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小白脸竟然是京圈大佬》 第1章 还不走?想让他们当场捉奸? 清晨，阳光明媚。 别墅里，一片靡靡之音。 床笫之间，不断传来男女欢爱之声。 阳光洒在地面上，男士的皮带，女人的高跟鞋，散落一地。 温情一刻过后，宋暖窝在男人结实的腹肌上休息。 路子扬靠在床头吸烟，散漫随意。 暧昧的气息在俩人之间流转。 良久，宋暖突然起身下床，捡起地上凌乱的衣物，边穿边说：“子扬，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路子扬抽烟的手顿住，“什么意思？” 宋暖回头冲他笑：“字面意思，我结婚了，你知道的。他马上要回来了，我不能让他知道你的存在。” 她拿起柜子上的包，从里面掏出一张支票，随手写了五百万放在路子扬的腹肌上。 “这是这三年来的辛苦费，车和房子我也为你选好了，近期便会过户到你的名下。以后，好好开始新的生活，不要再联系我。” 秦氏集团的秦老爷子和宋暖爷爷是至交好友。 在宋暖和秦禹川还未出生时，俩老头便给他们定了娃娃亲。 俩人在同一个医院出生，上同一所幼儿园。 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始终形影不离。 对宋暖来说，和秦禹川在一起，就像每天呼吸一样，镶嵌在她的生活里。 二十一岁生日宴上，在整个凉城各大世家贵族的见证下，秦禹川向宋暖求婚。 那个时候，宋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子。 俩人本计划毕业完婚。 可大四那年，爷爷突然病倒，弥留之际，恳求宋暖和秦禹川将婚礼提前。 宋暖答应。 凉城两大家族联姻，举办了世纪婚礼。 洞房花烛夜，秦禹川一改往日宠溺的态度，向宋暖坦白，他早已另有所爱，所爱之人正是宋暖同父异母的妹妹，宋凝雪。 娶宋暖，不过是被他爷爷逼迫，完成爷爷的遗愿。 当时的宋暖，整个天都塌了。 十几年的感情，被他践踏蹂躏，残破不堪。 宋暖本想提出离婚。 爷爷却突然公布遗嘱，要求他们婚期必须满三年，她才能拿到宋氏集团的继承权。 母亲在宋暖六岁的时候便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罪魁祸首，和自己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以及小三上位的继母，脱不了关系。 爷爷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她必须拿到宋家的继承权，才有能力调查当年的事。 怕爷爷接受不了真相撒手人寰，宋暖忍下了秦禹川近乎羞辱的坦白，以重利为诱饵，半逼半求要他签了一份契约婚约书，为期三年。 秦禹川妥协。 新婚第二天，他便以为集团开疆扩土为由远赴法国。 宋凝雪紧跟其后。 三个月后，爷爷去世。 路子扬就是在这个时候闯进她的世界。 他是风花雪夜里新来的陪酒小弟，宋暖是他的第一位客人。 从见到宋暖开始，他就死盯着她，用尽男人追求女人的所有手段，霸占着宋暖所有的时间和空间。 刚开始，宋暖觉得这男人真新鲜，风月场所还玩起真情实意这一套。 可慢慢的，她发觉自己有点不对劲。 对不该动情之人动情是大忌，他们注定不会有任何结果。 烟灭在掌间，男人起身，狭长的丹凤眼里充斥着阴鸷：“你想甩了我？” 宋暖已经穿好衣服，站在床边笑颜如花，“这不是甩，这是好聚好散。” “如果我拒绝呢？” 宋暖噙着笑意走上前，微微颔首，娇艳如花的脸，又清纯又腹黑。 她的小手在他的腹肌上画圈，声音温柔蛊惑：“可是主动权好像从来不在你手上。我，已经腻了。” 摸摸路子扬的头，像对待宠物一样，她丢下两个字：“拜拜~” “宋暖！” 身后，传来男人沉冷的声音。 宋暖视而不见，提裙无情。 别墅一楼。 宋暖刚想推开玄关门离开。 砰砰砰砰！！！ 门外，传来激烈的砸门声，把宋暖吓一跳。 奇怪，这栋别墅是她私下里购置，既没有在她名下，也没有动用宋家的财务。 除了她和路子扬，没有任何人来过这里。 会是谁知道这里？ 她沉默着，打开了可视电话。 玄关门口，秦禹川和宋凝雪的脸赫然出现在门口！ 他们的身后，站着凉城各大知名电视台和记者。 宋暖大惊！ 这俩人的架势，像是来捉奸的。 可他们怎么知道这里！ 除非，她眼底一沉，看向二楼紧闭的房门。 他已然换上了一身斯文正装，不像做鸭的，倒像是谈判的。 唇角勾着笑意，他看着可视电话外热闹的场景，反问：“现在主动权，在我手里吗？” 她深吸一口气，：“你和宋凝雪还有秦禹川是一伙的？” 不屑一顾地轻嗤，他反问：“他们配吗？” 他总是无意间露出一种上位者的仪态，有种莫名的倨傲。 宋暖没有轻信，压低声音：“不是的话，证明给我看。” “我都被甩了，你怀疑我是什么还重要吗？” 他慢条斯理地靠着楼梯，侧头去点烟。 宋暖没想到被豢养的小东西反咬一口。 只能垂眸做低姿态：“麻烦你帮我挡掉那些人，这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你都可以联系我，我一定尽我所能。” 男人单手摆弄着手机，不回答。 外面敲门声更加卖力，连带着一楼巨大的落地窗前都挤满了看热闹的眼睛。 要不是窗帘挡着，一切都要暴露。 宋暖几乎要急了的时候，路子扬才不紧不慢地举起手机。 播放器里重复着她刚才说过的那句话。 “今天的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你都可以联系我，我一定尽我所能。” 宋暖神经紧绷，下意识抢电话。 路子扬微微抬手，躲开了她的抢夺。 她脸色微变：“为什么录音？” “怕你赖账。” “删掉！” 他淡笑，慵懒摇头：“你甩我的时候，可比现在胆大多了。现在怕了？” 不知道他到底是何目的，看着秦禹川已经愈发逼近的脸庞。 宋暖冷眸直直凝视他：“路子扬，你最好不要跟我耍花招。如果我垮了，我一定也会把你拉进地狱。” 他似乎完全不当回事，大手推着她的腰，将她推离玄关门口。 “大小姐，这时候就别放狠话了。躲开，我来解决。” 宋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没等品出味来，砸门声愈演愈烈，仿佛下一秒，那些人就要破门而入。 第2章 任由你们秦家处置 踮脚揪住路子扬的衣领，宋暖狠狠威胁：“记住我的警告。背刺我，你就死定了！你以后在这个圈子里肯定找不到任何客人！” 路子扬暧昧地拍了下她挺翘的臀：“是吗？我真是怕死了。” 宋暖冷眼瞥他算作警告，转身进了客厅旁边的侧门。 门快关上的刹那，大门打开。 宋暖到底还是不放心，回头看了一眼。 想象中人潮拥挤的动静没能传来。 只来得及看见路子扬开门时冷厉的侧脸，身后的门便重重合上了。 别墅直通地下车库。 她乘坐电梯下去，直奔自己的停车位。 她坐入驾驶位，扬长而去。 街道上，车流涌动。 迈巴赫驶入息壤的车流里，被人间烟火包围。 宋暖气得咬牙，她还没有清算他们联手背叛她的事儿。 渣男贱女倒是先玩上花样了。 连她的继承权都敢惦记。 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豪车稳稳停在秦家别墅门口。 她刚要下车，便收到路子扬的短信：【已解决，别忘了承诺我的事。】 当初决定包养路子扬，她找私家侦探调查过他。 就是怕他身份不明来路不正，影响到她的继承权问题。 当初的调查，并没有查出，他和秦家以及宋凝雪有任何关系。 而且这些年秦禹川和宋凝雪在国外颠鸾倒凤，怕是没这个脑子在她身边安排一个战线这么长的卧底。 还要在床上给她出大力，被折磨的时候都咬牙不出声。 哪有这种身兼数职的倒霉蛋。 莫名的，宋暖松了口气。 她回复道：【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路子扬：【有，全照脸打，好疼。】 她的心不由自主的一紧，打字的速度都快了几分：【那你不去医院发什么消息？】 【去医院你会来看我吗？】 【不会，我们已经没关系了。感谢你今天出手帮忙，你想要多少钱？】 路子扬：【不知道秦太太的清白，值多少钱？】 秦太太这个称呼，莫名刺痛了宋暖。 她视而不见：【你想要多少？】 路子扬：【这周五，老地方等你，我只要面谈。】 宋暖犹豫半晌，没有回复。 此时，已是上午十点半。 她打开车门下车，走进秦家别墅。 管家周嫂靠过来，接过她手里的包，小声说：“少奶奶，宋先生来了。” 宋志仁，她生物学上的父亲，一个好高骛远，极爱面子的自私鬼。 他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 宋暖轻轻点头，换了拖鞋绕过屏风走入正厅。 地中央暖黄色皮质沙发上，坐着宋志仁以及秦家父母。 三个人眼神各异看着她。 气氛有点诡异。 “爸，你来了。” 宋暖礼貌性打了个声招呼。 声音还没落地，宋志仁抓起茶杯直接朝她砸了过来！ 宋暖有心理准备，轻松躲开。 茶杯砸到了她身后的花架上，摔到地上，粉碎。 滚烫的茶水喷溅到宋暖的手臂上，烫的通红。 “哎呀！” 她一言不发，秦母倒是先叫出声。 赶紧站起身小跑到宋暖面前：“周嫂，快去拿药！暖暖烫伤了！有话好好说，怎么能说动手就动手。” 看着宋暖红肿的手腕，秦母心疼的给她吹风。 宋志仁恨铁不成钢的嘴脸：“亲家，这丫头就是仗着你们宠她才敢这么胡来！你瞧瞧，你们把她骄纵成什么样子了！” 宋家权势不及秦家，这些年的运转更是靠秦家才能生存。 宋志仁这一出戏，纯是演给秦家人看的。 秦父道：“老宋，话不能这么说。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暖暖不是这样的孩子，我们先听听她怎么说。” 周嫂拿来了烫伤膏。 秦母温柔的替她擦药，眼眶通红：“疼不疼暖暖？” “不疼。” 宋暖葱白的小手握住秦母的手：“妈，出什么事了？” 宋志仁戏瘾大发，抓起桌子上的杂志砸到宋暖脸上，“你还真是能演会装！看看你干的好事！我们宋家就是这样教你的？你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额头被砸的泛红，宋暖勉强接住杂志。 杂志首页，红色醒目的标题：秦氏集团少奶奶不堪独守空房寂寞，出轨陪酒男！ 标题下，印着她和男人牵手逛街的照片。 虽然都是侧脸，但认识她的人一眼便认出，这就是她。 她心口一惊，大为震撼。 宋志仁怒道：“你还不赶紧解释？亲家宠着你，不是让你胡来的，这情夫到底是哪来的？趁早断了，不然别怪我对你动手！” 丑闻一旦确认，婚姻作废，继承权就泡汤了。 她强迫自己静下神，看向杂志。 很快注意到了破绽！ 但里面的男人并不是路子扬！ 他俩也从未这么高调地出去逛过街。 心绪定了下来，宋暖凌厉的眼神看向宋志仁。 “爸，纵然你我没有什么父女情谊，我好歹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即便你不相信自己养出来的女儿，但这种看图编故事的花边新闻你也信，这些年怎么经营宋氏的？” “你少跟我来这套！什么花边新闻，微博都已经爆了！是我和你公公花了几百万公关费才帮你压了下来！” 宋志仁愤怒地说完，看向秦父：“我今天把话放在这，亲家，亲家母，我们宋家没有这样的女儿！ 她既做了你们秦家的儿媳妇儿，出了这样丢人的事儿，我任由你们秦家处置，是将她扫地出门还是公开处刑，你们定！我们宋家不会有任何异议！” 第3章 来给私生子上户口? 宋暖看着愤怒跳脚的父亲，心底泛起一片寒意。 六岁那年，母亲刚失踪，父亲就带回来一个陌生女人，和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孩，说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当时爷爷忙于宋家的生意没空回家，她被这对母女折磨的遍体鳞伤，宋志仁都视而不见。 哪怕她被送进icu，宋志仁都没有心疼，没有维护，反而要她当着爷爷的面撒谎，说她身上的伤是她自己弄的。 如今，为了平息秦家的怒火，他又不惜再次将她推出去。 良久，她沉声道：“爸，妈，照片里的人确实是我，但这个男人我并不认识，这是恶意p图，我会拿出证据证明给你们看，你们给我一点时间。” 秦父秦母叹息一声。 秦母说：“暖暖，你是个聪明孩子，禹川在外忙工作，你把秦家打理的很好，妈妈信你。” 宋暖垂眸遮去眼底的讥讽，只是点头：“嗯。” 秦父说：“那就给暖暖一点时间，我们相信她不会做出这么没有分寸的事。老宋，你也消消气，这么一大清早就这么大怒火，小心你的身体。” 宋志仁气不打一处来：“我只是怕她骗你们，到时候弄成烂摊子，还不是你们收拾？趁早让她丑闻暴露，还省了替她操心的功夫！” 司马昭之心简直是刻脸上了，巴不得宋暖婚姻失败，主动放弃继承权。 她冷眸盯着他：“爸，你这么自信满满的为我定罪，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宋志仁冷嗤：“胆子肥了，你还有脸跟我打赌？做没做自己心知肚明！” “如果这新闻是假的，你当着秦家和宋家所有人的面，给我下跪道歉。并且，宋家全家配合我公证，我不需要等婚姻期满三年，直接继承宋氏集团。” 客厅内的气氛剑拔弩张。 所有人都愣住。 宋志仁明显懵了，没想到宋暖会搞这么一出。 宋暖冷冷一笑：“怎么，不敢？是不是说的不算，需要回家请示？瞧您杀来秦家的阵仗，我还以为您多能耐。原来你的能耐，只是用来对付亲生女儿的啊？” 宋志仁拍案而起，“好！我跟你赌！但是我警告你宋暖，如果新闻是真的，我不管秦家如何处置你，你都永远别想再做宋家的女儿！即便你爷爷留有遗嘱，你也将永远失去宋氏集团的继承权！” “成交！” “老爷，夫人，少奶奶！出大事了！” 秦家助理的闯入，打破了客厅内的剑拔弩张。 周兴助理气喘吁吁道：“总裁，总裁被警察给抓了！！” 秦家父母双双震惊。 秦母情绪崩溃：“小川？小川他出什么事了！” 秦父还算淡定，眉心微蹙道：“怎么会进警察局？” 助理局促，瞄了眼宋暖，低下头不敢说话。 秦母急道：“到底怎么回事！说啊！” 宋暖内心狂喜，表面却装作一脸愁容的摸样，佯装不知：“周特助，公婆都在，自然会帮忙的，你快说啊，别卖关子。。” 助理只好硬着头皮道：“总裁刚下了飞机，就让公关部的人炒舆论，说收到了确切消息，夫人背着他偷人，他要去捉奸。” 秦家父母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秦母担心道：“那也不至于进警察局啊！” 周助理灰头土脸地叹气：“不知道是信息有误还是搞错了，他带了一大群人私闯民宅，对方报警了，就……” 宋暖用尽了此生的素养，才没大笑出声。 路子扬不愧是风月场混出来的高情商男模，反应这么快。 不过他受伤的谎，倒是也不攻自破了。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 秦父冷脸：“简直胡闹！” 秦母更是无奈：“这孩子，刚回国不和暖暖亲热亲热，听风就是雨的，作什么幺蛾子呢？” 宋暖故作贴心：“想必是我没去接机，外加今天的新闻，阿川误会我了。爸妈，我去警察局把他保释回来，顺便解释下今天新闻上的事。” 秦母赶紧拉住她的手：“暖暖，委屈你了，别生川儿的气，他不是那么冲动的人，肯定是被别人挑唆了，你等他回来，我一定狠狠骂他，替你出气！” “我知道了妈。”宋暖拿起自己的包和外套，又看向秦父：“爸，我去了。” “你们两个有什么误会，当面好好解释清楚，不要闹的人尽皆知。告诉秦禹川，家里的事就在家里解决，如果他做不到，让他立刻滚回法国，不要再回来给我丢人！” 宋暖点头。“好。” 离开秦家别墅，宋暖赶到警察局门口时，已经是四十分钟后的事情。 正直晌午，太阳浓烈。 宋暖身着高定修身长裙，甩着齐腰大波浪，出现在警察局内。 秦禹川搀扶着宋凝雪，俩人恩爱有加的出现在她面前。 宋凝雪的身上披着秦禹川的衣服。 不知是折腾了还是吓的，她脸色憔悴，脚步虚浮，楚楚可怜地缩在秦禹川怀里。 见到宋暖，眼神微妙地闪躲，柔声开口：“禹川。” 秦禹川当即伸手护着，先发制人：“谁让你过来的？” 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宋暖目光下移，眼睛微微眯起。 宋凝雪小腹隆起了不小的弧度，难掩孕相。 比起宋暖的光芒万丈，她整个人都是浮肿的。 但柔弱动作下，是不加遮掩的示威。 宋暖整理表情，拾起微笑，踩着细高跟走上前，冷眼扫了下宋凝雪的肚子，“怪不得忽然要回国，来给私生子上户口呢？” 第4章 路子扬，你到底是什么人? 宋凝雪下意识后退：“姐姐，不是这样的。” “那造假新闻说我婚内出轨，又大张旗鼓的捉奸。不是逼着我腾地方的吗？怎么玩砸了呀，好妹妹？” 秦禹川立刻挡在她面前：“宋暖，你太咄咄逼人了，看看你的样子。” 宋暖看了眼反光的玻璃：“又美又大方，你俩跟讨饭的似的。怎么？” 宋凝雪反驳不上来，只能装模作样的捂着肚子，往秦禹川怀里倒。 秦禹川将宋凝雪扶坐到一边的椅子上，温柔的安慰了她几句。 走过来拉住宋暖的手腕，直接将她扯到一边。 “宋暖！假清高够了吗？你自己做了什么，我还没跟你算账！” 宋暖淡笑：“你算盘珠子怎么打的，我听听？” 秦禹川冷哼，“你还真是死鸭子嘴硬。是不是以为我这几年一直在国外，就不知道你在国内干的龌龊事？宋暖，我给你尊贵，让你享受着秦家少奶奶的无限荣光，你居然敢背叛我！” 宋暖听笑了：“秦禹川，一孕傻三年，傻的是你吧？你是不是以为你爸妈对我很好，我就不会跟你撕破脸？” 秦禹川冷冷一笑，一把扯住她纤细的手腕：“和我撕破脸，你敢吗？宋家所有人都不待见你，秦家如果不要你，你还是个什么东西？ 我本来念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留着秦家少奶奶的位置为你遮风挡雨，你居然敢绿我。 这次，算你走运！藏好你的情夫，别让我抓住你的尾巴，否则，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好过！” 用力推开宋暖，他宛若高高在上的皇帝看着蝼蚁：“滚去做保释。” 随后，大步朝宋凝雪的方向走去。 后背撞到了墙壁上，撞的宋暖浑身都散架了。 宋凝雪靠着秦禹川，目光挑衅地看过来，声音却柔柔的：“姐姐不会生气我们在国外那么久都没联系她，不帮我们吧？” 秦禹川温柔地哄着她：“她没这个胆子，你放心。” 看着昔日里对自己温柔讨好的男人，如此犀利绝情的威胁，宋暖的一颗心宛若被凌迟。 她痛，不是因为这个男人的背叛。 而是因为自己十几年的青春，全部喂了狗。 活动了下手腕，她大步上前。 保释？ 先打个爽再说！ 宋暖手还没扬起，忽然手臂被人抓住。 一个用力，她被扯入旁边空空如也的审讯室内。 大门砰的一声关上。 熟悉的男人将她按在门上。 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脸颊侧面，宋暖不由得惊讶。 “路子扬！？你怎么会在这里？” “嘘。”路子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请你看出戏。” 宋暖眉心微蹙：“你要干什么？你不要乱来，我自己的事我可以处理。” 路子扬勾起一侧唇角：“大小姐，这是警局，不是酒店床上。你以为打巴掌对谁都有用吗？” 宋暖脸骤然发烫，说话就说话，平白开什么黄腔。 她故作冷漠：“反正只剩三个月了，早打早享受。” “有比打人更痛快的法子，试试吗？”路子扬慵懒的口吻像只狐狸，靠她极近。 暧昧的气息在俩人之间流淌。 像在问她今晚要选什么姿势。 宋暖别过脸：“有话好好说，这里可是警察局！” 她试图挣脱，但没用。 “别急，看就是了。” 他宽大的手轻轻钳着宋暖的下巴，让她透过审讯室的小玻璃看外面。 警察局门口忽然出现一片骚动。 大堆记者冲进来，将宋凝雪和秦禹川围堵到墙角，水泄不通。 各家知名媒体的话筒怼到他们脸上。 记者的提问声此起彼伏，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 “秦先生是吗？您身边的这位可是您现任太太的亲妹妹宋凝雪？请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吗？” “你们出现在警察局，是为了给私生子办理出生证吗？” “突然回国是想休妻再娶吗？” “您背叛了您的妻子，但并不想承认，所以才安排今天的热搜倒打一耙是吗？” 警察局内乱成一锅粥。 记者肆无忌惮。 可神奇的是，居然没有一个警察出来阻拦。 不同于秦禹川找来的那些专门靠噱头吸引流量的八卦周刊记者。 此刻，围堵在警察局内的，都是目前国内知名的新闻媒体。 不管是影响力还是权威性，都是顶级的。 审讯室内，宋暖心中泛起狐疑。 回头看着一脸淡定的路子扬，“那些媒体都是你找来的？” 路子扬没有否认：“我这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演的不错吧？” 这些媒体怎么会对豪门里狗血的家庭伦理戏码这么感兴趣？如此大费周章的围堵到警察局里采访？ 宋暖冷眸直直凝视他：“路子扬，你到底是什么人？” 路子扬按住她的小脑袋，强行将她的脸扭到另一边。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情人吗？” 他完全不肯托底，宋暖不能浪费时间。 目光重新投注到秦禹川和宋凝雪身上。 记者围堵，他们毫无招架之力。 可从始至终，秦禹川都将宋凝雪护在身后，极尽温柔。 他独自面对媒体，从容回应：“这里是警察局！不是你们这些官媒八卦的地方！我在不远处的咖啡店设置一个临时会场，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当场提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现在请你们离开，我身后站着的是一位孕妇！她经不起你们这样拷问！” 媒体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 “如果秦先生真的有诚意，就在这里直接回答，我们寻求的只是真相。” 秦禹川铿锵有力：“真相就是我身后站着一位孕妇！如果她出了任何事，你们负担得起吗？” 媒体道：“所以秦先生是承认，您的小姨子肚子里怀的是您的孩子吗？” “请问您的太太宋女士知道这件事吗？” “她今早出轨的新闻是你们故意设计陷害，想以此将她踢出宋家，好让这位名正言顺上位是吗？” 第5章 一场好戏，变成了烂尾 媒体的问题一针见血，步步紧逼。 秦禹川怒不可遏，抓住她已经怼到他脸上的话筒狠狠摔到地上。 “这是我们的私事，不需要你们来过问！是谁派你来的？是宋暖吗！？我警告你……” 他话说到一半，手腕突然被人拽住。 猛地回头，对上了宋凝雪惨白的脸。 她紧紧握着他的胳膊，虚弱道：“川哥，我，我好像，不行了……” 话音刚落，她双腿发软，直接就要倒下。 “雪儿！” 秦禹川扶着她坐到地上。 鲜血顺着她两腿之间流淌，蔓延开来。 记者们纷纷后退，都有些慌了。 谁也不敢再上前。 地上，宋凝雪的血越流越多。 她抓住秦禹川的手哭着说：“川哥，救救孩子，求求你，救救孩子，我不想失去他，我不能没有他，川哥。” “雪儿，镇定，镇定！不要激动！放心，我在呢！” “我一定会保护好他，你放心！” “警察！警察！” 有警察围过来。 秦禹川急的眸色猩红，一把抓住警察的衣领子：“送她去医院，她出现流产先兆，立刻送她去医院！” 审讯室里，宋暖将一切都尽收于眼底。 她收回身，靠墙而立，看着秦禹川的焦急，眼底都是落寞。 一场好戏，变成了烂尾。 好烂。 路子扬站在她身边，情绪不明：“对他还有情？” 宋暖眸色渐缩：“别恶心我。” 他暗自松了口气，调侃道：“那你一副难过的表情做什么？” “有些唏嘘，他以前对我也很好。” 路子扬脸色沉了几分，在她绝美的脸蛋前打了个响指，“别追忆过去了，拿个主意吧。” 宋暖微怔：“什么主意？” “宋凝雪要流产了。救，还是不救。如果你想报复，我有一万种方法让她去不了医院。” 宋暖重新站到门前。 冰冷的地上，宋凝雪哭的茫然无助，她紧紧抓着秦禹川的手，身下鲜血触目惊心。 宋暖无动于衷。 她冷声说：“不要阻拦，让秦禹川自己处理，孩子能不能留住，老天爷自会决定。为了这种人手上沾血，不值得。” 一个男人而已。 宋凝雪既然当成宝贝，那就送给她好了。 她要的只有继承权。 门外不远处，驻守着一个身着精致西装的商务精英男。 他的注意力始终都在路子扬所在的审讯室内。 得到宋暖的回答，路子扬给了该男子一个眼神。 男子立刻会意，转身走入警察局局长办公室。 宋暖的眼神不着痕迹打量着路子扬，“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路子扬微怔：“什么问题？” 她上前一步，眼神带着审视：“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既然这么大张旗鼓，显然是不打算瞒我了。摊牌吧，你能请动这么多媒体，到底是哪家闲的没事出来撩闲的公子哥？” 路子扬屈腿靠着墙，满眼笑意：“看来我平时气质太出众了，让你觉得我也不平凡。那我这样的人做情人，会不会让你更加荣幸？” 宋暖回他笑容：“我会甩你甩的更高调，你个自甘堕落的二世祖。” 路子扬不再逗她，示意她看手机：“有钱能使鬼推磨，你不如看看手机的短信提醒。” 宋暖纳闷的拿出手机，翻看短信记录。 银行卡余额变动提醒，四十分钟前，她的账户被支出了七位数费用。 她猛地想起，路子扬生日那天，她喝多了酒，送过他一张自己的副卡。 因为路子扬从来没有用过这张卡，所以宋暖忘了…… 她如遭雷劈，感觉自己的世界塌了一半。 她以为人家对她掏心掏肺，合着从自己兜里掏钱！ “所以，那些记者是你刷我的卡，付钱请来的？” 路子扬挑眉：“你干嘛这副表情，心疼了？” “路子扬！你会害死我的你知道吗？！！！！！” 她伪装了三年，让自己在这段婚姻里成为弱势方，不是因为她有受虐倾向，也不是因为她好欺负，而是为了完成三年的协议，顺利拿到宋家的继承权。 这样明显的反击除了逞一时之快，对她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如果秦禹川知道，毁约不干，非要和她离婚，她要怎么办？ 让她捏着鼻子哄他？求他？ 那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宋凝雪已经被警局的人护送前往医院。 宋暖也要被路子扬气爆炸了。 路子扬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会开心。你刚才自己不是说，早打早享受？” 那是原配对小三的教育，现在算什么！ 她成了拿钱曝光俩人，害的宋雪凝流产的大恶人了。 他一时有些慌神，伸手想要安慰她，被她用力打开。 “你以后别再联系我，更不要试图管我的事！这种撑腰，以后也不要做了，你会毁了我的计划。” 撞开他的肩膀，她径直跑出警察局。 看着她慌乱离开的背影，路子扬无所适从的眼底漾出浓烈的心疼。 这时，那个西装精英男走到他身后，恭敬颔首道：“老板。” 路子扬落寞道：“阿杰，我是不是做错了？” 这头，从警察局出来，宋暖直接去了银行。 她找熟人查了下这笔流水的去向。 好在，路子扬比她想象中聪明一些，流水的走向进的居然是个基金账户。 她明显松了口气。 至于路子扬是怎么从基金账户提取到现金收买那些人的，她已经不想知道了。 她只知道，这个男人很危险。 冻结了那张副卡，宋暖暗暗发誓，在顺利拿到宋家继承权之前，她必须离路子扬远一点。 这时，手机响了。 是秦禹川打过来的。 她接起，声音无波无澜，“什么事？” “妇婴医院，顶层vip病房，你马上过来。” “我有事，没空。” “马上过来！否则我立刻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布和你离婚！” 话落，秦禹川直接挂了电话。 坐在驾驶位，宋暖气的咬牙。 去就去，他还能把她活剐了不成？ 第6章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她一脚油门驶去妇婴医院。 踩着高跟鞋，宋暖靓丽飞扬的走到病房门口。 病房里，宋志仁和继母周敏围在宋凝雪的病床前嘘寒问暖，眼中都是心疼。 秦禹川守在一旁，紧紧握着宋凝雪的手。 秦家父母也在，只是站在老远的地方，看着这一幕，脸色有点难看。 宋暖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如果母亲还在，看到她为了继承权受了那么多委屈，也会心疼吧？ 回过神，她敲了敲病房门。 病房里，所有人的视线都朝她看去。 宋志仁和周敏脸色瞬间阴黑。 宋凝雪低头，十分难过的模样。 秦家父母吓了一跳，赶紧走上前。 秦母有点心虚，又有点担心：“暖暖，你怎么来了？快回家去，有什么事我们回家说。” 宋暖笑道：“妈，是禹川打电话叫我过来的。小雪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吧？” 秦母笑容僵在原地，看着宋暖满脸亏欠。 秦禹川走上前，看着宋暖的眼神杀气腾腾，“是不是你干的？” 宋暖纳闷：“什么是不是我干的？” 啪！ 他狠狠抽了宋暖一耳光，语气加重：“是不是你干的！！” 宋暖万万没想到他会动手。 猝不及防，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她捂着迅速肿起的左脸，盯着秦禹川的眼神带着浓烈的杀气。 秦母赶紧上前拦住秦禹川，“小川！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怎么可以对暖暖动手！” “妈！她差点害死小雪肚子里的孩子！那是我的亲骨肉，您的亲孙子！都这个时候了，您还向着她？” 秦母压低声音道：“小川，你是不是忘了，婚内出轨的是你，你做了这么过分的事，不想着怎么补偿暖暖就算了，怎么还敢理直气壮的对她动手？你太让妈妈失望了！快给暖暖道歉！” “妈！您不知道细枝末节不要跟着掺和！这个女人根本不是您想象中的那么单纯无害。她找了凉城所有官媒来围堵我和小雪，不给我留一点退路，完全就是奔着我们秦家身败名裂去的！” 秦母怔住，带着略微怀疑的眼光看向宋暖。 秦禹川直视她：“宋暖，你说话！事儿都干了你装什么哑巴！” 宋暖眼底一片悲凉：“禹川，这么些年我从没怀疑过你和凝雪在国外做什么。现在她怀孕回国，我成了最大的小丑，你现在却还要将与我无关的事扣在我头上。我算什么？我们的婚姻算什么？” 秦禹川厌恶至极：“你少摆出这种受害者的嘴脸！新婚当晚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愿意和你结婚，是为了完成我爷爷和你爷爷之间的约定？ 是你自己死皮赖脸求我不离婚，你现在又一副受害者的摸样给谁看？” 啪！ 宋暖抡圆了手臂，狠狠抽了秦禹川一个大嘴巴！ 巴掌声响彻病房。 宋家人惊呆。 秦父怔住，秦母被吓的惊呼出声。 宋暖自己却先掉下眼泪：“是啊，因为你毫不留情的话，我早已经心如死灰。我为了约定，从不做出格的事。今天的事，又怎么可能是我的手笔？这一巴掌，留下的痕迹媒体肯定会质疑。现在还回去，他们就会相信只是我们的家务事了。” 秦禹川总觉得不对，却又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 反而其他人几乎要被宋暖说服。 “宋暖！” 病房里脸色惨白的宋凝雪倒是炸了。 她扶着高挺的肚子，挣扎着要下床，凶神恶煞的瞪着宋暖：“谁允许你对川哥动手的？你算什么东西！你居然敢打他！” 宋暖垂眸，“凝雪，你已经是众人眼里的小三了。如果不是你，禹川也不会被当众审判。这一巴掌，更该挨的人是你。我甚至怀疑，是不是你怕孩子没名份，叫来了这些人？” 一语既出，病房里空气微妙起来。 就连秦母都目光审视，反问宋志仁：“要真是这样，你们家的二丫头，是不是心计有些深沉了？” 周敏顿时也是百口莫辩。 “你！” 宋凝雪捂着胸口，一口气没上来用力咳了两声，竟呜呜哭了起来。 “爸，妈，姐姐这是怪我和川哥在一起，还怀了川哥的孩子。可当初川哥明明和她坦白了，结婚不过是为了完成爷爷的心愿，是她非赖着不离婚，现在她又这样说。爸，我好委屈。” 周敏维护女儿心切，怒道：“暖暖，不被爱的才是小三，雪儿这个孩子也是他们名正言顺爱的结晶！但小川既然选择了你妹妹，你做不到恭喜，也没必要出言不逊。 你父亲还在，小时候，你也是叫过我几声妈的，我们就是这么教育你的吗？别人会以为你有娘生没娘教，会责怪我和你父亲的。” 一句有娘生没娘教，触了宋暖的逆鳞。 她星眸里漾起杀气。 怎么说她都无所谓，但是说她母亲，不行。 她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走到周敏面前：“你女儿倒是有娘教，怎么教出个未婚先孕，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我先把上梁修正了！” 第7章 这样的儿媳妇，你们也还要惯着吗? 病房里，众人惊呼，都屏住呼吸后退几步。 秦父秦母将秦禹川护在身后。 周敏将宋凝雪护在身后。 宋志仁立刻冲过来，挡在周敏面前，“你要干什么？把刀给我放下！” 宋暖拎着匕首，眸色猩红：“你没听见她说什么吗？当初是你们背叛我妈，现在有什么资格张口就来？” 周敏也被吓到了，眼神带着局促，但她身前有宋志仁挡着，有恃无恐道：“我说的是事实！你但凡有点教养，会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我好歹也是你名义上的母亲，你居然敢拿刀对着我！老宋，看看，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女儿！” 宋暖冷冷一笑：“他没教过，教的是宋雪凝。你们俩个大人渣的结晶，也是个小人渣。小人渣生的孩子，来这世上做什么？” 啪！ 宋志仁甩手就要打过来。 宋暖闪身躲过，反而给了他一掌。 刀子却被旁边的秦禹川顺手夺走，丢了。 宋志**惊失色，不敢想她居然敢忤逆：“宋暖，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我宋志仁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你给我滚！滚！！” 这时，秦禹川绕开父母走到宋暖面前。 他脸部还是肿的，看着宋暖的眼神满是凉薄，“宋暖，你太离谱了，我们离婚吧。我已经通知民政局的人，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我们就地办理离婚手续。 秦家的财产我在婚前做了公证，所以保持不变。至于过继到你名下的商铺和车房，都归你。从此以后，你我恩断义绝。” 宋暖隐忍着呼之欲出的眼泪，人麻了。 她不该冲动的。 忍了三年，忍到最后一步，前功尽弃。 或许，不管她做什么，这个婚他势在必离。 他那么爱宋雪凝，怎么可能让他们的孩子无名无分。 她后退几步，眸色猩红看着整个病房的人。 宋家的，秦家的。 她在意的，她不在意的，所有人都团结一致，敌人只有她一个。 看着眼前凉薄的男人，宋暖强忍回眼泪，冷笑道：“想离婚，给宋凝雪名分是吗？你想得美！只要我没拿到继承权，你休想让她名正言顺成为秦家的儿媳妇儿。 她不是很喜欢学习她妈做小三吗？那就让她的孩子以私生子的身份出生吧，和我们宋家的家风完美匹配。” 撞开秦禹川的肩膀，她冲出病房。 宋凝雪急道：“拦住她！爸妈，川哥，快拦住她啊！好不容易让她败下阵来，现在不逼着她签字，后面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周敏心疼道：“雪儿，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爸妈会安排好一切的，你的任务是好好养胎。你放心，爸妈绝对不会让你的孩子成为私生子。” 宋父看向秦禹川，“小川，你怎么打算的？” 望着宋暖逃离的背影，秦禹川冷冷一笑：“她会自己回来的。没有宋家和秦家的支持，她拿什么摆她大小姐的谱？ “不签字，她不止继承权，什么都会没有的！” 周敏看向秦家父母，“你们也看到了，宋暖现在跟疯子一样。这样的儿媳妇，你们也还要惯着吗？” 秦父秦母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一边是儿子和即将出生的孙子。 一边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疼了好几年的儿媳妇。 夫妻俩对视一眼，满脸无奈。 良久，秦母说：“宋太太，要不，我再去劝劝暖暖吧。虽然是我们对不起她在先，可事情已经发生，只要我们把态度摆正，给足她补偿，我想暖暖也并不是纠缠不放的人。” 周敏指了下自己女儿：“秦家高门大户，是觉得离婚丑闻不好听？可雪儿怀着的是你们秦家的孩子。你们秦家都不介意他出生就是私生子，我们也无所谓。即便你们秦家不承认这个孩子，我们宋家也养得起！” 宋志仁装模作样地开口：“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你怎么说话呢？离婚也得慢慢来，难道秦家还能断了雪儿的位置？” 秦家夫妇左右为难，都不舍得放下。 秦禹川说：“爸，妈，你们就是心太软了。宋暖如今的贪婪和得寸进尺，又何尝不是被你们养出来的？这件事你们别管了，我来处理。” 他眯起眼睛，冷冷一笑，一个主意浮现在脑海。 医院外。 宋暖乘坐电梯来到地下车库，找到自己的车，坐进驾驶位。 她不能再在这里和他们纠缠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在婚约三年周期满之前，她要在他们眼前消失。 眼不见心不烦。 等到了日子她直接回来拿继承权。 到了那个时候，就算秦禹川不想离，她也会一脚将他踹开。 刚才还艳阳高照的天，这会儿变得有些阴。 她一路飞车开往秦家。 四十分钟后，车子稳稳停在秦家别墅门口。 她打开车门下车，就看到自己的行李全部被丢在铁艺大门外。 大大小小，乱七八糟的包裹，堆成了小山。 这些东西不全是她的，很多都是她和秦禹川结婚时置办的，留在家里备用。 如今，全部被清理出来。 天色灰蒙蒙的。 雷声滚滚。 半山腰别墅上，微风乍起。 站在小山前，看着狼藉一片的行李，宋暖勾唇冷冷一笑。 真好。 秦家父母终究还是站在了儿子那边。 哪怕明知道自己儿子不是个东西，也愿意闭着眼维护。 她的父母呢？ 她没有父母。 婚房里，有她收在床头柜里的一个檀香木盒，里面有爷爷生前用过的手表。 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儿，却是宋暖最珍视的东西。 天空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她在一堆行李里翻找，找了接近半个小时，浑身都被雨水打湿。 终于找到了那个盒子。 打开，眼神柔情的抚摸着手表，她松口气，放在胸前抱了一会儿。 随后起身坐进车里，扬长而去。 宋暖在江国名下一共有七套房产，十几家门店，价值几十亿，都是秦家父母在婚后送给她的。 秦禹川以她丈夫的名义，实名举报以她的名字全资注册的一个空壳公司存在偷税漏税，短短两个小时内，宋暖名下所有的动产和不动产被全部查封。 她从不高估人性。 但却从没想到，秦禹川的人品可以低劣到这种程度。 驱车赶往市中心豪都酒店。 宋暖走入金碧辉煌的大堂。 名下的房子都住不了，她要找个落脚的地方。 早些年，她以母亲的名义在瑞士银行开了个账户。 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这些年，她陆陆续续往里面存了不少钱。 别说应急，就是这次争夺继承权的战斗失败了。 这些年积累下来的钱，也足够她滋润的过完这一生。 她掏出信用卡和身份证件递过去，“我要一间总统套房。” “好的女士，请问您需要住多久？” “三个月。” “好的，您稍等。” 服务人员双手接卡，几番操作后，恭敬道：“客人，您的卡失效了。” 宋暖怔住，“失效？” 第8章 想对抗宋家和秦家，根本不可能 不可能，她在瑞士建立账户一直保密，没有人知道。 那边对客户的隐私也做的极好，不存在泄密。 信用卡和那边的账户绑定，都是母亲的名字。 母亲从出事后就一直是失踪状态，户口本在她手里，并没有注销。 怎么会失效？ 她立刻换了张卡，“试试这张。” 服务人员再次接过，“抱歉女士，还是失效。” 宋暖肉眼可见的慌了。 酒店大堂，安静又吵闹。 宋暖握着檀木盒子的手不断缩紧。 她知道一定是宋家搞的鬼。 可她现在要怎么办？ 总之不能回去。 抱着盒子，拿回银行卡，她隐忍着情绪，红着眼眶说：“抱歉我不办了。” 她转身要走。 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头顶，传来调侃的声音：“想不到在会所挥金如土的宋家千金，也有为钱窘迫的时候。” 是路子扬。 他好像个鬼，阴魂不散的出现在她周围。 宋暖短时间内不想和他有牵扯，“你怎么会在这里？” 路子扬笑道：“来救你啊。” “你跟我彻底断开关系就是救我了。”她侧身要走。 路子扬堵住了她的去路，“你确定，要把唯一能帮你的人拒之门外吗？我如果真的放你离开，你今晚恐怕只能睡大街了。宋氏集团千金因出轨被逐出家门，无处可去。明天的新闻头条，你估计又要霸榜了。” 他的话句句带刺，狠狠的往宋暖心里扎。 情绪眼看着就要崩盘。 她努力隐忍着，眸底猩红嗜血：“路子扬，我得罪你了吗？我对你很不错吧？不就是让你短时间内不要联系我，这既是为我好也是为你好，你这么记仇？非要在这个时候对我落井下石，你有病吧？” 撞开他的肩膀，她气愤离开。 路子扬拉住她的手腕。 还没等抓稳，宋暖直接用力甩开：“别碰我！再跟着我，我报警告你骚扰！” 她大步离开。 一滴绝望的泪水甩到了路子扬的手背上。 路子扬傻眼。 脸上的玩世不恭尽失。 他大步上前，追上宋暖后，直接拦腰抱起她，朝酒店的另外一个门走去。 宋暖猝不及防，一声尖叫，吓的三魂没了七魄，拼命挣扎：“你放我下去！路子扬！这里可是酒店！你放我下去！你想害死我吗！！” 她急的眼泪横飞。 不知道为什么，在医院一个人对战宋家和秦家她没哭。 被秦家扫地出门她也没哭。 所有的财产都被查封，她也没哭。 看到路子扬，她的情绪就是忍不住崩盘。 可在他面前，她就是控制不住情绪，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 眼泪如珍珠，每一滴都落在了路子扬的心上。 他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快要心疼死了。 “你倒是拿出半分在床上嚣张的气势，也不至于被他们欺负成这样。” 宋暖听不进去他的话，拼命挣扎：“放我下去！” “放你下去，你还能去哪里？秦家人随时可能把你抓回去，你甘心吗？” 捶打的手僵住，宋暖气的眼泪横飞：“那还不是怪你？那些记者，成了导火索，我真的被你害死了。” “我妈……我最后的庇护所，他们怎么敢，怎么能……” 宋暖捂住脸，她不只是怪路子扬。 更怪自己，为什么没能按捺住情绪。 妈妈唯一能让她捏在手里的东西，也被毁了。 没有了账户上的一切，她好像被切断了最后一根和妈妈联系的纽带。 路子扬不再说话，一言不发地抱着她，离开了酒店。 酒店侧门口，停着一辆白色国产suv。 正是路子扬的座驾。 打开副驾驶门，他将她轻放到座位上，温柔的替她系好安全带。 她一直在哭。 路子扬说：“别哭了，你失去的，都会回来的。我帮你，别把我排除在外。” 宋暖心知肚明，他一个会所里的陪酒男，是有些脑子，也有几分姿色。 可想对抗宋家和秦家，根本不可能。 反而还会引火烧身。 她抬了下眼睛，还没开口，路子扬道：“我不怕报复，我也不怕引火烧身，我和你一样。” 宋暖以为他的意思是，他也没有父母，所以共情。 沉吟了下，她开口：“你如果真的想帮我，就帮我找个落脚的地方吧。” “好。” 抽出纸巾，他温柔的替她擦拭脸上的泪水。 “我确实有个特别适合你藏身的地方，现在就载你过去。大小姐，别哭了好不好？我受不了你的眼泪。” 宋暖的情绪平复了许多。 接过他手里的纸巾，她擦干净眼泪，用力拧了一把鼻涕。 不愧是花钱养出来的小男模，情绪价值给的太够了。 见她终于不在暴怒状态，他明显松了口气。 “心情好点没？” 她点头：“好多了。所以，你要把我安排去哪儿？” “秘密。” 他起身关上车门，绕过车身坐入驾驶位，扬长而去。 半小时后，车子缓缓驶入宁山区一栋很有生活气息的中档小区内的地下车库。 宋暖刚要开车门下车。 路子扬拦住她。 她纳闷：“没到？” “到了，但有点尾巴，我去处理下。你在车上等我。” 宋暖浑身血液瞬间紧绷，直接蹲到车坐下，小身板蜷成一团，咬牙道：“路子扬！你故意的吧！我婚还没离呢，如果被发现我就死定了！你是不是巴不得我被宋家和秦家逐出家门？” 路子扬收起安全带，笑道：“逐出家门不好吗？” “当然不好！凭什么我要被搞的一身污点扫地出门！我变成穷光蛋，你养我吗？” “我养你啊。”他毫不犹豫。 宋暖无语：“据我了解，你的钱好像都是我给你的吧？”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确实比你有钱。” “哈！”宋暖气笑了，一把推开他：“去处理尾巴。你既然插手了，那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等我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我不会亏待你。” 路子扬无奈轻笑，转身打开车门下车。 优越的身段，气质出尘。 他明明穿着最普通的衬衫和西裤，可给人的感觉就是贵气十足。 举手投足间，完全没有大部分陪酒男身上那种油腻轻浮的气质。 就是这张嘴巴实在是太毒舌了。 三五不时的就把宋暖气个半死。 宋暖视角盲区，一个人举着摄像头，单枪匹马的站在那儿，对着路子扬的车咔嚓咔嚓拍照。 不多时，路子扬的助手阿轩带着几个黑衣打手，堵住了停车场唯一的出口。 第9章 越来越不对劲了 记者抱紧相机，立刻朝左边狂奔。 跑了两步，就被围堵上来的黑衣打手拦住。 四面楚歌，朝他逼近。 路子扬嘴角始终挂着笑容，但笑容没有丝毫温度，带着浓烈的杀意。 记者直视着他，被吓的瑟瑟发抖。 他从未见过气场如此强大的人。 待路子扬走近，记者已经被黑衣保镖团团围住。 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对不起先生，是我冒昧了。我不该跟踪你们，更不应该拍宋小姐！我知道错了，我愿意将相机和内存卡全部交给你，放我一马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记者连连磕头，双手将手中的相机以及内存奉上。 助理阿轩接过，递给路子扬。 路子扬把玩着内存卡，“谁派你来的？” “没人派我来，是我看到了早上的新闻，想蹲一个独家，所以一直跟着宋小姐！” 路子扬缓步上前，皮鞋踩住记者的手掌，他蹲下身，清澈的桃花眼里漾着杀气。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谁派你来的。” 记者疼的惨叫，执意道：“真的是我自己要来的，对不起先生，我再也不敢了。” 路子扬冷笑，“阿轩，剁掉他的手。” 阿轩恭敬颔首：“是。” 记者被吓个半死，拼命挣扎，大吼大叫道：“不要！我说的都是实话，真的是我自己想要个独家！我已经把相机和交卷都给你了！你们到底想听什么！” 他努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可路子扬踩的他死死的，他越是挣扎，皮肤被磨损的越是厉害。 没几秒钟，便血肉模糊。 这时，阿轩拔出匕首，对准记者的手腕直接挥刀，没有一丝犹豫。 “啊！” 停车场里，传来记者杀猪般的惨叫声。 锋利的匕首狠狠落下，扎在了记者手腕旁边的空地上。 阿轩尴尬：“哎呀，扎歪了，我重新扎。” 匕首再次高高举起。 “是周敏！！！” 记者咆哮出声，声线中带着浓烈的恐惧。 “是宋氏集团的董事长夫人周敏让我寸步不离盯着宋小姐。我只是拿钱办事，我没有想为难任何人。求你放过我，我愿意把我拍到的都给你，如果宋小姐想要补偿，我也可以尽我所能补偿！不要剁掉我的手，我求你了！” 记者趴在地上，被吓的嚎啕大哭。 路子扬收回腿。 记者立刻挣扎着起身想跑。 再次被保镖按住。 他淡声道：“衣服脱了。” 记者不明所以。 阿轩说：“你想活着离开这里，就按照我们老大说的做。” 记者瑟瑟发抖。 犹豫几秒，尽管不甘心，还是乖乖将衣服脱了个精光。 果然，贴身内裤里，藏着另一张内存卡。 这才是他拍摄到的真正的照片。 阿轩一脸不可思议，走上前狠狠给了他一拳，“你还真敢藏啊！” 太阳穴被击中，记者吐了口白沫，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他捡起地上的内存卡交给路子扬，“老板，怎么处理？” “销毁，现场也一起处理干净，包括监控。” “那他呢？” 路子扬犹豫了一下，并不想给宋暖惹麻烦，沉声道：“叫醒，好好警告一下，丢去附近的菜市场吧。” 阿轩颔首：“是。” 身后的黑衣保镖各司其职。 路子扬则缓步朝车子的方向走去。 阿轩跟在他身后。 “小区的安保设施布置好了吗？” 阿轩：“物业和安保部全部换成了集团专业培训出来的保镖，几百号人驻守在小区内，绝不会让宋小姐有任何闪失，您放心吧。” “不要让她察觉到。” “是！” 车里。 宋暖怕被记者拍到，一直躲在车座下面不敢露头。 老远，就听到有杀猪般的惨叫声。 她好奇死了，处理个摄影装备而已，怎么会这么惨烈。 路子扬这下手没轻没重的，不会把人给噶了吧？ 她忍不住想探头看看。 车门咔嚓一声被打开。 路子扬出现在车门口。 她急道：“路子扬，你回来了！处理干净了吗？” 他轻描淡写地一笑“我刚过去，他就吓跑了。我截下了内存卡和相机，都销毁了，没事。下车吧，我带你回家。” “那刚才谁在惨叫？”宋暖疑心。 事情真有他说的那么简单？ “我，我。”旁边探出一个脑袋，“他抡相机的时候砸到我的手了，给我疼的哇哇叫，老……大一个人了，下手没准头！” 她这会儿才注意到原来还有个人，他受伤隐约的血迹，昭示着没说假话。 宋暖问：“这位是？” 路子扬介绍：“阿轩，我朋友，你住在这里的这段时间，由他负责你的安全，保证不会再有记者来打扰你。” 宋暖上下打量了一番阿轩。 二十岁左右，带着黑框眼镜，文质彬彬。 光是一套衣服，就顶路子扬在会所干一个月陪酒了。 他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朋友？ 不对劲，越来越不对劲了。 第10章 不方便直接插手，那就间接插手 宋暖环住他的手臂，拉着他转身，背对着阿轩，“你是不是又背着我花钱了？” 路子扬承认：“是花了一点点。” “天杀的，这么体面的管家！你花了多少钱？” 他胡诌道：“他们按天算钱，一天十万。贵是贵了点，但只要你不乱跑，他们可以绝对保证你不会被任何记者和宋家以及秦家人打扰，否则后果由他们承担。暖暖，等你拿到钱了，记得给我报销。” 宋暖白了他一眼，“可真有你的，不过你这么一说，那确实蛮划算的。行，这件事算你办的漂亮。” 路子扬脸上露出些许得意，“你很满意？” “嗯，很满意。等我弄清楚我名下资产的事，全额报。” 他带着笑意：“我也是你请来的帮手，你把我也抱了吧。” 停车场，空旷安静。 他调情的猝不及防。 阿轩轻咳一声，立刻背过身去。 宋暖无语：“是我请你，还是你缠着我？而且，我们现在还是那种关系吗？” 他顺势接过话头：“我这才帮了你一点小忙而已，你就这么快想把我转正了？” 宋暖脸色一黑，装什么听不懂人话。 见她脸色明显难看，他识趣地跳过了话题。 “大小姐就是难追。一天十万的往里搭，我棺材本都给你了。辛辛苦苦当男模到最后全补贴老板了。” 宋暖被他逗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棺材有点薄啊。等姐账户解封，一定给你加点料，滑盖还是翻盖还是触屏，随便挑。” 话落，她拔腿离开停车场。 身后，路子扬慵懒道：“你去哪儿？” 宋暖猛地愣在原地，回头看他，有点尴尬：“是啊，我去哪儿？” “这边。”他转身朝不远处的电梯口走去。 宋暖挠了挠眉毛，赶紧跟了上去。 这是南山区很中档的居民住宅区，人来人往，很有烟火气。 他们所在的，属于中档住宅区的高档区。 一栋楼，一梯一户，路子扬住在顶层，32楼。 三人走进电梯，直达顶层。 电梯门打开，现代风装修风格的房子映入眼帘。 两百多平的面积，装出了四百平的效果，高端大气。 客厅巨大的落地窗通透明亮，可以将整个凉城的景观尽收眼底。 宋暖很喜欢这里。 站在落地窗前，她惊讶道：“这个地段的房子虽然不是很贵，但也不算便宜了，房子加装修也需要不少钱。路子扬，没看出来，你很会存钱嘛。” 路子扬无所谓的耸耸肩，打趣道：“这要多亏宋大小姐这几年非常照顾我的生意。这房子，有三分之一来自你的赞助。所以你不用客气，随便住。” 宋暖哭笑不得。 她不得不承认，刚才还刺痛漂浮的心，此刻因为路子扬的出现，安定了不少。 如今，她跌进尘埃里，未来是如何连她自己都无法确定。 可路子扬竟愿意这样不遗余力的帮助她。 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下雨，宋暖的心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放晴。 傍晚。 路子扬出门买回来一整车的日用品和瓜果蔬菜，还有各种锅仔工具，为这个家增添了许多烟火气。 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他便做好了四菜一汤。 酒过三巡。 宋暖脸色微红，趴在桌子上直接睡着了。 路子扬抚摸着她的脸颊，眼底深藏的温柔犹如开闸的洪水，倾泻而出。 这时，助理阿轩从暗处走过来。 “老板。” “查到了吗？” 路子扬的眼神始终在宋暖身上。 阿轩：“查到了，宋家老爷子临走前立了一份遗嘱，遗嘱内容是宋小姐和秦禹川的婚姻必须满三年，三年期一到，宋小姐便享用宋氏集团的绝对继承权。宋家并不想让宋小姐继承，所以才有了最近一系列的事情。” 路子扬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原来是为了继承权。” 阿轩颔首：“目前来看，确实是这样。老板，您打算怎么做？这毕竟是宋氏内部的事情，我们好像不太方便直接插手。” 路子扬站起身，拦腰抱起已经熟睡的宋暖，“不方便直接插手，那就间接插手。去联系安少，告诉他，我有事找他。” “是。” 次日。 艳阳高照，宋暖是被头疼疼醒的。 挣扎着坐起身，偌大的主卧室里只有她一个人。 长发散落着垂到腰部，昨晚的衣服也被换掉了，穿着新的睡衣。 路子扬给她洗澡了，还体贴的给她买了新睡衣。 虽然他们早就有了成人之交，浴室啊，浴缸啊，也没少战斗。 可想到被他洗澡的画面，还是老脸一红。 翻身下床，她光着脚走出主卧室。 整栋房子里，空无一人。 餐桌上有准备好的早餐。 留着一张便利贴，上面是路子扬工整飞扬的留言：“早餐准备好了，记得吃，我去上班，晚上见。” 宋暖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一桌子的营养早餐，路子扬是花了心思的，准备的都是她爱吃的。 她回浴室简单洗漱后，坐到餐桌前香喷喷的吃了起来。 这时，电话响了。 还以为是路子扬打过来的。 拿起一看，竟然是陌生的凉城座机电话。 下意识的以为是记者，她当即挂掉。 电话锲而不舍的打过来。 她烦了，直接接起：“我不接受采访！出轨的不是我！请你们去采访秦禹川！” 对面，传来低沉的声音：“您好，请问是宋暖吧？这里是凉城南山分区的警察局。您母亲的案件有了新进展，人我们找到了，需要您来警局配合下调查。” 宋暖猛地站起身：“你说什么？找到了？我妈在哪儿？你让她接电话！” “还不方便，需要您来配合下调查，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宋暖心里泛起狐疑。 第11章 我现在就打断你的腿! 但她不想放过一丝和目前有关的信息。 沉吟片刻，她说：“下午吧，我下午有时间。” “好。” 挂了电话，宋暖直接将电话打给了吴哥。 吴哥是一名高级私家侦探，他受宋暖委托，一直暗中帮忙查找着母亲的消息。 没过多久，电话那边传来吴启刚的声音，“宋小姐，我正想联系你呢，我这边已经打听到一些关于您母亲的消息，如果有空的话你来一趟金煌会所吧，我最近被人盯上了，这边私密一点。” 宋暖激动的眼泪横飞，声音瞬间便哽咽了。 “好，好，我马上就过去！” 挂了电话，她抓起包包直接飞奔出门。 阿轩的人拦在门口，“宋小姐，您要出门？” 宋暖点头：“去找个朋友，很快就回来。” “我们陪着你吧。” 她淡笑，心想这群管家还真是尽责。 “不用，我去处理点私事，正好去酒店那边处理下我的车，用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只要路子扬不在，她也不怕记者跟踪。 阿轩担心的不行，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眼看着宋暖离开。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口，阿轩对着衣领处的麦说：“派些生面孔，寸步不离守着宋小姐，发现什么异常立刻向老大汇报。” “是！” 出了小区，宋暖直接打了个车。 这一路上，她心情又兴奋又担心。 原来母亲还活着，真好。 半小时后，终于到了金煌会所。 她匆匆付了钱，直接下车冲了进去，一眼就看见已经等候多时的吴哥了：“吴哥，我妈在哪？” “我们去里面说。” 吴哥警惕的看了眼周围，带着宋暖走进会所。 咔嚓一声！ 包厢的门直接关闭。 电子锁启动。 走在前方的吴哥突然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子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哪怕宋暖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 吴哥骗了她。 宋暖眸色渐渐恢复冷清：“吴哥，你什么意思？” 金煌是凉城最大的销金窟，据说背后老板很有实力，但为人低调神秘，没人见过。 这里私密性和安全性极高，房间不仅防监听，所有的设施都是顶级的，就连门都是电子防爆的。 宋暖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告。 哒哒哒—— 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只见秦禹川从里面走出来，身后跟着一群保镖。 看到宋暖，他嘴角挂着微笑，不停的鼓掌。 “宋暖，我真没想到，封了你名下所有资产，你都有办法找到藏身之所。看来，你这些年给你的奸夫没少花钱吧？让他即便在你如此落魄的时候，居然愿意这么帮你。” 秦禹川已经走到了她面前，手指捏住了她的下颚骨，眸底带着浓烈的恨意：“你们居然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搞这种勾当，还不离婚想钓着我，你真下贱！” 宋暖冷眸里漾着杀气，直直盯着他：“我妈呢？” 秦禹川满脸无所谓：“早就死八百年了吧，谁在意呢？吴哥的电话不过是钓你出来的手段。真以为你的小动作我不知道？我真后悔昨天在医院放你走，不但没把你逼上绝路回去求我，还给了你和奸夫同居的理由。还好，你也是有软肋的，一个电话就把你骗了过来，否则想抓你还真要多费些心思。” 宋暖身子都是颤的，“你居然敢拿我母亲的事诈我，秦禹川，你不怕遭天谴吗？” 就连她信任的吴哥，居然也跟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他冷笑：“宋暖，我也不是完全不留情面的人。你想要继承权，不是不行。你继续做好秦太太，替我照顾好我爸妈和凝雪，保证以后和你身边的男人断了关系，并且发誓从今以后愿意绝对服从我，我可以不离婚。不过你要记住，是永远不离婚。” 他一脸恩赐的表情，让宋暖觉得无比恶心。 宋暖冷笑，“我也不介意把你打成高位截瘫，我也能照顾你！” 说着，她猛地扬手，冲秦禹川打去。 这次，秦禹川有了防备，拦住了她的手，将她狠狠甩到一边。 “再敢对我动手，我现在就打断你的腿！” 他一把将宋暖从地上拎起来：“如果不答应，你就像现在一样，一无所有。我会抓到你的情夫，让你和那个男人像狗一样在凉城生活！” “你做梦！秦禹川，我宋暖这辈子最大的污点，就是曾经喜欢过你！最后悔的事，就是和爷爷坦白了对你的心思！你让我恶心！” 秦禹川冷冷一笑，“好，很好。” 一把丢开她，他抓起手边早就拟好的离婚协议书，直接砸到宋暖脸上。 “那就离婚，马上给我签字！我不知道我爸妈居然送了你这么多资产，你全部给我还回来！还有你以你母亲在瑞士开的账户里的钱，全部还回来！ 这些年，秦家供着你花天酒地吃喝玩乐已经很够意思了，滚出秦家，你休想再拿走一毛钱！” 果然，母亲账户里的钱跟他们有关。 他好像疯了，将笔塞进宋暖手里，怒道：“签字！！” “我不签！” “别碰我！” 宋暖甩掉笔，转身就要跑。 秦禹川抓回她，死死勒住她的脖子，攥住她的手往离婚协议上放，“不签你今天就别想走！” 第12章 我有一个很粗的大腿 宋暖肺部几乎要炸开，但双手下意识握成拳。 她决不能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你是不是放不下我，这么想跟我在一起？”秦禹川面色狰狞，咄咄逼人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开，“那就去伺候我爸妈和凝雪，你不是喜欢给我当保姆吗？我成全你！” “我恨不得杀了你！”宋暖从齿缝间挤出话来。 秦禹川捏住她的嘴，厉声威胁：“那我就把你扒光了送去游街，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投奔情夫，被人赶出来的。宋暖，你昨天可是消失了一晚上去偷人，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在凉城活不下去！” 宋暖心已经凉到了极致，原来彻底没有了爱之后，一个人的嘴脸可以恶心成这样。 她挣扎着伸出手，随手拿起旁边的烟灰缸，拼尽全力，对准秦禹川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 保镖见状就要上前，被秦禹川挥手制止。 鲜血顺着脸淌了下来，他的表情却依然狠厉，“你为了个情夫，跟我动手？宋暖，你听好了，你不签字，我就在这里耗死你。” 