达到加减一丝之内 超过负一丝,工件就报废了, 一丝是千分之一毫米。 这是老手的操作,要是新手最少得退五六次刀,一点点才能磨到公差之内。 所有人一看图乐的操作,就知道他会干,但是这么进刀,百分百得报废。一旁的高华端着大茶缸子吸溜一口道:“该退刀量一下了,不然要危险了” 高华是图乐上一世的师傅,磨床班的大拿,人不错,跟他学徒的时候带他出去喝过几次酒,但是也有小心思,高深的技术是不教的,后来来了个协作单位的技师在他们这待了半个月,图乐伺候的殷勤,这才指点了他许多。 高华这提醒是好心,图乐回头笑了下,点点头,却依旧继续进刀,这逼要是不装都对不起自己这系统。两三分钟后,退刀卸下工件扔在工作台上。 “大姐,多长时间?” 花姐看了下表:“六分钟” 图乐瞥了一眼高壮:“量尺吧,主任” 正常这一个工件,老手干也得十五分钟,高壮看白痴一样看着他,现在他知道这个图乐居然真的会,但是不上表直接就干到公差之内的,根本不可能,简直是天方夜谭。 开始他还以为图乐不知道这东西是有公差的,以为蹭亮了就行,所以才一直进刀,但是图乐竟然让他量尺,说明图乐知道这工件有公差,那这么干是什么意思? 高壮没动,一边的高华忍不住了,拿起插表伸到工件内孔量了一下,随后满脸不可思议。 “怎么样?”高壮问了一句。 高华咽了口唾沫:“合格” 所有人看鬼一样看着图乐,磨床上机加最后一道工序,只有最精密的部位才用到磨床,不用表就能干到千分之二毫米之内的,闻所未闻。 高壮眼珠子瞪得老大,伸手抢过插表量了一下,表情一下凝住,片刻之后上下来回测试:“不对,里口超过一丝了,都到1.5了,这件儿报废了” 虽然工艺要求是加减一丝,但是没人会要求五十厘米长的内孔全部都一致的,一端略微超一点不算事,但是高壮这么说,别人也不敢说什么,图纸就这要求。 “真是个白痴,这件要是超出公差一点,我自己掏钱赔了” 要知道这工件前面二十多道工序,现在的价值可是二百多元。 “这是你自己说的”高壮站起身冷笑道。 “对,我说的,你送质检科吧,哪怕差一牛(万分之一毫米),这工件我出钱赔了” 图乐说完转身就走了。 “干什么去?你得掏钱,这工件超差了”高壮喊了起来,正喊着,一边的高华使劲拉了他一下。 “高主任,这工件还是热的” 高壮不是白帽子,声音嘎然止住,伸手摸了一下,工件果然是温的,这是图乐一直高速进刀的缘故。 高华拎起工件打开机床的冷却水浇了一会,然后放到一边的柜子上,插表插进去,上面的指针一阵乱跳,最后停在零上。 上下试了几次,只有在里口是减半丝,别的地方都零。 “真是踏马的见鬼了”一直以技术大拿自居的高华骂了一句。 高壮脸色铁青的走了。 “喂,二周,我看你改叫人家师傅吧,多溜须点,不然他要是抢你的岗,那是分分钟的事” 花姐嘲笑起二周来,二周满脸忧色。 第二天图乐再上班的时候,一到班组,一堆人众星捧月般的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 图乐特别谦虚的回道:“蒙的,就是瞎蒙的” “图工,别藏私,讲讲呗……” “图工,抽烟” 某工,是对技术工人最高的尊称。图乐心里美的一匹,没围过来的只有两个人,一个二周,一个是高华。 二周是在担心自己的岗位,高华是被图乐抢了风头,虽然他是三米外圆磨,不过内圆磨他也干了几年。苦思一夜,也没想明白怎么可能做到的。 “都干活去,还上不上班?干什么呢”高壮在远处冲着这边喊了一句,大伙灰溜溜的散了,各自去干活。 高壮瞥了图乐一眼,没说话便走了。图乐晃荡一会便去了学校,想问问楚光明的事,但是徐凤没在,便回了家,下午还得坐火车去红山呢。 这一次先联系好一个农户的驴车,在大客站点等着他,谈好三块钱帮他送到车站,并且帮他送上车。 大集上的哥俩准备了十二扇排骨。这边最难卖的就是排骨,并且价格给落到九毛。这一趟图乐就赚了小三百。 自己带了个猪头回来,送完排骨,回来整治了一桌,扒猪脸,酱猪舌头,凉拌猪耳朵。 做完菜,风风火火的去了纺织厂,喊了胡玫出来。 “我不去了,今天后半夜班,我得早睡” “我做了酱猪舌头,凉拌猪耳朵” 胡玫咕噜咽下一大波口水:“还是……还是不去了,去了就不一定几点回来了” “还有扒猪脸” 胡玫小巧的鼻子抽了两下,赶紧伸手擦了下口水,使劲踢了图乐一脚:“死人,还不快走” 路上打了两升啤酒,一进屋,胡玫眼睛一下笑成月牙,伸手抓了块猪舌头扔到嘴里。 “去洗手”图乐使劲拍了她屁股一下。 胡玫嘤咛一声,又抓了块猪舌头扔嘴里,这才出去洗手。 看着胡玫两腮鼓鼓的,却还使劲往嘴里塞,图乐感觉满心的幸福。 “你赚钱了?”胡玫吃了半天,才含糊不清的问道。 “嗯,这趟挣了三百,明天找人给修房子去” “啊!”胡玫惊叫一声,一下噎住了,图乐赶紧起来,拍打后背,捋着前胸。 “好了好了” 胡玫缓过来,忽然脸红了,一下拍开图乐的手:“摸哪呢?” 图乐笑了下,又使劲捏了一下,这才松手。 胡玫端起饭碗咕咚喝了一口:“摸吧,这么好的男人,不勾搭住跑了咋办?” “啥?”图乐愣了一下。 胡玫一下站起来,抱住图乐,把油呼呼的小嘴怼到图乐脸上,蹭得他一脸都是。 图乐刚搂住那纤细的腰,外面响起敲门声。 这谁呀?真踏马的的耽误事,图乐拿毛巾胡乱擦了下脸,出去打开门 ,没想到是楚光明和徐凤。 “呦,老楚你出来了?” “嗯”楚光明点点头,伸手拍了图乐一下:“我是专程来谢你的” “客气啥,来,进屋” 图乐领着楚光明和徐凤进了屋。 “这位是?“ 楚光明看见屋里站着个极漂亮的女子,开口问道。 “我女朋友,胡玫,纺织厂的。这个是我们厂厂长,楚光明,这位是我们学校教导处主任,徐凤” 图乐给做了介绍:“来,坐坐,不知道你们来,不然等你们一会了” 胡玫有些手足无措,心里慌慌的,刚才图乐说这趟挣了三百,自己也没来得及问干什么挣的,不会是犯什么事了吧,不然厂长怎么会来?还有一个教导处主任。 “哪个……楚厂长,小乐没犯什么事吧” 三个人都是一愣,图乐反应过来,一下把她按到椅子上:“想哪去了,坐下吃你的吧” “没有的事,我这次来是来感谢图乐的,前几天我碰到难关,多亏小乐了” 楚光明赶紧解释一句,心里想,这个图乐倒是真人不露相,找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怪不得周萍都没看上。 这丫头,这张媚脸,完全是祸国殃民的长相,心里感叹一下。 图乐又拿出两付碗筷:“等会,我在出去买点酒,咱哥俩好好喝一顿” “那我就不客气了,酒我车上有” 徐凤出去,片刻拎进两瓶茅台来。 楚光明打开酒,胡玫要抢着倒,楚光明没让,最后徐凤接过来,先给图乐倒满。 胡玫看得直恍惚,一个那么大的厂的厂长,给小乐倒酒,他居然连屁股都不抬一下? 徐凤拿过胡玫的杯子,胡玫连声道:“不了,我不喝” 徐凤回头看了下图乐。 “操,别装了,都不是外人,这酒可是一百多一瓶呢” 胡玫吓了一跳,不再吱声,眼巴巴的看着酒倒满一杯。 “来,庆祝老楚平安无事,来一口”图乐举杯,几个人碰了一下。 胡玫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舒了口气,又跟着抿了一大口,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具体怎么个状况?”图乐夹了块猪舌头扔嘴里。 楚光明看了一眼徐凤:“你徐姐去了之后,那边边定性了,是个误会,当然,刘家肯定也是往这边递话了。 只是赵小燕没找到,这事得当事人签字,所以才耽搁两天,谁知道踏马的这个周怀礼” 楚光明重重的把筷子扔到桌子上 周怀礼的算计 “周怀礼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把赵小燕给转成正式编,美其名曰咱们厂不能没有老楚,得把老楚捞出来,然后带着赵小燕去销案了” 徐凤淡淡的说了一句。 图乐瞬间便明白了,这样一来,就等于告诉所有人,是因为收买了赵小燕,老楚才没事的。 “厉害,一石二鸟,老楚你别生气,你得服人家手段高,挨打得立正,想走这条路你还得多学着点” 楚光明想想也对,不过转念一想问道:“这一石二鸟怎么解释?” “当时宾馆里什么情况?” 图乐问完,老楚却没有回答,表情略有尴尬。 图乐便接着道:“这个赵小燕凭什么受他周怀礼摆布?肯定是周怀礼答应给赵小燕调进厂子里” “嗯”老楚点点头。 徐凤却问:“那个赵小燕就怎么这么相信他?要是这事败露可是要坐牢的” “他俩有一腿,那个赵小燕农村出来的,没什么见识,自然相信他一个厂长,即使出事也能保住她” 徐凤眼睛瞪的老大:“不会吧?那周怀礼的老婆可是有名的美人,这个赵小燕除了年轻可比他老婆差多了” 图乐哈哈大笑:“男人致死是少年,永远喜欢嫩的” 说完图乐就后悔了,徐凤使劲剜了他一眼。随即另外一边的后腰上,一只小手摸上来,使劲的拧啊拧。 “那你现在还是代理厂长呗”图乐赶紧岔开话题。 “嗯,不过短期想转正是不可能了,对了小乐,你想去哪个部门?要不去采购处吧” 图乐想了下,采购处和销售科都是肥差,有油水可占,但是自己重生一回要靠挖国家墙角来发家,也实在没品了,随即摇摇头:“不去,我就这么混着吧” “刘晴对你很感兴趣,要不我给你说说,你跟她怎么样?” 这倒真是一条金光大道,不过自己就十年,还是自己干,开开心心就好。 图乐摆摆手:“不去,那娘们太厉害,你堂堂一个大学生都舔不好,我就更不行了” 两道寒光闪过,图乐知道又秃噜嘴了,赶紧端起酒杯:“来,喝酒” …… 有人欢喜有人忧,西城区一处平房,这里是原来的棚户区,房子都是没有院子的,每一户加上厨房才十几平。 一个黑影骑着自行车停在一户门前,锁上车子,然后敲了敲门。 “谁呀”赵小燕腻腻的声音从屋里响起。 “我” “等会”赵小燕声音生冷起来。 过了一会,门开了,周怀礼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走了出来。 “厂长,楚光明果然去了图乐家里,还带着徐凤那个騒货” 周怀礼点点头,心里烦闷不已,本来这事已经板上钉钉,楚光明唯一的倚仗便是他老丈人家。 所以才一直等到楚光明离婚,他倒没想把楚光明送进去,只要能下台就行,这种事任你百张嘴也说不清的。 没想到徐凤一出面立刻便破了局,两个单身,谈恋爱很正常,约会开房也很正常,人家正等徐凤,你赵小燕闯进去只能算是误会,赖不到别的上。 都是厂里的老人儿,周怀礼熟悉徐凤,她没那个脑子,仔细查了一下,才知道自己儿子嘴里说的那个图乐,带着徐凤见过刘晴。 一个半大小子,破了自己精心布置的局,搅了自己的好事,让他愤怒至极,这才让曹军去盯着图乐。 “要不我找人修理修理他” 周怀礼瞪了他一眼:“蠢货,那有什么用?另外我听放放说那个图乐是练武的,连刘大胯子都不敢动他,你手底下那几个臭鱼烂虾能动的了他?” “是,是,我鲁莽了”曹军一溜小跑的给打开车门。 周怀礼坐上车:“你别乱惹事,我再想想怎么处理” “是,是,哪个……厂长,我最近手头……”曹军手扶着车门,支支吾吾的说。 周怀礼从包里拿出三百元递了过去:“少去赌钱,过些时间我给你弄套带院子的房子” “谢谢,谢谢领导” …… 一直喝到晚上九点多,胡玫坐着楚光明的小车回去了。 没能拱倒白菜,图乐懊悔了一分钟,然后就呼呼大睡了。 早上起来直接去了零工市场,找来瓦匠,屋顶换瓦,磨墙面地面,加外面重新垒煤棚子,一共二百六全包,给了瓦匠一百百定金。 随后买了沙子水泥,还有瓦,找老楚借了台车拉了回去,折腾一天,自己的事算完了,省的便交给瓦匠。 又跑了红山两趟,挣了六百多。只是图乐累得黑瘦黑瘦的了,瓦匠干完了,又找来木匠,一百五十元,门窗都换新的了。 当图乐准备再次去红山的时候,没想到那两个卖猪肉的哥俩竟然找上门来,拎着四样点心,两瓶酒,一条烟。 这些是农村看长辈最大的礼,图乐很是愕然。 两人一个叫余占水,一个叫余占彪,也都是爽快,直接便说了,上次他们跟着图乐一路,一直到图乐送完排骨。 就是说这条路他们已经知道了,准备自己单干了,不过路子是图乐的,两个人上门表示一下心意。 图乐苦笑一下,明白了那个狱友一直没说过因为啥不干了,现在明白了,他接触的这哥俩也是伶俐的人,很快就让人把路子抢了。 这俩人来送礼,其实主要是怕图乐在这边坏他俩的事,毕竟他俩在这边一点跟脚也没有。 这俩人胆大敢干,心思又细腻,图乐很是欣赏,换作前世的自己肯定远不如他们,便拉着他俩去外面饭店吃了顿饭。 两个人没想到图乐这般大度,还以为会刀兵相见,在他们那边,哪条挣钱的路子不是打出来的?这一个月两三千的利润,死人都不算稀奇。 碰上仁义的好大哥了,虽然两人都比图乐大,但是坚持叫他大哥。 图乐也是喝的高兴,云山雾罩的高谈阔论起来,后世的见识是现在人远远不能想象理解的,给两个乡巴佬震惊的五体投地,哥俩高低要拉着图乐一起干,不过图乐没答应。 吹牛归吹牛,酒后一时冲动,真到分钱的时候可就不一样了,现在自己脱身,算交了两个朋友。 但是自己还掺和进去,用不多长时间,反倒大概率会成为仇人,财帛动人心啊,这个道理图乐还是懂的。 其实这条路还能干,那边偏远的,有物价差的地方还有许多,但是图乐不想干了,一是这活太累,二是这条路是狱友走完的,比较轻松,换个地方,必定还得先处理不少麻烦事才能走的通,而即使走通了,很快就会被人留意到,只有一有竞争,很快这点利润就会消失。 第二天是星期天,图乐跑到古玩市场转了转,上一世自己倒是经常去古文市场,但是只看,从来没买过。 天天做梦捡个大漏,然后从此过上幸福生活,但是理智告诉他,这世上百分之九十的漏,都是骗人的坑,但是还是喜欢逛,喜欢做白日梦。 这时候的古玩市场刚刚兴起,人还不多,在文化局边上的胡同里面。 两三个专门卖岫岩玉的摊子,剩的十几个都在地上摆着各自古董,这些是比较固定的摊位。剩的都是一些摆着一两样东西的,有的是自己家的,有的是收来的。 还有一两个老农,地上摆着几样带着泥土的玩意,上演着挖地挖出来的,不知道值多少钱的戏码,边上几个明显的群演表演的一点都不专业。 图乐对一对玉镯子很感兴趣,和田玉的,有些小瑕疵,整体看着还不错,非常圆润,已经接近羊脂的级别。但是摊子咬死了七百,少一分不卖。 东西是准备买来送陆扣的,一直帮胡玫忙活,总也没去看她,不能太厚此薄彼,所以准备买点东西送她。 镯子是肯定值这些钱,图乐看了许多年,眼光还是有一些的,但是他兜里只有五百多块,再三问过之后,图乐便放弃了。 剩的满市场也没什么看得上的,图乐起身便往外面走,刚出胡同口,迎面过来一个三十多岁的漂亮女子。 穿着一身纱裙,虽然已经很旧了,但是图乐知道这裙子可不便宜,这女子看着很眼熟,所以图乐多看了两眼。 “大姐,三百五,我出三百五” 两名男子从后面追上来,其中留着八字胡的喊道。 “兄弟,你这不是撬行吗?没有你这么干的”另外一个戴眼镜男子推了他一下。 “别碰我,啥叫撬行?谁出的钱多就归谁”八字胡反讥了一句,随后扭头对那女子道:“我出三百五总行了吧?” 那女子紧紧捂住挎包:“不卖,最少五百,我这坠子当年三千多买的呢,要不是急用钱,最少也得卖两千” “我……我出五百,我要了”眼镜男激动起来。 “你拉倒吧,你兜里就三百块钱,上哪里来的五百,你掏出来五百,我就让给你” 图乐笑嘻嘻的看着他们表演,这套路在后世已经烂大街了,估计马上这个眼镜男就朝自己借钱了。 果不其然,眼镜男看了一下旁边的图乐道:“这位兄弟,能借我二百不?先借我把东西买下来,一会你和我一起走,回去取钱,我多给你一百的利钱” 图乐摇了摇头:“不好意思,不感兴趣” 眼镜男嘴卡吧两下,回头又对那女子说:“那你等我,一个小时就回来,我出六百,等着我,我肯定要” 说完急匆匆的便走了。 图乐有点诧异,这剧本好像不对呀,怎么没演完就走了? “大姐,你可别信他的,他要是能回来我把头切给你,这样,一口价,380,不行我就不要了” “不卖,就五百” “大姐,我和你说,这东西原价肯定是贵,但是没人要,咱们北方没人玩翡翠,我是往南方跑的,不然这东西谁拿谁砸手里,过了我这个村可就没有下一个店了” 小胡子看见眼镜男走远了,开始使劲劝说起来,可那女子依旧按着挎包,坚定的摇头。 “那你摆出来,看看有人要没有?别说五百,有人给一百都算我输” 小胡子退开两步,不过依旧不死心。 难不成是打算卖个西贝货?图乐有些搞不明白这套路了,随即往前走了两步:“大姐,我看看行不?” “你干啥?”小胡子一下冲过来。 “看东西呗,你要买你先来” 小胡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懂吗?,别买个假货” “假不假的和你有关系吗?” 图乐不再理会他:“大姐,我有心买,拿出来看看” 那女子犹豫一下,从挎包里拿出个小木盒,但是没递给他,只是把木盒打开。 盒子里面铺着黑绒布,上面一汪 清澈的绿色映入眼帘,是一枚挂件平安扣。 草他马得,帝王绿啊! 但凡里面是个什么冰种糯种,图乐都会仔细看看,不过看见帝王绿,一下便没了心思,便是现在是九十年代初,帝王绿也得大几千,五百块钱就想捡个漏,别扯淡了。 “兄弟,你慢慢磨吧,这绿玻璃碴子让给你了” 图乐说完转身要走,那女子一下抓住图乐:“你好好看看,不会是玻璃,几年前真金白银四千多买的呢” 图乐停了一下,看看那女子表情惊恐,倒不像是装的,便伸出手来。 女子犹豫一下,把盒子递给他,不过随后就使劲抓住他的衣服。 “你这是干啥?” “我……我怕你跑了” 图乐笑了一下,随她抓着自己,打开盒子,拿出那枚平安扣。 一入手,图乐便感觉不对了,感觉比玻璃要重一些,随后仔细看,鲜艳的绿色之中略微有一抹极淡的蓝,这枚平安扣很厚,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浓绿色,但下面的手的指纹依旧清晰可见。 这踏马的不是真的帝王绿吧,图乐的心开始咚咚跳了起来。 冷静,冷静,上当受骗都是因为想占便宜。 图乐劝道了自己一下,深深吐口气,对着那女子道:“我不能判断这个是真是假,我想拿玻璃刮一下试试,如果可以,试玩不是假的,我就要了” 女子犹豫半天,点点头。 图乐从地上捡起一块玻璃碴子,先用玻璃角对着平安扣刮了两下,平安扣上没有丝毫痕迹,随后又拿平安扣往玻璃碴子边缘刮了两下。 玻璃碴子的边缘被刮平,平安扣依旧一点痕迹也没有。图乐把平安扣装进木盒,合上之后攥在手里。 “我要了”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五百元。 “咋碰见你这种傻x,我出六百”小胡子一看图乐掏出钱来,一下急了。 盒子里有机关 “你出六百就买你” 图乐对翡翠知道的多,看的也多,但是从来没有拥有过,现在只是凭借自己知道的在赌,心里其实也不托底。 “我就出六百了”小胡子开始从兜里掏钱。图乐把木盒递给那女子。 可小胡子掏了半天,只掏出三百八十元:“我没带够,要不你和我回去取一下” “我不去”那女子很坚决的说道。 “你别卖他,你这东西卖好了能卖一千多,两千都有可能,你别急,我帮你卖,卖超过一千,多的钱是我的,你看行不行” 这小胡子一见到手的鸭子要飞了,立刻开始换了套路。 “不行,我着急用钱啊,要不我怎么舍得卖” 女子说着打开盒子,用手指抚摸着,瞬间掉下眼泪来。 啪的一下合上盒子,递了过来:“卖你了” 图乐伸手接过来,随后把钱递过去,女子哭着接过钱,转身跑了。 “兄弟,你有没有路子出,没有我帮你找路子”小胡子凑了过来。 “我送人” 图乐没理他,小胡子又磨叽两句才离开。见边上没有人了,图乐打开盒子准备在欣赏一下。 盒子里那枚平安扣安静的躺着,图乐忽然感觉一丝不对,因为没有了那妖艳的浓绿,平安扣黯淡无光。 拿出来一入手,比刚才那枚轻了一些,里面的绿色浑浊无光。 操,被掉包了!! 图乐刚想追,可想起刚才小胡子和自己搭话,肯定就是留时间给那女的逃跑的时间,现在追肯定是晚了。 不过图乐倒是不怕,自己有系统的嘛,只是什么时候被调的包? 图乐早就防备被掉包,这是最常见的行骗手法,所以这个木盒自打他交还给那女子就没离开过他的视线。 那是什么时候调的包?图乐打开那个木盒仔细看,下面黑绒布比盒子小,图乐倒过来,一个非常薄的,抱着绒布的片掉了出来,用手弯了一下,很有弹性,好像是硬塑料片,两面沾着绒布。 下面还是沾着绒布的底,用手指指捅了一下,是活动的能从一侧打开,松手就又弹了回来。 翻过来,底座凹的比较深,即使下面的板儿打开,从正面也看不出来。 木盒的外面有雕刻,背面是二龙戏珠,中间那个珠子是一个活动的木撅子,使劲一按,底儿就朝一侧翻开,松手便又合上。 真是人才! 图乐回想起来了,那女子最后使劲一盖盖子,就是让上面的隔板落下来。 而当时她是左手拿的盒子,右手盖上盖子后,又拿起盒子递给他,这时候盒子里真的帝王绿已经落到她左手心了。 …… 这局就是针对自己做的,而且对方明显知道自己兜里有五百以上的钱。 图乐假装闲逛,眼角却一直在留意周围,在卖岫岩玉那边摊位花两块钱买了一个大小差不多平安扣。 这边卖的挂件很多,平安扣作为最常见的挂件当然有不少,可惜没有绿的。 图乐现在确定还没有人盯上自己,按照上一趟的路线继续溜达。 随后便到了卖镯子的那个摊位,和上次一样讲着价,最后放下了镯子。 起身看见边上一个男子匆匆往外面走去,戴着帽子,但是没带眼镜。 …… 剧情按照剧本演得一丝不苟。 “我出六百” 这次图乐没再让:“你干什么你?我这已经买了,别踏马的捣乱” 说着把木盒揣进裤兜里,两根指头夹住刚买的那个平安扣,然后摸索着那个凸起的木撅。 “拿出来,我还没卖呢” 这回那个女子先急了,拉扯图乐的胳膊。 “行行行,我兜就五百块钱,你愿意就卖他”图乐说着把木盒掏出来,重重拍在那女子手上,给那女子疼的直甩手,嘴里抱怨着:“你干嘛呀,你” “掏钱,你不是出六百吗?” “我……”小胡子犹豫一下。 “我兜就380,要不大姐你和我一起去取一趟” “不去” “你这东西得值一两千,别卖他,要不我给你找路子,给你卖一千,多了是我的” 小胡子演技满满。 “不行,我着急用钱啊,要不我怎么舍得卖” 那女子瞬间眼泪便落了下来,绝对是影后级别的,去奥斯卡拿座奖杯都没问题。 只是刚才图乐拍的太重,她怕上面那一层已经落下来,打开再让对方看出毛病来。 “我不想卖啊” 女子手紧紧握着盒子,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剧本不对啊?图乐瞄了一眼,靠,肯定是里面机关卡住了,底板儿没放下来。 “你不是在等出六百的那个哥们呢吧?” 图乐很配合的扭身四处看,那枚真的帝王绿其实现在已经在他裤兜里,但是这钱要是不花出去,那么不是对方是诈骗,而他是小偷了。 果然,看了一圈之后,眼睛余光看见那女子细长的尾指从盒子下面缩了出来。 “不等了,卖你了”女子把手里的盒子递过来。 “等下,咱俩得写个字据,不然你这东西要是偷的抢的,还得赖到我身上” 图乐说完拉着女子到了不远处的小卖店,买了纸笔,写了一张条子。 现有xxx,将自家绿翡翠平安扣一枚出售五百元整,钱货两清。 没有印泥,图乐要了一点钢笔水倒在废纸上,让那女子手指沾了一点按上,又在空白处添上自己的名字,虽然图乐知道是假名字,但是指纹肯定是真的。 诓了骗子的东西,图乐不想以后有什么麻烦。 钱递给那女子,接过盒子揣到兜里。 大概是因为写了这条子,小胡子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占理了,所以连戏也不演了,转身便走了,太没有敬业精神了。 三个人都高高兴兴的分三个方向快速离开。 …… 图乐一直想着在哪里见过这女的,可是想了许久也没想起来,他却不知道,这个女子是他极其意想不到的人。 到了陆扣家里,图乐偷偷溜到后窗户,却听见里面他爹的怒骂声,随后一声巨响,混合着吉他弦断裂声,东西散落到地上的声音。 图乐吓得一缩脖子,又绕到前面,等了半天,看陆扣没有离家出走,便回去了。 第二天上午上厂家混了一会,下午去了胡玫家,现在房子已经焕然一新,门窗的油漆还没有干透,只是屋里空荡荡的。 自己还得撅屁股去赚钱啊。 掐着点,四点半去了针织厂,在门口等了一会,陆扣高挑的身影出现。 陆扣坐到自己后面的架子上,一句话也没说,一直骑了半天,图乐直接拐上了河边的小树林。 “在这坐会”图乐停住自行车,试探着问。 陆扣没说话,但是跳下自行车。 图乐把自行车靠在树上,然后拿出块布铺在一棵倒伏的树干上,陆扣默默坐了上去。 这姑奶奶真难伺候,图乐看了一眼陆扣,表情清冷,棱角分明的脸庞如同希腊雕塑一般。 “和你家吵架了?” “哪里是吵架,是天天挨骂好不好?我爸认为我没考上大学给他们陆家丢了脸,更别说想去唱歌了,那简直是要去挖他们家祖坟了” 图乐见过陆扣他爸之后便明白了为什么后世陆扣会疯了,面对这样一个爹,心里肯定是脆弱的。 “不要生气,等自己能够独立,那时便自由了” 陆扣叹口气:“凭我这一个月三十元的工资可难了,咦,你不是说等你一年两年的,就能帮我实现理想吗?怎么?打退堂鼓了?” “不是我打退堂鼓,我是怕你打退堂鼓,自甘堕落了。我说过的话从来都算数,第一次说是告诉你,但是经常说,怕被你嘲笑我不自量力” “哪有?我知道你对我好,我又不傻,只是我现在感觉活的毫无目标” “那只是现在,咬牙挺住,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图乐掏出那个挂坠,他已经在上面穿了一个红丝绳,伸手给陆扣戴上。 “这是平安扣,保你平安的,相信我,一年之内,我便让你自由自在,不受你爸的气” 陆扣站起来,抱住图乐:“对我这么好干什么?我……不值当的图乐” “拯救你,是我活着的意义之一” …… 图乐当然知道陆扣的意思,陆扣从没想嫁给他,她心高着呢,高到天上。 他俩在一起的时候,最多抱抱亲亲,自己只是她孤独时候的拐棍,至于爱情,有吗? 图乐也知道,自己可能没能力实现她的理想,但是就是不想看见陆扣最终变成那个疯婆子,想想心里就刺刺的痛。 图乐刚重生的时候还只想着混十年,回去教训教训吕青,然后去过美好的五百万富翁的生活。 可现在,他有了新的目标,让那些自己喜欢的女子,都过上美好的生活,无论十年之后是不是这个世界依旧回到原来。 但是这个陆扣,真的不知道怎么才能拯救她。 …… 自己要想理直气壮的说出拯救这个词,没有别的,得有钱! 可图乐只会挣小钱,小钱也是钱,最少拯救胡玫是够了。 挣钱的办法是想出来了,摊煎饼果子。这时候西洲还没有煎饼果子,找个人流多的地方,应该还是能挣不少的。 找老楚批个条子,然后买了两个推车车带,拎着就去了南厂,直接找配运班领了一台倒骑驴。 厂子里铁削满地都是,所以推车子都是死心车胎。 有了老楚的条子就不用私人搭人情了,找到铆焊车间的主任老王,给了图纸。 老王喊了车间几个大拿,包括胡斌的师傅,图乐具体一描述,几个人便懂了。 中午图乐买了些熟食,酒没敢多买,就买了一瓶,几个师傅高兴起来,不知道谁又从工作箱里拿出一瓶,喝的不亦乐乎。 喝完酒继续干活,有拿不准的时候图乐便说一下,没到两点,已经基本完事了,就剩往上面玻璃没镶完了。 图乐去了趟厕所,出来有个穿着保卫科衣服的喊他帮着搬下东西,这个在工厂里,给搭把手是正常的事。 图乐也没想,跟着就去了一边的库房,那个保卫科的喊图乐搬出两捆电缆放在门口,随后给图乐扔了根烟。 图乐洗完手回去的时候,玻璃已经镶好了。给干活的师傅扔下几盒烟,图乐骑着煎饼果子车就回了家。 胡玫的房子收拾完了还没告诉她,图乐便去了纺织厂,接了下班的胡玫,等一进院子,胡玫一声尖叫就冲了进去。 如同个小兔子,上下跳一跳。嗯,两只小兔子。 “你太好了”肉颠颠的小兔子一下蹦到图乐身上,如同个布偶娃娃,在他身上乱晃着。 殷红的小嘴唇在他脸上胡乱凃着口水,图乐心中懊悔,怎么没买个被子,哪怕一张凉席也好,这光秃秃的炕上什么也没有。 这事胡玫应该还没有过,图乐猜应该是的,不能太不庄重,吃大餐要有仪式感,上下其手,两个人腻了一会,图乐忍住冲动,带着胡玫去小饭店吃了口饭,便送她回去了。 家里没有电视,连收音机都没有,图乐早早躺下,迷迷糊糊刚要睡着,外面传来敲门声。 “谁啊?”图乐趿拉着鞋一边开门一边问道。 “街道的,是图乐家吧?开下门” 街道的三更半夜干什么?图乐只是略微想了下便打开门。 一道雪亮的手电光晃了过来,刺得图乐什么也看不见了,恍惚感觉边上还有两个人扑过来。 图乐立刻想起卖帝王绿的那伙人,妈的,找上门来了,心随意动,前面一脚踹出去,拿手电的那个一声惨叫,手电飞到一旁。 踹出去的同时,身子蹲下,右手横着往后一抡,估计打在对方的腰上,对方闷哼一声。 这时左边那人一下抓空,腿碰到图乐身上,图乐左手往上一抓,抓住对方的衣服,往右边一拽,身子一拱,那人便从图乐身上折了过去,砸到右边那人身上,两人同时到地。 地上的手电筒照着一侧的墙上,借着余光,图乐飞身跳起来,一脚踩住一个刚要爬起来的,伸手把另外一个的手拧在背后。 “别动,警察” 给你挖个坑 最前面被踹倒的那个人刚刚爬起来,大吼一声。 “你妈的说警察就是警察啊”图乐骂了一句,手上一使劲,下面那人痛得大叫起来,可身子一动,露出腰上的手铐来。 “我操,真是警察” 图乐赶紧松开,踩刚才另外一个人的脚也赶紧挪开,忙不迭的往起扶:“大哥,是警察先说一声,这闹的,对不住哈” “你这是袭警,是拘捕” 图乐这才看见是四个人,刚才说话的是跟在最后的一个,黑暗中正扶起被踹倒的那个人。 “你闭嘴”那人被扶起来,依旧弓着腰。 “您几个也没说,这深更半夜的我上哪里知道,真是对不住” 图乐说着捡起地上的手电筒:“来,先进屋” 说完照着亮便进了屋,四个人只有一个穿着警服,就是被踹的那个,另外三个都是便装。 其中一个,就是最后的那个人图乐看着眼熟,仔细想了一下,认了出来,曹军,赵小燕的对象,厂里保卫科的。 “警察同志,坐下说,怎么回事? 另外三个警察尴尬至极,来了三,放屁的功夫都都让人放倒了。 穿警服的那个直了下身子:“你是图乐” “是” “你们厂报案,说丢了两捆电缆,说是你下午出厂的时间,夹带在推车子里偷走的,有这事没有” “当然没有” “那不介意我们搜一下吧”穿警服的那个说完对着一旁使了个眼色。 一个便衣拿着手电出去了,曹军也赶紧站起来跟在后面。 “找到了,在这里!”外面曹军大喊一声。 “什么?”图乐一下站起来。 边上另外一个便衣也腾的站起来,伸手要抓他。 “我就是看看,至于这么紧张吗?就算有罪也不过是小偷小摸” 那便衣有些讪讪的缩回手,今天是太丢人了。 出门到了院子,两个人的手电筒照着倒骑驴打开的车厢,这里是设计装煤气罐的。原本空着的车厢里,放着两捆未拆封的电缆。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那个穿警服的跟在后面说。 “没什么,被人陷害了”图乐淡定的看着。 “谁踏马的陷害你?现在可是高科技时代,上面有没有你的指纹一查就知道” 上面肯定有,这两捆电缆就是白天图乐帮着搬出来的那两捆,而那个保卫科的人是戴着手套的。 “这里还有一把钥匙”另外一个便衣在电缆的旁边拿出一把钥匙。 “准备的够全的哈,是周怀礼安排的吧?” 图乐冷冷的对着曹军说道。 “你说什么?你出厂可是楚厂长写的条子,关周厂长什么事?”曹军明显有些慌乱。 后面那个警察摆了下手:“铐上,带走” …… 那个沙漏比最开始的时候时间长了不少,最开始的时候也就一刻钟,现在沙漏满的时候差不多能退回一个小时。 图乐送完胡玫正往回骑,他玩命蹬着车子,算计一下时间,应该还来的及,最好是能把人堵住。 到了门口,把车子往地上一扔,打开门锁进去,冲到倒骑驴边上打开一看,两捆电缆已经在里面了。 叹了口气,冲进屋子,把被单扯开,接成绳子,摸出那枚钥匙,然后拎着两捆电缆冲了出去。 一路风驰电掣的骑到南厂一处外墙,看看左右没人,把电缆系好,然后爬上墙头,先拉上一捆,这一捆电缆就七八十斤重,两捆电缆一千多元,妥妥的三年起线。 两捆电缆都拉了过去,图乐拎着往那个库房走,可走了一会,远远看见库房那边点着灯,几个保卫科的站在那里。 图乐把电缆轻轻放在角落里,然后仔细擦了一遍,随后扔掉钥匙,又翻墙出去。 回到家,估计时间差不多了,搬了把凳子坐在大门后面。 过了不长时间,远处传来跨斗摩托的噪音,随后在很远处停下。 又过了一会,门口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不用敲了,门没插上” 门外静了一下,随后门被推开,刺眼的手电照过来。 “别照了,我是图乐” 手电光移开,那个穿制服的警察很是疑惑的问道:“你知道我们要来?” “对呀,我都等半天了,自己去搜吧”图乐坐着没动,拿出一根烟点上。 那个警察愣了半晌,冲旁边点了下头。三个人开始从屋里院里搜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来?”穿警服的站在一边好奇的问。 “有人要陷害我,我还不得先准备准备” “哦?说说看” “有啥可说的,一会再看” 图乐家光光如野,不一会就看完了,曹军一脑门问号的跟在后面。 “搜到了吗?”图乐看着他们。 没人回答他,两个便衣冲着那个穿警服的轻轻摇摇头。 “那我们打扰了,你休息吧,我们走了” “别介,三更半夜的来了,也不能就这么走了,是他报的案吧” 图乐指了指曹军。 “你想干什么?”曹军叫了一声。 “不干什么,破案呗,你是不是还在琢磨,放推车子上的电缆怎么没了?” “你说什么呢?”曹军有些气急败坏。 图乐不再理会他:“警察同志,这个人陷害我,你们若是把他单独带回去,案子我就能帮你们破,丢的东西我也能帮你们找到” “他是你们厂保卫科的,可是来报案的,我们怎么能胡乱抓人” “要是贼喊捉贼你们抓不抓?另外也没人你们抓,只是先带回去,只要他不在,我保证一个小时就破案” 那名穿警服的人颇具玩味的笑了笑:“你都知道什么?说出来,我们警察自然会秉公处理” “不必了,你要是信我便把他带走,要是我胡说你们就直接给我关起来,要是不信那你们就走吧” 图乐掐灭了烟头,站起身来送客。 “好吧,小刘,你先带他回局里等我” 曹军一看慌了:“我说警察同志,我是报案的,怎么能抓我?” “没说抓你,你先回局里等我们消息” …… 两辆跨斗摩托停在马路边,一个便衣带着曹军走了。 “你准备带我们去哪?” “去厂里”图乐上了摩托的车斗里,这种三轮跨斗摩托他还没做过。 到了厂门口,停下摩托车,门口一个男子迎了过来,是现在保卫科的科长刘福。 “李警官,辛苦了,这三更半夜的还得折腾你们” 那个穿警服的显然认识刘福:“这是份内的事,老刘,你也是刚到吧?” “嗯,接到电话我就赶过来了,听我们科里人说了,电缆找到了吗?” “没有,不过你们厂的这个小同志说他知道” 刘福看了一眼图乐,不认识,不过猜到他就是科里人说的那个人,不过不明白,既然警察去了没找到赃物他还跟着干什么? “图乐是吧,什么情况?” “一会再说吧,你们保卫科的人都在哪呢?” 刘福看了一下,见旁边警察都没说话,便道:“传达室有一个,剩的两个在库房那边” “嗯”图乐看了一眼站在传达室门口的,不是白天的那个人。 “去库房吧”图乐说着便朝厂里走去。刘福是不是周怀礼的人他不知道,不过应该不会是太亲近的人,因为后来曹军当了保卫科科长,刘福下去了。 两个警察也没说什么,跟着他到了库房,图乐一眼便认出白天那个喊他搬东西的人。 “李警官,就是他”图乐一指那个人。 那人看见曹军没回来,反而图乐带着警察来了,一下便慌了。 “你说什么?指我干什么?” “别装了,曹军已经撂了,把你已经给交代出去了,嘿嘿,等着坐牢吧” “放屁,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啥也没干,今天晚上我都没出厂子,我有人证” “他说那电缆是你帮他搬出去的” “胡说,是他自己搬的,和我有个鸡毛关系” 图乐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诈了出来,原本只想到这里要是诈不出来什么,便直接去找电缆,现在看是不着急了。 回头对着李警官笑了一下:“警察同志,这案子现在算不算破了” “厉害,你要不去当警察真是屈才了” 第二天一大早,图乐便跑到厂里办公室,楚光明正在接电话,示意他坐下。 过了一会,楚光明放下电话:“小乐,你是怎么知道曹军要陷害你的?” “没什么,无意间知道的,现在有什么消息?那个曹军得进去吧?” “没有,一早上周怀礼就把曹军保出来了,说是厂内处理,刚才市里也来了电话,意思是这事厂内处理一下就得了” 图乐点点头,他也知道,市里很多领导是看好周怀礼的,而老楚最大的后台只是他前老丈人,现在属于孤家寡人。 楚光明的办公室是在厂部四楼,到了三楼看见周怀礼。 “周厂长” ”小乐是吧,在厂里还适应吧?”周怀礼一边问着,一边和图乐往下走。 “还行” “年轻人好好干,当年我和你爸还是战友,有什么事来和我说一声就行” “谢谢周厂长” “听说你不爱受拘束,迟到早退要不得啊,以后注意点,要是实在不喜欢下车间,我给你调到销售科,那边自由,年轻人多跑跑,锻炼锻炼,以后当个科长什么的也不是什么难事” 操,现在拉拢自己来了?要不是自己有系统,最少三年大狱等着自己。何况自己也没什么当狗的意愿。 不过自己卷入这旋涡也真是没有多大意义,自己只是和老楚关系不错,而老楚也算是正直的人。 但是自己又不想在厂子里混,要是再因为这个受些无妄之灾可就太冤了,还是尽早远离是非之地。 至于周怀礼,和自己真是没什么仇恨,完全是因为自己坏了他的事,也没什么必要和他做成死仇。 “谢谢周厂长,我现在瞎混就挺好的” “嗯,年轻人还是走路要稳一些,不然很容易吃大苦头的” 周怀礼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转身走了。 他也只是试探着拉拢一下,并没抱太大希望。两次折在这个小子身上,让他警觉起来,他自觉谋略过人,可偏偏自己精心设计的局,被这小子轻轻松松就给破了,而且是两次。 当初听朱萍她妈说朱萍被这小子给甩了,还以为这小子是个傻子,现在看来,这小子还真不是一般的人物。 图乐本想去车间转一圈就走,可没想到碰到曹军这个傻x,现在图乐严重怀疑周怀礼的智商了,怎么找这么个傻x当手下,嗯,不对,图的是他媳妇。 曹军就是来找图乐的,因为周怀礼昨晚打了电话,所以在刑警队审了一半就停了,早上周怀礼保了他出来,着急回去,开车就走了,只是让他先回家等着,没说具体说什么。 曹军在路边摊要了几个包子,要了一个口杯(三两装的白酒),一边吃一边琢磨这事,怎么也搞不明白那两捆电缆怎么不在图乐家里了?还有好像图乐已经事先知道了这事,就是挖坑等着他跳呢,越想越郁闷,就又要了一个口杯。 吃完包子,就回厂里探听一下消息,现在科里疯传他被开除了,而且把这事传的神乎其神,大家看曹军的眼神就和看猴子一样。 曹军酒劲儿上涌,拎着镐把就去找图乐,到车间转了一圈,刚要出去,迎面碰上刚进来的图乐。 嗷的一声便冲了过去。对着图乐便抡起搞把。 他就是个泼皮无赖,平日里没谁去招惹他,这让他产生自己很行的错觉。自己被一个刚下厂的毛孩子耍猴一样耍了一通,在科里实在挂不住面子,这才拎着搞把出来,给自己撑点脸面。 转了一圈没看见图乐,满车间的人都看着,威风耍足了,正在暗自高兴,却迎面碰上,那就只能上了。 在他看来,自己拎着家伙,只要玩命的气势做足了,那小子还不得掉头就跑,自己只需假装追追,面子就找回来了。 可镐把在一群人的尖叫中举起来了,那小子竟然一点没躲,反而冷笑着迎上来。 脑袋是不敢砸的,这要是砸死了他得偿命,所以搞把奔着肩膀就去了,也没敢使劲,这胳膊砸断了他也得进去。 可没想到那个小子竟然身子一歪,直接把脑袋凑到搞把上,然后一声大叫,人啪的一下侧倒在地上,随后一翻身,满脸的血流下来,身体直挺挺的一动不动了。 讹他一千块 曹军当时就蒙了,自己也没使劲啊! 顿时车间里乱做一团,几个工友抬起他便往厂里的医务室跑,居然还有一个把手伸到他鼻子底下看还有没有呼吸了。 只有曹军跟傻了一样,拎着镐把直愣愣的站在那里,嘴里还念叨着:“我也没使劲啊,我真没使劲……” 刚把图乐抬到医务室门口,里面厂大夫就跑出来。 高壮听到消息也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问:“我刚才从车间楼上看见了,应该没什么事吧” “不知道,先看看吧”大夫回了一句,仔细翻了下,在头皮上找到一个小口子,已经结痂。别的没找到什么,翻开图乐眼皮看看,然后开始准备量血压。 图乐看见他把血压仪拿过来,便开始憋气,他知道憋气会让血压升高,心跳加速。 厂大夫先量了一下心跳,便一下跳起来:“快叫辆车,赶紧送市医院” 很快厂里一辆130货车开过来。 “轻点移动”大夫指挥着把图乐抬到后车厢上,下面还铺了个棉门帘子。 高壮是车间主任,带着三个工友人坐上车,风驰电掣的到了市医院。 “血压150,心率130” “能听到我说话不?” 图乐微微睁开眼睛,微微点了下头。 “有什么感觉?” “恶心,看东西都在转”图乐声音微弱,蹲了八年大牢,他当然知道怎么装病。 “这是几?” 大夫伸出两根手指。 “四……不对,是三” “先做个b超吧,应该是脑震荡” 这个时候市里医院最先进的就只有两台b超,还是黑白的。 …… b超片子显示正常,要是不正常才怪了,但是这并不能说明完全没问题,医生诊断是脑震荡,住院观察。 刚送到病房,楚光明便来了,不过图乐两眼紧闭。 简单问了下情况,楚光明拉起图乐的手,非常担心的对着边上的大夫说:“要不转省城吧,可不能耽误了” “那也得观察两天,患者现在的情况不宜移动,若真有事,这一折腾怕会更严重” “那现在有什么好办法” “只能观察,片子里看没有瘀血,应该问题不大” “嗯” 楚光明回过头:“小乐,听得到我说话吗” 图乐轻轻嗯了一声。 “感觉怎么样?” “恶心,不敢睁眼,迷糊”图乐说着,用手指在楚光明手心扣了一下,顿时楚光明便明白了。 “你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就说” 图乐微微点了下头。 门口一响,周怀礼也来了。 “呦,光明也在啊” “啊,老周来了,我也刚到一会,你来了正好陪小乐待一会,我就先走了” 楚光明说完回头对着图乐道:“小乐你放心养伤,一切都有厂里呢,一定严惩凶手,给你个交代” 楚光明说完又和周怀礼客气几句便走了。 周怀礼知道楚光明最后说的话是给自己听呢,曹军这个白痴简直要给他肺气炸了。 可是没办法,这个人他必须得保着。要不这个蠢货一进去,指不定再说出点什么来,要想公安不介入最好的办法就是图乐这里不追究。 这个曹军刚保出来就伤人,要是自己再去找人,那动用的人情就大了。 周怀礼问了一下大夫情况,等大夫离开,便冲高壮使了个眼色,高壮马上带着几个人出去了。 然后走到窗台前掏出一支烟点上,回头靠在窗台上: “小乐,别装了,我知道你是练武的,就曹军那货色三个也到不了你跟前,不过今天这事的确是他犯蠢,我倒是真不知道” “没事,犯错了让公安同志教育教育就好了” “同志之间,打打闹闹的没必要吧,这样,你看看有什么要求?我尽量满足” 图乐看边上没人,便睁开眼睛笑道:“那还能有什么要求,赔钱呗” 周怀礼本以为这次来怕是又白跑,这个可是楚光明给自己找麻烦的好机会,虽然这事不可能扳倒自己,但是也是自己的麻烦事。 一点没想到这个图乐这么痛快,就是要钱,一口气便松了下来。 “要多少?” “一千吧” “别狮子大开口” 周怀礼嘴上这么说,其实已经认可了,只是怕图乐反复。 “不多了,你要找人保他,怕是比这个还要多的多” “好吧”周怀礼从口袋里点出一千元,放在床头:“今天就出院?” “不用,马上就走” 周怀礼点点头,心里明白了,这个图乐并非是楚光明的马崽,不然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不过也实在佩服这小子,反应太快了,随便往地上一躺就讹了自己一千块。他可不知道,这个在二三十年后是常规操作。 “行,那我就先走了” “周厂长慢走哈” …… 操,要少了,图乐有些后悔,他也知道自己若是咬着曹军不放,能给周怀礼带来不少麻烦,不过自己兜里就剩二十几元,连买个煤气罐的钱都不够了,想想还是要点钱实惠。 高壮带着三个人从外面抽完烟,看见周怀礼出来了,便回去了,一进病房,没看见图乐。 出去一找,看见图乐和大夫有说有笑的从医生办公室走出来。 “没事了” “嗯,突然一下就好了,高主任,办一下出院吧” 高壮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妈的,这小子装的。 …… 回厂里和楚光明说了一声,老楚这人是光明磊落的,一点没想拿这事搞周怀仁,听说说他讹了一千块钱,反倒吓了一跳。 “这么多钱,老周就替那个曹军掏了?” 图乐心里有些鄙视,一个这么大厂的厂长,居然认为一千块钱是很多钱,怪不得被刘晴给踹了。 这厂里的破事自己还是躲着点,还是赶紧继续自己伟大的摊煎饼果子事业。 下午出去一趟,买了煤气罐,面粉鸡蛋什么的,试了摊了几个,调整了一下面酱的口味。 第二天就风风火火的出了摊子,不算好,也不是太坏,一直到下午,只卖了二十多份,一块二的价格还是让现在的多数人望而却步。 成本四毛,挣了十几块钱,快到两点就收了摊子,直奔新华书店,买了一把吉他,木棉牌的,72块钱。 上次陆扣的吉他让他爸摔了,早就想给她买一把,可惜兜里钱不够了。 看见新吉他陆扣脸兴奋的通红,狠狠的让图乐占了些便宜,不过图乐看得出来她掩盖住的那丝落落寡欢的神情。 自打毕业后便一直这样,人这东西,没有欲望便没有了乐趣,欲望太高那便成了烦恼,图乐有了一种无力感。 本来还想给她买台自行车,可她坚决不要,怕回家没法交代自行车的来源,图乐只好作罢。 第二天是星期天,但是陆扣家里现在对她管的严,出不来。 作为渣男的图乐表示惋惜,随后约了胡玫。 她妈急着搬过来,但是她们家离这里得倒两趟车,小半天的路程,只能带些衣服,别的都得重新买,手里有了钱就急着给胡玫置办。 图乐也不出摊了,把倒骑驴上面的东西拆下来,领着胡玫去了土杂商店,锅碗瓢盆,凉席等等拉了一大车回来。 接着去了家具市场,这市场属于自发形成的,都是各人打的家具,摆在路边。 “真的要买家具吗?我看能住就行了” 胡玫脸通红,一个是兴奋,一个是有些不好意思,整个一个家,里里外外都是图乐出的钱。 估算一下现在已经花了小一千了,要是加上他答应的那个替自己还的一千五,按现在价码能娶两三个媳妇了。 关键是这小子还明确表示过没想娶自己,这让她心里越发虚起来。 “别瞎操心,一会你就管看看喜欢什么样式的就行了” 到了地方,从头看到尾,胡玫也没说话,她看上了那种白色欧式的家具,但是价格比普通的贵许多。 “不会这么多都没有看得上的吧?” “挑便宜的买个立柜,在给我小弟买个书桌就行了”胡玫言不由衷的说着。 不过从她眼神里,图乐看出来了,直接奔向那白色的家具。 两个高低柜,一套书桌,一个圆桌,一个壁橱,讲了价钱一共五百六。 “看看还有什么相中的,一起买了” “不买了不买了,太多了”胡玫使劲拉着图乐的衣服。 “嘿嘿,你就瞎说吧”图乐捏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子,回头对着老板道:“买了这么多,加一百,把那个梳妆台一起出了吧” “啊!”胡玫另外一只手一下抓住图乐的胳膊,她早就相中那个梳妆台了,可实在说不出口。 “嗨,袖子都快扯下来了,至于这么激动吗?” “至于至于”胡玫眼睛已经弯成月牙了。 图乐就喜欢看这样子,花些钱能让可爱的女子高兴,让他有非常大的成就感,舔狗的本性。 老板爽快的应了,喊来推脚的,图乐让胡玫跟着,自己回了趟家,把摊煎饼果子的煤气罐捆到自行车上,随后又去市场买了点菜,打了几升啤酒。 等到了胡玫家,家具已经摆好了,现在屋里终于像个样子了。 两个人简单规整一下东西,图乐开火做菜,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两个人饿得前胸贴后背。 “新家开火,大吉大利,干杯!” 两个人一起举杯,一饮而尽,随后狂炫起来。 酒足饭饱,图乐往炕上一躺,这一天马不停蹄,真是累的够呛。 “别收拾了,来,给大爷捏捏肩膀” 胡玫脸红了一下,洗了手,脱了鞋子爬上炕。 图乐翻过身来,胡玫乖巧的给捏肩膀。 “坐我腰上捏,腰也疼” 胡玫打了他一下:“搞怪吧你” 虽然嘴上说,可还是跨坐在图乐腰上,捏了一会,图乐拍拍她小腿:“稍微起来下,我翻个身” 胡玫屁股抬起来一点,图乐翻过身来,随手又把她按下:“吃多了,肚子胀,帮我揉揉肚子” 胡玫没说话,轻轻给他揉着肚子,只是脸越来越红,如同滴血。 现在这个季节衣服是很薄的…… 瓜熟蒂落,一番大战之后,胡玫小猫一样偎在图乐怀里。 “你真的不想娶我,你要说我就应了” “不想” “你真烦人,我都这么主动了” 图乐摸着她的秀发道:“不是不娶你,而是我不想结婚,十年之内肯定不结婚” “为什么?” 图乐本想说自己在这个世界只有十年的时间,可转念一想,自己又何必让别人担心呢,转口说道:“你不懂,这是因为还有一大片森林” “什么呀?”胡玫显然不懂这个梗,两个人腻了一会,起身收拾桌子。 “啊” 胡玫一下跳到炕边上,拿起新买的褥单,小脸皱巴巴的:“沾上血迹了” “沾就沾上呗” “不行,这得赶紧洗,不然洗不掉了”说完拿着褥单就往外走。 图乐一把抱住她:“别洗,不然晚上盖什么?” “啊?晚上还要住这儿?” “不然呢?” …… 晚上折腾的太凶,胡玫什么时候走的他都不知道,吃了两根胡玫买的油条,便赶紧去买个新的煤气罐。 换个新地方,可生意还是差不多,卖了二十多份,远比自己预计的要差。 不过晚上有个媚到骨头里的小狐狸在等着自己,心情一下便顺畅了。 接连两天又换了新地方,生意反倒不如前两次,不过怎么也比正常上班要好许多,现在一个高级工一个月也不过一百几十。 几天没去厂里,早上图乐早早起来,去了厂子,可到了车间,却发现班组的人一个都没有来,问了一下才知道,三车间来了一台六米外圆磨,德国的,不过是二手的。 厂里让各车间的磨床班的大拿去研究一下怎么使用,已经好几天了,还没个头绪,班组里的人都去看热闹去了。 这台机床图乐知道,厂里一直缺一台这床子,自家五米大轴一直是拉到省城加工的,但是买一台新的太贵,现在外汇紧缺,上面不批,所以才买了台旧的,是国外淘汰下来的。 上一世自己跟着高华在这台床子是干了几个月。 眼见时间还早,图乐便也去了三车间。 市委曹雨溪 一帮人围着那台六米磨,班组的人看见图乐便打招呼。 “好了吗?小乐” “没事了吧?” “没事了,挺好的”图乐回应了一句,因为大家都听说涉及了周怀礼,所以也没人深问。因为周怀礼和楚光明都站在操作台那边。 高华和两个别的车间磨床班的站在床子上研究着什么,看见高华两眼通红,图乐问一边的花姐。 “大姐,什么情况?怎么两个厂长都来了?” 花姐凑过来,小声说:“怕是弄砸了,这个设备有毛病,上面那个操作板放不下来。 明天新上任的市委书记要来咱们厂,指名要看这台设备,老高他们都摆弄两天了,昨天晚上一宿都没回去” 这台设备是双操作台,组装完上面的操作台在机床的后面,离地快三米高,现在要是操作那就得把人吊在空中,下面是机床,连梯子都放不了。 图乐知道这个操作台是能放下来的,里面是液压的传动,上一世也是高华他们来弄,弄了一个多月也没弄明白,后来从德国请的人,才弄好。 原因很简单,机床下面有个注油孔,为了长途运输,把油放干净了,但是运到国内,中间商为了好看,给机床重新打腻子喷漆,就把注油孔给盖上了。 “别看了,都回去干活”周怀礼不耐烦的冲这些看热闹的喊了一声。 这些人这才散去,不过图乐没走,站在那里仔细的回想那个注油孔的位置。 周怀礼看看图乐,也没说什么,回头继续看那机床,购进这台机床,他和楚光明都有份,所以这次两个人是站在一个壕沟里了。 老楚看见图乐走上操作台,扔了根烟过去:“这床子气派吧?” “拉倒吧,这是人家国外淘汰的,可气派个啥?” 楚光明笑笑,没理他。 高华跳下来,心里窝了一肚子火,当初厂里也问过他,他当时胸脯拍的啪啪响,说是是磨床就没他搞不明白的,谁知道现在真踏马的搞不懂了。 “起开点,瞅啥呢?好像你明白似的” 高华对着图乐喊了一声,在工厂里,技术大拿就是牛。 “我要是不懂就不看了”图乐蹲在那里没动。 “啥?”高华愣住了:“你可别吹牛,这床子国内就一台,你懂个屁” 图乐站起身,没理高华,这人不坏,就是太傲气,说话也臭。 “楚厂长,周厂长,从这里把漆刮开”图乐说着拿起一根粉笔,在床身上画了半米大的一个圆。 “为啥?”楚光明问了一句。 “里面有个注油孔,找到注油孔,注油,那个操作臂就能放下来” 楚光明和周怀礼看看图乐,然后又用询问的眼神看高华。 高华撇了撇嘴道:“不可能,注油孔怎么会在漆里,别在这胡说八道,你才干过几台床子” “你以为一台旧床子能有这么新的漆?这是到国内后喷的” 图乐说完转头对着两个厂长道:“漆刮下去,再重新喷也费不多大是事,你们要听我的就刮,不听就算了,我还没这闲功夫呢” 说完就要走,楚光明手一挥:“等会,现在就刮” 说完喊了两个人,拿着扁铲开始往下刮漆,刮到一半,那人便喊起来:“找到了” 床身上露出注油孔的盖子,剩下的便简单了,打开盖子,注油,随后机床启动,晃动摇臂,悬在空中的操作板缓缓放了下来。 楚光明带头鼓起掌来,高华尴尬的脚都要抠出个两室一厅来,他可是厂里唯一的磨床技师。 “怎么样,这床子你会干不?” “小意思”图乐很谦虚。 “来,把主轴吊过来” 图乐看了看车间一头挂的钟,已经快11点了,出摊怕是来不及了,算了,不过是十几元的事。 班组那边听说床子被图乐弄好了,呼啦啦的又都跑过来看,开始远远看着,见两个厂长都笑容满面没有撵他们的意思,就慢慢凑过来,围成一圈。 卡上大轴,拉了个大荒,这完全干完一根大轴得两天,眼看到中午了,楚光明让三车间的主任,带着昨天一直弄一宿的三个人,还有图乐出去吃顿饭,他们两个厂长自然不会去。 “小乐,明天市委书记过来参观,你早点到,记得穿工作服” “你拍马屁拉上我干什么?”图乐笑着回了楚光明一句。 高华憋气带窝火,连饭也不吃了,直接就要走,还是图乐死命拉着才去。 图乐知道高华的心思,想到三车间干这台六米,一个月多挣好几十呢,另外这床子的外协活肯定不少,这才是大头。 外面来加工的都会给操作者一些钱,能上这种机床的一次怎么也得百八十的。 和高华交了底,明确表示自己不会干这床子,高华脸上这才有了点笑模样。 吃完饭图乐便回去睡了一觉,今天胡玫夜班,不用去她那里了,图乐便去接陆扣下班。 陆扣拿了新吉他回去,他爸一反常态的没问,这让陆扣很高兴,脸上也有了笑模样,一路上话也多了起来。 两个人在小树林腻了一会,相约明天下午去她家,她们厂明天下午停电放假。她自己做了一首歌,要唱给图乐听。 第二天,一直等到十点多,市委书记才来, 楚光明一身西装革履,陪着个穿中山装的走了进来,后面黑压压跟了一群人,不过周怀礼却远远跟在后面,没有往前凑。 人群都是在事先安排好的机床前停留参观,最后一个就是图乐。 图乐操作着,楚光明和中山装站在图乐的身后闲聊, “光明啊,这农机厂是你们的下属单位,具体情况你应该比我熟悉,国企改革北方就咱们一个市做试点,我也是一点经验也没有,你再琢磨琢磨,还有什么差错没有” “曹书记,这农机厂年年亏损,早就应该卖了,我坚决支持曹书记的决定” 图乐听完回头瞅了楚光明一眼,他想起来前世这件事,知道这事的结果是什么,忍不住回头说了一句: “别瞎拍马屁,这他妈的是个大坑” 图乐一说话给楚光明吓了一跳,瞪了图乐一眼,转头对曹书记说:“年轻人不懂事,就喜欢胡说八道” 那个曹书记很显然对图乐的话感了兴趣,上前一步:“小伙子,说说看,怎么是个大坑?” 图乐停下机床道:“所谓改制嘛,不过就是把公家的东西卖给个人,不过这事儿怎么办都不得好” “怎么会?” 图乐指着另外一边堆着的一些小工件道: “就比方这些工件,这个当配件,值四五十,当废铁,值两块钱,你卖多少钱?卖5块,那就是你吃回扣了,10块也是,20也是,50不是了,不过你也卖不出去” 曹书记笑了:“你的比喻很恰当,但是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这农机厂可是老大难的问题了……” “你这官当的真没水平,人人心中是都有一杆秤,不过秤的另一头永远是自己,这事就好比当你屁股上沾块黄酱,难道他们” 图乐往上指了指, “会来尝尝究竟是不是是屎来证明你?” “改革就是要有这种奉献的……” “官话您得和后面那群人说,您还是继续下一个环节哈,我这表演结束了,没看老楚脸都绿了” 曹书记笑了一下,拍拍图乐的肩膀,转身走了。 …… 洗了手上的油污,换好衣服,这活儿等厂里安排人再接着干吧,自己还得去接陆扣呢。 出了厂,骑上二八战斗慢慢悠悠的骑,正骑着,一辆桑塔纳停在边上。 “图乐”楚光明从车里探出头来。 “不是追过来给我送工钱来的吧”图乐刹住自行车。 “上来,快点上来” 图乐拉开车门坐进去,楚光明一打方向盘往回开, “曹书记要见你” “你巴结他喊我干什么,我一小老百姓也用不着” “说什么傻话,那可是市委书记” “关我屁事” …… 车没回厂,开了一段停在一台奥迪车的后面。 楚光明一路小跑到前面车边说了几句话,又一路小跑回来, “曹书记在前面车,记着别乱说话” 图乐翻了翻白眼,直接去了前面车,心道,自己还真当不了官,就连浓眉大眼的楚光明都这么会拍马屁了。 听说这个市委书记是省里来的,而老楚的前妻刘家也是在省里,在看看今天周怀礼罕见的没往上冲,图乐大概明白了他们的关系。 拉开车后门,图乐直接就上去了。 “你叫图乐?”曹书记面带微笑,很是和蔼。 “嗯” 前面司机一看图乐上来就下车了。 “你今年多大了” “18,刚毕业” “嗯,年轻啊,主席说你们就像早上七八点钟的太阳……” “曹书记,有话您就直接说,咱就别绕弯子了,我这小老百姓不习惯” 曹雨溪笑了:“也好,想必你也知道农机厂要改制,我想听听你对农机厂的看法” “说实话,我真没想到您一个市委书记能来问我一个半大小子” “没办法,我刚来西洲市,两眼一抹黑,主持这个改制试点工作更是一点能借鉴的经验也没有,所以谁能说出点啥我都得听听” “我和楚厂长关系不错,今天就瞎说哈,你就随便一听,对不对的您别怨我” “当然不能,你大胆讲” “行,那我就胡说了,首先农机厂即便亏损,但是是国家的,工人开的工资再少,也是工人阶级老大哥。 把它卖了,就成个人的了,厂里的工人就变成给资本家打工的了。 人家一国企大工人变成打工人,谁会乐意,那就会闹。 第一步不能这么走,步子太大,容易扯到蛋,这种事得慢慢一步一步让人适应,后面才能搞下去。 刚开始就把锅砸了,群情激愤,下面还怎么弄?” 曹雨溪点点头。 “还有干这个行业多半是国企,我市有钱的不多,这个行业内有钱的更少,就是你卖,谁卖的起? 最后的结果就是强行三瓜俩枣的就给卖了。 然后呢,你就挨骂了,就会有人告状了,上面就会来人调查了,最后发现你屁股上真是黄酱,但是……” 图乐看见边上放着盒小熊猫烟 伸手拿过来,抽出一支点着了。 “但是,怎么也得给群众一个交代,因为这是您犯的错误,所以您就会被调离,以安民愤,您屁股上的黄酱也就成屎了” 图乐说完,看看一语不发的曹书记,继续道:“那您来的目的呢?做个先驱者?” 曹雨溪并没有什么实际经验,只是偏向改革,所以这次试点才把他弄过来,自己想想这小子说的,还真是没错。 “所以农机厂不能卖,以后有或许可以了,但是现在,谁卖谁下课。 还有一个,我不知道谁给您出的这个馊主意,农机厂虽然小,只有四十几个人,但是您的目的是什么,就为卖几个钱?” “怎么了?” “我怎么感觉您不是当官的,这点水平都没有?” 曹雨溪有些汗颜,这倒是让这小子猜对了,自己一直都是在机关工作,只是发表过一些国企改制的思路,便被打是改革派的印记,这次准备在西洲市做国企改制试点,他便被派过来。 “我倒是没负责过什么具体工作,你说说看”曹雨溪实话实说。 “我刚才从厂里听你说咱们市要做改制的试点,那么肯定不会拿农机厂这种小作坊做试点吧?” 曹雨溪点点头, “我刚才想了一下,估计试点最大的可能是纺织厂” 曹雨溪顿时愣了,拿纺织厂做试点只是省委的意思,下面跟本不知道。先拿农机厂开刀是先给下面吹吹风,免得波动太大。 这小子单凭想了一想就猜出来了,没想到一个工人竟然随便就猜到了,卧虎藏龙啊。 “这农机厂不过是个小作坊,厂子可以随便就卖了,四十几个人随便那儿都能安排了,可纺织厂能有人买的起?几千人你咋安排? 所以这农机厂应该是你用来练手的,为下面大行动查缺补漏的,你说对吧?” 曹雨溪很勉强的点了一下头,让个半大小子训了半天滋味的确不舒服,不过人说的还真有道理。 “还有纺织厂能卖吗?下一步到纺织厂怎么办?什么经验也没积累出来,您这怎么向上面支持您工作的领导交差?” 曹雨溪点点头,现在已经很佩服这个小子了,实际来的时候已经研究出几种方案了,只是市里领导一口同声的说这个农机厂设备老化,已经完全垮了,这才决定卖的。 “那怎么办?” “所以只能包,承包,包出去,国有资产没有流失,工人还是工人,就不会有太大的风波。 固定资产清理好,一年上缴多少钱,至于细则嘛,专业的事找专业的人去干,发现什么问题以后才能改,围绕上面的精神做事,上面才能挺你,摸石头过河嘛,得一步一步往前走,不是让你蹦过去” “会有人承包吗?我怎么听说这个农机厂已经日薄西山没的救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承包的条件可以放低嘛,比如农机厂现在一年亏损10万,那可以零元承包,只要政府不再往里贴钱,那就是你的功劳。 甚至前两三年,一年政府补助几万,都可以,公开招标,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这个成功了,才有经验去改制其他企业,得到的经验才是你下一步开展工作的底气,也能让上面继续支持你” 曹雨溪找图乐只是想了解了解情况,万万没想到,一个刚下厂的工人,竟然有如此见解,让他震惊不已。 看了图乐半晌才道:“你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在他看来,这些话不可能是个十七八的毛头小子能想出来的,想必父母是市里某位领导的子女,从父母那里听说的。 “我爹妈早死了,我爹就是原来机械厂的工人” “啊,不好意思” “没事,都许多年了” “那这些都是你琢磨的?” “瞎琢磨,您就随便听听,别拿我一个小老百姓的话当回事” “不,的确很有道理”曹雨溪笑着又对着图乐说:“有没有兴趣来市里上班?” 图乐愣了一下,不过片刻便打消了想法,自己可不是当官的材料。 “不去,我这人散漫惯了,一身臭毛病,当不了人民公仆” 曹雨溪对图乐的拒绝很意外,愣了一下便笑道:“嗯,那也好,真是很感谢你说的这么多,要是我还想问什么我就让你们厂长喊你” “没问题,随叫随到到” 图乐推开车门下了车, “等下”曹雨溪喊了图乐一声。 随后喊等在外面的司机:“小王,从后备箱拿两条烟来” 那个叫小王的司机从后面拿来两条小熊猫递给图乐。 “谢了”图乐一摆手,突然又想到一件事,把头又探进车窗。 “农机厂你们是不是已经进驻了?” “嗯,早上去的,怎么了?” “冲这两条烟在提醒您一句,里面的账册最好晚上都带走,农机厂水深王八多,真要让人一把火烧了,会很麻烦,行了我走了” 剽窃两首歌 磨叽时间有点长,眼看中午了,上车就让楚光明送自己去针织厂。 “你都和曹书记说什么了?” “顺嘴胡说呗” “那可是市委书记,你可别胡说八道的” “怕个啥,他能管你,还能管我一个小老百姓?你看,骗来两条烟,分你一条?” “滚蛋吧你”楚光明实在拿这小子没招,和自己没大没小的,可偏偏自己欠了他老大的人情。 “你去针织厂干啥去” “接个人” …… 到了针织厂,下班的人已经快走光了,陆扣站在路边四处张望,看图乐从台轿车上下来吃了一惊。 “谁送你来的?” “哦,我们厂长” “吹吧,你们机械厂五六千人的大厂,厂长送你来约会?你以为你是谁?” “不就是个破厂长吗?” 陆扣踢了他一脚: “图乐,咱就是臭工人,可没啥必要吹着往脸上贴金” 图乐翻了个白眼,看见桑塔纳刚调过头,冲着车一摆手,车停住,楚光明下车走了过来。 “给你介绍一下,我女朋友,陆扣” 楚光明恍惚一下,心里暗骂,这怎么又来个女朋友?上次看见胡玫,楚光明还极其震惊,再看到陆扣,已经没有词汇能表达自己的心情了。。 伸手和陆扣握了一下:“我是机械厂楚光明” “机械厂厂长”图乐重申了一下,接着又对着楚光明道: “没事,走吧,就是和你显摆一下,我女朋友漂亮吧” 楚光明还以为有啥正经事呢,笑着点点他:“我得走了,中午厂里还有拨客人呢”,说完上车走了。 “我吹没?认识一个破厂长有啥可吹的” 陆扣没想到真是厂长送他过来的,有点不好意思, “厂长送你来接女朋友,你还真挺厉害的哈” “这有啥,又不是我是厂长” …… “怎么买两条烟,抽的完吗?” “哦,别人送的,给你爸拿一条去呗,老贵了,一百块一条呢” “不要,没法和我爸说哪儿来的,谁送你这么贵的烟,我爸一个月也挣不到这一条烟钱” 图乐瞅了安扣半天:“我要说是市委书记送我的,你会不会打死我” …… 图乐当然没被打死,只是被陆扣拧青了好几块儿。 到了陆扣家,她爸她妈都不在,当然,要是在的话她哪里敢把图乐带家里来。 陆扣的屋子是房子隔出来的半间,收拾的极为规整,屋子有股淡淡的香气。 陆扣拿起挂在墙上的吉他,坐在床上慢慢弹唱了起来:“我是一只小小鸟,飞也飞不高……” 声音异常优美,歌曲唱出一种不同的味道。 “好”图乐鼓起掌来,随后假装问道:“你写的歌吗?太好了” “滚蛋”陆扣拿起床上的布娃娃砸向他: “好好听,别胡闹” 陆扣危襟正坐,继续弹起来:“春天里雨会下,我的春天什么时候来,夏天的知了叫了,我的希望什么时候来到,秋天的果实结了……” 唱完了,陆扣有些忐忑的问:“你听着怎么样?” “说真话还是假话?” “说……假话吧” “词曲优美,这歌没流传出去简直是中国音乐界的一大损失,就是你唱的有点耽误这歌了” “呸”陆扣啐了一口:“那真话呢?” “你的嗓音太好听了,无论你唱什么,都是我的最爱” 陆扣叹了口气,把吉他扔在床上:“就是说非常差劲呗?” 图乐走过去,坐在床边搂住她肩膀:“咱唱歌就唱歌,别琢磨作词作曲了” “具体能有多差?”陆扣表情有些可怜巴巴的。 “真想听吗?” “嗯” “找条狗来叫唤几声都比你这个有韵律” “啊!”陆扣拿起边上枕头就往图乐身上砸。 “谋杀亲夫啊”图乐抵挡几下,扭身抱住她按在床上…… “起开”陆扣使劲推开爬在身上的图乐,喘了半天气才气愤愤的道:“小狗,那你叫唤几声,我听听有什么韵律” 图乐也同样仰面朝天的躺在床上:“我怕唱完了,让你太崇拜我,高低要嫁给我可砸办” 陆扣踹了他一下:“你可真不要脸,吹牛都不打草稿,你要能写歌出来我就考虑嫁你” “说好没?” “说……说好了” 图乐清了清嗓子,敞开破锣般的声音,大声唱起来:“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如果有一天……” “什么呀什么呀,这叫什么歌”陆扣横过两只小脚,使劲踹着图乐。 “不好听吗?” “什么破玩意,还老鼠爱大米” “赖皮,我再换一个,今天非让你嫁我不可,听着, 短短一生太多的变化,难得又慢慢步进了平凡。 忘掉了多不想失去,却终于失去他。 偏偏空虚心里多记挂 风吹不息又似真却似假 前路我可不惜一切,再编织一个家。 现在不想,一世不想烦。 有谁人谁人令我不再惊怕 遇上你 你知道吗 我在不经意间将,将你永远记挂 是你在旁牵起了变化 心枯也不禁说出这段情话 是爱你,你相信吗 我竟然经得起心痛的伤疤 在那最后一刹,你不经意间,永远是我最璀璨的花 …… 沉静半晌,陆扣开口问道:“这个歌叫什么” “当我遇到你” 陆扣又沈默半晌:“你骗我,就是骗我,从哪里抄来的?我怎么没听过?” 图乐没解释,一侧的手随意的拨弄着一旁吉他的琴弦,发出单调的嗡嗡声。 忽然外面传来开门声,陆扣腾的一下坐起来,仔细听了一下“坏了,我妈回来了” …… 门一开,一个穿着米色套裙的美妇走了进来,进来的正是陆扣她妈冯琳。 陆扣把那把新吉他拿回来,冯琳就知道不对了,哪有人会随便送这么贵的东西。 盯了闺女几天稍,终于看到图乐了,但是没吱声,偷偷查了这小子的底细。 她是市政府下面的一个小科员,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听说针织厂那片停电,随即想起那个小子肯定会来找闺女。 所以急急忙忙赶到针织厂,正好看见两人一起走了。 她又赶紧跑回来,和领导请完假,接着急急忙忙赶回家,真让她猜着了,两人都在屋里呢。 陆扣长得随她妈,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这是图乐的第一印象。 “妈”陆扣坐在那里没动。 “阿姨好”图乐从椅子上站起来。 冯琳没理他,对着陆扣道:“你可以啊,都知道带男人回来了” 我是流氓你能挡得住? 陆扣白了她妈一眼,没说话,脸冷冰冰的。 “你老大不小了,我也不是反对你找男朋友,可也得看看对方是什么人吧?什么猫三狗四的都交往?你一个女孩家的注意一下名声” “我一个下三滥的,给你们丢了人的货,还需要名声吗?”陆扣反唇相讥。 冯琳叹了口气:“那是你爸恨你不争气嘛,我可没这么说过,找男朋友是终身大事,我不是反对,但是别被人花言巧语就迷了心思。 就像你爸,学富五车又怎么样?咱们还不是挤在这小平房里,我想买身衣服都不敢。 妈这是为你好,上次妈给你介绍的刘局长的儿子,你嫁过去就能住上楼房,要什么有什么,吃香喝辣,有什么不好?可换成这小子” 冯琳瞥了图乐一眼:“你能跟着他上街上摆个小摊?风吹日晒的几年你就变成个老妇女了,什么情啊爱呀的,用不一两年你就得悔恨一辈子,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冯琳训完女儿,转头看向图乐:“你叫图乐?” “嗯” 冯琳声音不大,但是气势倨傲:“你在机械厂上班,还弄个小摊,自己还有房子,按理条件算很不错了,找个对象不成问题,所以阿姨告诫你一句,别好高骛远。 我们家虽然算不上什么,可扣儿的条件摆在这儿呢,不是你能惦记的,自己先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不要以为扣儿年轻好骗,你断了这心思吧,以后不要来往了” “呦,阿姨调查的还真仔细,不过您可能误会了,我可不是陆扣的男朋友,甚至连备胎都算不上” 图乐坐到椅子上,伸手掏出一根烟点上,冯琳厌恶的皱了皱眉。 “我没想娶她的心思,也没有有想骗她身子的想法,不然我要使些手段早就得手了” 冯琳冷笑一声:“别空口白牙的说瞎话,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别说的那么好听,这话也就骗骗小姑娘,你说你图的是什么?” “我说我只是想她好,你肯定不信,所以这个问题就别唠了。 我想和你说,其实不是你小看了我,而是小看了你闺女,她能看得上我?别闹了,怕是连你介绍的局长公子她也看不上,她心高着呢。 不来往呢,我估计自己做不到,不能保证,但是放心,我保证不会伤害她,所有的方面,包括你想的那种。 她是生得太漂亮了,不是什么好事,红颜命薄啊,您还是多关心关心她吧” 图乐说完站起身,对着陆扣道:“我走了,改天见” “不许你再找她,我说的你没听见?”冯琳提高了声调。 图乐笑嘻嘻的说:“你是她妈,不是我妈,这个您老人家就管不到了,除非陆扣她不乐意,回见了您” 说完转身往外面走。 冯琳终于气急了,大吼道:“你这个流氓,死爹死妈没教养的东西” 说着顺手抓起桌上的东西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那东西砸在图乐头上,随后掉在地上摔碎了,是个钢笔水瓶。 图乐摸了一下后脑勺,肿起了一个鸡蛋大的包,打一下倒是没什么,可说自己爹妈,图乐火气顿时上涌。 一下冷下脸来,转身两步走到美妇面前,如同凶神恶煞一般,冯琳刚要后退,却被图乐一把掐住后脖子,脸几乎碰到脸。 “我踏马的要是流氓你能挡得住?” “你干什么,快松开”陆扣冲上来,撕打着图乐。 图乐慢慢松开手,冯琳一下往回跳开,脸吓得煞白,哆哆嗦嗦的指着陆扣道:“你说,以后不和他来往了,不然你就没我这个妈” 陆扣站在中间,犹豫一下,低下头:“小乐,以后咱们还是别来往了” 图乐脸色缓和下来,笑了笑:“嗯,行,不过你以后有困难还是来找我,随叫随到” 图乐转身,看见桌上的小熊猫,伸手拿起一条:“给你爸留一条,不过别让你爸把吉他再砸了,挺贵的” …… 出了她家,图乐漫无目的的走着,并没有太多心痛的感觉,只是很迷茫,脑子乱糟糟的。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心才静下来,到厂里打了个照面,几个班组的人正围在一圈议论。 “呦,小乐,听说你要调三车间去了?” “没有的事,我实习期还没过呢,另外即便过了我也不去” “那大床子多好,一个月外协活估计就能多赚一两百”花姐一边说,一边斜眼看着高华。 “真不去”图乐连忙摆手,要不是没过实习期不能办停薪留职他早不干了。 “你真不去”高壮从远处走过来。 “高主任”图乐打声招呼:“我真是不去” “那行,你可说好了,那我就让高华去了” “嗯”图乐点点头。 “小高”高壮走到高华身边说了几句,然后走了。 高华有些不好意思的凑过来:“小乐,改天我请你吃饭” “好嘞” 图乐说完掏出烟来给班组的人发了一圈。 “呦,小熊猫,有档次啊,我还没抽过这十块钱的烟嘞”二周自从知道图乐不会来抢自己饭碗,便态度极好了。 盒里也没剩几颗,图乐顺手扔过去:“那剩的这个就孝敬师傅了” 二周接过来,脸笑得和菊花一般。 出了厂子,回到家里刚想和面,可想想一天十几元,实在不解渴,随后又放下来,坐在那里琢磨去什么地方才能多卖点。 猛然想起一个地方:小商品批发市场。这时候最有钱的就是最先做生意的这批人,这里肯定是个绝佳的好地方。 想到这图乐蹬上车子就去了小商品市场的物流大院。 和下午不同,里面各县城的车停了四五排,肩背手提,还有各种小推车,人是熙熙攘攘。 走到去过的那个仓库门口,往里看了一眼,没看见周老虎。 回头看见一个胳膊上套个红布的正指挥东指挥西的,便走了过去, “嗨,哥们,看见周老虎没?” “妈的,你朝谁叫周老虎呢,你也他妈的也敢……” 那人骂骂咧咧回身刚要伸手,愣了一下。 “您是图爷吧” “嗯”图乐应了一声,心道咱也成爷了。 “您这边坐一会,我给你喊去,周爷门口呢” 说完给图乐找来把椅子,放到树荫下。 不一会,带着周老虎从外面赶来。 看见图乐坐在树荫下,心里暗道:这个神经病咋来了?上次可真的给他吓的不轻。 两条小熊猫 “图哥,您怎么来了,来,这儿乱,咱到外面小饭馆边喝边说” 图乐心想这周老虎倒真是场面人,赶紧说: “周哥,您可别叫我哥,我才多大” “也好,图老弟,咱外面走” “不了,今天倒是有事求到您头上” “老弟尽管开口,大哥我能办不能办都给你办了” 图乐没想到这周老虎这么敞亮, “那就先谢了,我想在市场门口摆个卖吃的的小摊,您看?” “…” ”有问题?” “没问题,没问题,就是……老弟真是要摆个小摊?那种小地摊?” 周老虎不可思议的看着图乐。 这时代的北方摆地摊是被人瞧不起的,在周老虎心中,图乐已经不是混社会的人物了,那是杀手级别的。 现在一个杀手要摆地摊,周老虎感觉自己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 再三确认后,领着图乐去了市场管理所,交了八十元的管理费,图乐又扔了两盒小熊猫给所长。 当天中午,图乐的生意就开张了。还行,一个中午卖了五十多份,赚了不到四十,过了中午就没多少人了。 接连四五天,忙的就是早上一会中午一会,一天大概能赚六七十元。 图乐忍了两天,第三天还是没忍住,偷偷去了针织厂,不过陆扣她妈去接她下班,只好回来了。 胡玫倒是有时间就往这跑,图乐买了两台自行车,给了她一台,把自己的战斗车也换掉了。 市场门口原本就俩个摊,一个是卖包子的,一个是卖饮料香烟的,图乐一来,卖包子的就受了影响,骂骂咧咧好几天。 这种黄金位置的摊点都是有背景的,卖香烟饮料的是市场管理所所长的亲戚。 卖包子的是卫生局局长的亲戚,生意受了影响,自然找自家亲戚解决。 卫生局局长姓董,自然不会莽撞行事。往市场管理所打了电话,知道是周老虎带过来的人。 类似周老虎这种社会人的必须得招呼好,不然会有一堆麻烦事,便先往物流园打了电话,一会周老虎来接电话, “哎呀,董局吗,我是周宝泰” “嗯,周老弟,问你个事,市场门口卖煎饼的和你啥关系?” “怎么了董局?” “没事,我想动动他,不过听说他是你关系来的,我得问一下,要真是你的铁关系我就不动了,也不是啥大事” 周老虎听完想了想,这个图乐见谁都笑嘻嘻的,根本看不出来当初的狠劲,弄的他都以为当初是不是幻觉了。 现在他深度怀疑,自己当初是被蒙住了,想到这,就回了一句:“您随意,我和他也不太熟” 心想,这回探探底,要是真让个小崽子就给自己吓住了,自己可真就是走眼了。 …… 图乐刚支好摊子,就来了一台东风140,跳下几个人直接就过来了, “这是谁的摊子?” “我的”图乐很纳闷的看着前面几个人, “我们是卫生局的,你卫生许可证拿出来看看” 图乐心想妈的我这就一地摊办个毛卫生许可证。 “没有” “没有?没有不准经营,东西没收,罚款500,到局里办完许可证才能经营” 说完一挥手,几个人开始把推车的摊子往车上搬。 图乐想了想,这事也不能动手,动手也没用,还得给你拘进去。 想到这转身就走,到了物流园,看见周老虎正站院里。 “周哥” “哎,老弟怎么来了” 其实周老虎已经知道卫生局的人去了。 “哦,来了几个卫生局的,把我摊子收走了,您给问问,究竟是什么事” “行,你等会哈,我打电话问问” 周老虎去了物流园门口的小屋里,进去抽了一支烟,就出来了。 “老弟,这个是卫生局董局长发的话,你对面卖包子的是他亲戚,这下懂了吧” 图乐点点头, “不过这官面的事我可就使不上劲了,你看怎么办好?” 图乐知道这时候不能开口求周老虎了,不然就等于服了软,以后任凭他拿捏了。 “行,知道了,借我台自行车,我去趟卫生局” “嗯,不过老弟,你就是去交了罚款,卫生许可也办不下来” “交个屁罚款,老子钱没有,命一条,看能不能换个许可证回来” 说完骑上周老虎手下推来的自行车就走了。 周老虎笑了,这个憨逼,到局里闹,分分钟给拘了,要是敢动手就等着蹲大狱吧。 图乐进了卫生局,直接就去了局长室,但是只是和周老虎这么说,他又不傻。 进了屋,看见一个胖子坐那里抬头看着他。 “你姓董?” “啊,你干什么的?” “是你让人把我摊子收走的吧?” 图乐一侧屁股坐到桌子上, 胖子大概猜出来他就是那个卖煎饼的了,顿时厉声喝道:“下去,你算什么东西跑这来问我?怎么处理去下面科室去” 图乐伸手点了点桌子: “你这局长咋当的,不打听清楚就敢下令?” “别在这儿给我耍流氓习气,小心我让派出所拘你” 董胖子拍了一下桌子。 “派出所的电话就不用打了,你拨一个市委曹书记电话吧” “干什么?” “没事啊,让曹书记替我交下罚款,我没钱” 董胖子有点冒汗,心想不会捅了马蜂窝吧,可又一想,要是认识市委书记能摆个地摊,肯定是诈我呢。 想到这,把电话往前一推:“打吧,不收你电话费” 图乐从桌上蹦下来,桌子玻璃板下面就有一张单子,上面都是市内各部门电话。 董胖子看着图乐按照头一个电话就拨了过去,电话“嘟”的一响,胖子心脏就跳了一下。 “喂,曹书记在吗?哦,我是图乐,你跟他说他就知道” 胖子心都已经快蹦出来了,不用问,这肯定是认识了。 “哦,我是小乐,没事,你给我送两条烟我咋也得说声谢谢吧,今天正好来卫生局,要不我那儿还没电话…” 胖子快哭了,妈的,市委书记给他送烟,自己这回真踢铁板上了,不是亲耳听到谁新能,市委书记给个小商贩送烟,胖子脑袋都麻了。 都有心按掉电话了,看见图乐瞄他一眼,赶紧冲着图乐双手作揖。 这曹书记前两天还真托楚光明给图乐带了两条烟,楚光明让徐凤给送家里来了。 原因是他俩谈话当天,曹书记就派俩武警看守财务室了,结果当天晚上就抓住两个纵火的。 农机厂的厂长和会计两个人,一进去就什么都交待了,自然是屁股不干净,想毁灭证据。 曹书记看完汇报想起图乐了,自己也没啥能还这个情的,就让司机又送了两条烟。 “我摆个小摊……不去,真不去,我要是去了市委,三天两头给您弄点男女作风问题不是给您丢脸吗……行嘞,哦,我在卫生间董局办公室呢,嗯,来办个许可,……嗯,行” 图乐把电话递给董胖子,董胖子点头哈腰的回了两句。 挂了电话,董胖子擦擦头上的汗, “那个…图乐是吧,我一会让人把东西给你送回去,那个卖包子的是我家一个穷亲戚,实在没办法,你体谅一下,明天我就让他们搬走” “那倒不用了,我这儿不一定干几天呢,不用折腾了,谢谢董局,没事我就走了” 虽然虎皮拉的够大,可图乐不想得理不饶人,自己也没想把这个干多长时间。 “行行行,还是年轻人大肚” 图乐刚要走,董胖子又给喊住:“那个小图啊,曹书记送你的啥烟” “哦,小熊猫” “哦,等下哈” 董胖子说完就从下面柜子里翻,一会拿出两条小熊猫, “刚好别人给我拿两条,我不得意这味,你拿去抽吧” …… 得上一高中 图乐挺高兴,曹书记给的是十元钱一包的小熊猫,这个董胖子拿的是25一盒的。两条就五百块钱嘞。 骑车子回到物流大院,把自行车往边上一停,周老虎走过来, “怎么样?解决没有?” “嗯,完事了,我让那个董胖子把东西给我送回来了” “那个董胖子可不好说话,咋解决的?” “还能咋解决” 图乐并起两指,对着周老虎的脑袋, “不解决,那就18年后再见吧” 周老虎迷糊了一下,官面上也敢耍这威风?不会随后警察就会来了吧,还是他在这儿吹牛皮呢? 图乐从后座上拿下两条烟,扔给周老虎一条, “从董胖子那儿拿了两条烟,周哥你拿一条抽去” 妈的,这是赃物,谁他妈的敢抽。 “不用不用,我不得意这个,太淡” “嗯,那得了,二百多呢,我还舍不得呢” 图乐夹着两条烟去了市场。 “去看看啥情况?” 周老虎对着手下吩咐道,估摸警察随后就会到了。 …… “老大,卫生局的把他那个推车子都给摆好了,摆东面了,把卖包子赶到西边和饮料摊挤一起去了,听人说还告诉卖包子的,再惹事就别在这儿摆了” “我操”周老虎心想,董胖子可不是善茬,这小崽子干啥了给董胖子吓成这样? …… 胡玫的小家收拾的差不多了,就不住宿舍了,搬到进新家。 图乐乐了,也开始不怎么回家了。哪里想到被抓了包。 一大早上门就被拍的啪啪响,图乐也没想,穿个大裤衩子就开了门。 一个痩高男子戴个近视镜,鄂然看着图乐, “这不是胡玫的家吗?你是谁” “你谁呀?” 图乐刚起来,也有点懵。 “啊~,胡玫你个骚货,竟敢偷男人” 那人大叫一声就冲进去,站在门口就大骂起来。 门一开,胡玫穿着衬衣衬裤就出来了,上去就给那男的一耳光,跟着一脚就给踹躺那儿了。 后世胡玫黑老大的品质终于显现出来。 “睁开你狗眼看清楚,这是我弟弟” 那男人一下愣住了,可胡玫没完呢,上去一顿拳打脚踢:“让你污蔑我……” “告诉你,我只是朝你借了钱,没卖给你,钱我很快就还你,利钱也一分不会差你…” 胡玫扯着那男人头发给拽了出去,随后大门一关。 回头吐舌头一笑,拉着图乐就进了屋。 “你这样不好吧,人家怎么也是借你钱了,没吃到肉还挨了顿打” “打他算轻了,现在他天天在厂里宣扬我要和他结婚了,还说给我买了房,我都住进去了,气死我了” 图乐不说话了,他知道后来胡玫一直挺着没和他结婚,最后婚期定了,胡玫出事了。 然后这小子就悔婚了,追着要钱,天天跑胡玫家里骂,直到几个月后钱还完了才罢了。 唉,自己赶紧挣钱吧。 ……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避嫌,没两天胡玫就请假回家,给她妈和她弟弟接来了,这回不能快乐的玩耍了。 …… 消停了三天,晚上胡玫来了,几天没亲热了,俩人干柴烈火,图乐感觉胡玫比自己还急。 喘息着,两个人平躺炕上,胡玫脸上泛着潮红。 “不能待太久,得马上回去了,我弟弟上学出问题了” 刚才叫的太凶,胡玫的声音有些沙哑。 “怎么了?” “两个好的高中得统考进去,不接收转学的,差的高中太差了,一年都没一个两个考上大学的,咋办呀” “嗯,知道了” “啥你就知道了,出个主意呀” 胡玫拿脚踹图乐,图乐伸手抓住… “说正经事呢,别闹……啊~” “知道了就是我~给你~办” 图乐咬牙切齿的使着劲。 …… 自然只能找曹书记去办,第二天给曹书记打了个电话,对曹雨溪来说这根本不叫事,痛快的答应了。 图乐感觉挺不好意思的,不过也只能在电话里表示感谢,不然咋弄?送两条烟? 晚上胡玫下班就跑过来,其实对图乐没抱什么希望,只是自己实在没别的办法。 她妈一听自己儿子读不了好高中,已经疯魔了,也快把她逼疯了。 “想到什么办法没有” 看见图乐居然还四仰八叉的躺在炕上,一下火就上来了,拿起枕头就捶了过去。 “干嘛干嘛” “我都快让我妈给逼疯了,你也不理” 胡玫气苦,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噼里啪啦掉起眼泪来。 自己拼了命的弄了个房子,本想让弟弟上个好高中,结果自己想的少了,根本没想到人家不收。 “你可哭啥呀,昨天不跟你说了我去办吗” “你光说,去办呐” 胡玫气的又抡起枕头, “办完了呀……啊” 图乐话说一半就又挨了一枕头。 “你说啥?办完了?去哪个高中?” 胡玫一听扔了枕头急忙问。 “不行,脑袋被打坏了,想不起来了” 图乐往炕上一躺,装起死来。 “真办完了吗?”胡玫也不顾脸上挂着的眼泪,脱鞋蹦到炕上,赶紧把图乐脑袋抱起来, “小宝宝,哪疼姐姐给你揉揉” “下面疼” “滚蛋,真办完了?快点说,急死我了”胡玫摇着图乐的脑袋。 “别晃了,晕了,真办完了,明天就领你弟去办手续” “啊~” 胡玫欢喜的不知道怎么好了,又使劲摇起图乐的头。 “停,停,晃散架子了” “去哪个高中?” “要是能去一高,是不是有奖励?” “能吗?” “只要有奖励就有可能” “说吧,上刀山还是下火海” “不用不用,就前两天说的,咋样” 胡玫脸通红:“你咋这多脏想法呢?” “答应不答应吧?” “你确定能去一高中?” “只要你答应就能” 胡玫红着脸点了一下头。 …… 胡玫穿好衣服,扶着墙慢慢走出去,到了门口带着哭腔回头道: “死东西,要是进不了一高中看我不弄死你,我他妈的咋骑自行车?” 教训教训小舅子 第二天,图乐去了胡玫家,胡玫上班了,她妈热情过火的把图乐让进屋。 因为她闺女告诉她,求人把她儿子上学的事办好了,甚至有可能去一高中。今天人过来带她儿子办手续。 只是没想到来的是个半大小子,自己是过来人,闺女昨天晚上一回来她就看出不对了。 当闺女说完事办完了,心里就慌起来,她知道这可不是简单的事,不知道闺女喂了哪个领导才换来儿子的前程。 亏心的一宿没睡,可自己就这一个儿子,不然能怎么样。 早上起来很心虚的给闺女卧了俩鸡蛋。 没想到来的是个半大小子,简直喜出望外。心里琢磨着肯定是家里有背景的,看上闺女了。 把图乐让进屋,端过水,点过烟,然后围着问来问去。 图乐对胡玫她妈熟的不能再熟,她妈叫王秀芬,年轻的时候也是极漂亮的。 大概刚从农村出来,晒的比较黑。这王秀芬干脆利索,能说会道的,人心肠也极好。 就是一宗,重男轻女,把儿子看成命根子,把儿子惯成个废物。 说了一会话,图乐领着胡玫的弟弟胡军就去学校办手续去了。 这王秀芬在家犯了合计,这孩子说自己爹妈早没了,奶奶也过世了,也没啥来往的亲戚了,在外边摆摊卖煎饼。 这哪是什么高官子弟呀,一看骑到破自行车就知道了。 这事哪里是他能办的?这不扯淡吗?不会是闺女让人骗了吧? 想到这儿立刻揪起心来,这闺女让这小子骗了身子,还耽误了儿子的前程,顿时上火了。 直到快到中午儿子拿着一高中的入取通知书,这才放下心来,非要留图乐吃饭。 图乐说煎饼摊还让人看着没人管,这才放图乐走。 今天事办的挺顺利,校长大包大揽,走的时候一直送到门外,不过图乐知道这是曹书记的面子,和自己没关系。 两天之后胡军上学了,王秀芬让胡玫来请图乐,表示一下谢意。 胡玫请了假,图乐收完摊子,和胡玫一起去买了菜去了胡玫家。 在厨房看了一会就实在忍不住,把王秀芬轰到一边,该是大神展示的时候了。 王秀芬开始还不放心,别糟蹋了菜,半大小子会干啥? 看了一会,目瞪口呆,感觉连村里办事情掌勺的大厨也远远不如人家。 心里盘算开,这小子虽然没有正式工作,可有这手艺还能饿的着?得让闺女好好把握住。 等胡军放学回来,菜摆上桌。图乐当然知道老丈母娘爱吃什么,把锅包肉摆到王秀芬前面。 还知道王秀芬不但爱喝酒,还能喝,估计胡玫也是遗传她妈。 所以来的时候买了两瓶汾酒,又打了几升啤酒 图乐酒量不行,想喝啤酒。让王秀芬按着倒了半口杯白酒,又给胡玫倒了一杯。 酒酣耳热,图乐喝的有点多,开始训起小舅子来。 “我说小军,咱这都是家里人,我就不外的说你几句” 胡军有些愣的抬头看着图乐。 “你今年15了,也不算太小了,什么事得想想了,我给你办的入学,打你回家可和我说过一句话? 我倒是没关系,以后你到社会上也这么办事?那谁还理你?谁还能帮你办事?” 说完又用筷子点点那个盛锅包肉的盘子, “这是你妈最喜欢吃的,一盘子就十块儿,你自己就造了八块,你妈看你爱吃都没舍得夹。 你妈一把屎一把尿养你十五年,一个人养俩孩子,天天起早贪黑的干,你替你妈干过啥? 吃东西的时候想过你妈没有?还有,听你姐说你要自己一个屋?这是谁的房子?你姐欠你的啊?” 图乐越说越激动,端起一碗啤酒一口喝了。 “你姐为了你能上个好高中把命都拼了,你还在这挑三拣四的,知道什么叫感恩不?你良心让狗吃了? 你不是你们家祖宗,你妈你姐舍不得管你我管。 以后自己衣服自己洗,吃完饭刷碗收拾桌都是你的事,再从这儿装大爷我他妈的给你腿打折了” …… 娘俩面面相觑的看着图乐在这训胡军,胡军低着头,脑袋快插裤裆里去了。 …… “不待了,走了走了” 图乐摇摇晃晃的就往外走, 王秀芬捅了闺女一下:“你送他回去,别骑车子哈,看着他点” “那这三更半夜的我咋回来”胡玫茫然的说道。 “回来个屁,别在这儿和你妈装了,你妈眼睛不瞎” “妈~” 胡玫脸红的快滴血了。 “这小子真不错,虽然长的一般,可是也算个有本事的人,就凭这手炒菜的手艺就饿不着你,抓住了哈” …… 厂里发工资了,第一个月是没有工资的,第二个月28,下个月就是32,然后就是正式拿基本工资38加奖金,一般要是有台好床子,能拿到六七十奖金。 不过图乐根本不在意这些小钱钱了,早上领完工资,赶紧去回去看摊子,着急挣钱啊。 原因是前天借胡玫钱的那个男的带着一家子人跑到胡玫家里去闹。 那男的看见胡玫的弟弟了,才才发现那天看见的根本不是胡玫的弟弟,这才带人来闹,不过让胡玫娘俩一顿臭骂给骂跑了。 但是这事第二天就从厂里沸沸扬扬的传开了,图乐手里只有一千三百多,得赶紧把欠的钱挣出来。 胡玫这里其实他不算怎么担心,无无非是早几天晚几天还钱的事,但是陆扣他就没辙了。 现在不知道她还是不是继续走一遍老路?一想到后世那个裹着破床单的疯子,图乐就喘不过气来。 不过自己真没什么赚钱的路子,正对着煎饼车发呆,钱却找上门来了。 周老虎开着波罗乃兹停在路边:“小乐,来一下” “啥事”图乐擦擦手走过去。 “有个能赚大钱的生意接不接?” “那得看啥事,多少钱”图乐可知道这周老虎过去是干什么的。 “先上来,我带你见个人,你再决定接不接” “行 ,我那摊子咋办?” 周老虎冲市场门口一个管理员喊:“把小乐的推车子推到物流大院” …… 发财的机会 车开到城边,再往前走就是农村了,然后拐上个小山坡。 前面一个大院,里面是栋三层小楼。 周老虎按了两下喇叭,大铁门被里面的人缓缓拉开。 车直接开了进去,一进院几条德国狼狗叫着围着车转了起来,院里停着一台帕萨特,波罗乃兹挨着停下来。 “咱们市不是有一龙二虎吗?带你见的就是这条龙” 周老虎笑着对图乐说了一句就开门下车。 一个白白净净的男人从小楼里走了出来,戴着副金丝眼镜。 “来了老周” “大龙,这是我和你说的图乐” “你好”那个叫大龙的伸出手和图乐握了下手。 然后三个人往屋里走,进了大厅图乐仿佛回到后世,锃亮的地板砖,巨大的吊灯。 一排沙发前面摆着一个红木茶几,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 “听老周说你功夫极好,哪里学的?” 三人坐下后那个叫大龙的问。 “我师父火和尚” “哦,我叫刘世龙,老周的朋友,咱就简短说,这次有事找你帮忙,看看你有兴趣没有” “先看看什么事吧” 图乐一听刘世龙,知道是谁了,后世的本市首富。只是自己出来没把当年的一龙二虎和他联系起来,现在才知道。 刘世龙拿出一张纸,递给图乐,图乐接过来一看,竟然是一张a极通缉令。 各省、市、县……韩小海,34岁,xx省xx市……等七宗杀人抢劫案件,死伤十一人,其中包括我公安干警……持五四手枪一支,子弹……对提供线索,协助逮捕有功的单位或个人,将予以人民币元奖励… 一张通缉令把图乐早已忘记的往事从尘封的记忆里翻了出来。 韩小海也是本市人,退伍军人,参加过越战。也曾经是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不过别人是混混,他是亡命徒。 一次抢劫杀了人,后来抓捕他的时候跑了,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四处流窜作案,而且从不留活口。 图乐想起来的是前世这个韩小海就是今年在这时候回来一次,在一个小饭店里杀了三人。 当时图乐被胡斌拉着去现场看,因为街坊发现饭店里的人被杀了是早上七点多了,正好胡斌上班看见了,俩人到的时候警戒线还没拉,远远看见地上三具尸体盖着席子,中间桌子的酒菜还摆在桌子上。 后来听说这个韩小海在饭店待了半宿,糟蹋了小服务员,临走把人都杀了,只抢走几十元钱。 想到这儿,图乐把通缉令扔到茶几上, “让我看这个什么意思” “我知道上哪儿能找到他,做了他,还不犯法,你不是有这个心愿吗?” 刘世龙说着,从沙发边上拎出个包,打开包拿出一捆钞票。 “这是两万,定金,事成之后还有三万,考虑一下” 图乐大概猜出来,这刘世龙肯定有小辫子捏在韩小海手里,不然直接报警不就得了,这是怕韩小海落网之后给他咬出来。 既然没背着周老虎,那肯定也牵扯到他。不过这俩人既然后世都在,那就说明都没事,因为韩小海是两年后在外省被直接击毙的。 看着钱虽然眼馋,不过这钱可不能拿,拿了就绑在这俩人身上了。图乐看着那捆钱咽了一下口水。 “不好意思,这钱可不好拿,不过刘哥你也不用担心,你肯定没事,走吧周哥。” 图乐不接这活刘世龙倒一点也不意外,因为韩小海手里有枪,你功夫再高也白搭。 只是周老虎把这个图乐吹上了天,才喊来问一下,不过倒是对图乐最后一句话感了兴趣。 “图老弟,我肯定没事这话怎么说?” 走到门口的图乐一呲大白牙:“我说没事就是没事了” …… 一天图乐脑袋里老是转着那三具尸体,自己倒真想不起来韩小海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晚上接胡玫下班。 …… “明天大东商场开业,听说来好几个明星,你知道不,xxx要来” 胡玫眼睛里烁烁放光, “…厂里不给假,气死了……” 絮絮叨叨的胡玫突然让图乐想起来,前世自己和胡斌一起去看的开业,因为穿了一身油乎乎的工作服,被保安轰了出来。 然后,第二天自己还没进厂,就被胡斌喊去大桥边的小饭店看了杀人现场。 也就是说,明天晚上,韩小海回来了…… 第二天从早上起来,图乐就一直在眼前转着那三具盖着席子的尸体。 自己不知道也就罢了,可知道了,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三个人被杀? 可自己要是报警,那就等于同周刘二人做了死仇,以这俩人的能量自己以后就别想好好过了。 另外人家又没惹自己,话说回来自己等于还欠着周老虎的情呢,这么没屁眼的事怎么也不能干。 想了半天,一发狠,自己也太孬种了吧,带个系统还怕这怕那,大不了重来,自己不管不就得了,今天晚上,自己就他妈的立个坟头。 下定决心自己就开始仔细回想当初, 记得后来厂里有个工友家里亲戚是刑警队的。 据他说韩小海是半夜快一点撬开的饭店门,凌晨四五点钟骑着摩托车离开的。 也就是说自己得半夜12点前到,在他来之前蹲守。 可事后自己肯定要报警的,可怎么解释半夜跑人家门口蹲着去? 在脑子里画了下自己家、小饭店。什么情况自己能有理由半夜途经小饭店? 沿着自己家和小饭店的路线往前想,对了,当初自己卖鱼虫时,捞鱼虫的老王家住河边,自己有次去他家取过一次鱼虫。 若是从他家回来,走大坝的话刚好经过小饭店。 老王是个大酒包,整天喝的醉醺醺的。而且孤家寡人一个人,儿子几个月不回来一次。 当初对自己也算照顾,要是拎瓶酒去他家,喝到半夜也说的过去。 出摊前先去了花鸟鱼市一趟,和老五闲聊几句,然后告诉他,感谢他以前对自己的照顾,自己这儿有瓶好酒,晚上去他家喝。 还告诉他不用准备啥,晚上自己带菜过去,就是得到的晚点。 老王乐的后槽牙都露出来了,忙不迭的应下。 出摊回来的买了点熟食,买了瓶酒。 晚上胡玫过来图乐破天荒的没骑,告诉她晚上去卖鱼虫的老王家喝酒。 等八点,送走了胡玫,骑着自行车顺着路线去了老王家。 过那个小饭店的时候看了一眼,两个五十多岁的老夫妻正收拾东西准备关门,一个小丫头坐里面好像在摘菜。 过了小饭店前面就是大桥的十字路口,拐弯上了引桥,然后从桥头直接上了大坝,站在大坝上把地形看好了。 现在自己是在大桥的西边,东边大坝往前一百多米有条下去的小路。 大坝下面两排民房,小路穿过去到马路上就是那个小饭店。 看好了就直奔老王家去了。 回来了,就别走了—上 和老王喝酒就宗好处,不用怕老五劝你酒,你喝的越少越好,你都喝了我喝啥? 东扯西拉的喝到了十一点多,一瓶酒老五能喝了七两,图乐也就喝一两,剩的都偷偷吐了。 特意和醉眼迷离的老五说:“都…都12点多了,走了,明天……明天还得出摊呢” 然后假装摇摇晃晃的骑着车走了。 过了桥头到了那个小路的路口,看了一眼,视野开阔,借着月光,下面看的清清楚楚的。 先得布置好现场,不然谁知道韩小海啥时候来,得解释这段时间自己干啥去了。 在小路口把自行车放到地上,然后使劲一扣嗓子, “哇”晚上吃这点东西都吐了,然后擦了擦嘴,往边上树坑里一坐,慢慢等吧。 …… 晚上还真他妈的冷,没记差日子吧?图乐冻的直哆嗦,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 明天得买块电子表了,前世用手机看时间习惯了,本能的排斥带表。 正胡思乱想,一辆车开上了桥,这年头市内的车非常少,半夜更是一辆都看不见。 图乐扭头看了下那俩车,车开到桥中间竟然停下来,然后看见车上的人下来,拿个手电筒晃了两圈。 图乐本来背对着河,一看赶紧转过身。 那人晃完手电,就站那,点了根烟。过了一会,就看对面的桥下面树林里有手电也晃了两圈。 那人一见,扔了烟头,上车把车开过去,停好车后,拎着一个包下来,往桥下看。 桥下树林里手电又亮了一下, 那人把包顺着桥就扔了下去,然后看也没看,直接开车掉头就走了。 车开到快到这边的时候,图乐看清了,是辆帕萨特。 不会是刘世龙吧,图乐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又过了很久,图乐突然看见一个人从河里走出来,这段河水还是很急的,能游过来那可不是一般人。 那人光着身子,脖子上绑了两个袋子,从河滩上解开一个,拿出里面的衣服和鞋穿好,就进了大坝下的树林。 图乐愣了一会,这个应该就是韩小海了,不是说骑摩托走的吗?摩托呢? 猛然想到,是不是这韩小海从大坝上上来,然后顺小路下去,去的小饭店? 那在这里伏击应该是最好的,能出其不意,让他来不及拔枪。 想到这把自行车轻轻的放到大坝坡的草里,自己也找个茂密一些的草丛后躲好。 听见大坝下传来一点细微的动静,过了一会,声音往桥的方向走了。 声音一点点消失,图乐爬出来,一片茫然,走了? 发了半天呆,图乐推起自行车准备走了,突然听到桥东面隐约传来摩托车的声音。 连忙放下自行车,蹲到草里。 摩托车没开灯,顺着引桥下去,然后从前面马路骑过去了,经过小饭店门口都没停。 图乐挠了半天脑袋,难道因为自己出现,历史改变了? 正再次准备回家,却看见摩托车又回来了,在小饭店门口停了一下,然后拐进小胡同,摩托车熄火。 人影从小胡同出来,然后拐到小饭店门口,从图乐这个角度看不到人了。 图乐心咚咚跳成一个儿,等了一会,慢慢顺着小路走下去,路口拐角就是小饭店。 到了小饭店墙边,慢慢探出半个头,看了一下,没人。 又慢慢摸到门口,门是那种木头包铁皮的门,顺着门往里面看,里面没有人,几张空荡荡的桌子。 不过听见里屋有声音,听不大清楚。 顺门缝看了一下,是那种老式的横木杠的门划。门很破旧,缝也很大,估计是用刀拨开的。 这时看见里面的帘子被掀开,三个人哆哆嗦嗦的走出来。 “老实点,我吃点东西就走” 跟在后面的应该就是韩小海了,拎着枪,压低声音说。 三个人忙不迭的点头, “趴在地上” 三个人赶紧趴地上。 韩小海转了一圈,扯下布帘子,撕成布条给三个人都捆了起来。 然后把刚才捆三个人的毛巾塞到他们的嘴里,用布条勒死。 图乐一直瞅着,这韩小海右手的枪一直没离手,这门的木杠不粗,自己肯定能一下撞断,可之后对方就能一枪崩了自己,没机会,等吧。 韩小海捆完了之后,突然把灯闭了,然后听见朝门口走来的声音,吓的图乐赶紧溜回胡同里。 半天,听见门吱的一声,应该是开了个小缝,过了片刻门又关上,听见拉灯绳的声音。 图乐这才又慢慢转了回来,继续往里面看。 没看见韩小海,就地上趴着的三个人,过了一会,韩小海从里面出来,端出些凉菜,估计是昨天剩的。 手里没拿枪!图乐就稍微犹豫了一下,韩小海已经放下了菜,从兜里把枪又掏了出来。 随后又取了一瓶酒,把枪放在桌子上,拧开酒,吃喝起来。 妈的,一点机会都没有,图乐继续等。 吃喝完了,韩小海点了一支烟。 “今天让你们死个明白,我就是韩小海,变成鬼要报仇别找错了人,你们不用在心里骂,我就是不得好死。 我要是能善终那不就没天理了吗?反正我都得死,我的愿望是拉18个垫背的。 不是说18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吗,那就一年找一个陪我,现在13个了,今天加上你们就只差俩了” 韩小海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会,又喝了一口酒,然后拎着枪站起身,走到那个小服务员边上,把她翻过来瞅瞅。 “长的真招人疼,可惜太小了点,将就用吧” 自言自语的叨咕完,看了下边上,可能嫌桌子碍事,拎起那个小服务员走到中间,往地上一扔。 然后把她翻过来,脸冲着地,开始扒她裤子。 那个小服务员拼命的叫,可只能发出哼哼的声音。 把裤子扒到膝盖处,然后跨坐她腿上,把枪放到地上,开始解自己的裤子。 枪放地上了,机会来了!图乐一阵心跳,慢慢退回几步,猛然撞向了大门。 “乒”一声巨响,撞开门的图乐直接飞向韩小海。 然后看见韩小海从地上捡起枪,图乐撞开门后,随着巨大的惯性,左脚在地上垫了一步,然后就了韩小海的身前。 韩小海举枪,是他早已经想到的,左手往外拼命一甩,打在韩小海的手腕上。 五四手枪啪的飞了出去,这时俩人的距离已经近在咫尺,然后右手一个勾拳刚挥一半, 眼睛余光看见韩小海从左边小腿的裤管里拽出一把刀,横着朝图乐的小腹抹过去。 图乐进来中间左脚只垫了一步,这时右脚刚落地,身体是朝韩小海倾斜的,左手打飞手枪还没收回来,右手举拳还没落下。 只能眼睁睁看着匕首从小腹划过,感觉肚皮一凉,力气顿时下泄,估计肠子往下流了吧。 火和尚年轻的时候经历过几次生死之间的格斗,曾经许多次告诉他,生死之间绝对不能想自己怎么了,想了,就死了。 图乐忘了,只一想,拳头就停了半拍,韩小海的右拳从下面就到了,一下打在他下巴上,图乐脑袋嗡的一声,这时俩人已经撞到一起。 在右拳打到图乐脑袋的同时,韩小海已经起身站起。 两人撞到一起的时候,韩小海正站到一半,跟着右腿猛抬,膝盖顶在图乐的胸口,噗的一声闷响。 图乐向后倒去,胸口的肋骨不知道断了几根。 三四秒钟之后,图乐才恢复意识,一支匕首顶在自己的咽喉。 “身手不错,不过这辈子没用了” 韩小海一边说,一边露出笑容。 回来,就别走了—下 时间倒流。 …… 门缝里的的韩小海正在吃喝,图乐叹了口气,慢慢退回到胡同里,自己在这混十年,回去还有五百万等着自己花呢。 慢慢往前走,三条人命啊! 要不自己喊两声,惊走他?不过以韩小海的凶性,跑之前也肯定不会放过那三个人,而且对方有枪,自己也跑不掉。 唉,自求多福吧,图乐往大坝上走去。 师父说的真对,生死之间只要丝毫畏惧,那就死了。若是自己当时不想,至少能拉韩小海垫背。 可越走远越难受,心里无比的闹腾。妈的,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怕个球。 图乐转身往回走,得告诉师傅,我不是窝囊废。 …… “……我就是不得好死” “长的真招人疼……” …… 韩小海开始解自己的裤带… 图乐退后十五步,比上一次多多退了六七步,上次太紧张,退后的步数少了,撞开门后刹不住脚,不然可以躲开那一刀。 “5、4、3、2、1”图乐又晚了五秒,才向门冲去,因为退下的裤子会阻碍对方行动。 “乒”一声巨响,门被撞开,巨大的惯性带着图乐飞向韩小海。 冲向韩小海的中间,图乐左脚在地上垫了一步,快到的时候右脚跟着垫了一步。 然后韩小海右手抬枪, 图乐左手抽飞手枪, 韩小海左手拔刀, 图乐右手挡住刀, 这时图乐已经稳住了身形,上次这时间的图乐身体是倾斜的,凑的近,所以挨了一拳。 这次图乐站稳了,身体位置高一些远一些,所以对方一拳打向图乐的左肋。 图乐发了狠劲,根本没理,抬膝顶向韩小海。 一声闷响,韩小海如同大虾一般弓了下身子。 机会来了,图乐松垮拧腰,甩臂如鞭,关节一串脆响,一掌拍在韩小海的头顶。 图乐感觉自己这一掌已经打出来通背的最高境界。 那韩小海扑倒在地,脑袋明显的瘪了下去,在地上抽动了几下,死了。 图乐也浑身虚脱,那一掌发完力之后一直不停的抖,这是用脱力了。 稍微喘了口气,回想了一下过程,才想起自行车忘了推下来。 看看三个,那两夫妻在里面过道上,桌子挡着,看不见自己。 这小姑娘还在扭动,脸冲地面右边,死了的韩小海倒在她身上,应该也看不见这边。 图乐蹑手蹑脚的出去,到大坝把自行车推下来,放倒在马路边。 然后又蹑手蹑脚的进来,发出点声音后,从韩小海的腿下把那个小服务员拽出来。 看了一眼光溜溜的小屁股,随后心里鄙视一下自己。 帮着提上裤子,然后解开绑着的绳子,因为勒的太紧,小手已经发紫了。 再松开绑在脑后的绳子,然后就没再管,过去又给两个老夫妻松绑。 “啊~”那个小姑娘缓了一下,掏出嘴里的毛巾,翻过身一下看见躺在地上的尸体。 然后一声尖叫,连滚带爬的过来,死死抱住图乐的腿。 刚提上的裤子又掉了,图乐又看了一眼,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禽兽,然后蹲下拍着小姑娘: “没事了,坏人死了,不要怕,我在呢” 哄了半天小丫头,刚才图乐已经解开一个人了,这时两人已经都解开绳子,蹲在地上哆嗦成一团。 帮小姑娘系好裤子,这脸色连泪带泥的跟花猫一样,图乐用袖子简单给擦了一下。 “起来,咱一起去报警去吧” 俩人哆哆嗦嗦的站起来,话都说不出来了,相互搀扶着跟着图乐往外走。 那个小姑娘倒是能走,就是死死抓住图乐的手不撒开。 关上门,也没让店主夫妻锁上,直接就奔了刑警队。 图乐知道去了派出所也是到刑警队,刑警队在那儿他知道,还真不知道这片派出所在那儿。 走了快半个小时到了刑警队,值班的刑警一听是命案,急忙把睡觉的三个警察都喊起来。 两个骑上跨斗摩托直接去了现场,又赶紧给领导打了电话。 然后把他们分开,不能说关押,不过也一样。 只是那个小丫头可能是吓坏了,死死抓住图乐就是不撒手。 直到他们队长赶来,又来了个女警,这才劝开。 然后开始做笔录,那个被称为姚队的坐一边,另外一个刚赶来的拿笔记录。 过程已经在图乐脑海里过了好几遍,就说从老王家里出来,骑到大坝小路口,下车吐了,迷糊了半天,然后骑车下来,拐弯的时候听见小饭店有声音,然后就是勇斗歹徒喽。 俩人录完了也没说什么,让图乐签字就锁门出去了。 屋里没有床,图乐把三把椅子并在一起,躺下,可睡不着。 回想半天,有些事想明白了,有的没明白。 摩托车放桥东,肯定是接东西的过程中怕有警察埋伏,如果真有,肯定跳河。 一般人肯定是封锁下游寻找,而这个韩小海水性惊人,而且体力好,是想直接往上,游出埋伏圈,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摩托车放上游。 可接的包明显就是埋起来了,为啥不随身带着? 迷迷糊糊睡了一觉,被嘈杂的声音惊醒了,看了下墙上的钟,已经八点了。 一个警察进来送了两块油饼,什么也没说,锁门走了。 过了一个小时,听见外面有人兴奋的说:“姚队,已经带人看了,确认了,就是他” 然后外面就开始乱哄哄的开了锅。不过还是没人理他。 有三个疑点 中午又是俩油饼,一个漂亮的女警送来的, “大姐,能给弄点咸菜不?” 那女警扔下俩油饼就到一边,拿钥匙打开个铁柜。 “谁是你大姐,叫同志” “哦,那大姐同志,能不能给点咸菜” “不能” “那能不能我花钱买点” “不能” 铁柜里放着毛巾牙刷之类的日用品,那女警正往里面掏。 “那我能不能去尿泡尿” “不能” “那能不能问问你们领导,我的事怎么个说法” “不能” 那女警从里面掏出卷手纸,扯了些揣在兜里,然后锁上铁柜。 这时候图乐听见轻微的噗的一声。 “那你能不能不放屁” “不能,你……” 那女警突然脸色紫红,几步走过来一拍桌子, “态度老实点,你不知道这是啥地方?你…” 话说半道,用手指指图乐,急匆匆锁门走了。 “大姐” 图乐追到门口,用手一推上面焊着铁条的小窗口,没想到外面的小窗没插上,一下推开了。 对着外面就喊:“大姐,咱俩一起去厕所吧,我也急呀” 一个路过的警察啪的关上了小铁窗。 “我真是要上厕所” 再叫也没人理了,图乐对着那个铁箱子就尿了一泡,不过刚才那个漂亮女警很眼熟,想了半天想起来,自己上一世进来时,做笔录的就是这个女警,只是因为漂亮,所以自己才有印象。 不过自己进去后,听一个犯人说过这个女警,好像出了什么事,不过想了半天想不起来了。 …… “齐局” 刑警队队长姚兵和一个老警察站起来, “坐下说” 刚进屋的一个穿警服的中年男人摆了下手, “韩小海死了,咱们就没压力了,所以后续咱们都能安心的办了,只是没落在在咱手是个遗憾” “嗯,咱倒是应该感谢那个小子,不然上面还不得怎么骂咱呢” 姚队说完对一边的女警道:“燕子,给齐局倒杯水” “不用不用,这事说起来也倒是。老赵,你说咱们局资格最老的老刑侦了,你看看这案子还有什么疑点没有? 那小子要是有什么问题,咱这儿也算是能沾的边了,不然这么大的功劳,却和咱们一点瓜葛没有,多丢人” 那个老警察沉吟一下:“疑点倒是有,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小子和韩小海肯定是一点瓜葛都没有” “说说看” “首先是这个卖鱼虫的老王说图乐早就不卖鱼虫了,请他喝酒很突然。 其次这图乐当时说啥别人给他瓶酒,可酒其实是他买的。 当然这个是小问题,重点是三个,一个是图乐的呕吐物在大坝的路口,而距离三四米朝着市区方向的草丛有自行车压过的痕迹。 还有冲着河的那边草丛里发现图乐的脚印。这说明图乐不是如他说的在大坝边上坐着睡着了。 二个是,马路对面有人看见图乐从大坝上推自行车下来,然后放在马路边,又进的饭店,然后才和饭店里的人出来,一起报的警。 从这几点看,这个图乐就是奔着韩小海去的,只是难以理解的是他怎么知道韩小海要作案。 从现场和饭店老板的口供看,这就是一个临时起意的案子。 韩小海摩托车里有香烛贡品,很明显就是想晚上给他妈去上坟,只是临时起意做的案” “还有一点是什么” “这是最重要的一点,韩小海颅骨被钝器击碎,现场没有凶器,极有可能这个图乐是随身带着的。 韩小海原来在部队大比武中,格斗是拿过奖的,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这个图乐要动手肯定随手携带应手的家伙。 这样就是有备而来,他就无法解释了,这一点就能敲死他” “嗯,如果这个图乐有问题,那这个案子就能算我们局一部分功劳了” 下午两点,门开了,那个姚队和一个老警察先进来,后面跟着个穿警服的中年人,再后面就是中午那个女警。 姚队和那个老警察坐中间的桌子后面,那个中年人和女警拉了椅子坐在后面。 不过今天没有记录的。 中年人吸了吸鼻子,看见墙角铁柜边上的尿痕。 其实大家都看见了,姚队问:“谁尿的?” “屋里就我一个,还能谁尿的” “怎么随地大小便,这是你家吗?” 姚队厉声问道, “她不让我去,她尿急跑了,给我锁屋里不管了” 那女警顿时脸通红,可没敢说话。 那中年人捂着嘴吭吭两声,估计是把笑愣憋住了。 “啪” 那个老警察一拍桌子,面色阴沉,眼睛死死盯着图乐。 “别说废话了,交代你的问题,先和你说一下,那个死了的是个通缉犯,所以你的问题我们会考虑从轻发落” “啥?啥问题?” 图乐蒙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警察一惯的套路,别管有没有问题,先诈一下。 后世资讯发达,自己当然知道,可现在还是极有效果的。 “你的问题你不知道?我们已经掌握了许多,因为你击毙通缉犯,所以才给你个坦白交代的机会,不过机会就一次 ,没看我们都没记录吗?” “哦,去年上技校的时候偷过同桌的饼干吃…” “老实点,交代主要问题” “嗯,上小学的偷看过女同学换衣服…” 图乐没等说完自己先乐了:“我说警察同志,我履历和张白纸差不多,您就别从这诈我了,有什么事说什么事吧” 让个半大小子说穿了,那个老警察有些尴尬,咳嗽一声。 “那就说说这案子,几个地方你解释一下” “成,您说” “你几点从王喜家出来的?” “记不清,大概12点左右吧” “可店主说罪犯进入饭店一点多了,中间这段时间你干什么去了” “我骑到大坝的路口就吐了,吐完就迷糊了,坐那儿睡了一会” “饭店的店主说他们三个嘴都堵上了,你这么听到声音的” 图乐翻了个白眼,没张嘴,突然嗯的叫了起来,不张嘴也能叫,只是声音小罢了。 “嗯,算说的过去,你下来的时候骑车下来的?” “嗯”图乐突然感觉心有些慌。 “啪” 那个老警察又一拍桌子, “你是杀完人之后,又到大坝上取的自行车,放到路边又进去的” “没有……” “我们有目击证人”老警察身子往后一靠。 “刚才……刚才忘了说,下来的时候没骑车” “就算你忘了,那干啥杀完人之后又推下来” 图乐冒了汗,百密一疏啊。 想了半天才说:“怕丢了” “可推下来你也没锁” “……忘了”图乐说完也感觉这个理由就是扯淡。 老警察眼睛紧盯着图乐,让图乐很不自在,浑身直冒虚汗。 “你说你骑到大坝路口,吐了,下车坐那里睡着了,可是自行车为什么藏在草丛里,你又为什么躲到对面的草丛里?” “我……” “韩小海虽然是通缉犯,但是有法律制裁他,现在交代你的问题吧,我们会给你最宽大的政策,但是首要条件是你得老老实实交代” 填补上漏洞 没想到还有这么多漏洞,图乐叹口气,不过稳定下来,刚才一慌,忘了自己是有系统的淫嘛。 “难道大坝上也有目击证人?当时大坝上一个人也没有啊?” 老警察笑了,终于掌握了主动权,不然自己一个老刑侦竟然被个半大小子调侃也太丢人了。 “你不知道我们有痕迹学吗?” “嗯,差点忘了,大坝边上土是软的,有脚印,这点我认了,还有什么疑点?说说,也让我明白明白” “你认就好,坦白从宽嘛,我们一定给你争取最宽大的政策” “没问题,你先说说别的疑点,我就是想知道,还犯了什么错误?” “疑点多了,不要自以为聪明,比如你说别人给了你一瓶酒,可其实是你买的, 还有你已经不卖鱼虫了,从来也没和老王有啥联系,就突然请他喝酒? 另外,你回家不应该是从桥上直接下来吗?怎么又骑到对面的大坝上去了?” “还有吗?” 老警察突然感觉不对劲,这小子怎么越来越镇定了? “我们是想给你个机会,不然只要我们想找,就能找到无数证据” ”那就是没有了”图乐从兜里掏出根烟点上, “等我想想,怎么能把这瞎话编的圆满些” 前面四个人都懵了,啥意思?当着警察的面说把瞎话编圆了?当这是过家家呢。 …… 沙漏倒转。 …… “可店主说罪犯进入饭店一点多了,中间这段时间你干什么去了” “我骑车回家,先走的大坝,喝多了,过桥头的时候没看着,直接就骑过去了。 骑了一段才发现,刚想回头就摔了,在地上躺半天,起来想拉屎,找个草窝蹲下,发现没带纸,又起来了。 到了小路口发现能下去,可找不到自行车了,当时喝蒙了,吐了一地,也不知道自行车摔哪儿去了,就想走着回去,明天再找。诺,就这样” 老警察挠了挠头, “你已经不卖鱼虫了,也和老五没啥联系,怎么突然请他喝酒?” “我卖鱼虫的时候老王很是照顾我,别人都嫌我进的少,不批给我” “就为这?” 图乐突然正色起来:“我奶奶说,做人要知恩图报,受人恩惠要懂得去报答,咱俩的做人准则可能不一样,所以你也许不理解” “噗”后面的女警没憋住,姚队回头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回过头问:“酒不是你买的吗?怎么说别人送的?” “当然是我买的,只是不想让人欠我的人情,所以才说是别人送的,咱俩做人的标准不同,所以……” “行了行了,你伟大行了吧” 老警察不耐烦的打断图乐, “不过你为什么杀人之后,又去大坝上把自行车轻手轻脚的推下来,放到路边又进屋,然后才出去报警?” “没杀过人嘛,头一次当然害怕了” 老警察气的一翻白眼:“咋的?还想在杀几个还是说下次就不害怕了?” “不是,我是说一害怕就慌了,所以就想跑,动过手人也清醒了不少,想起自行车倒在哪里了,所以出去就取自行车。 可是回来一想,咱是勇斗歹徒的英雄啊,咱也不用怕啊,所以才放下自行车又进去了” “那怎么是推下来的?为什么不骑?” “没闸” 老警察没说什么停了一下:“对方是持枪歹徒,你怎么敢就这么冲进去” “我他妈的哪里知道他有枪” 图乐假装激动起来。 …… “你再说一下,用什么打碎歹徒的脑袋?现场可没找到凶器” “用手拍的呀” 图乐说完,对面四个人同时抬起头,看傻逼一样看着图乐。 “你说用手?就这么把歹徒的脑袋拍碎了?” 老警察抬手拍桌子示范了一下。 “对呀” 老警察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当那是西瓜呢?那是脑袋,要是不交代清楚,准备被判刑吧” 姚队忍不住了。 图乐看着姚队,慢慢举起手,然后猛然落下,砰的一声巨响,前面的桌子断成了两截。 地上尘土弥漫,四个人直勾勾的看着碎在地上的桌子。 俩个警察听见声音,探头进来看。 “看什么看?把这碎桌子搬出去” …… 这回面对面坐着吧, 后面的中年人终于说话了:“你把当时的全过程给我们还原一下吧” 图乐点点头,想了一下道:“我说不好,借个人示范一下行不?” 中年人点点头。 图乐冲那个女警勾勾手, 那个女警铁青着脸站起来, “跪坐在这”图乐朝地上点了点。 那个女警走过来,慢慢吞吞的坐在地上。 “是跪坐,不是坐,跪着,两腿劈开” “那你别站我前面行不行”女警使劲推了图乐一把。 “哦,行行,当时吧,那个歹徒就这么骑在那个服务员身上,我是先扒门缝看了一眼,当时那个歹徒正脱裤子” 图乐对着三个人说完,扭头又对那个女警说:“你假装一下就行,不用真脱裤子” 那女警气的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图乐退到一侧的墙跟:“当时这门比这个的距离还远俩步吧,我从门外退后十几步,然后就朝门撞去, 门一下就撞开了,我就冲到这个位置” 图乐在女警前一步站住,然后对女警道:“从地上拿枪,然后对着我” “不是,右手,嗯,对。然后我就这么一甩手,枪就飞了。 你左手从裤管里拿刀,然后划向我小腹,不是刺,反手握刀,咋这笨呢” 图乐跑到女警对面,对着跪下,然后示范了一下:“喏,刀尖冲着脚,所以把出来是反手刀” 女警看俩人对着跪着都快气疯了,使劲又推了一把“告诉你别在我前面” “你以为我乐意呀,跟拜堂似的,这一天没出摊耽误我多少钱” …… 总算把当时情况示范完了,姚队看了一眼后面的中年人,那人点点头就走了。 “图乐啊,那个事情还没处理完,你今天还得在这儿待一晚,有什么需要你和小蒋说” “今天我都耽误一天了…” “放心放心,有什么损失我们给你补” 不是想不给我那两万块钱吧,图乐翻了翻白眼。 姚队和那个老警察出了屋, “你怎么看?” “应该没问题,所有的细节都核对了,一点也不差,怎么你发现什么” “没有,我就是感觉,怎么会一点都没差错,这他妈的就和排练过的一样” …… 那个女警看姚队和那个老警察也出去了,使劲照图乐小腿踢了一脚。 图乐腿稍微挪开点,那脚直接就干凳子腿上了。 嗷的一声,那女警坐地上了,捂着脚就开始哆嗦起来,眼泪劈哩叭啦的掉。 “不好意思哈,我也没成想,早知道不躲了” …… “要不我给你揉揉” “滚” “你俩咋还在这”姚队推门进来,看见坐在地上哭的女警愣了一下。 “咋坐地上了?” “要糖吃,不然不起来”图乐调侃道。 “放屁” 女警咆哮一声,感觉不对,回头又轻声道:“没事,就是脚扭了一下” “怎么样?用帮忙不” “不用不用,已经没事了,您忙去吧” 女警从地上爬起来。 …… 得有点咸菜 跟着一瘸一拐的女警上了二楼,进了一个小屋,里面铁床的上下铺,应该是警察夜班休息的地方。 女警进来把挂在边上的两个电棍收走, “不许乱翻,老实待着” “晚上我吃啥?” “买啥吃啥” “不是能提要求吗?给我弄俩菜,再打升啤酒” 图乐往床上舒服的一躺。 “做梦呢吧,饼都没了,一会就俩馒头” “不是吧,这都对拜过了还这么狠心”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火腾的就蹿上了,正好看见手腕上挂的电棍,顺着就捅了床脚一下。 图乐嗷一声就蹦下来,一看女警手里晃荡的电棍就明白。 这女警捅上就后悔了,看见图乐蹦起来,然后凶神恶煞一样站在自己跟前, 看见图乐一抬手,想起那碎了的桌子,顿时吓的一闭眼。 对方却只拍了拍她肩膀, “咸菜必须得有哈,不然打你小报告” …… 咸菜肯定是有了,还有菜。 第二天上午,姚队来了。 “图乐啊,和你说,你这次打死的这个罪犯是a级通缉犯” “哦” 姚队看图乐没什么反应,又接着说, “你理解a级不,这是非常大的荣耀” “这荣耀能让我多卖几个煎饼不?不能吧,我又不是在单位,我要这荣耀干啥” 姚队一听这话,高兴起来。 “对对对,这个对你还真没用,还容易招来罪犯同伙的报复,上报的时候就不提你了,就说是警民合作,击毙罪犯” “本来就是警民合作嘛,你们警察的事归你们警察管,我就是一热心市民,别的别往我身上扯” 图乐听明白了姚队的意思,就是抢功嘛,自己要这也没用。 姚队兴高采烈的说:“这次倒真亏了你,我跟你说,这家伙真是悍匪,。 前两天是他妈的祭日,收到消息他要回来扫墓,我们从山上蹲了他两天,没蹲着。 我们刚撤下来,他就杀人,这是示威呢。从他摩托车后座里,发现的香烛,这是准备杀完人去上坟,好让我们知道杀人是耽误他上坟了。 从他兜里还找到钥匙,和租房协议,好家伙,在这已经住一星期了,看来杀了人也没准备走,绝对的悍匪,要不是你,这次局里丢人可就丢大了” “哪里,我就是碰巧了,不过……这有奖励吧?” “当然有当然有,上面奖励两万元,这是你提供可靠线索应得的” “两万咋的,啥时候能给钱?” “怎么也得走完流程,估计也得十天八天” “行,到时候喊我,我来取” “不用不用,下来我让人给你送去” “那我能走了吧” “当然了” …… 钱三天就给送来了,厚厚的两摞,图乐摸着钱,心终于踏实了一些。 