他压低声音，“我还会一路查着你的踪迹，找到那个奸夫。到时候你再想妥协可就晚了，我会把你们永远钉在耻辱柱上。” 宋暖深吸一口气，终究是要把路子扬卷进来了吗？ “说话！” 秦禹川一把抓着她的领子，“你他妈聋了？” 看了眼摊开的离婚协议书，宋暖面色镇定如水，“我同意签字。” 她低头去拿笔，秦禹川的脸色却变了。 “你真的有情夫？宋暖，你好大的胆子，他到底是谁！” 虽然他屡次用这个威胁，但是他一直相信，宋暖对自己是真的爱。 她不可能，也不敢做出背叛他的事。 他反复拿奸夫说事，只是为了践踏她的自尊。 现在她为了那个男人低头，反而让他无法接受。 宋暖的笔在纸上落下一道痕迹。 秦禹川一把夺了过来：“你妈的，我让你说话！” 宋暖拿起一块烟灰缸的碎片，骤然抵住他的脖子。 “你再骂一句！” 她双目通红，手劲极大，碎片已经划破了皮肤。 只差一点，就能划到秦禹川的动脉！ 她扬声开口：“我劝你现在最好放了我！否则我不介意和你鱼死网破！秦禹川，你的命很值钱，可我不一样，如果把我逼急了，大不了和你一起死！” 话音落下，宋暖眼神冰冷的环顾四周，保镖见状不敢随意行动，生怕她伤害到秦禹川。 现场一片安静。 宋暖捏着碎片的手往前探了一分，只见秦禹川的脖颈处出现一道血红，刺痛感让男人脸色大变，身子彻底僵硬的不敢乱动：“宋暖，你疯了！” 宋暖玩味的将目光落在吴哥身上：“吴哥，我知道你是法律系毕业的，他私自注销我妈的银行账户，导致我大额现金丢失，我怀疑是被他们非法挪用！这种行为得判多少年？” 吴哥表情微变：“这是经济犯罪，具体事情具体分析。你快把他放开，好歹是你老公，真出了什么事，伤心的是你呀。” “吴哥，你觉得我不是宋家千金身份，我妈妈也去世了，所以不肯帮我，怕拿不到钱，对吗？” 她镇定地询问，“可是吴哥，你既然要撕破脸，那我来问问你，如果我现在弄死秦禹川，你以为你能拿得到钱么？还是你觉得秦家能放过你？” 他们错了，错在将一个处于绝境的人往死里逼！ 宋暖一无所有了，不介意和他们一起死！ 拿着碎片的手很稳，深度又深了一分，刺痛感越来越浓，秦禹川腿都软了，还是努力摇头。 吴启刚的表情一变，可还是摊开双手想要稳住她：“宋暖，不要忘了你妈妈最在乎的人就是你，你要是今天伤害了秦总，你也不会有好结果的！你不要冲动，先放了他……否则阿姨在天之灵也会不安心的。” 说着，他让身旁的人往前走，去接近宋暖。 宋暖自然抵触，直接一手肘撞开：“谁在天之灵？我妈没死！” 就在这时，秦禹川趁她分神，反手抓住她的手腕狠狠掼在地上，反身扣上去，捏着她沾了血的手指就要往纸上按。 “不签那就按手印！宋暖，你这辈子都别想好过！”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骚乱声。 下一秒，会所的大门被砸的粉碎，几十个人浩浩荡荡地进来。 安保系统全面启动，警报声充斥着整条街。 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吊儿郎当的路子扬。 金煌的经理带着保安拦住，怒吼：“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私闯金煌！” 此时路子扬脸上不带一丝玩世不恭，只剩了高高在上的森冷。 瞥了一眼四周，他言简意赅：“这什么正经会所？这他妈不贼窝吗？” 他冷冷一笑，后退一步，轻轻挥手，“只要别伤了她，谁都行。” 阿轩得令，立刻带着专业打手冲了上去！ 一屋子的保安分分钟被全部放倒。 “宋暖在哪？”他问。 没人开口。 路子扬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正要让人一间间搜，就见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从二楼包厢探头往下面看。 他眯了眯眼，领着人大步朝楼上走去。 吴启刚是被秦禹川叫出来看外面的情况的，见是来找宋暖的，着急忙慌地进去报信。 包厢里。 秦禹川正准备带她转移地方，路子扬已经冲了进来。 看到宋暖挂了彩，一脸狼狈，他心里一紧，随即滔天的怒火涌上来，狠狠一脚冲着秦禹川的胸口踢去。 “你他妈谁……唔……”秦禹川被踹翻在地，还没反应过来，又接连挨了几拳头。 他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血水也顺着嘴角流出来，顿时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冲上来的保镖也被阿轩带来的人全部制住。 “路子扬！” 宋暖抬头，就看到男人高大的身影，顿时一阵心安。 从没想过，一个风月场合的陪酒男，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暖暖，你没事吧？”路子扬眸色猩红，赶紧将她扶起来，抱在怀里。 “我没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怎么进来的？”宋暖一连抛出几个问题。 “一天十万块雇了个金牌管家，不是吃素的。倒是你，大小姐，不会给我打电话求助吗？” “我手机都被搜身走了。不对，刚才那动静，你把会所砸了？”宋暖忽然想起来，“你要把所有钱都赔光吗？而且还得坐牢你知道吗！” 说不定还得被金煌的背后老板报复！ 她咬牙切齿，“你疯了？” “我没事。”路子扬轻描淡写地开口，“我有一个很粗的大腿，能帮我盖过去。” “是金主吧？”宋暖酸溜溜的。 “猜错了。”他靠近宋暖，“其实他是……” 嗖—— 一道破空的声音传来。 下一秒，一颗子弹擦过宋暖的脸颊，温热的血喷了她一脸。 宋暖的瞳孔一缩，惊恐地失声尖叫：“路子扬？！” 第13章 凉城四少之一 “搞什么呀，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聊，非要动刀动枪的闹出人命吗？” 一个不着调的声音响起，门外走进来一个高大的男人，“范衡，看来你真不是管理金煌的料啊！我才几天没来，你就把这里搞的乌烟瘴气的！” 范衡就是金煌的经理，刚被阿轩揍了一顿，浑身都是伤痛，这会儿跟在他身后不敢吭一声。 宋暖扶着摇摇欲坠的路子扬，往他身后看去。 就见准备偷袭的秦禹川的保镖被一枪击中肩膀，捂着胳膊痛呼。 而路子扬浑身上下好模好样，正装腔作势地往她身上靠。 宋暖惊魂未定，狠狠推开他：“你有病吧！这种玩笑也能随便开？” “有些人嘴上还说不接受我，刚才明明都着急死了。”路子扬嘴角漾着笑意，“大腿来了，给个面子，别推开我。” “神仙来了我也扇你。”宋暖压低声音。 路子扬反而更加期待地，往她脸前凑：“在这儿扇完，床上还扇吗？” “我没记错的话，这里是我的地盘，不是无人区吧？”男人装模作样的咳嗽，打断两人的亲昵。 宋暖这才看清来人，压低声音：“这是你的粗大腿吗？他是谁？” 话音刚落，经理恭敬的声音传来：“老板，这件事确实是我疏于管理了，但是这种小打小闹的事，你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你说谁的事是小事？他吗？”男人示意了下路子扬的方向，“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说，还小吗？” 经理表情错愕地看了眼路子扬：“原来您和安少认识，怎么不早说？” 安少？安思泽？ 宋暖比经理还要震惊。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安思泽，是凉城四大家族之一，安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 凉城四少之一。 任何圈子都有三六九等，凉城的商业圈子也不例外。 这里最底层的是暴发户阶层，突然有钱，无权无势。 中层便是秦家和宋家这种，有钱有社会地位，但权势不足，家里经营着中规模企业，资产有一点，但放在整个江国的蓝图里，也算不上多厉害。 顶层，便是安家，厉家，欧阳家，和沈家。 他们统称为四大家族。 名下集团在世界上均有不小的影响力。 家族里的继承人被称为凉城四少。 其中，厉家是四大家族里名声最大，最有权势的，厉家的继承人厉景尘更是四少之首。 不同于安思泽活跃在娱乐圈和各大娱乐新闻里，整天不是谈明星就是泡嫩模，声名远扬，厉景尘这人极其低调。 商业圈里除了一些名副其实的商业大鳄，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 宋暖看得出来，安思泽是来替她解围的。 可她根本不认识他。 商业名流的聚会上，她倒是远远的见过安思泽。 但是以宋家的名利地位，她连上前和他打招呼的资格都没有。 她强压下惊讶，指着被阿轩制住的吴启刚：“如果不是安少，今天我只能任由你和秦禹川狼狈为奸，为所欲为，不要忘了谁才是你的雇主！” 吴启刚强装出一副和蔼的嘴脸：“误会，都是误会。秦总跟我说了些你们的事，他说你出轨，还不肯离婚，让我帮他测试一下！” 他耐心道，“我自然相信你的清白，知道你不会做这种事，而且夫妻劝和不全分，我这也都是为了你好，更何况宋小姐你不也没受伤么？” “什么叫也没？”安思泽打断，“真以为你的拙劣借口能把今天的事蒙混过去？范衡，把他带下去，这件事处理的不让暖暖满意，金煌你也不必再待了！” 吴启刚瞬间腿软，没想到安思泽是会所大老板，真是踢到了铁板上了！ 他已经在心里骂了秦禹川千百遍，怎么就听信了他的鬼话，相信宋暖身后没有靠山…… 吴启刚被人带下去后，安思泽才笑吟吟地看宋暖：“你怎么身上都是血，没哪里受伤吧？还有谁欺负你，一并还了。” 宋暖半天不敢吱声，心说这安少爷是缺零花钱了吗，什么活都接？ 接都算了，还这么敬业。 她星眸里满是惊愕，看着身边的路子扬，超小声地开口：“你说的粗大腿，这么粗？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把他弄来的？” 路子扬也就是打了个电话，安思泽乐得跟朵菊花似的自己跑来的。 他面上却皱眉沉思：“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但只要能让你安全，都没关系。” “少给我装腔作势，你俩肯定是风月场合认识的，安少就爱泡吧。你就想让我愧疚，然后同意不分开是吧？做梦。” “这么聪明，奖励你和我睡一晚。” 不顾还有许多人在场，他攥住宋暖的手，两人正要离开。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秦禹川冷笑的声音。 “宋暖！你还真是有本事，居然敢让你的奸夫来救你，还请来了安氏集团的安少爷。” 差点忘了还有这货，都这会儿了还活着呢！ 宋暖脸色一变，转身就要走。 被路子扬拉住，扯回身边。 她冷道：“你干什么！” 他嗓音低沉：“别怕，相信我。” 不怕就怪了！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对不起秦家，对不起秦禹川！ 她也根本不在乎秦禹川的想法。 可是继承权啊。 她在乎的是继承权。 思绪飞扬间，秦禹川带着一身的血，已经走到了她面前，眼神里都是恨意和蔑视。 “贱人！你这两年到底跟了多少个男人？今天这一趟跳出来这么多男人帮你解围，这就是你说的你是清白的？就你这种货色，你也敢以秦太太的头衔侮辱雪儿，你也配？” 宋暖忍着没有发作。 忍一时风平浪静。 否则秦禹川发起疯来非要离婚，以她出轨为由起诉，她连离婚协议都不用签，直接被扫地出门。 瑞士的账户已经被封。 她存在母亲名下所有的资产都被秦家和宋家发现，封锁了账户。 继承权这一仗，她输不起了。 除了忍，已经没有别的办法。 握着路子扬的手愈发的缩紧。 见她一声不吭，不解释不辩解，默认一样，秦禹川的怒火熊熊燃烧。 原来这就是她刚才忽然妥协的缘由！ “说话，你哑巴了吗？被我抓到现行，直接装死？你就这么点本事？你在医院里趾高气扬的姿态呢？宋暖，你这个贱骨头！” 余光看到了他们紧紧牵在一起的手，秦禹川的脑海中脑部了一系列画面。 他花巨资娶回来的老婆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却被眼前的男人白白睡了两年，宋暖还给了他数不尽的钱。 理智的弦终于被烧断。 第14章 你打算瞒一辈子? “说话！你这个贱人，到底给我带了多少顶绿帽子！” 秦禹川怒不可遏地举起手，被一旁的路子扬拦住。 他眸底漾着滔天的愤怒，挥手一拳直接轰碎了秦禹川的鼻梁！ 安思泽在旁边乐：“哎呀，痛打落水猪。” 秦禹川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鼻子和嘴巴一起飙血。 心里的恨意却让他打了肾上腺素，忘记了疼。 路子扬走上前，揪住秦禹川的衣领子将他从地上拎起来：“给宋暖道歉。” 秦禹川冷冷一笑：“呵，你还挺维护她？你们这对奸夫淫……轰！” 话没说完，路子扬对着他的鼻梁又是一拳！ 秦禹川被打的鼻口窜血，躺在地上不住的咳嗽。 路子扬大长腿踩住他的胸口，微微弯曲身体：“道、歉！” 秦禹川一字一句：“你，休，想！” 路子扬又是一拳招呼上去！ 秦禹川觉得自己的天灵盖都要被砸碎了，鼻子嘴巴往外喷血。 白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宋暖看着这一幕，看着路子扬对自己的维护，表面上虽然处变不惊，可内心早已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真是太帅了！ 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 要不是出人命需要负责，她真希望路子扬再给秦禹川几拳，直接打死他算了。 这种死不要脸，毫无下限的人，活着也是浪费空气。 但偏偏，这是法治社会。 她不能让路子扬这么好的人，因为秦禹川这种垃圾染上污点。 宋暖走上前握住了他的手，“别打了，手疼。我们回家吧。” 再忍三个月，三个月后，他们今天对她做的所有事，她都会亲自一一讨回来。 “好，我们回家。” 路子扬紧紧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大步朝车方向走去。 suv很宽敞。 阿轩开车，后车座上，宋暖依偎在路子扬怀中，精气神卸下来，格外的疲惫。 车厢里，极其安静。 路子扬的愤怒不言而喻。 可面对宋暖，他总是格外的温柔。 “暖暖，脸疼不疼？” 宋暖困意来袭，点了点头，随即又摇摇头。 “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从结婚到现在，秦禹川对我的所有行为我都一笔笔记着呢。以前看在秦家父母的份儿上，想着熬到离婚就算了，现在，我不会放过他。” 路子扬握着她的手：“不管什么时候都别忘了，你还有我。” 宋暖轻笑，点了点头。 很快，车子稳稳停在了小区地下车库里。 宋暖靠在路子扬的肩膀上睡着了。 拿起外套披在她身上，他要先下车。 刚一动，宋暖立刻环住他的手臂：“别走！” 惊醒的眼眸里一片猩红。 路子扬立刻坐回去抱住她：“我在呢暖暖，别害怕。” 宋暖下意识的抱紧他，后知后觉道：“我们到了吗？” “到了。” “要不要再睡会？” 宋暖松了口气，“回家吧，我很累。” “好。” 路子扬下车，站在车门口朝她张开双臂。 宋暖笑道：“没有那么夸张啊，我自己能走，我没受伤。” 他不由分说，一把拦腰将她抱起，大步朝电梯方向走去。 许是路子扬的怀抱太有安全感。 许是宋暖高度紧张后突然放松，太累了。 上电梯这么一会儿时间，她又睡着了。 房间里，拉着窗帘，黑漆漆一片。 路子扬将她轻放到软床上，脱掉她的鞋子，温柔的为她盖好被褥。 床笫之间，传来宋暖熟睡的呼吸声。 他从未有过的满足。 良久，他拿来一些冰块，坐在床边温柔的为她冷敷微微肿起的脸。 这时，阿轩轻轻扣门。 路子扬低声：“什么事？” 阿轩小声道：“路先生，安少来了。” 路子扬放下冰块，再次为宋暖盖好被褥，起身离开房间。 客厅里，阳光明媚。 安思泽在房间里绕来绕去，看到路子扬出来，笑道：“我说老厉，你堕落了啊，现如今这种房子你都住得下去啊？” “我叫路子扬，是会所的陪酒男，能住得起这房子，全靠宋小姐这些年的慷慨大方。至于我和你的相识，如果她问起，就按照我们真实的相识过程说给她听，除了隐去我的身份，不要骗她。” 话落，他坐到沙发上，双腿优雅折叠。 安思泽一屁股坐到他身边，“不是吧老厉……” 意识到路子扬眼神不善，带着杀气，他急忙改口：“老路，两年了，你还瞒着呢？我给你算算啊，你暗恋人家得有五年了吧？接近她，做没名没分的小三又是两年，到现在还没争到名分呢，你打算瞒一辈子？” 路子扬冷眸打量他：“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会所的事处理好了吗？” 安思泽单手拄在沙发背上：“这点小事，手拿把掐好吧。与其操心这个，你还是操心一下怎么和你的女神解释我的事吧，我肯定会按照你的吩咐实话实说。但我说句实话，她可未必会信啊。毕竟放眼整个凉城，能指使动我安思泽的人，可没几个。” 路子扬勾唇，淡笑：“那就要看你的演技了。如果你演的不够逼真，安老爷子的案台上，明天就会出现你历年交往的所有女模特名单。我很好奇，如果他看到了，会不会直接把你的腿打断？” 安思泽瞬间正襟危坐：“不是，老路，路哥，咱们可是亲兄弟啊，我为了你的事鞍前马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一句有急事，我可是直接甩了我的现女友跑来给你救急的，你怎么能背刺我？你这样会死人的你知道伐？老爷子那个脾气，他不得一枪崩了我！” 路子扬笑道：“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没见你有半点收敛。” 安思泽笑他看不穿：“我不是不收敛，我是想得开。咱们这种人，自由的时间能有几年啊？等到了年纪，家里塞给我一个老婆，我结婚，继承家业，我还有什么自由？趁着年轻，我不得多玩玩。 我可不像你，这么想不开，放着四少之首的位置，顶着这么一张帅的人神共愤的脸，结果在一棵树上吊死。还玩什么暗恋，老路，我真是瞧不起你。” 路子扬凌厉的眼神扫过他。 他赶紧捂住嘴巴：“不是，我说错话，我是说，我真是敬佩你。这年头，像你这么纯爱的人可不多了。” “闭嘴吧你。”路子扬起身走到吧台前，倒了一杯威士忌递给安思泽，“晚上跟我去个地方。” 安思泽接过，纳闷道：“去哪儿？” “妇婴医院。” “噗……”安思泽一口酒全部喷出来：“去哪儿？妇婴医院？！” “是。” 安思泽站起身凑到他面前，一脸八卦道：“你是不是背着宋暖，把哪个女明星肚子给搞大了？想让我给你背锅？来，我来帮你背，我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干这种事。” 路子扬想一脚踢死他，“你当我是你？下半身统治上半身。” 安思泽纳闷：“没锅让我背，那你去妇婴医院干嘛？我只有陪女人打胎去过那儿。” 一杯威士忌下肚。 路子扬把玩着手中的水晶杯，唇角勾起玩味的笑意。 “去给宋家送份惊喜。” 第15章 你可雇不起我 “咦，你这表情，我只有在你想兵不见血刃杀人的时候见过。怎么？心疼宋暖了，想帮她报仇？” 路子扬冷眸扫过他：“废话那么多，去还是不去？” “去啊，你开口，那我必须赴汤蹈火。” “谢了。” 倒了杯酒，俩人再次碰杯，随后一饮而尽。 深夜。 妇婴医院病房。 宋凝雪在警察局内动了不小的胎气，持续保胎中。 周敏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 十二点，宋凝雪躺在病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因为秦禹川一整天都没有露面。 平日里他每天晚上七点左右都会准时赶来医院，即便有事耽误，也会告诉她。 可今晚，他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音讯。 她多次发消息，他也没有任何回复。 邻床上，周敏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雪儿，肚子不舒服吗？怎么一直不睡？” 宋凝雪坐起身：“妈，我有点担心川哥，他会不会出事？” 周敏叹息：“他一个大活人，能出什么事？” “他从来没有这样失联过，他说有办法让宋暖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出去见宋暖后就没有再回来。他不会被宋暖勾引，心软了吧！” 周敏坐起身，无奈道：“雪儿，别胡思乱想了，宋暖那丫头别人不了解，我还不了解，她是不可能回头和秦禹川在一起的。她之所以不愿意离婚，完全是为了继承权。” “就是因为继承权，我才怕她勾引川哥！为了宋家的钱，她什么事做不出来！” 一句话，周敏竟有些哑口无言。 病房里空前的沉默让宋凝雪更加心慌，她抓起电话就要给秦家打电话，被周敏拦住。 “你做什么？” “我要联系秦叔叔和秦阿姨，问问他们川哥在哪儿。” “他们是秦禹川的父母，内心最钟意的就是宋暖这个儿媳妇儿，如果秦禹川真的和宋暖在一起，他们第一个包庇，怎么可能告诉你？” 宋凝雪心凉了半截子。 她已经想到了宋暖和秦禹川在床上翻云覆雨的画面，内心慌的不行，掀开被褥下床：“那我去秦家找他！” 周敏担心的跳下床：“你这孩子，怎么说风就是雨，你还大着肚子呢，小心点！” 这时，砰的一声，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撞开。 几十个黑衣保镖冲进来，将病床围堵。 周敏下意识将宋凝雪护在身后，“你们是什么人？谁让你们进来的！” 病房门四开。 路子扬和安思泽从走廊黑暗的光圈里走入病房，缓步逼近。 深夜的医院，格外安静。 皮鞋塌地的声音响彻病房，带着浓烈的压迫感。 沉重气氛下，安思泽不合时宜的调侃声响起：“哇塞，肚子都这么大啦？” 周敏打量他们，从头到脚都是名贵的装备，气质出众，是个人物。 她扬起笑：“你们是凝雪的朋友？” 安思泽有点儿想笑，从小就见到各种想攀附他们的人，像周敏这样硬扣身份的，还是头一回见。 “妈！” 看出来者不善，宋凝雪不安，“我不认识他们，快把他们赶走。” “想赶人，你有那本事吗？” 路子扬直接在沙发上坐下，长腿蹬在病床上，雪白的床单印上两个浅显的脚印。 比起脏，更羞辱人。 宋凝雪死死攥着被子，看着一屋子保镖，气焰欲发不发，“妈，打电话叫保安！” 周敏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掏出手机。 下一秒，被保镖抢走，砸在地上，一脚碾碎屏幕。 “你！”周敏瞪大眼睛，“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敢跑来我女儿的病房撒野，信不信明天就把你们送进警局！” “不认识你，不过听说你是小三，你女儿也是小三。” 安思泽笑眯眯地，答了，又好像没答。 他挑起摆在桌上的安胎汤，啧声，抬手掀翻，“秦禹川在凉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婚内出轨，带三逼宫，这种龌龊事也干得出来。” 周敏道：“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评判！” 宋凝雪晃了晃手机，“我已经报警了，既然你们知道我老公是谁，也知道他在凉城的地位，就识相点，赶紧带着你们的人滚。” “我好怕怕哦。”安思泽抖了抖身子，装得有模有样，“滚？正事还没做呢，宋二小姐想让我们滚哪去？” 话落，保镖上前，黑压压一片，压住宋凝雪四肢，动弹不得。 她眼底一片惊恐。 路子扬勾唇，脚尖戏谑地压了压宋凝雪的肚子，一下比一下重。 宋凝雪被吓白了脸色，“混蛋，你要是敢动我和肚子里的孩子一分一毫，我老公绝对不会放过你！” 闻言，路子扬只是笑笑。 他站起身，摆摆手，保镖点头，扬手重重扇了宋凝雪一巴掌。 粗粝的手掌磨过宋凝雪的脸，她的脸被打偏，脸上火辣辣的疼，不可置信地望着动手的保镖。 周敏看愣了，好半晌才回神，疯了似地喊叫：“你们敢打我女儿！” 她想冲上前，被保镖拦住。 路子扬平静地说：“白天秦禹川打了宋暖，现在这巴掌你替他受。” 宋凝雪眼眶猩红，“宋暖雇你们来的？她给你们多少钱，我出双倍，不，三倍！” “你可雇不起我。”安思泽看热闹不嫌事大。 男人的态度加深了宋凝雪的怀疑。 从安思泽进门时，宋凝雪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眼熟。 刚才说话时，她隐约想起往事，以前她参加过一个局，见过一次安家继承人，记忆里的人和眼前人的脸很相似。 可安家继承人身份不一般。 在凉城，是名副其实的太子爷。 宋暖怎么可能…… 不！一定只是凑巧。 宋凝雪安慰自己，牙都要咬碎，“十倍！” 路子扬嗤笑，“你一个小三，都要靠男人养着，宋暖是秦家明媒正娶的夫人，你能比她有钱？” 没见识的东西，宋凝雪笑出声。 “宋暖名下产业都被冻结了，她应该只给了你定金吧？事了后，她绝对付不起钱，我不一样，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能付全款。” 宋凝雪不知道宋暖哪来的钱雇人，就当是她存下的私房钱，能有多少？ 今非昔比，这点钱，在宋凝雪面前已经不够看了。 路子扬扔出一张卡，“十倍，八千万，现在打。” “八千万？！” 要不是被保镖制住，宋凝雪现在能从床上弹起来。 第16章 你真是饿了 周敏反问：“宋暖答应给你们八千万？不可能，你别想在我们这诓钱！” “行，那动手吧。”路子扬没有半句废话。 保镖手握成拳。 “八千万就八千万！”宋凝雪咬牙，“但得给我一点时间。” 路子扬道：“十分钟。” 说完，和安思泽对视一眼，两人走到阳台，关上门。 安思泽笑道：“安家拿不出这么多现金，估计得从秦家身上薅了。” 路子扬没说话。 “你提前查过宋家的底了？” “查过。” 安思泽暧昧地看了他一眼，没再继续问下去。 “看不出来啊，你为了宋暖，竟然算计到这种地步。” 安思泽很是感慨，八千万对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不算什么，只要宋暖需要，路子扬挥挥手能送她几个八千万。 但对宋家，是一笔稍不小心就会致命的金额。 十分钟一过，钱准时到账。 病房内气氛悄然发生变化。 钱没有白花的道理，宋凝雪恶狠狠道：“你们现在就去找宋暖，让她签离婚协议。等她签完打她一顿，别把人打死，让她半年下不来床就好。” 安思泽同情地摇了摇头。 路子扬眸色冷下来，“我只答应不让保镖动手，可没说要接你的活。” 宋凝雪后知后觉，怒道：“你骗我！” “聒噪。”他看了眼手表，问安思泽，“怎么人还没到？” 安思泽抬抬下巴，“喏，来了。” 什么人？ 宋凝雪疑惑地随他们的目光看去。 病房门大开，只见突然涌进近十名扛着相机的人，为首的人脖子上挂着工牌，宋凝雪认得工牌上的图标，是凉城最权威的媒体之一。 宋凝雪心中一惊，连忙捂住脸，“你们是谁，都出去！” “宋小姐你好，我是凉城晚报记者，听说你怀了秦氏总裁的孩子，而秦氏总裁的夫人又是你的姐姐，是秦总主动出轨，还是宋小姐勾引？” “不是这样！我和川哥两情相悦！” 相机对准宋凝雪的肚子拍了一段特写。 记者职业假笑：“那么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秦总的了，秦夫人最近被举报，产业被收，这是不是你逼宫上位的一环？” “胡说八道，你们懂什么！” 宋凝雪气急，拿起东西要砸掉相机。 肚子突然一阵剧烈抽痛。 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下体流出，她掀开被子，一片艳红的血迹十分刺眼。 周敏脸色大变：“凝雪！” “妈，我肚子好痛，快、快叫医生……” 医护赶来，一边给宋凝雪做检查，一边赶走不相干人士。 记者看向安思泽，收到他的肯定后，带着助理和摄像机功成身退。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吧？”周敏急得不行。 “动了胎气，情况不乐观，要做个检查。” 周敏大骂：“那就去做啊，还愣在这儿干什么！我女儿和孙子要是出事，你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一阵跑步声由远及近。 秦禹川风尘仆仆地闯进来，“这是怎么回事？” 护士简单说了一遍，后又解释：“秦先生，我们设备坏了，需要转院。” “早不坏晚不坏，偏偏这会坏？”周敏气得推搡小护士。 “这……”护士看向路子扬。 “妈，川哥。”缓过痛劲，宋凝雪有力气说话了，“我肚子好痛，好难受。” 秦禹川朝医护怒吼：“马上给我安排转院！” 一干人没动，视线不约而同看向安思泽和路子扬。 秦禹川这才发现两人。 今天警局的事他才处理好，没想到又遇上了。 他死死盯着路子扬，话却是对安思泽说的，“安少，你非要为了一个已婚女人闹到这种地步吗？我的孩子要是出事，你也会有不少麻烦。” 安思泽想了想，劝路子扬：“差不多得了吧，孩子也是他出轨的证据。” 路子扬哼笑，示意保镖放人。 宋凝雪被推着从安思泽面前经过时，两人视线对上，宋凝雪惊慌移开目光。 安思泽皱眉。 路子扬问：“怎么了？” “有点眼熟。”安思泽看着远去的宋凝雪，“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路子扬朝他翻了个白眼，当他是犯了见女人就说眼熟的毛病，明明是十分低劣的搭讪手段，但因为安思泽外貌家世过人，仍有不少女人自愿上钩。 “你真是饿了。”路子扬鄙夷。 安思泽没理会他的嘲讽，拿出手机，在凉城的富少群里发了条消息。 医院停车场。 见两人出现，坐在阶梯上的记者连忙起身。 “东西都拍全了？”安思泽问。 记者点头，“今晚回去会把稿子写好，至于什么时候发，要看厉少的意思。” “明天早上十一点。” 中午正是黄金时段。 记者说了声好，拿上东西离开。 经过一番折腾，已经凌晨两点了，安思泽打了个哈欠，“行了，场子也帮你镇了，还有事没？没事我回家了。” 路子扬问：“今晚不去会所？” 安思泽调侃，“你想去的话，我可以陪你去。”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路子扬打开车门，把银行卡扔给他。 安思泽手忙脚乱接住。 他一脸懵，“钱不是给宋暖的？” “你会所不是刚起步吗，这八千万投了，密码是我生日。你拟一份合同，分一半股份给宋暖。” 说完，不给安思泽回话的机会，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安思泽啧声摇头，“真贼啊，八千万换一半股份。” 妇幼医院的急救车进了私立医院。 秦禹川和周敏忙前忙后，带着宋凝雪做了一堆检查，直到天微亮，才等到报告出来。 “救治及时，没什么大事。” 医生把报告给他们，“不过现在月份大，要小心，尽量不要情绪激动，平时也要注意，避免剧烈撞击。” 秦禹川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他坐在劣质沙发上，白炽灯照着他，脸上的疲惫一览无余。 然而周敏比他更累。 她年纪大，熬不了夜，昨晚被安思泽一行人吓了又吓，加上一晚上没闭眼，此刻走路都有些飘飘然。 秦禹川看得出来，说：“妈，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凝雪这里有我就行。” 周敏早就想走，听他这么说，自然不推脱。 “行，那就再辛苦你一会了，等九点家里保姆上班，我让她过来照顾雪儿。” 秦禹川“嗯”了声。 周敏拿起包离开，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什么，又回来。 第17章 你小时候家里那么有钱啊? 她坐在秦禹川身旁，“小川，昨晚来闹事的那两个人，你认识？” “不算认识。” “那你这一脸的伤……” 周敏还记得，个子高的那人说，秦禹川打了宋暖，所以他才找宋凝雪打回来。 秦禹川以为周敏在关心他，扯出一个笑，“没什么事。” 闻言，周敏不满地皱起眉，不过什么都没说，起身离开。 周敏刚走，宋凝雪就醒了。 她似乎做了噩梦，身子猛地一颤，睁开眼睛，眼底无数惊恐。 秦禹川急忙上前抱住她，“别怕，我在。” “川哥，我们的孩子……” “孩子没事。”秦禹川安慰她，“事情我都处理好了，没事了。” 宋凝雪靠在秦禹川怀里，低低抽泣，“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我，我有多害怕。他们把我按在床上，又用脚踩我的肚子，一下比一下重，我好疼，可我只能忍着，只能默默跟宝宝说要坚强一点。” 秦禹川攥紧拳头，额角青筋凸起。 他不过今天被警察局的事耽搁，没有去医院，就被钻了空子。 简直欺人太甚！ “是谁动的手？”秦禹川问。 “个子高的。” 不是安思泽。 秦禹川松了口气，幸好，幸好动手的人不是安思泽。 想到路子扬，他目光又变得凌厉，“凝雪，你放心，伤害你的人，我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宋凝雪微笑，心中暖洋洋的，转念想起什么，脸色又变了变。 “川哥，他们亲口承认是宋暖雇来的，还骗走我八千万。” 这八千万中，只有两千万是宋家出的，其余六千万，是她从秦禹川给她的一个小公司里拿的。 宋凝雪抬头，内心不安，“川哥，当时情况紧急，为了保住孩子，我只能答应给钱，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呢？” 八千万而已。 秦禹川冷笑，“倒是宋暖，我真是小看她了。” 他不在国内的这段时间，她究竟做了什么，竟然搭上了安思泽！ 两人思绪一致。 宋凝雪：“他们今天带了记者，川哥，或许今天，网上就会铺天盖地都是我们的消息。离婚的事必须尽快了，否则对你不利。” “放心，我早有准备。” 隔天一早，宋暖醒来，发现自己枕着路子扬的胳膊。 两人不是第一次睡一张床，但时过境迁，在这种情景下看到他，宋暖满心难言的复杂。 路子扬睁开眼，微微上扬的桃花眼含笑，正含情脉脉地盯着宋暖。 “吵到你了？” 路子扬摇头，“我早就醒了。” 他眼下一片青紫，昭示着昨晚的睡眠质量。 洗漱后，路子扬进厨房做早餐。 门铃响起。 宋暖起身去开门，看清来人面容，眼底闪过惊愕，“安……” 她突然忘记他叫什么名字。 “安思泽。”安思泽朝她笑笑，开柜拿鞋，换鞋进屋，一套动作十分流畅，像是来了很多次。 手里还拿着路上随手买的肯德基早餐。 看到路子扬在厨房，一脸见鬼的表情，“你还会下厨？” 宋暖跟着进来，“很奇怪吗？” “那可太奇怪了。” 厉家少爷，从小要什么没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要是愿意，上厕所都有人帮脱裤子，就这样的人，现在在厨房给女人做早餐。 安思泽拿出手机，对准他拍了张照。 宋暖不明白，能让安思泽这种身份的人都感到震惊，到底是路子扬很少做饭，还是路子扬做饭很难吃？ 她目光落到安思泽身上。 说起来，她还不知道两人是怎么认识的。 安思泽知道宋暖有话想问他，撕开**，把鸡腿往她面前递，“来一个？” “不了。”宋暖婉拒。 安思泽：“我猜你一定有很多问题要问。” 宋暖：“比如？” 安思泽神秘地笑笑，“比如我和老路是怎么认识的。” 宋暖不可置否。 喝了口豆浆，安思泽才娓娓道来：“我们小时候就认识，以前是邻居，经常在一起玩，不过关系变铁，是因为有一次我打架打输，他帮我揍了回去。” 宋暖：“……” “你这是什么表情。”安思泽疑惑。 “很扯。” 宋暖说出心里话。 安思泽哭笑不得，事是这么个事，如假包换，他跟厉景尘就是这么认识的，只是主角换了个名字而已。 宋暖道：“安家不是小门小户，在凉城是百年家族，既然小时候就能和你做邻居，路子扬还至于去干陪酒吗？” 安思泽不知道说什么，竖起拇指，给她比了个赞的手势。 真不好糊弄。 “小时候家境不错，后面家道中落了。”路子扬从厨房出来。 桌上多了两盘三明治和牛排。 安思泽眼睛都瞪大了，震惊地看向路子扬，脸上写着‘这真是你做的？’的怀疑。 宋暖惊讶，“你小时候家里那么有钱啊？” “还可以。” 安思泽：“……” 装，死装！ 他默默吃下两个鸡腿，宋暖又问他：“你为了帮路子扬，砸了警局，跟家里怎么交代？” “没什么，照实说就好。” 宋暖更诧异了，宋家不算高门大户，在他们圈子里，都有默认的规矩，朋友和结婚对象，都需要精挑细选。 门当户对已经不仅仅是结婚了，交友也适用。 见交代得差不多，安思泽开始提正事：“我昨天不是说宋凝雪眼熟吗？昨晚问了一圈，问出来了。” 路子扬：“说。” 宋暖独自疑惑，安思泽昨天去见宋凝雪了？ “她之前是许霖的情人，我有一次组局，许霖带她过去玩，那会她年纪小，我才印象深刻。你也知道，我虽然浪荡，但未成年是底线。” 路子扬没说话，看向宋暖。 宋暖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手扶着脑袋，有些难以接受。 安思泽短短两句话，信息量过载，她捋了半天才捋顺。 其实宋凝雪给人当情人并不意外，让她震惊的是，对象是许霖。 “哪个许霖？”保险起见，宋暖还是问了一嘴。 安思泽歪着脑袋想了一会，“靠地产发家的。” 宋暖表情一言难尽。 路子扬：“怎么了？” 第18章 礼物要一份一份送 宋暖摇头，不太想解释。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来告诉你们这个消息，她在我的圈子里露过面，往深查肯定有更多痕迹。至于查不查，就看你咯老路。” 路子扬优雅切着牛肉，“先放着吧。” 礼物要一份一份送。 安思泽耸肩，他尊重路子扬。 “昨天跟你说的事办完了吗？”路子扬问他。 “会所？”安思泽挑了个关键词问。 路子扬没答话。 “办好了。” 宋暖听着两人打哑谜似的聊天，猜到他们有私事要谈，自觉起身，端着盘子要到客厅去吃。 突然，安思泽一声咒骂：“草！” 宋暖和路子扬同时看向他。 安思泽反扣手机，“秦禹川先下手为强了，现在热搜前五全是暖暖的词条。” 路子扬皱眉，“我看看。” 安思泽没夸张，甚至有所保留，别说前五，前十词条都和宋暖有关系。 营销号大肆爆料宋暖出轨、情夫在警局门口打人，前者引起仇富男网友不满，后者无差别挑起网友公愤。 宋暖冷笑，“为了逼我离婚，秦禹川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你打算怎么处理？”路子扬有些担心，如果宋暖有其他打算，想置之不理，那他原本的计划得马上停掉。 宋暖垂眸，“不管。网友忘性大，现在我没有东西能反击，等准备好，首批吃瓜网友已经对这事失去关注了，到时花完钱还是便宜秦禹川。” 安思泽赞同地点了点头。 桌下，路子扬踢了他一脚。 安思泽疼得龇牙咧嘴，立马道：“其实没那么麻烦，暖暖，只要你需要，我半个小时内帮你搞定。” 十点半，距离十一点正好半个小时。 “真的？”宋暖狐疑。 “真的。”路子扬道，“你放心，他就是打个电话的事。” 安思泽十分配合地走出去打电话，又以此为借口离开。 送走安思泽后，宋暖准备回趟宋氏。 路子扬送她过去。 刚要下车，手机突然响起。 一看是宋志仁打来的电话，宋暖想也没想，直接挂断。 紧接着，是周敏、秦禹川、宋凝雪轮着给她电话轰炸，她刚挂掉，下一个就打进来。 宋暖忍无可忍，接了秦禹川的电话。 “秦禹川，你最好有事！” “宋暖，你胆子大了是吗？现在马上把热搜撤掉！” 路子扬看了眼时间，十一点零二分。 他打开微博热搜，递给宋暖看。 宋暖一看，乐了。 热搜、文娱、同城三榜，前二十的词条全是关于宋家和秦家的，主角不外乎都是宋凝雪、秦禹川和宋暖。 #秦氏总裁出轨小姨子# #宋暖被虐待# #宋暖地狱人生# 宋暖有滋有味地刷着网友恶评，“秦禹川，撤一条热搜要不少钱，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我现在根本没钱。” “宋暖，你跟我装什么。” 秦禹川破防的声音传来，“凝雪都跟我说了，你雇了一群保镖想谋害她，她给了你八千万，你现在说没钱？” 宋暖差点笑出声，“宋凝雪为了阻止我继承家产，让你封我资产，举报我产业，怎么可能给我八千万？” 忽然想到什么，宋暖不掩嘲笑，“怎么，你账户的钱被宋凝雪转走，她捏了这么个站不住脚的理由，你还真信？” 秦禹川噎住。 宋暖的话，也不是没道理。 转念想到宋暖这些年的出轨欺骗，秦禹川仅冒出的一丝动摇瞬间湮灭。 他反应很快，顷刻就想明白。 “看来你奸夫没告诉你，昨晚趁我不在，他带着保镖到医院对凝雪动手，逼得她差点流产，还骗走八千万。 宋暖，我没想到你品味这么差，一个遇事只会动用暴力的男人，你也看得上？甚至还对孕妇动手！” 秦禹川刻意抹去安思泽的痕迹，添油加醋，脏水全泼到路子扬身上。 宋暖转头看着身旁的男人。 路子扬一脸澄澈，看起来对两人的谈话一无所知。 宋暖抿唇，移开视线，“那你去报警啊。” “你！” “空口无凭就想污蔑人，你造谣的成本也太低了。”宋暖耐心逐渐消失，“是你先找人把我黑上热搜，现在被网友扒出来真相，是你应得的。” 说完，她直接挂了电话。 秦禹川气得砸手机，抬头就看见置物架最上层的角落里，放着他和宋暖高中毕业时拍的合照。 他拿出照片，撕得稀碎。 助理敲门进来，“秦总，公关部问，热搜要不要回应？” “这种事还要问我，公关部吃白饭的吗？”秦禹川浑身发散着阴翳凌厉的气息。 助理欲言又止。 按理说是不该来问，可这次不是集团层面引起的公关危机，而是高层私生活。 什么出轨小姨子、算计原配、虐待大小姐……该不该回应，该怎么回应，公关部在不了解的状况下，只能保持沉默。 秦禹川勉强平静下来，“先把危害性大的热搜撤掉。” “好的。” 秦禹川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凉城中心一片盛景，心境却发生了变化，站在高楼里，害怕未来某天脚下的这片地坍塌。 …… “我和你一起进去。” 路子扬不放宋暖下车，固执地要陪她去宋氏。 “你是嫌早上爆我出轨的黑热搜的料还不够足吗？”宋暖拨开他的手，“今天是董事会，我只是进去说几句话，说完就出来。” “那也不行。” 有了上次警局的事，路子扬现在恨不得时刻跟在她身边。 宋暖微微沉下脸，话锋陡然一转，“你昨晚是不是去找宋凝雪了？” “我……” 路子扬心底发慌，猜到是秦禹川跟她说了什么，害怕宋暖跟他生气。 见他这副表情，宋暖心中有了答案。 她倏而扬起笑，拍了拍路子扬，“干得不错。” 路子扬受宠若惊，“你不生气？” “生气啊。”宋暖瞪他一眼，“听说宋凝雪给了你八千万？钱呢？” 路子扬老实交代：“给安思泽了。他说手里有个项目刚启动，还没拉投资，我心想那可是安家，就做主把钱投给他了，给你换了50%的股份。” 他洋洋得意，脸上写着‘快夸我’。 第19章 和安氏集团的合作，够不够? 宋暖表情复杂，一是庆幸路子扬脑子不赖，替她抓住搭上安思泽的机会，二是心疼八千万都被拿去投资，半点没留。 她现在手里一点现金流都没有。 趁路子扬不注意，宋暖打开车门锁，丝滑下车。 路子扬反应过来，急忙要跟上，宋暖扭头递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路子扬老实了。 下一秒，就接到宋暖的短信。 【如果十分钟后我还没出来，你直接上二十楼找我，保安不放人就报警。】 路子扬回她一个表情包，打开倒计时。 宋暖直奔会议室而去。 一路上，公司职工见到她不敢和她打招呼，甚至唯恐避之不及。 宋暖心中冷笑，直接踹开会议室的门，会议似乎正进行到胶着的阶段，参会人个个面红耳赤，貌似刚经历一场争吵。 “宋暖！” 看见她，宋志仁脸上闪过意外，随后站起身，食指指着她，“你竟然敢来公司？看看你干的好事！” 会议室的显示屏上，放着热搜截图。 “什么好事？网友哪句话说错了？” 宋暖抱臂，站到与他相对的位置，两人之间隔着张长桌。 她环顾一周，视线扫过在场众人，声音清淡，却不容置喙：“今天之后，宋氏股价必然下跌，宋志仁和宋凝雪私德有亏，并且都不是经商之才。我今天来是要告诉各位董事，如果你们想继续赚钱，三个月后的股东会上，希望你们投我一票。” 宋志仁想过千万种宋暖出现的理由，唯独没想过她是来明目张胆夺权的。 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虽然有秦禹川帮忙，但宋志仁还是不放心，最近他一直在收购股份，为的就是防止秦禹川失手，没逼成宋暖离婚，他还能凭借股份压宋暖一头。 “董事会轮不到你说话！” 宋志仁挥手，示意保安把她拖走。 宋暖道：“爸，别费劲了，把话说完我自己会走。” 此时，有一名董事出声：“宋暖，你年轻，但经验不足，宋氏已经拿到和秦氏的合作项目，为期二十年。” 秦、宋两家虽然同为凉城中产阶级，但中产之中，也分头部尾部。 宋家就是吊车尾的尾部。 “一个秦氏而已。”宋暖讥诮。 董事皱眉，不满她的口气：“年轻人别说大话，宋暖，你又能给宋氏带来什么利益？” “和安氏集团的合作，够不够？” 众人哄堂大笑。 “小丫头，说大话前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资格。” 下一秒，一道含笑的嗓音传来，“那我站在这儿，算不算有资格？” 门口，男人虽然懒洋洋地靠着门槛，但周身气度不凡。 “你是……安少？”有人不确定地问道。 宋暖回头，看见安思泽，扬唇朝他笑了笑。 安思泽吊儿郎当地走到她身旁，众目睽睽之下，跟宋暖勾肩搭背，在外人看来，说一句亲密无间都不为过。 宋志仁瞪着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震惊之余，有人问出关键：“宋暖，你和安氏谈下合作了？” 在场不少混迹商场多年的人精，安思泽的出现固然让他们惊讶，但不拿出实质性的东西，只露一张脸，远远无法说服他们支持宋暖。 “我呢，目前和暖暖有个小项目在合作。”安思泽实话实说。 “什么项目？”宋志仁追问。 “是我个人和安少的合作，和公司无关。”宋暖三言两语断了宋志仁打探的心思，“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三个月，各位好好考虑。” 说完，两人一起离开。 宋志仁跌坐回去，神魂未归。 旁边的董事看到了，说：“宋总，虎父无犬子啊。我看宋氏交到宋暖手里，前途未必不会更光明，那可是凉城安家啊。” “安少的话你们也听见了。”宋志仁面无表情，“他和宋暖只是个人合作，不代表安家。宋暖从没接手过集团事务，业务不熟悉，宋氏的未来，她撑不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说话，表面一片和气，但心中都有了各自的考量。 宋志仁越想越不安，给秦禹川发了微信。 进入电梯，宋暖十分感激：“谢谢安少。” 安思泽摆手：“别这么客气，叫我思泽就好。” 嫁人后，宋暖就很少到宋氏，但偶尔来一趟，员工对她的态度都很好，不会像今天这般反常。 宋暖第一时间就猜到，宋氏高层透露出一些关于她不好的风声。 比如她想夺权？又或者是她要卖掉宋氏之类的？ 至于具体是什么，她不知道。 为了在董事会上稳势，宋暖发信息给路子扬，问他能不能请安思泽来一趟。 宋暖庆幸自己留了个心眼。 安思泽朝车库去，宋暖则在一楼出电梯，路子扬在楼下的咖啡厅等她。 路子扬坐在靠窗的位置，桌上放着杯美式和小蛋糕，都一口未吃，他手心托着下巴，桃花眼空泛地望着宋氏集团大门。 宋暖朝他招手。 便见路子扬一笑，向她走来。 突然，远远传来秦禹川暴躁的声音：“宋暖，你果然带着他。” 听见他声音，宋暖几乎是条件性反射地身体发颤。 一扭头，秦禹川带着一群人高马大的保镖大步走来，明显是有备而来。 马路对面的路子扬脸色已经沉下来。 管不上还亮着的红灯，路子扬大步跑到宋暖身前。 宋暖：“跑！” 话落的瞬间，黑压压的保镖围了上来。 秦禹川阴沉着一张脸，三番两次看见宋暖和路子扬在一起，他的忍耐限度已经到底了。 他甚至忍不住想，哪怕宋暖身边一天换一个男人，也好过每天身边都是同一个男人。 至少，他不会这么生气。 秦禹川瞥路子扬一眼，吩咐保镖：“把他带到巷子里去。” 那日在警局被打，他还没讨回来。 “秦禹川，你想干什么！”宋暖把路子扬护在身后。 在一群一米八几的男人中，宋暖一米七的个子显然不够看，胜在气势足。 路子扬垂眸看她，嘴角忍不住弯起。 有人喜，就有人愁。 秦禹川牙都要咬碎，“宋暖，我提醒你，我们还没离婚，你确定要当着我的面，护着你这个见不得人的奸夫？” 第20章 心疼了?还早着 “婚姻关系要是有用，你那私生子又是怎么来的？”宋暖冷声嘲讽。 秦禹川面色变了又变，“好，你别后悔。” 宋暖敛眉。 秦禹川冷眼看向路子扬，打了个手势，保镖想动手，被路子扬一人一拳打退。 “你雇的人就这点本事？”路子扬松松手腕，笑容桀骜，“要是不想惹上安家，你现在就赶紧滚。” 秦禹川不把他的威胁放进眼里，“安思泽？他纵然和宋暖有交情，难道还能为了宋暖的奸夫，来找我秦家的不痛快？” 宋暖：“……” 她心说，路子扬才是那个和安思泽有交情的人。 “全部一起上，留一口气就行。”秦禹川下了命令。 宋暖脸色顿变：“秦禹川，你敢动他试试！” 他冷笑，把宋暖拖到一边。 二十几个人围殴路子扬，他应付起来也有些心力交瘁，余光看见宋暖被拖走，忍不住分神去看她，一不注意，肚子接连挨了两拳。 他紧紧拧眉，将痛意咽下。 “路子扬！”宋暖急得哭出来，大骂秦禹川，“秦禹川，你混蛋，你有什么冲我来！” 秦禹川冷冷看着这一幕，“心疼了？还早着。” 路子扬吐出一口血水，身上伤痕无数。 宋暖拼命踢秦禹川，“你放开我，秦禹川，你这个烂人！放过他，你想要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秦禹川道：“现在跟我去签离婚协议。” “好，你让你的人住手！” “都停下。”秦禹川下令。 保镖动作整齐地停下，路子扬靠着墙，擦去唇角的血迹。 宋暖扑过去，还没碰到他，又被秦禹川一手拽回，“贱人，急什么？” 宋暖什么都说不出来，看着路子扬，眼泪直流。 “别哭。”路子扬哑声安慰。 宋暖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秦禹川把宋暖扔给保镖，走到路子扬面前，捏紧拳头，重重砸在他脸上。 “咳——”路子扬表情痛苦。 “秦禹川！”宋暖大喊，“你再碰他一下，我保证明天宋凝雪肚子里的孩子就失去出生的机会！” 秦禹川收回手，心里的情绪却越来越汹涌。 像头猛兽，几乎要吞噬他的理智，让他恨不得把眼前这个男人打死。 他知道，那是嫉妒。 转身，他打横抱起宋暖，把她塞进车里。 “开车，去秦氏。” 保镖跟着离开。 看着远去的轿车，路子扬低咒一声。 顾不得身上的伤，他一边开车追赶，一边打电话给阿轩。 “老板，什么事？” “车牌号a2950，马上带人把车截住！” 车内，宋暖浑身发抖。 秦禹川扔给她一条毛毯，“净身出户后，开一场记者见面会，解释今天热搜上的事。稿件我已经让人写好，你照着念就行。” 宋暖挑开毛毯，踩在脚下。 她发抖，不是因为冷，是愤怒，是气自己无能，任人宰割，还害得路子扬莫名遭受这无妄之灾。 秦禹川把她的动作收入眼底，面露讥诮。 “以前我送你什么东西，你都视若珍宝，恨不得放进玻璃柜里日看夜看，现在有了别的男人，倒是看不上我的东西了。” 宋暖闭眼，擦掉眼泪。 再说话时，声音已经恢复平静，“新闻稿拿来我看看。” 秦禹川从公文包里拿出文件给她。 宋暖翻看一遍，内容不多，甚至称得上简短，但没有一句废话，措辞得体，看似保留了秦、宋两家的体面，可遣词造句经不住深挖。 之所以体面，是因为把锅都扣在宋暖身上。 “和秦先生结婚是意外，我们青梅竹马，但感情仅到朋友的阶段。” “凝雪是我妹妹，她和秦先生两情相悦，兜兜转转多年，终于走到一起，我作为姐姐，替她高兴。“ 诸如此类。 宋暖想笑，也真的笑了出来。 “想让我背锅至少得给点好处吧，还让我净身出户，秦禹川，人不能既要又要。” 秦禹川：“你没得选。” “我现在是没得选，可之后呢？” 撕拉一声响起，很清脆，是宋暖撕掉新闻稿。 她摇下车窗，将纸屑扬出去，“我和安思泽的交情远比你想象的深，协议我可以签，见面会我也可以开，但那之后，你和宋凝雪的敌人就不是我，而是我和安思泽了。” 秦禹川抿唇，思考她这番话有几分可信。 安思泽真的会替宋暖出头？他不太相信。 可警局、医院，包括今天宋氏董事会，安思泽都出面帮宋暖摆平了。 良久，秦禹川说：“我可以让步。” 宋暖先发制人，“见面会可以开，嫁妆和我瑞士的账户，你都要还给我。另外，三个月后我继承宋氏，才能离婚。” “不可能！”秦禹川想也没想。 他低声警告，“宋暖，你别得寸进尺。前两项我答应你，但离婚协议必须现在签，你不签也没用，我已经拿到你出轨的证据，起诉离婚，你一样讨不着好处。” 说完，像是怕她忘记什么，秦禹川又提醒她。 “别忘了，你的奸夫在我手里。” “……” 宋暖咬紧牙关。 这时，砰的一声巨响，两人身体都不受控地往前砸去。 秦禹川急忙稳住身形，问：“怎么了？” 司机人麻了，“秦总，撞车了。” 秦禹川皱眉，“下去看看。” 司机下车，去查看车体情况，和另一辆车的车主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吵了起来。 秦禹川看宋暖一眼，“我警告你，别乱跑。” 宋暖没搭理，嘴角却隐隐勾起一抹弧度。 她在人群里看到了熟人。 秦禹川下车，司机看见他，把情况跟他解释了一遍，然后总结：“秦总，这位车主要我们赔偿十万。” “就这点事也值得让你浪费时间吵架？”秦禹川不满，“报保险，你留下来处理。” 他拿手机准备打电话给助理，叫助理派车来接。 转身的瞬间，看见宋暖从车里溜出。 秦禹川脸色大变，“宋暖！” 闻声，宋暖车门都不关了，使出浑身的劲狂奔。 路过一辆敞篷时，车内伸出一只手，单手拦腰把她抱进副驾驶。 第21章 连有夫之妇都不放过 “路子扬，你怎么也在？”宋暖又惊又喜。 她只看到阿轩。 “我不在，你被欺负怎么办。”路子扬想给她一个笑，不料扯到唇角的伤口，疼得脸上肌肉一抽。 宋暖心疼死了，“我们去医院。” “好。” 路子扬笑嘻嘻的，踩下油门，方向却不是去医院，而是回家。 秦禹川慢了一步，气得踹绿化带。 那边，阿轩见路子扬离开，瞬间变脸，不再和司机纠缠，开车离开。 司机一脸懵，对秦禹川说：“秦总，车主说不用赔了，开车走了。” 秦禹川后知后觉，这就是个局！ “蠢货！”他骂司机。 …… “你的伤不去医院真的没事吗？” 宋暖帮路子扬上完药后，仍是忧心忡忡。 路子扬一张帅脸此刻淤青遍布，手关节也都是伤口。 “没事。” 饶是他这么说，宋暖还是难受，“秦禹川这个贱男，手段下贱，卑鄙下作，等我继承宋氏，一定替你报仇！” 路子扬心里美滋滋，“你想怎么替我报仇？” 宋暖认真想了一会，反问他：“你想我怎么替你报仇？” “跟他离婚，然后和我结婚。”路子扬一脸认真，“结婚那天，把他绑过来，全程看我们的婚宴。” 宋暖老脸一红。 她清咳，“我没钱，暂时给不了你好的生活。” “我有钱啊。”路子扬不要脸地追问，“两年来，宋大小姐给我的钱，我都存着。以后你想赚钱我就照顾家里，你不想上班，我就出去赚钱养你。” 再多两句，宋暖都要忍不住憧憬了。 但经历过失败的婚姻，她很清楚，说和做永远是两码事。 可以对未来充满希望，但不要对与男人有关的未来抱太大希望，大概率会失望。 宋暖转移话题，“你先休息，别乱动，这几天我做饭。” “要不还是我来吧。”路子扬舍不得让她动手。 他的伤其实没什么大碍，从小学习泰拳格斗，受过的伤哪一次不比这次严重，装柔弱，只是为了博宋暖怜惜罢了。 宋暖坚持要他休息，路子扬只好乖乖躺着。 宋暖一走，他立马坐起身，捞起手机。 阿轩正好打电话来，“老板，这边的事处理好了。秦禹川没去公司，掉头去了安氏集团。” 路子扬问：“前台放他进去了？” “是的。” 路子扬：“继续盯着。” 挂了电话，路子扬看着窗外沉思。 秦禹川去安氏集团，无非是去找安思泽。 安思泽频繁出面帮宋暖，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偏偏今天宋暖被推上热搜，万一被安老爷子看到安思泽在帮‘出轨’女人的忙，安思泽会有麻烦。 想了想，路子扬还是决定通知自己好兄弟一声。 他刚点开安思泽的微信，对方就发了条语音过来—— “老厉，我出大事了！” 路子扬回他：“你能出什么大事？” 下一秒，安思泽直接弹了语音通话过来。 路子扬秒接。 “马前失蹄啊，秦禹川这孙子竟然找到集团来，偏偏还碰上老爷子，我现在小命难保。老厉，我帮了你宝贝这么多，这回你得帮我啊！” 安思泽稀里哗啦说了一大堆，语速快得好像就剩一口气，说完就死那种。 路子扬没想到他担心的事这么快就发生，“他跟安老爷子说什么了？” “不知道，老爷子打电话给我，就让我滚去集团。”安思泽叹气，语气哀怨：“我现在在去老爷子办公室的路上。” 路子扬：“行了，等会把手机给老爷子，我替你解释。” 安思泽大喜，有路子扬出面，他看着眼前的门，心情顿时轻松起来。 “老厉，你是真兄弟。” 推开门，安老爷子正坐在办公桌前，原本心平目慈，抬头看见安思泽，一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 安老爷子抄起公章—— “住手！”安思泽大喊，一脸警惕地冲过去，放下手机，然后跑回门口。 安老爷子低眸看了眼屏幕。 “这回景尘也救不了你！”老爷子杀气腾腾。 安思泽补充说明：“老厉替我解释，这回真不是我的问题，我是冤枉的。” 见安思泽还在狡辩，安老爷子气得拍桌：“你小子……” 路子扬默叹，出声打断：“安叔。” “景尘，你不用帮他说话，这死小子平时胡闹，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这次竟然恬不知耻，连有夫之妇都不放过！” 听见这话，路子扬沉默好半晌。 他问：“您是说，秦禹川的老婆？” 安老爷子心道，果然，厉景尘也是知情的，还在帮着安思泽瞒他。 他冷哼，“是啊，人家今天都找上门来了，我这张老脸都被这臭小子丢光了！” 门外，安思泽咒骂一声。 转身就要去找秦禹川的麻烦，却被安老爷子的特助拦住。 特助露出一抹尽在掌握的微笑，“小安总，您有什么话想对秦总说，跟我说就好，我替小安总转达。” 安思泽：“……” 办公室内。 路子扬跟安老爷子坦白，“是我喜欢她，秦禹川在逼她离婚。事情很复杂，我想帮她，但我用的是假身份，所以才让思泽帮忙。” 安老爷子从未想过事情真相竟是这样。 厉家的小子竟然喜欢别人的老婆？ 他嘴角抽搐，暗叹年轻人玩得开，又心疼厉景尘，担心他一片真心最终落空。 厉家的门槛，不好迈。 “既然误会已经解开，说什么也不重要了。” 老爷子不想说，路子扬没有再追问的道理。 挂了电话，安老爷子沉声对着门口一吼：“让安思泽滚进来！” 门口就安思泽一人。 他悻悻进去。 安老爷子剜他一眼，“本事没有，还敢跑到别人公司会上去闹事，你什么时候能把你脑子里的水给倒倒？” 闻言，安思泽就知道老爷子消气了。 他谄媚地哄了两句，对天发誓、以命担保没有下次，走完流程，拿起手机溜之大吉。 然后，掉头去接待室。 秦禹川正要离开。 安思泽挡着门，淡淡笑着，“秦总，有本事。” “我当安少是在夸我。”秦禹川微笑，他的目的不是树敌，“安少，您要是实在对宋暖感兴趣，可以让她跟我离婚。” 安思泽呸了一声，对他卖老婆的行径十分唾弃。 转瞬，安思泽想起什么，笑意渐浓，“我对宋凝雪倒是有兴趣，给人当情人这事，她也不是第一次了。” 秦禹川冷脸，“安少，注意措辞！” “不信？”安思泽吹起口哨，满眼讥诮，“今天你送了我份大礼，改天我也得给你回礼才是。” 第22章 个g的照片和视频 另一边。 见路子扬打完电话，宋暖把饭菜端上桌。 “安思泽出事了？” 他打电话时没有特意避开，宋暖隐约听了两句，似乎还提到秦禹川。 路子扬语气酸溜溜的，“你怎么那么关心他？” 宋暖疑惑，“他是你的好朋友，我关心他，不是很正常吗？” “不正常。”路子扬凑到她跟前，下巴搁在她肩窝，“他身边一堆女人，不需要你关心，你只要关心我就好。” 宋暖感叹，“大家族的太子爷果然不缺女人。” 路子扬皱眉，重点是这个吗？ 不过宋暖这话歧义太重。 “也有例外，不是所有太子爷都跟他一样浪荡。” 宋暖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话，一笑而过，没放在心上。 反倒路子扬急眼了，“我说真的。” “你急什么？”宋暖给他加了块肉，“怎么，你身边有其他太子爷？还是你自己就是太子爷？你要是太子爷就早点说，让我早点过上好日子。” 路子扬动作微滞，在宋暖垂眸的瞬间，眼底闪过挣扎。 两年来，他几乎习惯路子扬这个身份。 但也知道，如果一直欺瞒下去后果会很严重，他一直在等可以坦白的时机，原本是想等宋暖离婚。 可现在…… 他抿唇，“宋暖。” “嗯？” “其实我……”路子扬顿住，不知道该怎么措辞。 看他支支吾吾的，又想到两人的对话，宋暖好笑地看着他，“别跟我说，你还真是某家低调氏族的太子爷吧？” 路子扬的表情很认真，又写满纠结。 空气安静了一瞬。 短短几秒，宋暖脑子里闪过很多安思泽和路子扬交谈的画面。 她慢慢收起笑容，声音冷冷清清。 “路子扬，你又有事骗我？” 路子扬不敢看她，刚冒起坦白的念头，就这样被她一句质问打散。 他嗡声辩解，“我没有。” 宋暖不敢说自己有多了解路子扬，但两年稳定的床搭子关系，让她几乎摸清路子扬的言谈举止风格。 不敢直视她，绝对有鬼。 她啪地撂下筷子，“路子扬，你和安思泽是不是合伙骗我？” 路子扬紧张得下意识端正坐姿。 宋暖气笑了，“安思泽跟我说的你们相识的过程，是你俩一起编的吧？” “这不是，这是真的。” 宋暖一点也不开心，她读出了潜台词—— 这两人真有事骗她！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起来。 来人是阿轩，他穿着机车服，朝宋暖微微颔首，走进屋里。 “秦禹川派了很多人围在小区这边，有私家侦探，应该是想抓你们的把柄。” 宋暖咬牙，“秦禹川这条臭狗！” 原来秦禹川今天说掌握她出轨证据，是在诓她。 还好她没上当。 在家里窝了三天，阿轩总算带来了好消息。 “老板，秦禹川的人撤走了。” 路子扬看宋暖，“有什么打算吗？” 宋暖一直在等路子扬这句话。 她早有计划，只是没有人力可以调动，又不好直接开口。 “宋凝雪还在医院，秦禹川一定会去看她，阿轩，你帮我拍几张照片、视频，越亲密越好。”宋暖说道。 阿轩说了声好，悄无声息离开。 他走后，宋暖抱着电脑，不断敲着键盘。 路子扬凑过去，看到她在写澄清声明。 ‘我和秦禹川先生感情稳定……’ 只看前面几个字，路子扬脸就垮了下去，他抢走电脑，沉着脸狂按删除键，把文档内容删了个精光。 “你干嘛！”宋暖要抢回电脑。 刚伸手，手腕就被路子扬抓住，他用力一推，将宋暖压在身下。 宋暖动弹不得。 “路子扬，你发什么疯？”宋暖很生气，她不喜欢工作时被打扰。 路子扬低头，用吻回答她。 上一秒还好好的人，此刻仿佛野兽附体，毫无章法又霸道地在宋暖唇齿间掠夺，侵占她的领地。 