报纸上也登了:警民合作击毙a级通缉犯…… 刘世龙拿着报纸手就抖起来,回想起那小子笑着说你没事了,心脏顿时跳了一跳,摸起电话:“喂,是老周吧……” “啊,大龙吧,是我,有啥事?” “韩小海死了,你知道吗?” “知道啊,报纸都登了,当场击毙,这回省心了” “那个图乐还卖煎饼果子呢吗?” “对呀,咋了?” “我心里老犯合计,报纸上写的是警民合作,可具体啥也没写,和以有点前不一样。另外,你记得图乐走的时候说的那句话没有?” “你是说……韩小海死图乐手里了?不能,肯定不能,警察的事他哪敢插手” “我总觉得不对,我这儿太敏感,不好打听,你问问具体什么事” “行” 放下电话,周老虎也有点画魂,溜溜哒哒去了市场门口。 “好嘞,您拿好了”图乐刚做完一个,抬头看见周老虎。 “周哥,这么闲?来一份不?兄弟给你摊个大的” “不了不了,刚吃完”周老虎摆摆手,心想:真是他吗? …… “大龙,我问了一个局子里的朋友,韩小海是在桥边一个小饭店被击毙的,不过刑警队那边保密,卷宗封存了,具体不清楚。 不过出警的法医是他亲戚,说韩小海是被人用巴掌拍碎了脑袋死的” “啥?法医说韩小海脑袋被人用巴掌拍碎了?是你这朋友喝多了,还是那个法医脑袋被驴踢了” “你别不信,真是被巴掌拍碎的,法医那边都传疯了,不少知道信儿的警察也都跑去看了。 脑袋瘪了半拉,据说当时刑警也不信,动手的当着局长的面就把刑警队的桌子拍碎了。 刑警队那桌子有多结实你是知道了,桌面有有半寸厚,一巴掌一断两截” “……老周,是图乐吧” “应该肯定是,因为那两天他没出摊,我问了问,说刑警队那天是关了一个半大小子” “老周,不是我大龙胆子小了,这事我琢磨琢磨咋后怕呢?” “可不是,谁见过一巴掌能把脑袋拍碎的?”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我就让他看一眼通缉令,他就能找到人? 我可是头一天才知道韩小海具体什么时候回来,他咋知道的?全市的警察为了抓他折腾多少回了,连毛都没摸到,这图乐咋找到的?另外韩小海可是有家伙的,就这么给弄死了” “……” “所以这事细细一想,让人毛骨悚然呢” “真是,大龙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全国警察没办到的事,他说你没事了,就他妈的真没事了,我才想起来,那五万块钱……” “必须得给,别因为这点小钱得罪这祖宗,不过他当时没拿钱,肯定不想跟咱瓜葛太深,过一段找个机会偷偷送吧” …… 手里有了钱,心里便有了些底气,下午收了摊子,图乐直接去了百货公司,买了一台新自行车,有钱淫,就这么嚣张。 骑着自行车瞎逛了几圈,竟然发现了台出租车,这应该是这城里最早的一批。 赵石知道,再往后,这座城里会有越来越多的有钱人,当然更多的是没钱的。 其实现在贫富已经有很大的差距了,只是原来的自己窝在城市一角,从来不留心。 有一个月几十元的集体工,有牛皮哄哄的挣个一百多元国营工人。不过也可能一个菜贩子就能随随便便从兜里掏出几千元来。 当然,更高档次的就不用说了,就像刘世龙那种。 想到了刘世龙,想起韩小海,就又想起韩小海藏的那个包。 不过图乐知道,现在绝对不能动,警察没准还在偷偷瞄着他,必须等到这件事完全淡漠之后再说。 肯定是有病 想起韩小海,自然就想到那间小饭店。进到刑警队之后就没见过他们,正好没事,接安扣下班还早,图乐便骑着自行车去了小饭店。 到门口,看见门半开着,门上贴了一张纸,上面写着出售房屋。 推门进去,看见俩店主夫妻两个正坐那里闲聊,一看见图乐进来,俩人刚忙起来,站在那儿一躬到地。 “这是干啥” 图乐赶紧扶起来。 “行个礼算啥,这是救命之恩,搁早年间得磕头的,那啥……老婆子,快炒几个菜……” “别的别的,我一会还有事,坐会就走” “啊…那拿瓶汽水…您坐,快坐这” “刚才我看见门口贴着出售,饭店不干了?” “不干了不干了,我这天天在这屋里待着都害怕,晚上都是去后面邻居家住,这屋里横死过人嘞,还是那么凶的人” “房子卖了以后去哪儿?” “我俩不是城里人,东山县的,前段时间孙子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我俩也出来好几年了,不干了,落叶归根” 看俩人最多也就60岁,重孙子都抱上了给图乐吓一跳,不过边上农村结婚早他倒是知道。 “哦,咋不写出兑饭店?应该钱能更多些吧” “这店里可有啥,几个破桌子,后面几个破锅,不值钱” 图乐看了下,的确,两排,12张桌子,黑乎乎,不少还是修补过的,真是够破的。 “有人搭茬吗?” “唉”两人都不说话了,过了会才道:“卖不出去了,本来这房子怎么也能卖七八千,可这死了人,五千都没人问,实在不行就四千也卖了” 四千?图乐心道前段胡玫买个多大的房子还花了一千七呢,这怎么也是个门市房,三米多高的举架,至于死人怕个球。 “我看下这房子可以吧” “当然可以了” 房东带着图乐转了一圈,这才发现,后面除了个厨房,又隔开了两个屋。 “你这房多大?” “房本上是一百九” 图乐叹口气,也就十年之后,赶这房子涨到天价的时候了,不过自己只能在这儿待十年,对于自己是没用了。 “这样,五千你们先卖着,卖不掉四千我接手” “你是我们恩人,你要买我们四千就给你留着” “没事,我也是可买可不买,有出高价的就卖了,我回去想想,三四天吧,给你们准信” “好,我们等你信” “那得了,我还有事,不待了,我先走了” “等会” “大钱儿,大钱儿”店主媳妇朝后窗叫了起来。 那个小丫头从前面门来,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一看图乐立刻放出光来,一下就跑过来,然后又不知道干什么了,低头搓着衣角。 “快给恩人磕个头” “别…别这样” 可这丫头高低的给磕了个头,站起来后就拉着图乐的衣角。 图乐给擦了擦额头的土,那天这丫头脸上连泥带土,也没看清, 现在一看怪不韩小海说长的招人疼,巴掌大的小脸白白嫩嫩,尤其眼睛大,水汪汪的,整个人给人一种柔柔怯怯的感觉,不自主的就让人升起保护欲。 图乐看她不说话,也不撒手,就带她去边上的小卖部买了一堆零食。 后来还是店主两口子给拉开,那丫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图乐,那叫一个让人心酸。 这丫头肯定是有病,图乐一边骑车一边想。 …… 心里琢磨着那个饭店,这煎饼摊子就不香了,第二天一天都琢磨这事,烙糊了好几张。 要不还干回老本行,开个饭店?不过餐饮实在太累,想想又有点犹豫。 自己发呆,没留神时间,市场摊主都开始收拾了才想起收摊。 刚收拾完,王秀芬急急忙忙骑个车子跑来了。 “小乐小乐” “王姨,你咋来了” 王秀芬擦了把汗:“小军给人打了,我刚才学校来” “没事,年轻人哪有不打架的” “打的是女同学” “操,这小子可真行”正收拾东西的图乐愣了一下:“然后呢?” 王秀芬有些扭捏起来:“那边要五百块钱,我……我没有” “嗯,行,知道了,你把煎饼车给我推回去,我去趟学校” “好好好”王秀芬鸡琢碎米一般。 图乐把钥匙扔给王秀芬,骑着她的自行车去了学校。 到了一高中,和门外说了一声,便进了学校。 高一在一楼,图乐从走廊里看了一圈,堵头写着教导处,便过去敲了下门。 “进来” 图乐一推门,就看见胡军站在墙角,一面脸有些肿,上面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另外一侧脸上还有几条血道子,估计是被挠的。 胡军看见图乐来了也吓得一哆嗦,前几天胡军在家和他妈闹脾气,让图乐揍了一顿,腿瘸了好几天。 屋里还有四个人,一个高高大大的女孩子翘个腿,坐在凳子上,脸上露出很嚣张的表情,看下她的体格,胡军挨揍倒是正常的。 挨着是一个穿着妖艳的中年女子,并排坐椅子上,看装束应该是这女孩她妈。 “你是哪位?” 对面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子回头问道,还没等他回答,她边上的中年男子一下站了起来:“你来做什么?” 图乐进来时还没注意,他站起来才看见,竟然是陆扣他爸。 还真踏马的巧,图乐苦笑一下,指了指胡军:“这是我家亲戚的孩子,他妈说他给人打了,让我过来看看” “看什么看,赶紧赔钱,不然他就别念这个书了”那名妖艳的女子喊了起来。 “行,行,赔钱倒是可以,只是我得先问问情况吧” “问什么问,他一个男的竟然动手打女孩子,还有王法吗?也不知道谁养出来出来的王八蛋东西……” 那女子一下站起来,破口大骂起来,图乐索性拉了把椅子闭目养神。 “你干什么?快赔钱,我还有事呢,装死是不是?”那女子见状怒不可遏。 图乐睁开眼睛:“你要继续骂,我就再等会,我不急” “葵葵妈,您先等一下,总要先说清楚才能解决问题不是”坐她对面的女子也忍不住开口。 你吃过屎吗 “这不明摆着吗?还说啥”那女子终于消停了,重新坐下。 “您好,我是教导处主任,王平,这位是是胡军的班主任,陆书衡”女子简单了介绍一下。 “您好”图乐点头示意。 “事情是这样的,胡军和关晓葵课间口角起来,然后胡军就动了手,是胡军先动手推的关晓葵,这是肯定的,您看?” 图乐点点头,扭头对着胡军道:“小军,给我一个动手的理由” 胡军把头低的更低,却一语不发。 图乐站起来,厉声喝道:“把头抬起来,你是个男人,犯错就要认。 如果你不说话,那么你就是在欺凌同学,就是你全部的错,不但要赔钱,你还得给我去赔礼道歉 在全班同学面前赔礼道歉” 胡军哆嗦一下,慢慢抬起头,眼圈有些红:“她欺负宋佳佳,打了宋佳佳一个嘴巴,我这才推的她” 图乐点点头,回头问王平:“王主任,有这个情况吗?” 王平看向陆书衡,陆书衡咳嗽一声:“我没仔细问” “那麻烦陆老师去问问呗,主席说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这怎么什么都不问,就下结论呢?” “她打别人是别人的事,和这个有什么关系,现在是你家孩子打了我闺女,现在是解决这事,别给我往别处扯”那女子一看不对,又跳了起来。 陆书衡挠挠头,看了王平一眼,没动地方。 图乐笑了:“陆老师怎么不去呀?那就是说这个事是真的了?” 陆书衡没说完,王平开口道:“这件事我们也会查的,现在是先解决胡军打人的事,他打了关晓葵,这个得先解决” ”我想没打她,就推了她一下,然后她就打我”胡军站一边忍不住道。 “还说你没打,我家闺女肚子让你踹了一脚,现在还疼呢”那女子又叫了起来。 “没事没事,别喊,多没素质啊,我就是想知道知道那个才是王八下的蛋,不就五百块钱吗?多大个事” “你才是王八蛋呢,你们全家都是王八蛋”那女子破口大骂。 “砰”图乐一拍桌子,桌面的玻璃板一下碎出无数裂纹来。 那女子吓得一哆嗦,不再敢骂了。 “不好意思哈,弄碎了你们的玻璃,一会我一起赔”图乐对着王平笑了一下。 然后走到胡军身边:“你知道你哪里不对吗?” 胡军摇摇头。 “你不应该动手,这是在学校里,你是男的,只有伸手了就是你的错”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做事要动脑,不能一时冲动,冲动是魔鬼,以后遇到这种事应该怎么办知道吗?” 胡军犹豫一下:“告诉老师?” “放屁,这个你们老师又不瞎,他能解决还用你告诉他?” 图乐回头看了陆书衡一眼:“不好意思哈,陆老师,教育孩子说了粗话” 陆书衡冷哼一声,没接茬。 图乐回头对着胡军继续说:“女孩子不能打,尤其不能在学校打,影响咱的名声,另外咱是有远大前程的人,不能脏了手。 对付这种人,找几个外面的小混混,天天到校外堵她,弄点屎装袋子里,天天往她脸上糊。 现在那帮街头的小痞子便宜的很,就这事,五十块钱一次,有的是人干,抓进去都判不了。 你看,这五百块钱能让她吃十次屎了,我在弄个照相机拍下来,多洗几张,让同学们也高兴高兴,你看这样多好。 下次有这种事告诉我,你都忘了,你哥我是流氓嘛,你等着看,我就再多花出五百块钱,也别让你白挨打” 一下子,屋里肃静了。 片刻之后,那女子大喊:“我看你敢的?” 图乐冷笑一声:“那试试呗” 说着掏出五百块钱扔在桌子上,扭头直勾勾的看着那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惊恐的往凳子里缩了缩:“你……你要干什么?” “没吃过屎吧?过几天哥哥请你吃哈” “神经病,神经病”那女子大叫着抓起桌子上的电话,一通拨了过去:“你快点到学校来,马上,立刻,你闺女让人欺负死了” 女人放下电话,对着图乐喊道:“小崽子,你别走,你等着” “行,我也看看这蛋是谁的”说完扭头对着胡军道:“你回去吧,省得一会你妈还得往这跑” “他不能走”那女子喊了一声。 “胡军同学还是留一会,等解决完的”王平也赶紧说了一句。 “留他干什么?你说他打人,我们认了,你说要讹钱,我掏了,这都放学半天了,留他干个屁” 图乐说完冲着胡军摆了下手,胡军犹豫的看了陆书衡一眼,见他没说话,便走了。 过了半个小时,一个半秃的矮胖子走了进来:“什么事解决不了?非得喊我过来” 矮胖子一进屋,王平立刻站起来:“关局长,您好” “你可来了”那女子立刻大哭起来,絮絮叨叨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矮胖子嗤笑一声:“在这儿耍流氓,装什么呢?你敢吗?” “呦 还是位局长,那你往刑警队打个电话问问我敢不敢?我叫图乐” 矮胖子愣了一下:“你哪个单位的” “机械厂的” “哼,我看你是不想干了,信不信我一个电话你工作就没了?” “那你打吧,我看看是楚光明敢开除我,还是周怀礼敢?现在打” 矮胖子犹豫一下,从手包里拿出大哥大,这个时候,大哥大还是稀罕物。 一边拨号一边走了出去,过了一会,矮胖子回来了。 “图老弟是吧?都是孩子的事,没啥大不了的” 说着拿起桌上的钱,一边往图乐兜里塞一边接着道:“家里的妇女头发长见识短,你别理她,我家这孩子也是惯坏了,你担待些,改天我请你吃饭” 满屋震惊,图乐也很不适应,伸手不打笑脸人,客气几句,便先离开。 “小杜,周老师,没事了,我们就先走了,都是小孩子,不用追究什么” 矮胖子和杜平还有陆书衡客气一句,拉着自己婆娘和孩子就往外走。 “你什么意思?我这儿闹半天,你一来跟看你爹似的”女子抱怨道。 矮胖子回头看了一下后面的杜平离着远,小声道:“刚才我给刑警队打电话问了,这小子手上有人命,还有,我给刘校长打电话,老刘说胡军进一高中是市委书记给办的,这个小子惹不起,以后离他远点” 矮胖子说完使劲瞪了闺女一眼:“说你呢,别不当回事” 图乐走出教学楼,矮胖子也追了出来,和图乐握了握手,带着母女俩开车离开。 一扭头,图乐愣在原地,陆扣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飘飘如同仙子一般站在树荫下。 煎饼摊子不干了 陆扣也愣了一下,半晌扭过头去,假装没看到。 她妈和一个年轻的男子站在旁边,也看了过来,那年轻男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低声问了一句,随后走了过来。 那男子可以用高大英俊来形容,面带微笑伸出手来:“是图乐吧” “对”图乐刚伸出手,那男子又把手缩了回去,掸了掸身上的衣服:“我叫王宇,五金公司的,经理” 说完仰了仰头:“听说你是烙煎饼的?我一直以为小扣的前男朋友不得多帅,你真让我失望” 图乐知道,这个时代五金公司是油水丰厚的部门,扭头看了一下陆扣:“那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吗?另外我纠正一下,我从来不是她的男朋友,只是朋友” “是没骗到手吧”那男子放肆的笑起来。 “你这样认为也行”图乐并不想与他针锋相对,自己嘴痛快了可能会给陆扣带来没必要的麻烦。 “怎么哪里都有你,简直阴魂不散” 冯琳走过来对着图乐说了一句,转头对那男子道:“小赵,你陆叔出来了,我们走吧,别和这种人一般见识” “不会,就他也配吗?”那男子笑着回了一句,刚要走,又停下脚步:“你给小扣买的吉他,明天我让她给你送回去,我给她买了个进口的” “不用了,扔了吧”图乐往校门外走去,不知道是什么心情,自己原本不就是想她别再走老路吗?这个男子高大帅气,家里又是当官的,自己的愿望应该是实现了。 应该高兴才对,图乐对自己说。 出了校门口,胡军和王秀芬从大门外的墙角里迎出来。 “解决了吧” 图乐对着王秀芬点点头:“没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怕给小军弄个处分什么的” “不会,走了小军,回家” 回家这个词让图乐感觉非常温暖。 “乐哥,不会……不会真的要让关晓葵吃……吃屎吧?”胡军结结巴巴的问。 “吓唬吓唬她,咱正人君子怎么会干这种事?” 胡军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刘佳佳?” 胡军脸腾一下就红了:“没……没有” “喜欢就喜欢呗,看你吭哧瘪肚的样” 图乐心情一下便放松下来,生活挺美好的嘛! …… 第二天陆扣来了,这是她第一次来图乐的煎饼摊。 一句话也没说,手里拿着吉他看着图乐招呼客人。 几个围着的人散去,陆扣走过来,把吉他立在旁边,转身便走,远处昨天那个男子坐在一辆崭新的本田摩托上。 可没等过去,那个男子拉着陆扣的手又走了过来:“给摊一份煎饼,多放几个鸡蛋” “好嘞,您稍等” 图乐面带笑容,手脚麻利的摊好煎饼,用纸裹着,递了过去。 那男子接过煎饼,伸手掏出一张十元的扔在地上:“不用找了” “谢谢,您真大方”图乐弯腰捡起那张钱,收到钱袋子里。 那男子拉着陆扣走向马路对面,顺手把煎饼果子扔到垃圾桶里。 图乐掏出一支烟,点燃,看着摩托车远去。 “老板,来份煎饼” “今天停业” 图乐把烟头扔到地上,开始收拾摊子。 …… 晚上,等胡玫下了班,图乐已经炒好了菜,王秀芬给图乐倒了杯啤酒,她知道图乐爱喝凉啤酒,特意买了几根冰棍镇着。 吃喝一会,图乐对着王秀芬道:“王姨,你没琢磨干点什么?” “我当然想了,可不知道干啥” “那明天你六点到我家,我教你摊煎饼果子” …… 早上,王秀芬一分钟不差的到了,图乐开始教怎么和面,该准备什么,七点多点准备好了。 图乐带着王秀芬到了市场门口,带了她一上午后,后半程基本都是王秀芬在烙了。 “王姨,感觉怎么样?干这个还习惯吧” “挺好啊,这有啥不习惯的,农村的活不比这个累多了” “那就好,摊子以后就归您了,晚上您就直接吧推车子推家去,明天您就自己来吧,我不陪您了” “啥?” 王秀芬以为自己听错了。 “把这摊子给我了?” “是啊,昨天不就和您说了吗” “我…我” 王秀芬开始晕眩了,早上图乐就告诉她了,一个煎饼果子成本四毛,卖一块二,现在刚过中午,已经卖了六七十份。 这摊子一个月进项一千几大百呢,顶她过去在农村干两年的。 这是一金饭碗呐,别说现在和闺女八字还没一撇呢,即便是结婚了也不会给,谁不知道钱的好。 激动的王秀芬差点直接叫姑爷了, “那个…那个小乐,钱袋子拿走” “留着找零吧” …… 图乐骑着车子,直接去了那个小饭店,门上出售的白纸还在贴着。 下了车,推门进去,老头正坐屋里,抬头看见他连忙道:“来了大侄子,来坐坐” 老头连忙让图乐坐下,然后拿了瓶汽水打开,递给图乐,随后冲着后面吼了一声。 老太太和那个小丫头从里面出来,那个小丫头一看见图乐顿时眼睛就亮了,一下跑到图乐身后,伸手想抓图乐衣服,却没敢,两只小手使劲的搓。 “房子有人搭茬吗?”图乐客气两句,然后问。 老头叹了口气:“没人,这死人了谁敢买,生意也做不成了,我正愁呢” “那大爷,既然没人要,那四千卖我吧,明天我带钱来办手续” 老头有些不好意思:“这房子你买来会不会亏啊,不行我在给你少二百吧” “别的了,四千已经是很便宜了,那就这样,我先走” 图乐站起身往外走,那个小丫头紧紧跟在后面,手偷偷捏住图乐的衣角。 一直跟到外面,图乐苦笑一下,拍拍她头顶:“松手吧,明天我还来,给你带好吃的” 小丫头这才恋恋不舍的松了手。 胡玫是夜班,一早上图乐去了她家,王秀芬早早出摊去了,胡军上学去了。 胡玫穿着衬衣迷迷糊糊给开了门,回头进屋就接着爬上炕继续睡。 “你干什么?困着呢?” 反抗无果,晨练之后精神起来。 “你咋把摊子给我妈了?”胡玫一边往嘴里塞着图乐给买的包子一边问。 “不爱干了” “那你准备上班?” “那更不去了,一个月还没三天挣得多” “那你准备干啥?” “想开个饭店” 胡玫被包子噎了一下,赶紧拿水顺了下去:“真的?” “嗯” “租个门市不少钱呢,你钱够吗?” “不租,我打算买一个” 胡玫顿了一下,又被包子噎住了。 想不想当老板娘 上次图乐杀韩小海,回来对胡玫说自己只是通风报信,别的没提过,所以胡玫并不知道有两万块钱的事。 “那得多少钱?” “不用你操心了,想不想当老板娘?” 胡玫眼睛一亮:“想!” “那就快点收拾收拾,陪我买房子去” “真的?” “真的” 胡玫嗷的一声蹦起来,一下跳到图乐身上,两条修长的腿夹着图乐的腰,喯儿喯儿的亲了图乐两口,一股包子味儿。 …… 老两口早就等着呢,图乐介绍了一下胡玫,然后道:“要是您没有什么想法,那四千元我就买了” “没想法,没想法,我和你说,这几天连问的都没有,我倒是觉得恩……你买这房子是不是会亏?” 这店主夫妻倒是实惠,图乐笑着摆摆手:“不会不会,没事的” 两边说好,写了协议,然后去街道盖章… 跑了一天,大钱儿跟个小尾巴似的抓着图乐不放。 后来看图乐有点急了,改抓胡玫去了,胡玫倒是很乐意,拉着小丫头手都不撒开。 大部分跑完了,剩的基本不用房东去了。 钱也过了数,回到店里,店主夫妻上后面弄了几个菜,招待图乐。 中午是呼弄的,图乐也饿了,就拉着胡玫坐下等。 菜炒的倒是快,一会就完事了,店里还有几瓶啤酒都打开了。 图乐尝了一下,街头小炒的水平,估计生意也好不哪里去。 吃喝一会,店主敬了图乐杯酒,喝完放下杯子:“大钱儿,吃完了吧,去厨房收拾收拾” 大钱儿吃饭,早吃完了,一直在图乐边上坐着,手偷偷的掐着图乐的衣角。 听喊她,嗯了一声,去了厨房。 店主看她进了厨房,回头叹了口气。 ”本来不想提这事,不过一看这丫头心就堵的慌,我就说说,你们看,能成那最好,不成就当老汉我没说” “您说” “这孩子姓刘,我本家孩子。后边脖子上有个大钱的胎记,所以叫刘钱。 这孩子打小妈就没了,他爸就给她送给个不能生育的亲戚。可没几年那人生了个儿子,又给她送回来。 他爸已经又结婚了,也有了孩子,自此这孩子就没好日子过来,那后妈简直不把她当人看。 原来我在镇里开饭店,后来有个机会来城里买了这个房子,开了这个饭店,我俩就有些忙不过来了。 就回村里把这丫头弄过来了,唉,这丫头来的时候痩的和根竹竿似的,这几年才养起点肉来。 我带她来这里一是看她太可怜,也是图不用给她工钱,可这几年下来也是有了感情,这给她带回去,就她那个后妈, 唉,怕是……我是想说,你也开店,能的话把她留下,给口饭吃就行,就当养个小鸡子吧” 图乐蒙了,这啥操作?买一送一? “那个……我这……” 图乐吭哧了半天,用手指指脑袋:“她这是不是有点问题?” “没有,绝对没有” 店主立刻晃起手来, “她是她后妈从小关小棚子里关的,其实还是挺灵巧的,我这几年也教了她识字,还有算数,她能算账的,算账很精的” “可是…可是我真没法留她…” 图乐正说着,胡玫踩了她一脚,然后冲厨房那边一努嘴。 扭头看见,帘子下面露出两条腿。 大钱儿撩帘走了出来,低头直接走到图乐前面,扑通就跪下来,开始使劲磕头。 “这是干啥?” 图乐赶紧往起拽, “我不傻,我啥都能干,真的啥都能干” 大钱儿死死拽着图乐的衣角。 图乐挠了挠头,操,这还懒上了。 …… 两天以后,店主夫妻走了。 图乐在店里转来转去,后面大钱儿拉着他衣角也跟着转。 “我说大钱儿,你伯伯都已经走了,我不可能再轰你走了,你能不能不拽我衣服” “嗯”大钱儿小声应了一声,松开手。 店的面积其实不小,只是后面厨房占的比较多,还在后面隔了两个小屋。 合计了一下,规整一下能扩出四个包间,十几个个散台 心里大概合计差不多了,回身把钥匙递给大钱儿:“我回去了,你自己在这边,吃什么厨房有,自己弄” 大钱儿突然把手背后面:“不” “啥?” 图乐没明白啥意思。 “我……我不敢自己住这……死过人嘞” 大钱儿小声说。 图乐一想也是,一个十三四的小姑娘,怎么敢自己住一个刚死过人的地方。另外过两天一装修,也是不能住这儿的。 可自己家就一个屋,想了想,去后面把店主扔这儿的破推车子弄了出来。 两个胎都是瘪的,推到外面修自行车的地方打气补胎。 回来喊了大钱儿一起,把她的小床搬出去放在推车子上。 让大钱儿骑自己的自行车,大钱儿不肯,高低要骑推车子,说自己只会骑推车子,不会骑自行车。 大钱儿个小,也就一米四多,坐在座上就有点够不到脚蹬子,所以一骑起来整个人都在推车子上左晃右晃。 图乐骑着自行车跟在后面,感觉自己在虐待童工。 到了家,大钱儿的小脸累的通红,满是汗道子,衣服也湿哒哒的了。 把小床搬进厨房,最里面原来有个破柜子搬了出去,安置好小床,拿铁丝拉个帘子。 弄完了图乐往炕上一躺,感觉有点累。 突然想想好像这大钱儿比他更累,抬头一看大钱儿,站在门口正搓衣角。 “我说,这儿以后就是你家了,随便点好不好?,来躺这儿,先歇会” 大钱儿嗯了一声,爬上炕翻身躺下。 图乐突然感觉有点不太好,再小也是姑娘家,赶紧往边上挪了挪。 “大钱儿,你今年多大了?” “16了” “啊~” 图乐吓了一跳,本来以为也就十三四,说十二都正常,看着不比个小学生大多少,没想到16了。 估计是小时候吃的太差,没长起来。 …… 闲聊几句,就听见大钱儿肚子轱辘响了一声,才想起来,自己起的晚,到那店主夫妻就走了,这大钱儿还没吃中午饭。 “会做饭吧” “会”大钱儿腾的坐起来。 “那去做吧,厨房里都有自己看着做” “嗯” “把脸洗洗,跟花猫似的” “嗯” “做三个人的,一会你胡姐来” “嗯” “毛巾我能用吗?” “能” …… “你擦擦脸” 大钱儿爬上炕,递过一个洗好的湿毛巾。 图乐接过来擦了擦脸。大钱接回毛巾,又洗了一遍,挂好,然后去厨房做饭。 图乐突然感觉留下大钱儿也挺好的,自己跟大爷似的,上辈子有了几百万也没享受这待遇,不对,有了几百万后开始当孙子了。 还是没有放下 一会胡玫下班来了: “大钱儿?你怎么来了?” …… 胡玫在厨房摆弄会大钱儿,进了屋。 “咋把她弄这儿来了” “她说饭店死过人,不敢住,另外过几天装修不也是住不了了吗” “嗯” …… “手别乱摸,一会大钱儿进来” …… “不行,昨天晚上就没回家,天天在你这住算怎么回事啊” “别拿你妈当挡箭牌,她压根不管好不好” “我妈不管也不行,不过跟你说,我妈那可是把你当宝了,一个煎饼摊就给闺女卖了” “这话说的多难听,不过你那个班还上个啥劲儿,跟我开饭店得了” “我那个是正式工作,现在我都上机台了,一个月一百多呢” “拉倒吧,还不如你妈三天挣的” …… 胡玫吃完饭就走了。 大钱儿刷碗收拾桌,然后收拾一遍屋,又给图乐的衣服洗了,在屋里一顿忙活。 图乐往炕上一躺,看着前几天买的电视,心里这个嘚。 “那个是洗脚盆?” “绿的那个” 过了一会,大钱儿端着盆进来。 “那个……洗洗脚吧” “嗯”图乐往下一出溜,坐在炕沿上把脚插进热水里。 水温正好,舒服… 大钱儿等图乐泡了一会,蹲那儿伸手抓住图乐的脚就要洗。 “停” 图乐一喊,给大钱儿吓了一跳,像个惊恐的兔子。 “别怕,我自己洗,我自己洗就行” “我……我给你洗吧,我伯伯说了,得勤快,你才不会轰我走” “不会不会” …… 小手搓着图乐的脚,图乐感觉已经没谁了,开始漂了。 低头看见大钱儿细长的脖子下露出半个胎记的黑边。 “这是那个大钱儿吗?” 图乐伸手把她衣领往下拉了拉,露出一个环形的胎记,中间是方形,真和个大钱儿一样。 大钱儿的脸有点红,一边给图乐擦脚一边说:“大人都说这个方人” “那是胡说八道” 正说着,外面有人敲门,图乐趿拉个鞋去开门。 “你咋又回来了” “不能回来呀,心虚了” “说啥?” …… 胡玫和图乐进了屋, “大钱儿,你先睡吧” “嗯” …… “你咋又回来了,想我了吧” “臭美,我妈给我轰回来了” “为啥?” “听说你把个小丫头弄家来了,怕你监守自盗” “你妈可咋想的,那还是个小孩” “我妈说男人可说不好,转个身就变禽兽了” “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禽兽” …… “别叫了,外面还有个孩子呢” “你别那么使劲啊” …… 大钱儿拿被子盖住头,里屋咋弄的和杀猪似的。 …… 西洲最好的饭店现在算是五福居和粤港海鲜。 五福居是老字号,百年历史,国营的,里面有两位据说上过国宴的大厨。只不过其中一个让粤港海鲜给挖走了。 昨天去的五福居,胡玫和大钱,加上他,三个人花了七十多,让胡玫心疼不已。 说实话,菜做的的确是地道,图乐自愧不如,但是装修太老旧,墙上还是那种廉价的华丽板,连凳子都是那种白钢管折叠的,实在对不起这个菜价。 尤其是服务员,一身白衣服都是油,而且都板着张丑脸,喊半天也不动地方。但是就这样,来的人还是不少,但是看得出来,不少是各单位的定点饭店。 一趟五福居让图乐大失所望,可今天一到粤港海鲜就完全不一样了。 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富丽堂皇的欧式装修,墙壁的一侧立着半面墙的海鲜鱼缸,养着各种海鲜。最上面是两只一尺多长的龙虾。 一楼是散台,二楼是包间,图乐他们三个的穿着打扮明显与这里格格不入,尤其是胡玫和大钱,一进酒店就被吓到了,缩手缩脚的,两个人一边一个,使劲拉了图乐。 “要不咱回去吧,这儿指不定多贵呢”胡玫小声说道。 “在贵咱三一顿还能吃一千块钱的?” 漂亮的服务员并没有因为图乐他们穿的差而低看一眼,一样热情的给他们带到靠窗的一处散座。 当把菜单拿过来,图乐吓了一跳,自己还是对现在不了解了,菜单的头一个:澳龙,388\/斤。 一直往下,跳过十几个菜,才看见两位数的,心里叹息一声,经济大潮来了,自此之后,富的撑死,穷的穷死,开始了快速的两极分化。 最后点的一条踏板鱼,一个红焖大虾,一个辣炒黄蚬子,又要了两扎啤酒,一瓶汽水。 心里估算一下,差一点二百元,胡玫三个月的工资。 正等着上菜,楼梯上呼啦啦下来六七个人,对着门口来的一个很瘦的一年轻男子迎了过去。 图乐背对大厅,扭头看去,是一帮年轻人,一个个西装革履,手里拿着大哥大。 应该是一群富二代或者官二代,现在年轻人真是张扬,在大厅里大声喧哗着。 图乐突然想起,想比较自己更年轻,却一直把自己当中年人看待。 正要转回身,脖子一下僵住,他看见了那身白色的连衣裙,手正拉着一边英俊高大的王宇,面带笑容。 使劲将脖子扭回来,心如同有根小刺,不停的扎。 饭吃得沉闷无比,胡玫和大钱都小心翼翼的瞄着图乐。 “刚才那个穿白连衣裙的真漂亮”胡玫试探着问了一句。 “嗯”图乐没什么表情,把杯子里最后一口酒喝掉。 看吃的差不多了,图乐对着胡玫道:“你先带大钱回去,我再待一会” 胡玫犹豫一下,想说什么,最终忍住,带着大钱先走了。 过了一会,图乐刚想走,犹豫一下,又要了两扎啤酒,慢慢的喝着。 …… 一群年轻人说笑着从楼梯上走下来,图乐偷眼看去,陆扣好像喝多了,被后进来的那个很瘦的男子半抱着,王宇跟在另外一边。 “刚哥,别回酒店了,我在秀平那里有个房子,你坐我车,咱去那里,自在” 跟在很瘦男子身后的一个说话。 “行啊,小宇,你去不?”那个瘦男子回道。 图乐看见王宇似乎在往这边看,赶紧回过头。 一群人出了酒店,片刻之后,图乐看见一辆桑塔纳从窗前驶过,车窗里看见陆扣似乎对着自己招手,随即车窗就被摇了上去。 图乐刚想站起来,却又苦笑一下,自己还真的没放下。 图乐酒量不大,慢慢喝完两扎啤酒已经头晕目眩了,看了下表,已经九点多了,大堂里只剩两桌客人没走了。 结了账,198,图乐掏出二百,没让找零,摇摇晃晃的走出酒店,冷风一吹,酒醒了不少。 别怕,有我呢 图乐走下台阶,打开自己的自行车,刚骑两步,看见王宇坐在马路牙子上,抽着烟,边上停着他的摩托车。 他在这儿待着干什么?图乐看了他一眼,他也看见图乐了,两个人没说话,错过眼神,图乐继续骑。 不对,他在这儿,那陆扣跟谁走了?图乐汗一下就下来了,转身骑过去,大声喊道:“陆扣呢?” 王宇把烟头扔过来,嚎叫一声:“又踏马的不是你媳妇,你管个屁!” 图乐一下从自行车上跳下来,伸手抓住王平宇的衣领:“我问你,陆扣让踏马的谁带走了” 王宇看着凶神恶煞般的图乐胆怯了:“不用你管,她是我媳妇,和你没关系,我爱怎样就怎样,你把手松开” “她被那几个臭流氓带走了是不是,你踏马的就眼看着自己媳妇被别人带走了是不是?你是男人吗?” “不用你管,我乐意,你松开”王宇使劲挣扎着,不过说话声越来越小。 图乐心沉到了底,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把王宇推倒在地:“你是个人吗?” 转身骑上自行车,飞也似的往秀平骑去,他知道那里有个新盖的楼盘,西洲第一个小区。 图乐两条腿拼命的踩着自行车,嘴里如同疯魔一般念叨着:“等我,你等等我……” 十几分钟,图乐如同风一般飙到了秀平的那个小区,这个时代的小区还没有保安,图乐顺着大门骑了进去。 八栋六层的楼房分立两排,中间一个花坛前面停着四五台车,那辆桑塔纳就停在中间。 图乐扔掉自行车,看着一圈的楼,茫然了。 “陆扣—,你在哪啊?”图乐拼命的喊起来,一遍又一遍,凄厉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一旁楼上的窗户纷纷打开。 “三更半夜嚎什么” “哪里来的神经病!” “别踏马的叫了” …… 一个酒瓶子飞下,在图乐不远处炸开。 图乐嗓子哑了,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走向那辆桑塔纳。 “砰”车风挡碎成一片。 “砰!砰!砰!”整个车被砸的面目全非,不少人已经到了楼下,远远的看着这个神经病。 图乐还是没有看见陆扣,坐在地上突然哭了起来,如同狼嚎。他想起来,在酒店的窗外,陆扣就是在喊他。 踏马的,自己蒙圈了,图乐突然抽了自己一个嘴巴,不是有系统呢吗?自己真是个蠢货,也不知道还来的及不。 顿时图乐悔恨的无以复加,又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脸上剧痛,随后消失…… 窗外的桑塔纳车窗被摇上来,消失在夜色里。 图乐一下跳了起来,一边跑一边从兜里掏出钱冲服务员扔了过去:“结账” 几张四伟人飘飘洒洒落在地上,图乐冲出酒店,直奔坐在路边的王宇。 王宇一下站起来:“你干什么?” “车钥匙给我!” “你干什么?你疯了?”王宇推搡着图乐。 “啪”一个漂亮的上勾拳放倒王宇,图乐麻利的从他兜里掏出摩托车钥匙。 一脚踩着了摩托车,一声轰鸣。 王宇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只看见远处的尾灯一闪而逝。 骑了一会,图乐拐进胡同,前面的路汽车需要绕个u字行转过来,但是摩托车能从胡同钻过去。 穿过居民区,摩托车上下颠簸着又冲上马路,远处的桑塔纳疾驰而来。 图乐使劲一捏刹车,摩托车侧滑向马路对面,在地上拖出一溜火星子。 图乐从地上爬起来,犹豫了0.1秒,然后跑到马路中间,迎着雪亮的车灯光,张开双臂。 自己的性命是白捡的,那么今天大不了还回去,尘归尘,土归土,来吧!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桑塔纳急刹,车身侧滑过来,车尾撞在图乐身上,如同一片树叶一样飞了起来。 “麻辣隔壁的,找死呢” 桑塔纳驾驶室车门一开,一个男子走过来,踢了一脚躺在地上的图乐。 图乐感觉天旋地转,一侧的肋骨剧痛,强忍着疼痛,一翻身死死抱住那人的腿。 “把人给我放下” “松开,哪来的神经病,松开”那人开始不停的用脚踹着图乐。 桑塔纳后面的车窗摇了下来,对着他喊了一句,图乐没听清他喊的什么。 那人拖着他往路边走,到了路边捡起一块石头,开始使劲砸图乐的头。 图乐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头上流下来,糊住了眼睛,他感觉快坚持不住了,使劲把头凑过去,一口咬住那人的小腿。 那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拼命和图乐撕打起来。 车上那个瘦男子终于开车门下了车,过来拼命踹着图乐,终于图乐挺不住了,松开了手。 两个人骂骂咧咧的又踹了他几脚,然后往回走。 图乐抬起头,模模糊糊的看见陆扣衣衫褴褛的在路上跑,然后又被那个瘦男子抓住,抱着往车里塞。 图乐嚎叫着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追了过去。 被他咬的那个见他又跑过来,急急忙忙跳上车,打着了火。 还没等后面那个瘦男人关上车门,车就启动了。 图乐拼命纵身一跃,抓住准备关车门的那个瘦男人。 桑塔纳拖着图乐开出一百多米,那个瘦男子终于受不了了,大喊停车。 随后陆扣被从另外一边推下来,图乐终于松开手。 桑塔纳扬长而去,陆扣爬过来,抱起满脸是血的图乐,放声大哭。 她对图乐仅仅是有点喜欢,她长得过于漂亮,围着她的蜂蜂蝶蝶也多,自然麻烦事就多,图乐也为她打过几架,让她很有安全感。 她也知道图乐不止她一个女朋友,虽然她从没问过,但是她知道。她一直以为图乐只是那些蜂蜂蝶蝶之一,只是图乐说话风趣,而对自己又殷勤备至,有时想起两个人的关系。 一个没想嫁,一个有女朋友了,偏偏两个人还老凑到一起,倒是挺像一对狗男女,原来她认为图乐对她也是一样的想法,嘴上说的不过是甜言蜜语,作不得数。 自己心气儿再高,遇到高大帅气,而条件又极好的王宇,想想也不太可能找得到更好的了,便甩开图乐,认命了。本以为自此两人便再无关联。 万万没想到,图乐为了她,真的连命也不要了,她从来不认为电视电影里那些为爱甘心赴死的会是真的。 但是今天她亲眼看见了,有一个人,为了她,坚定的站在高速飞驰的汽车前面,义无反顾。 看着满脸是血的图乐,她的心碎了。 “别嚎了,没死呢,我是武松,怕过谁?”图乐声音微弱,满脸鲜血,却依旧带着玩世不恭的笑。 不少边上的居民被声音惊起,远远的看着,终于有人报了警。 看见红蓝灯闪烁的警车来了,图乐心里一放松,终于昏了过去。 …… 陆家的风骨 第四天陆扣终于来了,一进病房,和胡玫相对而视,谁也没说话。 半晌,胡玫扭过身,帮图乐身后垫了个枕头,叹息一声:“值吗?” 说完拉着大钱出去了,没再看陆扣。 陆扣走过来,慢慢坐在床边:“我没来你生气了吧” “没有,你什么时候看见武对你生气过?” “我没来是因为没脸见你”陆扣没什么表情,但是图乐看出一抹悲伤。 “为什么” “我已经签了和解书了” “嗯”图乐依旧面带微笑。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 “不用,你高兴就好” 陆扣终于忍不住,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你对我这么好干什么?你不想让我活了” “你好好的就行,我说过,你过得好好的,是我生存的意义之一” 陆扣趴在白色的被子上嚎啕大哭起来,图乐伸手捋着她的秀发:“哭什么,不都挺好的吗?” “我妈逼着我,我没有法子” 陆扣抬起头,图乐伸手给擦了下眼泪:“给了什么好处?” “我妈升副科,我爸评特级教师” “嗯,挺好的” “那个刚哥家里是省里的,警察说即使我这边不和解,最多也就判个流氓罪,关不了多长时间” “嗯,没事,别往心里去,别哭了,弄得跟花猫似的,一会警察再把我当流氓抓去” 陆扣噗嗤一下笑了起来,随后又擦了下眼泪:“你要是什么时候方便,你去一下刑警队,你也是当事人,你也得签字” “行,现在就可以” “你没事吗?” “早就没事了,要不是想帮你在审案中多加点材料,我早就出院了,走吧,咱现在就去” 陆扣又不好意思起来,伸手扶着图乐起来,图乐乐得抱着陆扣软绵绵的身体。 出了病房,图乐立刻松开手,因为看见胡玫正用幽怨的眼神在远处看着。 西洲市的出租车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多了许多,出门打了一辆出租车。 “那个是你对象?” “也不算正式的吧?”图乐说着拉住陆扣的小手,握在手里把玩。 “和我差不多?” “no,no,no,比你多走了一步” 陆扣脸有点红。 …… 到了刑警队,陆扣她爸她妈都在,但是对方却没看见人影。 图乐拉着陆扣的手就进了屋,冯琳立刻起身走过来,一把扯过闺女,不过没好意思看图乐。 屋里那个漂亮的女警坐在一边,嘴上挂着玩味的笑。 姚队拿着卷宗走进来:“来了图乐” “嗯,姚队好” “伤怎么样?”姚队坐下问。 “没事,死不了” 姚队把卷宗递过来:“都和你说清楚了吧?你看看,要是没别的要求就在这签个字,不过你这边对方只给了五百块钱,你要是有要求我再给你打电话说一下” 很明显,这个姚队很偏向图乐,认为五百块钱太少了,暗示他还可以多要点。 “咱不差钱儿,那五百还回去吧,我不要”图乐说着接过卷宗,看了一眼,然后签字。 他这痛快签字,姚队这边也少了许多麻烦,回头对着女警道:“燕子,你送一下” 那女警撇了下嘴,站起来。 “不用了,您太客气,那我先走了” “慢走”姚队起身和图乐握了下手。 图乐转身,看了看陆扣,冯琳赶紧扭过头,只剩陆书衡还一本正经的坐在那里。 图乐嗤笑一声:“书香门第,陆家的风骨啊,真是铁骨铮铮” 随后不再看脸已经紫了的陆书衡,出了屋子。 “砸被揍成这个熊样?你不是很能耐吗?” 跟在后面的女警看着图乐满脑袋的纱布,笑着小声说。 “大姐,一看你就不懂,只有伤的重,才能博取同情心,才好占便宜吗” “别吹牛,让人揍了就说揍了,真当自己是武林高手呢” “嗯,是挺严重,现在脑袋嗡嗡响” 图乐说着走路开始慢慢晃。 “你没事吧”女警吓了一跳,赶紧扶住图乐,图乐身子软塌塌的,抱着女警勉强没倒下。 “赶紧扶我去医院,晕的很” “你坚持住”女警拖抱着图乐赶紧往外走。 “你说你没好签什么字?现在要是严重了可没人管你了……” 女警絮絮叨叨的给他扶到门口:“你等下,我给你喊辆车来” “不用,我打车回去” “你行吗?” “没事,我走了,大姐你长的真漂亮”图乐忽然直起身子,笑着和女警挥了挥手,下了台阶。 “你……”女警这才反应过来,恨恨的跺了下脚。 …… 还没进病房,听见胡玫说话:“大钱,你说我和刚才那女的,谁好看” “嗯……那女的好看” “胡说,我感觉我不比她差呢,你看我这胸,就比她的大” “嗯,不过她是好看……一点” 大钱真是个实惠孩子,图乐偷偷笑着。 胡玫忧愁起来:“你说你哥要是跟她跑了,不要我了咋办?” “不能,我哥肯定不会” “为什么?”胡玫高兴起来。 “因为你比她騒” 图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随后就听见大钱一声惨叫。 …… 办好手续出院,但是图乐肋下还是很痛,不敢吃力,便躺家里养了起来。 大钱天天精心伺候,饭都给端到被窝里来,早上图乐一睁眼睛,洗脸水,牙缸,一样一样的递过来。晚上是被子给铺好,洗脚水端来洗好擦干。 然后按照图乐教的,再给做做足疗。图乐感觉地主老爷也没这么腐败吧? 白天图乐租了书来看,大钱便拿个小马扎坐地上看他,图乐想起前世养的小狗,不和它玩的时候,它也这么眼巴巴的看着你。 一天图乐就受不了了,第二天就买了个电视回来。这回大钱找到事来干了,只要没事,便搬个小马扎看电视。 偏偏还特别感性,稍微悲催一点,便痛哭流涕,头一天胡玫回来看见眼睛肿得和桃子一样的大钱,立刻蒙了,拎着图乐的耳朵质问。 问完才知道看电视剧看的,也坐在边上,看了半天,回头问图乐: “这是啥电视剧?” “轻喜剧” 胡玫:“???” …… 这老丈母娘,可交 图乐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伤的并不严重,只是肋骨骨裂,头上缝了七针。另外身上有些擦伤。 第二天一早,警察便过来做了笔录。胡玫请了假,和大钱换着伺候他。 不过让图乐心冷的是,陆扣一次也没来。他没说什么,但是胡玫总忍不住抱怨几句,让王秀芬听见了,拉出病房训了她一顿。 图乐其实第二天就没事了,下床偷偷听, “你个憨憨,我说你什么好?你真盼着那个狐狸精的跑来看小乐?要是两人越看越对眼,一脚给你踹了你就高兴了” “踹就踹,天底下又不是就他一个男人” “是,男人满地都是,没看见哪个给你买房子,你自己想想,小乐给我那个摊子,一个月一千多块,那是一千多块! 别当自己好看就多值钱,就你这样的从咱们乡下,这摊子一个月的收入能娶俩,你还不知道紧抓手里,等跑了,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图乐暗暗点头,这老丈母娘,可交。 …… 星期日,下午 “小乐在家吗?” 图乐和胡玫正躺炕上,外面传来敲门声。 胡玫瞥了一眼图乐,对着坐在地上的大钱道:“去开门” “嗯” 大钱出去,胡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整理一下妆容。 陆扣进来的时候,胡玫已经一脸庄重的站在地上。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很轻微的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了。 “大钱,走”胡玫喊了一声,抓起大钱的手,扭头对图乐道:“我带大钱去百货大楼买几身衣服,晚上你吃什么?我带回来” “随意吧” “嗯” 胡玫应了一声,拉着大钱便走了。 “没看出来,你这么厉害,我还以为会被轰出去,怎么调教的?” 陆扣笑着坐到炕边上。 “你过来住几天,不就知道了” “滚吧你” 陆扣拿过一个小垫扔过来。 图乐顺势倒下:“完了,受伤了,求抱抱” “别胡闹,你怎么样了?伤好了没有?” “好什么呀,没看几天都不敢出去了?估计这辈子够呛了”图乐脸一下没了笑容。 “怎么了?”陆扣吓了一跳,赶紧凑过去看。 “是肋骨折吗?会这么严重吗?”陆扣是知道他肋骨骨裂的。 “不是这,是里面”图乐面无表情的只有了下胸口。 陆扣慌了,脱了鞋子爬过去:“伤到内脏了?” “嗯呢,心碎了” “呸,流氓,净吓唬我”陆扣使劲踹了他一脚。 “不说严重点不行,没人理啊,这都三天了才想起来看我,还空俩手来的,连瓶罐头都没买” “我人都送来了,还要什么罐头” 陆扣说完脸一下红了。 图乐翻身把她拉倒在炕上…… 半晌,意犹未尽的翻过身来,和陆扣并排躺在炕上。 “和那个王宇分了吧” 陆扣犹豫半天道:“他来我家闹好几天了,天天晚上去,所以我今天才来,他不同意黄” “呦呵,对你他那胆量就有了?真踏马的出息,明天我去会会他” “不会闹出什么事吧?他爸是轻工局局长” “放心吧,就他那个怂货,对了,你爸你妈怎么说” 陆扣半晌没说话。 “他都能干出这事来,不能你爸妈还同意吧?”图乐翻过身,看着陆扣。 “他说那天他也喝多了,不清醒,我妈的意思……让我再考虑考虑” 图乐知道,冯琳肯定还是同意的,只是陆扣不好意思说:“你爸呢?” “他不管” “操,我还真把你爸当个人,没想到这么个家伙也叛变革命了?” “没有,只是……”陆扣说的吞吞吐吐。 “说,什么事都不用怕,有我呢”图乐捏了捏陆扣小巧的下巴。 “我们家收了他家三千块钱彩礼,我哥急用钱,给我哥汇去了,现在家里没钱赔” “嗯,不是什么大事,那你呢?什么想法?” “我当然不同意,便是我死了,也不可能嫁给这种人” “那就没问题了,明天晚上我去你们家,解决他,把心放肚子里”图乐翻身躺下,拉着陆扣的小手把玩着。 两个人半天没说话,图乐扭头看向陆扣,发现她脸红的跟块红包似的,连忙问:“你咋了?脸这么红?” “我……我……”陆扣犹豫半天,把眼睛闭上,小声说:“小乐,你要了我吧” “干什么?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图乐起身捏了捏她通红的脸蛋。 “别多想了,我真的只是想你好,想你快快乐乐的” 图乐重新躺下,俩人半晌无言。 “你走吧,明天我晚上我去你家,看看那个王八蛋要是在我就进去” 陆扣也不说话,一动不动的。 “你真的走吧,再不走我可忍不住了,当正人君子真踏马的辛苦” 陆扣腾的坐起来,一下冲了出去,可马上又回来了:“那把吉他我想拿回去” “嗯” 陆扣蹑手蹑脚的走到墙壁,拿起那把吉他,慢慢走出门口,又把头探回来:“真不后悔?” 图乐一下坐起来,大叫一声:“后悔啦” “砰”门被关上,陆扣咯咯笑着跑了。 图乐直愣愣的坐着,听到外面大门关上的声音,一股怒火从心头升起,对着后窗户大喝一声:“都进来,别偷听了” 不大一会,两人低着头走进来。 “你不是说带大钱买衣服去吗?” “……没拿钱”胡玫把头使劲低着,两只脚尖在地上抠啊抠。 大钱也低着头,手紧紧抓着胡玫的衣服,躲在胡玫的身后。 图乐从兜里掏出一张四巨头扔在炕上,随后摆了下手,无力的瘫软下去。 胡玫蹑手蹑脚的拿起钱,拉着大钱飞也似的跑了。 …… “哥会不会生气?”大钱抓着胡玫的衣角问。 “他生气?他生什么气?我还生气呢!天天勾勾搭搭的,还什么事都有他,他算老几?什么事都管,你说他算老几……” 出了家门,胡玫开始挺起胸脯,大声叫嚷起来,一边说,一边抓着大钱的脖子使劲摇。 大钱被晃七荤八素,琢磨了半天:我犯了什么错吗? “今天回去必须要他好看!公然敢往家里带,太嚣张了!……” 胡玫说着,又使劲晃了晃大钱。 晃就晃吧,可别打架,可要是打起来,自己是帮哥哥打姐姐,还是帮姐姐打哥哥?大钱忧愁苦恼。 …… “小乐,我给你买了一件蓝色的衬衫,你穿着肯定精神” “小乐,你待着,我做饭” “小乐,捏脚我也学会了,你试试我的手艺” 胡玫抢过大钱的洗脚盆,回头对着大钱道:“去,一边看电视去,别捣乱” 大钱:“???” 啥时候打架?不打了?大钱拿过板凳,坐在地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偷瞄着给哥哥捏脚的姐姐。 “别看了,早点睡” 刚到九点,大钱就被轰了出去。 大钱爬上小床,迷迷糊糊刚刚要睡着,里屋打了起来,打的声嘶力竭。 …… 以前我不信 陆扣家。 陆扣抱着吉他,白皙的手在上面轻轻抚摸着。 冯琳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劝着:“小扣,你再考虑考虑,小宇当时也是喝多了,人哪有不犯错的,你想想以后,终结到底,过日子不过柴米油盐。 你要是答应了,王宇他爸说了,给你调到轻工局,天天什么事都没有,你爱唱歌就唱歌,爱弹琴就弹琴,可你要是嫁个没钱的,还想唱歌弹琴? 天天你就拼命干活赚钱吧,等有了孩子你就知道生活有多苦了,你去看看火车道边上,一群女的,天天拿个篮子追着火车跑,就为捡点火车掉下来的煤,你要是能干我就不管你” 冯琳当然知道王宇不是喝多了,不过她也在体制内,当然明白很多事不是一个人能抵抗的。 “妈,你别说了,我现在看见他就觉得恶心,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你还帮他说话?” 冯琳也感觉这事没法摆在台面上说,沉默一会,还是说道: “你现在小,不理解,没有人能完全的不低头。你看看那些扛大包的,扛一天五块钱,还为了抢活挣这几块钱打得头破血流,你看看歌舞厅那些陪舞的,对着那些糟老头子你以为她们喜欢吗? 他们这些人,随随便便的一个人,都能让他们低头,都能让他们向狗一样。 只有往上爬,爬得越高,能让你低头的人就越少。你才能随便去蔑视别人,让别人像狗一样围着你转。 可无论你站在什么位置,你的上面总会有人比你高,有的时候不得不低头,但是忍这一时,便是一世富贵安逸的日子。 王现是你脱离底层的最好的机会,是一时之气重要还是一世富贵生活重要……” “够了!!”在一旁的陆书衡铁青个脸,啪的一拍桌子,怒吼道:“龌龊之极!龌龊之极!” 冯琳冷笑一声:“你喊什么?你高尚,你高尚你把那三千块钱彩礼钱拿出来?你一个月五十多块钱你有资格吗? 哦,下个月就能涨两级工资了,靠谁给你评的特级?靠你?” 陆书衡顿时哑了火,脸越发青了。 冯琳转过头:“小扣,现实的吧,不过是低低头的事……” 陆扣抬起头:“小乐说:有的人跪时间长了,就以为这个是膝盖的主要功能了” “他算个什么东西?他又能给你什么?” “你能让我不用低头,他能把命给我”陆扣直视着冯琳。 冯琳愣了半天,才愤愤然的道:“幼稚,命能当饭吃?他只是个下三滥的货色” 陆书衡叹了口气:“小扣,你别傻了,你以为的图乐只是个流氓无赖,我已经问过了,他勾搭一个比他大好几岁的女人,都住一起了。 那女人是纺织厂的,整个厂子都传得沸沸扬扬的。 那天从学校看见他,就是他给那女人的弟弟平事来了,我不否认这小子是个人物,但是他只是在骗你” “我知道,我见过那女的了,非常漂亮” “他都有人了,你还追着他干什么?”陆书衡更加气愤了。 “小乐从来也没说过要娶我” “哼,我看他就是想骗你的身子,你还往前凑,还要不要脸了” 陆扣突然笑了:“爸,你说得对,我今天就是豁出来不要脸了。你常说知恩图报,人家把命都豁给我了,我拿什么来报答? 我什么都没有,所以下午我把自己送货上门了……” “无耻的东西”陆书衡啪的一声,把个茶杯摔在地上。 陆扣一点惧色也没有,慢慢站起来,看着她爸:“可是,人家没要,给我轰出来了” 一时间,屋里静悄悄的,半晌没人说话。 “他说:拯救我是他生存的目的之一,我一直当个玩笑,但是,今天,我信了!” 陆扣拎着吉他转身进了自己的小屋。 冯琳和陆书衡默默的坐着,半晌,冯琳问道:“老陆,明天晚上王宇来了怎么办?” 陆书衡把身子靠在椅子背上,只感觉浑身酸软无力。 “小乐说他来解决,你们别管了”里屋的陆扣说了一句。 …… 王宇肠子都快悔青了,自己可是显摆啥?非带陆扣去参加给强子接风的酒局? 当强子说晚上要把陆扣带走时,他都恍惚了,可是他不敢拒绝,强子家里是省里的,背景极其深厚,手眼通天,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局长公子能对抗的。 而且,自己和那几个人倒卖物资,靠的都是强子的路子,是靠人家讨饭吃的,屁股上无数屎人家都一清二楚,强子一句话就能让他一败涂地。 他血脉偾张,浑身颤抖,浑身像是有无数蚂蚁在啃咬,可看着陆扣被塞进车里,还是一个不字都没敢说。 可万没想到,那个他厌恶的小子,竟然把陆扣给抢了回来。 强子走了,很不高兴,所以他迅速被排挤出那个小圈子。 职务也被调离,虽然是平级调动,但是被调到闲职,手里的权利没了,以前的那些好处以后都与他无关了。 自己送出老婆,反而一切都丢了,王宇已经崩溃了,心里只剩最后的执念,把陆扣弄到手。 陆扣她妈还是偏向自己的,陆扣他爸虽然很生气,但是也没说什么,只是陆扣,咬死了不同意,自己连去了三天,一个笑脸都没给自己,甚至昨天干脆躲出去了。 他爸他妈当然也知道了这件事,原本出了这事,他俩是不同意让陆扣再当自家的儿媳妇的,太丢人。 可看见自家儿子如同疯魔,还是妥协了,她妈认为,陆扣不同意,还是筹码给的不够多,只有给足了价码,这世界没有什么买不到的。 …… 第二天图乐吃完晚饭,就钻到煤棚子里,本来他想这几天就装修饭店,所以钱就没存银行。 这个时代撬门压锁的小贼遍地都是,所以图乐把钱用个铁盒子装着,藏到煤棚子里。 点出三千块钱,揣在兜里,回屋洗了手。 “我出去一趟,晚点回来” “嗯,别太晚了”胡玫躺在炕上,装作不在意的说。 等图乐刚一走,胡玫立刻蹦了起来,趿拉着鞋直奔煤棚子。 图乐放钱没背着她,而且告诉她用钱就去拿。 窝在煤棚子里查了好几遍,少了三千块…… 胡玫满脸杀气的回到屋里,大钱吓得赶紧把脖子使劲缩了缩。 “我才一千五,她凭什么是三千,啊!就我不值钱咋滴?” 胡玫凶神恶煞似的瞪着蜷缩在炕边上的大钱。 大钱:???和我没关系吧。 “啊!!!我要气死了!!!气死了!!!” 胡玫如同暴怒的野兽,伸手掐住了大钱的脖子,疯狂摇晃起来。 大钱:又来了!!! 你就是个窝囊废 “她冯姨,我们家小宇是真心的,我也不讲别的什么事了,这样,彩礼我再加五千” 王宇他妈说着从包里掏出一捆钞票放到桌子上。 “彩礼八千八,在咱西洲也数得上了吧,结婚的时候两室楼,冰箱彩电,我们全部包了,只要登完记,我们家老王马上给小扣调到轻工局,你们看看,我们这诚意可是摆到家了” 冯琳看了一眼陆扣屋门口挂的帘子,她是心动的,很是心动,只是闺女却未必能答应。 “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但是也得看孩子的意思” “小扣毕竟还小,没接触过社会,你们多劝劝就行了,我就……” 正说着,外面传来敲门声,冯琳心里一翻,不会那个图乐真来了吧? 里屋的帘子一下掀开,陆扣一下蹦了出来,看也没看王宇和他妈,直接去了院子。 随后两个人手拉手的走进来。 “她冯姨,你这是什么意思?”王宇他妈一下站了起来。 冯琳无奈的道:“喊我也没用,孩子的事,我也管不了” 王宇也站起来,脸憋得通红,手指着图乐:“你……你……你滚出去” 图乐伸手打开他的手:“你什么你,以前让着你是因为小扣,别把自己当盘菜” “陆书衡,你管不管?”王宇她妈转而看向陆书衡。 陆书衡沉默的摇摇头。 “都不管是吧?这还没天理了,两个人就这么公然勾勾搭搭,你们老陆家还要点脸不?” 王宇她妈大声喊起来,王宇似乎也有了底气,上前一步:“你把手放开” 说着去拽图乐拉着陆扣那只手。 图乐一把抓住他脖领子:“别动手,文明点,就你这样的货色,我能打你五个” 说完把他一把扔进凳子里。 “我今天就是来告诉你一声,从今天起,你们之间就再也没关系了,你要是再来骚扰小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说的不算,小扣……”王宇用祈求的眼神看着陆扣。 “别喊她,没用,以前我感觉你还可以,一表人才,家里又有钱有势,可没想到……” 图乐弯下腰,手指着王宇:“没想到你就是个缩头王八” “你干什么?”王宇他妈一把推开图乐。 图乐一笑,也没计较:“走吧,回家吃奶去吧” 王宇他妈拉住气得直哆嗦的王宇,有心大闹,可看了看儿子,终究忍住,脸色阴沉的看向冯琳和陆书衡:“你们给个话?” “小扣,亲一下”图乐站在王宇她妈面前,指了一下自己的脸。 陆扣乖巧的凑过去,喯儿了一口。 “好好好,我们走”王宇他妈说着,把桌上的钱收起来,拉起王宇走到屋门口,扭头冷笑道: “三天之内,把三千块钱拿回来,不然就把你们闺女送过去。 我们家也不可能娶这种浪货,让我们家小宇玩三天,这三千块钱就当给我们小宇找个乐子,记着洗干净了送过去” 王宇她妈知道陆扣他们家把这笔钱给他儿子汇走了。 陆书衡一个月就五十多工资,冯琳原来就四十多,即便刚提了副科,一个月就七八十,何况还没开资呢,这也是这次来信心满满的缘故。 冯琳脸色苍白,陆书衡气得直哆嗦,可家里真是没钱。 “不就三千吗?真当什么事了”图乐说着从兜里掏出钱递了过去。 “阿姨点点,看看少不少?” 王宇她妈没想到图乐真能拿出三千块钱来,愣了一下,悻悻的道:“不用了” 说完接过钱,看了一下,塞进包里。 “阿姨,我再加三千,一会你跟我走吧,我不嫌你老,也不用洗了,脏就脏点,,我凑合着玩吧” “啊!啊!”王宇他妈啊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啊啊大叫起来。 “别现在叫,一会上床再叫,这大庭广众的,那个小宇啊,你先回去吧,我知道你不介意的,当王八不是都当习惯了吗?” “我草泥马!”王宇大叫一声。 陆扣家屋外面是厨房,王宇从案板上抓起菜刀就冲了进来,刚举起刀,就被图乐一脚踹了出去,倒在墙角,菜刀也脱了手。 “行啊,对着我你就有胆量了?几天前咋没这个胆量?是看我好欺负吧?” 图乐捡起菜刀蹲到王宇前面,拿菜刀侧面拍着他的脸,王宇满脸惊恐。 “你干什么?别碰他”王宇他妈更惊恐,声嘶力竭的喊。 “你闭嘴,老实站在那里”图乐把菜刀立在王宇头上,回头道。 王宇他妈立刻吓得一动不敢动。 “站起来”图乐用菜刀背又拍了下王宇的脸,王宇哆哆嗦嗦的站起来。 “拿着,别哆嗦”图乐把菜刀塞到他手里。 “来,再给你一次机会,证明一下自己不是窝囊废,来,这里是大动脉,你轻轻抹一下,我就没救了,拿好了刀,别抖” 图乐侧过脖子,抓着王宇握刀的手,把菜刀刃横在自己脖子上。 “我数123 你就往下使劲,听好了没?” 图乐松开自己的手:“1、2、3…” “再来一次,别紧张,一下就好,1、2、3……” 图乐伸手拿过菜刀,随后一巴掌抽在王宇的脸上:“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王宇被抽得一个趔趄,随后被图乐抓住头发,按在桌子上。 “你不来我来” 说着举起菜刀,往下剁去,满屋的惊叫声混成一片,菜刀咚的一声钉在桌子上,斜斜四十五度角卡在王宇的脖子边上。 “啊……啊……”王宇如同叫驴一般足足叫了一分钟,裤裆里的尿液滴滴答答的顺着裤子流了下来。 “别踏马的叫了,你没死呢”图乐拔下菜刀,扔在一边。 “赶紧滚,真让我恶心” 王宇和他妈灰溜溜的跑了。 屋里陆书衡和冯琳尴尬的看着图乐,不知道说什么好。 陆扣过拉拉了图乐一下:“咱俩出去吧” 说完回头道:“爸,妈,我出去了,晚上不一定回来” 陆书衡嘴张了两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你可别扯淡了,老老实实待着,我这回去还不知道怎么和你胡姐交代呢,估计得跪一晚上搓衣板” 图乐伸手拍了拍陆扣的小脸蛋。 “那陆老师,阿姨,我先走了哈” 朱萍考大学了 当大钱的洗脚盆又被胡玫抢走时,大钱叹了口气,晚上又得打架了…… 胡玫真是强悍,今天后半夜的班,硬生生折腾图乐到十一点,然后图乐送她上夜班,回来图乐的老腰都快断了。 本来想第二天去饭店琢磨一下怎么装修,结果一觉睡到中午。 胡玫早上八点下班,也是累得够呛,俩人呼噜震天,只剩大钱蹲在地上,默默的看着。 也不敢开电视,怕吵到两个人。 中午图乐先起来,懒得做饭,让大钱下了面条,喊起胡玫,刷牙洗脸,还没等吃,大门外敲门声响起。 大钱跑出去开门。 “不是陆扣又来了吧”胡玫挑起一筷子面条,嘴里嘟囔着。 “不会,她知道你今天前夜班” 胡玫狠狠踢了他一脚。 屋门一响,图乐抬头,看见朱萍站在门口,似乎比以前瘦多了。 图乐腾的站起身,抓过衣服:“我出去一趟” 朱萍站在门口看着胡玫,胡玫扭着身子看着朱萍,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走,我们出去说”图乐拉着朱萍出去了,心里汗颜之极,咋都凑一起了? 大门关上,胡玫把面条塞到嘴里,然后一动不动,面条就那么从嘴边挂着,两颗眼泪流下来,落在碗里。 …… 两滴眼泪滑下,落在地上。 “她真漂亮,这个是你选择她的原因吗?”朱萍不敢看向图乐,把头偏过去,偷偷的擦眼泪,可越擦流的越多。 “不是,是因为她更弱势,没有我她会很悲惨,而你以后会成为一个强大的人,沉迷于我,会影响你拔剑的速度” “呸”朱萍忍不住笑了。 图乐伸手把她的眼泪擦了一下:“别哭哭啼啼的,你是强大的新时代的女性,市长级别才是你的目标,我还指望以后混不下去的时候,抱你大腿呢” “别胡说八道” “没胡说,来,挺胸,抬头 ,下巴与地面成45度角,眼睛斜视下方,拿出你那王霸之气来” “你才有王八气呢”朱萍笑着捶了图乐两下。 “说真的呢,你得有这自信的气势” “那你表演一下……王八之气” “嗯,你仔细学着点” 图乐立刻板起脸,挺胸仰头,眼睛斜视下方,手掐兰花指,屁股一扭一扭的往前走,若不看脸,真有一代名模的气势。 朱萍跟在后面,笑得直打跌:“你别胡闹了,这是大街上” “严肃点,我现在是霸总,朱秘书,我命令你现在原地警戒两分钟,不准任何人靠近,记住,我说的话就是命令” 朱萍看见图乐转身往墙角走,赶忙问:“你干啥去?” “液压过高,这个问题已经严重阻碍了我们前进的路程,我必须立刻解决” 图乐一脸严肃的说完,扭头对着墙角解开裤子。 “呸,臭流氓”朱萍脸一下红了,背过身去。 …… “咱是哪去?”图乐一边系裤子,一边问。 “请你吃饭” “好啊,今天怎么……你高考分下来了?”图乐问到半截才想起现在已经十月份了。 “嗯,你才想起来?”朱萍明显有些不高兴了。 图乐汗颜,自己想朱萍的时候真是不多,连忙问:“考的怎么样?” “刚超了几分” “你也太菜了吧?真当你是个学霸呢”图乐笑嘻嘻的拍了朱萍一下。 朱萍翻了个白眼:“我考的是全日制的,不是函授” “嗯?”图乐愣了一下,随后一下抱住朱萍转了几圈:“你真厉害” “快放下,大街上呢”朱萍嘴里说着,脸上却露出喜悦的潮红。 “必须请我大吃一顿” …… 两个人的酒量都不大,好在喝的时间长,图乐海阔天空的胡侃了一下午,主要是想让朱萍了解到后世的大概走势,少犯些错误,至于什么是有用的,他也不知道。 一瓶汾酒快见了底,图乐摇摇晃晃的拉着朱萍出了饭店。 “走,我送你回家”两个人都是走着来的,图乐想等个出租车。 “不行,我喝成这样,回家会挨骂,待一会再回去” “嗯” 两个人漫无目的的手拉手溜达着,如同情侣一般。 “你究竟喜欢的是谁?” “啥?” “我以为你喜欢的是职高的那个呢,她真漂亮,嗯,今天这个也漂亮” 朱萍一下停住脚步,扭头看着图乐:“是不是因为我没有她们漂亮,你才不选我?” “胡说八道些什么呀”图乐伸手掐了朱萍脸蛋一下 继续往前走。 “你们都是我喜欢的人” “你就骗鬼去吧,你和那个职高的分手了?” “没有” “啊?” “没有开始,哪里来的结束?我们只是朋友” “切,我都看见你和她亲嘴了” “呦呵,学会跟踪了?那我现在亲你这么算” 图乐坏笑着凑过去,可朱萍一点也没躲,图乐看看左右的行人,又把头缩了回来。 “来呀,谁怕谁”朱萍嚣张起来,不过脸更红了。 “我怕你了还不成吗?”图乐投降。 “你今天回去没事吧?她叫什么?” “她叫胡玫,应该没事,不过也难说,昨天陆扣……就是职高的那个,昨天也去家里找我来的,弄不好真会发飙” 朱萍惊讶的看着图乐,半晌才道:“现在我才发现,你就是个花心大萝卜” 说着往前走了几步,突然一下甩开他的手:“那凭什么你就把我甩了?” “她们和你不一样,她们就是两只小白兔,没有我护着,很快就会被吃掉。 而你不一样,你是雄鹰,和我混一起只能变成一只土鸡” “我倒是宁愿变成一只土鸡”朱萍呐呐自语。 “你又胡说,你是救世主吗?别给自己戴高帽子” 图乐笑了笑,没说话。 “她们俩是小白兔,你是啥?我看你是狼外婆,就是想吃掉那两只小白兔” “不会吃掉的,最多……尝尝” “呸,流氓”朱萍骂了一句,又重新拉起图乐的手。 “那你准备和胡玫结婚呗?” “不” “不会是你还和陆扣吧?” “更不会,那只兔子心太野,她的目标是星辰大海,我怕是以后帮不到她什么了” 朱萍很奇怪的看着图乐:“那你什么想法?” “我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一个过客,我的目标就是让那些我喜欢的人过得更快乐些。 你知道我师父吧,他去终南山修道去了,十年之后,我也会去,从此不再回来,所以我不会结婚” “你确定不是开玩笑” “我在非常认真的说” 朱萍万分惊讶的看着他:“你没出什么问题吧?”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精神没出问题,不过我说的是真的,不过这件事我只对你说了” 朱萍看不懂图乐了,她来的时候以为他们之间已经远了,可只几分钟,她就感觉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还是和她紧紧贴在一起的。 喝酒的时候,她感觉忽然看不清他了,他如同一个哲人,教授她人与人之间交往的道理,要规避的风险。之后又好似变成个神棍,预测着这个世界以后的走势。 开始她只以为是他喝多了,可他讲起现在的世界局势,国内的风云涌动,虽然她都不太清楚,可是却知道,这个可不是顺嘴能够胡编出来的。 现在,她更迷茫了,完全的不懂这个男人了。 静等东风来 “还不回去?” 图乐问道,现在天已经快黑了。 “我……我走累了,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再回去吧” 朱萍说得吞吞吐吐。 “行,那去哪儿?”图乐知道她舍不得,心里很是感动。 朱萍把头低的很低,随意用手指了下前面。 图乐看见前面的小旅馆一下笑了:“我又不是唐僧肉,你真要抢一口吃?” 朱萍慢慢放松下来:“嗯,凭什么她们能吃,我就不能吃” …… “这个原本应该是男人的戏码,你抢戏了” 朱萍愣了一下: “那你来,我不会” “嗯,正常程序是这样的:我就抱抱,不干别的。 我就想紧贴着你,咱把衣服脱了吧,我不干别的。 我就蹭蹭,不进去” 朱萍一下没忍住,笑了起来。 “别笑,你出戏了” …… 图乐半靠床上,点燃了一根事后烟,一个烟圈喷出去。 “什么时候去省城,我送你” “不用了,这两天我就走,我爸现在也闲着呢,说带我出去见识见识” “嗯”图乐应了一声,随后问:“你爸还坐冷板凳呢吗?” “嗯,信了你那鬼话,现在闲人一个了,不行,我得走了,他们让我别太晚回去” “嗯,回去告诉你爸别急,稳在家中坐,静等东风来” …… 朱景辉和苏琴大眼瞪小眼的瞪着。坐钟当的响了一声。 “老朱,都十点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事?”苏琴焦急起来。 “等着吧,出事你能管得了?” 苏琴不说话了,看了看桌子上那张破旧的纸条:“你说他是怎么知道这次考试的作文题目的?难不成他认识出题的老师?” 原来这次考试所有人的语文都偏低,主要是作文题目太偏了。 当时图乐给的题目,苏琴虽然没当回事,但是也让朱萍按题目写了一篇,所以朱萍语文成绩比别人高了不少,堪堪过了线。 早上唠嗑的时候,朱萍无意中说起这次考试语文高的原因,还夸她妈是诸葛亮。 苏琴这才想起图乐给的那张纸条,翻了半天找了出来。 “别瞎猜了,不可能,这个是全国统考,也不是咱们省出题,他怎么会认识?” “那他是怎么……” 朱景辉打断她的话:“这件事不要再问,你知道这是多大的事?漏了要被判刑的,记住,以后提都不能提” 说完拿起那张纸条,掏出火机点燃了,火苗在烟灰缸里慢慢熄灭,只剩一点灰烬。 “别担心小萍,我总感觉图乐这小子神秘兮兮的,不是我能看透的,小萍要是有什么事,很大可能是占便宜的” “你说什么混账话?这种事还能占便宜?”苏琴刚要骂,门响了。 朱萍开门进来:“爸,妈,你们还没睡呢?” “嗯,过来坐”苏琴拉开椅子,让朱萍坐在旁边,仔细看了一下闺女,心一下沉了下去,自己担心的事情,十有八九发生了。 “和小乐都了解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净听他胡吹了”朱萍看着苏琴似乎有审问的架势,有些不自然,刚做完那种事,心里总是有点虚。 “没事,你就随便说说,我们只是想听听这小子又有什么奇谈怪论” 朱景辉轻声轻语,怕把闺女弄生气了。 “哦”朱萍回想了一下,便把图乐说的,从海湾战争开始,评论现在的世界局势,各国之间的矛盾,以及以后的发展趋势说了一通。 苏琴不太懂这些,观望着看着丈夫。 朱景辉一动不动的听着,一直到烟蒂烫到手,才赶紧甩脱了,随后从地上捡起来,扔到烟灰缸里,自己笑了一下:“听走神儿了” “老朱,这小子说的对不对呀?” “这些我只知道一部分,有很多是我不知道的” 苏琴很震惊,自己丈夫她是知道的,闲暇时间是天天就喜欢研究这些东西,可居然连他也说这小子讲的有很多,居然是连他也不知道的 “那说得对吗?” “这些东西是主观判断的东西,说不上对错,但是说到水平,可以上电视了” “没这么夸张吧?”朱萍一听高兴起来。 “绝对够资格了,他还说些什么?” 朱萍又开始把图乐说的国内现在的情况和走势复述一遍。 朱景辉脸越发严肃起来。 “怎么了?爸”朱萍也跟着紧张起来,不知道哪里说错了。 朱景辉半晌才道:“他说的记在心里,但是千千万万别和别人说,自己知道就行了” “嗯” “那去睡觉去吧” 朱萍应了一声,刷牙洗脸进了屋,其实她并没有说全,她感觉图乐教她的那些为人处世的,有些太阴暗了。 看朱萍进了屋,苏琴赶紧拉着朱景辉进了自己房间,关上门,开始埋怨起来。 “老朱,我看他俩是真的有事了,我说不让去吧,你偏不听” “那又怎么样?我倒是感觉,小萍和他有了关系才好” “胡说八道些什么?有你这样当爹的吗?”苏琴使劲怼了朱景辉一下。 “你听我说,就今天小乐说的那些话,刚才当着小萍的面我没直说。 这些理论哪里是才能上电视的水平?就是上了电视,谁敢往外播?” “什么意思?” 朱景辉拉着老婆坐下:“知道各个国家都有一大批专家,专门研究这些政治经济的走势的吗?一般被称为国家的智囊团,多数各国的政策实行,都是靠这些智囊团的决策” “咋了”苏琴听得莫名其妙。 “这小子的水平,在里面可以有一席之地了” “你……你不是在胡说”苏琴开始结结巴巴起来。 “你等着看吧,这小子可不是简单的人物,说是妖孽都不为过” 苏琴愣了半晌,才慢慢道:“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不会是想把小萍嫁给他吧,我告诉你朱景辉,我可不同意哈” 朱景辉冷笑一声:“你可想得美,我查过了,这小子现在有俩女朋友,长得比电影明星都漂亮,咱闺女咱自己觉得长得多漂亮,往那俩身边一站,连秃毛鸡都算不上” “把他能的,我就不信有几个比咱家条件好,你可还是个局长呢” “就凭那小子的本事,需要看你家世?人家搭理咱是看小萍,不然就我这局长,在他眼里,连屁都不算” “哈哈,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就入同了你的眼,不过他再本事,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目光短浅,你知道小萍是个心气足的,她要是只当个小老百姓,当然就和我们没关系了,但是只要小萍往上走,那小子只要点拨她几句,那便是终身受益” “你可拉倒吧,还越说越玄乎了,他倒是点拨过你,给你点拨到冷板凳上去了” 还没等朱景辉说话,外面传来脚步声,两个人随即闭上嘴。 朱萍从外面敲了下门:“爸,不用开门,小乐让我给你带个话,说你别着急,稳在家中坐,静等东风来” 道口大鼻子 图乐打车给朱萍送回去,自己坐车便回了家, 到家门口愣住了,铁将军把门。苦笑一下,这回胡玫真生气了。 问题是连大钱也给带走了,自己出来时也没带钥匙,只好接着去她家。 刚回头走了几步,后面胡同里跟出来两个人,图乐感觉有些不对,往前走了几步,前面拐弯又出来三个。 现在确定了,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你叫图乐?”前面中间那人说话了。 “嗯” “我是道口大鼻子,有人让我警告你,老实点,今天打你别不服,你要是觉着你行,那过了今天,去道口货场找我,咱约个点,再给你个机会,但是今天我必须得办了你” 那人说完挥了下手,后面两个人一下冲上来,伸手去抓图乐。 图乐直接矮下身子朝后滚去,从两个人中间滚了过去,虽然很难看,但是很实用。 躲过两个人,本来图乐是准备起身回头补一脚的,但是刚起来,就听见棍棒的呼啸声,想都没想,直接就往前一扑,随后一个前滚翻,起身就跑。 胡同里太黑,对方手里有家伙,一对五自己肯定吃亏。 后面几个人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快,起身便开始追。 图乐跑出胡同,转过弯便蹲在地上,头一个刚转过来,图乐从侧面一脚蹬到那人的小腿上。 那人嗷的一声惨叫,腾空飞起,远远的摔在地上,疼的满地打滚。 踢完头一个,图乐站起身,直接冲向第二个。 跟在他后面那个,举着个搞把,刚看见前面的人飞了出去,随后一个黑影便撞了过来,手里的搞把还没落下,那黑影已经撞到他怀里。 就觉得五府六脏仿佛都碎了一般,木棒扔在地上,一下向后倒去。 图乐撞完他,顺手抄起地上的镐把,迎着第三个就奔了过去。 那人空着手,却极其灵巧的一矮身子,躲过图乐抡过来的搞把,随后一拳打向图乐一侧小腹。 这是个练家子!图乐知道现在不能与他纠缠,虽然两下就放倒两个,但是看得出来,这几个人都经常打架的。 没打过架的,上来多少都是白给,但是经常动手的就不同了,自己面对一个练家子,边上再有两个能打的,这是很危险的,必须先解决后面两个。 所以图乐只略微侧了下身子,硬抗了一拳,随后忍着剧痛,直接往后冲去。 这时候他手里的搞把已经挥到尽头,对面响起棍棒的呼啸声,一下砸到他搞把上。 一下图乐手里的搞把就被砸飞了,对面那人正高兴,刚想举起手里的搞把在砸过去,可没想到对方一丝没停直接就冲到他怀里,提膝顶在他裆下。 ”嗷”一声惨叫,第三个也倒下了,在地上一边嚎叫一边打滚。 跟在他后面的那个一下停住脚步,犹豫了一下,他这一犹豫,给了图乐喘息的机会,右手伸展,往后一个手鞭抽去。 刚才打了他的那个人这时刚转过身,准备扑过来,没想到对方都没看他,便回手抽向他的脑袋。 他抬胳膊一挡,接触的一瞬间,就感觉过来的不是一只手,而是一个火车头。 巨大的力量让他横着就摔倒地上,脑袋嗡嗡的响,万幸有胳膊挡了一下,赶紧往起爬。 图乐对面剩的那个,犹豫一下后也冲了过来,挥臂刺来。 黑暗中图乐没看清对方拿的是什么,但是一看动作就知道了,对方拿的是匕首。 正常街头打架,棍棒砖头是主要武器,凶狠点的一般是菜刀,但不是切菜的刀,是那种专门的板菜。 刀面窄,大概就七八公分,刀很薄,而且买回来得把刀刃磨掉。 这样砍起人来不会死人,也很少有重伤的,砍起来可以使劲抡,不怯手,显得霸气十足。 曾经图乐的一个同学打群架,因为是冬天,带着棉帽子,脑袋被砍出十多个大包来,一时被传为笑话。 所以一般打架没有刺的这个动作,这个动作说明用的是匕首,这东西打架可没人用,会出人命的。 图乐冒出冷汗来,往后躲已经来不及了,估摸着位置,用手拼命一挡,挡开刺来的匕首。 随后一脚踹过去,也不知道踹哪里了,对面哎呦一声,被踹倒,随后一轱辘身,跑了。 图乐转身,那个刚爬起来的,也往另外一边跑去,可跑了没几步,却站住了,转过身来,看着图乐。 地上躺着三个,一个抱着腿哼哼,他边上一个吐了一地,蜷缩成一团。 图乐后面还有一个,正捂着裤裆哆嗦呢。 那人叹了口气:“你行,有眼不识泰山,我大鼻子认栽了” 图乐这才认出来,这个就是最开始说话的那个人。 “什么叫认栽了?谁找你们来的?” “对不住,这个我不能说” 图乐一笑:“那你怎么个认法?” “打杀随你便” “我干啥打你们?随你说不说,我也不急着问,一会让警察问你们” 对面一下急了:“你不能报官,咱道上的事道上解” “谁踏马的道上的,我一个小老百姓和你们扯什么咸蛋,等着坐牢吧” “别的,大哥,我错了还不行吗?”那人往前上了几步。 图乐往后退了一步,掏出烟来点燃:“说说谁让你们来的,不想说就让警察叔叔来问” 那人沉默了一下,扑通跪在地上:“这个我真不能说,我大鼻子收了人家钱,打死也不能给人卖了。 我大鼻子一条命今天就撂到这儿,随你处置,放我几个兄弟走” 图乐犹豫了一下,现在这种混子其实多数是二b,成天舞刀弄枪的装威风,东混一口,西混一口的,随便给几个钱就让人当枪使了。 现在和七八十年代不同,聪明的早就上岸挣钱去了,比如周老虎和刘世龙。 自己要是真报警,这几个也判不多长时间,还给自己以后留下麻烦。 “你收了多少钱?” “三百” “操,蠢货” “大哥,放他们一马,他们都有妻儿老小要养活,有什么事我一个人担着,我这给你磕头了” 那人一见图乐没再提报警,赶紧哀求起来,头邦邦的磕在地上。 “大哥,进去就进去,怕个吊,干啥低三下四的,你这是不让兄弟我活呀”后面那个抱着腿的嚎叫起来。 这踏马的在演戏的呢不成?图乐挥挥手:“行了行了,别踏马的磕了,都起来滚蛋吧” “谢大哥,谢谢大哥” 那人赶紧去看那个吐的满地的那个,那人软成一滩,太吓人了。 人还清醒,能说话,那个叫大鼻子的松了口气,但是起不来了。 后面这个倒是起来了,不过只能扶着慢慢走。最前面的那个应该是腿断了。 图乐没心思看,转身往大路上走。 “大哥,大哥”后面那个大鼻子又喊了起来。 “干啥?”图乐没好气的答道。 “帮我把他们扶到马路上去呗,我一个人弄不了” 我操!!! …… 碰你,谁也不行 不过最终图乐还是帮着把人都弄到马路上,去等出租车。 “大哥,你的情我大鼻子领了,我记心里了” 到了马路上,那人学着过去江湖人物双手抱拳。 “别叫我大哥,你踏马的满脸胡子碴都快四十了吧?朝我叫什么大哥” 到了马路边,借着路灯,图乐看见这几个都是三十多快四十的人了,这倒是让他没想到。 那个大鼻子果然如同外号一样,长着个大鹰钩鼻子,图乐说完又仔细看了看,好像有点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啊……那我就托大,叫你一声图老弟,今后老弟有什么事,去道口货场找我,无论什么事,我邓解放要说一个不字,我就不是人揍出来的” “行了,这儿打不着车,你上前面找车去吧”图乐说了一句,就往胡玫家走。 邓解放?图乐琢磨了一下,忽然想起他是谁了。 他开始是干什么的不知道,但是后来是西洲也明星企业家,有十几个厂子,只是有个败家媳妇,把自家亲戚都安排到厂子里,弄得效益大幅下滑。 后来这个邓解放又搞起了房地产,却抹不开人情,被硬塞给承一个政府项目。 最终却因为那个项目迟迟结不了款,几个厂子本就已经奄奄一息,资金又被抽走,最后被拖累到破产,图乐穿越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西洲没了消息。 图乐到了胡玫家已经十一点了,刚一敲门,王秀芬就跑出来开门。 “来,小乐进来” 胡军正从西屋写作业,从门探出头和图乐打声招呼,这小子现在乖多了。 王秀芬拉着图乐进了东屋,胡玫坐在炕上,把脸扭向窗户。 大钱嗖的跑过来:“哥……哎呦,哥,出血了” 大钱一叫唤,图乐才看见自己衣服被划了个口子,上面沾着血污。 “这是怎么弄的?”王秀芬一边喊着,一边帮图乐解开扣子,肚皮侧面一道浅浅的口子,已经愈合。 “没事,王姨,就刮了一下” “什么没事,都出血了,你个死人,还不快把药匣子拿过来” 王秀芬说着说着,扭头骂起闺女来。 胡玫正紧张的从炕上起身看,听王秀芬骂,委委屈屈的下地,从柜子里拿出药匣子来。 王秀芬小心翼翼的拿出碘酒来擦拭,其实只是割开了很小的一个口子。 “怎么这么不小心,什么时候刮的?” “来的路上刮的,没事王姨,只破了一点” “看你,你就作死吧 你不跑回来哪会出这事?”王秀芬使劲打了闺女两下。 图乐看胡玫憋屈的不行,强忍住笑:“王姨,我来取钥匙,这就不待了,我带大钱回去” “三更半夜的别走了,我带大钱去西屋,和小军挤挤就行了” 王秀芬说着,又踹了胡玫一脚:“还不快去打水,不知道小乐身上有伤?” 说完拉着眼巴巴看着图乐的大钱出去了。 图乐立刻躺炕上,笑得都快抽了。 “让你笑,我让你笑”胡玫蹦到炕上使劲掐着图乐。 图乐伸手搂住胡玫:“咱不生气了哈” “你就欺负我吧,你就欺负我吧”胡玫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 图乐搂着胡玫正想安慰几句,门又突然开了,王秀芬探头进来: “那个……那个没事了,你们继续” 啪的一声,王秀芬迅速关上门。 胡玫一下哭的更厉害了,图乐只好哄着,使劲的哄着,嗯,使劲…… 再折腾一回,图乐终于感觉今天太累了,翻下身来一动也不想动。 胡玫喘息半天,轻声喊了他两声,看他没动,便穿上衣服,下地去了外面。 “妈!你干啥呢,吓死我了,也不开灯” “小声点,他睡了?” “嗯” “他没生气吧?” “妈,你是应该问我生不生气吧?我不是你亲生的吧?” “傻丫头,骂你才是向着你,你得让他觉得亏欠你,这才能抓住他,你没看现在竞争多激烈,你上上心吧,别只会躺躺炕上哼哼” “妈—” “对了,你们厂长的事和小乐说了没有?” “没有,我寻思着说了也没用,人家是厂长,他又有啥办法” “屁,他是你男人,有没有办法是他的事,你个二货……” 图乐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一睁眼睛已经快七点了。 刚一出屋,大钱便屁颠颠的端来洗脸水,等图书收拾完了,饭菜已经摆好了。 胡军和王秀芬一个上学,一个出摊,都先吃了,和图乐打声招呼走了。 图乐一边吃饭一边看着犹犹豫豫的胡玫:“有事吗?” “没……没啥” “那就是有喽,说呗,这一早上,我看你屎都快憋出来了” “我们厂要裁人了” “嗯” “我不是正式工,可能要被裁” “嗯,就这个?” “也不是,我们厂长找我谈话,说……”胡玫偷偷看了图乐一眼。 ”说什么?” “说……说我也可以留下” 图乐放下筷子:“说重点” 胡玫使劲把头低下来,吭哧半天:“然后他就抱住我,摸我,我……一挣扎,衣服被扯破了,还让人看见了” 胡玫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我说你这两天没上班呢,走!” “干啥去?” “给你出气去,麻辣隔壁的,老子的女人也敢动心思” “小乐,你别去惹祸,他可是厂长啊”胡玫急急忙忙拉住图乐。 “别说一个厂长,敢碰你,市长我也一样揍” 胡玫一下心里暖暖的,感觉自己真的是值了,还是自己妈有眼光。 …… 纺织厂外,上班的人流涌入厂门。几乎所有的人都会看一眼站在门口边的胡玫一下。 胡玫太出名了,公认的厂花,没有之一。而且新闻不断,先是传闻一千五把自己卖了,后来又说反悔了,天天和个半大小子住在一起。 前天又传出来和厂长在办公室里不清不楚,衣服都扯开了。 乏味枯燥的工作让这些花边新闻传的飞快,上班的人瞟过胡玫和站在她身边的图乐,脸上露出各种丰富的表情,窃窃私语声不时飘过来。 图乐感觉自己对胡玫的关心太少了,处在这能把人逼疯的环境里,竟然一次也没和自己提起过,心中愧疚不已。 “滴滴” 一辆桑塔纳开到的厂门口,对了大门按了两下喇叭,门口保卫科的赶紧把横在大门前的铁链子松开。 图乐回头看了一下胡玫,见胡玫略微点了下头,立刻捡起地上的板砖冲了过去,拦在车前,用手指了指坐在后排座的纺织厂厂长王忠魁。 “你踏马的谁呀,滚开”司机从车窗探出头来,话还没说完,板砖一下飞过来,风挡玻璃啪的一声,碎成了蜘蛛网。 一身王霸之气 司机嗖的一下缩回了头,图乐冲过去去拉后车门,车门已经锁上了。 图乐捡起地上的砖头,啪的一声,侧面车窗被拍碎了。 前面的司机打开车门下车,刚要抓他,图乐一举手里的砖头,那人吓得赶紧跑开,嘴里大喊:“快来人,拉开这个疯子!” 图乐没理他,伸手从破碎的车窗里打开车门。 王忠魁拼命躲向另一侧,两只脚乱蹬着,图乐伸手抓住他一只脚,把他从车里拖了出来,一直拽到大门口。 门卫已经喊了七八个厂里的保卫科的,正往这边冲了过来,图乐揪住王忠魁不多的头发,大喊道:“谁踏马的敢过来我拍碎他的脑袋!” 说着举起板砖,保卫科的人顿时停住脚步。 王忠魁的司机站在门口柱子下大声叫:“你们上啊!他还真敢杀人不成?” 图乐把板砖一举,两只手一使劲,啪的一下掰成两截,接着嗖的一声,把半块砖头撇了过去。 砖头带着呼啸之声,擦着那司机的耳朵砸在门柱上,砖头砸得粉碎,飞溅出来的碎块把他脸刮了一道口子,一下血就流下来。 他大叫一声,吓得连忙躲到柱子后面去了。 “你们存着要让他死的心思,那就过来!快去报警,都踏马的傻站着干啥呢?” 图乐举着板砖大喝一声,本来想往上冲的几个相互看了看,又都缩回去了,都莫名其妙,哪有打人的喊报警的?莫不是有别的缘故? 不过倒也没人动,因为早就给派出所打完电话了。 图乐当然知道这事不用说也肯定报警了,这么说只是防止真有往上冲的二愣子。 “跪着”图乐用半块砖头拍着王忠魁的脸。 “你要干什么?”王忠魁浑身哆嗦,脸色纸一样白。 “不干什么,让你跪你就跪”说着使劲用砖头拍了他脸两下,血一下顺着嘴角就流了下来,他感觉哆哆嗦嗦的跪着。 图乐也不说话,举着砖头,看着周围人围的人山人海。 不一会,外面警笛响起,前面看热闹的人群分开,一辆警车开了过来。 图乐弯下腰,小声对着王忠魁道:“你那点破事我可都知道,我要是坐牢,那我就带警察去你家,看你家那九万块钱你怎么解释,要坐牢咱俩就一起坐,你想好了和警察怎么说哈” 上一世的时候,王忠魁死在胡玫身上,他家里人四处去闹,给上面领导闹烦了,便仔细查了一下。 结果从他家里搜出现金九万,这个藏的钱连他家里人都不知道,这事传得满城风雨,图乐是知道的。 图乐说完拉也没看他,扔了砖头,直接奔警察就去了。 “你们终于来了”图乐热情的和警察握了握手,随后钻进警车。 几个下来的警察一阵懵逼。 “警察同志,快把那个人铐起来,那个人是凶手”那个司机一边大喊着,一边跑过去扶王忠魁。 “你踏马的闭嘴”王忠魁狠狠骂了司机一句,骂得那个司机莫名其妙,刚要再说什么,看见王忠魁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吓得连忙闭上嘴。 王忠魁把头发捋了捋,盘在油光赞亮的头顶上,缓了缓砰砰乱跳的心脏,迎着警察走过去,伸出手来:“李所长,麻烦您亲自来,真是不好意思” “老王,这里出了什么事?刚才你们保卫科的报的警,说有人要杀你?” “没有,没有,是个误会,那小子是我亲戚,家里的一些破事闹到厂子里来了,真是麻烦您了,明天晚上粤港海鲜,把所里的都喊来,咱聚一聚” “老王,真没事?” “真没事真没事,把那小子放下来吧,我家亲戚,没折” “那行了,你们自己处理吧” 图乐很是佩服这王忠魁的反应,打开车门,下了警车。 王忠魁和几个警察客气两句,警察上车走了。 图乐勾勾手,胡玫已经看蒙了,不知道为什么警察没抓图乐,看见图乐喊她,便赶紧跑过来。 图乐拉着胡玫,转身伸手使劲拍了他脸两巴掌:“给她调个不用上班的岗位,晓得了” “知道知道” 图乐拉着胡玫大摇大摆的走了,王忠魁这才觉出浑身已经被汗水浸湿。 …… 胡玫眼睛弯成月牙,使劲搂住图乐的胳膊,胸脯拔得高高的,她这辈子都没这么扬眉吐气过。 “你这么做到的?为啥王忠魁那么怕你?” 边上还有不少上班的人往这边看,可胡玫实在忍不住小声问。 “因为我有一身王霸之气” “去你的” 胡玫又把身子使劲朝图乐靠了靠,脸一下绯红:“小乐” “嗯” “我……我爱你,爱死你了” “靠,老夫老妻的,别这么酸成不成?” …… 自己的饭店得赶紧弄了,这都多少天了,图乐已经想好了,开火锅店。 现在这时代,一个饭店的生意好不好,很大程度是取决于厨师的水平,随着经济的增长,厨师这个行业开始出现巨大的缺口。 现在一个好厨师,基本都会带一帮徒弟包后厨,就是说一个饭店的后厨是大厨说的算的,而不是饭店的老板。 很多饭店开得一波三折,很多都是后厨狮子大开口,或者被别的店高价挖走的事。图乐不想重活一回再去颠大勺。 而火锅店的好处就是不需要厨师,北方冬季漫长,所以火锅店盛行,但是都是清一色的酸菜锅。 所以图乐想另辟蹊径,开一家四川那边的红油麻辣火锅。 这红油火锅最重要的是炒料,就是熬制底汤,这个图乐会,所以最大的问题解决了。 其次开火锅店得有一个好的切肉片的师傅,肉片得大小均匀,薄如蝉翼,这个可不好找,想挖人过来就得花大价钱。 图乐当然不会首先考虑挖个人过来,因为这样也有弊端,花钱多不说,往往客人多的时候供不上,人少的时候还得白白花大价钱养着。 后世都是机械切片,图乐干机加的出身,切羊肉片机就那点东西还真没当什么难题,大不了自己做一台,机械厂的干点这机加的活不算什么难事。 咱俩真认识? 图乐先去了卖建材的商店,看完图乐懵了,水泥沙子白灰红砖,没了。 然后让专业人士带到了据说是卖高档建材的地方,拿出了传说中的高档货,30厘米的白地砖,上面打着浅绿的横竖几道纹。 还有满是福字的墙纸,老板神秘兮兮的告诉他,这是高端货,能防水。 图乐一脸无奈的走了,现在想起来这是1991年。 地面最好是大理石,不过现在的大理石价格可不是图乐能承受的,另外只有省城才有。 图乐知道西洲的东边有做石材的,便骑着车子去了。 城东的小湾村他熟悉,他后世娶的媳妇离小湾村不远,这里土地贫瘠,满山都是石头。 所以村里许多家都是靠打石碑生活,沿着小路,图乐看见各家门口都摆着石碑石狮子之类的。 走了一圈,终于看见有一家,门口摆着几块带着花纹的板材。 图乐下了车子,屋的门半开着,图乐喊了一声,走进屋里。一个浑身是灰的汉子迎了出来。 “老板,你那门口的石板怎么卖的” 那人把脸上的灰擦了一下:“那个是贴墙壁,你知道不?” 图乐一看便笑了,认出来,这人是后世西洲赫赫有名的石材大王董平,和图乐那个前妻家里还有亲戚,图乐结上一世婚的时候他还去随了份子。 “我知道” “那就好,一平方十块钱” 操,这么贵!自己店得小二百平,这就得两千块。 “太贵了吧,说说底价,太贵我可铺不起” “贵啥呀,那大理石板二十多呢,也不比这个好看多少,你别看这石头不值钱,可我这设备一套三万多呢” “拉了不少饥荒吧”图乐笑着扔过一支烟。 “可不是咋的”董平一声叹息,划着根火柴,给图乐点上。 这个时候南方的这种贴墙的石材已经开始盛行,只是北方还得晚一点才会流行起来。 这个董平看到了商机,掏出所有积蓄,又借了不少,从南方买回了设备。 不过很长时间没人买,大概一两年后,这边才流行起来。 “市内有谁家装过吗?我去看看,我也是随便想想,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图乐试探着问了一下。 董平有些脸红:“还没有,我这设备刚拉回来不长时间” 图乐笑了下,心里有了底:“你信不信再过一年,这玩意还是没人买?” “不能,这么漂亮的东西怎么会没人要?一定会有识货的”董平虽然这么说,可口气却软了下来,这设备拉来半年多了,一个问的都没有。 “我能帮你把这东西卖出去,有兴趣谈谈不?” “来,坐”懂平连忙把凳子上的灰擦了擦。 图乐坐下:“你这东西是好东西,但是这边谁装修都不会来找你买,因为根本不知道有这种东西。 另外这么贵的东西,铺上好看不好看,谁也不知道,所以没有人会花这么多钱选一个自己不知道的东西,你说对吧?” 董平点点头:“我也知道这事,你有什么法子?” “我准备开个饭店,一百九十平的,高档的,不然也不会跑你这来了,你这东西得有示范的效应,就是得让别人看见有人用,而且非常好看,这样才能吸引别人来买” 董平一拍大腿:“是这个理儿,我也知道” “不过价钱高了我肯定不装,我这几套方案,石材只是其中之一,你说说能给我什么价?” 董平一咬牙:“兄弟,5块一平,你这活我不挣钱了” “你错了,我这是给你打广告,不挣钱哪行啊” 董平激动得刚想感激一下,听到对面这小子又说:“你得赔钱,就算你给我的广告费了” 啊了半天,董平才缓过口气:“那兄弟你的意思?” “我一百九十平饭店的地面和外墙,一千块钱你包了” “我……操,兄弟,这点钱我裤子都得赔丢了” 董平一下跳起来。 “对呀,你不赔点钱怎么打开市场?在我这赔这点钱,只要有一个再相中的你就挣回来了,不付出哪有回报?” 董平琢磨了一下,忽然笑道:“兄弟,你太能忽悠了,你是上我这来买东西,还得我倒贴钱?就我这东西,南方早就盛行了,迟早会传到咱们这儿的,我只要等着就行” 图乐站起来:“你说得对,这东西迟早会流行,不过是一年还是两年? 你要是能提早一年,不用说一年,便是半年,你这本钱可就赚回来了。 要是等流行起来,你认为南方人不会来与你抢生意?现在是你一家,你说多少钱就是多少钱。 要是多个三家五家的,你想想还有多少利润,你是明白人,老董,自己琢磨琢磨。 我的店就在南大桥一下桥,顺路走一段就到了,这两天我就准备先收拾收拾,你要是想好了就去找我” “你认识我?” “当然,我本打算装全木仿古的来着,不过想起你才决定改石材的,要不我能跑你们这卖墓碑的地儿来买建材?我这是想提点提点你,谁让咱俩认识,行了,我走了,你自己拿主意吧,不过快点,不然过两天我就找木匠了” “我……我咋没印象呢?” “我叫图乐,记着了” 图乐拍拍屁股走了,董平琢磨半天也没想起来怎么认识的这小子。 第二天图乐便找来几个力工,这饭店除了一个冰箱,就没什么值得留的了。 桌椅板凳,锅碗瓢盆都搬到外面,用了一个大纸壳写了出售。胡玫和大钱看着,一上午卖了几十元,卖得津津有味。 图乐正坐在阴凉处看着几个人干活,董平骑着车子来了,图乐料定他会来,他是个聪明人,当然能看出利弊来,而且他的债主也给他逼的不行。 董平拿皮尺量了尺寸,对图乐道:“这活赔大发了,你得先给钱,不然我这儿找工人的钱都没了” “成,没问题,来老董,我这画了几张图纸,你看看” 图乐从兜里掏出几张纸来。 “这是啥?” “我设计的地面拼花图案” “啥?兄弟,你太不是人了吧?就这点钱你还要拼花?” “别急啊,坐下说”图乐拖过一把椅子。 “你看,这拼花的是不是比素色的漂亮多了?” “这不废话呢吗?你知道这拼花得费多大的劲” “老董,你想想,你接这活儿是为了挣钱吗?,你不是为了把局面打开吗?就这活儿我不吱声你都应该想到打拼花。 这多漂亮,这样你才能一炮而红,你这活得让人一进来,就感觉惊艳,得让人回去后说,看人家那地面,跟皇宫似的。 这样才能口口相传,把这石材的名声打出去” 董平张了半天嘴,没说出话来,听着这小子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可总感觉自己被套了。 “这几张图纸你拿着,你自己参考着用哪个,这个我就全权交给你了,记着,这活得干的漂亮,一炮打响它” 图乐说着把图纸塞给董平,随后从兜里掏出一千块钱递了过去:“你就等着这活一完事,上门找你的都得排队,开业的时候我给你挂个条幅,专门介绍一下你这石材” 图乐倒不怕他拿了钱不干活,现在的人还都很讲信誉的,其次董平后来干得那么大,就说明绝对不是眼皮子浅的人。 董平接过去,愣了一会神儿,忽然问:“那个小乐兄弟,咱俩真认识?我咋一点印象也没有呢?” 切羊肉片机 过了晌午,饭店已经清理好了,屋里光秃秃的,除了四根柱子,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胡玫还想蹲着卖那些旧东西,图乐便自己骑着车子去了卖家具市场那条街。 那边街后面,就都是打家具的个人小作坊。这一批是原来木材厂的住宅。上次给胡玫买家具的时候问了老板,知道他家离那条街不远。 问了一圈便找到那个人,把自己设计的图纸给他,是那种中式家具的样式。定了四张大台,十二张中台,六个双人台,另外还有一个收银台。 商议半天价格,最后定到两千一,在少那个人说什么也不干了,因为图乐要做的东西要求太高。 其实买现成的那种桌椅也就几百,不过图乐真心看不上。 这两样都得个十天八天,图乐便先研究起了切羊肉片机,自己凭记忆把图纸画出来,这才感觉自己想简单了。 首先自己没有具体的参数,所有零件的尺寸公差就得靠理论推算出来,这样做出来的东西必然得反复修改。 机械厂虽然什么都能干,可不是自家的,求人干点私活总得有个限度。另外还有一个问题,这切肉片的刀是圆刀,可没有现成的,这要是单独做几个,那工程可就大了。 自己是干活的,对于设计还不是很在行,图乐夹着图乐就去了厂子。 厂里技术科有个厉害的人,985的高材生王彤,不过技术厉害,却没什么情商,科里干活的是他,好事却没他一点。 图乐并不认识他,所以先去找了老楚。 “你小子还活着啊?这两天我找你两次家里都没人,你一天天忙啥呢?” ”准备开个饭店,所以一直忙,你找我啥事?”图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接过老楚递过来的烟。 “你放个班不好好上,开什么饭店?你再赔了” 这个年代的人还比较执着于有个正式工作,在楚光明看来,图乐在厂里干个几年,自己再提拔提拔,弄个车间主任当当才是正路。 “一个月开那两个钱儿,还是算了,你找我啥事?” “没事,就是前几天曹书记打电话的时候问过你一次,我寻思着你是不是没事去一趟,去看看曹书记” “行啊老楚,会揣摩上意了,有发展” “你别埋汰我了,你今天过来是有事吧” “嗯”图乐把切羊肉片机的事说了一下。 “行,我把技术科科长叫来,给你研究研究” “别,那就是个白吃饱,你喊王彤过来吧,你们技术科就他一个算能干活的” “没你说得这么邪乎吧”楚光明叨咕着给技术科打了电话。 不一会,王彤带个大黑眼镜子进来,图乐把图纸给他,说了要求。 图纸上大致的尺寸是有的,缺的是详细的配合公差,王彤大概用了一个小时,便把可能的公差范围给列了出来,并说了几处错误。 “王工,你看这东西弄出来,能不能一两次就能成” “不可能,这东西怎么也得一点点试着来,绝不可能几处就可以,修改个十次八次都算快的” “好吧”图乐已经完全放弃了。 等王彤走了,楚光明道:“没事,不行你少掏些钱,弄个协作,我给你搞出来” “算了,我这只是想喝点牛奶,可没必要养头牛” 图乐知道,老楚要是说话,肯定能搞出来,这这么大的阵仗只为自己弄这一台机器,事儿可不能这么干。自己还是老老实实找个切羊肉片的师傅吧。 “得了,您忙着吧,我走了” “等会”老楚说着从抽匣里掏出个小盒子,扔过图乐。 “给你个bb机,省的找你都找不到” 这时候bb机已经在西洲流行起来,不过价格昂贵,便宜的也得小一千。图乐一是现在没什么事,二是没舍得。 “谢了”图乐把bb机别在腰里,和楚光明打声招呼便走了。 出了厂子,图乐想想也没什么事,便去了市委。 进门问了一下,曹书记在四楼,到了四楼,门口的秘打了个电话,然后让图乐进了屋。 “来,小乐,坐坐” …… “最近忙什么呢?我问老楚说你一直没上班” “哦,曹书记,最近准备开个小饭店,一直忙这个呢” “嗯,年轻人就应该折腾折腾” …… 和当官的说话就是费劲,他知道曹雨溪找他肯定不会是闲聊,琢磨了一下,便问道:”曹书记,农机厂承包出去了吗?” “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倒是有人感兴趣,但是免承包费的事,班子里有不同的意见,认为怎么也不可能一分钱不要就把厂子送出去,所以这事就拖了下来” “那市里什么想法?想要多少承包费” “怎么也得五万吧” 图乐琢磨了一下,这农机厂里十多台设备,车铣刨磨倒是都有,就是设备都是老掉牙的了,只能说勉强能用。 里面四十多人,一个月开资就得三千多,这些倒是小事,关键农机厂从开始就是主要做农机配件的,没有自己的产品。 而西洲干机加的人,基本都是干围绕机械厂做周边的,这些设备根本用不上,所以这农机厂倒真是鸡肋。 曹雨溪喊图乐本来只是心里抱着有枣没枣打两杆子的想法,看他也没说出什么,倒也不是很失望。 “看来不行就只能卖了,不过卖了大家倒都是同意,可说到具体让谁去执行,就又都不说话了,看来是非让我去堵这个枪口啊” “那就只能这么放着,您干嘛当这个冤大头” 曹雨溪苦笑一下,没说话,图乐当然知道他肯定有他的难处。 自己来过了便算对老楚有个交代,这些与自己也没什么关系。 图乐起身刚想走,却看见自家手里的图纸,猛的灵光一闪,自己不是有现成的产品吗?这个也不需要太精密的设备,正适合农机厂。 不过图乐知道自己不是干企业的料,一个企业,哪怕是农机厂这种小麻雀一般的,从人员,生产,销售,各个方面,都不是自己能胜任的。 但是这切羊肉片机,却是个发财的好机会,产品只要推广出去,肯定远远不是自己开个小饭店能比的。 “曹书记,我倒是有些想法,不过你这刚一说,我还没理清头绪,等我琢磨琢磨,回头我再找你” 曹雨溪一下眼睛就亮了起来:“行,你想出什么办法就找我来” 图乐出了办公室,曹雨溪一直送到门口。 “那得了,曹书记,我先走了” “哦,小乐,你有联系方式吗” “有,老楚刚送了我一个bb机” 曹雨溪点了下头,冲一边喊道:“吕秘书,你把小乐的传呼号记一下,再把我电话给他” “好的,曹书记”外面的秘书回了一声,他边上一个送文件的女子一回头,看见图乐和市委书记正握手告别,惊讶的嘴张了多大。 追到省城去 图乐转过身,也看见了她:“冯姨” “小乐,你……过来办事?” “没有,随便溜达溜达” 冯琳一脑袋问号,这小子怎么会认识曹书记?曹书记居然还给送出来了 图乐给吕秘书留了传呼号,然后吕秘书又递给他一张名片,图乐随意揣在兜里。 “冯姨,那我先走了” “我也完事了,一起走” “嗯” “你认识曹书记”还没等出去,冯琳实在忍不住问道。 “不熟,就是普通朋友” 后面的吕秘书听完差点把腰闪了。 …… “这几天忙,小扣还好吧” 图乐和冯琳往楼下走,一边顺嘴问。 “你不知道?她没和你说?” “咋了?” “她请假去省城了,说那边有个什么音乐节,还和他爸吵了一架” “啊?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走的,我以为你知道呢” “操,这个不省心的玩意”图乐说完便往楼下跑。 “小乐,你干啥去?” “去省城” …… 图乐急匆匆赶到饭店,胡玫和大钱正把饭店里的破烂往外搬。 王忠魁真是害怕了,第二天就把胡玫被调到宣传科,正经的养闲人的地方,早上去点个卯,便一天没人管了。 和胡玫说了一声,但是没敢说是去找陆扣,只是说去省城看看调料。 图乐买了几个包子,便急匆匆的赶到客运站,登上了去省城的大巴。 下午三点多,才到了省城,可下了大巴,问了七八个出租车,才终于有一个说知道。 出租车走了半个多小时,进了一片废弃的厂区,当图乐以为碰上黑车的时候,出租车停了。 司机指了一下大门:“就那里边,得晚上六点才开始,要不是昨天有人往这里拉东西,我都不知道” 图乐给了车钱,半信半疑的走到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直到看见一个新搭的台子,才知道,没有来错地方。 台子后面摆着架子鼓等一堆乐器还有音箱什么的。 里面就四个看东西的,正打扑克,图乐进去问了一下,才知道,这压根不是什么音乐节。 而是一个粤省音乐公司的总监,这两天到省城。而省城玩地下音乐的有一个家里有钱的,和这位大佬搭上线,便把这些玩音乐的都喊来,弄了这个音乐节。 请这位大佬来观摩观摩,一是给自己在省城音乐圈壮壮名号,二是要真有大佬能看上眼的,自己也多了份推荐功劳。 昨天已经开了一场了,只是有不少外市的没赶过来,所以今天再加一场。 图乐找个地方待了一个多小时,陆陆续续便有人来了,打车的,骑自行车的,骑摩托的,围在台子前面,三五成群的在那里闲聊。 过了一会,又来了一辆东风卡车,后面的车斗里站了十七八个人,不管男女都长发披肩,戴着墨镜。 车一停,上面的人如同下饺子一样往下蹦。 图乐一眼就看见穿着一身工服的陆扣,急忙跑过去。 陆扣正准备往下爬,一个穿着皮夹克的长发男伸手准备扶。 “陆扣!” 图乐大喊一声。 陆扣一抬头看见图乐,立刻惊喜的尖叫了一声,如同小燕一般扑了下来。 图乐接住她,抱着转了两圈。 “你怎么来了?” “怕你傻了吧唧的被人卖了”图乐揪了一下她的鼻子。 “去你的”陆扣使劲搂住图乐的胳膊。 “这位是?”刚才准备扶陆扣的那个男子凑过来问 “我对象,图乐” “这个是天雷乐队的天放哥”陆扣给介绍着。 “你好”图乐伸出手和对方握了一下,明显看出对方表情的不自然来。 车上这拨人都是玩摇滚的,88年老崔一首一无所有,唱醒了中华大地无数青年的骚动心。 各种乐队如同雨后春笋般的冒了出来,这伙人一下车便开始闹腾起来,有两伙还差点动手,整个场地乱哄哄的一片。 天放这个乐队四个人,都是西洲边上武山市的,其中一个是女的,天放他妹子。原来也在职高念了两年,和陆扣认识,知道她也喜欢音乐,倒是偶尔也有书信来往。 所以这次特意先从西洲下车找了陆扣。告诉她这次省城的音乐节会有粤省的音乐大佬来这里挑人,要是能被选中,那便会一步登天,成为歌星。 陆扣这才请假跑来,不惜和她爸大吵一架。 天放的妹子叫天雨,对图乐表现出明显的敌意:“你也是玩音乐的?” “不是,我是来找陆扣的” “那你还是回去吧,我们陆扣以后是大歌星了,估计过了今晚,明天就去粤省了” “那最好了”图乐没理她。 天雨白了他一眼,拉着陆扣到了他们几个中间,开始高谈阔论什么流派,什么旋律,陆扣不好意思的回头看了看图乐。 图乐摆摆手,示意没事,不用管他。 这个天雷乐队应该在省内比较有名气,不时有别的人凑过来打招呼,凑到一边听,不一会就以他们几个为中心,围了三四十人,天放骄傲的晃着一头长发,不时挑绊的看几眼图乐。 那辆拉他们的东风车又开进院子,上面几个人打开车厢板,喊了一声。 人潮呼的一下涌过去,从车上卸下几十箱啤酒,这时候多数人买的还是散啤酒,毕竟瓶的贵不上,图乐感叹土豪老板有钱。 陆扣趁乱又跑回来,拉着图乐的手笑。 “你不生气?” “生气了,你不亲我一下就哄不好的那种” ”呸”陆扣轻轻踢了他一脚。 见围着的人不多了,陆扣过去拿了一瓶啤酒递给图乐,然后和看台前多数人一样,席地坐下,也不怕脏了。 天放看陆扣没过来,便拎着啤酒又凑过来,他妹子和另外两个也跟着过来。 “我们天雷乐队在北方也是数得上的,要不是地域的问题早就火了,这次被调走即便没什么问题,小扣,这回我们要是去粤省,我就把你算成我们一份子” 天雨继续拉拢着陆扣,图乐看出来,她这是不惜余力的给自己哥哥保媒呢。 陆扣没说话,图乐喝了口啤酒道:“那敢情好,到时候我带陆扣一起跟你们去” “我们这是搞音乐,搞艺术,你算干什么的?”天雨眉目一下立了起来。 “你们玩你们音乐,也不耽误我和小扣搞对象啊?我又不用你们花钱” “到时候小扣就是大明星了,你也不塞泡尿照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嘿嘿,大家都是癞蛤蟆,谁还不知道你啥心思,先红起来再说吧” 图乐有一句没一句的顶着天雨。 “你踏马的说谁是癞蛤蟆” 边上乐队的另外一个举着酒瓶子叫了起来。 “你小点声”图乐瞥了他一眼:“唱歌我是业余的,打架我是专业的,放倒你们几个,我用不三两分钟,信不?” 还没等那人说话,天放对那人摆了下手:“别这样,这是陆扣的朋友,有话好好说” 那人见老大发话,便就势放下了酒瓶子。 天放扭头对着图乐道: “我说老弟,你不在这个圈子里,不知道我们也正常,一会让你见识见识我们乐队啥实力,昨天我们到得晚了,今天这加的一场就是特意给我们加的。 以前只是没有机会,这次肯定一飞冲天,小扣以后也不是现在的小扣了,不是我在这搅和你们分手,你追不上了,你想想,哪个大明星会嫁一个工人? 所以,小老弟,珍惜一下现在吧,不过以后倒是可以吹吹牛b,指着电视说,看,那个是我原来的女朋友” 比拉屎都难听 图乐看了天放满面红光的脸,慢慢道:“我也想让小扣当个大明星,要是有根大腿,我也不介意她去抱。 但是,你们不行,虽然我没听过你们演唱,不过我现在就断定,你们没机会” …… 一辆面包车开了进来,又下来七八个人,在台子前面放了几张桌子椅子,桌子上摆了果盘饮料。 其中几个上台开始摆弄音箱乐器等,另外两个人在台子一侧放了张桌子,然后拿个话筒喊了起来: “今天表演的到这里报名,有伴奏带的先拿过来,这里有笔,在磁带上写好名字,别弄乱了,需要伴奏的把乐谱先送来。 昨天上过台的,今天就不要上了,再说一遍,昨天上过台的,今天就别上了,而且赵老师的时间有限,今天所有的歌手听着,看着赵老师,他只要挥手,那就停下,换下一个上台,听明白没有?” 空地上一百几十人乱哄哄的应了一声,随后便一窝蜂的挤到那边。 那边一直忙活半个多小时才肃静,台子前几个大灯亮了起来,把台子周围照的一片雪亮。 又过了一会,一辆虎头奔开进大门,一个小青年陪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那年轻人看见天放,便招了招手,天放急忙跑过去,说了几句,随后得意洋洋的回来了,兴奋的和几个同伴击掌。 随后要找陆扣,却看见图乐已经把她拽到另外一边,当即笑笑:“多拉一会吧,也许明后天我们就飞粤省了” …… 歌手陆陆续续的上台,多数都是翻唱别人的,偶尔有唱自己写的歌。 翻唱的都很好听,自创的都比较差,不过图乐也听不出什么,只是觉得,肯定都比那些歌星差。 前面都是独唱,一个人差不多唱个三五句,坐在台下的那个人便挥手。 陆扣也上台了,唱了一首甜蜜蜜,虽然也只唱了几句,但是台下一片叫好声,图乐知道,这个不是因为她唱的好,而是长得太漂亮,台下的雄性动物占了大多数的缘故。 陆扣下了台,脸激动的绯红,使劲搂着图乐:“我唱的好不好?” “好,特别好,比丽君同志唱的都好听” 又过了几个,也都是唱了几句,直到有一个女孩子飙了一个极高的高音,那男子才仔细听了一会。 那女孩子唱了半首才被叫停,下台被叫了过去,不知道说了什么,但是所有人都羡慕的看着那边,连台上唱歌的都没人看了。 那个女孩子过后,许多人都不上台了,估计是看自己差的太大,不去丢人了。 独唱完了就轮到这些摇滚乐队了,空地上充斥着重金属的嘈杂。 摇滚乐果然是现场之王,所有人都被鼓动着,大声跟着乱喊,空地上如同一锅沸腾的粥一般。 天放他们是压轴的,唱了一首原创的,节奏感很强,不亏天放他自己吹,这人一上台,烘托气氛的手段很厉害,很快空地上便再次沸腾起来。 不过歌嘛,反正图乐没听出哪里好来,唱了小半首,台下那个中年男子挥了挥手。 几个人鞠躬行礼,走下台来,眼睛一直往那边看,可那个中年人只是同边上的小青年闲聊,并没有喊他们。 几个人回来,眼睛却还一直往那边看,期望着有人过来喊他们。 这时排的歌手其实都已经唱完了,但是刚才放弃的那些人有的又后悔了,所以接着天放他们又重新上台。 “别看了,我说过,你们没戏”图乐搂着陆扣。 几个人现在憋着火气,如同个火药桶,被图乐这一句话点燃了。 “你踏马的说什么呢?不服你上”其中有人推了图乐一把。 “唱的挺好的,真的,你们看现场气氛多热烈”陆扣连忙拉过图乐,对着那边说道。 “我决定了,明天我们就去京城发展,那边才有我们摇滚乐发展的土壤,我们摇滚至死,不死不休” 天放果然极具煽动性,几句话说得几个人热血沸腾,跟着大声吼了一句:“摇滚至死,不死不休!” 周围的人纷纷看过来,天放一伸手抓住陆扣的手:“跟我们一起去吧,开创我们的时代” 图乐一下把他手打开:“你们去你们的,我们家小扣可唱不出你们那个拉屎的动静” 陆扣一下没憋住,噗嗤的笑了。 “你说谁拉屎?”天放伸手要抓图乐,图乐一侧身躲开,搂着陆扣往一边走:“走吧,听他在那儿拉屎还不如听我说话” 天放脸憋得通红,转身跳到台上,接过一个刚唱完的歌手手里的麦克风:“各地朋友们,咱x省的歌手们,刚才有个人,说咱们x省人唱的歌跟拉屎一样,都不如他说话好听,你们同意吗?” 天放一句话,下面便如同炸了锅一般,不少人嗷嗷喊着。 “就是他”天放一指图乐:“现在,让我们欢迎他,让他上台来表演一下,看看他能说出什么东西能比我们拉屎的声音好听,大家说好不好?” “好!!!” 下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图乐周围的人迅速散开,把图乐和陆扣围成个小圈子。 操!! 图乐骂了一句,不过实在佩服这小子的煽动能力,现在自己已经被架在火上了,不上台是不可能的了。 图乐歌倒是会唱不少,那些歌也绝对能震震场子,不过有一宗,图乐唱歌跑调。 图乐琢磨了一下,心里有了合计,拉着陆扣便往台上走。 “你行吗?”陆扣拽着图乐小声道。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图乐拉着陆扣便上了台,拿过来话筒:“朋友们晚上好,我先说明一下,我说的话只针对天雷乐队他们一家,你们说在这场合我要是对大伙说这话,那不是脑袋被驴踢了吗?” 下面哄笑起来,这个才是常理,下面的人当然懂,只是起哄看热闹是本性。 “不过上来了,不表演一段也对不住大家的热情是不是” 下面开始乱哄哄的喊起来。 图乐走到台后面,对着打架子鼓的说:“哥们,给打个节奏” 说着,感觉了一下,用手打了几个拍子。 …… “不对,再快一点” …… “嗯……还是再快一点” …… “对了,就这样,谢了哥们” 图乐走到台前,举起麦克风,环视一圈,随后示意了一下,后面架子鼓急促的打起来节奏。 惊雷—说唱 惊雷 这通天修为,天塌地陷紫金锤 紫电 说玄真火焰,九天悬剑惊天变 乌云 驰骋沙场,呼啸 烟雨顿 多情自古空余恨,手持了弯月刃 天地沦陷,气吞山河崩 大权我手得,杀仙弑佛修成魔 剑出鞘我血滂沱,定太极八卦晴天 万物星象命中显,踏擎天大柱拼杀 百万军中灭硝烟,九宫八卦尽在我手 …… 全场一片肃静,静悄悄的,真踏马的好听,听得热血沸腾,可就是不知道好在哪里,这不算是歌吧? 现在国内绝大多数人还不知道说唱这种东西,不过现场的人心里都在想:原来他说他说话都比你们唱的好听,这是真的,真不是吹牛b。 图乐扔下麦克风,拉着同样目瞪口呆的陆扣下了台。 那个中年人慢慢站起来,开始鼓掌,开始只是稀稀拉拉,随后掌上如同潮水般涌起。 “你好,我叫赵守礼,是粤省音乐公司的总监”那个中年人迎过来,伸出手。 “你好,图乐” “这歌是你写的” “嗯,没事写着玩儿”图乐毫不脸红。 “很有才华,有考虑往这方面发展吗?我们公司在国内可是前三,待遇福利你不用考虑” “嗯,这个我知道,不过暂时不考虑做这个” 赵守礼极其惊讶,所有人都是拼了命的想让他带着出道,没想到还会有人拒绝。 上下看了图乐几眼,看穿着就是一个普通人啊。 “图先生,你知道我的邀请意味着什么吗?” “当然知道” “那为什么” “贵圈太乱,我怕把我女朋友弄脏了” “哈哈哈”赵守礼大笑起来:“行,那好吧,这是我的名片,你要是什么时候改变心意了就给我打电话” “好”图乐接过名片,然后拉过陆扣:“赵老师,您看看我女朋友唱的怎么样?” “嗯,你女朋友形象真的不错” “谢谢,您真会说话,那我们先走了” “好,那有机会再见” 赵守礼虽然很欣赏图乐的才华,但是说唱在国内没有市场,至少短期肯定没有,所以也没觉得特别可惜。 …… 这边没有出租车,得走很远才到大路上,图乐拉着陆扣的手慢慢往外走。 “你为什么不答应他?,你知道这是多好的机会吗?” “有什么可惜的,要是这机会是给你的,我还考虑一下” 陆扣一下感动了,使劲抱住图乐:“那个东西真是你写的?” “嗯” “它……它真怪,让我心一直咚咚跳” “我咋没感觉,让我摸摸跳不跳?” 陆扣一声嘤咛。 …… 漆黑的路上,两个人腻歪了半天,才上了大路,等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火车站” 陆扣扯了图乐一下:“明天再回去呗” 图乐拍了她屁股一下:“想啥呢,痛快回去,不然你爸骂死你” 陆扣脸通红的上了出租车,等到了西洲市已经半夜两点多了。 图乐拉着陆扣敲门,不一会,陆书衡打开门,意外的看见图乐拉着陆扣站在门外。 他已经听冯琳说遇到图乐的事,不过没往心里去,那么大个省城,去哪里找?另外这个图乐家里还有女人,哪可能说去就去,只是骗骗冯琳罢了。 万万没想到,往返千里,一天就把人带回来了,都没在外面过夜。倒是显得自己这当爹妈的还不如一个外人。 “陆老师,人我领回来了,别骂她,我已经骂了一路了,我走了” “嗯” 陆书衡看着图乐走远,第一次没骂闺女:“赶紧去洗洗睡吧” …… 图乐突然说去省城,胡玫就知道有事,哪可能火急火燎的这么突然,可没敢追问。 回家打了大钱一顿,心里还是不解气,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刚迷迷糊糊有点困意,大门响了,随后图乐蹑手蹑脚的爬上炕。 …… “大姐,都后半夜了,你这是干啥?” “就不,我心里有火,就现在” …… 大钱听见里屋传来胡玫低沉的嚎叫,一声叹息:这还让人活不活了? …… 胡玫满意的翻身下来,心里落了底,自家男人自己知道是什么状态,看来真没事。 …… 睁开眼睛已经中午,胡玫早上去了班上一趟,待了一会便回来钻被窝里接着睡。 大钱可怜巴巴的坐在炕下面,不敢开电视,看见图乐醒了,赶紧把饭菜端过来。 图乐一边吃饭,一边琢磨农机厂的事,算计了一下,这个事是可行的,只是一样,自己干却够呛,自己不是那块料。 管理一个企业,这绝对不是那么容易的,别看它有多小,另外自己也不想吃那个苦。 想来想去想起一个人来,顿时一拍大腿,扔下筷子,骑车去了道口货场。 这里是火车装车的地方,所以聚集了一大批扛包的力工。 图乐进去转了一圈,便看见邓解放光着膀子在卸货。 图乐也没喊他,到边上树荫等着,一直两个多小时,货才卸完。 车上的老板下来,一人给了五块钱,邓解放点头哈腰的谢过,这才带着几个人往一边走。 “邓哥”图乐喊了一声。 邓解放看了一眼,蹬蹬跑过来,用布衫子擦了把汗:“哎呦,兄弟你来了,找我有事?” 图乐点了下头,指了指一下边上的石头台。 “有事你说话,等半天了吧?我这儿忙活,没看着” 邓解放一屁股坐在石头台上,小心的把五块钱收到腰包里。 “我说邓哥,我中午就过来了,这都干俩点儿了,才给五块钱?” 邓解放咧了下嘴:“上午接的活,中午我还没吃饭呢” “操,你可真不值钱,走吧,咱先吃口饭去” “中” 邓解放跟着图乐出了货场,去了街边一个小饭店。 “嗯……来个坛肉,炸黄花鱼,皮蛋豆腐,再来个……” 图乐拿着菜单正点菜,邓解放拉了一下他,面红耳赤的道:“兄弟,够了,再点哥哥我兜里的钱就不够了” 图乐瞥了他一眼:“哪个要你请?就你挣的这钱我都不好意思花” “再来个西红柿炖牛肉,两扎啤酒” “怎么好让你请”邓解放有点手足无措。猛然间看着图乐:“兄弟,你先说说找我办啥事?别酒菜吃了,哥哥我在办不了” “吃你的吧,一顿饭至于你这样吗?” …… 现在都这么讲义气了吗? “你那几个兄弟怎么样了?” “别提了,被你踹的那个腿断了,另外一个肋骨断了两根,去医院花了四五百,这还好说,关键几个月都干不了活了,都一大家子等着养呢。 雇主挺仁义,又给了五百块钱,算是能撑住了” 邓解放说着说着抬起头:“兄弟,你别问雇主是谁,我大鼻子可是讲义气的” 图乐看着邓解放二逼一般坚毅的目光,一度认为自己是认错了人,不过再三确认,可以肯定,这个就是后来的那个企业家。 这种二货也能成企业家?图乐吐槽半天,不过想想他后来就是倒在这义气二字身上,也就释然了。 “放心吧,我不问,我这次来是想带你发财的” 邓解放看了图乐半天:“兄弟,我没多少钱,整个家里划拉一下也凑不出二百来,你要用钱便说话,不用费劲给我这穷光蛋下套” 图乐一下被气乐了:“我踏马的缺你这俩钱?” 邓解放也不好意思起来:“兄弟别怪我,这年头谁能带你发财啊?说带你发财的都是给你挖坑的” 图乐点点头,心想这还真不是个二货,就是思想有问题。 “我打算包一个厂子,钱我有,路子我也有,但是我这人不想干活,我想找你去当这个厂长” 邓解放刚喝一口啤酒,一扭头噗的吐了一地,咳嗽半天扭回头:“兄弟,你没喝多吧” “你看我大老远的是过来开玩笑的吗?不过现在这事还定不准,我先确定一下你干不干,然后再去解决别的问题” “操,这事煞笔才不干呢” …… 现在这事就差承包的五万块钱了,而且五万肯定不够,最开始的启动资金还得几万。 这才是关键,不然别的都是白说。当初韩小海的那个包里,大概率是钱,可图乐顺着河岸找过几次,都没找到。 图乐算计的是等饭店开业了,然后找曹书记出面,贷出几万块钱来,再承包厂子。 然后再用厂子的名义再贷出些钱来搞生产。这个时代北方很少个人去贷款,银行这方面没有那么严格,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但是得看曹雨溪愿不愿意出这个面,如果他怕担风险,自己便只能断了这心思。 