宋暖被吻得快呼吸不过来。 她涨红脸，脑袋晕乎乎的，就在她快窒息时，路子扬才不舍离开。 宋暖大吸一口气，“你——” 路子扬把她抱在怀里，小小一只，手臂收得很紧，像是害怕怀里的人会消失一般。 他声音冷冷的，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宋暖，我等你三个月，你离婚后，我们就去领证。” “你突然间吃错药了？”宋暖用胳膊肘拐他一下。 路子扬没说话。 刚才他看到那行字时，心脏在一瞬间被无形的抓手紧攥，疼得他立马从两人短暂的温情里清醒过来。 他害怕。 他需要宋暖的承诺。 只有承诺也不够，还要结婚证，要举办婚礼，他要法律的认可，要亲朋好友的祝福。 可是宋暖在回避。 路子扬垂下眼帘，清冷的音线带上一丝恳求，“好不好？” “我……”宋暖迟疑。 几秒的时间里，她感受到身后男人身体一颤，随后卸了力道，宋暖得以转身和他对视。 路子扬低眉敛目，桃花眼里光芒消失。 他看起来要碎了。 宋暖唇角微动，“这是你求婚的方式吗？也太上不了台面了。” 路子扬惊喜抬眸，桃花眸熠熠生辉。 他笑了笑，在她唇上落下缱绻一吻。 …… 宋暖浑身像被车碾过一样疼。 身旁已经没人。 她扶腰起身，看到路子扬在厨房忙活。 又是一晚不停，又是早起做饭。 牛都不敢这么干。 “起来了？”转头看见宋暖，路子扬神清气爽。 宋暖颤颤巍巍走出来。 路子扬盯着她看，突然无厘头说了句：“抱歉。” 一开始，宋暖没反应过来，过了十几秒，小脸爆红。 她瞪着路子扬，“都怪你，今天股票开市，昨晚我本来要拟好声明稿发出去的。” “怪我。”这事确实怪他，路子扬不敢和她顶嘴。 他递给宋暖一个u盘，“阿轩拿来的，里面10个g的照片和视频。” 宋暖惊讶，“这么多？” 路子扬：“有一些是安思泽找来的。” “安少？”宋暖一脸好奇，把u盘插在电脑上。 路子扬挡住笔记本屏幕，神情复杂，“我劝你吃完饭再看。” 他越是神秘，宋暖就越好奇。 但她这人听劝，放下笔记本，去吃早餐，只不过心思全在笔记本上。 “里面的东西很炸裂吗？” 第23章 别让他有喘息的时间 路子扬没正面回答，“食不言，寝不语。” 宋暖：“……” 还跟她装上了，平时吃饭就他话最多。 吃完饭，宋暖迫不及待打开u盘。 里面有两个文件，命名为a、b。 宋暖打开a，点开视频文档，视频背景却不是医院，视频里的秦禹川和宋凝雪也比现在要青涩很多，他们看起来就很甜蜜。 背景音是一串地道外语。 宋暖意识到，这些视频，是秦禹川和宋凝雪在国外几年的点滴。 她黑了脸，“我是要看他们的恋爱过程吗？说好的炸裂就这？” 路子扬跟她统一战线，“我就说安思泽多事。” “这些是他找来的？”宋暖狐疑。 路子扬点头，把安思泽的一番苦心跟她解释，“秦禹川算是招惹上他了，无论你要离婚还是爆料，只有医院新拍的证据远远不够。” 宋暖大悟。 虽然膈应，但还是谢谢安思泽一片好心，“改天得请他吃饭。” 路子扬：“你请我吃饭就好。” 宋暖点头，“咱三一起。” 路子扬：“……” 他做的事，凭什么便宜安思泽？ 九点开市，宋暖看着秦、宋两家股市一路绿灯，笑了。 刚想发消息嘲讽宋志仁，他就打了电话过来。 宋暖没有接。 她打给了宋氏的股东，王仁毅。 宋氏的中立派，算不得很清正，但相较其他人，做人做事正派多了。 最重要的是，王仁毅是宋老爷子一手提携的。 宋暖希望他能念着这一点旧情，帮她。 幸亏王仁毅没挂她电话，“宋暖，有事吗？” “王叔，你们今天召开股东会议了吗？”宋暖问。 王仁毅：“正在去开会的路上。” 太好了。 宋暖放慢语速，有商有量：“王叔，我手上也有股份，只不过暂时被我父亲代管，按说我也是有权利参加股东大会的。但我去不了，所以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铺垫这么多，只为了后面一句话。 王仁毅心如明镜，推开会议室的门，股东已经到齐。 他开了扬声，“宋暖，我开了免提，现在还没开会，你有什么想说的可以直接说，大家都在听着。” 宋暖心想，不愧是老狐狸。 不过这样也好，她只说几句话。 “各位股东，今天的股市你们应该看到了，你们上次开会应该讨论了补救方案吧，不过几天过去了，好像没起什么作用。” 有人怒道：“宋暖，你不把私事处理好，影响公司收益，竟然还敢在这耍威风？” 宋暖笑了一声，目盲耳聋的人哪里都有，她没当回事。 “三天内，我必让宋氏股市回涨。这一次，各位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我和宋志仁，到底谁才是最适合集团的管理者。” 她点下挂断。 王仁毅没想到她又是来下战帖的，一时有些尴尬。 宋氏股东层最近本就混乱至极，宋志仁威逼利诱收股、拉拢人心，手段用尽，王仁毅好不容易把自己摘出这场硝烟中。 宋暖这通电话，可把他害惨了。 “老王，看来你是选择宋暖了。”宋志仁说道。 事到如今，王仁毅只能被迫站队。 他硬着头皮道：“宋总，宋暖后生可畏，又与安家继承人关系匪浅，我相信她担得起宋氏未来。” 宋志仁冷笑，“那就看谁能笑到最后。” 热搜已经被秦禹川按下去了。 比起一开始的爆炸性热度，现在少了很多网友关注，不过宋暖不着急。 她耐心等到晚上八点，把早就编辑好的声明稿发出去。 稿件里澄清了秦禹川和宋凝雪的关系，否认秦禹川出轨小姑子，但她没有拿出证据，只写了一句‘我相信他，也相信我的妹妹’。 另外，还提了一句，宋凝雪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另有他人。 这句是为了让秦家自乱阵脚。 至于网友关心的，她和秦禹川是不是感情破裂，宋暖通篇没有回应。 就让网友去猜吧。 网友也确实给力，不出十分钟，博文赞转评都超过十万。 宋暖翻了几条高赞热评，都是正确解读出她话里意思的—— 感情破裂属实，秦禹川出轨属实，出轨对象是不是宋凝雪有待考证，但大概率是真的。 路子扬看她只发了声明稿，没发能实锤的照片和视频，不免疑惑。 “怎么不发证据锤秦禹川？”他推了推眼镜，意有所指，“别是不舍得了吧。” 宋暖注意力都在网友的恶评上，没发现路子扬语气变化，“先发声明稿，看看秦家和宋家的态度。” 路子扬无奈笑了笑，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暖暖，对付秦禹川这种人，战线不能拖太长，要一招制敌，别让他有喘息的时间。” 宋暖抬头看他，“哦？” “秦禹川这个人很阴毒，没什么底线。”路子扬慢慢跟她剖析，“你们十几年的情谊，他说不认就不认，安思泽都在他手上吃了亏，你对上他，绝对不能心软。” 宋暖不得不承认，路子扬说得很有道理。 不愧是干陪酒的，识人术没少练吧。 “那我现在把照片发出去？”宋暖打开微博，蠢蠢欲动。 路子扬阻止她，“不，现在晚了。换一个人发，效果会更好。” “谁？” 路子扬指了指屏幕上，安思泽的名字。 安思泽很少用微博，但不影响他粉丝多，活粉占比高。 没有长篇大幅，安思泽简单粗暴，发了一组亲密照片，照片女主是宋凝雪，男主的脸被马赛克。 不过不难看出，男主不是秦禹川。 配文：凑个热闹。 和宋暖的声明呼应上了。 这些照片的原片，宋暖没看过，她反复看了几眼，问路子扬：“这里面的男人该不会是许霖吧？” 路子扬：“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是秦禹川。” 宋暖啧声摇头。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秦禹川的电话。 她刚看到，路子扬就帮她按下了接通。 “宋暖！！！” 秦禹川暴怒大吼，昔日矜贵不再，脏话连篇：“你他妈在网上胡说八道什么？你敢造谣凝雪，我不会放过你！” 第24章 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宋暖不以为意，“行呀，你别放过我。” 秦禹川似是气极了在砸东西，手机里传出此起彼伏的哐当声。 紧接着，秦禹川隐忍的声音响起，“宋暖，闹到今天两败俱伤的地步不是我的本意，我们见一面……” 宋暖疑惑，秦禹川是把脑子气出毛病了吧？ “我们没有见面的必要。” 那头沉默三秒，秦禹川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谈和！” 宋暖：“？” 她迟疑了，尽管只有短短几秒，但让秦禹川看到了事情的转机。 “离婚的事我可以让步，资产同样原封不动还你。”秦禹川深吸一口气，“但我要买断你手里所有对凝雪不利的东西。”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宋凝雪。 宋暖都有点为他们两个伟大的爱情感动了。 她微笑：“滚。” 随即爽利地挂了电话，拉黑。 路子扬将两人的对话都听了过去，端起水杯，幽幽问道：“他要谈和，条件也是你想要的，为什么不同意？” 宋暖拿起洗净的蟠桃，重重咬下一口，桃汁挂在她唇上，格外晶莹，“资产本来就是我的，想拿我的钱买断证据？他想得美！” 路子扬失笑，“你拉黑他，他也会让其他人来找你。” 宋暖想到秦父秦母。 过去秦家二老对她的好是真的，可现在他们在意宋凝雪，也不是假的。 宋暖叹气，“不会的，就算秦禹川真的托他爸妈来找我，我也不会答应。” 路子扬不置可否。 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到中午，路子扬从沙发上起身。 他今天穿着黑色家居服，把袖子撸到关节处，露出肌肉紧致的小臂。 “中午想吃什么？” 宋暖歪着脑袋思考。 这时，腿上的手机震动了几下，她点开微信，看到秦母给她发的消息。 【暖暖，你有空吗？我想和你见一面。】 宋暖边打字回秦母，边报菜名给路子扬：“梅菜扣肉、辣子鸡丁、爆炒茄子……要不吃牛肉火锅吧？” 她回秦母：【妈，您有什么事在微信上说就好。】 秦母：【禹川不知道我要见你，你放心。有些事，妈必须当面和你说。】 宋暖盯着最后一条消息反复看了几遍，犹犹豫豫地打下几个字又删掉，把表情包翻到底，也没选出适合回复的表情包。 路子扬淡淡看着她打下一个‘好’字，却没有发出去。 他说：“那就吃牛肉火锅，我让阿轩去买牛肉。” 宋暖嗯了一声，点击发送。 秦母回了宋暖一个微信自带的微笑脸。 过一会儿，发了一个地址给宋暖，【暖暖，我在这里等你。】 宋暖瞪大双眼，对突如其来的邀约感到意外，她转头看着在厨房备菜的路子扬，决定和秦母重新约个时间。 然而，秦母发来的新消息让宋暖打消了念头。 【暖暖，我下午要飞国外，所以时间比较着急。】 宋暖：“……” 她按下锁屏，深吸一口气，走到厨房，从后面环住路子扬的腰。 男人脊背瞬间绷直。 “路子扬。”宋暖嬉皮笑脸提议，“我们今晚再吃火锅吧。” 路子扬应道：“好啊，那中午吃辣子鸡丁？阿轩已经买完菜，在来的路上了。” 宋暖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那个……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和阿轩吃吧。” 太尴尬了，她几分钟前还信誓旦旦说，秦家人来找她，她也不会答应见面。 “去哪里？” 宋暖随口编了个地点。 路子扬放下刀，菜不洗了，蒜泥也不剁了，脱下围裙，“我陪你去。” “不用！” 路子扬没说话，看她的眼神格外锋利。 顶着他的目光，宋暖压力山大，索性破罐子破摔，“我要去见我婆婆，你不能去，要是我们出门被拍到，或者被她猜到我们的关系，就全完了。” 路子扬没理会她说的话，转身进了衣帽间。 看着他从衣柜里取出卫衣，宋暖连忙追上去，“路子扬！” 路子扬脱掉上衣，宽肩窄腰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展现出来。 宋暖老脸一红，见他抓着裤腰带，作势要往下褪去，她胡乱按住他的裤子，“好！我同意你陪我去，但你得戴口罩。” 由于她的阻拦，路子扬换衣服被迫中止。 他睨着宋暖，眼神寂寥，“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是我，是我见不得人。”为了哄他，宋暖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路子扬唇角动了动，他忍住笑意，低声道：“松手。” “你答应了？” 路子扬低头看她，嗓音微哑：“暖暖，再不松手，就要被你弄坏了。” 闻言，宋暖愣了一秒，眼睛仿佛装了追踪器，往他某部位看去。 脑袋轰然炸开，宋暖急忙挪开手，假装镇定：“抱歉，我去给你找口罩。” 岑婉选的是高级餐厅，会员制，私密性极好。 服务员领着他们到座位，一整层都没有其他人，宋暖的心放了放。 路子扬也摘了口罩。 “暖暖。”岑婉朝宋暖笑了笑，看到跟在她身后的路子扬，柳眉轻轻皱起。 虽然男人只穿着简单的运动服，可周身气度不凡，丰神俊朗，在这种高档次的餐厅里，他并不局促，眉眼透露出的泰然自若不是假的。 岑婉想起来，秦禹川和宋凝雪一直说宋暖和安家少爷有来往，似乎交情还不浅。 她和安夫人打过交道，面前的男人断然不是安思泽。 难道宋暖还跟四大家族其他三家的太子爷认识？ 电光火石间，岑婉将路子扬的身份猜了个透，但面上没有显现出半分。 她扬着得体温婉的笑弧，问宋暖：“这位是？” 来前，宋暖就和路子扬讨论过他的身份问题，两人一致认为装成保镖最为稳妥。 宋暖自信开口：“妈，他是我的……”保镖。 话没说完，路子扬打断她，“我是宋小姐的律师，路子扬。” 宋暖：“？” 她转头，震惊地看着路子扬。 路子扬挨着宋暖坐下。 岑婉看着两人，神色不变，“我听禹川说过你。” “哦？”路子扬挑眉，“秦总还跟您提起我？说我什么？说我是宋暖的出轨对象，还是说我半夜去医院差点逼得他的小三流产？” 第25章 秦家赔她一亿都算少的 岑婉：“……” 她没有想到，这人说话这么尖锐不留情面。 岑婉性子温柔，但到底也是豪门贵妇，骨子里藏着锐气。 此刻感受到被冒犯，音调立刻低了几个调，带着质问的意味：“路先生，我和我儿媳吃饭，并没有邀请你。” 这话就差把‘滚’说出来了。 岑婉心想，懂眼色的人，现在就应该找借口离开。 可路子扬仍稳稳坐着，还悠闲翻起菜单来，边翻边说：“不好意思，秦夫人，是你的儿媳邀请我来的。” 宋暖：“？” 住嘴啊！ 接收到岑婉疑惑且审问的目光，宋暖急中生智解释：“妈，子扬是我朋友，我现在没钱雇保镖，又有人身安全风险，所以只能拜托他陪我。” 岑婉一脸不赞同，“暖暖，不能什么人都往身边带。” 知道岑婉是为她好，但这话宋暖还是听得不舒服。 她还没说话，就听路子扬嗤笑一声，“有时间在这说教别人，不如回家教育儿子，婚内出轨、抢资产、绑架监视，有这种配偶，宋暖不请十个八个保镖，晚上睡觉都不敢闭眼睛。” 岑婉脸色不可谓不难看。 偏偏路子扬还继续挑衅：“怎么，难道秦总做的这些事，秦夫人都不知道？” 岑婉知道，她当然知道！ 路子扬语气咄咄逼人，冷硬的五官嘲意明显，似乎只要岑婉敢说一句话，他就敢怼回她一万句。 气氛尴尬得要命。 宋暖一直插不上嘴，心脏砰砰直跳，这会安静了，她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早知道就不带路子扬来了！ 宋暖懊悔，桌下的手轻拧路子扬大腿，硬着头皮转移话题：“妈，您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 相比刚见面那会，岑婉脸色差极了。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宋暖，“暖暖，我们秦家对你有愧，这是我和你爸给你的补偿，你收下。” 宋暖只犹豫一秒，然后就把卡收进包里。 就凭秦禹川对她做的事，秦家赔她一亿都算少的！ 看宋暖没有拒绝，岑婉松了口气，接下来的话便也没有那么难以启齿了。 “网上的事情我都看到了，凝雪和安思泽无冤无仇，他发的那些照片，能不能拜托你让安思泽删掉？暖暖，名声对一个女人很重要。” “抱歉，我做不到。”宋暖想也没想，淡声拒绝，“妈，思泽替我出气，是因为秦禹川实在做得太过分了。至于那些照片，宋凝雪若是真无辜，我欢迎她去告我。” 岑婉皱眉，“暖暖……” “岑姨。”宋暖改口。 聊完今天这场，她想她也没必要再叫岑婉一声妈了。 “我的态度取决于秦禹川的态度。其实我也没想到，我们两家世交，我和禹川又是青梅竹马，到底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宋凝雪真的值得吗？ 他吩咐人把我的行李丢走、冻结银行卡冻结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孤身流落街头，会不会遭遇不好的事？” 宋暖叹气，眸光深沉，“我们明明可以好聚好散。” 岑婉张着嘴，嘴唇翕动，想说的话却卡在喉间，让她发不出一点声。 宋暖拿包起身，“饭就不吃了，我走了，岑姨。” 路子扬瞥了岑婉一眼，含着浓浓的讥讽。 比起秦禹川，他更厌恶秦氏夫妇的不作为。 两人走到楼梯口，岑婉突然喊住他们：“等等。” 宋暖脚步停住，岑婉追了过来，往宋暖掌心塞了张纸条。 她低声说：“凡愉有个朋友，几十年前我有过一面之缘，这是他曾经留下的名字和手机号码。” 杜凡愉，宋暖的亲生母亲。 宋暖惊喜交加，不可置信地看着岑婉，“谢谢。” 这一声，宋暖发自内心。 他们踏出餐厅门的后一刻，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从员工休息间出来。 岑婉看着他，不知道刚才的交谈他听见多少，她欲言又止，最终想说的话化为一声叹息。 秦禹川垂在腿侧的手紧握成拳，转身离开。 …… 这顿牛肉火锅终归还是吃上了。 只不过多了两个人蹭饭——阿轩和安思泽。 阿轩任劳任怨，给路子扬打下手。 至于安思泽，躺在沙发上和宋暖玩了一小时的冰火两重天小游戏。 饭桌上，宋暖问安思泽：“安少，你还打算在网上锤宋凝雪吗？” 安思泽爆料宋凝雪的那条微博火了。 网友看热闹不嫌事大，在评论区说：【几张照片也证明不了什么啊，别是假的吧，安少直接放实锤吧。】 底下叠楼追评到千评以上，成为热评。 安思泽回复：【我手里的东西想锤死她易如反掌。】 宋暖也是和岑婉见面后才发现这事的。 先是秦禹川提出买断，后是岑婉劝她让安思泽删掉…… 宋暖都有些好奇安思泽手里的证据了。 宋暖：“把你的料给我看看呗？” 安思泽勾起坏笑，“暖暖打算花多少钱买？” “……还要钱啊。” “亲兄弟，明算账。”安思泽目标明确，指着玻璃柜里的涂鸦石膏娃娃，“就那个，你让老路把石膏娃娃给我，我把宋凝雪的料给你。” 宋暖一锤定音：“行。” 石膏娃娃嘛，不用多少钱，等她继承宋氏，给路子扬买一墙！ 宋暖刚起身，肩上忽然一股力道，压着她坐回去。 “不行。”路子扬盯着安思泽。 安思泽贼心不死，“暖暖都答应了，又不值几个钱，老路，你抠不抠门？” 路子扬不冷不淡怼他：“又不值几个钱，你要去干什么？” 安思泽：“……” 他倒是想问路子扬，这不值钱的玩意，他干嘛当宝一样藏着。 上回安思泽险些打碎，路子扬跟他发了好大一通火。 自那之后，安思泽就惦记上了。 再次讨要不成，安思泽放弃得也很快。 只有宋暖的八卦之魂还在燃烧，“那宋凝雪的瓜……” “他骗你的。”路子扬凉凉开口。 宋暖：“啊？” 安思泽嘿嘿一笑，“其实我就那几张照片，全发微博上了。” 宋暖：“……” 她咬着筷子，“那你还跟网友说你手里的料能锤死宋凝雪？” 安思泽耸肩，“骗他们那群傻缺的。” 得，大家都被骗了。 宋暖很是无语，转念又想到，秦家因为安思泽这条回复担惊受怕，她又爽了。 吃完饭，宋暖回到主卧，打开岑婉给她的纸条。 第26章 要挟宋暖 上面的字体很飘逸，写着—— 蔡恩华。 以及一串手机号码。 蔡恩华……宋暖在心里反复默念这个名字，拿起手机，输入纸条上的号码，无比紧张地摁下拨号键。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宋暖激动的心瞬间瓦凉。 她核对着屏幕里的号码，万一是她输错了呢？ 直到对完最后一个数字，宋暖头顶的冷水算是彻底浇了下来。 这时，路子扬敲门进来。 宋暖急忙收起纸条，尽管动作很快，还是被路子扬看到。 “这是什么？”他今天在餐厅看到岑婉的小动作了，但宋暖不说，他只能装傻。 宋暖：“没什么，我妈一个老朋友。” 路子扬：“你要找人？” 宋暖惊讶，她表现得很明显吗？ “嗯，但是联系不上，应该是找不到了。”宋暖回答。 路子扬拿过纸条，垂眸看了几秒，问她：“有没有可能，这个人本来就是不存在的？” 宋暖怔住。 可是，岑婉应该不至于骗她吧…… 秦、宋两家老爷子关系好，到了宋志仁这一辈，已经和秦父很少来往了，但两家老头情谊深厚，两家偶尔也有走动。 岑婉和宋暖母亲按理是认识的。 所以宋暖嫁进秦家后，不止一次跟岑婉打探过母亲的事。 岑婉没有一次向她袒露过。 宋暖垂眸，不管岑婉是不是骗她，这一丝机会她不会放过。 “查了才知道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路子扬抬手摸着她的头顶，动作轻柔得仿佛在给宠物顺毛，语气更是温柔，“好，我帮你查。” 宋暖眼神充满怀疑，“你人脉这么广？” “……我有安思泽。” 宋暖撇嘴，突然，手机‘叮’的一声响起，她拿起来看，瞳孔骤然紧缩。 微信界面，岑婉：【暖暖，关于凡愉的一些事，等我回国，你和禹川的事情尘埃落定后，我会跟你说。】 宋暖拿着手机的手直抖。 岑婉果然知道她妈妈的事！ 宋暖立马打电话给她，可岑婉已经关机。 路子扬同样看到了，忍不住蹙眉。 什么叫尘埃落定？岑婉难道想拿这件事要挟宋暖继续和秦禹川在一起？ 他冷着脸，给阿轩发了条短信。 宋暖猛然起身，椅子随着她的动作往后拖去。 “我们得出去一趟。” 淮海私立医院。 宋凝雪站在窗边，一手搭着窗沿，一手扶着腰。 病房里，只有她、周敏和宋志仁三人。 “妈，川哥怎么还没来？你打电话给他了吗？”宋凝雪十分烦躁。 最近网上的风波不断，宋凝雪连续失眠好几晚，每每午夜梦回，她都会因为那些过往和安思泽而惊醒。 她不明显安思泽为什么会帮宋暖！ 秦家答应她会摆平这件事，却迟迟没有消息。 周敏不敢刺激她，说：“雪儿，你别担心，禹川一定会处理好的。” 这样的话，宋凝雪听得厌烦，心口气焰难消。 她转头看向宋志仁时，眼眶噙着泪水，委屈极了，“爸，宋暖有40%的股份由你代管，你真的没办法把她的股份转赠给我吗？” 换作平时，宋志仁肯定会跟宋凝雪解释清楚。 可最近公司被宋暖搅和得一团糟，宋志仁心情也很差！ 他语气冷冷的，“你觉得是我故意藏着不想给你？” 宋凝雪微愣，小心思被揭穿，她有些惊慌，“爸，我不是这个意思……” 见状，周敏责怪宋志仁，“凝雪就是问问，你那么激动做什么？再说，股份不给凝雪，你难道真想给宋暖吗？” 宋志仁沉着脸离开。 他前脚刚走，秦禹川后脚就来了。 秦禹川刚把营养补品和鲜花放下，宋凝雪就扑进他怀里。 看着她微红的眼眶，秦禹川心口拥堵，柔声问：“雪儿，怎么了？” 宋凝雪咬着唇，泫然欲泣，“川哥，你跟宋暖谈得怎么样？” 提到宋暖，秦禹川脸色微变，脑海不受控制想起宋暖在餐厅里说的话。 ‘他吩咐人把我的行李丢走、冻结银行卡冻结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孤身流落街头，会不会遭遇不好的事？’ ‘我们明明可以好聚好散。’ 回想回国后发生的一切，秦禹川有些恍惚，是他做错了吗？ 宋凝雪抬头就看到秦禹川怅然若失的表情。 她心口一紧，一股不安的预感涌上心头，难道宋暖跟秦禹川说什么了？ “川哥？”宋凝雪忐忑开口，眼角落下泪，“宋暖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难道你相信她，不相信我吗？” 秦禹川瞬间回神。 他刚刚在想什么？！ “没有。”秦禹川沉声回答，凝视宋凝雪的眸光一片深沉，“雪儿，我会用别的办法给你洗刷冤屈，你放心。” 宋凝雪听出另一层意思了，他和宋暖没谈妥。 她险些一口气没上来，谁知道宋暖和安思泽手里还握着她多少黑历史证据！ “好吧。”宋凝雪强挤出一抹笑。 话落，又听秦禹川问：“雪儿，你实话告诉我，安思泽发的照片，里面的人真的不是你吗？” 宋凝雪笑容僵在脸上，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秦禹川看着她，凤眸狭长深邃，让人看不清其中情绪。 他的嗓音尤为低沉，“雪儿，如果你有苦衷，可以跟我说，我不介意。只要你跟我坦白，你的过去，我都不会……” 宋凝雪吻上他，封住秦禹川没说完的话。 秦禹川瞥见周敏，耳尖一红，轻轻推开宋凝雪，“妈还在这里。” “哈哈没事，年轻人感情深。”这种画面，周敏喜闻乐见，两人感情好，她别提多高兴了。 看来她女儿成为秦家少奶奶指日可待。 宋凝雪害羞地别过脸，“川哥，这里一次性用品快用完了，你去超市帮我买些吧。” “好。” 秦禹川笑应，转身离去。 门关上的瞬间，宋凝雪随之变脸，脸上哪还有半分刚才的娇羞。 她紧咬牙根，眸中全是怨毒，“妈，这事不能拖了。” 周敏犹豫：“可是……” “没有可是！”宋凝雪打断她，“宋暖背后有安思泽，安思泽能查到我一次，就能查到我两次三次！” 她闭上眼，掩去眼底的绝望，“还有件事我没告诉你。” 周敏疑惑：“什么事？” “我为许霖打过胎。” 第27章 叔叔和侄女，炸不炸裂? “你说什么？！”周敏噌的一下起身，脸色青白交加。 宋凝雪却是格外平静，“我不知道安思泽查到了多少东西，我们得抓紧抹去医院的痕迹。” “混账！”周敏又气又急，骂完不觉出气，抬手想打宋凝雪，瞧见她高耸的孕肚，一脸痛悔地收回手。 周敏气急败坏，“你怎么能干这种糊涂事！我跟你说过不止一次，许霖那种人玩玩就行了，你竟然还怀上他的孩子！”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宋凝雪扶着椅背，宽松衣袖里的手忍不住颤动，“妈，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万一禹川奈何不了宋暖，我又……” “行了，你别说了！”周敏打断。 她现在比宋凝雪还要混乱。 宋凝雪轻拧眉心，语气冷硬了几分：“妈，安少的事，你尽快联系那人处理。否则，集团继承权、秦家少奶奶的位置都不保。” 周敏横眉竖目，问她：“你去的哪家医院打胎？” 宋凝雪低声把医院、主治医生报给她。 周敏道：“医院那边我会派人处理，你安心养胎。” 宋凝雪急道：“那安少……” “这些事用不着你操心！”周敏很少给宋凝雪甩脸，但那人是她的底线，“凝雪，不要再提他了。” 宋凝雪不情不愿点头。 病房内恢复须臾安静，争吵过后的空气稍显压抑。 周敏打开窗，走到小露台，在宋凝雪看不见的角度，翻出通讯录最底下的号码。 犹豫片刻，周敏选择发短信：【能见一面吗？】 她并不指望对面回复，只当做是给宋凝雪的交代。 没想到，对方很快就回了她：【什么事？】 周敏万分激动，【安思泽手里有些东西，你能帮忙清理掉吗？】 【不能。】 周敏笑容僵在脸上。 门口，宋暖目瞪口呆，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趁着宋凝雪没发现，她悄悄关上门。 路子扬抱臂，姿态慵懒地靠着墙，声量把控得恰到好处，清浅温淡：“你不是要找周敏么，不进去了？” 宋暖摇头，“算了。” “算了？”路子扬挑了挑眉毛，关乎杜凡愉的事，她就这么算了？ 安思泽耍了一手空城计，让宋凝雪紧张兮兮，恨不得交大招。 既然宋凝雪这么在乎安思泽手里的‘证据’，宋暖本想借势而为，和周敏做交易——用安思泽手里的证据，换周敏提供杜凡愉、蔡恩华的线索。 没想到这招空手套白狼没来得及施展，就让宋暖偷听到宋凝雪的另一大瓜。 宋暖捂着胸口，咚咚作响。 刺激！ 路子扬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惊讶的点在于？” 宋暖说：“打胎啊，她竟然怀过许霖的孩子。” 路子扬：“你不知道？” 宋暖缓缓抬头，看他，“你知道？” “知道。”路子扬点头。 宋暖问：“你怎么会知道？” 路子扬摇头，轻轻弹了下她脑门，“思泽调查到她和许霖关系时，就把两人的事情都查清楚了。你是宋家人，我还以为你知道。” 宋暖沉默。 她去哪知道？就连宋暖和许霖在一起过这事，她都是通过安思泽才知道的。 路子扬似乎也想起来了，他微微抿唇，“许霖到底是谁？” 宋暖静默几秒才回答：“是我爷爷收养的儿子，也有传闻说他是爷爷的私生子。不管怎样，我和宋凝雪都得叫他一声叔叔。” 闻言，路子扬轻皱眉头，他倒是从没听说过这件事。 宋家藏得够深。 看他表情，宋暖忽然有点想笑，“你是不是也觉得很炸裂？叔叔和侄女。” “挺正常的。”路子扬心如止水。 在厉家，听到的、见到的，要比这些刺激扭曲得多。 宋暖却是误会他的意思，“也是，陪酒这行八卦不少，每天都有新鲜的道德伦理八卦出炉。” 路子扬嘴唇抿成直线，对她的猜测有些无语，却也无法反驳。 宋暖扯了下他袖口，“走啦，回家。” 路子扬低笑，揽上她的细腰。 “你注意点，这儿说不定有秦禹川的眼线。”宋暖轻拍他的手。 路子扬狂妄恣意，没有半点担忧，“不会的。” 阿轩等人一直默默跟着。 如果真有秦禹川安排的人，早就被解决掉了。 宋暖谨慎，想反驳他。 蓦地，前面电梯门开，从电梯里走出来的人影——除了秦禹川还有谁！ 宋暖呼吸一滞，几乎是本能地，拽着路子扬躲进旁边的楼道。 磁吸门‘砰’的一声，巨响。 路子扬被宋暖压着后背抵墙，她整个人几乎趴在他身上，双手按着他胸口不自知，一心眺望着走廊，眼神像受惊的小鹿。 他刚才余光匆匆瞥一眼，没看错的话，电梯里出来的是秦禹川。 路子扬扯下她的手，“你在躲什么？” 宋暖：“秦禹川来了。” “我现在是你的律师，堂堂正正，不需要躲。”路子扬整理衣服，格外咬重‘堂堂正正’的语调。 宋暖狐疑地打量着他，“你身份代入得倒还挺快。” “别看了。”路子扬把她拽回来，趁机抱入怀里，他长得高，视野比宋暖远，“秦禹川在靠近这里。” 宋暖抬头，下巴搁在他锁骨处，说话时，两人身躯共振。 “他来干什么？” 路子扬忍不住笑，指着门，“你刚刚折腾出那么大动静，他不得来检查看看。” 宋暖：“……”行吧。 宋暖挣开他的怀抱，学着路子扬整理衣服。 门外，秦禹川站定在五步之外。 身后宋凝雪喊他：“川哥，你站在这儿看什么呀？” “没什么。”秦禹川回答，他看见两抹身影闪进楼梯间，原本担心是记者狗仔，但仔细一想，不太可能。 他在周围安排了人，记者狗仔轻易进不来。 “行吧。”宋凝雪挽着他胳膊，眉眼低垂，愁色浓郁，“川哥，过去这么久了，网上关于我的黑热搜热度还在涨。” 宋凝雪低声啜泣，“安少是不是在故意针对我？” 秦禹川：“不是的。” 宋凝雪娇哼一声，显然不相信。 原本是几人互爆黑料，可宋暖发声明稿，出面主动维护和秦禹川的感情，她宋凝雪瞬间就成了唯一的过错方。 凭什么！ 第28章 她这是错过了什么大瓜? 秦禹川不认可宋暖的做法，既冒进又失实。什么叫他们感情稳定？宋暖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可他也不得不承认，宋暖发布声明帖后，秦、宋两家股票不再跌停，还有回涨的趋势。 秦禹川抿唇，牵起宋凝雪的手，声音温柔：“最近就不要看这些东西了，这两天我会召开记者见面会，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一墙之隔，宋暖面无表情地听着两人蜜里调油。 “恶心！” 两人走楼梯离开。 回去路上，路过一家新开试业的中餐馆，宋暖食欲大发，两人便决定晚餐不回家吃。 她谨慎地进行了全副武装后才下车。 炎炎夏日，她愣是把自己裹得不露寸肤。 路子扬伸手拽下她的口罩，“别把自己给闷死了。” 宋暖白他一眼。 由于餐厅新开，人流并不多，宋暖选了个不起眼的靠窗位置。 路子扬点了几份招牌菜和几份宋暖爱吃的。 也许是人少，上菜速度很快。 宋暖是真的饿了，狼吞虎咽，路子扬吃了几口后，便一心给她剥小龙虾了。 “你这么贤惠，以后离开你都不习惯了。”宋暖调侃。 路子扬弯了弯唇，“那就别离开我。” 宋暖但笑不语。 承诺容易，守诺难。 路子扬瞥她一眼，大约猜出她在想什么，眸光微黯。 他不着声色地转移话题：“许霖是你叔叔，怎么从没听说宋家有这号人？” “以前叫宋霖，后来被爷爷逐出家门，宋家和他老死不相往来，他才改名许霖。” 路子扬沉吟片刻，“复杂。” 宋暖笑了下，脑海却在骤然间将事情串成一条清晰的线。 周敏对于许霖和宋凝雪交往一事并不意外，而是愤怒宋凝雪不听话，怀了许霖的孩子。 难道许霖被赶出宋家，是因为和宋凝雪的奸情败露人前？ 她这是错过了什么大瓜？ 宋暖暗暗惊讶于自己的发现时，服务员已经走到她身边，微笑道：“二位是我们店今天的第一对情侣，留下一张拍立得照片，本店会赠送两份小礼品哦。” 路子扬：“情侣？” 宋暖：“礼品？” “是的呢。” 服务员迫不及待举起手中的拍立得，俊男靓女，她先磕了。 “二位可以靠近一些，做些亲昵动作都是可以的。” 眼见拍立得都快怼脸上来了，宋暖连忙婉拒：“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情侣，他是我的律师。” 路子扬：“律师和甲方不能拍吗？” 服务员脑子转了一秒，笑容深藏功与名，“当然能，不是情侣，快要是情侣也可以参加活动的呢。” 宋暖：“？” 什么叫快要是情侣？ 她侧眸去瞪路子扬，在外面总是瞎说话。 路子扬正好倾身揽她，宋暖微微抬头，刚想拉开距离，但服务员先她一步按下快门。 “照片在这里，二位可以拍照留念哦，礼物稍后送上。” 路子扬捏着白边，唇角弯起，“拍得还不错。” 照片中，宋暖侧眸看他，表情看起来有些生气，却十分娇憨可爱。 他拿出手机拍照，设成屏保。 宋暖现在已经管不了他，索性随他去了。 结账离开时，一个年轻女人拿了两个礼品袋过来。 她笑容亲切，“二位，这是你们的礼品，是我亲自设计的，希望你们能喜欢。” 宋暖扬唇：“谢谢。” 回到家，宋暖十分疲惫。 她随手把礼袋搁在桌上，埋头倒进沙发里。 路子扬跟着在她身旁躺下，沙发不大，躺两个人稍显拥挤，宋暖被他抱在怀里，姿势有些不舒服。 她睁眼，“下去。” 路子扬头埋在她颈间，闷声撒娇：“我累了，休息一会儿。” 宋暖咬牙，“你去卧室休息，沙发又不大，干嘛跟我挤。” “暖暖。”路子扬哑声喊她，缠着一丝讨好，“你最近对我好冷淡。” 宋暖疑惑：“有吗？” 话落，卧室内忽然响起脚步声。 宋暖身子颤了下。 路子扬适才还慵懒半眯的眼睛瞬间睁开，眼神顷刻变得锐利。 他坐起身，随手拿起玻璃杯，墨眸沉寂幽暗。 “咦——” 一道沙哑的声音划破紧张的气氛。 安思泽揉开睡眼，瞧见两人，不解道：“你俩怎么回来都不喊我，我在这儿等你们好久了。” 宋暖：“……” 路子扬：“……” “你怎么进来的？”路子扬黑着脸把杯子放回去。 安思泽：“走进来的。” 路子扬面无表情地又拿起杯子。 安思泽眼尖，干笑一声，“我来的时候阿轩在。老爷子把我卡冻了，我现在没什么钱，老路，靠你接济了。” 路子扬皱眉，“上次我不是出面替你作证了？” “这次是另一件事。”安思泽摸摸鼻尖，有些心虚。 这回不小心招惹到个脾气火爆的，被安思泽无缝分手后，直接闹到安老爷子面前去。 路子扬冷哼，眸光懒懒扫过安思泽，平静地警告：“今晚你不能住这里，十点前离开，你还有二十三分钟。” 安思泽：“你有没有良心，好歹我帮了你那么多。” 被路子扬瞪了眼，安思泽扭头看宋暖，“暖暖，我说得没错吧。” 宋暖点头，她也是被秦家赶出来的，虽然和安思泽性质不太一样，但一样都是无家可归、无处可去。 “你没地方去的话，今晚就在这住吧。” 安思泽得意洋洋，“老路，听见没？” 路子扬拳头紧了，以前怎么没发现安思泽这么烦？ 觑见他紧握的拳头，安思泽笑眼弯弯，“逗你的，我还这能在这打扰你的幸福吗？传个话而已，阿轩说，秦禹川后天举办记者见面会，邀请暖暖去参加。” 路子扬看她：“去吗？” 宋暖：“去。” “好。”路子扬看向安思泽，眸光无波，“还不滚？” 安思泽知道，这是感情不顺，朝他发火了。 “刚睡醒还没吃东西，吃完我就走。”安思泽在他们对面坐下，看见桌上的袋子，印着中餐厅的logo，伸手就去扒拉。 他问：“你们打包回来的？” 宋暖刚想说‘不是’，嘴唇刚张开，就看见安思泽细长的食指从袋子里勾出一件蕾丝边内衣。 宋暖傻眼了。 她眼睁睁看着安思泽拿出不同款式、风格的情趣内衣，脸色一寸寸涨红。 走之前，安思泽啧啧不停，“老路啊老路，你真是……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第29章 秦家这诚意也太拿不出手了 “路——子——扬！” 宋暖气得抄起抱枕狠狠砸向路子扬，被他笑着稳稳接住。 他笑得宠溺，“安思泽都走了，你跟我气什么？” 宋暖脸上红温未退，“你还笑得出来！你干脆把我脱光，用衣架把我晾在安思泽面前得了！” 丢脸死了。 路子扬唇角扬起，从袋子里拿出一套粉色的，“这套怎么样？” “什么？”宋暖没反应过来。 “不是让我把你脱光？”路子扬站着，微微弯腰，把衣服递到她跟前，精致性感的衣服此刻在路子扬手上，显得格外香艳。 宋暖脸热热的，伸腿踢他，“你喜欢自己穿去。” 路子扬装模作样地翻了翻袋子，语气可惜：“店长也太偏心了，怎么送的都是你穿的，没有我的。” 宋暖实在是受不了他。 她从沙发上起来，想进房间，却被路子扬拉住。 “跑什么？”路子扬将人拽进怀里，宋暖温软的身子让他心旌摇摇，“暖暖，试一下，求你了。” 宋暖义正言辞拒绝：“不要！” 路子扬哄她：“要。” “不要。” “要。” 宋暖：“……” 两人说着话，路子扬的手不老实地在她身上游走，倒也没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就是撩拨得宋暖有些站不住身子。 她咬牙挣脱，随手拿了套带着狗耳朵的款式，“就这一次。” 路子扬笑着给她让路。 五分钟后，宋暖大步从洗手间出来，双手抱臂，大剌剌地站在路子扬面前。 “看吧。”她十分大方，“给你两分钟欣赏时间。” 路子扬眼睛眯起。 宋暖肤白腰细，衣服比比基尼要保守些，但也将她的完美比例勾勒出来，长腿细直，马甲线清晰。 分明是可爱的款式，硬是被宋暖穿出另一种韵味。 见他光看不说话，宋暖有些恼，“你倒是说句话。” “很美。”路子扬低笑，取下眼镜，“行了，时间到了，去换回来吧，别感冒了。” 宋暖心中狐疑。 她都穿成这样了，路子扬竟然真的只是欣赏？ 宋暖走回去，又忍不住回头，见路子扬垂眸盯着手机，心底那股不爽蓦地冒出来。 她走到路子扬身边。 身旁的位置突然下陷，路子扬抬头，见她还穿着原来的衣服，扬疑惑地“嗯”了一声，大手掐住她的腰，轻轻一提，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姿势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擦枪走火。 宋暖心想，死装。 就在她以为路子扬会做些什么时，他只是往她身上盖了条毯子。 宋暖：“？” 察觉到她的视线，路子扬问：“怎么了？” “没什么！”宋暖扯掉毯子，气呼呼盖在他头上，转身去换衣服。 路子扬无奈笑着，拽着毯子披在腿上，掩盖腿间凸起的异样。 随后，如无其事地将视线放回ipad上。 宋暖换完衣服出来，见他还在看平板，皱眉凑过去看。 她倒要看看什么东西这么好看。 “你要找工作？”看见招聘网页，宋暖很惊讶，“不打算在会所工作了？” 路子扬眼神哀怨地看她，“你现在都没钱去消费了，我要是被别的女人看上带走，你不伤心？” 宋暖：“你暂时可以不提我没钱这件事。” 说完，她才想起从岑婉那儿拿了张银行卡。 查了查，卡里五百万。 路子扬的笑声响起，“我以为至少八位数，秦家这诚意也太拿不出手了。” “有总比没有好。”宋暖嘴硬，这笔数的确在她意料之外。 秦家怎么会不知道她在这件事里受的委屈，五百万……就是随手打发她。 宋暖叹气。 路子扬是陪酒男模出身，想跨行业换正经工作，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换作以前，宋暖随手能给他内推进公司。 但那是以前，现在她已经办不到了。 “你想找什么工作？”宋暖问，“要不我给你一百万，你去创业？” 顿了顿，她又道：“最多给两百万，剩下的钱得雇人找蔡恩华。” 路子扬停下手上动作，揶揄：“我现在最重要的项目，就是把你伺候好。等你继承宋氏，我下半辈子就靠你了。” 宋暖瞪他，“我跟你说正经的。” 路子扬把平板递给她看，“我已经拿到面试通知了。” “……律师？”宋暖瞪大眼睛。 “嗯哼。”男人骄傲地扬起下巴。 宋暖不可置信，“你还真是律师？那你怎么下海去了……” 路子扬扬唇，放下旁边，拦腰将宋暖抱起，朝卧室走去。 他总不能说，下海是假的，为了接近她才是真的。 “当男模挣钱快。”路子扬把她放到床上。 宋暖想起安思泽说的，路子扬家里是破过产的。他下海赚快钱，难道是因为家里破产欠了外债？ 宋暖问：“你欠了钱吗？” 路子扬轻挑眉毛，倾身上床，单手撑起身子，另一只手握住宋暖的腰肢，眼底染上欲念，嗓音低沉暗哑，“暖暖，我们聊点该聊的。” 宋暖无情拍开他，让他刚才不理她！ 现在她不想了。 “暖暖……”路子扬吻上她唇角。 不多时，卧室里一片旖旎…… 宋暖累得晕了过去。 路子扬抱她进浴室清洗，洗完后将她抱回床上，掖好被子，自己才去洗澡。 出来时，已经凌晨两点。 床上，被子被宋暖踢到一边，衣服也随着她豪放的睡姿被推到胸口处，露出平坦的肚子。 路子扬把她衣服拽好，盖上被子。 “热……秦禹川……” 路子扬动作僵住。 室内一片昏暗，只开了床头一盏灯，微弱的光线打在路子扬的侧脸上，明暗交界处，勾勒出他轮廓昭彰的脸。 苦涩如同无尽的黑夜，在他心里蔓延。 床上的人又呢喃出声：“好热……” 路子扬抿着唇，打开空调。 直到宋暖睡得踏实后，他才起身离开。 坐在客厅里，他拨出一通电话，“宋家的事，你再帮我查一查。” 安思泽头疼：“翻来覆去查几遍了，杜凡愉嫁进宋家时，宋志仁还没发达，两夫妻就过的正常日子。你不也查过了吗？你都查不出消息，我更没办法。” “不查杜凡愉。” 路子扬也奇怪，为什么杜凡愉娘家的事，他一点都查不到。 女儿失踪多年，孙女被苛待受苦。 杜凡愉娘家一次都没有露过面。 他沉吟，“蔡恩华，查查这人。” 第30章 真的出轨了自己的小姑子 隔天一早。 宋暖在准备宋氏的视频会议，厨房偶尔传来几声厨具碰撞的铿锵声。 有了上次的教训，王仁毅在会前提议叮嘱宋暖：“小暖，你现在不算正式股东，又是小辈，在会上说话要注意点。” 看着视频里鬓角微白的中年男人，宋暖一阵感慨。 王仁毅是目前唯一表明站队她的人，虽然是被迫的。 但宋暖看得开，她才不管自愿还是被迫，在其他股东眼里，王仁毅是支持她的人——这就足够了。 宋暖笑笑：“王叔，我要是太好说话，恐怕其他股东也不会放心把宋氏交给我。” 王仁毅皱眉，心想这是什么歪理？ 会议室内陆续坐满人。 宋志仁是最后一个到的，进门看到会议室大屏上连着和宋暖的视频，脸唰的变黑。 宋志仁助理提醒：“宋总，人都到齐了。” “既然人齐了，那我就不占用大家太多时间，长话短说。” 宋志仁刚张嘴，宋暖就十分自然地抢过先机，十分稳重，“上次我跟诸位说过，宋氏股市问题我来解决。前几天我在网上发了声明，之后几天，宋氏股票一直在回涨。” 宋志仁脸色阴沉似墨，“影响股市涨跌因素很多，凭你一封声明书就能让股市回涨?当管理企业是过家家呢！” 大部分股东都是一脸赞同。 “宋暖，你就是运气好。” “在你发声明稿前，公司就做了公关处理，影响是有滞后性的。” 宋暖冷冷看着众人。 王仁毅一言不发。 两人的沉默助长宋志仁派的气焰，一人接一句，几乎要用唾沫淹死宋暖。 宋志仁暗中得意，换了副慈父的嘴脸，语重心长：“宋暖，你是我女儿，我还不了解你吗？你做事急于求成，不稳重，干些小职位倒无妨，挑大梁的事，还得男人来。” 宋暖连假笑都不装了，脸色黑如锅底。 她本来就持有宋氏的40%股份，宋志仁说这话，是不打算把股份还她了？ 有人趁机提议：“宋暖执意如此，可以让她在基层岗位工作一段时间。女人嘛，吃到苦就知道什么叫异想天开了。” 闻言，众人捧腹大笑。 宋暖咬牙，“那我就进公司，在基层岗实习三个月。三个月后，欢迎各位对我的能力进行考核，另外，宋总别忘记按时归还股份。” 她啪的盖上笔记本。 靠，气死她了！ 下一秒，王仁毅就发了消息过来。 【宋暖，基层岗不是那么好干的，三个月时间，你可能连公司核心项目都接触不到，不要冲动。】 【王叔，你别担心。】 王仁毅头疼，他是唯一一个宋暖派，能不担心吗？ 宋暖不再看微信，把手机撂到一旁。 路子扬端着早餐过来，“等你完成婚约时间，遗嘱生效，宋志仁股份归还就能继承宋氏，没必要去蹚基层的浑水。” 宋暖正火大，听到路子扬的话，抬眼怒瞪他，“你也觉得我不行?” 路子扬蹙眉，“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饿，不吃！”宋暖猛然起身，推开他，抓起车钥匙就走。 路子扬跟出去，解释：“我只是不想你吃苦。” 其实王仁毅说得对，以宋暖目前的境况来看，答应去基层岗位历练，没有任何意义。 宋志仁派想让宋暖知难而退，必然会使绊子。 见宋暖还是不搭理他，路子扬无可奈何，“我道歉，你别不理我。先回家把饭吃了，行吗？” 宋暖冷哼。 “乖。”路子扬低声哄她，“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 宋暖脸色这才好一些。 她需要的不是说教，是无条件支持。 她面无表情走回去。 路子扬不敢再胡乱说话，转移话题：“发布会就在下午，你吃完睡个午觉，到时间我叫你。” “什么发布会?”宋暖气懵了，一时没想起来。 路子扬：“秦禹川的记者发布会。” 宋暖头更疼了。 下午两点五十分。 发布会地点在凉城综合馆，宋暖没有邀请函，不过秦禹川打过招呼，工作人员认得她，没有拦。 宋暖坐在最后一排。 她抬眼，和台上的秦禹川对视上，短暂一秒后，两人默契移开目光。 很快，助理的声音响起，“各位，发布会现在开始。” 秦禹川坐在中间，“各位，针对最近网上流传的消息，今天秦氏集团特意召开发布会回应。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提。” 一位扎着高马尾的记者问：“秦总，您是不是真的出轨了自己的小姑子?” 宋暖勾唇，上来就这么劲爆。 还以为现场至少一半人是秦禹川花钱找来的充场，另一半是秦禹川找的自己人，没想到有真记者。 秦禹川回答：“是。” 宋暖愣住。 现场沸腾。 “秦总，您承认出轨小姑子，那她怀的孩子是不是也是您的?” “秦总，据我所知，您和宋暖小姐是青梅竹马，从小到大都在一起，您是在什么样的契机下出轨小姑子?” “秦总……” 宋暖此刻只有一个感想—— 疯了，都疯了！ 这时，一个男记者尖声质问：“秦总，宋暖小姐前几天发了声明公告，澄清您和宋凝雪的绯闻，您现在出来承认出轨，是否已经和宋暖感情破裂、准备离婚?” 秦禹川回答：“目前不会离婚。” 男记者抓住漏洞，继续逼问：“目前?您和宋小姐是为了维持利益而不得不继续婚姻关系吗?” 台下，宋暖拳头紧握。 到这时候，她才意识到秦禹川为什么今天要请她来。 但宋暖希望是自己想多。 秦禹川目光淡淡落在宋暖身上，她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周边没人认得出她，除了他。 “是。”秦禹川淡声回答。 “是什么利益关系?” 秦禹川微笑，“和我结婚三年，宋暖才能拿到宋氏的继承权。所以，我和宋暖之间的感情并非大家想的那么深厚。” 轰的一声，宋暖仿佛听见惊雷劈下的声音。 秦禹川这贱狗！ “秦总，您这是在洗白宋凝雪自愿当小三的事实吗？”高马尾女记者尖锐反问。 秦禹川沉下脸，“凝雪不是小三，我和她在一起时，还没和宋暖结婚。” 话落，一瓶矿泉水砸向台上的男人。 宋暖扯下口罩，冷声质问：“秦禹川，你的意思是，我才是小三？” 第31章 这是全员恶人啊 这场豪门八卦的反转速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一时间，场内一半摄像机对准宋暖。 面对宋暖饱含怒火的质问，秦禹川十分镇定，“宋暖，结婚前我就跟你说过，我喜欢的人是凝雪。” 记者哗然。 男记者问：“宋小姐，所以您和秦先生结婚，只是为了拿到继承权对吗？” 宋暖险些呕出一口老血。 人至贱果然无敌！ 秦禹川是说过，可那是结婚前说的吗？是在结婚洞房当晚！ 真假参半的话最难辨别，宋暖再一次被秦禹川的险恶程度恶心到，不过仅凭一张嘴随便捏造的本事，不止他会。 她朝男记者笑笑，“我和禹川从小一起生活，嫁给他是两家默认的事情，和继承权无关。” 她转身，看向台上西装革履的男人。 “禹川，你不妨回答下记者朋友的问题，我也好奇，你是在什么契机下出轨凝雪的？你喜欢她为什么不早说？爷爷把继承权写入遗嘱，是希望我能幸福。早知道这样，我当初不会答应你的求婚。” 宋暖一说，高马尾女记者想起来了。 几年前，凉城秦家独子高调求婚，场面盛大，求婚视频在网上转载量超过千万。 女记者看向秦禹川，“秦总，您说和宋小姐坦白心意另有所属，却还跟宋小姐求婚、结婚，既然你们在婚前利益目标达成一致，您现在又是因为什么选择和宋小姐离婚？” 秦禹川沉默。 片场安静得可怕。 宋暖无声地笑笑，看向秦禹川，眸光带着挑衅。 秦禹川沉声道：“我和宋暖没有感情，凝雪怀孕，我得负责。如果不是要帮助宋暖获得继承权，凝雪处境不会这么不堪。宋暖，我们已经对不起凝雪了，我希望你能尽快同意离婚。” 他语气不冷不热，好像只是在阐述今天吃了什么。 宋暖都笑了，“不离。” 她对不起宋凝雪？简直好笑。 发布会同步线上直播，进行到现在，现场情况已经彻底失控，线上直播间热度和在线人数在持续飙升。 网友吐槽：“这是全员恶人啊。” 综合馆门口停了辆迈巴赫。 车里在播放馆内发布会的直播。 阿轩眉头紧皱，“老板，情况对宋小姐不利。” “知道。”路子扬面色平静，从抽屉里拿了证件，开门下车。 彼时，现场助理提醒：“距离发布会结束还有三分钟，各位还有问题吗？” 男记者看了一眼扎着高马尾的同行，果断站起来，“宋小姐，您为了继承权强行拆散秦总和真爱，让宋二小姐背负小三骂名。之后继承宋氏，您会补偿性地给宋二小姐股份吗？” 众人纷纷看向宋暖。 股份。 话题竟然拐到了股份上！ 宋暖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 原来每一步都在秦禹川计划之内，为了逼她，他还真是步步为营。 先是承认出轨、说宋凝雪是被三，后又挑破两人婚姻的利益关系，洗白宋凝雪，最后，竟是逼她分股份给宋凝雪。 股份分出去，宋暖便没办法从宋志仁手里夺走宋氏主权。 宋暖冷笑，离婚不成，就稀释她的股份。 显示屏上的倒计时在继续。 还剩两分钟。 宋暖在想，她直接转身离开会有什么后果。 “真是好笑。” 忽然，一道低沉郑重的声音响起。 宋暖皱眉，抬头。 路子扬从后门进来，站在宋暖身后，轻拍她的肩膀，而后举起手中的证件。 “我是宋小姐的律师，路子扬。” 他轻笑，“秦总，宋氏的股份宋凝雪不用肖想。婚内出轨是秦总和心上人的选择，宋小姐作为受害方，没有补偿股份的道理。 说到补偿，我顺便提一嘴，秦总作为过错方，尽快咨询律师做好财产分割的准备。” 秦禹川冷笑着问：“律师？路先生，你身份还真是多变。” 他语气意有所指。 有些反应快的记者，已经将镜头怼准了路子扬和宋暖。 宋暖在心里暗骂，戴上了口罩。 路子扬没有回应，只是垂眸看宋暖，“宋小姐，走？” “走。”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上车后，宋暖摘掉口罩，脸色很是难看。 阿轩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不敢说话。 “你不该出现。”宋暖出声。 路子扬说：“没关系的，我用了律师身份。” 宋暖闭眼，声音淡淡的，听着十分疲惫，“秦禹川手段多着，路子扬，今天这么多记者，你贸然出现，我们的关系迟早会被网友暴露。” 她冷冷轻笑一声，自嘲：“到时候还怕秦禹川拿不到我出轨的证据起诉我吗？” 宋暖没有质问，没有大吵大闹，可就是这不冷不热的态度，莫名让路子扬不安。 路子扬看了阿轩一眼。 阿轩自觉下车，把车内空间留给两人。 路子扬轻轻抱住宋暖，她的身体很凉，不知道是不是吹空调的原因。 路子扬小心翼翼解释：“安思泽已经和媒体打好招呼，网上不会出现过多我们的消息。我保证，除了‘路子扬是宋暖律师’，其他信息，不会出现在网上。” 他解释得很认真。 宋暖却不在乎，今天这场发布会已经够糟糕了，秦禹川再做什么她都不意外了。 “回家吧，我累了。”她说。 …… 宋凝雪提心吊胆地在医院看了发布会全程直播。 直到助理宣布结束，她紧绷的神情才彻底松懈，天知道，秦禹川在最开始承认出轨时，她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周敏笑道，“禹川这孩子，办事就是靠谱，还知道帮你要股份。” 宋凝雪微微一笑，“我也没想到，川哥会这么为我着想。不过爸，等姐拿到股份，就是公司第一股东，她应该不会答应分给我股份吧？” 宋志仁心里高兴着，听到宋凝雪的话，冷哼一声，“由不得她，到时候股东大会，我会帮你争取。” 他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一招呢！ 稀释宋暖股份，届时，他还是有公司的第一话语权。 “到底是年轻有为啊。”宋志仁不吝夸赞，转头看向病房里唯一沉默的秦广晟，“亲家公，你真是教出个好儿子。” 秦广晟面色凝重，扯出个笑容。 “二位，我有些话想跟凝雪说说。” 第32章 你想软禁我? 周敏和宋志仁对视一眼。 随后，宋志仁笑道：“您和雪儿聊，我们先出去。” 走时，宋志仁还不忘带上门。 病房内，秦广晟坐在沙发上，脸上虽然挂着温和的笑，周身却散发着冷冷的气息。 他拿出几分文件，放到桌上。 “凝雪，你怀孕辛苦，我让律师过两套别墅、两辆车子到你名下，产后你要是想做生意，家里也可以安排几间商铺给你。” 宋凝雪大惊，暗暗掐着掌心，惶恐道：“谢谢爸。” 秦广晟眉心轻皱。 宋家两女，眼前这个，心思要比宋暖重得多。 想到宋暖，秦广晟心底又生出几分愧疚。 他道：“你和禹川之间的事，我做长辈的不好多说，既然有了孩子，就安心养胎，把孩子生下来，不要再招惹事端。你和暖暖是姐妹，凡事适可而止。” 宋凝雪笑意微微凝固，“我知道，爸。” “知道就好，是秦家对不起暖暖在先，希望你能明白。”说完，秦广晟起身，整理着西装。 宋凝雪扯出一抹笑，“爸，你要回去了？” 秦广晟：“公司还有事。你和禹川还没结婚，暖暖现在是我儿媳，称呼的事，你注意一下。” 宋凝雪：“……好的，秦叔。” 秦广晟一走，宋凝雪便拿起桌上的文件看，两房两车，房子是凉城黄金地段，市价不低，车子一辆宝马代步，一辆法拉利。 光是两套房子，如今市价加起来就有一个亿了。 宋凝雪脸色却不太好看，没有一开始的惊喜。 她还没嫁进去，秦家就出手如此大方，宋暖这些年得捞多少油水。 更何况，秦广晟刚才话里话外都在维护宋暖，等宋暖离婚，秦家还不知道要补偿她多少好东西。 宋志仁和周敏已经回来。 宋凝雪想得太入神，没有发现。 两人看见她手里的合同，周敏惊呼：“凉城中心的两套别墅！” 宋凝雪猛得回神，一抬眼，就看见周敏发亮的眼睛。 顷刻间，宋凝雪就做出决定。 她把其中一本房产证给宋志仁，“爸，宋暖现在和您争公司，您需要钱收股份。我手上现在也没什么钱，这套房子给你。” 宋志仁：“雪儿……” 宋凝雪俏皮地眨眨眼，“我可是要收利息的，爸以后得把姐的股份分给我一半。” “放心，一定的。”宋志仁乐呵呵收下。 宋暖回去后，宋氏集团的hr联系了她。 董事会把她安排到广告部，职位是媒介组的小助理，岗位属实基得不能再基了。 hr知道要来的这位是宋氏千金，尽管公司内部流言无数，说什么的都有，但说不准宋暖将来真接手了宋氏。 未来的事，谁知道呢？ 职场守则第一条，不要得罪关系户。 hr客气地问：“宋姐打算什么时候办入职？” “就今天吧，你能线上帮我录入信息吗？”宋暖今天实在不想出门。 hr道：“可以，明天入职吗？” 宋暖：“是。” “好的，那您明天带上入职资料早些到公司，剩余的线下流程咱们走完。” 宋暖道谢，准备挂电话时，突然想起什么，“员工宿舍还有空位吗？” “有的。” “帮我申请一个吧，我今天搬过去。” 主卧门口，路子扬端着果盘，眉宇间瞬间一片冷沉。 从发布会回来后，宋暖像变了个人，只待在房间内。无论路子扬怎么逗她，宋暖都淡淡的，她会回应他，可路子扬就是明显感觉到，不一样了。 路子扬整理好情绪，走进去，“你要搬走？” 宋暖点头，“最近这段时间谢谢你，我打了一笔钱到你账户，就当这段时间的房租和伙食费。上次你雇了阿轩和保镖保护我，一天是十万对吧？你把钱款算一下，我分期还……” “宋暖！”路子扬忍无可忍，重重放下果盘，怒声打断她，“怎么？说这么一大堆，是打算拍拍屁股走人，跟我撇清关系？” 宋暖皱眉：“你冷静点。” 路子扬冷笑，“我冷静不了，你不能离开。” “我本来就是借住。”宋暖平静地阐述本质，“我不可能一直跟你住着。” “为什么不可能？”路子扬眼眶泛红，眼里的偏执在搅动。 宋暖觉得和他没有什么好说的，他现在不理智。 况且，宋暖也觉得自己对他，像是用完就丢，心虚。 她钻进被子里，“我困了。” 一说到关键问题就无疾而终，路子扬气得直冒火，他知道宋暖故意回避，可当看到她眉宇间的倦色时，他又忍不住心疼。 或许她真的是困了，他心想。 宋暖真的睡过去了。 醒来时，已经晚上七点多，路子扬竟然没叫她。 她坐着清醒一会，拿出行李箱，简单装了些日常用品和几套常穿的衣服，在手机上叫了车。 司机过来只要八分钟。 宋暖打算下楼等，她打开房门，眼前骤然出现一双悬在半空的手——保持着敲门的姿势。 路子扬看见她手里的行李箱。 宋暖看见餐桌上满桌佳肴。 空气安静了片刻。 “我今晚不在这儿吃。”宋暖温声开口。 路子扬问：“车还有多久到？” “几分钟。” “吃一点吧。” 宋暖想了想，点头，她确实有点饿。 她走过去，路子扬今晚做了很多菜，都是她爱吃的，宋暖雨露均沾，每道菜都临幸了一遍。 司机打电话过来：“姑娘，我已经到了，咋没看见你人？” “稍等一下，我现在……” 路子扬夺过手机，“不好意思，不需要用车了。” 他把订单取消掉。 速度快到宋暖没反应过来。 楼下，司机破口大骂：“一天天的都是什么奇葩，不用车不早说！” 忽地，车窗被人敲响。 司机半降窗户。 阿轩推了推眼镜，温声道：“刚才那单是我老板叫的，他临时有事，车费我补你。” 司机掏出收款码：“三十块。” 阿轩付完，抬头看着眼前的楼层，又看了看手中的钥匙，摇头。 楼上，路子扬把她的行李拖回卧室，“你出不去，门被反锁了。” 宋暖不信邪，走去开门，不管怎么拧动门把，门都开不开。 宋暖气得身体直抖，朝他大吼：“路子扬，你什么意思？你想软禁我？” 第33章 告你私闯民宅 路子扬坐在餐桌边，面对宋暖的怒火，他眼底一片寒意。 他冷声问：“饭都没吃完，你急着走去哪？” 灯光下，路子扬优越的眉骨在鼻梁处盖下一片阴影，他瞳眸漆黑，深不见底，望着宋暖时异常锋锐。 宋暖心跳猛地一漏拍。 她冷静下来，“路子扬，别逼我报警。” 闻言，路子扬喉间溢出一声轻笑，语气森寒，“暖暖，你在威胁我？” 宋暖心头强烈不安。 “你吃错什么药了？”他今天很不对劲。 路子扬淡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半分，睡觉时候喊着秦禹川的名字，现在还想搬走，秦禹川就那么好？ 他倒想问问她吃错什么药。 和他说不通，宋暖索性拿出手机，刚开屏，手机就被一双大手夺走。 路子扬利落拔出电话卡，扔出窗口。 “你！”宋暖气急。 她扬手狠狠扇了路子扬一巴掌。 宋暖眼中火焰跳动，她咬牙切齿：“路子扬，你要是敢耽误我的计划，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暖暖，”他舌尖轻抵着腮，声音冷冽，“回宋氏工作，下一步呢？” 他似嘲非嘲地弯起唇角，“是不是要跟秦禹川和好？” 宋暖眼底闪过一丝心虚。 尽管只有一瞬，但还是被路子扬捕捉到了。 虽然得到宋志仁的允许进去实习，可宋暖并没有自信通过实习拿到继承权，如今股东还是只有王仁毅站队她，其他都是宋志仁派。 秦禹川一场发布会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秦氏股票大跌，他肯定也不好过。 局面至此，想破局，宋暖只能先退一步，和秦禹川假装和好，一起出面澄清是两人吵架闹出来的这番事。 这样才能保全他们三人的利益—— 宋凝雪无需背负骂名、秦氏股票回涨，而她再与秦禹川虚与委蛇三个月后离婚，就不用对付多一个宋志仁，能顺利拿到继承权。 “怎么不说话了？” 路子扬讥诮愠怒的嗓音将宋暖的思绪拉回。 宋暖别过脸，“用不着你管。” 路子扬冷笑，将她逼进墙角，钳住她下巴，双目透出癫狂的狠厉，在她耳边低声道：“你敢和好，我就弄死他。” 宋暖不可置信，“你真是疯——” “唔！” 唇瓣被男人堵住，他吻得霸道狂野，没有一丝温情，时不时啃咬，像野兽在啃食猎物。 宋暖被他咬得生疼，用力推他，却撼动不了分毫。 这时，门外响起沉闷的敲门声。 路子扬仿若未闻。 宋暖瞪着路子扬，踩中他脚背狠碾，他倏地睁开眼睛，宋暖趁机推开他。 她跑到门口，大声道：“门被反锁了，密码是5259！” 路子扬冷冷看着她。 “滴——” 门芯转动，门被推开。 宋暖顾不得去看门外的人是谁，迈步就要跑出去，路子扬早有所料，强行将她拖回来。 他朝宋暖笑，那笑令人心生寒意，“暖暖，你敢扔下我，明天我就去找秦禹川。我拿你没办法，还收拾不了他么？” 宋暖果然安分住了。 她是讨厌秦禹川，可没有到要他死的地步。 但这反应落到路子扬眼里，变成她放不下秦禹川的实证。 他下颔紧绷，这个认知让他十分不悦。 气氛凝结。 门口一直被忽略的人缓缓开口：“你们俩吵架了？” 宋暖回头，看见安思泽正一脸揶揄地盯着她。 他视线轻轻掠过宋暖微肿的红唇，笑道：“战况激烈啊，难道不是在吵架？” 路子扬皱眉，把宋暖拉到身后，淡淡吐出一个字：“滚。” “说完正事我就滚。”安思泽抱臂，倚着门框，“你让我查的人查到了，人不在凉城，被关在云江。” “关？”路子扬蹙眉。 宋暖探出头：“谁？” “嗯，在蹲大牢。”回答完路子扬，安思泽看向宋暖，“蔡恩华。” 蔡恩华？ 宋暖心念微动，抬眸，和路子扬对视一秒，陡然明白。 “没了？”路子扬问。 “还在查，不过有点费劲。”安思泽挠挠脸，难得从他脸上看到困扰，“可能是云江离凉城太远，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抹去了。” 宋暖呼吸一滞，被抹去的东西会和她母亲有关吗？ 她着急地想问些什么，路子扬却率先开口：“我知道了。” 他朝安思泽使眼色。 安思泽会意，找借口离开。 宋暖着急，此刻全然把两人吵架的事抛到脑后，道：“秦家一定知道什么，路子扬，我必须回一趟秦家。” 路子扬没来得及说话，手机便响了起来。 看见屏幕上的名字，他瞳孔骤缩，沉脸接起，“怎么了？” 那头的男人道：“厉总出事了。” 挂断电话后，路子扬语气郑重：“我有事出去一趟，等我回来，我跟你去秦家。” “你让阿轩和我去。”宋暖同样坚定。 两人对视片刻，路子扬败下阵来，只好妥协。 十分钟后，两辆车分别驶离小区。 宋暖手机打不了电话，她借了阿轩的手机打给秦广晟。 