倒是有一个人欠自己五万,就是不知道人家认不认,如果人家不认,这也白说,图乐感觉这事肯定是白说, 现在五万块钱可是一笔大钱,不是小数目,不过思来想去,试试也没关系,但是估计借不来五万,或许能借个一万两万的。 第二天一早,图乐便去了小批发市场。 “兄弟这么闲着?”周老虎看见图乐,迎了过来。 “闲啥,今天找周哥有点事” “没问题,啥事兄弟”周老虎说着扔过一根烟。 图乐接过来:“我最近想包个厂长,手里没钱,想借点钱” 周老虎眼珠子转了一下:“借多少?” “不朝你借,我想朝龙哥借五万,你给问问,他方便不?” “行,兄弟你稍等,我给你问问”周老虎说了一句,转身进了屋。 “龙哥,那个图乐来了,你猜他说什么?” “要钱?” “嗯,找过借口,说朝你借五万块钱,看来真是这小子” “行了,一会我让人把钱送过去,这事就结了” …… “龙哥说一会让人送来,你等会就行,来进屋等会” 周老虎拉着图乐进了屋,扔过来一瓶饮料。 大概半个多小时,外面摩托车熄火的声音,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进了屋,和周老虎打了声招呼,周老虎应了一声,随后便出去了。 那人扭头看了看图乐,把背的一个包拿下来,放到桌子上:“是乐哥吧,龙哥让我交给你的” 图乐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整整齐齐码了五摞钱。 “行,等我打张欠条” “龙哥说不用了,钱您收好” 那人说完就走了,弄得图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翻了翻里面,的的确确是五万,难不成现在道上的人真都这么义气? 有了钱,便立即有了底气,图乐找了个公用电话给曹雨溪打了个电话,便骑车子去了市委。 吕秘书给小乐带进办公室,曹雨溪正在接电话,示意图乐坐下。 图乐摸了下兜,发现烟扔在周老虎那里了,便从办公桌上拿起烟,自己点了一支。 吕秘书瞟了一下这个自称和曹书记不熟的年轻人,退出办公室。 “小乐,想出办法了?” “嗯,五万倒是有人想包,不过这承包在咱们市还是头一次,所以种种细节得先说一下。 头一个是承包期,最少十年起,还得把违约惩罚办法写清楚。 二是承包人后期添置的设备,研究出来的产品,销售渠道等,都归承包人所有。 三是承办人得对现有人员有处置权,不然没办法管理。 我想这些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吧” 曹雨溪思索一下,点点头:“这些问题倒是可以商议解决,不会是什么大问题” “嗯,那还有一个事,这承包费也不少钱,之后启动生产,还得需要一大笔资金,承办人掏了这笔钱,就没钱启动生产了,需要办些贷款,这个还得曹书记出面给说说。 “贷多少?” “五万” 曹雨溪一下气笑了:“合着一分没花就承包个厂子哈” “嘿嘿,这厂子不包出去,市里一年最少倒贴五万,这还是别生产,要是生产赔的更多,有人能给这些工人找个活干,给你们政府减轻负担,你们就应该大力扶持嘛。 另外这个是贷款,得还的,而且只是头一年,明年厂子走上正轨就好了” “这不成,这是原则问题,绝对不行”曹雨溪虽然还是面带微笑,但是态度异常坚定。 这曹雨溪无疑是个正人君子,还带着一身书卷气君子可欺之以方。 “曹书记,我很奇怪一件事,就是农机厂这小破厂长,不过几十万资产,几十个工人,用得着你一个市委书记天天操心费力的吗?你一个书记,不是应该指导方向的吗?怎么成了马前卒?” 曹雨溪叹口气,但是并没直说什么:“我空降到这个位置,就是来做这事的,无论大小,这是个开头” 图乐当然明白,他这是孤掌难鸣,破烂事肯定是堆到他头上,不得不管。 “其实农机厂主要就是实验一下承包制,另外尽量减少把职工扔到社会上,防止出现不稳定的因素,因为之后几年,大概率会有更多的人下岗,现在能少一些就少一些,让这个过程能平缓过渡下去,我说的对吧” 曹雨溪点点头。 “那承包费其实是一万还是五万,并不是非常重要,重要的是这几十人有饭吃,有活干,对吗?” 曹雨溪没有说话。 “至于我说的贷款,其实主要涉及到您个人所承担的风险,因为不会有人为了骗五万块钱,就先掏出五万,对吧” 图乐看曹雨溪还没说话,就继续说道:“别人承包这个厂子,已经背负了满身的债务,基本等于将自己已经置之死地,一但失败便一无所有。 但是您呢?一个市委书记,却一点点风险都不敢承担,那您让这承包者怎么想?让那些想改革的那些人怎么想?谁都不想担责任,那么事谁来干? 如果你这点魄力都没有,那还是算了,这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农机厂,以后呢?轮到万人大厂改制的时候? 您还是这样?那恐怕到您的任期结束西洲市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不甘心的陆扣 曹雨溪看了图乐半天,才缓缓的道:“五万肯定不行,不过两三万倒是可以” “得,那就成了,我说的这些您那边看看,要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就签合同吧” 曹雨溪奇怪的看了图乐一眼:“你能做主?是谁要承包农机厂?” “我呗,除了我谁能包那个破厂长” “操,你小子”曹雨溪意外的爆了句粗口:“你上哪弄来这么多钱?” “借的” …… 第二天图乐就拿着复印的图纸去了省城,到专利局申请专利,这东西现在虽然没什么鸟用,地方保护主义盛行,人家仿制你的你也告不起,也很难告赢,不过受后世思想影响,还是去申请了专利,不过是一百多块钱的事。 材料递交上去,拿到证最快得两个月,图乐为此多花了五十元加急。 第三天吕秘书给图乐打了传呼,然后带着图乐去市政府交了五万块钱,不过正式签合同交接,还得一段时间。 但是这切羊肉机得先做出样机来,不然等到接手里厂长,闲一个月,就得白搭五六千。 去厂子里和老楚说了一声,老楚一口答应,但是这个也得算做外协,得掏钱,不过可以后算账。 各个部件让王彤在细致画出图纸来,交到下面车间加工。 这边忙完了,图乐又去了趟省城,西洲做川菜的调料很少,得去省城买,另外这边现在没有鸳鸯锅,而麻辣火锅必须做鸳鸯锅,聚餐的人避免不了会有人不吃辣的。 鸳鸯锅省城也没有,找了做火锅的厂家定做的,得一周才能发回来。 从省城回来,店里地面已经开始铺上了,不过外墙砖还没做完。 看着干活的在光秃秃的房子里铺砖,图乐突然想起后来工程开工外面都用彩板罩上,现在没有,不过自己可以用这个形式打个广告。 想好了准备去找彩印的,才发现现在根本没有这种大型喷涂印刷的。超过二尺宽就印不了,而且死贵。 印刷贵,但是人工便宜,图乐找了几个学美术的学生,又买了几捆白布,先画了个样稿,让这几个人在白布上画出来,一天一人五块钱,四个人估计得三四天。 安排完人已经快天黑,图乐骑车子回了家,胡玫已经做好饭菜,和大钱一起等他。 图乐感觉自己快累散架了,吃完饭便躺炕上,让大钱给踩踩腰。 外面大门响,胡玫正在洗碗,应了一声出去开门。 奇怪的是外面没有说话声,图乐爬起来,顺着窗户看见陆扣跟在胡玫的身后。 胡玫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心里已经快气炸了,这还找上门来了?也太不把我当回事了吧?背个大包这是要搬过来? 陆扣跟在她后面,悄悄的拉了一下胡玫: “胡姐,今天把小乐借给我吧,以后他就归你了” “啥?” “我要离开西洲市了,不知道几年才回来” “啊?……啊”胡玫愣了一下,看看她背的包,应该是真的,使劲忍住心中的窃喜,点了点头。 “大钱,穿鞋”胡玫进屋喊了大钱一句。 大钱乖乖穿上鞋:“姐,干啥去?” “走吧,今天去我妈家住” 大钱瞄了一眼陆扣,也不知道该叫什么,或者叫不叫,低着头跟在胡玫身后出了家门。 刚出门,脖子就被掐住,头跟着就像拨浪鼓一般左右晃起来。 心里哀叹一声,又来了。 不过过特别奇怪,今天胡姐怎么捂着嘴咯咯使劲笑,如同偷了只鸡的小狐狸。 …… 图乐看着陆扣,半天没说话。 “你不问问我咋来了?”陆扣放下大包。 “和家里吵架了?” “算是吧” “怎么还算是?” “和吵不吵架没关系,我辞职了” “没事,想去哪里上班,我给你调到别的地方,或者……我正准备承包个厂子,你去那里也行,不上班都没人管你” “小乐”陆扣拖了鞋子上炕,和他并排躺下:“我想去京城” “操!”图乐绝望的喊了一声,心里一阵悲哀,自己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独独这个陆扣,自己想尽办法,却依旧阻止不了。 “小乐,我知道你对我好,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这样对我了” 陆扣翻过身,抚摸着图乐的脸。 “不去不成吗?” “我就想站在舞台上,那是我的梦想,要不去试试我这辈子都会不甘心” “你知道那光鲜亮丽的背后是什么吗?那是个肮脏的污水潭,你确定你能承受的起?” “我不是小孩儿了,我明白,无论后面的路上走成什么样,我认了” 陆扣拉熄的灯。 一声叹息之后,阵阵喘息声响起。 …… 胡玫是一团火焰,陆扣是一朵雪莲,雪莲花开了…… 早上,图乐起来做了早餐,又到煤棚子里拿出铁盒子,自己只剩七千多了,点出五千回了屋,把钱放进包里。 “我不要……” “闭嘴,在说话我就给你捆起来,别想去京城了” 图乐忽然异常愤怒,脸色铁青,呼呼喘了半天气,然后颓然的躺在炕上。 “走吧,我不送你了” 陆扣嗯了一声,背起大包,打开屋门走了出去。 窗户开了,图乐伸出头:“要是扛不住就回来,这里有我” “嗯”陆扣用力点点头。 窗户一下又关上,陆扣看见那张熟悉的脸上,有眼泪…… 晚上,胡玫领着大钱回来,看见图乐直勾勾的躺着,桌子上的碗筷都没收拾。 也没敢问,轻手轻脚的收拾桌子,然后爬上床,搂住图乐,忽然想,自己这么开心是不是不太好? 不过……算了,不想了,反正图乐现在是自己的了,胡玫闭上眼睛使劲把头往他身上拱了拱。 “大钱!你干什么呢?” 胡玫突然睁开眼睛,手里抓着一只小手。 大钱惊恐的看着胡玫:“我……我也在安慰哥哥啊” “他是我的” “我没抢” 悲伤了一天的图乐,忽然感觉很幸福,伸开双臂,把一大一小,紧紧搂在怀里。 …… 样机失败了,而且已经改了三次了,出现各种问题,给老楚也弄得很无奈。 图乐知道,这么干下去,下面肯定要意见,这东西不是批量的活,太零碎,给你干一件人家机床就得重新调整一回。 一次两次的还行,次数多了,谁也不乐意,图乐赶紧买了十几条烟,先把下面操作者的嘴堵上。 又改了两次图纸,终于弄出两台合格的样机。 图乐接到老楚打的电话,兴冲冲的跑到厂子,办公室里,两台样机摆在那里 还有修改好的工艺流程图纸。 虽然现在没有什么专利保护,但是做仿制的还没那么严重,自己最少能赚两三年快钱。 “太好了,老楚,这次多谢了,那个外协费给多少合适?不过先说好哈,现在我可没钱给你,等那边合同签完,我办了贷款再给你” 老楚苦笑一下:“图乐,你这段时间没给曹书记打过电话吧?” “没有,咋了?” “你还是问问吧,你那事怕是要泡汤了” 第一锅开业 “啥?”图乐愣了。 “你还不知道吧,这消息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出去,农机厂的工人去市政府闹事,所以大概你这事够呛了” “我不过是承包,对他们来说只是换了个厂长而已,这可有什么闹的?” “他们说不给资本家干活” “我?呸!”图乐啐了一口,随即转念想到,这事不太可能是工人自发的,又不是给下岗,对于一个工人来说,最重要的是把钱拿回去,对于谁来当这个厂长并不重要。 “现在农机厂谁在管事?” “原来的厂长副厂长都进去了,前一段把老高借调过去主持工作” “老高?哪个老高?” “高壮啊” “操,真是冤家路窄,这事有他参与吧?” “那是肯定的,你要是不接手,人家现在就是厂长了,不过不单单是他,你知道曹书记是空降来的,别的领导可都是本地的,盘根错节,自然不希望曹书记能干成什么,都盼着他赶紧滚蛋,腾位置呢” 图乐苦笑一下,自己一个小虾米竟然牵扯到上面,不过这个不是自己能左右的。 “那得了,一会我先去曹书记那儿一趟” …… “这事只能先这样了,工人一闹腾,班子里都怕弄出什么事来,另外新来的厂长说要上马新项目,做小型采矿设备,别人都同意,我也不好拦着,一会我让吕秘书带你把钱娶回来” 曹雨溪表情也很无奈,图乐也知道他也是没办法。 五万又重新回到手里,外协费楚光明只要了两千,图乐知道,这活儿浪费的那么多原料,还有设备人员等等,成本也得大几千。 厂子没戏了,得赶紧弄自己的饭店,广告画三天画好了,用手脚架把饭店前面整个挡上,这一下子西洲市都轰动了。 四米高的巨幅画卷,左边画的是蜀中山川,中间一个巨大的鸳鸯锅,八卦图的形状,左边白汤,上面飘着嫩绿的香菜叶,右边红亮亮的一层红油,让人垂涎欲滴。 再右边是一片文字,自然是解释川蜀红油锅的来历,什么传承数百年,某某历史名人所好,锅内红油汤内有什么人参鹿茸狗宝…,壮阳补阴,包治百病等等。 反正这年代还不查这个,能吹的都往上吹。洋洋洒洒一大篇。 中间上面有三个大字:第一锅。 别管店能开怎么样,名声一下先打出去了。每天不少从老远的地方绕弯来看热闹的络绎不绝。 本来图乐把火锅店定位到中档,可一看这架势,不提高点档次都对不起这宣传效果了。 外墙地面弄好了,接着就是水电,吊棚,厨房隔断,外面的牌匾灯箱,档次一提高,钱也如同流水一般花了出去。一直忙活快半个月,才全部完工。 之后就是办手续,图乐去找了卫生局的董胖子,让他帮着跑跑工商税务什么大。 董胖子当然听说了西洲南大桥边上要开的那个火锅店,自己也跑去看了那个巨幅的广告画,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这小子开的。 这点事对于自己完全不是事,当即一口应下,带着图乐各个衙门口跑了一圈。 有董胖子出面,自然是一路绿灯,图乐做了一批贵宾卡,一路各个衙门口给人发下去,这些都是管自己的婆家,当然得伺候好。 后厨不用厨师,所以只招了五个切菜打杂的,工资也便宜一个月五十加奖金。 自己这饭店定位既然是高端,前台的服务员必须得仔细挑,图乐不想找市内的,主要一是市内的女孩子姿态不够低,难免会有什么小脾气。 另外饭店下班都晚,而且全年无休,市内的事太多,远不如从农村招。 农村来的就一宗,得包食宿,别的都没要求,无论晚上多晚都没意见,农村娃,从来只问一天给多少钱,从来不问一天干多长时间。而且离的远,不会没事就请假。 图乐找了一家中介,说了要求,1.65以上,初中毕业,必须漂亮,这最后的是重点,图乐是个颜控。 相应工资图乐也给的高,一百元包吃住,这个已经是服务员里天花板的工资了。 中介第二天就开着三驴子来了,后面车斗子里坐了八九个姑娘。 图乐勉强挑了一个,再次重申自己的要求,并答应挑中一个,给中介三十元钱。 这时候中介是一个人头10块钱,但是是找活儿的给,雇人的这边是不用给钱的,没办法,人多活少。 中介一听给这么多,兴奋的嚎了一嗓子:“好嘞,你等着” 果然给多给钱中介便用了心,第二天来的果然就不同了,图乐挑了两个。 第三天又拉来一车,图乐本来只想再找一个就差不多了,可看着这么漂亮的姑娘,一时舍不得又挑了三个。 六个齐刷刷大个漂亮……嗯,就是都不算太白,农村姑娘,过一段就好了。 图乐很满意,找来裁缝,一人两身旗袍,一红一白,当做工作服。 又找了职高酒店管理教形体的老师,光漂亮不行,气质,这才是最重要的。 饭店最重要的一块利润是酒水,尤其是白酒,图乐想起后世省内一家很有名气的酒企,坐车找了去,才发现,那家现在只是一个小作坊。 不过酒真是不错,图乐要了几种,拉了回来,现在基本一切准备就绪。 图乐熬好了一锅红油底汤料,清汤锅是大骨头汤,然后调制了鲜族拌菜的调味汁,拌菜准备了十几种,都是用这个拌的。 11月28日,上午11点零28,一阵鞭炮声响过,第一锅正式开业。 图乐带着六个模特般的美女站在店门口。 头一拨客人竟然是刘世龙和周老虎,各自带着两三个人,踩着开业的点就来了。 “图老弟,开业大吉”刘世龙打头,走过来和图乐握手。 图乐客气几句让进店里。跟着楚光明,还有董胖子,都带着几个人来捧场。 没想到董平也来了,看见图乐特意给他们介绍石材拉的条幅,嘴笑得跟一朵花一般。高低要随点份子,让图乐推了回去。 这火锅店虽然远没有粤港海鲜那么大,但是装修档次已经超过粤港海鲜。 刘世龙进店看了看,地面好像是大理石的,套着花色,光可鉴人的,桌椅吧台都是紫檀色的。墙壁挂着竹帘,上面画着山水画,果然不同于别的饭店。 先趁热度赚一笔 进了包房,服务员端来一壶茶水,跟着上了八个压桌的小拌菜,随后端来鸳鸯锅,点了酒精块。 随后上了两盘羊肉,一盘肥牛,四盘生海鲜,四盘青菜。 “我说咱这都不用点菜吗?” “您好,先生,这是锅底,需要别的您再点” 说着指了下桌子边上的小牌,上面写着锅底108元,包括什么什么。 “您可以先吃,需要什么随时可以加” 刘世龙点点头:“有什么酒?” “我们这的酒都是从酒厂定制的,有黑袍白袍蓝袍黄袍,价格是8元18元38元一壶,一壶是八两两,可以打半壶” “哦?这倒是新鲜,哪个酒厂的”周老虎有些好奇。 “具体厂家不让说,这酒是专门定制的,是我们老板从贵州拉来的” 这样卖酒的利润才能最大化,上辈子很多饭店都这么做,只是现在还没有。 没到十二点,全部客满,图乐也没想到这么火爆,后面一冰柜的切好的肉片全部卖光。后面几个打杂的忙的飞起。 图乐端着杯掺了水的白酒挨个包房敬了杯酒。 “图老弟,真是人中龙凤,干饭店也与众不同” “龙哥,这火锅可吃着还行” “不错不错,就是辣了点,不过越吃越上瘾” “那就好,多谢龙哥捧场” “小乐,你这服务员哪找到?各顶个跟模特似的,身体行不行?” 周老虎伸手拍了一下跟在图乐身后小服务员的屁股。 “男人哪儿能说不行呢?是吧虎哥” 没办法,吃吃服务员豆腐现在在哪儿都是正常事。 “老周你稳重点,你哪知道哪个就成了你弟妹” 刘世龙有意无意的瞪了周老虎一眼,心道你他妈的真虎,韩小海咋死的你不知道?还敢太岁头上动土? “哎呀,莽撞了,不过也不能全怪我,这小服务员长的,看着都心痒,得,我自罚一杯” …… 火锅吃的时间长,基本没什么翻台的可能。中一阵乱之后,下午就来了两桌。 不过后厨一片狼藉,准备不足,图乐想过刚开业会火爆,可没想能满员。 王秀芬收了摊子,下午就过来帮忙了,还是她有条理,几个人让她分配的井然有序。 大钱儿坐前台收款,图乐没让她去后厨忙,自己也累的够呛搬了把椅子在旁边歇着。 没想到晚上更乱,所有人都忙的脚打后脑勺。散座有六张桌翻了一次台,一直到九点多,客人才走光了。 胡玫下了班也跑过来帮忙,一下天赋就显露出来,前前后后的招呼,把每桌客人都糊弄的兴高采烈。 收拾完已经十点多了,生意好自然不能亏待下面,图乐每人给了十块钱奖金,给的现金,把几个人乐坏了。 图乐在后面租了间房子几个服务员住。本来想让大钱儿也去,可大钱儿说什么也不干。 图乐当然也舍不得,没别的,给他伺候的太舒服了,跟过去地主老爷似的。 几个服务员和后厨的走了,图乐开始拢账,大钱儿在一边点钱,胡玫趴在柜台上眼睛烁烁放光。 “大钱儿,一共多少钱?” “一千六百八十五” “多少?” “一千六百八十五” “……” 胡玫直愣愣的看着图乐,看了半天才问, “这得赚几百吧” “嗯,差不多,三四百肯定是有” 图乐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知道,前面一千才是赚的,还得是因为今天有几桌是用的贵宾卡,打了五折,不然更多。 “一天三四百,十天三四千,一个月……一个月就是万元户了” 胡玫掰着手指头算,激动的手都直哆嗦,她知道图乐厉害,只是不知道这么厉害。 图乐从大钱手里接过点好的钱,查出八十五,剩的递给胡玫, 王秀芬假装没事的坐在一边,心里突突的跳,心想我说那摊子说给就白给我了,原来人一点都没瞧上。 得让姑娘把这个财神爷抓紧了,一个月一万,一年十万,王秀芬感觉自己脑子都不好使了,十万啊,做梦都没敢想过十万是多大一堆钱。 “走吧,明天还有的忙呢” 图乐起身,几个人关了灯,一起出店锁门。 “你自行车钥匙给我” 王秀芬对着胡玫说了一句。 “我驮你呗” “我自己回去” 王秀芬瞪了胡玫一眼,抢过钥匙骑车就走了。 王秀芬下午是把推车子送回家,然后走来的,胡玫直愣愣看着亲妈骑着车子就走了。 “还看啥,你妈把你卖我了” 图乐站在后面笑嘻嘻的说。 “滚蛋”胡玫飞起一脚,突然想起一件事,这段时间厂里宣传科比较忙,胡玫也没好意思天天早走,在这里她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一直没过来。 今天过来一看这几个服务员,你个小图乐想干啥?弄一堆这么漂亮的,是要选后宫不成?刚刚走了一个陆扣,又来了一堆。 想想一阵气苦。 …… 大钱儿小狗似的坐自行车大梁上,胡玫坐后边。 人逢喜事精神爽,图乐美滋滋的蹬着自行车, “来,小玫同志,亲一下” 图乐往后使劲扭了扭头。 “滚一边去,爱亲谁亲谁去” 胡玫正生着闷气。 “那我亲大钱儿啦” 大钱一听,赶紧往后靠了靠,等了半天没动静,咋不亲了? …… 生意火爆了半个月,逐渐回到正常,一天六七百元。 这已经远远超过图乐的预期。把价格定的这么高,图乐就是看那个巨幅广告的轰动效应太大,所以想先赚一波热钱。 自己定的包间108,中台68,双人台28,在这个五元钱就能有酒有肉的小城里已经是天价了。 只是没想到竟然能持续这么长时间,半个月收回大半投资。 眼见人见少,赶紧降价,双人台18,中台48,包间88。 虽然还是很贵,可这红油火锅的味道是全城独一份,还是留住很多客人。 再来腿打断 生意稳定了,图乐开始琢磨起那个韩小海藏起来的包了。 从路口下面,一直到韩小海在大坝放摩托车的地方,差不多有一公里,倒真是个得有耐心的活。 总得找个说的通的理由,不然咋天天在河边转悠?谁知道警察还在查这事没有。 理由倒是想好了,这段忙,自己总也没练武了,正好大坝下面小树林比较适合。 不过自己去,也不练啥天天四处转也不是那回事,正好有个大钱儿,师傅不是让自己带个徒弟吗,就她了。 早上七点半吃完饭,直接驮着大钱儿去饭店,自行车扔门口,再去大坝。 大钱儿极是听话,让干啥干啥。到了树林里,先让大钱儿练基本功,站桩,行气…… 教了大钱儿,每天让她先自己练一个小时。自己就顺着这两点之间慢跑。 跑了快半个月,啥也没找到,不过这个大钱儿却是极有天赋,竟然这么短时间就有些模样了。 不过还有件事,图乐更是闹心,陆扣自打走了,就音讯全无,她有自己的传呼号,可是一次也没给自己打过。 天已经见冷,也不知道她那边混的怎么样? …… “龙哥走啊?” “走了,下次你这锅底别弄这么辣” 刘世龙带着几个朋友出来包间,他倒是好上这一口,没事总来。不是给图乐捧场,是真爱吃。 “减了辣度您又说不过瘾” “嗯,就是真是他妈的辣” 刘世龙吸溜着嘴出来饭店,迎面进来六七个人,其中一个冲刘世龙点点头,然后擦肩而过。 刘世龙坐进车里想了想,掏出板砖一样的大哥大,这是西州市头一批手提电话。 “小乐吗?嗯,刚才进去的那帮人是瞎虎的手下,注意点,要是需要哥哥打我电话” 挂了电话,边上一个说道:“不至于吧,也许就是进去吃口饭” “瞎虎和老周不同,就是吃偏门的,手下四大金刚里的大牙来了,还能有啥好事?这回这小子可够呛,不死也得扒层皮” “他俩没什么过节吧?” “嘿嘿,就这饭店,谁看了不眼红,都看着这瞎虎呢,要是再过一段瞎虎不动,别人才敢起心思” “瞎虎不是挨着龙哥有个矿吗?怎么还干这没品的事?” “花销大呀,要不道上都叫他及时雨呢,那是大把钞票换来的,另外这两年矿上也不行了” …… 瞎虎,西洲市一龙二虎的另外一只虎。 果然,这帮人吃完饭,服务员出来喊图乐。 图乐一进包间,就看见七个人都在那儿虎视眈眈的瞅着他。 一个大背头吐了嘴里的牙签, “你是老板?” “嗯” “小饭店开的不错呀” “谢各位捧场” “赚的不少吧,这一桌就他妈的一百多” “那是您爱来” 图乐依旧笑眯眯的。 这大背头听着好像不对,又没琢磨出哪儿不对。 “我大哥是冯彪,道上的朋友都叫他瞎虎,想必这西州市没人不知道吧?” “嗯,听说过” 图乐当然知道瞎虎,因为要是正常时间里胡玫就是跟了这个瞎虎,后来这个瞎虎被判了死刑。 “知道就好,今天我们来呢……” “我也是爱交朋友的人,今天几位能来就是朋友,这桌免单,不够我在给几位上点什么” 图乐打断了大背头的话,他属实不太想惹瞎虎,因为这个瞎虎和周老虎不一样,真是个亡命徒。 就属于那种不把别人性命当回事,也不把自己性命当回事的疯子。甚至有过于韩小海,因为韩小海是已经没退路了才疯狂的,他纯粹就是个精神病。 手下还有一群追随的狠人,可以说他才是西州市道上真正的领军人物。 图乐很怀疑上面有人保他,不然不会许多年之后才抓他。 “你他妈的打发要饭的呢?” 大背头抓起桌上的茶杯冲图乐就砸了过来。 图乐伸手接住茶杯,依然笑眯眯的。 “您慢点,这茶杯挺贵的,有事您就说” 大背头看了看图乐,本来想掀桌子的手又放下。 “也行,虎哥说了,看你饭店开的不错,想扶持你一把,你这饭店也就三两万块钱,虎哥给你投一万,占一半股,以后这饭店有什么事,虎哥都负责给你兜着” “嗯,这主意不错,咱到后面大坝上去聊聊” 大背头有点蒙圈,这事他常出来干,这西州市面上的生意有许多都是有瞎虎的股的。 瞎虎告诉过他,不许吃的太狠,人家要是撂挑子不干的,生意到他们手就屁也不是了,所以不能让人感觉干着没希望。 多数都是冲着瞎虎的名头,坐下来讲条件。一般都不敢要瞎虎投钱,给个一成两成的利润,换个平安。 利润大的多吃点,利润小的少吃点,一般都先摸完底再来。 偶尔有不开眼的,刀子顶上也就想通了。还没见过夸他们的。 “啥……不错?去大坝干啥?” “谈谈呗,怎么,您这道上混的还怕我?” “怕你?”大背头哈哈大笑:“那就走吧,看看你能谈出啥来?” …… “还去哪儿?” 图乐也没理他们,直接下了大坝,进了小树林。因为对方七个都是常年打架的好手,手里也肯定揣着家伙,在空地一个照顾不周就可能吃亏。 “就这儿吧” 图乐停下回头, “你回去和瞎虎说,我这饭店他要是看中了,拿五十万来让给他,别的就别想了” 大背头笑了起来:“原来是耍我来了,今天让你知道知道耍我的后果” 说完,从兜里掏出把卡簧来,嗒的一声弹出刀刃来。 “带家伙的都亮出来,别说我打你们没准备” 图乐说完开始活动脖子手腕。 “嘿嘿,当自己是史泰隆呢吧” 大背头提着卡簧就冲上来,图乐脚尖一抬,一蓬沙土就飞了过去。 大背头刚用手一挡,肚子就挨了一脚,人向后飞出一丈多,跪在地上抽成一团。 跟着在树林里左突右冲,不一会,地上躺了一片。凡是想爬起来的图乐都是上去一顿踢,大背头挨的最多,估计肋骨都断了几根。 “小子,你死定了,敢惹虎哥,你就等死吧……” 图乐倒也是服了这家伙嘴硬,蹲在地上拍拍他的脸, “有种你杀了我” “现在当然不会杀你,我又不想坐牢,要杀也得找个没人的地方是吧” “你不敢可虎哥敢,你等死吧” “别他妈的叫唤,好像谁没杀过人似的,回去带个话,别来招惹我,这次你们能站着回去,下次再来人腿就给打瘸” 图乐说完站起身,掸掸身上的土,回去了。 我只是顺路 瞎虎家。 屋子里烟雾缭绕,十几个人稀稀拉拉的坐在那儿,没一个人说话。 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站在中间的椅子旁, “冯哥,小风他们俩已经送检了,持械抢劫”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闭眼坐在椅子上,只哼了一声。 “那边给消息了,最多三年就能出来,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俩人的腿废了,医生说膝盖骨都碎了,没办法” 男子一下睁开眼睛,一只眼睛是个玻璃花。 “给他们两家一家先送一万,然后告诉他们,出来再给一万,就当上班了,等出来我给找个清闲的活” “嗯” “那个…大牙,那小子怎么跟你说的?” “虎哥,他说…他说要是再来人,腿…腿就给打折” :”“有意思,自打韩小海死了,我都觉着这西州市没人了,这回终于有个能让我看的上眼的了” “那个……我和局子里的朋友打听了,那个韩小海就是被这个图乐打死的,一巴掌把头骨拍碎了” 玻璃花桀桀的笑了起来:“不错,真是个人物,找个时间我会会他” 他旁边的那个年轻人咳嗽一声:“我叔儿说最近老实点,省里来人了,我们这儿还有大事,先别乱搞” 玻璃花脑袋上的青筋跳了半天,才嗯了一声。 …… 周老虎兴奋的把电话拨过去: “大龙,听说没有?瞎虎手下四大金刚里的俩让图乐送进去了,而且腿都打折了” “全市人民都知道了,我又不聋” “这回瞎虎碰到硬茬了,这面儿不找回来我看他咋在这西州市混” 刘世龙知道周老虎和瞎虎有过节, “我说老周,可别往里掺合,那个瞎虎连我都躲着走,现在可不是你我称雄的年代了,现在的年轻人真他妈的猛,连自己小命都不当回事,咱俩这样的还是闷头挣钱吧” “知道大龙,我就是看着解气” “没用,图乐搬不动瞎虎,瞎虎不会亲自下场,所以要想动瞎虎,除非他想成为下一个韩小海。 没有上面的人伸手,谁也别想能动了瞎虎,图乐这小子可惜了,最近一段别和他走太近了” …… 街上依旧车水马龙,饭店依旧很红火。 普通人没人留意发生了什么,可西州市的大小混混们都知道,这个饭店的老板打了瞎虎的脸,啪啪的。 图乐没当回事,现在感觉胆气很足。每天依旧带着大钱儿起早练武,不过逐渐对能找到那个包有点失去信心了。 本来图乐以为瞎虎很快就能找上门来,可一个月过去了,一点动静也没有。心想都说瞎虎疯,也没看出哪儿疯。 外面连雨带雪下了一天,晚上就两桌客人。 下雪路滑,也知道这天气肯定不会忙,所以王秀芬和胡玫都没来。 店里装修的时候多加了暖气片,所以很暖和。 图乐坐在吧台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服务员调笑着。 服务员里有个叫小雪的对图乐很有点意思,没事老往跟前凑。 不过图乐没想法,感觉自己已经很渣了,不能再渣了,不过也不耽误吃吃豆腐。 小雪站在吧台边上使劲把一双修长的腿从棉旗袍里露出来,来回的晃,她知道图乐爱看。 图乐也是佩服,大冷的天就这么光着腿,就套了层丝袜。 “咦,里面好像有脏东西”图乐伸手掀开旗袍的下摆。 “哪有?” “哦,眼花了,是内裤” “滚蛋”小雪脸有点红,伸手打了图乐一下,却没走。 “我咋感觉最近胖了呢?腿都有点粗了” 图乐伸手又在腿上摸了一把, “有点肉好,摸着手感好” 大钱儿坐里面板个脸,假装钢笔不下水,在柜台上敲了敲。 小雪隔着图乐伸过手,在大钱儿脸上掐了一把:“人不大还挺护食儿” 身子有意无意的压了压图乐,然后红着脸起身上前面去了。 图乐喜欢这种调情的感觉,心里虽然老,可身体年轻啊。 大钱儿瞄了图乐一眼,偷偷掀开旗袍的下摆,穿着棉袜的腿自己看着好像还行。 图乐伸手盖上:“跟两根筷子似的显摆啥” 大钱儿撅个嘴,不吱声了。 外面门一开,一个穿风衣戴顶帽子的走了进来。 “欢迎光临,您……一位?” 小雪见来了客人,急忙迎上去。 “嗯,一位” 那人瞅了一圈直接朝包房走去。 图乐看了一眼,赶紧从吧台出来,把包间的帘子撩开:“呦,曹书记,您这是微服私访来了?” “听说你这火锅名气大的很,今天正好从这儿过,偷偷过来解解馋” “您就别拿话糊弄我了,您稍微露出点意思,请您吃饭的还不得把我这小饭店包了” 曹雨溪笑了下没说话,坐在小雪拉开的椅子上。 “照两个人的量,可好的上” 图乐对小雪说了一句。 …… 吃喝了一会,曹书记叹口气, “一直没到你这儿来别有啥怨气,主要是我可能很快就被调走了,要是和你走的近了怕以后未必是什么好事” “犯啥错误了?不是和我一样见到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吧” “没大没小的” 曹雨溪瞪了图乐一眼,心想这小子怎么一点不把自己当个官,说话这么随便。 “您要是找大小跑我这儿干嘛?对吧” 曹雨溪想想乐了,自己当官当久了,对这种尊卑习以为常,冷不丁的还真有点不习惯。 “这倒是” “您真没犯啥错误?” “没有” “你刚来,要是没犯啥错误一般不会这么快就给调走,怎么也得干完一届” 图乐自言自语的的挠挠头, “您路线走错了?” 曹雨溪没想到这小子三两句话就猜了出来。 “嗯” “因为改制?” “嗯,我原来就有这想法,所以这次才调我来,可现在上面又有不同的声音,认为这是走了xxxx路线,所以我应该很快就会被调离” 图乐想了一下,应该是明年年初,大领导讲话,确定了改革的路线。 “您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说咱错了就改呗,无非是坐坐冷板凳” “我倒是不这么认为,这改革是大势所趋,任何人无法阻拦的,我倒是想说你,官做的太失败了,没有担当做什么官?” “怎么说?” “您已经被打上标签了,现在改还有机会吗?” 曹雨溪苦笑一下:“难” “这不得了,投靠那边也不会受到重用,这边看你朝三暮四的,以后也不会再给你机会,你说你这不是失败是啥? 另外最主要的是你认为你现在做的对吗?” 曹雨溪想了一下,点点头。 “既然你认为是对的,为什么不坚持?你的x性呢?你的原则呢?你让上面怎么评价你,优柔寡断?这样的人还有人敢用吗? 再说的难听点,您这样,配当这个官吗?” 回家抱孩子去吧 曹雨溪很奇怪的看着对面这小子,怎么感觉这都不是一个十八九年轻人说的话,还是他妈的是个厨子。 “你说我打官腔,好像你的官腔比我足啊” 图乐也笑了:“话说的有点多,来喝一口” 曹雨溪喝了口酒,吧嗒吧嗒,感觉图乐的话说的很有道理。 “那你有什么主意?” “主意倒是有,看你胆子够不够大?” “怎么说” “坚定您的立场呗,我建议您在有影响的刊物上发表文章,阐述您的观点” 曹雨溪沉吟半晌:”这样就没有退路了” “嘿嘿,无非是坐冷板凳和坐更冷的板凳的区别罢了” 曹雨溪不再说话,闭目沉思。 承包农机厂的时候黄了之后,曹雨溪一直没和图乐联系过,前一段卫生局的董胖子在他跟前提了一嘴。稍微一打听,没想到这小子开个饭店整出这么大动静。 只是再大也是个小饭店,和他市委书记扯不上,虽然这小子开始算帮了自己一回,农机厂的事算不上谁帮谁,没成只是意外。 但是也知道他也拉着自己的虎皮挡事,所以感觉自己不欠他什么,也就没关注。 今天自己接到上面朋友给的风声,心里郁闷,没喊司机,自己开着车闲逛,刚好看见他这火锅店。 怎么也算打过交道,估计自己一走可能是再也没可能见面了,想想这小子没大没小的还挺对自己脾气,就进来了。 自己曾经评价这小子很有政治头脑,不曾想还是评价低了。 怎么这毛孩子和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些大领导差不多,几句话就能把前面迷雾给你吹的干干净净? 有个提携过自己的老领导曾经和自己说过,看不清路是你站的高度太低了。 难不成一个厨子的高度能高过自己? 不过真如图乐所说,自己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与其这么无声无息的下去,还真不如赌一把,还有很大的机会。 “我应该怎么表达自己的观点?” 想了半天,曹雨溪下定决心。 可回头一想,自己只是有这方面的想法,也提过一些这方面的建议,可具体到成系统的观念,却总结不出来了。 “您自己的观点您不知道?” “想法是有,可总结不出来,你有什么看法吗?” 曹雨溪决定不耻下问了,同时也是想考考这小子。 图乐笑了,这玩意后世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 伸手拿过曹雨溪的小熊猫,点了一支。 “这是我给您上的第二课,现在你又欠我的了哈,别再拿两条烟打发我,现在咱可是有钱人了” “那得看你这课水平怎么样?说说,我也见识见识一个厨子的水平” “听好了,其实很简单,解放生产力,一切以发展经济,提高人民生活水平为中心。 如果您想在深层次一点,那就是不再讨论姓资还是姓社。 抓大放小,除了主要的经济命脉,大力发展民营企业,以改变国营企业的死气沉沉,只要能搞活经济,谁能行谁来” 曹雨溪眼睛都瞪圆了,口干舌燥。这个图乐水平之高,胆子之大,都让他瞠目结舌。 “这…这是要挨批的” 图乐嗤笑一声:“您要是一点担当都没有还当什么官啊,回家抱孩子去吧” …… 小雪站在包房门口浑身直抖,自家老板在给市委书记上课!她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是她们村长。 听见图乐竟然训起了市委书记,只觉得两股发紧,眼前星星直冒。 三四天以后党刊的一篇文章瞬间就引起了滔天巨浪。 无数人对曹雨溪口诛笔伐,当然也有无数人对其赞口不绝。 可西州市依旧平静,无论上下。 图乐不知道小雪发什么羊癫了,天天那叫一个腻,只要胡玫和她妈不在,瞅着没人就贴上来。 要不是饭店人多,图乐真怀疑这小雪能扑上来给自己扒了。弄的图乐都感觉自己真是魅力无穷了。 理智理智,已经够渣了,不能再渣了。本来挺宽个道,小丫头非得从自己身上挤一下。 软软的小屁股让图乐心猿意马,再这样哥可真挺不住了…… …… 瞎虎家。 “老大,要是再不动动那小子,下面可就真管不住了,这俩月不少家开始炸刺了,最近闹了好几起” 大牙说完甩了下大背头。 瞎虎看看坐一边的那个文质彬彬的小青年,那小青年咳嗽一声道: “大哥,重点还是钢厂那块弄好,现在矿上不景气,还指着这块肥肉呢,别因为这个耽误大事” “我知道轻重”瞎虎对那个小青年回了一句: “不过很多事是有我这个名头压着,要是名头没了,事会更多。 我让四愣子他们哥俩回来了,他们走了快二年了,总和我扯不上关系吧,花点钱的事嘛,也没必要咱自己冲锋陷阵” …… 大钱儿气哼哼的从厨房出来,看见 小雪红扑扑的脸更生气了。 这个小雪把自己支开去厨房,准和师傅没干啥好事。 “我回宿舍了” 小雪水汪汪的眼睛看了图乐一眼,左右扭着小屁股走了。 大钱儿也不吱声,低个头,习惯性的拉着图乐衣角。 “生气啦?” 图乐使劲捏了捏她小脸蛋。 “没” “走吧,回家” 一搂大钱儿肩膀,大钱儿的头使劲朝图乐怀里拱了拱。 大门开了,图乐抬头看见一个戴口罩的走进来,前面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操,图乐拼命拉着大钱儿往边上一扑。 晚了,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图乐感觉自己下身被什么猛撞一下,跟着钻心的疼痛弥漫开来。 低头一看,自己下半身都是小窟窿,血正迅速流淌,在看大钱儿,肚子以下一片血红,人已经昏了过去,想使劲起来已经使不上劲儿了。 门外火光一闪,又进来一个戴口罩的,拿过点燃的汽油瓶砸在收款台上,顿时一片火海。 “说的那么邪乎,也不怎么样啊” “嘿嘿,啥好汉架得住蹦一枪” 俩人随口说了句,转身就走入夜幕。 再来就打瘫 “我知道,我就是喜欢你” 小雪使劲抱着图乐,翘着脚,笨拙的把柔软的嘴唇按了上去。 “小雪乖,改天在亲哈,我这有事” 图乐拍拍她小屁股,冲着厨房喊了一声:“大钱儿,大钱儿” 大钱儿一听高高兴兴跑出来,心想小雪白勾搭,师傅不理她这套。 “你今天晚上和小雪去宿舍住,我这有事” 大钱儿高高兴兴的小脸立刻耷拉下来,委委屈屈的应了一声:“嗯” 送俩人出去,图乐往外瞄了一眼,不远处黑暗里停了一台没牌子的微面。 应该就是在车里等人走了呢。 图乐回身进屋,他这店的门是磨砂玻璃门,里面点灯外面能看见人影。 图乐进厨房拿了个衣服挂,脱下上衣挂好,又拿了把拖布,把衣服挂钩在拖布头上。 出了厨房,把拖布靠在吧台上。想了一下,又把后厨盖冰柜的棉被拿了出来,然后关了大厅的灯。只留一个吧台上的灯。 然后溜到门边站好。 大概五六分钟,门开了,口罩男端着枪就进来了。 枪是那种老式装铁沙的火铳,俗称洋炮,威力不大,不打中要害,很难打死人。 但是浑身都是铁沙,很难挑净,后续会引发各种感染之类的。 轰的一声巨响,吧台后面的衣服被铁沙拍到后面的墙上。 那人明显愣了一下,图乐从后面用两只手扳住他脑袋,用力一拧,咔的一声轻响,随后往后一使劲,又一声响。 图乐知道,他这辈子别想起炕了。 门外火光一起,另外一个拎着点燃的汽油瓶跟着就进来了。 图乐把前面这人往地上一推,随即腿一勾,后进来的这个一下朝前摔在地上。 瓶子落地摔的粉碎,火苗腾的蹿起半人高。那个人右胳膊先烧了起来,随后整个右半边都陷入火海之中。 那人一声嚎叫,蹦了起来,拼命扑打身上的火焰,却踩到前面那个人,一下又绊倒,跟着就满地翻滚起来,发出凄厉的嘶喊声。 图乐先把前面倒下的那个人从火堆里拽了出来。跟着拿起棉被死死按住后进来的那个人。 他也没想到汽油着的火这么凶,忙活半天才把火扑灭,手上也烧了好几个大泡,头发也焦了。 地上那个嗓子已经喊哑了,躺在地上呻吟着。另外一个昏过去还没醒。 图乐走到吧台想打电话报警,却看见电话已经被枪沙打成碎片,散落一地。 出来站门口看了看,有公用电话的小卖部已经关了。边上有几个居民听见声音在远处观望。 图乐想了一下,进屋把灯关了,出来时用链子锁把玻璃门一锁, 骑上车子去了刑警队。 熟门熟路,没想到还是熟人,还是上次那个值班民警。 一看他乐了。 “你咋又来了,还是持械歹徒?” “嗯” “真的?” “真的,不过这回是持枪” 警察腾就站起来, “没开玩笑吧” “当然没有,人在我店里躺着呢” 警察很怪异的看了看图乐,心想你是召这玩意是咋的? 上楼喊下来值班民警,图乐把店里钥匙递了过去。 “你们去吧,我不去了,看着恶心,还有给附近医院打个电话吧,叫个救护车先去” “咋了” “一个估计瘫痪了,另外一个烧糊了,但都没死” 值班民警这才感觉事大了,赶紧给领导家打电话。 另外两个开车去了现场。 剩的这个给图乐做笔录,图乐只说看外面两个人不像好人,往店里瞄。就把衣服挂吧台上了,在门口等着…… 笔录做完,按了手印,过了一会姚队进来了。 “你小子又遇歹徒了,我发现这歹徒真稀罕你”。 说完拿起笔录看了一遍。 “你怎么就知道那两个是歹徒?还会没等你走了就进屋?” “第六感觉” “啥玩意?” “就是对还没发生的事情突然有了提前的预见性” 图乐说完看俩人更迷惑的看着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四处看一下,指着墙上挂的衣服说: “比如我突然感觉这衣服会掉下来,然后它就真掉下来” 俩人回头看看墙上的衣服, 然后, 衣服就掉了下来。 俩警察吓了一跳,图乐也吓了一跳。 这个我可真不知道。 姚队突然感觉有点冒冷汗。 电话铃突然响了,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那边怎么样” “两个人都拉医院来了,我们跟着到了医院,现场发现一支洋炮,一把军刺还在烧伤的那个人身上。 洋炮开了一枪,打在对面吧台上,地上有装汽油的碎瓶子” “那两个人怎么样了” “烧伤的那个进手术室了,医生说得截肢” “另外一个呢?” “也进手术室了,医生说颈椎骨断了,伤了脊髓,恐怕是得瘫痪了” 姚队拿着电话半天没说话,看着图乐,怎么看都像前几天看的鬼片里的老妖。 “喂…喂,姚队…” “哦,两个人的身份确定了吗?” “确定了,王忠强他们哥俩” “在逃的四愣子哥俩?” “嗯” …… 图乐感觉在刑警队睡的还挺香。 “你咋没事就往这儿跑” “不是老想姐姐你嘛” “别贫嘴” 夏燕一把掀开图乐的被子,刷的又盖上。 “从这是睡觉你也脱裤子?” “墙上不是挂着条幅:警民一家亲嘛,我这是响应号召,把这当家了,在家脱裤子不是正常嘛” 图乐一边把裤子穿上,一边贫着。 “痛快点,还不少事呢” “有油饼没?” “有个屁” “也行,这个你擅长”图乐嗤嗤笑着,随后脑袋上挨了一个爆栗。 …… “老大,四愣子哥俩栽了” 瞎虎一下坐直了, “不会吧,那小子再厉害能挡住枪?” “那哥俩现在都在医院里,现在还在抢救,还没录口供呢” “盯着点,好把话能递过去,别弄咱一身臊,现在是要紧的时候” 那青年直翻白眼,要不是自己用的上他,那会和他混一起,咋就这么喜好这名声,最多几万块钱的蝇头小利最后闹的这么大。 瞎虎看对方没说话,也知道这次有点办砸了,自己上面指望他叔呢。 “那俩人现在什么情况?” “一个重度烧伤,得截肢,两条腿是保不住了,另外一个脖子断了,瘫痪” “咳咳咳咳” 一边的大牙一口烟呛住,不停的咳嗽。 瞎虎瞪了他一眼,回头和那青年说:“支俩钱,多打点打点,先把这事圆过去” …… 韩小海的包 大牙习惯性的甩了一下大背头。 “有话痛快说”瞎虎瞪了他一眼。 “是,是,那四愣子醒了,他哥还在观察室,他留话了,他哥俩这辈子废了,可还一个老妈,和一个侄儿,让咱拿十万给送去,这个他哥俩就抗了,以后两不相欠” 瞎虎两只拳头一紧,当初已经给了三万,说好拿钱办事,生死无论,这他妈的又敲了我十万。 可当着手下可不能这么说,不然以后谁给你卖命,咬了下牙: “给,等过俩月钢厂的账结完了,我亲自会会这个图乐” “大哥,要不…我喊几个兄弟,天天砸他家玻璃,砸个玻璃他总不能把人给弄残废了吧” 大牙坐一边出主意, “你个傻x” 瞎虎气的抓起个杯子朝大牙砸去,大牙一躲,杯子在墙上摔个粉碎。 “人家干废你四个人,你就砸他玻璃?你他妈的不要脸我还要呢” 瞎虎气的直喘,不过心里也是慌了,这小子也太邪了,自己真放下这百万身价和他拼? …… 刘世龙听到信儿,坐那儿琢磨半天,这瞎虎怕是真踢到铁板上了。 …… 饭店停业一天,然后一切照旧。 图乐突然发现来店里吃饭的混混多了,但是都规规矩矩的。 而且,都过来和图乐打声招呼, “图哥,我是xxx地方的xxx” “图爷,我是……” 操,啥时候自己成了这群人的偶像了。 …… 大钱儿戴着棉手闷子,两只胳膊上下飞舞, 图乐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对。 这大钱儿短短三个月竟然练的似模似样了。稍没留神,一个手鞭抽在图乐肋下。 虽然穿着棉袄,也感觉肋下隐隐作痛。 “不错”图乐揉着大钱儿的小脑袋瓜子。 大钱儿诺诺的小声说:“你答应我的呢?” “啥?” 大钱儿不说话了,低着头,眼圈发红。 图乐挠了一上午头,才想起来,大钱儿说小时候看别的孩子滑冰车,自己从来没玩过。 图乐答应她,什么时候能打到自己,就带她滑冰车。 怪不得最近练散手的时候这大钱儿都跟玩命似的。 图乐哑然失笑,下午赶紧去了机械厂技校,找林秃子,去校办工厂坐了个双人冰车。 看见冰车,大钱儿一下午眼睛都笑的眯成一条缝了,很宝贝的把冰车放在吧台下面。 一大早上,大钱儿做完饭,就推开门,伸个小脑袋往里看。 气的胡玫从被窝里使劲踹图乐, “快点带你宝贝徒弟滚蛋,这丫头都疯了” …… 到了河边,图乐和大钱儿往冰车上一坐,顺河就往上游滑。 图乐从来没看大钱儿这么高兴过,一直滑了七八里,累的俩人浑身热气腾腾,手都磨破了。 看着要到时间了,图乐左手拎着冰车,右手拉大钱儿往回走。 快到大桥的时候估计大钱儿是累的腿软了,一个跟头跪地上了。 图乐赶紧给拉起来,掸膝盖上的土,无意中看见大钱儿脚下露出个塑料包,大半被土埋着。 这里夏天的时候应该是河边的水里,冬天水位下降才露出来。 看见塑料里隐约是个包,图乐心里打了个突。 拿起滑冰车的冰钳子就挖了起来,幸好冰钳子够结实,才把塑料包从冻土里抠出来。 塑料包用绳子缠的死死的,图乐费了半天劲才扯开,里面露出个帆布包。这应该就是那个韩小海埋的了,怪不找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找到。 图乐也没看,直接拍拍灰背着。大钱儿也不问,拉着图乐继续往回走。 回到店里,图乐自己坐包间拉开帆布包,里面露出两捆钞票,图乐大致看了一下,应该是二十万。 ……晚上图乐睡不着了,要是按一般的工资来算大概相当于后世的七八百万了。 一想这个数字就一阵激动起来,可激动了一会,又感觉无趣。 再多十年之后也就消失了,可自己看来已经非常多的钱,想要在现在这个社会里炸出点水花来还是远远不够的。 自己是在这十年干一番事业,还是就此躺平?要是混混僵僵的混十年,似乎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大干一番,看看自己能有多大成就!成功失败其实都没关系,不过就十年时间,就当一个游戏了,对,就这么着。 早上一觉醒来,搂着胡玫光溜溜的身子,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的雄心壮志,想了一会,算了,搂着再睡会哈。 …… 图乐看了看表,都六点多了,胡玫咋还没来?早上说好今天来的。 图乐突然有了不好的感觉,交代一声骑车就顺着道开始往胡玫家走。 走了不远,看见胡玫的自行车倒在路边,下去看了下,车没锁,图乐心一下凉了。 已经是冬天,现在已经非常黑了,路上行人稀少。 想了一下,走到一边小卖店,拿起公用电话, “喂,是龙哥吧,我是图乐,……嗯,和你打听个事,你有瞎虎的电话吗?……没事,一点小事,谢谢啦,改天请你喝酒” 按着本子上记的大哥大号码拨了过去, “是瞎虎吧,我是图乐” “呦,这么快就给我打电话了?看来这丫头份量挺重啊” “我找你谈谈?” “行啊,乐园歌舞厅” “好” 放下电话,想了一下,又给曹书记拨了电话,自打曹雨溪发表那篇文章之后,上面风云涌动,各种表态的声音,基本分成两派,一边主张改革,一边说这是走xxxx路线,反正吵的很凶。 反倒是处在风暴中心的西州市,一点动静没有,好像所有人都没看见那篇文章。 上面传来的消息也是扑朔迷离,不过几次风传马上调令就下来,却一直没动静。 “曹书记,我是图乐” “你小子怎么给我打电话了,是有事了吧?” “您说对了,这回可能要惹点祸……” 瞎虎的算计 乐园歌舞厅是西州市最大的歌舞厅,直到明年出现了已经在南方早就有了的夜总会。 图乐停下自行车,站门口看了一下,门口有个窗口,上面挂着牌子:门票5元。 买了张门票,进来舞厅,这个是原来的大剧场改的,很大,中间舞池里灯光闪烁,一对对男女抱着在里面晃,也看不出跳的是啥。 只有中间是亮的,舞池边上是一圈桌子,没跳的男男女女坐那勾肩搭背的,在后面更黑,隐约看见一对对的挤在黑暗中。 图乐没来过这地方,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没来过,转了一圈找到个上酒的服务生。 “我来找冯彪” 服务生愣了一下, “哦,找虎哥,在楼上” 说完一指边上的楼梯。 上了楼,一个服务生迎了过来。 “您好,先生几位?” “我找冯彪” “哦,这边请” 服务生给他带到个包间前冲里面喊了一声:“虎哥有人找” 图乐推门进去,迎面坐个三十多岁的男的,寸头国字脸,要不是一只眼睛是玻璃花还是很有气势的。 图乐知道,这就是瞎虎了,突然感觉他好像前几天到店里吃过饭,只是那天他戴个眼镜。 挨着他是个戴眼镜的小青年,文质彬彬的。剩的几个就认识那个大背头。 “瞎虎?” 瞎虎笑了:“这么多年敢当我面喊瞎虎的你是头一个” “一个外号嘛,有什么敢不敢的” 图乐坐在一边的沙发上。 “那我就叫你一声虎哥,我女朋友是你带走了吧?” “是又怎么样?” “我听说你们道上的都有一条规矩,祸不及家人,不知道有没有?” “我又没动她,只是想和你谈谈” “谈吧” 图乐往沙发上一靠。 “我的四个人坏在你手里,这账怎么算?” 瞎虎说完倒了杯红酒,抿了一小口。 “我不认识你,他们也是先来找我麻烦的” “我冯彪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看你倒真是个人物,我也起了爱才之心,你那个小饭店再多,又能赚多少,浪费你的能耐了。 这个舞厅我有一半的股,给你一成,不过这只是一个月几万的小生意。 我还有个矿,那可是投了上百万的大生意,我也给你一成干股,帮我好好做。 只需两三年,你再出门,最少也能坐台桑塔纳。 我看你那个女朋友也是个伶俐的人,先跟我学半年,我带带她,以后好帮你做事。 以前什么恩怨一笔勾销,我冯彪的诚意够足了吧” 图乐愣了半天,上下看着瞎虎。 “别以为我是那话糊弄你,这两位” 瞎虎一指边上沙发:“城东的大西瓜,会安街的虾皮” 那两个人冲图乐点点头, “这两位是我请来的见证,咱出来混的虽然不是什么好鸟,但是吐口唾沫砸个坑,说出的话就没有往回坐的。 也别怀疑我账面上糊弄你,你先上矿上跟三两月,账册你随便翻,回来在这舞厅待俩月,账你自己算” 瞎虎说完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图乐看了一会,笑了, “我以为你瞎虎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今天拎着这条命来,能回去就回去,回不去就哪儿死哪儿算。 能见识一下这西州市顶尖的人物就算没白活。 没想到啊,真他妈的太意外了。响彻半边天的瞎虎就是这么个玩意? 倒是真他妈的会算计,你那个矿是遇到啥难事解不开了吧?还是已经不赚钱了? 还带带我女朋友,回头是不是对道上人说,咋的,我瞎虎骑了他女人,他还得帮我做事? 你他妈的想啥呢?把自己当上帝啦?就你这逼样的还好意思说是出来混的?” 瞎虎没想到一个半大小子竟然能一眼看穿他的心思。 不过他倒是真看上胡玫了,前几天自己去了一趟图乐的饭店,只是想看看。没想到一眼看见胡玫就走不动了。 他这辈子过手的女人无数,却没一个能像胡玫这样的让他心动,所以才想了个这主意。 现在让人几句话把皮扒了,脸涨的紫红。 “别给脸不要脸,真当我是开善堂的” 瞎虎手一挥,边上一个站起来从沙发背后摸出把锯掉半截枪管的双筒猎枪,一下就顶到图乐脑袋上。 “拿这破玩意吓唬你爷爷呢”图乐站起来就是一个大嘴巴。 那人半张脸都给抽变形了,又把枪举了举,回头看了一下瞎虎,意思是:咋整? 瞎虎也懵了, 真他妈的不怕死啊。 还没等瞎虎回个意思,图乐飞起一脚,踹在他肚子上,登时就跪地上抽成一团。 “别和我来这套,谁再动手我让他下辈子坐轮椅” 图乐环视一圈,没人再敢动,都知道已经有四个了。 瞎虎突然笑了: “好,有种,不过这辈子怕是见不到你那个小媳妇了,我保证把她弄的舒舒服服的” 说完拿起酒瓶给自己慢慢的倒, “你不服啊?那你弄死我,诺,那边有枪” 图乐慢慢弯下腰,盯着瞎虎, “你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想玩,我陪你” 说完伸手拿起瞎虎放在茶几上的大哥大, “喂,接派出所,我这里是乐园歌舞厅……你好,派出所吗?我实名举报乐园舞厅里有人卖淫,我现在就这里,我叫图乐,家住……” 瞎虎突然哈哈笑,笑的直捂肚子, “你……你真天真烂漫,少先队员吧” “也许吧” 图乐放下电话,慢慢坐下。 “你知道他叔是谁?你知道这舞厅另外一个股东是谁?” 瞎虎指了指边上的小青年, “他,他叔兼政法委书记的副市长,你是要到他家报警然后再抓他吗?” “也许呢” …… 过了一会,三个警察从楼下走上来,刚才拿枪的那人把枪用个衣服一裹,迎着警察就走了过去。 图乐腾的站起身紧走几步 ,伸腿一勾,那人一个马趴摔地上,枪顺着地板滑了出去。 后面几个人刷就站起来,可看看图乐没敢动。 几个警察正走上楼梯口,前面那个看见地上的枪,往包间里看了一眼,伸脚把枪顺着围栏踢到楼下,那个爬地上的人站起来,对着图乐笑了一下,然后和警察擦肩而过,下楼了。 “谁报的警?” “我” “谎报警情,抓起来” 后面俩个警察拿着手铐过来就要伸手, 图乐一步退回包间, “慢着,你看了吗?就说我谎报” “我没看见就是没有,拷起来” 俩个警察抓住图乐的衣服,就要拧他手臂。 “慢,还是先接个电话吧” 图乐把双手举起。 “找谁也没用” “这西州市不是政法委书记最大吧,我看你还是接完了在说” 那警察犹豫一下, 图乐甩开俩人进了包间,伸手去拿瞎虎的大哥大, 瞎虎一把按住, “你怕了?”图乐笑了下,从瞎虎手里抢过电话。 “喂,曹书记,我是图乐,我现在在乐园歌舞厅……当然属实,我亲眼所见,嗯” 图乐把大哥大递给门口的警察, “喂,你谁……啊,曹书记,我…我是南城分局的徐华,……是是是……一定办到,您放心,给我个机会,一定……保证办好,嗯” 门口的警察撂下电话,擦了一下脑袋上的汗。示意另外两个警察别动手。 “我就在这儿待着吧” 图乐回身坐到沙发上。 ”所有人都不许动,不许交谈,老实坐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 几分钟后,楼下一片大乱,灯光大开,一队警察冲了进来。 咱俩只能留一个 整个南城分局已经快塞满了,不过这和图乐没关系,录完笔录那个警察就给他送了出来。 并且开车给送回饭店,饭店依旧关门了,王秀芬和大钱儿在店里焦急的等着,刚才图乐已经给店里打了电话。 图乐下车进了饭店。 “小玫有消息没有?”王秀芬迎过来问, “没有,不过应该没事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等会吧,一会不回来我在打电话” 图乐知道,曹雨溪插了手,那边肯定不敢再有别的动作了。 果不其然,没多大一会,一辆没牌子的微面停在饭店门口,推下个人,然后扬长而去。 图乐听到声音冲了出去,看见胡玫正在扯蒙住眼睛的黑布。 图乐抱住胡玫,胡玫浑身发抖,好一阵才缓过来。 正准备安慰几句,却听见胡玫声音嘶哑的说了一句:“乐儿,有机会给老娘干死他” …… 大概是胡玫受了惊吓,折腾图乐一宿。图乐想你是受了惊吓,我这倒是“精”下了。 早上听见厨房大钱儿的声音,抬抬眼皮,接着睡。 电话铃响个不停,图乐爬出被窝抓起炕边小桌上的话筒又缩回被窝。 “喂,哪位?” “小乐吧,我是刘世龙” “哎呀,龙哥,这么早打电话,不就是欠你一顿酒吗” “早个屁,都八点半了,和你说正经事,昨天的事我知道了,瞎虎给我打电话了” “他咋说” “他打听出咱俩熟,让我做个和事佬,他给五万,让你这边松松嘴,别在局子里那边咬着不放就成。 这事和我没关系,我就是做个中人,你也知道我和瞎虎也没交情,你自己琢磨,不用考虑我” “嗯,我知道了龙哥,不过你也知道,这事我是托了人情的,得问下那边的意思” “嗯,我知道,不过得快,这事得上午就给局子里一个信儿,那边等着给案子定性呢” “好嘞” 图乐撂下电话想了想给曹雨溪拨了过去, “曹书记早” “早个屁,有事说,我马上有个会” “对方服软了,我怎么回?” “人回来了吧?没事吧?” “回来了,没事” “那你看着办吧,我这儿错综复杂,关系还都没捋顺,也不想揪着这鸡毛蒜皮的事弄的班子不和” “嗯,知道了” “以后少和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掺合” 曹雨溪突然语气严厉起来。 “嗯,知道了,哦,那边给钱了,你要点不?” “滚” 对面一阵忙音。 …… 图乐去了趟南城分局,分局长亲自拿来卷宗给图乐看, ……抓获外来卖淫女两名……缴获玩具仿真枪一把……,乐园歌舞厅停业整顿三天,罚款五百元……。 图乐撇了下嘴,冲分局长点点头,那个分局长赶紧拿来一份笔录,图乐也没看直接签了字。 两天以后,刘世龙来电话在金河饭店定了一桌,喊图乐和胡玫晚上去。 图乐知道是瞎虎要给那五万块钱,他倒不担心瞎虎不给,刘世龙做中人就是说要是瞎虎不给,他就得替瞎虎掏这笔钱。 除非是以后就摆烂了或者跑路,这钱倒是没人会赖。 图乐没经历过这事,据听说是一方服个软,然后给钱,就完事。 也有给了钱,话说透了,酒喝好了,反倒有了交情的。 不过和瞎虎肯定是没这可能了。 图乐驮着胡玫到了金河,刘世龙定了个小包,自己带了两个手下,又叫了周老虎,就没有别人了。 这对于瞎虎可是丢脸的事,刘世龙当然不会无故惹他,自己和周老虎是穿一条裤子的,他是知道的,所以只喊了周老虎一个。 图乐坐下不一会,瞎虎来了,带着那个带眼睛的小青年。现在图乐知道了,他叫孙宝海,是副市长兼政法委书记孙林生的侄儿。 刘世龙和瞎虎客套几句,瞎虎坐下,刘世龙的手下起身给倒了一圈酒。 瞎虎摸着酒杯看了看图乐, ”我冯彪在西州横行了快十年,今天栽到你手里了,这个跟头我认” 说完回头示意一下孙宝海,孙宝海从包里拿出一捆钞票摆在桌子上。 瞎虎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以前的事算清了,大家……” 刘世龙刚要说什么,瞎虎冲他摆下手, “老刘,这次我承你个情,不过剩的是我们俩的事了” 说完站起身看着图乐:“从今以后,这西州市,咱俩只能有一个站着的” 接着扭头死死盯着向胡玫:“替我把她养的水灵点” “行,那你就去死吧,明年清明的时候我要是想起来就去给你烧点纸” 图乐握住胡玫的手,面无表情的说。 “行,咱俩慢慢玩”瞎虎拉开凳子走了。 “一桌子菜别浪费,来,他走了正好,咱吃咱的” 图乐伸筷子夹起一块肉扔嘴里。 “你还是小心点吧,这个瞎虎也是,估计怎么也有一二百万身家了吧,别人有了钱都赶紧把自己洗干净,他可倒好,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道上混的” 刘世龙倒是佩服图乐胆气。 “可不是咋地,听说最近钢厂的活他又没少赚,人那是大钱,再看我这也是一只虎,天天都和要饭似的” 周老虎一边吃一边抱怨。 “啥钢厂?”图乐心里忽悠一下。 “就是新建的那个钢厂,瞎虎干的土建” “他一个挖矿的这么能包土建的活?” “我也不知道,就是知道他有个小建筑队” 周老虎晃晃脑袋。 “三建公司不是快黄了吗,这个瞎虎就弄个小建筑队挂靠下面,接点活,这次看着肉肥,他出面压着一建二建不敢接活,应该又给了楼副市长不少好处,才接下了这活” 刘世龙说着点了根烟,接着说, “这口肉肯定肥的流油,要不他咋又这么猖狂” 图乐万没想到自己一直提醒朱景辉别沾边的钢厂,竟然是瞎虎做的土建,不禁从心里笑了,真是该着他死。 “小乐,你别不当回事,这瞎虎即便没了当年的锐气,但是有钱,这年头肯为钱卖命人有的是” “知道了龙哥,没事,我先弄死他不就得了” “……” 我是阎王爷 你可不能干傻事儿” 胡玫坐在后座上不由担心的说。 “当然不会,我傻呀,犯法的事咱坚决不干” “嗯,我还等着你养我呢” 胡玫把脸使劲靠着图乐的背。 …… 图乐知道钢厂的高炉塌了,元旦头天晚上九点多塌的,还有四天。 能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前世的时候,这个成为个笑话了,新建的高炉还没开炉就塌了,原因是~风太大了。 …… 想起朱景辉就想起朱萍 ,图乐也很郁闷,一个喜欢自己的,一个自己喜欢的,俩人都是一去无踪影,一封信都没给自己来过。 买了两条好烟,把自家的酒装了两坛,敲开了朱景辉家的门。 苏琴开的门 “呦,小乐,快进来,怎么还拿东西,走的时候拎回去哈” “我这可不是送礼,以前从你们家也没少拿” 图乐说着进了屋, “小乐来了,坐坐”朱景辉也是很热情。 …… “朱萍现在怎么样了?” “挺好的,在省城读大学呢,她没给你写信吗?” 朱萍妈妈给图乐递过杯茶, “没有,一封信也没给我来” “嗯,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图乐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 “朱叔您现在怎么样了?” 朱景辉笑了笑没说话, “他听了你的,现在坐冷板凳呢?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朱萍妈妈虽然这么说,可看的出来没真生气,倒是感觉和自己不怎么见外。 “也挺好,我现在修身养性呢” “嘿嘿,放心,不会很久,不过那个钢厂现在什么情况” “完工了,过完阳历年开炉剪彩” “齐局主持工作?” “嗯” …… 前世高炉倒塌没有伤亡,因为阳历年,都放假了。 图乐起了杀心,他知道瞎虎这人,不会让自己好过的,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还是自己先弄死他吧。 站在乐园歌舞厅远处的胡同里,呼啸的大北风给他冻的直哆嗦,直到六点半,才看见瞎虎的车停在门口,进了舞厅。 一直等到八点,图乐骑到边上一处小卖店,看店主在里面津津有味的听着收音机,便拿起电话示意一下。 看店主冲他点点头,便伸手拨了瞎虎的电话。 “喂,谁呀” “冯彪,高炉顶上出现裂缝,你赶紧来钢厂,到了从里面等着,我陪楼副市长也一会就到” 图乐压低了声音,说完就挂了。然后交了电话费,又骑车回到乐园舞厅门口。 瞎虎见对方挂了电话,蒙了一会,声音感觉有点熟,可又没听出是谁。 但是没敢耽误,下楼开车直奔钢厂。 看见瞎虎自己开车走了,图乐也赶紧骑车走了,前世这炉是九点多倒塌的,反正算时间,瞎虎正好能赶上。 至于事情会怎么样,他倒是不太在意,留这里看着,主要是看看有没有人跟着瞎虎,别误伤无辜。 第二天早上,图乐照常驮着大钱儿去练拳,接着去饭店开门营业。 直到中午,从客人嘴中得知,高炉塌了,好像压死个人。 下午刘世龙来了电话, “小乐,钢厂高炉塌了你知道吗?” “嗯,听说了” “听说瞎虎的车停在外面,可能压里面了” “哦,这个我还没听说,清明给烧点纸吧,也算打过交道” “你……瞎虎三更半夜跑那儿干啥去?” “鬼催的呗,阎王要他三更死,他得听话是吧龙哥” “……” 刘世龙撂下电话,却感觉有汗往外冒,赶紧捋了一遍和图乐打交道的过程,确认没啥惹过他的地方,才安下心来。 西州市下面平平静静,上面却一下翻了天,高炉一倒塌,省里马上来了工作组,西州市的官员也塌了半边天。 不过这和图乐什么关系也没有,每天照常悠哉悠哉的,早上打打大钱儿,白天调戏调戏小雪,晚上搂搂胡玫。 对于干点什么伟大的事业,算了,还在悠哉的混日子舒坦。 传说中已经发出来的曹雨溪的调令没了消息,朱景辉不出意外的被扶了正。朱萍妈妈特意喊了图乐回去吃饺子。 要不是再三严令不准他找朱萍,图乐还以为又多了个老丈母娘呢。 刘世龙来找图乐喝酒,倒是有些忧心忡忡。 “这钢厂听说没什么希望重建了,上面专家说规模小,污染大,而且没有什么大的发展前途,属于错误的规划” “这和你有啥关系,你又不是当官的” “可是我有矿啊” 刘世龙一脸无奈,和图乐说了说。 原来西州市有个国营矿场,可是品位低,七十年代的时候还行,八十年代就已经没落,矿也荒废了,就剩几十人靠拨款混日子。 那片山里陆续有个人偷偷开采,后来刘世龙和瞎虎赶走的旁人,都在那儿打了矿井。 不过他俩都挂靠在矿场下面,签了协议,每年给西山矿务局交一定的费用。 矿石都是卖给小铁厂的,但是因为小铁厂都是外市的,运输的费用高,利润并不算丰厚。 就等着这钢厂开炉呢,谁知道这钢厂就这么垮了。 “小乐,你说这钢厂还有重建的可能没有?” “别惦着了,这个绝对不可能” 图乐想了一下,后世一直也没建钢厂,很坚决的摇摇头。 “这么肯定?” “龙哥,我说的话你一定得信,绝对不会错” “我信,你是阎王爷嘛” 图乐也笑了, “唉,看来这个矿留不留也意思也不大了,你不知道,我和瞎虎的矿是挨着的俩山头,下面途经个小村子。 原来还好,无非就是给村民点好处,可新来的村长是当兵转业回来的,比我们还黑。 带着村民把路一封,过一辆车就十块钱,少一分不让过,这一车矿不过几十元的利。 而且这家伙是个滚刀肉,啥办法都用了,就是不好使,除非把他弄死……” 刘世龙说着说着,抬头看了图乐一眼, “别瞅我,犯法的事我可不干” “没那意思” 刘世龙嘴上说着,心里却想,对,你他妈的杀人都不犯法。 图乐也犯了合计,不对呀,这刘世龙后来是干别的发达了,可这瞎虎就是靠这矿发家的,怎么说不赚钱了呢? “我说龙哥,我总感觉这矿应该是赚钱的” 图乐想了一下,后世刘世龙就是靠这个矿发的家,这点肯定没错 “那国营的矿场都干黄了,你还能琢磨出赚钱来?” “不对,这个矿肯定能赚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龙哥,你要信我的,就先别撒手” 刘世龙应了一声,心想这钢厂一塌,便是想出手也没人接了。 …… 王秀芬在小商品市场的摊子不干了,专门留在饭店里。 一是那边来了不少卖吃的,生意差了许多,二是她看那个小雪越来越不对劲了,天天都往图乐身上粘糊。 自家闺女和图乐天天滚一起,偏偏俩人谁也没个说法,闺女问了也不说,图乐她也不敢问,这心都操碎了。 王秀芬来了饭店,图乐更轻松了,除了炒炒锅底料,拌个凉菜,啥事没有了。 幸福的生活 大雪下得半尺厚,还在继续飘着。 本来图乐以为晚上不会有什么人,就让胡玫先回去了,可晚上还是来了四桌客人。 三个中台,都是四五个人,还有一个双人台。 不过这双人台就一个人,这人也不知道是多爱吃这火锅,已经连着来了三天了。 头一天是中午来的,后两天都是晚上,看来是不差钱,穿着时髦的呢子大衣,三十多岁。 等客人散了也八点多了,图乐锁了门,领着大钱往回走,雪太大,骑不了车子。 图乐扭头看了一眼撅着嘴,小尾巴似的跟在后面的大钱,看来明天睡懒觉的计划看来又泡汤了,叹口气道:“行了,别拉张驴脸了,明天早上滑雪” 大钱脸已经拉了一晚上了,一听图乐答应了,小脸一下笑得像一朵花一样,蹦了过来:“哥,你最好了,你最亲了” “你拉倒吧,不知道是谁碎碎念了一晚上” 图乐说了,弯腰捏了一团雪,一回身,啪的一下糊在那张像花一样的小脸上,顿时脸上的笑容定格了。 图乐大笑,一边跑一边又捏了两团扔过去。 …… 图乐失算了,他万没想到,大钱打的极准,几乎弹无虚发。 劲儿还大,等跑到家门口,脑袋已经湿漉漉的了,挨了十多下,这估计还是大钱留了手。 胡玫没想到这大雪天还开得这么晚,听见外面大钱的笑声,便出去给开门。 门一开,胡玫精致的脸上瞬间就被镶了个大雪团。 图乐和大钱耷拉着头,跟在怒气冲冲的胡玫后面。 “谁扔的?” 胡玫怒火冲天,图乐给她买了套化妆品,她花了一下午,才画好的一个妆,晚上吃饭都小心翼翼的,结果图乐一眼都没看到,就毁了。 看着胡玫乱七八糟的脸,图乐使劲忍住笑:“我” “好好说话,到底是谁?” 大钱低着头,战战兢兢的举起手。 胡玫抄起鸡毛掸子,在炕被上抽的啪啪响:“你说你俩都多大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我告诉你俩……” 胡玫吼了一通,这才扔下鸡毛掸子,把脸洗干净了。 “来,给我画画眉目,我怎么也画不好” 图乐捏着胡玫的下巴,看了半天:“吓!,就你这眉毛还用画?这细柳弯眉,跟艺术品一样,画了可就糟蹋了” 胡玫喜笑颜开,啐了图乐一口,刚想说话,却看见大钱偷偷的往这边瞅。 “你不去看你的电视干干什么呢?” “哦”大钱应了一声,却依旧低着头,不动地方。 胡玫奇怪的看了图乐一眼:“你俩啥事?” “那个……明天早上我带大钱去滑雪,这不得做个雪爬犁吗,你看这……有点着急了哈” “我还真当自己眉毛那么好看呢,原来是着急做爬犁,出去出去,都给我滚出去,晚上也别进屋,你搂着大钱睡吧” 胡玫一顿乱踹,把俩人轰了出去,砰的一声关上门。 图乐笑嘻嘻的拉着大钱出去,煤棚子里有个坏了的木梯子,把它锯断,并排钉在一起。 又去房后拿了一个通下水的竹皮子,并排钉好,前面包了块铁皮,勉勉强强弄个个雪爬犁。 干完已经快12点了,洗过手,看见大钱正拿块木板要架在自己的小床旁边。 “干啥呢不赶紧睡觉?” “给你腾个地方,挤挤够睡”大钱说着把木板放在两个凳子上,和小床挨的紧紧的,忙活的小脸通红。 “靠,想啥呢”图乐照她后脑勺来了一巴掌,推门进了里屋。 大钱:???不是说好了吗? …… 图乐许多年没滑过雪了,忘了刚下完的雪太软,雪爬犁也太垃圾,所以两个直接就从大坝上滚了下来。 …… “大钱,你砸还这么轻?一点肉没涨” “唔”大钱在图乐后背上闷哼了一声,心里说,长了的,使劲把胸口往图乐后背凑了凑,可惜穿得太厚。 大钱的脚屁事没有,只是看着图乐这么宝贝自己,满心的幸福,更是喜欢趴在他后背上。 看着图乐的脖子,想学胡姐亲亲,可鼓了半天勇气也没敢,就是把发烫的小脸紧紧贴上去。 到了饭店还没到八点,饭店的服务员正常是九点半上班,但是昨天下雪,今天一早就都出来扫雪,不然等一会雪被踩硬了就不好扫了。 “还是大钱厉害,上班都得咱老板给背来”小雪看见他俩,笑嘻嘻的说。 “什么呀,我交给扭了”大钱不好意思起来,赶紧下来,拉着图乐装作一瘸一拐的进了饭店。 他们来的时候外面即便已经扫完了,几个服务员回后面宿舍了,不过小雪却跟了进来。 “你们待着,我眯一会” 图乐说完进了包间,把几个凳子并到一起,刚躺下一会,小雪端了杯热水进来。 “哥,喝点热水,暖和暖和” 图乐也没好意思说刚才背大钱已经一身汗,人家好心送水来不是。 翻身刚起来,小雪便挨着坐下, “哎啊,手都冰冷,我给你放怀里捂捂” 图乐的汗冒的更多了,哗哗滴。 “哎呦,胡姐,你咋来这么早?”外面大钱一声喊。 小雪像被电打了一般跳起来,赶紧出了包厢。 “你个死丫蛋子,胡姐在哪呢?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大钱忒忒笑着:“雪姐,眼花了,真是花了” 图乐闻了闻手上的香气,感觉太踏马的幸福了。 …… “哥,哥,哥!” 图乐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清醒一下,瞪了大钱一眼:“你是下蛋了咋滴,咯咯咯的” “有人找你” “嗯”图乐爬起来跟着往外走。 大钱一瘸一拐的走在前面,图乐把脑袋凑过去:“反了” “啥?” “瘸的腿反了,是左腿” …… 图乐出来,便看见前几天天天来的那个客人,正坐在散台上。 “您好,我是这儿的经理,图乐”图乐伸出手。 “您好您好,我叫宋轶林” ”来,坐下说,找我什么事” “图老板,有没有兴趣,在省城再开一家店” 图乐递过一支烟:“说说看” “我家在省城是开浴池的,最近附近又开了两家,所以没了生意,刚关门不久。想换个行业干干。 前一段有个朋友来你们西洲,对你们家的红油火锅赞不绝口。我这次来就是特意看看你们这红油火锅的。 果然名不虚传,餐饮我是外行,如果图老板感兴趣,咱们谈谈,合伙在省城开一家,如果不感兴趣那就算了,当我没说” 有兴趣在省城开店吗? “现在说不上有没有兴趣,看看你能给我带来什么” 餐饮做的大,无非是开分店和连锁,不过现在开连锁还不成熟,一是物流跟不上,二是自己没什么品牌效应,自己只是占了先机,这东西在四川遍地都是。 而最大的可能就是开分店,只是图乐懒,所以才只是想想。 “我倒是没什么别的优势,但是我在繁华地段有间铺面,就是我开浴池的那个地方,上下两层五百多平。 另外我家开浴池也七八年了,这上上下下还都能说的上话,家里老爷子虽然不是什么大官,可那个衙门口也能给点面子” “那你的想法是什么?” “这样,我出店面,别的什么工商税务,黑白两道的事,我都包了,你负责装修经营,这个我都不管,咱们俩五五分账” “你们那边这么大的铺面一年租金多少钱?” “大概七八千吧,这个我可没骗你,你可以自己去打听” “那你占便宜了,你一年租金就七八千,可要像我这样的装修,五百多平得四五万,有这个我还不如自己租个店面。 至于上下关系,不过是多打点些和少打点些,不是主要的事” 宋轶林笑了下:“话不能这么说,我也仔细打听过,这饭店的装修怎么也能挺六七年,你这投入是一次性的,我这房租可是按年算的。 这个咱俩应该差不多,餐饮的投入不过是房租,装修,人工,而人工咱们均摊。 经营你擅长,而外面的事我来摆平,我觉得很公平” “你算的没错,不过有一样,这个是干的好的情况下,做生意都会有风险,一但要是赔了,你只损失了一年房租,我这可就赔了四五万,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事图乐是动了心的,房租其实倒不是大事,但是打点上上下下的关系,可没那么轻松,现在可没有后世那么好的经商环境。 而且有了利益的捆绑,一个合伙人能让自己轻松不少,能轻松的赚钱,对于图乐来说,比多挣钱更重要。 宋轶林思索了一会,接着说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这个倒是可以慢慢谈,我也没想一分钱不出,就等现成的。 这样,我中午回省城,不如咱俩一起去,你也看看,看完了咱们再谈,不过有一样,店里所有人员都归你找,但是收款的得我出人” 图乐想了一下,点点头,这是正常的,不然什么都甩手,那才是 “我能拍下店里的照片不?” “行,拍吧” 宋轶林从包里拿出照相机,里里外外的拍了起来。拍了几张之后,把照相机收起来。 这时已经快十一点,宋轶林又提出到厨房看看,图乐心想这个莫不是只是为了偷师学艺? 不过自己的红油底汤看是看不明白的,也没什么可学去的,便点点头。 厨房里五个杂工正在干活,宋轶林一眼就看见切羊肉片机了。 惊讶的看了半天,一卷冻羊肉几分钟就切完了。 “这个是什么机器?这也太快了” “切肉片机” “有了这东西连切工都省了,这东西多少钱?” “一万多” “靠,这还不如雇俩切工,一个切工一个月也就二百” “嗯,对于一个小店可以,但是大店不行,这切肉片得让肉冻成麻冻的状态才能切,所以经常有客人多的时候,肉片没了,这时候就毫无办法。 另外火锅冬天忙的要死,雇少了供不上,雇多了,夏天就都闲着,长久来看,远不如这机器划算,还有随时让人撬走的风险” “兄弟,我刚看见你的时候感觉你太年轻,怕这事不靠谱,现在看来,我倒是真没找错人” 宋轶林用力拍了拍图乐。 中午吃过饭,两个人就登上了去往省城的大巴。 下午两点多到了省城,两个人打了一辆车到了宋轶林的浴池。 图乐知道这地方,前面不远就是商业街,的确是个好位置。 下了车,街对面就是锁着大门的大众浴池,两边不少饭店。 “呦,小三,听说你们家浴池不开了,也准备开干点啥?” 边上是一家理发的,一个老头捧着个茶壶出来,站在门口问道。 “还不一定呢”宋轶林回了一句,没再理他,拿出钥匙打开门。 里面已经落了一层灰,对面吧台上扔着一张营业执照,上面是宋轶林的名字。 图乐上下转了一圈,的确有五百多平。 “怎么样,这位置开火锅店没问题吧” “嗯,位置不错” 宋轶林把边上沙发掸了掸:“来,坐,兄弟你也看了,有什么想法咱哥俩碰碰” “我的想法是咱俩各出一半的钱,把你的房租也打里面,这样账算得清楚,要赚大家一起,要赔也是各半” 宋轶林苦笑一下:“兄弟,不瞒你说,我手里就一万多块钱,要是我自己有钱,就直接去四川请个厨子来了。 我先问一下,你那个火锅店毛利能有多少??” “你吃过,自己没算算?” “我估计毛利得超过七成,那酒的利润怎么样?” “比菜高” 宋轶林眼睛亮了亮:“这样,我写个五年房租协议给你,要是真赔了,房子这五年你随意,你租出去,租金算给你的补偿” 图乐盘算着,是跟他合伙合适,还是自己租个店面合适,盘算半天,还是感觉各有利弊。 “兄弟咱这样,先找装修的问问,各方面花的钱算好了,然后咱再看看,或者拿我的房租抵出资,或者利润分配咱再调整一下,我是诚心想干,这分钱的方面,肯定亏不着兄弟你” “行,那就听你的”图乐听他这么说,终于下定了决心。 正说着,门开了,刚才那个端着茶壶的老头探头进来:“我说三,你们这研究什么呢?” “没事,闲聊”宋轶林不耐烦的说了一句。 “我说三,别琢磨干什么了,一个好好的浴池到你手里都能干黄了,你还能干啥?干脆租我得了,一年七八千块钱还不够你花销? 你要是还瞎折腾,我就找你爸,看看他还让你折腾不?” “刘大爷,您就别惦记着了,这房子您放心,怎么也租不到你手里” 老头气哼哼的甩门走了。 “这个老东西,一肚子坏水”宋轶林气哼哼的骂了一句。 “他一个剪头的要你这么大的铺面干什么?” “剪头的?嘿嘿,兄弟一会你出去好好看看,他家是干什么的?走吧,我带你先吃吃省城的四川火锅” 宋轶林带着图乐出了店铺,锁上门,图乐仔细看了一下,靠,洗头房,自己来的时候看差了。 …… 先做个预算 打车跑了很远,到了一家火锅店,上面牌匾很大,上面写着四川麻辣火锅。 里面面积也不小,一百几十平吧,装修很一般。 但是生意应该还可以,现在才四点多,还没到饭口,可已经坐了五六桌了。 价格不便宜,一个锅底就18,肉一盘8块,青菜4元。 图乐尝了尝,锅底的味道并不正宗,但是味道还可以。吃了一会,陆陆续续开始上人,五点多,饭店竟然只空了三桌。 “怎么样?就这架势能不赚钱?他这火锅的味道可比不上你家的” 图乐深以为然。 吃完饭,宋轶林先去了趟照相馆,把从图乐店里拍的照片拿去冲洗,得明天来取。 随后打车去了不远处的一个小区,跟着宋轶林上了楼。 屋里乱七八糟,几乎没怎么装修,地上放了个床垫子,地上堆着吃剩的饭菜,还有七八个酒瓶子。 “别嫌弃,我就一个人,也懒得收拾,跟我爸说不到一起,天天打,他一堵气给我买了这个楼,给我轰出来了” 宋轶林一边说着,一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兄弟,你今天晚上就将就一下,明天咱先找装修的研究一下,之后的再说” 图乐应了一声,不过他可没有和男人睡一床的习惯,闲聊一会,便出来找了个小旅馆住下。 第二天一早,宋轶林便跑来,拉着图乐去找装修的。 “这边有两伙搞装修的干的比较好,和我都认识,但也就是认识,没什么交情。价钱也不会给我便宜,最多能保证不敢糊弄咱,我在这省城也是小有名号的” 宋轶林简单介绍着,手里拿着刚洗出来的照片,来回翻看着。 出租车停到一个大院门口,大院的门上挂着零工市场的牌子。门口有戴着袖标的人不断的把站在外面揽活的往里面驱赶。 宋轶林没往里面走,而是去了市场外面一排房子。 走到其中一间,门外面墙上挂着个三合板的牌子,刷了白漆,上面写着:岚家装修。 下面一排小字:瓦工、管工、电工…… 图乐愣了一下,没想到后世大名磊磊的岚家装潢现在就是这个模样。 宋轶林推门进去,屋里五六个人围着炉子正在侃大山。 “呦,三哥,你这么来了,不是你那个浴池要装修吧?”门口凳子上一个年轻人打了声招呼。 “差不多”宋轶林拉过一把椅子,靠桌子坐下,从怀里拿出照片放在桌子上。 “小邓,你知道我那个浴池,现在想改开饭店,你来看看,照这个装修得多少钱?” “老王,你们给估算一下,我哥这浴池大概五六百平吧,上下两层的” 那个年轻人对着炉子边上喊了一声,几个人一听有生意了,都围拢过来。 “内墙怎么没用花岗岩?” 一个满脸胡茬的中年人问了一句。 图乐知道这是行家,一般人都不认识这花岗岩。 “造价有点高,而且我这挂了不少竹帘子,贴石板有点浪费” “嗯,不过这样档次就降了不少” “您这儿这些活儿能全包?” 图乐好奇的问了一句,因为现在西洲市还没有全包括的装修公司,都是你干瓦匠活就找瓦匠,干管路就找管工。 “当然能,整个活儿,连工带料,您就拿眼睛盯着就行,一个手指头都不用你动。 材料你放心,你可以自己去选,自己去问价格,我们买最少比你买的便宜一两成” “你们这花岗岩石材多少钱一平方?” “你买得15,再使劲讲也得13,我去10元到12,得看这边的要求,像你那种地面套花 图乐点点头:“那您估算一下,这活得多少钱?” 胡茬子吧嗒吧嗒嘴:“后厨,还有大门都包不?” “全包” “四五万吧,不过具体还得去现场看看” …… 宋轶林和图乐打了一辆车,那个小邓,胡碴子,还有两个,开着一辆半截美跟着,一起去了饭店。 那个年轻人陪着图乐他们闲聊,剩的三个人开始量尺。那个胡茬子拿个小本不停的记录着什么。 折腾一个多小时,那个年轻人过去和胡茬子低语的几句,回来道: “这样,我们先回去算料算工,各方面就给你细算好了,咱再说,现在空口白牙的说也没用不是?” “行,你们算好了喊我,小邓你记一下我传呼号” 那小青年应了一声,随后带着几个人走了。 “咱别看他们一家,咱再找一家问问” 图乐点头。 两个人又打车回了零工市场,不过这次去了另外一个门。 那边还有两三家挂着装修的牌子,进了其中一家,王氏装修。 “是三儿吧?这都两三年没看见你了,还开浴池呢?” 一个穿着军大衣的年轻人伸手和宋轶林握了握。 “王哥,我这浴池不开了,打算开个饭店,打算装修一下,所以跑你这来问问” “兄弟,没问题,我这包你满意” 图乐递过一支烟:“这位王哥怎么称呼?” “王小刚,您是?” “这是和我一起准备开饭店的,你先看看这些照片” 宋轶林又掏出那些照片。 …… 报价也差不多,又跟着去浴池量尺,等他们这拨人走了已经快到中午了。 “兄弟,你看这样,等他们两家报价都出来,咱定准了,别的再仔细谈” “行,那就先这么定了,我先回去,等你这边信儿” 宋轶林给图乐买了回西洲的票,一直给送上车。 两天以后,宋轶林打了饭店里的电话:“兄弟,那两家的报价都出来了,你来一趟?咱具体商议一下” 图乐沉吟了半晌道:“宋哥,这生意你确定要做?” “这什么话?我必须做啊” “行,那我明天早上去”图乐放下电话,站在饭店门口,站了半小时才回来。 …… 宋轶林去接的站,直接就去了他家。 看了一下两家出的报价,怪不到后世岚家装潢干得那么大,列表上一条条水泥,沙子,防冻剂……列得极规范,什么牌子,什么价格,一清二楚。 甚至用彩笔大致勾勒出一张立体直视图来,最后总报价是四万六。 另外一家报的低一些,四万三,但是东西只列出个大概。 “我看还是这个岚家靠谱,就他家吧,我估计还能少一千” 宋轶林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拜拜了您嘞 “那兄弟你什么想法?” “我的想法是你也得出些钱” “我就这一万多,没钱,你看这样,装修的钱你出,后面不还是有桌椅,吧台,厨房餐具什么的吗?怎么也得一万大几千,这个钱我出,然后我再给你一个五年的房子出租合同,这样,咱俩出的钱就差不多了,怎么样?” 图乐笑了一下:“说实话,我的钱也没那么多,这装修的钱勉强够,不过我们那边打家具的是我朋友,桌椅什么的我能赊来,这个我负责。 但是切羊肉机是定做的,这个做一台得一个多月,赶上人家活忙就不知道得等多长时间了,你就出这个钱吧” “那个机器多少钱?” “一万三” 宋轶林苦了一下脸:“咱先找俩切肉片的吧,等生意好了再买也来得及” “不行”图乐斩铁裁钉的说道:“这个是必须的,不搞这个设备我宁可不干了” 宋轶林犹豫半天:“那好吧,别的没什么了吧” “没了” “那行,我写一份合同,咱先把合同签了,再把小邓找来,商议装修的事” “成,对了,房照在你手里吗?我先看看” “在这儿呢”宋轶林掀开床垫子,拿出个牛皮纸袋,从里面掏出房照递给图乐。 图乐看了一下,还了回去:“写合同吧” 两个人又在细节上讨论半天,包括图乐出资四万五的款项,宋轶林出资一万三定做切羊肉片机的款项,都详细的写在里面。 写了两页合同,还有一张房子五年使用权的合同,各自签字,按了手印。 中午两个人喝酒庆祝了一下。 “兄弟,这装修什么时候开始?最好能尽快” “当然了” “那一会我给小邓喊来,砍砍价,就动工吧” “行” 宋轶林挠了挠脑袋,小声问:“兄弟,你带钱了吗?” “不带钱我干啥来?”图乐说着,微微敞开棉上衣,腰间绑着一个长条袋子,明显看出成摞钱的形状。 宋轶林暗自松了口气:“那就好,下午咱就定下来吧” “嗯,不过你那个一万三先给我,我带回去定设备” “嗯,一会谈完了我就去取钱” …… 吃完饭,宋轶林给小邓打了传呼,随后到零工市场的路口接了小邓去了宋轶林的家。 图乐再次确定了一下各方面的细节,最后价格定在四万五。 “行,就这样,你交四万,剩的五千完工再给” “不会先给这么多吧,哪里没开工就交这么多钱的?” 图乐一下叫了起来。 “都是这样啊,你去市场问问,看看我有没有骗你,家家都一样” “以前可没这说法” “那是以前,现在可不是,满地都是欠账的,现在要账的是孙子,就是当孙子也要不来钱,你知道这两年欠我们家的有多少? 咱们市场现在接活,都得先给钱,尤其你这个,材料钱就得三万多,你不掏钱还想让我们给你垫?宁可不接这活也别想” 那个小邓立刻叫嚷起来。 “那好吧,不用这么激动”图乐扭头看向宋轶林:“你先把那一万三给我” 宋轶林张了几下嘴,半天才道:“我那个明天给你,我还得去银行取” “你还是去取一趟吧,我等着把装修这个直接定完了,今天回去呢” “好吧,不过得多等会,我的存折在老爷子那里呢” …… 宋轶林扔下图乐和小邓出去了,一直过了一个小时才回来。 “银行排了半天队” 宋轶林抱怨了一句,然后把钱放在桌子上。 “你给我打个收款条” 图乐说着把腰间的袋子解了下来,放在桌子上。 小邓很快写好了一张四万元的收款条,递了过来。 图乐伸手去接,可半路犹豫了一下,又把手缩回来:“不行,你还是先带我去石材厂看看,我得先确定一下他们的石材得过关” 说着把袋子又系到腰上,把那一万三也揣进兜里。 “宋哥,咱一起去看看” 小邓稍犹豫了一下便道:“成,走吧,不过老远了,打车得半个小时” “车钱我掏,不用那么心疼”图乐手一挥,先起身出门。 到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车刚走到上次图乐住的那个小旅馆旁边,图乐喊住出租车。 “我先往家里打个电话,师傅,您等我两分钟” 图乐说着下了车,走到旅馆边上的小卖店,进去买了包烟,点燃了一支,和老板打声招呼,从后门直接就走了。 …… “你们看一下,还得等多长时间?”出租车司机不耐烦起来。 “我看看去”坐在前面的小邓打开车门,去了小卖店。 宋轶林心里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来。 果然,片刻小邓便从小卖店跑出来:“麻辣隔壁的,人跑了!” …… 省城一处屋子里,几个人恭恭敬敬站在前面,太师椅是一个老者穿着中山装,微闭着眼睛,手里两颗铁胆飞速的转着。 这老者赫然就是想租宋轶林房子的那个老头,只是一身气质打扮已经完全不同,甚至面容也改变许多。 若非熟识之人,完全看不出来,这个气宇轩昂的老者,就是那个猥琐的洗头房老板。 这就是北方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杜三千,号称千门北派的嫡传人。知道的他的人不少,可真认识他的却没几个。 有人说他擅长易容,有面孔三千,所以叫杜三千,也有人说他弟子无数,堪比孔圣弟子三千。 杜三千旁边站着一个漂亮的女子,还有一个小女孩也规规矩矩的站在她身后。 前面几个人都低着头,鸦雀无声,宋轶林站在最前面,旁边是小邓,还有那个王氏装修的王小刚,后面还站着两个人,同样低着头。 这些都是他的徒弟,在宁省这一片的,当然这些名字都是假的, 宋轶林叫冯哲,小邓叫王彤宝,王小刚叫刘智明,还有那个女子吕晓芸,他们几个是本省的,另外两个,就是当初和吕晓芸在古玩市场一起做扣的那两个青年,是吉省的。 半晌,杜三千睁开眼睛:“既然你们说所有的环节都没出问题,可是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图乐后悔了 下面没人回答,所有人都知道,这次师父很生气,上次师父自己设计的乾坤盒被人识破了,不但识破了,还把师父的帝王绿平安扣让对方给顺走了。 师父说那个平安扣要是在京城出手,最少也能卖三个整数,这是杜三千刚弄到手的,顺手放在吕晓芸他们三个手里下钩子用。 拿着这东西,从黑省到吉省,连战连捷,没一个不上套的,而且骗的还都是玩这东西的行家。 可偏偏到西洲这个小地方,等了两天也没找到肥羊,本着蚂蚱腿也是肉的原则,本来想骗个几百换地方,谁知道一个不起眼的半大小子,竟然给他们调了包。 开始完全不信,都认为是那个女子把平安扣藏匿了,不过也说不通,谁敢拿杜三千的东西?不要命了?而且还这么明目张胆。 可东西是怎么被换走的?除非那小子提前知道这是个套,而且得保证会找他,不然完全说不通。 反复复盘,也没找出原因来,谁的屁股谁擦,三个人在西洲寻了数月,才找到图乐。 吕晓芸他们三个和图乐照过面,虽然当时化了妆,但是只是简简单单改变一下形象,不能保证图乐认不出来。 所以杜三千喊了本省的三个徒弟,又做了一局,可杜三千没想到,自己精心设计的一局,竟然又被识破,还反被骗走一万三。 自己号称千门北派的嫡传人,这脸可丢大了,杜三千面沉似水,不停的复盘着哪个环节出了破绽。 “生子,你们看得可紧?确定这两天他没来省城?”杜三千喊那两个吉省的。 “师父,这省城来回一趟最少得一整天,我们俩再瞎,人一天不见也能发现吧?” 站在最后的那个人抬头回道,杜三千当然也知道,微微点下头。 “我说上次翡翠不是我拿的你们还不信,还说没人能看出师父做的机关,这回老三也栽了,这回该信了吧” 吕晓芸一边说着,一边给那老者倒了杯茶,这次只有她一个开心。 自己被怀疑,让这个老不死的折腾许多天,心里自然一股怨气,这回解气了,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嘴角上翘。 “啪” 杜三千甩手给那女子一个嘴巴:“要你讲话了吗?” 自己做的局被人揭穿两次,而且两次竟然都被对方反做局给骗了,作为骗子的祖宗,杜三千感觉自己的脸被抽的啪啪响,一看吕晓芸的表情,顿时怒火便起来了。 吕晓芸脸上赫然出现一个巴掌印,一句话也没敢说。 “师父,这小子该不会也是咱们千门中人吧?”宋轶林小声说道。 杜三千手中的转动的铁胆一下停了:“应该不是,咱们北三省居然出了个这么厉害的人物,有意思,我摆的局,已经二三十年没人能看得穿了,没想到这回让人破了两次。 你们查过这小子,看看他还有什么破绽没有?” “很难,这小子不赌,似乎对钱财也没那么上心,我下过两次钩子,他却一点没兴趣,就是一样,有点好色,只是……” 冯哲说着看了一眼站在老者身边的那个女子。 “接着说” “是,师父,对付这小子,怕是小芸出马也够呛,他身边的女子,堪称绝色,这路子怕是行不通” 杜三千沉吟一会道:“算了,这段时间我要去南方一趟,我带小芸走,你们各自回去吧,等有事我再喊你们” 几个人应了一声,出了屋,各自散去。 他们平时各自有自己的路子,杜三千这个人神出鬼没的,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喊他们出来一起做几局。 杜三千设的局收获都比较大,但是分到他们手里只有一点辛苦钱,只是谁也不敢埋怨,也不敢不来。 他们可知道自己这师父,要是算计你,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冯哲和王彤宝关系比较好,俩人平时就常在一些集市上搞一些猜瓜子,耍三张之类的。 等走得远了,冯哲骂了起来:“操,这老东西,自己的局让人破了,反倒是我白搭一万三,我踏马的大半年白干了” “那又能怎么样?忍着吧,不过这小子倒是真邪性,都成踏马的诸葛亮了,你说他是咋看出来的” “不行”冯哲站住:“这太窝火了,白白损失了这么多钱” “你窝火?怕是师父更窝火,放心吧,就咱师父这脾气肯定得找回来” “那不对,等他找回这场子,肯定没咱俩啥事了,我这钱岂不是白扔了?趁师父没走,还是想点折,这钱弄回来点是点” 王彤宝看了看他:“你以为师父不想马上弄了他?可那小子跟妖精似的,怎么弄?” “他厉害,可他身边的人不会都这么厉害吧?他有钱,他身边的人肯定也不会太穷,走,找师父合计一下” …… 图乐回来两天,果然,那个宋轶林声息皆无,仿佛这件事跟本不存在一样。 但是图乐知道这件事不会完,现在甚至有点后悔了,因为这一万多块钱,给自己留下一个隐患究竟值不值得。 当时还不如直接说破了,自己现在真是不差点钱,没想到自己这么大岁数,还是这么气盛。 说实话,图乐整件事是一点没看出来,但是,那个王小刚一出场就露馅了。 不是王小刚露出破绽,而是图乐认识他,后世曾经被关过一个号子。 他不叫王小刚,他叫刘智明,因为诈骗被判三年。他一出现,那便一下让图乐明白了,这是一个局。 刘智明曾经和图乐吹过牛b,说他师父是正宗千门北派的门主,数十年翻云覆雨,从未失过手,现在已经去美丽国养老去了。 所以图乐才会后悔,自己一时气盛,拿了这钱。 过去一个星期,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图乐又去了省城一趟。 那个大众浴池依旧锁着门,上面贴着出租,下面留着传呼号。 图乐转身进了旁边洗头房,吧台后面坐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子。 “这儿换老板了吗?我咋记得原来是个老头” “没有啊,这儿打开业就是我,都两年了,小哥洗头吗?” 图乐前世也去过,不过现在都忘了,一时兴起:“嗯,给我喊个小妹儿” “好嘞”那女人一声吼,里面出来四五个,香气能给人熏个跟头。 虽然这几个长的还都勉强过得去,但是图乐一看噗噗掉份的脸就没了兴致,指着后面一个没怎么化妆的女子道:“就她了” 几个失望的回了屋,那个女子却也没怎么高兴,带着图乐进了小隔间。 图乐躺在长条椅上,那女子给图乐洗了头,随后把他的头搂在胸前按了起来。 大概是太平了,图乐感头觉后面就是肋骨。 “可以摸,但是不许伸衣服里面去”那女子态度冷冰冰,也不知道是谁惹了她。 “不用不用,你摸我就行了”图乐随便开个玩笑。 “那得加钟,三十块钱” 图乐苦笑一下:“你没听懂,我就随便按按,不干别的” “随你,反正是你花钱” 一句话给图乐说的没词儿了。 “对了,我问一下,旁边那个浴池我前几天来不是说租出去了吗?怎么又贴出租” “不知道”女子依旧冷冰冰。 “大姐,我是花钱了的,也没对你干啥,就是闲聊,看钱份儿上你也不用跟吃了枪药一样吧?” 那女子也感觉自己过分了,低声道:“别生气,我倒是没冲你。 那个浴池老板前几天来说,来了个神经病,给了五百块钱,租半个月,也不知道要干啥,这才一个星期就退了” …… 图乐出了洗头发,打个车去了零工市场,一进岚家装修,那个胡茬子一下便认出了他:“你们最后找的哪家做的?你被宰了吧?” 图乐笑了下,扔过一支烟:“那个小邓呢?” “一看你就被宰了,那个小邓我压根不认识,不是我们这儿的人,说是他朋友找个冤大头来装修,让我们出方案,他去报价。 活交给我们干,多要出来的钱和我们没关系,不过这可怪不了我们,没有把生意往外推的是不是?” 图乐点点头。 “听别人说你们下午去了老王家,他家倒是便宜,不过那活是没法看,你最后花了多少?” “没有,生意谈崩了,没干上” “嗯,这种人还在别一起合作,连这钱都骗还合作个屁呀” …… 胡军撞人了 自己要是不认识刘智明,那么自己这四万块钱肯定是打水漂了,看来自己四十多岁也是白活,智商一点没见涨。 出了岚家装修,又去了宋轶林的家,不出意外,外面窗户上贴着出租。 图乐找了个公用电话,打了宋轶林的传呼,不过对面传呼台的小妹妹用甜蜜的语音告诉他,号码已被注销。 图乐摸了一下兜里的一万三千块钱,叹口气,心想,等着吧,早晚还会来。 …… 生意还算火爆,一个月一万多块钱利润是没问题的,北方的冬天实在是冷,图乐这小破屋子还四处漏风,有钱了自然不想再遭这罪,尤其天天还得大钱去生炉子,所以图乐便想买个楼房。 虽然按发展的眼光买平房以后增值更多,但是自己就十年,等自己没了,房子还没大幅涨价,想那么多干啥。 市内楼房不多,都是各单位建的,卖的也极少,图乐转了半个多月,才找到一处合适的。 两室一厅,65平,花了一万一千八,这个价格现在算贵的,正常楼房都是一百五六一平。 但是这间房子是装修好的,地板,墙纸,在这个时代是最好的装修了。 房子办好了手续,第二天周日,图乐没去店里,早早去了百货大楼,买了一台彩电,一台冰箱,然后又买了新的被褥窗帘,找推脚的一起拉到家里。 随后又去了那个做家具的小作坊,买了两张床,立柜茶几椅子,林林总总又拉了两大车。 等家具送上楼,已经中午了,图乐买家具没喊胡玫,他自己喜欢那种沉稳的中式家具,怕给胡玫喊来又弄一堆俗气至极的白家具。 吃了点东西,便下楼去买菜,晚上第一次开火,他想把王秀芬和胡军一起喊来吃个饭。 …… 胡军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和那些城里人一样,有自己的自行车,有崭新的衣服,甚至还有一对一的补课。 他知道,这是班里多数同学都掏不起的费用,一节课十元钱,他一个月的补课费就接近二百,而现在一个月能挣一百多的,都已经是高收入的工人了。 这一切都来自于那个姐夫,虽然图乐一直不让他叫,只让他叫哥。 他现在居然很担心姐姐和图乐最后不能结婚,他听他妈说了,这火锅店的生意那真叫一个财源滚滚,他妈说都不敢细算,一算心里就哆嗦。 一年十万是什么概念?原来他家在农村,种地养猪,一年也就挣个五六百,这是他家干二百年能挣的钱。 可他知道,他姐比图乐大好几岁,而且这个自己心里的姐夫,一点没有想结婚的意思。 他为此很担心,又为这担心暗暗鄙视自己,不过他知道,他妈更担心。 胡军补完课,一边想着,一边骑车回家。 突然一个小女孩从胡同里蹿了出来,一下和他撞到一起,胡军一下摔了出去,自行车倒在地上。 等他爬起来,那个小女孩蜷缩在地上。 “小花,小花!”一个女子从胡同里跑了出来,一边叫着一边抱起那个小女孩。 “妈妈,肚子疼” 那小女孩用微弱的声音说着,嘴里鲜血涌了出来。 “没事,闺女没事,妈妈马上带你去医院”那女子哭着说。 胡军已经蒙了,脑袋嗡嗡响,机械的站在一边,不知道该怎么办。 “快把自行车扶起来”女子对他喊了一声。 “哦”胡军急忙把自行车扶起来。 那女子把那小女孩放到自行车大梁上,接过自行车:“你哪个学校的?叫什么?” “一高中的,叫胡军” “我现在去二医院,你后面跟着,哦,对了,你兜有钱没有?我没带钱” 胡军急急忙忙从兜里掏出二百多块钱,这是图乐给他的补课费。 “从二医院门口等我” 女子说完,骑着车子就飞也似的朝二医院骑走了。 胡军稳定了半天蹦蹦乱跳的心,这才追了去。 刚到二医院门口,那女子从里面急匆匆的跑出来,一把抓住他:“你什么血型?” “a型” “太好了,我闺女大出血,马上需要输血,可血站没血了,快点跟我去血站” 女子说完,打开一边的自行车。 “快点上来,愣着干什么?我闺女等着救命呢” 那女子一声吼,吓得胡军赶紧上了自行车。 二医院前面拐弯就是血站,女子扔下自行车,拉着胡军往里面走。 女子到窗口,对你们说了几句,胡军没有听清,只听见四。 随后胡军就被带进一个房间,简单量了下血压,就开始抽血。 过了一会,抽好两袋子血,护士给他拔了针,让他多躺一会再走。 不过他着急看那个小女孩怎么样了,便起身出去。 那女子已经不见了,应该是回医院了,胡军刚到门口,感觉天旋地转,手扶着墙慢慢倒了下来。 “你怎么了?”两个小护士看见,急急忙忙跑过来,扶着他又回了房间。 “喂喂,怎么联系你家人?” 胡军迷迷糊糊的把饭店的电话号码说了一下。 “这怎么家人先走了?把一个人扔这里” 胡军听见小护士叨咕着出去打电话,另外一个护士给他挂了一瓶葡萄糖。 王秀芬一接到电话,急急忙忙给胡军挂了个传呼,自己匆匆忙忙的赶去。 …… 图乐买完菜还没上楼,传呼响起来,一看是店里的电话,就去小卖店回了个电话。 “胡军晕倒了?送二医院边上的血站去了?”图乐听得迷迷糊糊,晕倒了送血站干啥去? 不过王秀芬已经走了,别人就听她这么交代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图乐把菜放在小卖店,骑着车子就去了二医院。 到了血站门口,看见王秀芬刚到。 “王姨,小军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血站打的电话,说小军晕倒了” 图乐应了一声,和王秀芬一起进了血站。 “同志,问一下,刚才我接到电话,说我家亲戚在这儿晕倒了” “嗯,斜对着那个屋里呢”窗口里的护士回了一句。 两个人急忙去了斜对面的屋里,葡萄糖已经快打完了,一个小护士正给他拔针。 “怎么了小军”王秀芬一见儿子躺病床上,急急忙忙跑过去。 “没事,妈,我半路给个孩子撞了,送医院来急救,医院血库没血了,刚好和我一样是a型血,我过来献血,可能起来的急了” 旁边的护士愣了一下:“你说啥?你过来给病人献血?” “啊,对呀” “你给病人献血跑我们血站干啥?直接在医院抽血不就得了,别撒谎,你卖血的钱已经让你姐拿走了” “我姐?我姐也没来啊”胡军一个蒙圈了。 “就是和你来的那个女的,说是你姐,拿了卖血的钱先走了” “啊?那个不是我姐啊”胡军眼睛瞪的和灯泡一般。 我也不认识啊 “小军,你被人骗了,估计那个小女孩现在根本不在医院里” 图乐苦笑一下,这事八成是宋轶林他们干的。 “不会吧,那个小女孩都吐血了” “你太年轻了,别说吐血,钱要是够多,屎她们都能给你吐出来” 图乐拍拍胡军,心里想,骗这三百二百的,纯粹是为了恶心自己。 胡军已经没事了,只是稍有点虚弱,他还不信,非要去医院里找一圈。 图乐也没拦着,站在门口等,刚点了一支烟,传呼机又响起来,一看号码,店里的。 找个公用电话打回去, 小雪在电话里焦急的喊起来:“哥,哥,快回来,大钱把卫生局的人给打了,给人打吐血了” “啊?你慢点说,什么情况” “就那两个刚给你打电话的,拿了保证金刚走,大钱上厕所去了,回来听说钱被拿走了就追了出去,说必须等你来才能把钱拿走。 然后就和那两个人撕扯起来,然后就给那两个人打了,然后就把钱抢回来了” 小雪有点语无伦次。 “谁给我打电话了?” “就那两个卫生局的,和你说保证金要交两千,然后你问店里有多少现金,我点了一下有一千五百多,然后那两个人就说那就交一千五吧” 图乐叹了口气,不用问,又是踏马的宋轶林这伙人。 “现在什么情况?” “那两个人打车刚走,临走说一会来封我们的店,而且要把大钱抓进去,我让大钱把钱给他们,大钱不干” “行了,我马上回去” …… 胡军耷拉个脑袋从医院里出来了,果然医院里根本没有那母女俩,而且今天也没有被车撞的小女孩来。 “图哥,我的钱被骗了” “没事,吃一堑长一智,不算什么事”图乐拍拍他,扭头对王秀芬道:“先回店里吧,店里也出事了” …… 一进店,就看见大钱可怜巴巴的坐在角落里,看见图乐,蚊子一样哼了一声:“哥” “什么事,从头仔细讲讲”拉把椅子坐下,现在不是饭点,店里一个客人也没有。 “哥,那两个人没给你打电话吗?”小雪急急忙忙凑过来。 “没有” “不能啊,他俩打的你传呼啊” “从头说,大钱,过来” 大钱低着头,挪着小步过来,站在一旁没说话。 “一点多点,客人刚见少,大钱去上厕所了,就来了俩卫生局的,问老板在不在,我说不在,然后他们说,上面整治餐饮行业,要么停业整顿,要么叫两千保证金,随后问了你的传呼号,就给你打了传呼。 随后你把电话打回来,那俩人接的电话,和你说了一下,然后你说交钱,又问了店里有多少现金,大钱把钥匙交给我了,我查了一下,有一千五百多,然后你和他们说少交一点……” “等等”图乐打断小雪的话:“你听见我说话了?” “没有啊,他们接到电话,他们给你打的传呼,当然是你打回来的” 小雪虽然是这么说,可现在有点不那么确定了。 “就是说,从头到尾,你都没听见我说话,一直是他们转述,对吧?” 小雪犹豫一下,点点头。 “之后呢?” “然后他们给开了张单子,拿钱就走了,刚出门大钱就回来了,一问钱被拿走了,就追了出去,朝他们俩个要钱,他们不给,然后就打起来了。 大钱……” 小雪看了大钱一眼,心里一哆嗦,自己平时没事老欺负她,万万没想到,这么一个瘦瘦弱弱的大钱,一动手和一头暴龙一般,现在一阵阵的后怕。 “大钱就把那两个人打趴下了,然后一直给其中一个踢吐血了,那人才把钱掏出来” “我……我没想使劲,可他不给我钱”大钱委委屈屈的道。 图乐一把拉过她,抓着她的手道:“以后如果不是特别危险的时候,不要动手,你练过,伸手没有分寸,这要是把人打死了,后半辈子就得从监狱里过了” 大钱嗯了一声,眼泪劈哩叭啦的掉下来:“他们说一会来抓我走” “不会,他们哪里还敢来,来了被抓的怕就是他们了” 小雪终于确定,来的是骗子,自己被骗了,有些羞愧道:“我也没想到他们是骗子,差点就被骗走钱,幸亏大钱了” 图乐也没想到,这大钱竟然是个精明的,一把给她搂过来。 “还是我家大钱聪明,你这么看出来的?” “看出来啥?” “看出他们这卫生局的是假的呀?” “不知道啊?我怎么知道他们三个卫生局的”大钱一脸茫然。 小雪惊奇的看着她:“他们不是穿着卫生局的衣服吗?” “我……我不认识”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三个骗子的?” “我不知道啊,我出来看见钱盒子打开了,里面整钱都没了,就问你,你说刚出去的那两个人拿走了,我就追出去了,别的我不知道啊” 图乐:??? 靠,夸早了,这憨憨还不如小雪呢。 …… 图乐拿过那张收据,上面有市卫生局的章,不用问,肯定是自己刻的,不过碰上大钱这么个憨憨,过程再精细也没了用处。 现在想明白了,胡军这边只是个开头,随后调走王秀芬,店里就剩几个小丫头,再接着来第二局,可惜就这一千五也没弄到手,还挨了顿揍。 “小军,你没事了吧” “哥,我没事了” “嗯,那一会咱俩一起走,我送你回去” “不用,哥,我真没事了,能自己走” “那行,一会晚上别吃饭,你姐在家收拾东西呢,晚上回去找你,你俩一起来,我在东街买了个新房子,今天晚上燎锅底” “好嘞哥,那我先走了” 胡军说完和图乐摆摆手,走了。 “小乐,你啥时候买的房子?” 王秀芬听个话音,一下从后厨蹦出来。 “啊,昨天才办完手续,今天上午买的家具家电,今天晚上就直接搬过去。” “这小玫,也没和我说,原来的地儿不也挺好吗?买它干啥?” “那破屋子太冷了,还得天天烧炉子” “新买的……是楼啊?”王秀芬一下眼睛就亮起来。 “嗯,东街师范学院的那片家属楼知道吧,最后一栋,三单元三楼,中间那屋,王姨你找到了吧?” “找得到”王秀芬急忙点点头。 “那行,一会我先回去收拾,店里关门了你和大钱一起回去” “嗯” 因为骗了骗子的钱 晚上快八点,胡玫带着小军才来,拎着几个大包。 “小乐,快下去,下面还有两个包,别让人顺走了” 胡玫一进门就大喊,图乐赶紧跑下去,一会拎着两个包上来。 “你说你弄这么多东西干啥?我不都说这边都买新的了吗?” 图乐把包扔在地上,胡玫没理他,正欣赏家具:“嗯,还是你说的对,真是这中式家具有档次,不过就是这木头沙发隔屁股” “明天买个垫子就好了,小军,你去那屋学习去” 胡军应了一声,这才咽了口唾沫,拎着书包去了另外一个屋。 这锃亮的地板,漂亮的家具,冰箱彩电……这只在电视里见过的房子,竟然现在就是姐姐的住处了,他只感觉如坠梦中。 八点半,图乐把一桌子菜摆好,门响了。 胡玫跑过去开门, “妈” “不敢,你这丫头,买房子都不说一声” 王秀芬抱怨一句,刚想往里走,却看见地上深红色的地板反着光亮,赶紧又把脚缩了回来。 “这儿有拖鞋” 胡玫把拖鞋拿过来:“可别说我没告诉你,我昨天才知道,也没时间告诉你啊” 王秀芬压根不信,不过图乐在边上,也没说什么。 “来,开饭了” 图乐把最后一个菜端上来:“王姨,把棉袄脱了吧,屋里有暖气,小军,出来吃饭了” 王秀芬也感觉出来,这屋里暖融融的,这一会的功夫都有些出汗了,住这里真是享受,连炉子都不用生了。 看见儿子从一边的屋里出来,便探头往屋里看去,红木床,缎子的被褥,一个书桌,边上一个大衣柜,都显得华丽无比。 “这是我的屋吗?”大钱脱掉外衣,从旁边挤了进来。 “对,那个屋是你的” 大钱听图乐说完,兴奋的一声尖叫,跳到床上来回打滚。 说实话,王秀芬心里酸溜溜的,自己这么也算半个丈母娘,可现在还住平房里,还得每天生炉子。 可这大钱,和图乐非亲非故的,倒住上这楼房了。莫不是……她往歪处想了想,这大钱虽说没发育,看着跟个十二三的似的,可是实际已经十七了,长得又娇俏可人。 而图乐只比她大两岁,年龄可真般配,王秀芬心里开始揣摩不定起来。 “别滚了,吃饭”图乐进来照她屁股就来了一巴掌。 “鸥” 大钱一翻身,看见一只脚趾头从袜子的破洞里露出来,赶紧给这只脚藏到后面。 …… 几个人谈论起今天的事,王秀芬感叹现在骗子真多,遍地都是,前几天还有一个邻家买个金佛,结果是假的。 一直在玩命吃东西的胡玫抬起头,她已经听胡军说了今天的事,但是没损失多少钱,只是心疼弟弟,被抽了那么多的血。 可听她妈这么说,心里咯噔一下,脸色一下难看起来。 “你咋了?”图乐看见便问了一句。 “我……我……”胡玫支吾了两声,放下筷子,起身把扔在一边的一个包打开,拿出个还沾着些许泥土的小坛子。 拔开上面的盖子,往地上一倒,呼啦啦,一堆很旧的金首饰滚落到地上,还有十几个金元宝。 “小乐,你看看,这是真的吧,我拿牙咬了,都是软的” “花了多少钱?” “五千,这些有四斤多呢” 图乐一拍脑门。 “咋了?不能是假的吧,人家先买了一个,去银行卖了,55一克呢” “不用看了,人家卖银行的那个是真的,就是让你看的,剩的都是假的” 胡玫顿时直了:“怎么会?不能是假的,肯定不能” 图乐也没说话,去厨房拿了把剪子,拿了个手镯,一下剪断,里面露出灰白色。 “啊!!”胡玫一声惊叫,一屁股坐在地上。 “没事,被骗点就被骗点吧,起来吃饭” 图乐拉起精神恍惚的胡玫。 “什么被骗点就被骗点,那是五千块钱呢,半个楼钱,对了,那个去银行的是你们机械厂的同志,说认识你,她叫王秀丽” 胡玫好像突然发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一下抓住图乐胳膊。 图乐揉了揉她脑袋:“来,讲讲怎么被骗的” “我起来出去买东西,路上有个傻乎乎的男的,还挂着鼻涕,在人民街拐角那个地方蹲着,前面就摆着这个坛子。 有个挺漂亮的女的,在和他讲价,我就瞄了一眼,那女的认识我,说是机械厂的,你同志,朝我借10块钱,说一会一起去银行就还我。 我看认识你,就给她10块钱,她给了那男的,加上我这10块钱一共五十,买了个金戒指。 我还问她,是不是假的,她说看着不像,赌一把,然后带着我就去了银行。 到银行一鉴定是真的,回收55一克,那戒指有四克多。 她从那里办手续,我就说钱你给小乐就得了,然后……然后……” 图乐笑了:“然后你就跑回去,把一坛子都买了” 胡玫点点头,突然哇哇哭了起来,一拍桌子:“妈的,骗老娘的钱,再让我碰见,我剁了她” “别嚎了,几千块钱,别太在意,这伙人都是冲我来的” “什么叫别在意,那是五千……你说什么?什么叫冲你来的?” 胡玫吼到半路,突然听见图乐说的后半截,一双美目圆溜溜的瞪着图乐。 “前些日子有个找我去省城开饭店的,你记得吧” “嗯,知道,你不是说不划算吗?” “嗯,其实不是划不划算的问题,而是那人是个骗子,在省城那边做个局,打算骗我的装修费的” “哦,我说你回来心神不定的”胡玫擦了一下眼泪:“你也被骗了,我还以为就我是傻x呢” 胡玫说完,随后一瞪她弟:“你笑啥,你也是傻x,连血都被骗走了,咱家这让人骗了一圈,都当自己是聪明人,结果都是傻x” 胡玫满嘴脏话的骂着,反而笑了起来:“反倒是最憨的大钱没上当” 说完一脸轻松的拍拍图乐:“说吧,被骗了多少?放心,我不笑话你,咱们都一样,都是傻x” 图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算了,不提了,以后注意点就是了” “说,必须说,快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胡玫一下揪住图乐的耳朵。 “好好好,别拽了,我说” 胡玫这才松手,窃笑着看着图乐,自己被骗的最多,这下有个垫背的了。 “知道为啥这伙骗子盯着咱们家骗吗?” “为啥?” “因为我去省城看穿了,一时气盛,骗了这伙人一万三,今天这几起事,应该都是那活骗子在报复” “啥?”胡玫的眼珠子没瞪出来。 “你说……你骗了骗子的钱?一万三?” “啊,对呀” 胡玫忽然发现自己的脑子不够使了。 你被开除师门 “王姨慢点下楼,拿个手电吧” “我送我妈下去吧”胡玫拿着手电筒,带着王秀芬和胡军下楼。 到楼下,王秀芬拽了下闺女:“你和小乐是什么说法?这天天都住一起了,他也没说给你个名份什么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他以前说过,这辈子不结婚,这样不也挺好吗?” “好个屁,他比你年轻,过几年他给你玩腻了,转身再换个年轻的,看你咋办?” “爱咋样就咋样呗,快活一年是一年,没小乐我能混成这样?连我们厂长见我都低声下气的。 你是不知道那个老色痞,霍霍厂里多少大闺女小媳妇了,谁敢说个不字,我凭啥这硬气,没小乐我早伺候那个糟老头子去了,人得知足,你可少掺和我的事。 看你天天看着小雪,跟看贼似的,小乐要是真有那心思,你以为我能挡得住?还是我敢挡着?” 王秀芬也叹口气,这男人太优秀了也不好,太招惹人,不过对自己姑娘也知道没话说,被骗走了五千块钱,人家一丁点埋怨也没有,这要是平常人家不得打翻天了。 “那……你看他和大钱是啥意思?” “啥?”胡玫有点懵。 “你和大钱关系搞好点,我看大钱和小乐是迟早的事,你俩关系好,到时候也不至于给你踹了” “妈—,你说啥呢?别成天胡说八道” “不是我胡说,你多留点心眼,以后就是被小乐踹了,也有路子走不是” 胡玫给她妈衣服领紧了紧:“别操心了,小乐不是这样的人,这楼房写的是我的名字” “啊”王秀芬一下激动起来,一肚子酸劲一下没了。 “还有,小乐在前面楼也买了一户,不过人家得过半个月才能腾出来,是给你和小军买的,也是写的我的名” “啊!”王秀芬再次惊呼。 “别叫了,赶紧回去吧,以后小乐在店里逗小雪你别老过去碍眼了,好像你能拦得住似的” …… 医院急诊室。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胃粘膜破裂,一会我开点药,最近吃些流食,过段时间就好了。 不过他肋骨断了两根,得平躺静养一两个月,不需要住院” “谢谢大夫” 看完急诊,冯哲扶着刘智明出了医院,打个车,去了杜三千的落脚点。 本来不想来医院,怕对方报警,可一直到夜里,这个刘智明疼的受不了,才去了医院。不过检查没有大事,两个人松了口气。 吕晓芸给开的门:“没事吧” “没事,肋骨断了两根,胃粘膜破裂” “那就好” 吕晓芸帮着冯哲把刘智明扶到沙发上坐下。 杜三千肺都气炸了,留给他俩的是最简单的活儿,那店里只剩几个小丫头,最后钱没到手,人还被打成这个熊样,还是让一个小丫头打的,自己是去找脸面的,这下好,脸都丢光了。 转了转手里的铁胆:“咱们是吃技术饭的,怎么能动手?伸手就落了下乘,是丢祖师爷的脸。 还让个小女孩给打了,真是越活越出息了,一个小丫头,那还不是几句话就糊弄过去了” “师父,不是我们想动手,那小丫头根本不听你说话,就是个一根筋,不给钱就不让走,抓着不放,说啥也听不懂。 而且,下午我找道上的朋友问了一下,这个图乐远不是那么简单的,现在西洲名号最响的就是他了,人称图阎王,张嘴让谁死谁就死” “别听那些混混胡说八道,那些人就爱编排这些故事,还让谁死谁就死?你当警察是吃干饭的?” “是真的,原来我们这道上最有号的一龙二虎,其中的瞎虎,看他家火锅店生意好,就想抽头。 结果手下去了被打了一顿,然后就让俩手下半路伏击他,结果俩人的腿都被打断了。 那个瞎虎又找了俩跑路的,带着喷子去的,结果俩人一个重度烧伤,一个高位截瘫。 后来两个人又闹了一次,惊动了上面,瞎虎赔了钱,当时放出话来,西洲市他俩两个只能剩一个。 结果,没多长时间,那个瞎虎就被压死了” “哪个出了名的混混没点这样的历史,不过是被人吹着吹着就夸大了,再牛逼的人物顶得住一颗枪籽儿,别信这些道听途说” “真的不是,师父,韩小海您知道吧?就是背了十几条人命的那个,挂了红色通缉令的” “嗯,咋了,不是被警察打死了吗?” “不是,是死在这小子手里了,这事儿是千真万确,局子里传出来的,那个韩小海动了一个小丫头,就是今天打了刘智明的这个,然后就让这小子给打死了。 当时韩小海手里可是拿着一支五四的,却连枪都没来得及开,就被打碎了天灵盖,一掌拍碎” 冯哲正说得唾沫翻飞,却看杜三千起身站起来: “千门的人居然会信这种话?天灵盖能被巴掌拍碎?他那手是压道机啊?我看你是被吓破胆了,从今以后别再说你们说了我徒弟,给我滚出去” …… 冯哲扶着刘智明在路上一步步的往回蹭,北风呼啸,两个人冻得缩成一团,街上一个出租车也没有。 “草泥马的杜三千”冯哲冲天怒骂一声,自己兄弟肋骨都被打断了,钱他揣兜里了,三更半夜的还像破抹布一般给扔了出来。 …… 一连几天,风平浪静,图乐也不知道这事儿算不算完了,反正水来土掩呗。 给王秀芬买的楼,在过年前两天才给腾出来,图乐又给买了家具,彩电冰箱。 虽然装修不如图乐那边,但是王秀芬已经心满意足,自己拖着俩孩子过了半辈子,没想到最后借了姑爷的光。 嗯,最让她闹心的就是这个姑爷哪里都好,就是不想和自家姑娘结婚。 这是图乐重生后的第一个春节,最高兴的是大钱,图乐给买了一大箱鞭炮,里面半箱子最大号的二踢脚。 小丫头从外面放了半天,还就喜欢拿手拿着放,冻得鼻涕都出来了。 直到被人拎着脖领子带回来,给人家玻璃炸碎了…… 火锅店放假放到正月十六,大年初二,图乐买了东西,去楚光明家拜年,老楚已经和徐凤登了记,只是没办。 只待了一会,就来了两三拨送礼的,看来老楚已经站稳了脚跟。 图乐也没多待,告辞了老楚,又去了陆扣家,陆书衡不是很高兴,不过也还客气。 冯琳倒是热情的不得了,端茶倒水的,还非要留图乐吃饭,图乐自然不会留下,他主要是想知道知道陆扣的消息,不过让他意外的是陆扣居然没给家里来过任何消息。 图乐无比失落,本来第二天想去朱萍家的,可在家躺了一天也没动,家里大小两个女人不知道图乐哪里不高兴,也不敢问,都蹑手蹑脚的。 …… 朱萍成熟了许多,她早就放假回来了。 图乐下午去的她家,进屋没说几句,朱萍便穿好了衣服,喊图乐出去走走。 “小乐,晚饭一起回来吃”苏琴热情的拉着图乐,不过图乐知道这话的意思是什么。 没等图乐回答,朱萍便道:“你们吃吧,我和小乐在外面吃,会晚点回来,你们不用等我” 说完拉着图乐便出了门,图乐只得对苏琴尴尬的笑了一下。 苏琴一脸无奈,放假回家的这半个多月,朱萍几乎每天都出去溜达一趟,苏琴知道,她闺女是天天到火锅店门口转一圈。 可也不敢说,原来闺女就不听自己的话,现在长大了……更不听了。 刚刚拐出楼群,朱萍便很自然的搂住图乐的胳膊:“你怎么一直不来找我?你不知道我放假了吗?” “知道,我是没敢嘛” “别说瞎话,你要是想,还有你不敢干的事?” 图乐一时无言。 两个人看了一场电影,然后去饭店吃了点饭,然后……然后就自然而然的开了房。 一番大战,图乐翻身起来,赤裸着身子靠在床上,点了一支烟。 “怎么样,从大学处男朋友没有?” 朱萍把头枕在他腿上:“倒是有交往不错的,也算不上男朋友吧,只是感觉有点不成熟” 和我比可哪有成熟的?我都四十多了,都踏马的熟透了。 …… 图乐心情好了起来,可胡玫却糟糕极了,她是谁?狐狸精,能闻不到图乐身上不同的味道? 第二天下午,图乐的传呼响了起,图乐看了一眼,是朱萍家的电话。 起身出了门,胡玫等图乐下楼走远,嗷的一声叫,掐住大钱的脖子拼命晃了起来。 大钱:???? …… 朱萍总是在完事之后说这是最后一次,可没一两天,就又忍不住打过去传呼。 一直到过完正月十五,她要开学了。 “你说我们算是什么关系?” “混乱的男女关系”图乐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不行,我必须把你戒掉”朱萍说着,又扑了上来。 过完正月十五,疯狂的假期结束,胡玫终于松了口气,她当然知道对方是谁,不过没问过图乐,要想守住这么优秀的男人,必须得聪明些,不该问的别问。 …… “大钱,你最近怎么走路老是晃脑袋?” 大钱瞥了图乐一眼:“这个假期过的头晕” 这是真的吗? 早上刚到店里,传呼机响,一看号码,是市委办公室的,拿起店里的电话拨了回去。 “您好,我是图乐,哪位找我?” “您好,我是市委吕秘书” “您好,您好” “您现在有时间吗?曹书记有事找您” …… 吕秘书一见图乐上楼,刚起身,后面门开了,曹书记走出来:“来了小乐” “曹书记好” “好好,小吕,沏壶好茶来” 吕秘书当然知道,沏壶茶和沏壶好茶的区别,只是不明白,这小子不过是个小老板,怎么这么受领导重视。 赶紧把领导珍藏的好茶沏了一壶,敲了下门,然后送进去,看见那小子翘个二郎腿坐在沙发上。 “你放下吧”曹雨溪挥了下手。 吕秘书乖觉的放下,转身出去,眼睛余光惊讶的看见,曹书记正给那小子倒茶。 图乐看见曹雨溪红光满面,完全不似原来的状态,正琢磨他有什么喜事,忽然想起来,应该是大领导在南边讲话,定下了论调。 “这么高兴,曹书记这是有喜事了” “有什么喜事,为人民服务嘛,就应该高兴” “拉倒吧,是最近大领导在南边把调子定下来了吧?” 曹雨溪陡然一惊,自己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消息,他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他一个小小的饭店老板也通着天? “你猜呢?” “这还猜个毛线,你脸上都写着呢?” “有这么明显吗?” “老同志,你得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看你这尾巴都翘上天了,很不好嘛” 曹雨溪笑了起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瞎猜的” 曹雨溪知道他在胡说八道,不过这小子,要么是有通天的路子,要么就是一只妖孽。不过自己倒真是最大的受益者。早会上,明显感觉所有人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了。 而且昨天老领导打电话,极其高度赞扬了自己,目光透彻,立场坚定,非常有远见。这是对自己最大的褒奖。 而自己这通达的道路,竟然是个厨子指点的,这事怕是说出去都没人信。 两个人闲聊一会,曹雨溪开口道:“那个农机厂你还有兴趣没有?” “咋了,不是说改做挖矿机了吗?” “别提了,弄了几个月,做了十台绞车,强制分派给几个矿,三天没到,都趴窝了,人家让咱自己拉回去,不然就卖废铁了。 这又白搭了十几万,工人俩月没开资了,正闹呢,原来没活干,不开资还好点,现在工人活干了,却没钱拿,能不闹吗? 你要有意向接手,我就给你提一提” 图乐琢磨了一下:“能给点优惠什么的吧?” “承包费肯定是不能少的了,我看看给你免几年税吧” “行,那我这边就没问题了” 图乐知道,其实不是工人闹,现在开不出工资的多了,还差这几个人?就是风向变了。 …… 只过了一天,曹雨溪就打来电话,告诉他,明天带钱过来签合同,然后直接去清点资产,办理交接。 给图乐弄得直愣,有必要这么迅速吗? 自己啥本事自己可知道,当真是驾驭不了,放下电话,急急忙忙骑车子去了货场。 邓解放正在货场里面卸煤,满头满脸的黑灰,一身黑棉袄,要不是那个大鼻子,图乐都没认出来。 “兄弟,你等会哈,我这车煤也就一个小时就能卸完” “卸个屁,赶紧跟我走,有急事” “有啥急事?这活可是给五十呢” 邓解放叨咕着,不过还是跟图乐出了货场。 “上哪儿去?” “跟着走就得了,一会人家下班了” 图乐骑得飞快,邓解放从后面骑车子紧跟着。 一会就到了百货商场,图乐下了车子,拉着邓解放就进了商场。 “兄弟,咱干啥去?” “别问,一会再和你说” 图乐直接上了三楼男装,对着一排西服瞄了一眼: “那套西服,给我找一套他穿的号” 说着,指了一下旁边的邓解放。 营业员吃惊的看着边上黑煤球一般的邓解放。 “兄弟,给我买衣服干啥?我不要” “你别说话”图乐说完扭回头,从兜里掏出一打钞票:“痛快点,我这买完还有事” 营业员这才确认对方真是要买衣服,急急忙忙拿出一套来。 图乐让邓解放脱下棉袄棉裤试了一下,弄得邓解放尴尬至极,也不知道这小子发什么疯,过来要给自己买西服,脱衣服的时候看了一下标签,吓了一哆嗦,五百多! 图乐让边上扦裤脚的给改了一下长短,扔下西服就直接往前走,接着衬衫领带皮鞋,一溜的买下来。 “兄弟,兄弟,你是要干啥,和哥哥说一声,我这儿咋心里没底呢?” 图乐刚挑了一件羽绒服,被邓解放死死拉住。 “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接手个厂长,让你去当厂长吗?” “啊”邓解放当然记得,不过之后就没了消息,他以为是图乐喝多了,顺嘴胡咧咧。 “前一段出了点变更,刚解决,明天去签合同,到厂子里就接手了,你说明天你就这形象砸去当厂长” “啊?????” 邓解放感觉脑袋嗡嗡响,自己今天还在抡板锹,明天就去当厂长了? 图乐买完衣服,拉着邓解放去了浴池,让他洗澡剪头,换上新衣服。 这一下,一个焕然一新的邓解放出现了,那派头,如同上海滩的发哥一般。 “明天早上九点,到市政府门口等我,打车去。还有,让你几个不错的兄弟,也换上新衣服,直接去农机厂门口等着” 一套下来,已经天黑了,图乐交代完骑着自行车走了。 邓解放抱着一堆破衣服,还在目瞪口呆的发愣:这是真的? …… “大姐,别捯饬了,都已经八点四十了” 图乐无奈的看着胡玫。 “好好好,马上” 胡玫穿了一身米色的呢子大衣,带了一顶白狐皮的帽子,衬的脸蛋无比娇嫩,在镜子前又转了一圈,这才满意的和图乐下了楼。 打车到了市政府,邓解放早就到了,在外面冻的鼻子通红。 “叫邓哥” “邓哥”胡玫乖巧的叫了一声。 “这是弟妹吧”邓解放看得直咂舌,他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 “嗯,我对象,胡玫,咱进去吧” 图乐给俩人介绍完,带着他俩就进了市政府。 “您好,问一下,崔副市长在几楼?我和崔副市长约好的” 门口收发室里的老头看了一眼:“三楼左边到头” “好嘞”图乐说完,带着两个人上了三楼,还没走到头,边上一个开着门的屋里有人喊:“您找谁?” 图乐一扭头,看见一个年轻人走了出来,还没等他说话,就接着道:“是承包农机厂来签合同的吧?” “对” “跟我来”那个年轻人紧走几步,到前面敲了敲门,随后进去说了一声,这才回头让他们三个进去。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穿着中山装坐在沙发里,这个应该就是主管工业的崔副市长,图乐转眼看见朱景辉坐在旁边。 看见朱景辉图乐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农机厂是冶金局下属单位,他局长过来是正常,朱景看见图乐也是愣了一下。 崔副市长起身站起来,冲着邓解放伸出手来:“你好,我是崔有志” 邓解放愣了一下,赶紧伸出手:“崔市长好,我叫邓解放” 承包得提些条件 “来,坐下说,别客气” 那个崔副市长倒是没什么架子,喊着几个人坐下,图乐冲朱景辉微微点了下头,随后坐在一边。 知道这个崔副市长认错了人,不过也没法直说,看了一眼,也不怪人误会,邓解放高大威猛,外面羽绒服,没拉拉链,露出里面一身西装,很有派头。 而胡玫一身米色呢子大衣,带着白狐皮的帽子,怎么看,这两都是一对,反而自己就穿个棉夹克,倒真像个跟班的。 “曹书记已经已经给我说了情况,这个在咱们市也是首次,算做尝试吧,现在上面要求破旧立新,虽然农机厂只是个小单位,但也算尝试一下,我这边草拟了一份合同,你们先看看” 崔有志说完,把桌子上的一份合同递给邓解放。 邓解放接过来,直接递给图乐。 图乐打开合同,仔细看了起来。 “这位是?”崔有志看着有些疑惑。 “您好,崔市长,我叫图乐,这次是我要承包农机厂” 崔有志惊讶的张大嘴,同意把农机厂承包出去是班子里讨论过的,当时只是定下租金五万,并负责厂里工人开资,别的都是曹雨溪经办的,他并不了解。 昨天曹雨溪倒是给他打过电话,说了承包人这边的几点要求,说是让他们今天上午来找自己,也没说是什么人。 可万没想到,承包人是个毛头小子,怕是连二十都没有。 他惊讶,朱景辉更惊讶,图乐开的火锅店他去看过,不过没好意思进去,知道生意不错,可怎么突然又来承包这农机厂? 承包费就五万,但是朱景辉是行内人,明白无论你想干什么,要是让这厂子运转起来没个十万八万想都别想,这小子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图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崔市长,大部分可以,只是有几点我说一下,咱们在合计合计” “你说” 崔有志很玩味的看着这小子,心想看看你能说出个啥?胎毛都没退呢来承包厂子,也不知道家里是干什么的。 “这第一点,我得有权开除工人,没有这个权利我怎么管理?” “这可不行,咱们就是为了避免更多职工下岗,才把这厂子承包出去的,你要是把人都开除了,我们还不如不包” 图乐笑了下:“怎么可能都开除,我还等着剥削他们呢,咱们市最低工资是多少来的?好像是21.5吧,我也不开除,不然工人会骂我黑心肝了,咱就叫待岗吧。 开回家的我都给开21.5,在我承包期内,月月开,这样总没问题了吧?” 屋里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这是财大气粗还是是个傻子? “小乐,那你不是白养着他们?” 胡玫一下心疼起来,伸手抓住图乐胳膊,小声说。 “安啦,放心,我养得起”图乐拍拍胡玫的手。 朱景辉看过胡玫,不过那时候她一身工作服就已经让他惊为天人,今天这一身穿在身上,心里叹口气,自家姑娘真是一点竞争力都没有了。 听说承包厂子的是图乐,朱景辉心里忽然酸溜溜的。 崔有志愣了片刻,顿时道:“那就没问题,不过这个得写进合同里” 有了这个那就啥问题都没有了,虽然开的少点,可不上班还给你开资,去哪里都没有理由闹了,不过对方把这个一点都不当回事,倒是让他稀奇。 他不知道,但是图乐知道,这也就是一两年能把这21.5当钱,之后钱会一路贬值下去,两三年后,一个普通工人的工资就都涨到两三百了,所以图乐损失的不过是这一年多,往回这点钱已经算不了什么了。 “当然得写进去,这个没问题了我就接着说第二个” “你说” “这农机厂我拿到手,肯定要上马新产品,但是这新产品的所有权,包括产品,销售渠道等等,都归我个人所有” “你要生产什么” 崔有志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明白了,这小子手里是有产品的。 “不好意思,暂时保密,等我的专利申请下来再说吧” “哈哈,行啊,还有专利,好吧,这个没问题” “那就说第三点,我上马新产品这厂子就不能叫农机厂了,一个是换厂名,这个还请领导开开绿灯,办理方便些” “这个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还有,这个厂名也归我所有,我要是再新添置设备什么的,当然也是我的” 崔有志也看不出这小子为啥这么有信心,一看这架势是给自己一旦干好了,给自己留好了后路,到时候即使市里想反悔也不成了,不过崔有志可不信这毛头小子能翻出什么花来,随即一口应下。 谈好具体事项,让秘书重新打印了一份,附带上农机厂的资产明细,图乐签字,按了手印,崔有志也签了字,随后盖上公章,合同至此正式生效。 “还是年轻人有魄力,你今年多大?” “二十” “二十就当厂长了,年轻有为啊” 崔有志随口夸了一句。 “哦,厂长不是我,我可没心思天天鼓捣这个” 图乐说着,指了下旁边的邓解放:“这是我聘请的厂长,以后有什么事,他就直接来找您” 崔有志这才惊讶起来,他留过洋,知道西方盛行经理人制,可在国内,即便南方比较开放的地方,也没有哪个老板放心雇佣个经理人,敢用人,这便是个人物。 “嗯,有问题就来,这位是冶金局的朱局,你们一会跟着朱局去农机厂办理一下交接” “好好” 这时候说认识朱景辉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图乐转身伸出手来:“朱局您好” 朱景辉也伸出手来:“走吧,咱们一起去农机厂,别在这儿给崔市长添乱了” …… 下了楼,司机把车开过来,朱景辉招呼他们上车。 “小乐,怎么想起承包农机厂了?” ”原来也没想,只是手上有个产品,不做有点可惜了,正好碰到农机厂这个机会,钱也不多,随便弄着玩呗” “你小子口气可不小,还随便弄着玩,这就先掏了五万,之后怕还得几万吧” “差不多” “钱够吗?不够我这还有一万多,你要需要就找你苏姨” “谢谢朱叔,暂时先不用,即使不够也没事,曹书记原来答应我帮我办贷款,不过我估计应该够了” “那就好” 胡玫和邓解放都万分惊讶,图乐看来和这个朱局很熟悉啊,一万多块钱都上敢子借。 尤其是邓解放,如坠梦中,图乐这个看着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甚至现在还可以被称为少年的人。 面对一个市长,一点惧色都没有,还搞了个国色天香的对象,现在又和一个局长好的和一家人似的,小小年纪是怎么做到的? 邓解放可不是没有见识的人,当年也做过铁路机修段的段长,大小也是个官,可就自己看见市长也是心下惴惴,不敢随意开口。 可这小子浑然也不把个市长当回事,一点惧色也没有。 让你无话可说 高壮很郁闷,上面的风向明显偏向了楚光明,转正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自己是周怀礼的人,今年车间又出了两起事故,自己车间主任的位置不用想都是够呛了,最大的可能就是被放到一个闲置的位子养老。 与周怀礼通过气后,这才决定接手农机厂。农机厂虽然小,但是是独立单位,自己一个人说得算,另外周怀礼已经和上面谈好出资金扶持一下。 生产绞车是他立的项,他拍胸脯向市领导保证一定能盘活农机厂。 他自己也知道这是吹牛皮,但是他和周怀礼研究过,市里已经投了钱,肯定不会半途而废,另外追加投入的钱也不会太多,但是不追加,前期的钱就等于打水漂了,所以就等于把市里绑上了农机厂的战车上。 他在机加行业也干了许多年了,这东西前景是没问题的,第一批产品肯定会不尽人意,但是这东西就是这样,得一两次迭代,产品才能成熟。 出的问题都已经找到, 他正信心百倍准备第二批做出成熟的产品来,可昨天突然市里来人,封存了厂长,并且通知他,农机厂已经承包出去了。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厂子包出去了,他这个厂长可就屁也不是了,赶紧去找周怀礼,可周怀礼也是才知道消息,没有丝毫办法。 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承办人能对绞车感兴趣,因为农机厂老产品根本就没什么销路了,这样他就还能有容身之地,或许还能依靠这个分一些股份。 可去打听承办人是谁,市政府几个熟人却都不知道,说是市委那边主持的。 不过不管是谁,包了厂子总得出产品吧?这绞车的图纸还是他和外市矿山设备厂的战友好不容易弄出来的,所以昨天就把所有图纸都拿回家里。 他算计着再让工人闹一闹,昨天他已经煽动半天了,这正式的国营工一下子变成给人打工的了,任谁心里都会有怨气。自己在出面压下去,这样无论谁来,自己都能坐稳这个位置。 他有图纸,又能服众,倒是可和新的承办人谈谈占些干股,个人承包了,钱就能光明正大的拿了,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 有这个信心主要源自那个绞车,能承包农机厂的,必然是懂行的,他不信有人会不动心,这东西市里已经投了十几万,现在相当于果子已经成熟了,接手的等于白捡,谁接手都等于占了大便宜。 高壮开始算计自己要多少股份好,最少应该是一成,或许能谈到两成也不是不可能。 …… 图乐知道现在的厂长是高壮,所以之前一直没提这事,如果不是高壮,他肯定先提出这个厂长他是不需要的,先让市政府给调走。 就因为是高壮,所以他便直接略过此事,上一世被判了十年之仇,有机会他可不想放过。 农机厂就在机械厂南院的另外一侧,车停在农机厂门口,高壮和两三个人正在门口等候,看见车一停,高壮一路小跑奔过来。 “朱局您好” 朱景辉是机械厂出来的,自然认识他,伸手握了握:“老高,都是熟人,不用这么客气,大冷天还在外面等” “应该的,应该的” 高壮说着,瞄了一眼后面出来的邓解放和胡玫,自己不认识。可跟着就看见图乐,心想他来干什么?不是开了个饭店吗? “这个你应该认识,小乐”朱景辉说了一声。 图乐走过来:“高厂长,您好” “图乐,你怎么来了?” “我当然得来,这厂子我包的啊”图乐说了一句,随后对朱景辉道:“朱局,咱进去吧” 高壮目瞪口呆的看着图乐和朱景辉走进去,恍惚片刻才赶紧跟了过去。 四十多个工人都聚集在车间中间,边上机床象征性的贴着封条,边上两个料库门上也贴着封条。 图乐随意走了一圈,就这么些机床,没什么可以清点的,打开料库,里面都已经搬空,不知道这个封条贴的有什么意义。 图乐随即在接收单子上签字,朱景辉把单子收好,随即走到车间中间,高壮赶紧招呼零零散散在一旁的工人过来。 “我是机械冶金局局长朱景辉,咱们农机厂已经承包给图乐同志,从现在起,图乐便是农机厂,各位职工依然是国有工人,但是今后管理生产由图乐同志接手,希望各位职工同志能在新领导的带领下………” 朱景辉讲话,下面职工乱哄哄的议论起来。 “包给个人了?那我们以后不是给资本家干活了?” “这不是又回到过去了吗?我们可是工人老大哥,现在成打工的了” “是啊,以后要被资本家剥削了” …… 虽然大家都已经提前听到风声,可事情来到面前,还是心里不安起来。 朱景辉讲完话其实就已经交接完毕,可以走了,可怕图乐压不住场,所以讲完话也没走,站在后面。 图乐走过去,举起手,半晌,边上人终于肃静下来。 “我是承包人,我叫图乐” 图乐话一说完,下面又开始乱哄哄起来,谁也没想到跟着进来的这个小年轻的竟然是承包人。 “肃静一下,一会再讨论” 声音慢慢肃静下来,图乐接着说:“你们现在没必要讨论给谁干活的问题,这个和你们没关系,其实你们就一宗,把钱挣回去,给老婆孩子买肉吃,这才是你们的责任。 我的要求很简单,多劳多得,干得多,就挣的多,我保证你的工资肯定对得起你的劳动。但是还想像以前一样天天混日子,那么对不起,请您回家。 具体工作纪律,以后再公布,现在一线的操作者站在左边,其余的站在右边” 四周的人相互看了看,然后开始左右分开,左边24人,右边23人,这就看出农机厂亏损不是没有原因的,真正干活的只有一半。 “先说你们”图乐转向左边。 “我来这里承包,其实和你们是没有任何影响的,你们是靠手艺吃饭,谁来都一样,只要这个厂子能运转起来,那么你们的饭碗就依然是铁饭碗。 而且,我保证,两三个月以后,你们要是一个月不能拿回二百块钱去,那么不是你太懒,就是技术太菜” 图乐知道,这些人才是工厂的核心,必须得拉拢住,现在一个工人能挣二百块钱,已经是非常高的工资了。 果然这些人的表情放松下来,虽然对图乐说的一个月能开二百块钱并不太相信,但是已经没那么担心了。 “现在说你们,我这里不需要行政人员,所以给你们三条路走,第一个转成一线操作者,给你们两个月时间,然后考核上岗。 其次转为销售,挣提成,这个以后是可以挣大钱的,一个月要说挣几千都不稀奇,但是一样,得常年跑外,家里要是扔不开的就别考虑了,有想转销售的,回去考虑好,明天报名,然后开始培训。 最后一个,你要说你这两样都干不了,那么你就回家待岗,我一个月按最低标准21.5给你开资,不过你们放心,不会开几个月就不管你们,只要我还承包,你们就每个月都有钱拿,这个我和市政府是签过合同的” 图乐话一说完,顿时全场一片肃静,原本一些心里怨恨的人顿时也无话可说了,回家都有钱拿,你还能说出什么?虽然开的少点。 傻柱差点被吓死 “今天我大致就说这些,你们自己回去考虑,这一两天给我答复” 图乐说完回头对邓解放招了下手,邓解放走过来站在他旁边。 “介绍一下,这是以后你们的厂长邓解放,邓厂长,以后所有厂里的事,都由他决定” 图乐说完,下面又开始乱哄哄的议论起来,突然有人喊了一声:“操,这不是道口大鼻子吗?一个扛包的也人模狗样的当厂长了?” 这人话音一落,顿时全场肃静下来。 图乐伸手指了一下刚才说话的那个人:“你出来” “出来咋滴?”一个一米八多的魁梧男子走了出来。 “你叫什么?干什么的?” “我保卫科的,你管我叫什么,你想咋滴吧?” “给你一个机会,现在去和邓厂长道歉,不然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每个月一号来领你的二十一块五” 图乐对着气势汹汹的男子淡然的说道。 那男子一下冲过来,指着图乐的鼻子说道:“老子是正式工人,谁踏马的敢撵我走?我天天就在这儿,有种你打我呀!” 话音刚落,那人便嗷的叫了一声,被图乐一脚踹飞出去。 那人一轱辘从地上爬起来,顺手抄起个扳手:“老子和你拼了” 嚎叫着往这边冲了过来,旁边的人呼啦一下闪开。 朱景辉见势不妙刚要上前,却被邓解放拉住:“别担心,小菜一碟” 邓解放可是见识过图乐的本事,一点都不担心。 图乐看那人离自己还有三四步远,一个垫步直接撞到他怀里,和当初撞邓解放的手下是一个路数。 只是上次是性命攸关,使了全力,这次留了几分力气。 那人又一声惨叫的飞了出去,撞到边上铁架子,脸被撞破一块,瘫倒地上。 “我踏马的不活了,你有种打死我,你要不弄死我,我就天天躺你厂子门口,来呀,你不有种吗?来弄死我……” 那男子一看不是对手,立刻躺在地上撒泼起来。 图乐一下气乐了,扭头问旁边的高壮:“这踏马的是谁啊?” “他叫李大柱,外号傻柱子” 高壮回了一句,这傻柱子闹事自然是他指使的,本来想让傻柱闹起来,他再出面喝止。 一是吓唬一下承包人,二是显示一下自己的重要性。只是没想到图乐这么彪悍,傻柱子白长这么大块头。 图乐一听傻柱子,才想起这个货是谁,傻柱子原来也是机械厂的,经常打架闹事,三天两头的进派出所。 本来应该开除的,可这个货是个滚刀肉,原来机械厂老厂长在的时候,都公布给他开除了,可这货拿着刀去了老厂长家,给自己扎了好几刀,弄得老厂长家一屋子血。 家里老人孩子吓得都丢了魂,派出所来人给带走,关了半个月,等他一出来,拿刀又去了。 老厂长没法,只得给他弄到农机厂,这一片一提傻柱子,就没人敢惹。 图乐掏出支烟点着了,吸了一口,慢慢吐出个烟圈来:“你真不怕死?” “快来弄死老子,老子眼皮要是眨一下,我跟你姓” “好,今天让我看看你有这个种没有” 图乐说着走到一边锻压机的旁边,推上电闸,扯下操作台上的封条。 把操作杆往上推,锻压机的重锤缓缓升起。 “你不是不怕死吗?来,把脑袋放上去!” 傻柱子看了一眼,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锻压机旁边,把脑袋伸了进去,然后侧放在平台上。 “你要是不把我脑浆子压出来,你就是我孙子” “那不行,太恶心,完事谁踏马的给你收拾?我就把你脑袋压变形了就得了,省的还找人收拾,把脑袋放好了哈” “来呀,你踏马的别光白话,有种来啊!” 大伙看着两个人在相互叫嚣,谁也没当真事,开玩笑,杀人是要偿命的。 朱景辉看得直皱眉头,心想这事图乐办得太幼稚了,之后你怎么处理? 高壮却是幸灾乐祸起来,看你这么下台? 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那锻压机的重锤突然呼啸着砸了下来。 整个车间响起一片尖叫声。 锻压机的重锤停在高壮的头上,从外面看不出怎么样来,一下子,整个车间一片静悄悄。 “昂……昂昂……” 锻压机下的傻柱子如同杀猪一般哭嚎起来,身体拼命扭动,但是头被卡在中间,拔不出来。 图乐松了口气,万幸,一次成功,手推拨杆,重锤缓缓升起。 傻柱子手脚并用的爬下锻压机的工作台,仍旧大声哭嚎着,鼻涕眼泪弄了一脸。裤裆湿答答的,已经被吓尿裤子了。 “呦,没掌握好,脑袋砸没扁啊,咱再来一次”图乐说着走过来。 傻柱子一下跳起来,只是脚软,又摔了一下,被图乐一下抓住脖领子:“你出去问问,西洲市面上的混混有哪个敢和我大声讲话?” 说完用手拍拍他的脸:“滚吧,记着到月来领工资” 傻柱子畏畏缩缩的赶紧跑了出去,图乐回过头,扫视一圈,这回再也没有人说话了,都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 图乐又走到中间:“我们继续,你们……” 图乐指了一下右边的人:“回去考虑清楚,明天给我答复。 今天没有别的事,现在开始收拾卫生,机床必须擦的一尘不染,操作者擦自己的机床。 不是一线的收拾其余的地方,其余的地方二线人员收拾,开始吧” 图乐一挥手,四周的人都赶紧去收拾卫生,没有一个怠慢的,妈的,竟然来了个地痞流氓。 “你喊的人还在外面吧”图乐扭头对邓解放道。 “在,进来的时候还在外面等着呐” “那叫进来吧,先把安保管起来” 邓解放应了一声,出去喊人。 “高厂长,您有什么打算?”图乐又看向高壮。 高壮万没想到,来的竟然是图乐,想到自己以后在自己原来手下的一个小工人手下做事,如同吃了个苍蝇一般。 尤其是图乐把傻柱干掉了,会更猖狂,不过现在自己很难再调回机械厂了,这是自己唯一的路子,所以只得硬着头皮道: “小乐,你包下这厂子有什么打算?” “我手里倒是有产品,先试试再说” 高壮当然猜到承包者肯定已经有了想法,不然谁会贸然承包,不过他对说服图乐还是有些信心的。 “小乐,这样,今天你也挺忙的,明后天,我找你仔细谈谈” 图乐点点头。 “行,今天我还有事,先走了”高壮打声招呼便走了,不然总不能留在这里打扫卫生吧? 在这些小问题上刁难人,或者给人难堪,不是什么成熟的行为,图乐四十多岁的人了,这个还是懂的,所以便任凭高壮先走了,不过他倒是好奇这个高壮能找他谈出什么来。 “下次不要干这种事,因为一个无赖而毁了自己前程,这个是犯蠢” 朱景辉见高壮走了,很严厉的低声说了一句。 “我懂,朱叔放心,我手上有准,不然能干这傻事吗?” “信你才怪,我走了,你自己折腾去吧”朱景辉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朱叔,晚上把我苏姨带着,来我火锅店咱爷俩聚聚?” “不去,谁和你是爷俩?” “说哥俩不行,朱萍得踹我”图乐嬉皮笑脸的跟在朱景辉后面。 朱景辉对这个没皮没脸的货倒是真没办法:“说不去就不去,你别废话” “我把老楚两口子叫上?” “不去” “我再把曹书记喊来?” “不去” 朱景辉说完猛的一回头:“哪个曹书记?” “市委曹书记啊” 邓解放的掌控 朱景辉上下打量一下图乐:“真的?” “朱叔,您说我敢和您编瞎话吗” 朱景辉知道图乐承包农机厂是曹书记给办的,他在市里和这几个市领导关系还都不错,也仅仅是表面上的不错。 自己能上来纯粹是运气,因为钢厂的事,局里下去一大批,包括局长,自己这才当的局长,说起来这事还是靠图乐指点的。 可市里真为自己说话的,却是一个也没有,这次图乐明显就是拉自己进这个圈子。 不过在小辈面前,自己一听曹书记去自己马上改口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假装考虑一会才道: “那好吧,晚上我去,你和曹书记他们约好了吧?” “没有呢,我给曹书记个打电话” 朱景辉整个人都不好了,血压瞬间飙升,脸如黑锅底:“没约好你和我扯什么蛋?” “没事,我上楼打个电话不就得了” “市委书记是你……”朱景辉刚想说市委书记是你爹呀,打个电话就来,可终于忍住没说,怎么说自己也是欠他老大的情了,不过还是年轻人,办事一点不靠谱。 曹书记对下面比较和善,但是那是人家的涵养,不是你以为的和你有多亲密。 朱景辉想着肯定是这小子和曹书记打了几次交道,自认为就和人家有了交情,请人吃饭打个电话就能来。 等他碰壁之后得好好与他讲讲这官场上人的一般做法,别以后摔了跟头。 虽然自己闺女没什么可能和这小子在一起了,但是朱景辉还是下意识的把图乐当做半个儿来看待。 图乐和朱景辉并排上楼,胡玫跟在后面。 到了楼上办公室,图乐拿起电话拨了过去。 “喂,吕秘书吧?我是图乐,给我接一下曹书记电话,嗯,好嘞。 ……喂,曹书记好” 老式电话声音很大,朱景辉听得到对面讲话。 “小乐,厂子那边怎么样?” “还都好” “嗯,那就行,有什么困难就说话” “放心,以后肯定少麻烦不了您,今天晚上我这儿吃口饭?” “怎么的,又想给我上上课?” “拉倒吧,您可别这么说,我就是顺嘴胡咧咧,今天没别的事,我喊了冶金局的朱局,我们厂的老楚,瞎凑热闹,都不是外人” “那行,晚上几点?” “您说了算,就您官大,当然得听您的” “你小子,那就六点吧” “那得嘞,晚上见” 朱景辉震撼无比,他知道这个曹书记,外柔内刚,可不像表面那么好说话。可图乐一个电话,居然什么也没问就来了,听他俩说话的意思,这图乐还给书记上过什么课?可能吗? “朱叔,晚上六点” “啊”朱景辉这才回过神来:“那行,晚上六点,我先走了” 图乐送朱景辉上了车,回头看见一个中年男子站在门口,看见图乐看他,赶紧点头:“图经理好” 图乐知道这是邓解放带来的,伸手拍了拍他肩膀,进了厂子。 邓解放正和几个工人攀谈,胡玫兴奋的在车间里走来走去,一身穿戴与这车间格格不入,四下干活的工人都偷偷瞄着她,让她骄傲的如同一只小公鸡。 “邓哥” 图乐喊了一声,邓解放走了过来,手里拿了一大串钥匙。 “走,上楼” 两个人往楼上走,胡玫也噔噔噔的跑过来。 又回了办公室,邓解放把钥匙递给图乐:“这个是办公室卷柜的钥匙,兄弟,你把这厂子包下来想做什么?” “切羊肉片机,我那里有做好的样机,还有图纸,包括工艺流程都有,过几天专利应该就能下来” 邓解放点点头,图乐转身把卷柜打开,翻了几下,里面都是原来生产农机配件的图纸,最上面有职工名册。 打开翻了翻,十六台设备,十六个操作者,两个水电焊工,一个钳工兼任小修,五个组装。 其余财务四人,宣传科六人,办公室五人,保卫科六人,销售两人。 图乐惊讶的发现还有三个副厂长,又看了下人数,总共五十一人,也就是说那三个副厂长今天跟本没来。 “操,这小破厂子还有三副厂长” “这是少的,哪里都有”邓解放接了一句。 “既然今天都没来,那就直接给他们三个办待岗” 邓解放笑了一下:“这恐怕不行” “为啥?” “这几个副厂长岁数都比较大了,基本是在这儿养老的,背后都和上面有各种关系,动了他们,以后会有无数麻烦事。 相反,要是接着给他们开资,一切照旧,那么他们背后的关系,咱们还都能用得上,所以他们是不能动的,不但不能动,我还得拿些东西拜访拜访” 图乐叹口气:“好吧” 随时把花名册扔到办公桌上,然后站在窗前,两层的办公楼是车间的一侧,从窗户就能看见车间。 下面收拾卫生的工人一目了然,干活有用心的,当然也有偷懒的。 “以后这个奖惩制度一定得规划好,看那个老头,就往那里一坐,手里拿的是半导体吧?这样的就赶紧踢回家” 邓解放凑过来,苦笑一下:“这个打死都不能动的” 图乐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为啥?他也有背景?” “那倒是没有,这是钳工老苗,兼任小修,技术员。 厂里的所有设备都是靠他一个人修,所以技术上的问题都是靠他一个人解决,这个是厂里的大动脉,万万不敢动的” “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问的,工人嘛,其实是最好打交道的了,你站在他们的立场替他们想,他们便和你掏心窝子的话都能说” 图乐知道这邓解放后世的风光,可一直没看出来他有什么特别的本事,可一把他放到合适的位置,那光芒立刻就显露出来。 他是千里马,俺是伯乐,图乐暗自得意。 “那你说说其他人” “嗯,保卫科的五个人,有四个是原来一线的,只是报废了几台机床,所以被塞到保卫科,这几个还都是可以的。 剩的那个要是销售跑不了,那就别留了,办公室的几个女的” 邓解放一指下面:“就一个干活还算撒落,其余的安排点重活,干不了就走人,咱倒是没必要直接开了。 还有宣传科……” 就这么短的时间,邓解放已经把所有人的底细摸的差不多了,而且已经有了安排。 “财务呢?” 邓解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个个是兄弟你的事,怎么安排我就不参与了” 图乐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财权才是老板必须自己掌握的,邓解放不想伸手。 坚决不能搭理前妻 “邓哥,这个厂子我完全不会插手,明白我的意思吗?所有的事都是你说的算。 这两天我会注册一家公司,厂子就放在公司名下,你呢,工资就暂定五百,公司你占百分之二十,就是说无论挣多少钱,你拿两成,要是赔了那就算我的” 邓解放嘴张了几下,口干舌燥起来,他知道图乐肯定会给自己一份不错的工资,可万没想到能给自己股份。 他也听说南方一些私人企业会给一些重要的人一些股份,但也都是百分之一二,哪里有人会送百分之二十的。 何况,自己哪里是什么重要的,不可或缺的人,昨天还是个扛包的臭苦力,今天就当厂长了,他都不明白这个图片乐怎么就看上自己了。 给权给钱,还给股份,这都不是天上掉馅饼了,是老天爷拿着馅饼往你嘴里塞。 最终邓解放使劲咽了口唾沫,润了一下干燥的喉咙: “兄弟,这股份我就不要了,我也不知道你咋就看中了我,但是人得知足,我一个扛包的,能当这厂长,我就知足了,你再给股份,我实在有愧” “你知道道上的人都叫我什么吗?”图乐笑着问了一句。 邓解放也笑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知道,叫你图阎王,传说说你让谁死,谁就活不了了” “我还有一样本事,让谁发达谁就能发达,股份你必须拿,别小看了自己,我保证以后这西洲地面上,你邓解放也能成为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几句话,说的邓解放热血沸腾。 “不过—”图乐转过身来:“我有两个要求,你必须做到” “你说,我邓解放吐口唾沫就是个钉” “第一,你以后就是个生意人,放下你的面子还有虚荣心,一切以利益为主,记住三个字:别要脸” 邓解放深以为然,用力点点头,自己这些年为了要面子,吃的亏已经不少,可还总是记不住这个。 图乐知道,人的本性难移,这事即便说了,他以后还会这样,就是能少点是点。 “第二,不许你以后和你前妻有任何联系,包括她的家人” 邓解放愕然的看着图乐:“这是怎么说?” “没什么可说的,就是不许联系,他们来了就棍棒打走,医药费我出” 图乐说得异常坚定,后世的邓解放在西洲那是风光无限,买下了西洲十几家的破产企业,都在他手里生机勃勃。 各种光环套了一身,身价过亿,可就是这么一个风云人物,最后的倒台,一个是抹不开面子,接了一个形象工程,结果最后迟迟不能结款,导致他的破产。 另外一点就是他的前妻,他原本是铁路机务段的段长,因为朋友打架入狱被开除了,他老婆就和他离了婚。 等他一发达了,他老婆立刻便又贴了上来,他是个念旧的人,很快就复婚了,复婚之后四个小舅子,还有娘家的七大姑八大姨,一股脑的涌进他的公司。 把他十几个企业搞得乌烟瘴气,纷纷亏损,而那个工程只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事当时在西洲市传的沸沸扬扬,图乐绝不准许这种破事再次发生,所以拍了拍邓解放的肩膀:“这件事是我的底线,绝对不能碰” 邓解放完全不能理解图乐的思路,怎么扯到自己前妻的头上了? 苦笑一下道:“行,没问题,我是被我老婆给踹了,怎么会来找我?” “那是你没钱,等你有钱了你再看看,一会我回去把样机和图纸拿过来,然后你先找几个工人合计合计。 第一批先做五十台试试水,明天我先提五万放厂里账上,不够你再说话 ,还有,跟你来的那几个,工资要高一些,这个都是你自己合计,不用找我” 邓解放刚想说话,又被图乐打断:“对了,财务你这么考虑的?那四个人谁行?” 邓解放扭头指了下窗外:“那个李芬,省财大毕业的,原来的那个进去的厂长想拉拢她做假账,没拉拢过去,就给踢到后勤。 后来那个财务也跟着一起进去了,她这才又回到财务科,不过因为作风问题,还是没当上科长。 我考虑她主要是只有她一个是大学学历,也算经过考验了。而且比较实在,那几个人就她一个干活认真。 如果你不介意她有过男女作风问题,倒是个好人选” 图乐看了一眼,那女子三十多岁,远远看去倒是有几分姿色,正卖力的干活,别管是不是装的,至少人家有上进的表现。 “这个我不管,你说了算,不过一样哈,你可别跟她扯一块去,别捡到篮子里就是菜。 你前程远大的很,要想找等两年,等咱条件好了,找个十八的,男人就得始终如一,甭管七老八十,永远喜欢十八岁” 俩人同时笑起来,图乐正笑得开心,眼角余光一下看见胡玫正在咬牙切齿…… …… “你说,是不是嫌我老?” 刚一出厂子,胡玫就揪住图乐的耳朵。 “没有,真的没有,绝对没有,向主席老人家保证” 图乐急急忙忙拦了辆出租车,才打断了这个话题。 胡玫只是故意和图纸打闹,她哪里有生气,心里都乐开了花,浑身每个毛孔都冒出兴奋的气泡。 厂长对于她来说,那是天大的官,可今天,她都能和市长局长见面了,感觉自己的身份一下上天了。 如果半年前有人告诉她,能和市长谈话,能和局长坐一辆车,她肯定认为那是天方夜谭。 至于自己家有个工厂,那是连想都没想过的事。 “小乐,今天晚上市委书记来咱饭店吃饭?” “嗯,你不是听到了吗?” “我……我能去不?” “当然能,你是女主人啊,为什么这么问?” “那是市委书记” “切,他又不是头一次来” “哦”胡玫倒是听说市委书记来自家饭店吃过一次饭,只是小雪从来都避着她和她妈,所以具体她也不知道,只以为就是吃饭,也知道图乐认识市委书记。 “那吃饭的时候我要注意什么?” 图乐扭头看了看她:“市委书记也不是老虎,你怕他干啥?该怎样就怎样” “哦”胡玫想了一下又问:“那个朱局长好像对你很好啊” “你怎么看出来的?” “那个保卫科的拿扳手要打你的时候,那个朱局长要往上冲来的,让那个邓解放拦住了,你说他一个局长能以身犯险还不是对你好” “嗯,应该的” “啥叫应该的?” “他姓啥?” “他姓……朱萍她爸?”胡玫徒然一声尖叫,给出租车司机吓了一跳。 摸着石头过河 图乐回家取了图纸还有那台样机,又打车送回厂里,才想起给楚光明打个电话,说了晚上吃饭的事。 晚上,楚光明带着徐凤,顺道给邓解放一起拉了来。 徐凤没见过胡玫,一看顿时直了,心想怪不得老楚使劲吹嘘图乐找的女朋友一个比一个漂亮,这丫头这股媚劲儿,连自己是女的看了都动心。 “昨天就听曹书记说你接手了农机厂,今天上面有检查,实在分不开身,你可别怪哥哥哈” 楚光明伸出手来,和图乐握在一起,以往楚光明虽然欠着图乐的人情,但是还是以领导自居,这个比较正式的握手,便宣告现在他和图乐的位置已经差不多少了。 图乐客气几句,招呼老楚进了包厢,没多长时间,朱景辉和苏琴也来了。 苏琴和徐凤一样,对胡玫惊讶半晌,不过她心里倒是酸溜溜的,原来生怕这小子缠上自家姑娘,可现在感觉这小子配朱萍好像绰绰有余。 几个人在包厢里闲聊,图乐出去迎曹书记,那是市委书记,图乐可没自大到坐屋里等。 几个人也要出去等,但是图乐没让,门口舞舞宣宣的弄一堆人迎接,估计曹雨溪也不会高兴。 准时六点,曹雨溪的奥迪停在火锅店门口,只是没想到的是曹雨溪竟然是带着夫人一起来的。 “小乐,这是我太太宁诚,你叫伯母吧” “伯母好” “你好,总听老曹说起你,说你极有才华,没想到这么年轻” 曹雨溪的夫人虽然没那么漂亮,但是一股浓浓的书卷气,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 “曹书记夸大其词了,我也就是有点小聪明,伯母您里面请” 图乐带着曹雨溪两口子进了包厢,里面人都站起来迎接,曹雨溪携夫人前来也是他们没有想到的,但所有人都明白,这是图乐的面子,只是不懂,这个还没到二十的毛头怎么会让一个市委书记这么看重。 大家一番相互介绍,又客套几句才坐下。 服务员端上火锅,各式涮材摆了一桌,胡玫拿着一壶酒挨个倒酒。 只有宁诚不喝酒,剩的倒都来者不拒。 曹雨溪说了几句开场白,便开始吃喝起来。朱景辉和楚光明都是常年混迹酒桌,只是一会的时间,便找到曹雨溪喜欢的话题。 让图乐没想到的是,邓解放这刚扔下板锹的家伙,居然在这场合丝毫不怯场,马屁不着痕迹的拍了一圈。 胡玫开始还比较紧张,一杯酒下肚便放松开来,总是说些幼稚的问题,引得大家一片哄笑,酒桌上的气氛甚是热烈。 图乐知道胡玫是故意的,这是她的本事,而自己完全不擅长这种场合,只是在一旁随声附和。 另外两个不怎么说话的,一个是宁诚,应该是自持身份,一举一动都透出那份典雅的劲儿。 而另外一个就是苏琴,倒是和宁诚刚好相反,一边被辣得吸溜嘴,一边甩开腮帮子开干,看来是真喜欢吃这火锅。 杯子三两一个,倒满第二杯酒,宁诚就下了命令,就这一杯,不许再多喝了。 曹雨溪喊着大伙随意,自己慢慢喝。 图乐只能喝一杯,已经换了啤酒,邓解放、楚光明,还有胡玫已经开始第三杯了。 胡玫的酒量图乐知道,一杯酒面似桃花,一斤还是桃花,二斤……好吧,图乐没看过她喝过二斤,不过看她自己喝一瓶白酒的样子,再来一瓶应该也没啥问题。 几个人刚又干了半杯,曹雨溪跟着抿了一小口,然后对着图乐道: “我市下一步针对那些亏损企业开始改革,实行产权分离,搞一搞股份制,你有什么好建议?” 曹书记一开口,别人自然静声聆听,听了曹雨溪的问话,朱景辉夹菜的手一下停住了,听完都以为听错了,一个市委书记在问一个毛头小子?还是这个政策性的问题? 这小子是很厉害,可没厉害到一个市委书记来问政的地步吧? 只有楚光明知道一点前因后果,但是具体也不太知道,也很惊讶,这个关系直接关系到他本身,所以也在仔细听着图乐怎么说。 图乐回忆了一下,当年这个最开始的改制,上面弄得轰轰烈烈,下面却风平浪静,和工人的关联不大。 国有制改成股份制,厂长成了董事长,但许多都是换汤不换药,只是给了厂长更大的权利,效果似乎也没那么好。 所以后来十多年的时间里,不停的在完善改革,不过最后那慢慢成熟的方案,图乐却是不知道了,因为他已经在监狱里服刑。 “您高看我了,我只是夸夸其谈,做做表面文章,具体做事我是不行,不然我就包个小破厂子,怎么还请个厂长来” 图乐说完笑着拍了拍边上的邓解放。 “表面文章有表面文章的作用,老曹一直夸你目光透彻,看得极远,这里都是家人,没什么可忌讳的,你就随意说说”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宁诚开口了,声音慢条斯理,非常好听,只听声音都不知道这是个年近五十的人。 “行,那我就胡说八道了,具体怎么办我不知道,我只是想,既然是改革,那么最重要的就是一个改字。 现在企业的问题是什么?吃大锅饭,人浮于事,下面不干活,上面不干事,产品陈旧,跟不上市场需要等种种弊端 既然要改,就不能换汤不换药,只换个名字,给了厂长更大的权利,便得承担更大的责任。 小的企业好办,包出去就是,赔钱是赔他自己的,不用你管他都得自己想办法。 但是大型企业,承包人就得拿出切实可行的办法,每年的目标,做不到就下课。 当然,这些不用我说,谁都知道,我说了基本也是废话,只是这个改革绝不可能一蹴而就,路还长着呢。 最终能改成什么样,我也不清楚,但是把这个改革的时间给拉长到十年二十年,那么现在最重要的是两个。 一个是经验,变革就会犯各自错误,这个错误不能白犯,经验是宝贵的,只有形成一套完善的制度,这改革才算成功,所以上面的着眼点应该是找到一套完善的,适合的制度。个例的成功失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完善的制度。 另外一个就是监管,一个人成长可以磕磕绊绊,但是不能摔死了。这个监管制度,就是防止人摔死了,别在这个阶段,犯下致命的错误。 通俗点说,别把这些国家的基石,三瓜两枣的就给卖了。国家让你摸着石头过河,可没让你在河里淹死了” 一个可怕的人 宁诚带头鼓起掌来,别人自然应声附和。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小小年纪能对政策理解的这么深,极是难得,不走仕途可惜了,要是感兴趣让老曹给你安排安排?” “不用拉拢他了,我都试过了,这是个怠惰的货,瞧不上当官的” 曹雨溪无奈的说了一句。 “真是可惜了”宁城露出很惋惜的神色。 “不可惜不可惜,我就是个懒货,要是天天规规矩矩的上班还不郁闷死?没看我包个厂子都不想自己干吗?找我邓哥,以后给我当牛做马,让我好好剥削剥削” 图乐拍着一旁的邓解放大笑起来。 “小邓,你以前坐过牢吧”宁诚轻声问了一句,边上人都略有些尴尬。 邓解放却丝毫不以为然:“是的,邓大姐,以前一时冲动,犯了错误,工作婆娘都没了,要不是小乐,我还扛包呢” “你们很熟吗?”宁诚颇有些审问的意思,但是她是曹书记的夫人,谁也不会说她问的过份。 “熟” “不熟” 图乐和邓解放同时回答道。 图乐笑嘻嘻的看了邓解放一眼:“行,你说不熟就不熟” 宁诚眼睛亮了一下:“有什么故事吧?说来听听?” 这个话题大家其实都想听,都不知道图乐是怎么找了这个邓解放当的厂长。 “我们俩那真叫故事,你们也知道,货场那地方为争活总打架,一来二去我也有了点小名声,有人就给我点钱让我去揍他一顿。 谁知道……” 邓解放说着把酒杯端起来,和图乐碰了一下,喝了一口。 “谁知道,我们去了五个,倒让他一个人给揍了,所以白天在厂子里,我才拦着您,小乐要想收拾他,手拿把掐的时候儿” 邓解放又冲朱景辉举了下杯,两个人各自喝了一口。 “之后有一天,小乐突然来货场找我,请我吃了顿饭,说请我去当厂长,当时我还以为他喝多了。 然后就是昨天,他跑到货场,拉着我就来当这个厂长了,在这之前,我们就见过两回,你们说,我和他熟不熟?” 所有人都听得目瞪口呆,原来一直以为他和图乐有很深的交情,谁知道就见过两次,一次还是打架。 “是不熟,太熟了不好下手剥削不是”图乐依旧笑嘻嘻的。 邓解放站起来,把酒杯倒满:“我一个大老爷们要说什么小乐是重生父母那就矫性了,话不多说,都在酒里。 我也敬大家一杯,以后厂子有事希望各位能伸把手,这厂子现在就是我邓某的脸,要是干不起来,我都没脸活了。 诸位随意,我干了” 邓解放一口干了杯中酒,旁人都举杯陪着喝了一口。 “你弄的那个什么羊肉片机怎么样?别弄来弄去再赔了钱” 曹雨溪笑着问了图乐一句。 “你是我们市第一个承包厂子的,这可是曹书记主持的,准备拿你当脸面的,你可别给书记丢了脸,怎么样?有什么目标没有?” 朱景辉在边上赶紧补刀。 图乐放下酒杯:“我这产品是成熟的,我自己设计的,我这火锅店用的就是,所以曹书记放心,肯定不会给您丢脸。 估计一个月差不多就能出成品,至于目标嘛,咱刚起步,就定个小目标吧,今年赚个一百万” 众人哄笑起来,都当个笑话了。 …… 快到八点,曹雨溪喝完杯里的酒,便起身离席,按住纷纷起身的众人,只让图乐和胡玫送了出去。 曹夫人拉着图乐往外走,轻轻瞄了一眼边上的胡玫,胡玫立刻慢脚步,拉开了距离。 “小乐今年多大了” “马上二十了” “嗯,我家有个表亲的闺女,比你大两岁,也在这西洲市,改天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啊……” 还没等图乐说什么,宁诚已经钻进车里。 …… “那个老太婆说什么了?” “没有,没说什么” “没说才怪,那老太婆可看不上我,不知道使的什么坏” 图乐没敢接茬,他倒是一点没看出来那个曹夫人看不上胡玫。 …… “那孩子怎么样?我说我以前发的那篇文章是他教的你还不信” 曹雨溪把头靠在沙发上,他就半斤的量,今天略微高了一点。 “嗯,果然是个极厉害的人物,要是光听他说的话,我都以为是我爸在分析时事。 嗯,怕是我爸也看不怎么透彻。但是这个还不是他最厉害的地方” “那是什么?”曹雨溪好奇起来。 “我侧面问了一下胡玫,他不但请那个邓解放当厂长,还给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还没等曹雨溪说话,宁诚继续道:“这说明图乐认定这个邓解放有大发展,甚至不惜给他股份,从而绑住这个人。 而邓解放这个人,称一声人中龙凤也不为过,你知道我看人的眼光,而这小子居然也有这本事。 你想想这事儿多可怕?时局为虚,能看破这时局走向的,万里无一,而且都是经年研究此道的高官学者,你见过哪个二十岁的小孩子懂这些? 看人为实,这事看似简单,实则更难,难在不是看一个人的本性,而是看其发展,多数的慧眼识珠也都是深层次交往才能慢慢看出来,而且赌的成分居多。 而图乐若只是赌,那么就不会一开始就给股份,他是算定这个邓解放这个人有大发展。 我爸讲过能看破这虚实之道的,便只有上面寥寥数人,在古代,那是可以争天下的” 曹雨溪一下坐了起来:“你说得太玄了吧,我感觉你这一两年弄得有些神神叨叨了了” 宁诚瞥了丈夫一眼:“我看错过人吗?” 曹雨溪哑口无言,自己老丈母娘年轻的时候是极其有名的出马仙,后来宁家起来以后才不给人看了。 而自己妻子大概遗传了这个基因,看人极准,自己在官场也是得益此事甚多。 沉默半晌,曹雨溪问道: “你最后是什么意思?真想把燕子介绍给他?人家小两口感情可是非常好的” “那有什么用,那女子一身媚骨,而且我看得出来,不是个安分的主儿,绝非良配” 曹雨溪笑了起来:“你操心太多了吧?” “主要我是想着燕子,这丫头太鲁莽,又太单纯,要是没有个厉害的人护着,早晚得出事” …… 曹雨溪一走,几个人喝得更放得开了,邓解放和楚光明喝得棋逢对手,差点在酒桌上拜了把子。 朱景辉两口子一看陪不起,九点多就溜了,两人一直喝到十点多,终于都躺下了,徐凤给司机打了传呼,两个人把老楚抬走了。 他们刚走,邓解放一轱辘便起来,屁事没有的和图乐打声招呼,打车离开。 图乐也喝的不少,进了边上的包厢,把几个凳子拉倒一起躺在那里,不一会便睡着了。 因为太晚,服务员都下了班,胡玫和她妈,还有大钱收拾东西。 “厂子怎么样?有多少人?”王秀芬偷偷问闺女。 “老大了,有四十多人,妈,你是没看见今天我有多威风嘞”胡玫兴奋的说道。 “哎,闺女,小乐太有能耐可未必是什么好事啊,别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就能拴住男人,男人这东西,从来都是喜新厌旧的” 胡玫的兴奋劲儿一下消失,沉默下来。 “咋了闺女?” “那个市委书记的老婆,要给小乐介绍对象” 王秀芬手里的碗一下落到水池子里:”小乐咋说的?” “他什么也没说” 一下娘俩都沉默了,各自收拾东西。 半晌,胡玫轻声说:“小乐说他不结婚的” “那是没碰到合适的” 王秀芬说着把手里洗好的碗筷放好,擦了擦手,回头摸着大钱的脑袋:“都十七了,怎么还这么瘦小,以后得多吃点,你得努力啊” 大钱莫名其妙:我努力啥呀? 邓解放初见锋芒 第二天,图乐取了五万元,交给邓解放,第一批准备做五十台。 厂子最有利的地方就是依靠着机械厂,过了后门就是,原料可以直接从机械厂采购,有些零件需要热处理,也方便。 图乐大撒把,钱给了邓解放便不管了。自己去注册一家公司,跑了几天,公司注册好了,取名邓图机械,注册资金二十万。 邓解放占股百分之二十,胡玫占股百分之二十,图乐百分之六十。 刚一出工商局,胡玫嗷的一声叫,一下蹦到图乐身上,啪叽就亲了一口,几天的郁闷一扫而空。 “干啥呢?这是大街上” 这是92年,周围的人纷纷侧目,图乐赶紧把胡玫从身上拽下来。 “再亲一下” “停—”图乐赶紧推开一脸花痴样的胡玫。 回头一下看见邓解放,居然也是满脸通红,和胡玫一个表情,你一个抠脚大汉弄这个表情,图乐一阵恶寒。 “兄弟……” “你给我滚,离我远点”图乐拉着胡玫落荒而逃。 邓解放一点也没想到,图乐能把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白纸黑字的写上,他以为这个股份肯定是黑股,满意你就有,不满意就什么都没了,这才是正常人的做法。 没想到…… 邓解放深吸口气,这厂子要是干不好,自己可真是没脸活着了。 …… 图乐三天没去厂子,他不想去的原因一个是懒,另外一个,这个邓解放是完全没问题的,图乐怕自己去了,反倒影响了邓解放的工作,如果邓解放这一世没干好,那不用问就是自己这个小蝴蝶影响的。 可邓解放往店里打来电话,让自己去一趟,高壮找自己几天了,自己一直都没去。 图乐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高壮没解决呢。 打个车去了厂子,车间里已经开始生产了,新进来的毛坯料和电机还堆在车间门口,几个职工正往库房里搬。 上了二楼,高壮一见图乐,连忙站起来:“图经理,你好” 邓解放也站起来点了下头,图乐明白过来,这个邓解放是故意晾了他几天,这时无论图乐是什么意思,都比较好谈,不然高壮怎么会这么谦卑的称呼他。 邓解放见图乐来了,刚要走,图乐拦住他:“先坐下听听,下面也不缺你一个” 邓解放闻言重新坐下,图乐这才扭头:“高厂长,坐下说” “是是”高壮陪着笑坐下。 “有什么打算,高厂长您说” “我……”高壮瞄了一眼邓解放,知道现在也绕不开他了:“我这两天看见你们在做新产品,我也不知道你们这东西市场怎么样,利润怎么样。 不过我还是推荐继续生产绞车,国内几家矿山机械做的都是大型绞车,几乎都没有做这种小绞车的。 而多数个人干的小矿,这大型绞车一是贵,二是矿眼小,下不去,所以这种小绞车还是很有市场的。 这套图纸是原来别的厂长花了十几万美金买的,但是原来都是国有矿山,不需要这种小绞车,所以一直没投产,我是花了大心血弄回来的。 别看头一批产品都报废了,这种没做过的东西都需要在实际生产中改进,现在问题都已经找到,下一批产品肯定没问题。 而这东西最难的,便是试生产,一个是得得到下井之后的数据,二是做第一批产品的巨大投入,不过现在这个都解决了 等于别人种了树,果子刚成熟,你伸手便能摘这果子了。 这产品虽然利润不是非常高,但是产品单价高,这做一台的利润怕是顶你们现在做的那东西十几台了” 高壮越说越兴奋,嘴角留下白沫子来。 图乐听了也很动心,等他说完便问:“那高厂长你的意思是?” “自然是接着生产绞车了” “我不是问的这个,我是问你,你的打算” 高壮不好意思的吭哧了一会:“我……图经理,您看,这技术是我的,第一批生产出的问题我也能解决,你看这是不是……该分我些股份?” “想要多少?”图乐真的心动了,这个高壮既然开口要股份,那就是肯定能赚钱,不然他什么也得不到。 “百分之十五吧”高壮再三考虑,没敢要百分之二十,他打听出这个邓解放占了百分之二十,他要是再要这么多,怕这个邓解放把这个事搅黄了。 图乐刚想再谈谈价格,可转念一想,这种事还是交给邓解放,自己实在是菜鸡。 “高厂长,我这厂子已经完全交给解放了,无论什么事,都是他说了算,你和他谈吧,我不管” 高壮愣了半天,心里无比生气,自己找邓解放谈,那百分之五怕就到头了。 不过势比人强,自己只得扭过头:“那邓厂长的意思是?” 邓解放看着图乐没说话,图乐冲他微微点了下头,邓解放知道,这事全权交给自己处理了。 邓解放看也没看高壮,伸手拿起电话拨了起来:“喂,保卫科吗?我是解放,上来一下” 高壮愣住了:“邓解放,你要干什么?” 邓解放慢慢吞吞坐下:“高厂长,你好像忘了,这绞车的图纸好像是归厂里所有,我们和市政府签的合同里规定,可继续生产老产品,这东西怎么成了你个人的了?” 高壮立刻气急败坏起来:“这图纸就是我的,我通过私人关系好不容易搞来的,你别想白占便宜” “听说市里对这绞车已经投入十几万元,需要我给市长打个电话问问,这钱是投给你个人的不?” 高壮一时语塞。 邓解放继续慢条斯理的道:“给你两条路选,第一个,把图纸交出来,我就当没这回事,第二个,我现在就给市里打电话,你这是盗窃国有资产,然后让警察去你家里拿” “这图纸就是我拿回来的,市领导也不能不讲理吧” “嘿嘿,你认为市领导会这么想吗?” 高壮一时无言。 门一响,邓解放带过来的一个手下推门进来:“厂长,什么事?” “半拉瓢,跟高厂长回家一趟,把图纸拿回来,记着多翻翻,查仔细了,别有落下的” “是” 邓解放看高壮:“走吧高厂长,真闹到市里,你这可就不好看了” 高壮冷笑一声:“图纸拿了也白拿,你们没我还是做不出来” “我们压根也没打算做,但是这是厂里的东西,不是你的” 高壮气哼哼的走了,图乐笑了,果然专业的事,就得专业的人去干,自己还是当自己的伯乐去吧。 三千九百八 “真会没他这东西就做不出来吗?” “嘿嘿,难不成这绞车是他高壮干的?下去问一圈操作者就知道头一批的问题了,还用的到他?” 图乐点点头,没再问这问题,这已经显得自己智商足够低了。 “人走了几个?” “走了六个,这两天我又开走俩,都不是什么有用的人” “什么时候能出成品?” “这刚干上,不好说,头一批肯定不会快,但应该用不了一个月” …… 图纸很快被拿回来了,不过现在肯定是不能做这个,先放着再说。 过了一星期,专利证书下来了,图乐又跑了一趟省城,注册了商标:邓图。这时代的商标注册还是很简单的,大概一周审核就能下来。 中午办完事,图打车去了省财经学院的成教院 ,下了车图乐一下冷静下来,自己这是干什么呀? 该放手时得放手,自己别影响了朱萍的前程。 想到这儿,图乐没进成教学院,往前溜达一会,看见前面有一家新开的加州牛肉面,便进去要了碗面,一碟牛肉。 这年代这个牛肉面也算很有档次了,吃完面,刚走出饭店,一男一女拉手走进饭店,和他擦肩而过。 图乐没敢说话,走过去也没敢回头,一直木然的走着,一直漫无目的走了一个多小时才缓过一口气来,苦笑一下,真是踏马的没出息…… 晚上八点多,胡玫驮着大钱会家,打开门,一开灯吓了一跳。 “回来怎么不开灯?什么时候回来的?” 图乐从沙发上爬起来:“回来有点累,就眯了一会” 胡说八道!胡玫看着图乐暗自想,这跟本不是刚睡醒的样子,想到图乐今天去的省城,一回来就这个样子,那肯定是和朱萍闹崩了,心中一下窃喜起来。 “还没吃饭呢吧?” “嗯” “我给你下碗面条,今天那个专利证书取回来了吧?” “嗯” “大钱,给你哥踩踩腰” “嗯” 大钱应了一声,进屋脱了外面的棉袄,趿拉着棉拖鞋跑了出来。 图乐后世的时候腰不好,经常去按摩,重生之后虽然腰没事了,可还是有这习惯,不过现在可没有按摩店,自从大钱来了,已经让图乐训练成专业按摩师了。 图乐懒洋洋的往沙发上一爬,大钱立刻蹦了上来,站在图乐身上踩啊踩,袜子上两个破洞,露出两个白生生的大脚趾。 这大钱就和吃袜子一般,一双新袜子最多两天,准破俩洞。 “起来吃吧,大钱,你也吃俩鸡蛋” 不大一会,胡玫下好了面条,里面卧了四个鸡蛋,从里面捞出俩倒进另一个碗里。 俩人起身坐在桌子旁吃了起来。 “今天见朱萍了?”胡玫坐在对面,笑咪咪的问。 “在街上碰见了” “信你个鬼,那么大个省城说碰见就能碰见?” 图乐也不搭话,继续吃着面条。 “怎么,吵架了?” “说说嘛,让我高兴高兴” 图乐白了一眼满脸窃喜的胡玫:“没有,没说话” “怎么可能?别胡说八道” “她和她男朋友在一起” “耶!”胡玫一下跳起来,激动得乱扭起来。 “不吃了”图乐气得把碗往前一推。 胡玫慌忙跑过来:“不说了,不说了,乖,咱继续吃哈,我喂你” 图乐愣愣的没有动,今天自己看见朱萍有了男朋友,心酸的要命,可胡玫呢,过年后那一段明明知道自己天天跑出去和朱萍鬼混,可一个字都没提过。 反过来还小心翼翼的迎奉自己,这可是后世威名显赫的胡大奶奶啊。 胡玫把碗里剩的几筷子面条一点点挑起来,喂给图乐。 “吃饱了,剩个鸡蛋你吃吧” “嗯”胡玫答应一句,把碗里的鸡蛋咬了大半,随后把剩的小半用嘴叼着送了过来。 图乐凑过去,叼过鸡蛋,顺便亲了一下,胡玫见图乐脸上有了笑模样,这才起身拿起空碗去了厨房。 图乐一扭头,看见大钱也叼着半个鸡蛋,正看他,伸手一个脑瓜瓢:“痛快的吃,想啥呢” “哦”大钱委委屈屈的把鸡蛋吞进嘴里。 “我们厂要改制了,王忠魁可能要下去了” “他早该下去了” 图乐想起前几天曹书记给他打过电话,他的意思是常年亏损的企业改制,应该把原来的厂长从候选人中剔除,既然是常年亏损,那么就证明你没有这能力, 没想到头一个竟然弄到王忠魁的头上。 “估计换了厂长,我就不可能天天打个照面就走了,我……不想上班了” “那就不去呗,咱还差你那几十块钱的工资?” “我也不想去饭店,我想去厂长怎么样?我想锻炼锻炼” “去呗,那个邓解放很厉害,你多学学” “真的?”胡玫一下从厨房蹦了出来。 …… 第二天,图乐起早带着大钱去了大坝,大钱现在已经很厉害了,自从头一段图乐被她打过乌眼青之后,胡玫就严令她必须戴棉手焖子了。 锻炼出一身汗,图乐把她送到饭店,王秀芬已经开门了,图乐自己回去补了一觉。 快十点胡玫回来,两个人一起去了厂子,农机厂的牌子已经换掉,不太大的门口挂着邓图机械厂。 一进车间,图乐看见邓解放倒是吓了一跳,满脸胡子,两眼通红。 “咋弄成这样?” “赶进度嘛,另外第一批肯定问题多” 邓解放笑了笑,浑不在意。 组装这边已经开始组装了,地上摆着一排排的半成品。 “够快的了,什么时候能完事?” “定的铭牌后天到,后天打上铭牌就完事了” 图乐砸咋舌,回头看了一眼:“机加那边怎么停了” “就五十台,那边的活都完事了” “试车了吗?” “试了,没问题” “那就继续进原料,干啊,放心吧,肯定能卖的出去” 邓解放不好意思的搓搓手:“没钱了,电机厂还欠着一万多没给呢” “一会我再取五万放财务,咱不差钱” 图乐说着跟邓解放上了楼,那个李芬赶紧给沏茶倒水,然后出去了。 “最终咱这成本核算多少钱?” “一千二左右吧,如果大批量生产,大概能压到一千以下” “你看咱们定价多少钱合适?” 邓解放琢磨了一下:“兄弟你看呢?” “新产品,利润得高一些,我看就一千九百八吧” 邓解放咂了半天嘴,没说话。 “别磨叽,痛快说”图乐不耐烦起来。 “低了,你看现在一个切工,好的得二三百,一年工资就是三千左右,咱这设备就打五年寿命,这五年就是一万五。 而且咱这设备切肉片的速度,得顶五六个切工……” “那你说多少合适” “三千九百八百” 一百万真是个小目标 图乐惊呆了,使劲咽了下唾沫:“这价格能行?” “要是放你身上你买不买?” 图乐略一思索,笑了:“那就三千九百八,销售你准备怎么跑?” 这时候一台破桑塔纳还卖十七万,自己一台机器卖四千也没啥稀奇的了,这是个黄金时代,能挣钱的遍地是钱,不能挣钱的还守着一个月几十块钱的工资。 邓解放一摊手:“没别的办法,只能一个城市的跑,先从省内开始” 图乐点点头:“小玫不想上班了,我让她跟跟你,让她在边上学着就行,不用管她,你自己做自己的事” 邓解放应了一声,图乐便扔下胡玫,自己回去取了趟钱存到厂子的账户里,然后没回厂长,直接去了饭店。 中午忙完一阵之后,下午待在饭店里调戏小雪。不过让图乐奇怪的是王秀芬并没有出来,一直待在后厨。 反倒是大钱气哼哼的一直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晚上到了饭口,胡玫回来了,看样子很是兴奋。 图乐见饭店里开始乱糟糟的了,便到后厨拎了两袋子羊肉片,一袋子火锅底汤料出了饭店。 记得上次吃饭,苏琴很是喜欢这麻辣火锅,今天忽然想起来,她家虽然不缺钱,不过一个女人总不好自己跑饭店来吃饭吧。 到了她家,图乐敲开门,苏琴刚下班进屋,朱景辉还没回来。 “苏姨,给你拿两袋羊肉片,还有底汤料,你自己弄着吃吧” “来,进来小乐,晚上就从这儿吃吧”苏琴很热情的拉住图乐。 “我刚吃完,我不待了,店里正忙着呢”图乐找个借口便走了。 晚上朱景辉回来,便看见桌上摆着炭火锅,不过里面是红汤。 “呦,你还会这手艺?” 苏琴从冰箱里拿出一袋羊肉片:“我会啥你还不知道?是小乐送过来的” “嗯,这孩子倒真挺有心” “是啊,要不是太花心,当姑爷也挺好的” 朱景辉笑道:“不会这点羊肉片就给你收买了吧?” …… 胡玫待了一天就来劲儿了,干脆请了长假,天天泡在工厂里。 …… “五十台切羊肉片机都完事了,明天八个业务员就一人背一台出发了,真不知道会卖的怎么样” 胡玫在被窝里搂着图乐兴奋的说道。 “嗯” 图乐完全不担心这东西的销量,五十台,怎么的这点东西省内都能消化得掉。 “你个死人,都投十多万进去了,你就不担心?” 图乐翻身睡觉,胡玫气得使劲踹了两脚。 …… 第二天没到中午,饭店的电话响了。 “小乐,卖了两台” 一点钟, “小乐,已经五台了” 三点钟, “小乐,已经十一台了,哈哈哈哈” 四点钟,胡玫两眼通红的跑进来:“小乐,小乐,已经三十四台了!!” 抬头看见图乐正尴尬的把手从小雪的棉旗袍下拿出来,气得一下冲过去,拿起台账,乒乒敲着图乐的头。 “你个死人,你个死人,有时间不会想点别的?” 小雪吓得嗖的跑进后厨。 “轻点,你是要谋杀啊?” 胡玫喘了半天气,才压制住兴奋的劲儿,扭头瞥见大钱:“给我算一下,两千七乘以三十四得多少?” 大钱听得晕头转向,咋不收拾小雪去,还做上题了?手指在算盘上扒拉几下:“九万一千八” “啊!啊!啊!!!” 胡玫一声尖叫,抓住大钱的脖子使劲晃了起来。 大钱:???哥又没摸我屁股! 后厨几个听见声音,呼啦的跑出来。 “你发什么癔症?大钱都被你晃散架子了” 王秀芬拿着笤帚照着胡玫的屁股就抽了过去。 “九………”胡玫使劲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我回厂里去” 说完一阵风一样冲出饭店。 图乐也没想到会卖的这么快,直到饭店关门,胡玫也没回来。 图乐驮着大钱去了厂子,车间里灯火通明, “超过一丝也不行,绝对不能将就,这东西要是做起售后工程就大了,必须确保三年无售后,你这将就一下,他哪里再将就一下,机器坏了不得咱去修? 一来一回人吃马嚼的得多少钱?我再说一遍,宁可报废也不能将就” 邓解放正训练操作者,胡玫站在一边听着。 看见图乐进来,转身迎了过来,用手笔画一个v型,满脸抑制不住的兴奋。 “五十台销售一空,又已经预定出二十多台了,我朝老楚借个车,明天一早我去送货,得两天回来,明后天你帮我盯两天” “嗯”图乐点点头。 “我已经让所有人从今天起开始加班,加班工资双倍,这个行吧?” “你是厂长,你说了算,不用问我,不过你今天早点回去,我盯着吧” 图乐见邓解放两眼通红,实在不好意思转身回家。 还没等邓解放说话,一边的胡玫激动得张了半天嘴才插进一句话:“七十七台,七十七台,大钱,你算算,七十七乘以两千七是多少?” 大钱略想一下:“大概二十多万零七八百吧” 胡玫压抑着声音喊了一声,手臂用力的挥舞两下,刚一伸手,大钱赶紧把脖子缩起来,躲到图乐身后。 “别张牙舞爪的,什么大不了的事?” 图乐风轻云淡的拉起大钱的手:“走,哥带你参观一下咱家的工厂” 说完拉着大钱挨个机床看了起来。 “哥,你手抖什么?”大钱小声的问。 “胡说,哪里抖了?” …… 胡玫还在血压升高中,原地转了好几圈。 邓解放高山仰止般的看着远处的图乐:“你家小乐才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啊,怕是几百万放在他面前,都不会心动,眼都不会眨一下” (图乐:哪个孙子才不动心呢?眼睛不眨那是激动的背过气了) 胡玫眼中迸发出一溜火花,心中道:那是我男人,世界上最牛b的男人。 “上次在你们饭店吃饭的时候,小乐说定个小目标,今年赚个一百万,我当时还当个笑话听嘞。 在他看来,一百万真是个小目标” 邓解放感慨万分的看着那个孩子样的男子,拉着个小女孩,在车间里四处溜达。 不是白帽子 邓解放回去睡觉,图乐转了几圈,没他什么事,便带着大钱上楼了,胡玫没上来,拎着把把卡尺四处转,没事就卡卡工件,这是她今天新学的。 一直到半夜12点,胡玫上来,叫醒了已经睡着了的图乐。 大钱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呼呼睡,哈喇子流了图乐身上一大片。 等工人都走了,图乐拉了闸,就剩一个保安,嗯,现在叫保卫科的。 这人就是当初和邓解放一起挨打的其中之一,叫皮猴,具体叫什么图乐也没问。 当初一起挨打的四个都跟着过来了,今天晚上就是这个皮猴值班,图乐把兜里的烟扔给他,然后驮着大钱,带着胡玫回了家。 因为第二天邓解放要去送货,图乐让大钱去找王秀芬一起去饭店,自己和胡玫去了厂子。 邓解放借了一台半截美,工人还没上班,邓解放还有四个保卫科的正在装车,图乐也赶紧过去帮着。 五十台切羊肉片机很快就装好了,邓解放会开车,带了两个保卫科的出发了。 现在微信支付宝还都没有,汇款是要花手续费的,所以多数人喜欢现金交易,二十万在这个年代是一笔巨款了,所以带着两个保卫科的,以防万一。 皮猴没跟着去,下班回家,接班的是被图乐把腿踢断的那个,外号叫瓦尔特,图乐也不知道怎么起的这外号。 老瓦走路还有点瘸,图乐把买来的包子递给他一袋:“老瓦,腿怎么样?” “还不大敢吃力” “在这儿干觉得怎么样?” “好啊,天天待着都能给开二百块,这是邓哥没忘了我们这几个兄弟,嗯,当然也是借图经理的光” 图乐笑了笑没说啥,拍了拍他,一边吃着包子一边上了楼。 一天也没什么事,主要是图乐也不知道干什么,还不如胡玫,从下面一直忙乎。 下午邮电局打了传呼,给迁移电话,老房子的电话这么长时间才给迁移过来,现在这速度也是让图乐醉了。 迁完电话,图乐睡了一觉才回去,晚上工人加班的车间里给买的油饼咸菜。李芬给胡玫买的小笼包子和羊汤。 看见图乐来了,赶紧要出去再买一份,让图乐拦下来,李芬是五点下班,现在已经五点半了,便让她赶紧下班回家,自己从楼下拿了两块油饼就上了楼。 胡玫赶紧把羊汤推过去:“谁说这个李芬很倔,我看挺会来事啊” “生活所迫罢了,她自己带着个小闺女,敢不懂事吗?” 图乐喝了口羊汤,顺下油饼:“年轻的时候,都是棱角分明,可在社会上一点点就都给磨圆了,变成一个个圆滚滚的石头了” “切,好像你多大似的,老气横秋的” “晚上让你知道我老不老”图乐笑嘻嘻的拍了一下胡玫的屁股:“你回饭店去吧,关门带大钱回家,晚上我在这吧,别都熬着了” …… 胡玫走了,图乐晃了几圈,实在无聊,便出了厂子,去租了一套小说,没有手机可刷,图乐感觉这是这个时代最痛苦的事。 刚进车间,就看见一群人围在锻压机旁边。 “怎么回事?” 锻压机后面老苗把头伸出来:“经理,漏油了,润滑油漏光了,主轴抱死了” “能修好吗?” “修个屁,都别变形了” 老苗对他这个经理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那是不是得买个配件?” “买个屁,这设备都是十多年前的了,上哪里买去,到机械厂做一根呼弄着用吧,不过后做的肯定不耐用,这设备以后有的修了,照这个生产速度怕是一个月就得换一根” 老苗说着从后面爬了出来:“不过加工这轴估计也得个十天半个月,一次就多做几根吧” 老苗说完转头对操作者骂道:“你个白痴,这么大的噪音听不到?你聋了吗?” 操作者偷偷瞄了一眼图乐,小声道:“满车间都轰轰响,谁能听得见啊?你看那观测孔,油线还在上面呢” 图乐看了一眼,鸡蛋大的玻璃罩子黑乎乎的,但是能看见一条黑乎乎的线。 老苗也看了一眼:“那个以前一直停产,油线凝固上面了,里面早踏马的空了” “我上哪里知道去” 图乐看了一下表,离自己出去也就半小时,还来的及。 …… “停下” “什么?” “停下,立刻,关掉机床”图乐喊了起来。 操作者不情不愿的停了设备,嘴里嘟囔着:“领导你啥事啊?我这可是计件算工资呢” 图乐没理他,扭头喊:“老苗,过来一下” 老苗拎着茶壶走过来:“咋了经理?” “这设备漏油了” “不能啊”老苗看了一眼观测孔,上面显示一条黑线还在中间位置。 “里面已经干了,你检查吧,应该漏在后面了” 图乐说完转身走了,继续出去租书” 看图乐走远,老苗啐了一口:“竟扯淡,没事折腾我,从后面漏油还能看出来?一个白帽子在这瞎指挥” 老苗气哼哼拿来工具,爬到设备后面,拆开设备,过了一会,沉着个脸又从后面爬出来” “苗师傅,怎么样?,没事赶紧装上,我还等着干活呢” “干个屁,踏马的一滴油都没有了,你是不是聋了,那么大的噪音听不到?” 操作者:???? 等图乐拿着租来的小说回来,又凑过去看了看:“怎么样?设备没什么损伤吧?” 老苗伸出头来:“真悬,差点就抱轴了,不过领导,你咋知道的?” “没啥,我就是在楼上听见声音有点不对” 图乐看没事,夹着小说上了楼。 老苗看了看操作者:“操,咱俩都踏马的聋,人家在楼上都能听见” …… 第三天下午,邓解放才回来,路上打过电话,报的是一路平安,可车开回来,图乐才看见,车的风挡都碎了,邓解放头上包着纱布,另外两个也都挂着伤。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出了一点小事,没事”邓解放说着把背着的包递了过来。 “痛快说,怎么了” “昨天晚上碰上劫道的了,估计是让人盯上了,不过还好,钱保住了” 图乐拍拍邓解放的肩膀:“老邓,以后记住,你比这点钱值钱多了,钱的事都不叫事,人才是最重要的。 我说这话不是事后的客气话,以后咱们赚几千万都不算什么难事,别为了一点小钱把命丢了” 邓解放用力点点头,图乐说这话他信。 图乐赶紧安排人送邓解放他们三个去医院再检查检查。 自己去银行存钱,随后再开车去修理厂给人家修车。 葛春花的算计 所幸三个人都是皮外伤,第二天便出了院,两个跟着一起去的,图乐一人给了五百块钱。 第二批货一周之后组装完毕,不过图乐下令,不许再收现金,一律银行汇款,手续费由这边给。 设备也不再开车送,一律发铁路随车件,由业务员到当地火车站接件送去。这点费用在巨大的利润面前根本不算什么了。 农机厂第一次发工资,一下全市轰动了,因为最少的二线都开到快二百,一线操作者都是三百多,最高的不到五百。 现在市内工人最高的也就二百左右,大多数都是五六七八十。 更轰动的是,农机厂转包才一个月,就开始招工了,起薪一百五,上不封顶。 作为第一家个人承包的企业,这是曹雨溪耀眼的政绩,自然不会浪费,于是市里电台电视台一窝蜂的来采访。 图乐没露面,都是让邓解放接受的采访,胡玫自然不肯落下这机会,一直站在旁边,反倒是最抢眼。 …… “姐,姐,你听说了吗?邓解放现在牛b了,当厂长了,都上报纸了,说今天晚上连电视台都播呢” “我又不聋” 葛春花气哼哼的回了一句,今天一天粮站里的人都在议论这事,只是她一过来,所有人就都闭上嘴。 不过看她的眼神,似乎都在嘲笑她是个傻x,一脚踹了自己的男人,天天和粮站的副站长厮混,对方还一直拖着不离婚。 她也知道那个老东西压根也没想娶她,只是私下给她钱财也不少,足够她悠哉的生活了,所以她也挺知足。 只是万万没想到,一个扛包的劳改犯竟然有了翻身的一天,心里无比恼火,不过现在还一直怀疑是不是重名。 一把抢过四弟手里的报纸,仔细看着那张模糊的照片,照片是远景,只能模模糊糊看个大概,实在辨认不出来。 “还不一定是不是呢?晚上看看新闻再说” 葛春花家境一般,父母都是大集体工人,按说也能过得去,可就是生养的太多,她是老大,下面四个弟弟,而且这几个弟弟一个比一个不省心,都是眼高手低败家的主儿。 当初葛春花就是看中邓解放是大铁路的工人,还是段长,这才嫁给他。 开始还行,邓解放挣的也多,给她俩弟弟都支搏成了家,随后便因为打架进去了,出来后工作也丢了,在货场干起了力工。 葛春花哪里肯跟着他吃苦,随后便离了婚,自己家三弟结婚,没了邓解放的帮衬,便掏空了家底。 现在只剩个老四,葛春花这两年使劲从和她相好的副站长那里刮钱,可那个副站长对她也是腻了,越来越不待见她。 晚上还没吃完饭,老大老二老三,六口人齐刷刷的都回来了,都听说了邓解放的事。 屋子里挤了一堆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都别胡说,肯定只是同名同姓,那邓解放没根没派的,他爸就是个老实的铁路工人,怎么可能就成厂长了? 他们老邓家往上数三辈都找不到一个富农,还当厂长嘞,做他个白日梦去吧” 葛春花她妈在炕上发起牢骚,主要是因为他俩离婚的时候,邓解放说啥也没把房子给葛春花,主要是邓解放还有个爹,说不能让自己爹没房子住。 老太太去闹了好几天也没闹来,现在老四要结婚,自己家就一个小破平房,那边媳妇不干,现在想起来就骂邓解放一顿。 不过俩大儿子和邓解放接触比较多,知道邓解放别看在家窝囊,在外面却也是条响当当的汉子。 虽然只是个扛包的,在西洲市面上,一提道口大鼻子,没人敢说个不字的。 乱哄哄的一直讨论到七点半,新闻联播之后便是西洲市新闻,几条新闻之后,屋里一下肃静下来。 电视里邓解放一身西装革履,披着风衣,带着他招牌一样的大鼻子,侃侃而谈。 “边上那个是不是他找的狐狸精?我看他就不是好东西,刚有俩钱就找个骚货” 老太太恶狠狠的骂道。 几个儿子看见邓解放边上的女子,都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口水,太踏马的漂亮了,把一边西洲市台的主持人完全碾压过去。 新闻过去半天,小四突然说:“姐,明天你就去找姐夫,咱复婚,不能让这偌大的家产被旁人占了去” “对,绝对不成,明天我们一起去”几个弟弟纷纷喊起来。 “你们瞎咋呼什么,解放那人吃软不吃硬,你们去了倒适得其反,明天我先去” 葛春花眼睛放出光芒来,没想到土鳖还能翻天了,对于拿捏邓解放,她心里还是有把握的。 …… 邓解放喜欢摩托车,图乐从账上支了钱,给他买了台本田125,这一台摩托就两万多,邓解放嘴上说着不要,可心里喜欢的不得了,摩托一天得擦几遍,擦得曾明瓦亮。 一早上刚到厂门口,就听见旁边有人喊他,扭头便看见远处的葛春花,穿着一身破衣服,畏畏缩缩的躲在树后面。 “春花,你怎么来了?” 邓解放把摩托车扔给门口的皮猴,自己走了过去。 “有事?” 葛春花没说话,眼泪一下掉了下来:“想你了” 邓解放从来没想到过葛春花还会来找他,离婚的时候那可是就差把家里的锅端走了。 甚至她妈还在自家撒泼打滚好几天,竟然连自己的房子都想占去。 虽然自己现在还一肚子怨气,可看见葛春花噗噗掉眼泪,心里还是不忍心转身就走,他很是怀念他们幸福的那几年。 “有事你就说,哭什么” “没事,就想看看你” 葛春花转身走了。 …… 厂子又招了十七个人,现在正式开始两班倒了,工艺流程已经进入正轨,所以邓解放也不用天天跟到半夜了。 七点多,邓解放看着没什么事了,便骑着摩托回了家。 “你回来了?” 邓解放愕然的看着已经被收拾的整洁一新的家,桌子上摆了一盘他喜欢的溜肥肠,烫了一小壶酒。 葛春花伸手很自然的帮他脱下大衣:“你吃饭吧,我回去了” 说完,转身走了。 “你慢点走哈”邓解放的爹在炕上喊了一声。 邓解放的爹是个老实人,原来铁路大集体的,因为工伤砸断了一条腿,这才让邓解放有了一个进铁路的名额。 “爸,你吃了没有?” “吃了,春花给做的,她下班就过来了,一直在收拾屋子” “嗯”邓解放应了一声,坐下给自己倒了一盅酒,一边喝着一边想着图乐的话。 一连几天,家里的被褥衣服,都让葛春花过来给洗了,屋里收拾的焕然一新,但是只有邓解放一回来她便走,一句话也不多说。 邓解放不傻,当然知道葛春花为什么会来。要不是他已经答应图乐,说不一定现在已经软了下来。 在他看来,男人就应该给女人一个舒适的家,女人是弱者,当然的会嫌贫爱富,女人跑了,就是你男人做的不够好。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春花,明天你别来了,咱们俩没什么可能了” 邓解放拦住刚要走的葛春花,硬下心来冰冷的说。 “你……终是不肯原谅我吗?”葛春花慢慢跪下,眼泪一下落下来。 邓解放心如同刀绞般的难受,忍住去扶他的冲动,背过身去。 “春花,你这是干啥?”邓解放的爹连忙从炕上下来,瘸着腿拉起葛春花。 …… 火锅店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可图乐却很头疼,没别的,西洲市面上的小混混越来越多的往这里聚集。 虽然到这里都很规矩,可一样,满饭店里一群群纹龙刺凤的在这喝酒,自然有很多人就不愿意来了。 图乐在城西又买了一处临街的门市,上下两层,一百九十多平,花了不到四万,这时代的物价让图乐感觉非常怪异。 这门市价格已经算高价了,可给邓解放买辆摩托就花了半个门市的钱。 董平现在今非昔比,自打图乐的的饭店把招牌打了出去以后,接连接了几单大生意,终于缓过口气来,还了欠的饥荒,又买了一台拉货的小车。 图乐应该算他的大恩人,所以图乐一个电话,他便开着车屁颠颠的跑来,给图乐还是老价钱,这是他赔钱的价格。 图乐可不想占这便宜,现在已经不差这点钱了,董平量完尺走了,图乐又安排了别的装修的事,大的安排完了,便给王秀芬调了过去看着装修。 胡玫自打去了厂里,人一下子如同脱胎换骨了一般,浑身散发着自信,开始有了些后世威名赫赫的胡大奶奶的气势,不再是那个畏畏缩缩的小女工了。 “小乐,李芬告诉我,解放昨天支走了三千块钱” 图乐看了一眼胡玫:“这有啥?他是厂长,支钱不是很正常吗?这个李芬怎么打起小报告了?回头我得说说她” “切” 胡玫一脸不屑,走过来给坐在吧台后面的图乐捏着肩膀。 散台几个还在喝酒的小混混往这边看了看,其中一个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又冲胡玫挑了挑眉毛。 胡玫扭头让小雪接了一壶白酒,拎着就走过去。 “这位大哥混那儿的” 那个吹口哨的男子赶紧站起来:“胡姐,我是铁北菜包子” “菜哥,来,妹妹敬你两杯酒” 胡玫说着给他酒杯倒满,又给自己倒满一杯,然后用杯子碰了一下他的杯子,随后一口干了。 那男子立刻端起酒杯:“胡姐给面子” 说完也一口喝干。 “应该是我谢大家给捧场,来菜哥,咱俩再走一个” 胡玫说完又给他倒满,自己也倒了一杯,随后一口干了。 那男子开始端着杯运气,看着胡玫笑嘻嘻的把空酒杯倒过来,一咬牙一口又喝了下去。 “菜哥好酒量,小妹陪你再喝俩?” 那男子脸色紫红,拼命往下压了压:“别别别,再喝我得躺着回去了” “那得嘞,你们慢慢喝” 胡玫放下酒杯转身回来,继续给图乐按肩膀。 “你真是吃饱了撑的”图乐笑骂一句。 “敢踏马的当你面调戏我,今天是给他面子,不然让他躺着回去” 胡玫霸气十足,给图乐又捏了两下接着道:“所以说什么事都是有原因的,那个李芬又不傻,要是没事怎么会打这个小报告” 图乐慢慢坐直了身子,他不信邓解放会算计他什么,除非…… 下午,图乐和胡玫一起去了厂子,胡玫进去了,图乐却进了收发室。 “老瓦,解放这几天是不是有什么事?” 瓦尔特莫名其妙的道:“不知道啊?怎么了图经理” “解放他前妻是不是来找过他?” “嗯,前几天皮猴说过一次,那个騒娘们可不是什么好饼,这是看解放发达了,赶紧跑回往上贴” 瓦尔特立刻没好气的说。 “你给我说说这个人” “这个葛春花刚和邓哥结婚的时候还行,挺有场面的,就是太护着弟弟,她俩弟弟结婚都是邓哥出的钱。 那几年邓哥挣的钱都搭她俩弟弟身上了,后来邓哥出事进去了,这个葛春花便不安分了,总在外面勾三搭四的。 只是我们这些做兄弟的,也没法管这事,后来邓哥出来了,这个葛春花一看邓哥挣不到钱了,便和邓哥离了婚。 我们那有个小毛的亲戚是这个葛春花单位的,听说和她们粮站一个领导扯到一起去了。 图经理,邓哥能听你的话,可别和那娘们扯一起去了,那娘们才不是东西呢” “嗯” 图乐点点头,起身去了车间。 邓解放看见图乐进来,便迎了过来:“我这紧着干也供不上业务员的单子,这个月生产二百台不成问题,可外面欠的货已经快三百台了,我都有点不敢让业务员跑了” 看得出来,邓解放兴奋异常。 图乐掏出根烟扔了过去,邓解放掏出火柴给图乐点上。 “不用太急切了,钱总是赚不完的” “那可不成,这东西太简单了,很容易仿制,我估计用不多长时间就会有人仿造,到时候肯定就没有这么暴利了。 现在咱们就是在抢时间,能多赚一天是一天,等有几家开始做了,估计这东西以后做十台都顶不上现在一台” 图乐当然知道邓解放说的没错:“那也不用急,现在遍地是黄金,不捡这个换一个捡也一样” 邓解放很是崇拜的看着图乐点点头。 “你前妻是叫葛春花吧?是不是这段时间找你了?” 邓解放很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兄弟你放心,我绝不会和她复婚,不过怎么也在一起生活好几年,不至于翻脸吧” “她是你的祸根,你自己好自为之吧”图乐说完叹口气,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个邓解放这方面是没救了。 不过自己也实在不好太过的指责他,又闲聊几句,转身出了车间。 “老瓦,你找几个人,给我盯死了那个葛春花,把我的传呼号给他们,有什么事立刻给我打电话。 另外挖一挖这娘们的烂事,最好能抓住现行” “砸,邓哥劝不动?” 图乐苦笑一下,从兜里点了一千块钱:“这是关乎你邓哥前程的事,别怕花钱,另外和别人谁也别提这事” 借了二十万 直到第四天,瓦尔特才打来电话。 “图经理,这娘们现在天天老实的很,除了上班,下班就去邓哥家,没发现什么事。 之前一直和她扯一起的,是她们粮站的副站长,昨天我找了几个道上的兄弟给那老小子堵住了,冒充葛春花相好的诈了一下他。 结果他说葛春花已经和他断了,说他她前夫混起来了,找她前夫去了” “嗯,没事,继续盯着” 图乐撂下电话,心道这个娘们倒是果决,要是拿以前的事来劝邓解放肯定没用,这还真踏马的头疼。 又过了两天,瓦尔特又打来电话:“图经理,昨天晚上葛春花留在邓哥家没回来” 图乐撂下电话,狠狠的骂了一句。 …… 虽然昨天晚上邓解放没碰自己,不过葛春花知道,自己晚上能留在他家里,那么这事肯定是成了,复婚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且早上还特意说了下晚上加班,得半夜才回来,这就说明他已经很在意自己了。 下了班,去邓解放家里给老头做了饭,然后又收拾了一下屋子,就回了家。 她知道,现在已经拿捏住了邓解放,这时候就得有点距离感,这样以后才好压住他,太殷勤以后自己翻身就有些困难了。 回到家里,屋子里又已经挤了一大堆,看见她回来,便着急的问起来: “怎么没留在那里?” “是啊,怎么不趁热打铁?” “都闭嘴,我还没吃饭呢” 葛春花一声吼,弟媳妇们赶紧把饭菜端上来。 “都别操心我的时候,怎么办我自己还不知道?用你们多什么嘴?” 葛春花一边吃饭,一边训斥道。 ”姐,听说那厂子老挣钱了,一个月能挣好几万,我对象说了,她得要住楼房,你让邓解放给我买个楼呗” 老四刚说完,几个媳妇便炸了锅:“我们结婚的时候都是平房,凭什么你要楼房?” “就是,要楼就大家都要,一碗水得端平” 炕上的老太太拿着鸡毛掸子使劲拍了两下炕被:“都喊什么?就是换房子,那还不得一个个的来?还能一起都换怎么的? 都闭嘴,小四马上结婚,当然得可着他先换,这事儿我定了” 几个媳妇看老太太说话,都不敢说话了。 “姐,听说邓解放那厂子里,多的都能开四五百,小芸现在干那个临时工,一个月才八十多块钱,让小芸去厂子里吧。 她手笨,活虽然干不来,不过当个小负责人还是行的” 老二看老大说完了,赶紧插话:“小丽学过会计,她现在那个破地方老受气了,让她进厂当会计正好,这么重要的地方必须得是自己人” “都别说话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怎么也得一步步来,都别急,慢慢等着,现在不比从前,都收敛点” 葛春花没好气的看了这群人一眼。 …… 晚上下了班,葛春花把自己精心打扮了一下,今天晚上必须把邓解放拿下,争取一个月复婚。 只要能复婚,那什么都不是事了,她也偷偷跑到厂门口看过那个上新闻的女子,漂亮的差点让她丧失信心。 但是她一直没敢问,别说问了,提都没敢提这女的,现在什么都不能说,等复婚完,必须把那女的弄走。 葛春花猜想肯定是那女的嫌邓解放岁数大了,不想结婚才给了自己机会,不然葛春花不认为有哪个男的能抵抗住这狐媚子,那张脸长的,称一声妖,丝毫不为过。 到了邓解放家,麻辣的炒了两个菜,先弄出来点给瘸老爷子端过去。 以前结婚好几年自己也没伺候过他,这几天把这瘸老爷子感动坏了。 葛春花知道,在复婚之前,这瘸老爷子可是自己致胜的法宝,或许能和那狐狸精抗衡的唯一手段,现在必须得伺候好了。 妖精般模样的人哪里会低下身段伺候人?一看便是高高在上的人,那气势,让葛春花妒忌的要命。 咣咣咣!外面门被踹的山响。 “谁呀?” 谁跑这儿来踹门?葛春花没好气的出去开门。 门一开,四个凶神恶煞般的汉子闯了进来。 “你们干什么的?出去!” 还没等葛春花说完,就被扒拉到边上。 “这是大鼻子家吧?大鼻子让我们在家等他” 几个人说完闯进屋里,各自找地方坐下。 “你们说了干什么的?” “和你没关系,闭上你的嘴”其中一个恶狠狠的对着葛春花吼了一句。 葛春花和瘸老爷子都不敢说话了,一直等了半个多小时,外面的摩托车声响起,不一会,邓解放开门进来了。 看见屋里的几个人,邓解放一点也不感觉意外。 “大鼻子,这时间可都过了三天了,今天你给个答复吧” “没什么答复,没钱,我们厂子的效益你也知道,等我几个月,钱肯定还上” “嘿嘿,等几个月?那你借的这二十万可就翻翻了,你拿什么还?” 说话的那个人站起,拍拍邓解放:“多给你三天已经是最后期限了,大鼻子,你也算道上的人,我也不坑你,你厂子里投了十五万,我就算做十五万,你买个摩托两万,我也不给你折价,不过剩的三万你这么说?” “说个屁,你不就是想把厂子拿走吗?我投了十五万,可现在这厂子怎么也值二十多万了” “说那个没用,你现在不是拿不出这二十万现金吗?那还说什么?你不是吹牛逼三个月肯定能还钱吗?钱呢?” 邓解放看了对方半天,然后一屁股坐在炕上:“反正我没钱,我这一堆一块都摆在这儿了,你说怎么办吧?” 那人低头考虑一下:“得,厂子归我们,咱们这账就一笔勾销” “你们是不是算计好了,就图我这厂子?” “别说那个,你三个月没把钱挣出来,就认赌服输” 那人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份协议:“来签字吧” 邓解放呼呼喘了半天气,走过去在上面签了字。 “欠条呢?” 那人把协议拿过来看了看,放在包里:“还有摩托车的钥匙发票” 邓解放使劲瞪了他一眼,从抽屉里拿出发票,然后把钥匙一起扔在桌上。 那人从包里掏出一张欠条递过来,邓解放看了一眼,随手撕个粉碎。 “合着我忙活几个月,倒是为你做了嫁衣,不过你这放高利贷能把厂子开好?” “嘿嘿,听说你还朝朋友借了不少钱,想想怎么还他们吧,我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导演了一出戏 等几个人走了,瘸老爷子从炕上问:“解放,你咋敢借这么多钱?” “爸,不借钱我拿什么包厂子?不过现在没用了,白忙活一场” “不欠人家钱就好,以后还是本本分分的挣钱,可别再异想天开了” “嗯” 邓解放应了一声,随后坐下吃饭。 葛春花呆若木鸡,就那么直愣愣的站着,刚才的一切都如同看电影一般。 “春花,你吃没吃一起吃” “啊?……啊……不了不了,我不吃了” 葛春花说完话,才缓过来,心想怪不得一个扛包的这么转眼就变成厂长了,原来是借的钱。 “解放,你吃饭吧,我先回去了” 既然厂子没了,自己就没什么留下的意义了。 “我送你” “不用不用” 可邓解放还是执意给她送出去。 “春花,刚才在屋里,当着我爸的面我就没说,我开这厂子,皮猴他们几个一人出了两千块钱入的股。 现在什么都没了,我只能把这房子卖了,他们都是我兄弟,怎么也不能坑他们的钱。 明天我就先去租个房子,就和我爹说买个新房子” “嗯嗯”葛春花木然的点点头。 “不过我兜里没钱,前几天我不是给你三千块钱呢吗?你先借我一千” “那钱我给我弟弟拿去准备结婚用了”葛春花慌忙道。 “也不可能一下都花没了,先拿回来点,我救救急” “啊……那我问问” 葛春花说了一句,然后骑上车子,飞也似的走了。 等她走远,图乐从黑暗处走了出来:“老邓,我敢打赌,你连五百块钱都借不来” 邓解放苦笑一下:“屋里有菜有酒,咱哥俩喝点” “嗯” 图乐和邓解放进了屋:“老爷子好啊?” “好,好,你是叫小乐吧” 邓解放他爹就和图乐见过一次,图乐客气几句之后坐下。 邓解放拿来碗筷,给图乐倒了一杯酒。 “你这两天准备搬家,我在闸口那边给你买个楼,一楼带小院的,方便老爷子进出,另外你那摩托也不用担心丢了” “这……这怎么好” “别假惺惺的,这钱年底从你分红里扣,还说不喜欢摩托呢,我看你就差把那摩托车搂被窝里了” 邓解放尴尬的笑了笑。 “这回知道那娘们是什么人了吧?” “女人不都这样吗?老爷们挣不来钱肯定是要跑的,春花她本质倒不坏” 图乐一口酒呛住,心里想,这踏马的的是没治了,自己白辛辛苦苦导演一出戏了。 …… “什么!他的钱是借的高利贷?” “厂子没了?” 葛春花家里,听到这消息一下炸了锅,乱哄哄一阵之后。 所有人都懒懒散散,露出极度失望的表情。 “这事不会有诈吧?”老四琢磨半天,说了一句,几个人又燃起希望来。 “炸个屁,他要是不想搭理你姐,直接轰走就得了,还费这事儿干啥?” 老大媳妇说了一句,大伙一听也是。 “那你们这两天也过去看看,我上班没时间,另外我也不好去,那个邓解放还找我要一千块钱呢” “给出去的钱还有往回要的?真不是东西”老四一听要钱,立刻就火了。 葛春花叹口气,折腾这许多天,白高兴一场,还和她们粮站的副站长断了关系,还好要了三千块钱,也不算白忙活。 …… “姐,姐,邓解放真搬家了,今天我看见他收拾东西,把他爹也接走了” 第三天刚下班回家,小四便急匆匆的跑进来告诉她。 “而且这两天他果然没去厂里” “行了,知道了,这事过去了,以后少提他” 葛春花心情不错,自己本来以为和副站长没戏了,谁知道今天自己挑逗几句,那老东西居然色咪咪的回应了。 粮站的老站长马上要退休了,基本不管事了。自己是仗着副站长,才能在粮站里天天什么活都不用干,还能在那老东西手里刮出油水来。 既然没了邓解放这条大粗腿,那得赶紧回头把这副站长拴住。 …… 邓解放搬家,连着买些家具家电,忙了三天,也是图乐特意让他躲着点,估计葛春花肯定会来看。 纸面上的钱虽然没拿到手呢,可买了摩托,换了楼房,邓解放意气风发,走路都带风。 “小乐,你回去吧,我家那边没事了” 他知道图乐懒的在车间待着,家里收拾完了便赶紧来上班。 “行,那我走了” 图乐出了厂子,骑上自行车去新饭店那边,董平已经干上了,他还一直没去。 邓解放也让他买个摩托车,可图乐不喜欢,是真不喜欢,要买就买车,不过现在花个十七八万买个桑塔纳,图乐总觉得太冤,另外也没必要。 刚走到半路,bb机响了,图乐找个公用电话打回去,是个陌生的声音: “是图哥吧?我是瓦尔特的朋友” “嗯,我是,什么事?” “前些天老瓦让我们几个盯那个叫葛春花的,今天看见她和单位的一个老头子出去了,我们跟着,他们进了一个筒子楼” 图乐没想到老瓦找的人还在盯着,想了一下:“你在哪里?” “东腰的水塔知道不?” “知道” “我在水塔下面等你” “好” 图乐放下电话,又给厂里打电话: “我是图乐,给我喊一下解放” “老邓,现在到东腰水塔下来一趟,马上” 图乐放下电话,锁上自行车,打车去了水塔。 到地方看了一圈,看见一个小混子模样的正四处张望,看见图乐赶紧跑过来: “图哥好” “你打的电话?” “是,图哥” “你认识我?” 那小混子不好意思的笑笑:“在咱西洲还有不认识阎王爷的” 操,自己现在名声这么大了吗?图乐也笑了:“在哪里?” “前面那筒子楼里,我俩兄弟在那盯着呢” 说话间邓解放骑着摩托过来了:“小乐,什么事?” “没事,带你看出戏” …… 邓解放莫名其妙的跟着俩人进了筒子楼,到了三楼,两个小子正爬门上听声呢。 听见有人上来,冲带路的那个小混混点了下头。 “图哥,想怎么办?” 那个小混子压低声音道。 “门能撞开不?” 图乐看了下,门是铁门,撞开估计费劲。 “没问题” “那就行,进去抓个现行,就说大鼻子欠你们一千块钱,让他们掏钱,不然就喊人进来” “成了,瞧我的” 那个小混子从兜里掏出个塑料片 伸到门缝里一勾,门咔哒一声便开了,三个人一下冲了进去,随后响起女人的尖叫声。 邓解放显然已经明白了,脸色铁青,图乐递给他一支烟:“如果你认为这都没什么,那我可真就没话说了” 邓解放狠狠吸了一口,一句话也没说。 邓解放的痛 “他邓解放欠的钱和我有个屁关系,找我要个屁钱,我和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他爱死不死的……老娘是单身,我爱踏马的和谁睡就和谁睡……” 屋里传来葛春花的叫骂声。 “你踏马的闭嘴,兄弟,那个邓解放欠你们多少钱?” “一千” “钱我出,不过我兜里就六百多,你让我把衣服先穿上” 图乐听见声音一回头,邓解放已经走了。图乐松了口气,这回该算彻底解决了吧? 图乐也没往下听,下楼打个车回去取了自行车,刚到饭店,那个小混混打来电话: “图哥,下了那老东西六百五,你在哪呢?我给你送过去” “不用不用,你们哥几个分了吧” “那可不成,老瓦已经给我们一千了,这钱不能再要了,干这么点活就拿这么多钱,我这儿都亏的慌” 图乐大笑道:“没事,拿着吧,我挂了” …… 董平给图乐干活是非常用心的,外墙和地面已经铺完,内墙再有两天也就完事了,王秀芬看图乐和董平说完话,便凑过来。 “小乐,你看这饭店装修完了谁过来看着?” 图乐知道王秀芬的心思,在原来的火锅店里是给王秀芬开资的,开始是一个月五百,后来给涨到一千,不过这和图乐没关系,是胡玫定的。 饭店收款存钱都是大钱在管,可大钱是没工资的,王秀芬当然懂,不拿工资才是最亲近的,可自己实在舍不得不要这一个月一千的工资,现在一个工人一年怕都挣不到一千。 王秀芬整个饭店谁都敢骂,但是独独对大钱不敢,知道这个大钱是图乐的心尖肉,不比她闺女差多少。 这新开个店,肯定是怕图乐让大钱独自管一个店,这和给开多少钱没关系,是觉得没面子,自己是图乐半个丈母娘,却不如一个小丫头吃香。 “王姨,你别担心大钱会和你抢,那丫头我在哪儿她就得在哪儿” 王秀芬被戳破心思,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没那意思,大钱太小,我怕她支持不了” “嗯,这个当然,等饭店开业了,你就过来,不过到这儿就不给你开资了” “啊!为啥?” 王秀芬惊愕之下脱口而出。 “分你一半的股份吧,反正这个店我也没心思管,挣多挣少你自己凭本事吧” “你个臭小子,话不一次说完” 王秀芬竟然如同少女般满脸羞红,手足无措起来。 自己能有半个这么大饭店,她可知道老饭店一天流水是多少,激动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肯定是自己家祖坟冒青烟了,不是冒烟,是着火了,不然怎么会碰上图乐这个财神爷。 图乐开这个饭店倒真不是为了挣钱,虽然这火锅店装修是很赚钱,但是和厂子里比起来还是差的多。 晚上胡玫打来电话,让图乐来厂子边上一个小饭店,邓解放喝多了。 图乐一阵吐槽,哪儿有找人媳妇喝酒的,不过想想也是,邓解放肯定是因为葛春花的事,这事和别人也没法说。 赶到那边小饭店,邓解放已经喝大了,抱着凳子胡言乱语,胡玫无奈的站在一边,桌子上放着四瓶白酒的空瓶子,地上还有一堆啤酒牌子。 “你就不能悠着点?” “还是让他喝痛快点好,我怕给他憋出病来” 图乐想想也是,白天邓解放就不正常了,以前对图乐都极是尊重,从来没有不打招呼就走的时候,这次看来是戳到痛点了。 两人给邓解放架出饭店,打个车给他送回家,看了一下他的情形,也走不了了,总不能让个瘸老爷子伺候个醉鬼吧。 两个人只得在他家住下,邓解放一直折腾到半夜才睡着了。 第二天邓解放中午才起来,对昨天晚上的事还有印象,心里羞愧难当,图乐又不是他爹,就为了他这点破事可是操老心了。 ……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葛春花快气疯了,没想到邓解放的债主怎么会找到自己,还给抓了现行,堵在被窝里。 虽然那个副站长给了钱,事情没败露,可是筒子楼隔音不好,他家的邻居听到了,一点点就传到他老婆的耳朵里,逼着他调到另外一个粮站。 自己靠山没了,原来自己得势,欺负过不少人,现在一下情形倒转了,粮站里最苦最累的活都堆给自己。 这还好说,最让她难受的是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充满鄙夷不屑,整个粮站没有一个搭理她的。 都是那个邓解放惹的,憋了一肚子气的她去过邓解放家两次,都锁着门,看来这房子真的是卖了。 过了七八天,刚下班回家,小四跑进来道:“姐,咱上当了,邓解放屁事没有,今天我看见他去厂子了,还和那个狐狸精说说笑笑的” “不能吧?” “真的,我亲眼看见的,门口他原来那个马仔叫什么猴子的还替他把摩托车推进去的” 葛春花一下眼珠子瞪圆了。 第二天一早就请了假,骑着车子去了原来的农机厂,现在叫邓图机械。 “嫂子” 门口保卫科的叫半拉瓢,看见葛春花还是习惯性的叫了声嫂子。 葛春花也不知道真名叫什么,原来就是跟邓解放的一个小混子:“我找解放” 说着就往厂里走。 “不能进”半拉瓢一下拦住她。 “厂里有规定,外人不能进去” “我也是外人?” “啊……对,不是职工都不能进” “行,那你把解放给我喊出来” 葛春花气哼哼的说。 半拉瓢回收发室打了个电话,片刻便出来了: “那个……邓厂长说他没时间,而且让你以后不要来了” “什么?他个没良心的竟然不见我!” 葛春花说着就往里冲,半拉瓢一下把她推出去,劲儿使得大了点一下把她推摔了。 “邓解放,你给我滚出来!!看看你手底下的,竟然敢打我……” 葛春花顿时躺在地上开始撒泼,不一会门口就围拢不少看热闹的人。 邓解放正从楼上看着呢,无奈只得下去。 “别闹了,赶紧起来” 葛春花一见邓解放出来,立刻起身,哇哇开始哭起来:“你就这么忍心?你就这么忍心?” “别演戏了,那天在筒子楼,我就站在外面,还用我把你说的话学一遍吗?” 葛春花一下僵住,直愣愣的看着邓解放转身回了厂子。 吃一坨大便 晚上,葛春花家里人又聚齐了,乱糟糟的如同农贸市场。 “这就是邓解放设的圈套” “对,没看出来这个邓解放竟然是这种人” …… 大家义愤填膺的骂了半天,可什么办法也没想出来。 “都别吵吵了,明天我去” 坐在炕上的老太太一说话,所有人都肃静下来。 “离婚的时候房子没给春花,现在他发达了,必须给我弄套房子来,不然我豁出老命和他拼了” “对,必须要一套房子来,我姐跟他一回 总不能连套房子都没有吧” 小四一听房子,立刻兴奋起来。 “明天老大媳妇老三媳妇跟我一起去” …… 第二天一早,两儿媳妇驮着老太太出发了,她俩其实不怎么愿意去,要来的房子肯定是给小四的,她俩又占不到什么便宜。 不过老太太说话了,老二媳妇有班,请不了假,只能是她俩。 到了厂子门口,老太太把带的一条破被子往厂门口一铺,然后躺在上面就开始骂起来。 瓦尔特当班,认识葛春花她妈,看见这场面惊呆了,赶紧跑过去。 “大姨,您这是干啥?快起来,这是厂门口” 瓦尔特说着要去扶老太太。 “你别碰我,告诉你我心脏可不好,我要有什么事讹死你,给我滚一边上去” 老太太恶狠狠的冲着瓦尔特喊了一句,随后又骂道:“邓解放,别当缩头王八,当初离婚你就没给我家房子,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拿套房子出来,我以后天天来,我就住这了……” 楼上的邓解放痛苦的一拍脑袋,他还真拿这前老丈母娘没辙,这老太太就是个滚刀肉,生熟煮不烂,在她们家那一片,赫赫有名的混不讲理。 胡玫趴窗户看了一会,回头道:“我给小乐打电话吧” “没用,他来还能打老太太一顿是咋的?这老太太你不知道,没理可讲” 邓解放对当年的一幕记忆犹新。 “试试呗” 胡玫说着拨了家里电话,图乐早上陪大钱出去练功,回来正想补一觉,还没等睡着便接到胡玫的电话。 听完胡玫说的,图乐也感觉这老太太真踏马的奇葩。 “老瓦在厂里吗?” “在” “嗯,你给我转下收发室” …… “喂,老瓦,我是图乐,你找一下上次那几个小子,让他们给我打个电话” …… 老太太体力真是好,骂了两个多小时了还没累,瓦尔特无奈的看着,厂门口围了一圈人。 这时三个小青年戴着口罩,骑着车子停在外围,从车把上拿下一个袋子 ,顺着人群挤了进来。 两个人麻辣的按住老太太的手,另外一个戴着手套,把袋子一下扣到老太太的脸上。 “啊—”老太太一叫,那人顺手抓起一坨黄呼呼的东西塞到老太太的嘴里。 随后扔了手套,挤出人群,飞也似的跑了。 这时人们才闻到浓烈的恶臭。 “操,是粑粑” 人群呼啦一下散的老远,生怕弄到身上。门口只剩老太太坐在棉被上,一边两只手使劲擦着一脸的屎,一边大声呕吐着。 两个躲在远处的儿媳妇慌忙跑过来,可是看了一眼谁也没敢凑过来。 老太太吐了半天才缓过一口气,一边用破棉被擦着脸,一边大喊:“快给我打点水来” 俩儿媳妇这才知道要干啥,转身要进厂,瓦尔特赶紧把铁栅栏门关上,拿链子锁锁上,然后躲到收发室里不出来了。 老太太把脸擦个七七八八,站起来跟着骂了会,可实在顶不住恶臭,喊了儿媳妇去小卖店买了瓶汽水把嘴漱了。 可一瓶汽漱口,仍旧觉得一阵阵臭味从嘴里散发出来,又是不停的干呕。 “不行,这事大了,我得让邓解放蹲大牢,走,我们去报警” 老太太啪的一声把汽水瓶子摔了,老大媳妇直心疼,退瓶还能退五分钱呢。 俩儿媳妇又驮着老太太去了派出所。 “我要报案” 老太太进屋就喊起来,一个小民警赶紧过来:“老太太您坐,您要报什么案?” 小民警说完,突然感觉一股恶臭扑面而来,立刻后退几步。 “那个农机厂……现在叫什么厂我忘了,他们让人往我脸上糊粑粑” 旁边一个正摆弄档案的女民警听见说话,扭头看了一眼,随即一下笑抽了,趴在桌子上直不起腰来。 ”你笑什么笑,我这是报案呢,你们什么态度,再笑我找你们领导去” 老太太一下发了飙。 “小王,严肃点”那个小民警看样子应该是个小领导,训斥了那个女警一句,回头对着老太太道:“您仔细说一下过程” “我今天早上去他们厂子找他们厂长邓解放要房子去,正躺他们厂子门口,突然就来了三个小青年,弄了一袋子粑粑糊我脸上了,然后就跑了” 这时是三月份,取暖期还没过,屋里比较热,老太太刚进来时还差点,时间一长屋里味道越发浓重起来。 “老太太你慢点说,他们厂子怎么欠你房子了?你和他们厂长什么关系?” 小民警一边说着,一边把门打开。 “他是我女婿,嗯,以前的女婿,离婚了” “哦,那他欠你房子是法院判的?” “没有,只是当时我要房子,他没给,现在他有钱了,那不应该给我一套房子?” 小民警越听越糊涂:“那他答应给你房子了?” “他要是答应了还用我去要吗?” “就是说他和你闺女离婚了,法院没判给你房子,他也没答应给你房子,但是你就是想要套房子,是吗?” “对” 小民警无语了:“那离婚手续都办完了吗?” “都好几年了当然办完了” “好几年……” 小民警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起身往门口边上挪了挪。 “那不说这个了,说说今天案发的过程吧” “就是半个小时前,我正躺在他们厂子门口……” “你躺他们厂子门口干什么?”那个女警捂着鼻子问。 “要房子啊,不然哪里会给” 小民警咳嗽一声:“别插话” 扭头对老太太说:“您继续说” “我正躺着,从围着的人里出来三个小青年,其中两个把我手按住,另外一个拿个袋子,一下糊到我脸色,里面都是粑粑。 我刚要喊,那个小青年竟然抓起一坨粑粑塞到我嘴里……” “呕—” 那个女警突然捂住嘴冲了出去。 战神葛老太 小民警定了定心神:“你认识那几个人吗?” “我哪里认识,而且他们都带着口罩” “行了,我知道了,你签个字,等我们调查调查” “你们不去抓他?” “谁呀?” “邓解放啊,他们厂长,这事明摆着就是他干的” “那三个人又不是从他们厂里出来的,我们的调查之后才能确定和他们是不是有关系,办案得讲证据” “什么讲证据,我看你们就是和邓解放是一伙的,蛇鼠一窝,是不是看他有钱了……” 老太太立刻发起飙来,坐在那里破口大骂,小民警使劲皱了皱眉头,起身站到门外,这才使劲的喘了口气。 “而且这事又没给您伤着,算不上刑事案件,你等等我们调查……” “&@()¥……”老太太开始污言秽语的骂起来 那个小民警站在门口木呆呆的听着。 老太太骂了一会,又感觉到恶心,呕了几声,吐了一地黄水,实在忍受不住,骂骂咧咧的起身出去。 两个儿媳妇一直站在外面,看老太太出来,赶紧迎了过去。 “都不是好东西,都是xxx……” 当俩儿媳妇驮着老太太走了,小民警这才长出一口气。 回屋把窗户打开,例行公事的给邓图机械厂打了个电话,自然没什么结果。 就这事有结果也定不了什么罪,又不是人身伤害。 …… 老太太刷了一下午牙,嘴都刷破了。 几个儿子一回来,立刻炸了锅,整个屋子都乱哄哄的叫嚷声,不过知道,他们几个要是去厂里闹事,那挨揍可是分分钟的事。 所以只是七嘴八舌的骂,却没人张罗去找邓解放。 “妈,邓解放没走,但是那个狐狸精走了,我一直跟着,她去了桥东那边那个新开的火锅店,就是那个很火的第一锅。 现在她就在火锅店里” “走,把那騒娘们抓到大街上扒光了,他们不是说这个不是刑事吗?他做初一咱做十五,咱也不打她” 老太太一声吼,几个儿子儿媳妇一听直收拾个娘们,胆气一下上来了,骑上自行车,驮着老太太,浩浩荡荡的奔向第一锅。 …… 那边饭店装修快完了,图乐去那边给几家干活的结账,因为王秀芬也在那边,胡玫怕店里忙不过来,就回了饭店。 五点正是人多的时候,胡玫站在中间正和客人打招呼。 门一开,一个老太太领着四男三女气势汹汹的闯进来,胡玫刚一愣神,为首的老太太一指胡玫,大叫起来: “就是这个狐狸精,把她拖到街上扒光了,我看她还要不要脸,女的上,男的别伸手” 随着老太太一声吼,三个儿媳妇立刻冲上来抓住胡玫开始撕扯。 “你们干什么?” 边上一个吃饭的立刻站起来。 “没你们什么事,都别乱插手” 老大喊了一声,四个儿子威风凛凛的站成一排。 呼啦一下,半个饭店吃饭的都站了起来,给几个人吓了一跳,老大急急忙忙说:“我们就是找她,和旁人没关系” “草泥马的,敢动胡姐,削他”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顿时半个饭店的酒瓶子开始往中间飞去。 随后人群呼啦一下围了过去,一瞬间气势汹汹而来的几个人便不见了。 “停下,停下”胡玫使劲喊了起来。 人群终于肃静下来。 “感谢各位兄弟出手,我胡玫这里感谢了”胡玫冲着大伙抱了抱拳。 “今天所有朋友的账不用结了,现在赶紧走,改日我再请大家” 大伙反应过来,这么大动静,警察肯定快来了,一群人客气两句呼啦啦的开始往外走。 派出所先接到报案,过来两个民警,看见整个饭店里乱哄哄一片打架声,没敢进去。 不大一会,刑警队的警车远远的开过来,可还没等警车到,饭店的门一开,人群呼啦一下冲出来,四散而去。 饭店里。 地上躺着七个人,浑身如同血葫芦一般,就一个老太太还算完好,坐在地上,嘴里念叨着:“我就是找她,关你们吃饭的什么事,关你们吃饭的什么事” 警察呼啦一下冲进来,地上坐着个老太太,地上躺着七个血人,吧台那边站着一排漂亮的如同电影明星一般的服务员。 “怎么回事?” “不知道,他们几个冲进来要打我,但是不知道怎么惹了吃饭的,让一堆吃饭的给揍了” 胡玫站出来说了一句,她认出来,这个为首的是刑警队的头,好像姓姚。 姚队看了一圈,认出大钱来:“大钱,你们老板呢?” “没在,下午出去了一直没回来” “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去趟刑警队”那人说完回头对后面道:“赶紧把人抬医院去” 一帮警察呼啦一下过来,三个女的显然挨打的轻一些,还能爬起来。 警车先把几个人拉去医院,随后又回来,把胡玫和老太太带到刑警队。 …… 图乐接到电话,赶紧去了刑警队。 进门就看见熟人了:“赵警官好” “你们饭店怎么回事?说有几十人械斗” “我也不知道啊,我在外面,姚队说让我来这儿等他” 图乐拉了把椅子坐下。 “呦,稀客啊,有日子没见了” 那个叫燕子的女警从楼上下来,看见图乐便调侃道。 “嗯,想姐姐了,今天特意过来看看姐姐” “滚犊子,听说你们饭店又打起来了?说是里面几十人斗殴,你就不能消停点?” “我也是这么想的,砸就不能消停点,弄得好像我喜欢打架似的” “不是吗?” ……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姚队带着胡玫,还有一个老太太,三个鼻青脸肿的女人走了进来。 “姚队”图乐站起来打招呼。 姚队摆了下手,随后喊燕子和老赵分别带走做笔录。 事情经过很简单,过了一会笔录就做完了。 带回来的都是受害者,就都带出来,姚队翻了翻笔录,对着老太太几个人道: “你们家属都在市医院,你们先回去看看吧,记着带钱,医药费还没付呢?” 老太太一下炸了毛:“我们让人打了还得我们自己掏钱看病?你们干啥不抓人? 就这騒娘们,得把她关起来判刑,医药费得她掏” 姚队一拍桌子:“你嘴干净点,人家是受害者,关她什么事?打你们的又不是她” “怎么不是她,还有那个邓解放,和这个騒狐狸精早勾搭到一起,他们俩都是主谋,你干啥吃的不抓人?” 刑警队的传闻 姚队耐下性子道:“往你脸上凃抹粪便的还没找到,这个不能证明和邓解放有关。 打你们的人现在也跑了,更和人家没关系,是你们去找的人家,而且在现场打你们的都是吃饭的,更不存在指使,所以你们先走吧,有进展我会找你们” “哈!给我们打的都住院了还和他们没关系,你们是不是勾结一起欺负我们老百姓,我告诉你今天你们要不抓人我就不走了。 大伙快来看啊!警察包庇罪犯啦!暗无天日啊……” 老太太直着脖子大喊起来。 “砰!” 姚队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老太太道:“今天是看你们受伤了才没抓你们,你们去撕扯人家衣服,已经犯了流氓罪,你再闹,现在就给你们关起来!” 老太太吓了一跳:“我们是女的,犯什么流氓罪?” “流氓罪可不分男女,再胡闹就立刻拘捕,另外你们搞错了” 姚队指了一下图乐,又指了一下胡玫:“他们俩才是两口子” 老太太一下呆住,喃喃自语道:“认错人了?” 这边正说着,门开了,几个警察回来了。 “姚队,送医院的那几个,一个脑袋上缝了三十多针,一个肋骨断了三根,还有一个鼻梁骨断了,牙掉了俩,就一个没事,有些轻微脑震荡” 图乐一听,松下一口气来,他是生怕死一个,那事可就大了。 老太太一听,嗷嗷的嚎了起来。 “你们要是不想被拘留,赶紧把她弄走” 姚队实在受不了,对着三个儿媳妇道。 三人连拉带扯,把老太太弄走了,屋里这才清净下来。 “你打算怎么办?” 姚队坐下,扔给图乐一支烟,他知道这小子现在可是市委书记面前的红人,企业改制的典型,何况这事也和他没关系。 “这事还能咋办?法不责众,人家吃饭的是打抱不平才给这帮人揍了,几十人乱哄哄的,谁能承认是自己打的” 图乐一边给姚队点烟一边道。 “我没说这个,你也看见这老太太了,这事肯定没完,我看你还是出点钱,少点麻烦事,你也不缺这点钱” “行,没问题,只要他们不再闹,医药费我出了” “那就好,我一看这老太太脑袋就疼 那得了,你们先回去吧” …… 图乐和胡玫一走,屋里立刻乱哄哄起来。 “姚队,这小子的饭店都成聚义大厅了” “可不是,城北的二麻子,铁路的大西瓜,还有东街七兄弟,蔬菜批发市场的二英,这踏马的,那伙人从饭店里出来时我都看傻了,这阵仗,难不成这小子是宋公明?” “谁说不是呢,上次我媳妇和几个朋友想去吃,进了饭店愣是没敢坐下,吓跑了,那家伙一屋子的混混” “哎,姚队,你说大西瓜和杜老三可是有仇啊,这几天干了好几仗了,他俩咋一起出来的?还没打起来,倒是怪了” “有啥怪的,谁敢在这小子的饭店里闹事?你们不知道这小子的外号叫什么吧?图阎王,说让谁三更死,就绝看不到五更天” “有这么玄乎吗?” “嘿嘿”姚队冷笑一声。 “你们想想,这些混混平日里打打杀杀,可谁手上真有人命?大西瓜和杜老三干了几次仗,不过就俩进医院的,缝补几针就出来了。 真敢玩命的不是进去了,就是跑路了,你当那些混混真像嘴上说的?碰见不要命的一样怂。 你再想想这小子,韩小海挂在他手上了,瞎虎手下的四大金刚,其中俩被他打瘸了,四愣子哥俩一个高位截瘫,一个重度烧伤,听说后来从监狱里也死了。 想想那瞎虎,那是西洲市道上真正的扛把子,真正敢玩命的主儿,谁一听他的名号不哆嗦,可咋了? 这小子说明年给你上坟,瞎虎就真踏马的死了,还死的跟这小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过谁都知道这里有事,不然瞎虎三更半夜的跑高炉里干啥去。 想想吧,都是吹牛b,可人家真立了好几个坟头,咱还得给人送奖金” 姚队说完,整个刑警队都肃静了,半晌,燕子说道:“不过这小子的媳妇真好看,我都踏马的心动了” “大姑娘家家的说话文雅点” 姚队没好气的说了她一句,转头又道:“他俩没结婚,不过这小子饭店里的服务员,那真是……啧啧” 顿时,刚才去过饭店的一帮刑警立刻热烈讨论起来。 “真是,一水的苗条大个,看得我眼睛都花了” “这小子要开后宫是咋的” …… 等图乐和胡玫回了饭店,里面已经收拾好了,图乐让服务员早下了班,正要锁门,传呼机响了,打了回去,却是曹雨溪的爱人。 “伯母好” “好,小乐啊,明天星期天,晚上到家里吃个饭” “好的,明天我早点去,我一厨子等着吃不是浪费了吗” 宁城在那边笑道:“好,我正不喜欢下厨呢,明天自己来哈” 图乐放下电话,没想明白让自己来是什么意思。 “谁呀?” “曹雨溪的爱人,明天让我去她家吃饭” “嗯,今天你这么答应赔她们钱,那老太婆真是个混账” “别和这种人计较,拉低了咱的档次” 图乐说着,关灯锁门。 …… 图乐转了一下午,才买到一条三斤多的桂鱼,又买了点虾仁和碧螺春,还买了点里脊,以及一些调料。 他知道宁城老家是苏州的,所以特意自己买了点菜,准备做几道苏州菜,拍拍马屁。 到了曹雨溪家已经四点多了,宁城说归说,自己也做了两个菜,图乐一来,便把厨房让了出来。 自己站在一边与图乐闲聊。 一盘松鼠桂鱼,一盘碧螺虾仁,一盘樱桃肉,果然让宁城大为感动。 五点多,外面传来曹雨溪的声音,还有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呦,宁姨,这不是你的手艺吧?” “怎么,看着不像?” “哪里是不像,压根就不是,您那水平我还不知道?” “死丫头,敢嘲笑我,不过你说对了,我今天请了个厨子,这小伙子可是个有能耐的,一会介绍你俩认识认识” “什么呀,感情拉我来是要给我介绍对象啊,不帅我可不干” 图乐听着耳熟,曹雨溪正和图乐打招呼,边上一个脑袋挤了进来。 “是你?” 图乐尴尬的笑了下:“你看我帅不?” “呸” 脑袋从曹雨溪身边挤了回去。 形象不能崩 曹雨溪问:“你们认识?” “认识,我因为韩小海的案子不是去过刑警队吗,所以认识” 曹雨溪倒是知道图乐为抓捕韩小海提供过线索,给他的报告上就是这么写的,别的他就不知道了。 那丫头正是那个刑警队叫燕子的姑娘。 “宁姨,你怎么把他请来了?” “他怎么了?” “您不知道吧,他可是咱西洲市最厉害的大混子,手上好几条人命” 燕子说话声音也大,一点没避讳,曹雨溪张大了嘴看着图乐。 图乐苦笑一下:“您别惊讶,她这话说对一半,咱先吃饭,一会再说。 菜摆好,一桌十个菜,八个色香味俱全。 曹雨溪拿出一瓶茅台,图乐接过来,先给曹雨溪倒满,宁城摆手:“你们喝,我不喝酒” 图乐又给燕子倒。 “姑娘家家的喝什么酒”宁城伸手要拿杯子,却被燕子扭身挡住,撒娇道:“就一杯,就一杯” 曹雨溪招呼图乐和燕子坐下:“都是家里人,就别说客套话了,既然你们俩认识我就不介绍了,来咱先吃,尝尝小乐的手艺” 宁城大概因为是在家里,也不那么矜持了,伸手就夹了一筷子松鼠鱼。 “嗯,味道正宗,我多少年没吃过这松鼠桂鱼了” 燕子也跟着夹了一筷子,不过随后依旧执着的吃着樱桃肉,心想,这大混子做菜还真好吃。 吃了片刻,宁城终于忍不住问道:“刚才听燕子说你那事真的假的?什么叫对一半” “伯母,对一半的意思是我真杀过人,但是我可不是什么混子” “你算了吧,你也就糊弄糊弄宁姨,我可是刑警队的,还不知道你的底细? “我底细咋了,咱是根红苗正的三代贫下中农” “切,宁姨,你别听他胡说,不信你出去打听一下,现在西洲黑道的谁不知道图阎王,他那个饭店整个一个黑窝点。 昨天有人去打架,都没用他们伸手,吃饭的一多半是社会上的小流氓,给那几个人打的,都没人模样了” 图乐尴尬的看着燕子揭自己的老底,自己整个培养出来的光辉形象都毁了。 “别听你一个人胡说,小乐,你说说” 宁城也听得心惊肉跳,尤其刚才图乐自己亲口说杀过人。 图乐扭头对着曹雨溪道:“曹书记,韩小海的事您知道吧?” 曹雨溪点点头。 “韩小海是个罪大恶极的通缉犯,手上十几条人命,去年回来的时候被警方击毙” 图乐说完顿了一下:“其实韩小海是我杀的,当时韩小海正在作案,被我撞见,搏斗之中让我杀了。 只是他们刑警队为了捞点功绩,才说我提供的线索,韩小海是他们是被他们击毙,我说的没错吧?” 图乐说完看着燕子。 这个燕子喝了一口酒,脸便红的和猴屁股一样,现在倒是看不出什么了,只是嘴张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这就是我说我杀过的人” 燕子吭哧半天才道:“别老往脸上贴金,后来呢?两个被你打断腿的,一个让你打的高位截瘫,一个让你烧成重伤,最后死了,你看,这么大的西洲市怎么就你一个弄这么多事?就是自身不干净” “那是西洲市就我一个敢于反抗” “吹吧你就” “这事还得从我开这火锅店说起……” 图乐就把瞎虎如何眼红,如何派人来行凶,一一说来,说得声情并茂,宁城听得发了呆。 曹雨溪倒是逐渐皱起眉头来。 “咱们市治安这么差吗?” “那倒也不是,相比之下算好的,但是这个是避免不了的,想搞活经济,开放自由,那就避免不了会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跟着进来。 但是主要方向对就行了,水至清则无鱼,谁也不会因为鱼有刺,而就不吃鱼了。 这些混混只能算癣疥之疾,没有官方势力撑腰,根本不算什么,咱们市的领导虽然守旧,在这方面还算好的” 曹雨溪这才点点头:“是太守旧了,前一段纺织厂改制,班子里都不赞成换人,因为是我主持的这事,这才把原来的厂长换了。 随后一查,一堆烂账,不过这种事我只能起个头,最后都得市政府那边执行,后面我也不好插手太多了” “不过小乐,你这倒是开了个好头,让老曹有了说话的底气,这事得多谢你了” 宁城对图乐的事已经释然,反倒觉得自己真没看错,这图乐果然是个成大事的人。 “我挣钱吗,自然得用心,倒不用谢我什么的” “怎么样?听说你扩张的很猛,一个月就开始扩产了?” “嗯,还成,估计我那个小目标是没多大问题了” 曹雨溪和宁城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他们当时可都当图乐是开玩笑的。 “市里叉车厂准备包出去,你要感兴趣就试试,不过这事是市政府主持的,我可帮不了你什么” 曹雨溪说完,图乐立刻心动了起来,自己是卡在产能上不去,他知道邓解放说的没错,用不太长时间就会有人仿制。 饭吃了两个多小时,最后宁城让图乐送燕子回家,燕子有些不乐意,宁城还偷偷掐了她一把。 …… “你叫什么?” “不用你管” “好吧”图乐推着自行车跟在后面,宁城给安排的,自己也不能给人家姑娘扔大街上自己回去。 