对方没接。 车子很快开到秦家。 “夫……”管家看见宋暖，称呼几乎脱口而出。 然而没来得及完整说出口，被一道冷厉的嗓音打断：“谁让你回来的？” 秦禹川西装革履，站在门口。 宋暖直接无视，迈步走进家里。 “你再往前走一步，别怪我告你私闯民宅。”秦禹川警告她。 “房子是暖暖的，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轮不到你对她说教。真论起来，私闯民宅的人是你！”秦广晟的声音响起。 秦禹川皱眉，回头看他，“爸，你什么意思？” 宋暖也很惊讶，什么叫房子是她的？ 秦广晟朝宋暖招手，示意她过去，“暖暖，我都知道了，这混小子当初把你赶出家门，收走你的资产、冻结你的账户，害你无家可归。” 这些话，是岑婉跟他说的。 “爸知道我们家亏欠你，禹川干的糊涂事一件接着一件，这栋别墅我已经让律师过户到你名下，最近秦氏局势不好，爸暂时也拿不出别的什么给你。” 宋暖听得发愣。 “爸！你老糊涂了吗！”秦禹川怒斥。 下一秒，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第34章 现在就滚出去 “我看是你不清醒！” 秦广晟盛怒，黑夜下，身躯因着情绪起伏而发抖。 宋暖发现他的异样，扶住他，道：“秦叔，你别气坏了身子，这房子是秦家多年根基的老宅，我不能要。” “你还知道这房子是秦家的根基？” 秦禹川冷笑，反唇相讥，“宋暖，你可真是好手段，发布会上吃瘪卖惨，转头就让我爸把秦家的老房子给你。安思泽为你出头，路子扬一酒吧男也为你从良、鞍前马后，如今我爸都替你说话，你还真是驭男有术！” “你——”秦广晟捂着心口，“混账！” 别说秦广晟了，连宋暖都想上去扇他两巴掌。 她今晚来是想找秦广晟问蔡恩华的事，但既然秦禹川硬凑上来，她也不介意踹他两脚。 “秦禹川，你不要脸污蔑我出轨就算了，现在连我和你爸的谣也要造。为了宋凝雪，你是不是甘愿与全世界为敌啊？” 宋暖脸上布着浓浓的讥诮。 秦禹川一哽，竟说不出话来。 刚才的话，他一时情急，没有想那么多。 憋了半晌，秦禹川道：“你别想挑拨我们家的关系。” 下一秒，秦广晟怒吼：“你现在就滚出去！” 秦禹川冷冷一瞥，走得坚决。 宋暖扶着秦广晟进屋。 佣人端来茶水，管家则拿出一份合同和房产证。 宋暖讶异，“秦叔，我真的不要房子。” 刚才在外面，秦广晟就注意到宋暖叫他时改了称呼。 现在又听见，心中失落。 他语气沉重，“暖暖，禹川就要接手秦氏，叔能给你的只有这些。我知道你在争取宋氏股份，不是叔瞧不起你，你爸执掌宋氏多年，你想撼动他，很难。” 宋暖静默。 “他最近在收购股份，禹川也帮了不少忙。” “秦叔，我知道。”宋暖挽唇，“我今天来是有别的事，您认识蔡恩华吗？” 秦广晟想了片刻，“没什么印象，好像听岑婉说过。” 看来秦广晟不知情。 宋暖叹气，眼底失望难掩。 两人聊了几句，宋暖就找理由离开了。 秦广晟坚持让她拿走房产证，宋暖推脱不了，只能接受，但她让秦广晟继续住着。 她一走，秦广晟就吩咐管家，“收拾一下吧，这个月内搬走。” 阿轩听路子扬的话，直接把宋暖送回小区。 宋暖也懒得折腾了，跑了一趟秦家，浪费不少时间，明天还得上班。 她洗漱完就睡下。 第二天醒来，身旁位置干干净净。 路子扬一晚上没回来。 宋暖想打电话给他，发现电话卡被拔，火气噌地上来，也不管他死活了。 路上堵车，宋暖到宋氏时，已经迟到了十几分钟。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 她刚想去行政部问问情况，办公室门忽然被推开，一行人涌了进来。 为首的是个身材高挑、面貌犀利的女人。 “你谁？”女人语气不太友好。 “宋暖。” “新来的？” 宋暖点头，猜出她是部门的领头人。 女人果然推开总监办公室的门，“进来吧。” 宋暖跟在她身后进去，看见办公桌上的水牌，写着名字谢泠玉。 她刚想说话，谢泠玉就冷冷开口：“你的档案我看过了，没什么本事，但既然上面塞进来的人，我也认了。可你第一天就迟到，就你这态度，趁早自离，你不适合这里。” 宋暖最听不得这种话。 她在秦氏工作时虽是空降总监，但稳坐三年，靠的不是当董事长的公公，是自己的实力。 “谢总监，迟到是我的错，有什么处罚我都认了。”宋暖微笑，丝毫不为谢泠玉的羞辱所动，“但你质疑我的工作能力，让我怀疑谢总监到底有没有认真看过我的简历？” “你以为你的简历是什么宝贵的东西，我还看不得了？”谢泠玉嗤笑。 宋暖只是笑笑，“我经手过那么多项目，谢总监既然觉得我工作能力不行，不如现场挑几个项目问问我？也好让我证明一下自己。” 谢泠玉脸色微变，她就是随便一看，哪里会认真去看宋暖经手了什么项目。 横竖都是关系户塞进来的，简历上写了什么，很重要吗？ 谢泠玉扔给她一份项目书。 “既然你这么厉害，那这个项目就给你负责了。”她抬头看宋暖，唇角带着不怀好意的弧度，“做不好，就滚蛋。” 宋暖：“行。” 宋氏实习不会太顺遂，这是宋暖一早就猜到的。 好在谢泠玉给她的项目不算难。 她花了一天就跟完进度。 六点一到，宋暖准时下班，看着稳坐在工位不动的同事，宋暖忍不住问：“已经下班了，你们还不走吗？” “谁让你走的？” 总监办公室的门被打开，谢泠玉出现在办公区。 她面色不善地盯着宋暖，怒道：“项目跟成这屎样，你哪来的自信下班？” 宋暖皱眉：“项目怎么了？” “寄的样品不检查，给客户寄过去一堆残次品，客户直接找到我要取消合作！”谢泠玉直冒火，“你明天不用来了！” 不可能啊！ 她寄的时候明明都检查好了。 可现在不是争论对错的时候。 宋暖提出补救办法，“我现在联系客户，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用不着你，我已经约了客户吃饭了。”谢泠玉冷哼，借此警告其他人，“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没能力的人别想留在我这里，关系户也一样。” 同事的眼神默契地射向宋暖。 有嘲笑，有可怜。 身处职场多年，宋暖见过不少大小王，可现在的境况着实令她难堪。 见谢泠玉离开，宋暖毫不犹豫拎包跟上。 “我跟你去见客户。” 谢泠玉瞥她一眼，充满鄙夷，“去了可没有后悔的余地。” 半小时后。 高级餐厅包厢，宋暖推门，谢泠玉走进去。 餐桌边已经坐了几个男人。 见着谢泠玉，纷纷寒暄起来，又看向宋暖，问：“这位是？” “李总，她就是今天和您对接的小宋呀。” 宋暖礼貌性微笑，“历总，我叫宋暖。” 李总闻言，脸色唰的沉下，“就是你给我寄一堆破烂品，害得我新品发布会失败？谢总监，我丑话说在前头，今天她就是磕头，这事也过不去！” 第35章 别在这碍眼 李盛威看宋暖的眼神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他团队研发了三年的核心产线，就指着在新品发布会上一举亮相，拿下业内第一。 没想到收到一堆残次品！ 这口气他如何都咽不下去。 “李总，话是这么说，该道的歉、该赔的礼，我们也不能不准备。”谢泠玉娇声哄着他，送出准备好的名贵好酒。 她看向宋暖。 礼她送了，道歉自然得由宋暖来。 “李总，这事是我们的倏忽，”宋暖扬起得体的笑，斟满酒杯，“我自罚三杯。” 桌上摆着的是高浓度白酒，虽然酒杯容量不大，但连灌三杯，老酒鬼来了都够呛。 宋暖却喝得一滴没漏。 李盛威不由得多看她一眼。 谢泠玉反应迅敏，笑道：“李总，你看小宋酒也喝了，合作的事……” “我上亿的项目喝三杯酒就能抵过了？什么合作这么好谈？”李盛威冷嗤，神情比刚才疏松不少。 谢泠玉会意，把桌上两瓶白酒塞给宋暖。 “李总说得是，诚意还不够。”她拼命给宋暖使眼色，“小宋，还不快去过去给李总敬酒？” 宋暖站着没动，她是来解决问题的，自罚三杯差不多了，还让她继续喝，没完没了了？ “李总，这次发布会意外导致的舆论问题我替您解决，补救方案我已经做好了。”宋暖放下酒，拿出文件，“您要不先看看？” 李盛威冷哼一声，并不买账。 旁边坐着的是他助理，“宋小姐，我们已经在做补救了，不劳你费心。” 宋暖闻言，含笑拿起酒瓶。 如果在做补救，现在就不会和宋氏的负责人见面。 见她们，除了发泄，还有定责。 这番说辞不过是逼她拿出态度来。 “我喝完这一瓶，李总能否听我说一说方案的细节？”宋暖笑问，笑意里藏着不明显的凌意和自信。 李盛威：“我说两瓶就是两瓶。” 宋暖只好求救地看向谢泠玉。 她刚才已经喝了三小杯白酒，现在再灌两瓶，等会话估计都说不利索。 “谢总监……” 刚开口，谢泠玉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眼屏幕，笑着和李盛威说去接个电话，往外走时还不忘催促宋暖。 “你还愣着干什么？李总让你喝就喝，磨磨蹭蹭的，还想不想拿下项目了？” 宋暖：“……” 谢泠玉消失得很快。 宋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喝不了就走。”李盛威觑着她，“这件事我一定会向你们公司追责的。” 宋暖咬牙，开了酒，一口一口艰难地咽着。 喉咙和胃像被灼烧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把酒瓶倒扣在桌上。 此刻她已经站不住了，扶着椅背，靠着最后一丝清明勉强和李盛威对话。 “李总，您的损、损失，我会赔偿，这个项目希望您能继续和我们宋氏合作。” 李盛威此刻对她是真有点刮目相看，没想到她酒量竟然这么好。 惨白的白炽灯下，宋暖的脸颊因酒气染上一片绯红。 她长得本就花容月貌，刚来时，一身职场女性的干练气质，使得美貌带上几分攻击性。 现在人醉了，眼睛含水，娇嫩欲滴，看得李盛威心猿意马。 他起身去扶宋暖，怒气不再，笑眯眯的。 “小宋，你说你，这么有诚意，合作肯定是能继续的。”他邪笑着摸上宋暖的腰，纤细软嫩，顿时觉得体内一股火流直下身。 助理见怪不怪，把常备的子孙绝育袋放在桌上，起身往外走去。 宋暖是醉了，不是死了。 她不动声色挣开李盛威的咸猪手，挤出笑：“李总，那策划书我留着，您回去先看看，有问题线上随时联系。” “诶呀，”李盛威调笑着抓住她，“有什么问题，咱们在这儿深入交流不好吗？” 说着，双手朝宋暖胸口袭去。 宋暖一惊，连忙避开。 这一躲酒劲上来，直接趴倒在地。 李盛威大笑，急不可耐地脱衣服，“小妖精，这么着急？” 宋暖低骂一声，已然顾不得形象，挣扎着爬起来，视线所及之处天旋地转，连带着李盛威都分出来几道分身。 她是真醉了！ “李总，我可是宋志仁的女儿，你最好别乱来！”宋暖厉声警告。 可她意识不清，这话实际说得软绵绵的。 李盛威嗤笑，“别以为同个姓就能和宋总沾亲带故，他女儿叫宋凝雪，可不叫什么宋暖。” 他扑过去抱住宋暖。 “畜生！”宋暖大骂。 她抄起酒瓶，砸中李盛威前额。 屋内巨声响起，守在门口的助理怕出什么意外，想进去看看什么情况。 然而门一开，倏地一道白色身影横冲直撞而来，狠狠将他撞开。 “妈蛋，快把她抓住！”李盛威捂着额头，怒火中烧。 助理转头，看见半边脸淌着血的老板，脸色大变。 犹豫几秒后，去追宋暖。 宋暖完全是凭着直觉跑的。 她看不清路，跌跌撞撞地跑，边跑边打开手机，胡乱地划拉着通讯录。 听见身后有人追她，急忙拐进前面的包厢。 迎头却撞上一堵肉墙。 手机掉在地上，她没发现已经拨出一通号码，捂着头疼欲裂的头。 “宋暖？”那人意外。 “救我……” 宋暖没看清来人是谁，听见是认识她的人，身子放松下来，发出求救后的下一秒，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秦禹川急忙接住她，“喂！你别碰瓷啊！” “暖暖？你怎么了？” 隐隐约约传出一道急切的声音。 秦禹川看向地上的手机，皱了皱眉，捡起来，“路子扬？” 号码没有备注姓名，但秦禹川直觉对面的人就是他。 “秦禹川？”路子扬眼底一片冷色，“你把宋暖怎么了？” 秦禹川冷笑，“你是用什么身份来质问我？代理律师还是情人？宋暖是我妻子，我们之间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你……” 秦禹川冷漠挂断，直接关机。 包间里有人听见动静，高声问：“秦总，发生什么了？” “没事，遇见个熟人。”秦禹川回答，叫来助理，把宋暖扔给他，“把人送走。” 助理：“秦总，送哪去？” 第36章 你没疯吧 秦禹川冷睨着他，“随便，反正别在这碍眼！” 助理小心翼翼接过这位总裁夫人。 忽然，昏迷中的人嘤咛一声，眉心轻皱，似乎是哪里不舒服。 她下意识伸手去拽东西，“疼——” 秦禹川刚转身，衣角就这么被她拉住。 视线不由得落在她脸上。 小脸泛红，嘴巴嘟囔着，衣服乱糟糟的，胸口的春光几乎乍泄。 一声轻呼更是千娇百媚。 直直喊进秦禹川心里，让他心烦意乱。 “秦总？”见秦禹川不说话，宋暖又拽着他不松手，助理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卑微发问，希望秦禹川给点明示。 “靠。”秦禹川低骂，脱了外套，扔到宋暖身上，“给她披上，等着。” 他转身进屋内，没一会便出来，已经拿上了公文包。 助理惊讶，“秦总，合作不谈了吗？” “谈个屁。”秦禹川烦躁得很，把包扔给助理，亲自接过宋暖，“明天把合同修改一下送过去，让利两个点。” “还、还让？”助理惊呆了。 秦禹川冷冷睨他一眼，嫌弃他多话。 助理闭嘴。 没走几步，就遇上怒气冲冲的两个人朝他而来。 李盛威头上的伤已经简单处理过了，看见宋暖，啐了一口：“妈蛋的，兄弟，这女人是我老婆，你把她还我。” “你老婆？”秦禹川冷笑。 路子扬跟他抢就算了，好歹年轻有姿色。 眼前这老掉牙的秃头男人算怎么回事？ 他是不稀罕宋暖，却也不是当真谁都能有资格和他抢人的。 “滚。”他冷声道。 李盛威被砸了一脑壳，本就窝火，现在还莫名被秦禹川骂，火更大了，“你小子知不知道我是谁？敢跟老子叫板？” 谢泠玉匆匆赶来，看到这一幕，脸都变了。 “李总，消消气，消消气。”她连忙安抚李盛威。 转头看见秦禹川抱着宋暖，暗暗咬牙。 不是说秦禹川和宋暖关系不好吗？ 现在这算什么？ “秦总，我和小宋出来应酬，我接个电话的时间，她就把客户打了，你看这……” 谢泠玉咬唇，一脸为难，“要不您先把小宋交给我？我保证安全送她回去，这样我也好和宋总交代。” “不用了，我会跟宋总说的。”秦禹川迈步就走。 李盛威不敢再拦。 姓秦，还和姓宋的有交情，他只能想到凉城的那个秦家。 人一走，李盛威发狠瞪着谢泠玉，把宋暖的策划书甩她脸上。 啪的一声很响，犹如打脸。 “你们给我等着，这事儿没那么容易结束！”李盛威在助理的搀扶下离开，“老子要把你们告进警局！” 谢泠玉垂眸看地上的策划案，愤恨地踩上几脚，扔进垃圾桶。 再抬头时仿佛什么都没发声，娇笑着追上李盛威。 “李总，等等我呀！” 厉氏集团内，会议室一片低压。 汇报的人边说边用余光打量主位上气势骇人的男人。 刚才还好好的，接了通电话回来，就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林轩推了推眼镜，轻声提醒：“厉总，宋小姐被安全带走了，您别急，联合会议还有十分钟就结束。” 今天的会议非同小可。 是凉城四大家族联合开启。 四大家族有约定，集团三年一次大会，一年一次小会，旨在部署未来各家的商业版图。 能合作的，优先让四大家族的自己人赚钱。 需要竞争的，想争抢的就利益置换，提出条件，看看谁愿意让出项目。 说到底，是为了维护四大家族的利益血脉。 “小厉，今年安家要投资一部大制作，你手上那个度假村项目能不能先停一停，借我们取一年的景？”安老爷子开口。 众人讶异。 连安思泽都忍不住说自己老爷子，“老头，你可真敢开口，那几十亿的项目你说停就停，得损失多少钱啊。取景地又不是只有那一个。” 一面对安思泽，安老爷子就变脸，“有你说话的份？” 安思泽撇嘴，死老头，对着厉景尘就慈眉善目的，一见着他恨不得放狗咬他。 “好。”厉景尘沉声答应。 安思泽皱眉：“老厉，你没疯吧？” 厉景尘看都不看他一眼，起身，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带出压迫，“我还有事，其他事情各位叔伯和阿轩沟通。” 说完，竟真的大步离开。 欧阳家的当事人一见，连忙喊他：“诶，我还没说我的……” 林轩微笑，“欧阳总，和我说就好。” 安家谈完了条件，提前退会。 安思泽吊儿郎当地走在安老爷子前面，老爷子没来由地一肚子气，提起拐杖对准他屁股缝狠狠一戳。 安思泽捂着屁股跳脚，“老头，你变态啊！” “一天天没个正形！” 安思泽不服，“你瞧老厉今天开会那心不在焉的样，你怎么不说他？整天就知道数落我的不是，偏心眼也没你这么偏的。” 安老爷子冷哼，懒得搭理他。 他提出借用度假村，正是看出厉景尘心不在焉，钻了这份漏洞。 厉景尘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手腕狠厉，从厉家一路厮杀经历腥风血雨，才坐稳如今的位置，像今天这样思绪开小差，还是头一回。 安老爷子不由得想起厉景尘曾经说起的那个女人，再看看自己的孙子。 呵。 家门不幸！ 忽然，一道急刹声响起。 一辆超跑停在两人面前。 厉景尘冷声道：“安思泽，上车，有急事。” 安思泽微微扬眉，单手撑着车门，直接跳进车。 刚坐下，车子咻的一下飞出。 他系安全带边问：“暖暖出事了？” 厉景尘没说话，直冲安氏公司而去。 与此同时，秦家。 家庭医生给宋暖检查完全身，道：“秦少，夫人没什么事，就是酗酒醉晕过去了，还犯了一点胃炎。” “酗酒？”秦禹川皱眉，“这得是喝了多少。” 这时，管家端上来醒酒汤。 他端着盘子，等秦禹川拿去喂宋暖。 秦禹川不为所动，“愣住干什么？赶紧给她喂下去。” 管家叹了口气，只好自己来。 宋暖几乎睡死，偶尔又发出几道嘀嘀咕咕的声音，不知道在说什么。 管家刚喂了一口，就被宋暖吐出来。 又尝试几遍，还是喂不进去，反而床褥被吐得染上好几块汤渍。 “少爷，这实在是喂不进去啊。”管家无奈，“要不您试试？” 秦禹川不耐烦道：“不喝就疼死，我没耐心伺候她。” 第37章 你现在就收拾东西滚蛋 管家无奈，只好端着碗离开，打算去再盛一碗回来。 秦禹川盯着宋暖看。 他不记得有多久没和宋暖这么安静的相处过了。 如果宋暖不出轨，或许他偶尔还愿意陪她装装恩爱夫妻。 毕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 “热……” 床上的女人忽然不安的蠕动起来。 下一秒，开始脱衣服。 秦禹川大变脸，拽过脏了的被褥蒙住她，“宋暖，你怎么喝醉了都这么下贱！” 宋暖迷迷糊糊听见有人骂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隔着被子，一脚就把秦禹川踹得连连后退。 他错愕地看着宋暖。 这死女人是吃什么长大的？力气这么大！ 他救了她，还莫名挨她一脚，气得上前锤了她肩膀一拳。 睡梦中的宋暖眉心紧拧。 “没良心的东西。”他沉脸骂完，转身就要走。 一直说着含糊梦话的宋暖突然清晰地吐出几个字：“秦禹川……” 秦禹川脚步一顿。 他猛地回头，宋暖双目紧闭。 这一声很轻，似乎只是睡梦中无意的呢喃。 原来宋暖还是放不下他。 秦禹川胸腔内跳动的声音清晰可见。 忽而他皱了皱眉，对自己的反应感到不解，对宋暖这样的人，他在悸动什么？ “宋暖，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他对着床上的人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 门关上的瞬间，床上的人更加含糊地吐出下半句话—— “不要脸……还钱……” 江边，夜风习习。 两抹挺拔的身影前后错立着，身后是一辆惹眼的超跑。 路子扬耳朵塞着蓝牙，听着林轩的汇报，脸色阴沉，“把人拦住，我现在回去。” “发生什么了？”安思泽短发被风吹成鸡窝，“找到暖暖了？” 路子扬把蓝牙扔进车里，举手投足间透着暴戾。 “那女人又搞小动作了，我得回一趟厉家。”他嗓音比夜风更冷，沉声叮嘱安思泽，“暖暖现在应该被带回秦家，你把她带回小区。” 说罢，扔给了安思泽一把钥匙。 超跑扬长而去。 安思泽懵了，他手机还在车上啊！ 翌日早上。 宋暖醒来时，头有千斤重，浑身酸痛，看见周围的环境，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怎么在秦家？ 管家正好敲门进来，“夫人，您醒了？” “李叔？我怎么在这儿？”宋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管家连忙递上温水。 看出她的疑惑，管家笑道：“昨晚是少爷把你带回来的。” “秦禹川？”宋暖皱眉，明显不信。 不过她昨天喝得太多，记忆只存档到从包厢跑出来那一刻，后面发生什么，她都不记得了。 “夫人，少爷对你还是有感情的。”管家忽然说道。 宋暖甚至懒得回应。 上班要紧，今天又迟到了。 赶到公司时，谢泠玉正在骂人。 宋暖推开门的一瞬，便遭到谢泠玉的炮轰：“项目做不好，连班都没法准时上，你现在就收拾东西滚蛋！” 办公室其他人都看着，大气不敢喘一下。 宋暖在众人的注目礼下，悠然走到工位坐下，打开电脑，仿佛没听见谢泠玉的话。 谢泠玉怒道：“宋暖，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宋暖漫不经心地朝她笑了笑，充满挑衅，“我在工作群里看到李总签下合同了，不知道谢总监说我项目做不好指的是？” 谢泠玉冷笑，“合同是我签下的，关你什么事？” 要不是宋暖把人打了，她昨晚还不至于那么费劲巴拉地讨好。 一想到李盛威的变态嗜好，谢泠玉就恨不得把宋暖给撕了。 宋暖点的火，凭什么要她去灭？ “给你十分钟时间，立刻从办公室消失。”谢泠玉下了死令，“别让我找保安来撵你走，那场面可就太难看了。” 宋暖嗤笑，“谢总监想辞退我，就让行政部开辞退书给我，我不接受口头辞退。” 她不知道谢泠玉是用什么办法说服李盛威的。 可她喝了那么多酒，至今胃都隐隐作痛，定然没有白喝的份。 昨晚，是谢泠玉刁难她在先。 李盛威想侵犯她在后。 她砸李盛威那一瓶子都算轻的了。 “昨晚是我和谢总监一起去应酬谈合作的，怎么一觉醒来，功劳变成谢总监一个人的了？”宋暖微笑。 同事闻言，低声讨论起来。 “对啊，昨晚不是她们两个人一起去的吗？” “宋暖也太惨了，连集团千金都会抢功劳，想起以前被总监抢的功劳，我忽然就心理平衡了。” “少说两句，总监在瞪你。” 宋暖没想到谢泠玉还有这样的过往。 她眉眼染上张扬的笑，“比起我，谢总监好像更加适合‘能力不足’这几个字呢？” 谢泠玉丝毫不惊慌。 她看向那名多话的同事，“你现在就可以收拾东西滚了。” 同事脸色大变，连忙认错：“谢总监，我错了，我一时嘴贱，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辞退我！” 谢泠玉叫来保安，把他的东西连带人一起带走。 “谢泠玉。”宋暖紧紧皱着眉，冷声直喊她的名字，“你只是一个总监，就算开除人也要走流程，你一无故开除二不走流程，真当自己是宋氏的主了？” 谢泠玉眸含讥诮，“别急，就快到你了。” 宋暖不知道她这话什么意思。 很快，她就明白了。 宋志仁带着几个股东，一行人声势浩荡地朝媒介组来。 宋暖直觉不好。 不等她说话，宋志仁就厉声训斥她：“宋暖，我是不是太给你脸了？才第二天上班就给我闹出打人的事，还把人打成重伤！” 宋暖冷冷看向谢泠玉，瞧着她眼底张扬的得意，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冷笑一声。 昨晚的情况，她记得不多，却也不傻。 李盛威猥琐在前，他要是敢报警，她现在恐怕已经在警局了。 可来的人是宋志仁。 宋志仁不在场，谢泠玉说多少，他就知道多少。 谢泠玉想扣锅给她，自然不会说得太仔细。 “宋总，凡事要讲究证据。” 宋暖掷地有声怼回去，“我打了谁？动机又是什么？是否有专业机构的验伤报告？有没有权威警方提供证据证明我打人？” 第38章 宋氏的第三股东 “你！” 宋志仁果然说不出话。 但很快，他调转矛头，“你打人我没亲眼看到，可你刚刚顶撞上司，我和股东们可都听得一清二楚！” 股东们纷纷点头。 几人都是坚定的宋志仁派。 或许宋暖接手公司，收益上能迎来创新高的机会。 但让一个黄毛丫头压在他们头上，光是想想就觉得不爽。 “宋暖，你让股市回涨是侥幸，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们念在你心系公司的份上，答应你三个月考核机会，没想到你如此不堪大任！” “就是，你在股东大会上胡闹就算了，毕竟我们都是从小看你长大的叔伯。但你怎么面对客户还这么跋扈？” “你这样，我们怎么放心把公司交给你？” 几位股东一人一句，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好似真的是她辜负了他们的期望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被逼问得紧，宋暖头有些疼。 她压下眼底的痛楚，嗓音冷厉：“我对客户怎么跋扈？各位说话拿出证据，别空口无凭污蔑人。” 闻言，谢泠玉及时出声：“宋总，宋暖寄错样品，搞砸咱们和神威智能的合作，应酬还打了李总，是我费尽心机挽回合作的。今天一早，她居然说我抢走她的功劳。” 她委屈极了，“我一个总监，用得着和她抢功劳吗？” 昨晚参加应酬的就两个人。 股东们自然愿意相信谢泠玉。 宋志仁把宋暖的工卡扔进垃圾桶，“经股东们讨论一致决定，你不适合宋氏，现在就可以收拾东西走了！” 胃一阵阵痉挛抽痛，宋暖面色变得苍白，她忍着胃痛，道：“我不会走的。” “冥顽不灵！” 宋志仁冷呵，叫来保安。 保安一人一边，架着宋暖往外拖。 偏偏胃部的不适加重，她几乎没有余力去反抗。 “宋志仁，你没有资格开除我！” 宋志仁看都不看她一眼，吩咐谢泠玉，“把她的东西都清掉，让人事部把她的档案给删掉，永不录用。” 宋暖眼底一片冰冷。 她知道宋志仁不会让她顺利度过三个月，可竟然这么快…… 才第二天，他就这么迫不及待要赶走她吗？ “宋总真是好威风。” “安、安少？” 门口多出两抹身影。 随着话落，拳头碰撞的声音响起，抓着宋暖的保安被打得后退。 她跌进一个温厚的怀里。 抬头，四目相对的几秒中，宋暖眼底情绪千变万化。 她张嘴想说什么，胃又涌起一阵绞痛，让她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路子扬发现她脸色白得像纸，心中一紧，“他们打你了？” 宋暖摇头。 她轻轻拽了下安思泽的衣服，“安少，我要留在宋氏，拜托了。” 路子扬眼底闪过一丝醋意。 安思泽没发现，笑着应下，转头打量办公室的众人。 所有人脊背几乎同时一凉。 谢泠玉心中一紧，悄无声息地把自己藏匿在人群中。 首当其冲的是宋志仁。 宋志仁额头冒出虚汗，暗骂宋暖好命，老爷子死了，宋家没人给她撑腰，竟然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攀上安氏太子爷。 安思泽的视线落在他脸上。 “宋总，怎么回事？”他漫不经心问。 宋志仁咽了咽口水，又怂又客气：“安少，这是我们安氏内部的事情，还请您不要插手。” “瞧你这话说的。”安思泽失笑。 而后扭头，他低声跟宋暖说，“我现在被老爷子架空了，还真插不了手，他如果不卖我面子的话，我可能帮不了你。” 宋暖：“……” 悬着的心还是死了。 路子扬冷睨他一眼，“废物。” 他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大家听见。 众人眼睛瞪得大了一圈。 偏偏安思泽还笑嘻嘻的，完全没有被骂后该有的怒意。 宋志仁斜睨路子扬一眼，嘲笑：“我知道你，你是宋暖请的律师是吧？” 一个来路不明的东西。 “安少，这人和宋暖一伙的，敢这么说你，肯定是宋暖没少在他面前编排你。”看向安思泽时，宋志仁又是一脸狗腿。 安思泽满不在乎，“暖暖想怎么编排我都行。” 宋志仁噎了一下。 刚想说话，就听路子扬跟宋暖说：“你回去上班，中午我来接你。” “她已经被开除了！”宋志仁怒道。 路子扬仿佛没听见，牵着宋暖回到她的工位上。 众目睽睽下，捡起垃圾桶的工卡，擦干净，放在她桌上。 他淡淡道：“谁再敢轻易开除你，就跟我说。” 字里行间充满警告。 别说宋志仁，宋暖都是懵的。 路子扬今天穿着西装，像是手工裁剪，衬得他贵气横生。 眉眼间比平时多了几分凌厉肃杀。 “你一个破律师，有什么资格对我们宋氏集团的事指手画脚？”宋志仁气得七窍生烟，“保安——” 路子扬冷声提醒，“宋总不妨回去看看，宋氏的股权结构变更。” 宋志仁愣住。 好一会儿，他怔怔问：“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现在我是宋氏的第三股东。”他双手插兜，漂亮的眸子中一片冷色，“我不同意开除宋暖。” 围观的人瞬间炸锅。 尤其是股东。 一个个急忙拿出手机，去查看自己在宋氏持有的股份。 好在都没有变化。 可宋氏的股东人确实发生了变化。 看股东们精彩的变脸，宋暖就知道路子扬说的不假。 她啧声，戳了戳安思泽，“你对他可真好，股份都买给他了。不过，你不是说被老爷子架空了吗？” 安思泽闻言怔住，没想到宋暖会这么想。 不过也好，省得他再编一个。 “之前宋氏股份大跌，趁机购入转给他的，那会还有点小钱。”安思泽顺着她的话说。 宋暖没有任何怀疑。 宋志仁浑身发抖，愤怒到了极点。 “你是股东又如何？我是宋氏第一大股东，我说宋暖不能待，她就不能待！” 宋志仁说得没错。 第一大股东，权力总归是比路子扬这个第三股东要大的。 却也没大到可以忽视其他股东的意见，自己做决定。 路子扬神色淡漠，“那就召开股东大会。” “开就开！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东西，还敢和我叫板？”宋志仁底气很足，丝毫不惧。 宋氏是在他手里经营多年的。 宋志仁有绝对的把握让其他股东站自己这边。 第39章 对他念念不忘 “在下一场股东大会前，宋暖停职。”宋志仁决心不让她好过。 最近的一场股东大会是在下周三。 也可以临时召开，但宋志仁显然不会为了宋暖特意召开。 其他股东也不一定乐意。 路子扬在厉氏野惯了，闻言立刻蹙眉，不满意宋志仁故意拖延的做法。 正打算说什么，宋暖已经起身。 “好。”她答应得爽快。 刚走出宋氏，宋暖再也撑不住，捂着胃蹲在路边。 路子扬拧眉，“怎么了？” “胃疼。” 宋暖有气无力地吐出两个字，五官拧成一团，脸上痛意清晰。 “秦禹川就是这么照顾你的？”路子扬满面飙气，打横将人抱起，放进车座，冷声吩咐安思泽：“去医院。” 安思泽不敢耽搁，踩下油门。 不多时便到了医院。 打完点滴后，宋暖才感觉活了过来，只是脸色仍旧苍白。 午饭路子扬买了许多吃的，宋暖没胃口，一口都吃不下，路子扬只好到附近餐馆借厨房，亲自下厨。 病房桌上的菜品又不知道换了第几遍。 在路子扬端着新的上桌后，宋暖苦着张脸，“我真的没胃口。” “这次不一样，你再试试。”路子扬哄着。 宋暖不好拂了他的好意，舀了一口海鲜粥喝。 但也只是勉强吃了几口。 安思泽在一旁不住地摇头，“暖暖，老路去借厨房跟你做的，你好歹吃多两口。” 自从送她进医院后，路子扬没休息过一刻。 他昨晚几乎没睡，早上得知安思泽没去秦家，又立马去了宋氏，然后照顾她到现在。 安思泽都有些心疼路子扬了。 堂堂厉家太子爷，以前过的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哪里有过这种亲自下厨、照顾人的日子？ 安思泽忍不住叹气。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心疼不忍实在太浓郁，宋暖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很给面地喝光了一碗粥。 坐了一会，安思泽就走了。 吃完饭，宋暖问路子扬：“你现在有宋氏多少股份？” “12%。” 比宋暖预料的还要少。 路子扬一边收拾餐桌，一边问：“你昨晚就在秦家待了一晚上？” 宋暖嗯了一声，“应该是吧，被秦禹川带回去的。” “应该？”路子扬脸上没什么表情，声调微冷，“你出事不第一时间找我，找秦禹川干什么？还觉得他是个好人？” 宋暖在回想昨晚的事，没发现路子扬不对劲的语气。 她无心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找他。” 路子扬一听，更气了。 餐桌也不收拾了。 失去意识想的不是他，而是秦禹川。 他墨眸里火焰跳动，盯着宋暖，“宋暖，难道我对你不好吗？” 宋暖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摸不着头脑。 但还是点头，“好。” “那你为什么还对秦禹川念念不忘？”路子扬紧攥拳头，克制着不碰她，“做梦喊他的名字，酒醉无意识也是找他。宋暖，我和你的这两年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宋暖怔住。 她梦里喊秦禹川的名字？ 她不否认自己曾经对秦禹川的情愫，他们青梅竹马，秦禹川几乎占满了她过去的人生。 可在秦禹川出轨宋凝雪，又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情后，宋暖就不在乎他们过去的那点可笑的交情了。 难道…… 潜意识里的她还无法释怀吗？ 宋暖无法给出答案，“对不起，我……不知道。” 路子扬冷笑，“又是不知道。” 砰的一声，路子扬一拳砸向病床旁边的柜子，他眸中漆黑一片，宋暖望进去，看见熊熊燃烧的怒火。 她抿着唇，想解释什么。 路子扬却已经转身离开，病房门轰的关上，发出一声巨响。 病房内一片死寂。 宋暖望着窗外，胃部的不适又隐隐发作。 她真的放不下秦禹川吗？ 想了许久，宋暖想不出答案，索性给秦禹川打了个电话。 “有空没？”宋暖开门见山，“我想和你见一面。” 对面沉默了一会。 好半晌，门口响起敲门的声音。 下一秒，宋暖看着秦禹川推门进来。 她秀眉蹙起，挂了电话，“你一直在门口？” “刚到。”秦禹川面不改色地扯谎。 在路子扬和宋暖争吵时，他就在外面了，两人吵架的内容他自然也都一字不落地听见。 虽然没拿到宋暖出轨的证据，但秦禹川早就笃定她和路子扬之间有什么。 只是没想到，已经两年了。 更可笑的是，和路子扬在一起两年，宋暖竟然还会在梦里喊他的名字。 秦禹川一时真是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昨晚谢谢你。”宋暖客气地道谢，“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那儿的？” 秦禹川眸色微暗，随后冷笑，“你打电话给我，哭着闹着让我去救你。” “我让你去你就去？”宋暖不信。 她不觉得他们两人如今的交情能让他做到这一步。 “刚好在附近，我就去了。”秦禹川神色淡淡，虽然两人离离婚不久，但他也不介意让宋暖和路子扬分心分得更彻底一些。 宋暖揉了揉眉心。 “我怎么没看到我打给你的通话记录？” 秦禹川眸光顿了一秒，很快便恢复坦然，“谁知道你？我到了之后，一边抓着我，不让我走，一边还打给路子扬。” 他冷笑，“喝酒都记得删除痕迹，平时没少干这种事吧？怕是要删掉路子扬的，脑子不清楚删成我的。” 宋暖：“……” 她对自己很无语。 话题对她实在不友好，宋暖静默几秒，自然地转了话题，“谈谈离婚的事吧。” “这件事没什么好谈的。”秦禹川顿时恢复冷漠，拒绝与她沟通，“凝雪的孩子必须名正言顺的生下来。” 宋暖被他逗笑了。 “你笑什么？”秦禹川皱眉。 笑够了，宋暖才停下来。 她看着他，一脸讳莫如深，“秦禹川，你就那么确定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猜到她要说什么，秦禹川不屑地笑了一声。 “宋暖，你不用浪费心机抹黑凝雪了，之前安思泽发的那些图片，我派人去查过了，照片都是合成的。这种手段再耍一遍，可就没意思了。” 第40章 搬回秦家，和姓路的断干净 宋暖一直奇怪，安思泽爆出宋凝雪的照片后，秦禹川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平淡，只有一开始找过她谈判。 甚至发布会上都没有提及这件事。 现在她明白了。 她笑眼眯眯地看着秦禹川，指出盲点：“是你派人查的？还是宋凝雪派人查的？要是后者，那可操作的空间可太大了。” 秦禹川没说话，脸色渐渐冷下来。 宋暖知道自己猜中了。 “据我所知，宋凝雪怀孕那段时间，你在国外忙着秦氏的新项目，经常要几个国家来回跑，你心疼宋凝雪，没带着她。当然，你们有没有在百忙之中抽空培养感情，我就不知道了。” 秦禹川死死盯着她。 那段时间，他确实忙得脚不沾地。 和宋凝雪也很少有房事。 “你不用浪费口舌，我不会相信你。”尽管怀疑的种子悄然种下，秦禹川面上仍态度坚定地站在宋凝雪那边。 宋暖无所谓地耸肩，“等孩子生下来后，你去做个亲子鉴定就知道了。” 她确实是乱说的。 要是有证据，她早就甩秦禹川脸上了。 她接下来的话，才是她想对秦禹川说的，“宋凝雪被包养过，随便你爱信不信。如果这件事被爆出来，你猜秦氏股市会有什么后果？” “宋暖！”秦禹川忍无可忍，死死掐住她的手臂，额头青筋暴起，“我警告你，到此为止，别再挑战我的底线。” 宋暖勾唇，美眸一片冷色。 到此为止？ 哪有这么好的事。 “不相信？”宋暖朝他一笑，凑到他耳边，轻轻呼出一口气，“可是怎么办呢，偏偏我有证据。你敢动我一下，我的人明天就会把证据发出去。” 秦禹川恨得咬牙。 却实在顾忌宋暖所谓的证据，不得不松开她。 “你再敢乱来，信不信我让你拿不到一分宋氏股份？”秦禹川冷声警告。 “我信。”宋暖毫不犹疑。 她如今的境况的确不好，可秦禹川又能好到哪去？ 宋暖声音淡淡的，“我们合作，宋凝雪的过往我不会泄露出去半分，你要不要去查是你的事。” “你想做什么？” “和我一起发个澄清，就说我们吵架，你一时生气才开了发布会说那些话，现在已经和好了。宋凝雪不是小三，你没出轨，秦氏股市也能回涨。” 秦禹川嘴唇抿成直线，显然不太愿意。 宋暖知道他在迟疑什么，“三个月后，我们离婚，你带着宋暖去国外结婚，没有网友记得你们。” 良久，秦禹川缓缓开口：“可以，不过我也有条件。” “说。” “搬回秦家，和姓路的断干净。” 宋暖觉得好笑，“有必要吗？你和宋凝雪恩恩爱爱，让我回秦家独守空房，没你这么双标的。” “我也会回家住。”秦禹川面无表情，“这三个月，你必须配合我演好夫妻，要是让我发现你和路子扬有来往，公司股份因此动荡，那你也别想……” “别想继承宋氏。”宋暖挖挖耳朵，漠然抢过话茬，“知道了，你可以滚了。” 秦禹川冷呵，“你今晚就回去，我会准备好合同。” 扔下这句话，他转身离开。 宋暖冷嗤，扯过被子睡了个午觉，醒来后身子舒爽不少。 病房空空的，她拿起手机，想跟路子扬说今晚不回小区了，但想起上次被软禁，宋暖把没发出去的话删了干净。 算了，她还是直接去秦家吧。 秦禹川拐弯去了三楼的妇产科。 宋凝雪正在拉伸身体，见秦禹川来，高兴地迎了上去。 “川哥，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宋凝雪笑得十分甜美，眼底雀跃。 秦禹川有些恍神。 宋凝雪看他时满心满眼都是他，宋暖一定是骗他的。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宋暖说的都是假的，可越是逼迫自己去相信，心中深处的怀疑便越倔强地涌出来。 宋凝雪见他不说话，死死皱着眉头，忍不住问：“川哥，怎么了？” “没什么。”秦禹川回神。 他扯出一抹僵硬的弧度，浅浅地拥了拥宋凝雪，“最近公司忙，我抽不出时间来看你，你去挑个包吧。” 说着，把平板递给她。 宋凝雪喜上眉梢，“谢谢老公。” 随后抱着平板，坐在沙发上认真挑选。 秦禹川拉开抽屉，翻了几遍都没找到东西，问宋凝雪：“雪儿，上次你找鉴定机构鉴定图片是假的那份对比文件在哪？” 闻声，宋凝雪浑身一僵。 但只有极短的一瞬。 她笑问：“可能保洁阿姨打扫的时候收走了吧，川哥，你找那个干什么？” 秦禹川关上抽屉，温柔道：“没什么，今天又在网上看见网友说些不辨是非的话，我想让公关部帮你处理一下，需要用到那份文件。” “不用啦。”宋凝雪立刻放下平板，抱住秦禹川，埋在他怀里撒娇，“只要你相信我就好，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秦禹川眸光晦暗，“可是我在乎。” 他在乎宋暖说的每一句话。 他要证明，他是对的，宋暖是错的。 “那等秦氏度过危机了，我们再公关吧？”宋凝雪柔声，一脸替他着想，“公司现在处在困境，不要再为我浪费人力了。真相晚到一会儿，也没关系的。” 秦禹川不知道想到什么，释怀地笑了笑，“你说得对。” 转眼到了晚上。 医生说打完最后一瓶点滴就可以走了。 宋暖终于挨到点。 刚准备离开，安思泽来了，手里还提着餐盒。 “暖暖，老路让我带来给你的。”安思泽把餐盒搁在桌上。 宋暖看了一眼，想到白天两人不欢而散，问：“他自己怎么不来？” “不知道啊。”安思泽抓了抓头发，“可能忙吧。” 厉氏最近也是一堆烂摊子要处理。 路子扬常常一天只睡两三个小时。 就这样，还要抽出时间做饭，叫他跑腿送来给宋暖。 真是情深似海，安思泽感慨。 宋暖只是笑笑，庆幸不是他本人来，否则她还真不好跟他解释要搬回秦家的事。 “替我谢谢他。”宋暖道。 安思泽：“突然间这么客气干嘛？” 宋暖笑而不语。 她是真的感谢路子扬。 她从没想过一个情色场出来的男人，能这般可靠，处处为她做到极致。 可惜，他们只能到这了。 第41章 不用他，我有钱 医院楼下，宋暖遇到了秦禹川。 “一起回去。”他语气冷漠。 宋暖笑笑，拉开车门，坐进后座。 秦禹川怒了，“你是把我当司机了？” “副座难道不是宋凝雪的专座？”宋暖温声怼回去，勾起一抹嘲讽，“你要是不介意，我坐前面也行。” 驾驶位的男人果然沉默。 宋暖哼笑，明晃晃地翻了个白眼，正好被秦禹川瞧见。 他发动引擎，冷声讥讽，“既然要合作，就拿出点合作的态度，要是以后被记者拍到我们貌合神离，别怪我找你麻烦。” 宋暖当没听见。 双标狗，没什么好说的。 十几分钟后，轿车驶入秦家车库。 佣人们见两人一齐回来，惊得下巴快掉到地上，管家急忙跑去给秦广晟通风报信。 宋暖一进门，就看见客厅堆放了许多东西。 整间屋子空旷许多。 秦广晟正从书房出来，手里还抱着一摞书。 宋暖急忙问：“秦叔，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不等秦广晟说话，秦禹川就开口一顿冷嘲热讽：“这不是很明显么？房子都给你了，我们这些外人自然是要搬走。” 宋暖顿时明白秦禹川叫她回秦家住的目的了。 看来他知道秦广晟要搬走。 她冷冷瞥他一眼，朝秦广晟道：“秦叔，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继续在这里住着，不能搬走。” “房子既然给你了，我哪有继续住着的道理。”秦广晟坚持，目光落在两人身上，“你们俩这是……” 两人一起回家，这画面说一句珍稀都不为过。 秦广晟眼里闪着期待，以及一丝并不明显的担忧。 “爸，她今天开始搬回来住，你别搬走了。”秦禹川淡声道。 “那你呢？” 秦禹川一噎，憋了半晌，才答道：“等公司不忙，我就搬回来住。” 秦广晟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 在宋暖的坚持下，秦广晟暂时不搬走了，佣人们将打包好的生活用品拆封，放回原处。 宋暖之前在秦家的东西，都被秦禹川吩咐佣人清理掉了。 管家只能临时出去采购。 宋暖跟着秦禹川进了书房，他拿出合同。 合同不长，简明扼要。 宋暖仔细阅览了一遍，看到最后一项时，唇角勾起嘲弄：“你提条件时，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一条？” 上面写着，三个月后两人离婚，宋暖要归还秦家老宅。 “临时加上的。”秦禹川就知道她会问，“这幢别墅你不用肖想，我爸一时脑子抽了送给你，我替他拿回来罢了。” 宋暖没什么表情，她本来就不打算要这幢别墅。 “合同重拟。”她冷脸扔回去，“我的财产和瑞士账户至今都被你控制着，你凭什么以为我还会把秦叔给我的房子给你？” 秦禹川沉默几秒，打电话给助理，吩咐他们明天去处理宋暖的财产和瑞士账户。 “能签了？”秦禹川把笔扔给她。 宋暖看都没看一眼，“等我账户能用了，自然会签合同。还有，把最后一项改一下，老宅别墅归还给秦广晟。” 话落，楼下传来动静，估计是管家回来了。 宋暖转身就走。 秦禹川拿她没办法，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 宋暖洗漱好时，已经很晚了，她躺到床上，睡前习惯性看了眼手机。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了一跳。 一共三十几通未接来电，都是路子扬的。 微信消息也99+。 她刚想点开微信，屏幕忽地又跳出来电通话，宋暖下意识点了接通。 耳边骤然炸开一声暴呵：“宋暖，你去哪了！” “我打完点滴，医生说可以走了。”她心虚地撇了撇嘴。 路子扬站在医院走廊，压制着波涛的怒意，尽量平静地问她：“我知道，你现在在哪？我接你回家。” 宋暖笑了笑，“我最近一段时间不回去住了。” 手机那头，路子扬俊脸阴沉可怖。 “你说什么？” 今天和宋暖吵架，回去后他就后悔了，可太快认错他又拉不下脸，只好做了晚餐，让安思泽送去医院。 他特意做了她最喜欢的菜。 路子扬等了一晚上，都没等到她的微信消息，连夸一句好吃都没有。 忙完公司的事，他马不停蹄就去了医院，想接她回家。 结果人不见了。 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也不回。 好不容易接电话了，竟然跟他说不回去住了？ 路子扬觉得自己要炸了。 “宋暖，你别告诉我你现在跟秦禹川在一起。”他几乎要将牙咬碎，问出最不想听见答案的问题。 屋外响起超跑的引擎声。 宋暖拉开窗帘，看着秦禹川开车离开，勾唇，“不算。” 路子扬松了口气，声音仍旧紧绷，“你在秦家是吧，我现在去接你。” “路子扬。”宋暖声调降了降，严肃起来，“如果你不想我们的关系到此结束，就不要过来。”她沉声道：“我说过，不要干涉我拿继承权。” 路子扬下颔紧绷，冷涩的语气透着几分不服气，“你已经回宋氏工作了，我现在是股东，你安心等三个月就好，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回秦家？” 宋暖轻笑出声，“我在宋氏境况如何，你今天也看见了，真的觉得宋志仁会让我安然度过三个月，拿到股份吗？” 路子扬无话辩驳。 静默半晌，他道，“暖暖，你回来，我帮你拿到继承权。不用等三个月，一个星期就好。” 宋暖被他逗笑了。 可心底属实也有几分感动。 “怎么帮我？”她手指缠着发丝，慢吞吞把玩，“难道你想让安思泽买下整个安氏？” “不用他，我有钱。”路子扬沉声，“暖暖，其实我是——” “好啦。”宋暖打断他，“你有多少钱我还不知道吗？钱留着自己用，我这几年给你的那些钱，不够买下宋氏一个厕所的。” “你真的就这样走了？”男人的声音明明低沉沙哑，语调却是浓浓的怨夫味。 宋暖心中到底割舍不下，“这边稳定下来，我就去找你。” 路子扬唇瓣张了张，无声地叹了口气，败下阵来。 这时，有人敲了宋暖的房门。 她搪塞路子扬几句后便挂断，起身去开门。 “秦叔？”宋暖微讶，“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 秦广晟站在门口，眉宇间爬上几分愁容，“暖暖，你这次回来，是打算接受凝雪了吗？” 第42章 这八千万，就当我给她治病的钱 宋暖被问得愣了几秒。 随后便反应过来，笑问：“秦叔，你怎么会这样想？” 秦广晟神色怪异，“那你……” 宋暖知道，秦家嘴上说着对她有愧，却更放不下宋凝雪肚子里的孩子。 “秦叔放心吧。”宋暖扬起淡淡的笑弧，礼貌又疏离，“我回来住是和秦禹川的约定，过段时间就走，绝不会抢了宋凝雪秦家儿媳的位置。” 秦广晟表情千变万化。 还是熟悉的愧疚、自责。 宋暖笑了笑，心中毫无波澜，“很晚了，秦叔回去休息吧。” 隔天一早，宋暖起床时，秦禹川已经回了别墅，桌上放着新拟好的合同。 “早啊。” 看见他眼底一片乌黑，宋暖心情没来变好，施舍给他一个问好，“昨晚去医院跟宋凝雪奋战一晚了？她可还在孕期啊，你也太不是人了。” “大早上的你能不能别满嘴喷粪？”秦禹川异常暴躁。 他连夜去找人检验了那些照片。 检验结果和宋凝雪的不一样，几家检验机构都说没有合成痕迹，判定是真图。 宋凝雪真的在骗他。 “怎么，在她那受气了？”宋暖瞥他一眼，精准预判。 两人从小穿一个裤裆长大，就算如今水火不容，宋暖也是了解他的。 秦禹川煤没搭理她，眸色不明，“把合同签了。” 宋暖说的几处都做了改动。 确定没有问题，宋暖提笔，洋洋洒洒签下自己的名字，把文件扔还给秦禹川。 起身的瞬间，手机叮了几声。 宋暖打开消息通知，发现卡号和账户都被解封了。 但她瑞士账户里面的钱少了一半。 不多不少，八千万。 “秦禹川，你要不要解释一下？”她冷着脸，把手机递到秦禹川面前质问。 秦禹川皱眉，“我不至于缺你这点钱。” 宋暖面无表情，抢走合同撕成两半，扔进垃圾桶。 秦禹川暴怒：“宋暖，你干什么！” “合作没诚意，耍这些心眼，那还有什么合作的必要吗？”宋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竟然会因为被秦禹川救了一次，就相信他。 她的伤害不都是他带来的吗？ 见宋暖不信，秦禹川不知为何，有些着急，“你发什么疯？我说了，不是我！” 宋暖嗤笑，正想说些什么，宋凝雪突然打电话来。 她睨着秦禹川，开了扬声。 “姐姐，妈过几天就要生日了，我用你的钱买了点礼物，你应该不会生气吧？”宋凝雪嬉笑的声音响起。 宋暖瞬间明白过来。 难怪账户偏偏没了八千万。 当初路子扬带着安思泽，敲诈了宋凝雪的八千万。 “你怎么知道我账户的密码？” 说这话时，她冷冷觑着秦禹川，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心虚，没有逃过宋暖的眼睛。 宋凝雪嘴够严，笑嘻嘻地糊弄过去，“我也不知道呢，付款后发现没扣钱，才发现用的是你的卡。” “你可真是不小心。”宋暖冷笑，挂了电话。 秦禹川嘴唇微张，“我……” “还钱。”宋暖冷声打断，“秦禹川，别让我看不起你。秦氏是秦叔一辈子的心血，秦叔对我的好我都记得，公司有困难，你可以找我借钱，这种手段和偷窃有什么区别？” 秦禹川自尊心一直很强。 否则不会为了证明自己没错，放弃少爷生活，带着宋凝雪出国。 “堂堂秦家少爷，和小三谋划偷了老婆八千万。” 宋暖几句话便刺痛了他。 “凝雪都说了，她不是故意的，你这么咄咄逼人干什么？”秦禹川不满。 宋暖此刻杀人的心到了巅峰。 她冷着脸离开。 半小时后，医院妇产科。 vip病房门轰地一声被踹开，惊得房内两人同时看去。 宋暖一身煞气走进来。 看清来人，周敏骤然变脸，“宋暖，谁让你来的！泼妇一个，这么大声，要是把我孙子吓出个好歹，我要你——” ‘好看’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周敏被宋暖猛地推开，摔倒在地上。 “妈！你没事吧？”宋凝雪震惊，但肚子大，只能看着，没办法蹲下去扶她。 周敏捂着后脊骨，一脸痛苦，“死丫头，你敢推我？” 宋暖对准她捂着的地方，又是一脚。 病房内响起周敏杀猪般的嚎叫。 “宋暖，你疯了！你这是在杀人！”宋凝雪满脸惊恐地看着她。 “原来你也会害怕？”宋暖毫不在意地笑笑，“都敢明目张胆偷我八千万了，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 宋凝雪瞬间红了眼眶，“姐，你在胡说什么？” 宋暖没搭理她，扭头看向周敏，“听说你的好女儿给你买了八千万的生日礼物，买了什么？拿出来让我瞧瞧。” “什么八千万？”周敏呸了她一口，“又想来讹我们，没门！” 宋暖笑笑，“原来没买啊。” 她视线落回到宋凝雪身上。 宋凝雪有些心虚，“早上刚买的，哪里有那么快到？” “你说得也对。” 宋暖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桌面，而后突然起身，抢走宋凝雪的手机。 查了几个购物软件和网站，都没有发现购买记录。 倒是在她的银行账户里发现那八千万的踪迹，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她账户里呢。 宋暖笑了，“你还真是个好女儿。” 宋凝雪紧张地盯着她，好在宋暖没再继续说什么。 然而下一秒，宋暖抓起她的手腕，要用她的指纹完成付款。 这是她好不容易拿回来的钱！ 宋凝雪拼命挣扎，宋暖到底顾及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一时不察，竟真的被宋凝雪挣脱跑掉。 没跑几步，就撞上进门的秦禹川。 “川哥！” 宋凝雪眼泪不要钱一样狂掉，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和冤屈。 不等秦禹川开口问，她就指着宋暖，迫不及待地指证：“她要伤害我们的孩子，还打了妈！宋暖，你就是个神经病！” 秦禹川闻言眉心紧拧。 看着宋暖怒气冲冲离开秦家，他就猜到她会来医院。 “宋暖，你跟凝雪道个歉，这件事我可以不计较。”他沉声道。 之后，他们仍然可以合作。 宋暖翻白眼，“谎话连篇，我都懒得拆穿了。我就一句话，这钱，还还是不还？要是不还，我就打到周敏进半死不残，这八千万，就当我给她治病的钱了！” 第43章 你少这八千万会死? “宋暖，我可是你妈！你简直丧心病狂！”周敏气得手抖，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个瘟神。 宋暖没理会她，周敏以前虐待她的时候，可会觉得自己是一个丧心病狂的母亲？ 哦，她倒是忘了，后妈不算妈。 “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宋凝雪在秦禹川怀里哭成泪人，“我都说了，这钱是要给妈买礼物的，她虽然不是你亲妈，可也照顾了你这么多年啊。” “她照顾我？”宋暖快被这话笑死。 许是心虚，被她反问后，竟没有一人说话，陷入片刻的死寂。 宋凝雪想起什么，一脸不甘。 “小时候你闹着要我妈买玉坠给你，那么贵一个，她说买就给你买了，连我都没有，难道你敢说她对你不好？” 她不说这事，宋暖都快忘了。 母亲失踪后，宋暖身上唯一关于她的东西，就是她留下的玉坠。 周敏却把它扔了。 宋暖一向乖巧，第一次闹得那么厉害，哭喊着要周敏把玉坠还给她。周敏拿她没办法，又有宋志仁劝着，不得不去找回来。 宋暖虽然年轻小，却也知道周敏给她的不是原来的玉坠。 可宋志仁哪管那么多。 他只知道，周敏把玉坠还给她了。再闹，就是宋暖不知好歹，故意闹事。 宋暖笑着挽起袖口，动作优雅，偏偏那双眸子令人心颤。 宋凝雪被她看得害怕，躲到秦禹川身后去，“你、你想干什么！” 她想干什么？ 当然是打人了。 “宋暖，你别乱来。”秦禹川拦住她，眉心紧锁，当年的事情，他是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之一。 小时候为了安慰宋暖，还回家求秦母买一条一模一样的玉坠给宋暖。 当然，宋暖对此并不知情。 一模一样的玉坠也没买到。 “还钱。”宋暖固执地重复一样的话，轻蹙的眉头昭示着她没剩多少耐心。 秦禹川垂眸，朝宋凝雪道：“雪儿，把钱转给她。” “川哥！”宋凝雪一脸不可置信，“这钱本来就是我的，是她当初联合安少和那个姓路的从我这里敲诈的！” 秦禹川闻言，看向宋暖。 他一句话没说，神色却分明在认可宋凝雪的话。 “行。” 宋暖点头，拿出手机打给安思泽，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暖暖，想我了？” “安少，你带上路子扬和保镖来医院一趟。”她似笑非笑地盯着宋凝雪，“宋凝雪买孩子命的那八千万拿回去了。” “宋暖，你够了！”秦禹川抢走她的手机，砸了个稀巴烂，“不就是八千万吗？秦家这些年给你的还少吗？你少这八千万会死？” 宋暖同样问宋凝雪：“你少这八千万会死？” 宋凝雪：“……” 她气得脸色通红，嘴唇几乎要咬破血。 秦禹川当即拿出手机，给宋暖转了八千万，确认收款账号无误，宋暖脸上恢复一贯的笑嘻嘻。 连带着看秦禹川都觉得顺眼。 “现在高兴了？”秦禹川恨恨地睨她一眼。 他就是讨厌宋暖这一点。 什么都要和宋凝雪争，她拥有的明明已经很多了，大度些，让一点给宋凝雪能怎么样？ 就像他们之间一样。 他从小到大陪了宋暖那么多年，现在照顾宋凝雪，她立刻就去外面找男人，给他戴绿帽子，明明心里还放不下他。 锱铢必较！ 宋暖哼笑，“拿回本就属于我的东西，我有什么好高兴的？” 不过看宋凝雪恨死她又拿她没办法的样子，倒是挺让人心情愉悦的。 捡起手机，宋暖阔步离开。 秦禹川下意识想追出去，却被一双冰凉的手拽住。 宋凝雪眸光凄婉，“川哥，你是不是还喜欢宋暖？” “怎么可能！”秦禹川矢口否认，情绪一时有些激动。 宋凝雪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像是要看穿他纸糊般的自欺。 顿了顿，秦禹川柔声解释：“眼下公司情况不好，我需要和她合作，不好闹僵。雪儿，你就安心养胎，不要再管别的事了，知道吗？” 宋凝雪眼睫轻颤，嗫喏着应下。 “那你要多来陪我，宋暖刚才说的你也听见了，她随时都可以找人来伤害我和我肚子里的宝宝。” 秦禹川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好。” 宋暖出门就去买了台新手机。 插上卡后，她查看了瑞士账户，以及确保几张卡都可以使用后，心放了下来。 微信这时弹出几条新消息，都是路子扬发来的。 ‘宋凝雪又找你麻烦了？’ ‘在哪？医院吗？我让阿轩和安思泽过去了。’ 宋暖立即给安思泽打电话，告诉他不用过来了，自己已经拿回了钱。 说完，她又想起一件事。 “安少，之前投资你会所的那些钱，什么时候能拿到分红？”宋暖问。 安思泽疑惑，“我给你开了张卡，每季度的分红都会打在里面，上个月刚打了一笔进去，老路没把卡给你？” 卡在路子扬那儿？ 宋暖：“……他可能是忘了吧。” 虽然不知道路子扬为什么没把卡给她，但宋暖并不打算去找他要。 钱是他去找宋凝雪要来的，投资机会靠的也是他自己的人脉。 更何况，前段时间路子扬为了她花了不少钱。 宋暖需要钱，却也不缺这一点。 中午，她回了趟秦家。 意外的是，秦禹川也在，他和秦广晟坐在餐厅吃饭。 画面莫名凄冷。 见她回家，秦广晟热情地招呼她过去一起吃，总归还没吃饭，宋暖便过去凑桌了。 佣人刚盛上米饭，宋暖眼前就冒出一双筷子。 秦禹川夹菜放在她碗里。 宋暖：“？” 她看秦禹川的眼神，像是在问候他今天抽哪个方向的风。 “多吃点，你太瘦了。”秦禹川冷冷吐出几个字，嘴上说着关心的话，语气却冷得恨不得她下一秒就被噎死。 宋暖被他诡异的行为整得摸不着头脑。 秦广晟笑道：“我吃饱了，你们俩继续吃，暖暖，一定要吃饱啊。” 转瞬，餐桌只剩他们两人相对而坐。 宋暖自顾自吃着饭，餐厅一片安静，偶尔响起碗筷碰撞的声音。 忽然，秦禹川幽寒的嗓音响起。 “助理重新打了两份合同，签了。” 第44章 原来是早就预谋好的 是早上被她撕毁的那份。 宋暖看了一眼，随后收回眼神，沉默不语，继续优雅地吃饭。 “当初是你求我合作，现在又装什么？”秦禹川实在看不惯她这幅样子，“钱已经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宋暖：“笔。” 秦禹川黑脸，去客厅拿笔给她。 宋暖签下名。 他拿走其中一份，起身居高临下道：“今天下午我就会让公关拟好稿件，晚上我会发网上澄清，你记得配合。” 说完，秦禹川起身离开。 没走几步又停下，转身看她，“我以后会经常回来，其他时间我不管，在爸面前，你给我装得像点。” 宋暖嗤笑。 秦广晟心里的儿媳妇早就换成宋凝雪了，她装不装，有什么影响吗？ 睡了午觉后，宋暖联系几个宋氏股东，想买断他们手中的股份，结果无一都是拒绝。 要么就是狮子大开口，想趁机敲她一笔，开出了天价。 宋暖的确有急用，但不代表她心甘情愿被坑。 她找上了王仁毅。 花了比市价多五倍的钱，买走王仁毅手里3%的股。 王仁毅好歹是她的人，这钱与其让宋志仁派赚去，不如给自己人赚。 下午，宋暖去了宋氏。 她直冲监控室而去。 听说她要调监控，监管人员严正拒绝：“宋小姐，你现在已经不是公司内部员工，没有权利查看监控。” “股东也不能看吗？”宋暖微笑。 “这……” 监管人员一脸犹豫。 宋暖拿走钥匙，直接强闯，监管人员急忙掏出手机登上官网，在上面看见宋暖名字时，松了口气。 再说话时，已经是一脸狗腿。 “宋小姐，你想查哪天的监控？” 宋暖没说话，驾轻就熟地调出了当日物流间、样品间的视频。 她从样品间**好的东西，送到物流间后，果然被掉包了。 动手的人戴着口罩帽子，防得严实。 可惜他胸口的工牌没挡好。 宋暖把视频传到手机，又截出一张清晰的工牌照片，一并发到公司大群，艾特人事部的苏主管。 ‘此人恶意调换样品，以次换好，导致公司项目产生损失，麻烦苏主管根据工号查清是谁，直接作开除处理。’ 随后，又艾特法务部的林部长。 ‘林部长也跟进一下，起诉其人损坏公司利益，项目损失该怎么赔偿按照律法来。’ 宋氏用的是企业内部软件，可以看见有谁在看当前群聊的页面。 从一开始的十几人在线，瞬间暴涨到几千号人在线。 诡异的是没一人出声。 宋暖发笑，继续艾特人事部和法务部的两人。 ‘两位是装看不见，还是真没看见？’ 苏主管坐在办公室，沁出了一声冷汗，颤颤巍巍回了一句收到。 林部长紧随其后。 得到回复，宋暖去了媒介组。 里面的八卦声热火朝天，她隔着门都听得见他们在说什么。 “她疯了吧，不是被停职了吗？竟然敢直接去调监控，还发群里，停职看公司内部监控也涉嫌偷盗机密的！” “自家的公司，她有啥好怕的？” “那天你请假不在，是没看见宋总和她吵架的场面，你说他们是仇人我都信！” “还有谢总监，直接叫她滚蛋。结果安氏太子爷来了之后，谢总监屁都不敢放一个，恨不得躲起来。” 话落，有人模仿起了谢泠玉那日逃避的狼狈样子。 众人哄堂大笑。 “一群蠢货，策划案做成这样，还有空在这嚼舌根？”谢泠玉怒呵。 她突然从办公室出来，大家吓了一跳，纷纷逃窜回工位。 谢泠玉脸色阴沉得可怕，“这个月都别想准点下班，不做出一版让我满意的策划案，下个月继续加班！包括所有人本月的绩效，全部扣光！” 刹那间，办公室哀怨声不绝。 却只能小声抱怨。 宋暖推门进去，唇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谢总监，你好大的官威。” 谢泠玉脚步停住，回头看她。 “宋暖？”她面色不善，“你已经停职了，媒介组不欢迎你。” 宋暖微笑：“我是来看公司和神威的合同的。” 谢泠玉脸色微变。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宋暖道：“谢总监别紧张，我只是来确认一下，签约的合同是不是我当时准备的那一份。毕竟样品被掉包过一次了，谁知道合同会不会呢？” 这话几乎与明示没有区别。 就差直接说，是谢泠玉操纵陷害于她。 员工们眼神灼热，也顾不得什么绩效、加班了，一心看眼前的热闹。 谢泠玉攥紧手，朝宋暖露出一抹完美的弧度，“你现在没有权利调看我们媒介组的任何资料。” “我是股东，怎么会没权利？”宋暖轻松地笑了笑。 她随手指了一个离自己最近的女同事，“你去总监办公室，把和神威公司的合同找出来。” 女同事立即跑了进去。 谢泠玉想去锁门，却已经来不及了，被宋暖挡得死死的。 “宋暖，你这是在偷窃公司机密！”谢泠玉急得大骂，“你信不信我去告你，告得你牢底坐穿！” 宋暖不搭理她。 很快，女同事把合同找了出来，递给宋暖。 果真是她准备的那一份。 条款、甲乙方权益基本没有改动，唯独一项数据变了。 宋暖真是被气笑了，脸色变冷，“谢总监，你直接复用我的合同就算了，可我写的是给李胜威80%的折扣，你改成60%，宋氏这单生意还怎么做？” 她气得把文件砸谢泠玉身上。 “亏损的钱谁来赔？谢总监打算赔吗？还是已经找好了替死鬼，就说是我工作出错，让我来承担这20%的亏损赔偿？” 办公室安静得很。 谁都没有想到，谢泠玉胆大到这种程度。 这个项目本就是低利润，宋暖给出的八折，几乎是抄底价了。 谢泠玉竟然直接改成了六折。 有人实在是看不下去，出声道：“难怪说这个月不给我们发绩效，谢总监私自改价，做了这一个亏损的项目给公司，公司会发绩效才怪！” “原来是早就预谋好的……” 宋暖冷冷看着她。 谢泠玉眼底闪过惊慌，可她面上愣是一点没有表现出来。 她站得脊背挺直，眼神如鹰，锋利刺人。 “宋暖，你抢夺媒介组核心文件、挑唆部门内乱，我会直接报告到总裁办。这次，你就等着被辞退吧！” 第45章 支持路律师上位 这番话对宋暖来说，威胁程度等同于零。 如果她今天不来，放任谢泠玉推进这项合作，届时核对货款，损失无法挽回，那她才是真的离被辞退不远。 股东极有可能联合起来，抵制她接手宋氏。 宋暖拿走了合同，顺便叫走了刚才的女同事。 “和神威的合作绝对不能继续，但我现在没办法直接插手媒介组的事，需要有一个内部组员帮我，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把合同的事投诉到总裁办。” 宋暖态度很诚恳。 她在媒介组待了不到两天，根本没机会认识新同事。 却也知道这件事风险极大。 没有谁有义务冒着被辞退，甚至被行业封杀的风险，去帮她做这件事。 她说：“我会给你准备一份去安氏的推荐信，万一你因此被宋氏辞退，可以拿着推荐信去安氏上班。” 女同事表现得很淡定，眼神十分坚定。 “宋姐，就算你不给我推荐信，我也会帮你的。谢总监平时没少干揽功劳的事，本来属于部门的奖金全变成她一个人的，我忍她很久了。” 宋暖笑笑，“你叫什么名字？” “方瑜。” 宋暖和方瑜加了微信，把搜集来的证据发给她。 晚上九点，秦禹川发来消息。 说他已经发了声明，让宋暖去他微博底下互动。 宋暖点开微博，果真看到秦禹川发的微博，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评论已经过万。 秦禹川只发了一张宋暖睡觉的照片，看她身上穿的衣服，还是去见李盛威被灌酒的那一天。 没有配文。 引人遐想。 难怪要她去互动呢。 评论区的网友猜什么的都有，就是没猜他们两人和好。 ‘什么意思？你为了报复把人打晕了？’ ‘秦总，你床上躺着的怎么不是宋凝雪啊，到底哪个是你老婆，网友不是狗，别遛我们了好吗？’ ‘报警！我要替宋暖报警！’ 宋暖被网友的恶毒评论笑得不行，截图存证后，发了微博。 ‘和秦先生前段时间吵架，他发疯做了些失智的事，目前已和好。’ 至于其他的，宋暖不想多说。 反正都是装装样子。 发出去没多久，就有吃瓜网文顺着网线摸过来。 宋暖本来以为大家都会骂她，毕竟发布会闹得那么难看，现在恋爱脑已经不被大众所接受了。 没想到网友只是调侃她。 ‘疯子就该打入冷宫，我看路律师不错，宋姐不如另立皇后。’ ‘支持路律师上位！’ ‘秦总都公开承认出轨了，你包个路律师，不过分吧？’ 清汤大老爷！ 宋暖默默切了小号，把这些评论都给赞了个遍。 没一会儿，手机电量告罄，关机了。 宋暖放到一边充电，去洗澡。 她心情好，在浴室泡澡泡了半个小时，又磨磨蹭蹭许久，洗完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正准备睡下，管家敲了她的房门。 “夫人，我煮了些安神汤，您要不要喝一点？” 宋暖还真有点饿，“李叔，帮我盛一碗吧。” 很快，管家就端了安神汤进来，许是考虑到现在太晚，没有盛得太满。 宋暖一饮而下，胃暖和不少，于是随口一问：“李叔，今晚怎么突然想起煮安神汤了？你最近睡不着吗？” 管家接过空碗，唉了一声，“是先生。” 宋暖有些惊讶，秦广晟身体一直挺好的，平时很注重锻炼，从没听过说他失眠。 难道是因为最近秦氏股市不好？ 公司境况不好，秦禹川的破事又没完没了，恰好岑婉出国去了，身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失眠倒也能理解。 难怪秦禹川叮嘱她在秦广晟面前装好点，兴许是不想秦广晟操心吧。 想着，宋暖打算去看看他，毕竟公媳一场。 秦广晟住在三楼，宋暖放轻脚步，刚走出楼梯拐角到了三楼，手腕忽然被什么东西抓住，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发出尖叫。 下一秒，嘴巴也被捂住。 紧接着被拖拽进了靠近楼梯的客房。 “是我。” 黑暗中，一道熟悉的嗓音在宋暖耳旁响起。 她愣了几秒，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路子扬？” “哟，我还以为你忘了我呢。”男人冷哼着松开她，语气酸溜溜的。 宋暖嗔怪道：“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刚问完，门外就响起秦广晟的声音，“暖暖，刚刚是你在说话吗？” 宋暖撇开路子扬，用眼神示意他安静点，低声道：“我房间在楼下，我支走秦广晟，你找机会躲到我房间去。” 路子扬倚着墙，姿态慵懒，没有半点闯进别人家该有的紧张。 他笑着揶揄：“这么热情邀请我？” 宋暖无语，踩他一脚。 “暖暖？”秦广晟敲响门。 “秦叔，我在。”宋暖开门，从房里出去。 秦广晟目光越过她，望着她身后的门，“我刚才在房里听见你喊了一声，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就是看见只蟑螂。” 宋暖淡笑，不动声色挡住他的视线，转移话题：“秦叔，我听管家说你最近经常失眠，刚刚是不是吵到你睡觉了？” “没事，我还没睡。”说完，秦广晟就转身，喊楼下的佣人上来打扫卫生。 宋暖忙道：“已经很晚了，明天再打扫吧。” 秦广晟似是觉得有理，点了点头。 宋暖无声舒了口气，和秦广晟边聊边回房间，离开时余光扫见桌上的药瓶，眉心不由得皱起。 她没有问，默默离开。 一推开门，就看见路子扬以侧卧的姿势躺在她床上，短发挡住额头，手支起脑袋，一双深邃的墨眸幽幽地盯着她。 衬衫颇为心机地解开了两颗扣子，胸膛半露不露，充满诱惑。 宋暖看了一眼，眼神没什么波澜。 “你今晚先在这住下吧，明天等秦广晟出门，我再送你走。”她坐在沙发上，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路子扬闻言，眼睛亮了一瞬，“你没和秦禹川一起住？” 宋暖一脸看白痴的表情，“我怎么可能和他住一起？” 路子扬唇角扬了扬，心情霎那间好了许多，今晚看见微博上两人和好的消息，他天都要塌了。 虽然知道宋暖有苦衷，可他还是忍不住来秦家找她。 宋暖猜到了他来的目的。 她发现，自从她跟路子扬住一起后，这男人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还越来越不听她的话，总喜欢跟她对着干。 床伴脱离掌控可不是个好兆头。 第46章 你好大的福气 宋暖勾唇，漫不经心地拨弄起长发，“你是怎么查到秦家地址的？” 路子扬笑了笑，“让安思泽查的。” “安少对你还真是好，又是送股份，又是帮你查地址，一个安家太子爷，随时供你差遣。路子扬，你好大的福气。” 路子扬抿唇浅笑，朝她勾了勾手指。 宋暖扬眉，走过去。 瞬间就被他拽进怀里，男人埋在她颈间蹭了蹭，像撒娇求疼爱的猫。 他哑着嗓子问：“这张床秦禹川睡过的吗？” “怎么？” “我可不喜欢睡别的男人睡过的床。”路子扬轻笑一声，撕拉一声，粗暴地将宋暖身上的睡裙撕成两片布。 她雪白柔嫩的皮肤在灯光下十分晃眼。 身上有些红痕，是被路子扬弄的。 宋暖皮肤敏感，别说稍微用力一碰，光是轻轻挠痒，都会显出红痕。 “路子扬，这里是秦家。”宋暖手抵在他胸膛，阻止他更进一步，“你疯也有个度，是想把我害死吗？” 男人哼笑，“怕什么？” 他就是要在秦家做，让宋暖知道，哪怕是假装演戏回了秦家，也不准忘记他，要时时刻刻记得他。 宋暖是真的有点受不了这男人不分时间地点的疯劲。 更受不了的是，她竟然也被路子扬挑逗得有了反应。 她扬手打偏这张近在咫尺的俊脸，没用力，但声音不小。 “下去！”宋暖眸色微冷，有些恼怒。 被打巴掌，路子扬丝毫不生气，一脸委屈地看她：“你不告而别我都没生气，还特意跑来秦家，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宋暖一噎，被他说得无话可说。 路子扬亲了亲她，“就算被发现，秦家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你就这么自信？” 路子扬笑了笑，一脸高深，“因为我是厉景尘。” 宋暖翻了个白眼。 她并非第一次怀疑路子扬身份，他与安思泽关系好得太不正常，两人小时候那点情分足以让安思泽帮路子扬那么多吗？ 怀疑归怀疑，但路子扬是厉景尘—— 宋暖一百个不相信。 她关了灯，扔给路子扬一床被子，让他滚到地上去睡。 路子扬不敢再乱动手脚，老老实实睡在她身旁。 一夜无梦。 翌日，一阵阵的规律敲门声响起，吵醒了宋暖。她一睁眼，便看到路子扬睁着双魅惑的眼睛看她。 “藏好了。”宋暖头疼地叮嘱。 而后去开门，边走边问：“李叔，怎么了？” 她拉开门，看见秦禹川，瞬间清醒。 宋暖下意识回头望向屋内。 秦禹川没发现她的异样，“过两天是周敏的生日，宋家办了个小宴会，我和爸都会去，你也一起。” “不去。”她想也没想就拒绝。 周敏又不是她亲妈，她上赶着凑什么热闹？ “宋暖，你别忘了我们签的合同。”秦禹川就知道她会拒绝，冷声道：“等下周开市，秦氏股市回涨，你想干什么我也懒得理你，只要不影响秦氏。” 宋暖好笑地反问他：“我昨天在医院刚把周敏打了一顿，你觉得她的生日宴，会欢迎我去吗？还有宋凝雪，你那位心肝宝贝，她会想看到我吗？” 秦禹川不说话了。 答案他们都心知肚明，不仅是宋暖，宋家没有一个人都看到她出现。 可秦禹川别无选择。 昨天发的微博反响很一般。 再这样下去，秦氏的市值还得因为这些绯闻继续蒸发，少则几百万，多则又是几千万，甚至上亿。 “我会劝凝雪的，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只要人到就好了。” 秦禹川都这么说了，宋暖没有再拒绝的道理。 去凑凑热闹也不是不行。 “行。”宋暖提前打预防针，“让你的小心肝老实些，大家相安无事最好，别惹我，现在我可不会给她留情面。” 秦禹川脸色难看地离开了。 没多久，秦广晟也出发去了公司。 宋暖被路子扬按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任他索求，才把他哄走。 房间一片狼藉。 肯定不能让佣人看见，宋暖只能自己收拾。 这一顿收拾就过了两个小时。 坐下来后，宋暖打开手机，看见方瑜给她发来的消息。 ‘宋姐，我实名举报到总裁办了。合同的事宋总没有追责，只让谢总监下次注意，项目还是继续。不过调换样品的那个人就被开除了。’ 宋暖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知道谢泠玉没那么容易被扳倒，宋志仁能开除调换她样品的人已经不错了。 没多久，公司大群就发了公告。 放出调换样品的视频，警告员工不要干损害公司利益的事。 宋暖嘲弄地笑了笑，收起手机。 转眼便到了周敏生日宴当天。 秦禹川说有事要先走，让宋暖自己开车去宋家。 他能有什么事？ 无非是先赶去宋家，哄哄宋凝雪罢了。 宴会时间是晚点七点，宋暖在秦家吃完晚饭，才慢悠悠开车去宋家。 此时，宋家一片热闹。 凉城几家名流出现在此，西装礼服，每个人一丝不苟、光鲜亮丽，脸上挂着大同小异的标准化商业微笑。 以宋氏的地位，还不够让名流受邀至此。 他们多是冲秦家来的。 但凡一些说得上话的，都围在秦广晟和秦禹川身边，宋志仁这个主人，反而看起来有几分凄凉萧瑟。 凉城的科技新贵正在和秦广晟聊项目。 聊到一半，话锋陡然一转，“前两天听说小秦总和老婆已经和好了，怎么今天没见小秦总和夫人一起？” 秦禹川笑容僵在脸上。 很快，又恢复自然，“她就快到了。” “哦？小秦总竟然没有和夫人一起来？”旁边有人听到，插嘴问道。 秦禹川脸上的笑几乎要挂不住。 这时，一道清丽柔缓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抱歉啊，路上堵车，迟了一点，没耽误时间吧？” 宋暖言笑晏晏，长发披着，没有做任何造型，一身简单到极致的黑裙凸显出别样的松弛感，一时间竟衬得在场精心打扮的人有些用力过猛。 她实在耀眼。 秦禹川看得有些出神。 宋凝雪在角落里，把秦禹川的变化尽收眼底。 他居然看宋暖看呆了！ 第47章 别找个比我丑的 宋凝雪狠狠掐着掌心，逼迫自己清醒冷静，告诉自己不能冲动。 今天这场宴会，秦、宋两家都很重视。 宋志仁邀请来了许多商业伙伴，希望能推进新项目，宋暖想要继承权，宋志仁比她更迫不及待想掌控宋氏。 宋凝雪心里很清楚，宋志仁嘴上说会把股份给她，其实想的都是怎么私吞。 她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放到秦禹川身上。 宋暖进门就察觉到一道怨恨的视线紧紧相随，她几秒就锁定了角落里的宋凝雪。 她仿若未觉，从容走到秦禹川身边。 “各位刚才是在找我吗？” 宋暖朝众人微微一笑，抬手将胸前的头发拨到肩后，露出白皙的天鹅颈，身上淡淡的花香随之弥散开来。 众人一时有些心醉。 离得最近的秦禹川受到的视觉冲击最大。 宋暖的发梢从他肩膀拂过，他侧眸，看见她漂亮流畅的侧脸。 年少的悸动在这个瞬间复生，脸有些发烫。 秦禹川匆忙移开视线，在心中唾骂，勾引人也不知道分场合！ “秦夫人真是芙蓉之姿，小秦总，你好福气啊。” “就是，秦夫人本人比电视里还要漂亮上百倍，去当大明星都绰绰有余。” 宋暖礼貌地笑了笑。 名利场的夸赞是真是假，只有说话的人知道。 “小秦总，你说你也真是的，有这么漂亮的老婆，吵架就耐心哄哄，怎么还干出开发布会说出轨这种蠢事来呢？” 说起夫妻间的事，几名老总都来了劲，话一下多了起来。 “你们小夫妻现在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吵架很正常，有什么事说开就好，千万别冲动出轨。野花虽香，可总归没有家花好。”一位老总拍了拍秦禹川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道。 秦禹川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卖了几人面子，“各位前辈说得对。” 宋暖听得津津有味。 演戏要演到位。 宋暖朝四周张望，“妈和凝雪呢？怎么没看到她们人影？” 说曹操曹操到。 话音刚落，宋暖就看到宋凝雪朝她走来。 宋凝雪平日那么会演的一个人，此时脸上虽然挂着笑，可眼底的嫉恨实在明显。 看来是气得不轻。 宋暖笑着挽上秦禹川的手臂，他看见宋凝雪时立马皱眉，想挣开，被宋暖死死摁住。 “姐姐，你怎么才来？”宋凝雪笑意盈盈地打着招呼，“我和姐夫都等了你好久呢。” 宋暖扬眉。 这就迫不及待跟她示威了？ 她还没开口，旁边的科技新贵就问：“这位就是秦夫人的妹妹吗？两人长得真是不像。” 新贵年轻，没什么眼色，说话直莽。 他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感叹长相不相似而已。 可落入在场其他人耳朵，却变了味道。 尤其是宋凝雪。 她好不容易调理好的情绪，听见这话后瞬间又有了崩塌之势。 有老总好心出声跟新贵解释：“秦夫人和宋二小姐是同父异母，长得不像也正常。” 新贵了然，急忙向宋凝雪道歉，把她夸了一通。 就是略显生硬。 宋凝雪强挤出一抹笑，“我和姐姐长得确实不像，姐姐比我漂亮得多了，所以姐夫才这么喜欢她。” 秦禹川脸色微变，唇瓣微张想解释什么，却骤然意识到这不是合适的场合。 宋暖毫不给面地冷呵一声。 “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禹川又不是因为我好看喜欢我的。”宋暖笑吟吟地问秦禹川，“你才没这么肤浅呢，是吧，禹川？” “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宋凝雪咬牙，看着秦禹川，希望他说些什么。 秦禹川脸色黑得像墨。 偏偏宋暖还不住嘴，继续拱火，“不过妹妹说得也有道理，要是我这么好看禹川都能变心，那小三不得比天仙还美？” 她胳膊肘拐了下秦禹川，撒娇似道：“老公，你以后要是喜欢上别人，可千万别找个比我丑的啊。” 宋凝雪嘴唇都要咬破了。 宋暖这个贱人，竟然在含沙射影她长得丑！ 秦禹川也是一言不发。 反倒是围观的几位老总听完笑出声。 一个劲地安慰宋暖：“秦夫人放心好了，小秦总是个聪明人，家里都有朵这么娇嫩的花了，肯定是看不上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宋暖掩嘴轻笑，和几人聊得火热。 话题渐渐从家长里短转移到工作上面。 在秦禹川回来之前，秦氏许多大项目都经过宋暖的手，和几个商场老油条交际起来，她比秦禹川还要得心应手。 原本属于小秦总的光彩，渐渐暗淡下来。 都转移到宋暖身上去。 一场宴会的时间，宋暖替秦广晟拿下和科技新贵的合作，还把价格压了十个点。 秦广晟高兴得不行。 宴会只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后半场是秦、宋两家的家庭聚餐时间。 客人走完，宋暖也准备离开。 “暖暖，你留下来一起吃。”秦广晟叫住她。 宋暖环视一周，除了秦广晟，没人有对她摆出一副好脸色。 她本来不想留下来和他们相看两厌的，可现在看他们都巴不得她走，宋暖突然就改了主意。 她还就要留下来恶心他们。 “好啊。”宋暖甜甜应下。 周敏却不同意了，“亲家公，刚才宴会人多，我顾及大家的颜面没有赶她走，现在就我们几个人，我不想再看见她了。” 宋志仁也颇有不满。 宋暖是他的女儿，却在宴会上帮秦家拉合作谈项目，全然不顾宋家的死活！ 秦广晟也是，谈成项目，就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一点也不想着帮扶一下宋家。 宋暖看着一屋子人心思各异，觉得好笑。 “既然周姨不欢迎我，那我也不强留了，不过要麻烦禹川送我回去，我今晚喝了不少酒，开不了车。” 宋凝雪当即暴怒，“姐，这儿都没人了，你还跟川哥装什么熟！” 宋暖冷冷睨了她一眼。 只是不经意的眼神，却充满压迫感。 她淡声问秦禹川，已然没了刚才黏腻，“你走不走？” 不知道为什么，看她一秒恢复冷淡，秦禹川心头竟有些怪异的难受。 鬼使神差地，他点了点头。 宋凝雪实在气疯了，“川哥，你不准跟她走！你今晚要是跟她走，我就去把孩子打掉！” 秦禹川一秒清醒。 还没说话，秦广晟的斥责声就已经响起：“凝雪，孩子不是你的玩具，说不要就不要！而且禹川和暖暖是夫妻，他送暖暖回家，天经地义。” 第48章 能坏到哪去 “亲家公，你这话我就不乐意听了。” 周敏拥护起自己的女儿，“为了公司人前做戏就罢了，凝雪大度不计较，现在就我们自家人，禹川竟然还想丢下凝雪，送宋暖回去，这是什么道理？” 秦广晟实在看不过宋家对宋凝雪的偏袒。 他本来就对宋暖有愧，以往宋家的家事他不好说什么，今天沾了宋暖的光拿下合作，此刻自然要帮宋暖说话。 “暖暖也是你们的女儿，晚上一个人回去你们就一点都不担心？秦夫人，偏心也不是这么偏的！” 周敏冷笑，“你问问这死丫头，有把我当妈吗？在医院就差把我打进icu了！” 这件事秦广晟从没听过，自然不好评价。 他直接命令秦禹川：“禹川，你现在就送暖暖回去。” “川哥……”宋凝雪拉住他，不让他走，泪眼汪汪地看着秦禹川，满眼的委屈不舍，可怜得像真的被他抛弃了一样。 秦禹川见她这样，隐隐难受。 不管怎么样，宋凝雪现在是怀有身孕，她确实比宋暖更需要他的照顾。 于是他道：“宋暖，我让刘叔送你回去。” 刘叔是秦禹川的专用司机，技术好，人老实。 秦禹川不在国内的时候，刘叔就一直给秦广晟开车。虽然他只是司机，可秦家人待他都很好。 宋暖有点儿想笑，秦禹川是不是觉得让刘叔送她回家，是对她的重视？ “不用了。” 她拒绝秦禹川没用的好意，朝秦广晟道：“秦叔，我先回去了，今晚珠宝集团的林总有很强的合作意向，你明天派人去他公司一趟，我跟他约好时间了。” “难道是柏林珠宝的林总？”宋志仁一脸震惊。 就连秦禹川也忍不住看向宋暖。 柏林珠宝是国内唯一一家走向国际的顶奢珠宝集团。 宋凝雪心中不屑，面上却一脸疑惑：“姐，你在说什么呀？我们今晚根本没有邀请柏林珠宝的人。” 宋家哪里有资格接触到柏林珠宝的人？ 经她一说，宋志仁也反应过来了。 他冷哼，话里话外瞧不起宋暖，“我知道你拼了命想回宋氏，连撒谎这些歪门邪道都搬出来了，连和神威器械的合同都谈不好，还妄想谈下柏林珠宝？” 宋暖和李盛威的事情，在场几人都有所耳闻。 尤其是宋凝雪，她一直有耳目在宋氏，事情刚发生，她就知道了。 “姐，爸说得对，你想回公司，跟爸好好道个歉就好了呀，没必要在大家面前说这些。”宋凝雪叹气，好似真为她遗憾。 她道：“你现在是在宋氏上班，不是在秦氏，总是帮秦氏谈合作算什么呀……本来川哥自己就能谈下的，你老抢功劳让别人怎么看川哥？这样大家都以为秦氏是靠着你一个外姓人支撑起来的呢。” 这话实实在在地戳进秦禹川的肺管子。 他面色冷凝，不悦都写在了脸上。 回想今晚的情形，确实如宋凝雪所说，原本那些慕小秦总名而来的人，和宋暖聊上几句后，竟都冷了他的场。 反而捧宋暖去了。 以前秦氏是秦广晟主事，他信任宋暖，让宋暖担任高管。 可现在秦禹川回来了，秦氏迟早要交到他手里。 秦禹川脸色愈发不好看，“宋暖，除了和我装好夫妻稳住秦氏股市外，秦氏的其他事情都用不着你操心，你以前负责的东西我现在接手了。” 宋暖实在是无语。 秦禹川对她提防得紧，像是生怕她抢走他的名声地位一样。 她懒得解释，“随便你们，反正没和柏林珠宝谈下合同，损失的也不是我。” 她只是不想秦广晟太过劳累，今晚又恰好认出科技新贵身边的女伴是柏林珠宝的人，顺水推舟帮秦氏争取下合作。 既然秦禹川不相信，那就算了。 “秦叔，我先走了。”宋暖只跟秦广晟道别。 “我跟你一起回去。”闹了这么一场，秦广晟也没了胃口，起身就要走。 宋志仁象征性地拦了拦，以前秦家富裕，拉下脸舔就舔了，能拿到好处就行，现在秦氏情况不好，宋志仁也懒得再去捧秦广晟。 他对秦广晟冷淡，对秦禹川倒是热情得很。 毕竟用不了多久，秦氏就会全部交到秦禹川手中。 大家都是商场上的老油条，秦广晟哪会看不出宋志仁的心思。 他没有说破，毕竟两家关系千丝万缕。 只是离开时脸色难看得紧。 宋暖以为他身体不舒服，“秦叔，你是不是今晚喝太多酒不舒服了？要不我们去医院看看？” 秦广晟摆手，“我没事。” 见状，宋暖也没再说什么。 她买了全身体检套餐，回家后叮嘱管家，抽时间带秦广晟去医院检查一遍。 今天佣人又煮了安神汤。 宋暖刚好要上楼，就让佣人去休息，自己端上去给秦广晟了。 秦广晟在书房，房门没关紧。 宋暖轻轻敲了下门，没听见回应，直接推门进去。 没走两步，就听见秦广晟沉重的叹息。 “阿婉，我总觉得凝雪这孩子，心思太重了，禹川要是真的和她在一起，恐怕以后会不少麻烦事。” 宋暖闻言脚步顿住。 他在和岑婉打电话？ 下一秒，她就听到了岑婉柔和的声音。 “凝雪虽然和我们不亲，可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再坏能坏到哪去？我知道你一直因为孩子的事耿耿于怀，觉得对不起暖暖，我何尝不是？” 岑婉语气惋惜，“可凝雪肚子里的，终究是禹川的孩子，是我们的亲孙子。” “可暖暖……” “我知道。”岑婉打断他，“所以我出国了，寻找当年那人的下落，就是想尽可能地弥补暖暖。” 秦广晟道：“也好，那公司我过段时间再交给禹川吧。今晚宴会上我瞧他心性还不如暖暖，秦氏不能现在交到他手上。” 宋暖扯了扯唇角，原来是这样。 她不知道岑婉出国是去找谁，可直觉告诉宋暖，肯定与母亲有关。 宋暖抿唇，退了出去，重新敲门。 “秦叔，李叔煮了安神汤，我给你送进来？” 里面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暖暖，你放门口就好。” “好，记得趁热喝。” 回房后，宋暖坐在吊椅上，望着幽冷的月色，回想秦广晟夫妻的话，有些出神。 因此没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 第49章 只是提个建议 直至肩上传来一股力道，宋暖应激地颤了颤，心脏一紧。 回头却看见路子扬一张嬉皮笑脸的俊脸。 宋暖的心瞬间就沉了下去，还不如看见贼呢！ 她有些生气，“我前几天费劲巴拉地把你送走，你怎么又跑回来了？真把秦家当成你家了？” “你在的地方就是家。” 男人半蹲在她身边，下巴搁在宋暖大腿上，抬眸看她时，眼里映了几分月色，却不似月色清冷，反而多了几分灼热。 宋暖无可奈何，“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今晚去宋家不开心？”路子扬眉峰微挑，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话题后，主动解释：“那天你和秦禹川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宋暖抿唇，“谈不上不开心。” 路子扬：“李盛威的项目被砍了，造成的损失都由媒介组赔偿，怎么样，这个消息能不能让你开心？” 宋暖扬眉，有些兴趣，也有些不解，“怎么好好的被砍了？” 路子扬当然不会说是他动的手，“本来就是亏损的项目，谢泠玉被迫去找李盛威重谈价格，公司底线是75%折扣，李盛威自然不愿意，就黄咯。前期产生的费用，就都让媒介组赔了。” 宋暖一眼看穿，“你的主意？” “我只是提个建议。”他耸肩，一副与他无关的样子，“宋氏那群老头巴不得少亏点钱，能把亏损算到员工头上，没人会不愿意。” 宋暖并没有意料中的高兴，心里仍是闷闷的。 或许是知道宋氏从里到外都烂透了。 将来她接手宋氏，如果想让宋氏焕然一新，高层、基层全都得大换血。 现在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疼。 “别想了。”路子扬拦腰抱起她，轻啄她的唇，“做点晚上该做的事。” 宋暖：“滚！” 路子扬一直很听话，自觉抱着她滚到床上去了。 宋暖被他吻的喘不过气来，想推又推不开，很快就沉溺在他的温柔中。 “嘴这么硬，身体却很诚实嘛，宋小姐。”路子扬低笑一声，很满意她的反应。 在秦家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他能感觉宋暖的紧绷，看来这小妮子也喜欢玩点刺激的。 宋暖全程只能憋着声。 虽然气路子扬三番两次夜闯秦家，但说实话，体验的确有别样的刺激。 * 翌日早上。 宋暖被源源不断的新消息提醒声吵醒。 她刚点开微信，还没来得及看消息，方瑜就打电话过来了。 宋暖一接通，方瑜急促的声音响起：“宋姐，你快点来公司一趟，出事了，被辞退的那个员工带着记者到集团楼下闹事。” “哪个员工？”宋暖有些懵。 方瑜：“就是在物流间调换掉你寄出样品的人，叫张玉林。” “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宋暖瞬间清醒，一边穿衣服，一边踹醒路子扬。 路子扬其实一早就醒了，只不过在闭目养神，秦家的床质量太差，他待的两个晚上都睡得不好。 被宋暖一踹，懒洋洋睁眸。 “赶紧醒，我有事要去一趟宋氏，现在送你走。” 路子扬嗯了一声，慢条斯理起床。 宋暖率先下楼，她没想到，秦广晟今天竟然没去公司。 昨晚不还说要再管事一段时间吗？ “秦叔，你今天怎么没去公司？”她假装随口一问。 秦广晟笑道：“今天休息。” 宋暖：“……” 完了。 秦广晟不爱外出，休息基本都是在家里陪岑婉，要么就浇浇花、逗逗鸟，总之都在家里躲着消遣时间。 那路子扬岂不是走不了？ 宋暖脑子都要转冒烟了，顿时灵光一闪，“秦叔，你不妨去一趟柏林珠宝，说不定真的就谈下合作了呢。” 闻言，秦广晟视线从财经报上移走，落到宋暖身上。 他皱着眉，不敢相信：“你真的和柏林珠宝约下时间了？” 宋暖点头。 “可宋家昨天并没有邀请柏林珠宝，你是怎么……” “秦叔，我之前有缘和柏林的林总见过一面，所以认识她。昨晚那位科技新贵的女伴，就是林总。” 秦广晟大受震惊，顾不得多想，他立马上楼换衣服，通知助理，很快就出发去了柏林集团。 宋暖马不停蹄带着路子扬跑路。 路上，路子扬问：“你想和柏林珠宝合作？” “倒也不是，只是有这个机会，就顺道帮秦氏争取了。”宋暖解释。 路子扬失笑，“你到底是宋氏的还是秦氏的？” 宋暖：“我现在哪家的都不是，不过秦广晟掌权对我好处比较大，秦禹川接手秦氏后第一件事绝对是整死我。” 她现在还没能继承宋氏，根本没法和秦禹川对抗，让秦广晟拖一拖也是好的。 路子扬手搭在车窗上，支着下巴，语气笃定，“柏林珠宝不会和秦氏合作的。” “我知道。”宋暖很平静，“柏林珠宝是厉氏集团旗下的品牌，国际第一梯队的顶奢，说破嘴秦氏都是没有机会的。” 路子扬笑了，“那你还让秦广晟去碰壁？” 宋暖扭头瞪他，“他不走，我怎么带你离开？” 路子扬老实闭上嘴。 不多时，轿车到了宋氏楼下，宋暖被门口的情景吓了一跳。 一群人戴着红色头巾，举着红色横幅，在宋氏门口不断呐喊申冤。 周围还有不少记者，装备齐全，拍完闹事的人，又将镜头对准宋氏门口，像是在等待主事的人出来。 宋暖扫过横幅，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宋氏宋暖无故开除员工，工作失误冤枉员工。 宋暖眼睛都瞪大了。 上面竟然还写了她的名字，她没看错吧？ 方瑜从公司后门出来接宋暖，简单解释：“张玉林不承认调换样品的人是他，声称咱们只有工号证据不足，没有拍到他的脸。” 宋暖点头表示知道了。 “公司没派人出来解决吗？”她问。 “毕竟是冲媒介组来的，我们出来劝过几次了，没用，张玉林就要见宋总或谢总监。但谢总监说是你闹出来的事，让我们不要管。” 都不用方瑜说，宋暖就知道宋志仁的态度大约跟谢泠玉没有区别。 冷处理。 反正最后脏水都会泼到她身上。 宋暖取下墨镜，让方瑜找来喇叭，提着喇叭就出去了。 第50章 轮不到你说话 路子扬不放心，紧跟在她身边。 看见宋暖出来，外面的人瞬间涌了上来，保安都险些拦不住。 “张先生——” 宋暖打开喇叭，“你调换样品的过程被监控拍得一清二楚，你要是有冤，就举证证据，或者报警，不要在公司楼下闹事！” 张玉林从人群中冲出来。 他身材偏瘦，双颊凹陷，此刻目眦欲裂地盯着宋暖，“举证个屁！你们二话不说把我开除，给过我解释的机会吗？非员工没有资格调用查看公司监控，你不知道吗？你们就是拿准这一点，怕我提供证据，找不到替死鬼，才直接把我开除的！” 宋暖皱眉，想说些什么。 忽然有记者把话筒怼到她嘴边，“宋小姐，听说开除张先生是你的意思，他是你和上司争斗的牺牲品，对吗？” “证明张先生调换样品的视频是你发出来的，据网传消息，你当时在停职期间，无权调看监控，你使用了特权调的吗？” “所谓的被上司诬陷，是不是宋小姐自己工作能力不足，而想出来的借口？” 宋暖冷着脸。 她将喇叭音量调到最高，“这是宋氏集团内部的事，无可奉告。” 她扭头看路子扬，示意他把张玉林带走。 路子扬不情不愿地照做。 至于其他人，都被保安拦在了外面。 几人去了宋氏一楼的会客室，由于路子扬目前是宋氏股东，前台不敢拦着，给他开完权限，又立马把消息报到总裁办。 进了会客室，宋暖没给好脸色。 “监控拍得清清楚楚，你找人来闹着一出，不仅回不了宋氏，我还会报警。这次我不计较，回去告诉你那些不知道哪里找来的三流媒体，把今天的照片视频都删了！” 张玉林像是突然间疯了，掀翻桌子。 桌上东西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宋暖吓了一跳，险些被东西砸到，幸好路子扬及时拉开她。 “我说了，不是我！不是我！”张玉林眼睛布满红血丝，歇斯底里，“视频里的人根本就不是我，你们这些没脑子的蠢货！” 宋暖躲在路子扬身后，低声道：“报警吧。” 话落，张玉林瞬间朝锋利的桌脚撞去，顿时头破血流。 宋暖吓得尖叫。 路子扬皱眉，误会是一回事，闹出人命又是另一回事，他上前三两下控制住张玉林，问道：“你有证据？” 张玉林愤怒地瞪着他，“有又怎样？反正你们也不打算让我查，干脆让我死算了！” 宋暖是真的觉得觉得这人有精神病。 太不稳定了。 “既然你说监控里的人不是你，那你在哪？你说出地点，我派人去查，如果真的查出你的不在场证明，宋氏会复聘你，并且赔偿你的相关损失。” 听见这话，暴动的张玉林平静许多。 “真的？” 他一脸狐疑，显然不太相信路子扬。 路子扬点头，拿出手机，正要打电话吩咐下去，门突然被推开。 谢泠玉带着一干人浩浩荡荡赶来。 其中多是媒介组的，还有几个总裁办的人，宋暖看见了宋志仁的特助。 “宋暖，你想干什么？” 谢泠玉先声夺人，“这人是你说开除的，现在又把他带回来，别忘了，你现在还在停职中，无权干涉公司的任何事情。” “谢总监，”路子扬冷冷开口，“我还在这儿呢，轮不到你说话。” 看见路子扬，谢泠玉更窝火了。 上次之后，她就托人问清这男人的来历。 本来还以为是哪家的太子爷，毕竟能和安思泽站在一起，谁知道只是一个会所男模！ 有股份也是运气好，安思泽送给他的。 呵，看着人模人样、丰神俊朗的一个男人，谁知道手里拿着的宋氏股份是不是卖屁股换来的。 所谓的律师证，估计也是托关系买来的。 谢泠玉看他的眼神都鄙夷了几分，“路总，你只是股东，没有分管部门，我们媒介组内部矛盾不用劳烦您了。” 路子扬冷笑，当她在放屁，一通电话打给监控室，让他们立即把当日的监控调出来，送到一楼会客室。 见路子扬不管不顾调监控，谢泠玉恨得咬牙。 宋志仁特助道：“路总，宋总已经让我亲自来负责这事，您就不用费心了。” 路子扬装没听见，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翘着小二郎腿，桀骜不羁。 谢泠玉拳头紧了，又拿他没办法，把矛头对准宋暖。 她叫来保安，指着宋暖：“马上把这个女人丢出去，她已经被公司辞退了，以后看见她不用放她进来。” “我怎么不知道我被辞退了？”宋暖笑着反问。 谢泠玉：“你不用着急，下午我就会把你的所作所为报上去，明天你就能收到辞退通知了。” 宋暖唇角弧度消失。 谢泠玉的权利还真是比她的职位还要大。 她面无表情：“那就明天再说，至少此时此刻，我还是宋氏员工。” “你！”谢泠玉又急又气。 她担心那日的视频真的被路子扬查出什么来。 宋暖起初以为谢泠玉是为张玉林喊冤一事来，可她只字不提，反倒是执着于路子扬插手管事，甚至急得想开除她。 要知道，开除她这件事，已经定在股东大会上解决了。 谢泠玉在急什么？ 宋暖心中有了怀疑，自然也留了心眼。 她悄悄发消息给方瑜，拜托方瑜亲自跑一趟监控室。 没多久，监控室的人拿着u盘和笔记本来了。 “路总，当天所有视频都拷过来了。” 张玉林激动得起身，朝路子扬道：“那段时间我跑到十楼洗手间打游戏了，没有穿工衣，穿的是蓝色短袖。” 路子扬根据他说的，调了相对时段、地点的视频。 可不管怎么拉，都没有在十楼看到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男人。 谢泠玉抱臂冷笑，讥讽起来：“我说什么来着，路总，你没有管理公司的经验，拿分红就好了，干嘛要管我们这些小部门的事呢？” 路子扬一言不发，指骨漫不经心敲着桌面，似笑非笑地看着谢泠玉。 第51章 不是非要不可 谢泠玉朝身后的人道：“你们都看到了，就是这人调换样品，害得我们媒介组损失项目，还被公司罚赔偿损失。你们把这个媒介组的罪人给记好了，回去干活。” “谢总监，你急什么？事情还没结束呢，怎么就回去干活了？”宋暖微笑，又恢复那笑吟吟的模样。 谢泠玉最厌恶她若无其事笑着的模样，每次见着都恨不得一巴掌扇她脸上，笑笑笑，看她还笑不笑得出来！ “都回去！”谢泠玉下令。 媒介组的人敢怒不敢言，悄悄退了出去。 方瑜顺手把门关上，随后把u盘扔给宋暖。 “暖姐，这才是真正的监控，刚才那一份是被处理过的，不完整。” 宋暖眸色一凛，从谢泠玉身上扫过。 方瑜指着送u盘的男人：“我先去了监控室调视频，这人中间接了一个电话，后面就把监控视频进行二次处理了。” 他惊慌辩驳，“你胡说！” 张玉林闻言，气得就要动手，被看热闹的人按下来。 于是他破口大骂：“我认识你吗？你他妈拿了谁的好处，竟然要这么陷害我！” 眼见又要吵起来，路子扬冷声震慑：“再嚷嚷全都别干了。” 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平和下来。 宋暖把u盘递给他，有了前一次的经验，这次直接定位到准确时间线，很快就找到张玉林进出洗手间的片段。 “你看！”张玉林迫不及待证明自己，“肯定是有人拿了我的衣服穿，身形和我差不多，还戴着帽子口罩。” 事情陡然发生了转机。 众人没想到竟是有人冒充张玉林，一边陷害宋暖，一边让张玉林背锅。 “什么啊，不是物流间的人那能是谁？” “其实仔细想也对，物流间和咱们媒介组又没仇，干嘛突然换了宋暖的样品，既然张玉林是冤枉的，不是受人指使，那……” “难道是咱们媒介组的人干的？” 一席话惊起滔天巨浪。 顿时，有人指着谢泠玉，“这么一看，谢总监身形和张玉林很像啊。” 谢泠玉肉眼可见的惊慌。 “你们是不是都太闲了，还有空在这断案！我平时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去物流间偷衣服，还调换样品！” 宋暖朝她幽幽一笑，“谢总监，我也没说是你啊。” 谢泠玉脸色大变，自知说不过宋暖，索性以工作的借口离开。 事情都闹到这份上了，宋暖哪能轻易让她走，“谢总监，你是不是得给我一个交代？” 谢泠玉冷脸，不慌不忙道：“全公司身材相似的人那么多，你不能因为私仇就说这人是我，宋暖，你要是拿不出证据，就闭嘴！” 她全程看过监控，并没有拍到她进入物流间。只要宋暖没有证据，就拿她没办法。 宋暖面无表情。 谢泠玉脸上多了分得意之色，“没证据？那都散了吧！” 闹剧暂时落下帷幕，看热闹的人瞬间被遣散，张玉林则去人事部重新办了入职手续。 休息室内只剩下宋暖、路子扬和方瑜三人。 方瑜气愤不已，“肯定就是谢总监干的，那天我看见她出去了，现在想想，时间点都对得上。” “你有证据吗？”路子扬懒声问。 方瑜：“……没有。” 宋暖气归气，却也无可奈何，“方瑜，接下来谢泠玉肯定会想尽办法针对你，你想去哪个部门？我把你调过去先避避风头。” “不用了，宋姐。宋氏上下沆瀣一气，其他部门也有各种各样的问题。” 她这么说，宋暖也尊重她的决定。 方瑜走后，路子扬看着宋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在宋氏待了几天，几乎摸清了这个企业的文化风气，高层贪婪无能，导致基层疲倦懈怠，整个公司都散发着勾心斗角的糜烂气息。 一个精力不在业务、工作上的公司，只能在市场上苟延残喘。 宋暖不适合这里。 “暖暖，”他忽然叫她，“这样的宋氏，你非要不可？” 宋暖没有立刻回答他。 半晌，她才道：“不是我非要不可，而是宋氏本来就是爷爷留给我的，我可以不要，但不能被迫不要。” 路子扬笑，“我知道了。” * 秦广晟见到了柏林珠宝的林静文。 “你是秦总？”林静文推了推眼镜，语气客气中带着几分意外，“昨晚是宋暖和我聊的，我还以为今天她会亲自过来。” 秦广晟没有说宋暖已经不在秦氏了，只笑道：“暖暖有事，就由我代劳了。” 林静文了然，点了点头。 到底还是来谈合作的，聊了几句闲话后，秦广晟便递上产品书，介绍着秦氏的服务，以及特色产品。 林静文没有敷衍，翻阅得很认真。 随后，她礼貌笑道：“秦总，秦氏的工厂线确实不错，但我们新系列的珠宝对打磨技术要求较高，秦氏目前还达不到我们的要求。” 秦广晟虽然早有准备，可听到这番话，还是忍不住遗憾。 不过很快就调整好情绪。 生意场上，争得到自然好，争不到也没必要把路走绝，谁知道将来会不会有机会合作？ 至少和林静文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 秦广晟离开柏林集团时，没注意到马路对面停着超跑。 宋凝雪戴着墨镜，瞧见那抹熟悉身影时，嘴唇都要咬破了，“宋暖这个贱人，竟然还真的搭上了柏林珠宝的人！” 想起昨天秦禹川说的话，宋凝雪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昨晚，秦广晟和宋暖走后，秦禹川虽然留下，可情绪并不高涨。 饭后宋凝雪与他促膝长谈。 这才知道，秦禹川前段时间给了宋暖八千万后，现在手上几乎没钱，而秦广晟也迟迟不把公司交给他。 只说快了快了，却不给一个准确时间。 秦禹川没什么流动资金，想笼络秦氏股东都没有办法。 虽然秦禹川没说，可宋凝雪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他就是在怪她！ 怪她转走了宋暖瑞士账户的八千万。 哪怕极其不情愿，可为了稳住秦禹川躁动的心，宋凝雪也不得不拿出那八千万，还给秦禹川。 都怪宋暖！ 宋凝雪想到什么，唇角勾起冷笑。 既然宋暖想帮秦广晟拿下合作，她偏偏不让宋暖如意！ 第52章 跟凝雪抢完继承权，又想跟我抢? 她拨出一串号码，嗓音甜甜的，“川哥，我出来逛街，刚好看见爸从柏林集团出来，他是不是真的去和柏林珠宝谈合作了呀？” 秦禹川闻言眉头紧皱。 “怎么可能？”他明显不相信，“今天爸休息，他从来不出门，现在应该是待在家里，怎么会去柏林珠宝？而且，你不是说昨天没有邀请柏林珠宝的人吗？” 宋凝雪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沉重，“是啊，所以我更奇怪，姐姐是什么时候搭上柏林珠宝的人的？既然早就认识，又为什么不让你去谈合同。” 说到这，她像是骤然意识到什么，脸色突变。 随后又嗫喏道：“川哥，我没有说爸不好的意思，只是公司都快交到你手上了，这么重要的合作应该让你去谈才是……爸毕竟要退休了。” 秦禹川面色阴沉。 他用力握着手机，眸底一片寒凉。 股东们本来就对他接手秦氏颇有微词，他急于证明自己，秦氏却因为他和宋暖的风波，丢了几个本能争取到的合作。 秦禹川现在在秦氏的位置十分尴尬。 宋暖不帮他就算了，为什么秦广晟也不把和柏林珠宝谈合作的机会让给他？ 秦禹川冷着脸挂了电话。 当晚。 餐桌上只有宋暖和秦广晟两人。 “秦叔，今天跟林总聊得怎么样？”宋暖问。 秦广晟一脸笑意，“林总说秦氏的打磨技术还不符合标准，不过之后柏林如果有了轻奢产品线，会优先考虑秦氏。” 倒是意料之中的答复。 宋暖笑着，“据我所知，柏林的轻奢产品已经在准备中，最晚今年设计图就会完稿，秦叔和林总留了联系方式了吗？” “留了。” “那说不定明年真有合作机会。”宋暖由衷替秦广晟开心。 不知道想起什么，秦广晟敛起笑容，语重心长：“暖暖，听说你前些天开除的人去宋氏闹了？” 宋暖淡淡嗯了一声。 “要不你回秦氏来吧。”秦广晟郑重邀请，“这些年你对秦氏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宋志仁有眼无珠，你也不要在那受委屈了。” 宋暖有些意外，没想到秦广晟会让她回秦氏。 她笑了笑，“秦叔，我现在回去，禹川怕是要闹吧？职位若是比他高，他肯定不愿意。比他低的话，很难说他会不会私仇公报，到时候对公司也不好。” 她说的这些，秦广晟早就想过了，“返聘还是你原来的岗位，合情合理，禹川就算有意见，也说不了什么。” 秦广晟真的希望她回来，“总归你现在已经和禹川签了合同，三个月后再离婚，你在不在宋氏，都不影响你拿股份和继承权。” 说实话，宋暖很心动。 在宋氏浪费的这些时间，都够她干许多事了。 可她回了秦氏，境况就能比如今好吗？ 宋暖不敢赌。 人心易变。 她微微笑着，没有说不，也没有说好，“没几天就是宋氏的股东大会了，等股东大会的决议后我再做打算吧。” 秦广晟不再多说。 晚上十点，路子扬准时出现在阳台。 宋暖这回看见他，已经很冷静了，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 男人边推门边吐槽：“幸好你住的二楼，再高几层，我可爬不进来。” 宋暖呵了一声，“还有能难得到你的地方？” 路子扬扬眉，不置可否。 “后天就是股东大会了，有个坏消息和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个？”路子扬上前，把她圈进怀里。 宋暖：“都不想听。” “那就做。” 路子扬驾轻就熟地脱了她的衣服，屋内气氛瞬间一片旖旎。 唇齿间拉出银光。 路子扬贪恋她的味道，今晚来时，安思泽知道宋暖回了秦家后，嘲笑他是舔狗，还说小心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安思泽劝他直接亮明身份，把宋暖抢走。 他当然知道厉景尘的身份可以解决眼前所有困境，可宋暖不喜欢。 而且，他害怕。 如果宋暖知道他一直在欺骗她…… 路子扬不敢想，他无比抵触那股未知的恐惧，于是加深了吻，恨不得将她拆吞入腹。 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能感受到宋暖是他的。 两人喘息加重。 路子扬褪去上衣，露出宽肩窄腰、肌肉线条完美的腹肌。 宋暖笑着摸了一把，“最近练得不错。” 路子扬有些得意，“那不得时刻准备着？免得你什么时候不小心就被别的男人勾走心魂了。” 宋暖啧声，却对他这一套很受用。 倏地，屋外传来一阵不小的声音。 宋暖听见自己的名字。 “宋暖在哪？” 她紧蹙眉心，当机立断推开身上的男人，“秦禹川回来了，冲我来的，你去阳台躲着，别被发现了。” 进行到一半被打断，路子扬很不满。 墨眸中满是阴鸷。 此时，秦禹川已经来到门口，发现门被反锁后，开始大力砸门，怒吼：“宋暖，你给我出来！” 宋暖穿好衣服，回头确保路子扬躲好后，才慢悠悠去开门。 “这么晚了，你有什么……” 话还没说完，宋暖脖子就被一只大手掐住，她惊恐地看着动手的秦禹川，剩下的话堵在喉咙口，说不出来。 秦禹川克制着自己不把她掐死，“在宋氏待不下去，就想着回秦氏是么？怎么，跟凝雪抢完继承权，又想跟我抢？” 宋暖涨红了脸，呼吸急促。 她拼命对秦禹川拳打脚踢，片刻后，秦禹川才松开她。 宋暖大口呼吸着空气。 缓了一会，她抬眸怒视秦禹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打算回秦氏，还有，宋氏本来就是我的，她一个私生女，是她和我抢才对吧？” 秦禹川冷笑着看她装。 秦广晟突然找他，问现在设计部总监是谁。 以前设计部总监是宋暖，她走后，一直没招到人。 秦禹川当即就猜到秦广晟的意图。 白天宋凝雪说的话，对他的刺激还未全消，结果晚上秦广晟就透露出要把宋暖叫回秦氏的打算！ 秦禹川怎么能忍？ 他深吸一口气，眸光无情，“我知道你对我还没死心，但我们已经结束了，你回到秦氏也没用。” 宋暖都听笑了，她对他有个狗屁的不死心。 “那我要是执意要回去呢？”宋暖偏不如他意，勾上他的脖颈，“我能给秦氏谈下很多项目，宋凝雪能吗？” 秦禹川眸光晦暗，面无表情。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时的心跳有多快。 他垂眸，想避开宋暖直白的眼神，却不经意看见她胸前沟壑处的痕迹。 第53章 一个孩子而已 秦禹川神色剧变，冰凉的指腹覆在宋暖胸前，他冷声问：“这是什么？” 宋暖低头看去，眼皮猛地一跳。 刚才只记得穿衣服，忘记检查身上的痕迹，路子扬这狗东西，就那么一小会的时间，竟然在她身上弄出这么多痕迹。 宋暖强装镇定，若无其事地拢了拢衣服，盖住吻痕，“被蚊子咬了，挠出来的。” 秦禹川冷笑。 什么蚊子能叮咬出吻痕来？ “让开！”他猛地推开宋暖，大步走进房内搜查，每个角落都不放过。 宋暖看着淡定，其实心里不停打鼓。 她悄无声息走到卧室与阳台连接的位置，想通知路子扬翻墙逃走，刚探身出去，手腕忽然被拽住。 “你在找什么？”秦禹川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宋暖心惊，想锁上门已经来不及了。 “秦禹川！”宋暖拦着不让他出去，阴沉着脸，“你差不多得了，你孩子都搞出来了，我说什么了吗？” 秦禹川冷眼睨她，眸光阴鸷，“我没你恶心，把情夫带到我们的婚房。” 话落，一股强势的力气将宋暖搡开。 紧接着砰的一声，秦禹川大力甩开门，跨向阳台。 风声呼啸，涌进房内。 阳台外很安静。 宋暖笑出声，她知道，路子扬跑了，秦禹川没找到人。 秦禹川果然黑着脸回来。 宋暖爬起来，眼神带着浓浓的讥讽，“是不是觉得很失望？想拼命抓到我出轨，以此证明我跟你一样是个骨子里又贱又恶心的人。” “闭嘴！”秦禹川怒吼，“我出轨是因为你骄纵无理、霸道蛮横，凝雪温柔善良，如果你也跟她一样，我不会选择她。” “原来是这样。”宋暖真的要被笑死，她眉眼弯弯，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其实心底冷笑不止。 他为什么出轨，她已经不在意了。 灯光下，宋暖白得发光，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睡衣轻透，背光下，她凹凸有致的身材若隐若现。 秦禹川眸色微暗，气血涌动。 他承认，宋暖是尤物。 对她的厌恶好似瞬间消失，至少看着她绝世的容颜和身材，秦禹川有别的更强烈的冲动。 “你三番两次找凝雪的麻烦，不就是因为她比你先怀上我的孩子么？”秦禹川一双眼睛看不出情绪，漆黑无底，“一个孩子而已，你也可以有。” 宋暖惊恐万状，“你疯——” 秦禹川扼住宋暖后颈，猛地吻上去。 彼时，秦家三楼。 秦广晟推了推眼镜，冷静地打量着跟前的男人，秦广晟认识他，在宋暖身边出现过几次，叫路子扬。 这人在五分钟前从窗户翻进他的书房。 书房下面正是宋暖的房间——他是从宋暖的房间过来的。 这番宛转猜测在秦广晟脑中只过了一瞬。 他放下手上的工作，“禹川去找暖暖了，是吗？” 路子扬勾起抹玩味的弧度，随手扯了把椅子，坐在秦广晟对面，“秦总看见我好像一点都不意外？打算把我交给你儿子吗？” 秦广晟面色泛着冷意，“你现在离开，并且以后都别再缠着暖暖，今天这事我可以不计较。” 年轻人的弯弯绕绕他不想过问，但不代表他不知道。 路子扬闻言轻笑。 秦广晟瞧着他的反应，不禁皱起眉，偷跑进秦家被他发现，并且面对他的警告竟然还能这般处变不惊，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你到底是谁？”秦广晟心思缜密。 一个普通的年轻律师，绝对没有这样的胆量和见识。 “不愧是秦总。”路子扬双手交叉垫在脑后，姿态慵懒随性，可眸中藏着冷锋，“你今天刚去过我公司，现在怎么就问我是谁了？” 今天？ 秦广晟表情微变，他今天只去过柏林珠宝集团，“你是柏林珠宝的？” 路子扬竖起修长的食指，左右摇动，“柏林只是我旗下一个品牌而已。” “厉氏集团？”秦广晟已经失去表情管理，震惊万分，“你是厉氏集团的人？可据我所知，厉氏现任高管没有姓路的。” 路子扬但笑不语。 秦广晟顿时想到什么，眼睛瞪大，指着路子扬，嘴唇翕动，迟疑着说出自己的猜想：“你……你是厉景尘？” “秦总这么聪明，我看不用急着退休，你还能带领秦氏再干二十年。”路子扬漫不经心地开着玩笑。 秦广晟根本笑不出来。 这就对了。 为什么宋暖会和安思泽认识，为什么路子扬敢闯医院逼宋凝雪打胎，为什么网上舆论风波只对秦禹川不利，为什么路子扬会有宋氏的股份…… 如果他不是路子扬，而是厉景尘，那么所有问题，全都说得通了。 秦广晟跌坐回去。 他还算冷静，“你一直留在暖暖身边，是……” 他没有说完。 “就是你想的那个，我喜欢你儿媳妇。”路子扬大方承认，而后冷笑，“要不是怕惹她生气，秦禹川造的孽，足以让我一口气端掉你们秦家了。” 秦广晟后背冒着冷汗，无比庆幸自己待宋暖还算不错。 这时，楼下忽然传来摔东西的声音，紧接着是争吵声。 路子扬表情顿变，迈步往外走去。 秦广晟急忙拦住：“厉少爷，这里是秦家，你现在出现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路子扬侧眸睨他，嗓音微冷，“我是律师，来找宋暖谈事，仅此而已。” 说完，他越过秦广晟，径直朝楼下而去。 秦广晟急忙跟上。 二楼房间内，秦禹川被宋暖拿台灯砸了一下，虽然没有出血，但筋骨深处的疼痛让他动作有些受限。 “宋暖，你别不识好歹。”秦禹川面色阴冷。 “你这劣质超雄基因，真以为谁都稀罕？”宋暖扯过毛毯裹在身上，快步朝门口的方向跑去，生怕晚一秒又被秦禹川缠上。 突然间，门被人打开。 宋暖跑得急，猝不及防扑进路子扬怀里。 她抬头，一脸震惊。 想回头去看秦禹川的表情，却先看见站在路子扬旁边的秦广晟。 宋暖懵了，“不是，你……” 路子扬轻轻拍了拍她，低声道：“晚点跟你解释。” 秦禹川追出来，看见眼前的一幕，周身气温骤降几个度。 “果然。” 第54章 心脏病发作 看见路子扬，秦禹川什么都明白了，他冷冷一笑，“躲在宋暖房间里的人还真是你，偷情偷到我家里来。她掩护你逃走，你怎么敢再回来的？真以为有安思泽撑腰，我不敢拿你怎么办？” 话落，砰的一声，紧实的拳头狠狠砸在路子扬脸上，速度快到几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宋暖尖叫：“路子扬！” 秦广晟猛地回神。 他大声怒斥：“秦禹川，谁让你动手打人！” 路子扬擦去唇角的湿润，看着手背上的鲜血，他冷冷勾唇，毫不犹豫抬脚对准秦禹川胸口用力一踹。 作为厉家继承人，他从小就接受各种对抗训练，想打一个秦禹川绰绰有余。 秦禹川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上回你带了几十个保镖，我确实很难占上风，你该不会因此觉得我打一个你很难吧？” 路子扬揉着手腕，漫不经心靠近，在秦禹川错愕的眼神下，挥手还他一拳。 他拿捏着巧劲，秦禹川闷哼一声，没有吐血，却感觉下颌骨头都错了位。 “你……”秦禹川疼得说不出话。 宋暖终于回神，连忙拉住路子扬，“别打了。” 她回头看秦广晟，有很多话想问，但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她问：“你怎么在这？” 秦广晟解释：“路律师过来找你谈事情，我下楼刚巧碰上。” “爸。”秦禹川艰难喊了一声。 他什么都没说，可眼底是震惊分明是不相信秦广晟所说。 更不明白秦广晟为什么要帮路子扬骗他。 路子扬明明就是来跟宋暖私会的！ 秦广晟难受得很，一边是厉景尘，一边是自己儿子。 犹豫几秒，他狠下心转过身，叫来管家，“把禹川送去医院看看，别出事了。” 管家不敢耽搁，扶起秦禹川。 秦禹川面部骨骼受伤说不了话，腿却能动，他阴沉着脸推开管家，深深看了秦广晟一眼，失望和怨恨在眸中交织。 秦广晟不敢看他，生怕心脏被那眼神烫出洞。 他捂着心口，表情痛苦。 宋暖观察到他的异样，急忙叫来佣人，把秦广晟扶回房间休息。 秦禹川走后，别墅恢复短暂的安静。 “他刚才强迫你了？”路子扬心思敏锐，看宋暖把自己裹得像蝉蛹一样严实，猜到了什么。 “关你什么事？” 她不想纠结路子扬和秦广晟为什么会一起出现，也不想猜测路子扬怎么骗过、或者说服秦广晟站在他那边了。 她太厌恶这种事态随时失控的感觉。 宋暖憋着股火气，朝他发泄：“路子扬，你能不能不要再这么自以为是了！你当你是我的谁？你能不能别老是给我惹麻烦？秦禹川是我的老公，我们之间的事用不着你过问。” 路子扬被骂懵了。 他唇瓣微张，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宋暖推出去，“你滚吧，我不想看见你。” 房门随着音落而关上。 门口，路子扬低沉的嗓音响起，“宋暖，我允许你跟我生气，可什么叫秦禹川是你老公？” 他顿了几秒，声愈发冷凝，“你不想见我，那我就明天再来看你，后面那句话我当你没说，以后别再说这种话惹我生气。” 宋暖把脑袋埋进枕头里，全当耳旁风。 他前脚刚走，后脚佣人就急急忙忙跑来，“夫人，不好了，老爷子心脏病发作了！” “什么？！”宋暖惊得坐起身，急忙叫来司机把秦广晟送去医院。 两小时后。 医院从手术室出来，“抢救及时，没有什么大碍，病情目前还是比较稳定的，但是病人注意不能受太大刺激。” “知道了，谢谢医生。” 幸好家里经常备着药，秦广晟发病前吃了速效救心丸，这才捞回一条命。 宋暖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急诊科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嘈杂喧闹，管家去办手续，把秦广晟转去了vip。 也是好笑，宋凝雪也在这一层楼。 宋暖问：“秦禹川怎么样了？” 管家刚要回答，蓦地被一道声音打断：“死不了。” 秦禹川冷着脸朝他们走来，“宋暖，你真是厉害啊，我爸身体一直好，现在都被你气出心脏病来了。” 他咬牙切齿，眼中的恨意几乎要把她吞噬。 宋暖无话可说。 秦广晟突然病倒，她不能说自己全无责任，但也不觉得所有责任都在于她。 是秦禹川回国开始就折腾不断，没完没了地找事。 可现在不是追究谁责任的时候。 “医生说暂时没有危险，但不能受刺激，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都忍着，别在秦叔面前提。”她提醒道，“还有宋凝雪，你让她说话注意点。” 秦禹川冷哼，“不用你在这假孝顺。” 话不投机半句多。 宋暖很累，眼皮沉重，她现在只想回家好好睡上一觉。 她拿着包想走，秦禹川挡住她的路。 “你又想干什么？”宋暖皱眉。 秦禹川死死盯着她，这张脸曾经也令他魂牵梦绕，可一想到她竟然不要脸到把路子扬带回婚房，他就一阵阵地反胃想吐。 得不到他，就去找来路子扬这个替身，甚至还把路子扬带回秦家。 以为把替身带回他们的婚房，就能代替他吗？ 秦禹川脸色青白交加，“你从今晚开始，搬出去住，别玷污我们秦家的房子。” “现在这么晚，我能搬到哪去？”宋暖服了他，想一出是一出，“秦叔也说了，他下楼碰到路子扬，我的房间你查也查了，找不到人，你现在硬要找茬是吗？还有，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栋别墅现在是在我名下，要搬也是你搬走。” 她没好气地推开秦禹川，大步离开。 秦禹川站在原地，拳头紧了。 管家无声叹息，不得不出声提醒，“少爷，医生说你现在尽量少说话，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老爷这儿我看着就行。” 闻声，秦禹川淡淡睨着病房内的秦广晟，心底升起股难言的畅爽。 几小时前，秦广晟还在秦家帮着路子扬说话，掩饰他跟宋暖偷情的事实。 现在就躺进医院了。 “真是可笑。”他冷声讥讽，转身离开。 管家长长叹了口气。 不明白好好的秦家，怎么就变成现在这幅样子了。 第55章 别妄想跟我争家产 翌日一早，宋暖来医院看秦广晟。 他恢复很好，除了不能剧烈运动外，基本和常人无异。 宋暖到的时候，秦广晟还在开线上会议，会议时间显示已经有一个多小时了。 放下东西，宋暖问管家：“公司什么事这么着急？” 管家叹气，“听说柏林珠宝的项目准备交给秦氏，但需要秦氏单独开一条产线，所以才紧急召开股东大会。” 单独开产线，前期需要投入很多资金、人力。 对目前的秦氏来说，压力很大。 如果开了产线，却没能拿下和柏林珠宝的合作，那秦氏就离破产重组不远了。 “合作都还没有敲定下来，秦叔现在的身体支撑不了他这样高强度工作。”宋暖微微皱眉，“秦禹川呢？没来？” 提起他，管家叹出一道更长的气，“少爷他受伤了。” 宋暖听出管家的言外之意，没有再追问，鄙夷道：“他昨天气势汹汹让我搬出秦家的时候，可看不出来是个受伤的人。” 管家一脸愁容，没有说话。 过了半小时，秦广晟开完会了。 瞧见宋暖，他眼底的疲惫一扫而空，笑吟吟朝她招手，“暖暖，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宋氏不是有股东大会吗？” “股东大会在下午。”宋暖笑道，“秦叔，虽然你现在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但医生也说了，不能太过劳累，要多注意休息。” 秦广晟只是笑着，话锋骤然一转：“你考不考虑回秦氏上班？” 宋暖一时没反应过来。 “柏林珠宝的合作要交给秦家，我是没有精力跟进整个项目的，但说实话，交给禹川，我不放心。” 门口，刚将门推开一条缝隙的秦禹川脸色阴沉。 柏林珠宝竟然要和秦氏合作？ 宋暖同样震惊，“合同已经签下来了吗？” 柏林珠宝可是走的国际高端线啊。 一直都有固定的合作厂家，怎么会这么贸然就更改合作方，变成秦氏？ “秦叔，要开新的产线，柏林是打算把高端线的制作交给我们吗？”宋暖实在疑惑。 “目前是这样。”秦广晟拍着她的肩膀，对她寄予厚望，“明天下午柏林珠宝的林总就会去公司签合同，你和她认识，你代替秦氏出面是最好的。” 宋暖有些怔愣。 突然，房门被猛地推开，撞到墙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秦禹川怒气冲冲闯进来，“爸，什么叫她代替秦氏出面是最好的？我才是秦氏未来的继承人，这么重要的合作就得交给我！” “你怎么来了？” 宋暖微微蹙眉，站起身来，“这里是医院，你小声些。” “宋暖，你够了。”秦禹川一看到她这副嘴脸就泛恶，“滚回你的宋氏上班去，别妄想跟我争家产！一个宋氏还喂不饱你吗？” 他说着还动手推了宋暖一下。 宋暖一时没站稳，后腰磕到了尖锐的桌角。 疼痛瞬间传遍全身。 