燕子姓夏,叫夏燕,她更生气,也不知道宁姨发什么疯,把一个臭流氓介绍给自己一个警察。 这小子还有对象,说不准还不止一个,越想越生气,自顾自的往家走,也不理推着自行车跟在后面的图乐。 夏燕和胡玫还有陆扣不同,属于那种带着些阳刚之气的美,走路也嗖嗖带风,如同军人一般。 “大姐,你家住哪里?” “要你管?” “是不用我管,可这都走了半个小时了” “谁让你跟着?” 。 “好吧”图乐骑上自行车,慢慢跟着。 夏燕一边急匆匆的走,一边四处张望,可半天都没看见一台出租车。 图乐真是佩服她的执着,已经走了一个小时了,从城南一直走到城北。 “小妹妹你慢些走, 走的哥哥心难受, 真想拉住妹妹的手, ……” 图乐实在无聊,跟在后面乱哼哼起来。 “你闭嘴……啊!” 夏燕回头吼了一句,哪知道没看前面,这边路灯还没有,一脚踢上一块石头,一个马趴摔到地上。 “你怎么样?” 图乐连忙支上自行车,伸手去拉夏燕。 “滚开,别碰我” 夏燕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土,随后一瘸一拐的接着往前走。 “大姐,你有病吧,坐我一会自行车会死咋的,你这瘸了吧唧的得走啥时候?” “要你管?给我滚” “得,我不管还不成吗” 图乐也来了气,骑上车子转身走了。 夏燕的妈妈 图乐一走,夏燕立刻扶着电线杆子坐在马路牙子上。 刚才她是挺着往前走的,这会脚踝疼的要命。 她本来对图乐没那么大的成见,但是她是个非白即黑的人。 今天图乐在曹雨溪两口子面前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让她非常不舒服,她知道图乐很多话就是胡编的,他就是个流氓头子,可又说不出什么拆穿他,所以憋了一肚子气。 坐了一会,开始发愁了,这边上晚上基本没有什么出租车,自己离家还有七八里路,站起来尝试一下,脚钻心的痛,一时间悲从心出,想起自己可怜的身世,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 “大姐,别嚎了,上车子等回家再嚎” 夏燕一扭头看见图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顿时羞愧无比,抓起地上的石子扔了过去。 …… 最终夏燕还是坐上了图纸的自行车,图乐一路唱着歌,驮着满脸怒气的夏燕到了她家。 她家住在最北边的备战楼,外跨楼梯的那种,她家住在四楼,夏燕说什么也不用图乐扶,自己扶着楼梯往上蹦,图乐一脸无奈的跟在后面。 果不其然,刚过三楼,一下没跳稳 又摔了,小腿迎面骨撞在楼梯上,夏燕疼得坐在楼梯上,眼泪围着眼圈转。 “操,真麻烦” 图乐抱怨一句,伸手就给夏燕抱起来。 “你干什么,放下” 夏燕没敢大声喊,压低声音挣扎起来,图乐也不理,抱着就往楼上走。 “啪啪”连着两巴掌打在图乐脸上。 “你踏马的有病吧” 图乐刚想给她扔地上,可又没忍心,手把她颠起来,一使劲给她头冲后扛在肩膀上,随后照着屁股使劲拍了两巴掌。 夏燕终于不敢在挣扎,不过嘴上小声骂骂咧咧的,图乐没理她,扛着她走到四楼,把她放地上,转身便走。 …… 麻辣隔壁的,这女人真是个神经病! 图乐怒火冲天的又重新冲上了楼,刚才自己刚到楼下,打开自行车,点了一支烟,还没等骑走,一个破花盆从天而降,一下砸到图乐的头上。 图乐仰面倒下的时候,看见外跨楼梯上夏燕那张惊恐的脸…… 幸亏自己有系统。 刚到四楼,就就看见夏燕两只手拿着个破花盆正往下看。 图乐当然知道这个夏燕只是想吓唬他,他就没见过这么莽撞的女子,上次从刑警队就被她用电棍捅了一下。 夏燕拿着破花盆看了半天,图乐也没出来,正琢磨着,听见后面有声音,回头一下看见怒气冲冲的图乐,吓得妈呀一声。 图乐两步冲上来,一把掐住她脖子,给她按到墙上。 看着怒火冲天的图乐,夏燕一下慌了,想起图乐的外号来,她可清楚惹了图乐的那些人都是什么下场,图阎王啊! 一下心脏都不跳了,脸色惨白,顺嘴就说了一句:“别杀我啊,我还有个老妈要养活” 图乐一下没气乐了,一只手已经给她按到墙上,这时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总不能打她两巴掌吧? 看着夏燕棱角分明的脸,还有殷红的嘴唇,图乐心突突跳了两下,随后一下把嘴伸过去…… 时间安静的过了五分钟。 旁边的门突然开了,灯光照射出来,一个中年妇女摸索着走了出来。 “燕儿?是燕回来了吗?” 两个人慌忙分开。 “妈”夏燕叫了一声。 夏燕她妈很显然不是全瞎,摸索着冲着图乐的方向道:“燕儿,这是谁呀?” “啊……我一个……普通朋友” 夏燕结结巴巴的说着,随后扶着她妈往屋里走。 “来呀,进屋来”夏燕她妈把手伸向图乐。 “阿姨好,我叫图乐” 图乐说着,拉住她妈妈的手,那女子听见是男子的声音,很显然非常激动,手紧紧抓住图乐:“小伙子啊!来来,快进屋” 夏燕使劲瞪了图乐一眼,扶着她妈进了屋。 “燕儿,快给小乐倒杯水” 夏燕她妈依旧紧紧拉着他的手。 “阿姨,不用,燕子脚扭了,就别乱动了,我不渴” “那我去,你坐着” “真不用阿姨,我看看燕子的脚,现在太晚了,也不方便去医院,我会一些正骨” 图乐按住要起身的夏燕妈,站起来转身对着夏燕道:“把鞋和袜子脱了,我看看” 夏燕坐在床上,脸还是通红,应该是酒劲还没过,听图乐说完也不理他,把头扭向一旁。 图乐走过去,伸手抓起她的脚,夏燕挣扎几下,怕自己妈听见,便不敢动了。 夏燕的脚修长白皙,图乐一脸坏笑的捏在手里把玩,夏燕脸红的发紫,把头偏过去不看图乐。 随着咔哒一声轻响,夏燕尖叫起来。 “别叫了,已经好了,今天晚上别吃力,明天就没事了” “小乐,你过来喝水” 夏燕的妈妈端着水,摸索着放到桌子上。 “谢谢阿姨” “我们家燕子命不好,早早没了爹,又有我这个瞎子拖累……” “妈—,你说什么呢?” “好,好,不说了,我家燕儿心肠好,就是脾气暴躁些,你多担待……” …… 夏燕的妈妈也就四十出头,可是却是一头的白发,拉着图乐的手,絮絮叨叨的说了好长时间。 直到图乐走,还紧紧抓着他的手,这让图乐心里很难受,他想起了过世的奶奶,也是天天拉着他这么絮絮叨叨的说。 当年他也挺烦,现在想着被烦,可是奶奶已经没了。 …… 第二天,邓解放一听叉车厂要承包,立刻兴奋起来,这叉车厂的设备可都是好的,厂子也够大,几百工人呢。 他们现在就是产能太低,所以一直没出北边三省,这边相对闭塞,如果一进关,那很快就会有仿制的。 只有尽快扩大产能,才能吃到最肥的一块肉。 邓解放骑着摩托去了叉车厂,快到中午才回来。 “真是要承包,就是下面工人都不知道,我找个朋友去他们领导那里才打听出来,而且好像已经定了承包方案” 邓解放有些沮丧。 “什么叫已经定了承包方案?” 邓解放白了图乐一眼:“就是承包人已经内定了,没咱们什么事” 图乐暗自吐槽,这年代可真是,连个什么公开招标都没有,就直接给内定了,不过叉车厂这块肥肉倒真是诱人,不能放弃。 图乐一拍桌子:“走,咱们找崔副市长问问去” 我心意难平 俩人骑着摩托车就去了市政府,崔副市长还是很热情,招呼秘书给两人端上茶。 “今天来有事吧?” “嗯”图乐点点头:“崔市长,我听说叉车厂要承包,有这事吗?” “你们消息倒是很灵通嘛,我们政府这边刚决议完” 崔有志说完便意识到,肯定是曹雨溪给的他们消息:“不过呢,这事是谭市长主持的,具体的应该已经定完了,你们要是感兴趣就问问谭市长吧” …… 两个和崔市长告辞,转身上了四楼,和谭市长的秘书说了来意。 不一会,秘书出来说,谭市长现在有事,让他们明天上午再来。 第二天上午,秘书说谭市长开会去了。 邓解放看了图乐一眼,图乐便道:“行,我们在这里等,不着急,等谭市长有时间的” 那个秘书看了两个人几眼,没说话便回屋了。 “屁开会去了,市长开会能不带大秘?这是不想见我们”图乐小声说。 两个人往楼梯边上一坐,一直快到中午,那个秘书沉着脸喊他们。 “谭市长现在有时间,你们俩个来吧” “好嘞”图乐拍拍屁股,跟着大秘进了市长办公室。 市长谭毅峰坐在巨大的写字台后面,眼睛都没抬,自己看着文件。 图乐从电视上见过谭市长,从电视上倒是看不出来这谭市长头顶已经秃了,边上的头发围了一圈盘在头顶。 见谭毅峰没理他们,图乐也没客气,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又拉着邓解放一起坐。 谭毅峰眉头皱了皱,又过了十多分钟才抬起头来。 “你们找我有事?” “谭市长好,我是承包农机厂的图乐……” “我知道,你们来有什么事?” 谭毅峰不耐烦的打断图乐的话。 “我们想问问叉车厂承包的事” “叉车厂承包的事已经定完了,你们回去吧” “一个厂子对外承包不应该公开招标吗?”图乐站起来。 啪!谭毅峰一拍桌子,勃然大怒道: “我们政府做事需要你教吗?你算什么东西?别以为效益好了两天西洲市就装不下你了?你们那个不过几十人的小厂子,还想包几百人的大厂?你配吗?” 邓解放怕图乐说僵了,赶紧插言到:“我们可以多掏承包费,你们往外承包不也是为了增加收益吗?” 谭毅峰把刚才震下来的几绺头发又盘了上去,冷笑道: “别拿出资本家的架势,这里还是xx的天下,我们不光是考虑短期的收益,还得考虑所选的承办人得有一定的领导能力,得听从政府的指挥。 你们?嘿嘿,能包到一个小厂子就算幸运了,别痴心妄想了” 图乐拍了拍邓解放:“走吧,没什么可谈的了” 回头对着谭毅峰道:“再见谭市长,您就好好指挥吧,我倒是想看看您能指挥出什么德性来” 说完不理气得直哆嗦的谭毅峰,拉着邓解放就走了。 …… “小乐,有必要这么说话吗?那可是市长,得罪他有什么好处?” “咱们北方就是这种官老爷太多了,市长多什么?我倒是想看看他怎么下台?” 图乐真的生气了,自己就十年,能惯着他这臭毛病? 回到厂里铁青个脸,抓起电话拨了出去。 “喂,是朱叔吧?我是小乐,和你打听个事,谁承包的叉车厂?” “屁个机密,赶紧说” “嗯,好了,我知道了,谢谢朱叔” 邓解放看图乐挂了电话,连忙问:“谁承包的?” “周怀礼,妈拉巴子的” 图乐脸色铁青的说了一句,随后让胡玫去宣传科拿来一大张红纸,还有毛笔,在红纸上歪歪扭扭的写: 承包叉车厂投标书 本人图乐,愿意出三十万一年,承包叉车厂,承包期间承诺下岗职工一律开最低工资,下岗工人不超过百分之十,上岗职工最低工资不低于二百,平均工资超过三百五。 年上缴利税不低于五十万,本人若是承包成功,上任第一天自费补齐所有员工工资。 签名:图乐(原农机厂承包人) 图乐写完了,吐出一口气来,抓起电话:“老瓦,上来一趟” 邓解放和胡玫面面相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不一会,瓦尔特跑了上来。 “老瓦,你把这张纸贴到叉车厂门口” “嗯”瓦尔特刚拿起纸,一下被邓解放拦住。 “小乐,你这是要干什么?你这可是要闯大祸的” “你说对了,老瓦,现在就去,嗯,到那先别贴,等工人下班的时候贴” 瓦尔特看了一眼邓解放,邓解放无奈的松开手。 “你这样做毫无意义,市政府不可能因为这个把厂长包给你” “我知道,我踏马的的也不想包了,不过我看谁能这么容易的接手?” “那这是何苦的” “我心意难平!” 图乐知道,这事大了,不过他怕个毛线! 骑着车子回了家,拿起刚买的平凡的世界,开始研究起来。 过了好长时间才冷静下来,突然想到,自己在前世,要是被市长骂一顿,那不得笑醒了,怎么现在就这么大火气了? 大字报如同核弹一般在叉车厂被点燃,一瞬间门口围的人山人海,所有工人都疯了,不少人嗷嗷的喊起来。 农机厂大家都知道,工资高的离谱,而叉车厂这边已经小半年没开资了,人们瞬间就疯了。 自打机械厂改制,楚光明被扶了正,现在是厂长负责制,全厂都是楚光明一个人说了算。 周怀礼被踢到工会,坐了冷板凳,他才四十多,自然不肯就这么混日子,叉车厂对外承包让他燃起希望来。 跑了几趟市政府,事情即便已经定下来,原本上面领导不少是有意让他当机械厂厂长的,可新来是书记力挺楚光明,所以他开口要包叉车厂,自然水到渠成了。 正式交接还得几天,得这边账目都清点完毕才行,不过周怀礼先来了,熟悉熟悉情况,叉车厂原来的厂长王强和他关系不错,而且马上要退休了,自然没什么矛盾。 两个人正在办公室闲聊,楼上保卫科的急匆匆跑上来:“厂长,您看看去吧,下面贴了一张大字报,围老多人了” “上面写的什么?” “好像……有人要承包咱们厂子,写了个什么投标书” 周怀礼心里打了个突,拉着王强便下了楼,赶到门口。 厂里的几百人都围在门口,等周怀礼挤进去一看,顿时两眼一黑,这个图乐是要把他架起来啊,他把条件摆到这儿,自己可怎么接手? 把这苗头掐了 王强让人扯了大字报,不过没用了,消息已经在厂里传得沸沸扬扬。 周怀礼跑回办公室,立刻给谭市长打了电话。 谭毅峰听完啪的一声摔了电话,头皮上的青筋直蹦,这是要对抗市政府吗? …… 晚上八点半,胡玫刚驮着大钱回到家,电话响了。 胡玫拿起电话说了两句,然后把电话递给图乐:“曹书记的” “喂,曹书记好” “好个屁,赶紧滚过来” 电话啪的一声被挂断。 “挨骂了吧,看你这事怎么收场?你这一下可是把整个市政府给得罪了” 胡玫很是担忧。 “人死鸟朝天,怕个屌” …… 宁城给开的门,曹雨溪冷着脸坐在沙发上。图乐笑嘻嘻的凑过去坐在边上。 “解释解释,你想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为改革开放做点贡献呗” “好好说话,你知道你这么干是什么后果吗?你是把整个市政府得罪了” “知道,不过您老人家得给我挡挡灾,我这儿一个厂子,两饭店,都指望您了” “我可不管你这破事,别等着我给你擦屁股” “嘿嘿,您最好还是擦,我这可是给您当先锋呢,俗话说兔死狗烹,可别兔子还活蹦乱跳,您就把狗先给杀了” 曹雨溪扭头看了看他:“我怎么没明白,这关我什么事?” “您真不明白?”图乐冷笑道。 曹雨溪没接话,伸手把茶几上的烟拿起来,扔给图乐一支。 “说说你的想法” “让您来当这市委书记的目的是什么?是盘活死气沉沉的企业,试点改革,把企业推向市场,改变等靠要的思想,我说的对吧?” 曹雨溪没说话。 “您是书记,指挥方向的,可这次叉车厂对外承包,完全不按市场规律办事,直接内定承包人,那这改不改有什么区别? 这次是叉车厂,下一个呢?也就顺理成章的继续由领导指定,没人会放弃这权利的。这便与市场化背道而驰了。 黑猫白猫,得看谁能抓住老鼠,而不是领导认为那只猫好。所以,这次叉车厂的头不能开,开了以后就会成为常例。 而您当这市委书记的目的就算失败了,所以,我这是为您打的冲锋” 曹雨溪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自己是外来户,根基太浅,很难所有事都按照自己的意愿来,晚上听到秘书告诉他这事,其实他心里是高兴的。 “你小子就是会说,不过你这次也就是恶心恶心承包人,最多算是给他找点麻烦。 市政府那边把详细的规划书都给我看了,规划是可行的,不然也不会直接内定” 图乐使劲吸了一口烟:“重要的不是结果,不是只为了一个叉车厂,而是要有个公平公正的规则。 规则完善,那么结果大多数都会是好的,但是要是没有一个正确规则,那么即便成功也不能复制,以后会更一些团糟,那就是您的失败” 图乐说得正义凛然,随后笑道:“那个周怀礼弄了什么计划?透露点呗” “说给你听你又能干什么?” “这可说不一定” “他们还是要搞那个绞车,市场调研报告我看了,是很有前景,上次的失败只是产品不完善,只要把质量搞上去还是能成的” 图乐听完愣了一下, “那个高壮和周怀礼一起干?” 曹雨溪点点头:“应该是可行的,他们也有一定的风险,不行不会接手” “嘿嘿,这事行也不行,领导乱插手,抓着权利不放,这是咱北方最大的弊端,这个头必须得掐灭它” “你可别乱搞,不然我也保不了你” “放心吧,违法乱纪的事咱肯定不干,不过这事咱走着瞧” …… 第二天,政府会议上。 “……我们西洲市绝不允许这种无法无天的行为,这是在挑战我们市政府的权威,太嚣张了,一会会后,好好查查这图乐……” 谭毅峰怒不可遏,拍着桌子,盘在上面的几缕头发都掉了下来。 “我说两句” 曹雨溪放下茶杯, “首先这事并不违法,你卖东西还能嫌弃人家出价高? 更不能打击报复,图乐是我市第一个承包企业的,而且人家干得非常不错,合同是写了免税一年,你查人家什么去? 难不成咱们告诉所有人,不听话就查你?那谁还敢投资? 另外一个,把企业推向市场,当然就得按市场的规律办事,谁家卖东西不是价高者得? 所以我认为这次倒是件好事,以后类似这样的事得制定一套公平的流程才好,不能我们认为谁行就用谁” 谭毅峰瞥了一眼曹雨溪:“曹书记,这个图乐承包农机厂的时候也是您一手指定的吧?” “对,没错,但是当时可没有第二个想承包的,不然能给他免一年的税吗? 还有,这是头一次,难免有疏漏,我们要进步,就得吃一堑长一智,一次次的把制度完善,没有好的制度,才是失败” 曹雨溪刚说完,坐在一侧主管政法的孙林生咳嗽一声: “我也说两句,这个图乐就是个街头混混,身上牵扯许多案子,咱们这个社会不能让这种社会渣子作威作福吧? 企业要想搞好,还得那些经验丰富的企业家掌舵,叉车厂不是农机厂几十人的小厂,不能一概而论,周怀礼当了十几年厂长,不用他难道用一个小流氓?曹书记你说是不是?” 曹雨溪脸沉了下来:“孙副市长,这个图乐要是有违法行为,你主管政法,为什么不去抓? 我倒是记得他是见义勇为吧?公安局不是还给过奖金?难道公安局给一个社会渣子发奖金? 另外,不管黑猫白猫,得看谁能抓住老鼠,不是看你是不是根红苗正” …… 早会不欢而散,曹雨溪越发感觉图乐说的对,这第一次苗头不给掐了,以后就真成惯例了。 而且,班子里除了崔有志,别人倒是对这事,全部都站在谭毅峰这边,这让他感觉很无力,自己倒是真如图乐说的,不是什么做官的料。 …… 图乐刚到厂子,曹雨溪就来了电话,云山雾罩的说了半天,不过图乐听明白了重点,把这个苗头掐了,看来老曹也明白了这事儿的严重性。 老实人王喜柱 这事的关键在高壮,图乐琢磨了一下,去了机械厂楚光明的办公室。 “呦,小乐,今天怎么这么闲?有事儿吧?估计没事你也不来” “当然有事,我现在事儿多了” “那不是你自己找的事儿,你何苦呢?” “连你也知道了?” ”这不废话吗?半个西洲都知道了,我看你就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图乐苦笑一下:“我就是气儿不顺,不弄他不舒坦,别说这个了,今天借你的虎皮问点事” “啥事?” “不用你管了,你打个电话,让一车间的刘玉芬来一趟” 楚光明歪头看了他半天:“这个……岁数大了点吧,虽然长的还行,可咱也不能什么都往盘子里搂吧?” 图乐气乐了:“别胡说八道,打你的电话去吧” 楚光明打过电话,不一会,刘玉芬穿着工作服战战兢兢的进来,门口敲了下门:“厂长,您找我?” “进来” 楚光明站起身:“他找你” 说完出去带上门,走了。 “图乐?” “芬姐,来,坐下说” 楚光明走了,刘玉芬放松不少,不过坐下还是小心翼翼的。 “芬姐,你现在还和高壮在一起呢吗?” 图乐话一出口,刘玉芬吓得一下跳起来 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说完就知道说错了,顿时慌乱的手足无措。 “坐,别激动,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刘玉芬又慢慢坐下。 图乐一本正经的说道:“芬姐,你知道我和老高不对付,和楚厂长也不对付,当初找人跟着他拍了不少照片,所以才知道你俩的事” 刘玉芬一下眼泪就流出来:“小乐,你知道我家情况,当初他是车间主任,我也是不敢不听从啊,我这一大家子,还能怎么办?” “芬姐,别哭,没有为难你的意思,就是想问你点事” 刘玉芬擦了擦眼泪:“什么事?” “当初老高承包农机厂的时候,绞车的图纸是从东江市矿山机械厂弄来的,我想知道他是找谁弄来的” 刘玉芬想了想:“好像叫什么柱子的,啊,叫喜柱,说是他战友,还给他汇了五百块钱” “关于这个喜柱别的你还知道什么?” “不知道了,只听他骂过说这个死瘸子还要了他五百块钱” “嗯,谢谢芬姐,你现在还和老高有联系吗?” 刘玉芬摇摇头:“他不是车间主任了,我也不用怕他了,已经很长时间没看见他了” 图乐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千块钱:“我问你的这件事别和别人说,钱你拿着” “我不说,这钱我不要” “拿着吧,你家也不宽裕,另外有事你就直接找老楚,不是什么大事他都能给你办” 图乐把钱硬塞给刘玉芬,这个女人其实也很可怜。 回去和邓解放还有胡玫打了声招呼,图乐买了去东江的火车票。 图乐在赌高壮行动没那么快,如果高壮已经向这个喜柱又要了图纸,那么自己这趟就算白去了。 到东江八个多小时,下车已经天黑了,图乐找了个小旅店住下。 第二天一早,图乐便打车到了矿山机械厂,这是个万八千人的大厂,等工人陆陆续续进厂,八点上班的铃声响起,大门口终于肃静下来。 图乐凑过去,给门口保卫科的递了一支烟:“您好,打听个人您认识不?” “谁啊”门口保卫科的接过烟,图乐划着火柴给点上。 “叫喜柱” “喜柱?不认识,你看,我们厂不到一万人呢,我怎么认得全,他是哪个部门的” “应该是科室的” 那个保卫科的思索一下,感觉还是没有印象,回头敲了下窗户,里面人打开窗户。 “你们谁认识一个叫喜柱的,科室的” 里面坐着三个人,相互看看,似乎都不认识。 图乐把烟顺着窗户扔了进去:“他大概四十多岁,腿应该是有点瘸” “说的是四瘸子吧?他好像是叫什么柱” 终于有人想起来。 “那他在哪个科室?” “他是资料室的” 图乐一听资料室,顿时便知道,这个应该就是了。 “那麻烦您能喊一下他吗?我是外省来的” 屋里保卫科的拨了电话。 “来,进来等着吧” 因为一盒大茶花,里面保卫科的比较热情。 “你找他什么事啊?” “我一个长辈是他战友,想找他办点事” …… 过来不长时间,一个穿着洗的发白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戴着眼镜,一条腿有点瘸。 到门口冲着保卫科的点头问道:“我是王喜柱,刚才这打电话说有人找我” 图乐和屋里人大声招呼,走了出去:“我找你,来,咱上这边说” 看见这个人,图乐便有了大致的判断,对着一个保卫科的都毕恭毕敬,那就是个老实本分的人。 另外现在工厂都发工作服,一般是一年两身,能把工作服洗的发白,那就是把新发的卖钱了,这就是说经济条件肯定不宽裕。 图乐顿时放松了不少,往大门一侧走了十几米才停下。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啊” 图乐扭回身:“我认识你,自从你把图纸卖给高壮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了” 王喜柱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道:“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你别诬陷我” 图乐伸手给他整理一下衣领:“别紧张,你也别否认,我有证据的,不然不会来找你,这几天高壮找你了吗?” “没……没有” “他很快就会再来找你” “你……你是干什么的” 王喜柱紧张的直抖。 “我是干什么的你不用管,不过等高壮再来找你要那份图纸的时候,你就说资料室前一段时间失火了,那种绞车的图纸被烧掉了” 王喜柱听完才一点点镇定下来:“你……你不是公安局的?” 图乐笑了:“我要是公安局的就直接过来抓你了,还会在这儿和你废话?” 图乐心里好笑,其实这事在现在根本不算什么事,国企的东西是国家的,没人太当回事,这时有句俗话说,西方有个加拿大,东风有个大家拿,就是对现在最好的写照。 只是这个王喜柱收钱太多,心里才有了鬼。 “不过,你要是再把图纸给他,那么你就等着公安局来抓你吧” 图乐一下瞬间变了脸,死死盯着王喜柱。 “不会不会,肯定不会,不过我已经给了他一回,他不能再过来还要这图纸吧?他自己不会再画一份?” 锅烧好了,米没了 当初邓解放让皮猴去高壮家的时候,特意让半拉瓢搜一遍,图纸一共是两份,一份是王喜柱画的,一份是高壮自己绘制的。 这个时候还没有复印店,工厂的图纸都是a3的,全靠手工绘图,图乐不认为高壮能有精力绘制两份。 “他肯定还会来要,你就不用管了,按我说的做就行,不让你白忙活” 图乐从兜里掏出一千块钱递给王喜柱:“这一千块钱算你的辛苦费” 王喜柱使劲咽了口唾沫,伸手接过钱揣进兜里,然后四下看了一眼有没有人注意。 图乐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你只要照办,那么半年以后打我电话,我再给你一千,但是,你要是敢把图纸再给他,那就等着坐牢吧” “不能,肯定不能” 王喜柱喜出望外的接过名片,上面写着:西洲市邓图机械有限公司,图乐。 …… 离开矿山机械厂,图乐直接买了车票,等回到西洲已经晚上九点。 图乐直接回了厂里,现在要担心的只剩厂里的两份图纸了。 给邓解放打过电话,说今天晚上回来,所以邓解放一直在厂里等他。 图乐把经过简单说了一下。 邓解放苦笑一下:“你是打算和谭市长硬刚一下呗?” “那必须的,我现在感觉弄死俩混混太没挑战性,这次我想弄个市长挑战一下” 邓解放一直坐直了:“兄弟,你可别乱搞” “你想啥呢?我就是想打打市长的脸,那啪啪的,多过瘾” 邓解放松了口气:“你真是有病” 图乐把两份图纸用袋子装了,坐着邓解放的摩托车回了家,他感觉,这个高壮弄不来图纸,一定会来打自己手里图纸的主意,放在厂子里风险太大。 翻来覆去又想了一晚上,觉得还不保险,如果高壮找市里,让市领导朝自己索要图纸,自己可是挡不住的。 第二天,图乐去了机械厂找到王彤,王彤现在已经是科长了。 “王哥,找你干点死活,晚上有时间吗?” “行,下班你来找我” 王彤一口答应,他虽然情商低,可怎么也知道自己是借了谁的光,不过还是不会说什么客气话。 晚上图乐过来,和王彤在街边吃了口饭,然后一起回了家。 图乐把图纸拿出来:“王哥,这是一份绞车的图纸,你帮我改改,改成试车没问题,但是干一段时间就坏,还得坏到很难修的程度” 王彤愣了半天,不过什么都没问,拿起图纸仔细研究起来。 连着弄了三个晚上,王彤改了几页图纸,又重新绘制好。 “这钱你拿着” “不要,这点活要啥钱” 王彤使劲推脱,可最终让图乐按着塞到兜里,他也明白了,这钱不是工钱,而是封口费。 图乐把几张图纸稍微做了下旧,替换掉原来的图纸,第二天又拿回厂厂,放到档案柜里。 想了一下,在中间夹了一根头发。 …… 一张大字报,叉车厂民意沸腾,周怀礼怕夜长梦多,赶紧和市政府签了协议。 承包金一年十万,他出了九万,高壮出了一万,两天以后,叉车厂的资产清点完了,便召开职工大会宣布此事。 没想到一直到结束,这个新承办人也没提以前拖欠的工资,也没说以后能给开多少钱。 “以前欠的工资怎么办?” “对呀,人家说要给补齐工资的” …… 下面乱哄哄的开始喊起来。 “同志们,等我们效益好了,都会补给大家的,现在不要着急……” 坐在主席台上的周怀礼赶紧喊道。 “谁知道你们效益好不好?” “我们等着吃饭呢?没时间等你们效益好” “就是,人家图乐说开工就给补齐工资,为什么不包给他” …… 周怀礼不说话还好,一说完下面更乱了,周怀礼一看情形不好,赶紧说:“散会,散会,这事以后再研究” “研究个屁,我们现在就去找市政府去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之后,几百人喊叫着冲出了厂子。 …… “我们要吃饭!” “把欠我们的工资还给我们!” 几百人聚集到市政府门前,十几个警察赶过来,勉强维持着不让这些人冲击市政府。 谭毅峰脸色铁青的看着满头大汗的周怀礼,不过他也知道,这个不怪他。 “谭市长,也不能让这些人总这么闹下去,您看……” 崔有志站在一边说道。 “行了,你去和他们说,工资肯定给补发” 崔有志是主管工业的副市长,答应一声,转身下楼,让秘书拿来喇叭。 …… 听到答应给补发工资,工人慢慢散去。 “市长,您看我们这贷款就十五万,要是给补发工资,可就没钱组织生产了” 周怀礼站在一边,小心翼翼的说。 他是谭毅峰扶植的,承包费掏了十万,不过谭毅峰又帮他们从银行拿了十五万的贷款,用来启动生产。 这全场将近五百人,半年的工资差不多就十七八万,他哪里有钱给。 谭毅峰心气得突突跳,这一切都是那个图乐惹出来的,但是这个图乐是书记一手捧出来的,而且非常成功,他也不好伸手打压。 而自己本来也想树立个形象,没想到刚一开始就让这个图乐给闷了一脚。 气归气,事情总要解决,谭毅峰只得又带着周怀礼去银行,弄了十万块钱贷款。 “怀礼,这开始的路子我可都给你铺平了,要是你把厂子弄不起来,你自己掂量着吧” 出了银行,谭毅峰冷冰冰的说了一句,然后上车走了。 …… 叉车厂最终答应给补发三个月的工资,工人们这才消停下来。 高壮放下电话,脑袋嗡嗡的响,感觉天地都在转。 “怎么了?对方要的钱多?那就多给点,咱也不差这点钱” 周怀礼看见高壮的样子连忙问。 “不是,是他们厂资料室着火了,图纸给烧了” “什么?” 周怀礼一下愣住,呆了半天才破口大骂:“我踏马的让你早点去早点去,你还说赶趟,随时能要来图纸。 现在我踏马的都弄完了,钱也花了,贷款也办了,合同也签了,你说图纸没了?” 周怀礼气得一下把茶杯摔在地上,喘了半天粗气,接着问: “是不是你那个战友不愿意给你弄了?” “不会不会,他是个财迷,要是别的原因肯定会和我讨价还价,多要些钱,不会这么说” “那现在怎么办?我不管,你就是生,也得把图纸给我生出来” 前世妻刘晓慧 “要不让谭市长找图乐把图纸要回来?”高壮小心翼翼的道。 “那是市长,刚和图乐翻了脸,现在又去找人家要图纸?你把市长的脸面往哪里放?这事我不管,你自己去解决,反正五天以后正式生产,你得把图纸给我拿来” …… 图乐的新饭店开业了,用王秀芬的名字办的营业执照,也没起什么第一锅分店,另外取了个名字:巴蜀风情。 自己得罪了市长,他本能的把风险分散开来。 老店这边的服务员都被王秀芬带去新店,这边又重新招了一批。 小雪是舍不得走的,哭哭唧唧闹了几天,最后图乐还是硬下心肠给她轰到新店里。 虽然图乐也是舍不得,可再发展下去肯定得出事,图乐真没有开后宫的意思。 老店这边就剩一个大钱是老人,胡玫又天天只顾着往厂里跑,图乐只得在老店盯几天,等都熟悉后就好了。 “小乐” 图乐刚开门,服务员正在收拾卫生,董平一推门进来。 “呦,董哥,今天咋这么闲?” “闲个屁呀,我一天天都忙死了” “那是找我有事?有事说话” “没别的事,我有个亲戚,想来你这儿当服务员,行不?” “当然没问题,不过长得要是不好看那就只能去后厨” “好看,我那侄女好看着嘞,人我带来了,我喊进来你看看” 董平转身出去,不一会就带进个小姑娘,长得不矮,快有一米七了。 图乐看了一眼,一下腰差点闪了。 来的不是别人,是他后世的媳妇刘晓慧,就是拍了个电视剧,后来跑了的那个。 “你看……” “行了,交给我吧” “那得嘞,我走了哈,有事给我打传呼” 董平走了。 刘晓慧拘束的站在那里。 “咱这工资知道吧?” “没事,给我开多少都行” 图乐笑了:“放心,不会给你少开,长得倒是够大的” “啊……” 刘晓慧赶紧捂了下胸。 操,想啥呢,图乐心里一阵吐槽。 “什么行李都没带?” 刘晓慧点点头。 “大钱”图乐扭头喊了一声:“这个是刘晓慧,你带她出去买的牙膏香皂毛巾之类的日用品去,嗯,再买点奶糖” “嗯”大钱从吧台出来:“买奶糖干啥?” “吃呗,她嘴馋,嗯……在带她买两双鞋”图乐看了一眼刘晓慧黑乎乎的二棉鞋,接着说道。 出去了两个多小时,大钱带着刘晓慧买齐了东西,又拿了一套旗袍换上,顿时和刚进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图乐对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女孩儿看了半晌才道:“你先跟着没什么难度,有几天就会了” 刘晓慧应了一声,外面还没上客人,几个服务员正坐一边闲聊,便有些扭捏的过去了。 “哥,准备换新目标了?” 大钱嘴里嚼着奶糖,往图乐身边一坐,习惯性的抓住图乐的衣角。 “胡说什么?什么新目标?”图乐嫌弃的甩了甩,没甩脱大钱的手,便随她抓着。 “别不承认,喏—” 大钱用油光光的小嘴儿努了一下远处的刘晓慧。 “你对她可和旁人不一样哦” “很明显吗?” 图乐自己感觉自己的行为很正常啊,大钱怎么看出来的? “非常明显” “好吧” 大钱松开手,从兜里又掏出块奶糖,塞到嘴里,咕叽咕叽的嚼了起来。 “吃那么多糖小心得糖尿病” “你骗我,那个刘晓慧吃的更多,我买了一斤,她这一路就干掉半斤” 大钱看图乐没说话,又用身子碰了碰他,小声道:“哥,你说她那里那么大,是不是因为喜欢吃奶糖,老话不是说吃啥补啥吗” 图乐伸手揉了揉她头发:“小丫头片子胡琢磨什么呢?你还小” “她还没我大呢,可就是长得大,气死人” 大钱说着使劲挺了挺平坦的小胸脯,突然脸红起来,诺诺的小声说道:“她们说,让男生揉揉就大了,要不哪天你帮我揉揉” 图乐一下黑了脸:“谁说的?” “喏”大钱又努了一下嘴,对着那几个服务员说:“她们都这么说” “她们……都是坏淫” 图乐黑着脸出去了,骑车子去了新店,到那里过来一会,开始陆陆续续的上人,这边倒是比老店生意还好了几分。 “呦,苏姨来了” 图乐看见苏琴带着几个同事,连忙过去打招呼,客气几句,然后给让到里面,又拿来几张金卡给苏琴的同事发了。 “苏姨今天第一次来这里,今天免单,大家别客气” 苏琴感觉倍儿有面子,高兴的喜笑颜开。心中又可惜起图乐不是自己女婿来。 中午忙了一阵,图乐在小雪幽怨的眼神中落荒而逃。 这些天一直忙活饭店,下午看人少了,便去了厂子。 下面车间依旧干得热火朝天,图乐看了一圈,便上了楼。 “怎么样?” “还怎么样?现在都有拿着钱堵门口提货的了,半个月前的货还没发呢” 邓解放一脸兴奋的抱怨着。 “嗯”图乐点点头:“叉车厂那么有动静吗?” 图乐原本以为肯定会有市领导来找自己,可却一直肃肃静静的。 “没动静,听说马上要进原料投产了” 图乐一脸狐疑,难不成那个王喜柱最终又把图纸给了高壮?不过即便给了,自己也没辙,自己真把这事捅出去,最多也就是王喜柱他们厂领导收拾收拾他。 至于公安局,别扯蛋了,现在跟本没有几个人有这知识产权的意识。 图乐想了半天,吐了口气,不再想这事。 “胡玫呢?” “去电机厂了,他们交货延迟,胡玫找他们打架去了,小乐,你这媳妇可真厉害,前几天来了几个上面的,要检查安全生产,这让你媳妇骂的,头都没敢抬。 要不是我拦着,都能打到市政府去” 图乐笑了,胡玫什么人?那是后世赫赫有名的胡大奶奶。 正说着,图乐扭头瞥见档案柜,心想,自己这是白准备了。 想着拿出钥匙,打开档案柜,看了一眼,顿时愣住了。 他夹在中间的那根头发不见了! 背叛的兄弟 “解放,这柜子这几天你开过吗?” 档案柜的钥匙只有他和邓解放有。 “没有,一直没开过,怎么了?” “里面的东西有人动过” 邓解放一下站了起来:“你是说有人开过柜子?东西丢了没有?” 他可不知道图乐在图纸上动了手脚,还问过图乐,怎么又把图纸拿回来了。 图乐只是说,要是周怀礼让市领导来要,那怎么也躲不开。 “图纸还在” “那就好” “好个屁,图纸值钱的又不是图纸本身,人家还用拿走?直接拍照不就得了” 图乐坐下:“不过有一样,要是外人进来,没有几个贼敢在这拍照的,有哪个直接拿走好不好” “你是说……” “有内鬼” 邓解放愣了片刻:“不可能,这几个都是我过命的兄弟,绝对不可能” 办公室白天都有人,不可能有机会下手,只可能是晚上,保卫科的四个人都是邓解放带过来的, 一共四个人:瓦尔特,皮猴,半拉瓢,二黑子。 这几个都是邓解放知根知底的铁哥们,一起在货场打出来的交情,所以一说这个,邓解放立时炸了毛。 图乐没说话,到一旁拿出值班表。 四个人是白天俩,晚上俩,多数时候是一天一轮换。 晚上收发室里一个,车间办公楼一个。皮猴和老瓦一组,半拉瓢和二黑子一组。 而最近一段时间,晚上在办公楼里的,一直是皮猴和二黑子。 “是皮猴” 图乐冷漠的说了一句。 邓解放很自信的摇摇头: “不会,小乐,这次你肯定错了,皮猴我了解,他就是胆子小了一点,别看当初咱们打架的时候他跑了,但是这种事他绝不会做。 你不知道我们的交情,当初他耍钱出了千,是我剁了半根手指才保住他,他绝对不可能干这事” 邓解放说着伸出左手,果然左手的尾指缺了一小节,这个图乐倒是一直没留意。 “不可能有别人,这个只能是晚上在办公楼里才能做到,而二黑子是个农村人,字都认不全,就他怕是连照相机都没见过,而且他也没本事打开这个锁。 解放,你也不用激动,我喊他上来,你别说话” 图乐拨了门卫电话,不大一会,皮猴跑了上来:“厂长,你找我?呦,图经理也在” 图乐看了一眼,冷冰冰的问道:“皮猴,说说你为什么把图纸给了高壮?” 皮猴愣了一下:“图经理,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把图纸给了高壮?” 图乐指了一下卷柜:“我找刑警队的查了,图纸上有你的指纹,解释一下吧” “图经理,别开玩笑,怎么可能,您别诈我了,我皮猴对天发誓,绝不会干这事” 皮猴的表情立刻放松下来,邓解放也是同样,刚想说什么,被图乐挥手制止。 自己第一步没炸出来,看来这小子比较谨慎,是戴着手套,所以表情才放松下来。 但是也不排除真的不是他。 “嗯,那为了证明不是你,那一会给高壮打个电话,你按我写的说” 图乐拿起笔,扯了一张纸写到:高哥,昨晚上手气背,钱都输了,在给我一千呗。 图乐写完,把纸条递给他:“一会我打电话过去,你就照着这上说,不是你的话就别说错了。 皮猴拿着纸条,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图乐拿起电话拨了过去:“喂,给我接一下经理办公室” 电话嘟嘟响了两声,一个女子的声音从老式电话里传了出来:“喂,你找谁?” “请问高壮在吗?” “哦,您找高经理啊,稍等一下” 片刻之后,电话里传出高壮的声音:“谁啊” 图乐把听筒递了过去,皮猴直勾勾的拿着纸条站着,一动不动。 “喂,喂,谁呀,说话……喂……有病吧” 电话啪的一声被挂断,图乐把话筒放了回去。 邓解放红着眼睛站了起来,指着皮猴问道:“你说,我邓解放哪里对不住你?你说!” 皮猴突然把纸条扔在地上:“你别踏马的在这装好人,装什么呀,你当厂长了,两万多的摩托骑上了,楼房也住上了。 踏马的就给我们哥几个一个月这三瓜俩枣的,打发要饭的呢? 凭什么你挣几十万,给我们一个月就几百,当初我们说什么来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打架我们一起上,现在你挣钱了,就都揣自己包里了,呸!装什么仁义大哥。 图纸就是我给的高壮,你报警吧,老子不需要你在这儿假慈悲” 邓解放呼呼喘着粗气,半晌才缓缓坐下:“你走吧,从今以后,咱们就不再是兄弟了” ”兄弟?呸” 皮猴啐了一口,转身走了。 “砰”邓解放一拳砸桌子上,上面厚厚的玻璃板瞬间四分五裂,鲜血顺着手流了下来。 李芬听到声音,跑了进来:“厂长,你手怎么了?” “拿的东西给他包一下,没事”图乐说了一句,李芬赶紧出去找纱布。 “人怎么能这样?人怎么能这样?”邓解放声音嘶哑。 “人就是这样的,妒忌,贪婪,会让一个人丧失本性,这没什么,所以我以前就告诉过你,你是以后个商人,别再感情用事了” 李芬很快拿来碘酒和纱布,仔细的给邓解放包扎起来。 “瓦尔特推门进来:“老大,怎么了,我看见皮猴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图乐走过去拍拍瓦尔特:“你们老大兄弟丢了,你劝劝,不行晚上再陪他喝点酒,不过告诉他,别再找我媳妇” …… 以邓解放的德行肯定得喝多,所以第二天早上,图乐早早来的厂子,敲了半天铁栅栏门,也没人给开门。 图乐只得爬过去,门卫屋里没人,等一进车间,邓解放,瓦尔特,半拉瓢,还有二黑子,都躺在车间地上呼呼大睡。 地上摆了一张小桌,边上堆满了空酒瓶子,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图乐翻出大门钥匙,开了门,等上班的工人来了,这才把四个人抬到屋里。 一直到中午,邓解放才醒过酒,很不好意思的对图乐道:“小乐,我又喝多了,真不好意思” 图乐白他一眼:“你又没拉我媳妇喝酒,关我屁事,这回冷静了?” “嗯” 图乐其实很羡慕邓解放的,有一帮朋友能喝酒吹牛,释放一下情绪,可图乐两辈子也没有这种朋友。 有时候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虚伪,把自己裹成个蚕茧,从不对别人透露真实的想法。 …… 果然天上不会掉馅饼 刘晓慧极其勤奋,这个图乐是知道的,上一世就是,自己开饭店生意最好的时候就是这个刘晓慧嫁给自己之后。 不但自己勤奋,而且拉着图乐,今天改菜的样式,明天把饭店简单装修一下,总之就是一句话:爱折腾,或者说有上进心。 包括图乐得了五百万那块地,也是刘晓慧极力劝说他,才包下来的。 但是重新认识刘晓慧之后,图乐又发现她一个新的技能:会装。 图乐店里各路混混极多,每天的食客差不多一半是这种人。 虽然在图阎王的店里没有敢太放肆的,可终究都是些泼皮,难免喝多了会对服务员毛手毛脚的。 但是这个刘晓慧却能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邻家小妹的样子,让这些大老粗都不好意思说粗话。 店里不被客人骚扰的就俩人,一个大钱,另外一个就是刘晓慧。 对刘晓慧是不好意思露出自己的粗鲁,对大钱,嗯,是怕挨揍。 菜市场有个菜霸高大眼,身高体壮,有一次开玩笑拍了大钱屁股一下,结果被大钱喊到外面一顿胖揍,眼睛打的乌青,成了名副其实的高大眼。 打那儿以后,就再也没人敢招惹这个小姑奶奶了。 刘晓慧很奇怪这个老板,对自己似乎极其熟悉,自己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一清二楚。 而且清晰的感觉到老板对自己的不同,这让她非常高兴,不过是想打自己主意,有什么怕的?自己知道自家事,还怕被一个大老板惦记上?反倒是自己得尽快抱上这条大粗腿才能安稳。 图乐每天看着这个还是个小孩的前妻,表演着略显稚嫩的演技。 嗯,主要是他太熟悉了,不然是看不出来的,她偶尔瞥图乐一眼,随后脸色便出现一抹羞红,妥妥一个情窦初开,任谁看了,都难免一阵心动。 刘晓慧很会巴结大钱,每天给大钱哄的眉开眼笑,但是只要胡玫一来,瞬间便没了踪影。 图乐看了暗自好笑,看来小丫头知道正宫惹不起。 …… “小乐,好消息,新溪市的那个军工厂搬走了,剩下不少设备,老便宜了” 邓解放打来电话,图乐匆匆赶去厂子,现在怎么扩大产能已经成了邓解放的心病了。 现在账面上已经趴着一百二十多万了,按邓解放的想法是全部都投进去,买场地建厂房买设备。 可图乐不同意,图乐不认为这么高的利润能维持太长时间,而且等新厂建起来怕是得个半年一栽的,到时候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最重要的是这些钱看着很多,买场地建厂房,买设备,算算这点钱还是不够。 不过对于这次,图乐没拦着,买几台便宜的设备怎么看都是可以的。 新溪市离西洲不远,开车四个多小时就能到,厂里已经买了小货车,邓解放带着老苗就出发了。 第二天,邓解放兴奋的打来电话:“小乐,捡了大漏了,这边设备老便宜了……” 邓解放扒拉扒拉的讲了半天,图乐很是疑惑,他也打听了一下,这军工厂不是现在搬走的,已经搬走小半年了,要是设备这么便宜怎么会轮到自己买? 不要相信别人都是傻子,这是图乐坚信的一句至理名言。 “不会有别的问题吧?要是这么便宜怎么会轮到咱们?” “放心吧,老苗可是专业的,设备绝对没问题,而且他们乡长就在旁边,和我打了包票,这设备绝对没问题” 图乐也不能确定有问题,考虑再三,把邓解放定的设备砍了一多半,只要了一台车床,一台滚齿,一台冲压机。 总共十二万,正常一台新的冲压机就得这些钱。 图乐放下电话,去银行给汇了款。 果不其然,到了晚上,邓解放又打来电话:“小乐,完蛋了,这厂里的工人不让拉设备,我们在乡政府交完了钱,雇了两台车去了,到这儿咱们的车就给扣下了,来了上百人,现在把我们给堵到厂子里了” 图乐仔细问了下,才知道,这厂子是原来军工厂的附属大集体,归乡里管。 原来一直是给军工厂干活,可现在军工厂搬走了,他们又没有自己的产品,而且地方偏僻,是建在山里的,所以只能黄了。 但是这些工人都是附近的农民,这里都是山,人多地少,当初进厂的时候就把分他们的地给收回去了。 现在工厂黄了,可乡里又拿不出地给他们,这将近二百号工人就没了出路,就天天看着厂里的设备,不让乡里拉走。 这小二百号人,带着家属,那可真是谁来了都没用,一根钉子也别想拿走。 “那就算了,当买个教训吧,这点钱咱还赔的起,不是什么大事,回来吧” 图乐赶紧安慰邓解放。 “兄弟,现在是回不来了,咱厂的那台小货车被扣了,说要一万块钱,不然就不放” “我操,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图乐怒了,这也太欺负人了!还是gcd的天下吗?连夜坐火车去了新溪。 到新溪开车近,但是坐火车远,图乐下车已经是后半夜两点多,在候车大厅里睡到早上,又坐上长途公交,颠了两个多小时,到了桃花乡,又坐了一个小时的驴车,这才到了地方。 一条水泥路一直修到山坳里,进了山坳,路两侧都是空荡荡的厂房,现在已经呈现出破败的景象,杂草丛生。 驴车走到快到尽头,图乐看见前面院子前的人群。 下了驴车,给了一块钱车费,图乐走过去。大院的前面有二三十人,老头老太太都有,地上铺着破棉被军大衣,看来是在这里守了一宿。 虽然都看着图乐,但是没人拦着,图乐穿过人群,进院就看见自己家的小货车了。 车间的样式全国都差不多,车间一侧是办公楼,图乐进去就看见一楼收发室里邓解放和老苗正在吃饭,居然是小鸡炖蘑菇,边上一黑粗的汉子在陪着。 操,自己白担心了,图乐心里骂了一句。 王得水的盘算 “呀,小乐,这么早就到了,没吃饭呢吧,来先吃饭” 邓解放抬头看见图乐,立刻站起来。 “先介绍一下,这个是徐厂长” “徐厂长,这是我们经理图乐” 那黑粗的汉子立刻站起来,擦了擦手,伸了过来:“图经理,叫我徐老蔫就行,来坐下,边吃边说” 老苗拉过一个小板凳,图乐刚坐下,边上一个八九岁的小孩,从饭桶里盛了一碗饭过来。 小孩穿的衣服肥肥大大,落满了补丁,递过饭后,看着盆里的小鸡,使劲的咽了口唾沫,默默的走到一边蹲着。 “伙食不错,这是优待俘虏啊” 徐老蔫嘿嘿笑了两声:“你们是财神爷,当然得伺候好了” ”怎么样?什么情况?” “没啥情况,机床是别想拿走了,这车咱得还再掏一万,才能开出去” 邓解放一边吃一边说。 图乐扭头问徐老蔫:“为啥不让拉设备?我们可是掏了钱的” “你们是给的乡里的钱,这个和我们没关系,可乡里要是不给解决我们的事,谁也别想把设备拉走” “徐厂长,你机床我们掏钱了,不让运走也就罢了,怎么我们车还扣下了?这是什么逻辑?” “这也是没法子,你看,我们这厂子小二百人,现在半年没收入了,俺也知道这就是坑人的事,可我们这些人乡里也不管,总得吃饭吧” 图乐知道,碰上这种穷到底的,你真是什么办法也没有,在饿肚子面前,什么道理都是没用的。 吃完饭,图乐在车间里走了一圈,各种机床四十多台,但是都是老旧设备,只是加工切羊肉片机能用上的倒是有十多台,而且自己最缺的冲压机就有三台。 “走,找他们乡长聊聊去” 图乐出了车间,喊了邓解放和老苗。 “没用,那就是个滚刀肉,白说” “那也去试试,那个徐厂长,我们开车去乡里,压你这儿一个人可以不?” “俺要人有啥用,还得好吃好喝供着,反正不给钱就别动车” “我们想去乡里一趟,要不你弄个什么车送我们一趟?你是他们的头,也一起来合计一下” “成,我给你喊个驴车来” 驴车跑了快一个小时才到乡政府。老苗懒得动,没来。 乡长叫王得水,是个矮胖子,他现在更头疼,他当然知道这设备是拉不走的,可是今年春旱,等着钱救灾呢。 所以硬着头皮收了钱,可后续就只能舔个脸皮耍无赖了,好在县里也知道这些工人的情况,倒不至于迁怒于他。 “来,邓厂长,坐,这位是?” 王得水热情的拉着邓解放,扭头看向图乐。 “这是我们经理图乐,昨晚从西洲赶过来的” 王得水很是吃惊,一个小屁孩还是经理了,估摸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孩子放出来锻炼的。 “你好,图经理”王得水赶紧伸出手和图乐握了握。 邓解放和图乐坐下,但是王得水没理徐老蔫,徐老蔫也自觉,往边上一站也不说话。 “王乡长,你看这事怎么处理,我们现在是钱花了,设备拉不走,而且车还被扣了” 王得水长叹口气:“我们也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能这么干,可是这事现在真是没办法,要不你们先把钱掏了,把车弄出来,至于设备我们在慢慢想办法” 图乐当然知道这是扯淡,冷笑一声:“这就是你们的解决办法?这和拦路抢劫有什么区别?” “我们也没办法,这些工人现在半年没收入了,我们乡又没有多余的地,又没有什么产业可以安置这些人,有啥办法” “王乡长,要是你们解决不了,那我看我还是让我们市委书记给你们市里打个电话问问,你们这边就是这么办事的? 另外……” 图乐把头凑过去:“xxx兵工厂就这么走了?对下面一点说法都没有?那也太不仁义了,我正好认识他们政委,我给你问问?” 图乐不相信兵工厂就这么拍拍屁股就走了,对下面肯定已经补偿款,这个多半是被挪用了。 果然,那个王得水一下冒出汗来,看这小子的架势,应该不是假的,没什么根底能这么小的年纪就当经理了? 闹到市里自己并不如何害怕,这桃花乡是有名的穷地方,人穷到一定程度就没什么可怕的了,在市里也是老大难的问题。 自己这个乡长早就想换个地方了,可谁也不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但是这补偿款可不能让下面知道了,乡里一堆大窟窿,老师的工资都欠了半年了,钱早就让他干别的了,要是这些工人知道了,那还不得闹死自己? “徐老蔫,你上外面等着去,一脸死丧的样”王得水狠狠骂了一句,徐老蔫也没说话,低头便出去了。 王得水扭过头立刻堆起笑脸来:“图经理,这样,我让全乡的民警都去,抢也要把你们的车抢回来,弄不出来,这一万块钱我们乡里出。 只是这设备,哎,你就是把我杀了,我也没办法了” “办法倒不是没有,就是看王乡长有多大诚意了” “你说,只要我王得水办得到的,绝对没问题” “放心,你办得到,而且对你是好事” “哦?图经理你说说” 现在王得水已经不把图乐当小孩子了。 “设备我也不要了,但是这钱算我承包厂子的承包费,你这厂子设备虽然齐全,但是是在山沟子里,往外运产品得不少钱运费,所以根本没人来承包。 我这十二万算承包费,一年三万,算我掏了四年的承包费,而且最少给你解决一百人的就业,不过所有的税都得免掉。 保证我这没有任何一个衙门口敢过来吃拿卡要” 王得水一听大喜,现在这些工人是他最头疼的事,每隔段时间就会聚集起来闹一场。 当即表示开会研究一下,喊人给图乐他们俩安排住进乡里的招待所。 邓解放现在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看来还是自己眼界太浅了。 他们刚走,王得水便把乡里几个主要领导都喊来,开始大家还都很高兴,能解决一个大包袱,可说着说着又觉得让图乐他们太占便宜了。 那么多设备,要是都卖了,怎么也能卖个几十万,一年利息就有三四万,这时候的利息极高,三年利都到百分之八了。 这等于白白让图乐他们使用设备,还一分钱税都不交。 王得水拍了拍桌子:“都闭嘴吧,设备都卖了,钱能都给咱桃花乡?到时候能分你个几万块钱就不错了。 要是都归咱桃花乡我踏马的不早都卖了,这次要不是乡里急用钱,能出这馊主意?人家可不是刨地的土老帽,真闹到市里去我看你们怎么收场” 一席话,谁都不言语了。 半晌,才有人道:“可按他的条件,咱们可什么都捞不到” “别急,只要在咱桃花乡投了钱,你还怕他跑了?猪总要养肥了在杀不是” 分不清是不是在演戏了 第二天一早,在乡政府会议室,五六个乡领导像模像样的和图乐他们开始了谈判,最后承包期定到三年,而且第二年就得交税。 签完了合同,王得水用乡里的破吉普车给他俩送到厂里,当众宣布合同。 在场的几十人立刻开始欢呼,随后跑到村上报信,一会时间三四百浩浩荡荡的冲了过来,那架势,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图乐找个机会溜了,他可知道,这乡下喝酒可是按地上灌的。 第二天,邓解放从医院挂完点滴,图乐开车往回赶。 开始邓解放还紧盯着,可看了一会就放下心来:“车开的不错啊,你什么时候学的?” “没学过,天生就会” “吹吧你就,我说小乐,你什么时候买车?” 邓解放自己买了摩托车,一直很不好意思,图乐天天还只骑个自行车,所以一直怂恿他买个桑塔纳。 “现在还没必要,不过我买也不买桑塔纳,怎么也得买台奥迪” …… 新溪市那边只能邓解放去,给他爹找了个人伺候,邓解放还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那边木材多,人工便宜,直接在弄个包装箱车间,马上咱们要出货了,不像离这边近,长途运输不能差这点包装钱” 邓解放点头。 “为什么不直接在那边组装?这再拉回来多麻烦” 胡玫看着两个人问道。 当图乐提议,只在那边加工一部分零件,然后拉回来组装,邓解放立刻秒懂,只有胡玫还不明白。 “乡下那些人,即便签了合同也是没用的,随时可能把你踢出局,所以那里只能是作为一个配件的生产基地,明白了?” …… 两天以后,邓解放带着几辆大车,拉着原料奔赴桃花乡,这边就全交给胡玫接手。 原来在围墙和车间有个四米多宽的过道,现在直接铺上石棉瓦,做了新的组装车间,又招了几十人开始培训。 胡玫忙得脚打后脑勺,但是图乐依旧老神冉冉,早上车间溜达一圈,随后回饭店,只是调戏的对象由小雪换成了刘晓慧。 图乐进饭店转了一圈:“小慧呢?” “回宿舍了,好像有点不舒服”大钱坐在吧台里咕叽咕叽的嚼着奶糖。 图乐转身出去,到了后面的宿舍,就是租的一间民宅。 敲了下门,然后推门进去,刘晓慧正坐在床边上,看见图乐进来,眼泪刷的就流了下来。 “怎么了?” “我……我怕是在这里干不成了” 刘晓慧一下扑到图乐怀里,紧紧抱着他,两只小兔子使劲的往前蹭着。 “咳咳”图乐享受了片刻:“说吧,什么事?” “我……我看见了一个熟人,我……” 刘晓慧突然开始大哭起来,图乐确信,开始的眼泪是装的,因为图乐见过她这个技能,有一次,她把汤水一下撒到一个客人的衣服上,很贵的大衣。 几乎瞬间,那眼泪涌到眼圈里,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弄得那人倒是安慰起她来。可刚转身,便笑着吐了下舌头。 不过现在应该是真哭了,毕竟还是个孩子。 ”看见谁了?这么害怕?” “我们庄上的,你不认识,是个老无赖,我爹……” 刘晓慧抽抽咽咽说到一半,又开始大哭起来。 图乐把她扶到床上,倒是想起一个人:“是三驴子吧?” “啊!”刘晓慧一下惊住。 图乐叹口气,历史一点没变,前世刘晓慧就因为他爹输了钱,把刘晓慧许给了这个三驴子,只是没几年,三驴子喝多了酒,出了车祸。 “你这次是偷着跑出来的吧?你爹输了多少钱?” 刘晓慧愣愣的看着图乐,半晌才道:“两万” “行了,擦把脸,上班去吧,这事我给你解决” “我……我……” 刘晓慧没想到这么容易图乐就答应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或者自己表达什么态度,这时候两万块钱在她们那边能娶十几个媳妇了。 图乐看她没动,走到洗脸盆边上,拿起一条毛巾,洗了一下,然后拧干,回头给她脸擦了一把。 “走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刘晓慧一下站起,脸上突然涌起红晕:“哥,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说完一下搂住图乐的脖子,笨拙的把小嘴儿凑了过去。 这下图乐也分不清她这是真假了,不过香舌柔软,忽然想起虽然是前妻,可心里还有了些许的罪恶感。 “行了,不用这样,就当是我欠你的吧” 图乐拍了下她的小屁股,转身刚一开门,大钱一头扎了进来。 刘晓慧脸色绯红的跑了,图乐捏着大钱的脖子往回走:“下盘不稳,回家扎一小时马步” 大钱吭哧半天:“哥,以后我也是你的人” “滚犊子!” …… 中午忙完一阵,下午图乐进包厢睡觉,迷迷糊糊听见外面吵闹。 出去一看,地上已经躺着俩,大钱小老虎一般护着身后的刘晓慧,前面还站着个男子,三十多岁,一张老长的脸,呲着一口大黄牙,嘴角有血流下来。 “回去坐着,小姑娘家家的动什么手?给人打坏了咋办?” 图乐扒拉一下大钱。 “哦”大钱收了架势,拉着刘晓慧进了吧台。 “你们干什么的?跑我这儿找事,不想活了?” “您是图爷吧?我们可不敢来您这儿闹事,我们来找人” 那个长脸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扶起地上的两个人。 “你找谁?” “她,刘晓慧” “有事?” “找她回去” “哦,她不回去,你们走吧” 那长脸男子卡吧一下嘴:“可是……他爹欠了我钱,已经把她许给我了” “他爹欠你钱,你就去找他爹,和她没关系,她现在是我的人,你听懂没?” 那男子支吾半天,最终没敢说什么:“那我让她爹进来” 说着带着两个人出去了,图乐透过玻璃门,看见对面停了一台破面包车,那男子从车上带下来一个人。 图乐认识,他的前老丈人—刘大头,前世的时候,刘大头被人作了扣儿,把自家闺女输了,姑娘嫁给三驴子那个畜牲,遭了大罪,这刘大头悔恨不已,一刀剁了自己一根手指,戒赌了。 那男子拽着刘大头进了饭店。 “你闺女就在这那儿,你踏马的给我带回去,不然老子就剁你一只手” 对着刘大头,那男子混横的模样显露出来。 “小慧”刘大头哆哆嗦嗦的喊了一声。 “爸”刘晓慧一边哭着一边往前走,眼睛不时的看下图乐。 图乐可知道,刘晓慧可没心疼过这个爹,她跑过两次都被抓回来,结婚以后从来没看过他爹一眼。 又见刘智明 这是演给自己看呢。 图乐等她一直走过去才开口道:“你叫三驴子?” “啊…是”那男子点了下头。 “他的账我替他还了,晚上我去你们庄子,不过我会多带点钱,我想看看刘大头怎么输的这两万块钱,让赢他钱的那个人也过来,我也见识见识” “好好”三驴子点头哈腰的答应着。 图乐说完挥了下手:“滚吧” 晚上图乐给胡玫打了个电话,让她来饭店,七点多她便到了。 自己管理一段时间厂子,这胡玫身上已经多了一股上位者的气度,不再是那个小女工的模样了。 “晚上你有事?” “嗯”图乐指了一下正在收拾桌子的刘晓慧:“她让他爹给卖了,我去解决一下” “她爹给她卖了关你屁事” “我想买呀” “呸”胡玫啐了一口:“你俩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了?还说大钱小呢,这个不是更小” 一旁的大钱使劲点点头。 “嗯,不过倒是有的地方大”胡玫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大钱一阵气苦,赶紧又扒了一块奶糖扔到嘴里。 …… 八点过后,店里的客人少了,图乐骑上邓解放留下的摩托车,直奔刘晓慧的家。 刘晓慧坐在摩托车后座上,她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心安过,她爹是个懒赌鬼,她妈在她五岁的时候就跟别人跑了,这些年一直过得兢兢兢兢。 她爹是富三天,穷半个月,经常几天不回家,也亏的她机灵,嘴甜会来事,东家混一口,西家混一口,没饿死。 她惊奇的发现,都没用自己指路,图乐便在漆黑的夜里七拐八拐停到自己家门前。 她家的院墙已经倒了半边,里面两间土坯房。 图乐停了车,直接推门进院:“刘大头” “在嘞在嘞”刘大头赶紧迎了出来,他都已经等一晚上了,生怕那个图乐只是随口一说,闺女怎么也是亲生的,但凡有点办法也不会送给三驴子那个畜牲霍霍。 可三驴子是什么人他可知道,还不上钱,再不把闺女送去,自己真的是会被剁手的。 听见图乐的声音,刘大头激动的鞋都跑丢一只,看见图乐斜背个军挎顿时心中大喜:“图爷,进来坐” “不进去了,去三驴子家,你带路” “好好好” 刘大头进屋拿了手电筒给照着亮,图乐手拉着刘晓慧往村西头走。 看见他俩手拉手也装作看不见,心里倒是明白,能给闺女出头,要是俩人啥事没有那才是怪事呢。 “你的钱输谁了?” “一个外乡的,叫李三,这段时间经常来三驴子的场儿上耍” “他总赢吗?” “不是,也有输的时候,就是不下小场,一张以下不玩” “那你怎么输的两万?” 图乐也纳闷,就刘大头这德行手里有个三百二百的最多了,怎么可能输掉两万? “我抓到豹子了” “我是问你咋能输到两万?” “是啊,我抓到豹子了,三家杠起来了,我就朝三驴子借钱” “你踏马的哪值两万块钱,他就敢借你?” “我说……我说 我要是还不起,就把小慧赔给他” 图乐感觉刘晓慧的手紧了一下。 “那你这么输的?” “豹子j碰到豹子k了” “操,你真踏马的是猪” 图乐已经断定那个李三有问题,而且肯定和三驴子是一伙的,豹子j能碰上豹子k,当踏马的演电影呢? 三驴子家在村子的最西面,老大个院子,围墙有两米多,上面还拉着铁丝网,弄得和监狱似的。 三驴子上前敲了敲大铁门,大铁门上的小窗开了,一个染着黄毛的小子伸头看了一眼:“呦,大头,还钱来了?” 说着打开大铁门上的一道小门,三个人跟着进去。 院里拴着两条大狼狗,咆哮着往上冲,把栓的铁链子拽哗哗响,刘晓慧吓得躲到图乐的怀里。 窗户上都挂着厚厚的窗帘,不过门半开着,烟顺着门滚滚而出,不知道的还以为着火了呢。 一进屋,地上有三桌麻将,炕上两伙扎金花的。 三驴子坐在一边,边上桌子上放着一瓶啤酒,看见图乐进来,立刻站起来:“图爷来了” 一声图爷,屋里的人都瞅了过来,今天三驴子去市里抓小慧被打了,他们都是一个村的,自然知道。 而图阎王的名声他们虽然是乡下,自然也听说过,就是没见过,现在一看,竟然只是个毛头小子。 图乐拉着刘晓慧走过去,拽了把椅子坐下,随后从军挎里拿出两摞钱放在桌子上。 顿时满屋人的眼睛都直了,他们也不是没见过大场,这些人也都是附近乡里比较有钱的主儿,但是充其量也就是万八千,一下拿出两万的还是极少的。 “图爷敞亮” 三驴子打开抽屉,拿出一张欠条递过来。 图乐没接,扭头对着他说道:“我说了,我想看看刘大头怎么输的这钱,那个赢他钱的李三呢?” “怎么,图爷也想玩几天吧?” 坐在炕边上一个嗑瓜子看热闹的人接了话。 这人戴个眼镜,脸色蜡黄,皱皱巴巴的,留着一脸黄胡子。 图乐看见他,笑了。 老朋友了,刘智明,只是这小子化了妆,一开始图乐还真没认出来,不过一起蹲了三年号子,妆化的再好也白费。 刘智明知道他和图乐在省城见过一面,冒充王家装修的人,不过过去这么长时间,而且那次他也花了妆,现在又改了妆,他压根没想图乐能认出他来,他师父杜三千最厉害的本事就是这变脸术,他可是学的七七八八差不多了。 “嗯,我就找你,咱玩玩?” “行,玩什么?” “随你便” “那就扎金花吧” “好” 图乐说完伸手把两摞钱推过去,伸手从三驴子手里拿过欠条,也没看,回身递给刘大头。 刘大头手哆哆嗦嗦的接过来,看了一眼,然后扔嘴里直接吃了。 “来,给图爷摆张桌子”三驴子喊了一声,边上立马有人搬来一张桌子。 “图爷,我这人可是不下小场的”刘智明斜坐在炕上说了一句。 图乐坐到桌子边上,也没说话,从军挎里又拿出两万块钱,往桌子上一码。 刘智明眼睛一亮,立刻跳下炕来:“大场儿,还有谁玩?” “别喊了,我就和你玩儿” 刘智明瞥了图乐一眼:“行,我就不怕玩大的,大点干早点散” 说着就坐到图乐对面。 “亮亮底吧,少于桌上的数,我是不玩的” “有三哥在这儿,还怕赖了你的钱不成?”刘智明说了一句。 回头对三驴子道:“三哥,我不知道今天场儿这么大,兜里就五千,你给我拿一万五” 三驴子应了一声,把刚才图乐给的两万块钱点出一万五,送了过去,又写了一张欠条,让刘智明按了手印。 三驴子扔到桌子上一条没打封的扑克,刘智明扯开封口,取出一幅,扔给图乐。 “图爷新来的,你先坐庄” 图乐接过扑克看了看,突然笑了:“我才想起来,我踏马的不会玩” 刘智明一下冷了脸:“图爷,你什么意思?拿我开涮呢?” 豹子a碰见235 图乐没理他,回身招呼刘大头:“过来大头” 刘大头屁颠颠的凑过来:“图爷,啥事?” “想玩不?” 刘大头不知道图乐啥意思,犹豫一下点点头。 “那你替我玩” 说完起身把刘大头按下,又拉了把凳子坐在边上。 “我跟你说大头,你要是赢了,赢的钱就都是你的,你要是输了,那我就剁你一只手,不过记着,无论输赢,这次是你这辈子最后一次赌” 说完了拍了一下正冒汗的刘大头:“开始吧” 刘大头也不知道图乐说的是真的假的,擦了擦汗,麻利的扯开扑克,洗牌发牌。 第一副牌刘大头的手气不错,抓了一个对子,回头看了一下图乐。 “看我干啥,我踏马的又不会,你乐意砸玩就砸玩” 图乐骂了一句,他是真的不会,只是简单的知道一些大小,还是从电影里看的。 第一把刘大头就赢了一千,顿时兴奋起来,随后又连赢几把小的,接着输了一把大的。 时间慢慢过去,已经十一点多了,刘大头居然一直赢着,只是没赢太多,三两千的样子。 图乐看的直困,居然眯了一觉,睁开眼睛,牌局还在继续,边上围了不少人,不过三驴子不让他们靠得太近。 “操,能不能快点,这得整到几点去,下注改一千吧,别磨磨唧唧的” 刘智明笑了笑:“我没意见” 接着几把,刘大头接连输了几把大的,先前赢的钱又都秃噜了回去,头上有些冒汗,接下来开始小心翼翼。 图乐看的心烦,又把眼睛闭上。 又小输了几把,桌上钱已经剩了一万了,这次刘智明坐庄,发下牌来,刘大头撵开看了一眼,心一下跳起来,不自觉的看了图乐一眼。 刘晓慧也一直在盯着,看见她爹看了图乐一下,心中一阵叹息,白白浪费一副天牌了。 谁知道刘智明好像没留意,一千一千多压了上去,眼看刘大头的钱不多了,一下把前面的钱都推了过去。 “我全压了,大头,你想看牌得问问你图爷还有钱没有?不过没用也没关系,可以接着压小慧吗?” 刘大头本来准备马上就出双数看牌,因为这个刘智明一直都是一千一千的往上压,谁知道一下把钱全推了过来。 立刻慌了,扭头看向图乐。 图乐睁开眼睛,看着刘智明:“这么有自信?看来今天我要剁手了” 说着从军挎里掏出一把刀来,砰的一声钉在桌子上。 “怎么,玩不起了”刘智明嘲讽道。 图乐笑了一下,没理他,扭头看向三驴子: “三驴子,在你场儿上出千是什么规矩?” 三驴子愣了一下,片刻之后道:“剁手” 图乐趴在桌子上,冲着刘智明笑了一下:“你的眼镜是香港买的吧?是不是老杜给你的?我也有一副,只不过是隐形的” 刘智明脑袋嗡嗡的响,他戴的的确是杜三千给他的,能看见牌上暗记的显形眼镜。 知道图乐很厉害,所以一直没敢使用手法换牌,只是后来看见图乐是真闭上眼睛了,自己又着急结束牌局,这才出了手。 对方能叫出自己师父的名号,而且叫的是老杜,那肯定就是千门的人了,不然杜三千一说出来,谁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杜三千可是人人皆知的千门大佬。 图乐看他没说话,接着说道:“我看这局我们赢了,你说对吗?” 刘智明半天才用嘶哑的声音道:“不用看牌了,你们赢了” 说着刚要把他面前的三张牌推到牌里面,却被图乐一下按住,随后用手拿起来,放到刘大头的面前,一点点的展开。 杂花235,刘大头顿时瞳孔放大,把嘴张开,却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感觉一切都那么虚幻而不真实。 图乐合上牌,插到牌堆里,然后把桌上的钱拢到一起,分了一半放进军挎,另外一半推到刘大头面前。 “这钱是你的” 所有人都没想到,图乐真的把钱给了刘大头,都以为他是在说笑,一时间,屋里静悄悄的。 “不过钱是我赢的,牌是你输的,我说话算话,输了就要剁手,把手伸出来” 众人听得莫名其妙,只有刘大头和刘晓慧知道是怎么回事。 刘大头刚刚惊喜得了两万块钱,接着就是一盆冷水,浑身颤抖着道:“图爷,图爷,别,别……小慧,小慧……” 图乐没等他说完,就把他一只手拽到桌子上按住,刘大头拼命的哭叫喊着她闺女。 就在刘晓慧一犹豫间,雪亮的刀光一闪而过,刘大头立刻嗷嗷的叫了起来。 “别踏马的叫了”图乐一个嘴巴,刘大头立刻忍住疼痛,闭上嘴,左手的尾指断了一小截。 “把钱收起来,以后再让我知道你赌,那下次就别要手了” 刘大头拼命的点着头,忍着剧痛,用破袖子把手指裹住,然后把钱塞到兜里,跟着图乐走了。 有人手快,一下掀开刘大头的三张牌,顿时满屋惊呼:“握草,豹子尖” “握草” “握草” 一群人惊呼,不过也有人对他们最后说的话起了疑心,可回头再找那个李三,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 “你们先走吧,我扛的住,明天早上再去医院” 刘大头疼的直发抖,可不敢麻烦图乐。 “痛快上来,少废话,小慧,你往前来点” 刘大头这才坐到摩托车后面,图乐一脚油门,感觉后面两大坨立刻压到后背上。 到了医院,图乐扔下刘大头没管,骑着摩托回了家,锁车上楼。 “这里是你家?” “嗯” “那……胡姐也在家?” “废话,能不在家吗” 刘晓慧一下停住上楼梯的脚步,诺诺的说:“哥,要不……要不咱上外面住一宿吧” 图乐笑着拍了她一下:“别胡思乱想,再使劲推销我可忍不住了” 刘晓慧回身就抱住图乐…… 真是受不了,图乐整理一下衣服,上楼开门。 客厅里灯亮着,胡玫穿着睡衣正等他,看见他开门刚要说话,随即看见跟在后面的刘晓慧。 “过份了哈,还带家里来了”胡玫小声抱怨一句,把拖鞋递过去。 “别胡说八道” 图乐说完,扭头对刘晓慧道:“大钱住那个屋,你跟她睡吧” 刘晓慧应了一声,蹑手蹑脚的进了大钱的屋。 胡玫不好意思起来,却使劲掐了图乐一把:“死样,还在这儿装正经” “人家本来就是正经淫嘛” “呸,正经人上个三楼走半个小时?我可听见你摩托车声了” 图乐一把捏住胡玫的脖子往屋里走:“真是,这丫头太早熟,受不了” …… 大钱迷迷糊糊的搂住刘晓慧:“还不睡觉?” “那边……动静太大了吧” “睡吧睡吧,天天都这样” …… 曾经的狱友 胡玫媚眼如丝的趴在图乐胸口:“你对小慧什么心思?” “屁心思也没有” “别胡说,没心思今天能这么猛?” 图乐理屈词穷,使劲打了她屁股一下,随后点了一支烟。 “要不叫进来一个?一起试试?” 图乐没听懂:“叫谁?” 胡玫指了一下另外的屋:“哪个都行,不行都叫过来” 图乐这回听明白了:“操,你真是禽兽” “你还不如禽兽呢,你看这屋里,像不像开后宫了” …… 晚上图乐开始做梦了,自己身披龙袍,老太监瓦尔特端来个盘子:“皇上,今天晚上您翻谁的牌子” 图乐一边吐槽怎么找巨丑的老瓦当太监,一边随手拿起一块牌子,瞥了一眼,随后吓了一跳,牌子上竟然写着冯琳。 怎么翻到老丈母娘身上了,本来想换一个,突然想起冯琳那妖娆的身姿,心里一阵乱跳,下意识的把牌子紧紧抓住:“就她吧” …… 早上醒来,图乐看了一眼湿漉漉的裤衩,做贼心虚的拎着去了厕所。 刚打开水龙头,刘晓慧便进了来,伸手抢过裤头,洗了起来。 她只穿个背心裤头,松垮的背心前露出白白嫩嫩的半个小兔子,图乐使劲咽了口唾沫,真是要了命了,图乐慌慌张张逃出厕所。 刘晓慧也不明白图乐的意思,对自己肯定是和别人不一样的,两万块钱想都没想就给了,这可是两万啊,她可不觉得自己真值两万块钱。 知道图乐馋自己身子,就是不明白为啥老是畏畏缩缩的,根本就不是怕胡玫,谁是大小王她可看的清清楚楚。 她更清楚的是,自己要飞出那个山沟子,必须牢牢抱住图乐这根大腿。 …… 刚到十点多,刘智明来了,这次没化妆,进到饭店扫视一圈,然后在一个散台坐下。等图乐走过去,赶紧起来一抱拳:“图爷” 图乐摆摆手:“就叫我小乐吧,什么爷不爷的,瞎扯淡” 随后喊服务员上一套桌底,又拿过几瓶啤酒。 “少喝点,我不怎么喜欢喝白酒” “听您的” 服务员迅速端来火锅,几盘涮的肉和菜,刘智明把啤酒起开,给图乐恭恭敬敬的倒上,随后又给自己倒满。 “图爷,昨天晚上放我一马,我这儿谢了”说完一口干了。 图乐也喝了一杯:“这倒是不用,钱我也拿回来了,咱俩相互不欠什么” 刘智明知道,出千被抓,剁手的还真没几个,但是不可能让你完完整整的走了,留根手指那是肯定的,最狠的会要你拇指,那一只手便废了。 不过要说因为这个自己上门感谢,倒也不至于,怎么说事儿都过去了,只是他对这个图乐极为好奇,能让杜三千吃瘪的,他还是头一个。 “不能这么说,按规矩要我一根手指,我也得给” “我要那玩意干啥?又没多少肉” 刘智明也跟着图乐一起笑了起来:“图爷也是咱千门里的人吧?不然换个人都不可能放我一马” 图乐摇摇头:“我什么门都不是” “你认识我师父?” “不认识,只是听说过” “那你怎么知道这眼镜是我师父给我的?” 图乐心想,这踏马的是你自己跟我吹牛逼的时候说的,不过现在是不能说。 “你师父不是严禁弟子进赌场吗?你怎么玩起这个了?还给你这玩意?” “我师父是严禁我们进大场儿,这种乡下的小场儿是不管的,我们这一门不擅长这个,要是敢在那些大场子玩这套,分分钟被人拆穿了,而且我师父说,上了赌桌,那是刀头舔血的买卖,风险太大” “那你还上场儿?” “唉,你不知道,没风险的骗的都是什么人?苦巴巴的穷人,就那几个钱,被骗走了日子可咋过? 而有钱的哪个傻?得下大套子,前后布局一步步下钩子,我就孤身一个人,也弄不了。 以前倒是跟着师父弄过几票大的,可我不过是个小虾米,也分不到什么油水。所以才下了场子,那也得和看场子的谈好了,不然也很容易出事” “你师父那可是个白毛老狐狸,我劝你最好少和他扯一起去,他的退路都铺好了,随时能跑,你可不一样,别最后栽里面去” 图乐知道这杜三千最后跑到美丽国养老去了,功成身退,扔下国内一堆徒子徒孙。 刘智明眯起眼睛:“图爷,还说你不是我们千门的人呢,不是能这么清楚?有什么好路子,带兄弟一下,我也不求什么大财,咱也没那个命,我能攒下几万块钱就收手不干了” 图乐看着刘智明,这人其实还不坏,至少还有底线,后世他被判了三年,进来的时候左手大拇指是少了一截的。 后来出去了,又骗到不该惹的人,脸被人划了,骗子这行最怕有这种记号,脸上横竖两道翻起的疤,看了就让人心生警惕,还骗个毛线。 而且记号太明显,即便得手也跑不了,图乐最后见到他是在做保安,。 算一起蹲过牢,图乐想了片刻,决定帮他一把。 “你是白痴吗?现在是新社会,还踏马的千门,你长个猪脑子吧?” 刘智明被骂的一愣:“图爷,这怎么说?” 图乐倒了一杯酒:“别再迷信什么千门什么一百零八局,那都是踏马的骗人的,干这行当最后都没什么好下场,何况你格局不够,在这行没前途。 你要是就求吃口饭,我倒是能给你个机会” 刘智明没想到自己和图乐屁交情没有,甚至可以说还有点恩怨,竟然开口要帮自己,顿时感激的一抱拳: “图爷看的起我李三,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以后但凡用得着我,我要说一个不字,出门让雷劈了” “别和我扯犊子”图乐把酒端起来喝了一口。 “我这是真心话,图爷……” “你踏马的姓李吗?” 刘智明一下愣住。 “你不知道我外号?我是阎王爷,生死簿上写着你的大号呢,刘智明” 刘智明慢慢张大了嘴:“你认识我?” “你是西山口的人,小名二犊子,爹死娘嫁人,跟你大伯长的的,小时候趴女厕所,让人拍了一铁锹,所以头皮上有道疤。 最厉害的是能学当地方言,几天就能学会,嗯,还有化妆,这方面差不多是杜三千的徒弟里学的最好的。 不过上次在省城王家装修那里,你可有点瞧不起人,化的那么草率,哪个搞装修的能穿一百多的皮鞋?” 主轴断了! 刘智明如同见鬼了一般看着图乐,他家在哪里只有他师父知道,至于他小名除了当地一个村的人知道,连他师父都不知道。 这个图乐甚至知道自己头皮上的疤是因为趴女厕所才被铁锹砍的,这事可是任何人都不知道,他一直对外说和人打架被砍的。 至于学方言,这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图乐说完自己回想一下,自己倒是真是学的比一般人快。 “你……你……图爷,你真是……”刘智明结巴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图乐装b装得心里大爽:“你当阎王爷这个外号是白起的?” “怪不得,连我师父都栽你手里了” 图乐瞬间明白了,宋轶林的那个局是杜三千摆的。 “我就不明白了,我哪里得罪你师爷了?非摆个局算计我?” 图乐感觉以杜三千不至于为了一万多块钱下这么麻烦的套。 “你还不知道?你是不是弄过一个翡翠平安扣?” 经过刘智明一讲,图乐这才知道,是最开始那个翡翠平安扣惹的麻烦。 “行了,以后要是碰到你师父,就说我无意于他作对,对这点钱我也没想要,他随时过来,我补钱给他” “我师父去了南方,也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回来,反正我要是看见他就和他说一句” 图乐点点头,以自己现在的身家实在没必要惹那个老狐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图爷,你说给我个机会……” “嗯,我不是有个机械厂吗,做切羊肉片机,我这儿的推销员一台提五十元,一个月一两千是能挣的,你要是想干,长江以南你自己去跑吧,一台我给你提一百。 这是个辛苦钱,虽然比不上你往牌桌上一坐,但是没人剁你手” 刘智明是农村出来的,虽然也有过一夜挣个万八千的时候,但是肥羊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朝不保夕,每天提心吊胆的,有机会能脱了贼皮上岸,自然感激流涕。 “你去我那个厂子里,找胡玫,那是我媳妇,一会我给她打个电话” “谢谢图爷” ……… 图乐真是服了刘晓慧,本来只是因为半夜不好打扰服务员才给她带回家住一宿,可第二天便顺理成章的跟着回了家。 不过这丫头真会来事,和大钱处的和亲姐俩一样,给个傻大钱哄得天天哈哈笑。 而一见到胡玫便立刻化身成了小丫鬟,低眉顺眼的伺候着,让胡玫极为受用。 对自己……图乐倒不是嫌弃刘晓慧住进来,主要是怕自己真哪天变成狼外婆。 五月份,随着新溪的厂子正常运转起来,切羊肉片机一个月出货量已经将近五百台,顺利的在京城铺开,等中原地区差不多了,下一步就准备直接进川。 不过,这不是人身图乐最高兴的,最高兴的是叉车厂生产的绞车,终于出事了。 …… 随着政策开始松绑,私人承包的矿开始越来越多,这种小型绞车便有了需求,叉车厂的第一批十台绞车顺利的卖了出去。 而且又接了不少订单,这让谭毅峰松了口气,这做事就是市政府的责任,可第一道光环却被曹雨溪给抢走了,第一家对外承包的农机厂现在火的一塌糊涂,虽然小,但是给的工资太高了,以至于被人们天天挂在嘴边上。 而且随着这事,曹雨溪的话语权越来越大,这让谭毅峰很不痛快。 尤其是那个图乐,竟然公开给市政府难堪,弄得西洲市沸沸扬扬,自己无端的被泼了一身脏水,被传成什么利益勾结,暗箱操作。 本想过一段消停消停,再找机会好好治治这个图乐,可又流传出这个图乐在新溪市建厂,而且外面的传言更是难听,说自己一个市长容不下一个企业家,硬生生把人家逼着去了外市建厂,这要是能给留在本市又能解决几百人就业。 谭毅峰如同吞了个苍蝇一般难受,可偏偏现在还早不好动这个图乐,只能暗自憋气。 幸好周怀礼争气,第一炮就打响了,必须得让叉车厂火起来,才能让洗刷自己被诬陷的罪名。 谭毅峰又找银行给批了十万的贷款,扩大生产,又找来电台电视台,大肆宣传,他要让叉车厂成为自己的金字招牌。 高壮也没想到,仅仅过了半年,这种小型绞车就这么受欢迎,十台绞车几天便卖光了,而且又来了十多台的订单。 周怀礼和他信心满满,进了大批原料,准备大干一场,可没成想,五月初,第一台下矿的绞车在使用二十多天后,坏了。 派了维修人员去维修,结果打回电话来,绞车的主轴断了,连带着减速齿轮都打了,只能拉回来大修。 “这只是意外,什么东西也不可能保证百分百的合格,经理您放心,这绞车我做过一批的,从来都没有这问题。 原来就是盆齿使用的材料不对,过硬了,才出的问题,除了这个,这绞车没有别的问题,您放心” 高壮拍着胸脯保证,可周怀礼心里却有一片阴云笼罩。 绞车被拉了回来,检测过了,主轴没有气泡或者暗伤,但是就是断了,加上一套变速齿轮,维修相当于换了半个设备。 果然如周怀礼担心的,这头一台刚修好,跟着第二台又坏了,和头一台一模一样。接着又有三台一样的趴窝了。 接着传来更坏的消息,第六台坏的绞车,断轴的时候,刹车因为主轴歪了,往下掉了五六米才刹住,结果把一个矿工的腿压断了。 矿主连夜就把设备拉了回来,而且把那个压断腿的矿工家属都带来了,堵在厂门口要赔偿。 消息一传出去,剩的四台绞车也给拉回来,现在矿主们异口同声的要退货。 …… “你当初怎么说的?不是说没别的问题吗?现在踏马的砸赔人家?” 周怀礼如同暴怒的狮子,破口大骂,高壮一声不吭。 现在真是没钱赔了,资金都投入了生产,这十台设备就三十多万,还有那个压断腿的,狮子大开口,竟然要五万块钱。 没钱自然谈不拢,周怀礼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顺着尿道跑了。 高壮挨了一顿打,矿主们一看要不来钱,拉着损坏的设备去了市政府,把市政府门口堵的严严实实。 最后只得市政府拨钱,才平息了事态,红火一时的叉车厂又重新恢复寂静,工人都放假回家,暂时停产整顿,承包合同作废。 谭毅峰恨的牙根直痒痒,可是毫无办法。 那厂子就是一个坑 图乐就是纳闷了,这个宁诚是非要把这个夏燕塞给他是咋的? 昨天曹雨溪打电话让图乐周日来家里吃饭,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了夏燕。 现在图乐来曹雨溪家吃饭,都是带着菜直接来做,宁诚明显就把夏燕硬往自己身上推,让夏燕去厨房帮忙,自己躲了出去。 俩人也没话,图乐看她一眼,她立马就瞪回来。图乐心道,这宁诚瞎操啥心,胡玫能容忍自己和别人东扯西扯,这个夏燕可能吗?不把自己下面切了才怪呢。 他现在也知道了夏燕和曹家的关系,这个夏燕的爸爸在边境冲突中牺牲了,是为了救当时是连长的曹雨溪而牺牲的,所以曹家一直把夏燕当半个闺女来看。 曹雨溪不到四点就回来了,忙活一阵摆好饭菜开始吃饭。 “小乐,对叉车厂还感兴趣不?”吃喝差不多,话入正题。 “怎么,市政府又要往外包了?” “不包怎么办,一个大烂摊子,四五百员工呢,短期还能安抚,时间长了肯定会起事端来” 曹雨溪说着,脸色却掩盖不住的高兴。 “老同志,你可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了哈,这个思想是要不得的” 曹雨溪哈哈大笑,宁诚想起上次图乐说的话,略有疑惑的问:“小乐,别说这事和你没关系” “阿姨,这有些事,只能做,不能说,而有的事,只能说,不能做” 宁诚淡淡的笑了下,她当然知道不能说的是什么,不过好奇的问:“那什么事只能说,不能做?” “比如现在承包叉车厂” 曹雨溪眉头皱了一下,谭毅峰上次乱搞,打压一下是他乐意看到的,但是叉车厂的问题可是必须解决的,这个不但是谭毅峰的问题,同时也是他的问题。 “不听听什么条件再说?” “不用听,以谭毅峰的德行,无论多便宜,给的政策多好,都不行,他肯定会在合同里给你套上根绳子,不听话就勒死你” “别胡说八道,你这机械厂不是好好开着呢吗?谁勒死你了?” 曹雨溪有些不高兴,他满以为图乐对叉车厂能一口应下,最多是提提条件。 “不一样,我这个机械厂生产的切羊肉片机是个简单的东西,谁敢压我,我立马撂挑子走人,最多一个月,我就能在别的市新开个厂子。 这事大家都懂,所以才没人动我。但是叉车厂不一样,投入太大了,走不了,那时候我可就成了案板上的鱼了”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老谭虽然比较保守,可总归希望能把市里的经济搞上去,你对一市的父母官尊重一些好不好?” “尊重?”图乐坐直了身子: “不是他需要尊重,而是他要尊重我,既然要市场化,那么资本就是老大,他要是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姿态,那么我的钱往哪里投不是投?何必伺候他” “嘿嘿,翅膀硬了,竟然让一市之长向你低头?小乐,你不觉得自己过了吗?” 图乐点点头:“我就是让他低头,不然这个破厂子谁爱接手谁接手” 一顿饭吃的不太痛快,虽然后来转了别的话题,但是曹雨溪一直没露什么笑脸。 夏燕倒是对图乐很佩服,她见的所有人都对曹雨溪点头哈腰,没谁敢这么硬顶的,而且还敢说让市长对他低头,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年少轻狂,嘴里说大话。 吃完饭,宁诚依旧让图乐送夏燕回家,可出了大门口,夏燕打个车就跑了。 他俩一走,曹雨溪绷着的脸放了下来:“你说小乐现在是不是太狂妄了?” 宁城淡然笑了一下:“老曹,是你管的太宽了” “怎么说?” “钱是人家自己挣的,人家又不是你下属,又不是靠你挣的钱,你有什么资格让人家投人家就投?我看你和谭毅峰没有什么区别,一身的官老爷气” “当初这厂子可是我给他包的,不然能有他现在?” “老曹,你仔细想想,人家小乐不承包你这厂子就起不来吗?当初那个厂子除了小乐还有谁要? 人家是给你捧场呢,别看人挣了钱就当成自己的功劳,你要是没有小乐指点你,你能坐稳这个位置?不是人家翅膀硬了,是你现在太得意了” 曹雨溪拿起一支烟点燃,吐出一口,随后问道:“难不成非得让谭毅峰给他低个头?” 宁诚突然大笑起来:“你憨呢!那小东西骗你呢,他是等市里耗不起的时候捡便宜呢,你憨他可不憨” 随后却叹起气来:“这么厉害的人,肯定不会受燕子的管,唉,这燕子怕是没戏了” “燕子又不是嫁不出去……” “不是这事儿,燕子和他爹一个命数,是短寿的,我找了这么多年,就看见一个能替燕子抗住这事儿的,能不急吗” 曹雨溪不说话了,当年宁诚说夏燕他爸是个短寿的,还说必须让自己和他搞好关系,自己还嗤之以鼻。 最后夏燕他爸死了,却是为救自己死的,这件事让他既内疚又恐惧。 …… 事情果然如图乐所料,市政府对外贴出布告,对外承包叉车厂,价格很优惠,每年三十万起,价高者得,但是承包期只有两年,而且附加了许多条件,图乐看了这招标,就是给自己量身定做的。 所有人都知道,图乐曾经出价三十万,都以为这次图乐必然会出手,可哪知道半个月过去,一点动静都没有。 倒是有人问过图乐,回答只有一句话:“这是个坑,谁踩谁死” 一下子原本有些心思的人都偃旗息鼓了。本来嘛,这厂子工人开资一个月就得三万,没有什么成熟的产品,或者不能马上投入生产,那这就是个无底洞。 邓解放早就从新溪回来了,那边生产理顺之后就没什么事了,这边派了个人去盯着就行了。 邓解放急匆匆回来的主要原因是仿制品出现了。 刚过六月份,中原地区便出现了仿制的,而且还不是一家,但是开始这几家一看就是小作坊粗制滥造的东西,售价两千。 这边赶紧降价,在中原地区售价2300,没坚持几天,居然有两个正规的大厂也开始做了,而且价格一下打到一千八,随后一千七,一千六,最后稳定到一千五,这价格去了各种费用,那利润就只剩可怜的三百多了。 邓解放和图乐一商议,所有的销售人员全部从中原地区撤走,赶紧去别的地方。 这东西基本是一锤子买卖,一个切羊肉片机最少寿命五年,而且只有火锅店有需求,所以现在根本不用考虑什么价格竞争。 多卖一台就多挣一台的钱,现在就看能跑多快了。 邓解放拿着专利证书,直接去了中原的两个大厂,现在这环境,去当地打官司是白费的,跟你扯皮就能扯个两三年。 邓解放去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钱,给点钱就直接给专利授权证书,和商标使用权。 没钱就是道理 原本听说这边来人了,两个厂子也都很紧张,他们当然知道自己这是侵权,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可没想到那边来人只要一台十块钱的专利费。 而且免费使用商标,这让两家喜出望外,花不多少钱能走正规渠道,谁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当即签了合同。 大致估算了一下产能,两家收了两万多块钱,邓解放也知道,这钱虽然少,但是等于白来的,要点是点吧。 中原地区就让给这两家竞争,现在厂里的销售人员已经扩展到十五人,整个南方分片扩展开来,一个月几千的工资,让这些销售人员如同打了鸡血。 好在现在信息闭塞,刘智明去了光州省,一个人就销了一百多台,进川的成果也不错,整个六七月份,两个厂子忙的飞起。 邓解放这段时间给他折腾的够呛,人累的干瘦干瘦。 回来没几天,却接到了桃花乡的电话:工人罢工了。 …… 派到新溪的是个技术员,一点消息也没听到,突然早上工人就都没来上班,随后乡里派出所就来了几个警察,封了厂子。 邓解放和图乐开着小货车就去了新溪,到桃花乡已经快中午了。 原来热闹到车间现在冷冷清清,四五个警察守在车间的门口。 看见他们到了,那个技术员跑了出来“图经理,邓厂长” 图乐点点头:“具体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昨天还好好的,乡长还请我吃了饭,可今天就都没有上班的了,还来了警察,给车间封了” “徐老蔫呢?” “他早上看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去乡里了” “得,咱也去乡里吧” 图乐和邓解放马不停蹄又直接去了乡里。 进来乡政府的二层小楼,和门卫打了声招呼,门卫给楼上挂了个电话。 不一会,王得水从楼上下来。 “图经理,邓厂长,这么快就到了” 王得水热情的伸手和图乐握手。 “是啊,厂子都停工了,能不快吗?王乡长,这是怎么回事?” “来,这边说” 王得水拉着图乐进了边上一个屋里,随后扯脖子喊了一声:“小刘,沏茶” 邓解放连忙拦住:“您就别忙活了,说说怎么回事吧” “两位别急,是这样的,你们知道我们乡困难,什么资源都没有,今年又赶上春旱,乡里可是揭不开锅喽,我们这些乡干部都三个月没开资了,下面的更困难……” 图乐不耐烦起来:“王乡长,直接说说我们工厂为啥停工的事吧” “我这不说呢吗?我们乡这么困难,上面也不给增加拨款,让我们自力更生,自己搞活经济,你说我们一乡下人会搞啥? 所以乡里开会研究了一下,我们也就有这一个工厂,所以我们决定不包了,我们自己搞” 邓解放如同天方夜谭一般看着图乐,图乐面无表情,看着王乡长:“那然后呢?” “啥然后?” 图乐气乐了:“王乡长,我们的承包费呢?另外,你们单方面撕毁合同,可是要赔偿的” 王得水也笑了:“娃儿,不是我说你,你让我们赔你啥?整个乡里都凑不出一万块钱来” 邓解放眼珠子都瞪圆了:“那我们的承包款就打了水漂了?” “小邓啊,不能这么说,这几个月你们也挣了不少钱,怎么能说打水漂了呢?做人得讲良心,你们赚了多少钱当我不知道? 就当扶持扶持我们这些乡亲们,别计较这些了” “王乡长,那就是说,我们把我们的加工件拉走,然后这里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当然不是,小邓啊,我们这是初创,那些工件我们正好能用上,这样会让我们省不少力气。 等我们以后运转正常了,条件好了,一定还你们,来,喝茶” 邓解放铁青个脸,刚要跳起来,却被图乐一把按住。 “王乡长也要做这个切羊肉片机?” “对呀,要不我们会干什么?这还得感谢图经理,给我们乡打开了路子,乡里领导都在楼上,一会咱们中午喝点,再穷也不能穷客人,猪肉炖粉条,小鸡炖蘑菇,咱都整上” “行,一会中午喝点,不过这东西你们能干得好吗?” “应该大差不差吧,老徐可是去你们那蹲了半个月,啧啧,一台机器能卖三千九百八,你们真厉害,我们也不追求卖这么多钱,能卖三千就中。 我们算过来,一台机器最多成本也就一千四五,卖三千可就能赚一半呢,一台一千五,十台就一万五,我看我们一个月最少能做两百台,那就是三十万……” 王得水越说眼睛越放光,口水都流了出来。 “王乡长想的简单了,里面最重要了几个件是没在这里干的,你们确信自己能鼓捣出来?” “切,娃娃别蒙我,来,让你们看看” 王得水说着站起来,往外走去。 图乐拍拍还在生闷气的邓解放,跟在后面。 王得水直接上了二楼,一直走到一头的会议室,推开了门。 屋里六七个人蹲在地上,徐老蔫在中间摆弄着什么,图乐仔细看了一眼,那是一台拆开的切羊肉片机。 “来,进来参观参观”王得水得意的把图乐和邓解放让进来,一屋的人都露出怪异的笑容,似乎在说:看,你的把戏被拆穿了。 “图经理,邓厂长” 徐老蔫依然表现得那么憨厚本分。 “老蔫,给讲讲,让图经理他们看看,咱能不能做出来” 徐老蔫把一堆零散的配件中拿出四个来:“这三个传动齿轮,还有这个挡轴不是咱们这儿做的,不过咱们都能干,只是这三个齿轮需要热处理。 咱们虽然没有热处理,但是新溪市不少能干的,花不多少钱。 还有那个圆刀,不过那个更简单。其余的就是俩电机,买来就成。 图经理,你可俺说的对不对?” 图乐点点头:“大半对了,不过有点偏差” “哦,你讲俺听听” “这三个齿轮的材料可不是一般的合金钢,那是特种钢,你们知道这材料的配比吗? 还有那个刀片,那个也是。你们做出来的东西,怕是连续使用几个小时就会趴窝,不然这么简单的东西,你以为就能卖这么贵?早就有人仿制了。 这东西是德国人设计的,我们可是花了几十万美元买的。要是这么这么简单,我们买一台回来自己拆开不就得了。 何况这种特殊钢材,钢厂不可能就给你浇筑几十个,一炉下来就是七八百个,这要是报废了,你们负担得起吗? 行了,你们愿意试试就试试,我们吃饭去吧,吃完饭我们还得往回赶” 以后不去了 一席话说得满屋人开始面面相觑起来,王得水看了一眼徐老蔫。 “行,咱先吃饭” 楼下一头便是食堂,王得水落后几步,捅了徐老蔫一下:“他说的真的假的?” “我也不知道啊,我是弄冷加工的,这材料也不懂啊,不过我看就是一般的40铬钢” “你确定?” 徐老蔫摇摇头。 饭桌上图乐便绝口不提这事儿了,仿佛那承包费和堆在车间的加工件对他来说都是无所谓的。 王得水几次问起来,图乐都笑笑叉过去。 图乐没让邓解放喝酒,说是一会他得开车,自己喝了几瓶啤酒,开始显出醉意来。 “不行,兄弟,这杯哥哥敬你的,你必须得喝,这样,哥哥我喝俩,你喝一个” 王得水开始使劲给图乐灌酒,邓解放想说什么,却被图乐从桌子下面踩了一脚。 喝到第五瓶,图乐出去吐了一回,说什么也不喝了。 “老弟,咱这次一定得喝好了,不然下次就指不定什么时候再有机会呢” 图乐醉眼惺忪的拍着王得水的肩膀:“放心吧,用不多长时间,咱就还能一起喝,嘿嘿,我那些工件给我放好了,你们自己去鼓捣吧,很快你们就会来找我” “别吹牛逼,啥大不了的,你那就是普通的40铬钢,糊弄谁呢?” “河东省垫州知道不?那可是挨着全国有名的大钢厂,也想做,怎么这样了?那大钢厂的实验室弄了一个月也没弄出来。 最后还不是乖乖给我一半的股份,和我一起合作办厂。 还有河西省姚州市的大东器材厂,你问问他们生产的切羊肉片机叫什么?邓图牌的,哈哈哈,你以为这么简单他们会和我一起合作办厂? 行了,吃饱喝足,我们走了” 图乐说完,摇摇晃晃的就往外走,王得水连忙跟在后面:“图经理,怎么个合作办厂?” “你们先自己弄,要是不让你们赔点钱,你们怎么可能心甘情愿” 图乐拉开车门,随后一头趴在操作台上,不动了。 邓解放开车回了桃花乡,接了技术员往回走。 小货车驶出桃花乡,图乐慢慢从操作台上爬起来。 “你真要和他们合作?”邓解放扭头问道。 “合作个屌!” …… “真的看不出来?” 王得水看着徐老蔫不停的摆弄那几个零件。 “这可上哪里看去?” 王得水想了一会,回头对后面几个人说:“都找找关系,问问有没有认识垫州和姚州的人,看看这小子说的是不是真的” 第二天早上,王得水终于得来确实的消息,那两个市生产的切羊肉片机,果然都是邓图牌的,其中一家找到关系比较近,说了,是西洲邓图机械给他们的授权。 “现在怎么弄?我们还要不要自己试一试?” 下面人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徐老蔫撇了撇嘴,他昨天研究半宿,硬度,耐磨度,都和40铬差不多,想了想便说: “我看应该自己试一试,铸件哪有那小子说的那么玄,我问过小钢厂了,一百多个就给倒,有个两万多块钱就差不多了” “赶上不是花你钱了,这儿两万多,还得买电机,这要是不成钱你出啊” 下面一个人马上反嘴道,徐老蔫诺诺的没敢吱声。 “那就找他们合作,咱先少赚点,等咱上了路子,再把他们踢出去” 王得水一句话拍了板,随即给图乐打了电话: “喂,是图经理吧?我是桃花乡的王得水” “啊,王乡长,有事吗?” “嗯,我们开会研究了一下,还是不自己弄了,咱们合作办厂吧” “合作也不是不行,看看你们出什么条件吧” ”我是这么想的,那几个我们加工不了的零件由你们出,然后你们占两成股份” “啊,那就算了” 对面一下撂了电话。 王得水愣了半天,赶紧又拨了过去: “图经理,咱这是做生意,慢慢谈嘛,那您说说,您想怎么弄?” “王乡长,你要是实在想合作,那就这样,原来的合同作废,反正这合同在你们那儿和废纸也没啥区别,以后我给你们提供一台机器的配件,你就给我加工五套的配件。 咱就一把一利索,你要是感觉行,那就这么办,要是不行,那你们就自己弄去吧” 王得水心里合计了一下,厂子一个月能干三百套,工资水电不过一万多块钱,而六十台机器,一个挣一千五还能挣九万呢。 虽然这么干限制的自己的产能,可自己已经坑了人家两次,对方要是还不做点防范,那倒是奇怪了。 “中,那就这么定了” “我跟你说哈,现在厂里的那批配件可不算,你赶紧开工给我加工好了,完事给我电话,我拉回来。 对了,你们第一批要多少?” 王得水犹豫一下:“那就先来三十套,再多我这也干不出来了” “嗯” 看图乐放下电话,邓解放道:“那以后产品供不上怎么办?” “这个行业完了,这么简单的东西,用不多长时间就遍地都是了,现在咱们是能吃多少吃多少。 明天你去姚州那边吧,他家做的真不错,一点不比咱们的差,租个仓库,把半拉瓢带去,让他留那里” “干啥去?” “先从他们厂定一百台,以后咱们这供不上就直接买他们家的,从那边直接发货,咱要站好最后一班岗” …… 原本得十天八天的活,五天就让他们干完了,挣钱着急啊” “图经理,我们这把那批配件加工完了,你看你那边什么时候把配件送来,我们这电机可都买完了” “行,明天我就把配件先给你送去,三十套配件你就得给我加工三百套配件,我这批配件大后天才能送过去,这批件比较急,你可别给我耽误了” “放心图经理,保证没问题” 图乐放心电话,扭头问胡玫:“那些报废的配件能凑出多少套来?” “整套的二十八套,主要是刀片没那么多报废的” “嗯,凑三十套,明天送过去,把咱的东西拉回来,明天你去吧,记得把合同拿回来,别给以后留什么尾巴” “以后不去那里干了?” “干个屁,都踏马的让他们坑三回了,还能不长点记性” 冤家会路窄 图乐看着账面上有些直,一百七十多万,这可是九十年代,怎么一没留意就这么多钱了?图乐估计自己的钱可以在西洲排到前十,嗯,也许……但是最少是前二十。 图乐忽然觉得自己苦苦等那十年之后的五百万不香了。 出了银行,一下感觉到自己还是穷人的思维,便立刻嫌弃起自己的自行车来,不过还是骑上去,本来想买手机,可一想到那如同砖头一样的大哥大便立刻没了兴致。 记得摩托罗拉快来了,还是再等等吧。先买一台车。前一段已经托刑警队的姚队办下来了,只是一直没去取。 这时候只有a本和b本,a本是大货和大客,必须考的,但是b本就是走个过场,因为现在西洲市根本没有多少私家车。 乐园歌舞厅的事情之后,刑警队这边便知道了这个传奇人物背后站着市委书记,后来叉车厂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图乐的身份这才为大众所知,不光只是个饭店,而且是农机厂的老板。 姚明亮和图乐只是在几次的案子中认识,但是图乐现在的身份虽然不至于让他一个刑警队长巴结,但也让他有意的把关系贴近,所以图乐给自己打了电话想弄个驾照,自然一口应下。 “姚队忙呢?” 图乐一推门,探个头进来。 “呦,小乐,来,进来” 图乐这才进来,笑嘻嘻的扔过一支烟,然后给姚明亮点上。 “你驾照早就下来了,扔我这好几天了,我也一直没时间给你送去” 姚明亮说着拉开抽屉,把驾照拿出来扔给图乐。 一个驾照两千五,钱图乐早让胡玫去交警队交完了,图乐拿过驾照看了一眼揣在兜里。 “谢了姚队,哪天有时间,把队里的都叫上,去我那吃个饭,现在天热,火锅不行了,不过我那的鲜族拌菜可是非常不错的” “不去,对了,我还没说你呢,看看你那个饭店,天天都成西洲的聚义大厅了,昨天我们一整队都跑你们饭店看着去了。 你这是要干啥?准备起个山头是咋的?我可告诉你,你要给我弄出点什么事来,可别怪我不手下留情” “我也不想啊,人家就是来吃饭,我还能往外轰?” 图乐苦笑一下,昨天晚上场面是有点大了,城南和城北的两伙人在舞厅杠起来了,两边都开始找人,后来越整越大,两边倒是都有点后悔了,可面子下不来,架到上面了。 最后定到去图乐的饭店谈判,因为都知道,在这儿打不起来。 不过这场面太吓人,几十个进屋谈判的,外面站脚助威的三四百号,堵了一条街。 警察去了也没能轰走,人家也没犯法,就在那儿站着你有啥办法,后来还是图乐接到消息,回去给这些人轰走了。 屋里的两伙人都不想动手,看见图乐来了,自然就坡下驴,握手言和,要给图乐饭钱,图乐当然没要。 “我可知道,这些混混要是赶上手里没钱,找你图乐,张张嘴就能要个三百五百的,你想干啥?想当宋公明? 我可告诉你,昨天谭市长可都亲自打电话问过这事儿了,你小心点” “好,谢谢姚队,这周日吧,把大伙都叫我饭店里,乐呵乐呵,咱们警民共建,这可不算行贿哈” 图乐知道这要是明亮是好心提醒自己,赶紧示好。 “我们去?那你们饭店的客人不得走一多半?” “当然不是去第一锅,我又不是就一家店,那就这样,周日我留俩包间,你们直接去就行了,我就不过来请了” 图乐又寒暄两句,出了姚明亮的办公室,姚明亮倒真没说错,有钱之后图乐手就比较松了。 其实那些混混,除了少数好勇斗狠的之外,多数是没工作,没生计的,图乐前世蹲了八年牢,对这些人心里自然有天生的同情,所以碰到真有难处的这些人,千八百的倒是不在意接济一下。 下楼刚到转弯,夏燕迎面走上来,看见图乐吃惊的眼睛一瞪:“你怎么找这儿来了?以后不许来找我,咱俩没戏,我最烦的就是你” “大姐,你有点自作多情了吧,我是来找姚队的,弄得我好像多稀罕你似的” 图乐说完撇了下嘴,和夏燕擦身而过。 夏燕尴尬的一批,顿时恼火起来,就在图乐刚往下走的时候,伸腿勾住图乐的脚。 图乐一下失了重心,这刑警队的楼梯是自己焊的铁楼梯,非常陡,图乐一个倒栽葱就扎了下去。 随即感觉脸上和胳膊一阵剧痛,天旋地转的十多秒钟才恢复意识,脸上一跳一跳的剧痛。 迷糊的视线中似乎看不见自己的鼻子了,刚伸手要摸一下,却看见自己的胳膊扭成一个奇怪的角度。 麻痹的,胳膊断了,抬头看见夏燕正蹲在边上惊恐的看着自己,张嘴便骂道:“你个虎……” 话还没说完,竟然看见夏燕手一挥,一掌砍向自己的脖子。 谋杀亲夫!这个虎娘们……这是图乐昏过去前最后的思维。 “呀,小乐醒了” 图乐慢慢睁开眼睛,先看见刑警队老赵的脸,缓了一下才发现是在刑警队的吉普车里。 “小乐你忍着点马上到医院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幸亏燕子看见了” 在前面开车的姚队说了一句,图乐扭了一下头,才看见坐在另外一边的夏燕,美丽的眼睛瞪得如同灯泡。 夏燕已经快崩溃了,自己只是一时生气,才拌了图乐一下,哪里想到会这么严重。 等图乐醒了以后更慌张了,眼看着鼻子都塌了,满脸都是血,胳膊也断了,眼看图乐张嘴要喊,想都没想一下给他砍晕过去。 砍完更后悔了, 虎娘们,怪不得宁诚老说她莽撞,妈拉巴子的,图乐叹口气,在意识中把沙漏倒转,已经很久没用过这东西了。 …… 咱俩没啥仇恨 夏燕迎面走上来,看见图乐吃惊的把眼睛一瞪,还没等说话,图乐连忙摆手:“大姐,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找姚队的,我知道你烦我,咱俩一样,相看两厌,最好不见,拜拜” 夏燕刚想说的话都被堵回去,顿时感觉胸中一口气憋的慌,看图乐侧身而过,顺势伸腿一勾,却见图乐本来往下的脚一下停住,自己勾了个空。 图乐异常恼怒,自己都已经这么让步了,她居然还伸脚。 “更年期到了吧?还是找不到男朋友,憋的内分泌失调了” 图乐一边说一边踢开她的脚,心想以后真得离这个疯婆子远点,这女人闹着玩抠眼珠子,有点虎。 正想着刚往下走,感觉后面有动静,即刻一扭身,夏燕踹向他的脚一下踹空了,急促的叫了一声,整个身体扑向了已经扭过身的图乐。 命中注定啊!图乐向后倒去的瞬间,悲哀的想,这一劫自己是踏马的剁不过去了。 这时的夏燕整个身子都压在他身上,图乐拼命把她往上举,瞬间后脑勺就一阵剧痛。 夏燕万没想到,自己只是想踹图乐一脚,竟然摔了下来,一声惊叫便闭上眼睛,等在睁开,自己的脸离铁板的楼梯就几毫米,吓得心咚咚跳。 几秒钟后才缓过神来,忽然感觉自己的胸被两只手抓住了,低头一看,图乐的两只手各抓一个。 夏燕羞愤至极,连忙爬起来,照着图乐脸就胡乱抽起来:“让你乱摸!让你乱摸!” 虽然前些天,自己酒醉一时糊涂,和图乐在楼梯上有过亲密行为,不过过后自己很后悔,和一个社会渣子竟然有这种接触。 无论宁姨怎么夸他,那是宁姨被他蒙骗了,他就是一个混黑道的,而且还是个头子。 “别打了,再打就打死了” 图乐爬了起来,用手摸摸后脑勺,满手都是血,随手往裤子上擦了一下,摇摇晃晃的接着往下走。 夏燕这才意识到,图乐刚才是怕碰到自己才用双手举着自己,顿时羞愧起来,而且图乐那一手血也给她吓坏了,连忙往下追。 “你没事吧?我送你去医院?” 图乐一下回过头,惊恐的后退几步道:“停,别靠近我,大姐,我求你放过我吧,咱俩没啥仇啊” 夏燕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次她倒是感觉真是自己太鲁莽了,不过这只是意外吧? …… 图乐去医院,索幸没什么大碍,只是肿了,破的口子不深,剃光了一条,缝了四针。 倒霉的一天,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图乐决定哪里也不去了,回家。 现在七月底,正是最热的时候,前几天家里装了空调,图乐拎了两瓶冰镇啤酒,拎了点熟食,吃完了看会电视,然后一觉睡到八点多。 胡玫带着大钱和刘晓慧回来了,进屋胡玫就看见图乐脑袋上缠的纱布。 “呦,被打了?” “没,摔的” “拉倒吧,你一通背拳正宗传人,自己能摔跟头” 胡玫甩了高跟鞋,甩了外衣,只穿个胸罩和裤头,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享受着屋里清爽的凉气。 图乐没理她,扭头看着另外俩小妞,也脱的只剩背心裤头,露出白生生的大腿和肩膀来。 大钱一屁股坐到图乐另外一边,抻着脖子看图乐的脑袋:“哥,砸摔的?疼不疼?” 说着还用手指头想掀开看看。 “脑袋不一定疼,心肯定疼,快交代,被那个女的打了” 胡玫靠在沙发一头,用脚踢着图乐。 大钱眼睛瞪得老大:“我师父老厉害了,怎么会被女的打了?不可能啊” “切,要是被男的打了他能窝在家里看电视?早干他去了,喂,是不是朱萍,这下手可有点狠了,大不了不处,不至于这样吧” 图乐心突的痛了一下,朱萍已经放假了,可一次也没联系自己。 “别瞎猜,不是朱萍” “不是!”胡玫一下坐直了:“那你又撩谁去了?” 图乐立刻闭上嘴。 刘晓慧从厨房切好了西瓜端了出来,都切成小方块,放了俩盘子,上面放着叉子。 “姐,擦擦手,吃西瓜”说着把打在胳膊上湿毛巾递给胡玫。 胡玫接过来把手擦了一下又还给刘晓慧。 图乐直撇嘴,自己这前妻在胡玫面前倒成了使唤丫头一般,自己还不好说什么,这马屁一个上赶着拍,一个被拍的舒坦,自己原来砸没看出前妻这么虚伪。 “小慧,坐下一起吃” 胡玫说完叉起一块西瓜扔进嘴里:“你看看,这屋里现成的俩,天天在这儿摆着,要多嫩有多嫩。 天天仰下巴壳等着呢,你倒好,偏偏跑外面瞎撩去,活该挨揍” 刘晓慧刚要坐,听胡玫一说吓了一跳,偷偷瞄了胡玫一眼,发现没生气,这才慢慢坐下。 大钱感觉胡玫说的非常有道理,使劲把平摊的胸脯挺了挺,使劲往图乐身上靠了靠。 后脑勺立刻挨了图乐一巴掌:“火柴棍似的显摆啥?吃西瓜” “哦”大钱立刻蔫了。 “那里没有这里有啊,很有料的”胡玫一把搂过刘晓慧,顺手在她胸前掐了一把。 刘晓慧脸立刻羞得通红:“姐,这可没我事儿” …… 没想到晚上,后脑勺肿胀的越发严重了,不能躺,图乐只能爬着,一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一早上,迷迷糊糊听见胡玫在客厅说:“大钱,你自己先去店里吧” 大钱应了一声,过一会关门走了。 “小慧,你哥昨晚上没睡好,你瞅着点” “嗯” “自己该做什么知道吧?” “啊?什么啊姐” “你是聪明人,别和我装糊涂” “不是,姐,我和哥真的没什么” “为什么他为你爹花那么大力气?还给你爹扔了两万块钱,骗鬼呢吧? 别说我这当姐的没给你机会,自己把握住了” 胡玫说完关门走了,图乐笑了,这媳妇,亲自上阵给自己划拉小妾,她可不曾想人家可是正宗的原配。 图乐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胡玫敢肯定这个刘晓慧和图乐有问题,图乐看她的眼神就不对,和看她,看陆扣是一样的。 她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可她知道自己的感觉没错。 原本想着不去理会,顺其自然也就好了,只是昨天那个未知的女人让她害怕了。 她吃不准图乐的反应,但能把他伤成这样还忍气吞声的,她还没见过,想起她妈说的话,便决定把刘晓慧推上去。 这丫头虽然聪明,但自己能掌控,不至于把自己踢出去。 丢死人了! 胡玫刚关门,刘晓慧兴奋的挥了下手臂,她天天这么溜须胡玫,等的就是她的认可。 她比胡玫更懂得,只要在图乐心里烙上痕迹,那么自己就能飞出那个山窝窝,自己决不能成为第二个小雪。 立刻进屋,脱了睡裤,只剩个小裤头,然后解开胸罩,挑个个非常柔软的小背心换上,心不由自主的咚咚跳了起来。 图乐做梦了,梦见自己前世的婚礼,和刘晓慧。 新婚洞房里的刘晓慧脸色苍白,神情恐惧而迷茫。一直结婚半年多以后,她才慢慢恢复了正常。 图乐也曾经问过,可一提到三驴子,刘晓慧便会一脸恐惧,神情恍惚,也不知道那她头一次婚姻经历了什么。 上一世图乐开始是不知道的,不过现在知道了,他温柔的搂住刘晓慧: “别怕,以后有我” 图乐清楚的记得,那一夜刘晓慧是惊恐和抗拒的,浑身僵硬如同木乃伊。 可这次却突然热烈起来,随着图乐一声嘶吼之后,刘晓慧的脸突然冷了下来,转眼间变成了夏燕,冷笑着从被子里拿出一把剪刀…… “啊!”图乐一下惊醒,睁开眼睛,看见十五岁的刘晓慧,和他一样惊恐,满手黏糊糊的东西,不知所措。 图乐感觉没脸活了,太踏马的丢人了,立刻掐着刘晓慧的脖子: “你干什么” 看着面目狰狞的图乐,刘晓慧吓坏了:“没……没干什么,就摸摸” 图乐下床,拎小鸡一样把刘晓慧拎出房间,随后砰的关上门。 缓了半天才心情平静下来,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还是有点丢人。 换了裤头,推门出去,刘晓慧还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 “我吃点东西,咱俩一起走” “嗯”刘晓慧应了一声就去盛饭。 “你先洗洗手好不?”图乐一拍脑门。 喝了碗粥,吃了个咸蛋,图乐便放下筷子,刘晓慧和受气的小媳妇一般赶紧收拾碗筷,随后换了衣服,跟在图乐后面。 “哥,那个……那个没碰坏吧?” 走在前面的图乐差点一头栽下楼,黑着脸回头道:“这事以后不许再提,不许和别人说,要不然……哼” 图乐也不知道要不然能怎么办,只得尴尬的哼了一声。 给刘晓慧送到饭店,自己又找个卫生所看了一下,睡了一觉已经没事了,肿也消了大半,便把缠在脑袋上的纱布拆了,只贴了一小块。 厂子里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繁忙了,图乐转了一圈便上了楼,一推门,意外的看见徐老蔫了。 先前那边打过几次电话来,自己那批报废的配件送过去后,徐老蔫他们马不停蹄的组装起来。 可试装的三台出现各种问题,折腾几天之后,图乐他们这边要加工的配件也没送过去,当然就明白了。 邓解放开始还接了两次电话,后来再打电话,这边干脆就直接挂了。 徐老蔫这边其实也没啥损失,只是加工的配件都给拉走了,没占到便宜罢了。 怎么算这生意都能赚爆了,乡里又挤出几万块钱,四处求爷爷告奶奶,总算先做了二十台,试试车,都还不错。 不过信心满满的出去一推销,一下傻眼了,现在外面已经是一千五一台了,而且是大牌子:邓图。 那些杂牌子只要一千,而他们的成本都过一千五了。徐老蔫没了办法,这才跑到西洲,找他们来求帮忙了。 一看图乐进来,连忙站起来:“图经理” “呦,徐厂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图经理,现在这机器砸这么便宜了?我们这做了二十台,卖不出去了,您给想想办法” 图乐撇撇嘴:“徐厂长,现在我们自己也是勉强维持,实在没能力帮忙了” 徐老蔫一听快哭了:“图经理,你知道我们乡,为了这些机械可是抽干了血了……” 穷不是耍无赖的理由,图乐一脸厌恶的把徐老蔫打发走了。 “现在销售什么情况了?” 图乐很长时间没过问这事了。 “咱们的销售人员跑的远,还能销售一部分高价,但是出了一个问题,就是已经有销售人员私下把高价订单给了另外两家。 但是不管什么原因,这价格肯定是维持不住了,前两天我已经把价格落到了一千八,但是怕还是维持不住” “你怎么想的?” “我估计大一些的厂家应该不会有在上马这东西的了,我想找另外两家谈谈,咱们三家怎么也得维持个差不多的价格,才能生存下去” “你自己决定吧,我不管,对了,那个刘智明还没回来?他卖出去的货款都没事吧?” “没事,这家伙老厉害了,一直都是高价卖的,自己就销了二百多台” 图乐点点头,他一直担心这个过去的狱友卷货款跑了,现在看来倒是浪子回头了。 “咱们降价之后,他能多卖的就都归他,别亏待了他” “嗯”邓解放点点头,扔过一支烟,随后笑着看了一下他后脑勺:“脑袋没事了吧” 图乐一看他笑的不正经,扭头瞪了胡玫一眼,没好气的道:“没事了” 胡玫一看图乐脸色不好,心想这小慧是没伺候好咋的?赶忙岔开话题:“小乐,那咱们就这么带死不活的混着?” “对呀,那个叉车厂你怎么想的?就这么放弃了” 图乐伸了下懒腰:“现在不行,人家拿着刀,就等着咱上去宰呢。所以等着吧,什么时候手里换成要饭盆的时候咱在谈。 不过,我想买台车” 经过昨天,图乐好像一下心脏明白了,昨天是自己命大,要是一下撞死了,钱还没花着,那真是太踏马的悲哀了。 “对,早该买了,我早就劝你,你就是不听,谁家堂堂一个经理还骑个自行车,什么时候买?” 邓解放对这事一直感觉很别扭,自己骑个大摩托,老板蹬个自行车,太不像话了。 “现在就去,走吧,咱俩买车去” 图乐拍了一下胡玫,然后邓解放目瞪口呆的看着俩人走了,想了半天,有点怀疑,是不是刚才说的是自行车。 一个真正的亡命徒 “真现在去买车” “对呀” “去哪买啊?” “当然去省城” 一直看见图乐从银行的柜体上把一摞摞钱放到军挎里,胡玫这才确信,不是闹着玩的。 十点多的火车,下午两点到了省城。 胡玫一直紧张的看着图乐的军挎,里面可是四十万啊! 下火车直接去了汽贸商城,图乐背心裤衩,脚下一双拖鞋,背着军垮,后脑勺是秃的,还贴着块纱布,完全一个街溜子的形象。 不过一进大厅,完全没给他一点装b打脸的机会,几个销售人员一下便围了上来,热情招呼。 只是都围着胡玫,胡玫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裙,带着副墨镜,这段时间终于把胡大奶奶的气势给养出来了。 气势这东西说不清,摸不着,但是真的有,胡玫往那里一站,就是杀伐果决的精英形象。 图乐叹口气,这气质,自己这辈子是够呛能养出来了。 “请问小姐看什么车,我给您介绍介绍” 胡玫下巴略微抬了抬:“让他选一台吧” 这气势,绝对是老板,不带娘的。 “这位先生……” 图乐没等他说完便指了一下展厅中间的那奥迪:“那个多少钱?” 展厅里的小车并不多,这时候也没有四s店,里面最贵的就是奥迪100,还有一台皇冠。 皇冠得五十多万,图乐不选它并不是因为贵,纯粹就是不喜欢。 “先生,那是奥迪100,三十七万五……” “有现车吗?” “有” “能便宜吗?” “不能的,先生,我们这……” “行了,开票” 销售人员嘴张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开票,现金过账。 办完手续,新车已经开到展厅门口,图乐出去卡卡几下扯掉护膜,随后冲着大厅里喝茶的胡玫喊道:“走了” 里面一个销售小姑娘跑了出来:“这位先生,我们董事长刚好来了,您稍等一下,她送您一份礼品” 正说着,大厅侧门里出来三四个人,簇拥着一位女子走了过来。 图乐笑了,重新走进大厅,伸出手来:“刘小姐,咱们又见面了,早知道是你的店,说什么也要找你打个折扣” 那女子也万分吃惊,愣了片刻,才伸手和他握在一起:“图乐!今非昔比啊,没想到才不到一年,竟然能买奥迪了” “刘小姐您夸奖了,我这是拉饥荒抬杠的强撑面子” “别和我哭穷,我又不朝你借钱,叫什么小姐,直接叫刘姐” “哪能叫刘姐呢?” “为啥?” “只有那些岁数大的才能叫李姐张姐王姐,像您这么年轻漂亮的,这一声刘姐不是给你叫老了?要叫也只能叫晴姐” 来的正是楚光明的前妻刘晴,听完笑得花枝招展,伸手打了他一下,就好像多年的熟识一般。 “那个是谁?”刘智冲正往这边走的胡玫努了一下嘴。 “我媳妇” 刘晴打量着胡玫,小声道:“这小模样,真把人勾到骨头里去了,你可悠着点,别被掏空了” “某家善战,晴姐不信有机会试试?” “小混蛋,敢调戏姐姐来了?” 两个人肆无忌惮的飙起车来,跟在后面的三四个人默默的往远处散开,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胡玫,我媳妇” “这个你叫晴姐” 图乐给双方做了介绍,刘晴笑着拉着胡玫的手:“本来只是想送个小玩意的,没想到买车的是小乐,正好我车里有套法国带回来的化妆品,送你吧” 刘晴说完冲一边勾下手,一个西装笔挺的男子小跑过来:“刘董” “把车后面那套化妆品拿过来” “是” “晴姐,不用了……”胡玫刚要推辞,刘晴一摆手:“拿着,虽然什么化妆品擦你这小脸蛋上都是浪费,但姐姐送的不许说不要” 刘晴说完,扭头又问图乐:“还不知道你现在在哪行儿发财呢?” “包了个小厂子,做些小设备” …… 两个人正说着,门口又来了两辆虎头奔,几个男子走了进来,冲着刘晴摆了下手,随后直接上了二楼。 “我朋友来了,咱们有机会再聊,有事给我打电话” 刘晴说着递给图乐一张名片,上面写的是金山环球进出口贸易公司。 图乐从来不带名片,把胡玫的名片给了刘晴一张,然后告辞。 快走到门口,图乐总感觉刚才那几个男子中的一人自己好像见过,回头看了一下,那个男子也在二楼的栏杆处看他。 不过还是没想起来,到门口,刘晴的跟班递过来一套精美的化妆品盒。 胡玫接过来,看着上面的英文就觉得很高大上。 车子打着,跑了一会冷气上来,胡玫抱着化妆品舒服的一匹:“这车真好,什么时候我也能有一台” “那你就自己买一台呗” “我哪有这么多钱?” “你在公司的股份,现在分钱的话刚好能买一台” 胡玫知道公司挣了很多钱,可没想图乐给她的股份是真的,总认为自己只是挂个名字。听见图乐确认,美滋滋的道:“那钱真给我啊?” “废话,记着,你的就是你的,我的也是你的,对了,你回去用咱们厂的那台小货车练练,也弄个驾照,这车你先开吧” “啊!”胡玫一声尖叫,趴过来使劲亲了图乐一口。 …… “晴姐,你认识那小子?” 二楼几个男子中一个比较瘦的对着上来的刘晴问道。 “嗯,打过一次交道,很聪明很有见识,你也认识他?”刘晴不想提楚光明,便随意说了一下。 那男子冷哼一声:“很聪明?就是妈的一个疯子,一个亡命徒!” 刘晴很诧异:“不是吧?小刚,你没认错人?” “记得我上次去西洲,我说碰个疯子,一百迈的车都敢拦,就是他” 刘晴知道上次的事,但作为一个女人,听完的感想自然和他们不同,当时心里倒是为这男人为了女人,而且是曾经的女人而舍掉性命,这让她感动不已。 但万没想到,竟然是图乐。 “那个女人就是他刚才旁边的那个吧?你可真没口福” 刘晴随口调笑。 “不是,不过模样可不比这个差,这个……妈的,这小子的女人怎么都这么漂亮,比明星都漂亮” 那个叫小刚的使劲咽了下口水。 边上一个小子笑嘻嘻的凑过去:“要不伍哥,我找几个人给他拦下来?那个小妮可真勾人” 那人想了下:“算了,我问过那边,这小子不好惹,手上好几条人命了,在西洲绰号阎王爷,真正的亡命徒,咱犯不上踩这种狗屎” 不但刘晴,所有人都很诧异,这个老伍仗着家里有钱有势,在省城都是横行一方的人物,居然对一个外地的混混害怕了。 “不过这小子怕是也得意不了多久,听说他和市长杠上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让前妻装装b 车开回西洲已经是七点多了,饭店关门,图乐又拉着两个小丫头兜了一圈,大钱没什么感觉,倒是刘晓慧,眼睛都兴奋的放出光来。 第二天去交警大队上牌照,奥迪西洲市也有十几台,不过都是公家的,私人的不过三两台,顿时在西洲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轰动。 谭毅峰愤怒异常,叉车厂包给周怀礼的时候,这个图乐就跳出来搅浑水,弄得自己很被动。 既然你想包,现在政府条件按你的出了,你又不包了,还四处放谣言说这是个坑,现在又买台奥迪四处招摇。 而叉车厂现在停工放假三个月了,工人来闹了许多次,现在的叉车厂如同西洲市的一个疖子,虽然不是大问题,可一直让谭毅峰难受不已。 因为这是他一手操办的第一个厂子,谭毅峰已经决定给图乐一点颜色看看,最好能逼着他接手叉车厂。 …… 虽然已经快到九月份,可是白天依旧很热。 胡玫的驾照已经下来,车就归了她,反正图乐也不喜欢开。不过她嘚瑟了两天,就扔厂长不开了了,晚上车停楼下太危险,现在可没有监控。 最近厂子里各种检查多了起来,一拨跟着一波,连卫生防疫的都过来凑热闹。 而且电业局说用电紧张,给拉了几次闸了,图乐当然知道是为什么,不过现在厂子的效益大幅下滑,图乐也不在意让他们折腾。 还好,自己的饭店倒是没什么人来找麻烦,所以图乐让邓解放自己去应对,他倒是撒手不管了。 早上刚到饭店一会,刘大头探头探脑的往里看。 刘晓慧看了图乐一眼,赶紧出去。 刘大头倒真是戒了赌,翻盖了房子,倒是有些学好的模样了。 过了一会,刘晓慧回来了,对着图乐诺诺的道:“我奶奶没了,我想回去一趟” “行,回去吧” 图乐知道,刘大头家哥五个,大头是老四,但是因为懒赌借钱,早和几个兄弟断了关系,见面和仇人一般。 刘晓慧自幼从没得到几个叔伯的任何帮助,反而是几个婶子的嘲讽对象,所以后世的刘晓慧也一直和他们没有来往。 倒是她奶奶是很心疼这个孙女的,偶尔会给她一些吃的,但是自己也没钱,靠几个儿子养活,自然也帮不上太多。 刘晓慧听图乐说完,站着半天没动。 图乐愣了一下,便道:“没钱了吧,一会让大钱给你支一千” “不是”刘晓慧鼓了半天勇气道:“哥,我想让你开车送我回去” 图乐瞬间就明白了,刘晓慧是个极好强的人,这是想衣锦还乡,出出以前受的气。 “行,什么时候去” “下午吧,时间赶快”刘晓慧瞬间就高兴起来。 吃完中午饭,图乐骑车去了厂子,进院却没看见车。 “咱家车呢”图乐进车间看见胡玫,张嘴便问。 “电业局王局借走了” “靠,打个电话让他们送回来,我一会用车” “你上哪里去?” “小慧她奶奶没了,我给出趟车” …… 一直等了两个多小时也没送来,最后是邓解放去了,才把车开回来。 整个车全是泥,还刮了好几处。胡玫心疼的一顿骂,不过图乐知道,现在这时代倒是常态。 让几个工人洗了车,图乐去饭店接了小慧。 “走,先带你买两身衣服” 既然前妻想要个脸儿,那必须得安排周全。葬礼不能穿的太花哨,买了套黑色的套裙,一双鞋子,花了五百多。 刘晓慧说什么也不让再买了,直接换上新衣服。 要想俏,一身皂,刘晓慧本身是长的非常白的,在饭店里没有风吹日晒,皮肤更是嫩的出水,要论皮肤好,连胡玫也比不上她。 看着黑色v领处露出那白嫩嫩的皮肤,和欣长白皙的脖子,图乐使劲咽了下口水。 下楼的时候,刘晓慧的手碰了图乐手两下,随后慢慢拉住,图乐也就很随意的拉着她的手。 “我原来在村里的时候不少人帮过我,我……我想表示表示” “嗯”图乐点点头,拉着她直接去了卖烟酒的地方,买了十条烟,几箱酒,成袋的糖买了十几袋。还有一些茶叶。 买完东西已经四点多,图乐开着车直奔刘晓慧的家。 现在根本不堵车,车都没多少堵个屁,四十多分钟便到了。 刘晓慧指点着路,直接开到了刘晓慧的大伯家。 门大开着,里外站了不少人,门口摆着花圈和黄纸扎的牛马。 奥迪车的到来,让院里的人一下蜂涌到了门口,远远的看着。 车停稳,刘晓慧刚要下车,图乐却道:“等一下” 说完自己先下了车,从车头绕过去,打开车门,然后拉着还在愣愕的刘晓慧下车。 给前妻找面子,那面子必须得给足。 人群中立刻议论起来,都知道刘大头发家了,闺女给一个黑道头子做了小,人家一下就给扔了两万块钱。 人穷的时间长了,自然对这种事的嫉妒心就更加强烈,黑道头子想必和那个二驴子差不多,穷凶极恶,身上纹龙刺凤。 几个婶子更是嫉妒的乱传,大头的新房子是自己闺女换来的,那黑窝子里哪有什么好人,一天得伺候不知道多少人,在二驴子的推波助澜之下,好心一些的人都以为这丫头怕是活不多长时间了。 至于刘大头的辩解根本没人信,砸?当服务员能两万?说谎也得有个谱不是? 可刚才图乐一个动作,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那个传闻中的黑道头子,竟然只是个比刘晓慧大不多少的青年,而且文质彬彬的。 最震撼的是,那个黑道头子竟然小心翼翼,似候祖宗一般给小慧开车门,然后小心的给扶下来。 刘晓慧自然明白,图乐是给自己做脸呢,抬头挺胸目不斜视的进了院子。 刘大头看见奥迪车开进来也挺稀奇,站在院子里往外看,等看见图乐扶着自家姑娘下了车,顿时感觉一股真气从尾巴根直冲顶门,瞬间打通了任督二脉。 院里人都直愣愣的看着刘晓慧走到灵堂前,磕了三个头,随后拿起一叠纸钱在火盆里点燃。 图乐一直站在旁边,等刘晓慧烧完纸,站在一旁,他这才走上前,三鞠躬。 刘大头和几个兄弟这才反应过来,慌慌忙忙跑过来还礼。 图乐行完礼,看了一眼旁边,有个写账的小桌,知道这是随份子的地方,便走了过去。 小桌后面坐着个老头,带着老花镜,看见图乐过来慌忙站起来:“客人是要随礼?” 图乐点点头,那老头赶紧拿起毛笔,蘸了下墨汁:“请问贵客姓名?” “不用记我了,就记刘晓慧吧,随礼一千” 老头哆嗦了一下,一团墨汁在白纸上散发开来。 旧梦又重温 自打图乐他们进来,院子里一直静悄悄的。 图乐不大不小的声音,刚刚好让所有人听见,村上随份子的,多数都是十块二十块,五十那已经是天花板了。 图乐从兜里掏出一叠钱,点出十张四巨头放在桌子上。 刘晓慧也没想图乐能随这么多,愣了好半天才缓过来,走过去轻声道:“我们走吧” 图乐点点头,跟在刘晓慧的后面,到了车旁边,图乐拉开车门,等刘晓慧坐进车里,便关上车门,绕过去开门进去,打着了车。 车子掉头往前驶去,不过并没开多远便停下,这次只有刘晓慧下车,从后备箱拿出大大小小的包,进了一户人家的院子。 奥迪车走走停停,围着村子走了八九户人家,这才回了家。 她家的外墙已经重新砌了,里面三间新瓦房,不过院子还没弄完,四处堆着东西。 刘大头从屋里跑出来:“图爷,来,进屋,我生怕你们直接走了,明天出殡,小慧要是不去得遭骂的” “骂就骂,我还少挨骂了是咋的” 都市丽人瞬间又变成村姑。 刘大头看了闺女一眼,没敢说话,这当爹的底气不足啊。 “图爷,那边摆席,你们去不?” “啊,不去了,另外你别开口闭口一个爷,你叫我爷,我叫小慧啥?以后叫小乐就行了” “哎,那……小乐,我给你弄点啥吃?” “你去那边吧,咱家守夜怎么也得出个人,你去吧” “好,好,你们屋的蚊帐我都支好了,被褥都是新的” “行了,走吧”小慧不耐烦起来。 图乐问:“明天早上几点出去?” “七点” “嗯,到那边知会一声,明天我这车就跟着走一趟” …… 小慧看他爹走了,便出去插了大门,回来下了两碗面条。 图乐吃完了便进了西屋,房子刚盖完,什么家具都没有,炕上铺着凉席,一个新蚊帐已经拉好了,里面一对枕头,铺着新被褥,倒是有点新婚洞房的意思。 图乐心咚咚的跳了起来。 “哥,洗把脸” “哥,洗脚” 自打小慧来了,便完全抢了大钱的活儿,图乐洗完了钻进蚊子,过了一会,小慧进来,脱了衣服,脸红的如同苹果,拉了灯,小心翼翼的爬进蚊帐。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听着自己咚咚的心跳。 最终刘晓慧顶不住了:“哥,别把我放这儿悬着了,我……我难受” …… 院子里咕咚一声,两个人一下停住,然后听见轻微的脚步声走过来,慢慢开了门,随后关上,插了门。 脚步声进了东屋,等关门声响起,两个人这次重新开始。 …… 第二天一早,火葬场的车便到了,棺椁被抬到车上,图乐开着车跟在后面,再后面是一台面包车,老太太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女挤得满满当当的。 可谁也不敢上图乐的车,直到图乐喊,那边才有老太太的一个孙子和一个孙女过来,上了车也小心翼翼的。 刘晓慧这辈子都没这么风光过,原来那几个婶子对她张嘴就骂,伸手就打,从来没人把她当人看。 可现在,看见她如同老鼠见了猫,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可转身之后,满眼的羡慕嫉妒恨,却是藏也藏不住,这让刘晓慧浑身爽得那叫一个透彻,从脚趾尖到脑瓜皮,冒着泡的舒坦,就如同昨天夜里。 从火葬场回来,一直到了墓地下葬,一直折腾到中午,刘大头也开始这样那样的指挥小辈们做事。 虽然他已经把欠各家的钱都还了,可自己妈是其余哥四个伺候的,没他半分功劳,所以一直没他说话的份儿。 可现在不同了,图乐用小慧的名义随了一千块,那等于整个葬礼的钱都是他家出的,自然要扬眉吐气的指点一番。 葬礼完毕,图乐没吃饭,拉着刘晓慧就走了,进城找个饭店吃了口饭,随后直接就回了家。 两个人一进屋便搂在一起,食髓知味,刘晓慧比图乐更热烈。图乐也没想到前妻年轻的时候这么嫩,嫩的出水。 暴风骤雨之后,两个人赶紧打扫战场,随后图乐开车给刘晓慧扔到饭店,自己去了厂子。 “呦,累坏了吧” 胡玫跟着图乐往办公楼走,一边戏谑的说。 “嗯”图乐刚点头,就看见胡玫一脸怪表情,立刻反口道:“瞎琢磨什么?没有的事儿” “没有吗?行,那晚上让我看看,你还能挤出几嘀嗒来” 图乐顿时说不出话来。 “刘智明回来了,在楼上呢” “是吗?”图乐紧走几步,推开办公室的门,看见许久未见的刘智明。 人又黑又瘦,不过非常精神。 两个人来个大大的拥抱,随后三老爷们在开着空调的屋里吞云吐雾,高谈阔论起来,胡玫坚持了五分钟,被呛走了。 闲聊一会,李芬过来把刘智明剩的提成款从银行取来,一共三万多。 刘智明感慨万分,自己跟杜三千学两年徒,自己又折腾了三年多,可还是没剩下多少钱。自己干这行还真没多大天赋,大的干不了,小的还时常心软,实在不忍心骗那些苦哈哈的人。 原本跟上图乐只是想吃口安稳饭,没曾想想这钱赚的,比自己当骗子快多了,他知道自己拿的提成比别人高不少。 也明白这个图乐为啥帮自己,而且对自己极信任,这让他感动不已,以玩了命的去推销。 “我很长时间没回家了,这次回家把老家的房子翻盖一下,估计得请一两个月的假” “没事,去吧,忙完了再回来”图乐拍了拍刘智明的肩膀。 刚送走刘智明,车间啪的一下全黑了,停电了。 邓解放连忙跑楼上打电话,过了一会下楼,苦笑着对图乐说:“问过电业局的了,线路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好” 图乐撇撇嘴,心里骂了一句。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重新来电了,图乐憋了一肚子气,不过还是忍了。 怒发冲冠时 “大钱,这里的事你不知道,我……真是没法和你说” 图乐骑着自行车跟在跑步的大钱后面,低三下四的哄着,可这小丫头也不说话,脸拉的老长。 多数时间的早上,都是图乐骑自行车,大钱跑步去大坝锻炼。 今天还是照旧,只是大钱很不高兴,很愤怒,简直是怒火冲天。 自己最亲密的哥哥,居然半夜和小慧跑厕所里……不过这个不是让她生气的,生气的是居然不带上她。 正如前几天从哥的屋里拿的那本书里写的一样:和尚摸得,我 摸不得?我差哪呢,不就是没有那两大坨吗? …… 到了大坝下的小树林,站桩,套路,然后对手。 这个大钱现在越来越难对付了,图乐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尤其今天,这小丫头就跟个小老虎似的。 一轮快拳,也就是大钱个子小,自己勉强才应对过去,脸上也被挨了几下,幸好都带着棉手闷子,不怎么疼。 可这轮拳刚过去,下面一阵剧痛,让图乐一下蹲到地上,汗一下就冒了出来。 大钱一下慌了,自己心里有气,所以今天也没留手,没想到一个撩阴腿,竟然踢个正着。 “哥,哥,你没事吧” 图乐缓了半天,才慢慢起来,一句话也不说,叉个腿,慢慢往大坝上走。 “哥,哥……” 大钱拉着图乐的衣角跟在后面,满脸冤屈。 图乐板个脸,心想这得端住了,不然可治不了这小丫头了。 一直到大坝上,图乐打开车锁,大钱赶紧接过自行车:“哥,我错了还不成吗?” “你本事大了,可以出徒了” 大钱一下眼泪就掉下来:“哥,你别这样,我错了,你和小慧再干那事我也不生气了还不成?” …… 大钱驮着图乐往回骑,图乐终于松了口气,这一脚总算没白挨。 小慧比图乐强多了,压根没用什么苦肉计,大大方方的拉着大钱跑到一边,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什么。 过了一会俩人手拉手高高兴兴的跑出来,和没有那回事一样。图乐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前世老婆怎么骗这个傻大钱的。 自己几天没去厂子里,中午吃完饭,骑车去了厂子,进院就看见自己那台奥迪又不见了。 进车间看见邓解放和几个工人说着什么,便挥了下手,直接上了楼。 推门看见胡玫和李芬坐在屋里,胡玫看见图乐走路的姿势顿时笑了:“咋了小乐,昨天晚上上厕所姿势不对?抻着了?” 图乐老脸一红,自己早上和大钱是先起来走的,还以为胡玫不知道,没想到这个狐狸精早知道了。 “咳咳,没事没事,对了咱车哪去了?”图乐赶紧岔开话题,毕竟李芬还在一边上呢。 “还能哪里去,又被借走了呗” “操,还没完了,借几天了?” “三天了,生个毛气,看看这个你更生气” 胡玫说着把李芬手里的一摞单子拿过来,给了图乐,图乐看了一下,是一堆加油单子,还有两张维修保养的收款单。 “这是啥?” “人家来借车,顺便把单子给咱,让咱给报销” 图乐瞬间就愤怒了,上面卡卡油自己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这踏马的是骑自己头上拉屎来了。 伸手抓起电话拨了过去,电话几声忙音之后接通了: “喂,市长办公室,您找哪位?” “我是邓图机械厂的图乐,麻烦帮我接一下谭市长” …… “喂,我是谭毅峰” “您好谭市长,我是图乐,和您反映个情况,我们单位的车被电业局借走了,还把加油单子和维修单子拿给我们,让我们报销,我想问一下,有这规矩吗?” 谭毅峰听秘书说是图乐电话,还以为要谈叉车厂的事,可一接电话却是来告状的,刚才的好心情顿时就没了。 “那是你和电业局的事,问我做什么?不爱借就别借啊” “好了,知道了”图乐说完便放下电话,起身往外走。 胡玫也是生气,刚才才抱怨几句,可一看图乐的脸色,心突突的跳起来,赶紧站起来:“小乐,你干什么去?” “没事,溜达溜达” 图乐说完便下了楼,顺手抄起一柄安装用的手锤,出了车间。 “老瓦,把解放的摩托车钥匙拿来” 邓解放的摩托车钥匙都是扔在收发室里的,老瓦拿了摩托车钥匙递给图乐:“图经理,要出去?” 图乐把手锤递给他,踹着摩托车,对老瓦道:“上来” 摩托车一溜青烟,直接到了电业局门口,门前停了三台车,最边上的就是自己那台奥迪。 “老瓦,去,给车砸了” “啊?” “我说砸了,听不懂中国话?” 瓦尔特咽了下唾沫,拎着手锤走了过去,回头看了一眼图乐,然抡起大锤,砰的一声,风挡玻璃碎成密密麻麻的蜘蛛网。 “继续”图乐看瓦尔特回头看他,便喊了一声。 瓦尔特又抡起大锤,乒乒乓乓的砸了起来。 “你们快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电业局的门卫从里面急匆匆的跑出来,跑到跟前,瓦尔特对着他一立眼睛:“我们家自己的车,我们乐意砸” 门卫一看凶神恶煞般的瓦尔特,吓得又跑了回去,赶紧给楼上打电话。 王启光是电业局的副局长,主管工业用电这块,谭市长暗示过给邓图机械厂找点麻烦,他当然也听说过叉车厂的事儿,所以这个月给拉了六七次闸。 但是那个邓解放很会来事,他这也实在没办法啥事没有老给人拉闸,所以自己意思一下感觉也差不多了,正好他们厂买了台奥迪,自己也坐坐这三十多万的小车。 他正在楼上翻看报纸,电话响了,他随手拿起电话,片刻就扔下电话,跑到窗口,看见一个大汉正抡着锤子砸车。 一台崭新的奥迪,现在已经面目全非了,电业局是在主干道上,街上围的人山人海。边上那个年轻人他认识,图乐。 顿时他血压一下就上来了,这小子想干啥?这可是几十万的奥迪啊! 刚要伸手开窗户,瞬间便明白了,这小子是冲着自己来的。 麻辣隔壁! 不就是借你几天车吗?你一个小企业还敢摸电老虎的屁股?真是反天了,厂子不想开了吧? 王启光的脸一阵潮红,等着哈,麻辣隔壁的! 大不了换个地方 老瓦砸了一圈,图乐摆摆手,他便退到一边,图乐走过去,拧开油箱盖,随后掏出一支烟,点着了,随手把火柴扔进油箱。 噗的一下,火苗蹿起一丈多高,四周看热闹的人一声惊呼,纷纷后退。 电业局门前看热闹的一下窜出两个人,飞快的把停在边上两台车开到远处。 人群外面,一台小货车刚停稳,邓解放和胡玫匆忙停车,还没跑到地方,就看见火焰裹着黑烟冲天而起。 邓解放停住脚步,叹了一口气,转身对胡玫说:“晚了” 胡玫脸色煞白,刚才她就感觉图乐不对劲了,但是知道自己是劝不了图乐的,下楼找了半天才从仓库里找到邓解放,两个人一路飞奔到电业局,没想到还是来晚了。 “这可咋办?几十万啊” “他是老大,他说咋办就咋办吧” 图乐抽着烟,扭头对瓦尔特道:“看着点,等火熄了,找个收废品的,把烧剩下的卖了,这是咱家的东西,别浪费了” 瓦尔特挠了半天脑袋,也没算明白,这账是咋算的。 图乐骑上摩托车,然后对着楼上竖起中指,他知道有人在看。 …… 几大局都在这条街上,消息瞬间便传遍西洲市。 “谭市长,谭市长,那个图乐在电业局门口把车烧了” 谭毅峰的秘书连门也没来得及敲,推门进来就说,谭毅峰愣了四五秒钟,才明白过来。 啪的一声,手里的水杯摔在地上,摔得粉碎:“他这个和我在叫板!!” …… “小乐,你说这以后电业局还不得天天给咱拉闸啊” 胡玫一脸忧愁的看着图乐,邓解放也是。 “咱们现在有钱了,你们知道有钱人的快乐是什么吗?” 图乐没等他们说,便接着道:“有钱人的快乐就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胡玫白了他一眼:“你就装吧,说说正经事,以后怎么办?”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这次我们站稳了,以后就容易的多” 邓解放一脸忧愁:“要是站不稳呢?” “那就不干了,咱换个城市,换个行业,挣钱嘛,哪里不是挣,也不是多大的事” 图乐正吹牛逼,边上电话响了,胡玫接了电话,随后把听筒递过来:“曹书记电话” “喂,曹书记” “你小子又搞什么鬼?几十万的车说烧就烧了?” “哈哈,一时冲动了,您也知道,电业局那帮人也太过分了点” “别嬉皮笑脸的,你想怎么解决?需要我给你说和一下不?” “啊,不用不用,没多大事” “还没多大事儿?那你想闹多大?” “闹多大不在于我,反正我不怕大” 曹雨溪沉默一会:“真闹大了你怎么收场?” “那就不收了,钱哪里都是一样赚,大不了我换个地方” …… 曹雨溪放下电话,他知道自己根本说服不了这小子,或者说这小子压根也没把自己当回事。 …… 第二天一早,电业局就来了通知,停电检修,至于多长时间,不知道,也许十天八天。 上班的工人聚集在车间外面,邓解放赶紧给图乐打了电话。 一直快到九点,图乐才懒洋洋的赶到,从门卫拖出把凳子,站到上面: “静一静,同志们静一静” 人群慢慢静了下来,都看着图乐。 “我呢没什么大理想,我也不缺钱,钱对于我来说没多大意义,弄这个厂子,也就是随便玩玩。 所以虽然是我的厂子,但是我也很少来,我的愿望就是能让多一些的人有个稳定的工作,家里的孩子馋了,能毫不犹豫的去买点肉,媳妇喜欢新衣服了有胆气喊一声买。 可惜啊,咱厂子的收入高了就会有人眼红,大家看看,全市哪家企业一个月给拉七八次闸?今天早上电业局说了,无限期停电,你们说,这厂子还怎么开? 我无所谓,我家的钱我孙子都花不了,西洲市不让我干,我就换个城市,你们也知道,我在新溪有个加工厂。 我是西洲人,原本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所以才关闭了新溪的厂子,那边市领导找我许多次了,让我重新把厂子开起来,好解决一下他们那边的就业问题。 我本不想去,不过现在没办法了,没能继续给你们一份稳定的工作,我图乐深感抱歉” 图乐说完深深鞠了躬,这时人群才反应过来,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图乐伸出手往下压了下,下面的声音慢慢肃静下来。 “工厂从即日起关闭,一周以后来厂子结清工资,以后大家有什么事就不要找我们了,去找市政府吧,对不住大家了” 图乐说完跳下凳子,回头对邓解放和胡玫道:“你们留这处理后续,让工人们走吧” 说完骑上自行车,出了厂子。 车间门口如同一锅粥一般沸腾起来,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我们找市长说理去!” 随着乱七八糟的附和声,七八十人乱哄哄的出了厂子,直奔市政府。 …… 谭毅峰知道王启光做的有点过火,借车倒是好说,但是你弄一堆票据跑人家那里报销可就过了。 但是怎么说王启光也是个副局,犯错自然有上面来管,哪里轮得到你一个企业来指手画脚?一个官要是连下面都压不住,那社会不是乱了套? 所以王启光打电话来说要给图乐他们停电,他并没反对,他估算着,有个三天五天,那小子估计就挺不住了。 最大的可能是找曹雨溪出面,自己不可能一直给他们厂子停电,但是也得让他明白明白,这西洲不是他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 秘书敲了下门,然后探头进来:“市长,大门外面来了不少人在闹事,是邓图机械厂的” 谭毅峰立刻起身,走到窗前看了下,大门外面果然聚集了六七十人。 “问怎么回事了吗?” “门卫问了,说是图乐不干了,把厂子关了,说是要搬到新溪去” 谭毅峰两眼有点发黑,缓了一下才道:“找人先去安抚一下,别让他们都聚集在门口” “好的”秘书转身出去。 谭毅峰回到办公桌前坐下,他万没想到,这个图乐竟然不干了,他倒是也知道新溪原来有一个他们的加工厂。 可是工厂搬家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涉及方方面面,论损失可大了去了,没想到这小子这么狠。 想了半天,感觉有可能只是图乐在装腔作势,给自己压力,让这边低头,想到这伸手拨了崔有志的电话: “有志啊,我是谭毅峰,刚才大门外面农机厂那些人闹事你知道了吧” 来了个记者 崔有志放下电话,心里很腻歪这事儿,不过自己只是副市长,也只得又拿起电话,电话打过去,图乐不在。 翻出电话本,打了图乐的传呼,过了一会,图乐打了回来。 “喂,崔市长,我是图乐” “图乐,你们这又是要闹什么?你们工人现在还在政府大门口呢,过来一趟,把人弄回去” “是吗?早上给工人开完会我就走了,这事儿我可真不知道。 不过那些人的事和我没关系了,我已经决定关闭工厂了,等十天半个月吧,我这边收拾好了就找您办下来交接” 崔有志没想到图乐是真的要不干了,愣了一下道:“你们的租期还没到呢” “没事,我不要了,感谢崔市长这段时间的支持” “这要损失不少钱呢,小乐,你再考虑考虑,咱再谈谈” “不考虑了,崔市长,有些人官威太大,我一个小老百姓惹不起,就只能躲了,再见崔市长,我安排好了再联系您” 崔有志放下电话,看来这小子是杠上了,谭市长就要掐这个刺儿头,而图乐背后的曹书记却对此事一直沉默,看来西洲市第一家外包企业也就到此结束了。 刚才能说的他已经都说了,说实话,这个农机厂在西洲还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几十个工人,现在全市下岗的已经数千人,即便图乐甩手不干,也闹不起太大的浪花来。 …… 图乐这一冲动并没有什么太多的算计,纯粹是不爽,是有钱了之后的不爽,要是没钱,那肯定不会有这脾气。 能壮怂人胆的不单是酒,还有钱。家里有米心不慌,不过要真的关掉厂子,图乐还是心有不甘的。 农机厂并没有什么,即使继续生产,也就是维持,为图乐赚了第一桶金,它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问题是这一场要是没赢,那么叉车厂便失之交臂了。图乐琢磨了半天给刘智明打了传呼,没说什么事,就是让他马上回来。 …… 第二天下午,一个戴着眼镜,穿着马甲,挂着一个照相机的男子进了电业局的办公大楼。 ”你找谁?” 门卫从收发室探出头来。 “没事没事,我就是过来打听点事” 那个男子操着浓重的南方口音,非常自来熟的进了收发室。 “来,先尝尝我们那边的烟,我是粤省的”那男子说着从包里掏出三盒烟,给屋里一人扔了一盒。 “我过来问点事,你们这儿前天是不是烧了一台奥迪车” 三个门卫愣了一下,点点头。 “是几点烧的?” “下午三点多吧” “太好了,看来我们烧的才是国内第一辆” 那男子一屁股坐下,又掏出自己的烟,一人发了一根。 “我跟你们说,我老大是听说你们这边也烧了一台奥迪,这才让我特意过来的,我可是坐了一天的火车。 我老大是阳城的首富,前天和朋友喝酒耍起来了,把自己刚买的奥迪烧了,当时就说,他这奥迪在国内虽然不稀奇,但是是第一台自己烧着玩的。 谁知道昨天早上他朋友就说了,他这个不是第一台,你们西洲也有人烧了一台奥迪玩。 所以特意让我坐车过来问问,谁才是烧的第一台” 三个门卫听着如同天方夜谭,这烧车还抢个第一? “来,说说什么情况?我好回去和我们老大交代一下” 那男子拿三个电子表:“这可是重要的事,我们老大几十万的车一把火烧了,要是没混个全国第一那可亏惨了。 来,我们老大厂子生产的,一人一块,拿着,一会给我们老大打个证实” 说完把表分给三个门卫,三人兴奋不已,要知道现在一块电子表几十块钱,是他们一个月的工资。 三个人拿过表,争先恐后的说起来。 “慢着慢着,我得留证据,不然回去口说无凭”那男子说着,从包里拿出个小录音机。 …… 王启光很奇怪的看着楼下,一个穿马甲的男子围着前天烧得黑乎乎的地方拍了不少照片,然后打个车走了。 “乒乒”门被敲了两下,一个男子推开门:“王局,刚才楼下有个外地人四处找人问图乐的事,还录了音,您是不是问问,我怎么感觉这么怪呢” 王启光想起刚才那个男子,心中感觉不好,赶紧下楼问了一圈,匆匆回到楼上。 话拨了出去: “喂,谭市长吗?我是王启光,刚才我们这来个人,四处问图乐烧车的事,还录了音,拍了照片,我感觉好像是个记者” 谭毅峰吃了一惊,心想这图乐果然不会就这么走了,临死还得抓挠几下。 “行,我知道了,我给省宣传部打个电话问一下,看看是那个部门的人,你那边也留意一些” “嗯……谭市长,下面的人说,来的人是粤省那边的口音,说是连夜坐车来的” 谭毅峰有些慌了,他不明白图乐一个小屁孩儿怎么能联系到外省的新闻部门,这事儿在省内他还能伸手捂下来,可出了省,就不是他一个市长能左右的了。 放下电话,谭毅峰定了定心神,赶紧给公安局打了电话,立刻追查此人。 市长命令,行动迅速,晚上八点多,便找到这个人的信息。 是昨天晚上11点到了西洲,住在站前的红星旅店,用的介绍信是南部周刊的,叫李明,不过已经退房了。 找到拉过他的出租车司机说,他去了废品收购站,拍了那辆奥迪的残骸,然后去了第一锅,之后就不清楚了。 谭毅峰接到汇报之后一直坐在办公室,这件事不大不小,南部周刊是全国性的大报纸,图乐找来他们,不用问,必然是给西洲市泼了一盆脏水。 他这个市长首当其冲,必然会受到影响,虽然说不上什么灭顶之灾,但是影响肯定是很大的。 最主要的是,不值当。 该低头的时候就得低头,谭毅峰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曹书记,我是谭毅峰,一直没拜访过您,今天晚上您方便吗?” 我的脸也是脸 带着眼镜,挎着相机的刘智明在饭店里吃了口饭,随后换了装束,买票回家。 晚上饭店关门,骑着自行车,前面是大钱,后面是刘晓慧。 本来有两台自行车,可一台没气了,图乐怀疑是刘晓慧故意放的。 胡玫早回来了,坐屋里看电视,看见图乐进来连忙问:“那个刘智明办得怎么样?有什么消息没有?别白忙活一场” 图乐知道她舍不得厂子黄掉,和钱没关系,纯粹喜欢那种当领导的感觉。 “不知道,谋事在人,再说了,最快也得明天才可能有消息,急什么” 正说着,电话铃响起来,胡玫接了电话,说了两句,然后把电话递过来:“曹书记” 事情发酵的这么快吗? 图乐疑惑的拿起电话:“喂,曹书记,我是小乐啊” “小乐,南部周刊的记者是你找来的吧?” 图乐停了半晌才回道:“曹书记,这可不关我的事,我一个小老百姓上哪里认识外省的记者去,您别开玩笑了” 曹雨溪的语气严肃:“没人和你开玩笑,据我所知那个记者晚上是去你饭店吃的饭” “嗯,晚上倒是有个南方人来吃饭,问了我烧车的事” “你怎么说的?” “实话实说喽” 曹雨溪声音越发严厉起来:“我告诉你,我绝不容许任何人给西洲市抹黑,你马上给我解决这件事” 图乐一下火便上来了,他和曹雨溪的关系很奇妙,都认为他是曹书记的人,可事实上曹雨溪并没给过他多大的帮助,反而倒是他一直维护着曹雨溪。 图乐总认为当个正直的官是件不容易的事,所以帮着曹雨溪并没有什么利益得失的考虑。 但是曹雨溪这样说话,顿时他便也不高兴了:“怎么,曹书记,现在连实话都不让说了?是吗?” 曹雨溪一时语塞,半天口气缓和下来:“小乐,西洲是每个西洲人的西洲,我们每个人都去维护它,才能……” 图乐打断曹雨溪的话:“曹书记,别和我说这些官面话,首先,我很快就要离开西洲了,其次,我就是维护西洲,也只是维护西洲,而不是维护西洲这些官员的脸” 电话沉默片刻,曹雨溪开口道:“那咱就别说官面的话了,说说你的条件” “让王启光下课” 电话又沉默了一会,曹雨溪的声音响起:“小乐,你和电业局的事现在闹得沸沸扬扬,这时候把王启光弄下去,上面的脸面太不好看了,这样,王启光的事过一段再说,你不是想承包叉车厂吗?条件我们给你放优惠一些……” “曹书记,你们的脸是脸,我的也是” 图乐说完,便挂了电话。一回头,三张俏脸,六只眼睛,都在看着他。 胡玫:这才是男人,纯爷们! 刘晓慧:我看见了光…… 大钱:哥,你脸上有眼屎…… …… 曹雨溪放下电话,他也没想到图乐对他断然拒绝,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了起来。 半晌,扭头看着谭毅峰:“毅峰,我能做的都做了,你们看着办吧” 谭毅峰点点头,曹雨溪当着他面给图乐打电话,真是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两个人远不如他以为的亲近。 更让他吃惊的是,一点上下从属的关系都感觉不到,甚至那个图乐都有些咄咄逼人。 现在才发现,图乐和自己掀桌子倒是一点不意外了。 ……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图乐的传呼响了,是曹雨溪办公室的电话。 “喂,曹书记,我是小乐” 曹雨溪昨天被折了面子,自然不会有多高兴:“早上会议,王启光被调到乡变电所去了,这回你该满意了吧?” “这是市领导英明决策” “那南部周刊的事呢?” “当然没事了,我是西洲人,自然得维护咱西洲的名誉” “你那边线路维修完了,今天就送电” “好,那我们马上复工” 电话啪的一声被挂断,图乐苦笑一下,老曹生气了,有很大可能,自己和曹雨溪的关系就算断了。 老曹是个正人君子,但是不代表他心胸真有那么宽广。 但是不管他生不生气,自己的气顺了,而且以后在西洲,上面谁要是看自己不顺眼,要动自己都得掂量掂量。 既然是给自己造声事,那就越大越好,图乐翻出刘晴的名片,拨了过去。 “喂,晴姐,我是图乐” 刘晴倒是没想到图乐给她打电话:“啊,小乐啊,找姐什么事?” “姐,找你当然是买车了,我想再买一台皇冠” “小乐,你不是刚提了一台奥迪吗?怎么又要买车?”刘晴惊讶万分。 “那台车不喜欢,烧了” 刘晴呵呵一笑,并没当真,不过对图乐倒是好奇起来,上次他来买奥迪就让她已经非常惊讶了,这才多长时间就能买的起奥迪了。 别看她前夫是厂长,可要是自己掏钱估计半个桑塔纳都买不起,而那时这个图乐不过是她前夫手下的一个小卒。 “小乐,现在混的可以啊,几十万的车连着买两台,身家几百万了吧?” “哪有哪有,就这么点钱,强充面子,晴姐你可别朝我借钱” 图乐这话说得倒是真没错,现在再提一台皇冠,的确是有点过,真的是打肿脸充胖子了。 “谁稀罕朝你借钱,别哭穷,来吧,姐给你最低的折扣” …… 西洲市轰动了,和上次不同,下面的老百姓没关系,谁也不会留意西洲又多了一台皇冠。 被震动的是上层,都知道王启光借了图乐的车,然后让他一把火给烧了。这件事成为绝大多数人饭后的谈资。 但是上层的人,多数是认为这小子太年轻太幼稚太鲁莽了,这么鲁莽的人怎么挣的钱? 烧的是自己的车,浪费的是自己的钱,绝大多数上面的人都把这事当成一个猴戏,提起图乐均是一脸的鄙视,用北方土话形容这小子就是虎b。 可仅仅三天之后,一个消息在西洲市的上层飞速的传开:王启光下课了! 一个电业局副局长调到乡变电所当所长,那就意味着仕途到此为止了。 谁都知道王启光是谭市长的人,可这调令却是谭毅峰亲自下达的,原来嘲笑图乐的人都沉默了,不知道这个图乐背后有那尊大神,能让市长低头。 随着上层人的好奇深挖,原本井市的绰号也被高高在上的那些人知道了:图阎王。 一波热议还没过去,又一个消息继续打爆人们的神经,图乐那小子又买了一台皇冠。 你认为的犯虎劲儿烧了一台车,在人家看来,不过是烧了一台车而已。 崭新的皇冠3.0天天停在邓图机械厂,不过现在可没人敢借了。 改变改变作风 市政府,早会。 气氛很沉默,六七个大烟枪把会议室弄得浓烟滚滚,做记录的秘书把窗户打开,昨晚刚下过雨,一丝秋日的凉气吹了进来。 两件事让西洲市的领导们又开始头疼,食品厂做的肉罐头被爆出用了病死猪肉,省里已经下来人了,全厂停工整顿。 责任人是承包食品厂的厂长,也是原来食品厂的厂长,现在已经被拘留了,这事已经上了省电视台的新闻。 反而本省另外一个城市,连着三家国企改革都获得非常大的成功,全省通报嘉奖,新闻在同一天播出。 顿时,西洲市领导班子压力山大,省里一个副省长下来,食品厂只是个小问题,主要的是督导西洲市的改革,作为改革的试点城市,西洲却没做出什么亮眼的成绩 曹雨溪念完通报,让大家畅所欲言,可会议室一直沉默,没有人说话。 “我们市是改革试点城市,现在,反倒被兄弟城市超越,这个不单单是我曹雨溪丢人,是我们整个班子在丢人。 不管有什么对的错的,总要先想拿出办法来,然后再研究行与不行,摸着石头过河,咱们总得先往河里迈一步吧?都说一下” 谭毅峰看了一圈:“我先说说,首先咱们市的条件不如人家,改革没出太大效果,也是原本底子太差。 至于书记说的办法,我看闭门造车也不是办法,咱们是不是去南方的城市交流学习一下,取取经” 谭毅峰说完,顿时下面开始附和起来。 等稍微肃静,崔有志开口道:“学学人家的优点,是个好办法,不过现在咱们怎么办?上面来的检查组一是处理食品厂的事,但是主要的是要让咱们有所行动。 总不能领导来了,然后咱们跑出去学习吧” 崔有志说完,大伙又不说话了。 这次谭毅峰的压力是很大的,出事的食品厂承办人当初也是他拍板定的。看旁人不说话,他又开口道: “去学习其实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其实能改的,这就这些东西,南方的那些政策这边也不是不知道,又不是什么保密的。 可偏偏到了这里就水土不服了,这些企业改也改了,可还是如同以往一样,倒真成了换汤不换药了” 说这话其实已经有自我检讨的意思了,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最开始由曹雨溪主持改制的两家,一个机械厂,现在虽然不能说有多好,但是肯定是比以前要好多了。 另外一个农机厂就更不用提了,怕是西洲唯一能拿出来装点门面的了,只是规模太小了。 自打市政府这边接手之后,就没弄出一家出彩的。 “既然大家都没什么好办法,那我就说点大家不爱听的” 曹雨溪说完喝了口水,看了一圈:“有个人和我说过,既然要发展经济,那么就得尊重资本。 资本是逐利的,想经济繁荣,那就得我们让位,让资本放开手脚,它们不需要我们这些父母官去指手画脚,我们要做的,就是保证它们在法律的框架之内就行了,咱们也该改变改变作风了” “那不是让资本家成了主人”边上有人念叨一句。 “让你当主人,你能让每一个西洲人都有工作吗?”曹雨溪立刻语气冰冷反驳了一句。 “那曹书记有什么具体办法没有” 谭毅峰立刻问道,这就等于认同的曹雨溪的看法,自打上次曹雨溪为他给图乐打了电话,他俩的关系倒是亲近许多,不再是针锋相对了。 “我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不过我认为,所有的对下面企业吃拿卡要的行为一律禁止,好好杀一杀这风气” 谭毅峰听的很不是滋味,但是也知道曹雨溪倒不是针对他:“我支持曹书记的决定” …… 散会之后谭毅峰喊了曹雨溪一声,等人走散,谭毅峰这才问:“老谭,这次上面下来人,咱得拿出点切实的东西来啊,不然这么交差” “你的意思是?” 谭毅峰平静了一下心情: “别的短期真没什么能动的,只有这个叉车厂,你看看能不能和图乐谈谈,问问他是什么意思,有没有可能接手,条件咱可以放宽心一些,他要是能接手,对上面也能做个交代” 曹雨溪沉默半晌:“还是你直接找他吧,现在我说话也是没用” …… 曹雨溪上次的时候之后他就再也没联系过图乐,他以为就是自己一句话的事,却让图乐给撅了回来,这让他很没面子 这小子现在翅膀硬了,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想什么呢?” 宁诚端过一杯茶来。 “毅峰让我问问图乐,还有接手叉车厂的意思没有” “那你就问问呗” 曹雨溪没说话,宁诚笑了:“怎么,还生气呢?” 曹雨溪哼了一声:“人家现在是要脸面的人,我可请不动” “你借了图乐的光,现在倒是反而怪罪起人家来了,你还有理了?” “我借他什么光?” 宁诚坐下:“老曹,你想想,自打你来西洲,那个谭毅峰什么时候不是和你唱对台戏? 可现在呢?你想想,小乐这孩子倒真是你的福将” 曹雨溪琢磨了一下,还真是。 …… 第二天,图乐接到崔有志的电话,让他来市政府一趟。 …… “你买个车不开,天天骑个自行车可是图啥?” “崔市长,我买车就是装点门面,实在是不怎么爱开” 秘书给图乐端上一杯茶,转身出去。 “崔市长,有事吧” “嗯,小乐,你对叉车厂还感兴趣不?” “当然,我一直是感兴趣的,不然不会出价,不要以为我是在捣乱” “我们可是一直在对外承包的啊” 图乐笑了:“崔市长,看看你们这承包条款,承包期两年,也就是说,两年之后,是不是继续承包给我,或者承包费多少钱,我还得看你们的心意? 另外,保留原领导班子监督,我花钱承包的用他们监督什么?干不好我赔我自己的钱,还有不少别的,我就不一一列举了。 我包的厂子,还弄个婆家管,这不是吃饱撑得吗” 崔有志当然明白这里的事儿,说白了,就是领导们不想彻底撒手。 “那你想要什么条件,我们可以谈谈看” “承包期二十年,承包费二十万,接收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工人,原来的厂领导全部给我走人,我不负担原厂的任何债务,不接受任何监管,我就这些条件,如果可以,咱就谈谈” 雷厉风行了 这次市政府倒真是雷厉风行,下午就找图乐研究具体事项。 谭毅峰亲自领头,对图乐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无他,现在他实在太需要一些亮眼的政绩了。 研究一下午,最终的框架定了下来,除了承包期改成十年,别的基本按图乐的意思定下来,草签了协议。 按图乐的要求,邓解放直接带人接管了叉车厂,图乐知道,这风声一传出去,那一夜之间,丢个几万块钱的东西一点都不稀奇。 设备搬不走,但是周怀礼最后进的那批原料可不能丢,那个可是直接就能出产品的。 谈判结束,双方皆大欢喜,谭毅峰在政府招待所宴请图乐,虽然只是简单的几个菜,不过市长宴请,副市长,政府办公室主任作陪,也算给足了图乐面子。 “小乐,你们这承包这厂子不是还生产你们那个切羊肉片机吧?” “当然不会,谭市长,我要是用叉车厂这么好的设备做那个小玩意可真成了拿大炮打蚊子了” 谭毅峰这才放下心来,他也是做了功课的,知道农机厂那个切羊肉片机似乎已经过了疯狂期,效益正严重的下滑。 虽然把叉车厂包出去,他作为官方就完成了使命,但是他渴望的并非只是解决这个包袱,他要是是政绩!政绩! 虽然他讨厌这个如同小流氓一样的图乐,但是环顾一圈,西洲市不是没有有钱人,但是都是经商的,对于办企业,他一个也没有没找到。 这才是他又把叉车厂塞给图乐的最终原因,他希望这小子能像农机厂一样,再创造一个奇迹。 图乐所有的条件他都一口答应,但是税收一块咬死了也不给减免,当初承包农机厂的时候,谁也没想到那么一个小破厂子能挣这么多钱。 可当初已经答应一年所有的税费全部减免了,这件事让他后悔不已,现在他要的就是能安排多少下岗职工,一年能交税多少。 一个人,一个钱,他最怕就是图乐的风光只是昙花一现,干不多长时间就再次把厂子甩回来。 “有新的产品?” “嗯,很快就能投产,谭市长放心,其实这承包费二十万三十万都不算什么,我保证我一年产值能过去千万,利税十倍承包费以上” 吹牛皮也不上税,图乐开始给谭毅峰画起大饼来,旁人倒没觉得他吹,能把几十万的车说烧就烧了,那么不是虎,就是真有底气。 …… 第二天,图乐,邓解放,还有胡玫,都是一身正装,开着那台崭新的皇冠去了市政府。 这次完全不同于上次了,电台电视台来了四五个,在照相机咔咔的闪光灯下,谭毅峰和图乐正式签署承包合同。 随后胡玫,邓解放站左边,崔有志站右边,谭毅峰和图乐站在中间握手,合影留念。 其实一个叉车厂对外承包,完全用不到搞这么大动静,主要是省领导要来了,政府班子怎么也得弄出点动静。 所以给记者们摆拍完毕,剩的就交给机械冶金局处理了,朱景辉喊图乐上了自己的车。 “小乐,接手叉车厂有把握吗?” “应该问题不大” “想做什么?” “继续做绞车” 朱景辉很吃惊的看了图乐一眼:“那玩意行吗?高壮可是跌了两回跟头了,前一段还四处找合伙人要承包叉车厂呢” 图乐没想到高壮还是不死心:“嘿嘿,他不行不代表我不行” 朱景辉点点头,他是看着这小子从一个一文不名的小工人,短短一年,就已经爬到需要市长接待的地位了。 要是这个叉车厂再能一炮而红,这小子便在西洲彻底的成为一号人物了。 “朱萍交男朋友了吧?”图乐很长时间没去他们家了,倒是让店里给送过几次火锅汤料,不过都是打发别人去的。 和朱景辉打过几次电话,但是双方谁也没提过朱萍。 朱景辉点点头:“那孩子省城的,家世很不错” 没听到图乐回答,朱景扭头,看见图乐把头看向窗外,似乎没听见他说话。 …… 叉车厂几个月前周怀礼接手的时候资产已经清点过一遍,所以交接的时候没费多大周折。 叉车厂高层倒是都来了,一个老厂长,六个副厂长,还有一个财务科科长,简单办完交接,朱景辉就走了。 他一走,那个老厂长借口身体不适,也走了,他下个月就退休了,自然不用理会图乐。 “两位经理,有什么安排呢就说话,我在这叉车厂干了快二十年,您放心,只要有我在,厂里上上下下就没有敢起刺儿的” 说话的叫刘文艺,是叉车厂第一副厂长,这几年叉车厂基本都是他在管,如果不是叉车厂效益太差,那么老厂长退了以后,就是他接班的。 当初周怀礼接手之后,他是排在高壮之后,第三主管的厂长,厂里各车间的主任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说话自然底气十足。 图乐一看这种脑满肠肥的家伙就长气,刚想让他滚蛋,可琢磨一下,扭头看了邓解放一眼,没说话。 邓解放明白过来,还是和以前一样,图乐让他来管。 “刘厂长,我们刚来,情况还不熟悉,以后还得多靠刘厂长费心,后天我们召开一下职工大会,咱自己承包的,很多部门肯定是要精简。 今天先这样,我们先熟悉熟悉,明天我们在研究一下” 客气几句,几个副厂长走了,财务科主任是个女的,四十多岁,叫吴萌,被留了下来。 邓解放要来职工花名册,坐在那里一页一页的看,图乐也拿着资产登记表胡乱翻着。 吴萌很自觉的出去烧茶水,图乐看她走了,便问:“这几个副厂长我都不想留,一身的官僚气” “那也不能全动,大手术很伤元气的,咱得慢慢来” 图乐看着一本正经的邓解放,感觉这个家伙比自己阴险多了,这么厉害的一个人,不知道为啥,让个婆娘给弄成那样。 吴萌端着茶壶走进来,给三个人都倒了茶。 图乐喝了几口便说:“吴姐,走,先带我溜达溜达” 灰色的小楼 他们这是在二楼一头的会议室,出来便是财务科,人事科等一排办公室。 上面还有一层。吴萌小心翼翼的跟在他俩的后面,一点也没因为图乐年轻而轻视他们。 三楼是厂长办公室,两头各一个大办公室,左边是老厂长的办公室,里面装修豪华,锃亮的地板,巨大的办公桌,不过已经清理一空。 中间几个是副厂长办公室,图乐挨着排打开看了看,走到另外一头,拧了一下门锁,门是锁着的。 “这是谁的办公室?” “刘厂长的” 图乐点点头,没说话。 出了办公楼,对面便是厂区,道路两旁各三个车间,现在已经空旷无人。 几个月没人管,厂区里面已经杂草丛生。图乐挨个车间转了一圈,走到最后就是工厂后面,锈迹斑斑的大铁门上着锁。 半拉瓢正蹲在门卫室门口抽烟,看见图乐打了声招呼。 “后面就你自己?” “没有,还有一个在屋里睡觉呢,图经理,真别说,昨天晚上就逮了三伙偷东西的,两伙厂内的,早上给放了,一伙是厂内勾结的外人,送派出所了” 图乐夸奖几句,其实这些厂内的工人小偷小摸的倒是偷不了多少东西,就怕内外勾结的,开卡车往外拉都不稀奇。 掉头刚要往回走,吴萌跟上来小声道:“图经理,那边是咱们厂的活动室” 图乐看了一眼,院墙顶头是一栋灰扑扑二层小楼,毫不起眼,便随口嗯了一声,继续往回走。 胡玫在一边轻轻拉了他一下,图乐这才反应过来,吴萌不会无缘无故的提那个活动室。 “走,我们看看去”图乐转身要往那边走。 “那边过不去,得从外面进去” 图乐很诧异的看了吴萌一眼:“这边没有门?” “有,不过是从外面锁的,只有几个厂长有钥匙,所以要想进去,得从外面进去” “哦”图乐顿时明白了,这个是厂里领导们的活动室。 喊半拉瓢把大门打开,图乐领着胡玫走出厂区,一直走到外墙的尽头,到了那个小楼,门前什么牌子也没挂,而且一扇铁门紧紧的关着。 “图经理,我就不进去了,我回门卫那边等,嗯……厂里领导应该在楼上”吴萌说的意味深长。 “嗯” 等吴萌走远,图乐上前敲了下门,过了一会,铁门上的小窗开了,露出一张年轻女孩的脸:“您找谁?” “开下门,我是叉车厂新来的负责人” 里面小姑娘似乎吓了一跳,愣了一下,转身往回跑。 图乐看见另外一个比她高一点的姑娘一下拉住她,似乎说了什么,然后两个人一起回来,打开了门。 两个姑娘似乎都都有些畏惧,只是看见胡玫跟在后面,才放松了一些。 “你们是这里的服务人员?” “嗯”两个姑娘点点头。 “您是新承包这厂子的?”高个的姑娘问了一句。 “嗯,楼上有人?”图乐听见楼上传来麻将声。 “嗯,几个厂领导在上面打麻将” 图乐往楼上走,看见两个姑娘要跟上来,便摆手制止。 楼梯上铺着柔软的地毯,整个楼里楼外完全不同,外面只是个普通的小楼,里面装修可以用奢华来形容。 “三万” “碰,你们说今天那个小娃娃什么意思?我看态度还行吧” “行?别做梦了,就是留着你还能给你什么有油水的职位?赶紧学老张他们自己找出路吧” “吃一个,我说不行咱们合计合计,我就不信他一个小娃娃能翻天了?” “你算了吧,也不出去打听打听,人家外号图阎王,王启光怎么样了,那可是电业局的副局,咱踏马的算什么? 要是文艺和咱报团还好说,可你看没?今天喊他都不来,和咱已经不是一条心了,人家准备抱那小娃娃的大腿嘞” “抱怨个屁,人家文艺手底下有人,几个车间主任都是人家的人,谁来了都得用人家。以后这小楼怕是只剩他一个人享用了” “不能,怎么也得带上二萍,不过咱们可是连听墙根的资格都没有了” “二萍怕是乐了,省的弄的时候还得堵上嘴,叫的不爽利” 几个人一起怪笑起来。 “那两个小服务员怎么安排的?” “老张的那个给一千块钱打发了,但是老柳那个有点麻烦,死活要跟着老柳,不知道让老柳给安排到哪里去了” “小方儿,你不是还惦记那个高个的吗?砸样?不行一会努努力,我看那个丫头是个伶俐的,许点好处差不多” “你算了吧,咱这朝不保夕,明天都不知道干啥去了,这时候惹騒不是给自己找病吗?” “你可说好了?你不上我可上了,估计这小楼过几天就没咱们什么事了,咱再打两圈就散,我找那小妮子给我按按摩,看看能不能吃一口” 几个人又是一阵怪笑。 “别动,胡了,赶紧上水” “小方,今天太冲动了吧,都搂我好几百了” 稀里哗啦一阵麻将声,图乐顺着楼梯又下来,看见胡玫兴奋的从一楼的一层溜达过来,看见图乐欲言又止。 “去,把楼上的给我喊下来,嗯……就说我刚进来” 高个那个姑娘点点头,转身上楼,不大一会,四个人从楼上下来,正是叉车厂四个副厂长,前面三个尴尬的和图乐打声招呼,匆匆离去。 走在最后的是叉车厂的销售厂长,兼销售科长方闻进。 “妈的,赶上撵兔子了,一天都不让消停”方闻进骂骂咧咧的,图乐也没什么反应。 等他们走了,胡玫兴奋的道:“那边有个健身房” 图乐扭头对两个姑娘说:“走,带我们参观一下” 胡玫拉着图乐就进了左边的门,里面已经全部打通,摆着一排健身器械,图乐惊讶的发现,居然有台跑步机,上面是英文的标牌,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 最顶头是一张台球桌,图乐拿起台球杆,随便打了几下,而胡玫兴奋的东试几下,西试几下。 出了健身房,到了右边,是一个小餐厅,图乐扭头问:“这里还能做饭?” “能的,这里有厨师,不过……昨天晚上刘厂长来给辞退了” “你们原来一共几个人?”图乐说着出了餐厅,往楼上走。 “我们原来四个服务员,一个厨师,昨天刘厂长和另外两位厂长一起来的,另外两个服务员和他们一起走了” 高个那个姑娘倒是口齿清晰,紧跟在图乐和胡玫后面。 图乐故意问道:“怎么就她们俩走了,你们怎么没走?” “我们……和她们不一样” 图乐扭头,看见那个姑娘越说声音越小,脸红了。 防患于未然 “你不是要开除我们吧?这个月工资还没给嘞”一直没说话的那个矮个的终于说了一句。 “你们工资多少钱?”图乐回头问,却看见那个高个的使劲拽了那个矮个的一下。 “你拽我干嘛,他们要是不给钱呢?一百六十块钱嘞” 那个矮个的姑娘长的很可爱,脸如同个小苹果。 一百六十元在这个年代是非常高的工资了,图乐上了楼,左边是五间客房,其中一间的麻将桌还没收拾。 走廊顶头,图乐惊喜的发现竟然是一间浴室,里面一个宽大的双人浴缸,两个花洒淋浴,旁边有隔断,里面是两张床头有洞的按摩床。 “你们会按摩?” “嗯,来的时候培训过” 图乐还没等高兴,后腰一阵刺痛。 “这个我也会,大钱也会,你别瞎琢磨哈”胡玫小声说了一句。 “我想的就是你们俩,你自己想歪了吧?” “切,鬼才信呢” 参观完下了楼,图乐对着两个人道:“这两天谁也不接待了,后门一会也插上,有人要问就说新来的图经理说的” 两个人点头。 图乐和胡玫出了小楼。 “这里太好了,是不是以后我就能随便来?” 旁边没了人,胡玫立刻激动起来,她今天激动一天了。 在巨大的会议桌前签字握手,新闻记者围在前面,架着录像机,端着照相机,闪光灯啪啪一通乱闪,这些她只在电视里见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能成为亲历者。 这几百人的大工厂,现在是自己家的了,如梦如幻,她感觉身上都发光了,要是让雷劈一下就能直接飞升了。 然而,这些都比不上那小楼给她的震撼,她第一次知道了,这才叫生活,以前那只能称为活着。 图乐看了一眼兴奋的就差冒鼻涕泡的胡玫:“喜欢那里吗?” “喜欢,喜欢的要命” “那这两天我们就搬进去,以后就住这里” “啊!!”胡玫惊喜的大叫一声,一下蹦到图乐身上,使劲摇晃。 “别激动别激动,这儿是大街上”图乐尴尬的看着马路上的行人好奇的看过来。 …… 吴萌已经在后门这边等半天了,看见图乐他们回来,便迎过去:“图经理” “嗯”图乐点点头往前走,吴萌赶紧跟在后面。 “那个小楼谁弄的?” “刘厂长,前几年老厂长得了场大病,刘厂长是老厂长的徒弟,之后厂子就是刘厂长主要在管,小楼就是那时候修的” “里面的服务人员工资咱们厂给开的?” “嗯……账上没有,是从厂里的小金库支的钱” “小金库?有多少钱?” “现在不清楚,原来还有一万多块钱,周怀礼接手之前,刘厂长就提走了” “刚才我看见那几个副厂长了,那个方闻进似乎对我的意见很大” “嗯……应该不是针对您,他这个人谁都瞧不起,即便是刘厂长他也是经常不给面子,但是这个人很厉害,做事非常有一套。 叉车厂能坚持到现在,有他一半的功劳,厂里这几个厂长里最厉害的,就只有他和刘厂长” …… 吴萌落后半步,紧跟着图乐的步伐,图乐问什么答什么,态度恭敬而又谦卑。 “吴姐,你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嗯,工资八十多,但是要是全算上,能有不到二百块钱吧” 图乐笑了:“就这么点钱?” 吴萌顿了一下:“我们干财务的钱不能多拿,能拿也不敢拿,我女儿上高中了,成绩很好,想考军医大学,我可不想让她政审过不去” “我没说这个,我的意思是就这二百块钱您不至于和我这么小心翼翼的” 吴萌跟在后面沉默了一会:“图经理,我很需要这份工作,我家里有病人,常年需要花钱,我爱人……以后很长时间怕是开不出工资了” “你爱人什么单位的” “食品厂” 图乐扭回头,看着吴萌:“嗯,好好干,一个厂子的财务主管要是连养家的钱都需要操心,那我这经理也不用当了” 吴萌稍微一愣,立刻喜出望外道:“谢谢图经理” …… 回到办公楼,图乐便让吴萌先回去了,邓解放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财务你不准备换人?” “相对比,我更担心李芬,她聪明的过了头” 其实图乐并没有抓到李芬什么把柄,相反李芬什么事做的都非常出色,只是图乐担心邓解放,这个人干什么都很厉害,独独被女人吃的死死的。 图乐只是担心,李芬成为第二个葛春花,李芬可不像葛春花那么蠢,图乐不认为自己能斗得过,他还指望邓解放这匹千里马给他拉磨呢。 “小乐,你厉害呀,你都没去厂子几次,你怎么看出来的?” 图乐心里咯噔一下,不是这俩人已经滚一块去了吧?这可坏菜了。 不过表面强装镇定,微微一笑:“你看出什么了?” “我看个屁,那李芬天天收拾的花枝招展的,难道是给我看的? 我看老邓也有这心思,只是这李芬怕自己掉身价,使劲拿捏着,才没滚一块去” 图乐一听这才放下心来,微微点了下头:“还有呢?” “前几天我无意间听到她和老邓说,咱厂长利润快二百万呢,你有百分之二十,那就是几十万,自己包个厂长都没问题了。 你听听这话,时间长了,老邓没心思也被她鼓捣出别的心思来了,我正想和你说,可别再把这俩人弄一块儿去,没想到你早算计好了” 图乐装作高深莫测状,心里想,这事得好好解决,不然的话自己可真拦不住这个李芬,人家私下去找邓解放你咋拦,总不能因为这事和老邓撕破脸来吧。 现在已经下午一点多了,图乐他们还没吃饭,便给邓解放打了传呼。 过了一会,邓解放打回电话来:“小乐,门口来了几个叉车厂的工人,我和他们吃饭去了,你们自己忙去吧。 哦,对了,晚上我去几个车间主任家走访一下,等回来我去找你” “嗯” 图乐挂了电话,先和胡玫出去吃了口饭,然后开车回了农机厂。 搞定了李芬 进了车间,图乐喊了李芬上楼。 “合同签的怎么样了” “完事了,估计晚上就能上新闻了” “记者都去了?” ”嗯”图乐拉了把椅子坐下:“万事开头难,估计得忙一阵子了” “小玫现在已经能完全拿一摊了,这里有她没问题”李芬动作麻利的给图乐倒了杯水。 “她还不行,太年轻点了,我还是让她和老邓学习学习” 李芬一下愣住,半晌才笑道:“图经理,你更小吧?以小玫的能力撑这个厂子完全没问题的” 图乐摇摇头:“她是一定要走的,我想把这厂子交给你” 李芬一下愣住:“这……这个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你的能力足够,我给你百分之十的干股,从你接手开始算起,不过这个是暗股,不会有合同” 李芬眼睛一亮,随后想了一会,慢慢坐下:“图经理,这事有点太好了,我有点不敢相信,对我有什么要求吗?” 图乐掏出一支烟点燃:“老邓那边你就不要掺和了” 李芬半晌没说话,两个人对视天。 李芬很心动图乐给的条件,但是她可知道邓解放可是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那是几十万,而且知道邓解放的能力,有了这第一桶金,那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最重要的,她现在认为自己完全可以拿捏住邓解放,要是她主动些,现在可能都能拉着邓解放扯证去了。 这样一对比,图乐给的似乎又太少了。想到这儿,李芬笑了一下::“图经理,这个不相干吧?” 图乐吐了个烟圈,悠悠说道:“百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虽然现在这小厂长的利润下滑严重,但是你是会计,一年能拿多少钱你自然清楚。 我图乐从来说话算话,但是我给你一只鸟,那就只有一只鸟,你要是还惦记林子里的,那么我就砍了这片林子” 图乐不大的声音让李芬肃然惊醒,相处时间长了,就忘了这个和善的大男孩,是社会上赫赫有名的图阎王。 李芬深深吸了口气,站起来伸出手去:“图经理,那么说好了,百分之十” 图乐也站起来,握住李芬的手:“那么现在我应该叫李厂长了,嗯,李厂长,你的手还真嫩” 李芬抽出手来,拍了图乐手一下:“连我豆腐你都吃?家里好几个嫩的还跑这儿戏弄我这老家伙” “老的败火嘛” 两个戏精打情骂俏的走下楼,晚上五点换班的时候,图乐宣布,李会计现在正式改名李厂长。 …… 王秀芬关了店,急匆匆就跑到图乐家,闺女上电视了,王秀芬比胡玫还激动,那是多大的场面。 老丈母娘嘛,也不是外人,不用客气,图乐招呼一声,自顾自的看着电视,大钱靠在他身上,嗑着瓜子,不过瓜子仁都塞到图乐嘴里。 刘晓慧站在沙发后面,一边看电视,一边随意的给图乐捏着肩膀。 王秀芬一边问着闺女白天的事,一边偷瞄着,心里想,这姑爷太优秀了也操心,这屋里都仨了,可不能再多了。 不过她一直琢磨不透的是,小雪长的可不比刘晓慧差,天天玩了命的往图乐身上贴,可这小子除了天天撩,真就没动,都让自己怀疑他是个正人君子了。 没想到这个小慧一来,她身上的事图乐大包大揽,态度完全不同于小雪,王秀芬也弄不明白为啥,只能感叹这就是冤孽,哦,缘分。 九点多,王秀芬刚下楼,邓解放就来了,打声招呼就把图乐拽到楼下,没办法,屋里仨女的穿的都太清凉,邓解放眼睛都不敢抬了。 “有什么章程没有?” 图乐和邓解放从楼下花坛边上坐下。 “要想快速启动生产,刘文艺暂时不能动,不然得时间梳理了,还有一个方闻进,是个有能力的,就是有点桀骜不驯,看看能不能踏踏实实的给咱干,要是能安住心,倒是能大用。 其余四个有两个估计会调走,那就还剩两个,咱们也就不用吝啬太多,打发回家,正常给开资就得了” 图乐点点头。 “六个车间主任,其中五个是刘文艺的人,有两个能力不行,必须开掉。剩的先用着,慢慢拉拢就是,不行以后再说。 二线的人员占了一半,其中有一百多人是完全用不上的,但是稳定人心也好,给市领导做做面子也罢,短期先不能开了,弄几个培训班,先好好折腾折腾,筛出一部分能用的,剩的过一段再开了” “你自己决定吧,咱们还是老规矩,厂里都归你管” “给刘文艺开什么条件?” “都说了,你随意,你自己定” “嗯,不过农机厂那边暂时我就照看不过来了,先让小玫在那边,她弄那一摊没问题” “不用,我还是让小玫跟着你,那边我已经任命李芬当厂长了” 邓解放愣了一下:“嗯……这也行,李芬能力也够,不过这边财务怎么办?这么大的厂长总得找个自己人管财务吧?” “继续用吴萌吧,咱又不想偷税漏税,那个吴萌有家有口的,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看得紧一些就行了” “嗯”邓解放带着表情有些许细微的变化。 “这两天我再注册一家新公司,我占百分之六十,你百分之三十,剩的是小玫的” “这可不行,咱们还是老规矩……” 图乐笑着站起来,拍了拍他肩膀:“用不很长时间我们就会包下第三家企业,到时候我让小玫去主持,你要是不要到时候我怎么给她股份? 行了,别磨叽了,明天还有的忙呢,回去吧” …… 邓解放走了,图乐上楼:“收拾一下衣服什么的,明天咱们搬家” 两个小丫头直愣愣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有胡玫一声尖叫,又蹦到图乐的身上,胡乱亲了起来。 “嗨,嗨,你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我都想现在就搬过去” 胡玫从图乐身上蹦下来,晃起小屁股的跳起迪斯科,盈盈一握的小腰左扭右扭,看的图乐眼热心跳。 …… 早上,图乐带着胡玫去了叉车厂,大钱和刘晓慧去饭店。 刘晓慧成长很快,饭店里大小事情都能知道怎么解决,这个可比傻大钱强多了,也让图乐对饭店比较放心了。 邓解放早就到了,正和刘文艺聊天,看来是已经谈完了,不过刘文艺脸色并不好看,因为邓解放已经告诉他,两个车间主任和采购科的科长都在被辞退的名单上。 这三个人都是他的亲信,其实他倒不在意这三个人的前途,只是开场就辞退了他的人,对他的威信打击很大。 只是他知道,自己即便不干,最多也是给对方添一些麻烦,不会有绝对的影响。况且对方给的待遇十分的优厚。 照着剧本演 八点钟,其余几个副厂长和三十多个中层领导陆陆续续的来了,厂里的会议室不大,多数人在走廊抽烟聊天,乱哄哄的。 邓解放和刘文艺到会议室的小间,开始一个个的找进来谈话。 图乐和胡玫坐在后面,一语不发,默默的看着。 先是各科室的科长副科长,然后是各车间主任副主任。 叉车厂是国营单位,所有人员都是国营工,所有人员档案都被人事局接手,然后由图乐他们重新聘用,所以实际上不存在辞退一说,只是不被聘用了。 邓解放并没有直接说不再聘用,但是不想留的,一律安排清洁工搬运工等等,坐惯了办公室的怎么可能去干这种活?别说累不累,这人也丢不起不是。 不干嘛,邓解放便递过一份放弃安排工作认可书,签字走人。 这样一来,这些人以后想找麻烦都没话可说了。 谈话时间或长或短,图乐起身上了个厕所,回来拿着一张纸,然后在一边写了起来。 胡玫凑过来:“写什么呢?” “剧本” “啥?” “别说话,别问,一会看你老公给你照着这剧本演戏” 胡玫迷茫的看着,纸上写的是两个人的对话。 快弄完已经到中午了,最后一个是方闻进。 “方厂长,坐”邓解放站起来。 方闻进撇了下嘴,坐下也没说话。 “我想继续聘用方厂长担任销售科科长,不知方厂长感兴趣不?” “那得看你能给我什么待遇?” “方厂长先谈谈自己的想法?” “我们做销售的,主要是挣提成,都不知道你们做什么东西,怎么谈? 不过先有一样,让我当销售科科长,那么销售科这一块就得我说了算。 包括人员留谁不留谁,奖金分配,你们不能插手,我刚才听说你们让我们销售科副科长去做清洁工? 要是想让我来,这一个就先给我否掉” “方厂长是想把这销售科当成自留地喽?我们现在是私企,不是国企了,这一点怕是行不通了,不如我们谈谈……” “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 方闻进起身站起来,刚要走。 “等一下”一直没说话的图乐喊了一声:“先别着急走,反正你是最后一个,到吃午饭还有时间” “图经理有什么高见?” 方闻进一脸鄙视,他知道或许这个邓解放是个人物,可这乳臭未干的小子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敢玩命的混混,借着什么机会挣俩糟钱罢了。 “高见不敢当,不过方厂长火气这么大,是不是因为没坐在这张桌子后面?” “哼哼,我是凭本事吃饭,坐哪里都有饭吃” “你本事要是够大,哪里都能坐得,我这儿不怕你提条件,只是怕你没本事,你既然开出条件,那你有什么能力说说呗?” 方闻进看了图乐一下会,开口道:“我干过六家企业,涉及五个行业,在任何行业的销售里,我都是最顶尖的,你说我有没有资格提条件?” “不过都是国企,这很厉害吗?我问你,作为一名销售,最重要的是什么?” “考我?” “对呀” 方闻进撇了下嘴,嘲笑道:“你懂销售吗?你有资格考我吗?你初中读完了吗?” “嘿嘿,看不起我?我没爹没妈,一个臭工人出身,我今年二十岁,名下两个厂子,两个饭店,出门坐的是五十多万的皇冠。 你三十多了,你有什么?别把自己看得太高。 我看过你的简历,对外经贸的,大学没读完就因为打架被开除了,走了五六家企业,都没站住脚,最后才混个副厂长,你还有脸炫耀?” 图乐停了一下,看着脸色铁青的方闻进接着说: “既然你今天来了,就说明你还是想留下的,不然你不会来,现在为什么一下翻脸了? 冲冠一怒为红颜?我也没看出你那个副科长有多好看,你有多大能耐我不知道,不过这眼光倒是够差的了” “你踏马的找挨揍是不是?” 方闻进恼羞成怒,一下冲过来伸手要抓图乐,可手腕子一下被旁边的邓解放抓住,顿时感觉好像被老虎钳子夹住一样,痛入骨髓,嗷的一声惨叫,使劲甩手,却一点也挣不脱。 图乐拍了一下邓解放,邓解放这才松开手。 方闻进捂着手腕子,明显已经肿了,疼的汗都冒出来,这下不敢再动了。 “你还是用嘴说吧,动手你更不行了。刚才我要是想整你,让你打一下,然后报警抓你,关你十天半个月没问题吧? 你看看你,我不过几句话,你就要动手,动手前没想过我是谁吗?你能占到一分便宜吗?这就足见你有多愚蠢” 方闻进这才想起来,对方外号图阎王,据说手上有好几条人命的,这个邓解放没跟图乐之前,也是个经常打架斗殴的主。 知道自己太冲动了,鼻子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别走啊,冷静一下,你一个号称干销售的顶尖人才,如果都不能让我这个初中生信服,你姓方的还天天吹什么牛b” 方闻进脸涨的通红,半天才道:“行,你问吧,打架我打不过你,挣钱也挣不过你,今天我也看看你凭什么能挣这么多的钱” “嗯,这就对了,人家比你强,你得看看人家为什么比你强,一味的发火是真的蠢,来,坐坐” 方闻进一点点缓和下来,坐到椅子上。 “我还是那个问题,销售最重要的是什么?” “先交朋友,后卖东西” “人家要是不和你交朋友呢?” “死缠烂打,不管能不能交上朋友,熟悉了就好卖东西了” “嗯,很有道理,不过我认为这是很重要的,但是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能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 方闻进又嗤笑了一声:“图经理,我上大学的时候学过心理学,那个东西没什么卵用,人心隔肚皮,你以为人的心理就那么好猜呢?你当你是神仙呢?还知道对方怎么想的” “不服是吧?那这样,我要是能证明我能做到呢?” 方闻进笑起来:“你都是神仙了,以后我当你跟班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门口柜子上有几个文件袋,最下面有张纸,拿过来自己看看,我为你写的” 方闻进莫名其妙,站起来走到门口,从几个文件袋下面找到那张纸,看了起来。 开始脸色一片迷茫,看了一会之后,扭头再看图乐,脸上竟然有了恐惧之色。 图乐走过去,伸手拿过那张纸,划着火柴,把那张纸点燃,方闻进木然的看着那张纸变成灰烬。 “不要和别人说,下午没你什么事了,明天正式上班” 方闻进愣了半天才道:“好” 找个私人秘书 “嗯,还告诉你一件事,你那个副科长做的还算凑合,我是为你才开的她,只是想让你看看她的真实面目,你是科长副厂长她才往你怀里钻,还真当自己有魅力无穷呢? 一会出去,你就说你已经辞了工作,那个娘们肯定给你一个中肯的评价,你就是个傻b” 图乐大笑着走回去。方闻进也不知道想什么,对图乐的嘲笑倒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大脑已经完全断片了,他认为这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发了财,是从心底看不上这种没文化的暴发户的。 可那张纸让他惊到害怕,上面写着他从进屋来的反应,说的话,都一字一句的写在上面,几乎和他说的不差什么。 这是人吗?肯定不是,先是震惊,后来竟然恐惧不已。 出了会议室,大半的人都已经走光了,只剩几个留下的车间主任在会议室里,他慢慢往楼下走。 “你应该没事吧,怎么也不能把你也给开了?” 销售科副科长许梅从一边追上来,小声的问。 方闻进呆了片刻,想起图乐的话,扭头道:“他们倒是留我了,可是你被开了,那我也不干了,已经辞了这工作,哪里找不到一碗饭吃” “辞了?你自己提出来的?”许梅的眼珠子瞪多大。 “啊,是啊” “你真是个傻b”许梅骂了一句,转身走了。 方闻进是骄傲的,一直认为自己只是没找到施展才华的地方,可今天他的自信被打击得支离破碎,也许许梅说的对,自己就是个傻b。 …… 刘文艺也一样没把图乐当回事,一个毛孩子能有多大本事?也是是个混社会的狠角色,嗯,有钱是肯定的。 他还是认为,邓解放才是主心骨,是真正干事儿的。但是没想到一向桀骜不驯的方闻进竟然让这小子一张纸给吓傻了,也不知道那张纸上写的啥。 不过现在他可不敢轻视图乐了,他和邓解放商议了一下下午安排。 “图经理,一起去吃口饭?我在边上饭店定了桌,还有几个车间主任” “不去了,你们去吧,我一会回饭店吃一口,下午搬家,嗯,对了,刘厂长,活动室那个小楼以后我住了” 刘文艺瘪了下嘴,没说话。 “搬家?我也去” 一直傻愣愣的看着图乐演戏的胡玫一下反应过来,想起那小楼,眼睛放出光芒来。 “你跟他们一起去吃饭吧,这种场合我不爱去,不过你再不去就不好了” “嗯” 图乐拿了车钥匙下楼,去饭店看了一下,让后厨下了碗面条,吃完就回了家。 早上收拾的几个大包扛下来,扔到车上,开车去了小楼。 敲开门,高个的那个女孩子给开的门,图乐把几个装衣服的大包扛进去,扔到地毯上。 看见矮个的那个有些鬼鬼祟祟,便问:“干啥呢?” “没……没干啥,吃饭” 图乐走到餐厅那边,推门一看,嚯,俩人炒了俩菜,还打开一瓶啤酒,这才想起来,厨子已经被开走了,自己光顾着让她俩看着,却忘了怎么解决饭。 一碗蒸肉,一个溜肝尖,图乐也没管是谁的筷子,拿起来夹了一块肉,味道还真不错。 回头看了眼畏畏缩缩的那个矮个女孩:“吃个饭也用不着跟做贼似的,你俩继续吃,我把东西先拿楼上去” ”嗯”矮个女孩很实惠,伸手就把图乐的筷子接过来坐下,高个的赶紧扯了她一下。 “我们还是先帮您把东西拿上去,一会再吃” “不用,你们吃你们的,我自己弄,又没多重” 图乐拦着她们,自己把握包拎到楼上,最里面是最大的一个套房,图乐把自己和胡玫的东西扔进去。 然后把大钱和刘晓慧的分别扔到挨着的两个屋。 图乐躺了片刻,两个姑娘吃完饭上来,开始帮图乐收拾东西。 “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呢?” “我叫宋菲,她叫穆佳怡”高个的那个立刻回答道。 “嗯,我叫图乐,刘厂长说怎么安排你们了吗?” 两个姑娘对视一眼,还是那个高个的说话了:“昨天说,事太多,今天来给我们结工资,因为我们俩的家远,昨天也是回不去了,不过今天刘厂长一直没来,我们也没敢打电话问” “你们哪里的?” “小榆树沟的” 图乐点点头:“对了,那个浴室还能用吧” “淋浴可以,是热水器的,但是浴缸不能用了,那边热水是从厂里热处理车间送过来的,现在没生产,所以就没热水了” “嗯,你们先帮我收拾,我冲个澡” 图乐拿了毛巾去了浴室,打开热水器,简单洗了一下,擦干头发,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宋菲” 宋菲从屋里出来,小跑过来:“图经理,有什么事?” “会按摩?“ “会” “嗯,那给我按按” 图乐转身进了隔断搭的包间,趴到按摩床上。 虽然力度差点,但还算不错。 “今年多大了?” “22” “结婚了?” “没有” 图乐倒是很稀奇,这年代农村结婚都早,一般十七八就结婚了,更小的也不稀奇,二十二已经算大姑娘了。 “二十二没结婚,在农村可不多了,再大点就不好找婆家了” “我不太想在家里找对象” “嗯,怎么到这里来上班了?出来干多长时间了?” “高中毕业我就出来了,原来在饭店当服务员,后来听中介说这里给的钱多,就到这儿了,到这里才三个多月” 图乐哼了一声:“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嗯,知道,中介说这边一般也就让干个一年半载的,然后就换人了。佳怡是我们邻村的,我们俩一起来的,有事也能有个照应,这里怎么也是国营厂子,只要咱自己不愿意,大不了让人辞了,也能挣几个月好钱不是?” “你高中毕业?没考大学?” 宋菲的手一下停下来,过了一会才继续按:“考上了,家里没钱,供不起了,我下面还有一个弟弟,读书也好” “以后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挣钱把我弟供出去再说,反正我是不回那个山沟子了,原本想着来国营单位的地方怎么也能认识几个工人,没想到来的都是老头子” 宋菲说着笑了起来。 “想留城里我给你个机会要不要?” 图乐等了半天没听见回答,扭头一看,宋菲满脸通红,手足无措,看见图乐看她,立刻结结巴巴起来:“我……我……图……经理……” “咋了?” “这……这太突然了,我和您也不熟……” “操,你想啥呢?”图乐翻身坐起来:“我下面有个厂长,粗鲁人一个,我看你倒是伶俐,又读过书,想让你给他当秘书” 宋菲脸更红了,已经羞的开始找地缝了:“图经理,对不起对不起,我弄误会了” “行了,你要是愿意,一会我就给你带厂部去,这两天你先住这里,之后给你安排个单身宿舍。 我有两点要求,第一个是你得把我那个厂长照顾好,他家还有个瘸爹,没事勤照看照看,这都是你的事。 第二个,工作上多听多学,机会我给你了,能不能成为个人才这个得靠你自己” 宋菲站起来走,恭恭敬敬的给图乐鞠了个躬:“谢谢图经理,我宋菲记在心上了” “行了,直接跟我去厂里吧” 四个人的世界 等图乐到了办公楼,邓解放他们才回来不久,六个车间主任,其中两个是邓解放新提拔上来的,加上他们三个,正在会议室讨论明天的人员安排。 看见图乐进来,呼啦啦都站了起来:“图经理” 图乐摆摆手:“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几个人又坐下继续讨论,图乐把刚才从小楼里拿的茶叶递给宋菲,让她去沏茶,自己坐在一边听着。 胡玫凑过来,小声道:“把她弄过来干啥?” “让她当秘书,我看她挺机灵的” “呦,你还配秘书了,那啥时给我配一个?我可要长的帅的” “神经病,给他的”图乐冲邓解放努了下嘴。 胡玫瞬间秒懂,不过还是偷偷掐了一下他。 一直讨论俩个多小时,才把人员安排完,刘文艺看看邓解放,又扭头看看图片,终于忍不住问道:“咱们厂子生产什么啊?还是做叉车吗?” “不,还是继续生产绞车,那么多原料,不干多浪费” 图乐看众人惊讶的表情接着说:“我找人研究过图纸,设计有问题,图纸已经改过了,明天我把图纸拿过来。 明天各车间设备就启动起来,后天必须保证能正式生产,第一个月最少要做五十台” “图经理,这……不先做一点试试?万一出什么问题呢” “不会”图乐很坚定。 又商讨一会,众人这才散了。 “老邓,给你安排个秘书,过来,小菲,这是邓厂长,以后他的事你都给伺候好了” 宋菲过来鞠个躬:“邓厂长好” 邓解放有点慌了:“小乐,你这是干啥?我有手有脚的,弄个秘书干啥?” “你这么大个厂长了怎么可能没有秘书,现在得有个领导的样子了,对了,明天让人买两台手机,你和胡玫一人一个。 还有,等后天上班以后给小菲安排个单身宿舍,这一两天她还住我那儿吧” 邓解放知道图乐搬进厂子的活动室了,点点头,不过一张脸还是通红,显得那标志性的大鼻子都闪闪发光。 “走吧,咱东西还没搬完,还得跑一趟” 图乐拉着胡玫又回去大包小裹的拉了一趟,又找了锁匠把后门的锁有换了,这样上班直接开后门就进厂子了。 晚上,穆佳怡做了饭,图乐本来是想给这个穆佳怡打发走,可忽然感觉,自己还是没摆脱穷人思维。 原来每天都是早上随便糊弄一口,中午晚上都在饭店吃,现在想,自己不过十年时间,干啥不每月花个一百多块钱,找人伺候自己? 随即打消了辞退穆佳怡的念头,胡玫倒是无所谓,反正家里活有刘晓慧干,没了刘晓慧还有大钱,已经轮不到她干家务活了。 八点多去饭店,先接了刘晓慧和大钱,然后又接了王秀芬,搬新家,老丈母娘自然要来参观一下。 一直等到九点多,那边才关门,这边店每天流水平平常常一千大几,效益可比老店那边强多了。 一是店面大,二是来的客人素质高,不像老店那边乌七八糟的什么人都有,另外王秀芬的确也是功不可没。 车直接开进厂里,然后从后面进去,穆佳怡赶紧过来给拿过拖鞋。 现在楼里打扫卫生的就剩她一个人,要是再不注意保持,那得累死这个小丫头了。 看着柔软的红地毯,富丽堂皇的装修,三个人都手足无措起来。 图乐照着两个小丫头的屁股就拍了一下:“干啥小心翼翼的,这里现在是咱家,随便霍霍” 大钱尖叫一声,拉着刘晓慧跑着四处看,胡玫听见声音,穿着一身薄运动服从健身房走出来,浑身大汗淋漓。 大钱看见健身房,哇哇大叫着冲进去,一会,哐嘡哐嘡的器械声响起。 “妈” “这地方……这地方,都赶上皇宫了” 王秀芬四处看着,眼睛都不够使了。胡玫很得意,兴奋的拉着王秀芬楼上楼下的参观。 “那个小姑娘是怎么回事,怎么又弄来一个?”王秀芬指了指在一边干活的穆佳怡。 “妈,别瞎琢磨,那个是这的服务员” “服务员?”王秀芬琢磨半天,小声问:“是佣人吧?” “差不多” 王秀芬使劲咽了下唾沫,又偷偷道:“闺女,那这不成了地主老财了” 胡玫更加得意:“别胡说,那我不成了地主婆了” …… 一直到了十点,图乐开车送王秀芬,胡军十点半放学,便直接去了一高中,等回来,已经快十一点。 穆佳怡住楼下,图乐回来她出来看了一眼,图乐让她睡觉去了。 上了楼,三个女人正在洗澡,在浴室那么嘻嘻哈哈的笑闹着,图乐一阵心热,站在门口停了一会,然后到旁边屋里抽烟。 等她们洗完了,这才进去,往按摩床上一趴,大钱和刘晓慧极其懂事的跑过来给他做按摩。 “真不先做一批实验?你确定有把握?” 图乐改图纸的事没和胡玫说过,只有邓解放知道。 “没事,干吧,各方面多和老邓学着点”图乐趴在那里嘟嘟囔囔的说着。 “好了大钱,你下来吧,最近你好像有点胖了” “是吗?”给图乐踩背的大钱跳下来,使劲挺了挺胸,自己也感觉应该是大了一点点。 把两个小丫头轰走,图乐翻身起来拉着胡玫回屋。 “为啥不和我睡一个屋?” “你打呼噜,我睡不好” “是吗?”大钱挠挠头,回头问正走过来的图乐:“哥,我睡觉打呼噜吗?我以前没有啊” “嗯,以前没有,不过现在有了” 图乐揉了揉她的脑袋,拉着胡玫进屋,胡玫瞥了他一眼:“这回偷吃方便了” “别胡说八道,什么偷吃不偷吃的,下次你俩一起吃” “切,你也就说说吧,那大钱就差给自己打个蝴蝶结送来了” …… 第二天图乐是被厂里的广播大喇叭吵醒的,揉了揉酸楚的老腰慢慢爬起来,胡玫几点走的不知道,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这么精神,自己折腾到最后一回都已经后半夜两点了。 起身洗漱,然后下楼,穆佳怡已经把饭菜摆好,小米粥花卷,两个小炒,一碟酱肉。 图乐吃饱了,扔给穆佳怡五百块钱,让她以后自己去买菜,记好账就行,没了再要。 从后门出去,厂区空旷无人,都在车间里听着邓解放在讲话,洪亮激昂的声音在空中飘荡。 图乐上车,打着了火,开到门口,半拉瓢穿着一身制服,啪的行个礼,然后松开门口的铁链子…… 省台来采访了 图乐注册了个新公司:宏图矿山机械有限公司,厂门口的牌子换了,整个工厂开始轰隆隆的启动起来。 十月初,第一批十五台出厂了,原来是三万四一台,现在涨了一点,一台三万七,不过有半年质保。 到了十一月中旬,已经出厂七十多台了,只有一台出了点小问题,大多数抱着怀疑态度的人终于肯定,现在这设备是没问题的了。 随之而来的是大量的订单,工厂开始加班加点,门口一张大红招聘启事,让人们知道,又一个奇迹在图乐手中诞生了。 …… “喂,是图经理吧,我是刘秘书,有时间来一趟吗?省电视台要来采访你们厂子,谭市长想和你谈谈接待的事” “好,我二十分钟以后到” 到了市政府楼,谭市长的秘书殷勤的给图乐带进市长办公室。 “来了小乐,坐坐,小刘,给图经理沏杯茶” 谭毅峰很热情,但心里是很讨厌图乐的,自打上次签完字之后就再也没联系过,反倒是那个邓解放来了两次请示汇报,让他感观不错。 讨厌也不行,现在图乐成了西洲改革的标牌,现在也是他谭毅峰的脸面和政绩,所以只能把这厌恶的情绪压在心底。 双方寒暄几句,谭毅峰问道:“小乐,现在厂里有什么困难需要没有?有什么我能支持的,你就开口” “谭市长,您太客气了,暂时倒是没什么困难,有需要我肯定来找您,您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我找了省电视台,给你们做个报道,这也是为我们市增光的事” “这是好事啊,这不是免费的广告吗?这可多谢谭市长了” “嗯,这倒是不用谢我,只是要上电视台,这数据总得弄得光鲜一些才好看,你们这生产也有两个月了,但是开始那个月肯定有很多没理顺的地方,产能肯定也受不少影响。 所以我把这两个月的产值利税合成一个月的报上去了,这也是为了咱们西洲增加些光彩,你看……” “那是必须的,大姑娘出门还得往脸上擦点粉不是?另外再说了,咱这也不算虚报,下个月就能到这个产能” 谭毅峰顿时松了口气,他是生怕这个愣头青在记者面前再说个什么一二三来。 可转念便想到他说的话:“你的意思下个月产能就能翻倍?” “差不多吧,这么大个厂交给我,怎么也得给政府一年上缴个几百万税款吧,要不都对不起谭市长对我的信任” 谭毅峰顿时心里就高兴起来,转而又骂起周怀礼这个废物,一样的厂子,一样的产品,怎么在你手里就生产出一堆废品,还得政府给你擦屁股。 又闲聊几句,谭毅峰道:“小乐,你去二楼宣传部,找张部长,让她派个人,和你一起接待来的记者” “好的,谭市长”图乐起身告辞,下了二楼,那个刘部长图乐倒是见过一次,叫刘岚,留给图乐唯一的印象,就是脸上那层一说话就掉渣的粉。 宣传部是一个大办公室,里面有个隔间是部长的办公室,图乐问了一下,便敲敲门。 “进” 推开门,图乐看见那张打着厚厚粉底的脸:“您好刘部长,谭市长让我过来找您” “嗯,我知道了,你在门口等一会,我安排人跟你去” 一张满是褶皱的大白脸都没抬,看着手里的杂志随口说道。 “嗯”图乐撇下嘴,关门出去,坐在一边等着,一直等了半个多小时,看见冯琳急匆匆的跑进来。 很惊讶的看了一眼图乐,略点点头,就轻轻敲了下门。 ”进” 冯琳轻手轻脚的进到屋里,然后…… “你死哪去了?这是上班时间……” “谁让你去的?不会打电话?……” “你是干啥的你不知道?看你穿的花枝招展的,这里是市政府,不是你……” …… 巨大的咆哮谩骂声又响了半个小时,整个办公室都静悄悄的,图乐心里很不舒服,这踏马的也不是当奴才呢?谁能让你这么骂。 冯琳终于出来了,虽然脸色表情不怎么好,但并没有图乐想的梨花带雨的模样,看来已经习惯了。 “小乐,等我拿点文件,咱们一起去你们厂里” “嗯” 冯琳走到里面办公桌上拿了几张纸放在包里,随后带着图乐下楼,一出办公楼,图乐没想感觉冯琳松弛下来。 “冯姨,你们领导够变态的了,我们私企也没有这么骂人的” “没办法,摊上了,除非你不想升职混日子,不然就得听着呗”冯琳的表情有些无奈。 图乐点点头,他知道冯琳是热衷名利的,让她混日子不受这气是不可能的。 到了停车场,图乐给冯琳拉开车门,让她上车之后,自己才坐到驾驶室,打着了车:“冯姨,回厂里去准备什么?” 冯琳笑了:“傻小子,有啥可准备的,那是人家记者的事儿,我就是借这机会出来偷点懒,你有时间没?” “我天天都没事” “那好,今天你这个大财主就好好招待你冯姨一回,让我也吃吃大户” “得嘞,包您满意”图乐一脚油门,把车开出市政府大院。 “咱中午吃什么?” “站前帝华商场边上开了个法国餐厅……” “好” 冯琳看了一眼其貌不扬的图乐,又看看皇冠车内豪华的内饰,市长才坐奥迪啊,没想啊,这才短短一年多。 车开到站起,现在最让图乐感到舒服的是可以随意停车。 图乐下车,走到另外一侧,给冯琳打开车门,似乎冯琳很享受这个待遇,停车之后一直没动,就等着图乐开车门呢。 伺候老丈母娘嘛,图乐历来任劳任怨,嗯,这个好像连半个都不算。 冯琳学着电视里那些贵妇人模样,伸出手来,让图乐搭着手,从车上下来,随后很自然的挎着图乐的胳膊,反倒让图乐有点紧张。 没有别的,冯琳长得太漂亮,压根看不出是三十大几的人,若不是一身老气的衣服,说二十岁都有人信。 打着领结的服务生给他们带到座位,瓷白的餐桌,雪白的桌布,以及身边彬彬有礼的服务生,顿时让冯琳有些自惭形秽起来。 图乐接过菜单,直接递给冯琳:“冯姨,你随意,不用替我省钱” 冯琳接过菜单,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她还是被吓了一跳,里面最便宜的一道菜是蔬菜沙拉,八十八,比她一个月的工资还高三块钱。 她本来是吃大户来的,可也没曾想贵到这么离谱:“嗯……小乐,要不咱换个地方吧” “不用了” 图乐摆了下手,对着服务生道:“一份焗蜗牛,一份鹅肝,一份烤面包,两份牛排,一份海鲜汤,嗯,告诉后厨一下,牛排要全熟的” “嗤!”边上座位一个女子嗤笑一声,随后扭过头,假装惊讶的道:“呦,这不是冯姐吗?” 开公司的彪哥 “小娟”冯琳抬头看见她,立刻喊了一声,但是明显表情不很自然。 那女子立刻走过来,坐在一边:“冯姐,咱俩一年多没见了,听说你升副科了,工资多挣二十多呢吧” 那女子应该不到三十岁,虽然长得也很俏丽,但是比冯琳差得多,只是一身华丽的衣服,让她坐在冯琳边上,也不至于不逊色太多。 “嗯”冯琳只是应了一声,看样子不太喜欢搭理她。 “冯姐可以呀,钓了这么年轻的凯子,要不然这儿的一顿饭还不得吃掉你半年的工资” “别误会,我们是工作关系” “算了吧冯姐,副科跑这儿吃饭能报销?你糊弄鬼呐,怕是你们部长也不敢吧?对了冯姐,你家老陆咋了?对你放开了?” 冯琳脸色越发阴沉: “小娟你别乱说话,别把谁想的都和你一样” “啊啊,冯姐,你那些破事好像谁不知道似的,咱俩谁也别说谁,只是一样,你看看你这衣服,穿了好几年了吧?来这儿也不知道换身新的,幸亏这里服务生不势利,不然怕是门都不让你进” 冯琳刚要说话,那女子接着又道:“哦,我忘了,你家老陆也挣不几个钱,家里也没啥衣服可换吧? 啧啧,可惜你搞出那么多事,居然没弄到钱,那不是被人白玩了吗?” 冯琳脸色煞白,腾的站起来。 图乐赶紧站起来给她按下来:“坐坐,别那么大火气,咱不过简简单单吃口饭罢了” 那女子看了图乐一眼,皮夹克,牛仔裤,运动鞋,完全不同来这餐厅的男子一个个都是西装革履的,便戏谑道: “我说这位小弟弟,你找的这姐儿可都三十八了,快赶上你妈了,知道在这儿吃一顿饭多少钱不?看清楚菜单,别一会再没钱结账” 她刚才倒是看见图乐没看菜单,怎么看这小年轻的也不像有钱人。 “嗯,我知道冯姐多大,不过没办法,冯姐怎么看都像二十多岁。 这位阿姨,您也快四十了吧?您这么大岁数来这儿吃饭都不心疼,还真是有钱。我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罢了,装作有钱人来讨好冯姐” “是吧,冯姐”图乐一边说着一边走回座位。 那女子脸红一阵,白一阵,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先生,请问喝点什么?”一直等在一边的服务生这才有机会插嘴。 “随便拿瓶便宜的红酒,兜里钱有限,可别花冒了丢人” 图乐笑嘻嘻的态度也让冯琳缓和下来。 “小娟,你现在干什么呢?看样子发达了?” “我能干什么?天天就是出来花钱,也没什么可干的,无聊透了,谁让我对象有钱呢。 他开了个公司,天天忙的脚打后脑勺,连和他吃个饭都得秘书预约时间,天天除了给我钱,就啥也不管。 哦,这位小弟弟,你干啥的?” “我就是一打杂的”图乐见这女子还絮絮叨叨的不走,有些不耐烦起来。 “嗯,一会我对象来了介绍给你认识,要是干的不顺心就到我对象公司去,我给你找个轻巧的活儿,你们先坐着” 那女子炫耀完了,看俩人都不爱理她,便起身回去了。 图乐小声问:“这是什么人物?” “王娟,原来和我一个科室,辞职不干了,听说找个有钱的对象” “嗯” 正说着,听见那个王娟一声叫:“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半个小时了” 一个穿着西装,扎着红色领带的男子匆匆走了过来:“我这不是忙吗,你以为像你一样天天没事” “行了,我知道你忙,给你介绍一下我原来的同事” 王娟拉着那男子走过来:“这个是冯琳,你叫冯姐,我原来的同事” 那男子很惊讶的看了一眼冯琳:“你好,冯姐,我叫余占彪” 说着和冯琳握了下手。 “这位小弟弟,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你叫余哥,以后要是没什么出路,找我们家占彪,肯定给你碗饭吃” 王娟得意的对着图乐介绍着,那个余占彪扭头看见图乐,嘴卡吧两下:“图爷,怎么是您?咱们可是一年多没见了” 图乐坐着没动,脸却笑了:“呦,彪哥” “不敢不敢,我哪儿敢让图爷叫哥呢,您还是叫我小彪子吧” 余占彪站着,可却弯下腰,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行啊彪子,现在也开公司了” “唬人的东西,咱还是卖猪肉的,只是生意比以前大了些,可当不起爷夸奖,刚开始的时候有人找麻烦,我还是报您的名号才平的事,我这儿也一直没登门拜谢。 过年的时候收了一个狍子,几对山鸡,给您送饭店了,不过不巧没碰到您” 这事图乐倒是知道,有道上的人问过图乐是不是认识他们哥俩,图乐感觉这哥俩也算实诚,便交代这是自己朋友。 “嗯,东西我收到了,彪子你有心了” “哪里哪里,图爷替我们哥俩说了话,没去谢谢这是我们哥俩的疏漏,一直记在心上呢,只是您现在生意越做越大,我们哥俩不是不想,是没敢打搅您” “我就是瞎忙活,没你说的这么严重” “那图爷,今天赶上了,咱凑一桌吧,我请……” 图乐赶紧摆摆手,笑着说:“改天吧,你们自己吃去吧,别在这儿当电灯泡了” 余占彪立刻反应过来:“好好好,图爷您慢慢吃,我不打搅了,改天有时间我再约您” “嗯,好” 余占彪说完又冲冯琳点点头,拉着王娟回了座位。 “这人谁呀?你这么虚头巴脑的” 余占彪从桌子下面使劲踢了王娟一脚:“你踏马的小点声” 扭头看看图乐,应该没听见,这才小声道:“这是咱西洲现在的扛把子,图阎王,以前和我们哥俩打过交道,咱这现在平安无事,大把搂钱,靠的是人家的名声镇着,才没人找你麻烦。 人家现在了不得,两家饭店,两个厂子,手下几百号人靠他吃饭呢,要是以前我还能凑过去说说话,现在咱往上靠都没资格了。 前一段咱西洲烧了一台奥迪知道不?就是这位烧的” 王娟极其吃惊的看了过去,正好冯琳也看过来,她连忙露出个讨好的微笑。 冯琳浑身通透无比,舒畅的都想大叫,她这辈子还没这么舒爽过。 我是个普通人 服务生很快端来菜,图乐耐心的教她怎么使用刀叉。 “您好,是图经理吧” 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走过来,对着图乐伸出手来:“我是这家餐厅的经理” “您好” 图乐也站起来伸手握了一下。 “图经理能来我们这餐厅是给我们餐厅增光了,我没开业前还跑到你们饭店取过经,谢谢图老弟来捧场,给您拿瓶好酒来” “您太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您是前辈嘛” 说着那男子从身后拿出一瓶红酒,用毛巾裹着,在餐桌上打开瓶塞,给图乐和冯琳一人倒了半杯。 “图老弟您慢用,我就不打搅了” 服务生特意把标签冲着他们亮了一下,等他们一走,冯琳赶紧尝了一口:“真不错,这酒五百多呢” 图乐翻了个白眼,这酒进价要是能超过五十都算这经理有良心。 余占彪他们先吃完,和图乐打声招呼走了,等他们吃完,图乐起身便走,冯琳赶紧拉了一下他衣服:“还没结账呢” “不用管,肯定有人给结账了” 果然,一直走出餐厅,也没人拦着他们。 “王娟她们给结的?” “要是这点人都不会做那他们这公司也快开到头了” 图乐淡淡的一句话,让冯琳感觉到霸气无比。 “咱们上哪里去?” 图乐回头看看冯琳:“给你买几身衣服吧,你这倒是知道不趁人家说,的确够土的了” “这……这不好吧” 三十多岁的冯琳竟然露出小女儿态。 陪女人逛街真是个苦差事,一直到五点商场关门,他俩才大包小裹的走出来。 把衣服扔到车里,上车之后,图乐试探着问:“冯姨,我送你回家?” “我是不急,老陆得十一点才能回来,你得回去了吧?” “我也没事,要不咱吃饭去吧,西餐那玩意我都没吃饱,早饿了” “我也是” …… “还是中餐实惠” 图乐拍着鼓鼓的肚子,冯琳也在一边附和,出了饭店,车子启动,往冯琳家里开。 “那是什么?” 图乐看见路边一个巨大的灯箱,上面闪烁着太阳岛三个字。 “新开的迪斯科舞厅,前几天开的,老火了,天天爆满,真想去看看” 图乐带了脚刹车,一打转向灯:“那就去看看” 前世图乐很想去,但是阴差阳错没等去上就进去了,等出狱之后就没这心思了,现在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可是二十岁,一下心潮澎湃起来。 门票十元,图乐买了门票,带着冯琳走过长长的走廊,心脏便跟着里面巨大的音箱一起跳动起来。 走到里面,巨大的舞池里灯光闪烁,几百人随着动感十足的音乐狂乱的扭动着身体。 散坐免费,小包五十,图乐要给个小包,服务生送来瓜子果盘,和四杯扎啤,在要就是十元一杯。 图乐拽着扭扭捏捏的冯琳冲进舞池,跟着台上领舞的小妹扭动起来。也就几分钟,冯琳的热情被点燃,扭动的比图乐还疯狂。 二十分钟,音乐停止,场内灯光亮起,两个人都已经是大汗淋漓,回到包房,一人一杯扎啤几乎都是一口喝完,蹦迪这消耗太大了。 dj从上面说了几句,然后上来个歌手唱了两首歌,随后冰河时代的舞曲再次响起。 “朋友们,让我们一起疯狂吧” 随着dj极具煽动性的嗓音响起,冯琳拉着图乐又冲进舞池,爆闪的激光把疯狂扭动的人群定格在没有一秒。 冯琳疯狂了,她本身学过舞蹈,几下便领悟迪斯科的要点,跳的极具美感,一边跳一边大声尖叫。 很快周围便空出个圈子,一群人围着她跳,dj喊叫着让她上台,图乐扛起她,走到台前给她举了上去。 优美动感的舞姿燃爆全场,一直在台上跳了七八分钟才蹦下来,跑到图乐耳边大叫:“渴死了” 图乐拽着她出了舞池,又要了四杯扎啤,图乐把衣服脱得只剩背心,冯琳也把外衣毛衣都脱了。 等第四场的时候,冯琳腿都软了,没几下就跳不动了,拉着图乐出了舞池,刚进包房就走不动了,直接就靠到墙上。 一下撞到墙壁上的开关,包厢里一下黑了下来,图乐想去开灯,伸手却摸到个软软的东西,随后一只手一下给他拽了过去,两具汗津津的身体纠缠到一起。 图乐大脑一片空白…… 完事了两个人一下清醒过来,如同刚偷了东西的小贼一般赶紧溜出舞厅。 打着车开回冯琳的家,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冯琳脸色残留着诡异的晕红。 图乐下车,帮冯琳把买的衣服拎进屋里。 “冯……你真没有小扣的联系方式吗?” 出了这事,那个姨字图乐便很难张嘴叫了,他以前问过几次陆扣的联系方式,但是冯琳一直告诉他没有。 冯琳摇摇头。 图乐叹口气,抬腿往外走。 “明天早上省台的记者来……” “你找邓解放去吧,这事让他处理吧” …… 图乐到家已经十点多了,胡玫闻到他身上有女人的气息,刚想说什么,可看见图乐的脸色没敢问这个。 “吃饭没?” 图乐点点头,去浴室洗了个澡,随后坐在走廊的沙发上抽烟。 “小乐,你没事吧?”胡玫开始担心起来。 “没事,你先去睡吧,明天省城的记者来,你穿漂亮点” 胡玫点点头,进了屋,图乐一直到半夜也没有睡意,冯琳和陆扣的脸一直在眼前变换着。 图乐一直认为自己没什么节操,贪婪无耻下流,和一个普通人一样,心里有无数欲望,只是偷偷隐藏在心底,不让人知道。 可现在发现,自己竟然过不去心里这道坎了。 还有陆扣,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想起她了,可现在,眼睛睁开闭上都是她那张俊美的如同希腊雕像的脸。 冲着你来的 晚上没睡好,早上图乐没起来,几个人什么时候走的他也不知道,迷迷糊糊听到电话响,抓起床头的电话: “喂,那位?” “是我,小乐”胡玫的声音传了过来:“这边快完事了,那个记者指名要见你,你来一趟吧” “见我干啥?” “不知道” “行了,等我一会,你们在哪儿?” “厂部呢” “嗯” 图乐挂了电话,出去洗脸刷牙。 “经理,我给你把饭菜热一下?”松佳怡从浴室门口探出头。 “不用了,我有事” 图乐收拾完,从后门直接朝厂部大楼走去。 宋菲等在楼下,看见图乐过来赶紧迎过去:“图经理” “嗯,那个记者找我干啥?” “应该是听说过您,跟那个记者一起来的还有个女的,说是他表妹一起过来玩的” “嗯”图乐应了一声往楼上走。 “这两个人打听您半天,我感觉……似乎对您好像不太友好” 图乐愣了一下,自己和省台的记者也没什么交集啊? 到了三楼会议室,听见邓解放正慷慨激昂的讲话,图乐轻轻把门推开,七八个人站在门口这边,里面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子举着麦克风坐在邓解放一边,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摄像机正在拍摄。 冯琳扭头冲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今天她穿了件果绿的套装,正是昨天买的,这一换衣服,人立马和昨天完全不同了,看上去就是二十多岁的美少妇。 边上宣传部的刘部长依旧板着张掉渣的脸,看了图乐一下,又把脸扭回去。 胡玫和刘文艺也站在旁边,里面凳子上坐着一个女子,岁数应该和图乐差不多,瓜子脸,细眉细眼的,很有一种清冷的美。 图乐看她的时候她也在看图乐,图乐冲她笑了一下,微微点点头。 那女子一点回应也没有,依旧盯着他看,不过嘴角略微动了一下,颇有不屑的意味。 很快邓解放那边便完事了,那戴眼镜的男子起身走了过来:“你是图乐?” “正是” 这话问得很不礼貌,不过图乐还是伸出手来。 那男子却如同没看见一般,扭身指着凳子道:“坐那边,张哥,准备一下,拍下一条” “干什么?”图收回手,笑着问。 “你不是这儿的经理吗?接受采访啊,快一点”那个年轻男子语气不善。 “不好意思,我不喜欢被采访,你们拍别人就行了” 还没等那个记者说话,刘部长立刻大声吼道:“图乐,你快一点,人家记者这是在为你们做宣传,你还不喜欢了,快一点,别让人家记者等着” 这女人咋咋呼呼的让图乐很反感,起身图乐原来脾气是很好的,只是现在做惯了上位者,便听不得别人这么呼来喝去的了,立刻反讥道:“刘部长,你搞错人了吧?我归你领导吗?” “你还反天了,这可是谭市长布置的任务”那个刘部长声音更大了。 “刘部长,您还是别喊了,您那脸上都起白烟了,一会我们还得扫地” 边上那个女孩一下没憋住笑了起来,不过立刻扭头看向窗外。 “你……”刘部长气得抬手指着图乐:“我告诉你……” 图乐瞥了她一眼:“谭市长是你的领导,不是我的,你做为一个领导干部最好冷静些,别跟个泼妇似的” “你少说两句,刘部长这不是关心你呢吗?”冯琳赶紧拦在两个人中间,给刘部长找个台阶下:“刘部长,我们先问问廖记者” 说完扭头对着那个记者道:“廖记者,图经理不喜欢采访,要不这个就取消了吧” 那名记者冷着脸道:“我们可是来给你们做宣传的,既然你们不配合,那我们忙个什么劲?这可别怪我们取消采访了” “您搞错了吧?请你们来的是市政府,接受采访的是邓厂长,是矿山机械厂,我又不是管事儿的你和我较什么劲? 你要是认为这样回去能和你们台里交代那你就回去,别拿我来说事” 那个记者也不过是吓唬他一下,自己真就这么回去还真没法交代,一时有点下不来台。 “你不是这的经理吗?”那个女孩从一边插话。 “我这个经理就管分钱,别的不管”图乐扭头笑着说了一句。 那个记者也看出自己的心思是达不成了,便自己找了个台阶: “我是好心好意给你们一个多点的宣传机会,还有不喜欢上电视的?真是的,张哥,收拾了吧” “我们经理就这脾气,他平常也不怎么管厂长,今天要不是您喊他都不会过来” 邓解放掏出烟递给那个记者,那个记者似乎与邓解放已经很熟络,接过烟,然后先给邓解放点上。 那个女孩站起来:“那你们这经理可不称职,事儿你干,然后他分钱,这不是剥削你呢吗?” “是,是,就是在剥削我,纯粹现代版的黄世仁”邓解放陪着笑说。 “那你干嘛不自己干?非让他剥削”这女孩装作天真样,挑拨起来。 “刘姑娘,别说这个了,能被他剥削是我的福气,快中午了,我们安排好了饭店,人是铁饭是钢,咱先填饱肚子再说,走吧” “你们安排哪里?” “南粤海港” “不去,我要去第一锅,表哥你不是也想吃火锅吗?” 那个记者顿了一下,扭头对图乐道:“你们家有饭店还去外面吃什么?就到你们家吃吧” “行,那就去我另外一个店吧,那边店宽敞” “不,我要去第一锅,那里正宗” 图乐看了一下那女孩:“好吧,我都不知道我家店还分正宗不正宗” 说完招呼众人下楼,图乐看了宋菲一眼,宋菲秒懂,转身去另外一个屋里打扫电话,她当然知道第一锅里面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要是和记者起了冲突就不好了。 刚出会议室,那女孩看见胡玫挎着图乐的胳膊吓了一跳,随后捅了那个记者一下,那个记者也看见了,原本以为胡玫是邓解放的爱人,没想到竟然是这小子的。 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一股酸意涌上心间。 下了楼,那个记者拉着他表妹坐上了刘部长的车,还有那个摄像的,正好一车。 图乐和邓解放,胡玫,冯琳坐一车。 到了饭店,刘部长大概是因为挨了撅,和那个记者客气几句就走了。 图乐张罗众人进饭店,一进门,里面乱糟糟的已经上了七八桌客人。 “图爷” “图哥” …… 大半的客人起身和图乐打招呼,图乐一一拱手,心里纳闷,难道宋菲没打电话? 刘晓慧从吧台里迎了出来:“哥,带人来吃饭啊?” “嗯,有包房吧?” “有,二包三包空着呢” 图乐转身招呼众人进包房。 “包房憋屈,我要坐外面” 图乐听那女孩说完,皱了下眉头,感觉这丫头就是来找事儿的,不过也没说什么,喊几个服务员来把桌子并上。 “没接到电话吗?”图乐小声问 “不知道啊,刚才我在后厨,大钱接的吧” “大钱呢?” “后厨呢” 图乐进后厨一看,大钱正吃面条呢。 “刚才没接到电话?” “接到了” “电话说啥?” “说你带记者过来吃饭,让我注意点,先准备下” “那你准备啥了?” “我这不赶紧先吃点饭,一会出去看着你们” 图乐翻了个白眼,转身出去。 “咋了哥” “没事,塞你面条子去吧” …… 没有印象的老同学 图乐倒是无心巴结这个小记者,自己饭店混混多又不犯法,便不去想了。 外面并好了桌,众人坐下,服务员端来火锅,开始上菜。 “听说你们这第一锅就差一杆替天行道的大旗了,今天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那女孩果然开始了。 “小妹妹,我们开饭店的总不能进来客人先做了个政审吧”胡玫看出这里的火药味来,立刻接了一句。 “切,物以类聚,哦,姐姐你别多心,我可没说你” “你踏马的说谁呢?”邻桌一下站起来个纹龙刺凤的汉子,随后呼啦一下,附近两三桌的人都站起来,一群人纷纷叫嚷着。 “图爷,还有人敢在您头上动土,您说句话……” “图爷,这踏马的谁啊?不知道大小了……” 图乐扭头吼了一声:“都坐下,吃你们的饭就得了,我乐意让她骑我脖子上拉屎,你们操什么心?” 起来的一群混混,相互看了一下,看见那女孩子长得清新脱俗,自然以为这图乐是揣了什么心思,嘻嘻哈哈的又都坐下。 还有嘴上花花的:“嗯,咱图爷就喜欢让人骑的,咱们多事了” 给那女孩子气得脸色煞白,可看半屋子凶神恶煞般的人,没有勇气再敢说什么了,心里倒是有些后悔来这地方了。 图乐可不想和这小丫头斗嘴,扭头道: “说的没错,我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招的客人也就都这德行,几位别挑理,我还不知道几位贵姓呢?” “廖文轩”那个记者站起来,这次终于伸出手,和图乐握了一下。 “张风”那个摄影师也站起来和图乐握手。 “你不认识我了?”那个女孩子眼睛瞥着图乐。 图乐挠了半天脑袋,也没想起来这位姑奶奶是谁。 “想不起来就算了,我叫刘艺菲,吃饭吧,我都饿了” 说完便伸筷子夹起羊肉片,放到已经开始翻滚的火锅里。 “来,大家伸筷子,先垫垫”冯琳招呼大家开始吃饭。 说起名字,图乐一下想了起来,自己初一的时候来过一个插班生,读了半年就走了,和自己是同桌。 记着这个人主要是因为她的名字和后来一个大名磊磊的明星是同一个名字,就是中间一个字不一样。 但是现在的图乐是几十年后的图乐,说什么也想不起来这个女孩子上学时的模样,甚至任何有交集的地方都没想起来。 邓解放首先提议打了一圈,三两的口杯一饮而尽。 旁边廖文轩皱了下眉,邓解放把杯子放下赶紧说:“我干了,感谢廖记者你们千里迢迢过来,你们随意,咱是要喝好,可别喝倒了” 一桌人只有图乐是倒的啤酒,胡玫跟着一口干了,其余人都是喝了一大口,三两56度白酒能一口干了的毕竟不多。 刘艺菲只是好奇这装在大坛子里的酒,所以才要了白酒,本身并不会喝,只尝了一口,顿时脸就扭曲起来。 一旁的刘晓慧赶紧偷偷递过去一瓶饮料,刘艺菲喝了一大口饮料才缓过来,感激的冲刘晓慧点点头,一扭头看见图乐正看她,气愤愤道:“看什么?” “不怪我没认出来,几年没见,丑小鸭变成白天鹅了,你说这让我上哪里能认出来?” 其实刘艺菲的变化并没有那么夸张,但是这恭维的话还是让她很受用,不过脸上没表现出来:“你才是丑小鸭呢” “你们真认识?”胡玫好奇起来。 “我初中同学,不过只有半年,她还是我同桌”图乐解释了一下。 “你在西洲待过?”冯琳赶紧问了一句,她倒是知道这丫头和那个记者背景很深厚。 “嗯,我爸爸在西洲工作过一段时间,所以我也跟过来了” “原来是老同学,小乐,你还不赶紧陪小刘喝一个?”冯琳赶紧说,她当然看出来这丫头和那个记者似乎对图乐意见极大。 “算了,我在西洲半年,这个图乐就是我的噩梦” 刘艺菲话一出口,冯琳一下卡住了,这已经没法往下唠了。 邓解放和廖文轩还有那个摄像师热烈的讨论着欧洲杯,图乐不喜欢足球,所以也插不上话,自己独自喝着啤酒,扭头看见大钱直愣愣的站在后面,给他吓了一跳。 “你干啥呢?” “盯着呢” “盯个屁,自己看电视去” “哦”大钱这才把店里的电视打开,拉了个凳子坐在一边,调了几个台,找到重播的86版西游记,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边上有两桌喝得高兴,开始划起拳来:“……螃蟹一呀爪八个,两头尖尖这么大的个……” 乱哄哄的声音让几个聊天的不得不提高嗓门,图乐自己不好去说,捅了大钱一下:“让他们小点声,房盖都快掀起来了” “嗯”大钱眼睛都没离开电视,使劲拍了拍旁边的凳子,大喊一声: “都小点声,我都听不清电视了” 大钱一声喊,给桌子几个外人吓了一跳,都开始担心别打起来,这些凶神恶煞般的混子哪里是好惹的。 刘艺菲紧张了立刻四处环顾,胡玫挨着她,拉了她一下:“没事,咱吃咱的” 果然,闹得凶的几桌慢慢肃静下来,刘艺菲惊奇的看着那个看电视的小女孩,估计也就十四五,但是感觉这些混子好像都挺怕她。 “胡姐,这些人怎么会听一个服务员的话?” “嗯,多揍几回就都听话了” 胡玫看她没听明白,指了一下刚才站起来的那个:“别看她长得矮小,那可是通背拳的正宗传人,五六个壮汉都到不了跟前” 刘艺菲惊奇的看了半天那个坐在图乐身后的小丫头:“那她怎么在这儿当服务员?” “因为她师父开饭店啊” “她师父是谁?” 胡玫听完吃吃笑了起来,刘艺菲这才反应过来,又狠狠瞪了图乐一眼。 “你咋和小乐这么大的仇?说说我听听,我从来没听他说过” 刘艺菲看了一下胡玫,心里一阵感叹,即便她自认漂亮,在胡玫面前也感觉自惭形秽。不知道这小子怎么就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媳妇。 “胡姐,你怎么能看上这家伙?他除了有俩钱还有什么?” 胡玫笑了:“不是我能不能看上他,是我天天使劲巴结着,人家才给我留个位置” “好男子不有的是?有时间我给胡姐介绍几个” 刘艺菲愤愤不平,图乐这种社会渣子不知道怎么就挣了钱,摇身一变人模狗样的,很长时间以前就找人打听这小子的底细了。 果然就是初中时候的那个无赖,这次采访本来不是她表哥的事,只是听说图乐这个名字后把这任务抢来的,俩人都是想亲眼看看,并且能证实这就是个臭流氓臭无赖。 当得知胡玫竟然是他对象,心中愤愤不平之意更严重了,不但是个无赖,还是个骗子。 “你不懂,这种男人天下独一无二,我只盼着别给我踹了就成,别说我俩了,说说他怎么得罪你的?” 卑鄙无耻下流 刘艺菲知道对方是胡说八道,但是这个胡说八道还一点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要是硬说对方胡说倒显得自己素质太低了,所以把头扭到一旁,不看图乐。 “怎么?不服气?你们不会说这些都是理科的东西,不是你们学的,那好,我再考考你们擅长的,阅读分析,别说这个你们也没学过” “哼,净是些胡按乱套的东西,不是正常人想的” “呦,不服气,那好,下面我就按正常人想的,你们说,牛魔王为啥最终死在灵山?他干过啥伤天害理的事吗?” 廖文轩琢磨半天没敢说话,刘艺菲想说他是妖精呗,可一想,西游记里哪个不是妖精,所以张了半天嘴,最后只能说不知道。 “那好,我们现在按正常人的思维去想,都是妖精,牛魔王被抓到灵山关进牛棚,最后死了,而他儿子红孩儿被抓,却做了观音菩萨的善财童子了,最后修成正果。 这问题就来了,老牛勤勤恳恳,不吃人不杀生的,却被关起来弄死了。 他儿子为恶一方,被抓了还当了观音的秘书,还是个管钱的肥差,最后还转正了,这是为啥?” 图乐卖了个关子,一边的刘晓慧赶紧给啤酒倒满,图乐一饮而尽,边上一屋子人静悄悄的听着,跟听评书似的。 “出来问题就要找原因,我们来看西游记里怎么写的,那老牛的媳妇铁扇公主的兵器是啥? 是芭蕉扇,那芭蕉扇是谁的?是太上老君的。 这铁扇公主是干什么的?守着火焰山收过路费的,这火焰山哪来的?是孙悟空当年打翻炼丹炉掉下来的两块火砖,这是太上老君的地盘,可这收过路费的美差怎么就给了铁扇公主? 再说红孩儿,他的本事里有一样最厉害的,叫三味真火,这三味真火是谁的?还是太上老君的,老牛可不会这本事。 还有最重要的,红孩儿哪里长得像老牛?现在知道老牛为啥死了吧” 肃静片刻,整个饭店一下沸腾起来,这种给神仙制造花边新闻的,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顿时抑制不住的喊叫起来。 图乐站起来,冲四周抱了抱拳。 “图爷威武” “图爷厉害” “图爷再来一段” …… “放屁,都消停点”图乐笑骂一句,回身坐下。 “怎么样?小妹妹,服不服?” 刘艺菲没说话,先前那些可以说他生搬硬套,可这说的一点问题也挑不出来,完全合情合理。 只是这思路可是咋想出来的?她终于感觉这个图乐,已经不是她印象中的那个猥琐的初中生了。 廖文轩鄙夷的看了看图乐,开口讥讽道: “切,净臆想一些乌七八糟的东西,龌蹉的思想才会有这些肮脏的思路,四大名着里三国讲的是权谋,红楼讲的是个性与时代的无奈,水浒讲的是抗争与妥协,各有独到之处。 只有西游,弄了一堆神仙鬼怪,靠着这些吸引大批底层的愚民,这才跻身四大名着,若说文学性和内涵,嘿嘿,只有无知的市井之徒才喜欢的” “那是你没读懂西游,我八岁的时候第一次读西游和你想法一样,但是我十八岁的时候,终于明白了西游真正想说的。 你……算了,你又不给听课钱,不讲了,不然廖记者你会发现,单单龌蹉两个字哪里能够形容我” 本来图乐还想把后世听到关于西游的段长再讲讲,可忽然感到无趣,和两个抽风的陌生人计较什么劲儿? 桌上很快转移了话题,图乐发现自己才是多余的,好像没有自己参与大家聊的都挺好,随后借着上厕所跑到一边的包间里待着。 刘晓慧给端来一壶茶水,随后一边给图乐捏肩膀一边闲聊。 “大钱现在好像很有威信啊,刚才她一声吼竟然真都不敢大声了” 刘晓慧笑了一下,没说话。 “你咋不说话?说说,不算你告状” “嗯,打了几次架” “我怎么不知道?” “又没在店里打,都是被大钱喊出去的” 图乐明白了,大钱现在的身手,自己怕都扛不住,揍几个混混还不和玩似的。 那些混混也是要面子的,被一个小丫头揍了谁好意思说出来。 图乐很长时间没在饭店里待着了,今天来才发现自己这个饭店生意不如王秀芬那边好的原因。 让大钱那个铁憨憨来管能好才怪了,本来想着训训大钱,这店让刘晓慧来管,可又一想,真要是换刘晓慧,生意会好,不过她肯定得天天去陪着笑脸。 自己现在又不缺钱,何苦呢,大不了关门呗。 图乐说半道不说了,倒是人刘艺菲心直痒痒,看图乐上完厕所溜到一旁的包间就一直没出来,便也借口上厕所。 到了包间门口,顺着缝隙往里一看,那才一直站旁边的那个服务员正站在图乐背后给他捏肩膀。 更过分的是图乐的手居然伸到后面摸那小服务员的屁股。 无耻下流,刘艺菲刚对他升起的一丝好感顿时没了,起愤愤的上完厕所回到座位上。 “怎么又拉个脸?来吃点这菌子,这是山里收来的,平常买不到的,很好吃” 虽然这丫头一直针对图乐,不过胡玫倒是挺喜欢这个单纯的小姑娘。 刘艺菲吃了几口涮好的菌子,忽然把头探过去:“胡姐,图乐和那个服务员一直在包间里呢” “嗯,来多吃点,好吃吧?” “胡姐,你不明白我说的意思?”刘艺菲有些急了。 “我知道,这也没啥?” “啊?这也没啥?”刘艺菲把细长的眼睛瞪的溜圆。 胡玫看了一眼这刘艺菲,指指盘子里的菌子:“就像这菌子,是很稀少的好东西,我也不能因为它好就不给别人吃吧?” 刘艺菲惊讶的看着胡玫,半晌才道:“这能一样吗?” “不一样是因为东西不够好,够好就没啥不一样的了” 刘艺菲无语了,这些女人都怎么了?莫非那个图乐会法术?迷了这些女人的心窍? …… 一直到快两点才吃完,廖文轩说有点私事要办,自己走了。 冯琳打开电话给刘艺菲和那个摄像头定了软卧的票,虽然到省城就几个小时,但是人家是市政府请来的客人,也必须是软卧。 邓解放和胡玫打车回了厂子,图乐开车,和冯琳一起去送刘艺菲和那个摄像师。 刘艺菲坐在副驾驶,冷个脸,图乐正好清静,也不说话,开着车。 “胡姐人很好,你别太过分了” “啥?” 刘艺菲冷不丁的说了一句,图乐没听明白。 “刚才我看见你在包间里” “您真操心” “你真无耻” 图乐笑着扭头看了一下她:“我说艺菲同学,你千里迢迢的来,不是就为了讥讽嘲笑我来了吧?” “我是……我是想看看你是不是还是初中时候的那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刘艺菲如同绕口令一般说了一句。 你太烂了吧 图乐叹口气道:“不是喽,原来是卑鄙无耻,现在是卑鄙无耻下流” “你还知道?” “其实原来也下流,但是没有下流的本钱” “哼哼,现在有钱了,开始三妻四妾了?” “不会不会,法律不允许,都是红颜知己” “呸,给自己脸上贴金吧?” 本来坐后面冯琳和那个摄像师还在闲聊,不过现在俩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个人斗嘴。 “不是我说的,是她们都这么认为,并且以此为傲” “就是给你自己龌龊的行为扣一冠冕堂皇的帽子,招惹上你才是她们最大的不幸” “你恰恰说反了,能和我交往才是她们人生最大的幸运,我爱她们每一个人,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她们都好好的” 后面两个人听着图乐这似乎虚伪至极的话,本以为刘艺菲会立刻反唇相讥,可等了半天,刘艺菲却沉默了。 过了半天,刘艺菲终于开口:“我初中的时候哪里惹到你了?你天天捉弄我” 刚才在饭桌上听到刘艺菲的名字,之后图乐慢慢终于想起了过往的一些事,尘封的记忆打开,想起自己的确是在初中的时候,给这个只待了半年的同桌使了不少坏。 “是因为嫉妒,那时候太小了,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心,现在向你正式道歉” 刘艺菲一下愕然,她没想到图乐能痛快的承认自己的错误。 愣了一下才说道:“你自己不努力还嫉妒别人优秀?” “呵呵”图乐冷笑一声:“你想多了,像我这样的穷光蛋会嫉妒你学习好? 再说了,要说嫉妒学习好,也是嫉妒咱班长,你可算老几?” 刘艺菲立马不说话了,她只是名列前茅,而她们班长,那是无敌的存在,她考一百分是考好了,而她们班长得一百分是因为只有一百分。 “那你嫉妒什么?” “你是骄傲的白天鹅啊,我只是烂泥塘里的丑小鸭,你那时穿的运动鞋我几年之后才知道叫阿迪达斯,而我只有我奶奶做的布鞋,一年只有两套衣服,一件军棉袄从小学穿到初中毕业” “只要人努力,总能过得好的” “是啊,条条大道通罗马,我们拼命奋斗也不见得能到罗马,可像你这样的,出生就在罗马,还不能让我们嫉妒一下?” …… 话题一下变得温馨起来,两个人终于有了老同学的模样。 “你记得不?有一次你吃奶油蛋糕,不小心把蛋糕掉到课桌上,然后你去拿抹布,我偷偷用手指头挖了一块。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吃奶油,看见你把蛋糕扔到垃圾桶里,当时我都想把你杀了” 刘艺菲咯咯笑了起来:“没这么严重吧?” “没这么严重?你知道我用了多大的克制力才忍住没去翻垃圾桶。 我跟你说,初三的时候我第一次去机械厂偷废铁卖,卖了十六块钱,然后就去商店买了一整筒的奶油,一下全吃了。 谁知道这玩意这么腻人,一下吃吐了,打那儿以后,我一见奶油就反胃” …… 俩人越唠越热乎,到了火车站还意犹未尽,冯琳去购票处找人把定好的票取来。 随后图乐和冯琳把后备箱里的一箱箱海米,干蟹肉等东西帮着拎着送到车站。 这些都是邓解放给电视台里领导准备的,上面都写着名字,当然廖文轩他们三个都有份。 图乐也知道,红包是肯定给了的,虽然是政府出的面,但是人情厂里是必须得出的。 离他们火车开车还有一个多小时,车站里安排两个人出来,帮他们把大包小裹的东西拎了进去。 图乐和刘艺菲挥手告别,回到车上,图乐和冯琳半晌没说话,两个人的关系现在有点尴尬。 图乐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伸手打开了车。 冯琳扭头看向图乐:“我们也算交往过了吗?” “那个是意外,不过你有事和我说就行,不是因为这个” “因为小扣?” 图乐没说话,掏出一支烟点燃:“你们家对小扣是不是有点过了?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负责任的爹妈” “这事不怪老陆,我们家的事儿有点复杂,应该算我的责任吧。我这闺女这么长时间音信皆无,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图乐冷言道:“怕是有一天她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伤心的只有我一个吧” 冯琳没想到,小扣离开这么长时间,而图乐身边莺莺燕燕好几个,居然他还这么惦记着。 出了这事儿之后,她也懊悔不迭,她即使再随便,这差着辈分呢。 所以今天她一直避免和图乐说话,本来想着忘了这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可这一瞬间又心动了。 跟在图乐身边的时候,那股蔑视一切的气势让她醉心不已,何况这小子还有钱,火力还那么猛…… 冯琳脸莫名其妙的就红了:“你送小扣的那把吉他还在家里,一会回去拿你走吧” “嗯”图乐应了一声,扭头却看见冯琳从副驾驶把身子探过来,面若桃花。 “改天吧,我送你回去” “怕了?你胆子不是挺大的吗?”冯琳放肆的伸手过来摸他的脸。 图乐把脸躲了一下:“是,我怕了” 图乐说完一抬头,看见刘艺菲张个大嘴,惊讶的站在车前。 冯琳慌忙下车,匆匆和刘艺菲招呼一声,自己打车走了。 “啥事美女?” 刘艺菲趴在副驾驶座上,从座位下面掏出一个学生证:“我学生证掉了” ”嗯,一路顺风” 刘艺菲刚关上车门,可想了想又把车门拉开:“图乐,你也太烂了吧?” 图乐苦笑一下:“这个不是,嗯……算意外吧” 刘艺菲并不知道这个冯琳多大年纪,所以也没想那么多,只是让她琢磨不透的是,这个图乐哪里有那么大的魅力? 看见胡玫和冯琳的时候,一直自认漂亮的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和这俩人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胡玫能跟他也罢了,这个冯琳可是政府部门的,看刚才的样子倒是他还挺不愿意的,这个世界是疯了吗? 除了这个图乐会妖法,冯琳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这么多女子死皮赖脸的追着他。 “意不意外的和我没关系,你说的那个西游记还有什么内涵?” “这个……得时间说了,如果以后有机会的吧” 也算共白头 到了晚上,图乐和胡玫躺在按摩床上,大钱给图乐踩着背,刘晓慧给胡玫弄了一堆黄瓜泥在做脸。 嗯,这是图乐教的。 看着忙活的两个小丫头,图乐感觉自己和胡玫是不是有点像旧社会的地主和地主婆了? 给自己按摩,大钱是乐意的,刘晓慧也是乐意的,只是要是没有胡玫,这丫头按着按着就瞎按了。 至于伺候胡玫,反正表面刘晓慧是紧着巴结,至于心里乐意不乐意,图乐就不知道了。 两个人正说着廖文轩表兄妹两个,外面传来电话铃声,随后穆佳怡在外面喊起来。 图乐走到外面,接起电话: “喂,那位?” “小乐,我” 是朱景辉,图乐连忙道:“朱叔好” “嗯,今天省台的记者到你们厂去了?你感觉怎么样?” “嗨,一个宣传新闻,还能怎么样” “我没问这个,我问的是那个记者” 图乐顿了一下:“我没听明白,朱叔您什么意思?” “没别的,你客观评价一下那个人怎么样?” 图乐顿时狐疑起来,这记者关他屁事,怎么还问起这个来,想了一下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朱叔,那小子不会就是……” 朱景辉笑了起来:“你猜对了,他刚从我这走” “我说呢,我也不认识他啊,怎么一看我就跟看见仇人似的” “嗯,他和小萍最近好像闹了点矛盾,这不借着采访的机会,跑我这打溜须来了,我也判断不好这人,你说说,小萍这个对象咋样?” 图乐有点哭笑不得,这老丈人让自己这个前任评价一下现任,这事有点狗血。 “朱叔,别太小看小萍,她自然有她自己的主意,您就别瞎操心了,她自己会解决” “嗯,其实这小子家世学历长相我都挺满意的,不过这次看小萍的态度好像要够呛” “嘿嘿,鞋合不合脚,脚说了算,不是您,另外小萍才多大,着什么急呢?没了廖记者,下一个也许是某台长呢” “你小子净胡说八道” 朱景辉笑骂两句挂了电话。 …… 省城,财经学院外面的街上,两个女孩子并排的往前走。 “你真不考虑和我表哥再处一段了?” 旁边个子略高一点多了女孩嫣然一笑:“我和文轩处对象,当时只是想或许是自己陷入惯性思维了,天下会有更多的风景等我去看。 所以才和你表哥试着处处,我想尝试一下新生活,可过了这么长时间……” 女孩晃了晃头:“我失败了” “我和我表哥今天去了西洲,看见你说的那个人了” “啊?他现在怎么样?我听我爸说,他现在又弄了个很大的工厂,他都管那么多人了,不会还像以前一样随随便便的吧?” 一听见这个,那个女孩立刻兴奋起来。 “看你激动的”旁边那个女孩鄙夷的看了她一眼。 “不过你说对了,还是那么吊儿郎当的,我说他可哪里好?长得普普通通,比我表哥差远了” “你没吃过你不知道,吃过一次终身忘不了” “呸,你个女流氓” 两个女孩嘻嘻哈哈的在街上打闹起来。 “不闹了不闹了,我服了你这流氓还不行?” 略矮一点的女孩被捉弄的满脸通红。 “行,那你得把今天的事仔仔细细说给我听” “也就你这傻妮子才这么想他,他身边可是莺莺燕燕一大堆” “那没办法,他是唐僧肉,谁不想吃一口?” “我真服你了,这都能忍?” 高个女孩叹口气:“当初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这样了,你知道吗?是我豁出脸去追的他” “他既然有别人干嘛还要答应你?我看就是个渣男” “你知道我爸找他他咋说的?” “咋说的?” “他说,小萍这孩子高傲,要是第一次追男孩子就被拒绝了,对她打击太大了,所以他才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呸,还有这么臭不要脸的?” “唉,我也认为我这么漂亮还不能吸引他?你见过那个叫胡玫的了吧?当时还有一个 ,比那个胡玫还漂亮,把我弄得都不敢照镜子了” 旁边女孩这次没反驳,反而深表同情的点点头,别说胡玫和冯琳了,即便那个小服务员,论长相也丝毫不比她逊色。 “那你怎么办?还去找他?” “不能了,我读大学就是他出的主意,我们俩之间没可能了,他给我指了一条路,然后就给我扔下了” “那你还和我表哥吹了?” “嘻嘻,我突然想起很早之前他和我说的,别太早找男朋友,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呸,神神叨叨的,我看你就是忘不了他” “是啊,忘不了,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矮一些的女孩重复了一遍,不禁觉得痴了,那个在她心中龌龊无耻的初中同桌,身上似乎多了一层光环。 若说朱萍被鬼迷了心窍,那么那个胡玫呢?那个冯琳呢?那个传说中更漂亮的呢?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 省台播放的新闻只有一分半钟,不过那也让厂子名声大噪,这时候人是单纯的,都上了新闻了,产品肯定行。 一时间订单无数,倒让方闻进没了用武之地,好不气闷。 不过图乐还是悠闲的,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穆佳怡伺候着洗脸吃饭,随后两个饭店,两个厂子,转一圈。 王秀芬管的店一直红红火火,现在天气冷了,生意更是好到爆。 李芬那里虽然没有了开始的暴利,但是和后世比还算利润丰厚,而且这个年代信息闭塞,在一些偏僻地区还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以至于图乐想调刘智明去叉车厂他都不去,依旧全国四处跑,现在可没什么提成了,厂里给他出厂价,多卖都是他的,赶上好地方,一台能挣一千多。 这就是那个没有网络的时代,一个冷门一些的商品,就是靠这些推销员两条腿去跑,吃大苦挣大钱,是这些跑销售人真实的写照。 这三个地方图乐还能插插嘴,说出点什么,可到了叉车厂,就纯粹是瞎逛了。 邓解放和胡玫忙得脚打后脑勺,也没时间陪他,图乐也就是走马观花的溜达一圈,来证明自己真的不是闲得无聊。 基本上午转一圈,下午便回去了。冯琳把吉他送来了,不过自己没来,让别人送过来的,估计是感觉和图乐走得太近真不是那回事。 下午图乐多数学练会儿吉他,然后去健身房锻炼锻炼,晚上有时在家里吃,有时候去饭店吃。 饭店关门,图乐便接大钱和刘晓慧回来,原来一直没接过,不过现在快十二月份了,天黑的早,等饭店关门街上就已经没什么人了。 而前一段两个小丫头回家的时候碰上了劫道的,虽然让大钱给打跑了,可图乐不好意思起来,自己对这俩小丫头也太不关心了,所以之后晚上都是去接一趟。 厂里原来有一台老尼桑,不过基本已经报废,现在有地方停车了,图乐便霸占了皇冠,又让厂里买了一台奥迪。 十二月初,摩托罗拉手机1011在西洲开售,图乐终于买了一台手机,加上入网费一万两千多,图乐一顿吐槽。 安排身后事 没想到刚买的手机,第一个电话是刘晓慧从店里给他打来的。 刘晓慧有些扭扭捏捏:“哥……我……我爸来了” “你爸来就来呗,咋的,需要我去迎接?” 图乐调侃到,刘大头到过店里几次来看她,这一世刘晓慧最终没受什么苦,当然也不像上一世和她爸那样视若仇敌。 “我爸让人打了” “啊?怎么了?严重吗?” “没事,不严重,只是这事……有点不好说” “嗯,行了,我一会过去” 图乐开车去了饭店,现在是下午三点多,饭店里没有客人,一进门就看见刘大头鼻青脸肿是坐在那里,边上还坐个女的。 三十多岁,长得比较白净,没有农村人那种风吹日晒的黑红色。 刘晓慧一看图乐来了,连忙站起来:“哥” “嗯”图乐点点头,然后看看刘大头:“怎么了?” 刘大头连忙拉着那女人站起来:“这是小梅,关慧梅”说着扭头对那女人说:“小梅,叫图爷” “什么爷,叫小乐就行了” 那女人也不知道怎么叫了,只是畏畏缩缩的对着图乐点点头。 “坐下说,怎么回事?” 刘大头吭哧半天,才说了事情的起末,原来这个关慧梅是外村嫁到他们村的,和她丈夫结婚六七年也没孩子,去医院一检查,结果是她不能生育。 这时候没孩子可是大事,他丈夫便和她离了婚,又娶了一个。 那时候农村结婚早,都不办结婚证,都是等有了孩子之后补办,他们俩也是这样,所谓离婚就是找介绍人和村干部说一下。 但是这关慧梅娘家也很穷,家里哥几个还没房子住呢,所以说啥也不让她回去。 她丈夫便在后院又盖了一间小屋让她住,吃饭还是一起吃。 但是随着新媳妇生了娃,她就越发不受待见了,也就是忍气吞声的混口饭吃。 因为长得周正,刘大头倒是一直有心思,可那时候没钱又烂赌,虽然没人的时候总去撩关慧梅,关慧梅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自打得了图乐的钱,房子也翻盖了,赌也戒了,在村里也算富户了,这关慧梅心思就活动了。 女想男隔重纱,很快俩人便姑娘到一起,本来这事儿找村长和她前夫家说一下,再给点钱也就行了。 可这事儿让三驴子知道了,上次图乐坏了他的好事,可图乐他不敢惹,一直记恨在心。这下有了机会,瞄着关慧梅进了刘大头的屋,便立刻在村里宣扬起来。 关慧梅的前夫在村里也是一大户,立刻挂不住脸了,领着一群人就把他俩堵屋里了,刘大头挨了一顿胖揍。 要不是村长拦着,一群人起哄要把他俩扒光了游街,主要也是刘大头这一段时间也是太得瑟了,惹了不少人眼红。 这么一闹,俩人在村里没法待了,这才跑到闺女这里来。 大钱脖子伸的老长,津津有味的态度着。 “滚一边去”图乐给大钱一巴掌,轰走大钱,图乐扭头道:“大头,那你们俩现在什么想法?” 刘大头吭哧半天也没说出话来,刘大头的脑袋并不大,被叫大头是因为总干吃亏上当的事,用东北话讲就是虎,人还懦弱。 边上关慧梅看他半天没说出话来,便道:“那个……图爷,我们俩在村里也抬不起头来了,想在城里找个营生,即使没这事儿,家里就那几亩地,也很难过活” “嗯,行,出来也好,我给你们俩找个班上,不过工资不会高,一个月百十元” “谢谢图爷” “叫小乐” “乐爷” …… 在饭店里吃完饭,等到饭店关门,图乐开车拉着他们和大钱、刘晓慧一起回家。 一进门,刘大头和关慧梅便被楼里的豪华给震撼到了,踩着柔软的红地毯脚都不会迈步了。 图乐已经给胡玫打过电话了,上楼给他们相互做了介绍,然后让穆佳怡给安排房间 自己便去洗澡。 出来的时候,胡玫正在他们房间陪着聊天。 图乐把擦头的毛巾随手递给跟在后面的刘晓慧,然后坐下:“大头,你们是打算买个房子还是先租一个?我看应该买一个,也没几千块钱” 胡玫听到大头两个字,把脸扭过去,强忍着没笑出声来。 “当然……”刘大头话没说完,让关慧梅扯了他一下。 随后脸红脖子粗的半天才道:“想买,但是……但是……钱有些不凑手” “没钱了?不能吧?你不是又去赌了吧?” “没有,没有!向天发誓,一次也没赌过”刘大头把断了一小节手指的左手举起来。 “那我给你的钱去哪了?盖你那房子用不一两千吧?” “那个……那个……还饥荒了”刘大头呐呐的说。 “你有多大脸能借来一万多?想来这儿打秋风吧” 倒是刘晓慧看不下去了,愤愤的说了一句,倒不是因为他爹惦记着想从图乐身上刮点钱,主要是胡玫在这儿呢,她要是不说话怕胡玫有想法。 刘晓慧可知道胡玫有多精明,惹她生气了可就没她爹好果子吃了。 胡玫把脸扭过来,她知道,这时候应该是她这个大妇说话了。 “行了,明天我找人去买套房子,放在小慧名下,你们就先住着吧,等住的地方安排好了,我在安排你们俩到厂里上班” 她对刘晓慧很满意,虽然这丫头心眼多,很会装象,但是没有坏心眼,而且小心的伺候自己这么长时间了。 自己家图乐可都给安排的明明白白的,自己可不能显得太小气。 “谢谢胡姑娘,谢谢”坐在旁边的关慧梅激动的想拉胡玫的手,不过没敢,手抬起来不知道放哪里了。 图乐也明白刘大头两人的意思,胡玫还真给他做脸,随即应了一声。 “嗯,去东一里那边去买,不用看房子怎么样,只看房本的面积,越大越好” “不买个楼吗?” “不买,就买东一里的,那边是电厂的住宅,明年就会动迁,是按房本还面积的” 本来听说不买楼,关慧梅脸色暗淡了一下,等听完图乐说的,立刻又高兴起来。 胡玫有些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的?” 图乐仿佛一下愣住,想了一下接着道:“明天你让人多买几套,有多少买多少,别用厂里的钱。 嗯,买完以后,你找人去大钱老家一趟,把大钱的户口迁出来,把小慧的户口也迁出来。 把买的房子都落到她们俩名下,户口进城可能有点费劲,让解放找人疏通一下,花点钱” “你要干嘛?”胡玫有点好奇。 “等明年动迁,一楼没人要,咱们和电厂的协商一下,咱都要一楼,但是要临街的” “你发什么疯?那边就一条小胡同,能干啥?” “大概两三年以后,那边会建个五金城,到时候把这些房子出租,她们俩这辈子便吃喝不愁了” “你还真当自己是阎王了?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胡玫嘴上虽然是这么说,可心里却慌乱起来,图乐说过,他十年之后就会离开,找他师父去终南山修道。 胡玫一直当个笑话听,可今天怎么感觉都是图乐在一点点布置以后的事,包括给自己的股份,一时间汗都冒了出来。 小慧被绑架了 图乐说的话,旁边的人各自反应不同,刘大头立马想,这小做的值,看看,房子都给买这么多,一辈子花销都给安排了,这是给财神爷做小啊,太踏马的值了! 刘晓慧感动得差点哭出来,从小到大,没人为她想过什么,更别说为她的将来做打算了,认识图乐之前,她都不知道有没有将来。 ”干啥要给我买房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我不要房子,我哪都不去,你在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大钱从门口探出头,眼睛瞪得老大,嘴里依旧咕叽咕叽的嚼着奶糖,嘀嘀咕咕的说。 “没轰你走,听哪里去了” “哦” “以后不许你再吃奶糖了,一天得吃多少块,也不怕得糖尿病” 大钱把脖子一拧:“不,我要吃,哥,我发现最近真的大了一些,你看看” 图乐脸一黑,起身掐住她脖子就往外走。 …… 胡玫把买房子的事交给吴萌,这年头没有网络,没有房屋中介,只能自己去找。 东一里一共有七户要卖房子的,吴萌挨家讲了价钱,全部买了下来,然后图乐挑了个比较宽敞的,让刘大头搬了进去。 胡玫给两个人安排到厂里干些清闲的活,工资虽然不高,但比农村是有天壤之别的。 关慧梅自然明白这是借了谁的光,用力巴结起刘晓慧来,偶尔喊到家里住一宿,可没想到,出事了。 …… 早上七点,床头的电话响起,图乐迷迷糊糊爬起来,抓起电话:“喂,哪位?” “是图乐吧?我是刑警队老赵,我问一下,刘晓慧是你们饭店的服务员吧?” “啊,对呀,怎么了?” “那你来刑警队一趟吧,她被绑架了” 图乐激灵一下,一瞬间清醒,放下电话,急火火的穿衣服。 胡玫洗漱完进屋,看见图乐穿衣服,便道:“怎么起这么早?不多睡会?” “小慧被绑架了,我现在去刑警队” “啊!等我一下,我也去” 两个人急匆匆开车到了刑警队,进门看见刘大头和关慧梅正在一旁做笔录。 “姚队,赵哥,什么情况”图乐开口便问。 “坐下说吧” 姚队和老赵让图乐他们俩坐下,讲了一下事情经过。 大概在凌晨三点多,两名蒙面持枪歹徒撬开刘大头家的门,用枪顶着,把刘大头夫妻俩捆住,嘴堵上,随后把刘晓慧也捆了,装在麻袋里抬走了。 并留下话来,让图乐准备好三十万,不准报警,等他们电话。 边上邻居其实当时已经听到动静,不过没敢出来,一直到天亮,才过来看,随后给派出所打了电话。 派出所到了现场,又给刑警队打了电话,现场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这才把人带回来,给图乐打了电话。 姚队介绍完案子,对图乐道:“你看看你有什么仇家没有?有没有什么你提供的线索” 图乐笑了,随后姚队也笑了,他的仇家怕是有点多。 “做案的应该是熟人,不然不会抓个服务员来勒索三十万,你有什么打算?” 姚队听刘大头说完之后自然知道这个刘晓慧和图乐是什么关系了。 “你们查你们的,钱没问题,首先保证人没事,这是最重要的,我不担心别的,就怕小慧现在已经……” 开始听见绑匪要钱,图乐松了口气,可是现在又一点点的担心起来,以他几十年来听到的绑票案,似乎就一个李超人的儿子没事。 绝大多数的绑匪,从来都没想过让人质能活着回去。没想到自己想拯救的前妻,要是因为自己这只小蝴蝶丢了性命…… 图乐的脸越发苍白,手也慢慢抖了起来。 …… 在刑警队的协调下,在终于在总行取出三十万,这年代三十万可不是一般的巨款,带着钱回了家,现在能做的就是等电话了。 老赵带着一个年轻的刑警从后面进了他家,在电话上安了录音机。 一直到晚上,电话也没响,刑警队那边也没有什么进展。图乐更加忧虑了,一直到半夜,图乐把大钱轰去睡觉。 胡玫靠着图乐也睡着了,老赵和那个刑警歪在一边的沙发上,半眯着,只有图乐没有一点睡意。 忽然间电话铃声响起。几个人一下都精神了,胡玫坐直后愣了一下,从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 老赵和那个刑警刚松口气,却见胡玫喂了一声后,把手机递给图乐,便嗖的都凑过来。 “喂” “你是图乐”对方的声音压的很低。 “钱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不过想拿到钱,必须让我看见活着的人,不然你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放心,保证让你看到人,咱们一手钱一手货” “好,到哪里给你钱?” “你让胡玫拿着手机,十五分钟之内开车到南大桥桥上第一个路灯下,然后把车里的灯打开,前后门,后备箱都打开,在那里等” 图乐愣了一下:“她不会开车,我去吧” “她会,如果我看见第二个人,或者到时间没到,那你就等着收尸吧” 对面一下挂了电话。 老赵立刻往刑警队挂电话: “喂,队长,我是老赵,刚才劫匪来电话了,让图乐他对象去南桥头等电话,并且到了地方要打开车门和后备箱,应该是怕车里藏人。 我认为对方肯定不会在桥头交易,让她开车去,那应该是选比较远的地方” 电话对面沉默片刻:“你让图乐对象走双井路,我安排人半路换她,把她手机号给我” 胡玫在一边报了手机号,随后穿上外衣,图乐也把皮夹克穿上。 几个人匆匆从后门到了厂子院里,胡玫把装着钱的黑皮包放在副驾驶,刚要上车,图乐从后面打开后备箱,随手把里面东西搬出来,放在地上。 “你要干什么?” 图乐一边把后备箱挂钩的铁梁堵上,一边道:“我必须去,不然我不放心” “那不行,对方可是有枪,你出了事谁负责?”那个年轻的刑警说着要拉图乐。 图乐甩手一抽,打在那个刑警手腕上,顿时让他感觉似乎被铁棍抽上一般,痛入骨髓,啊了一声,不停的甩着手。 “没人能杀的了我”图乐冷冷说了一句,随后在后备箱盖子的钩子上系了个布条,方便用手拉着。 接着钻进后备箱:“走!” “啊”愣愣的胡玫这才反应过来,上车打着火,缓慢的调头,向厂外开去,她刚下来的车票,开的并不熟练。 开到半路,黑暗里图乐感觉车停了一下,随后又开走了,往上微微打开后备箱,看见看见胡玫站在路边一直往这边看着…… 智商堪忧的夏燕 这里离大桥很近了,两三分钟,拐过自家饭店便到了。 车停在桥头,图乐听到打开车门的声音,图乐慢慢把后备箱盖子打开一道小缝,现在已经是夜里一点,外面只有呼啸的风声,偶尔有车经过。 电话铃声响起。 “喂,我到了” 听到那女警的声音,图乐脑袋嗡的响了一下,没想到竟然是夏燕。 天呐,怎么派到这么个煞星来,图乐感觉后背发凉。 “好” “嗯” 图乐也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随后车子启动,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瞬间就开到七八十迈,好悬没把他甩出去,随后一路飞驰的开走了。 图乐赶紧拉住绳子,然后用另外一只手掏出电话来,朝胡玫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里却传来无法接通的声音,图乐一下茫然了,这虎娘们关机干啥?图乐一边骂着,一边拨了刑警队的电话: “喂,姚队吧?我是图乐,车往姚屯这方向走了,我和夏燕联系不上,她不知道为什么关机了” “你随时报告你的位置,我这就让人跟上去,燕子把手机扔桥下面了,估计是劫匪要求的,你自己小心点” “好” …… 车开了十几分钟又过了一个岔路口,图乐再次拨打刑警队电话,却没拨出去。 麻辣隔壁的,没信号了! …… 开车的正是夏燕,持枪绑架,那是极重大的案件,刑警队全员行动,四处寻找线索。 等到半夜老赵打来电话,姚队立刻布置手下出发,从几个方向围住南桥。 刑警队有三个女警,但是只有夏燕会开车,夏燕当仁不让去替换胡玫。 刑警队离南桥双井路比较远,姚队派人骑摩托钻小胡同,堪堪赶上胡玫的车。 夏燕来刑警队几年了,可从来没参与什么重大的任务,本来嘛,刑警队的女警都是为了一些男警不方便的时候才用的。 真有危险的任务哪里会让女警去,终于有了一次自己表现的机会,夏燕兴奋无比,而且上次害的图乐受伤,她倒是一直很愧疚,这次一定让他欠自己个大人情。 胡玫刚从车里下来,夏燕抢过手机,急吼吼的上了车,胡玫似乎和自己说了句话,她也没听清楚,一脚油门,车就蹿了出去,还是这皇冠,真有劲,比所里的212好多了。 车停在桥上,夏燕按姚队交代的,把车里灯点亮,随后打开四个车门。 自己摸了下别在腰间的57式,心里勇气倍增,环顾静静的四周,看看哪里可能会躲藏着罪犯。 电话响了, “喂” “钱带着呢吧?” “嗯” “现在你开车到兴隆镇外面的小桥上,我就等你五十分钟,快点开就能赶到,记住,你只有五十分钟,超过时间就到桥下面打捞尸体去吧。 另外,你现在立刻把手机从桥上扔下去,我在远处用望远镜看着你呢,别耍鬼,现在立刻把手机扔下去” 夏燕一下愣住,四处看看,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一咬牙把手机扔了下去。 随即上车,一脚油门,皇冠车如同炮弹一样弹射出去。 兴隆镇离市区不到六十公里,但是中间有一大段是山路,五十分钟只能说是勉勉强强能到,夏燕恨不能把脚踩到油箱里。 后备箱里的图乐被颠的七荤八素,一直过了快半个小时车速才降下来,开始顺着弯弯曲曲的盘山路往上开。 图乐打开后备箱,看了一会,知道是到了棋盘山,只是不知道最终的目的是哪里。 又走了十七八分钟,拐过一个胳膊肘弯之后,车子一下停了下来,随后图乐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 图乐听了一下,没有别的声音,慢慢打开后备箱,一点点的爬了出来。 道路是依山而建的盘山路,右侧是七八米高的石壁,左边路边一个小缓坡,随后下面就是陡峭的山坡,隐隐约约能看见刚才上来的路。 图乐顺着车左侧爬了出去,然后愕然的看见,雪亮的车灯照着前面,一大段带着枝叶的树干拦在道路中间。 夏燕这个虎娘们正撅个屁股,用力的把树干推向一边。 完全没看见,轿车这头的路边,一个魁梧的身影正端着枪瞄着她。 图乐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这娘们怎么能虎到这种程度?就这样的还当刑警?这路上横着的树干傻子都会想到有问题,也不知道她的脑子是不是一点褶都没有? 自己爬出来的时候大概刚好这人已经走到车边上,不然应该能看见后备箱打开了,图乐正琢磨是不是要赌一把,冲上去,反正要是他开枪打中了夏燕,那就重来一次。 可还没等图乐动,那人又把枪放下了,似乎觉得对这么蠢的人实在没必要开这一枪。 车门夏燕也没关,那人走到驾驶把旁,弯腰把里面的皮包拿了出来,斜背在身上,看了一眼还在执着的推树干的夏燕,往缓坡那边走了两步,躲到黑暗处端着枪就这么看着。 他离图乐就大半个车身,图乐慢慢爬到路基下的缓坡处,一点点的朝他靠近,呼啸的风声掩盖了图乐的脚步声,四周又是漆黑一片,一直图乐摸到他身后他都没发现。 图乐本想一掌拍向他后脑,可是又怕一下给他打死了,所以立掌为刀,砍向他后颈。 本来图乐以为这一掌差不多就能解决战斗,可没想到那人异常强壮,砍在那脖子上如同砍在水泥柱子一般。 那人只是晃了一晃,随即转身,图乐吓了一跳,立刻蹲下身子,一只手抓住对方的枪管往外一侧拉开,另外一只手立掌打在他小腹。 这一掌实实在在的打中了,那人枪也撒了手,可那人居然一点没停顿,两只手一下抓住图乐,一个侧摔把图乐掀翻在地。 图乐还没等起身,那人便紧跟着扑上来,三下两下,一只手从图乐右侧勒住脖子,另外一只手从图乐左侧腋下,与另外一只手环扣在一起,开始拼命绞紧。 碰到摔跤高手了! 当图乐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完全陷入困境,是自己太自大了,对方显然受过专业的训练,图乐感觉颈骨被勒得咯咯作响,呼吸困难,知道要是这样,大概再过几秒钟就会失去意识。 被她坑死了 两个人的打斗终于惊动一门心思推开树干的夏燕,一下站起来,扭身拔出枪来,对着这边大吼一声:“谁,出来!不然开枪了!” 压住图乐的那个人一点不为所动,继续拼命勒着,图乐仅剩的一只手在地上拼命的抓挠,一下摸到一块石头,随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往后砸去。 勒着自己脖子的手臂终于松开了。图乐慢慢爬起来。 “再不说话我就开枪了!” 图乐看着车灯照着的夏燕,心里想怎么会有这么虎的人?你站在那么亮车灯前面能看到什么? “嘶……嘶…” 图乐刚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已经很难发出声音,使劲喊了一声,嗓子却如同破风箱一般只发出嘶嘶的声音。 身体一沉,扭头看见那个人居然又爬起来了,伸手拽住他衣服。 真踏马的有种,图乐举起手里的石头,又朝他脑袋上砸去…… 于此同时,夏燕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赶紧往前几步,走出车灯照射的范围,随后看见路边缓坡处,黑暗中一个人影举着石头砸向下面的人…… “砰”一声枪响。 图乐手里的石头擦着那人的头掉到地上,图乐看了看自己一片麻木的胸前,缓慢倒在地上,这个虎娘们! 要是没系统,自己就死在这娘们手里了!图乐刚想把时间倒回去,可却听见夏燕啊的叫了一声,抬头看见她正回头看向石壁那边。 嗖!嗖!连着两块石头从上面飞下来,夏燕躲开一块,另外一块却砸在头上,人扑通的倒在地上。 图乐旁边那人慢慢爬起来,摸摸索索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个小手电,打亮了照了图乐一下。 图乐两眼紧闭,一动不敢动,那人看见他胸口的弹孔和大片的血迹,啐了一口,摇摇晃晃的往前走。 用手电照着找到自己的枪,图乐睁开眼睛仔细看,形状大概是一把锯断枪管的双筒猎枪。 石壁那边一阵哗啦啦的响,一个略瘦的人从上面爬下来,也蒙着面。 走到夏燕边上,踢了一脚,夏燕已经昏死过去。 随即扭头对着走过来那个人道:“快看看钱有没有问题” 两个人在车箱盖把黑皮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捆钞票,哗哗翻看几下,两个人同时狂笑起来。 那个高大强壮的男子把钱放回去,拉好拉链,然后斜背在身上。 “走吧”瘦一些的那个人刚要走。 那个个高大的男子却转身走向夏燕,从地上搬起一块石头。 “你干什么?她可是警察!” “你还有回头路吗?”那个男子扭头说了一句,随后把石头狠狠砸了下去。 那瘦小一些的人不再说话,随后两个人走到前面胳膊肘弯的地方,从路下面缓坡的地方掀开枯草,抬出一辆小50摩托车。 瘦小的男子骑上去,打着火,驮着那个壮汉朝山下驶去…… 图乐听到那个瘦小一些的人说话声音非常熟悉,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了。 看着摩托车灯光顺着盘山路往下走,心里默想,再来一遍吧。 …… 颠簸的后备箱里,图乐绝望的看着手机,一点信号也没有,已经试了半天了,一个电话也没拨出去。 这次他知道了过程,那绑匪压根没想拿人交换,那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让刑警队去抓人。 可他忘了,现在是九十年代初,离开城市,手机多数时间就是个摆设。 更让他绝望的是无论自己怎么喊叫,怎么用力的踹前面,开车的这个虎娘们居然一点没听到。 百十迈的速度跳车就是在找死,何况他也不放心让这个虎娘们自己去进那个陷阱。 一直到车开上了盘山路,图乐放弃了,收起愤怒的心,开始冷静的思考,那个壮汉实在太强悍,必须一次解决掉,可惜自己实在太自负,连个趁手的家伙都没准备。 他立刻在后备箱里摸索起来,不一会找到那个工具箱,从里面翻出一把扳手,心立刻踏实许多,想了一下,又摸出把钳子揣在兜里。 车刚开到胳膊肘弯的时候,图乐立刻打开后备箱跳了出去。 拐过去前面几十米就是横着的那个树干,上次图乐从后备箱里爬出来没被发现实在是万幸,估计上下两个人在盯着夏燕,所以才没发现他。 而再来一次图乐可不敢保证能这么幸运,整个盘山道上面的人都能看见,只有这一个地方是是死角。 车速虽然也就三十迈,可图乐依旧被摔的七荤八素的,稍微稳定了一下,就赶紧爬到道路下面的缓坡。 这边路的缓坡有的地方窄,有的地方宽,然后就是往下非常陡的陡坡了。 图乐顺着陡坡的边缘慢慢向前面走去,几步便过来胳膊肘弯,皇冠车离着树干十几米的地方停着。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这次夏燕居然没下车,似乎在观察周围的动静,很显然,这次她聪明了,感觉出不对劲来。 图乐没管她,悄悄摸到那个枯草堆,下面是那台小50摩托,图乐拿出钳子,剪断闸线,随后继续往前摸去。 他知道那个壮汉大概躲藏的位置,一点点从后面摸索过去,在前面七八米的地方,一块石头后面,图乐看见了那个端着枪的黑影。 随后更加小心,缓慢的一点点靠近。 夏燕终于下车了,不过这次居然长进了,一只手拿着手电筒四处照,一只手拿着手枪。 图乐看见前面的黑影慢慢动了动,枪管慢慢放平,指向夏燕的方向,因为有石头挡着,夏燕若是再走两步,这边的射击角度就够了。 操,这娘们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图乐对夏燕已经无力吐槽了,他可以肯定,只要夏燕再往前一点,那人会绝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自己离他大概五六米远,只需两步就能给他爆头,胜算极大,之后就是石壁上面那个了,那人没有枪,威胁不算大。 图乐慢慢站直身子,举起手里的扳手,脚下一使劲刚要往上冲,一道雪亮的手电光照了过来。 一万头草泥马从图乐心头奔腾而过,更让他恐惧的是,夏燕把手枪对准了他。 “后面有人!” “我是图乐!” 石壁上面和图乐几乎同时喊起来,等图乐两步冲到那壮汉身前,他已经转过身来,图乐挥起的扳手只得死命往指向自己的枪管砸去。 枪管里冒出一团火焰,子弹擦着图乐耳边飞向夜空。 图乐的扳手跟着反手抽向对方的脑袋,这就是拼命的打法,对方即使调转枪口,有时间扣动扳机,但是图乐的扳手也一定会给对方脑袋开瓢的。 显然对方没有同归于尽的准备,撒手扔了枪,用胳膊护住脑袋,虽然砸中了,但是对方穿着厚厚的黑棉袄,卸去了大半的力道。 这时候图乐的身体前倾,对方半躺在地上,顺势一脚踹到图乐小肚子上,把图乐踹倒,紧跟着就扑上来,一只手抓住图乐握着扳手的胳膊,两个人在地上撕打起来。 图乐知道一但被他缠上,自己就不是对手了,但是黑夜给了他最大的障碍,完全看不清,只能用一只手胡乱攻击。 一道电筒光亮滑过,让图乐一下看见对方,随即一肘击到对方耳根。 对方晃了一下,图乐这才趁机爬起来往边上一滚,他记得刚才枪掉落的位置,手在地上一划拉,摸到那只猎枪。 …… 除非出现奇迹 车直接开到医院,邓解放,胡玫和大钱早等在那里了,图乐被推进手术室,等他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肩膀上包着纱布,昨天一直没感觉怎么疼,可现在却是一跳一跳的,非常疼。 大钱趴在他床旁边,口水把被子打湿了一片。 另外一边的椅子上,邓解放呼噜打的山响,只有胡玫醒着,看见他醒了,赶紧过来:“感觉怎么样?” “没事,只是有些疼,刑警队那边有消息吗?” “没有,说你醒了就通知那边” 图乐要来手机给刑警队打了电话,那边已经找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份,叫丁大平,是原来省摔跤队的,曾经拿过省运会亚军。 转业后因为打架致人重伤,被判了五年,刚放出来不到一年。不过没找到什么线索,他家已经和他断了关系,没有来往了。 皮猴那边也是,皮猴就一个爹,天天喝得醉醺醺的,什么事也不知道。 放下电话,图乐心沉到谷底,小慧凶多吉少了,就看今天那边能不能再来电话了,不过估计可能性非常小。 昨晚整件事布置的天衣无缝,绝对不是皮猴能做到的,也不可能是那个大米粥,那么就是打电话的那个人才是主谋。 心机这么深沉的人决不可能放小慧回来,所以图乐感觉小慧能回来的希望非常渺茫,只能希望刑警队这边能发现什么线索。 昨晚的手术比较简单,子弹卡在骨头上,他穿的多,五七手枪威力也不大,所以没什么大碍。 这里人多也帮不上什么忙,图乐让胡玫和邓解放回了厂子。 不太长时间,穆佳怡带着早饭过来,图乐想让大钱去饭店,大钱说什么也不去,只好给王秀芬挂了电话,让她安排人过来照看饭店。 图乐刚吃完饭,姚队和老赵就来了,过来给图乐做笔录。 昨天图乐上车之后,老赵立刻给队里做了汇报,但是这时候夏燕已经走了,姚兵也没想到夏燕居然这么鲁莽,上车都没和胡玫交代一下。 接下来夏燕的一顿神操作让姚兵感觉到无语,要是案情报告直接就照实写,那刑警队可真是丢了大脸。 这才一大早上过来,主要是想安抚一下图乐,让他做笔录的时候改一改,反正嫌犯都已经死了,过程略微改动一下也不影响大局。 图乐虽然对夏燕一腔的怒火,不过倒不是真的恨她,毕竟她也差点丢了命,人蠢有啥办法,所以就按姚兵的意思做了笔录。 “那个打电话的人有没有线索?” 姚兵摇了摇头:“第一次打电话是站前的公用电话亭,昨天晚上是在商贸城的另外一处电话亭,一点线索也没有” 图乐愣了一下:“商贸城离南桥可十多里地呢?难道这劫匪不止三个人?” “大概是吧” “别的还查出什么了?” 老赵接口说:“皮猴离开你们厂之后一直在麻将馆混,输了不少钱,最近一两个月很消停,谁也不知道他每天干什么,他爸说偶尔回家一趟。 那个大米粥被放出来之后一直在蓝湾夜总会看场子,两个月前突然不干了,之后基本和外界断了联系,他在下街租了个房子,边上邻居看见过皮猴总来。 没看到过其他人,那房子我们搜过了,也没找到什么,不过看这样子,这件事他们谋划最少两三个月了” “大米粥?”图乐疑惑的问了一句。 “就是那个丁大平,外号大米粥” “我怎么听着耳熟?” “有什么稀奇?几年前那是西洲地面上赫赫有名的战士,就是因为打架,给人腿打断了才进去的,那人的腿是生生给掰断的” 图乐知道不是的,五年前自己还是个上初中的小屁孩,上哪里知道这种人,不过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从哪里听到过这个人。 “外面服务台那个男大夫是我们的便衣,你要是接到绑匪的电话就赶紧喊他” 姚兵把那个便衣喊进来,相互认识一下,随后便和老周匆匆出了医院。 “姚队,这小子说因为看见路边是摩托车才跳的车,还事先把钳子放兜里了,我咋这么不信呢? 现场咱俩可都看过了,等看见摩托放的地方,只要稍微犹豫一两秒钟,车可就转过拐弯了” “这小子身上一股邪劲儿,有些事真没法说” “可不是,这死他手上的四五个了吧?韩小海,四愣子哥俩的老二,这回大米粥和皮猴,还有那个瞎虎,这西洲地面的狠人都快被他清了……” “别胡说,注意一下你的身份”姚兵板着脸回头说了一句。 老赵嬉皮笑脸的道:“这不就咱俩吗?我又不没在外面说,不过这小子这么会享受,那小楼从外面看着不咋地,可里面跟皇宫似的。 我昨天去了都不想回来了,听说那个被绑架的小服务员也是这小子姘头,啧啧……” “你行了哈,新来的局长刚上任就出了绑票案,这都追得我火上房了,限期三天让咱们找到人质,你还有心思琢磨这个?” “骂也是骂您啊,天塌了有您这个高个顶着,我急个毛线?” 姚兵苦笑一下:“老赵,这各个派出所的人我可都撒出去了,你看希望大不?” “不是大不大的问题,姚队你看,这绑那个小服务员的是皮猴和大米粥两个人干的,昨晚劫赎金的还是他们俩,除了他们俩,其余的人完全没有露面。 昨天晚上,我们的人也分成几路往下追,一直和图乐碰头也没看见别的车,那就是说皮猴和大米粥无论得手没有,都不会有人来接应。 这件事很明显,具体策划的是第三个人,皮猴和大米粥都没这脑子,可以大米粥的德行,落到他手里的钱之后会分给那人多少?怕是几万都是多说。 这么聪明的人,他要是为了钱会犯这个错误吗?显然是不会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个人压根不是冲着钱去的,整个过程也只打了两个电话,剩的完全没有参与。 所以,那第三个人不会再给图乐打电话了,那个小服务员几乎肯定是皮猴和大米粥藏匿或者杀害的,这件案子怕是到此结束了” 姚兵停下脚步,起身他心里也有了这个想法,回头看了看医院的大楼:“老赵,应该还有一点希望吧?” “除非出现奇迹” 没有一点头绪 图乐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现在的侦破手段有限,无非是人海战术,现在只盼望剩的绑匪能打来电话。 胡玫去买了台新手机又回了医院,昨天晚上那手机扔到桥下来,已经摔碎了,电话卡在刑警队,刚才姚兵已经给拿回来了。 插上卡,一直到下午,来的电话都是找胡玫的,图乐心越发沉了下去,往刑警队打了个电话,那边还是没查到什么,现在正全市排查。 图乐想了想又给邓解放打了电话: “喂,邓哥,我是小乐,皮猴是怎么和大米粥认识的?” 邓解放已经听胡玫说了案情:“好几年前,我和大米粥干过一架,后来找了中间人说话,喝了顿酒,那次也有皮猴,之后大米粥就进去了,最近就不知道了” “那这个大米粥原来和谁走的近?” “大米粥原来在保安区那一片混,倒是没听说他跟过谁,哦,对了,他刚从省队回来的时候去周老虎那边扛过包,你问问他” 图乐挂了电话,给周老虎打了过去: “喂,周哥吗?我是小乐” “呦,兄弟,忙啥呢?我昨天还带朋友去你饭店来的,没看见你” “嗯,最近一直没去饭店” “你现在风光了,有什么挣钱的好路子想着点哥哥” “一定一定,对了周哥,大米粥你熟悉不?” “啊,知道,怎么了你也问他?他咋了?” “还有谁问他?” “警察啊,中午片警过来问我来的,出了什么事?” 图乐想了一下,反正这事以后都得知道,倒是没必要瞒着他: “我饭店里的一个小服务员被他绑票了,还有一个叫皮猴的,昨晚我去送赎金,他俩没带人来,准备在路上把钱劫走,让我给弄死了。 不过人让他们弄哪里去了不知道,现在正查这个呢,我听老邓说他原来在你手下干过,想碰碰运气” “握草,大米粥死了?让你给弄死了?” 图乐尴尬的笑笑:“正当防卫,正当防卫” “你小子,都踏马的弄死多少人了?对了,哪个服务员被绑了?不是小夜叉吧?昨天我可没看见她” “什么小夜叉?” “就是那个挺瘦的,十三四岁,坐吧台里收钱的那个” “不是她”图乐顿时知道,他说的是大钱。 “我说的嘛,就凭她那身手,谁能绑的了她?那真是活腻歪了” “她叫大钱,你这么叫她小夜叉?” “操,这可和我没关系,大伙都这么叫,你是不知道这半年她揍了多少人,现在她可是老有名气了,一提小夜叉满西洲道上没有不知道的” 图乐嘬一下牙花子,这饭店能开到现在还没黄也算个奇迹了。 “行了周哥,说说那个大米粥吧” “那就是个犊子货,有奶就是娘,这都有八九年了,在我这干过一段,人性太差,让我轰走了。 之后就没什么联系了,不过兄弟,有个花红不知道你要不要?” “啥花红?” “开砖厂的唐老三和瞎虎的起了矛盾,瞎虎喊了百十号人去了唐老三的砖厂,两边伤了几十人,最后唐老三拿了十万块钱才把事平了。 这个大米粥当时也去了,让人捅了一刀,本来瞎虎已经给过他钱了,他大概是感觉唐老三好拿捏,事后又去找唐老三要钱。 唐老三没给,这小子就堵到唐老三的儿子,把他腿掰断了,从膝盖断的。 这个大米粥就是因为这个被判了五年,唐老三就这么一个儿子,现在变成瘸子了,所以放出话来,谁能把他腿打断了,他出五万花红。 不过这个大米粥真是悍将,在大牢了几拨人对他下手,他都屁事没有,只是加了半年刑期。 等他一出来,唐老三倒是先怂了,再也不提这事儿了,他被你弄死了,这唐老三指不定多高兴呢,等会我给他打电话,给你要花红” “你可别扯淡了,我要他这俩钱丢不丢人?你还是帮我扫听扫听,这几个月什么人跟他走到近” “行了,我给你问问” 图乐听到瞎虎的名字,心里打过突:“对了,瞎虎死了之后,他那边什么情况?” “还有什么情况,树倒猢狲散呗,大半的人都散了,瞎虎还有个矿,正经的一大块产业。 瞎虎有个哥哥,但是是个老实人,干不了这个,现在是他舅舅来接手管,他舅舅是外省的,听说也是个狠角色,不过来西洲之后倒是很消停” “嗯” …… 吃过晚饭,听到消息来探视的倒是一拨接一拨,邓解放和胡玫忙着招呼,倒是人医院的护士们直翻白眼。 可来的一大半都凶神恶煞般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虽然乱哄哄的,倒是没人敢拦着。 八点左右,宁城带着夏燕过来了,自打图乐撅了曹雨溪的面子之后,曹雨溪就在他没和图乐联系过,这次宁城能来倒是让图乐很意外。 “呦,宁姨您怎么来了,快点坐”图乐连忙下床招呼。 邓解放在外面赶紧把没走的几个混混打发走,不过宁城看见这些人没说什么,夏燕却是拉着脸。 宁城使劲瞪了她一眼:“燕子办事毛糙,这次倒是让你吃了苦头” “没事,这只是意外,谁也避免不了,燕子当时也是为了救我” “你们都是年轻人,有共同语言,平时多走动,过几天燕子生日,你来家里吃饭” 图乐脸一黑,这个夏燕就是自己命里的克星,多亲近?怕自己就活不长了。 门口的胡玫同样脸一黑,转身出去,这个老巫婆当着人家媳妇的面撬行,还要脸不? 同样夏燕也是撅嘴道:“姨,你看她交往的都是什么人,我可是警察……” 宁城再次瞪了夏燕一眼,她愤愤的不再说下去。 “以后这种事不要逞能,你以后有大好前途,别以身犯险轻贱了自己。有什么事自然会有警察处理。 别为了个服务员把自己命打上,燕子也是太鲁莽,我和老曹说了,过了这件事后给她调到后勤去……” “我不去”夏燕立刻低声说了一句。 “这由不得你,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怎么和你过世的父亲交代,这次是你命大” 宁城严厉的说了一句,夏燕脸憋的通红,不过没敢反驳。 “宁姨,稍等等,等这案子结束,我去你们家,给您做几样新菜,您谅解一下,这边人还没找到呢,也不知道有多大希望能救回来” “嗯,行,不过你也别太着急,那小姑娘总归是个外人,轮不到你这个当老板的这么操心” 图乐刚想说什么,宁城摆了下手:“别和我说你们什么关系,我又没老糊涂,年轻人这种事多了,我是看好你,别为些不相干的毁了自己的前途” 唐老三唐百万 宁城又说了几句,便带着夏燕离开,图乐知道宁城拉着夏燕来只是找个借口,是想让自己和老曹缓和缓和关系。 她俩刚走,刘世龙和周老虎就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个带着个男子,身上披个貂皮大衣,大冬天的还把个大金链子露在外面,就差在脸上写上我有钱了。 “龙哥,周哥” “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图阎王也有挨枪子儿的一天” 周老虎哈哈笑着走过来,怼了图乐一下,给图乐疼得一呲牙。 边上一直默默坐着的大钱腾的站了起来,给周老虎吓了一跳,随后使劲揉了一下她脑袋瓜子:“别动手哈,不然我让你哥揍你” 大钱脸涨点通红,看图乐没什么反应,这才拉个脸坐到边上凳子上去了。 “龙哥,周哥,来,这边坐”跟在后面的胡玫在后面招呼着。 “听说阎王爷挨枪子儿了,我赶紧过来看热闹”周老虎嬉皮笑脸的往边上一坐:“怎么的?让大米粥给搂一火?” “没有,让警察打的,误伤” “操,还有这事,这可没完,咱得找公安局好好说说,这要是歪歪命可就没了” “算了,又没多大事” “算了能行吗?以往都是警察收拾咱们,好不容易这次咱占理,还不作死他,非的让那小警察把那身皮扒了不可” 图乐苦笑一下:“扒不了” “砸的,打了咱一枪白打了?” “嗯,白打” “为啥?” “是个女的” “握草,那倒是没法,咱也不能和个女的较真吧”周老虎说着挠了下脑袋:“是不是刚才下楼的那个?我看她穿着警裤呢” 图乐点点头。 “握草,那妞正点啊,我出个主意,咱也不能白挨一枪,要不兄弟你找个机会搂她一火,这娘们长得真带劲,到时候哥哥给你整点药来,保证她服服帖帖的” 刘世龙笑着怼了他一下,周老虎一扭头,这才看见胡玫正立眼睛看着他,嘿嘿笑了一下,正想解释解释。 胡玫却道:“哪里用得下药这么麻烦,跟她一起下楼的是媒人,要把她介绍给小乐呢” “还有这好……咳咳,这娘们长得虽然还行,不过比弟妹差得多了” “还是周哥会说话,听了就让人高兴,你们先聊着,我去护士站看一下,晚上还有一个点滴怎么还没拿来” 胡玫刚一走,周老虎赶紧凑过来:“兄弟,刚才说的真的假的?” 图乐点点头。 “操,那先上了再说,弟妹知道也就闹两天罢了” 刘世龙踢了他一下:“看你这点出息,你知道跟那个女警察下楼是谁吗?” “谁能咋啦,在西洲地面上还有咱几个镇不住的?” “别拉上我”图乐和刘世龙异口同声的道。 “谁这么牛b?” “那是曹雨溪的夫人” “哪个曹雨溪?曹……书记?” 图乐和刘世龙点点头。 “那算了,小乐,给你介绍个朋友”周老虎说着指那个大金链子道:“唐家鹏老三,两家砖厂,一家水泥厂,号称咱西洲第一个百万富翁,唐百万” 那人站起来过来和图乐握手:“你好,早就听说兄弟大名,今天有才有幸结识” “唐哥夸奖了,别听外面瞎传,传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了” 两个人客气几句,唐老三才道:“兄弟,今天来哥哥是来谢你的,替我除了大米粥,你也知道我儿子的腿交代在他手里,这份人情哥哥我记下了,兄弟有用到我唐老三的地方你就开口,我犹豫一下都不是人走到出来的” “唐哥别客气,龙哥周哥能带你来,咱就都不是外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两个人客套一番,图乐知道,唐老三来了,自认欠了他一个人情,那以后要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找上他唐老三,肯定会帮自己办了。 这些道上的人也分成无数个小圈子,刘世龙和周老虎就走得非常近,显然唐老三和他们也是一伙的。 但是这几个基本都是早年干些打打杀杀的,现在都是穿上西装,尽量不接触这些了,这是混明白的,知道那条路最终结局不是横死街头就是进去,现在都把自己洗的白白的,装作企业家的样子。 唐老三说是给儿子出了口气,实际是怕了,大米粥那种亡命徒,没有谁真的不怕。 不过唐百万三个字,似乎让他现在起来什么,似乎和小慧的事关联极大,可一时半会又没个头绪。 “小乐,你说我那个矿一定能赚钱,可一直到现在,我也没感觉能赚钱,这一段铁矿的价格虽然涨了一点,可还是勉强维持” “龙哥,你也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但是一定能赚钱是肯定的” 刘世龙苦笑一下:“反正不赚钱也兑不出去,就借你阎王的吉言吧” “瞎虎他那个舅现在什么情况?” “我也不太清楚,他舅叫林江山,是富山市的,据说也是当地的狠人,好像去沪市炒期货赔个个底掉,这个瞎虎死了,矿上没有能拿事的人了,他舅这才过来接手了瞎虎的矿。 他这个矿和我的挨着,大矿就我们两家,不过和我这边一样,带死不活的挺着,你问他干什么?不是怀疑这事和他们有关吧?” “不知道,瞎猜吧,这事除了大米粥和皮猴两个,最少还有一个人参与,到现在没给我来电话,估计不会露头了” 周老虎哼了一声道:“这正说明是怕你的,管他个球,要敢冒头弄死他” 图乐叹口气:“他死活倒无所谓,主要是人现在死活还不知道,今天等到晚上要是还没消息,那可真够呛了” “兄弟你真是个多情的种子,天下女人不多的是,你已经为她挨了一下枪,怎么都能说的嘛过去了,生死有命吧” “是啊,兄弟,你是干大事的人,别为这小女人纠结了,凡事往前看”刘世龙也跟着劝解道。 “我可没什么大志向,我只盼着我身边的人都好好的,小慧要是真死了,那这件事就没完了,不死不休” 图乐虽然语气平静,但是异常坚定。 “兄弟,不是哥哥说你,你太年轻了,不是睡过一个女人就得管她一辈子,你做的已经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了,没有必要太过了。 你想想,那小丫头现在小,即便没有这事还能跟你几年?真能和你过一辈子?怕是用不几年,人家就单飞了,别太当回事,这事我见多了。 这种事唐老三最有发言权,他的女人能排成个加强连” 唐老三嘿嘿笑了几声:“兄弟,真别把这些女人当回事,钱从你身上刮够了,转身人就找自己的心上人去了,谁还理你?还真能和你好一辈子? 不值当操这么多心,咱花钱就是了,别把自己绕进去” “几位大哥不用劝了,我这人比较贱,跟过我的女人我一定会管下去的,只要我还没死” 刘世龙和周老虎想起来,这个图乐为了个女人,而且还是已经分手了的女人,拦住开到快一百迈的车,差点被撞死的传闻。 现在看来倒真不是传闻,刘世龙现在从心里佩服图乐有种。 周老虎叹道:“兄弟,你这样子怕是最终会死在女人身上” …… 做个一个梦 胡玫站在门口,听见图乐说的,也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是感觉鼻子有点酸,回身让拿着吊瓶的护士先进去。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便走了,图乐让邓解放回去休息,胡玫和大钱陪着图乐。 晚上快十一点,姚兵和老周又来了,给那个便衣替换回去。 两个人也都熬的眼珠子通红,全市警察查了一天,所有的出租屋都查了,但凡和皮猴大米粥挂上一点边的地方也都搜了。 连警局的四条警犬也跟着跑了一天,可这个刘晓慧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一点影子也没有。 只有一个离刘大头房子不远处,有个做早点的,起的早,看见路上有个比较高大的人,骑个50摩托从他家门前经过,摩托后面捆着个麻袋。 因为麻袋里面有东西在动,所以有点印象,这个人应该就是大米粥。 但是这唯一的线索什么用都没有,完全不能判断大米粥去的方向,只能证明小慧是大米粥一个人带走的,估计主要原因是这小摩托带不了三个人。 现在夜间已经是零下七八度,而皮猴和大米粥已经都死了,今天晚上要是再找不到人,那刘晓慧几乎就没有生还的希望了。 现在只盼着第三个人,能在今天晚上打来电话。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一点钟,两点钟,三点钟…… 图乐住的是单间,两张病床,胡玫偎在另外一张床上睡着了。 大钱不肯过去,缩在图乐脚下,哈喇子又溜的一被单。 姚兵和老赵坐在椅子上微微打着酣,只有图乐,反复想着:唐百万,大米粥,这俩人他都有印象,似乎很重要,偏偏什么都想不起来。 不知不觉一下睡了过去,开始做梦,梦见刘晓慧,一会变成成年的模样,静静的对他说: “乐儿,咱们离婚吧,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我不想一辈子都这样,我要出人头地,以前是没有机会,现在我终于等到了,我要搏一搏,我这辈子也想精彩一回……” “你要真成了大明星,就说在家里被我虐待,越惨越好,给自己立一个楚楚可怜的人设 ,这样才能吸更多的粉儿,到时候我给你打配合” 刘晓慧笑了。 “在外面一切自己小心” 图乐抓住刘晓慧的手,这是他上辈子说的话。 “嗯”刘晓慧应了一声,可脸却一点点变得年轻,瞬间回到十五岁的模样,脸上惨白一片。 “哥,救我啊,我快被冻结死了” “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图乐着急的喊道,正喊着,忽然被人推了一把,睁眼才发现自己在做梦。 自己看了一下,是在自己的小饭店里,六张油光光的桌子,几个赤膊的汉子正在喝酒,边上摆着几个硬塑料的安全帽。 “老板,别睡了,再拿五瓶啤酒” “好嘞”图乐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一边拿啤酒一边想,自己不是穿越了吗?咋又回来了? 一个汉子接过啤酒: “我跟你们说哈,昨天我们那儿扒出那具尸骨找到主儿了,咱们市那个第一个百万富翁唐百万知道不?” “知道,咱市的水泥厂,还有沙场不都是他的吗” “那许多年前,他儿子被绑票知道不?” “知道,当年老轰动了,赎金给了,绑匪跑了,儿子也失踪了,听说那个绑匪还得过生日运会的奖牌,难道……” “你猜对了,南山那个备战洞里的尸首就是他儿子,要不是修南山公园,唐百万怕是这辈子都不知道儿子死哪里了” 图乐脑袋轰的一声响,一下睁开眼睛,雪白的病房里,几个人还在睡觉。 “起来,赶紧起来”图乐大叫一声。 姚兵腾的跳了起来:“来电话了吗?” 老赵也立刻坐起来,胡玫也醒了,都看着图乐。 “没有,不过我知道小慧在在哪里了”图乐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搬开大钱,翻身下了床,抻到肩上的伤口,痛的一呲牙。 “你怎么知道的?”姚兵问道。 图乐愣了一下:“嗯……做梦梦到的” 姚兵的脸扭曲了一下,想说什么,可又把嘴闭上了,不过看图乐的眼神,如同看一个白痴。 “快点,把我鞋拿过来” “嗯”胡玫应了一声,从边上柜子里拿出图乐的鞋:“你不换下衣服” “不用,快一点” 胡玫不再敢再说,弯腰给图乐穿上鞋,图乐伸手把墙上一件军大衣拿下来,胡玫帮着穿上。 “带上手电”图乐说着便往外面走,胡玫拿起手电跟在后面。 姚兵赶紧问:“你去哪儿?” “南山口有个防空洞,应该就在那里”图乐头也不回的说。 姚兵看了下老赵,老赵翻了下白眼,小声道:“扯淡,你愿意去自己去,我还是坚守岗位,我这把老骨头都快碎了” 老赵说完往凳子上一靠,继续睡。 老赵已经快退休了,现在根本不服天朝管,能陪着来一宿就已经很给面子了,姚兵也没辙,只得自己跟着下去。 刚下楼,大钱穿个拖鞋追了出来,图乐也没拦着,跟着上了车。 因为要跑山路,几个人坐上了刑警队的212,大钱上车之后屁大的功夫,又睡着了,图乐搂着她,脸色一直很僵硬。姚兵和胡玫看了,谁也没敢问什么。 车开了二十多分钟,顺着山路到了那个防空洞口,大钱睡着了,图乐把她放在车上没喊她,三个人下了车。 这是六十年代末修的备战工程,早已经废弃了。 洞口枯草丛生,里面黑漆漆的,图乐打头往里面走,胡玫拿个手电跟在后面,姚兵也没拿手电,他在最后。 走了半个多小时,从山的另外一面走了出来。 姚兵咳嗽一声:“要不……咱回去吧?” 图乐也没办法了:“嗯,那咱往回走吧” “外面绕过去更好走点,这里面磕磕绊绊的” 图乐没理姚兵,伸手要过手电筒,转身往回走,姚兵压了下怒气,跟在后面。 这次走的很慢,图乐一边走一边四处照,快走到中间的时候,图乐终于发现山洞一侧的砖墙上有个洞。 整个洞的墙壁是红砖垒的,来的时候只照脚下了,所以就没看见这个洞,照了一下周围,可以确定这里原来也是个洞口,只是后来给封上了,砖的颜色不同,很明显有后砌的痕迹。 上面一人高的地方已经被推开,露出黑漆漆的洞口来,图乐用手使劲推了几下,又推掉几块砖,再往下就比较结实了。 图乐回头看了下姚兵,没好意思说,扭头对胡玫道:“扶我爬进去” 姚兵叹口气:“我来吧” 图乐把手电递给胡玫,姚兵抱着图乐两条腿,图乐爬了进去,不小心动了肩膀的伤口,一下掉到墙的另外一面,疼得直哼哼。 “你没事吧?”胡玫紧张的问道。 “没事,手电递给我” 胡玫把手电从上面递了过去。 “里面很深,你们也过来吧” 姚兵虽然很不情愿,不过已经到了这里溜须,总不能现在打退堂鼓吧? 小慧还活着 姚兵把胡玫也弄了过去,自己随后跟着爬了过去。 三个人继续往里面走,走了大概几十米,突然宽阔起来,不过前面就没有路了,对面是光秃秃的山壁,修到一半的工程到此为止,图乐心一下沉了下来。 “走吧,回去吧”姚兵的语气很不耐烦。 图乐拿着手电四处照了一下,忽然在一边的地上有一大块油毡纸,应该是做工程时剩下的。 图乐走过去,掀开油毡纸,露出黑漆漆的洞来,洞口横着块木板,油毡纸就是搭在这什上面的。 这是个直上直下的洞,洞口不到两米,图乐手颤抖着用手电往下照去,看见洞底有一个麻袋。 “小慧!” 图乐如同狼嚎一般的叫了一声,下面的麻袋一动不动。 姚兵和胡玫急急忙忙的跑过来,伸头往下看,这个洞深能有三米,没有绳子根本下不去。 图乐把手电递给胡玫:“照着” “嗯” 还没等胡玫反应过来,图乐咚的就跳了下去,手哆哆嗦嗦的解上面的绳子,手抖的厉害,半天才解开,扒掉麻袋,露出小慧惨白的脸。 “小慧!小慧!”图乐的喊叫声在洞里来回的回荡。 小慧的眼皮动了一下,图乐立刻紧张的停住,死死盯着。 “哥”小慧终于睁开眼睛,声音微弱的叫了一声,然后又昏过去。 “快去喊人,快找绳子……”图乐一边语无伦次哭喊,一边解开军大衣,把小慧紧紧裹在怀里。 …… “我操他娘的,这小子真是踏马的神了,做梦能梦到绑匪把人藏那里了,真不愧叫图阎王,我跟你们说,当时我还以为这小子受刺激了,精神不正常了……” 周围刑警正围一圈,听老赵唾沫星子乱飞的白话着,所有人都惊奇的不要不要的。 夏燕也在边上,以前她也知道图乐的这些传奇,不过这次是救人,倒是让她感触颇深,心里不禁想,或许宁姨说的也不是一点道理也没有。 呸呸呸,那就是个混黑的地痞,自己瞎琢磨什么?自己这正义的警察怎么能跟那种人走到一起。 “都干什么呢?手里都没事了是咋的?” 姚兵走进来大吼一声,老赵刚要讽刺两句,忽然看见姚兵身后跟着新上任的局长,瞬间哑火,赶紧灰溜溜的假装忙活起来。 局长并没停住脚步,一边走一边对姚兵道:“绑匪死了,人质也解救出来了,还是尽快结案,我看看能不能给你们申请个集体三等功,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明白”姚兵赶紧点头哈腰的道。 …… 小慧没什么大碍,一只胳膊骨折了,肋骨断了两根,只是极度虚弱,需要慢慢调养。 这个得益于洞里温度高,不然早就被冻死了。 本来要再开间病房,但是小慧不干,她和图乐一人一张病床,醒了看见图乐,惨白的脸上就有了笑容。 姚兵第二天下午就过来了,对着图乐嘘寒问暖,图乐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就是要结案。 虽然第三个人没有找到,但是图乐知道,即便继续查下去也够呛能查得到,反倒是把整个刑警队都得罪了。 这可是三等功啊,后面有无数好处,这要是说还有同案犯没查到,那别说三等功了,不挨批就偷着乐吧。 图乐点头,姚兵欢欢喜喜回去改他的结案报告去了。 不过图乐知道,那第三个人既然不是图钱,那就一定是冲着他来的,自己以后得时时小心了。 刘大头几次来看闺女,刘晓慧对他完全不理,图乐也知道了那天晚上的经过,其实在大米粥他们撬门的时候屋里人已经醒了。 只是刘大头两口子太懦弱,趴在被窝里不敢动,刘晓慧一个人跳下炕,用擀面杖一下就给刚进来的大米粥放倒了。 不过随后被进来的皮猴按在地上,这时候但凡刘大头伸把手也不至于让他俩把小慧捆走。 一直等大米粥爬起来,把枪捡起来,刘大头两口子居然都没从被窝里露头,所以倒不怪小慧对他爹心存怨恨。 在医院住了一周才出院,小慧终于缓了过来,精神了许多,不过断了的胳膊最少得三个月才能长好,伤筋动骨一百天嘛。 经过这一场事,图乐连大钱也不让去饭店了,自己又不缺钱,何苦让俩个小丫头去干成年人的工作呢。 按正常小慧现在应该上初中,可惜碰个刘大头这样的爹,小学都没读完,至于大钱,连一天学都没上过。 图乐有心让她俩重回学校,可想了想,以她们的经历很难再回到学校,便请了两个退休教师,天天来家里给她俩上课。 大钱碰到这辈子最痛苦的事:读书。每天小脸皱的和包子一般,尤其英语,一个星期二十六个字母就记住四个。 让教她的老师羞愧不已,感觉愧对人家给的钱,幸好图乐不在意这个,既然英语学不好就不学了,简简单单学一些文史就得了。 小慧倒是学的极认真,也算天赋很好,进度飞快,让两个老师总算感觉没白拿人家工资。 第一锅那边王秀芬让小雪过来当了经理,倒不是小雪最适合,只是怕让别人过来图乐不高兴。 小雪过来后图乐就不怎么去了,不知道为什么,俩人什么事都没有,这反倒让图乐感觉亏心。 出院第二天,图乐就去了曹雨溪的家,万幸夏燕有事没来,让他松了口气。 曹雨溪让政府食堂的师傅过来炒的菜,简简单单吃了顿饭,终于让两个人的关系缓和下来。 图乐在家养伤,索性什么都 不去管,每天看着认真努力学习的小慧,和愁眉苦脸的大钱。 东一里的房子又买了两户,吴萌奇怪图乐买这么多房子干啥,不过心里也存了心思,咬咬牙自己也买了一处,随后就封户了,说过完年就动迁,按房本还面积。 吴萌喜极而泣,能住上楼房了,不过对图乐万分敬仰起来,因为这里动迁不是规划好的。 而是一次小小的地震,没想到这里房子太老,塌了好几间,还压死个电厂的职工,所以电厂才决定把这里全拆了盖楼。 日子悠闲的过了一个月,便到了年关。图乐觉得这一年,自己过得真是波澜壮阔, 笼了下账,农机厂那边账面剩了一百零四万,前两台车都是从农机厂账上提的钱,花了八十多万。 钱其实都是前半年挣的,那时真是暴利,等过了八九月份,利润才回归正常,不过现在倒是比八月份时的利润高了一些。 主要是一哄而上的一些小厂家都给挤黄了,只剩他们三家,还都用的他们的牌子,所以联手又把价格抬了上去。 现在一台六七百的利润吧,一个月产能稳定在八九十台。 年终奖分钱了 叉车厂这边生产不到四个月,一共卖了二百多台绞车,上缴利税九十多万,账面还剩二百一十万。 本来图乐想把钱取出来都分掉,不过邓解放没同意,所以只从叉车厂提了一百万,农机厂提走八十万。 给邓解放五十万,给胡玫三十万,剩的自己留下。图乐担心的是邓解放,分了钱给他,那就是等于给老虎按了利爪,放出笼子了。 他要单飞自己是拦不住的,不过他不让把钱全提出来,倒是让图乐感觉自己太多小人的心思了。 图乐私下给了李芬两万,这是她以往二十年都挣不到的钱,可现在拿着钱,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高兴。 她只是知道,邓解放已经离她远去,再也不是她能够得到的了。 接着两处厂子开始发年终奖,随后放假,奖金工人最少的五百,一直到车间主任的数欠,所有人都欢欢喜喜,巨额的年终奖让西洲市再次轰动起来。 而且邓解放当众宣布,明年厂里的中层领导会按贡献分配股份,到明年年底,厂里的领导不但有奖金,还有分红。 而且吐露,分红的钱是远高于奖金的,这事是邓解放拿的主意,问过图乐,依旧两个字“不管”,六个字:“你自己看着办” 所有领导们都兴奋异常,不过一个人除外,副厂长刘文艺,年前被邓解放开除了,说是什么拿了回扣,图乐知道其实邓解放经过这几个月,已经完全掌控了厂子,这个刘文艺已经没了作用。 经过这半年锻炼,邓解放已经锋芒毕露,完全没了当初那个扛大包的影子,完完全全变成个企业家了。 正月二十九,工厂放假,邓解放和胡玫忙的飞起,各个衙门口都得去带点“土特产”拜访拜访,不过图乐全程没有参与,开车去了饭店。 后厨的加服务员十几个正在打扫卫生,图乐去的时候已经快差不多了,图乐给每个人都发了红包,众人兴高采烈的离开,他们大半是附近县城的,得赶车回去。 等人都走了,图乐扭头看见小雪幽怨的眼神心里顿时一哆嗦。 “咳咳,那个小雪……” 小雪嗖的扑过来,手勾住图乐的脖子…… 半晌,图乐才喘过一口气:“别……门都没关呢” “我现在就去关门” 图乐吓了一跳,一把拉住她:“我没这意思,一会我送你去客运站” “我便比不上胡姐,可我比小慧差哪?你干嘛就是看不上我?” “你是个好姑娘,一个漂亮的姑娘,还是别往我这泥坑里扎了,不然高兴几年,以后就有的苦吃了,哥是不想坑了你,走吧,东西收拾完了吧,我送你” “我愿意你可怕啥”小雪嘀嘀咕咕的跟在图乐后面。 到后面宿舍拿了东西放到车上,图乐给她送到客运站。 小雪没有下车,直愣愣的看着窗外,半晌才道:“家里来过电话,让我去相亲,村里像我这么大的都抱孩子了,我也不知道这次回去能不能扛得住” 图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听到这话心里却一阵阵发酸:“碰见喜欢的就嫁吧” “要是碰不到呢?”小雪把头依偎过来。 “那就回来” “要是我爸妈逼着我嫁呢?” 图乐愣了一下,然后从兜里掏出个信封:“对了,给你的红包都忘了” 小雪接过来,用手捏了一下:“干嘛给我这么多?” “用来砸你爸妈的,他们不同意你就用钱砸,砸到他们同意” 小雪嗤嗤笑了起来,搂住图乐脖子使劲亲了一口:“看你有心没胆的样子,多丢你阎王的大名” …… 送走小雪,图乐叹了口气,自己是真舍不得,但是想到自己十年后,噗的一下消失了,胆量就没了。 图乐也不知道是不是随着自己的消失,这个重新走过一遍世界也跟着消失,还是会继续走下去,如果是继续走下去,那自己回到三十年后的世界,是哪一个世界? 图乐弄不懂这高深的时空问题,只是他原想的混十年,回去做他的富贵闲人,变成了先享受自己多出来的十年吧。 开车回了家,图乐给上课的两位老师送了两个红包,正月十五之后再上课,两位老师万分感谢,刚把她们送走。 大钱嗷的一声就蹦起来,高兴的楼上楼下疯跑,如同刚出笼子的小老虎一般。 穆佳怡已经回了老家,这两天图乐倒是当起来家庭主妇,每天做饭,收拾屋子,还有伺候小慧。 小慧胳膊还打着石膏,肋骨也没完全长好,穿衣洗漱,包括上厕所,都得人照顾,谁赶上谁伸手,包括图乐,这倒是让刘晓慧感觉到了前所未有过的幸福。 中午吃完饭,图乐的电话响了,是李芬,说有个外地人过来找他,叫王喜柱,也不说什么事。 图乐愣了一下,一下想起来,自己都快把这个人给忘了,随后让李芬把人送到家里。 大概二十几分钟,王喜柱来了,穿了一身蓝棉袄,比上次图乐见他的时候还苍老些。一进屋看见地上的地毯便一下不敢动了。 图乐拿过双拖鞋给他换上,然后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坐下。 “我都把这件事给忘了,没事不会差你的钱,对了,高壮之后找过你没有?” 图乐递给他一支烟,给他点上,王喜柱显得很是受宠若惊。 “找过,找过两次,头一次来的电话,我按你教的,就说图纸被烧了。 不过两三个月前自己跑到我家,闹了两天,说我坑了他,我躲了好几天他才走” “嗯”图乐点点头:“现在你们厂怎么样?” 王喜柱叹口气:“已经两个月没开资了,要不我也不会大过年的来找您” “效益不好?” “效益不好,可原本没那么差,但是市里要改制,改成股份制,风传我们厂长要下去,市里提拔别的领导接任,所以我们厂长就撩了挑子。 把厂里的事一通瞎搞,所以现在就开不出工资来了。我们这些国营工还好些,我们厂有三个附属的大集体,已经半年没开资了。 厂长要把他们包出去,说是谁承包就找谁要工资去,没人承包以后这三个大集体就和主厂脱钩,不管他们了” 图乐一下感了兴趣:“那承包费多少钱?” “能有多少钱?估计最多几万块钱,一堆老掉牙的设备,屁也干不了,原来只是为安排一下职工家属,弄了些快报废的设备,干点零活,但是现在总厂都不行了,这些人谁还管?” 图乐点点,从兜里掏出两千块钱,递给他:“这钱你拿着,过几天我们这有人去你们那边办事,人生地不熟的,你给领领路” 王喜柱顿时感激流涕,留了地址,千恩万谢的走了。 得重视专利 基于后世对专利权的认知,图乐知道自己这厂子有个致命的问题,就是这产品的图纸是偷来的。 现在也许没问题,但是一但厂子做的时间长了,规模大了,就肯定会有问题,即便外地的来本地打官司,很难打赢,但是前提市里的领导得支持你。 一场官司下来,各个方面需要打点的也是需要很多钱,最后,也肯定会向对方赔一些钱的,总之都是麻烦事,一个处理不好,一个厂子就此就垮了也不稀奇。 所以图乐和邓解放研究过这事,图乐的意思是直接去对方的厂里,把这绞车的专利买下来。 但是邓解放不同意,因为对方是国企,你这里就这么干着,或许根本没人来找你,但是你要是找上门,大概率对方会狮子大开口。 而且这种大型国企里面山头林立,不是你找上厂长,他拍板就能解决的。没准反倒惹祸上身,让对方追着跑来告你。图乐想想国企这些官老爷的德行,也就把这事放下来。 不过听完王喜柱的话,图乐倒是有了别的想法。 第二天大年三十,下午王秀芬关了店,她贪心,今天才放假,带着小军一起过来。 现在的王秀芬可不是当初那个农村妇女了,一身珠光宝气的,还穿了件狐皮大衣。 王秀芬和图乐下厨做菜,大钱终于找到万伴,兴致勃勃的扛着一箱炮仗,拉着小军去放。 不过只半个多小时,小军就脸色苍白的跑回来,新棉袄崩了个大洞,说什么也不和大钱玩了。 胡玫先回来了,进厨房想帮忙,不过没多大一会就让图乐轰了出来,这祖宗一进厨房,手不动,嘴没停,图乐怕她再待一会,晚饭就不用吃了。 没到五点,邓解放带着他瘸爹,还有宋菲来了。 图乐一见宋菲,使劲怼了邓解放一下,坏笑起来。 宋菲脸色通红,招呼一声去了厨房。 图乐立刻调侃邓解放:“拿下了?什么时候的事,保密做得挺好啊” “当然拿下了,不过这事不用和你汇报吧” 正端菜的胡玫撇了一下嘴:“你可别听他吹,他是被人家拿下了吧?等他出手,那得太阳从西边出来” 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年夜饭,女人们开始收拾桌子,图乐把邓解放拽到一边抽烟。 “今天东江矿山机械厂的王喜柱来了,要了点钱,我听他说,他们厂准备改制,不过他们厂子很有可能得下来,所以现在厂里让那个厂子搞得一团糟” “我们怎么做?”邓解放瞬间就明白了图乐的意思了。 “他说他们总厂要和下面三个大集体脱钩,那些大集体正准备承包出去。你去谈谈,承包一个,条件是要带上绞车的专利。 可以多给那个厂长一些好处,但是绞车的专利要完完全全归我们,不是承包的厂子,是我们承包者” 邓解放琢磨了一下,感觉非常可行:“那我们把那个大集体包下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大不了养他们一年,然后在退出呗,实在觉得亏我们就把羊肉片机让他们也做,能挣多少算多少” “这样行倒是行,不过一个必要折腾这么大吗?反正他们告过来,也就是赔一点钱” 图乐完全能理解现在人对专利的看法,都不会把这个当回事,不过越往后,这种纠纷就会越来越多,赔偿的金额越来越大,大到能一下给你干趴下。 “你就去弄吧,防患于未然,几十万之内都算咱占便宜了,他们厂初六上班,你提前去,先把那个厂长给挣明白了。 这是那个王喜柱的地址,你去了先找他” …… 大年初七,邓解放来了消息,问题轻松解决,三万包了一个大集体,二十几人,六七台设备,独立盈亏,与总厂完全脱钩,但是可以依旧用矿山机械厂的名头,这样可以免税一年。 那个绞车的专利做价一万,即便就等于附赠了,当然,明面上花的都是小头,大头是给的好处费。 这是大致的意向,走流程还得十天八天,邓解放就留在那里盯着,这边有胡玫,他也不用着急回来。 心病去了,图乐感觉非常轻松,不过邓解放说那边的设备差的太多,很难独立生产羊肉片机,而两边距离太远,即便做为加工点,算上运费还是亏的。 这个图乐倒是不担心,亏又能亏多少。 邓解放没回来,胡玫开始忙翻了,几乎都是深更半夜才回来,图乐倒是想过自己也去帮忙,可琢磨了一下,自己要是去了,怕是只能帮倒忙,也就作罢,反正胡玫倒是很享受这份忙碌。 刘世龙打来电话,晚上有饭局,约图乐一起去。 以前刘世龙倒也约过图乐,不过图乐不喜欢这种场合,都推了,不过这次再推就说不过去了。 晚上七点,图乐开车去了这家新开的鲍翅楼,这家现在是西洲市最高端的饭店,随便一桌就得两三千。 本来图乐以为会是一桌的社会人,可到了三楼包间,里面除了周老虎和唐老三,别的人都不认识。 只是多半人身上都有唐百万种暴发户的气息,大金链子大金表,看得人直晃眼。 周老虎一一给做了介绍,即便都是各行各业的老板们,别看都是暴发户,不过身价肯定都不低。 因为唐老三好几年前就号称唐百万,可看座位和说话的态度,在这群人里并不是拔尖的。看来刘世龙彻彻底底的洗白上岸了,不再交往那些混社会的了,档次已经提高了。 图乐不认识别人,可别人倒都认识他,即便没见过也听说过,对着他一顿客套寒暄,气氛倒是非常热烈。 没多长时间,刘世龙就到了,图乐明白,刘世龙是这伙人的头,领导嘛,吃饭得后到,走路得先行。 不过刘世龙死活不肯坐主位,拉扯半天,给图乐让到主位,这让这些人立刻明白了这小娃娃的能量。 鲍鱼龙虾,哗哗的往桌上上着,差点让图乐忘了这是一九九三年。这一个龙虾,就是一个现在一个工人一年的工资。 蓝湾夜总会 一桌人谈天说地,吃吃喝喝一个多小时,图乐倒是奇怪,这些暴发户喝酒倒是矜持,九个人分了两瓶白酒,一直到吃完,酒还没喝完。 “虎哥,这酒喝的忒慢了吧?”图乐小声的问了一下周老虎。 “急什么,一会还有节目,你可别喝多了哈” 果然,吃完饭,图乐也不知道是谁结的账,九个人下了楼。 “龙哥,还是蓝湾呗” “那必须的”刘世龙一挥手,众人纷纷上车,九个人开了七台车,最差的是一台桑塔纳,刘世龙比较低调,开的是辆尼桑。唐老三的是虎头奔,还有一个姓余的也是虎头奔。 图乐知道那个余大年的,是小商品市场的股东,是远比唐老三有钱,自己这皇冠虽然不丢人,可也绝对算不上出奇。 图乐跟在后面,不一会就到了蓝湾夜总会,在去年一年里,西洲就连着开了三家夜总会,这也证明西洲有钱人多了起来。 其中蓝湾比另外两家小一些,但是是最高档的,绑架小慧的大米粥就在这里看过场子,不过夜总会图乐从来没来过,包括上一世。 夜总会门口已经停了几十台车,门口站着四个模特一样的迎宾。 进到里面,服务生一溜小跑的过来:“几位贵宾里面请” “大龙,咱上二楼还是去三楼?”周老虎凑了过来。 “上什么三楼,你再给小乐带坏了” “我能带坏他?他天生就是坏种好不好”周老虎嬉皮笑脸的说了一句。 随后对服务生道:“二楼,开个大包” “好嘞,贵宾楼上请” 一楼的舞池里放着慢曲,十几对正在跳舞,边上散台有大概十一二桌,大半坐满。 二楼包间上半月型凸出来的,能看见下面,上面挂着亚格力的帘子,能放下来。 图乐依旧被推到主位,后面有人吩咐了服务生几句,几个人坐下,果盘小吃流水一般端上来,随后服务生带着白手套,拿着两瓶葡萄酒,先介绍几句,随后打开一瓶,放在一篓冰里镇着。 随后一个妖娆的女人带过来一队年轻女子,大概二十七八个,各个如同模特。 那女子和众人调笑几句,随后一挥手,那些姑娘们如同走秀一样走了一圈。 周老虎笑嘻嘻的喊过一个大胸妹,一把拉到怀里,随后扭头对图书说: “兄弟,自己挑,一个不够你就挑俩,年轻人火力壮,能顶住” “我就算了,叫了也是放边上做个摆设” “要不要是你龙哥的事,玩不玩那才是你的事,一会哥哥让你开开洋荤”刘世龙说完对着那个妖娆的女人道: “那几个洋妞呢?喊来一个陪我兄弟” 那个女人面露难色的道:“龙哥,真对不住,那几个今天都被定出去了,要不我再喊一拨过来,让这位兄弟挑个满意的” “操,你在和龙哥说话呢吗?”周老虎立刻拍了下桌子。 “虎哥您别生气,我可真没骗你,我们这挣钱的还怕您花钱不是?” “行了,那换几个嫩点的”刘世龙摆摆手,周老虎随即也不再言语,他只是喊句场面话,能开这种场子的哪有背景差的,一个出来玩,没人真去较劲。 这拨留下五个,随后那女子带人走了,去换下一拨。 “我跟你说,满西洲就这蓝湾的小妹靓,真是个顶个”周老虎把手伸到那女孩衣领里,一边揉捏一边道。 图乐居然感觉有点不适应,都不好意思看,伸手拿起一听啤酒打开。 “砸不喝这个,人头马xo,一瓶两千多嘞,唐老三搂着个姑娘冲图乐喊了一句。 “喝不惯,还是啤酒爽快”图乐说了一句,随后看见一个穿着一身蓝白花旗袍的女子走了进来。 那女子三十多岁,虽然说不上有多漂亮,但是极有气质,一进来便非常惊讶的瞄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图乐。 随后扭头对旁边的刘世龙道: “呦,龙哥怎么不事先来个电话,我给你留一个洋妹子,今天倒是真不凑巧,等下次,妹子我给您安排两个” “妹子别客气,我又不是没尝过,只是今天我兄弟头一次来,想让他开开洋荤,不凑巧就算了,妹子有心了” “真是不好意思,妹子陪龙哥喝一个”那女子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走到里面和刘世龙碰了一下。 “这么喝可没诚意,你喂龙哥一杯还差不多”唐老三在一边起哄。 “龙哥哪里会占妹子的便宜,唐老三,等会我喂你哈” “不敢不敢,你这要是喂我一口,一会出去还不得挨几砖头” 众人轰笑,那女子和刘世龙喝了一杯,随后又挨个敬了一圈,这里几个人她倒是都认识。 图乐发现,这些人虽然口花花,不过没人做得过分。 “这位小哥哥是谁呀?龙哥也不给我介绍一下”那女子端着酒杯看着图乐。 “呦,我给忘了,这是我兄弟图乐” “图乐?”那女子小声念叨一句,似乎在想什么。 “图阎王你都不知道?三娘子你可白混了”唐老三脱口而出,说完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端起酒杯掩饰。 刘世龙也瞪了他一眼,可那女子似乎没听到,非常惊讶的道:“阎王爷原来这么年轻,来姐姐敬你一杯” 说完回头瞪了唐老三一眼:“别听他胡说,叫我小鱼姐就行” 说着挤过刘世龙,坐在图乐身边:“咦,你怎么喝啤酒,龙哥在这儿还供不起你喝人头马吗?” “啊,我不习惯那味儿” “姐和你说,白兰地这东西刚开始喝是不好喝,可是喝几次喝惯了,你就能品出这酒的滋味来,来,姐给你倒上” 说完给图乐倒了一杯,递给他,图乐解释过酒杯,心里想,这女人够厉害的,这酒要是放开了喝,怕是五六瓶都不够,而且她这么一说,刘世龙不再开两瓶倒是显得小气了。 关键是图乐可以保证,这酒进价要是超过二百块钱都算这家夜总会有良心。 “我倒不是不喜欢白兰地,只是人头马里面那股子胶皮味儿喝不惯,我还是习惯喝黑方,当然蓝方更好点,就是太贵舍不得” 图乐说着,和那女人碰了下杯,然后抿了一小口:“不过小鱼姐,这的人头马还能凑合喝,没有那股胶皮味” 黑方,蓝方 那女子瞬间便明白了,这是个懂酒的,人家已经点明了她这酒是西贝货。 不过她也丝毫不慌,自己一口干了,随后冲着图乐婉儿一笑:“小兄弟,你头一次来这儿,姐给你安排,以后多来给姐捧捧场” 那女子说完,和众人又寒暄两句,转身出了包房。 “人家三娘子都一口干了,小乐你就抿一口,有点拿大了哈” 那女人一走,唐老三立刻精神起来,朝图乐喊了一句。 刘世龙撇撇嘴,对着他道:“你闭嘴吧,你当喝这洋酒是二锅头呢?还一口干了,我和你说,你再三娘子三娘子的,哪天真挨一砖头可是白挨的” 唐老三讪讪的笑了一下:“说顺嘴了” 刘世龙没理他,轻轻捅了图乐一下,把头凑过去,低声道: “这个蓝湾夜总会是原来蓝湾歌舞厅改的,开业不到一年,老板是省城的,一个叫四哥的人开的,具体不太清楚,这个三娘子叫秦小鱼,一楼二楼都是她在管。 这个秦小鱼是富山市的,听传闻嫁过三个男人,可那三个男人都死了,所以在富山市有个绰号三娘子” 图乐愣了半天:“瞎虎他舅也是富山的,就是说瞎虎死了之后,他舅和这个三娘子时间差不多来的西洲?” 刘世龙点点头,图乐想了想,指了一下上面:“楼上是干什么的?” “销金窟,上面还是别去了,多少家财也不够败的” 正说着那个三娘子又回来了,那个妖娆的女子跟在后面,再后面又是一群莺莺燕燕,图乐感叹一句:漂亮的女人在包房,这话果然没错。 “莎莎,去,今天给我老弟陪好了” 秦小鱼和众人招呼一声,随后在身后拽出个金发碧眼的女孩子,对着她指了指图乐。 那个女孩子长得如同卖服装的那种塑料模特一般的精致,冲着图乐职业性的笑了笑,走过来坐在图乐身边。 “不用了,小鱼姐,我对这个……”图乐正要拒绝,秦小鱼笑着道: “弟弟头一次来,我这做姐姐必须给安排明白了,你就别客气了,不然咋的?还让姐姐陪你不出?” 几个人嗷嗷一起哄,图乐倒是怎么不好拒绝了。 刚才没挑的几个人一人又挑了个姑娘,刘世龙也找了一个。 “几位玩开心些,有什么事儿喊我”秦小鱼招呼一声,带着人走了。 她们刚走,一个服务生端来一个盒子,拿出一瓶酒来。 “这瓶黑方是我们秦经理送的,她说她这只有黑方,没有蓝方,还请诸位多担待” 说完用开瓶器打开酒,摆在桌上。 唐老三起身拿过酒瓶,给刘世龙倒了一杯,又给图乐倒了一杯,然后自己又给自己倒满,然后把酒瓶递给周老虎。 “咱这是借图老弟的光,来匀一匀,都尝尝这酒什么味儿” 在座的都不是傻子,刚才听图乐说完,自然明白了,自己以往喝的,怕都是假酒。 “操,都一个逼味儿,老弟,你尝尝,这个不能还是假的吧” 刘世龙和图乐也都端起来,尝了一口。 刘世龙扭头看向图乐:“兄弟,这个怎么样?” 图乐放下酒杯,闭上眼品味一下,然后点点头:“唐哥说的没错,都一个逼味” 周老虎眼珠子瞪得溜圆:“这瓶也是假的?” “我上哪里知道,我踏马的又没喝过”图乐撇了一下嘴。 “操,操,你说的和真事一样,我还以为你真懂行呢” 众人哄笑,随后开始或是划拳喝酒,或是搂着姑娘上下其手,刘世龙自持身份,还算矜持,搂着那姑娘不知道说些什么,逗得那姑娘笑得花枝乱颤。 图乐身边这个漂亮的金丝猫只会几句简单的话,是苏联解体后跑到国内淘金的,图乐随便和她聊了几句后,便让她随意吃喝,自己伸头看下面。 下面的舞曲早就停了,随后台上开始表演。 有人出去上厕所,所以包间的门开着,一个男子从门口走过去,忽然又回来,往里面看了一眼,随后走了。 不大一会,一个服务生匆匆走了进来,结结巴巴半天才说:“几位大哥,那个……那个莎莎转下台,一会我再叫两个小妹过来” “转你麻辣隔壁台,我们是花不起钱咋的” 周老虎一声吼,随后把酒泼了那个服务生一身。 “麻辣隔壁的,给我滚出去” “几位大哥,隔壁包房是孙公子他们……” 刘世龙一下拦住那个服务生的话: “这位小兄弟,不是我们不给面子,是没这个规矩,总有个先来后到,他们这半路要人,是不是太不把我们当回事了? 你去回他们一下,都是出来玩,还是按规矩来,差事让他们来找我刘世龙说话,另外这事不应该是你们经理管的吗?她呢?” “我们经理出去了,打了电话没人接” 正说着,门外呼啦进来几个人,在前面那人指着刘世龙道:“你刘世龙咋了,是踏马的谁不守规矩,今天这人我们必须带走” 他话刚说完,屋里的人也都呼啦的站起来,周老虎顺手就抄起个啤酒瓶。 “停!”图乐大吼一声,随后笑嘻嘻的道:“几位哥哥都坐下,坐下坐下” 图乐一边走一边给几个人都按坐下,随后走到门口:“咱们又见面了,抢我的女人你是不是特开心” 对面那人张大了嘴巴,直愣愣的看着图乐,刚才他在门口的时候图乐正回头看下面,所以他也没看见图乐。 支吾半天才道:“你们抢人还有理了,我们昨天就定了,今天晚上所有的洋妞都包场” 图乐愣了一下,随后道:“赶紧带走吧,那大洋马身上一股怪味,我都忍半天了” 图乐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后面,他身后站着两个穿黑西装的男子,一看那精气神就是部队下来的,再后面,是个极瘦的男子,正玩味的看着图乐。 这个人和前面那人一起出现,图乐一下子想起他是谁了。 “你是叫什么刚哥吧?咱们这是不是第三次见面?” 那人拍了一下前面两个穿黑西装的:“没事了,你们出去吧” 那两个人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这洋妞是我要的,和王宇没关系” “我知道,一条狗最多给几块剩骨头,哪里会有资格上桌” 图乐淡淡说了一句,旁边最先进来的那个正是王宇,听完图乐的话脸憋的紫红,却没敢说话。 赔的连裤衩子都不剩 “怎么?上次我抢了你的女人,一百多迈的车你都敢拦着,这次砸怂了?” “那也得分是什么东西不是?这洋妞是这的经理秦小鱼硬送过来的,我要是不要好像没给她面子,你懂我的意思了?” 图乐说完,扭头对着那个洋妞招了招手,那姑娘站起来,走了过来,如同瓷娃娃般精致的脸上一片茫然。 “跟他们走,你滴明白” “算了,你留着吧,我这次来特意带俩高手来,本来想要是有机会,看看你能有多猛,真没劲,哦对了,我叫伍成刚” 这个叫姜五的说完,扭头走了,王宇立刻跟在后面也走了。 “那个包间里都有谁?”刘世龙问那个头发还湿漉漉的服务生。 “我就认识孙公子和蔡公子,别人不认识” “行了,你出去吧” 服务生应了一声,赶紧出去了。 图乐搂着依旧茫然的那个洋妞又走回去坐下。 “你认为那个三娘子是故意的?” “谁知道呢,瞎猜呗” 图乐拿起啤酒咕咚的喝了一大口:“那个孙公子是那个政法委书记的侄子吧?” “嗯” “那个蔡公子又是个什么鸟?” “谭市长的外甥” “操,幸亏没干起来,不然还真干不过” “不能吧?你阎王爷也有怕的时候?”唐老三插了句嘴。 “我多几把啥?” 正说着,包间的门被推开了,两个西装笔挺的男子走了进来,图乐一眼认出,其中一个就是自己在乐园歌舞厅见过的那个人。 “呦,这是咱西洲大老板们聚会呢” 屋里人呼啦啦都站了起来打招呼。 “孙经理,蔡经理……” 这年头倒是好称呼,基本出来干点什么的都统一挂个经理的头衔,据说楼上掉块砖砸死十个人,七个总经理,剩的三个是副总经理。 一通寒暄,那个姓孙的对着图乐伸出手:“图经理,咱们见过,以前一点小误会别放心上,以后有时间多来往” “没问题,没问题” 给两个人让出地方,众人坐下。 “要不是刚子说和你们出了点小误会,咱们还碰不到,正好大家都在这儿,我还省的一个个去找了” “您孙公子这尊大佛有事还用找我们这些小鬼儿?”余大年似乎和他比较熟,说话倒不像旁人恭维着。 “这事太大,就是我们在里面也是小虾米” “不能吧,你们几个弄的那个贸易公司,据说一年流水都几千万,这还是小虾米?” “嘿嘿,贸易公司,那是流水,又不是利润,不过最近可有个发大财的路子” 说着从兜里掏出名片来,挨个发了一圈,图乐接过来一看:西洲市胜新地产有限责任公司,下面是总经理孙宝海,副总经理蔡华。 图乐眉头皱了皱,心想好像房地产行业得两千年以后才火的吧?现在弄哪门子房地产? “房地产?这玩意能行吗?”周老虎顺嘴问了一句。 孙宝海没说话,对着屋里的姑娘们摆摆手,几个女孩很自觉的起身出去,只有莎莎还莫名其妙的坐在那里,被人拽了一下才明白。 等几个姑娘出去了,孙宝海才接着说:“咱这儿当然不行,你们没听说琼州吗?现在那边都疯了,那钱挣的,和流水一般” “那和咱们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咱们也去琼州岛盖房子去不成?” “屁,盖房子能挣什么钱?现在那边是拼命拿地,那地皮现在是隔几天就翻了翻的往上涨,刚才进来的那个老五,就这两三个月,挣了几千万。 原来咱们是没机会,到了那地方百八十万的水花都打不起来。不过现在有了,咱们市的农村信用社和市政府已经派人考察一个多月了,现在要组建房地产开发公司。 不过你们也知道,咱们市穷,凑不出多少钱来,所以要拉人入股,所以我才成了这个地产公司。 过完年就由市政府牵头,组建公司,我们三家合资,进军琼州” 孙宝海说得激昂澎湃,不过一圈人倒是没人接茬。 “别当我在这骗你们钱,这件事是市政府牵头,你们可以去市政府打听打听,是不是市政府组建的公司。 还和你们说,机会就这一次,也别想着随便投个三瓜俩枣的试试,没有给你试的机会。 一股五十万,少于这数没人带你玩,我后天飞去琼州,有想法的就和我一起去,自己去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事 反正我们这些人是真金白银的凑了小一千万,你们想想,我们这些人是关系没你们硬还是消息没你们灵通,还是比你们傻? 要不是需要的钱实在多,我们会带你们?自己合计合计,投的钱一两个月就能翻翻” 孙宝海说完,所有人还是没有说话,但是大半的人都心动了,海南房地产暴涨,这消息他们很多人其实已经听说。 如果只是孙宝海自己去干,估计没人会跟着,但是这次是市政府组建的公司,那就肯定不是骗局。 而且市政府组织人去琼州考察这事,大半的人也都知道,只是没想到能有自己参与的机会。 余大年的咳嗽一声:“这事我知道,去琼州考察的人里有几个是我朋友。只要能证实你们公司的确是与市政府合作,那我投两股,琼州我也不去了” 孙宝海点点头:“余哥还是跟着去一趟,亲眼看看,反正这边组建得十五之后呢,咱先别说要不要投钱。 后天去琼州谁去?我让五哥定机票,你们先看看,咱随后再定” 见他这么说,众人更动心了,不过都看向刘世龙。 刘世龙自然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当然知道这个孙宝海倒真不是瞎说,也是心动不已,不过他比较沉稳,扭头看向图乐。 “小乐,你怎么看?” 图乐拿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然后吐了个烟圈。 “孙哥,想听听琼州最终的结局是什么吗?” “什么?” “最后会一地鸡毛,所有人赔的帘子裤衩子都不会剩下” “什么?”孙宝海瞪圆了眼珠子。 “所有人,都会赔的连裤衩子都剩不下”图乐又重复了一遍。 拿我当枪使? “你踏马的懂几把呀,在这胡说八道”一直没说话的蔡华突然冲着图乐骂了一句。 孙宝海赶紧拉了他一下,不过扭头看图乐并没当回事,依旧风轻云淡的吸着烟。 “图经理,你可别胡说八道,这可是市政府主持的,你是在否定市政府的工作,小心被说成是散布谣言,扰乱政府工作” “市政府怎么了?难道就不会犯错?我说的是一定准的” “那图经理,你是说我在这里说谎?在骗大家篓” “没有啊,你说的非常对,一点没说谎,现在海南挣钱的速度,怕是你说的都是保守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最终所有人都会赔,去海南挣钱,那速度就和吹气球一样,但是,你不知道什么时候,砰的一声就爆了,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孙宝海把身子慢慢往后靠,琢磨一下道:“那你估计什么时间能爆?”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肯定会爆” “操,麻辣隔壁的,你净扯犊子,要是过五十年再爆,你都踏马的成棺材瓤子了” 那个蔡华看着文质彬彬,可一张嘴就各种脏话不离口。 不过图乐倒是没生气,对着蔡华道:“不会的,应该很快” “闭上你的鸟嘴吧,你就踏马的是个神棍” 图乐听完反倒笑了:“嗯,说对了,我就是,不过我和别的神棍不同,我没有那个棍,我是阎王爷嘛” “煞笔,操,你踏马的真是个大煞笔……” 孙宝海赶紧打断蔡华:“就是真像你说了,地价要是开始降了,咱们撤出来就是,怎么也不会赔太多吧,咱们也不傻,到那时候就干等着” “不会给你机会的” 孙宝海刚要说什么,包厢的门被推开了,秦小鱼走进来:“呦,孙公子蔡公子,你们也在这儿啊,今天弄出个误会来,本来莎莎请了病假。 没想到她又来了,正巧图老弟头一次来,想见识见识外国妹子,怪我自作主张的让莎莎过来了。 孙公子您大人大量,可别怪我,我这一回来听服务生说你们这儿误会了,就赶紧跑过来了” 孙宝海扭头看了看她:“过来” 秦小鱼赶紧凑过来:“孙公子……” 还没等她说完,孙宝海抄起桌上的一瓶啤酒顺着她头就砸了下去。 砰的一声,啤酒瓶子顿时四分五裂,秦小鱼一下倒在地上,鲜血顺着白皙的脸颊流下来。 “你踏马的拿我当煞笔呢?” 孙宝海一边骂着一边起身,又照着她小肚子狠狠踹了两脚。 秦小鱼顿时惨叫起来,随后秦小鱼又一脚踹到她脸上,顿时脸上一片血污,眼看着肿起来。 刘世龙赶紧把他拽过来:“这是干嘛?兄弟消消气” “麻辣隔壁的,拿我当枪使,真踏马的瞎眼了”孙宝海愤愤不平的骂了一句。 秦小鱼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孙公子……” “麻辣隔壁的,跪着” 秦小鱼扶着沙发,慢慢跪下来,低着头不敢说话。 孙宝海指着她骂道:“滚出去,到大厅里跪着去,一直给我跪到关门” 在屋里没什么,这真要跪到外面,她秦小鱼也不用在这蓝湾待着了,立刻哀求道:“爷,你给小鱼留个脸,随你怎么出气都行” 孙宝海冷笑一声:“好啊,一会我找几十个兄弟来,就在这儿,一起给我出出气” 图乐看不下去了,即便真的是这个女人在算计自己,他也看不下去了,站起身走过去,一把拉起秦小鱼,扭头对着孙宝海道: “咱们也没什么事,我看就这么算了吧” “她可是在算计你” “我倒是宁可相信她只是个煞笔” 图乐说完扭头对秦小鱼道:“自己能走吧?” 秦小鱼点点头,慢慢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使劲按住还在流血的头。 孙宝海看了看图乐:“还是说咱的事,我先问你,现在去琼州是不是呢挣钱?能挣大钱?” 图乐点了点头。 “我说的话没有虚假的地方吧?” “没有” “那就得了”孙宝海扭过头站起来:“谁有心思就给我打电话,明天我朋友在省城给定机票,你们玩着,我回去了,那边还一帮朋友呢” 众人起身相送,那个王景走过图乐身边的时候依旧狠狠对了他骂了一句:煞笔。 送走俩人,几个回来重新坐下,刘世龙对图乐道:“那个秦小鱼这么安排倒真没存什么好心思,真是在算计你” “算计我的人多了,她算老几?”图乐嘴上虽然这么说,不过心里却知道,这件事怕是和瞎虎他舅扯上关系了。 “不过孙宝海还真是给你面子,要不今天怕是我都拦不住他” “哪里是给我面子,是给曹书记面子,上次我把他的那个乐园歌舞厅给捅了,就是曹书记说的话” 刘世龙点点头。 “老余,你真打算投一百个?”唐老三问老余。 “你别看我,我投这钱就是给他孙公子捧个场,能挣最好,就是赔,这钱是买地皮的,有地皮在还能赔光了? 所以你别看我,你自己琢磨你自己的” “小乐,你说说怎么个意思?”一边另外一个问。 “对呀,这儿现在没有外人,说说呗” 几个人都开始问。 “具体呢我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但是最后赔钱是可以肯定的,也别想着买的地皮在,还能都赔了? 我敢肯定,都会赔光了,我没去过,估计不会是买了地皮就坐等升值,既然咱们这边都知道消息了,那最好的投资时间已经过去了。 我估摸是买一块地皮,然后拿这块地皮做抵押,接着买下一块,一但热度下来,那可不是能剩多少了,很有可能连带一屁股饥荒” 一桌人都不说话,慢慢吧嗒着图乐说的话,仔细琢磨倒真不是没有可能,尤其是图乐说的。 半晌,周老虎扭头看着图乐:“那岂不是说市政府也会赔?” “嗯,当然了” “你会找曹书记说这事吗?” “也许吧” 余大年笑道:“难不成人家一个市委书记还会听你的?听孙宝海的意思政府那边可能都已经定好了” 图乐笑了笑,没说话。 …… 孙,蔡两个人回到自己包间,一屋子十几个人,都是西洲市头头脑脑的子弟,正搂着各自的姑娘说笑。伍成刚看见他们两个回来,便招招手: “那边都什么人?” “几个本地的老板,都算很有家底的” “去年我来的时候那个图乐还是个穷光蛋吧?这一年多,倒是在一群老板中坐上主位了” 旁边一个人从女人堆里坐起来:“操,和这货在一起谁敢坐主位,惹了他指不定什么时候弄死你呢,我和你们说,我现在倒是后悔当时踩那脚刹车了。 要是当时直接给他撞死不过就是赔点钱,现在可够呛了,这小子的翅膀支棱起来了” 这个人就是去年和伍成刚一起把陆扣拉走的那个人,刚上任的公安局长得公子王大亮。 我要发光! “大亮,不吹牛逼能死啊,就你这逼样的一看见人家腿肚子都转筋,现在你爸当公安局长了你又牛b上了” “蔡哥你说对了,原来可真不敢,你可不知道老齐那个瘪犊子在位的时候真踏马的抓过我” 伍成刚没理他俩,转头问孙宝海:“去那边拉了不少钱吧?” 还没等孙宝海说话,蔡华又骂上了:“拉个几把,都让那个图乐煞笔给搅和了,要不是怕他真动手,我当时就揍他了” 伍成刚差点没笑出来,知道这是个二逼货色,没理他,继续问孙宝海:“那个图乐又怎么了?” “他说海南的房地产一定会爆,而且时间不会太长” 伍成刚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起来:“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小混子能懂个屁,挣了俩钱儿真把自己当诸葛亮了” 几个人一阵哄笑,捧着伍成刚笑骂几句图乐,然后继续搂着一群洋妞喝酒。 孙宝海伸头低声问伍成刚:“那个三娘子和四哥什么关系?” “咋了?” “那个娘们刚才让我给揍了” “我也不知道,不过这点事岳老四不会管的,这娘们和图乐有仇?” “谁知道呢,也许就是为了巴结那帮小老板,我就是让她知道知道,在西洲谁踏马的是不能惹的” 伍成刚瞄了一眼那个王大亮,轻轻努了下嘴: “别和那个煞笔走太近,这逼现在狂的不知道深浅了,还跟岳老四扯一块去了,什么钱都敢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他老子弄翻车了” “我知道,只是这次这煞笔不知道从哪里弄的钱,投了一大笔,要不我会理他?” …… 一晚上出来两次事,图乐这边众人也没心思玩了,没待多长时间就张罗散了。 “兄弟,那个洋妞你真不带出去?”唐老三伸长脑袋问图乐。 图乐摇摇头。 “那我就带走了了哈” “你天天就琢磨这点事,海南你去不去?”跟在后面的说了一句。 “不去,我一个烧砖的哪里懂那玩意?龙哥要是投我就跟,龙哥不投我也不投” 一众人出了夜总会,招呼一声,各自上车。 图乐开车开了一段,把车靠在一边,点燃了一支烟,琼州房地产泡沫破裂事件他是知道的,最后只留下一地的烂尾楼,和数以百亿计的大窟窿。 对于这些投资者图乐倒没什么同情心,上了赌桌就别怕输,可西洲市政府和农村合作社的钱却是老百姓的。 按照图乐的消费水平,现在自己的这些钱,十年是怎么都花不完的了,自己不必在管什么事,操什么心,安逸的享乐就行了。 图乐也一直是这么想的,可现在突然感觉,不管十年之后怎么样,可现在这个世界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这个城市里百分之九十的人还一个月挣着不足百元的工资。 自己来这一回,总得做些让自己骄傲的事,另外老曹也牵扯其中,虽然这老家伙有些官僚气息,心胸也不是那么宽广,但是毋庸置疑,确确实实是个好官。 图乐最终决定,得让自己来这十年迸发一些光来,把烟屁股弹出车窗,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喂,我是小乐,宁姨吧?曹书记睡了吗?” …… 十几分钟后,图乐进来曹雨溪的家。 “你小子三更半夜发什么癔症?” “关于琼州的事”图乐开门见山:“曹书记,我刚才在外面喝酒,听说市政府要成了房地产公司去琼州炒地皮?” 宁城给他俩端上茶,也坐在一边,静静的听着。 “对呀,已经准备两三个月了,去那边考察的都去了两拨了,怎么了?” “听说投资方有农村信用社和市政府?” “对,这次是市政府牵头的” 图乐叹口气道:“琼州的房地产不会一直热下去,最后肯定会被这些热钱撑爆了,一旦热度过去,到时候亏的钱拿什么来填这个窟窿?” 曹雨溪笑了:“小乐,这事你不懂,几年前国家就下发文件,鼓励房地产开发,而琼州作为刚刚独立的省级经济特区,必然有巨大的开发价值。即便有些过热,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您不用和我说这些宏观的问题,我又不是学经济的,我只说一样,要真的是开发房地产或许不会,但是现在不是,现在就是全国的热钱一起涌到琼州。 现在是都在炒地皮,您还记得前几年的君子兰热吧,现在怎么样了?琼州就是当年的君子兰” 曹雨溪思索了一下,没说话。 图乐继续说:“您想想,我以往说过的话有一样判断错误过吗?这件事是百分之百肯定的,一旦我说的发生了,这个巨大的窟窿怎么去填?这次投资应该不少吧?” 曹雨点点头:“信用社出资一千二百万,市政府出资八百万,还有胜新房地产出资一千万” “我话说到了,听不听是您的事,不过结果是肯定的,我用人头做保证,信用社和政府的钱可都是老百姓的钱,亏没了,您能担待的起吗?” “怎么也不至于亏没了吧?即便热度下来,总还有能赔点钱退出来吧?” “不会的,还记得几年前x市歌厅大火吗?原本着火之后最少能跑出多一半的人,可最后能?因为出口被堵死了,最后死了几十人。 这叫踩踏,一旦火起,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机会跑了,你认为我们西洲市有什么厉害的地方?能让我们先跑出来? 何况现在的琼州,我估计已经疯狂了,您能指望一个疯狂的赌徒理智的收手退出?” 曹雨溪继续沉默,慢慢的喝着茶。 自己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图乐站起身:“这件事于我什么好处,或者坏处都没有,我是个局外人,说这话只是基于我的良心,您怎么做便和我无关了,我先走了” 曹雨溪叹口气:“你是把皮球踢给我了” “这是您的工作,您的责任,不是我的” 图乐说完往外走。 “你确定?” 图乐回头:“我百分之百的确定” …… 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图乐浑身顺畅,似乎身上有了光…… 与此同时,市医院里,秦小鱼躺在病床上,头上缝了五针,一侧的脸淤青着,一只手伸到床外,和另外一只手扣在一起。 床边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长得英俊挺拔,只是一脑袋的头发花白,应该是少白头,也没染,看着好像饱经风霜一般。 “小鱼,这次你太过冲动,记着,无论什么事,咱们尽量别亲自下场。 解决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在他站在坑边上的时候,推他一下,无论多牛逼的人,总会有站在坑边上的时候” “嗯” 危机来临! 他们这伙人,最终只有两个去了琼州,图乐压根没想过这事,对于他来说,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以后和自己就没什么关系了。 可他哪里知道,西洲的上层地震了! 曹雨溪在第二天的年后大会上,明确表态,要停止组建地产投资公司,反对投资琼州的地产。 要知道这件事已经准备了两三个月,大半的工作都已经做完,两拨去考察的带回来让人兴奋的消息,大半的头头脑脑都在胜新地产投了股份。 在这个时候说不干了,即便是市一把手也是阻拦不了的,班子里原本还有两三个站在曹雨溪一边的现在也都反了水。 但是虽然老曹就孤身一个人,但是态度坚决,事情拖拉到正月十五,两边最终各自退了一步,农村信用社不再参与,而市政府与胜新地产凑了两千万,进军琼州。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四月初,琼州传来好消息,投资的两块地大涨了百分之五十。或许开始一些人对投资琼州还心存疑虑,可现在,挣到钱才是硬道理。 一时间举市沸腾,去那边的人说,若不是资金短缺,一块非常好的地皮没能拿下了,错失良机,那块地皮现在已经长了快一翻了。 西洲的上层暗地里骂声一片,曹雨溪在西洲彻底的失去了话语权,就在这时间,一个流言传了出来,说曹雨溪反对投资琼州,是搞封建迷信,听信了一个江湖术士的言论。 谣言越传越厉,甚至说曹雨溪作为一名市级高官,在家里供奉神灵,出门办事都得先找人掐算。 紧跟着就爆了出来,那个江湖术士就是西洲黑道上鼎鼎大名的图乐,号称图阎王,手上有数条人命,曹雨溪与他相互勾结…… 而且几乎同时市政府的几个领导,都收到了一个经过剪辑的录音带。 …… “所有人,都会赔的连裤衩子都剩不下” …… “市政府怎么了?难道就不会犯错?我说的是一定准的” …… “嗯,说对了,我就是,不过我和别的神棍不同,我没有那个棍,我是阎王爷嘛” …… “你会找曹书记说这事吧?” “也许吧” …… 谭毅峰关掉录音机,扭头看着副市长兼政法委书记孙林生: “以前我也听闻过图乐的一些事,但是总算他也是咱们市改革的排头兵,又有曹书记支持,所以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 可现在,一个流氓头子竟然已经开始能左右一个市政策的制定,那就是我们的失职!” 两人共事多年,孙林生当然知道谭毅峰,上次图乐扳倒电业局的王启光,就等于当众大打了谭毅峰的脸。 虽然后来似乎两个人相处还算融洽,但是他知道只是当时谭毅峰没有什么更好的人选,只能把图乐推上去,他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 而找自己来也很明确,一是这件事自己受损最大,自己的侄子是投资琼州的主要参与者,投的钱最多,所以影响最大的是自己。 至于谭毅峰的外甥只是拉人头,给他谭毅峰也分润些好处,以换取他更大的支持。 二是自己主管公安口,上次曹雨溪下令查乐园歌舞厅也是因为这小子,也算和自己有矛盾。 看来谭毅峰是下决心要动图乐了,想到这儿,孙林生试探的说: “嗯,是该整治一下这些乱象了,只是谭市长,那曹书记那边……” “嘿嘿,我已经和省里报告过了,等几天就会有消息,你先安排人,彻底查一查,务必要一击而中,没弄出些摞烂来” 孙林生立刻明白,省里要动老曹了,而且已经确定,不然谭毅峰绝不会说出来。 “好,谭市长,我马上安排” “嗯,听说这个图乐和刑警队的走的比较近,别用那边的人,注意别走露消息” “嗯,那谭市长,那个邓解放要不要一起动?” “不行,那个邓解放是咱们市打出来的标杆,另外叉车厂几百人呢,别弄出什么不稳定的事来,嗯……这个邓解放和图乐这么近,肯定会知道他不少底子。 弄倒了图乐他也有好处不是吗?图乐可是压在他头上的大股东,到时候拉拢一下他,让他来揭图乐的老底会更有说服力。 我和他接触过许多次了,是个明白人。争取这次直接给图乐钉死,至于图乐剩的那些股份,到时候再研究” “明白明白”孙林生立刻连连点头,当然明白,这将是一块肥肉。 …… 图乐也听到一些风声,却完全没在意,自己坐得端行得正,还怕这些谣言。 没想到第一个给示警的竟然是冯琳。 “小乐,我是冯琳” 这是上次之后他俩的第一次联系,冯琳说话很有些不自然。 “哦,冯……姨,有事?” “最近关于你的风声你知道吧?” “知道,没事,我又没干啥,言论自由嘛,谁还能管得到我说啥?” “别太自信,我听的风声不对,你自己小心点”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图乐没再称呼冯姨,让两边沉默片刻。 “小扣过年来过电话吗?” 电话那边继续沉默一会:“打了,只简单说了两句,说在京城一家酒吧驻唱,现在算稳定下来” “嗯,你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嗯” …… 冯琳打完电话没人接两天,曹雨溪来电话了, “小乐,明天就要去省党校学习去了,估计得半年” 图乐听得蒙头转向,他对这个完全不懂:“啊,那这是好事还是……” 曹雨溪气乐了:“这个节骨眼上你说呢?” “哈哈,知道了,没事,就当休养去了” “你还笑?人家投资琼州,如火如荼,听说省里也有投资,这次恐怕你判断错了” “放心吧,我不会错的,先放他二百米,我看你应该再加上一把火,发点文章,说说琼州地产热的弊端,谈论一下城市多元化建设” “你是嫌我死的不够惨吗?” “还是那句话,你都已经这样了还怕啥?” 曹雨溪大笑,这次虽然是图乐劝的他,但是他也是经过深思熟虑,而且他夫人宁城也认为应该相信图乐,所以倒没有怪他的意思。 “我不在这你就消停点,惹了祸可没人给你擦屁股了” 曹雨溪的电话撂下没多长时间,朱景辉也来了电话,没说别的,只是一样告诫他,这段时间要小心,曹雨溪走自然也会通知他一声。 …… 图乐终于有了危机感,不过琢磨半天,自己也没什么把柄可抓,考虑半晌,还是把自己名下的存款取出来,分几个地方藏好。 并且让邓解放赶紧查查账,别出什么纰漏,剩的也实在想不起还有什么漏洞,无非是厂子被卡脖子而已。 是谁在搞我? 刘智明在城里买了楼房,在老家给大伯家盖了五间大瓦房,算上没让大伯家白养自己一回,不过自己总得有个家。 房子是年前买的,本来想着年前上楼,可是看着破破烂烂,就开始装修,等都装完了,已经过完了年。 上楼燎锅底,自然不能白去,图乐给买了台彩电,邓解放给买了冰箱,胡玫陪客户去了,没来。 喊了推脚的把电视冰箱送上楼,楼上东西堆得乱七八糟,还没收拾。 两个人帮他简单收拾一下,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三个人下楼,找了一家饭店,一直喝到快十点。 邓解放接了个电话先走了,图乐开车给刘智明送了回去,然后开车回家。 进了厂子大门,门卫是个面生的,图乐也没留意,停好车,到后面打开门,刚进去换好鞋。 后面传来敲门声。 “说呀” “门卫,图经理,您车被车间上面掉的玻璃砸了” “操,知道了,马上去” 图乐说着,把鞋又换了回来,刚打开门,几只乌洞洞的枪口顶了上来,随后雪亮的手电光照射过来,晃的他一下看不清了。 “警察,别动,举起手来” 图乐慢慢双手举起,往后退了两步,立刻几个警察挤了进来,把他胳膊拧在背后,上了手铐。 随后有警察打开前门,十几个警察簇拥着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子走了进来。 “王局,任务完成” “嗯,上楼上看看,上面还有两个女的,一起带走” “是” 几个警察冲上楼。 那个白白胖胖的男子走了过来:“你就是图乐?” 图乐点点头。 “白准备这么大的阵仗了,也不怎么样嘛,就这怂样也敢自称阎王爷?” “为什么事抓我?” “你犯的事多了,为什么抓你你还不知道?” 图乐笑了:“那就是说你这还什么证据都没有,对吧?” “还敢顶嘴”那男子一个嘴边抽了过来,图乐一侧头躲了过去。 那男子大怒,抓住图乐头发连续几个膝撞,图乐口鼻都流出血来。 那男子松开手,装模作样的掸了掸身上:“我叫王占山,西洲市公安局长,抓你我都亲自来了,自己想想吧” 图乐咳嗽两声,仔细想了想:“想弄我?不过怎么也得找个能贴上边的案子吧?” 王占山冷笑两声:“放心吧,等进了局子,我会让你自己乖乖的交代出来的” 图乐的心一下冷了下来,他上一世蹲了八年大狱,自然知道这个时候破案的手段有限,往往严刑逼供成了主要手段。 很多警察为了功绩,冤假错案不在少数,像自己这种就更不用说了,一时间后悔自己有了钱之后太过得意,压根没想对方会把自己往死里整,还以为最多卡卡脖子。 最重要的,由于自己的懒惰,没有势,只是有了点钱,曹雨溪一走,自己现在已经成了案板上的鱼了。 楼上一阵杂乱,小慧和大钱穿着睡衣被推了下来。 两个女孩子迷茫的看着一楼二十多个警察。 “嘿嘿,现在不是已经有了,流氓罪肯定是跑不了了” 王占山瞄了一眼楼梯上的大钱:“要是强#幼女,那我就更省事了” 图乐笑着道:“王局,你真有点无耻,不怕半夜碰到鬼吗?” “来人,把那两个嫌犯也拷上” 王占山对楼梯上下来的警察喊了一声,边上的警察面面相觑的相互看了一眼,不过还是掏出手铐来。 喊完之后,伸手拿过旁边警察手里的手枪,用枪托狠狠砸向图乐脑袋,一边砸一边骂道: “威胁我?等二十年以后吧,我等你出来” “哥!” 大钱一下推开旁边的警察,光脚踩着楼梯就跳了下来,一个飞踹,王占山如同个破口袋般,被踹出老远,倒在地上。 几个警察一看局长被打了,立刻扑上来,连续几声哎呦,几个警察竟然没按住一个小丫头。 大钱如同泥鳅一般在人缝中挤了出去,一骨碌到了王占山身边,顺手捡起地上的枪,对准了他脑袋。 “都别动,快放开我哥” 一瞬间,所有的警察立刻停住。 “小姑娘,别冲动,来,把枪给我吧”王占山那张肥脸立刻挤出一个笑容,慢慢的伸出手。 “放开我哥!” 大钱一声嚎叫,往前一蹿,一只手勒住王占山的脖子,然后用枪托狠狠砸了他脑袋一下,随后又把枪口对准他脑袋。 血顺着王占山脑袋流了下来,所以警察举着枪对准他俩,不知所措。 “小姑娘,这里没有你的事,只是让你回去做个证人,放下枪,叔叔保证你什么事都没有……” “放开我哥!”大钱嚎叫着又用枪托砸了一下。 “打开” 图乐对着旁边警察说道,看边上警察没动,又道:“你是想你们局长死是怎么的?” “放开他”王占山满脸鲜血的吼了一声。 边上警察这才把图乐的手铐打开,图乐晃了晃手腕,推开边上的警察,走到王占山前面蹲下。 “来,王局,下个命令,让他们都出去” “你这是拒捕!罪加一等!” “对喽,就是拒捕,不过我死了一定拉着你,来大钱,这打一枪,别打歪了,准一点” 图乐指了一下王占山的膝盖,然后一侧身,堵住耳朵 “砰” 手枪巨大的轰鸣声在楼里回荡。 随后就是王占山杀猪般的惨叫,所有人都没想到,图乐一句话,那个看着只有十四五的小丫头真的就开了枪。 “啊……啊啊……你疯了,你疯了”王占山嚎叫着想去摸自己断掉的腿,却依旧被大钱死死的勒住。 “你才知道我是疯的吗?还不下令让他们出去,要不要再来一下?” “出去,你们先出去!”王占山嘶吼起来。 一堆警察看了看,一点点往后退。 “不好意思哈,一会你们再进来”图乐大摇大摆的过去,关门,又走了回来,蹲下。 “现在和我说说,是谁想搞我?” 王占山也不说话,一边哼哼一边怒视图乐。 “还是快点说,我的耐心很有限” “有种打死我” “来,大钱,这条腿再来一枪,打膝盖,王局,这回以后你得坐轮椅了” 图乐继续要把耳朵堵上。 王占山终于怕了:“慢!慢!” “哎,早该说的嘛,真是浪费我时间,说说吧,我就是好奇,和我有仇的谁能有这么大能量,能请动你王局亲自出手” 王占山疼得浑身哆嗦,却不说话,图乐伸手在他身上摸了摸,掏出他的手机翻看起来,很快就在上面几条通话记录中找到: 姓名:孙市长 时间:四点十分 通话时间:三分十二秒 曹雨溪本来是想上午走,可有些事没安排完,下午三点多才走上,走的时候还给图乐打过电话。 看来这边早就准备好了,曹雨溪一走就要动自己,琢磨了一下,动自己谭毅峰不可能不知道,孙林生也不可能不知会谭毅峰一声就动手的。 “不是谭市长下的令吗?” 王占山还是不说话,图乐一拳砸在他中枪的腿上。 王占山张嘴想叫,却让大钱一下捂住嘴,只是疼得一边呜咽,一边抽搐。 大钱松开手:“说呀,我哥问你呢” 说完又拿枪托砸了一下他的脸,鼻子立刻歪了。 “别打了,我说我说,谭市长当时就在旁边” “那给我学学,当时他们怎么说的?” “孙市长说,把你和胡玫都抓起来,晚一点动手,先别让太多人知道,邓解放先别抓” “然后呢?” “然后说,连夜审讯,把证据链坐实,别管罪名大小,先找出一样坐实了,剩的再慢慢深挖” “还有呢?” “还有谭市长在一边补充说,别让你有机会联系曹书记” “还有呢?” “没了”王占山哼哼唧唧的哀求道:“我就是个办事的,你和我也没啥仇恨,你打死我可有啥用……” 其实图乐已经想到了,因为能让王占山出马的,西洲市没几个人,自己一时的热血冲动,真给自己挖了个巨大的坑。 要不是自己有这金手指,那么之后的事自己非常的清楚,会和前世一样锒铛入狱。 他毫不怀疑一个市长的权利,也坚信自己在大记忆恢复术的手段下,一定会凑齐自己的各种犯罪证据,然后把自己送到监狱。 现在图乐已经有些后悔了,好人难做啊!随后脑海中那个沙漏倒转…… 封城大搜捕 皇冠车离着刘智明家还有几百米的地方停下,图乐看了一眼后面,没有跟着的车,又仔细看了看前面,没有什么可疑的车停在那里,街上偶尔几个行人经过,一切正常,便松了口气。 刘智明疑惑的问:“怎么了?” 图乐煞有其事的掐了掐手指:“我今日有一难,怕是要跑路了” “啊?” 图乐也没理他,拿出电话拨了出去。 “喂,大钱吧,让小慧接电话” 对于她俩,图乐还是对小慧办事比较放心。 “小慧,你听我说,警察现在在抓我,咱家现在前后都是警察,你现在和大钱换好衣服。 我柜子里有点钱,都带上,然后你俩装作倒垃圾,拎着垃圾桶出去,倒完垃圾,去老李家的小卖店,买些吃的。 然后从他家的后门走,东街往北有个土杂店知道吧,在那边等我,记着别站在道边上,站胡同里,看见我车过来再出来” 图乐交代完挂了电话。 “小乐,怎么了?你犯了什么事?” “没事,就是咱们市领导想搞我,对了,跑路我没经验,有什么要注意的?” 刘智明有点莫名其妙,甚至感觉图乐是不是发癔症了,好好的就说警察要抓他,不过还是问道:“会上通缉令吗?” “我也不知道” “我家应该还有几张以前用的身份证,一会我找找” “怕是来不及了,现在应该还能出城,我一会接完她俩,趁着警察那边还反应过来我先走,等他们反应过来怕就出不去了” “需要我做什么?”虽然刘智明对这事半信半疑,不过还是问了一句。 图乐琢磨一下:“我这一跑,明天肯定会查到你头上。 一会你去前面小卖店买盒烟,假装喝多了,先给自己留点和自己无关的证据,家里有什么犯忌讳的东西都藏好。 嗯……我有房子在东一里,后街第三个胡同,第二家,如果我没出去,我给你打传呼,你带着你吃饭的家伙去那里找我” “嗯” 等刘智明下车,图乐把电话关机,他不知道这时代能不能靠手机锁定位置,但是以防万一。 车调头往回走,看了一下后视镜,并没有车跟随,这才放下心来。 …… 一辆面包车停在那小楼的不远处阴影里,王占山坐在面包车里,手里的香烟被揉得皱皱巴巴的,不过他没敢点燃,扭头问一边的警员: “他一般都什么时候出去?” “没的准,但是很少这么晚回来” “嗯” 正说着,小楼的门开了,两个小丫头拎着垃圾桶出来,一直走到马路这边,倒完垃圾,然后进了旁边一个小卖店。 十分钟过去,王占山一下坐直,对旁边的道:“去看看,怎么还没出来” 边上一个穿便衣的下车,走了过去。 片刻那人便跑了回来:“王局,王局,那两个小丫头顺后门跑了!” ”操!” 王占山立刻拨打电话,让各个警局立刻出动,封锁出城的路口,还有火车站。 布置完,狠狠的砸了一下座椅,他知道这个图乐被传的神乎其神,自然有特别厉害的地方。 自己怕走漏风声,在行动之前,所有人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任务,那这个图乐是怎么知道的?这可是市长督办的案件,万万不能让这个图乐跑了。 …… 车开到东街土杂店门口,两个小小的身影从黑暗中跑过来,钻进车里。 皇冠车大灯关了,无声无息的开走,出城这边离东边最近,所以图乐直接朝东驶去。 车刚要汇入主路,两辆警车在前面主路飞驰而过,上面的警灯闪烁。 图乐踩了一脚刹车,调头往回开,现在想出城已经来不及了,开了一会,把车停在马路牙子上。 要是徒步走,倒是有无数小路通向城外,可看了看后面两个小丫头,大钱倒还好说,小慧可够呛,这要是穿山越岭的走,怕是得走几天。 自己带两个小丫头这么明显的目标,很难走到另外一个城市。 图乐随即放弃了这个想法,现在也不能开车,半夜路上没有多少人,开车目标太大了。 把车上东西收拾一下,带着两个小丫头开始穿胡同往东一里走。 大概走了半个小时才到,外面大门锁着,大钱先跳了进去,随后两个人把小慧也弄进院子。 这个院子不是图乐的,是吴萌买的,当初图乐来看过,吴萌只等着动迁,当然不会有人。 撬开房门,打开灯里面空空荡荡,炕上倒是有凉席。 “哥,究竟出了什么事?”小慧把买的吃的扔到炕上,回头问。 “上炕躺一会吧,有人要陷害我,咱们先出门躲一躲” “嗯”两个小丫头安静的没有多问,上了炕,图乐关了灯,拿出手机,犹豫一下,开机,然后拨了出去。 他倒不怕刘志明出卖他,现在这情况刘智明不可能主动的就把他卖了。怕的是警察已经盯上刘智明,不过靠自己可很难逃出西洲。 打过传呼,关掉手机,图乐让两个小丫头眯一会,自己又从墙头跳出去,到外面大街的黑暗处躲起来。 到明天晚上之前,自己可没有重来的本事了,还是小心为上。 过了二十多分钟,刘智明骑了个破自行车,拖着一个包来了。 图乐远远看去,身后并没有人跟着,这才走出来:“这边” 刘智明跟着图乐到了胡同里,把自行车扔在边上,随后和图乐一起跳进院里进了屋,刘智明掏出一个蜡烛点上。 大钱和小慧坐了起来,刘智明认识她俩,便冲她俩点点头,然后回头问: “小乐,你说的这事是真的假的?” 刘智明依然不信。 “放心吧,我从来就没算错过,现在出城的路都已经封了,火车站肯定也都是警察” “那你想咋弄?” “你给我化化妆,我坐火车走,你的技术没问题吧?” “带着她俩?” “嗯” “我说小乐,不,乐哥,你真是我大哥,你一个跑路不用再带俩伺候你的吧?” 图乐苦笑一下:“你知道他们准备给我安的罪名有一项是什么吗?” “什么?” “聚众淫乱之类的,我放心不下这俩丫头” “操”刘智明骂了一句,随后道:“现在不行,就是化妆了你带着俩一起走目标也太大,现在是晚上,车站没多少人坐车,很容易被发现” “那怎么办?” “明天早上走,人多才容易混出去” 下意识买了票 “行,那我就明天天亮再走” “嗯,那我也在这睡,明天早上给你弄弄你再走” 图乐知道,刘智明是怕自己疑心:“不用,你给我画完了赶紧回去,说不准什么时间警察就摸到你们家了,你要不在家都没法解释” “嗯”刘智明应了一声,随后从屋里地上拿起一块破帘子,勉强把窗户上面挡上,然后开了灯。 从包里掏出一堆瓶瓶罐罐来,开始给图乐化妆,先是拿出一瓶水,让图乐在炕上躺着,随后用毛刷往图乐头上刷。 刷了一会,然后又往眉毛上刷了一点,有一滴滴到图乐脸上,十分的灼痛。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拉着图乐到水龙头下冲洗干净。 图乐没感觉什么,可大钱和小慧都惊讶的张大嘴巴。 等图乐擦干头发,开始在他脸上一层一层的涂着,然后拿出一张身份证来,画一会看几眼,鼓捣快半个小时才弄好。 随后从包里掏出一身蓝布工作服给图乐换上。 “嘻嘻,哥变老头了”大钱没心没肺的笑起来。 “别笑,现在轮到你了”刘智明扭头对着炕上的大钱道。 “我也得整?” “对了,不然你俩往那里一站,谁认不出来?” “我不想变老头” “你倒是想,我得有这本事” 刘智明拽过大钱,拿起一把剪子,咔嚓一下就给她辫子剪断了,随后咔咔一顿剪,一会功夫就剪成短头。 随后弄了些暗黄色往她脸上擦了擦,又用眉笔给她眉毛画得粗了一些,顿时大钱就变成了一个脸色黑黄的小男孩模样。 刘智明一扭头,看向小慧。 小慧咧咧嘴:“别剪我头发不成吗?” “你不用剪,长得太好看,变不成秃小子” 小慧一瞬间就开心了。 …… 都弄完了,刘智明围着图乐转了一圈:“不对,气质不对,不像老头,要收腹驼背,记着,你现在是老头,走路不能快,身子不能直” “嗯”图乐尽量把自己当成老头。 刘智明摇摇头,然后从屋里看了一圈,找到几个图钉。 “明天把这个按到前面裤带里,尖朝里,省的你露馅” “嗯” “她俩的衣服不对,明天早上你先出去给她俩买两身衣服,然后再走,记着把衣服弄旧一点。 我东西就放在这,等没事了我再回来取,这张身份证你拿着” 刘智明反复交代完才走。 等他走了,图乐立刻带着她俩出了屋,然后跳出院子,往前走过四五个胡同,拐进去,跳进另外一个院子,这个就是他买的房子其中之一。 再往前一点,就是刘大头的家了,这次应该是全市警察都出动了,图乐不得不小心。 一觉睡到天大亮,图乐在墙这边一直听到外面没什么声音,然后踩着凳子看了外面一眼,确定没人,这才跳了出去。 上街买了两身便宜衣服,然后赶紧回去。 刚才买衣服的时候,图乐特意照了一下镜子,竟然给自己吓了一跳,镜子里头发眉毛都花白的老人,自己愣是没看出是自己来。 一下心就放在肚子里了,不过又发现了个致命的缺点,自己说话的声音一点都不像个老人,自己得注意,不能轻易开口说话。 回来的时候,看见不少警察在前面胡同,应该是去了刘大头的家。 图乐急匆匆的回了院子,外面是老式铁鼻子的门锁,这个时候要是再跳墙就指不定被谁撞见。 图乐掏出准备好的螺丝刀,两下别碎铁鼻子,把锁头扔在一边 随后进院,关好门。 “换衣服,动作要快” 迅速让两个人换好衣服,图乐把昨天她们买的吃的和换下来的衣服包在一个包袱皮里,带着她俩出了门。 