宋暖小脸皱起一团，往旁边站了站。 她从来都无心争夺秦氏的家产，她要的只是属于她的，宋氏本就是她的，至于不是她的东西，她多一点都不会要。 “我……”宋暖开口，刚要解释，却被秦广晟打断。 秦广晟站到宋暖面前，像护崽子一样护着她，“柏林集团的项目本就是暖暖为我们争取来的，别忘了，你现在手上和科技新贵的项目，也是暖暖谈下的！” 一时间，秦禹川脸色更加难看。 是，秦广晟说得没错。 在秦氏陷入丑闻后，秦禹川就掉了好几个项目，其他稳住的，都是一些小公司中规中矩的合作，不能为公司带来多少利益。 董事会因此没少质疑他的工作能力。 好在周敏生日宴当日，秦家拿下了和科技新贵的合作。 秦广晟把项目交给他。 他这才勉强在董事会面前站稳脚跟。 说起来，还真是靠宋暖。 意识到这点，秦禹川心中像堵了一团棉花，软绵绵的，却让他难受不已，耿耿于怀，又无处发泄。 “我刚回国，人脉不如她广也很正常！”秦禹川憋了许久，憋出这一句话。 宋暖觉得可笑。 刚回国那会，秦氏势力还在，秦禹川差点把她逼死，那会儿人脉不是挺多的吗？ “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你不用再说。”秦广晟态度坚决，“明天合同就让暖暖去签，至于后续项目要交给谁，如果暖暖不愿意，我会另外找人接手。” 话落的瞬间，气氛焦灼。 秦禹川不可置信，好半晌，他冷笑一声，“行，秦广晟，你别后悔！” 他摔门离开。 秦广晟捂着心口，跌坐在床上。 宋暖急忙朝管家道：“李叔，药在哪？拿药来！” 服药后，秦广晟脸色好看一些。 管家心里气愤秦禹川的行为，嘴上却也只能说些宽慰的话。 “先生，少爷近几年都在国外生活，学了国外那套直率的性子，其实他没那个坏心，你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宋暖跟着道：“是啊秦叔，他就是好胜心太强了，柏林集团这事，我看要不……” “不行！” 猜到她想说什么，秦广晟立马拒绝。 缓了口气，心脏没那么难受后，他才道：“暖暖，这个项目，必须由你接手。” 他已经答应厉景尘了。 而且，秦家能不能起死回生，全看这次和柏林珠宝的合作。 秦广晟不敢将赌注放在秦禹川身上。 即使他内心深处也并没有特别看好宋暖，可就凭宋暖和厉景尘的关系，就是他最强的定心丸。 “那好吧。”宋暖没办法，只好应下。 下午，她准时到达宋氏，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股东。 路子扬就坐在宋志仁旁边。 两人对视，只一秒，宋暖便移开了视线。 她自顾自地整理着自己的东西，没有注意到路子扬的目光一直黏在她身上。 昨天吵架后，他们到现在还没说话。 微信也没给彼此发过消息。 王仁毅坐在宋暖旁边，低声提醒：“暖暖，刚才我差不多打探了一下，宋志仁一派几乎都被收服，会在今天逼你辞职。” 宋暖沉思。 随后问他：“王叔，以你的了解，现在除了你，还有谁有可能倒戈支持我？” 第56章 有没有可能，我就是厉景尘? 王仁毅表情古怪。 宋暖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您直说吧，我有心理准备。” 看着她心如死灰的模样，王仁毅到底有些不忍心。 二十几岁的小孩，老宋总离世后，就单枪匹马斗婆家、斗娘家，身边亲近的人一个个都背叛了她。 “其实情况没那么糟糕。” 宋暖闻言，看着王仁毅的眼里亮起光。 王仁毅解释：“我私下打探过，不少人忌惮安少，不想因为你得罪他，等会你可以在会上提一提安少，说不定有些人就动摇了。” 宋暖：“……” 她失望地收回目光。 路子扬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会议很快开始。 宋志仁开门见山，义正言辞地批斗了一遍宋暖顶撞上司、业务不精后，总助发出匿名投票链接，让大家投票表决。 甚至都没给宋暖准备发言环节。 王仁毅用胳膊肘搡了搡宋暖，示意她赶紧为自己辩驳。 宋暖忽然生出几分犹豫。 在宋氏上班几天发生的种种在重演，宋志仁想吞掉她的股份，就算她今天侥幸留下，宋志仁势必不会罢休。 而宋凝雪会继续撺掇秦禹川对付她。 秦广晟没出事还好，能压一压秦禹川，偏偏现在又心脏病发，以早上的情况来看，父子俩随时会反目。 到那时候，她将受到秦、宋两家的压迫。 宋氏总归是一摊烂泥，反正她已经和秦禹川签下了合约，不如趁着三个月的时间去秦氏啃下与柏林集团的项目。 也好为自己储备人脉。 日后她要整顿宋氏，也更加有底气。 这些想法在她脑中一瞬闪过，很快便理清。 投票也已经完成。 总部开始公布投票结果，“支持辞退宋暖的票数十四票，投票人数共十六人。” 哪怕没有公开具体的投票名单，宋暖也知道，她仅有的那两票是路子扬和王仁毅投的。 宋志仁一副胜利者得意洋洋的嘴脸。 “宋暖，你现在可以去媒介组收拾东西离开了。”他迫不及待，“爸早跟你说了，你的能力在职场根本混不下去。” 宋暖懒得听他废话。 起身就走。 股东们见状，面面相觑，各自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震惊。 会议顺利得令人意外。 有人忧心忡忡，“她就这么走了？我还以为会像上次那样，带上安家太子爷来施压，逼我们改投呢。” “看来她和安家太子爷关系也没那么好，谣传的果然不能信。” 王仁毅无声叹了口气。 以后，他的处境也要难上几分了。 “路总，你不是跟安少认识吗？”宋志仁看向路子扬，话里话外藏着讽意，“怎么今天不带上安少过来？” 路子扬漫不经心地把玩手机。 他原本还在担心宋暖想争权，幸好她聪明。 “宋总这么关心安少？”路子扬勾起一抹淡笑，笑意不达眼底，“你要是想见安少，我找个时间帮你引荐也不是不行。” 宋志仁一惊。 他本来只是找话让路子扬不痛快，没想到竟然能有这意外的机会。 他立马笑道：“那可就麻烦路总了。” “不过——”路子扬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据你二女儿所说，我和安少可是差点害得她流产，又勒索了她八千万。二千金视我和安少如洪水猛兽，我有这个心，恐怕也没办法引荐你们认识了。” 在座的股东一听，表情各异。 没想到安思泽和宋志仁一家竟然还有这渊源。 一时间，众人看宋志仁的眼神或多或少都带了几分怨恨和责怪。 这几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可安思泽之前来过公司，特意为宋暖撑腰，便代表和宋志仁是敌对状态。 要是知道宋凝雪跟安思泽的这些事，他们说什么都不会如此果决地站在宋志仁这边的。 “宋总，你还真是藏了一堆事没告诉我们。” 王仁毅瞧见转机，率先开口：“不是我要管宋总的家事，只是得罪安思泽这件事，怎么的也得和我们提一嘴吧？” “就是啊。” “宋总，这事是你不道德了。” 其他股东纷纷响应。 宋志仁骑虎难下，涨红了脸，“没有的事。” 他看向路子扬，眼里带着警告，“路总，这是公司，你说话要注意些，有些话可不能乱说，我们从来没有说过安少一句不是。” 路子扬表情冷然。 他起身，双手插兜，眼里闪过一抹玩味，“既然这样，那我下周一帮你约安少出来吃顿饭。” 宋志**喜，连说了几个‘好’。 车库。 宋暖被堵在墙角，她双手抱臂，面无表情。 路子扬抿唇，往她跟前凑近几分，“还在生我的气？” 宋暖别过脸，讥讽道：“我哪敢生你的气啊。” “我错了，还不行吗？”路子扬攥紧她的手，低声求饶，“我就是太想你了，才忍不住去秦家找你的，以后你不让我去，我就不去了。” 宋暖其实本来也没多大的火气。 昨晚是刚好所有事堵在一起，她心烦，便干脆朝路子扬发火了。 她冷哼一声，“你会听我的话？” 路子扬没有回答，笑着打哈哈糊弄过去。 “我联系了凉城最好的心脏科医生，你看什么时候有空，带秦广晟过去面诊。”他说起正事。 说起秦广晟，宋暖把刚做的决定告诉他，“我打算回秦氏上班。” 她以为路子扬会有很大反应。 没想到他很平静，似乎是早有所料，只是‘嗯’了一声。 宋暖狐疑地打量他。 她问道：“你昨晚是怎么说服秦叔不揭穿你的？” 今天秦广晟说和柏林珠宝有合作时，宋暖便将两件事联想到一起了。 不等路子扬回答，宋暖又问：“柏林珠宝和秦氏的合作，是不是你在中间牵线的？” 路子扬扬眉，“为什么这么问？” “柏林珠宝是厉氏集团旗下的品牌，高端线产品一直有固定的合作商，为什么突然选择秦氏？秦氏没有经验，没有资历，连产线都得新开一条。” 宋暖直视他，“厉氏的掌权人厉景尘，和安思泽年纪相仿，又是一个圈子里的。” 路子扬忍不住笑，“你觉得，是我拜托安思泽，让他替秦氏去跟厉景尘要来这个合作机会的？” “难道不是？”宋暖不觉得自己会猜错。 “暖暖，有没有可能，我就是厉景尘？” 第57章 可惜你命好 宋暖淡淡翻了个白眼。 她撇开路子扬。 “你要去哪？”路子扬捉住她的手腕，有些委屈，“才见面就要走，宋暖，你现在对我很敷衍。” “我要去趟医院和秦氏，明天要跟柏林珠宝签合同，项目得过一眼。” 宋暖现在哄他十分得心应手，她避开车库监控，轻啄了下他唇角，“替我盯好宋氏，宋志仁有异动就告诉我。” 人太闲就容易胡思乱想，得给他找点事做。 “我离职之后，宋凝雪估计会找机会进宋氏，挂个有点权力的闲职，要是宋志仁在股东大会上提起，你帮我卡一下。” 宋凝雪孩子月份越来越大，身体状况基本稳定下来了。 她一直对股份虎视眈眈，现在是个不错的机会。 宋暖并不知适才股东大会上的事。 经路子扬挑拨，股东若想稳住安思泽，一定不会让宋凝雪进入宋氏。 “好。”路子扬笑应下，没有告诉她，“让我帮你干活，是不是得给点奖励？” “你想要什么？” 宋暖账户现在解封了，有钱了，恢复以往的阔气，“我等会打钱给你。” 路子扬脸色微变，张嘴想拒绝，忽然传来一道巨响。 像是什么东西被撞到。 宋暖吓得一颤。 她扭头去看路子扬，两人对视几秒。 宋暖正想出去看看情况，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谁让你把东西放在这里的？”谢泠玉从驾驶位下来，语气燥怒，“这点事都做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方瑜低垂着头，看着地上被撞破流了一地的咖啡，拳头紧攥。 她没有说话。 谢泠玉更气了，甩着包砸在方瑜身上。 “还愣着干什么？把我的车弄脏成这样，赶紧去找抹布把我的车擦干净啊，蠢得跟猪似的，就你这反应能力能跟博主谈好合作？” 方瑜忍无可忍，抓住谢泠玉的包，用力甩开，“谢总监，我把咖啡好好地放在这里，是你故意开车撞过来。我很忙，没有时间帮你洗车！” 谢泠玉被推搡得往后踉跄几步，她穿着细高跟，险些摔倒。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方瑜，随后脸上布满怒气。 “你能忙什么？”谢泠玉把装着咖啡的纸箱踢翻，“买下午茶都买不好，工作的事用不着你操心，你现在马上去咖啡店重新买一份回来。” 方瑜牙都要咬碎了。 她环顾四周，看到不少监控，思考要忍气吞声，还是打谢泠玉一顿出气。 下午股东大会还没结束，宋暖辞职的消息就传到了媒介组。 当时，谢泠玉躲在办公室笑了足足五分钟。 同事们议论纷纷，有的在感慨宋暖背靠安思泽，竟然还斗不过宋志仁，但更多人在庆幸当初没有站队宋暖。 一时间，方瑜这个唯一站队的人，成了最瞩目的人。 同事围在她身边，七嘴八舌。 “方瑜，你赶紧申请调岗吧，以谢总监的手腕，你接下来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话音刚落，谢泠玉就指派了任务给她。 “今天部门下午茶，方瑜，你出去买，就要西街那家新开的咖啡店。大家把菜单发给方瑜，每人预算一百。” 方瑜想也没想就拒绝。 什么下午茶不能点外卖？非要去跑去西街买？ 西街离宋氏来回接近一小时的路程。 听到她的拒绝，谢泠玉发出一声冷笑，“你是不是跟宋暖一样，也不想干了？” 方瑜没办法，只能答应。 结果刚把咖啡买回来，从后备箱搬下来，就被谢泠玉撞翻了。 “你听见我说话没？” 谢泠玉一声大吼，方瑜思绪瞬间回笼。 她牙都要咬碎了，尽量心平气和地讲道理：“谢总监，现在快四点了，我再去一趟回来已经接近下班了。” 今天的工作还没完成。 再跑一趟，她今天就得加班了。 方瑜低声下气问：“明天下午我再去买行不行？” “不行。”谢泠玉冷声拒绝。 角落里，宋暖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谢总监，你就这么急着公报私仇？” 人没出现，声先到。 谢泠玉一转头，看见宋暖，脸色臭了一瞬，旋即想到她已经被开除，又绽开笑颜。 她看宋暖的目光满是不屑，“我管教自己的下属，用不着宋大小姐操心，你要是为她抱不平，就替她把我的车擦干净。” 宋暖垂眸打量。 地上，纸箱被压扁了一半，里面的咖啡基本都漏了。 另外还有一箱甜品。 宋暖朝方瑜道：“你把甜品拿上去，这些咖啡等会打电话叫保洁工来打扫。” 方瑜感激地看了宋暖一眼，弯腰刚抱起装着甜品的纸箱，谢泠玉骤然抬脚一脚，鞋跟刺中方瑜的手。 她疼得惊呼，下意识松手，东西砸在地上。 没坏，但散落一地，都摔烂了。 “谢泠玉，你有病是吗？”宋暖看不下去，直接骂她，“方瑜怎么说都是你组里的人，你这样针对她有什么好处？” 闻言，谢泠玉冷笑。 她敛起笑容，一脸阴鸷，“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封递到总裁办的举报信是谁写的。宋暖，这些罪本该由你受的，可惜你命好，被股东大会辞退。你把我整得这么惨，我怎么可能因为你离职就不算账？我也没办法啊，我只能找她。” 谢泠玉狞笑，毫不掩饰对她的恶意和歹毒。 有些事情宋暖心知肚明，可一旦摆到明面上说，性质就变了。 宋暖拿出手机，冷声道：“刚才发生的事情我都录下来了，如果发到网上，你觉得你还混得下去吗？” 谢泠玉表情难看，伸手想抢手机。 宋暖早有预料，侧身躲开。 收起手机，她嘲弄地笑了笑，“宋氏上级殴打下属，这个标题应该很吸睛。” “宋暖，你敢！” 宋暖：“我有什么不敢的？” “为了一个基层员工，你确定要和跟我叫板？”谢泠玉冷着脸。 方瑜闻言担忧地看着宋暖。 宋暖知道她在害怕什么，递给她一个宽慰的眼神。 “这个视频我不会删，我在宋氏有眼线，要是让我知道你再故意针对刁难方瑜，谢总监就等着上社会新闻头版吧。” 第58章 丑话说在前头 警告完，宋暖拉着方瑜走。 刚转身，谢泠玉忽然噗嗤一笑，嘲讽意味明显。 “宋暖，视频你尽管去发，你非宋氏员工，偷录宋氏员工的视频，我想你把我们说到的工作内容也一起录进去了吧？” 宋暖脚步顿住。 她倒是没有注意这个，但全程录着的，只要谢泠玉有提到，肯定有录到。 “泄露公司机密，我倒要看，是我先上社会新闻，还是你先收到公司的律师函。” 谢泠玉捂嘴笑着，“你是宋总女儿，倒是给公司法务部省了邮费，律师函直接代宋总转交给你就行了。” 宋暖：“……” 谢泠玉这狗东西，脑子转得还挺快。 但宋暖并不担心。 有路子扬这个现成的宋氏股东，还是律师，她就不信谢泠玉能告到她。 “老娘不干了！” 一直安静的方瑜突然拽下工牌，扔到谢泠玉身上。 宋暖一脸惊诧。 谢泠玉也懵了，随后怒道：“方瑜，你疯了吧？你现在手上还跟进好几个博主，你现在辞职，可就没季度奖和年终了。” 方瑜辞职，她还怎么以泄露机密的理由威胁宋暖？ “这钱就当提前随给你的棺材本。” 方瑜骂爽了，说出辞职的那瞬间心口的淤气瞬间畅通。 她捡起几杯还算完好的咖啡，拔盖，一口气全泼到谢泠玉身上。 谢泠玉身上的白裙瞬间被染色。 她大声尖叫，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方瑜泼得从头到脚都是咖啡液，又狼狈又好笑。 “方瑜，你死定了！” 方瑜扔掉咖啡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下班前我会把辞职通知书发到你邮箱里的，一定记得批啊，谢总监。” 事情闹成这样，方瑜班也不上了。 回办公室收拾东西，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写好辞职信，不到下班就走人。 宋暖就在附近的咖啡厅等她。 毕竟方瑜是因为帮她才被谢泠玉针对，如今离职，她有必要帮方瑜谋条后路。 几分钟后，方瑜就拿着东西来了。 “宋姐。” 她看向路子扬，神色拘谨一些，“路总。” 路子扬跟着看了场好戏。 此刻坐在宋暖身旁，想起刚才发生的事，还是觉得好笑。 “你们宋氏一天天的还真是戏多，谢泠玉到底是怎么被招进来的？又是偷隔壁部门工服，又是去调换样品的，刁难完下属，竟然还有空守在车库撞坏咖啡。” 宋暖看他。 他眸中的好奇快溢出眼眶了。 方瑜被他说得尴尬，转移话题，“宋姐，又害你莫名被谢泠玉骂了。” 宋暖摇了摇头，“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方瑜笑容苦涩，“暂时还没有，谢泠玉说会行业内封杀我，我先投投简历吧，找不到合适工作的话，就只能离开凉城了。” 路子扬扬眉：“行业内封杀？好大的口气。” 方瑜：“我们这行看人脉，谢泠玉认识不少人，她要是执意找我麻烦，想让几家top公司卡我还是不难的。” 路子扬嗤笑。 “我被返聘回秦氏了，你跟我一起去吧。”宋暖握住她的手，一脸真诚，“我明天去跟柏林珠宝谈项目，刚好公司没给我配置助理。” “柏、柏林珠宝？”方瑜目瞪口呆，能接触到柏林珠宝这种国际一线的项目，她没有拒绝的道理。 她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入职要走流程，但方瑜在宋氏的离职流程还没办好，暂时没办法入职秦氏。 宋暖只能去找秦广晟要个特权。 秦广晟有些为难，“这毕竟是高级项目，她现在还是宋氏的员工，万一出现项目机密泄露……” 他下意识看向路子扬，想看他的态度。 毕竟柏林珠宝真正的掌权人站在他面前，只要路子扬同意，那他肯定也没意见。 “先签下保密协议就好。”路子扬道。 秦广晟闻言立马点头：“那就按路律师说的吧。” 在医院陪了秦广晟一会，宋暖便离开了。 她还要去秦氏过项目。 宋暖前脚刚走，病房恢复不到几秒的安静，宋凝雪就来了。 她面色不如前几天红润，脸颊瘦了点。 宋凝雪一脸关心，“秦叔，你身体好些了吗？” 秦广晟淡淡瞥了她一眼，“好多了。” 态度没有以往热情。 宋凝雪跟他在一个医院，早不来玩不来，偏偏早上他刚说要把柏林珠宝的项目交给宋暖，下午她就来了。 秦广晟一直觉得人得有心机有城府才好，尤其是年轻人。 可宋凝雪实在做人做事，功利心实在是太强了。 以前还会稍加掩饰，最近是越来越明目张胆了。 “那就好。”宋凝雪放心地笑了笑，随手拿起一个柑橘，剥了起来，“秦叔，我听说公司准备要拿下和柏林珠宝的合作了呀？” 秦广晟态度不冷不热，“禹川让你来当说客了？” 宋凝雪淡笑，“没有的事，只是姐姐毕竟是在宋氏上班，秦氏的项目交给她，说不过去呀。” “暖暖已经离职了。” 宋凝雪当然知道宋暖离职了。 她没想到，宋暖竟然有那么好的手段，不仅帮秦广晟拿到合作，还说服了秦广晟把项目交给她。 要知道，秦广晟决定把项目给出去的时候，股东大会可还没表决要辞退宋暖。 听秦禹川说这些时，宋凝雪恨得咬牙。 秦广晟给了她两套房子，她以为秦家已经认下她儿媳的身份了。 没想到有真正的好事，还是留给了宋暖。 宋凝雪怎么能不恨？ 来之前，她特意打电话通知宋志仁，暂时不要批下宋暖的离职手续。 只要宋暖的档案还在宋氏，柏林珠宝的项目就还没有定数。 她压下心中的怒意，欲言又止：“可是，我姐她好像还没办好离职手续。” 秦广晟表情渐冷。 “秦叔，秦氏如今危机有姐姐的原因，股东没说，可心里不是没有意见。要是让他们知道，您把这么重要的项目交给她……”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秦广晟彻底沉下脸。 他还没死呢，就急着上他跟前玩威胁这一套了？ “凝雪，有些丑话我先说在前头，你不爱听也得给我听着。” 秦广晟一脸严肃，“你未婚先孕，禹川有责任，你和禹川两情相悦，所以我们秦家也愿意认下你和孩子。但你的身份说出去始终见不得人，有些话骗骗媒体就好了，骗不了我和你伯母。” 第59章 反正都要离婚 宋凝雪脸色有些难看。 她知道秦广晟的话外之意，让她安分守己，不要多管闲事，否则秦家大可以不让她进门，让她永远背着小三的身份。 宋凝雪只好苦笑装傻，“秦叔，我知道，都是我的错。” 她垂下眼帘，使出惯用的伎俩。 秦广晟不会被宋凝雪拙劣的演技骗过去，但总归不好撕破脸皮，身为长辈，教训两句后，就该给台阶下了。 他敛了敛冷厉，“你从小就听话乖巧，陪在禹川身边，我们也放心。” 宋凝雪点了点头。 这话的意思，便是要她当好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贵太太，，别妄想插手秦氏的任何事情。 宋凝雪对秦氏本就没有想法，她要的一直是宋氏，是抢走宋暖的东西。 杜凡愉消失这么多年，说不定早死了。 周敏如今才是宋家的女主人，而她，也不是什么私生女，凭什么还要把好东西让给宋暖？宋氏股份就该给她。 所有属于宋暖的一切，都应该是她的。 宋凝雪面对秦广晟笑得乖巧，心中闪过计策，她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宋暖代表秦氏和柏林珠宝签约。 要是宋暖拿下合作，秦广晟一高兴把秦氏给宋暖，那她这么多年的谋划努力，就全都浪费了。 这份s级项目，必须让秦禹川接手。 待了一会，宋凝雪离开了。 病房内，秦禹川站在窗前，一手插兜，一手夹着烟，没抽，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出神到烟灰掉在手上都没发现。 “川哥。” 宋凝雪喊了他一声，冷若冰霜的脸瞬间铺上笑容。 秦禹川闻声，碾了烟，把窗开大了些，“雪儿，他怎么说？” 秦禹川不怎么抽烟，在她怀孕之后，就更少了。此刻在她病房里都忍不住点烟，宋凝雪知道这件事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可能是我没什么工作经验吧。” 宋凝雪垂眸咬唇，一脸委屈，连声音都有几分哭腔，“秦叔让我别管，他说，我要是再说姐姐一句不好，秦家不会让我进门。” 秦禹川直冒火：“宋暖到底给他下什么迷药了！” 本以为秦广晟会看在孙子的份上，听一听宋凝雪的话。 没想到竟然护宋暖护到这份上。 他从小和宋暖一起长大，不过就出国那几年没和她待在一起，两人从小成绩就差不多，也不见得宋暖比他聪明多少。 宋暖工作能力能比他好多少？ 宋凝雪夹出两滴眼泪，“姐姐现在还没走完宋氏的离职程序，不管怎样都不好代替秦氏出面谈合作，可秦叔执意……毕竟姐姐除了是宋氏员工，还有秦太太的身份。” “秦叔是执意要姐姐去跟柏林珠宝谈合作了。”她深沉地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像是真诚地想替他分忧。 “姐姐已经有40%的宋氏股份了，我听秦叔的意思，如果她顺利拿下合作，还要分秦氏股份给她……”宋凝雪边说边打量秦禹川的表情。 男人面无表情，只有紧绷的下颌透露出他心情十分糟糕。 “她姓宋，我爸不会蠢到把秦氏交给一个外姓人，更别提还是一个女人。”秦禹川嗤笑，一脸不屑。 可他心中明白，宋凝雪说的，不是没有可能。 最近发生的种种让秦禹川相信，秦广晟是真干得出来把公司给宋暖的事。 他不敢袒露心底的不自信。 宋凝雪偏要刺激他，“如果不是有这种打算，秦叔为什么不把项目给你？” 说完，她小心翼翼观察着秦禹川，小声叹了口气，像是怕他生气一样，又道：“可能是我多想了，或许秦叔没别的意思。” 秦禹川拳头紧攥。 他将宋凝雪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秦广晟的目的他了然于心，可宋凝雪这幅战战兢兢维护他自尊心的样子，让秦禹川心中的愤恨不甘成倍**。 甚至脑中闪过一瞬凶残的想法。 如果秦广晟猝死—— 那他这个第一继承人，就能顺利继承秦氏，那时候就不用将宋暖放在眼里了。 可只有一瞬。 宋凝雪敏锐捕捉到了，那刹那秦禹川身上散发出的阴鸷狠戾。 “其实，有个办法。”她悠悠出声。 秦禹川看她。 宋凝雪道：“只要起诉离婚就好了，我已经让爸卡着她的离职流程不批了，现在起诉离婚，姐姐就没办法以秦太太的身份去谈合作。” “不行。”秦禹川皱眉，几乎脱口而出。 他否决得过于果断，甚至没有经过思考，像是大脑自动做出的判断。 连秦禹川自己都有些愣住。 对上宋凝雪惊诧怀疑的眼神，秦禹川莫名慌了一瞬。 很快，他面不改色解释：“我和她已经签了合约，三个月后才能离婚，否则，秦氏股市动荡蒸发，对我们都没有好处。” 现在公司都要落到宋暖手里了，考虑这些有什么用？ 秦禹川从来不是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 宋凝雪以前不是没提过离婚的事，秦禹川的态度从不会像现在这样。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不对劲。 她不甘继续道：“不过是蒸发一点钱而已，现在绯闻已经稳定下来了，而且离婚后，你拿下和柏林珠宝的合作，带来的效益不比离婚的损失差。反正都要离婚，现在离，和三个月后离也没有什么区别！” 秦禹川抿唇不语。 他无法反驳。 确实，无论从哪方面想，现在跟宋暖离婚都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心底有道声音告诉他不能离。 秦禹川无比确信，只要他们离了，路子扬马上会乘机而入。 “我有自己的打算。”秦禹川语气有些冷。 宋凝雪牙都要咬碎了，面上仍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川哥，你是不是不想跟姐姐离婚了？你跟她一样，也觉得我的身份见不得人是吗？” 秦禹川皱眉：“我没有。” 宋凝雪闭眼，眼角滑落泪珠，隐忍又克制，白皙的脸颊让她看起来尤为破碎。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她双手捂脸，低低啜泣，“我是私生女，又是破坏你和姐姐感情的小三，我们的孩子也是私生子。” 宋凝雪像是下定什么决心，幽咽道：“我会把孩子打了，不会让他跟我一样的。” 第60章 有更好的选择 “雪儿，你胡说什么？” 秦禹川终于有了情绪波动，抱住她，“我从来没有因为你的身份看不起你，不然我就不会离开宋暖，和你在一起了。” 宋凝雪扑进他怀里，哭得更大声了。 秦禹川久违地心疼起她。 他想起出国前模糊的记忆。 宋暖一直欺负宋凝雪，他以为善良的女孩，其实把妹妹打得遍体鳞伤，仗着宋老爷子宠她，还在学校带头霸凌宋凝雪。 秦禹川无法忍受，自己的青梅竹马竟然是这么恶毒的人。 他错看宋暖了。 可两人十几年的情谊情真意实，秦禹川无法割舍。 所以他假装不知情，仍然和宋暖同出同入，可心里的情感早已经在了解宋凝雪的遭遇时，转移到了她身上。 宋凝雪不一样。 她跟宋暖不一样，她善良，柔弱。 她比宋暖更需要他。 秦禹川顿时醒悟，没错，宋凝雪更需要他。 在医院陪了宋凝雪一天，秦禹川才离开，他直接去了公司，动用权力要来所有跟柏林珠宝所有相关的文件，并调走团队。 而宋凝雪擦干眼泪，眼底闪过妒意。 她联系了宋志仁，“爸，你明天有空吗？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翌日。 柏林珠宝集团。 宋暖和方瑜在车内补妆，路子扬瞧着两人同步的动作，莫名觉得好笑。 “你谈下那么多项目，现在跟柏林签份合同而已，至于吗？” 一路上，两人的镜子就没离手过。 宋暖瞥了他一样，“这可不是普通的项目，我第一次接触柏林珠宝这样的大集团，虽然跟林静文见过，但正式签约还是不一样。” 她昨晚跟方瑜通宵一整晚，恶补了柏林所有系列珠宝，研究柏林新季度的时尚趋向、用户画像，又调整了好几版谈判内容。 两人几乎没有睡觉。 今天脸色憔悴得不行，补了一路的妆。 路子扬失笑，“我和你们一起上去？” 宋暖:“你在会客室等着就好。” 林静文的助理出来接待，把宋暖引起会议室，“宋小姐，我们林总还在开会，很快就结束，您先在这儿等一会。” “好。” 两人没等多久，林静文就来了。 她一身干净利落的西装，短发齐肩，别在耳后，化着淡妆。 见到宋暖，林静文冷酷的脸上浮出一丝笑容，伸出手，“好久不见，宋小姐。” 宋暖礼貌回握。 两人寒暄了几句，便进入工作状态。 林静文是突然接到上级通知的，只说让她把项目交给秦氏，虽然摸不着头脑，但林静文只负责执行。 原本林静文对秦氏没有抱太大希望。 但听宋暖说完项目的一系列准备，倒有些令人意外的满意。 “秦氏短短几天，能把新产线筹备到这份上，已经很不错了。”林静文不吝夸赞，“宋小姐，你的工作能力果然出色。” 宋暖微笑，“这是秦氏团队一起努力的结果。” 方瑜暗自腹诽，宋暖还是一如既往的体面，秦禹川提前调走团队，没人帮她们，全程都是她们两人的努力。 现在好名声倒是一起落秦氏头上了。 “那没问题的话，咱们签合同吧。”林静文也爽快。 她最喜欢宋暖这样的合作伙伴，事少，能力强，细节各方各面都能顾全，考虑的比她这个甲方还多。 助理递上合同，一式两份。 林静文都签完名后，传给宋暖，宋暖刚拿起笔，会议室的门忽然被打开。 来人是柏林珠宝的员工，神色有些惊慌，“林总，宋氏集团的宋总强闯进来，说有很紧急的事要说。” “宋氏？”林静文敛眉，看向宋暖。 宋志仁么？ 她前几天在周敏的生日宴上，见过宋志仁，对他印象一般般。 “他来找谁的？”林静文问。 助理道：“找您的。” 宋暖有股不详的预感。 但这里毕竟是林静文的地盘，宋暖能说的能做的有限，她立马在合同上签字。 还没签完，宋志仁就闯了进来，中气十足说道：“林总，这合同不能让宋暖签，她欺骗了你！” 宋暖手一顿。 宋志仁直接抢走了合同。 笔尖抵在纸面上，拉出长长一道墨水，划破了纸。 林静文：“宋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暖以及她身边的方瑜，这两人都是我们宋氏的员工，林总这份合同又是和秦氏签的，宋暖无法代表秦氏。” 宋凝雪慢悠悠从门外进来，从容不迫地解释：“届时，若是项目出现问题，这份合同是没有法律效力的。” 方瑜气愤起身，“我们已经从宋氏离职了。” 宋凝雪拨了拨头发，笑道：“可是离职流程还没走完呀，姐姐，你可以打开公司软件看一下，你的档案是不是还在。” “所以呢？”宋暖十分淡定，“我已经提前跟秦总说过了，秦总也找律师拟了保密协议，我和方瑜都签了。” 宋凝雪没想到宋暖竟然留了这一手。 她想了想，点头称是，“保密协议确实不错，但到底有风险，柏林明明有更好的选择，没必要承担风险。” 更好的选择？ 宋暖脸色微变。 果不其然，宋志仁道：“林总，小秦总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很快就到，他才能代表秦氏跟柏林签约，接下项目。” 宋暖脸色彻底黑了，“秦总亲自把项目交到我手上，策划一直是我跟进的，我不认为秦禹川有能力做好。” 林静文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习惯性地选择趋利避害。 厉氏那位只说把项目交给秦氏，其他什么都没说。 万一项目出现风险，林静文还是得担责的。 秦宋两家私底下要怎么争她不管，她只需要确保项目出问题的时候，能直接找到第一责任人。 林静文权衡利弊后，做出决定：“既然这样，就等小秦总过来签约吧。” 闻言，宋凝雪露出胜利者的得意。 宋志仁更是喜笑颜开。 方瑜气得不行，直接上手抢合同，被宋暖拦住。 “宋姐！”方瑜气得跺脚，为宋暖抱不平，“你别拦我，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 宋暖压住她肩膀，面色镇定：“打电话给秦总。” 方瑜压下怒火，拿着手机出去打电话。 宋凝雪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随后朝宋暖一笑，在她耳边低声道：“姐，川哥已经到了，你别白费力气了。” 第61章 谁允许你碰她? 话音刚落，秦禹川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身后跟着几个部门的总监，阵仗颇大，几人神采焕发，对比之下，只带了方瑜的宋暖看起来不太专业。 他直接越过宋暖。 一行几人都是男人，将宋暖死死挡在身后，横亘在她和林静文中间。 秦禹川朝林静文微笑，“抱歉林总，耽误你时间了。” 助理递上合同。 “由于是第一次合作，我们调整了合同，再让利五个点，希望能和柏林保持长久的合作关系。” 他长相清俊，行为举止又得体，好处给得直接，顷刻就拉了林静文一波好感。 林静文客套地夸了两句：“小秦总真是年轻有为。” 随后，林静文的助理拿过合同检查，发现没有问题后，双方完成签署。 速度快到不给宋暖喘息的时间。 前后不过两分钟。 方瑜跟秦广晟告完状回来，发现项目已经被秦禹川抢走了。 会议室除了她和宋暖，其他人都一脸喜色。 “宋姐，小秦总不接秦总电话，秦总说他在过来的路上了。”方瑜不甘，仍想争取，“让利五个点，项目利润没有再压缩的空间了。” 宋暖此刻头脑异常冷静。 已然敲定的事，她即便搬来秦广晟也无济于事。 林静文代表甲方，这是秦氏内部派系问题，矛盾要是抬到明面上闹得太大，林静文完全有权利临时毁约。 对她并没有好处。 宋暖冷声道：“跟秦总说，不用过来了。” 方瑜再不忿也无可奈何，只好照做。 跟秦禹川说完场面话，林静文才回过神来与宋暖搭话，她抿唇浅笑，脸上带着一抹浅显的歉意。 “宋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我需要考虑公司的利益。” 林静文理由充分。 事已至此，宋暖还能说什么吗？ 是她低估了宋家和秦禹川联手的威力，也是她高估林静文的笃诚。 识人不清，决策失误，她只能认栽。 工作上，宋暖一向不喜欢怨天尤人，输了就是输了。 她大方地朝林静文笑了笑，嗓音温婉有力量，“理解，无论如何，柏林和秦氏已经签下合同了，接下来的项目细节更重要，希望能有机会跟能林总共事。” 林静文有些吃惊，心道宋暖还真是个人物。 虽然她不太了解秦氏内部的派系矛盾，但职场问题大同小异，被敌对阵营拦截项目，还能如此风轻云淡，很难得了。 林静文心底由衷对宋暖产生几分敬佩，接下来的话也多了诚意。 “宋小姐的方案我是很满意的，等你正式入职秦氏，还是希望你能继续跟进项目，负责主要的方案把控。” 气氛顿时玄妙起来。 秦禹川假装不经意一瞥，声调有些冷，“林总放心，秦氏很注重与贵司的合作，项目每个节点的负责人，我都会精挑细选。” “麻烦小秦总了。” 签完合同，一行人离开时心思各异。 电梯到时，秦禹川和宋志仁父女一同进去，宋暖站着不动。 秦禹川见状蹙眉，按住开门键，“不进来？” 宋凝雪闻言抬眸看了秦禹川一眼。 宋暖和他们相对而站，看着这三人的脸，心中泛起浓郁的厌恶情绪。 她能在林静文面前镇定大方认输，不代表真的不计较他们联手对她的坑害。 不等宋暖出声，宋凝雪就开口了。 “姐姐，你是不是因为项目的事在生川哥的气？”她长长叹了口气，“你别怪川哥，是我自作主张，可我也是为了你好呀。” 宋暖面无表情：“为了我好？那你去堕胎，去死。” 她直接又恶毒的话刺激到秦禹川。 “宋暖，你别摆出一副全世界都欠了你的臭脸色，工作感情都朝三暮四，还自诩工作能力多强，骗得我爸把项目交给你。” 方瑜睨着他，对这位新领导实在没什么好感。 秦禹川讥讽：“不敢承认技不如人，就直接人身攻击了？” 宋暖冷笑，“你也去死。” 她现在已经懒得跟这几个祸害废话了。 说完，毫不犹豫掉头，朝另一处的电梯走去。 “你！”秦禹川气结。 他不喜欢宋暖这幅冷冷淡淡的模样，哪怕宋暖对他释放激烈的愤恨，也比一句轻飘飘的‘去死’要好。 他害怕宋暖望向他时空洞灰暗的双眸，仿佛真的不在意他了。 “川哥，别生气了。” 宋凝雪柔声安抚，看着秦禹川死盯宋暖离开的背影，心中恨极，又不得不扬起笑，“爸还要回公司呢，我们赶紧走吧，别耽误了。” 电梯直达车库。 “禹川，要不今晚回家吃饭吧？最近收了瓶好酒，正好给你庆祝签下柏林项目。”宋志**笑，发出邀请。 “不用了，爸，我要回公司处理公务。” 宋志仁略微遗憾，“没事，等你空了再庆祝也好，那我先送凝雪回去。” 秦禹川刚拿下项目，按理需要回公司处理一系列工作，宋暖没准也会回去，想起刚才他的异样，宋凝雪一百个不放心。 尽管秦禹川嘴上否认，但宋凝雪很清楚，秦禹川已经变了。 他开始对宋暖心慈手软，开始动摇。 宋凝雪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她可以接受秦禹川思想开小差，只是那个女人绝对不能是宋暖。 她很清楚，秦禹川曾经有多喜欢宋暖。 “爸，我想跟川哥待一会。”宋凝雪做娇羞状，抬头看秦禹川，“川哥，刚好顺路，你送我回去，可以吗？” 秦禹川轻轻抿唇，“凝雪，我……” “好好好。”宋志仁打断秦禹川还没说完的话，把宋凝雪推到他面前，“正好我要去趟工厂，不顺路。” 他笑眯眯的，“禹川，工作再忙也要顾好老婆孩子啊。” 宋志仁都这么说了，秦禹川没法再拒绝，只好点头应下。 两人目送宋志仁离开。 随后转身，骤然撞上一双好整以暇的眸子。 宋暖抱臂站在车前，身侧的人不是方瑜，变成了路子扬。 他的手松松垮垮搭在宋暖腰间，瞧见秦禹川时，扬了扬眉，像是挑衅。 秦禹川脸色剧变，猛地上前推开他，把宋暖拽到自己身旁，“谁允许你碰她了？” 第62章 你别太恶毒 谁都没料到秦禹川会直接动手。 他力气太大，宋暖险些被他甩出去，撞到宋凝雪有阻力才稳住身形。 而宋凝雪就没那么幸运了。 她摔倒在地，后脑磕在地上，发出一道不小的声音，光听声音就知道撞得不轻，即便没出血也得起个大包。 宋凝雪痛苦嘤咛：“川哥——” 秦禹川倏地回神，急忙扶她起来，“雪儿，你没事吧？” 他刚松开手，宋暖就走回路子扬身边了，看着面前两人，她有点儿想笑。 路子扬嫌弃地拍了拍被秦禹川碰到的地方，见她要笑不笑的样子，有些不悦。 “他推我，你居然还笑？”他指着秦禹川，明晃晃告状，一副非要宋暖给个说法的样子，语气带着浓浓的委屈。 秦禹川恨不得上去给他一拳。 “不愧是会所出身的男模，开口就是一股腌入味的绿茶味。”秦禹川冷笑讥讽，瞪着他。 “路子扬，宋暖是我的妻子，她顶多就是玩玩你，不会喜欢你的。你要是识趣就趁早离开她，不要肖想她，否则，等我拿到证据，第一时间就起诉，把宋暖曾经给你的钱和好处都要回来。” 宋凝雪被他抱在怀里，脸色苍白，指尖用力掐得泛白。 路子扬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他看热闹不嫌事大，“小秦总，你的小情人听了这话，似乎不太高兴啊。” 他勾唇嘲笑，“费尽心思勾引的男人，现在又维护起原配，为了把宋暖从我身边抢走，不顾你的死活，害得你怀孕摔倒，你现在是不是恨死了？” 他不回应秦禹川的话，转而攻击宋凝雪。 一时令秦禹川顿时陷入两难之地。 他看了看宋暖，又看了看宋凝雪，表情复杂，眼底闪过千万种情绪。 这时，宋凝雪忽然出声:“不是川哥的错。” 秦禹川看向她，不知怎的，心中莫名松了一口气。 “我那时明明已经躲开了，要不是姐姐推我，我也不会摔倒。”宋凝雪柔弱说着，小心翼翼地觑着宋暖，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害怕被报复。 宋暖听笑了。 她一手拎着包，一手被秦禹川死死抓住，去哪来第三只手推她？ “怎么不摔死你？” 秦禹川忍无可忍，“宋暖！你别太恶毒了！” 宋暖白了他一眼，不想和他浪费口舌，坐上副驾。 路子扬留下一句‘小秦总好自为之’后，开车跟宋暖离开。 扬起的一地飞尘呛得宋凝雪直咳。 秦禹川像是失了心魂，目光紧紧黏着宋暖的车消失的方向，哪怕已经不见踪迹。 宋凝雪咳得太用力，“川哥，我肚子疼……” 秦禹川猛得回神，送宋凝雪去医院。 医生检查后说没事，宋凝雪紧张兮兮，执意要做更深一步的检查。 医生无奈科普，“宋小姐，你现在月份大了，胎儿情况很稳定，一些小磕小碰不用太紧张，保持好愉悦的心情对胎儿更好。” 宋凝雪一听立马发怒，“怎么可能没事？什么叫小磕小碰？我摔成这样了，还叫小磕小碰？你有没有医德？” 医生苦不堪言。 “够了，凝雪。”秦禹川叫停她，挥手示意医生离开。 他说：“别想太多了。” 宋凝雪眼底闪过错愕。 她的确没有什么不舒服的症状，只是记恨秦禹川在车库所为，想闹一闹，让秦禹川对她自责愧疚，可他竟然不为所动。 宋凝雪鼻尖一酸，眼眶含泪，一脸伤心地看着他，“川哥，你是不是不在乎我和宝宝的死活？” 秦禹川心头莫名烦躁，“没有。” 其实他知道，当时那种情况下，宋暖根本不可能去推宋凝雪。 可宋凝雪递给他台阶的时候，他还是下了。 他选择责怪宋暖，把自己摇摆不定带给宋凝雪的伤害，推卸给宋暖。 宋凝雪现在闹脾气，是在怪他吗？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打断秦禹川的思绪，他接通听了一会，‘嗯’了一声便挂断。 他看着宋凝雪，“我要回公司开会，你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不舒服就叫医生。等忙完这阵子，我再来看你。” 忙完这阵子？ 宋凝雪捕捉到他的另一层意思，那就是最近都不会来了。 绝对不行！ “川哥，医生说了，胎儿稳定，我也想出去上班。” 宋凝雪抓住机会，“你也知道，我是学设计的，如果能跟进柏林珠宝的项目，对我将来争夺宋氏有帮助。” “不行。”秦禹川拒绝。 宋凝雪哪里懂得跟项目？ “你好好养胎，等生完孩子，我自然会想办法帮你拿到宋氏。” 他态度强硬，不给宋凝雪任何反驳的机会。 说完便离开了。 宋凝雪死死攥着衣袖，目光含恨。 秦氏集团。 秦广晟得知项目被拦截后，就办了出院，回公司坐镇，等着宋暖和秦禹川回来复命。 没想到秦禹川在这紧要关头，跟宋凝雪跑了。 趁着这段空隙，秦广晟直接聘用路子扬为项目专项临时法务，并通知了股东，既让路子扬能随时跟进项目情况，又不至于太过招摇。 秦禹川赶到公司，看见路子扬坐在会议室里时，脸色变了又变。 他压下怒火，“爸，这人不是咱们秦氏的吧。” 路子扬指骨敲了敲桌面，示意他看看摆放在上面的工作证。 “路律师是柏林项目的专项法务。”秦广晟解释，“这是柏林集团要求的，避免项目期出现纠纷。” 秦禹川黑着脸坐下，一个法务而已。 会议进行了两个小时。 其中大部分时间，是在讨论要采用哪一版的方案，一版是宋暖的，一版是秦禹川的。 始终讨论不出结果，秦广晟把问题抛给路子扬，“路律师，你觉得呢？” 秦禹川见状皱眉，“秦总，现在怎么连方案都要过问一个法务了？” 其他人脸上遂浮现出不满。 秦广晟对这个来路不明的律师态度未免太好了。 “小秦总与其讨伐我，不如先想办法说服别人同意选择自己的方案吧。” 路子扬翻了翻策划书，只是随意的一个动作和眼神，却莫名让人感受到压迫感。 第63章 别离我太近 “让利五个点抢来的项目，我还以为小秦总能拿出多好的策划案，没想到就这么一份落后的东西。”他冷笑。 要不是秦广晟告诉他，他还不知道项目半路被秦禹川截胡了。 这可是他送给宋暖的礼物。 路子扬眸光冷厉森寒，“我听说林总想要宋暖亲自操刀策划，甲方都发话了，现在各位面前这两份策划案，还需要纠结选谁的么？” 秦广晟闻言即刻发话，“那就选用宋暖的策划。” 方案光速敲定下来，秦禹川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宋暖也因此顺利加入柏林珠宝的项目团队。 只不过职级低秦禹川一级，秦禹川还是项目主要负责人。 散会后，路子扬把消息告诉了宋暖。 “没想到秦广晟还是让秦禹川当了主要负责人。”他指尖漫不经心敲着桌面，长眸微眯，脸上的不悦分明。 “宋凝雪不惜强闯柏林，帮秦禹川抢到项目，我能重回项目组已经很好了。” 虽是这么说着，可宋暖脸上没有半点开心。 路子扬沉吟片刻，道：“我可以帮你拿到项目主权。” 闻言，宋暖笑了下。 她没当真，却也郑重地回应他：“不用，挂个闲职也挺好的，我正好有时间清算宋氏那些没用的蛀虫。” 三个月后，她要一个全新的宋氏。 而不是从上到下都乌烟瘴气的宋氏。 柏林项目有宋暖和路子扬坐镇，秦广晟放了一百个心，把大部分权利移交给宋暖，安心回医院养身体。 翌日，秦禹川临时召开项目大会。 在群里通知所有人参加。 彼时，宋暖和路子扬正在享用烛光晚餐。 自从宋暖进宋氏后，麻烦不断，几乎没吃过一顿好饭，更别提路子扬亲自下厨了，吃他做的饭菜了。 看见消息，好好的胃口瞬间没了大半。 路子扬收起手机，“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别管他。” 宋暖倒是想不管。 终究还是叹气，不得不妥协。 “说不定真有什么急事，项目时间紧，林静文说了，这批珠宝下个季度初就要上线，所以秦氏只有一个月时间。” 宋暖往嘴里塞满菜，朝他挥了挥手，光速离开。 路子扬有些头疼。 他把项目给宋暖，是想给自己创造和宋暖明面共事的机会。 事情的发展怎么越来越不受控了？ 他打给阿轩，“通知柏林，新系列珠宝推迟上线，放到下个季度末。” “那太太那边……” 厉家虽然是凉城四大家族，平时也少不了人情往来，柏林珠宝作为厉氏旗下的公司，每个季度上新，都需要备几份给姜婕亭。 好让她去送给圈子里的其他贵太太。 姜婕亭是路子扬的继母。 路子扬亲生母亲死后，父亲另娶姜婕亭，她不算来路不正，可藏着的心思，却比别家的小三情妇要更深。 姜婕亭野心很大，她的目的，是掌控整个厉家。 几年前，路子扬便跟她斗过一次，夺回厉家和厉氏的主权。 但姜婕亭一直不死心，始终在找机会扳倒他。 柏林珠宝虽然只是个子公司，但在集团的地位不容小觑。 “前几天强行更换合作商，太太告到董事会，已经有董事颇有微词了，如果又延后上线时间，恐怕太太会把这水搅得更混。”林轩提醒。 路子扬漫不经心，“让她搅。” 他就怕她不搅。 姜婕亭越是按兵不动，他越是找不到理由彻底将她踢出厉氏。 林轩：“好，我这就去办。” “还有，让林静文亲自去趟秦氏视察，让秦氏项目组的人以后不准加班。”他看着满桌子冒着热气的菜，心情不爽。 被迫加班的林轩心凉了半截，“……好的。” * 宋暖在会议室门口被秦禹川拦下。 她自觉后退一步，想拉开距离，可她退一步，秦禹川就迈两步，将她逼近至墙角，无路可退。 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公司外面虽没什么人，可会议室坐得满满当当，完全可以透过玻璃看清他们两人。 宋暖皱眉，“有话就说，别离我太近。” 看着她抗拒的模样，秦禹川心脏像被针刺一样。 她明明在梦里都会喊他的名字，为什么总是说一些难听的话、做些跟他针锋相对的事惹他生气？ 是因为宋凝雪吗？ 她在报复他，因为他出轨宋凝雪。 秦禹川泛起一丝难堪，他抿唇附在她耳边，轻声细语：“我不希望我们争抢项目的事情被传出去，既然现在在同一个项目组，就按照合同，扮好恩爱夫妻。” 热气喷洒在脖颈，有些痒意。 宋暖瑟缩脖子。 正常说话根本不会这样，她知道秦禹川是故意的。 她抗拒他的靠近，也抗拒他暧昧不清的动作，只会令她恶心。 宋暖推开他，面无表情，“白纸黑字写好的条例，不用你说，我自然会遵守，小秦总也别忘了，最近收敛一下跟小三的走动。” 秦禹川垂眸，看着刚刚被宋暖触碰的胸口。 还残留一点温热。 他淡淡勾唇，她果然是在吃醋。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会议室。 秦禹川恢复冷色，率先开口：“团队的组建已经完成，只是工厂那边人手不够，需要有人多跑动监管，确保万无一失，谁去？” 众人瞬间低下头。 秦禹川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跑工厂不是个好活，又累又麻烦，产线一点小问题，厂长都会找。 坐惯了办公室，谁都不愿意去跟工厂的人打交道，那叫一个事多又难缠。 他目光掠过在场所有人，唯独宋暖坐得挺直，他视线在她脸上顿了几秒，犹豫之后，还是收回。 秦氏归属他的人心本就不多。 不能给宋暖太多展示能力的机会。 “既然没人去……” 宋暖打断他，“我去吧。” 众人惊喜抬头。 秦禹川蹙眉，当即否决：“不行，你的提案还需要再修改，提案才是重中之重，宋总监，不要急功近利，揽太多活。” 宋暖知道他在故意找茬。 她同样不退让，“秦副总，我的提案在昨天的股东大会上已经通过了，不知道还有哪里需要再修改？” 两人分明语调轻缓，气氛却莫名紧张。 第64章 公是公，私是私 秦禹川下颔绷着，俊脸浮出愠色，“宋暖，别忘记我在外面跟你说了什么。” 不就是假装恩爱夫妻吗？ 宋暖微笑，无视他话里藏匿的威胁，“秦副总，公是公，私是私，不能因为我们是夫妻，我就占着团队里的闲职，享受团队结果，不为团队付出。” 一番话说进了众人心中。 秦禹川脸色难看。 忽然，有人出声说道：“宋总监的提案我们一小组看过，已经很好了，我们没有修改意见。” 其他人也纷纷应声。 “我也是，提案可以通过。” “宋总监能力一如往常地好，她的工作能力，我是信任的。” 众人半句不提监管工厂，直夸宋暖提案做得好。 提案无需修改，组里唯一的闲人便是她，是在悄无声息给秦禹川压力，让他把监管工厂的活交给宋暖。 秦禹川紧抿着唇不说话。 半晌，他冷声道：“那就宋总监负责吧。” 苦差事解决，众人都松了口气，对宋暖更加和颜悦色。 秦禹川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眸光晦暗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外面一阵骚动，助理来报消息：“秦副总，柏林珠宝的林总来了。” “什么？” 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 大家纷纷看去。 林静文站在门口，身后只跟着一个助理，她朝秦禹川笑了笑，“刚好路过，听说秦总在开项目会议，便进来看看，有打扰还请见谅。” 秦禹川起身，“不打扰，不过会议开得差不多了，林总要是不介意，不妨坐下来一起听听会议总结？” 林静文下意识就要点头。 转念又想起林特助的叮嘱。 她神色闪过一瞬的古怪，旋即恢复正常。 “不用了，我相信小秦总的能力。” 林静文扫了一眼众人，暗忖究竟是谁能让厉氏那位明着帮忙，不动声色开口：“现在已经很晚了，小秦总开完会便早些让大家离开吧，柏林不提倡加班文化。” “卧槽。”有人没忍住，说了句国粹。 秦禹川冷睨那人一眼，跟林静文解释：“林总，项目时间紧，不能不加班。” 林静文笑笑，“不着急，我们新品推迟上线，小秦总现在多了两个月时间筹备。” “太好了！” 不知道谁蹦出一声欢呼。 秦禹川没办法，只好散会，让大家回去。 林静文也走了。 宋暖刚起身，就被秦禹川叫住，“我送你回去。” “不用。”她拒绝。 秦禹川置若未闻，抢先拿走她的手提包，迈步就走，宋暖只好跟上去。 一路无言。 刚出门口，就看见路子扬。 他今天开了炫目的明黄色超跑，此时靠坐在车门上，长腿细而笔直，看见宋暖和秦禹川一起出来，还拿着宋暖的包，墨镜下的眸子不悦眯起。 他朝宋暖招手，“暖暖，我来接你。” 宋暖有些意外，但还是迈步朝他走去，却被秦禹川拦下。 看着横亘在身前的手，宋暖皱眉，伸手，示意他把包还给她，“秦禹川，现在已经下班了。” 路子扬已经走到他们面前。 “我的夫人，我自己会送她回家，不劳路律师费心。”秦禹川冷冷一笑，往前迈一步，带着一股强势。 路子扬不屑地勾唇，“宋凝雪知道吗？” 忽然，一群打扮潮流的年轻人从三人面前走过，不停地回头望着他们，有人还举着手机，像是在拍摄。 他们异常激动地讨论着。 “快看，那是不是前段时间在网上很火的宋暖和秦禹川？” “就是他们，天呐！长得比新闻图好看多了，看起来好般配，希望是真的和好了，秦总还帮老婆拎包，磕到了！” “另外一个男的是谁？也好帅。” “我知道，是宋暖的律师，不过网传是她的出轨对象……” 几人越说越亢奋，干脆在不远处的路灯下驻足，看样子在歇息，其实目光一直在打量宋暖等人。 宋暖脸色不太好看。 路子扬抿成直线的唇，也昭示着他心情一般。 他深邃的墨眸紧锁宋暖，朝她伸出手，语调有些冷，“宋暖，我送你回去。” “你确定要跟他走？”秦禹川瞥着不远处围观的小年轻，姿态难得散漫，有股胜券在握的从容。 他笑了笑，好心提醒，“他们在拍视频，如果视频发到网上，掀起新一轮的风波，被网友扒出你和路子扬的奸情，引起股市动荡，你可就毁约了。毁约的条款，需要我重复一遍给你听么？” 宋暖攥紧手。 只一秒，她便扬起明媚的笑，挽住秦禹川的手，“辛苦路律师下班还给我送合同，没什么事就走吧，我和老公也要回去了。” 路子扬脸色比墨水还黑。 他知道她的用意。 可她竟然叫秦禹川老公？凭什么！ 宋暖故意说得大声，就是为了让远处吃瓜的人听见。 果不其然，那群人道：“哎，好可惜，路律师竟然只是来送文件的，不是抢老婆的，好想看他们修罗场啊。” “走吧。” 秦禹川半拽着她离开。 目送两人离开的背影，哪怕知道是假的，路子扬还是满腔火气。 他看向那群年轻人，眸光森寒。 那几人见他面露不善，吓得不敢再录像，纷纷抱头鼠窜。 路子扬打给林轩，语气森冷，“调一下秦氏附近商户的监控，晚十点，找到那几个录像的联系方式，把他们拍下来的照片发给宋凝雪，不用买断。” 林轩：“好的。” 另一边。 秦禹川刚上车，就打电话让人去处理刚才拍照录像的人。 宋暖跟司机说：“前面路口停车。” “不准停。” 宋暖皱眉看他，“你要去医院，我要回家，根本不顺路，现在周围没人，你不用演，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谁跟你说我要去医院了？”秦禹川反问。 往常，秦禹川就算再忙，一天之内必定会抽空去看宋凝雪。 宋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直接吩咐司机：“那就送我回别墅吧。” 说完，便闭眼假寐。 秦禹川侧眸看她，没有说话。 一片祥和。 彼时，宋凝雪站在窗前，垂眸盯着手机屏幕，有些失神，手指下意识攥紧着手机，用力得指骨发白。 听说，秦禹川临时开会，宋暖也去了。 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她打给秦禹川的好几个电话，他都没接。 微信消息也没回。 以前秦禹川即便开会，也会回她消息。 宋凝雪很不安。 忽然，手机震动，她惊喜地点开新短信，看见内容，瞳孔骤然一缩。 第65章 有点边界感 照片里，宋暖挽着秦禹川，秦禹川偏头看她，只露出下半张脸，唇角弧度上扬，两人看起来无比甜蜜。 宋凝雪呼吸急促。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微信新消息。 ‘提案通过，秦副总同意宋暖加入柏林专项。’ ‘宋暖为专项第二负责人。’ “宋暖，你这个贱人！”宋凝雪再也忍不了，气得发疯大叫，狠狠砸了手机。 巨大的动静吓到周敏，她连忙问：“又怎么了？” 边问边弯腰捡手机，看见了那人发给宋凝雪的消息，脸色倏地一沉。 “妈，爸到底什么时候把股份给我？我都把秦广晟那老不死的房子给他了，他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宋凝雪十分不满。 她需要宋氏的股份，比宋暖更需要！ “宋暖本来就持有爷爷留下的40%股份，还帮秦氏搭上柏林，拿下合同，川哥肯定是因为这样才跟她亲近的。宋家什么都不给我，我没办法给川哥提供助力，他凭什么选我？” 说着，宋凝雪扑进周敏怀里，跟她撒娇，“妈，爸最听你的了，你帮帮我劝劝他，现在先给我点股份行不行？15%就好。” 周敏表情凝重。 宋凝雪以为她不愿意，瞬间不开心，冷哼一声，撇开周敏。 周敏知道她又要耍小脾气，沉声劝说：“股份不能操之过急，当初禹川跟你在一起，不也知道你没有股份吗？他绝不会因为这点事就跟你离心，你别想太多了。” 宋凝雪气得点开那张照片给周敏看。 她气愤道：“宋暖可不仅进了川哥的项目组，两人散会后一起离开的，还这么亲密，而川哥最近都没来看我！我不管，必须把股份给我！” 周敏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好。 自从跟宋凝雪在一起后，秦禹川对宋暖的态度就没这么好过。 可股份的事…… 她不是没跟宋志仁提过，宋志仁多次以宋凝雪年纪小、没经验为由，始终不打算分出股份。 夫妻多年，周敏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意思？ 宋志仁自始至终就没打算要把股份给宋凝雪和宋暖任何一人。 周敏越想越心寒，目光变得凌锐，看向宋凝雪时，也带上几分强势，“你最近是不是又跟禹川耍脾气了？” 宋凝雪眼神躲闪。 周敏瞬间什么都明白了，又气又无奈地瞪她。 “收起你的脾气，一切没有尘埃落定前，别把禹川惹恼了。” 周敏戳了戳她的脑袋，恨铁不成钢，“你给我狠狠记在心里，秦家少奶奶现在还是她宋暖，凡事不要着急。” “那我要怎么办？” 周敏思忖片刻。 两人感情破裂是事实，秦禹川现在又跟宋暖走动，无非是图她身上那点利益。 她勾唇露出一抹稳操胜券的弧度，在宋凝雪耳边低语。 宋凝雪笑意渐深。 “川哥一向信任我，这不是什么难事，宋暖，这次我要你彻底翻不了身。” * 秦禹川一起跟着回了秦家。 他有段时间没回来，管家佣人看到他，都很意外。 宋暖以为他只是回来一会就走，没想到洗完澡出来，瞧见秦禹川就坐在她房间里，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似乎在处理公务。 “这是我的房间。”宋暖冷声提醒他，言外之意让他滚。 秦禹川没有理会，拿着佣人刚送来的睡衣，起身进了浴室。 半小时后，秦禹川从浴室出来。 他一头短发湿湿嗒嗒，发梢往下滴着水。 宋暖蹙眉：“秦禹川，你过够戏瘾了没？家里房间这么多，随便你去哪里睡，但这是我的卧室，你有点边界感！” 秦禹川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笑话，捉住她的手腕，发力将她拽进怀里，想起路子扬今晚的挑衅，环在她腰间的手不停收紧。 “我们是合法夫妻，你跟我说边界感？” 他沉沉笑了一声，眼底却没有一点笑意，“你不是一直在等这一天吗？怎么我现在回来了，你又装起来了？” “疯子！”宋暖面无表情挣扎。 奈何秦禹川力气实在太大，宋暖只能被迫趴在他胸口。 她只觉得恶心！ “暖暖……路子扬是这么叫你的吧？”秦禹川的声音响起，“我可以不离婚，但是以后，你得留在秦氏帮我，有什么好项目别再想着往外送。别忘了，我才是秦氏的继承人。” 宋暖呸了一声，想得真美！ “不愿意？” 宋暖冷笑，“那宋凝雪呢，你打算怎么办？我在公司帮你开疆拓境，给你赚钱，你带着宋凝雪母子一家幸福是么？” 她赚钱，给他养情妇和私生子，她看起来很蠢吗？ 秦禹川思考了一会。 他格外认真，“你要是实在介意，我可以让凝雪的孩子过继给你，但你必须好好对待孩子，不能用欺负凝雪的手段去对付孩子。” 宋暖简直被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秦禹川脸色微沉，“要是被我知道你亏待我们的孩子……” 砰！ 一声巨响，两人齐齐回头。 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宋凝雪捂着嘴，眼眶发红，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秦禹川，泪珠滚滚落下。 秦禹川眼底闪过慌乱，但仅是一瞬，便恢复了理智。 他不慌不忙放开宋暖。 宋暖当即闪退几米，离得远远地看戏。 “凝雪，你怎么来了？”他很平静。 宋凝雪身形一晃，秦禹川心口一紧，下意识要去扶她，却被她拍开手。 宋凝雪哭得委屈，“川哥，原来你最近不去看我，是因为她，原来你一直在想着把我们的宝宝送给她养。” 她压抑着哭声，圆眼一片水雾，看起来尤为惹人怜爱。 秦禹川此刻心情复杂，没想到一时冲动说出的那番话，就这么巧刚好被宋凝雪听到。 “凝雪，你听我解释。” “我相信你。”宋凝雪痴情地望着他，眼底的真诚和信任灼痛着秦禹川的双眼。 他这时才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双眸逐渐猩红，愧疚和自责疯狂反噬。 宋凝雪看向宋暖，语气乞求：“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明明已经移情路子扬，为什么还要骗川哥，让他以为你还喜欢他？你怎么报复我都好，但我求求你，不要欺骗川哥的感情。” 第66章 等你放松警惕，再狠狠羞辱你 “是我的错，我不该抢走你宋家千金的位置……” 宋凝泣不可仰，几乎要给宋暖跪下。 “可是小时候你对我做了那些事，我已经不欠你的了，你既然不要川哥，为什么还要跟我抢他？为什么还要抢我们的孩子？ 姐姐，你真的就那么讨厌我吗？你打我，你打我好不好？像小时候那样，我不反抗，只要你不抢走我的宝宝，你想怎么打我骂我都可以……” 她哭喊着，朝宋暖扑去，抓起她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打。 啪的一声，响亮至极。 一切发生得太快。 宋暖蹙眉盯着她，甩开她。 “宋凝雪，别在我面前装疯卖傻！我小时候什么打过你？怎么，你仗着有周敏撑腰，一直在背地里使坏的事都忘了？需不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她用力捏着宋凝雪的手臂，指甲嵌入肉里。 宋凝雪一脸痛苦。 “够了！”秦禹川厉斥，推开宋暖，把宋凝雪护在身后，“宋暖，你有点分寸，凝雪现在的身子禁不起折腾！” 宋暖闻言气笑了，先惹事的人难道不是他吗？ 莫名其妙对她说一堆狗屁不通的话，紧接着就是宋凝雪开始颠倒是非哭丧，她真是受够了！ 她冷冷一笑，精致的面容此刻全是怒气，“秦禹川，我真看不起你！” 扔下这番话，宋暖拿起手机就走。 秦禹川目光紧随。 “川哥……”宋凝雪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你想去就去吧，以后我再也不干涉你和姐姐的感情了，只要能陪在你身边，我就算没名没分也可以。” 秦禹川心疼得不行，擦干宋凝雪的眼泪，轻轻将她拥入怀里。 宋凝雪扯了扯衣服，不经意露出胸口的疤痕。 秦禹川垂眸便看见了。 他忍不住抚摸，他记得这个伤口…… 宋凝雪说，宋暖知道她怕狗后，抓来流浪狗放进她房间，把她反锁在里面。 这个伤口，便是被狗咬伤的。 小时候宋暖确实跟他提过一嘴，说宋凝雪去打狂犬病。 他如何都没想到，竟然是宋暖放狗咬她。 秦禹川眸色晦暗。 “对不起，凝雪。”他哑声道，“是我一时被宋暖蒙蔽了，我不会离开你的，宋暖对你做的事，我会一件件帮你讨回来。” “好。”宋凝雪唇角微微勾起。 但这还不够。 周敏说得对，利用男人的愧疚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宋暖狐狸手段不断，只有证据确凿，才能让秦禹川彻底跟宋暖反目。 片刻的温情过后，宋凝雪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东西，递给秦禹川。 秦禹川疑惑，“这是？” “川哥，我知道你跟姐姐感情多年，不是我轻易就能替代的。可我真的担心你再次被欺骗，所以找来这些。” 秦禹川翻看，脸色越来越青，最后黑如锅底。 还没看完，他便愤怒地撕毁，扬出窗口。 宋凝雪勾唇，幸好她还留着宋暖以前跟网友互寄的信件，仿照宋暖的语气和信件里的点点滴滴，伪造了宋暖跟路子扬的聊天记录。 秦禹川或许会质疑聊天记录的真实性。 但能让宋暖写进信件跟陌生网友吐槽的事，定然是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 单凭这点，就足以让秦禹川相信聊天记录是真的了。 “姐姐跟那个姓路的在一起，就是为了刺激你，想让你回头，等你放松警惕，再狠狠羞辱你。” 秦禹川垂在身侧的手狠狠攥紧。 他看得清清楚楚。 宋暖跟路子扬说，要让他这个秦家唯一少爷，颜面扫地。 秦禹川冷笑，“我倒要看看，她有没有本事羞辱我。” * 宋暖没有心情再在秦家待下去。 她本想打电话给路子扬，让他来接，没想到一出秦家大门，就看到停在路边树下的明黄色超跑。 是今晚他去秦氏接她开的那辆。 宋暖惊喜地过去，“你怎么在这？” “蹲点。”路子扬解释，声音有点冷，“秦禹川要是今晚刚留宿，我就把秦家端了。” 宋暖被他的话逗笑了，心中阴霾散去大半。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 路子扬：“去哪？” “今晚去你家。”宋暖挑起他的下巴，难得好心情地调戏他。 以往，路子扬早就呲着个大牙笑了。 今天异常冷漠，俊脸一片冷色。 宋暖发觉他的异常，敛起些笑意，问他：“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问完，她又十分有自知之明地补充道：“我可没跟秦禹川发生什么，他今晚不知道发什么癫，连宋凝雪都找来了。” 说到宋凝雪，宋暖眸光微凝，染上些冷意，“是你把宋凝雪叫来的？” 路子扬冷呵，别开脸，“我很闲吗，特意把她叫过来？” 他不动声色岔开话题，“下次不准你再叫秦禹川老公，他算个屁的老公，要喊只能喊我。” 不是他？ 宋暖微微一笑，“行，老公。” 路子扬这才满意，踩下油门，车子在马路上狂奔。 一到家，路子扬就迫不及待捧着她亲。 屋内黑暗无边。 衣物摩擦的声音窸窸窣窣，亲吻的声音在静谧的环境下异常清晰。 路子扬一把将她抱起，放在大理石餐桌上。 冰冷的触感让宋暖浑身一颤。 路子扬哑声问：“暖暖，秦广晟现在已经住院了，你没有必要再住在秦家，搬回来，好不好？” 宋暖没有说话。 路子扬俊脸有些黯然。 “如果你不想从秦家搬走，我也有办法住进去……我搬进去，可以吗？” 他小心翼翼观察着她的表情，生怕她生气。 果然，宋暖眼底恢复了几分清明。 她手抵着他的胸口，冷静地道：“路子扬，你别乱来，你用什么理由都不行。” 这不是给秦禹川现成抓她出轨证据的机会吗？ “秦家附近有一栋别墅，房主搬去国外好几年了，我可以联系看他们卖不卖，卖的话我买下来，送你，你可以到隔壁去住。” 这是宋暖最大的让步。 路子扬仍不死心，“可是——” “够了。”宋暖手指压住他的唇瓣，黑暗里仍姝色动人，“再说就烦了。” 路子扬扯了扯唇角，没再说话，剥衣服的速度快了起来。 从客厅到卧室，一夜荒唐。 第67章 你就是女主人 秦家别墅。 刚才闹了一阵，宋凝雪也累了，秦禹川索性让她在秦家住下，他吩咐管家备一份生活用品送上来。 “项目还有许多工作要安排，雪儿，你早点休息，不用等我。” 宋凝雪乖巧地点了点头，甜甜地笑道：“川哥，你要注意身体。” 秦禹川闻言笑了笑，在她唇上落下一吻，随后才离开。 管家很快就送来东西。 洗漱用品、睡衣，一应俱全。 宋凝雪一眼便认出睡衣是宋暖的，她乖巧地道了句谢，等管家一走，便将睡衣扔进垃圾篓里。 这时，周敏打电话来。 “凝雪，你那边进展得怎么样了？” 宋凝雪在房间内搜寻，“宋暖走了，今晚是个机会，但川哥去了书房，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离开。” “你要尽快，那批货等不了太久。” 宋凝雪只能应好。 挂断后，她从包里拿出安眠药，到楼下厨房，没想到正好碰见管家。 “宋小姐，你这是饿了吗？”管家询问。 “我担心川哥工作太晚，想着给他煮点宵夜吃，免得半夜肚子饿。” 管家虽然打心底不喜欢宋凝雪，但来者是客，秦家满屋子佣人，无论如何都没有让她下厨做夜宵的道理。 “宋小姐不用担心，少爷有需要的话，厨房这边会备餐送上去的。” 宋凝雪闻言有些不悦，但没有表现出来。 她进入厨房，不顾管家的劝说，拿出食材就开始倒腾起来。 管家没办法，只好在旁边看着。 宋凝雪也不赶人，她熬得是清粥，很快就好，把管家支开去拿餐具时，往里面下了半颗安眠药。 她端着粥来到书房，敲了敲门。 “什么事？” “川哥，是我。”宋凝雪回应，“我给你煮了粥，可以进去吗？” 秦禹川抬手按揉发胀的太阳穴，关掉项目书页面，“进来吧。” 宋凝雪把粥放在桌上。 刚出锅，还冒着热气，饭香味隐隐扩散开来。 秦禹川没什么胃口，但是宋凝雪亲手做的，他便象征性地舀了几口喝下。 “你怎么还没睡？”他问。 “这毕竟是姐姐的房子，我留下来住，总觉得对不起姐姐。”宋凝雪眉眼低顺，脸上透出几分担忧，“她万一生气，又对我做出什么……” “她敢？” 秦禹川蹙眉打断她，秦广晟这栋房子给了宋暖，始终是他的心病。 秦家发迹的祖宅，竟然给了个外姓女人。 想想就觉得可笑。 “这别墅不过是暂时挂在她名下，她以后会归还的。”秦禹川表情冷峻，“到那时候，你就是这房子的女主人。” 宋凝雪开心地笑了。 没一会儿，秦禹川开始犯困，宋凝雪立马搀着他回房休息。 很快，他的呼吸趋于平稳。 宋凝雪睁眼，在他耳边轻声喊他几声，确定秦禹川真的睡死过去，她才从床上下来，摸黑进了书房。 电脑屏幕没锁。 宋凝雪很快找到项目文件压缩包，点开确认一眼，导进手机。 传送完成，宋凝雪攥着手机，露出狞笑。 “宋暖，你不是很得意吗？我看你还能得意几天。” 离开书房，宋凝雪回到卧室，在秦禹川身旁躺下，但没有睡觉，她在压缩包里找出工厂的资料，截图发给周敏。 ‘这批原料的资料和储存位置都在里面。’ 周敏：‘知道了，我会找人去办，这件事你不要插手。’ 宋凝雪乐得其见。 宋暖睡得很沉。 一大早，就被秦禹川的电话吵醒。 她一看时间，才七点。 她有些恼火，她昨晚被路子扬折腾到半夜，秦禹川一大早又打电话，算起来，她只睡了三四个小时。 她把电话挂了。 那边孜孜不倦地又打了十几通。 路子扬也被吵醒了。 她按下接通，还没说话，手机里头就传出秦禹川几近爆炸的咆哮，“你要是还想在专项组待着，就给我二十四小时待机！” 耳膜几乎要被震破。 “你又发什么疯？”宋暖同样火大，“现在才七点，你最好是有工作上的事要说。” “工厂的原材料出了问题，你现在赶紧过去查看情况。”秦禹川语气严肃。 宋暖皱眉，“知道了。” 挂断电话，她翻身下床。 腰间的手骤然收紧，脚还未着地，宋暖被腰间的力道拉得跌回床上。 路子扬稳稳当当接住她。 刚睡醒，他的声音有股磨砂质感的沙哑，十分动人，“这么早，秦禹川就叫你去干活，我帮你告他压榨员工？” 宋暖闻言笑了一下，“你当秦氏的法律团队是吃素的？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律师，还是老实打工吧。” 挣开他的手，宋暖仰头亲了亲他的喉结。 男人闷哼一声，耳尖迅速蹿红，深邃的眸底也浮现几缕异样的情绪。 宋暖视若无睹，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往身上套。 路子扬坐起身来，“来得及吃早餐吗？” “不吃了，我去楼下买瓶牛奶就好。” 宋暖迅速洗漱完，将头发胡乱扎在脑后，戴上鸭舌帽就离开。 工厂地址偏远，离市区有几十公里，宋暖到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负责人在门口候着。 宋暖自我介绍，“我是秦氏柏林专项组的，秦副总说原料出问题，出什么问题了？带我去看看。” 厂长本来就急得不行，一见来的是个女人，更糟心了。 他有些恼怒地跺了跺脚，“就你一个人来？这可不是小事，公司怎么就派了你一个女人来？你能担事吗？” 宋暖不想计较他的歧视。 她脸色有些冷，“既然不是小事，那还拖什么？赶紧带我过去。” 厂长只好带着她去仓库。 因为这批原料十分珍贵，高价购入，公司很是重视，所以厂长特意存放在一个新仓库，没想到昨晚仓库着火了。 宋暖一看黑黢黢的地面，瞬间明白了， 厂长回答：“早上刚清点完，材料损毁不多，当时购入数量是买多的，按照正常耗损来算，现在也足够赶制出第一批产品的。” 闻言，宋暖心底松了口气。 柏林珠宝要求高，原材料难找，只要原材料数量够，那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那现在还有什么问题？” 厂长一看她的表情，就猜中她在想什么，对她更加嗤之以鼻。 态度也恶劣了。 第68章 是你放火烧了仓库? “你该不会以为东西没烧坏就是没事吧？仓库火灾，出现意外，现在肯定是不能再用把东西放这儿了，其他仓库也必须要进行检查，我们可是严格执行安全标准的工厂，跟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厂不一样，你以为我们那么好糊弄呢？” 宋暖皱眉，厂长显然不太待见她。 她冷静道，“我知道仓库遇火你心情不好，但现在不是发泄情绪的时候，我是来帮你解决问题的，工厂有什么问题需要解决，你说出来，我帮你协调。” 厂长冷笑一声，“什么问题？什么问题你看不出来吗？还要我跟你说？这就是你们这些坐办公室的人的工作能力吗？” 若说刚才只是有些不快，现在可就是直接的针对。 厂长的声音不小，周围许多工人看过来，目光说不出的令宋暖不适。 像在仇视她。 宋暖来得着急，只有自己一个人，她攥紧手机，思考着应对方法。 “服了，什么东西！”厂长大声吐槽，目光更加厌恶，“赶紧换个能解决事情的人来，厂里一堆事要处理，我没空陪你在这浪费时间！” 说完转身就要走。 宋暖叫住他：“等等！” 她在项目组时，谈下过大大小小十几个项目，遇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虽然不知道厂长对她的情绪从何而来，但不是没有回旋之地。 “接下来工厂的事情都是我负责，除了我，没有人会接手。” 厂长闻言，脸色又难看几分。 他哪里不知道，秦氏总公司那些人，一个个对他们避之不及。 但以往好歹来的都是有经验的。 这次新开产线，日催夜催，把项目说得重要无比，因此工厂半个月没准点下班了，奖金却迟迟不发，大家本来就有怨言。 现在出现问题，竟然只是派一个毫无经验的小白来？ 公司把他们当什么了！ 宋暖从他的表情里窥见几分哀怨，心里有了猜测。 她继续道：“我是第一次接触工厂，经验不足，有些地方需要您多担待，但眼下解决问题更加重要。公司对项目的重视程度您也知道，如果耽误了，到时小秦总追责起来，恐怕你我都不好过。” 话音刚落，厂长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看见来电备注，他抬起头，短暂地看了宋暖一眼。 宋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旋即，厂长接了电话，问候起那端的人，“小秦总，诶……是！没错，人已经来了，但是您这是不是太放心了？她什么都不懂，我看一点解决事情的能力都没有。” 宋暖有些头疼。 短时间内，厂长对她是没办法改观了。 她环顾一周，发现了一些问题，随后从工人里找出看起来年轻小的一个男生。 “你们要把这些东西搬走吗？” 男生点头，“仓库着火，其他几个仓库都得进行安全检查，得把里面的货搬到备用仓库去。” 宋暖明白了。 备用仓库不够用，原材料的储存是个问题。 厂长刚好打完电话。 宋暖直接道：“我看了，工厂位置宽敞，可以划出部分区域建个临时仓，把原材料暂时存放在那。” 厂长没好气道，“钱呢？” 建临时仓要钱。 “秦氏不拨款？”宋暖问。 厂长扯了扯唇角，没有说话。 宋暖拿出手机，给专心组里的财务打了电话，“小谢，工厂这边出了问题，你拨……” 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宋总，咱们专项组资金不充裕，昨晚工厂就报上来了，可实在没钱啊，我也没办法。要不，您去找小秦总问问？” 宋暖咬牙，挂了电话。 紧接着又打给秦禹川，可秦禹川没接。 她看向厂长，“手机借我下。” 厂长没给，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没用的，你想到的我都想过了，公司就是不给钱，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建一个临时仓用不了多少钱。 秦氏就算资金再紧张，也不会缺这一点，恐怕是秦禹川的故意刁难。 宋暖不免想起昨晚的事。 宋凝雪拦截她签合同在前，之后秦广晟又将她塞进专项组，宋凝雪一定会竭尽全力怂恿秦禹川对付她。 工厂，估计就是第一步。 宋暖心中冷笑，面上没表露出什么，挽起淡淡的弧度，“钱我先垫着，厂长，你有没有认识的靠谱的人，两天之内，我要临时仓建好。” 厂长闻言一脸狐疑，“真的？” 宋暖当即给他转了十万，“我先转你十万预付款，剩下的后天完工我过来查验，没有问题就现场结款。接下来的事你全权负责，原材料不能再出问题。” 有钱就好办事了。 厂长应了声好，立马转身去联系工人。 宋暖开车回市区。 她甚至怀疑仓库那把火并非巧合。 打电话让厂长调监控，可厂长说，偏偏昨晚监控就坏了。 会这么巧？ 宋暖直奔秦家别墅，一进门，碰见宋凝雪在前院浇花，好不闲暇。 “姐姐？” 宋暖一巴掌打她脸上。 宋凝雪捂着脸，被打懵了，当即把花洒朝宋暖砸去，“宋暖，你敢打我？你别以为川哥不在我就拿你没办法！” 宋暖躲开花洒，冷冷睨着她，“是你放火烧了仓库？” 宋凝雪愣了几秒，又恢复了往日娇弱小白花的样子，她眨着大眼睛，没一会儿便挤出两滴泪水来。 “姐姐，我从昨晚就没离开过秦家，我怎么可能跑几十公里去郊区放火？” 宋暖忽然笑了起来。 这时，身后有道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眨眼的瞬间，眼前便多了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秦禹川怒瞪着她，显然是听见了两人刚才的对话。 他怕是觉得她在冤枉他的小情人。 宋暖无视他，视线落在宋凝雪身上，“既然你没离开秦家，那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她淡淡的笑着，明明看着温婉可人，眼神却几乎能吃人。 “我既没说仓库起火的时间，也没说仓库的地点，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连去仓库的路程几十公里你都准确说了出来。 我在秦氏多年，都还是第一次去工厂，而且秦氏的工厂遍布各省市，光是凉城，就有不下五个工厂。你又是怎么知道起火的具体是哪个仓库？” 宋凝雪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第69章 除了孩子，你什么比得过宋暖? 她抓着秦禹川的手，身体惊恐地发颤，“我……” “是我告诉她的。”秦禹川淡声道。 宋凝雪震惊抬眸，看他时眸光潋滟，因激动而扬起的唇角说明了一切。 宋暖没错过宋凝雪的反应。 她收回视线，看向秦禹川，忍不住再一次细致地打量起他来。 和从前一样，长相上，秦禹川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清俊貌美，只是那双眼睛，不再像以前清澈明亮。 似乎时刻装着暴戾与雾霭。 忽地，宋暖轻笑一声，她眉眼弯弯问他：“你费尽心思从我手里抢走柏林的项目，如今出问题，这就是你的解决态度？秦禹川，如果你不珍惜秦氏，就趁早让位，我做的比你好得多。” 那双沉寂的眸子有了一瞬的波动，“滚！” 宋暖冷笑离开。 车子的轰鸣声响起，她的轿车彻底远去。 秦禹川闭了闭眼，压下心底的烦躁，抓着宋凝雪的手臂，咬牙质问：“说！仓库的火是不是你放的？” 宋凝雪被掐得差点痛呼出声，惊恐地望着他。 她怎么也没想到，秦禹川上一秒还在维护她，现在竟然也说着跟宋暖同样的话，质问起她来。 “川哥……” “凝雪，不要骗我。”他双目猩红，眸光阴鸷疯狂，像一张血盆大口。 宋凝雪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害怕得下意识后退，可她被死死抓着，无法动弹。 “我、我没有，川哥，我没骗你。” 她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害怕，眼泪不受控地掉下，“川哥，你还是相信姐姐，对不对，你根本就不信我。” 秦禹川勾唇冷笑。 他手一松，甩开她。 宋凝雪猝不及防，撞到后面的花盆，她惨叫一声，下意识捂着肚子，小心翼翼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可怜。 秦禹川面无表情，“雪儿，我信你，是因为爱你，你不要把我当成蠢货一骗再骗。我不管你跟宋暖过往有什么恩怨，我既然答应给你报仇，就会做到，但你也必须清楚，秦氏是我的底线。 这次我不追查，你好自为之。你要是再敢做什么小动作，危害到秦氏的利益，别怪我不念及旧情——” 他目光冷冷扫过她凸起的小腹，“还有这个孩子。” 他转过身，冷漠离开。 宋凝雪跪坐在地上，眼眶发干，怔怔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寒意从脚底钻入，随着血液侵入全身。 她失神呢喃，“怎么会这样……” 过了半晌，她拿出手机，颤抖着给周敏打电话。 “妈，不能继续了，不能再继续了。” 周敏听出她情绪不对，急忙问道：“雪儿，发生什么事了？什么不能继续？” 宋凝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秦禹川那个混蛋，他根本不爱我，也不爱我们的孩子！妈，他只在乎秦氏，仓库的事他知道了，他怀疑到我头上。他竟然为了秦氏对我动手！” 周敏一听，原来是这事，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火的确不是宋凝雪放的。 但她是知情人。 可她仍觉得委屈，秦禹川根本不听她解释……不，他连给她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他心里只有宋暖，宋暖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一怒之下，宋凝雪道：“妈，我要打掉这个孩子。” “闭嘴！”周敏厉声呵斥，“你别犯蠢！” 宋凝雪委屈的啜泣，不服地怼回去，“我当然不会直接去医院打，我要嫁祸给宋暖，这样川哥才会心疼我，彻底跟她决裂。” 周敏被她的发言给雷到了。 她气得呼吸急促，骂道：“蠢货！你以为男人会心疼你？现在这个孩子才是你抓住禹川上位唯一的机会。除了孩子，你什么比得过宋暖？ 争抢男人的爱是最蠢的事，他对公司上心有什么不好？他赚到钱了，你将来才有钱享福，难不成你想等着秦氏破产，过着底层人的生活？” 宋凝雪咬唇，不说话。 她喜欢秦禹川没错，可若真让她去过穷人生活，她才不要。 周敏知道她想通了，沉沉呼出一口气，“你找个机会，跟禹川解释清楚，说火不是你放的，但偷项目的事不能说。” “不说怎么圆？”宋凝雪嘟囔。 “你说偷看文件了。” 宋凝雪不情不愿：“……知道了。” 秦氏。 宋暖来势汹汹去了财务部，结果还没进门，就被人拽进旁边的茶水间。 一抬头，竟是路子扬。 “怎么去了趟工厂回来，火气就这么大？”路子扬拨开她额前的碎发，低声问，“事情很棘手？” “还行，就是不吵一架心里的气没法散。”宋暖双手环胸，气哼哼的，“你怎么在这里？财务部什么事需要你一个律师踏足？” 路子扬闻言勾唇淡笑，勾人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恶劣的笑意。 “财务部拨给专项组的钱太多了，只能从其他部门缩减开支，报销也往后推迟，现在其他部门工作推进不下去，都在里面闹呢。” 他摩挲着她的掌心，轻轻扬眉，“现在专项组的人恨不得避着其他部门走，你刚才要是进去，不得被其他部门的人给撕了？” 像是验证他的话一般，刚说完，里面就传出一道中气十足的怒吼声。 “专项组的钱凭什么从我们部门经费挪？一个破项目都不知道能不能给公司带来收益，我们市场部每年给公司挣这么多钱，公司就是这么对我们的吗！” 市场部的啊…… 市场部的一向彪悍难搞。 宋暖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幸好没进去。” 否则，轻则被骂得狗血淋头，重则要被市场部五马分尸。 路子扬笑了笑，手一滑，与她十指交叉，宋暖肉眼可见的惊慌，连忙挣脱，奈何他攥得实在太紧。 “你干什么？这里可是公司！”宋暖压低声音，狠狠瞪着他，“快点松开！” “就一下。”男人俯身，手支在吧台上，托着下巴，仰视着她，“这里没人，大家都去财务部看热闹了，不用担心。” “你……”她刚开口，突地一道低沉嘶哑的嗓音传来。 “你们在干什么？” 第70章 你不要拖后腿 宋暖一激灵，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蓦地挣开了路子扬的束缚。 尽管速度很快，可两人短暂的缠绵，还是落入秦禹川眼中。 他的目光从宋暖白皙纤细的手上淡淡掠过，唇角不自觉勾起讥诮的弧度，不免想起宋凝雪给他看的那份聊天记录。 现在再看宋暖和路子扬，两人的亲密就像刻意演给他看一般。 想凭这样拙劣的计谋羞辱他？ 真是可笑。 秦禹川站着没动，轻描淡写地问：“现在是上班时间，两位是不是有点太闲适了？工厂的问题处理好了？” 说起工厂，宋暖脸色变了变。 她不慌不忙从柜台里拿出一次性杯，倒了杯温水，一口一口慢慢喝着。 “宋总，我在问你话。”秦禹川不悦皱眉。 闻言，宋暖故意惊讶，扭头看了周围一圈，才看向秦禹川，抱歉地朝他笑了下，“抱歉啊，我还以为小秦总在跟别人说话呢。” 附近分明只有他们三人。 秦禹川面色微冷。 “刚才在秦家，我听小秦总的意思，还以为你不打算追查工厂仓库起火问题呢。” 宋暖歪头，朝他笑了笑，那笑带着明显的冷嘲。 说罢，她又扭头问路子扬，“对了，路律师，我没记错的话，专项组的组员都签了项目保密协议对吧？” “嗯。” “小秦总也签了？” 这话虽是问的路子扬，可她看的是秦禹川。 路子扬扬眉，“签了。” “哦——” 宋暖拖长尾调，喝完了水，把纸杯扔进垃圾篓，似笑非笑看着秦禹川，“那么请问路律师，若是组员向外人泄露项目信息，该怎么办？” 她话里的指向性实在明显。 综合她说的这几句话，路子扬隐约猜到什么。 手指漫不经心敲着桌面，他淡声回答：“赔偿开除是必须的，公司会进行起诉，根据泄密的严重程度索赔。” “那如果是项目负责人呢？” “管理层的话，会直接以侵犯商业秘密罪起诉，三年起步。”路子扬娓娓道来，说法条时有条不紊。 末了，他故作不明，问：“谁泄露项目信息了？宋总不妨现在就跟我说，我好回去收集资料，做起诉准备。” 两人一问一答，配合得极其默契。 秦禹川已然没了起初的淡然从容，神色阴沉，他怎么会听不出宋暖在警告他。 旋即，他轻轻呵笑一声，“宋总既然这么闲，就来我办公室汇报一下工厂的问题和目前的解决进度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 宋暖脸上的笑也淡了下去。 路子扬与她站在一起，垂眸便看见她藏在衣袖下紧攥的手，在她迈出第一步时，路子扬抓住她的手腕。 “工厂的问题是他泄露项目细节引起的？” 他柔声发问，语气却带着笃定。 宋暖艰涩微微点头，“但我没有证据，工厂起火八成是宋凝雪的手笔，我怀疑他把项目书给宋凝雪看了。” 路子扬若有所思。 随后，他挽起淡笑，“放心，我会找到证据。” 宋暖对此并不抱希望，但还是朝他扬起一抹弧度。 副总办公室。 宋暖直接推门进去，没有听到敲门声，秦禹川不用转身就知道是谁。 他站在落地窗前，一手插兜，一手把玩手机，没有回头，只有寡淡深沉的嗓音响起，带着警告意味，“宋暖，适可而止。” 宋暖闻言笑了一下，她找了个位置坐下，并没回话。 秦禹川这才转过身。 他迈步在她对面坐下，两人面对面，视线在半空相接，悄无声息地对峙着。 宋暖率先开口，“我就一个问题，项目你究竟想不想要？要是觉得麻烦，担不起责，我会想办法让你体面退出。” “我很重视柏林这个项目，秦禹川，你不要拖后腿。” 秦禹川凝着她，眸光深邃。 即便他不想承认，但在面对工作和这件事的立场上，他和宋暖更加同频，宋凝雪似乎只会添乱。 喉结隐晦地滚动几下，他声音嘶哑，“工厂的事情我会调查，不会有下次。” 难得他这般好说话，宋暖不由得多看他几眼。 虽然她很想追问他是否泄露项目内容，但深知空口无凭，此时对他盘问没有任何意义，只好先咽下这口气。 宋暖周身冰冷的气息融了几分，“工厂得建临时仓，财务不拨款，说资金紧张，我刚去财务部听到了，其他部门本季度都缩减预算，把钱给了专项组，那么钱呢？” “项目后期要营销推广，这不是笔小钱。” 宋暖闻言笑了。 一个给柏林珠宝供货的专项项目，要什么营销推广？ “我已经批准工厂建临时仓了，这笔钱拿不出来，原材料出问题，无法供货，你要怎么跟柏林交代？”宋暖冷声质问。 她气势逼人，虽是坐着，气场却十分骇人。 这是秦禹川第一次与她共事，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强势又锋锐分明的她。 大部分记忆里，宋暖还是那个因为家里不疼爱，所以一直缠在他身边的小女孩，白白嫩嫩，不谙世事。 小时候，她乖巧又听话，遇到困难也是软乎乎叫他哥哥，求他帮忙。 视线微微一晃。 记忆中的粘人怪眼神逐渐锋利。 秦禹川剑眉微蹙，思绪回笼，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工厂是你负责，这是你的事，当初是你自己要抢这份工作，没人逼你。” 宋暖被他堵得无话可说。 她嘲弄地笑了笑，“所以，秦副总不拨款是吧？” “钱就这么多，前期工厂筹备产线、引进技术，已经花了够多了。” 秦禹川神色淡淡，反而斥责起她来，“宋暖，你也是当总监的人，钱不能一股脑往一个部门投，你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 宋暖真是被他气笑了。 多说无益。 她起身离开，去法务部找路子扬，同事却说他不在。 路子扬只在专项组里任职，还是秦广晟特聘进来的，所以不用遵循职工的上班时间，来去自如，不在也很正常。 宋暖发消息问他：‘你在哪？有份文件要给你。’ 过了几分钟，那边才回消息。 ‘过来宋氏处理点事。’ 宋暖微微挑眉，没有再问，收起手机。 第71章 他的背后是安家 她回到办公室，吩咐方瑜，“你今天跟厂长核算一下修建临时仓的花费，开票盖章，然后送去给路子扬。” 方瑜点头照做。 由于厂长十分配合，方瑜效率出奇的高，下午就把资料都备齐，一份留在办公室给宋暖，一份同城邮寄给了路子扬。 宋暖拿着资料直奔医院。 几天不见，秦广晟面色红润，头发都比之前密集了。 见到宋暖，秦广晟的开心都写在脸上，“暖暖，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 宋暖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弧，放下果篮，开门见山，“秦叔，项目遇到点麻烦，资金批不下来，我想着找您帮帮忙。” “怎么回事？” 宋暖一五一十地将工厂的事告诉他。 当然，抹去了怀疑宋凝雪放火、秦禹川泄露项目的一段。 秦广晟叹气，“禹川到底是年轻，经验不足，这么紧要的事竟然不批钱，真是分不清轻重缓急！” 虽是训斥的话，可字里行间的维护之意也很明显。 纵横商场多年，秦广晟又怎么会看不出来秦禹川的目的是在故意刁难？ 这么说，不过是为了维护两人的体面。 宋暖心知肚明，没有揭穿。 “暖暖，你放心吧，建临时仓这笔钱我会通知财务今天发放到账。” “谢谢秦叔。” 秦广晟出马，事情很快便解决。 还没到下班时间，厂长就发消息跟宋暖说，款项到账了，还把宋暖垫付的十万块打回到她的账上。 宋暖留下陪秦广晟吃完晚饭才离开。 与此同时，秦氏副总办公室。 助理郑思源敲门，“副总，宋小姐来找您。” “让她进来。” 闻言，郑思源推开门，侧身给宋凝雪让路。 宋凝雪今天穿着奶杏色的长裙，长发卷成微卷，垂在身前，衬得她清纯洁白，清淡的白水妆看起来人畜无害。 秦禹川桌上垒着一叠文件，他抬眸看了她一眼，语气不冷不热，“你怎么来了？” “我在家没等到你回来，猜想公司应该很忙，担心你没吃饭，饿坏胃，就让管家做了些饭菜，给你送过来。” 宋凝雪铭记着周敏的叮嘱，没有靠近他，而是在会客的沙发上坐下。 远远地望着他。 “我不饿，你吃吧。”秦禹川语气冷淡。 “川哥，其实仓库的事情我可以解释……那把火不是我放的。” 男人正在行笔的手顿了一秒。 他签好名字，放下笔，掀眸看她，“那宋暖说的是怎么回事？” 宋凝雪低下头，手指搅着衣角，模样很是害怕，“我之所以知道仓库地址，是因为偷看了项目书。” 话落，秦禹川脸色蓦地惊变，眸光阴翳地盯着她。 宋凝雪慌忙解释，“我是被迫的！是我爸逼我……他想知道秦氏和柏林交易的底价，还有秦氏的最新技术。” “他拿股份要挟我，我没办法忤逆他。” 说着，宋凝雪哭了起来，她将哭声压进嗓子里，一抽一抽的，“为了交差，我只能偷看仓库地点。” 她哭得很有技巧，角度更是挑得精巧。 傍晚柔和的光线落在她脸上，在秦禹川的视角里，宋凝雪此刻浑身发着光，柔弱娇软，很容易让男人心生怜爱。 可秦禹川心中寂无廖然，没有一丝动容。 他摘下眼镜，起身来到她身边，轻拍她的手，“雪儿，我没有怪你。” 宋凝雪闻声抽噎着抬起头，鹿眸水汪汪一片，“真的吗？川哥，你不怪我偷看了项目资料吗？” 秦禹川摇头，将她拥入怀里，柔声问：“除了仓库地点，你还告诉宋志仁什么了？” 宋凝雪手指不安的缠绕。 “没、没有了。” 秦禹川笑了下，笑意却不达眼底，“乖，我今晚还要开会，先让司机送你回去。” 宋凝雪不想离开，误会刚解开，说不定秦禹川正对她愧疚着，现在正是跟他稳固感情的好机会。 她正要开口，秦禹川就喊来秘书送她离开。 宋凝雪咬牙，不情不愿地走了。 见她离开，郑思源从隔壁办公室过来，“副总，仓库监控检查结果出来了，是人为损坏，数据丢失，没办法找回来了。” 在秦禹川的意料之内。 他沉声吩咐，“去查一下宋氏最近的动向。” “宋氏？”郑思源有些意外，不明白秦禹川为什么会怀疑到宋氏头上，“宋氏最近内斗严重，应该不是他们。” 秦禹川抬眸，声调微扬，“内斗？” “没错，路律短短半个月，收购了宋氏大半股份，原本宋志仁派的人都低价把股票卖给了他，现在宋志仁急着对付他。” 秦禹川眼眸微眯，这个消息倒是令他意外。 郑思源犹豫着开口：“副总，我倒是觉得，路律师来头不简单……” 一个趁宋氏股价大跌而大肆收购进场的股东，可以说是纯靠运气，可宋氏到底是几十年的老企业，多少股东亲历宋氏危机仍没抛售股份离开，路子扬却短短半个月就拿下。 秦禹川斜睨着他，“他背后是安思泽，对付一个宋氏，易如反掌。” 况且不止安思泽。 恐怕路子扬在宋氏搅动风云，背后更大的推手是宋暖。 * 宋暖从医院离开后，没有回秦家别墅，直接去了路子扬的小区。 没想到路子扬不在家。 反倒在小区楼下遇见了林轩。 “阿轩，你怎么在这儿？” 见到她，林轩同样一脸意外，“老板让我回来拿点东西，您过来是找老板有事？” 宋暖看向他手里的东西，拿的都是些生活用品，还有换洗衣物……路子扬今晚是要在外面住了？ 察觉到她的视线，林轩解释，“老板在宋氏遇到点麻烦，今晚可能回不来，得在附近酒店将就，所以我给他送些换洗衣物过去。” 又是宋氏。 下午路子扬就说在宋氏处理事情，什么事这么棘手，到现在还没解决完？ 宋暖有些担心，果断坐进后座，“我跟你一起去。” 车子疾驰离开。 晚上八点，已经是下班时间，宋氏一楼大厅却灯火通明，里里外外聚集着许多人，脖子上都戴着宋氏的员工工牌。 每个人表情各异，愤怒、后悔、暴戾，隐约还能从某些人脸上看到算计的阴险。 第72章 直接砍大动脉 宋暖赶到时，被这一幕惊呆了眼。 宋氏门口挂了十几条横幅，全是讨伐宋氏欠薪、裁员、虐待员工等字眼，甚至还有直接点名诅咒路子扬不得好死的。 大厅吵吵嚷嚷的。 宋暖边走边问林轩，“里面什么情况？” 林轩拉住她，往另一条路走去，“老板昨天把谢泠玉裁了，她今天下午就带着老员工过来闹事，从下午到现在，一刻也没停，不吃不喝，铁了心要把事闹大。” “她去哪找来这么多老员工……” 突地，她想到什么，瞳孔地震，“围在一楼的这些人，不会都是近期被路子扬裁掉的老员工吧？” 这群人看着至少得有六七十人。 短时间内裁掉这么多，不说员工有意见，如果没有及时招新，宋氏内部运转很快就会瘫痪，工作都难以推进。 路子扬未免太激进了。 “也不全然是。”林轩推了推眼镜，主动推门，“还有刚秋招进来的一批实习生，基本也都辞退了。” 宋暖：“……” 她踩空台阶，身体失重往前倒去，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只有劲的手臂，托起她。 下一秒，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脖颈处。 林轩自觉转身。 路子扬趁机亲了一口，抱着她不放，笑问：“宋总，才一天没见，就这么想我？刚见面就投怀送抱的。” 男人的揶揄声欠揍十足。 宋暖杏眸瞪着圆圆的，火焰跳动，“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路子扬将她扶稳后，松开她，“你怎么过来了？” “我去你家找你，遇到林轩，听说宋氏有事就来了。”她言简意赅解释完，问他：“外面这些人都是你发话裁掉的？” 他嗯了一声。 “你疯啦？”宋暖怒嗔，“我是让你给宋志仁使绊子、找不痛快，可没让你拿刀直接砍了宋氏的大动脉。” 宋氏内部员工有多少蛀虫，宋暖心如明镜。 可想要大换血终究不能操之过急，宋氏资金不足，没办法大批更换员工，只能徐徐图之。 更何况，他连新招的实习生也一并裁掉了！ 老员工新血液，他是一个没放过啊。 “这半月我基本摸清宋氏了，这些人平时就浑水摸鱼，有些年纪大的管理层，只长官威不长能力，一个小小的部门都管理不好。” 路子扬道，“宋氏像谢泠玉这样的人，很多，他们被裁，每一个都不冤。” 宋暖柳眉拧得弯曲。 “那……” 她想问，这么做引起的后果，他是不是已经想好了应对办法，所以才会如此处变不惊，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 一个初出茅庐的律师，甚至是浸淫会所的陪酒男，真的有这么大的魄力吗？ 宋暖终究没有把心底的疑虑问出口。 严格来说，她现在已经不是宋氏的人了，而他，才是宋氏的股东。 见她不再追问，路子扬看向林轩，嗓音恢复一贯的沉冷，“去看看外面什么情况，谢泠玉再闹，直接报警。” “好的。” 林轩开门，从会客室出去，顺手将门关上。 突然，外边响起参差不齐的步履声，像是一群人朝一个方向急速涌去。 宋暖和路子扬对视一眼，暗道不好。 两人齐齐起身。 “你不准出去。”猜到她的意图，路子扬冷着脸，态度强势不容反驳，“乖乖待在这里，我会把事情解决好。” 宋暖迟疑一瞬，选择听他的。 门外。 路子扬一出去，就有一道黑影扑过来，他眸光一凛，敏捷转身躲过袭击，抬腿踹中那人下腹，动作利落干脆，力道只重不轻。 那人被踹得飞出十几米远，摔在玻璃柜上，又掉在地上，滚了几圈。 这突如其来的争斗吓得众人惊呼不断。 有人大喊道：“宋氏股东路子扬打人了！宋氏股东路子扬打人了！宋氏无故裁人，员工讨公道，现在还当众打人！” “大家快拿出手机拍证据，发到网上，曝光他们！” 像是有组织有预谋的一般，事情发酵得极其快速。 角落里，林轩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尘，走到路子扬身旁，“老板，看来不能小瞧这群人，都敢动手了，我们没带保镖，惹急了真打起来，不占优势。” 林轩作为特助，只会点三脚猫功夫，自救尚可，真要肉搏，没两下就能被人撂到。 唯一能打的只有路子扬。 可再能打，也敌不过这几十号人。 这些人约莫是见路子扬是个心狠的主，手段狠厉，不好威胁，更不怕事，所以想直接用武力逼迫他退步。 路子扬侧眸看他，白净的脸上多出几道抓痕，看起来有些狼狈。 “没事吧？” 他冷声冷调的关心。 这抓痕是被一个女人长甲挠出来的，林轩羞愧得低下头，“我没事。” “把门锁了，报警。” 林轩惊讶，但还是去照做。 听见他的话，谢泠玉冷笑，“路子扬，你不会以为把我们锁在这里，我们就会任你宰割了吧？” “就是，非法囚禁，你还敢报警，也不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真是活久见！” “正愁这事没法闹大，等警察一来，我看你这姓路怎么嚣张！” 有人去把偷袭路子扬的人扶起来。 那人身上不见血，可脸色灰白，肯定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他死死盯着路子扬，唇瓣颤动，“我、我要报警，我要告你……故、故意伤害。” 路子扬闻言嗤笑，随后拉了把椅子，在众人面前坐下。 他长腿随意交叠起来，一手扶着椅把，一手撑着脑袋，姿态散漫慵懒，偏偏那双眼睛深邃漆黑，盯人时，像要把人吸进深渊。 喧嚣的环境下，他矜贵地坐着，处变不惊，俊逸的脸上勾着淡淡的笑弧，似嘲非嘲。 浑身透着一股上位者不屑的睥睨。 “我只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 他漫不经心开腔，嗓音淡淡的，又有极致的凉意，“一分钟后，集团大门锁上，警察和律师会一起过来，到那时，你们想跑也跑不掉了。” 他哼笑一下，视线精准搜寻到人群中谢泠玉。 语调充满警告：“届时，我会一个一个清算今晚的帐。” “你敢！” 第73章 不是狼心狗肺的人 林轩正要落锁，宋志仁急赤白脸地跑过来。 他想拦住，但宋志仁似乎早有预备，带了保镖，保镖一推，林轩连连后退好几步。 顾不上那么多，林轩直接锁门。 会客室内，宋暖将发生的事听得一清二楚，心脏始终高悬不下，听到宋志仁的声音后，她按捺不住，开门冲了出去。 余光瞥见那抹娇俏的身影，路子扬眉心紧蹙。 他立马起身，快步走到她身旁。 周敏惊呼，“宋暖，你不是已经离开宋氏了吗？” “宋暖，你竟然也在这儿，是不是又是你搞的鬼！” 宋志仁抬手就要打她耳光，然而手在半空中就被截住，被死死地捏住。 他涨红了脸，“给我松开！” 路子扬插兜，轻轻松松地扼住宋志仁的手，脸上还带着冷凝的笑意，“宋总，当着我的面，打我的人，不合适吧？” 宋暖皱眉，瞪了他一眼。 什么叫他的人？ 说话也不看看场合。 好在宋志仁似乎被气得发昏了，根本没注意到路子扬措辞问题。 “姓路的，我告诉你，你趁着我出差裁掉这么多人，合同我一份都没有签署，全部都无法生效！” 说罢，宋志仁转过身，宛如救世主一般宣布，“明天你们照常回来上班，我宋志仁不是狼心狗肺的人，对宋氏有贡献的人，我不会随意裁掉！” 人群中，谢泠玉露出得逞的笑。 路子扬视线在她脸上扫过，又看了看激情澎湃的宋志仁，眸光闪着凌锐的光，唇角勾起淡淡的笑弧，嘲意明显。 他道：“既然宋总发话了，那我也不跟宋总较劲了，都听宋总的。” 宋暖闻言脸都绿了。 她压低嗓音，道：“你又在玩什么把戏？费劲巴拉的把人通通拉出来裁掉，现在又因为宋志仁一两句话，同意他们回来？路子扬，你到底想干什么？” 路子扬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接收到信号，宋暖狠狠剜了他一眼。 她怎么放心？ 众人听到路子扬的话，脸上雀跃之色明显，欢呼声此起彼伏。 “还得是老宋总！” “就是啊，公司还是要交到宋总手里才放心，要是让一些没有企业情怀的人夺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宋氏就得关门大吉！” 有了宋志仁撑腰，众人丝毫不掩藏对路子扬的嗤之以鼻、冷嘲热讽。 而当事人神色寡淡，似乎被骂的不是他一般。 这时，警鸣声响起。 林轩去开门，警察亮出证件，看着眼前这一幕气氛和蔼，语气严肃：“刚才谁报警说这里有寻衅滋事？” 路子扬淡淡的开口，“警官，是我。” 警察一看，竟然是这位太子爷！ 虽然不知道他身份是什么，可上次周局见了他，都点头哈腰的，客气得很。 他语气立刻柔和下来，“下次别报假警了。” “警官，我看起来像是很闲会报假警的人么？”路子扬指着林轩，嗓音清冽，“刚才有人殴打我的助理，还对我出手，监控都拍下来。” “阿轩，带警官去调监控。” “先说好，我和我的助理，都不接受调解，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话音刚落，大家瞬间明白了路子扬的意图。 他这是要他们在警察局留下案底！ 刚才对路子扬动手的只有一人，是因为被他恐怖的战斗力吓到，没有人敢继续上去和他斗殴。 可林轩不一样，林轩可挨了不少人的拳头。 没动手的侥幸自己逃过一劫，动了手的朝宋志仁涌去，求他救自己。 场面再度大乱。 路子扬事成身退，拉着宋暖离开。 车上，宋暖眉头紧蹙，“路子扬，你脑子里想的到底是什么？” “这些人都签了解约合同，合同上面写明，宋氏不会再聘用，所以哪怕宋志仁让他们回来——” 说着，他忽然停下。 宋暖被吊了胃口，难受得催促，“会怎样？” “首先，人事部那边的流程就过不了，宋氏内部的系统已经拉黑这些人了，无法打卡、录入工时。 其次，如果宋志仁施压，让人事部手动计算工时，财务部核算时只认内部系统，也不会发放工资。 最后，哪怕到了最后一步，谢泠玉组织这些人去告公司，法务部拿着他们离职时签的合同去应诉，百分百会胜诉。” 宋暖听得目瞪口呆，“你……算计得这么深远？” 她真是小看这个男人了。 路子扬被她不自觉流露出来的赞赏取悦到，臭屁地挑了挑眉，哼声，“那你以为呢？” “我以为你只有床上功夫好，没想到脑子也不错。” 车子刚好驶到小区。 路子扬下车，绕到副驾，打横将宋暖抱起，膝盖一顶，车门关上。 他轻轻颠了颠怀里的人，“最近瘦了？” “没有吧。”宋暖轻声嘟囔。 路子扬淡笑，打开门，直奔卧室，迫不及待地亲了起来，“最近学了点新样式，暖暖要不要试试？” 宋暖脸一红，“你——” 嘴唇被堵住。 屋内一阵翻云覆雨。 好在明天是周末，宋暖洗完澡，已经两点多了。 路子扬拿起吹风筒，自觉给她吹头发，“其实我原本打算用另一种办法击溃宋志仁，不过他今天送上门，我就遂了他的意。” 宋暖这会儿脑子逻辑已经被他捋顺了。 她隐有猜测，“等这批人回到宋氏一段时间后，发现拿不到工资，告也告不赢，就会去讨伐宋志仁？” “我的暖暖真聪明。” 宋暖哑笑，“你去哪学来这些商战的阴谋诡计的？跟安思泽吗？可四大家族里面，应该就属他看着不像会出这种损点子的人。” 路子扬垂眸，好奇地问：“那你觉得谁会？” 宋暖对四大家族了解不多，也都是听着传言的。 她认真想了一会儿，“厉景尘吧。” “为什么？”路子扬挑眉，“你认识他？” 宋暖坐累了，换了个姿势，趴在沙发背上，“倒是不认识，不过厉少的名字谁没听过？手腕狠厉毒辣，杀人不见血的。 虽然传闻很可怕，不过我倒是很佩服他，厉家风雨摇坠时，他还很年轻，也不知道从那样的绝境突围，将厉氏发展成现在这样，要耗费多少心血。” 宋暖不免想到自己，她叹了口气，轻声呢喃，“应该很辛苦吧。” 路子扬手微微一抖。 第74章 倒是他最痴情 头发被扯到，宋暖歪了歪头，柳眉轻拧，转头看他，“怎么了？” “抱歉。”路子扬回神，动作更加轻柔。 宋暖将头扭回去。 路子扬唇角漾起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弧，分明止不住笑意，却还要故作生气，“当着我的面心疼别的男人？” 宋暖无语，“厉景尘的醋你都要吃？” 他傲娇的哼声，“他一个大家族的太子爷，控制着不知道多少产业命脉，一天不知道要赚多少钱，你心疼他干什么？” 嘴上说着，眼底却闪着希冀的光。 宋暖眼皮沉重，已经有些听不清路子扬的话，大脑几乎宕机。 她本能地回应，“是啊……他有钱有权，高高在上，是凉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厉家太子爷，现在不知道在哪个女人的温柔乡呢。” 她下巴垫在手臂上，忽地晃了晃，像是终于撑不住困倦，直接靠在沙发背上。 一副睡着的模样。 只是嘴里还在细声嘟囔，“用不着我心疼。” 路子扬轻拍她，“暖暖？” 均匀的呼吸声传出，宋暖没有回应，见她是真的睡着，路子扬张开手插入她头发，确认头皮干燥后，动作轻柔地将她抱回房间。 卧室没有开灯，路子扬掖好被子，拨顺她的头发，在黑暗中看着她，沉溺的笑了笑。 坐了几分钟，他才起身，悄悄带上门。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走去开门，林轩就站在屋外。 “什么事？”他迈步出去，将门关上。 林轩正色道，“太太知道柏林新品延迟上线了，今天去公司把林静文骂了一遍，她怀疑是您插手的，派人去调查了。” 甚至都不用怀疑。 柏林虽是子公司，却有独立经营权。 除了每年交份报表，厉氏从不会干涉管理，柏林内部运作一直很健康。 如果姜婕亭查到不是外部因素导致柏林新品延迟，会直接怀疑到路子扬身上，毕竟除了他，没有谁能一句话让柏林推迟整个系列的上线。 怀疑他倒是无所谓，就怕顺藤摸瓜，查到宋暖，对她下手。 路子扬静默几秒，道：“联系欧阳，让他处理一下。” 欧阳家大半产业驻扎海外，是地产大拿，不过继承人欧阳周冶对地产行业不感兴趣，捣鼓起时尚业。 林轩点头，把咖啡递给他后离开。 没多久，路子扬就接到欧阳周冶的电话。 手机那端的音乐动感震响，他当即敛眉，将手机移离耳朵十几厘米，“不要再在这种地方打电话给我。” 舞池中，欧阳周冶挥了挥手，控制台的人立刻把音乐调小。 周围的人自动给他让出一条道。 欧阳周冶走到休息区，周正五官在酒吧氛围的渲染下，多出几分邪性，他笑问：“你当了几年会所男，还没习惯这环境？” “少废话。”路子扬的语气有几分不耐烦。 欧阳周冶敛起散漫，“林轩跟我说了，阿景，我国外的订单已经签完合同，这个忙，我是帮不上了。” 回应他的是沉默。 依稀还能听见细微的敲击键盘声。 他倏地猜到什么，一时间气笑了，“阿景，是你求我办事，能不能认真点？” 路子扬抽空瞥了眼桌上的手机，手上动作没停，他沉声问：“多少钱？” 欧阳周冶瞬间就觉得被侮辱了。 他是缺钱的人吗？ 上次四大家族联会，厉景尘开会开一半就跑，害他目标项目抢不过沈家，一场会议下来，安、沈两家满载而归，唯独他什么好处没捞着。 回家还被海外那群老东西打电话骂了一晚上。 后来，欧阳周冶从安思泽那儿得知，厉景尘提前离会是去找女人，更是气得好几个晚上睡不好。 这笔仇就一直记到今天。 “合作商我已经敲定下来了，你现在要我更换合作商，去跟你柏林御用的厂商合作，毁约造成的信誉损失，你觉得多少钱赔得起？” 路子扬之所以选欧阳周冶，便是因为他初期涉足时尚业，寻找厂商时，一直垂涎柏林的厂商。 抛出各种利诱，路子扬都没有松口。 只有让欧阳周冶高价截走合作，才能瞒得过姜婕亭。 路子扬淡声道：“三倍，够不够？” 欧阳周冶诧异地眯起双眸，语气仍然淡定，“三倍？违约金就得赔出两倍的钱了。” “五倍。” “成交。”欧阳周冶笑眯眯的，乐得合不拢嘴，“你让林轩现在跑一趟送合同过来，今晚就签了吧，我怕你反悔。” 下一秒就被挂了电话。 路子扬淡然收起手机，一招手，侍应生便送来他的外套。 林轩很快就到。 合同条款精简，但该有的都有，欧阳周冶一边签着名字，一边跟林轩打探，“阿景这次也是为了女人？” 林轩假笑，“欧阳少爷，我只负责跑腿办事，别的不清楚。” 欧阳周冶闻言笑了笑，签完把合同和笔还他。 “你们厉总二十几年不近女色，只知道跟头牛一样埋头工作，现在开窍，看起来倒是就他最痴情。” 林轩跟在厉景尘身边多年，不仅工作能力强，双商也高。 听出欧阳周冶的暗讽，他态度恭谦地反击：“厉总都是为了集团，论痴情，还是欧阳少爷首屈一指。” 欧阳周冶表情微变。 林轩与他道别，转身离开。 宋暖一觉睡得舒服至极。 餐桌上一如既往摆着丰盛的早餐，只是不见路子扬的身影，她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是温热的，路子扬应该没走多久。 两人如今在生活上有了足够的默契。 倒像是结婚多年的夫妻——宋暖微怔，被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她连忙摇摇脑袋，甩干净杂乱的思绪。 忽然，来电铃声急促地响起。 是秦禹川打来了。 她下意识皱眉，点下接通，说了声‘喂’。 “工厂出事了，你在哪？我过去接你，一起去工厂。”秦禹川冷沉肃穆的嗓音响起。 宋暖心中咯噔，立马起身往衣物间走，“发生什么事？” “情况复杂，一时解释不清。”他催促着，“把位置发给我，别浪费时间。” 宋暖抿唇几秒，“我在花庭，你过来吧。” 手机那头，秦禹川眸色微暗，花庭是路子扬住的小区。 第75章 材料被替换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嗓音紧绷，“五分钟到，你抓紧。” 换完衣服，宋暖抓起三明治就出去。 两人不分先后，刚刚好碰面。 刚拉开后座车门，秦禹川冷声道：“坐前面，工厂有媒体在，别被拍到了。” 他们还得遵守‘恩爱夫妻’人设。 宋暖调转方向坐进副驾驶，边系安全带，边问，“怎么还有媒体？” “监管部门突击抽检，那批原材料抽了样品检验，测出超标重金属，媒体不知道从哪知道的消息，今天都跑去想抢独家。” “重金属超标？”宋暖小脸皱成一团，“怎么可能，当初购入原材料时都是过了检的，难不成被换了？” 秦禹川斜睨着她。 眼底冷霜一片，他冷嗤，意有所指，“这就要问你了，宋总。” 他不加以掩饰对她的怀疑，只不过事急从权，现在不是跟宋暖算内账的时候。 宋暖回以沉默。 没有证据的辩解毫无意义。 她点开微博，一边在网上查找关键词，关注舆论动向，一边吃着早餐。 三明治不是味道浓郁的食物，但秦禹川坐在她旁边，仍无法避免地嗅闻到夹心馅料的丝丝香气。 宋暖没有做饭的习惯。 以前在一起时，三餐都是他负责。 真是被他惯出一身的公主病，连找假对象都要照着他的条件去找。 秦禹川不难猜到她手中的三明治出自谁手，“路子扬做的？” 宋暖闻声掀眸看他一眼，不知道他问这话是什么目的，本能地反击回去：“宋凝雪总说被我欺负，我以前可没少逼她当奴隶下厨做饭。” 她讥诮地扯了扯唇角，“被我锤炼这么些年，她厨艺可不必专业的差，怎么，她没给你做过饭？” 秦禹川冷冷瞥她。 他面无表情，嗓音带着警告，“我没你丧心病狂，不会让她下厨。” 宋暖仿佛看透一般，什么都没说，只是轻笑两声。 半小时后，抵达工厂。 工厂大门紧闭，电动栅栏外，只有稀疏几家媒体，脸上纷纷呈现疲倦之色，但仍不依不饶地对着工厂拍摄。 豪车缓缓驶入厂内。 “快看，是小秦总和宋暖！” 不知道谁吼了一嗓子，宋暖刚打开车门，胳膊就被记者拽住，拖了出去。 她防不胜防，刚站稳身子，便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抵在她脸上，抬眸一看，是黑漆漆的镜头。 记者的嘴仿佛装了机关枪。 “宋小姐，工厂是由你负责，目前原材料检测出含毒，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当初是您给秦氏牵线，促成与柏林的合作，项目却被交给小秦总，您是不是对小秦总暗生嫉恨，因此在原材料上动手？” “柏林产品的目标对象是豪门贵妇、千金，宋小姐，您不怕惹火上身吗？” 宋暖被推搡来推搡去，忽然，一只手拉住了她。 秦禹川清冷的嗓音在头顶响起，“秦氏十分重视与柏林珠宝的首次合作，不会做监守自盗的事。” 有他挡住记者的一半火力，宋暖终于能看清面前的景象。 她稍稍整理仪容，语气严肃，“秦氏会严正对待这件事情，配合相关部门的检查，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我们不会回应任何一个问题。” 如果不刻意压嗓，她的声音其实属于甜美的一挂。 此时听着却有冷沉肃穆的味道。 十分陌生。 秦禹川忍不住侧眸去看她，她的长相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日光淡淡打在她脸上，连绒毛也清晰可见。 美得惊心动魄。 那张盈润绯红的唇一张一合，尤为勾人。 他看得有些失神，耳朵像是开了自动屏蔽，完全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忽地，宋暖别过头，与他对视，她轻轻蹙眉，低声问道：“你在看什么？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没？” 他猛地回神。 随后冷硬地嗯了一声。 有记者敏锐察觉两人之间的气氛，抓住机会道：“上次发布会两位纷纷指责对方出轨，之后又进行澄清，不少网友对此质疑，现在看来，两位感情是真的好。” “三年前秦少的求婚轰动全国，只可惜两位直接领证，大家没有一睹婚礼的机会，不知道秦少有没有计划补办婚礼呢？” 话题拐得实在突然。 宋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秒。 她笑回：“我和禹川都很忙，感情也稳定，不在意婚礼这种虚礼。” 言外之意——不办。 秦禹川闻言，手不自觉攥起。 记者看向秦禹川，“秦少，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说不要就是要，您和宋小姐郎才女貌，现在网友可都很磕你们的cp。” 他笑了笑，嗓音清冽，“婚礼的事，我会劝劝她的。” 宋暖眼底闪过一抹不悦。 秦氏两位主权人出面回应，这事在公众层面上，也算是暂时给了一个交代。 两人转身走去临时仓，厂长就在里面等着。 宋暖问：“材料全部去送检了吗？” 厂长点头，回答：“昨晚被抽查出问题后，就全部挂样送去检验了，今天一早来了结果，好在有问题的材料不多，占比8%。” “8%？” 秦禹川不再是在媒体面前的温润模样，此刻阴沉着脸，“临时仓各项配备都不完善，建筑材料没有长时间通风，难免不会携带有毒物质。你越级报告，违规建立临时仓，现在的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后面那句话显然是对宋暖说的。 宋暖仿若未闻，自顾的对着原材料又看又摸。 厂长对两人的八卦有所耳闻，宋暖帮过他，私心上，他是向着宋暖的。 “秦副总，你可能不太清楚，这个搭建仓库的材料都是没有问题的，退一万步说，就算有问题，也得长年累月才能显现出来。不可能材料放了两个晚上，就重金属超标了。” 这话像是在似有若无地嘲笑他没文化。 秦禹川愠怒。 正要发火，宋暖突然道：“我知道了。” “宋总发现什么了？”厂长忙问。 “有问题的材料是被人替换过的。” 宋暖脱下一只手套，递给厂长，“强光下，两张材料的色差就能显现出来。原材料质地上乘，戴上手套摸也很光滑，而假材料有轻微的滞涩感。” 第76章 解约风波 厂长按照她所说，打开手电筒照射，果然发现色差。 随后又用手套分别细摸感受，发现宋暖说的没有错，假材料并不光滑，想必制作出厂时掺了其他成分。 他十分震撼惊喜，“宋总，你是专业的？” 宋暖淡笑，“不是。” “那怎么能这么快分辨出真假，你真是神了！”厂长不吝夸赞，“没想到你一个非专业，竟然这么厉害，我都没有发现。” “没什么复杂的，原材料入库前经过检测，都是没问题的，期间又有仓库起火搬运，只能是在那个时候被调换。” 她不疾不徐地分析，“你说检测部门是昨晚来的，而今早就有媒体找上来，陷害的手段低劣又明显，仔细一点观察，就能发现两批材料的不同了。” 厂长高兴，故意跟秦禹川道，“副总，我就说不是临时仓的问题。” 秦禹川脸色黑得快能滴出墨水来。 一个小小的厂长，还要靠他秦氏吃饭，怎么有胆子对他明嘲暗讽的？ 自尊心让他急切寻找破绽，想要证明宋暖并非多有能耐。 他冷声道，“原材料就是在组件临时仓的过程中被更换的，这么大的一件事，你们两个工作失误，还敢狡辩？” 宋暖双眸微眯，“副总，现下还没有证据证明材料是在哪里、哪时被替换的，刚才说的那些，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你——” “后面的事情我会负责调查，副总不用急着定责。”她气定神闲堵住秦禹川的嘴。 他脸色青白交加，果然说不出话来。 “宋总，这事儿闹的，查起来不容易，你打算从哪下手？”厂长露出担忧之色。 当初建临时仓不少都是外聘来的工人，毕竟厂里还有其他活，不能少人。 而外聘工人就代表着，调查会有很大阻力。 宋暖深知，所以她不打算自己查，“厂长，报警吧。” 她大致将处理思绪告诉厂长，叮嘱他一些注意事项，解决完这边的麻烦事后，便跟着秦禹川回公司。 “让公关部拟声明迅速发布表态。还有当初材料入库前的质检、报警受理回执，全部发到网上。你联系下柏林那边，说明情况。” 宋暖思路清晰，毫不慌乱，每一个解决方案都踩在点上。 甚至有些秦禹川都没有想到。 见他不说话，宋暖皱眉，“你愣着干什么？” 秦禹川微微抿唇，朝助理郑思源道：“按照她说的去办，柏林那边不用联系了，你去准备份礼物，下午我亲自登门。” 郑思源应声，吩咐给各部门。 “柏林的最拖不得。”宋暖不赞同他的做法。 早上已经有媒体找上门了，柏林很快就会知道这件事，秦氏表明态度才是重中之重。 奔波一早上，秦禹川也有些累了。 他闭眼，按揉发胀的太阳穴，沉声道，“你做的足够了，宋暖，这事你不用再管，做好你分内之事就行。” 显然，秦禹川不想她再插手。 宋暖从未像此刻这般觉得他窝囊，这才哪到哪，就摆出一副疲累的样子。 她朝天翻了个白眼，拎包离开。 门砰的一声关上。 郑思源犹豫着开口，“副总，宋总在秦氏工作多年，维护大客户的能力确实很强，要不还是……” 听她的吧。 感受到秦禹川冰冷的视线，郑思源生生将最后四个字吞回肚子。 * 事情很快就被媒体发到网上，只是标题比宋暖预想的还要骇人。 #柏林珠宝高价出售含毒珠宝# #柏林遭举报，原材料重金属超标# #柏林珠宝是厉氏旗下的# 扫到最后一个tag，宋暖吓得眼睛瞪大了一圈，她立马打电话给公关部，怒道：“你们没人关注网上消息吗？赶紧把关于厉氏的热搜压下来！” “可是小秦总……” “别管柏林的其他热搜了，先把带了厉氏的词条压下，不惜一切代价！”秦禹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公关部总监应声，连忙把命令转达下去。 难得他们两人意见如此一致。 宋暖从办公室跑出来，看见秦禹川，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她皱起眉，“你还没去柏林找林静文？” “牵扯厉氏，你觉得孰轻孰重？”他冷脸反问。 宋暖气得不行。 “这是你冷处理的理由吗？”她眼底怒火跳动，看向郑思源，“把准备好的礼物给我，我亲自去一趟。” 真是猪队友！ 被她当着众人的面训斥，秦禹川有些挂不住脸。 他正想说些什么，方瑜慌慌张张从电梯里跑出来，“宋姐，不好了，林静文来了，在办公室等你，她看起来很生气。” 氛围几乎在一瞬间凝结，空气中流动的风似乎都放慢了速度。 宋暖抿唇，“走。” 秦禹川面色难看地跟了上去。 电梯里，秦禹川目视前方，沉声道，“宋暖，林静文那边我去解决。” 她没有抬头，掏出手机给路子扬和安思泽发消息，冷冷嗤笑，“秦禹川，还有什么事是你能做好的？” 方瑜也是一脸鄙夷。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秦禹川脸色铁青，还没来得及反驳回去，宋暖就风也似的跑走了。 他阴着脸大步跟上。 推开门的一瞬，宋暖换上满脸笑意，“林总。” 林静文不是一个人来的，身旁还有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个子不高，带着无框眼镜，看起来十分高知。 宋暖心中莫名有股不详的预感。 “小秦总没来？”林静文朝她微微颔首，问道。 宋暖不乐意提他，含糊糊弄过去，“小秦总在忙，林总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也是巧了，我早上本想去一趟柏林，临时有事耽误了，没想到你来了。” 秦禹川走到门口，刚推门，就听到宋暖的话。 他动作一顿，突然涌出许多复杂无法言说的情绪。 她竟然……没有提他一句，就这样担下怠慢柏林、消极应对的责任。 秦禹川胸口闷闷的，说不清的悲喜在交织，她是在为了他背锅，还是只是纯粹看不上他的工作能力？ 办公室内，林静文再度开腔，“宋总，当初合同条款是我们一起拟定的，现在你们违反了合同，很抱歉，柏林决定与你们解约。” 第77章 他绝对削了你 她笑着，说的话却毫不留情，“这位是我们柏林的法务，姓杨，接下来的事情，他将全权代表柏林处理，麻烦宋总好好配合。” 宋暖没想到林静文一来就上大招，直接提出解约。 秦氏新开产线、材料购入，甚至前期暗暗在行业内铺出的消息，如果现在解约，不仅这些投入会打水漂，秦氏还将面临很长一段时间的危机。 股市暴跌是必然的。 宋暖表情变得凝重，“林总，我们已经报警了，热搜公关部也在配合处理，还请柏林给我们些时间，不要着急盖棺定论。” “没必要。”林静文没有谈判的意愿。 决然又难搞。 杨律师掏出解约函，十分客气，“宋总，你看一下解约函，赔偿条款在最后一页，没有问题的话现在就可以签约。” “林总……” 宋暖仍想争取，可刚开口，就遭林静文打断，“宋小姐，柏林跟秦氏合作，本来就是一个意外的机会。我是愿意相信秦氏的，但项目才进行多久，秦氏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我若是再给秦氏机会，对上面就交代不过去了。” 柏林珠宝的上面，无非是厉氏。 宋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涉及厉氏，她就算把嘴皮说破了都无力回天，也确实是为难林静文。 宋暖沉沉叹了口气，接过解约函，却没有看，看向方瑜，“方瑜，打电话给路律师，让他现在过来一趟。” 门口。 安思泽站在电梯口，双手插兜，吊儿郎当的，他盯着在门口偷听的秦禹川，啧声摇头，满脸的嫌弃和不理解。 “我真是想不明白了，你帮暖暖处理宋氏那烂摊子就算了，还跑来秦氏，给自己的情敌打工，是厉氏的事情还不够你忙的？” 路子扬淡淡瞥他，“我看你也挺爱操闲心的。” 他阔步走过去，安思泽耸了耸肩，跟上。 秦禹川正打算进去，肩膀突然一沉。 