走出胡同,刚一拐,后面就听见说话声:“别的房子都在哪里?” 接着听刘大头说:“我也不知道,人家安排我住这里我就直接搬过来了 ,反正就知道前面有一间,剩的都在后面。 “管这里的片警怎么还没来?” “昨天晚上执勤,刚回家,已经打过传呼了,应该很快” 图乐他们没敢回头,也没敢快走,慢慢走出胡同口,马路上停着一台警车,一个警察正在外面抽烟,看了他们一眼,继续抽烟。 往前走了一段,迎面来了台出租车,图乐招手喊停出租车,上车以后回头看,那个警察压根没往这边看。 到了车站,图乐让俩丫头在外面等,自己进了售票厅,看了一眼上面的车次,然后买了一个小时后到京城的车票。 在外面待了半个多小时,才进去,候车厅门口站着两个便衣,两个人死死盯着进来的人,其中有一个图乐见过,那人也见过大钱。 图乐硬着头皮走了进去,所幸那个人一点也没留意。 大厅里几排长木凳坐满了人,地上也坐的都是人。 图乐看了一眼前面黑板上写的告示牌,自己那趟车竟然晚点半个小时,刚才大喇叭应该也广播了,只是自己太紧张,没听清楚。 几个警察在大厅里来回转悠,进站口也是一左一右站着两个警察。 图乐如同个老农一般,靠着墙角坐下,大钱和小慧一左一右蹲在旁边,警察几次走过,都让图乐心惊肉跳。 尤其他看到远处一个便衣,竟然是刑警队的老赵,更是让他后悔,不如买早点上车的票了。 在这之前,还有三趟开往别处的火车,但是他鬼使神差的就买了京城的车票,没想到竟然晚点了。 万幸老赵一直没往这边来,但是候车大厅里人太多,太热了,图乐感觉脸色汗津津的,大钱随手擦了下脸,竟然擦出个白道子。 图乐赶紧用手,在她脸上轻轻抹了抹,才盖住,轻声让她俩注意,别擦脸。 一直到离检票还有二十多分钟,图乐感觉坚持不住了,她俩脸上已经很明显的油乎乎的一层了。 赶紧让小慧去大厅一头卖东西那里买几根冰棍。 小慧买回来,三个人一人两根,开始大口吃起来。 小慧刚吃完一根,拿起第二根的时候无意伸了下手,刚好后面一个女子往前走,半融化的冰棍一下碰到她裤子上,随后掉落殷红的皮鞋上。 “你瞎呀?” 那女子一声尖叫,一瞬间周围的人都看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见” 那女子逗了一下裤子,又甩了下鞋,回手抽了小慧一个嘴巴。 “你个土老帽,瞎了咋滴” 大钱腾的就站起来,图乐吓得赶紧使劲拉了一下她。 “咋滴,还想打我?来呀,我踏马的弄死你” 那女子指着大钱鼻子骂了起来。 奥斯卡影后 图乐冲大钱使了个眼色,自己不敢说话,只能朝她使劲作揖。 “真对不起,我真没看见”小慧连忙蹲下,用手去擦那女子的皮鞋。 “没看见是理由吗?你别碰我,你手脏不脏?我这是要出门,现在裤子和鞋都脏了,怎么出门?……” 看热闹的围成一圈,图乐一看远处警察朝这边走来,急得赶紧从兜里摸出十块钱来,咿咿呀呀的装做聋哑人,把钱递了过去。 ”我这裤子一百多呢,你打发要饭的呢?赔我裤子钱,一百块” 图乐巴不得给她一百,让她赶紧走,可这众目睽睽之下,真掏一百给她,那才是让人怀疑呢。 “怎么回事?”两个警察挤了进来。 “同志,你们看看,我这出门穿的裤子,一百多呢,让他们给弄脏了” 那女子立刻大叫起来。 那警察看了一眼她裤子,随后问这边:你们弄脏的?” “我刚才吃冰棍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小慧立刻委委屈屈的回答。 那警察点了下头,又扭头问那女子:“你想怎么解决?” “赔我裤子,我这裤子一百多买的呢” “我……爷爷说赔她十块钱”小慧连忙从图乐手里拿过十块钱递了过去。 “一百多的裤子,就给十块钱算什么钱?糊弄鬼呢?” 警察厌恶的看了她一眼:“你不同意?” “当然了,我这裤子一百多呢” “把你的证件车票拿出来” “干什么?” “不干什么,检查,让你拿你就拿得了”那个警察很不耐烦。 那女子嘟囔两句,从挎包里拿出身份证和车票。 警察接过来看了一眼,随后对着图乐他们道:“你们的” 图乐假装没听懂,直愣愣的看着。 “我爷爷是聋哑人”小慧很机灵,从旁边补充一句,说完连忙对着图乐指了指警察手里的身份证和车票。 图乐这才从兜里摸出刘智明给的身份证和三张车票。 警察看了一眼,这个时候的身份证照片还是黑白的,根本分不清长相,不过警察眉头皱了一下:“你们林海市的?怎么进京到这里坐车?去京城干什么?” 图乐一下懵了,自己也不敢说话,就是能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警察叔叔”小慧从旁边接了一句,随后眼泪一下充满眼眶。 然后低下头,大颗的眼泪噼噼啪啪的掉落地上,然后赶紧用袖子在眼睛上按了一下,怕眼泪给脸上化的妆弄花了。 随后抬起头,声音哽咽的道: “我爸爸在西洲上班,被车撞了,我爷爷带着我俩来看我爸爸,谁知道太严重了,送到京城去治了,我们这才准备去京城” 周围的人一听,立刻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好几个热心肠的开始指责那女人讹人。 那个警察一声叹息,把车票和身份证递给小慧,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照顾好你爷爷,你爸爸会没事的,那个是你弟弟吧?” “嗯” 那个警察伸手拍了大钱一下,大钱下意识的退了半步,一只手抬到一半才反应过来,那个警察只是想拍拍她肩膀,立刻僵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警察也特别奇怪的看着大钱,图乐的心都快蹦出来了,不过还是小慧厉害。 往前一步一下抓住警察的手,往这边拉了一下,然后背过身,对着警察指了指脑袋,小声道:“我弟弟这里有问题,别让他听到” 这个警察悲催的眼泪差点流下来:“好孩子,好孩子” 说完对着周围喊道:“别围着了,散了吧,啥屁事都围着” 周围的人开始散去。 “我裤子怎么办?”那女子冲着警察喊道。 “跟我走,去所里” “干什么?我这等车呢” “你裤子不是脏了吗?去派出所,我给你洗裤子” “你踏马的有病吧” 警察一听,立刻大怒道:“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带派出所去” 一看警察发脾气了,那女子立刻怂了下来:“说顺嘴了,我这急着等车呢” “那你裤子还用洗不?” “不用不用” “以后少干这缺德事”警察说着把手里车票和身份证扔了过去,那女子灰溜溜的走了。 那警察看见女子走了,回过头,万分爱惜的对小慧道:“走,我先带你们进去,省的一会挤了” “谢谢叔叔” 小慧万分乖巧,一手拉着大钱,一手扶着“爷爷”,跟着那个警察先进了检票口。 “照顾好你爷爷和弟弟” “谢谢叔叔” 小慧对着那个警察鞠了一躬。 这水平,拿个奥斯卡都不稀奇。绝对影后级别的。 图乐长长的出了口气,扭头不经意间,似乎看见老赵也看着这边,嘴角挂着一丝怪异的笑。 …… “呜—裤衩裤衩……” 绿皮火车一声长鸣,然后缓缓启动,图乐一左一右,搂着大钱和小慧:“走,哥带你们逛京城去!” …… 王占山在小楼外一直待到十二点,这才肯定确认,图乐跑了。喊人撞开房门,搜查一番,却一无所获,拨了图乐的手机,提示已关机。 回到局里,几个警察正在轮番审着胡玫,她是晚上八点多,陪客户吃完饭之后被抓的。 进了审讯室,里面三个警察立刻站起来:“王局” 王占山点点,看了一眼桌上胡玫的手机,边上警察立刻明白了,微微摇摇头。 王占山走过去,拿起笔录看了一眼,上面写了不少,可一样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看了一眼前面铐在椅子上的那个妖媚如妖的女子: “我是西洲市公安局长王占山,刚从你们厂招待所回来。 图乐已经被抓了,现在正在旁边审着呢,他是肯定得进去的,而且我保证不会是三年五年的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你年纪轻轻,又不是已经和他结婚了,所以我劝你一句,他是一艘已经要沉了的破船,别和他绑在一起,你还有大把的前途” 胡玫笑了一下,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工了。 “那么王局,你究竟想说什么?” “你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代,只要交代出图乐的问题,你的事我们一律不追究,我王占山向你保证” “我已经都说完了,笔录上记着呢,您自己看不就完了” 王占山啪的拍了下桌子:“你别负隅顽抗,到时候把自己这辈子毁了” 刚说完,审讯室的门开了,一个警察进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王占山面露微笑:“好,你们继续,挖干净了” 没头的苍蝇 等那警察出去,王占山一反常态的笑了:“他已经招了,看你这么年轻,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说的话还算数,只要你老老实实交代,你的问题我们不追究” 胡玫歪了歪头:“行,那你让我看一下图乐,我就看一眼,回来就交代” “你先交代,交代完我安排让你们见一面” “哈哈哈……”胡玫忽然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笑你们演的太假了,你抓到他?可能吗?” “为什么不可能?” “他是阎王,你一个小鬼还想抓阎王?要是能抓到他,那只可能是他想让你们抓到,那就是说后面的事他都安排好了,跟本用不到我操心,还用我交代个屁” 王占山听完收起笑容,扭头道:“你们先出去” 三个警察立刻推门出去,王占山拿起一边的电棍走了过来,用电棍捅着胡玫那张妩媚的脸。 “嘿嘿,阎王,你很崇拜他?那么看看这个阎王现在能不能救你” 说完打开开关,狞笑着捅了过去。 “啊!”胡玫一声惨叫,浑身颤抖起来,片刻就在椅子上瘫成一团。 “你的阎王呢?现在人家可是带着两个妞在外面快活呢,还不说是吧?” “啊!”胡玫浑身又是一阵颤抖,尿液顺着椅子滴滴答答的流了下来。 王占山关了电棍,伸手使劲拍了拍她的脸:“舒服吧?要不要再来两次?” 胡玫缓了一会,张嘴笑了:“没抓到他吧” “啪” 王占山恼羞成怒,一个嘴巴抽了过去。 “知道为什么他叫阎王吗?因为惹过他的人都死了,嘿嘿,你也来试试,看看你命够不够硬” 王占山脸色铁青,一下打开电棍的开关,一阵乱捅,直到看见胡玫不动了,这才扔下电棍,走了出去。 其实这时候胡玫的口供并没有那么重要,主要是图乐跑了,让王占山憋了一肚子火。 到了会议室,里面几个副局都在,不过倒是没人说话,局长正在火头上,没人想触这个霉头。 一点多,巡街的警察发现了图乐的车,停在西街一户人家墙外,刚好那家妇人出来上厕所,听到停车的声音,扒着门缝看见三个人下车走了。 这时候大概是快到十一点,那就排除了图乐开车外逃的可能。因为这时候出城的路都已经布了卡子。 大家议论起来,现在只有三种可能,一是图乐已经躲了起来,二是图乐安置好两个小丫头自己徒步逃走,三是图乐带着两个小丫头一起逃出西洲市区。 但是带着两个小丫头徒步离开的可能性并不大,其中一个还受过重伤刚刚好。 “局长,要不咱们还是从邓解放那里下手吧” 王占山犹豫一下,上面的意思是最好不动邓解放,但是现在看来他是能找到图乐的最好的途径了。 “把他也带回来吧,注意点尺度,别搞的太僵” “是” 邓解放家里那边早就派人蹲守,接到命令,两个警察敲了半天门,里面灯才亮起。 “谁呀?” “您好,是邓厂长吧,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有事找您” 铁门上的小窗被打开,邓解放睡眼惺忪的朝外面望去,门外两个警察亮出证件,他这才把门打开。 “进来吧,有什么事吗” 两个警察走进来,四处看了看:“图乐在这里吗?” “图乐?他在这儿干嘛?他怎么了?” “哦,是这样,图乐因为牵涉几起案件,现在正被我们追捕,我们来是想请邓厂长协助我们” “什么案件?” “对不起,现在案件处于保密阶段” “很严重吗?” 警察点点头:“市长督办的” 邓解放很是疑惑,图乐以前他或许有不知道的,可最近一年多没干过什么事啊,另外以图乐现在的身价也不需要他自己去干什么违法的事了。 想着拿起桌上的电话,当着警察的面拨了出去,果然,图乐的电话显示关机。 放下电话,邓解放道:“那需要我做什么?” “我们能看看这里吗?” “嗯,不过稍等一下”邓解放明白,警察是怀疑图乐藏在自己家,说完对着屋里喊了一嗓子:“小菲,换衣服出来一下” 不大一会,宋菲红着脸从里屋出来,她倒是早和邓解放滚到一起,只是还没有公开。 这时候邓解放的爹也醒了,拄着拐杖从另外一间屋里出来:“解放,怎么来警察了” “没事,爸,你在这坐会” 邓解放说完,对着警察点点头,两个警察进屋看了一圈,然后出来,又打开客厅一边的门。 邓解放家是一楼,外面有个小院,院门已经扩开,院里停着奥迪车,还有那台本田摩托。 看警察进了小院,宋菲捅了一下邓解放:“小乐咋了?” “我也不清楚” “不会牵连到你吧?” 邓解放瞪了她一眼,没说话。 一会,两个警察看完院子又回了屋里:“邓厂长,能不能和我们一起回去一趟?” “如果我说不行呢?” “邓厂长,别为难我们,局长下的令,您肯定是得去的” 邓解放点点头:“等我换下衣服” …… 两个警察开车给邓解放带回公安局,带进二楼一个小屋里,应该是警察的休息室,里面还有两张床。 没多大一会,王占山进来了,他和邓解放是认识的。 “真不好意思,三更半夜的还得请邓厂长来,主要是上面抓的太紧,您体谅些” “没用的就别说了,我这不是被带回来了吗?想问什么就直接说吧” 王占山拉了把椅子坐下:“邓厂长,你最后见到图乐是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我和他一起喝酒来的,我九点多先走的” “还有谁?” “刘智明,我们邓图机械厂的销售,昨天我们俩给他燎锅底” 王占山一下精神了:“那个刘智明家住在哪里?” 邓解放说了刘智明的住址,王占山留下两个警察看着邓解放,自己匆匆出去。 两辆警车呼啸着冲出大院,王占山这个后悔,还不如直接就拘了邓解放,现在只盼着图乐是在那个刘智明家里,或者能找到些有用的信息也好。 刘智明家在三楼,下面留了几个守在楼下,王占山带人冲上三楼,爬门听听里面没有什么声音。 王占山冲着边上警察点点头,那个警察上来敲门,敲了老半天,才听见里面喊: “别敲了,谁踏马的深更半夜的,有病吧” “楼下的,你家漏水了” 门刚打开,两个警察一下挤进去,把开门的按在地上,随后就闻到让人恶心的酸臭味。 “谁呀,你们踏马的干什么的?”被压在下面的刘智明一阵嚎叫。 刘智明被抓 啪的一声,灯被打开,两个按着刘智明的警察这才看见,地上都是呕吐物,蹭了三个人一身。 “老实点,警察” “警察多鸡毛啊,麻辣隔壁的把手松开,我又不跑” “闭嘴”两个警察起身,把刘智明拷上,这才从一边拿起抹布,擦自己身上的呕吐物。 另外有人进了房间,搜了一圈,什么都没有。 “你们干什么?” “图乐去哪了?”王占山捂着鼻子问。 “图乐?你说图经理啊?你找他去他家,上我这儿干鸡毛来了” “昨天晚上你俩不是在一起喝酒来的吗?” “那不是昨天晚上吗?” “老实点,说说昨天晚上,你俩都干什么了?” “喝酒呗,还能干什么?” “具体点,我告诉你,图乐可牵扯到大案子,你别把自己带进去” “操,他犯案子和我有毛关系,昨天我和图经理,还有邓厂长喝酒,老邓先跑了,我俩喝到快十点,然后他给我送回来了,我喝多了,就睡着了,一直到你们给我弄醒了” 王占山四处看看,看见桌子上的bb机,拿过来翻了一下。 然后把bb机对着他道:“十点十七分,图乐给你打过传呼,你解释一下” “有鸡毛解释的,我踏马的睡着了,压根没听见” 王占山又看了看bb机,对边上人道:“仔细搜一遍” 几个警察又翻了一遍,刘智明是新搬的家,根本没什么东西。 “走吧,跟我回局子” “操,把铐子打开,我踏马的换换衣服,这踏马的身上蹭的,我又没跑,这是干啥呢,真有病” 王占山冲边上警察点点头,边上警察这才把他铐子打开。 刘智明没进屋,直接把背心脱了,跑到厨房水池子洗了洗,擦干了,这才进屋。 不过现在他对图乐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可是他亲眼所见,真能算出来。 换了衣服,出来对着王占山道:“你是他们头吧?我跟你们说,要是我的事你们拷我行,没几把我的事别给我带那玩意” 王占山点点头。 …… 刘智明这头也陷入死局,王占山回到局里,又把躺着的邓解放喊起来。 “老邓,我现在可是抓瞎了,你和图乐熟,说说,他还能往哪里躲?” 邓解放歪头看看他:“你先说说图乐犯了什么事吧?” “这个……实在不方便说” “那就算了”邓解放接着往床上一躺。 “老邓,我和你说,这次图乐说完肯定翻不了身了,几位市长都点名要办他,你想想他还有好吗? 不过他一倒,你的机会可就来了” “怎么说?” “还用我说明白吗?图乐这次进去,最少十年八年,他可是你们厂大股东,他的那些股份还能给他留着? 不过你也别想全拿,怎么都得往外分润一些,不过你肯定能拿大头。 所以说老邓,这可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还是赶紧帮我把这小子挖出来,之后那两家厂子以后可就姓邓了” “别想了,图乐会留下证据给你们?不可能的事,那小子尾巴毛都是白的” “你放心,只要把人抓住,什么证据我都给你安排上,你就安心的拿你的股份吧” 邓解放一瞬间明白了,不是因为图乐犯了什么案子,而是有人要搞他。能让一个公安局长这么卖力气,市里就那么几个人能办到。 “嘿嘿,让我安心,除非图乐死了,不然我怕有命挣钱没命花”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王局,我掏心窝子和你说一句,这事你最好公事公办,办成办不成的,也无非就是脑袋上的乌纱帽没了,最少脑袋还在” 王占山鼻子没气歪了:“我看你是被那小子吓破胆了” “嘿嘿,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你可以说当年的韩小海点子背,你也能说四愣子哥俩运气差,或者说只是图乐勇猛。 但是瞎虎呢?当年齐局下多大力气想办他,可就是动不了。 可图乐一句话,瞎虎连年都没过去” “那不过是碰巧的事” “那是没碰到你身上,我可是经历过,我和图乐以前完全不认识,而且我们还打了一架。 可我当时就是一个货场扛包的,图乐就看了我一眼,就和我说,跟着我三年,西洲市的有钱人就有你邓解放一号。 你知道吗?这事就连我自己都不信,可它就这么发生了。 图乐这人平时看着没什么过人之处,可是他只要说谁活不长,那谁就准备后事吧,他要是说谁能发达,那真是摔个跟头都能捡到金砖。 你王局你有家有口有孩子,我劝你给自己留条后路,命可是自己的” 王占山耐心的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邓解放这是在威胁自己呢。 “哼,一个地痞,你还真把他当神仙了,我倒是看看他有多大本事能跑出西洲” 王占山说了一句狠话,气愤愤的走了。 他走了,两个值班的小民警却对图乐感了兴趣,和邓解放热火朝天的聊了起来。 邓解放一顿添油加醋的吹嘘图乐的历史,倒是让两人听得热血沸腾。 聊着聊着,图乐忽然问了一句:“你们王局打算给图乐按个什么罪名?” “不知道”其中一个比较警觉。 而另外一个却大大咧咧的说: “屁,听说查了一星期,屁也没查到,最后听说那两个小丫头和他住一起,打算实在不行弄个聚众淫乱,可现在倒好,不但图乐跑了,那两个小丫头也跑了” “嘿嘿,我就说,那小子怎么可能会留下让你们抓的把柄?人家不但跑了,还把你们准备的证据都带跑了” 两个警察也笑起来,这个不是什么重大案件,上面的压力只给到局长,和他们这些小兵关系倒是不大。 “图乐的对象也给抓了吧?” 嗯,那女的长得这个漂亮,和妖精似的,看一眼心都颤”那个小警察说完使劲咽了下口水。 邓解放摸清大概的情况,他不担心图乐,倒是比较担心胡玫。 一直到早上八点,没有任何消息,王占山实在没辙,只得拨通了谭市长的电话: ”谭市长,我是王占山” “嗯,占山啊,图乐那小子审的怎么样?交代出什么没有?” 曹雨溪走了,而且很大可能不会回来了,自己这个市长有很大可能再往上走一步,所以心情很好,可下一秒钟心情就不好了。 “谭市长,图乐跑了” 做人要有良心 “什么?你们干什么吃的?准备好几天竟然让人跑了?怎么回事?” 谭毅峰勃然大怒。 王占山小心翼翼的把过程汇报一遍,现在主要问题是邓解放还在局里,是继续关着还是放了得听听领导的意思。 “你的意思图乐还在西洲?” “有很大可能” “那就今天先留他在你们局里,我再给你们一天时间,把西洲翻个底朝天也得给我把他找出来” “是” “邓解放交代什么了吗?” “没有” “你劝劝他,图乐进去了对他来说是好事嘛” 王占山苦笑一下:“他……他劝不了,完全不听,对那个图乐死心塌地的” “做事讲究些策略,让他家人做做工作嘛,你这个领导怎么当的?” …… 八点,邓解放的电话响了,两个警察腾的就坐起来,拿过电话,看了看号码,接通电话,按了免提,递了过去 邓解放起身接过电话: “喂,小菲” “解放,你怎么样了?” “嗯,没事,睡的挺好,今天够呛能回去,你去厂里告诉他们一声,让他们盯着点,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嗯,你小心点,用我给你送饭吗?” “不用,估计他们不能连饭都不给吧” “嗯,那我挂了” 电话挂了,两个警察又重新坐下。没多大一会,又来了两个警察换班。 “邓厂长,来,尝尝我们食堂的饭菜”来的警察很客气,邓解放知道,自己猜的没错,今天出不去了。 王占山下令,所有警察出动,但凡能和图乐挂上一点关系的,都要仔细搜。 终于在九点多,在刘晓慧名下一所住宅里,发现了留下的痕迹。 王占山匆匆赶去,几个警察站在院子里,见到局长进来赶紧打招呼:“王局” 王占山点点头:“什么情况?” 一个片警赶紧回答: “这一片一共有九户房子,其中四户在刘晓慧名下,有五户在刘钱的名下,这个是其中的一所,刘晓慧他爸和一个同乡的女人住在前面另外一间” 他说完,另外一个警察立刻也凑过来:“刘晓慧他爸那里我们已经查过了,不知道这件事,昨晚刘晓慧也没回来,我们检查其余的房子才发现这处房子里面的门锁被撬开了” 王占山听完,扭头看向站在一边的姚兵:“你们勘察过了吧?” 自打王占山当上局长,姚兵就不吃香了,毕竟他是老局长的亲信,自己知道,等王占山坐稳了位置,早晚得把自己弄走。 尤其这次行动,根本没通知他们刑警队,这就很说明问题了,所以姚兵也懒得贴这冷屁股,看王占山问,便回道: “王局,勘察过了,三个人的痕迹,刚才已经叫来警犬,已经确定就是图乐他们三个人,不过追到马路上就追踪不到气味了。 边上邻居说早上大概七点半出去买东西的时候这个院还锁着门,我们来的时候门锁已经被破坏掉了” 王占山一下没琢磨明白:“不能是刚才他们是早上才来吧?” “不是,地上有吃剩火腿肠的皮,看样子是昨天晚上吃的” “那总不能他们走了才把门锁弄坏吧” “不是” 王占山忍住怒气:“说一下你们的结论” “墙边上有脚印,他们是昨天晚上来的,应该是图乐把两个小丫头放在这里,自己又出去了,早上回来接的两个人,估计是大白天的跳墙怕被人看见,这次扭断门锁” 王占山一下兴奋起来:“也就是说他们刚离开最多一个多小时?” “是” “那……”王占山想了想,忽然上来聪明劲儿了:“也有可能图乐自己跑了,让别人来接的两个小丫头” “不会,门口没有第四个人的脚印” 王占山虽然很生气姚兵的态度,但是这却是个好消息,不开车的情况下,一个小时不可能跑出去,而且三个人,目标很明显,更容易找到。 没理会姚兵,王占山拿出手机,叮嘱各个出城路口,还有火车站,长途汽车站,都盯紧了。 挂了手机,回头又问跟着来的司机:“下面县城协查的通报发下去了吧” “王局,一早上就发了” “嗯” 王占山安排完,回了局里,宋菲已经等了半天,警察挡着没让见邓解放。 王占山给宋菲喊到办公室: “来,坐,你是邓爱人” “我是他对象,还没领证” “嗯,别着急,我们先谈谈,一会我再安排你们见面” “好的”宋菲规规矩矩的坐下。 “你们图经理这次可是犯了大事,判个一二十年都是轻的,要不也不能全市警察出动。 你们家老邓肯定也得受牵连,你想想你们大好前途,若是因为这个进去几年,一辈子可就都毁了。 但是解放是咱们市的改革模范,市领导的意思是保住他,但是也得他配合不是?一会你劝劝他,把图乐的问题交代清楚” 宋菲低头想了半天,才抬起头: “王局长,我虽然是乡下人,可我也读过书,知道什么叫有可为有可不为。 图经理要是犯了法,自然会有法律制裁他,我家解放也是,大不了进去几年,我等他就是了” “你可想好了,你跟着邓解放无非是因为他有钱,可他要是一进去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出来也是个穷光蛋了” “是,我是图他钱才跟他的,我是个乡下的穷姑娘,没钱的时候甚至想给自己都卖了。 但是我爹从小就告诉我,做人要是没了良心,那和畜牲有什么分别?” 王占山把身子靠在椅子上,冷冰冰的看着面前柔弱的女子,心里倒是奇怪,这个图乐给这些人喝了什么迷魂汤,一个个摆出视死如归的样子。 “行,你有良心,那你回去吧,只要你别后悔就行” 打发走宋菲,王占山又去看了一眼胡玫,昨天晚上就捅了她几电棍,随后下令疲劳审讯,现在图乐没抓到,怎么也得弄出些证据才好向上面交代。 胡玫脸色苍白,眼神都有些涣散,边上警察不停的把随时要睡着的她弄醒。 看见王占山进来,审讯的警察立刻站起来:“王局” “怎么样?” 对面的警察摇了摇头。 “继续” 王占山有些心浮气躁,突然看见胡玫忽然对他诡异的一笑,声音嘶哑的对他喊了一句:“你活不长了” 王占山啐了一口,转身出去。 我押图乐赢 一直到下午,还是没有图乐的消息,谭毅峰已经打过两次电话询问,就差指鼻子骂他了。 王占山急得火上房,几个副局都让他骂到外面蹲点去了。 没想到没等来图乐的消息,叉车厂几个车间主任带着百十号人,跑到公安局来要人来了,门口黑压压的堵了一片。 王占山急急忙忙带着两个人跑了下去,冲着人群厉声喊了起来: “都干什么?这里是公安局,再不散开都给你们抓起来” “公安局怎么了?就能随便抓人吗?我们厂长犯了那条法律,你今天不说清楚我们就不走” 一个中年女人喊了一句,随后后面一群附和声,随后后面人开始大声嚷嚷起来,乱哄哄的一片。 所幸这些人也没往里冲,只是堵住门口,王占山声嘶力竭的喊了半天,也没什么作用,只得赶紧回去。 “解放,解放,你快去管管你们这些工人,都堵在门口像什么话?” 邓解放早从窗户看到了,没想到领头来的竟然是吴萌。 “啊,我看见了,他们也没闹事,也没打砸抢,等五点下班了他们自然就都回家了” 邓解放说完掏出根烟,自己点上,然后又坐到床上。 “你什么意思?他们这是在聚众闹事,这最后的罪名可是要落在你头上”王占山气急败坏。 “罪名随便你按,我们厂正副厂长都被抓了,他们的饭碗要砸了,当然会急了” 王占山缓和了一下口气:“也没抓你,这不是配合调查吗?一两天就完事了,何苦弄这么大动静,对谁都不好不是” “抓胡玫也是配合调查?” “嗯”王占山思索一下,跟着点点头。 “那我现在要见她” “不行,她和你不一样,她可是图乐的对象” 邓解放往床上一躺:“那你自己解决去吧” 王占山看了邓解放半晌,伸手掏出手机拨了出去: “谭市长,邓解放弄了一堆工人堵在公安局门口闹事呢,一百多号人,你看……” “真是白痴,你让邓解放接电话”谭毅峰在电话里骂了一句。 王占山把手机递了过来。 “喂……” “邓解放吗?你搞什么飞机?是不是以为我真不敢动你?快让那些人散了” “对不起谭市长,我得先见到胡玫” “你还和我讲条件……” “没见到胡玫之前,我什么都不会做” 邓解放说完,把电话扔给王占山,随后闭上眼睛。 他不担心图乐,但是担心胡玫,他被判过刑,当然知道这些警察的手段。他认识图乐之后图乐倒真没犯过什么事。 但是在这之前,他可就不知道了,胡玫真要是扛不住,那图乐这辈子可别想翻身了。 王占山对着电话连说几声是之后,转身出去,不大一会,胡玫被带了进来,脸色极苍白,摇摇晃晃的走过来。 “别说话,我……”话没说完,一头扎在另外一张床上,几乎一瞬间就睡着了。 王占山在门口说道:“谭市长要见你,跟我走吧” “我回来之前,谁也别动她”邓解放对着两个警察说了一句,随后跟着王占山下楼。 门口聚集的人群一看邓解放出来,大声欢呼起来。 宋菲冲了过来,使劲抱住邓解放,邓解放也使劲抱了一下她,宋菲这才羞涩的松开。 邓解放对着人群抱了下拳:“谢谢大家了,先散了吧,我没事” 说完对着宋菲道:“没事,带着大伙先回去,我去见市长” “嗯” 上了王占山的车,邓解放对着外面人群挥了挥手,人群让开一条路,小车慢慢驶出。 …… 两个人走进办公室,谭毅峰抬头看了看,随后冲着王占山摆了下手,王占山赶紧退了出去。 邓解放不是原来那个在市长面前谨小慎微的样子了,很大方的走到办公桌对面沙发坐下。 谭毅峰看了他半晌才道:“你不知道是我在护着你吗?你认为抓得了图乐就不能抓你吗?” “当然知道” “说不好听的,你现在不过是图乐的一个跟班,你是明白人,你知道要是搬倒了图乐对你是有多大的好处? 别踏马的跟我说什么义气,也别说什么没有图乐你就是个扛包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才是世间真理,等你掌了权,有了钱,谁敢说你? 什么兄弟不兄弟的,有图乐在,你永远是个小弟,我说的你懂了?” “嗯” “那咱俩现在开诚布公的谈谈,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没看见图乐尸体之前,我就永远是他小弟” “为什么?吓的?” “是” “操,你个怂包” 堂堂一个市长,私下也是会骂街的,谭毅峰不屑的骂了一句。 “我不是怕他,而是认为你们两个的争斗,我压图乐赢” 谭毅峰慢慢坐直了身子,吃惊的看着邓解放:“你没睡醒?” “我押图乐赢”邓解放再次重复一遍。 谭毅峰不可思议起来,现在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用力捏了捏手指,才感觉到真实的疼痛。 “就他?”谭毅峰突然大笑起来:“你在说笑话呢吗?你是傻了吧?” “嗯,也许是,但是谭市长,您认为曹书记也是傻了吗?他和我一样,都押图乐会赢” 谭毅峰脸上的笑容消失,突然想到曹雨溪这次看似极蠢的举动,其实就是一样,他把自己押在图乐身上。 曹雨溪虽然比较直性,但是绝不蠢,就是面前的这个邓解放,那也是八面玲珑的人物,都不是蠢人,难不成…… 谭毅峰晃晃头,立刻打消自己的念头,琼州那边已经赚疯了,即便是有什么风险,最后也是少赚些罢了。 “那就随你的便,我倒是想看看他怎么赢的,既然你这么想我就不说什么了,我也不想把你弄进去,你也别给我找麻烦。 好好配合公安那边侦办,要是再弄出什么事来看我饶不饶你” “放心,谭市长,我这一定配合,我倒是从不担心他被抓,要是这么容易就让你抓了,也就不是图阎王了。 不过有一样,您抓他归抓他,他身边的人您最好别动,留得一线,日后好相见” “呼啦” 一个本子被谭毅峰扔了过来:“你在教我做事吗?威胁我吗?” 邓解放把本子捡起来,重新放回桌上:“不是,这是忠告,诚心诚意的” 你欠我一个人情 一晚上没睡好,谭毅峰打着哈欠进了办公室,让秘书沏杯茶来。 还没喝几口,电话响了,来电话的是王占山,依旧没抓到图乐,这个图乐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不见了,问题是还带着两个小丫头。最大的可能就是躲了起来,还需要时间慢慢查。 谭毅峰出奇的没骂他,随意叮嘱两句,王占山问他要不要下发通缉令,他想了想给否了。 虽然图乐当初撅了他面子,但绝也不能因为这点事要把图乐弄进去,他堂堂一个市长这点心胸还是有的。 主要是因为曹雨溪,他是想着通过图乐,牵扯到曹雨溪的身上,曹雨溪的老丈人家背景很强,绝不排除最后他家疏通关系,最后屁事没有的回来。 抓图乐主要为了钉死这件事,而且图乐这次等同于惹了西洲市大半个官场,对于抓他这事没人会反对。 只要在图乐身上打开口子,必然会牵扯到曹雨溪,即使他清清白白,但是被一个犯罪分子蛊惑了,一个愚蠢的帽子那是肯定跑不了的,戴上这顶帽子就等同于曹雨溪的官途到此为止了。 至于是什么罪名,他是一点也不担心,他不相信一个名号响彻西洲的黑老大屁股是干净的,即便是干净的,王占山也会替他抹是屎。 只是没想到集合全市警力,居然还是让这个图乐跑了。现在的问题是图乐一旦跑出去,必然就会联系曹雨溪。 如果曹雨溪要保他,必然会让上面问询此事,自己现在可以随意编些理由搪塞,但要是真下来通缉令,自己这边又没什么确实的证据,那可就不好解释了。 …… 邓解放昨天回来的时候,胡玫没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的话起了作用,王占山居然没把她带走。 可怜两个值班的警察,一人靠个凳子,偎了一宿,第二天早上,胡玫依旧在睡。 两个换班的警察在食堂打了饭上来,交班之后,邓解放吃完饭,看胡玫还在睡,没舍得叫她。 八点多,邓解放的手机响了,边上警察拿起来看了一眼,腾的坐起来:“图乐!” “我去喊人”另外一个箭一般冲了出去,随后王占山噔噔噔的跑进来,对着邓解放道:“接” 那个警察按放在一边的录音机,随后按了声音外放。 “干什么呢老邓,这半天才接电话?” “睡觉才起” “胡玫呢?” “在我旁边呢,还在睡觉” 王占山一听急了,赶紧用笔写:问他在哪里。 “操,不是吧老邓,我这刚跑路你就撬墙角?” “别瞎说,不能瞎开玩笑,这可是弟妹又不是嫂子能随便逗。 昨天晚上对她的审讯才告一段落,困急眼了,一直睡到现在,要我叫醒她吗?” “嘿嘿,胡说八道惯了,不用喊她,让她睡吧,反正我也屁事没有。对了,小菲拿下了吧?踏马的我怎么一直没问,这会跑路了才想起来” “嘿嘿”邓解放笑了两声,没说话。 图乐接着说:“当初是想给你介绍个大学生,不过赶巧有个大学漏子,你就将就将就吧” “不用了,我挺满意,这就中,我一个初中毕业还挑啥呀” “你就跟没见过女人似的,捡个粑粑撅子都当金条,我都懒得说你” 王占山举着纸条半天,嘴张得老大,心里想,这踏马的一个在逃犯往回打电话 怎么屁有用的不说,在这扯起咸蛋来了? “你俩都在公安局呢吧?” 终于唠到正题,王占山瞬间精神起来。 “嗯” “谁在边上呢?王占山?” 王占山愣了一下。 “嗯” “那得了,等以后我回去再聊吧,不过你说的,嫂子可以随便逗” “滚吧你” “喂,王局,把你布防蹲点儿的人都撤了吧,我现在已经在外地,找你就是让你节省点国家资源,别浪费警力了,一会我给谭市长打电话,别的和你也说不上” 嘟嘟嘟……电话挂了,王占山看着电话愣了半天。 …… 谭毅峰一杯茶刚喝完,外面秘书敲门:“市长,图乐打电话过来,要不要接进来?” “接,接进来” 谭毅峰放下茶杯,心里倒是想,这个图乐还真胆大妄为,居然敢给自己打电话。 拿起听筒:“我是谭毅峰” “谭市长和”图乐依旧很客气。 “你在哪呢?” “在外地,我想趁这个机会游览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不然也没时间出去玩” “给我打电话想说什么?” “嗯,给您打电话就是想告诉您,我已经跑了,但是家里还有亲戚朋友,您还别为难他们的好” “呵呵,他们犯不犯法,自然有人去管,你和我说什么?” “因为是你下令抓我的呀” “这是公安局的事,你找我做什么?” “谭市长,您这就没意思了,还需要我给你说具体点吗?” “那你说” “行,前天下午四点十几吧,孙市长给王占山打电话,大概的意思是,把我和胡玫都抓起来,晚一点动手,先别让太多人知道,邓解放先别抓。 然后连夜审讯,把证据链坐实,别管罪名大小,先找出一样坐实了,剩的再慢慢深挖。 我说的没错吧,谭市长?您还在一边补充说,别让我有机会联系曹书记” 谭毅峰大吃一惊,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倒是不计较这些,当官的嘛,都这德行,就是我把你扳倒了换一个也许还不如你,怎么咱俩也算熟人,好说话。 所以我说,既然你没抓到我,那就这么样吧,短期我也不可能回去,咱们各自安好。 哦,对了,你不但不能动我的亲戚朋友,还得给他们多开绿灯,因为你欠我老大一个情呢” 谭毅峰也不知道说什么被图乐狂妄的言语气糊涂了,还是怎么了,竟然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我欠你什么情?” “这事现在我说了你也不信,等以后吧,不过你别想着进一步当市委书记了,能保住市长的位子还是托我的福。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电话忙音响了很久,谭毅峰才放下电话,可随即就又拿起来拨了出去。 “是占山吧,我是谭毅峰” “啊,谭市长” “我问你一下,前天孙市长给你打电话的时候,谁在边上?” “没人啊” “会不会外面有人听见?” “不会,我当时正开车,停路边接的,就我自己,怎么了,谭市长?” “嗯……没事,这事你和谁说过?” “没有啊,这事我能往外说吗?市长,这事我保证,对任何人都没提过” …… 谭毅峰放下电话,孙林生那个人他了解,城府极深,绝对不可能是从他嘴里露出去的。 而且,即便是这事露了出去,也不可能详细到几点几分,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能从哪里泄露出去。 谭毅峰看向窗外,外面风和日丽,院子里大树的枝头,几只麻雀在叽叽喳喳的叫,可在他看来,一切似乎那么虚幻。 京城小旅馆 图乐挂了电话,他已经打听了,现在的手机不能定位,即使能也不是一个小小的西洲市能做到的。 他最担心的是谭毅峰一狠心,罗列些罪名把邓解放和胡玫全弄进去,把他这一窝人全干掉,他一个市长还很容易办到的。 昨天晚上下了火车,找个小旅馆住了一夜,一大早上,带着大钱和小慧看了升旗,回来买了早点,吃完饭这才开机打了电话。 放下电话心里落了底,自己没看错老邓,没有落井下石。 想了一下,最能解决问题的还得靠老曹,随后拨了曹雨溪的电话,对方却是关机,图乐只好作罢,关了手机,又把电话卡拔了出来。 既然出来了,就先放松放松,脸上的妆早就洗了,但是头发洗不掉,然后上街先染了头发,然后带着两个小丫头去故宫玩了一天。 等快到晚上,图乐信心满满的打车去了三里屯,图乐唯一知道的,京城最有名气的夜场就是三里屯。既然冯琳说陆扣在酒吧驻唱,那在三里屯的可能性极大。 京城虽然是京城,但是现在是九三年,估计也不会有多少酒吧,应该容易找。 可一到地方,图乐傻了眼,前面都是破破烂烂的商业街,倒是卖什么的都有,甚至不少卖汽车配件的,独独没看见什么迪厅和酒吧之类的夜场。 吃过饭,就近找了个小旅馆住下,昨天住的是大杂院,排队去了两趟公厕之后,早上图乐就退了房。 今天说什么也不找大杂院了,转了半天才找到个筒子楼的旅店,虽然里面被隔成鸽子窝一样,但是楼里有厕所,最少不用去公厕了。 开了两个房间,图乐扔下她俩自己出来,顺着大街溜达半个多小时,终于在南街找到两家酒吧,打听一下,都不知道陆扣这个人。 不过倒是知道个好消息,酒吧现在在京城也是新鲜事物,整个京城也就十家八家的。只要找倒是不难找到。 回到旅店,上楼刚要开门,听到旁边房间里小慧说话: “哥那个女朋友长得好看吗?” “哎” 大钱长叹口气:“姐长得够漂亮了吧?连姐都嫉妒,你说得有多漂亮吧,你说哥长得也不咋地,咋招来这么多漂亮的?” “哥有男人味” “男人味?我咋没闻到过?” “你还小” “屁,你比我还小好不好” “你长的小,小……馒头,咯咯咯……” “啊!你敢笑话我” 大钱叫唤一声,随后屋里传出打闹声。 图乐笑了下,轻手轻脚的打开门,进屋又轻轻关上门,听着边上屋里旖旎一片。 打闹半晌,大钱忽然问道:“那事儿是什么滋味?” “什么?” “什么什么,你不是和哥做过吗” “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唉,哥说我太小,得等我十八岁,为啥你行我就不行?” “你晚上偷偷往哥床上爬” “爬过,给踹回来了” 图乐听的心浮气躁,不小心碰了一下桌子,那边一下肃静下来。 图乐伸手打开灯,那边小慧叫了一声:“哥,回来了?” “嗯,早点睡,明天带你俩去动物园” …… 小旅馆,晚上自然什么声音都有,夜半,一个黑影偷偷推开门,摸到床上。 小慧这个小妮子似乎比自己对这事还热情,图乐早猜到了,所以没锁房门。 战斗半宿,图乐酣然入睡,早上一抹阳光顺着窗帘缝照进来,图乐睁开眼睛。 扭头却惊讶的看见大钱躺在他俩中间,一条细腿搭在自己身上,另外一边和小慧搂在一起。 自己一动,大钱似乎也动了一下,图乐赶紧闭上眼睛。赶紧身上的腿抽了回去。 随后图乐把眼睛睁开个缝,看见大钱蹑手蹑脚的爬下床,光着脚丫子,拎着鞋,慢慢走出去,随后关上门。 她刚走,小慧也醒了,爬起来,对着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下床,跟着偷偷出去。 图乐又躺了一会,起身下楼买了早点,上楼敲了敲门,然后两个戏精假装睡眼惺忪的打开门…… 吃完饭,出门打了个面的,这种黄色小面包车现在京城满大街都是,十公里以内十块钱。 打车到了动物园,图乐领着两个小丫头在动物园疯玩了一上午,两个小姑娘兴奋的脸通红,出来已经十一点多了。 本来想出去找个地方吃饭,溜达一会,突然看见动物园服装批发市场。 三个人还穿着出来时候的衣服,实在是看不过眼,正好买几身衣服,拉着俩丫头就进市场逛了起来。 刚到女装区,一个连排的档口前几个小工正在忙着打包,图乐知道,这种批发市场上午是不零售的,一般得到中午之后拿货的客商完事之后才开始零售。 自己来的时间稍微早了点,看了一下货架上的样版,回头刚要问价格,却如同中了魔法一样被定住,半晌才道: “为什么一个电话都不给我打?” 图乐对面,一个如同希腊雕像般的女子也呆呆的看着他,忽然,俊美如同刀刻般的脸上一下绽放笑容,瑞灿如花,慢慢张开双臂。 人流涌动的批发市场里,两个人旁若无人的抱在一起,图乐万万没想到,这么大个京城,竟然就这么相遇了。 半晌才松开:“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呗” “呸”陆扣啐了一口,扭头看了大钱和小慧一眼:“那个是大钱吧?” 大钱现在剪了个寸头,所以陆扣仔细看了一下才认出来。 “扣姐”大钱规规矩矩的打招呼。 “刘晓慧”图乐指了一下小慧,然后扭头道:“小慧,叫扣姐” “扣姐”小慧一样乖巧。 “厉害哈,来看我还带俩丫鬟伺候”陆扣笑着说,没等他回答便拉着他的手,对着档口里面的小老板喊道: “李哥,我今天先走哈” 档口里面出来过穿花格子衣服的男子,戴着大金链子大金表,一张嘴带着浓浓的南方口音:“小扣,这是谁呀?你家亲戚?” “我男朋友” “啊……”那个男子愣了半天:“啊……行” “走吧,咱先出去,你怎么找到这儿的?”陆扣拉着图乐要走。 “这是有缘分,我听你妈说你在酒吧驻唱,是去三里屯酒吧那边找你,没找到,今天带她们俩去动物园玩,出来想买几身衣服,这才碰到” “啊”陆扣看了看他们:“你们这衣服倒真是够寒酸的了” 说完又扭头回来,自己进了档口,从里面拽出几件衣服,对着那个小老板道:“李哥你记上,从我工资里扣” “几件衣服嘛,送你了” “不用,你记上吧”陆扣说完拿着衣服出来,拉着图乐又去男装区,买了两条牛仔裤,两件衬衫。 图乐把衣服装进袋子,扔给大钱拎着,拉着陆扣的手就出了服装市场。 “咱先吃点东西去吧” “行” “你熟你带路” 花心的借口 拐了一条街,进了一个小餐馆,四个人坐下,点了菜。 “说说你怎么样了?”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 “你先说” “我挺好,身价几百万,开了两个厂子,两个饭店” “哦,接着吹”陆扣打开一瓶啤酒递给图乐。 “什么吹呀,这是真的” “这位大哥,我还没见过哪个身价几百万的人跑我们服装批发市场里买衣服的” “我这不没说完嘛,这是以前,不过现在犯了事,正在跑路” “你说的都是真的假的?” “现在身价三千,西洲市满市的警察都在抓我,我们刚跑出来,这是真的” 陆扣愣了半天,举起杯:“来,在逃犯,庆祝你逃跑成功,咱俩喝一个” 两个人一碰杯子,一口干了。 “你呢”图乐倒酒。 “我到这之后才发现,屁梦想,在家里是异想天开了,在地下通道唱了半年,也接触了一堆和我一样的。 最后发现,我们这群人就是一群疯子,一群神经病,一群傻b,压根没有什么机会,还当明星呢,简直是在做白日梦。 还被人骗了好几次,你给我的钱也花光了,天天住在地下室,一天就吃一顿饭……” 陆扣越说越沉默,一仰头一杯啤酒倒进嘴里,缓了一会才缓过来。 “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绝望了,但是没脸回去,当时甚至想,把自己卖了,可惜,你要是没有个平台,想把自己卖个好价钱都是不可能的事” 图乐隔着桌子伸过手,擦掉她的眼泪:“我不是说过吗,扛不住就回去” 陆扣看着图乐,悠悠的说道:“对不起,真扛不过去了,小乐,我把你送我的东西给卖了” “什么?” “那个平安扣” “哦,那个本来就是给你救急用的” “我实在扛不住了,还欠了一个姐妹的钱,想起你说过那个平安扣很值钱,便拿着去了琉璃厂。 没想到在门口就被几个贩子围上了,从几千一直开价一万多,你不知道那架势,就差抢了。 幸亏碰上个好心的,才给那群人轰走,告诉我这东西最少能卖个三万五万的,还给我介绍了个买家。 不过那人手里现钱不够,给了我一万,然后把甜水园子的一间院子给了我,地方虽然偏远一点,可也值两三万。 这下缓了口气过来,心里又蠢蠢欲动,被人骗去灌录音带,说什么捧我当歌星,折腾半个月,刚到手的一万块钱没了,除了手里有一盘录音带,什么都没有了。 这才静下心,出来打工,白天在这给人打版,晚上去体馆路的酒吧驻唱,总之现在还行吧” 陆扣说完了,似乎一下轻松下来:“你以后想怎么办?” “不知道呢,我现在走一步看一步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呢” “没事,以后我养你” “那太好了,咱也能吃软饭了,来,吃饭” …… 吃完饭,打了个面的去了陆扣家,现在的甜水园子还是一片片低矮的平房,陆扣家的院子几乎就算没有。 一间正房一间偏房,中间就一个能过自行车那么宽的过道。 陆扣带着他们进了正房,里面倒是收拾的很干净,陆扣拿了墙上挂的钥匙: “我还有一个姐妹住这里,厢房前一段租出去来的,不过现在没人住,你们就住厢房吧” “要饭的还能嫌饭馊,哪里都行” “别说的惨兮兮的,要不你住正屋” “不好,你那个闺蜜不见得乐意” “想什么美事能?”陆扣怼了他一下。 图乐三个人跟在后面出了屋,陆扣打开门,进门一个小厨房,拐进去就是一间屋子,盘的火炕,地上有桌子椅子,还有一台电视 一台电风扇。 陆扣朝图乐使个眼色,图乐扭头对她俩道:“你们简单收拾收拾,我和你们扣姐说点事” 说完拉着陆扣回了正房。 “这不挺干净的吗?收拾啥”大钱挽起袖子,可看了一圈,没啥需要收拾的。 “你个憨憨,这是嫌咱们俩碍事” “咱们俩碍什么事了?” 小慧翻了下白眼,出去走到门口,门没关,正好挡住正房那边。 小慧坐在门槛上,仔细的听着。大钱也跟了过来:“干啥呢?” “嘘” 小慧立刻比画一个禁言的动作。 片刻之后,大钱脸便通红起来,小声道:“不要脸” 不过嘴上说着,却使劲扒着门缝往那边看。 …… 图乐大汗淋漓的翻下身,顺手把窗户拉开大一点,随后搂着满脸还残留晕红的陆扣躺在炕上。 “刚才声音是不是太大了?她俩会听到吧?” “听到便听到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俩又不是小孩” “对了,大钱我知道,那个小慧是干什么的?” “嗯……都差不多” 陆扣愣了一下,随后使劲踹了他一脚:“你真无耻” 想了一下又突然问:“那个狐狸精呢?” “乱叫什么?” “就是,一看长得就像,不会给你踹了吧?” “没有,不过这次她没跑出来,估计得遭几天罪了” “你究竟犯什么事了?” “没事,就是把市里的头头们给惹了” “那总得有个罪名吧?” “聚众淫乱” 陆扣愣了一下,随后笑得直打跌:“这罪名可不是诬陷” 图乐使劲朝她雪白的身子拍了一巴掌。 “要不我跑路怎么会带上她俩,我是怕她俩进去遭罪” 陆扣悠悠的叹了口气,半晌才道:“小乐,你究竟喜欢的是谁呀?惦记这个惦记那个的” 等了片刻,看图乐没有回答,继续说道:“我最难的时候想过回去,可我不知道怎么再和你相处,不对,是怎么和她们相处。 我知道你能为我倾家荡产,甚至能为我去死,可是我感受不到你的爱情。 出来两年,我接触过不少喜欢我的男人,我知道一个男人恋爱了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甚至连你馋我的身子都和别人不同,我感觉你对胡玫也是这样,对那个……” 陆扣想了一下:“那个朱萍,也是一样,我感觉你活的那么的不真实,就像在做一个游戏,是我太敏感了吗?” 图乐亲了陆扣一下,指了指自己的胸膛:“这具年轻的身体里藏着一个苍老的心脏,它实在迸发不出什么激情了。 但是我爱你们每一个人,我希望你们都好好的,即便你们离我而去,你们过得开心,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给自己的花心找借口?” “嗯,这么说也可以” 闺蜜—韩影 ”你在批发市场干什么?” “打版” “什么?” “就是把主推的衣服穿上,让进货的人看看,类似模特吧” “哦,那个批发市场的小老板似乎对你有意思” “嗯,不过估计这回干不长了” “是因为我去了吗?” “差不多,不过要不我也不想干了,天天毛手毛脚的,还怕被老板娘看见,真踏马的让人恶心” “嗯,男人都这德行,当然我除外” “呦呵,这我可真没看出来,你还是正人君子?” “没有,我是说我从来不背着人” “呸呸” “酒吧驻唱怎么样?” “也不怎么样,一个晚上三十块钱,回来打车和人拼车,一天还得两块三块的,就这一般在一个地方人家也就留你两三个月,然后就换新人,我能在这混半年多已经很不错了” “这么少?”图乐昨天去酒吧的时候随便问了一下,这时候酒吧消费简直是天价,一个客座最低消费三百。 “想挣得多就得和老板签合同,那一晚上也许一二百,或者一两千都可能” “有什么分别?” ”那得陪酒,那就能挣上百,要是出台就更多” 图乐一下正色道:“咱可是无价之宝,可别三瓜俩枣的就给自己卖了” “我这不是一直等着有人出高价呢吗?” “我买,你说个价,绝不还价” “一百万” “成交” “呸,你现在还等着靠我吃软饭呢,你有钱吗?” “我等你挣了给我行不行?” …… 两个人一直腻到四点多,这才出去,看见两个小丫头直勾勾的坐在门槛上,陆扣脸涨得通红。 “我俩去买菜,你俩收拾收拾屋”图乐说完,拉着陆扣就走了。 两个小丫头相互看了半天。 …… 买菜回来,图乐正在厨房做饭,院门开了,一个女子走了进来,穿着露肩的蝙蝠衫,包裹紧紧的体型裤,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 进了院子,看见厨房里的图乐吃了一惊:“你是谁?” “是我朋友”陆扣隔着窗户喊了一声,喊完从屋里出来。 “这是我姐妹韩影,和我一起出来的,这个是我男朋友图乐” 陆扣给双方做着介绍。 图乐放下大勺,擦了擦手,伸出手来:“你好” “哦,你好”那女子指尖和她略微一碰,随后就收了回去。 然后从图乐身边挤过去,和陆扣进了屋。 “你不是说和他分手了吗?” “什么分不分的,原来也没说过什么分手” “他不是还有个女朋友,黄了?” “没有” “那你这算啥?” “稀里糊涂呗” “靠,你真行,他干啥来了?怎么穿的破破烂烂的” “衣服买新的了,只是没换,应该得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待多久?” “谁知道呢,也许一年半载的” “那多不方便” 韩影说完才反应过来,这是人家陆扣的房子,连忙接着说:“我看厢房里还有两个” “嗯,他……妹子” “这还拖家带口的……”还没说完,厨房里的图乐喊了一声:“开饭吧” …… 屋里放开圆桌,六菜一汤,五个人坐下,略微挤了一点。 图乐的手艺是没的说,陆扣吃的眉开眼笑。 “别说,你做菜的手艺还真不错”韩影抬头夸了一句。 “哦,我当过厨子” “呀,现在厨师挣的可多,一个小饭店的还得一个月五六百呢,有这手艺倒是饿不着,你待的时间长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份工作?” “哦,谢了,不用了,我打算修养一段” 韩影看了看陆扣,最终没说什么。 吃完饭,图乐和陆扣拉着手出去溜达,留下大钱和小慧收拾。 “你那个闺蜜是干什么的?” “闺蜜?”陆扣愣了一下,才明白说的是韩影:“她在当模特” “好像我来了她很不高兴?” “你别在意,我们俩是一起出来的,一起在地下通道唱过歌,一起露宿街头,连我现在去的酒吧,也是她介绍给我的” “我倒是不介意,晚上什么时候去酒吧?” “八点半之前到就行,不过坐公交得半小时” “一会我也去” “你去干嘛?那里也不让家属进去” “消费啊,我还没去过酒吧” “你兜有钱吗?那边一个小卡座就得三百” “有,我先花着,没钱朝你要” “你要是天天去我可养不起” “我天天去那里干什么,今天就是去见识见识” “嗯,我们酒吧老板也是咱们东北人,有好几处生意,很厉害,对我也非常好,前几天还送给我一套什么外国的化妆品” 图乐偏了下脑袋:“不会也在打你的主意吧?” “你说什么呢?她是个女的” “女的咋了?要是女的打开你的主意更让人担心” “什么呀?”陆扣琢磨一会才明白,追打起图乐来…… 一直快八点,两个人才回来,陆扣拿着吉他出去,两个人拉着手上了公交车。 下了车,顺着体馆路走了一段,就看见前面巨大的霓虹灯箱,闪烁着五个大字:花千夜酒吧。 门口停了不少车,还稀稀拉拉站着七八个女孩子。 陆扣看图乐往那边看,便笑嘻嘻的道:“有看上的没有?很便宜,小费才三十,当然,你要有别的心思就得加钱了” “真便宜,等以后我自己来,全部打包” ”小心累死你” 两个人说笑着进了酒吧,外面看着不大,里面却不小,能有三四百平。 里面灯光闪烁,放着轻缓的音乐,周围一圈大大小小的卡座,大半已经坐了人。 中间是个小小的舞台,四周是舞池,十几对正在跳舞。 陆扣背着吉他去了后面,图乐找了个双人台坐下,不一会有服务生端来一大杯扎啤,几碟干果。 图乐掏出三百元递了过去,服务生收了钱,把一个写着号码的牌子放桌上。 舞曲放完,上了一个男歌手,唱了两首,唱的非常好,不过下面只有一些稀稀拉拉的掌声。 跟着上来个高挑的女孩子,跳了一曲艳舞,倒是引起一阵小高潮。当场就有下面的客人送了四个花篮。 那女孩子跳完之后,随即就去了送花篮的那一桌,开始和那几个男子喝酒说笑,自然搂搂抱抱的让人随意的占着便宜,一直坐了半个多小时才离开。 图乐刚才听陆扣说过,这花篮五十一个,酒吧拿三十,表演的拿二十,但是肯定是要下桌陪人家一会的,尺度大小就看送的多少了。 京城—老炮 能有这待遇的是酒吧的主力,和酒吧签约的,都是一些漂亮的女孩子,当然还有一些有实力的歌手,一样有这待遇,只是送花篮的人比较少。 另外就是酒吧为了让顾客换换口味,经常请一些外面的人过来表演,来的时间有长有短,下不下桌和老板交代好,花篮的抽成一般比长驻的少一些。 当然也看实力,一些有名气的来了,酒吧甚至不要,花篮钱全送。 下面的顾客送花篮,哪些不会下桌的,服务生会提前告诉客人,以免客人不高兴。 外面来的一般一个酒吧就待一两个月,抽成才是大头,热度下来就会走,或者酒吧老板看上了,提高些待遇,留下来当常驻的。 陆扣是个意外,她这种毫无名气的,又不下桌,一般一两个月就换人了,可偏偏她却一直待了半年多。 而且让她少和那些不三不四的来往,别为几个小钱掉了身价,这倒是让图乐很意外。 终于轮到陆扣上场,牛仔裤,白衬衫,带着一顶鸭舌帽,拎着吉他走上来,有着与前面那些人完全不同的清新感。 先唱了一首不回家的人,下面掌声还算热烈,不过图乐知道,这掌声是完全冲着颜值,凭心而论,真的不如前几个歌手。 下面真有人送了两个花篮,不过她的提成非常低,一个只有五块钱。 陆扣感谢了一下送花篮的,是个叫舵爷的,随后又唱了一首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的开,这一首比上一首更适合她,甜美的声音配上俊美的容貌,倒是让她得了个满堂彩。 下了台,陆扣把吉他送回休息室,然后走过来,冲图乐点点头,直接奔刚才送花篮的那一桌。 那边是个大卡座,七八个人围坐一圈,中间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穿着一身紫花唐装,一脑袋花白的头发梳理的油光锃亮。 陆扣一过去,老头边上的人立刻站起身让出地方,图乐也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只是看给陆扣倒了一杯红酒,然后手搂在陆扣肩膀,碰杯。 陆扣喝完,起身回来,看见图乐脸色怪怪的,便道: “别吃飞醋了,在这种场合混饭吃,这是最基本的了,虽然我不下桌,但是人家花钱捧了场,怎么也得过去谢一下” “没有,我是在想,我到了五六十岁也会这么不要脸吗?” “一定会”陆扣笑着坐在旁边,拿起图乐的啤酒喝了一口。 “我唱的怎么样?” “九分吧” “有这么好吗?你在恭维我吧?” “不是,我打分起线就是九分” “滚蛋” 两个人正说着,一个男歌手正在唱大海,高音飙得整个酒吧嗡嗡作响。 陆扣叹了口气:“我一直以为自己唱的很好,可一出来才发现,唱的好的太多了,我这水平也就比业余的好一点” 两个人正说着话,刚才老头那桌,一个梳着油光锃亮大背头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陆小姐,这位是……” “您好,这个是我对象图乐” 那男子点点头:“我师父说既然是陆小姐的朋友,那这桌他请了,请图先生到我们那边并个桌,交个朋友” “不了,我来这儿就是找小扣单独待一会,不凑热闹了,替我谢谢你师父,我付过账了” “这位朋友听口音外地人吧,你不知道我师父的名号,在这四九城……” 图乐拱拱手:“我谢了,您能让我们清静一会不?” 陆扣赶紧扒拉图乐一下,转头对着那男子道:“这位大哥您别计较,我男朋友才到京城,当然不知道舵爷” 那男子呵呵一声,冷着脸回去。 “那个死老头子很有势力,咱还是少惹他”陆扣低声说道。 “他是干嘛的?” “以前京城的老混子,这儿叫老炮,现在是岁数大了,不怎么出来混了,不过不管京城哪里的混子见他,倒是都给几分面子。 而且还好像是个练武的,徒子徒孙一大堆,据说会什么气功,倒是有不少有权有势的人捧着他” “这个老不正经的想干啥?” “说是想收我当干闺女,那点心思都摆面上了,真不要脸” 图乐笑着扭头看了看那老头,老头冲他微笑点头。 本来以为会和西洲那边舞厅夜总会里的混子一样,会过来找点碴什么的,可那老头却没再过来,倒是让图乐很意外。 不知道是京城老炮的素质高,还是这老头终究是要点脸的,人家对象在这就不过来骚扰了。 中间又放了场舞曲,不过图乐不会跳这种交际舞,也就和陆扣在一边看着。 舞曲过后,主持人说了几句,然后一队模特开始走上舞厅,图乐差点惊掉下巴。 竟然都是三点式泳装,一共六个人,由于舞厅比较小,轮着每个人走上来,摆几个姿势。 “这……这不是那个……” “对,就是韩影,她所在的那个模特队也是我们老板的,偶尔带过来到这里走场子,别的地方也去” 图乐咽了下口水:“身材还真不错” “仔细看,平时可没这个机会”陆扣立刻调侃道。 场面热闹起来,等几个人走完,舞厅前面已经堆了七八个花篮。 等在舞台上走完,便下台列队从下面走,经过陆扣身边,韩影伸手和陆扣击了一下掌,不过对图乐视而不见。 自然有人告诉她们,谁送谁的花篮,经过金主爸爸的桌前,当然得留下陪着喝一杯,顺便让金主爸爸占点便宜。 乱哄一会,模特们下去了,又该轮到歌手们上台,陆扣赶紧起身回来休息室准备。 “小扣”吧台旁边一个富态的女子对着她招了下手,正是这家酒吧的经理余红。 于红对自己非常好,如同知心大姐一般,陆扣立刻笑着点点头 “于姐” “过来坐,不着急,让别人先上” “嗯”,陆扣立刻乖巧的坐在旁边。 “那个是谁?” “我对象” 于红略皱了下眉:“听韩影说你们不是早分了吗?” “要是他不来,那也就算分了,谁知道这冤家偏偏又跑来了” 陆扣说着看向图乐,脸上表情五味杂陈。 “只是来看看你?” “不知道,反正来了,估计得待一段时间吧” “那你们这算复合了” “也不知道,反正他在这儿,我们就在一起,他要走我也管不了” “这话儿说的,跟个受气包似的,我也没看出他哪里好来,怎么,他很有钱?” 陆扣忽然高兴的笑了:“幸好他没钱了,不然我都不知道他会不会来找我” “凭咱这长相还用这么受气?” ”哎,也不知道上辈子我们俩谁欠谁的” 循循之善诱 余红与陆扣又说了几句,心里有了底,挥手让陆扣去准备上台,然后扭头看向图乐。 余红的老板来这里看过陆扣一次,一眼相中,想把她弄到公司做公关,但是陆扣拒绝了。 她老板倒是没怎么在意,这种工作被拒绝是常事,但是只要想,最终还是不干的倒是真没几个,不过是价钱高低的问题。 只是她最近回老家处理事情,便交代把陆扣留下,先让她做做工作。 漂亮的姑娘她这里有多少是,能在这么高档的酒吧里混饭吃,长相最少得九十分以上,但是如陆扣这种完美的却是没有,这也是她老板心动的原因。 对于普通人来说,九十分和一百分没有绝对的区别,那些有权利有势的人来说,漂亮的女人玩的多了,这这十分就是天堑。 余红知道陆扣是个不安分的,不然以她的长相若是嫁个普通人还是非常容易的,前一段还有个开雪铁龙的一直追求她,上下班开车接送,能开这车家里条件肯定是不错的,不过陆扣竟然还是没同意。 所以她开始认为很容易的事,没想到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劝动。 她当然知道原因,就是这丫头自己买了房子,有了底气,不愿意随随便便下水了。可图乐的突然到来让她感觉这是一个突破口,吃软饭的小白脸嘛,都是敲骨吸髓的货色。 这里的姑娘道有很大比例是被这些吃软饭的拉下水的,甜言蜜语的哄着这些傻女子出卖身体,自己则寄生虫一般吸着女子的血。港岛朝这种人叫马夫,京城叫拉房纤的。 …… 一杯扎啤已经喝完,图乐犹豫一下,喊服务生又要了一杯,听到服务生说五十,很心疼的撇了下嘴。 “这杯酒免单了” 一个衣着华丽的四十多岁的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旁边,对着服务生摆了下手。 那个服务员立刻弯腰行礼道:“是,余经理” 说完后退两步离开,极是恭敬。 “您是……” 那女子坐到图乐身边的椅子上:“你是小扣的对象?” 图乐点点头。 “我是这的经理余红” “余经理好,我叫图乐” 图乐本来想伸手,不过看对方没动,又把手缩了回来。 “才从老家那边过来吧?” “嗯,今天到的” “没来过京城吧?” “嗯” “那让小扣多陪陪你,在我这里小扣倒是能随意请假,不过她早上还要去动物园给人打版,我倒是早劝她别干了,也多挣不几个钱,正好你来了,你也劝劝她” “嗯,那边起的早,倒也是辛苦” “这次来京城准备待几天?” “没想好,不过应该会待一段时间” “哦,听小扣说你原来开个小饭店?现在怎么样了?收入还成吧” “不怎么样,扔给别人了” “那来京城是想在这儿发展发展?” “发展个屁,我就是一厨子,还不爱干活,先混个一年半载的再说吧” 余好伸手掏出一盒摩尔女士香烟,从里面掏出一支,叼在嘴上。 图乐拿起桌上的火柴,刚要给点上,余红却从兜里掏出个景泰蓝的打火机,当的一声轻响,自己点着了。 随后吐了个烟圈。 图乐心里骂了一句,装b,不过看在照顾陆扣的份上,并没表现出不快。 “京城和你们地方上不同,有着大把的机会,你只要肯干,一年随随便便就能挣几万” “嗯”图乐随意的应了一声。 余红看图乐没接话,心里骂了一句蠢货,又接着说:“你要是打算长待,我给你介绍到我老板的公司上班,轻轻松松的,一个月拿个一两千” 图乐奇怪的看了看余红:“余经理,我好像没那么值钱吧?” 余岚笑了,看来这小子不傻。 “这是看在小扣的面子,我们老板一直想让她来我们公关部,不过她倒是一直犹犹豫豫,现在你来了,正好劝劝她,一起到公司了上班,那里可比这儿挣得多多了” “公关?” 图乐笑了一下: “余经理,要是我对这俩字儿理解的没错,那还是算了,小扣喜欢唱歌就唱唱歌,没必要为了一点钱让自己委屈” “呵呵,一个工人干一个月不过一百多点,你想要多少?另外小扣那边要是赶上大方的主儿,给上万都有可能,这可不能算一点钱吧?” “这个不是钱的事” “切” 余红朝空中吐了个烟圈:“在这个社会除了最上面的一部分人之外,其余每个人都或明或暗的标注了价格。 我只是想少些麻烦才给你开了这么高的价儿,别真以为小扣是什么宝贝疙瘩,能卖出天价来” “余经理,小扣在我这儿就是无价的” “哼,你还真把小扣当成金枝玉叶了?” 余红不想谈了,说完起身便走,她感觉这小子太贪心了,一副乡下人漫天要价的嘴脸。自己花点钱只是图个省心,不想使什么手段,真把自己当冤大头了? 快十二点,陆扣拎着吉他走过来。 “我完事了,咱们是先走还是一会和他们拼车” “当然先走” 两个人出门打了个面的,回到家,看见正房厢房的灯亮都着。 “今天她回来倒是早”陆扣小声说。 “要不什么时候?” “也说不准,还有第二天早上才回来的时候” “哦”图乐撇了下嘴。 “你别这样,要不是你送我的钱,还有那个平安扣,我也大概会走这一步” 图乐伸手抱住陆扣,还没等把脑袋探过去,厢房的门吱呀的一声开了,大钱的小脑袋探出来,看了一眼,嗖的又缩了回去,砰的一声关上门。 陆扣笑着推开他:“我明天早上早起,你睡够了再起来,自己弄吃的吧” 说完转身进了前屋,图乐进了厢房,两个小丫头趴在炕上看电视,一左一右,中间图乐的被已经放好,图乐看了一眼,感觉有点尴尬。 明显看出大钱的兴奋,眼珠子乱转,关了电视,熄了灯。 …… 图乐感觉两边都慢慢凑过来,左边一只小胳膊搭到他身,没几分钟右边的也是,两只小胳膊碰到一起,嗖的又同时收了回去。 真是煎熬,图乐伸出手来,一左一右,拉着两只小手,不知不觉睡着了。 早上睁开眼睛,已经七点多了,两个小丫头八爪鱼一般缠着自己,大钱趴在自己胸口,口水弄得湿答答的一片。 把她俩搬开,图乐起身穿好衣服,从包里掏出手机,然后走到院子里,手机卡插上。 拉房纤儿的 犹豫半天,最后还是把电话卡拔了出来,自己要是肆无忌惮的往回打电话,没准真激怒了那边,吃苦头的肯定是胡玫和邓解放。 现在想想,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以前上面没人动自己,倒真是曹雨溪这把大伞给自己挡着风雨。 公安那边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曹雨溪早晚会知道,无论他以后去哪里,但是现在还是市委书记。 即便他为了避嫌,不方便参与自己的事,但是也会通过别的渠道给西洲这边施压的,即便他不屑做这种事,但是他后面的人也不会让事情就这么发展下去,所以西洲那边自己倒是不用特别担心。 收好电话,出去买了油条豆浆,给韩影也带了一份,回来把她的给挂在门上。 大钱和小慧已经起来,吃完饭,图乐又出去,生活用品还缺不少,图乐去小市场买了些毛巾脸盆之类的。 顺便打听一下哪里有二手自行车卖,自己也不能成天打车,手里钱有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或者能让那边汇些钱过来,自然得省着花。 没想到卖东西的告诉他,市场门口修自行车的手里有攒出来的。 图乐去了一问,果然有,然后推出一台拼的五颜六色的自行车,架子很旧,但是别的倒还新,很便宜,才五十元。 图乐知道,这其实就是收来带本的旧车架子,然后用偷来的自行车拆件拼的,交完钱,驮着买来的东西回去。 在门口锁好自行车,拎着东西进了院子,看见大钱正在院子里洗衣服。 盆里花花绿绿的,一看就不是他们的衣服。 “哪弄一堆衣服来?” 大钱没说话,扭头冲后面努了下嘴。 图乐皱了一下眉头:“别洗了,扔那儿,咱也不是来伺候人的” “哦”大钱甩了甩手,随后走过来,接过图乐手里的东西。 正屋的门啪的一声被推开,韩影冷着脸走了出来,嘴里嘟囔着: “都谁家爷咋的,天天白养着” “放心吧,让人养也轮不到你” 图乐说完,回头问大钱:“小慧呢?” “上厕所去了” 刚说完,看见小慧苦着一张脸从外面走进来。 图乐顿时开心起来,一早上他就经过这公厕的洗礼了:“公厕的味道好极了吧?” “嗯,太脏了” 这年头百分之九十的人还是上公厕的,在小灰楼住了一段,几个人还真就不习惯公厕了,由奢入俭难。 “走,哥买车了,咱兜风去” “好啊”两个小丫头兴冲冲的跟着图乐出了院子。 看他们关上门,韩影也急忙跑过去,顺着门缝往外看。 看见图乐骑着一台五颜六色的自行车,一前一后驮着两个小丫头,使劲啐了一口:“傻b” 图乐带着俩丫头一直从外面玩到中午才回来,陆扣十二点下班,坐公交回来得一点多,图乐掐着点做好饭菜。 吃完饭自然给俩碍事的轰走,一直到晚上,俩人出去买菜做饭,如同新婚小夫妻一般,让图乐高兴的是韩影也没回来。 八点多,图乐骑着自行车送陆扣去了酒吧,然后回来,这里离酒吧不远,也就六七公里,送完陆扣,图乐又回来。 等到晚上十一点多,图乐又骑着自行车去了酒吧。 自行车靠在一棵树上,然后蹲在路边抽烟,马路下面停着一溜小轿车,自然都是去酒吧的,边上还有四五台面的,等着有早出来的客人。 这时候外面已经没有了站街的女子,远处黑暗处却有不少烟头闪烁,稀稀落落竟有十几号人。 边上无一例外的都停着自行车,图乐琢磨了一下才明白,这些都是和他一样的,来接自己的女人,只是不像他这般直接就在门口。 图乐忽然感觉到不舒服,浑身的不舒服,他知道在西洲也是这样,歌舞厅夜总会外面,也有这么一群男人,卑微的等着。 一直等到半夜关门,或许还要等到最后,人却被带走了,若是被带走了,那这后半夜的收入将是前半夜的几倍,也不知道那些男人是高兴还是伤心。 而现在,自己居然也和那些男人一样等在外面,自己是最卑微的重生者了,还是个踏马的有系统的,简直是重生界的耻辱。 图乐正胡思乱想着,酒吧的门开了,四男醉醺醺的走出来,还有两个女子跟在后面,往路边的小轿车走过去。 经过图乐身边的时候,其中一个忽然站住:“呦,这不是小扣的对象吗?” 图乐抬头一看,是昨天过来邀请图乐并桌的那个大背头,便随意点点头。 大背头看了一眼图乐身边的自行车,一下笑了起来:“操,我还当小扣找了个什么人物,就这德行?笑死我了” 这伙人里另外三个男的一下都围了过来,是昨天都在场的,京城这地方遍地的大人物,不知道底细的,还真没多少人敢胡乱惹事,所以昨天大背头被顶了回来,才没人再去找图乐麻烦。 但是一看图乐今天这模样,昨天竟然都没人敢过去说几句狠话,被一个穷酸的乡巴佬给蒙住了,一时间几个人仿佛受到好大的侮辱,仗着酒劲儿开始骂骂咧咧的。 “丫的一个一个拉房纤儿的的还这么牛逼” 另外一个一边说着踢了图乐一脚。 图乐起身躲开:“我干啥的用你们管吗?怎么的?想动手?” “呦呵,还真敢叫板?你是不知道爷爷几个都是干什么的吧?” 大背头说着往前凑过来,伸巴掌去拍图乐的脸。 图乐一低头,巴掌拍了个空。可随后就被边上另外一个踢了一脚。 “咱们河水不犯井水,别动手动脚的” 图乐真不想动手,一旦动手很大可能就招来警察,自己现在这身份一进派出所那就肯定直接给送回西洲了。 “就你丫的这穷酸样配得上小扣吗?小扣真是糟蹋了,一朵鲜花插在你这坨狗屎身上了” 大背头退后几步,笑嘻嘻的骂着,看着其余三个,东一下西一下的逗弄这小子。 酒吧这边又出来几伙人,看见有热闹就也围了过来。门童一看赶紧进去喊经理。 余红出来看见围了一群人,赶紧进去,看见陆扣对象,被这几个人左一下,右一下打着便宜手。 只是这小子很灵活,倒是一下没打着几下。 干啥啥不行 余红看了看,被几个人来回推搡的图乐,还有边上那台破自行车,撇了下嘴,昨天已经知道他没什么钱,可敢进来消费的,也不会是真的那种穷掉底的。 今天这一看,昨天就是在装蒜,但凡有点本事的也不会骑个破自行车蹲在外面。 不过也真是够蠢的,你要是装的跟个人似的,不知道你的底细,倒还不能把你怎么样。 你这副窝囊模样让人看了,谁踏马的不熊你一顿?自己也乐得看他被揍,昨天装的什么似的。 不过怎么也不能让人在自家店门口闹起来,大声喊了一句:“你们干什么?是不是嫌警察来这儿查的不够勤?” 大背头赶紧迎上去:“没有没有,红姐,我们和小扣对象开个玩笑” 说完对周围的人喊道:“各位老少爷们,没啥看的,散了散了” 几个围着图乐的也嘻嘻哈哈的走开,搂着各自带出来的姑娘身上了车,一溜烟的走了。 酒吧门口几个酒吧里的人也探头往外看,陆扣也听到消息,刚从酒吧里跑出来。 “你没事吧?” 图乐掸了掸身上的土:“没事,你进去吧” “别逞强,吃点小亏就吃点”陆扣当然知道图乐现在身上背着事呢,生怕他一时冲动。 “我知道,没事,进去吧”图乐拍了拍陆扣,然后掏出一支烟点燃,退两步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冲陆扣挥挥手。 人竟然能无耻到这种地步?她们这酒吧门口倒也经常有过这种事,一般遇到这种情况的,再怎么吃软饭,只要是个男的早躲一边去了,这货竟然还大模大样的在门口,一点男人的脸都不要了,余红鄙夷的撇了下嘴。 “你这对象也太窝囊点了吧?” 余红一边和陆扣往酒吧里面走一边说道。 “嗯,这倒是真不容易,吓得我赶紧往外跑,幸亏他忍住没动手” 听完陆扣的回答余红倒是不知道怎么说了,回去看看图乐,这小子也没看出哪里长得俊了?就这熊样还能让陆扣替他说话,也是无语了。 十一点过后,陆扣背着吉他出来,把吉他递给图乐:“我驮你吧” “好啊”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走了,倒是让躲在一边黑暗处的一些男人羡慕不已。 …… “今天我倒是真怕你动手” “我又不傻” “算了吧,你傻事还少干了?” “那是因为你,我自己倒是没关系,大丈夫能屈能伸,动我可以,动你天王老子都不行” 陆扣慢慢蹬着自行车,鼻子有点酸。 图乐继续说道:“这里应该也不干了,来这里的哪有什么好人?早晚会碰到事的,另外那个余红,嗯,应该是她老板,留你在这儿就是想让你去当公关,你知道什么叫公关吧?” “我又不是白痴,哎,混到不行再换地方吧,我也知道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可我又能干什么呢? 吃苦的,挣的少的不爱干,挣的多的干不了,真应了你那句话,干啥啥不行,就剩这一副好皮囊了” 图乐使劲搂了一下陆扣的腰:“行啊,有长进了” “你这是在夸我?” “当然了,人最重要的是能看清自己,这是巨大的进步,这样才能知道自己以后能干什么” “切,别胡说八道,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要不我嫁人算了” “好啊” 陆扣一下捏住车闸,一脚支地,扭头看着图乐:“我是我嫁给别人” “嗯” 图乐郑重的点点头:“我知道” 陆扣愣了一下,然后叹口气:“我都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爱我” “我说过,我这辈子不结婚,不要孩子,我就是个匆匆的过客” “别说这些玄乎的事,我该怎么办?” “美貌加上任意一个牌,都是王炸,比如家世,学识,能力……但是独独单出,却是一副烂的不能再烂的牌。 所以单单只有美貌的女子,大半没什么好结果,这是我一直担心你的原因。 你最好的选择只有两个,一个是我养你,一个是找个喜欢的人嫁了” 陆扣叹了一口气: “我有这么差吗?” 停顿片刻接着道:“有钱人哪里有什么好东西,这两年我可见多了这些有钱人的嘴脸。可要是嫁个没钱的,我又不甘心受穷” “没事,你喜欢就好,我会给你足够花的钱,你养他不就得了” 陆扣愣了半晌,张嘴骂了一句:“妈的,你是不是有病?” 说完蹬起自行车,也不说话,一直回到家,图乐跳下车,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进了院子。 陆扣把自行车靠在墙上,就往正屋走,图乐看见正屋黑着灯,韩影还没回来,赶紧跟在后面。 “你别进来,烦你”陆扣转身推了图乐一把,然后进屋关门。 图乐叹口气,转身回了厢房,两个小丫头一本正经的看着电视上的广告,眉宇间憋着笑。 …… 陆扣进屋便躺在床上,连灯也没开,黑暗中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 从小到大,没谁对她这么好过,她爸打她记事起,就一直对她冷冰冰,形同路人,和对她哥完全不是一个态度。 而她妈妈只会想着自己,天天念叨的不是谁买了新衣服,就是谁家条件有多好,每天不是和她爸吵架就是冷战,以至于完全没理会过,她还有一个闺女需要人疼爱。 她一直以为是因为家里重男轻女,直到自己听到她爸对着她说出杂种二字,才恍惚的明白过来,这才离家出走。 万幸她的世界里多了一个图乐,让她感觉这个世界真的有感情存在。 但是也是这个图乐,让她茫然不知所措,他对她的好已经超出了她能理解的范围,是那种完全不图回报的好。 如果图乐说要娶她,她是一定会嫁的。但是图乐说了,此生不娶。 自身的高傲让她没办法像胡玫那样,离开图乐后她也接触过几个追求她的男人,但是那些夹杂着世俗利益的爱情,只会让她感觉恶心。 曾经沧海难为水,她在想,如果没遇到图乐,是不是这些男人都会让她满意?可现在,有了珠玉在前,哪里还会有自己喜欢的人了? 是不是自己也要和图乐一样,终身不嫁了? 我不要你管 一直到半夜一点多,外面的门响,韩影回来了,怕吵醒陆扣,韩影没开灯,摸索着朝自己的床边走去。 “我没睡,开灯吧” “操,吓我一跳” 韩影说着拉了灯绳,雪亮的白炽灯让陆扣一下眯上眼睛,好一会才缓过来。 韩影把身上衣服都脱了,一直脱到一丝不挂,随手把衣服都扔到盆里,高挑的身材凹凸有致,空气中有一丝淡淡的男人那东西的味道。 “你没睡我就洗洗,今天那人真是变态,不然我就不回来了” 韩影一边说着,一边从暖水瓶里倒了些热水,先用毛巾擦了一遍身子,随后蹲在那里洗。 陆扣看见她修长的大腿上好几块乌青,翻过身来: “你对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以后?先挣够了钱再说吧” 韩影说着,把脸盆里的水端到厨房倒了,回来赤条条的往床上一躺,点了一支烟。 “等钱挣够了,我就回去,找个喜欢的人,安安生生的过日子,你怎么问这个?” “没事,随口问问” “是不是那小子说想娶你?我跟你说,跟他趁早断了,你看他那个熊样,分逼没有,就是想靠你养活,你辛辛苦苦挣钱,去养这么个东西,你是不是傻了?” “没有,他就是在这待一段时间,然后就走”陆扣并没有和韩影说过她和图乐的经历,只是告诉过她自己有这么个对象。 “还是赶紧让他走,咱们俩不一样,你没下水,模样又好,在这儿又有房子,怎么也能找个非常不错的。 小果应该出门快回来了,你还是赶紧把那个姓图的哄走,不然让他知道了就不好解释了” “我就是想让他知道,也能趁机断了他的想法,省得没事就往这跑” “小果条件不错了,爹妈都是当官的,哥哥还开了个公司,人也长得精神,这都不满意你还想找啥样的?” “我感觉他太能装,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看着心里就不舒服” “哪有什么会都随你心意,这个已经很不错了,比你那个图什么乐的不强多了? 我和你说,你就忍着点,怎么嫁他你也是明媒正娶的不是? 要么你就靠个真舍得大把花钱的,豁出来,管他什么模样,多大岁数,混个三两年,把一辈子花的钱都挣出来……” “别说这个” 韩影见陆扣一脸厌恶,便闭上嘴。 …… 早上陆扣睡到八点才起来,洗漱完推门出去,厢房的门开着,走过来看见三人正坐在那里吃包子。 “诺,你的”图乐递过来一袋包子。 陆扣接过来,也坐在一边吃:“一会我去动物园要工资,你陪我去” “嗯”图乐点点头,看看陆扣的脸,还是没什么笑模样。 …… 吃完饭,陆扣把另外一袋包子拿到正房,韩影还在睡,陆扣把包子扔桌上,收拾了一下,随后拉着图乐出门。 先去结完工资,图乐到附近的营业厅办了一张手机卡。 把卡装到手机里,图乐拨了曹雨溪的号,依旧是关机,想了一下,拨了他们家的号,只响了两声,宁城便接了电话: “您好,请问哪位?” “宁姨,我是小乐” 对面停顿了一下:“小乐,听说你离开西洲了?” “嗯,我现在在外地” “走了就好,在外面安稳一点,别在惹事” “我知道宁姨,我给曹书记打了几次电话,都关机,所以才打家里电话问问” “他现在也是不方便接你电话,你的事他已经知道了,你放心,老曹虽便现在不方便出面,可我家里这边也不能看着别人往他身上泼脏水。 所以解放那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你只要在外面,那就不会出什么多余的事了,一个消失的人总会很快被人忘记的,所以你也总往回打电话” 宁城说话虽然还是那么不紧不慢,温温柔柔的,但是图乐已经听出她的不满来。 不过这倒是怪不得她,老曹现在身上的标签是搞封建迷信,而且是被一个初中学历的小痞子给骗了,一旦沾上愚蠢二字,那么一个官员的仕途便等于被毁了。 “宁姨,真不好意思,这次给曹书记惹祸了,不过我说的事一定是准的,但凡有一丝的不确定我都不会让曹书记拿前程开玩笑” 宁城在电话问问轻轻叹息一声:“小乐,这点我相信你,所以当时也没反对,只是现在想想,你说的要是很久才发生,那么一切就都迟了。 事情它是有时间性的,提前太多,那么果实就不是你的了,给你的,就只剩别人心里的一点惋惜了” “宁姨,我懂这个道理” 宁城似乎没开始那么生气了,轻笑一声:“懂你还做?那你是为了什么?” 图乐犹豫一下:“我说我是为了我的家乡,您信吗?” 宁城又笑了:“我真不知道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好处? 不过老曹应该是不可能再回来了,如果只是谭市长一个人和老曹有矛盾还能解决,但是这次整个西洲官场是的人集体。 上面不可能为了老曹一个惹了整个西洲,所以老曹这次肯定是被调离了,你以后小心一些吧。 暂时别和这边联系,如果市里要下决心搞你,谁沾上边就会惹祸上身,这次直接有些鲁莽了” “嗯,知道了宁姨” 挂了电话,图乐明白了,老曹那边即使出面,也只会保住邓解放,所以让自己消停些,别惹怒对方。 陆扣凑了过来:“家里怎么样了?是不是很难解决了?” 陆扣这人内心是很敏感的,因为胡玫的关系,她一直都不问图乐在西洲的事,所以具体的她倒是真不知道,只是知道图乐惹了祸,西洲的警察都在抓他。 “说不上是好是坏,不过总会过去,我还是要回去的” “那个……胡姐呢?还好吧” “被抓了,肯定得吃些苦头的,不过她对付这点事没问题,不然我怎么也不可能把她扔下” 陆扣没说话,不过脸色变得很难看,默默往前走。 “怎么了?” “没什么?” “没什么怎么把脸拉这么长?”图乐说着拽了陆扣一下。 陆扣转过身,阳光照在俊美异常的脸上,瓷器一般的面颊上,细微的绒毛反射着淡淡的光,图乐竟然看得一时痴了。 “胡姐厉害,坚强,所以你放心的把她留在西洲,两个小的你不放心,所以带在身边。 似乎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中,可是我呢?为什么到了我这里就变成找个喜欢的人嫁了? 是你没那么喜欢我?还是你认为我们俩之间没那个缘分?” 一滴眼泪从那张瓷器般的脸颊滑落,图乐的心一阵刺痛。 “我……” “既然没有结局为什么要开始?你招惹我干嘛?随便我什么样也不需要你管” “不是你想的这样……” “那是什么?你听着,我现在很认真的说,我现在就要嫁你,无论以后是沿街要饭还是蹲大牢,我都认了,你……你那些烂事儿我也不管,你娶不娶?” 图乐想娶的,上辈子一世的心愿就是能搂着这个女神一辈子。 可现在怎么说娶?胡玫还在西洲的大牢里,结巴半晌才喏喏的道:“我……我这辈子不结婚” “呵呵”陆扣流着泪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不娶就别招惹我 图乐不知道怎么回答,对他的女神他是毫无办法。 一路上陆扣完全不理他,图乐只得默默跟在后面。 回到家里,刚推开门往里走,韩影一掀帘子从里面出来,后面跟着个瘦瘦高高的男子,烫过的卷发上,卡着个现在正时髦的蛤蟆镜。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个是小扣的表弟,图乐”韩影指着图乐,随后眼睛凶狠的瞪了他一下。 然后扭过头,指着那个卷毛道:“图乐,这个是小扣的对象王小果” 图乐愣了一下,扭头看了陆扣一眼,陆扣一点表情都没有。 扭头看那个卷毛,长得倒是干干净净一表人才,娇衫西裤,锃明瓦亮的皮鞋,一身行头得一两千,一看就是条件非常不错的。 “你好”图乐冲他走过去,伸出手来。 那个王小果伸出手来只是碰了一下便收了回去。 “来京城就好好玩玩,等这两天什么时候我车闲下来,带你转转” “别在这儿闹了,快进屋”韩影一手拉着陆扣,一手推着王小果往正屋走。 “你们进屋聊,我和小乐说点话”韩影说着退了回来,一把扯住图乐往厢房里拽。 图乐看见陆扣进屋前回头看了一眼他,脸上还是冷冰冰的。 刚进屋,韩影一把揪住图乐的衣领,把他按到墙上,然后恶狠狠的道: “我警告你,别给我捣乱,这可是小扣一辈子的幸福” 离得太近,图乐感觉对方的气息都喷到脸上了,带着女子那种独有的香气,感觉有点尴尬,赶紧把头扭向一旁。 “别给我装孙子” 韩影见他扭头还以为他不服:“我可告诉你,我这些年在京城可不是白混的,你敢坏事,我让道上的朋友打断你的腿” “是,是,能离的远点不?” 韩影这才发现离的是有点太近,愤愤的推了他一下,往回退了一步,扭头看见两个小丫头正坐在坑上往这边看。 “看什么看?” 两个小丫头瞬间扭过头,接着看电视。 图乐可没心情理她,转身坐在门槛上,点燃一支烟,心里五味杂陈。 一支烟没抽完,就听见正房的门被推开,然后“砰”的一声摔门声。 王小果冷着脸从他前面走过去,随后停住脚,扭头道: “告诉你表姐一声,以我的条件要想娶媳妇,漂亮的姑娘能排到前门去,别把自己真当公主了,今天我就当她心情不好,我不希望有下次” 说完转身就走。 “果哥,我送送你” 韩影喊了一句,推开堵在门口的图乐,急急忙忙追了出去。 图乐忽然开心的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进了正房。 陆扣直愣愣的坐在椅子上,边上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包装盒,大概是那个王小果送的。 “怎么?谈崩了?” 陆扣转过头,半晌才道:“你就这么看着?看着我去和别人谈恋爱你很开心吗?” 图乐站在那里,一时无言以对。 韩影送完王小果,进了看见图乐呆站在那里,朝他啐了一口,随后坐在炕上。 “我要换衣服了” 图乐叹口气,转身出。 等他一出去,韩影立刻冲着陆扣道:“小扣,你这是想干什么?” 陆扣瘫在椅子上,把头仰向天棚:“别说了,我烦着呢” “你可仔细想好了,像小果这么好条件的,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可别为了外面这个傻b,把自己一辈子的事耽误了。 就他这种烂货,真贴你身上,那你这辈子可毁了” 陆扣悠悠道:“哪里是他贴我啊,我是想嫁,可是人家不娶” “啊?”韩影嘴张的老大:“就他?能娶上你这模样的那是祖坟冒轻烟了,他还不娶?真的假的?不是逗我玩呢吧” ”真的,今天我很正式的问了,他只要说娶我,那么以后无论怎么样我都认了” 韩影已经迷茫了:“就他这种货色还不同意?为啥呢?” “他在老家还有一个” “握草”韩影骂了一句,想了一下又接着问:“家里的那个有钱?” 陆扣摇摇头。 “那还没选你?就你这说模样万里挑一都不为过,他瞎吧?” “老家的那个我认识,凭良心说,长得一点不比我差” 韩影一下惊呆了,刚认识陆扣的时候,看见陆扣的模样都惊为天人,很难想这是人间长出来的,可那个其貌不扬的小子居然还有一个不比陆扣差的相好的。 连续几个握草都不能表达韩影现在的心情:“他……他家不是祖坟冒青烟了,是着了” 陆扣终于笑出声来:“而且,应该不止这一个” 韩影都恍惚了,半天才缓过来:“别说那个王八蛋了,那你怎么想的?” “我还能想什么?连这个我都认了他还不娶,我还能怎么样?或许我真是要嫁王小果了” “嗳,这就对了,那小果是什么条件?样子长得还好,你就是鬼迷心窍了,人家是开车不上我,要放我身上立马卷铺盖跑他家里去了,打都不带走的。 你赶紧给人家打个电话,看你刚才的脾气,还有,得尽快让这个姓图的搬走,不然漏馅可就坏了” “不行,这事你别管”陆扣很严厉的说道,她知道这事的严重性,当然不能和韩影说图乐现在是在逃犯。 韩影叹了口气:“你啊,有你后悔的时候,我上班去了” …… 图乐看韩影走了,进正房看了一眼,陆扣躺在炕上,睁着眼睛,也不说话。 “我们是不是好好谈谈” 图乐坐在炕沿上,拍了陆扣一下。 “别碰我”陆扣喊了一声,可能是感觉自己反应有点过,随后轻声说道:“小乐,要是不能娶我,那就别再招惹我” “嗯”图乐点点,转身出了屋,已经中午,看了一眼厨房没什么菜,他也懒得去买,和面做了一锅面皮。 给陆扣盛了一碗,放在屋里,端着锅回了厢房。 两个小丫头很懂事,都不说话,三个人稀里呼噜的吃着。 吃完饭大钱和小慧去刷了碗,三个人默默的看着电视。 正房的门响,图乐歪头看见陆扣出去,随后不长时间又回来了,站在门口: “我们老板回来了,喊我去一趟,晚饭我就不回了吃了” 图乐点点头。 我们租个房子吧 “咱们……是不是讨人厌了” 半晌,小慧小心翼翼的看着图乐说了一句。 图乐伸手摸摸她脑袋:“嗯,走,咱们出去租个房子吧” 两个小丫头腾的就站起来,明显的都很兴奋。 图乐本来想离得远一些租个房子,彻底断了这心思,走到大街上,正准备上公交,扭头看见一个乞丐坐在路边,捉着身上的虱子。 一下又想起前世,顿时心又如刀绞般的难受。 “不上车吗?”看见公交车关上车门,大钱稀奇的问了一句。 “嗯,就在附近租一个吧” 转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找到一个,虽然小,但是是独门独院,交了租金,拿了钥匙,等折腾完已经四点多了。 三个人准备回去取了东西,今天就搬过来。那边虽然只有几件衣服和一台破自行车,但是图乐想给陆扣留个条子。 陆扣没有手机,只有一个传呼机,图乐怕打了她不方便回电话,另外图乐也不想和她直接通话说这事儿。 刚到陆扣家门口,迎面看见韩影和三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出来。 图乐冲她点点头:“小扣说她们老板今天回来,所以出去了,这会应该回不来” “废话,我俩一个老板,我能不知道?我特意回来找你的” “哦?” 韩影走到图乐前面,用手指点点他胸口:“小子,你听着,小扣在家我不方便说,今天你也看见了,小扣是有对象的。 你踏马的尽快给我从这消失,别耽误小扣,不然的话我就让你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韩影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抬起来,啪啪打了图乐脸两下。 一边的大钱刚要往前迈步,让图乐一下按住。 “好啊”图乐笑着应了一声。 却让韩影以为他这是在叫板,冷哼一下:“看来你是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了” 说着退后几步,一回手,三个小青年立刻上来,最前面那个啪的一声,亮出卡簧刀。 “我是真的说好啊”图乐苦笑一下。 “诺,跪下叫声爷爷,不然今天老子就给你丫的放放血” 图乐叹口气,扭头对着大钱道:“很久没活动了吧?给你一分钟,悠着点,别弄出大伤来,咱现在钱紧,可没钱给人家看病” “嗯”大钱点点头,上身没动,一条腿却如同鞭子一样抽到前面那个小青年的脖子上。 那个小青年如同个木撅子一样,直挺挺就倒在地上。 那人在倒地的同时,大钱已经如同兔子一般蹿了出去。 抬腿一脚,左边的那个直接飞出去三四米,在地上杀猪般的嚎叫起来,右边这个啊了一声,都没看明白这俩怎么被打倒的,那个看着只有十三四的小丫头已经到了近前。 冲着他笑了一下,小手朝他肚子是按了一下,顿时胃里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一下跪在地上呕吐起来。 图乐走到那个拿刀的身边,使劲拍了拍他的脸,看见他咕噜一声缓过气息来,这才放心来,抬头对着大钱训斥道: “劲儿使大了,另外怎么能踢脖子,这要是断了就瘫痪了,还有那个,怎么能打胃,这劲儿在大点胃出血怎么办?” “哦”大钱低着头,搓着衣角。 地上那人半天才爬起来,见鬼一样往后跑。 “你的刀” 图乐拎着那把卡簧,看着已经快跑没影的三个人苦笑一下,转身走到韩影面前:“来跟我进了一下” “你……你要干什么?” 韩影说话带着颤音,两条腿都发软,万万没想到,这个瘦弱的小丫头竟然是头暴龙。 上午还趁他俩出去的时候推了她好几下,看她的态度,这个图乐可能更凶残,不过想到,自己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女,还怕他对自己干什么? 看在陆扣的份上也不至于打自己,想到这才战战兢兢跟着图乐进了院。 “我今天就搬走,已经租了房子,本来想给小扣留个条子,既然碰见你,你就转告一声” 图乐一边说着一边进了厢房,把几件衣服收到一个包里,回头问道:“你传呼号多少?” 韩影说了个号码,图乐拿出手机来给韩影打了个传呼。 韩影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有手机,而且是最新款的,好像得一万多。 “这是我手机号,你存好了,要是小扣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 韩影直勾勾的点点头,然后看着图乐出去,骑着他那台破自行车,一前一后的驮着两个小丫头走了。 一时间,忽然感觉这个图乐好像没那么差劲了。 …… 租来的小屋只有十平左右,不过两个小丫头异常高兴,晚上吃饭还一人喝了一瓶啤酒,快十点了三个人也没睡,靠在一起看电视。 可图乐连电视演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心里一直慌慌的。 “你们先睡,我出去一趟” 最终,图乐下炕穿好衣服,出去蹬上自行车往酒吧那边骑,还没骑多远,电话响了。 现在知道他电话的就两个人,图乐拿出电话接通,里面没有声音。 “扣儿?今天下班早?这才十点” “没上班,陪我老板出去了,才回来” “嗯,那早点睡” “你干啥搬走?”对面已经带了哭腔。 “不搬走总是结束不了,你要好好的,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回来行吗?” 图乐叹口气:“扣儿,你说的我真的做不到,既然这样,那就是早晚的事儿了,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别违心做自己不愿意的事,记着,遇到什么事都别怕,别钻牛角尖,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的退路” 对面一下哭了起来:“你在哪儿?” “离你不远的地方”图乐狠心的挂了电话。 …… 陆扣放下电话,掏出零钱交了话费,然后走到路边坐下,坐了很久才回去。 “你电话打多长时间?有那么多可唠的吗?” “没有,只简单说了几句”陆扣已经恢复平静,进屋脱鞋上炕,钻到被窝里。 “他说啥了?” “没什么,让我好好的,有事就给他打电话” “真别说,我现在倒是感觉他也没那么讨厌了,不过你可别心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他不一样” “切,老娘见得多了,还没见过不一样的,都是拿嘴哄骗你身子,提上裤子就不认识你是谁了” 陆扣半晌才悠悠的问:“影儿,你说如果一个男人能为了你去死,那么他值不值得托付?”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发什么神经?” 我要嫁人了 图乐给厂里保卫科打了电话,头一个电话声音陌生,图乐直接挂了,第二次倒是瓦尔特接的。 “老瓦,是我” “图……你还好吧?” “我还好,在外地呢,家里都什么情况” “还好吧,厂长还没出来,不过能见到,也可以打电话,厂里现在方厂长在负责,胡经理在拘留所,听风声说要给定罪,不过也没什么确实的消息” 嗯,你记一下我电话号,要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好” …… 消息不算好也不算坏,但是自己也使不上劲,只能等。 之后六七天,图乐带着两个小丫头把京城的名胜古迹转了个遍,三个人很开心,不过……钱快花没了。 要是正常过日子,剩的两千多怎么也能支撑几个月,但是已经花惯钱的,手就收不住了。 期间陆扣倒是打过一次,要给他送点钱,不过图乐怎么可能去花她的钱,自己是个男人,不要面子的吗? 自己回去的唯一可能就是等琼州爆雷之后,可具体时间他不知道,只记得是今年,所以还得去挣点钱。 厨子是这个世界最不容易挨饿的职业之一,尤其现在,经济刚刚腾飞,一个好厨子那是各个大饭店疯抢的角色。 自己要是出去一个月挣个一两千还是有把握的,但是图乐不想干,找个铁匠铺焊了个羊肉串炉子。 在边上公园门口烤起了羊肉串,现在没有城管,但是白天有警察,只能晚上六七点钟之后,卖到十点多收摊,一个晚上也有大几十的收入。 …… “哇塞,这裙子真漂亮,明天借我穿一天哈” “嗯” “靠,真维斯的,最少得大几百,还是老板送你的?” 韩影扭头看向陆扣。 “我说我不要,她说陪她出去必须得穿的体面,说陪她出去算是工作,买点衣服公司都给报账” 韩影沉默了一会,抬头说:“小扣,这段时间你总陪付姐出去,有什么感觉?” “太奢侈了,感觉在老板身上,那钱都不叫钱,和流水一般” “向往这种生活吗?” “废话,谁不想” 韩影往炕上一躺:“等你习惯这种生活了,那么你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什么意思?” “那个付姐可不是什么善人,没事能时不时的带着你花钱?等你习惯了这种生活,那就只剩和我一样了。 咱们模特队,还有公关部,这些漂亮的小姑娘不都是这样一步步的就下海了。 你想好了,身边有个金龟婿还往这浑水里趟?” 陆扣点点头:“嗯,最近我也有点心慌” “你和小果怎么样了?” “还那样呗” 韩影一下坐起来:“不是我说你,你也是主动点,上次我可听小果抱怨了,和你处几个月了,就只让拉拉手,你这可有点过分了” “不行,我就是迈不过心里这个坎,总感觉……像是在偷人” “你踏马的有病吧?你和那个图乐什么没干过?到这儿正经八经的搞对象你还矜持上了?你让人家怎么想?” “可和他在一起,我……我就感觉是背叛了……爱情”陆扣有点可怜兮兮的说。 “爱个头啊,屁,这可是一辈子的金饭碗,别扯那些没用的了。对了,他们家怎么说?同意了吗?” “说是同意了,但是说了,不能再去酒吧这种地方上班,说等结婚以后给我安排个单位上班” “哇塞!那你还等啥?赶紧往上冲,速战速决” “我……还没想好” “想个屁,你自己想想,还有可能找得到这么好条件的吗?论模样,论家世,那一样不比那个图乐强百倍” …… 陆扣犹豫一下午,最终还是出去给图乐打了个电话: “小乐,我” “嗯” “干什么呢?” “串肉串呢,最近晚上出去在街边卖烤羊肉串” “生意怎么样?” “还行,一个晚上百八十的” “嗯,那我就放心了” “有什么事想说吧?” 陆扣犹豫一下:“我……想嫁人了” “嗯” “你就这么嗯一声” “你的人生终究还是要你自己去选择” “如果有一天胡姐也这么说呢?” “谁都一样,我只想尽我的可能让你们过得好一些,而我,或许只是一个过客” “哈哈”陆扣冷笑一声,挂了电话。 …… 晚上,酒吧里。 陆扣唱完最后一首歌,然后下台回到休息室,拿出个小包来,去了吧台。 “红姐,和您说一声,明天我就不来了” 余红有些诧异的看着陆扣。 “还有,您和付总也说一声,谢谢付总的钟爱,不过公司那边我也不去了,这些东西是付总这段时间给我买的,辜负付总的期望,我有些不好意思见她了,麻烦您转交一下” “怎么?找到更好的地方了?” “不是,红姐这么照顾我,我哪能干这事儿呢?是我对象家不想让我继续唱歌了,可能过一段我就要结婚了” “是前一段来的那个?” 陆扣摇摇头:“我新处了一个” “嗯,那行,过几天开资的时候过来结一下工资” “谢谢红姐”陆扣鞠了个躬,拎着吉他走出酒吧。 余红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出去, “喂,付总,我是余红,刚才陆扣说不干了,还把你给买的衣服都拿回来了” 电话对面响起懒惰惰的声音:“她怎么说?” “她说搞个对象,说是准备结婚了” 电话另外一面嗤笑了一声:“我知道了” “要不要我找几个人……” “我先问问再说” …… 第二天中午,韩影刚到公司,还没等换衣服,领队进来对她道:“韩影,付总喊你” 韩影应了一声,出去上了四楼,敲了敲总经理办公室的门。 “进” “付总好”韩影进去,规规矩矩的站在巨大的办公桌前,里面一个三十多岁白领丽人正坐在皮椅上看着她,这个就是韩影公司的老板,也是陆扣去的那间酒吧的老板—付敏。 “你现在还是住陆扣家里?” “嗯” “听说她搞了个对象?” “嗯” “说一下她那个对象的情况?” 韩影心里颤了一下,她这个老板可不是简单的人,半黑半白,名下不少产业,而自己所在的这个模特队,其实只是她拉拢一些人的工具。 韩影开始为陆扣担心起来,不过她可不敢隐瞒什么,付敏要想捏死她,可是分分钟的事儿。 “那人叫王小果,没有正式工作,家里给买了台车,没事跑跑车。 他爹妈都是当官的,他爸不知道是那个区的一个小馆,他妈在妇联,也是个领导。他还有个哥哥,在西城开了家公司,应该是干的挺大的” 付敏点点头:“知道了,你出去吧,回去别说我问过这些” “知道了付总” 付敏看韩影出去了,随后拿起电话:“余红,我是付敏,陆扣的事你别先动,她那个对象在京城也是有些关系的,咱没必要顶在前面,等过两天我安排一个他们惹不起的” 你见过那种很邪的人吗? 上车之后付敏一句话也没说,陆扣心中有些不安,不过也静静的坐着,没说什么。 刚才付敏给她打传呼,说是让她一起去接待一下客人,本来她是拒绝的,可付敏说刚巧公司人都出去了,她一个总经理也不好一个人去。 碍于原来的情面,陆扣只好应了下来,可上车之后,感觉有怪异的气氛。 车开了半个小时,进了富丽华大酒店的停车场,朝酒店一侧的餐厅走去,陆扣跟在后面。 酒店的服务员带着她们直接上了三楼。 “有点事来晚了,赎罪赎罪”付敏推开包房的门,对着里面说道。 豪华的包房里摆着一张巨大的餐桌,十几个男男女女围在餐桌旁,看样子已经吃了一会了。 陆扣惊讶的看见余红也在,而那七八个女子大都是付敏公司模特队的。再细看,看见韩影吃惊的看着她。 “能带这么好的货色来,再晚都不算晚”坐主位的一个黑胖子瞥了陆扣一眼说道。 “付姐手下的人那是绝对杠杠的,来付姐,坐这儿”黑胖子旁边的男子一边说着一边让开两个位置。 付敏非常谦逊的拉着那个男子,让他坐下:“赵哥,您坐您坐,我哪能劳动您呢” 说完没敢坐下,对着那个黑胖子道:“光哥,今天真有事绊住了,我就让红姐先带队过来,怕耽误您的事,这位是小扣,我特意带来的” 说着,付敏扭头对陆扣道:“小扣,今天你的任务是陪好光哥,这可是咱京城的大人物,只要光哥高兴了,小拇指动动,你可就飞黄腾达了” 黑胖子摇摇手:“今天是招待你老乡,没那么多规矩,一会陪好你老乡就行” 说话间,付敏看到了坐在黑胖子旁边的人,赶紧几步走过去:“呦,伍爷,今天是招待您啊,我这刚进来还没看见您,怎么没让晴姐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您” 那是个极瘦的青年,没搭理他,只是轻微的嗯了一声。 付敏讨好的弯下腰,在他耳边轻声道:“伍爷,晚一点我给你打电话,我安排安排,包您满意” “再说吧” “好好”付敏谦卑的推了回来坐下。 一旁的陆扣看见韩影拼命的冲着她眨眼睛,顿时心感不妙,急忙对付敏说:“付姐,我有点不舒服,我先回去了” “有什么不舒服的?要是让光哥不高兴了,那你就知道什么叫不舒服了” 刚才让位置的那个男子一边笑着说,一只手如同掐小鸡一般,拎着陆扣的脖子,给她塞到座位上,眼神里露出一股凶悍来。 “你还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里随便哪一个人捏死你都和捏死个臭虫一样,老实点” 付敏淡淡的对她说了一句,陆扣的心一下凉到了底。 黑胖子手搭在陆扣的肩膀上,对着另外一边那个青年说道:“好东西哪能自己吃独食,今天是招待小伍兄弟,那就必须给咱兄弟安排满意,兄弟,这个盘儿够靓了吧?今天归你” “光哥,这妞还是你留着吧,我可不敢要” “小伍,一个妞而已,你太小看你光哥的肚量了吧?” “光哥,我不是说你,咱哥俩还差这个?我说是是这妞有个男人,我可不想招惹他” 那人说完扭头看向这边,陆扣一下认出来,这人就是那个省城的刚哥,伍成刚。 “你认识她?” 黑胖子惊诧起来。 “嗯,这妞也是我们那边的”伍成刚的点点头。 “来说说,哪个这么屌,什么路数能让你响当当的小伍哥都不敢伸手” “这倒不是,就是个小地方的泼皮,只是咱们金砖不碰瓦砾,那人是个疯子,是真不要命的疯子,我可不想让个神经病惦记上” “嗨,我当是哪路神仙呢,别管什么狠角色,到了这天子脚下,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这可是你不要,那今天我就不客气了,可别说我这当哥的吃独食了” 黑胖子笑着说完,拉过陆扣,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满桌人立刻开始起哄,只有韩影担心的看过来,她可知道陆扣的秉性,绝不可能委屈求全,弄不好今天得出大事,可又什么办法也没有。 付敏瞥了一眼面色苍白的陆扣,心想养你半年多真当老娘是开善堂的了?女人嘛,就差这一次,有了第一次,那百分之九十九的就都放开了。 这可是好苗子,好好打磨打磨,以后可是棵摇钱树。 “小扣啊,你知道光哥什么身份?说出来吓死你,能让光哥看上是你的福气,你不是要当明星吗?伺候好光哥那就是他一句话的事” 余红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给那个黑胖子的酒满上,随后再给一边那个伍成刚倒酒。 “伍爷,您说的那个男子是不是叫图乐” 伍成刚愣了一下:“啊……对呀,你知道?” “不但知道,还前几天见过,不过我看就是个废物,那是什么牛x的人物” “啊!!”伍成刚愣了一下,然后开始大笑:“麻痹的这小子居然跑京城来了” 黑胖子扭过头:“怎么小五,听这话茬你和这丫的有过节?” “也算不上,不过我倒是真想看看有没有人能弄了了这货,光哥,你不是想见识见识关外牛b的人物吗?” 那个青年一指陆扣:“你把她睡了,你就见到了” “呦呵,和你光哥叫板吧?你打听打听,在京城这片儿地儿,还有我不敢的没有?这丫的敢放一个屁,我让他后半辈子在轮椅上过” “行,光哥,你要是把这个图乐弄服了,你那件事包兄弟身上了” “一言为定” 俩人笑着碰了一杯。 陆扣忽然站起来,转身要往外走,付敏边上的男子一下跳了起来,抓着陆扣的头发又给她按了回去。 黑胖子反手一巴掌抽在她脸上: “老实坐着,不然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办了?” 黑胖子恶狠狠的说完,又推了陆扣脑袋一下,随后转过头,笑嘻嘻的对着那个青年说:“小伍,哥哥我突然兴致来了,咱俩一起上楼?哥哥让你先” “算了,这事我不参与,我们先走了,回头电话联系” 伍成刚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小伍,不至于这么怂吧” “那倒是不至于,不过这个图乐和刘晴认识,你弄他我不好在场” 黑胖子笑了笑,没说什么。 伍成刚带着他的人刚走出餐厅,又转身回来:“光哥,你还是先弄那小子吧,把他弄服了,在动这丫头也不迟” 黑胖子扭头看着伍成刚:“什么意思?” 伍成刚犹豫一下:“嗯……光哥,你见过或者听说过那种很邪性的人吗?” 看对方有点发愣,伍成刚继续解释道:“就是类似我们那边的出马仙,或者巫师什么的” “怎么个事?”黑胖子依旧有些迷惑。 “那个图乐就是个很邪性的人,咱们哥俩虽然刚认识,可以后还得在一个锅里搅马勺,所以兄弟得和你交代一下。 这人真的很邪,我虽然没见过,但是应该不是假的,所以哥,你先试试那小子的成色” 黑胖子明白过来伍成刚说的意思了,黑脸更黑了,随手把桌上的酒杯扒拉到地上: “操,你丫的真没劲” 伍成刚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桌上肃静了半晌,黑胖子掏出手机放在桌子上,突然说道:“给你男人打电话,让他马上过来,我今天好好见识见识” 陆扣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和自己说话。 “说你呢”黑胖子吼了一声,伸手抓住陆扣的头一下撞到桌子上。 额头有些破了,陆扣用手摸了摸,回头却突然笑了:“我男人说过,我最大的悲哀就是长了这张漂亮的脸,果然如此,电话我是不会打了,随你便吧” 黑胖子点点头:“行,那今天我就让你好好乐一乐” 说完站起身就要去拉陆扣。 “我知道,我知道” 韩影在对面慌慌张张的举了下手。 “你别说”陆扣尖叫一声,可随后让黑胖子又一巴掌呼在脸上。 “你打” “是”韩影哆哩哆嗦的走过来,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过去。 …… 让你看看什么叫不要命 半个小时后,包房的门开了,一个二十左右的小子,穿着一件老头衫走了进来。 “小乐”陆扣的眼泪刷的流的下来。 ”没事,有我呢”图乐微笑着冲她点点头,然后走过去。 坐在一旁的付敏赶紧起身让开,图乐走到桌旁,伸手把桌上的酒瓶子抄起来,一回身,砰的一声巨响,酒瓶子在付敏头上爆开,付敏直愣愣的倒下。 呼啦一下,桌旁站起七八个人来,谁也没想到,让伍成刚忌惮的人竟然只是个毛头小子,更没想到,这小子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开干。 “坐下坐下,这点小场面不至于,别紧张,我就一个人,坐下谈,咱谈完再动手” 图乐一边说着,一边坐到椅子上。 “谁和你谈?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这是在你家山沟子里呢?” 黑胖子说着点燃一支烟,拿烟的手挥了一下:“不相干的人都出去” 呼啦啦,七八个女子急急忙忙往外走,付敏已经从地上坐起来,血顺着头流了下来,余红赶紧过去把她搀扶起来。 韩影一边往外走一边看着图乐,心里后悔起来,陆扣不知道这个光哥是谁,她可知道,这次怕是这小子能保住命就万幸了。 陆扣的境遇只怕会更惨,想想韩影就浑身哆嗦起来,张嘴想让付敏说说情,可看见付敏脸上的血,知道没可能了。 等人都出去了,两个魁梧的男子走到图乐的身后,坐在他旁边的那个也站了起来。 黑胖子把烟屁股扔到酒杯里,站了起来往门口走了几步停下:“我带你们俩去个好地方,让你们俩好好享受享受” 陆扣终于恐惧起来,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 “没事的,别紧张”图乐在一旁安慰道。 说话间,后面一个男子掏出个链锁,两只手拽着朝图乐脖子勒去。 图乐知道,这个人除了一身蛮劲,没什么,在他边上那个留着披肩发的那个人,才是可怕的,一拳能打出职业拳击手的水准来,而且带着指虎。 图乐当然是已经经历过了,这人一拳就干碎了他几根肋骨,而左边挨着他坐的这个更可怕,只是图乐真的是万幸才躲过。 重来的这次绝对不能让这些再发生,铁链子马上要套住图乐,图乐没有像上一次一个后肘撞飞他,而是一下顺着椅子滑到桌子下面。 刚钻进桌子底下,随后就抱住左边这人的腿,那人一下失去重心摔在地上,下半身被图乐拽到桌子下面。 那人连蹬带踹的爬了出来,旁边那个披肩发大吼一声:“滚出来” 喊完一下把桌面掀翻,盘子碗稀里哗啦碎了一地,几个人正要往上冲,可一瞬间如同被定住一样,包房里一下肃静了。 “干什么”黑胖子站在后面没看见,疑惑的问了一句,然后往前走了两步。 然后,看见图乐一只手扶着地爬了起来,在地上蹲着,而另外一只手拿着一支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 “你……还要带我们两个去享受享受吗?”图乐用枪点点他,歪着头看着这个黑胖子。 汗顺着黑脸淌了下来,他知道这支枪是图乐旁边那人的,怎么这么巧让这小子把枪摸了去? “兄弟,兄弟,冷静一下,别冲动,你牛逼,这事我认栽了” “不会,你宁晓光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认栽” “你……认识我?啊,兄弟,我真的认栽,有什么条件你开出来,我绝不二话” “原来不认识,不过现在不就认识了,别紧张,兄弟我不是讹钱的人,来,过来,咱哥俩好好聊聊” 图乐一边说着,一边用枪比划一下前面。 宁晓光左右看看,然后慢吞吞的走过去,站在图乐前面,感觉有点不合适,然后也慢慢蹲下来,身子尽量往一边扭,躲开枪口。 “别怕,这东西都老掉牙了,说不一定第一个就是个臭子儿”图乐一边说着一边用枪冲着他比划。 “兄弟,别……别开玩笑”宁晓光脸上的汗又下来了,捂住眼睛,却不敢擦,生怕对方对他的动作有什么误解。 “你不认识我,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本人图乐,姓图名乐,意思是这辈子就图一乐。 我是西洲市的,城市太小,怕是你也没听说过” “知道知道”宁晓光拼命点点头。 “嗯,我在西洲有个绰号,叫阎王爷,意思是说第一,我不怕死,第二,我说让谁死谁就得死” 宁晓光没敢接话。 “现在我说你也不信,现在我就证明给你看,我所说的不怕死,和你理解的完全不同,我这个是真的” 图乐诡异的笑了起来,接着说:“我现在就赌这枪里第一颗子弹是臭子儿,你认为呢?” 说着把枪顶到他的脑袋上。 “大哥,大哥,爷爷,爷爷,我错了还不成吗?我知道您老人家不怕死,别吓我好不好” 宁晓光鼻涕眼泪都出来了,偏偏还不敢动,整个脸上弄得乌糟糟的一片。 “不,你只是害怕,并不是相信,来,把鼻涕擦擦,咱也算个人物,别太丢人” 宁晓光这才敢用袖子把脸抹了一把。 “看着,我现在让你知道不怕死的人是什么样的” 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图乐慢慢调转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我现在就赌这第一颗子弹是臭子儿” 说完慢慢扣下扳机。所有人看着手枪的击锤慢慢扬起,挞的一声轻响。 宁晓光感觉心脏都停止跳动了,枪没响,反倒松了口气,随后无限的恐惧感又涌上心头。 敢玩命的他见得多了,可真不要命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边上七八个人都被图乐的操作弄得惊呆了,没有任何一个想起来,这时候是最好的机会,没有人想到这事,脑袋都已经木了。 图乐一拉枪栓,一个金灿灿的子弹弹跳出来。 “你猜猜第二枪会不会还是臭子儿?” 宁晓光张着嘴,喘着粗气木呆呆的看着图乐。 图乐起身走了往落地窗走去,回头道:“我没想要你命,别紧张,过来” 宁晓光这才起身,跟图乐走到窗前。 图乐指了下身后的陆扣:“你要是动了她,那没别的,我肯定得弄死你,不过事情没发生,那么也就算了。 不过我得让你明白,有的人不是你有权有势就能惹的,不然你一冲动,惹了祸,那命可就没了” “是,是”宁晓辉已经完全没有刚才的气势。 “咱们的事现在是不是就算结了?” “当然,当然” 装神带弄鬼 图乐点点头:“也不一定,说不一定我俩刚出去,你又感觉自己行了,说实话,这枪我敢开,我嘛,一亡命徒,走就是了。 你可不敢,也不是说不敢,而是枪一响,后面的麻烦事太多,你得费多大力气才能摆平这事儿。 所以杀我最好的办法是开车撞死我,交通事故吗,随意赔几个钱就是是了。 所以,我们俩一走,你便会开车追,你会坐那辆凌志” 图乐指了指下面停车场上一辆银灰色的凌志。 “然后这辆车开出停车场,会撞到离门口几百米的地方有个水泥柱子,司机没事,但是你……死了。 一起纯粹的交通事故,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既然你死了,也不会有再继续追究我的事,人嘛,死了便是烟消云散了” 图乐说着搂着宁晓光的肩膀:“当然,这是在我没告诉你的情况下,现在我说出来了,你自然就不会死。 我这人有颗菩萨心肠,是真没想让你死的” 图乐拍了拍他肩膀,然后转身过去,拉起还在目瞪口呆的陆扣。 “走了,这一桌子好菜糟践了” 说完把手里的枪扔给刚才坐在他旁边的那个人,带着陆扣走出包房。 包房里寂静了几分钟,接过枪的那个人把枪揣回腰里,走到宁晓光边上。 “光哥,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马勒戈壁的,装神弄鬼,光哥,你不坐那台大奔怎么会坐凌志?一嘴胡说八道,光哥你上楼去吧,我和小柳去把这俩弄回来,直接送你到别墅去。 到时候看看这小子还能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带指虎的那个披肩发男子说话了,他原本也是个刀尖舔血的主儿,只是刚才真被震撼了,还没见过哪个敢对自己脑袋崩一枪的。 这会儿刚缓过神来,这眼睁睁看着自己主子被羞辱,自己这儿挂不住脸了,说完喊着边上拿链锁的那个便往外走。 “等等”宁晓辉轻声说了一句,看着楼下那个图乐从花坛里拎起自行车,驮着陆扣摇摇晃晃的往外骑。 “我想看看这人是不是真这么邪,让小三他们下来” “啊……”披肩发愣了一下,随后掏出手机给在楼上休息的司机打了电话。 “下来,光哥要出去,动作迅速,快点” 挂了电话,急忙跟在往外走的宁晓光后面。 他们五个人,拿枪的和另外一个是自己开车来的,宁晓光两台车都是有专门的司机,在楼上房间。 等几个人下了楼,看见其中一个司机刚从另外一侧楼梯跑下来。 “小三呢?” 看见只有一个人下来,宁晓光皱了下眉头。 “啊……光哥不是说今天不走了吗?,三哥他……他出去了,我给他打完电话了,不过得等一会才能到” 宁晓光面沉似水:“车钥匙给我” “钥匙……在三哥身上”那个司机看见宁晓光的脸色,战战兢兢的说道。 宁晓光一下呆住,因为小三开的就是那辆奔驰,回头看了看后面几个人,一时间都直愣愣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宁晓光深吸口气:“走吧” 出了门口,走到停车场,司机给宁晓光拉开凌志车的车门。 宁晓光犹豫一下,坐了进去 披肩发赶紧从另外一侧上了车。 “光哥,咱去哪?” “嗯……出门左转,先开着,慢点开” 凌志刚出大门,速度一下便提了上来。 “你踏马的慢点”披肩发大吼了一声。 凌志车吱的一声急刹,后面两个人一下撞到前面座椅上。 “你踏马的发神经了”披肩发怒气冲冲的用手使劲抽了前面司机脑袋几下。 随后打开车门,从前面把那个司机拽了下来,拖到街边就是几个嘴巴。 片刻之后,走了回来。 宁晓光放下车窗:“怎么回事?” “以为今天晚上不走了,这小子刚才……” 那人说着,用食指放在鼻子上,做个个吸的动作。 宁晓光木呆呆的看着远处,远处前面街拐角立着一个一米多高的水泥墩子。 …… 坐在后座的陆扣突然大哭起来。 “嘿嘿,干嘛呢?这是在大街上” 可陆扣依旧大哭,哭了半晌才停了下来,用图乐的老头衫擦了擦脸。 “我饿了?” “嗯,想吃什么?” “我想吃饺子” “好啊,我找找哪边有饺子馆” “回家自己包好不好?” “嗯,一会去买点肉” “我要吃三鲜的” “嗯” 陆扣紧紧抱着图乐的腰,把脸贴在他后背上,心里无比的踏实。 …… “不该说的别说,把嘴都给我闭严了,规矩你们都懂,不用我多说了吧?” 几个姑娘都轻声回应。 “行了,韩影留下,剩的都出去吧,到财务,一人领三百块钱”付敏闭着眼睛坐在那里,余红用个棉签给擦着头发里的血迹。 韩影站在那里等了半天,付敏睁开眼睛,示意余红不用擦了。 “你不要住陆扣家了,以后也别打听别问,你是个懂事的,别给招来祸事,懂了?” “嗯”韩影点点头。 付敏从包里掏出一叠钱扔到桌子上:“回去收拾收拾,自己租个房子去吧,先在家歇两天,听我电话” 韩影拿过钱,默默走了出去,出了公司,打个面的回家。 当看见那个小院的院门,眼泪忽然流了下来,在外面这么多年,她就交了这么一个朋友。 自己是个下三滥,可心里却无比羡慕陆扣那股傲霜立雪的劲儿。无论多么艰难,外面的诱惑多大,能扎紧自己裤腰带的,她就没见过第二个。 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却一直把陆扣当做心里最后的光明。 可如今,只剩一片黑暗了,回来的路上她开始一直埋怨图乐强出头,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一会又懊悔自己没有警告陆扣,躲的远点。 可随后就想通了,无论有没有图乐事情都会一样,在她这个肮脏的世界里,就不可能有干净的存在。 最终陆扣的命运都是一样,要么和她一样肮脏,要么就是玉碎。 玉碎了……韩影没敢进院,莫名的恐惧,在路边坐了很久才擦了擦眼泪,想起还有两个小丫头,叹了口气,自己虽然原来对这俩人厌恶至极,可现在却觉得这俩丫头无比的可怜。 而能做的,也就是给两个人留点钱,余下的,各自托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