他蓦然回头，入眼即是安思泽那张放大的漫不经心笑脸。 “安少？”秦禹川皱眉后退一步。 路子扬趁势推开门，从他身边走过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撞了下他的肩膀，秦禹川被撞得往旁退了两步。 像是专门给路子扬让道一般。 男人对情敌的恶意感知敏锐度不比女人差。 秦禹川的不满都写在脸上，想阻拦路子扬比他先进去，刚伸手，就被安思泽拍掉。 啪的一声，清澈响亮。 办公室里的几人循声望了出来。 安思泽嬉皮笑脸的，“秦少这是怎么了，站外面那么久，自己不进来，怎么还伸手拦着路律师，不让我们进？” 宋暖闻言，眼神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林静文则朝他微微颔首。 秦禹川欲言又止。 “路律师，这是柏林珠宝和秦氏的解约书，你看下。”宋暖递给他。 安思泽拐到她身旁，他虽然比路子扬矮一点，但一样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站在宋暖身边，高出一大截。 他微微弯下腰，在她耳边问，“暖暖，你叫我来是什么事？” 其实他是被路子扬撵过来的。 幸好宋暖给他发短信求助，不然他跟着路子扬出现在秦氏，还得编个理由才能圆过去。 “现在没事了。”宋暖本来想看林静文能不能卖安思泽一个面子，刚才与她聊完，宋暖便知道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行吧。”安思泽耸肩，自来熟地找了个地方坐着，等着一会儿接路子扬的戏。 路子扬翻看着解约函，脑里想的却是别的。 片刻后，他将解约函放回桌面，指尖习惯性地压了压。 看见他的反应，杨律师忍不住发问：“路律师，您是觉得解约函有问题吗？” 路子扬没回答。 他看着林静文，“林总，据我所知，先前和你们合作的工厂现在已经接了欧阳家的订单，这一年半载的，怕是没办法再承接贵司的订单。” 听他提起欧阳家族，在座几人表情各异，但多是震惊。 林静文思索了一瞬，仅仅一瞬。 她不知道路子扬是怎么知道这么机密的事情，淡声道：“这两者没有关系，柏林和秦氏解约，是因为秦氏违反合约。至于柏林解约的后续问题，不在路律师的操心范围内。” “林总有自信能解决？”他淡声反问，表情更是淡淡的，甚至没有多余的情绪。 可即便是这样，也让林静文蓦地感受到朝她直扑而来的压迫感。 不知怎的，路子扬的语气，让她想到一个人。 厉氏掌权那位。 林静文没见过厉景尘，只有一次国际会议时，听过他说话，可她对厉景尘印象很深。 气氛冷凝之际。 一道揶揄的笑嗓响起—— “小美女，柏林怎么说也是厉氏的，你要解约，老厉知道这事儿吗？” 几道视线纷纷落到安思泽身上。 他笑着，眼睛弯弯的，十分勾人，“看我干嘛？” 林静文知道他是安思泽，忍不住多打量路子扬几眼，思绪纷乱。 不仅知道柏林御用厂商的动向，还跟安家继承人认识，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欧阳家具体的项目情况。 此人身份不一般。 “老厉脾气可差得很，对柏林一向不多管，现在已经是本年最后一个季度了，你要是因为厂商问题，导致年底财报不好看——” 安思泽手往脖子前一划，“我保证，他绝对削了你。” 林静文：“……” “林总不妨回去再跟高层商量一下。”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把解约函往前推了推，路子扬淡声劝她，“目前柏林的技术要求，只有原先跟你们合作的厂商、秦氏能达到。 当然，柏林可以选择寻找国外的加工厂，只不过，隐患也会更多。” 话说到这份上，林静文没有再犹豫的理由。 她示意杨律师收起解约函。 起身，林静文皮笑肉不笑，朝宋暖道：“那便麻烦宋总尽快处理好网上消息，至于解约的事，我会回去再跟高层商榷。” 虽然仍有解约的可能，但好歹有机会了。 宋暖点头，“辛苦林总跑一趟了。” 林静文说了句没事。 “林总，我送你出去。”秦禹川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毫无存在感，此刻一出声，装起主人的腔势，瞬间引来不少鄙夷的目光。 第78章 是不是还喜欢我 林静文婉言拒绝，转而又看向路子扬，“路律师，能不能麻烦你送我一程？” 说的是问句，语气却不容拒绝。 刚拒绝完秦禹川相送，就要求路子扬陪伴，不管林静文是有心还是无意，落了秦禹川面子都是事实。 整场谈判下，几乎都是路子扬的高光。 秦禹川牙都要咬碎了。 众人看向路子扬，而他没有回答，只是看向宋暖，用眼神征询她的意见。 如此光明正大，再傻的人都猜得出两人关系不一般。 显得秦禹川这个所谓的丈夫更像个笑话。 “路律师，快去吧。”宋暖发话。 路子扬漆黑的眸里闪过一抹不开心，但还是听话地送林静文离开。 安思泽嘴角就没下来过，他勾着宋暖的肩，身体重量有一半都压在她身上，“暖暖，你就不怕那姓林的看上他？” “看上就看上呗。”她丝毫不在意。 前面三人还没走远，路子扬听见这话，浑身蓦地僵冷了一瞬。 安思泽本来只是一句玩笑，没想到她回答得这么没心没肺，笑容微僵，瞥了眼路子扬的背影，不敢再多嘴。 电梯里，林静文侧眸看向站在身侧的高大男人。 她今年三十多，在职场摸爬滚打到如今的位置，见过许多人，企业老总、国家院士，多多少少都打过交道。 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让她感到局促，甚至紧张。 感受到她的目光，路子扬微微侧头，半垂下眸看她，“林总有话想说？” 林静文静默几秒，“路律师，你和厉总……是什么关系？” 路子扬漫不经心反问：“林总希望我和厉总是什么关系？” 林静文沉默了。 没有震惊，没有疑惑，而是淡定如常的反问她，林静文觉得自己的猜测已经被印证了答案，她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电梯抵达一楼。 门开，路子扬脚步未动，他按着开门键。 “我就不继续送了。”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林总，你能任职柏林总经理多年，想必一定是个聪明人。” 林静文脊背僵直，多余的话没有再说。 电梯门闭上，缓缓往上升。 “林总，怎么了？”杨律师见她脸色煞白又凝重，关心地问道。 半晌，她摇摇头，“我没事。” 办公室。 宋暖和秦禹川在讨论公关方法，安思泽就在一旁看着。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秦禹川根本没有工作的心思，视线一直黏在宋暖身上，只是宋暖一心在工作上，没有察觉。 秦禹川有许多话想问她，可安思泽的存在感太强，让人无法忽视。 看时间，路子扬也快回来了。 他道，“跟公关部开个紧急会议吧，他们是专业的，实在不行，再外聘公关团队紧急处理一下。” 宋暖同意。 两人抱着文件就走。 路子扬回来时，见办公室空空的，搡了安思泽一下，“人呢？” “开会去了。” 见他转身要追出去，安思泽提醒，“林静文回去估计就会联系厉氏，你确定不回公司稳一下人心？” 路子扬：“……” * 公关方案很快就敲定下来。 事急从权，宋暖走了特殊申请，从下季度经费里预支几百万作为公关费。 忙完这一切，天色已经暗下来，过了下班时间。 会议室里剩下宋暖和秦禹川两人。 她整理文件，问：“现在就差揪出调换原材料的人，警方那边查出结果估计不难，但肯定是受人指使，上次仓库起火的事，你调查出什么东西没？” “凝雪说是受宋志仁指使。” 闻言，宋暖忍不住看他，眼神流露出讥诮，“你相信？” 一想到未来秦氏要交给这种蠢货，宋暖便有些心疼秦广晟，现在再生一个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宋暖低笑，“她是不是跟你说，宋志仁眼红秦氏与柏林的合作，想要知道项目细节，所以让她去偷，打算从中作梗，毁了秦氏和柏林的合作，然后宋氏接手？” 秦禹川抿唇，并不全然相同，但大差不差。 一看他的表情，宋暖就知道自己猜的就算没有百分百对，也有十之八九了。 宋暖真的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宋志仁一直是保守派，他没什么经商才能，只会坐吃山空，否则宋氏不会在爷爷去世之后，迅速凋落成如今这般。他要是有这魄力，早就去和各集团抢项目了，犯不着等到现在！就算放火的人不是宋凝雪，这事也跟她脱不了干系。” 她越说越气，语气坚决笃定。 秦禹川却觉得她并不理智，语气沉冷阴鸷，“宋暖，拿证据说话，不要因为你的私怨就无故指责凝雪。” 宋暖一下就气笑了。 她懒得再与他废话，这事情她会自己查，等找到证据，她会让宋凝雪好看。 宋暖抱起文件就走。 刚缓和的气氛又因为两人的争吵而充满硝烟。 秦禹川有些懊恼，他抓住宋暖的手，“今天林静文追责时，你为什么不说是我拖延时间、没去柏林？为什么替我担责？你是不是——” 是不是还喜欢我。 秦禹川终究没能问出口。 因为宋暖一脸不耐烦地挣扎开，又推开他，黑白分明的眼里全是厌恶。 “你以为我不想吗？我真是恨死你了！秦禹川，自从你回国，给我招来多少烂摊子？你既然带着宋凝雪私奔，为什么还要回来，打破我生活的平衡？你刚回国，没有人脉资源，不想着脚踏实地发展，上来就抢走我拉来的柏林项目！ 工厂没人愿意负责，好，我来负责，出了事你什么态度？你和财务部一起给我穿小鞋，你根本不在乎项目生死，你只想要我出错，然后有理由把我踢出项目组。 今天的事本来可以避免，是你盲目自大，让林静文找上门解约，如果不是安思泽和路子扬，你知不知道秦氏解约后将面临多大的风险？！” 她几乎是吼着出来。 秦禹川很难堪，喉结滚了滚，“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宋暖恨不得一巴掌扇他脸上，“你是不是想问我是不是还喜欢你？我告诉你，我不喜欢！” 第79章 这个孩子真是我的吗? 他的手被甩开。 手中的温热消失，被冰凉填满。 宋暖走时，关门关得很大声，一声巨响，墙体隐约都跟着晃动两下。 秦禹川撑着墙，像是浑身脱力一般，重重地喘了口气。 手机骤然震动起来。 是宋凝雪的电话。 秦禹川这才发现有十几个未接电话，都是她打来的。 他眸光深邃复杂，盯着屏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迟迟没接电话，对方比他更加锲而不舍，始终没有挂断。 他抿唇，调成静音，倒扣在桌面上。 突地，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宋凝雪站在门口，嘴唇咬得发白，“川哥，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听见声音，秦禹川身子僵住，他的手还没收回，于是装出顺势拿起手机的动作，回头时，表情换上温柔。 “刚才在开会，没有听见。” 他垂眸看了眼手机屏幕，急切地想要转移话题，责怪道：“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跑来公司做什么？” 宋凝雪笑了笑。 她上楼时碰见职员下班，从他们的讨论得知是刚跟秦禹川开完会的，期间他给秦禹川打了电话，他没有接。 原本宋凝雪没有怀疑什么，可是她出电梯口就看见怒气冲冲的宋暖。 宋凝雪以为她跟秦禹川吵了架，暗自高兴没多久，就透过玻璃门看到秦禹川失魂落魄的模样。 他在为宋暖而失魂落魄。 宋凝雪脸色煞白，几乎要晕过去，但还是强装镇定，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压下心底深处刀割般的疼痛，宋凝雪撒娇道，“我想你了。” 她抱住秦禹川。 那一刹那，她明显感觉到男人身躯一震。 宋凝雪几乎要咬碎牙，垂眸，长睫掩去眼中的恨意，嗓音仍然甜美，“我好久没回家了，爸让我今晚回家吃饭，你陪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说这话时，她隐隐有些担忧，害怕秦禹川拒绝。 宋氏最近似乎遇上了麻烦，宋志仁一直想见秦禹川，却被他以工作忙为理由拒绝。 宋志仁没办法，逼宋凝雪带着他回宋家。 见他不说话，宋凝雪笑容尴尬，“我就说你最近忙，肯定抽不出时间，爸也真是的，非让我带你回家。” 秦禹川取下衣架上的西装，“走吧。” 他不动声色推开她，迈步先走。 宋凝雪惊喜万分，一时连他细微的疏离都没有发现，高兴地跟了上去。 车子很快驶到宋家。 周敏在门口等着，宋凝雪下了车就蹦蹦跳跳地朝她而去，亲昵挽着她手臂，嗔怪道，“妈，天气凉，你怎么站这儿等着？” “没事，我穿得多。” 周敏慈笑着拍了拍宋凝雪的手，看一眼秦禹川，像是有什么话要跟他说。 秦禹川眉心微动，“雪儿，我有东西落车上了，你先进去。” 宋凝雪闻言张嘴想说些什么，手臂突然一紧，周敏在发力掐着她。 短暂的沉默过后，宋凝雪笑道，“那你快点哦。” 深秋的风不仅寒凉，还刮脸。 秦禹川在昏暗的光线下，神色不明，那双眸子几乎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看周敏时，没有对待长辈的恭谦，而带着审视的意味。 宋暖说的话刺耳却真实。 他现在怀疑宋家每一个人。 “妈，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他率先打破安静。 周敏忧心忡忡的，“禹川，宋氏最近遇到点困难，志仁年纪大，犯糊涂，做了些糊涂事，我希望你不要因此迁怒雪儿，雪儿她是无辜的。” 秦禹川微微眯起眼睛，“什么糊涂事？您不如跟我说一说，没准我还能帮得上忙。” “这……”她一脸为难，像是难以启齿。 迟疑过后，狠下心般说道，“禹川，这事你就别问了，等会见着志仁也别问。最近秦氏发生不少事，我知道你想查证据，可你真的舍得牵连凝雪吗？” 果然。 秦禹川勾唇冷笑，“您说的，可是秦氏工厂仓库起火、原材料被掉包的事？” 回答他的是周敏一声沉沉的叹息。 秦禹川轻笑，漆黑的眸中看不出情绪，他淡淡道：“您放心吧，不管如何，我都不会伤害凝雪的。” “凝雪能嫁给你，真是她修来的福分。”周敏感动道。 一顿饭吃得还算和谐。 宋志仁几次想提工作的事，都被周敏悄无声息转移走话题。 秦禹川夹着菜，突然想起什么，状似无意说道，“雪儿做饭的手艺也很好，我在国外时吃过几次，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这一番话把在座几人都说懵了。 宋志仁反应最大，“出国几年，凝雪都学会做饭了？要不女儿还是得嫁人才懂疼人，在家一直都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宋凝雪不记得自己给秦禹川做过饭。 只记得跟他说过，被宋暖逼迫下厨做饭给她吃。 可瞧着秦禹川认真的神色……难道是她忘记了？ 她扯出一抹强笑，“太久没做，已经生疏了，川哥要是喜欢的话，我最近再找厨师温习一下，以后你忙起来时，我就给你做饭。” 桌底下，秦禹川五指用力掐着大腿。 宋凝雪从没做过饭。 她在骗他。 一直在骗他！ 想起宋暖说的种种，以及宋凝雪曾经在他面前哭诉被宋暖欺负的桩桩惨事，到底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哪怕脑中思绪万千，情绪翻滚，秦禹川面上还是保持着得体的笑。 饭后，宋志仁想留他，秦禹川拒绝了。 他和宋凝雪离开。 回去时，他面无表情地踩下油门，车速加到一百五十迈，宋凝雪坐在副驾，死死抓着安全带，花容失色。 “川哥，你开慢点！” 呲—— 一个急刹车，宋凝雪整个身子往前倾去。 头砸在前面的装饰上，发出一道大声的闷响，肚子也被安全带勒得不舒服，隐隐有痛意，但惊吓过度使她无法在分神去感受肚子的异样。 “川哥！” 她失声吼了一句，有些生气，“你疯了吗？我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 秦禹川眸光古井无波，摇下车窗，夜风争先恐后灌了进来，他扭头，唇角勾起嗜血残忍的弧度。 “雪儿，这个孩子真是我的吗？” 第80章 没有在一起的必要 宋凝雪满面飙气，她几乎没对秦禹川发过脾气，在他面前一直都是羸弱小白花形象，但此刻她实在是无法忽视这份羞辱。 她怒不可遏，“秦禹川，你难道想说我出轨？” 秦禹川没有回答。 宋凝雪自嘲一笑，解开安全带，伸手推门，却发现推不开，“开门！” “你要去哪？” “我去哪你真的关心吗？”她说着，眼泪掉下来，“反正你都怀疑孩子不是你亲生的了，我去哪也用不着你操心！” 秦禹川蹙眉。 他盯着她看了片刻，抻着身子给她系上安全带。 “是我的错，最近工作压力太大，情绪有些不好，抱歉。”他揉着宋凝雪的头，语气森冷，“雪儿，周姨都跟我说了。” 上一秒还伤心欲绝的宋凝雪一愣，生生止住哭声。 她抬眸小心翼翼看他，“我妈说什么了？” 秦禹川笑得没有任何情绪，嗓音淡淡的，“工厂仓库起火，以及原材料被替换的事情，她都跟我坦白了。” 不可能！ 周敏明明说她会处理好这件事，不会让秦禹川查到她们头上。 怎么转头就跟秦禹川自首了？ 宋凝雪不相信，她慌乱地搅动着手指。 “雪儿，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我、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牵强地笑了一下，“川哥，你是不是在怪我？可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妈可不是这么说的。”他冷笑，收回目光，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方向盘。 宋凝雪不敢吱声，心提到了嗓子眼。 秦禹川没有耐心陪她玩猜一猜，冷冷斜睨着她，“宋凝雪，我不管是不是宋志仁指使，你既然跟我在一起，就别做些吃里扒外的事。 我说过，我的底线是秦氏。如果再有下一次，让我发现你或是宋家对秦氏使什么下作手段……” 他冷嗤一声，嗓音寡淡狠绝，“我不会再顾念什么旧情，我会撤回对宋氏的帮扶，我们也没有在一起的必要了。” 宋凝雪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身体某处像被戳了个洞，寒气汩汩涌入，遍布全身。 怎么会这样…… * 宋暖原本打算去路子扬那儿，但发现有车跟着她，只好回了秦家。 换鞋时看见多出的一双女士拖鞋。 管家满脸懊恼。 她并没露出什么异色，随口问：“宋凝雪最近在秦家住下了？” “少爷说，她只是暂住几天，想必过两天就会把她送回宋家吧。”管家解释完，转移话题，“夫人，您晚饭吃了吗？” “还没。” 管家大喜，“我立刻吩咐厨房做菜。” 宋暖靠坐在玄关处，短暂地释缓身体深处的疲惫，这样多方斡旋拉扯的日子太累了，她默默算着三月之期结束的日子。 突然，包里手机嗡嗡震动着。 屏幕跳动着路子扬的名字，宋暖没有犹豫点下绿色接通键。 “快九点了，秦禹川还没让你下班？”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响起，唯一败笔是语调听起来像在质问她。 她言简意赅，“我在秦家。” 对面安静几秒。 再开腔时，已然带上浓郁难以遮掩的怒意，“你去秦家干什么？” “我被跟踪了。” 路子扬顿了一秒，紧张地问：“你没事吧？” 宋暖被他这变幻莫测的情绪逗笑了，情绪这么丰富又善变，长此以往，真的不会变成神经病吗？ 今天秦氏解约危机多亏了他才安然度过，所以宋暖此刻待他很是和颜悦色。 “我没事，应该是狗仔或者记者，没有恶意，就远远的跟着。我怕被拍到，只好回秦家，本来想去找你的。” 闻言，路子扬抿唇暗笑，“我过去接你。” “不……” “放心，绝对不会被发现的。” 嘟的一声，通话被挂断。 宋暖无奈收起手机，不过她也不想留在秦家，有秦禹川一个碍眼的就够了，现在还多出一个宋凝雪。 想想就头昏脑涨。 吃完饭，路子扬正好到秦家，宋暖收拾东西出去，没想到迎头碰上了刚回来的秦禹川和宋凝雪。 几人神色各异。 宋暖没打算窥探他们之间的事，但平时宋凝雪恨不得化身挂件，二十四小时跟在秦禹川身边，尤其在她面前，总是似有若无地炫耀。 今天却不一样。 宋凝雪跟在秦禹川身后，两人中间能再站下一个人。 气氛也莫名的冷沉。 她收回视线，将他们当成空气，与他们擦肩而过。 秦禹川没什么表情，拦住她，“你去哪？” 料到宋暖会拿话呛他，他又补充道：“记者又因为原材料的事盯上了我们，这个时候别节外生枝，最近安分在秦家住下。” 宋暖觉得好笑，斜眼看他身后的宋凝雪，“她住在秦家就不节外生枝了？” 秦禹川不说话了。 她针对宋凝雪时，他极少有沉默不维护宋凝雪的时候。 不过宋暖目的不在吵架，他收声，她也不咄咄逼人，迈步就走。 秦禹川亲眼见她上了一辆白色兰博基尼。 光线虽然不好，但驾驶座的男人容貌堪称绝代，气质绝尘，除了路子扬，还能是谁？ 秦禹川勾起抹散漫的冷笑，陪酒男配豪车，车都掉档了。 他招手，示意佣人把大门关上。 有些年份的重工大门缓缓关闭，兰博基尼被锁在前院，喇叭响了几声，示意佣人开门，但没有秦禹川的授意，那门仍然紧闭。 车内，路子扬露出漫不经心的笑，“我要是直接撞出去，秦家今晚会不会遭贼？” “你别乱来！”宋暖不知道他这话几分真心几分玩笑，警告过后，摇下半截车窗，往后看去。 “你就算让人把门关了，只要我想走，我也能翻墙离开。你拦不住我。”她轻轻吐出几个字，没有夹杂任何感情。 臂弯处挂着外套，秦禹川的手被衣服遮着，他反复紧握又松开，闻言淡淡笑了笑，艰难地从喉间挤出声音，“路律也一起留下吧。” 宋暖震惊地看着他。 就连一直没说话的宋凝雪也下意识抓住秦禹川的手，低声劝道：“川哥，这不合适吧？” “路律师，你说呢？” 当事人路子扬勾唇淡笑，“小秦总盛情相邀，我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第81章 他的身后，当真只有你一个金主吗? “他脑子有病，你脑子也有病？” 关上车窗，宋暖面色不虞，克制住了打他的冲动，只骂了他一句。 男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语气忽然变得暧昧不清，“我又不是第一次在秦家住了，你担心什么？” 宋暖气极，“那能一样吗？” 他沉吟思索片刻，道：“确实不一样。” 闻言宋暖松了口气，心想好险路子扬骨子里根正苗红，没有变态到同意秦禹川让他留宿秦家的邀请。 下一秒，他隐含兴奋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之前都是偷偷摸摸跑进来的，这次是光明正大被邀请。” 犹如当头一棒的宋暖：“……” 浸淫夜场多年，路子扬的底线比她想象的还要低。 宋暖有些生气，但克制得很好，没有表现出来，她不知道秦禹川想干什么，但他的目的决然不只是怕她被记者拍到。 毕竟不久前，秦禹川还恨不得弄死路子扬。 两人见面就像触发疯狗属性，不把彼此撕咬下一块肉都不舍得松口。 兰博基尼没进车库，就在前院随便找了个位置停。 秦禹川瞥了一眼，“车不错，多少钱买的？” 路子扬：“几百万。” 他云清风淡的，几百万被他说出了几百块的感觉。 “看来路律当男模那会没少赚钱，几百万的车说买就买。”秦禹川讥笑，“怎么想起转行干律师了？” 路子扬觑他一眼，“小秦总对我的私事很好奇？” 空气中飘着伶仃的火药味。 兰博基尼系列不同，价位也不同，秦禹川不是玩车的，但路子扬开的这辆，绝不像几百万就能买下的款。 他在隐藏自己的经济实力。 为什么？ 灵光一现，秦禹川似有所察地笑了笑，“路律不用对我这么大敌意，今天秦氏的解约危机还要多谢路律。” 路子扬神色淡漠，没有接话。 于是秦禹川自顾的说着，“不过路律师是怎么知道柏林工厂与欧阳家族合作的？这可属于高级商业机密，路律师别是从什么风月场所打听来的消息，没经过证实，随口就拿出来胡诌。若是秦氏因此……” “秦禹川。”宋暖听不下去了，“你有完没完？” 明褒暗贬，话里话外都在讥讽路子扬出身肮脏，显着他是个家世清白干净的贵公子了？ “没事。”路子扬朝她笑了笑，神色却尽是委屈。 秦禹川脸一黑，吩咐佣人，“把三楼的客房收拾出来给路律师住。” 说完，拽着宋暖离开。 宋暖毫无防备地被他拉走了。 原地只剩下宋凝雪和路子扬。 宋凝雪沉着脸，心情明显不好，她一言不发，转身要走，却被路子扬拦住。 时至今日，宋凝雪还是有些怕他，当初路子扬踩着她肚子，威胁她的一幕仍历历在目，“你想干什么？” 路子扬比她高出许多，可带给她的压迫感，却不仅是因为两人的身高差距。 她下意识往后退去。 风声簌簌，路子扬站在黑暗中，身姿挺拔，也许是环境烘托，也许是他本来就可怕，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他甚至从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瞧宋凝雪一眼。 而她身体抖得明显。 啪的一声，十分清脆。 是路子扬随手折断了一根树枝。 他拿在手中把玩，语气散漫冰凉，“回去告诉周敏，别再妄想在宋暖身上使诡计，秦禹川窝囊查不到你们，我可随时能。” 宋凝雪瞳孔放大，“你、你……” “我不在乎秦氏会不会因为这个项目出问题而覆灭，可但凡宋暖有一点不开心——” 他轻呵一声，将树枝掰成两段，扔在地上，“凭借你们母女做的事，足够把你们送进监狱，你们吃惯山珍海味，也是时候换换口味了。” 路子扬插着兜离开。 昂贵皮鞋踩在地上几乎没有声音。 宋凝雪脸色铁青，僵了许久，才敢抬头，面前早就没了路子扬的身影。 书房中。 秦禹川冷声冷调，“我已经做出让步，同意路子扬留下来了，你也给我老实遵守合同条约，别只想着往外跑。记住了，你现在是秦少奶奶。” 宋暖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话，风轻云淡地问他：“我是秦少奶奶，隔壁房间那个呢？二少奶奶吗？” 闻言，秦禹川冷冷哼声，没有回答。 这种话题争执的确没有意义。 宋暖敛了敛神色，迈步离开，只是手刚搭上门把，身后又响起秦禹川的声音。 “别说我没有提醒过你，路子扬不简单。” 他的语调难得平静没有波澜，似乎真的只是善意的提醒。 “秦氏今天的危机确实要感谢他，可宋暖，你有没有想过，他是会所陪酒男出身的，是怎么掌握欧阳家族项目的一手信息的？” 像是为了验证，秦禹川把平板递给她。 宋暖一垂眸，就看到空空的页面。 睫毛轻颤。 秦禹川继续道：“关于欧阳家族和柏林原厂商合作的事情，网上一点消息都没有，他是怎么知道的？安思泽吗？他们关系真的铁到能让安思泽泄露商业机密吗？ 更何况，从林静文今天的反应可以猜出，柏林高层也不知道这件事。别人不知道或许解释得过去，可那是林静文啊，柏林总经理，还是一直和她合作的厂商，如果消息是假的，恐怕林静文已经打电话过来，坚持解约了。” 偌大的书房里，充斥着秦禹川一声又一声的拷问。 宋暖深吸一口气，“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禹川扔了平板，声调有些冷，“宋暖，我知道你想报复我，可没必要因此把自己搭进去，路子扬并非你所看到的那么简单。他的身后，当真只有你一个金主吗？” 宋暖：“……” 关上门，宋暖浑身仿佛在一瞬间被卸去所有力气。 秦禹川的话仍在耳畔萦绕。 她不想承认自己受到了挑拨，可秦禹川每一句质问，真真实实的都是路子扬身上每一个没有解开的谜团。 她无法说服自己继续装傻。 扶着围栏把手，宋暖一垂眸，便看见客厅中坐在沙发上的路子扬。 第82章 做不成情人 他容貌绝色，气质斐然，此刻管家不知道在和他说什么，他只是随意的挥挥手，便散出不一样的矜贵气质。 宋家在凉城也是中产，宋暖见过不少富家子弟，像路子扬这样的，一个都没有。 而会所男模，宋暖也见了许多，眼里除了精明讨好再没有别的。 路子扬不一样。 他高傲出众、骄矜清贵。 宋暖敛了敛思绪，“路律师。” 客厅的人闻声抬头，见是她，笑了笑，“怎么了？” “你拿着合同上来一趟吧，我有事找你。” 路子扬屁颠屁颠就上去了，关门时顺手就反锁上。 他迫不及待将宋暖拥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头顶蹭了蹭，嗓音含笑，“今天不担心被秦禹川发现了？” 宋暖推开他，“我有正事问你。” “你说。” 宋暖沉出一口气，她不喜欢拐弯抹角，尤其是面对路子扬，“欧阳家和厂商的合作，你是怎么知道的？” 路子扬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正要回答，就被宋暖打断，“你又想说是安思泽吧。” 被看穿的路子扬：“……” 拉开身旁的椅子，宋暖拍了拍椅背，示意他过来。 路子扬绕过椅子，在她面前半蹲下，一手扶着椅把，一手扶着桌沿，微抬起下巴看她，以低微的姿态将她锁在他和椅子之间。 他霸道强势，但某些时候，又惯会示弱。 比如此刻，那双时常冰冷的眸子露出可怜兮兮的目光，“暖暖，厂商另外合作确实是安思泽打听来的，至于欧阳家……” 唇线被抿成一条直线，几秒后，他道：“比较复杂，我暂时没办法跟你解释清楚。” 宋暖闻言笑了下，“所以，你不止我一个金主，这些消息是她告诉你的，是吗？” 路子扬愣住。 宋暖抚着他的脸，声线清冷，“路子扬，我确实很喜欢你，但我不是不讲理的人，如果你遇到比我更好的金主，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会给你一笔可观的钱，放你离开。 但是，我无法接受背叛。当然，男模这个身份本就不是专属于谁的，可我记得当初我是说包了你吧？” 她无声笑笑，眉眼明媚动人，“包养期间，你背着我和其他金主有关系，这就是背叛。你应该清楚，我对背叛和欺骗的容忍度为零。” 说了这么多，路子扬捋顺思绪了。 他没有生气，只是有点儿想笑，“你是怎么畅想到这一层的？” “难道我说错了？”宋暖并不觉得自己猜错，她淡声问：“是林静文吗？我只是有些好奇，如果不方便，你也可以不告诉我。” 发觉宋暖不是开玩笑，路子扬的脸色有了细微的变化。 唇角仍是勾起散漫的笑，他凑近她，问：“如果我真的有了其他金主，你会怎么办？” 宋暖被问倒了。 说实话，路子扬目前的价值，已经远远超过一个男模所能提供的暖床服务、情绪价值。 他临危不乱，能打，能控场，有人脉，还懂法，工作能力几乎拉满。 就这样放手，宋暖还真有点舍不得。 可对方是林静文。 思索片刻，宋暖说道：“你如果想跟着林静文，我不会挽留，不过专项组法务的位置仍然会给你留着。” 她一脸认真。 路子扬脸色却沉了下去。 宋暖没有察觉，“宋氏也需要你继续帮我盯着，钱不会少……或者，你开个价，只要我给得起。做不成情人，可以继续做同事。” 路子扬冷冷呵了一声，七窍都要气冒烟，“宋总还真是时刻不忘自己的事业。” 他豁地起身，高大身躯投下一片阴影，把宋暖包裹住。 光影打在他半张脸上，衬得他轮廓愈发清晰冷峻，双眸一明一暗，神色纷纷，唯独沉冷恼怒清晰可见。 宋暖立刻意识到—— 他生气了。 “我们在一起三年，你倒是轻巧，说把我给出去就给出去。宋暖，三年了，你的心就算是石头做的，滴水还能穿石，你就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宋暖抿着唇不说话。 她越是不说话，路子扬就越要听她说。 他将她拽起，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宋暖与他对视。 黑白分明的瞳孔里寒霜遍布，路子扬冷脸时看起来很可怕。 他几乎是嘶吼着质问：“连秦禹川那样的货色你都能爱他好几年，我呢？宋暖，我究竟哪里比不过他？难道就因为他从小陪你长大吗？可我明明也……” 他顿住，突然不说话了。 痛感从下颔蔓延，宋暖却神色自若，“明明什么？” 她轻描淡写的反应激怒了路子扬。 他没有回答，猩红着眸俯身吻上她的唇，宋暖没有拒绝，迎合着他的索取，他怔了怔，垂眸掩去眼底情绪，暴戾的吻渐渐温柔。 良久，宋暖几乎快要呼吸不过来，路子扬才松开她。 宋暖的口红都被蹭花了。 他沉默着转过身，去拿卸妆湿巾。 宋暖好笑地看着他，这男人脾气有时候也古怪，“不生气了？” 他不作声，撕开卸妆湿巾，擦掉她花了的口红，露出原本就粉嫩的唇色。 宋暖任由他伺候。 “我没有。”他突然出声说了一句。 宋暖：“嗯？” 他冷声道，“我没有别的女人，也没有别的金主，宋暖，我没有背叛你。” 没有背叛你。 这句话很巧妙，宋暖心中笑了一声，她质疑他背叛欺骗，而他只说，他没有背叛。 等他擦完，她掀了掀绯红的唇，淡声道：“你要是什么时候有了别的打算，记得提前跟我说就好。” 别的打算？ 她还是想着把他推走。 路子扬冷笑，“好。” 房外，秦禹川吐出一口烟雾，手指轻掸，烟灰落在地上。 他抬手，佣人立马拿着工具上前清扫干净，又碰了空气清新剂，烟味荡然无存。 佣人走后，秦禹川拨出一个号码，冷声吐出几个字：“动手吧。” 既然宋暖不听劝，他就帮她一把。 夜深人静时，楼下突然响起巨大声响，轰的一声，犹如惊雷落在身侧，宋暖蓦地惊醒。 其他人明显也听见了。 别墅瞬间亮堂起来。 管家急匆匆跑来，“少爷，路律师的车被砸了！” 宋暖皱眉，“怎么回事？” 车停在秦家，就算没进车库，也有一道大门守着，秦家这么多年没遭过贼，怎么偏偏今天就有人进来砸车？ 第83章 跟我装什么装 她转头看向秦禹川。 尽管她什么都没说，但那下意识的一眼，不难让秦禹川看出她对他的怀疑。 他冷嗤一声，“是我让他留下的，我会蠢到特意挑这个时候找事吗？” 宋暖抿了抿唇，朝管家说道，“监控拍到砸车的是谁了吗？先报警把人抓起来，然后把监控调出来一起送到警局去。” 话落，一楼忽然有砸门声响起。 尖锐刺耳的女声穿透力极强，透过厚重的檀木门。 “路子扬，我知道你在里面，别以为我找不到你，你给我出来！” 闻声，宋暖眉头皱得更深了。 路子扬从楼上下来，他穿着纯黑色的家居服，却没有半点闲适感，气势反而更加凌人。 秦禹川勾起嘲讽的笑，“路律师，桃花债没处理干净，追到我秦家来了。” 说这话时，他有意无意瞟着宋暖，然而她神色淡然。 “我都不知道我有桃花债，你这么清楚，难不成人是你找来的？”路子扬迈着稳重的步伐走来，冷笑着从秦禹川身旁擦肩而过，他直接下楼。 宋暖犹豫几秒后，也跟了上去。 他先是拉开窗帘，落地窗足够大，让他轻而易举看清兰博基尼的惨状。 机舱盖被砸出至少十几个凹陷。 只看一眼，他便调转方向，往门口走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女人。 长卷发，小尖脸，五官精致画着浓妆，脸颊绯红，身上酒气很重，估计喝了不少酒。 宋暖敏锐看向她手里提着的包，奢侈品，还是限量款。 “路子扬！” 女人骤然怒吼，几百万的包就往路子扬身上砸，他侧身躲过，包掉在地上，这种包都娇贵得很，女人却没有一丝心疼。 她红着眼圈，质问路子扬：“你一直拒绝我，我还以为你多高尚禁欲呢，结果转头就住进了这个女人家里，那你平时跟我装什么装！” 宋暖作为被指责的‘这个女人’，很识相地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在这里。 她转身要走。 手腕却被路子扬抓住，他冷冷问：“你谁？” “我谁？你这个混蛋，在床上一口一个宝贝，现在反倒问起我是谁？” 宋暖表情微不可察地僵了一瞬。 在路子扬扭头看她时，已经恢复自然。 “暖暖，我不认识她，你别听她胡说。”路子扬冷峻的脸上出现慌张。 说罢，他又转头看那女人，表情恢复冷漠疏离，“你叫什么？” “宁娇娇。” 他面无表情，“宁小姐，麻烦你留个联系方式。” 宁娇娇突然间像是清醒过来，巴掌大的脸绽开笑容，拿出口红似乎想在路子扬身上写号码，这确实很暧昧，可惜路子扬穿的是黑色衣服。 她只能不高兴地把号码写在了墙上。 宋暖脸黑了。 宁娇娇不屑地觑着宋暖，“你确实长得漂亮，那又怎么样？男人跟谁在一起久都会腻的，现在还不是当着你的面要我的电话号码？” 末了，她朝路子扬眨眼，笑容娇俏，“记得联系我哦。” 宋暖算是知道了，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宁小姐，这也不是你破坏我家墙壁的理由。”她冷冷道。 路子扬拿出手机，发出去一条信息。 随后冷声道：“宁小姐，你砸坏我的车，污蔑诽谤，对我的名誉造成损失，车送修后我的助理会把报修单给你，至于我的名誉损失——” 他顿了一秒，“明天你就会收到法院传票。” 宁娇娇愣住。 就连宋暖也觉得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 “路子扬，你敢告我？”她气得脸色通红，“你疯了吗？要不是本小姐拼命砸钱买酒，让你拿提成，你哪来的钱买这么好的车？我砸自己的车有什么问题吗？你还敢让我赔！” 宋暖下意识看向他。 下一秒，抓着她手腕的大手紧了紧力道。 “管家，赶一下人。” 他淡漠地吩咐着，熟练得像在使唤自己家的佣人，一时之间竟没人察觉到不对，管家应声，立刻喊人过来。 警鸣声响起。 宁娇娇又开始大喊大叫起来，没多久，屋外恢复平静。 应该是被抓走了。 管家作为目击证人，也跟着去警局做笔录。 路子扬转身时抬眸，瞥了眼在二楼观看全程却一言不发的男人。 两人视线在半空碰撞，仅有短暂的一秒，但硝烟味浓郁。 被宁娇娇一闹，宋暖没了睡意。 她拿出笔记本电脑，坐在客厅，搜索着近日宋氏的动态—— 经过刚才一事，宋暖忽然意识到，她不能全权将宋氏委托给路子扬。 这个男人太神秘了。 他几乎知道她所有事情，而她对他，了解甚少。 甚至宋暖包养他几年，都不知道他身边还有宁娇娇这么一号人，凉城没有姓宁的大家族，宁娇娇大概率是外地人。 万一哪天路子扬和秦禹川一样，爱上别的女人，那她此刻对他的信任，来日都会化成刺向自己的尖刀。 宋暖不敢赌。 秦禹川的教训就足够她记一辈子了。 * 翌日早上。 宋暖睡得晚，所以起床时，秦禹川和路子扬都去公司了。 “宋凝雪呢？”她问管家。 管家道：“二小姐早上起来说肚子痛，说家里太吵，影响她睡觉，让佣人帮着收拾东西，搬去市中心的小区了。” 这一说，宋暖才想起来，当初秦广晟给了宋凝雪两套房子。 跑得倒是快。 以前也是这样，她一个人吃早餐，今天却莫名有些食不知味。 宋暖随口问道：“昨晚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管家叹了一口气，“那姑娘脾气大得很，去了警局也不害怕，东拉西扯一大通，说到最后还哭起来了，警官在那安慰了她半宿。” 这倒是让宋暖意外。 “她都扯些什么了？”宋暖问。 管家不知道她跟路子扬之间的事，不说是因为关乎别人的私事，他们这些在豪门干活的，不多嘴是必要守则。 但宋暖问起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姑娘是京市人，对路律师一见钟情，不知道从哪打听到路律师遇到困难才去干那行当，一股脑给路律师砸了好几千万。” 宋暖喝了口热羊奶，“看昨晚那情况，路律师不认识她不像装的，按说砸了几千万，路律师不可能不认识她。” 第84章 对他还挺痴情的 说起这个，管家激动得拍大腿。 “要不说警官心疼她呢？这姑娘心眼是真好，担心直接给钱伤害到路律师的自尊心，于是连续几个月都买酒，提成全算路律师头上。可钱再多，大头也都让会所拿了，小姑娘不懂，还以为至少有一半给了路律师。” 他越说越激动，“后来姑娘在家人那里受委屈了，特意飞来凉城找路律师，其实她就想找个人倾诉，没想到路律师瞧都不瞧她一眼，直接就让人把她扔出包厢了。” 扔出包厢…… 宋暖脑中倏地闪过某个画面，快得她捕捉不到。 她并没在意，只是淡淡勾唇，又云淡风轻的发表看法：“那宁娇娇对他还是挺痴情的。” 说这话时，其中浅淡的醋意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管家有些惋惜，“可惜，我看呐，路律师对她实在是没那方面的想法，也是可怜小姑娘一厢情愿。” “我吃饱了。”宋暖放下勺子，留下一句‘去公司’就不见踪迹。 餐桌上的早餐还剩一半有余，管家一边疑惑宋暖胃口变少，一边吩咐佣人，把宋暖没吃完的东西处理干净。 宋暖直奔秦氏。 由于有毒材料被曝光，秦氏深陷社会新闻，专项组今天的会议多加了一整个公关部进来，会议室坐得满满当当。 宋暖来得晚，但没迟到。 仅有的两个空位很惹眼，一个是她的，另一个是…… “诶，路律师怎么还没来？” 忽然有人出声，是公关部的许总监。 他看向宋暖，又看了眼时间，有些疑惑，“宋总，路律师今天不来了吗？我找了些帖子，还想问他能不能以诽谤的名义起诉呢。” “舆情现在虽然是控制下来了，但警方还没出结果，公司这边也没有确凿证据，如果能顺利举报这些人诽谤造谣，能一定程度上扭转风评。” “但现在路律师不在，这怎么推进……” 宋暖哪里知道他是不是不来？ 也许去解决宁娇娇的麻烦事了吧。 主位上，秦禹川面露不悦，“偌大一个秦氏，少了路子扬就要垮了不成？法务部找不出一个能解决你问题的人么？” 法务部总监尴尬地扯了扯唇角。 偌大一个秦氏，养的法务部那几十个人，还真没有一个业务能力比路子扬好的。 宋暖整理好心绪，官腔官调地说道：“他临时有事，许总监，涉及法律的部门你先去找法务部问一下吧。” 许总监只能应好。 今天一早，秦氏的股价又下跌了几个点。 秦禹川把钢笔扔在桌上，啪的一声，动静不小，怒意可见，“不是说舆论已经控制住了吗？那这股市是怎么回事？” 许总监把各项数据投在屏幕上，“副总，确实是控制住了，不过目前词条虽然没在热榜上，但还在要闻榜，随时可能反扑，想完全摁住，只能等警方出结果。” 秦禹川闻言沉脸看向郑思源，“警方那边什么情况？” 郑思源：“已经确定嫌犯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查出结果。” 秦禹川脸色这才缓和一些。 会议结束时正好中午，整整开了一早上。 一群人往会议室外涌去，宋暖慢悠悠收拾东西，许总监忽然凑了过来，“宋总，您能不能帮忙联系一下路律师？” “怎么了？” 许总监尬笑道，“法务部那些人毕竟不是专项组的，要让他们配合有难度，有那推诿扯皮的时间，不如直接找路律师解决。” 事关项目，确实不能马虎。 宋暖拿出手机，拨给路子扬，响了几声对方才接。 “暖暖。”他嗓音低哑。 听起来像是昨晚没有睡好。 宋暖问：“公关部有几份文件想找你看，你什么时候来公司？” 那边静默几秒，男人冷沉好听的声音才响起，“我在警局，有点棘手的事需要处理，文件急的话，要不你送过来？” “我也很忙。”宋暖想也没想就拒绝。 末了，她又说，“你把位置给我，我让公关部那边的人过去找你。” 路子扬啧声，隐约有几分不悦，但还是把位置发了过去。 挂了电话，许总监一边道谢，一边得寸进尺问：“宋总，你和路律关系好，你看你要是没事的话……要不辛苦跑一趟？” “毕竟工厂的事，你比较熟嘛。”他笑得谄媚。 宋暖静静地看了他几秒，许总监被看得心中发毛，正想收回刚才说的话，宋暖忽然冷声道：“文件给我。” 许总监急忙递出去，不忘狗腿地说了句：“宋总，辛苦了！” 路过副总办公室，宋暖听见郑思源在给秦禹川汇报，“副总，警方来消息，说已经抓到人了，您要亲自去一趟吗？” 秦禹川眼皮都没掀一下，“没空。” 毕竟不是小事，他没有指示，郑思源就试探着说：“那我和许总监过去了解下情况。” 从宋暖身后路过的许总监：“？” 他急着去吃午饭呢，怎么又有活落有头上了！ 宋暖淡淡瞥了他一眼，直接推门，“我去就行。” 许总监忙道：“对对对，正好路律师在警局，还能一起去审审犯人。” 秦禹川倏地抬头。 听见路子扬的名字时，他身上的气息变得凌锐。 “让郑助和许总监去就行，你去凑什么热闹？”他冷声冷调道，“别忘了我昨晚跟你说什么，还急着贴上去？” 宋暖反唇相讥，“犯人口供关乎秦氏生死，你倒是淡定。” 气氛不对。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 许总监眼珠子转了转，忽而一本正经地说：“其实副总可以和宋总一起去警局的。” 宋暖射了一记冷眼给他。 许总监假装不知道。 “警方的调查结果尚未可知，有风险，两位一起出发警局，再找些媒体拍照，营销一波恩爱夫妻，立足人设。不仅能彻底解决前段时间出轨风波带来的余震，万一警方的调查结果对公司不利，还能分散网友对毒材料的关注度。” 许总监笑得狗腿，“一举两得。” 宋暖沉默。 秦禹川也没说话。 一时间摸不准两人的态度。 忽然，宋暖红唇掀了掀：“我没意见。” 第85章 救她受伤 五分钟后，宋暖和秦禹川坐进同一辆车，两人中间的距离能再坐下一个人。 “我以为你会拒绝。” 几乎死寂的氛围下，秦禹川突然出声，他语调带着讥讽，以及微末的自信，“你知不知道这时候营销夫妻关系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许多。 比如他们离婚会更加艰难，那时秦、宋两家股市必然会再次动荡。 比如网友被多次消费，对秦、宋两家的产品信任度也会降低，季度利润必定会下滑。 再比如，路子扬对她的信任会减少。 秦氏毒材料风波中，路子扬帮了许多忙，解决许多危机，宋暖现在选择跟秦禹川打造恩爱夫妻人设，意味着风雨同舟的伙伴，她选择了秦禹川。 而不是路子扬。 她几乎能预知路子扬会发多大一通脾气。 宋暖什么都知道，但她闭目养神，没有搭理。 秦禹川笑了一下，“既然选择跟我深度捆绑夫妻关系，就证明我昨晚说的话，你都听进去了。” 他赢了路子扬。 宋暖还是在意他的—— 这个认知让秦禹川心情很好。 宋暖这回没忍住笑，她嘲弄地勾起唇角，“你这算什么，前夫的忠告？” 他的眸光变得幽深，“我只是提醒你，别对一个陪酒男动感情，也别太信任律师身份的他。宋暖，不是所有人都跟我一样，我……” 宋暖冷漠打断，“出完轨，秦少现在知道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秦禹川脸色便秘似的难看，他拿出ipad，手指在屏幕上划拉几下，而后递给宋暖，“照片认得出来吗？” 这是…… 路子扬被砸坏的车。 秦禹川哼笑，“兰博基尼雷文顿，还是限量发售款，没有几千万拿不下来，车被宁娇娇砸成那样，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所以？”宋暖看起来很淡定。 秦禹川打量着她。 她的表情无懈可击，淡然、从容，看不出别的情绪。 “没什么。”秦禹川挽唇。 宋暖不蠢，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 他无非就是想说，路子扬除了她和宁娇娇，肯定还和别的女人牵扯不清。 至于是不是真的…… 宋暖望着车窗外，她不在乎。 她说过，只要路子扬想走，她随时可以给他一笔‘分手费’，放他离开。 警局。 门口有几家媒体，由于警察警告，记者不敢离太近，宋暖刚下车，相机快门声就响起，好在只拍不问。 后腰有手掌覆上，有些温热。 宋暖僵了一秒，下意识想甩开，但想起有记者在，忍着进了警局。 不远处，古斯特停在商铺门口。 车窗半降，露出后座男人一双狭长冷冽的黑眸。 他冷冷盯着亲密相伴的两人，薄唇抿唇笔直的线，紧绷的下颔分明透露着愠色与不悦。 “厉总，要走吗？”林轩不确定的问。 路子扬语气淡淡的，“等一会。” 他们比秦氏更早收到消息，一早就过来审问偷换材料的工人，把所有事情准备好了，才让警方通知秦氏。 没想到等来的是这一幕。 林轩为他抱不平，“厉总，您对宋小姐付出的够多了，被姓秦的欺负时，都是您出手帮忙的，她现在还跟秦禹川在一起，您没必要再跟她浪费时间了！” 路子扬冷冷看他一眼，“多嘴。” 林轩又气又无奈。 车窗关上，沉冷的嗓音骤然响起：“看清楚秦禹川用哪只手碰她了吗？” 林轩顿了几秒，点头。 “废了。” * 宋暖和秦禹川被带到审讯室。 审讯室光线昏暗，压迫感极强，宋暖只能勉强看清犯人的脸。 警察递上资料。 叫谢大壮。 宋暖开门见山，“你把我们的材料换成毒材料，公司追究起来，你少不了要蹲几年大牢，你告诉我指使你的人是谁，我会让律师帮你减少量刑。” 谢大壮突然大笑起来，跟疯了似的。 狭窄黑暗的审讯室充斥着他癫狂的笑声，有些诡异阴森。 “你笑什么？”秦禹川皱眉。 谢大壮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前脚你们律师刚威胁完我，现在你说会让律师帮我减少量刑，俺是没文化，但你们别想把我当傻子耍！” 律师？ 宋暖和秦禹川四目相对。 难道是路子扬？ 他说过他在警局处理事情，竟然不是为了宁娇娇…… 宋暖心情有些微妙。 她收回思绪，换了个问法：“是不是宋家指使你的？” 她没有提宋凝雪，是不确定宋志仁、周敏有没有参与其中，总之，宋暖觉得与他们三个人脱不了干系。 “没人指使我。” “你可以不说，我会继续调查，到时你的雇主允诺你的好处，我全部都会收回。” “你敢！你这个心肠狠毒的恶女人！” 又是一个新鲜的称呼。 宋暖不在意，她起身走到谢大壮面前，“雇主给了你钱是吧？等你入狱，钱也用不上了，想必会给你的家人。” “你家人很急用钱？”她微笑着问，可语气怎么听都像是在威胁。 谢大壮愤怒地瞪着眼睛，眼珠子看着就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臭婆娘！我就不信犯这点事能关我一辈子，你要是敢动我家人，等我出狱，第一时间就弄死你！” “看来我猜的没错，是宋家让你做这一切。”宋暖不慌不忙，“是宋凝雪？” 秦禹川眼神一凛，紧盯着谢大壮。 “老子说了，没人指使我！都是我一手策划的！” 谢大壮突然发疯，不知道从哪抽出一把短刃，突地刺向离他最近的宋暖。 秦禹川早发现他动作怪异，箭步冲上前，拉走宋暖。 刺啦一声。 刀子划破衣服，鲜血汩汩冒出。 秦禹川倒抽一口冷气，五官扭成一团，显然很痛。 警察立即进来控制住谢大壮。 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宋暖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惊疑不定，“秦禹川，你没事吧？！” 已经有警务人员过来帮他紧急处理伤口了，“出血太多，得赶紧送医院。” 他摇头，“我没事。” 宋暖沉着脸朝谢大壮道：“明目张胆在警局持刀伤我的人！谢大壮，你和你的家人，都别想好过了！” 第86章 你说了不算 她说他是她的人…… 秦禹川怔怔地看着她。 娇小瘦弱的身体站在他面前，巴掌大的脸紧绷阴沉，她在为他生气。 秦禹川被警员扶出去。 宋暖跟着离开。 刚走到门口，谢大壮突然嘶吼出声：“宋暖，我妹妹那么优秀，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辞退她，你根本就不配接管公司！” 宋暖脚步顿住，她回头，想问些什么，但人已经被押走了。 秦禹川虚弱开口：“宋暖。” “怎么了？”她快步走过去，看见他狰狞的伤口，秀眉轻拧，“有什么话等会再说，先去医院。” 忽然一片阴影投下。 宋暖抬头，眼里闪过惊讶，“路子扬？你还没走？” 他垂眸，看着两人搭在一起的手，冷冷一笑，“我这时候出现，妨碍着你们了？” 宋暖微微蹙眉，如此明显的阴阳怪气，她不可能听不出来。 “你……” 她刚开口，秦禹川就拽了拽她，说道：“暖暖，我渴了，帮我倒杯水。” 路子扬死死盯着她。 宋暖犹豫几秒，转身去给他倒水。 毕竟秦禹川刚救了她，他现在手不方便，倒水这点小事，她帮忙也是应该的。 路子扬冷笑，“秦少，心思够多的啊。怎么，昨晚的挑拨离间计没成功，今天就迫不及待上演苦肉计了？” “还得多谢路律师，要不是你搭台，我也没机会英雄救美。” “你什么意思？” 秦禹川勾唇，“你在我们之前见了谢大壮，难道不是你把刀给他的？” 气氛胶着。 整个走廊只有他们两人，一坐，一站。 路子扬本来就比秦禹川高一些，他现在站着，秦禹川要很费劲的仰起脸，才能勉强让自己不输气场。 却不可避免有几分滑稽。 路子扬笑了，抬脚踩上秦禹川旁侧的位置，手肘撑在腿上，身子前倾，另一只手拍了拍秦禹川的胳膊。 好巧不巧，拍中他的伤口。 秦禹川咬着后槽牙，“路子扬！” 路子扬微笑，捏得更加用力，“秦少，人还是不要三心二意的好，也别妄想和我作对，不然你会死得很惨。” “姓路的，就算我不要宋暖，你和她也没有可能！” “有没有可能，你说了不算。” 秦禹川疼得额头直冒汗，脸色更是苍白。 “秦禹川，你怎么了？”宋暖倒水回来，就看见他虚弱的靠在椅背上，呼吸微弱，仿佛下一秒就要噶了。 秦禹川艰难地看了她一眼。 宋暖发现他伤口渗出血来了，纱布都被浸红，“你的伤口又出血了……” 救护车刚好赶到。 医护人员很快把秦禹川抬上车，宋暖要跟出去，手却被路子扬抓住。 “暖暖，我有事跟你说。” 宋暖目光迟疑的看向秦禹川离去的方向，而后又看向路子扬，“你说。” “我复原了谢大壮的通话、短信记录，号码实名是个姓姜的，我让人追了常在ip，定位就是在宋家。” 宋暖闻言冷笑。 路子扬继续道：“不仅宋家，还有几次定位在医院。” 宋家、医院…… “难道是宋志仁？前段日子宋凝雪都住在秦家，如果是她，应该会显示秦家的位置。” 路子扬异常笃定，“不是宋志仁，那个时间段他不在凉城。” 宋家就那几人。 光是用排除法就能知道是谁。 “我知道了。”宋暖心里有了数，“路子扬，谢谢你。” 路子扬怔了怔，随后扬起散漫的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暖暖，我跑前跑后做这些，不是为了听你一句轻描淡写的‘谢谢’。” “那我今晚请你吃饭。”她扬起唇，露出真诚的笑容。 而后把文件给他，“公关部给你的文件，不过现在谢大壮落网，应该不太需要了。你有空就看，没空的话，不看也没事。” 急匆匆交代完，宋暖转身就要走。 谢大壮提到了妹妹，此事绝对和宋家脱不了干系，但或许，还不止宋家人在推波助澜。 宋氏员工。 姓谢。 宋暖隐约有了猜测，她现在要亲自去验证。 路子扬以为她要去医院看秦禹川，脸色愈发阴沉。 他发狠地攥着她的手腕，“宋暖，在你心里，是不是始终觉得我只是你对付的宋家、夺权一件还算趁手的工具？” 宋暖听得云里雾里。 但面对突如其来质问的语气，宋暖火气也上来了。 他确实帮了她很多，他劳心费神，宋暖都看在眼里，她很感激，也从未觉得他的帮助是理所应当。 可在秦禹川回国之前，她待他不算差吧？ 出手阔绰，事少，没有特殊癖好。 甚至忙的时候，她会整整一个月都没见他一次，钱还是照给。 宋暖不觉得自己亏欠他。 即便得知他并非那么忠心，还和其他女人牵扯不清，她仍然留着他，这还不够好吗？ 宋暖甩开男人的手，生气道，“路子扬，你说话注意点！” 忽然，一抹俏影冲了过来，重重推了宋暖，随后张开纤细的双臂，挡在路子扬跟前。 是宁娇娇。 她昂着精致的脸蛋，气哼哼地瞪着宋暖。 “你算什么东西，敢对我的男人大呼小叫的？别以为他甘愿留在你身边，你就能随意欺负他！我宁娇娇第一个不同意！” “你的男人？” 宋暖笑了，细细品味着这几个字。 她笑得很明媚。 可路子扬望进她眼睛里，感受不到一点暖意，甚至从中看到一抹不出所料的失望。 是对他的失望…… 路子扬紧皱起眉，推开宁娇娇，声音冰冷，“谁让你来添乱？这是我和她的事，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他实在无情。 一张俊美的脸上除了冷漠，就是冷漠。 宁娇娇才二十岁的年纪，被袒护的男人背刺，更何况还是钟情的男人，又气又委屈，眼泪簌簌往下掉。 “路子扬，你是不是眼瞎！你看不出来吗？这个女人根本不喜欢你，她就是把你当玩具，玩弄腻了就想甩开！以你的条件，要什么金主没有？” 她抽抽噎噎地从地上爬起来，倔强地走到他面前。 “我知道，你这人就是面冷心热，要不是你，我没那么快从警局出来，你昨晚话虽然说得难听，可其实也没追究我的责任。 你跟我在一起吧，我不会让你见不得人的，我会告诉我的家人朋友，跟他们说你是我的男朋友。等我们感情稳定后，我们就结婚！” 第87章 她给了你很多钱吗 宋暖笑意淡了下去。 宁娇娇一脸憧憬，满眼都是爱意，即便路子扬对她冷若冰霜。 她越说越开心，“虽然我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我一定会对你好的，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买。以后我们结婚后，宁家的一切都是你的，你再也不用抛头露面了。” “宁娇娇！”路子扬忍无可忍，“是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 他面色阴沉可怖，看起来真的很生气，但宋暖没心情听他们俩含糊不清的感情纠纷了。 就在路子扬把宁娇娇拽走时，宋暖面无表情地从他身后走过，快步朝门口走去。 路子扬发现时，宋暖已经上车了。 他急忙追出去，“宋暖！” 回应他的是轿车的疾驰声。 宁娇娇跟了出来，噘嘴道：“看我说什么来着，她根本就不在乎你，你长了一张冷峻脸，怎么跟个情痴似的，她给了你很多钱吗？她给了多少，我给双倍，不，三倍！” 耳边聒噪得不行，路子扬额头青筋凸起。 林轩赶过来，一瞧他的表情，暗道大事不好，立马发现宁娇娇这个事故源头，顾不得其他，拽着她就远离路子扬。 他阴沉着脸回到古斯特后座。 不多时，林轩回来了。 他观察着路子扬的脸色，确定他怒火已经消了大半后，才小声道：“厉总，我已经联系到京市那边，把宁娇娇的事告诉他们了，您放心，最多明天宁娇娇就会被带走。” 路子扬揉着眉心，嗯了一声。 昨晚宁娇娇哭诉的事，传遍了警局，周局长当晚就转告给路子扬。 当初在会所，路子扬是临时伪装身份进去的。 后面才联系经理备齐身份。 但他的目标一直都是宋暖，从来没有接待过其他雇主，当然，会所也不敢让这位太子爷真去干以色待人的活。 更不知道那些关于路子扬家境困难的传闻是从哪来的。 林轩已经联系会所经理调查了。 就怕送走宁娇娇，哪天又冒出来一个苏娇娇。 “查清楚是谁泄露我的位置给宁娇娇了？”路子扬闭眼，冷声问。 林轩回答：“宁娇娇说是在会所听人说的，当时生气，直接就冲到秦家了，没注意那人长什么样……” 他掀唇吐了三个字：“没脑子。” 林轩默默坐正身子，“厉总，秦禹川去医院了，我们要去吗？” 闻言，路子扬睁眼，黑白分明的眸冷然地看着他，“怎么，你是不是还打算买两个果篮去看望秦禹川？” “……我开玩笑的。” “去宋氏。” * 宋暖刚从宋氏离开。 她刚刚去媒介组转了一圈，没找到谢泠玉的身影，问了员工才知道，谢泠玉已经离职快一周了。 上次路子扬辞退的人里就有她，不过又被宋志仁叫回去上班。 一看，宋暖才发现已经过了发薪日。 估计财务没有给发工资。 宋暖还去了人事部，想调谢泠玉的人事档案，查看她的家庭关系，可惜没有权限，嘴皮子磨破了都没能说服人事总监。 幸好她还留着谢泠玉的手机号码。 宋暖打了过去。 一直响到最后一秒才被接起。 那端响起一道不太确定又带着惊讶的声音，“宋暖？” “是我，谢泠玉，我们见一面吧。”宋暖没有多说，挂断后，发了个位置给她。 一小时后，市中心咖啡厅。 宋暖整整等了一个小时，她几乎快失去耐心，准备离开时，谢泠玉才姗姗来迟。 深秋的天，她已经穿上名贵皮草。 手上提着的名牌包，衣服是轻奢品牌的最新款。 妆发精致，完全的都市丽人，与凉城这座奢靡的城市成为一体。 宋暖蓦地产生一丝不自信。 谢大壮的形象虽不至于看起来很穷苦，但也绝非有富余的人。 和谢泠玉实在是察觉太大。 在宋暖思绪飞远时，谢泠玉已经在她面前坐下。 她拨弄着头发，嗤笑一声，“宋大小姐怎么想起我来了？怎么，是把我辞退，发现媒介组运行不下去，打算高薪返聘我回去？” 这话被邻桌几个偷闲的白领听见，纷纷给谢泠玉投去羡慕的眼神。 谢泠玉显然察觉到了，她更加肆无忌惮，“虽然签了解约合同，但如果公司有诚意，薪资福利给得可观，这事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宋暖皱眉，她是哪来的自信？ 隔壁桌‘哇’的一声响起。 短暂的语气词里，全是对谢泠玉的钦佩。 “她真厉害，能被返聘，竟然还这态度跟领导谈条件，想来能力一定很强吧。” “你没发现吗？她全身上下就没有低于四位数的，一看就是个真富婆，估计有没有这份工作，对她来说都无所谓吧……” “好羡慕，听她说的话，好像还是个管理层？” “不知道她是哪个公司的媒介组，真想去给她当下属，感觉她是随时会送下属好东西的富婆领导！” 咖啡厅静谧，几人声音再小，也不难听到。 宋暖无语地扯了扯唇角。 而谢泠玉似乎是被取悦到，朝服务员说：“她们那桌，我买单了。” 服务员：“女士，她们已经买过单了。” 谢泠玉脸上闪过尴尬。 宋暖笑了，“谢总监要是有诚意，隔壁就有lv专柜，不如给她们一人送一个包吧，立人设要立得彻底才行，付几杯咖啡钱，算什么富婆？” 谢泠玉面色难看地把手机塞回包里，“送不送是我的事，宋大小姐有事直说，我还有事！” “谢大壮是你什么人？” 听见这个名字，谢泠玉表情僵了一秒，随后神色极其不自然，“什么谢大壮？这么老土的名字，我怎么会认识？” 宋暖不急不躁抿了口咖啡，淡声问她：“你确定不承认吗？来见你之前，我刚去警局见过他，他说他有一个妹妹，被我辞退，所以调换了我所负责项目的原材料。” “我不……” 宋暖挽唇笑，打断她，“最近网上沸沸扬扬的秦氏毒材料事件，谢总监好歹是媒介出身，不会想说不知道吧？” 话都被堵死了。 谢泠玉牙都要咬碎。 第88章 不会就这么算了 她硬着头皮道，“宋暖，你别太自恋了！我现在工作每天要忙的事很多，怎么可能特意去关注你的新闻？” “哦？”宋暖挑眉，“什么工作这么清闲，让你下午四点能出来赴约？” 谢泠玉脸色像吃了屎一样难看。 她重重放下咖啡杯。 又噌的起身，凳子差点倒在地上。 谢泠玉阴沉着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自己能力不好，还想来找我的麻烦？你要是怀疑我，就去报警，让警察来查！” 她拎包就要走。 结果一转身，方瑜站在她身后。 朝她冷然地笑了笑，“谢总监，好久不见了。” 方瑜掏出一份资料，递给宋暖。 “宋姐，我在宋氏的离职流程还被卡着，刚刚去人事部调了她的档案，上面都写清楚了，谢大壮就是她的亲哥。” 宋暖扬了扬眉，没想到宋氏当初阻拦她们接手柏林项目的手段，反倒成为方瑜调查谢泠玉的漏洞。 “方瑜！”谢泠玉咬牙切齿，目光憎恨，“你这个贱人，当初你在技术部犯错，实习期没过就要被辞退，是我把你调过来媒介组的！” 宋暖很意外，没想到方瑜和谢泠玉之间竟然还有这样的过往。 方瑜嗤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把我调到媒介组是藏了什么心思吗？” 两人争吵的声音不小。 咖啡厅新来的、已经在的顾客都往这里看。 来这儿的多是附近企业的白领，听见别家公司的八卦，眼睛和耳朵就差黏在几人身上。 谢泠玉起初还顾及着形象，被方瑜一激，什么都抛到脑后了。 “你说我藏了什么心思？我一手把你栽培起来，把你一个专业不对口的实习生，教成现在这样，结果你看见宋暖有背景，立马就背叛我了！” 方瑜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从包里掏出一沓照片，扔在她身上。 “当时谣传有个股东女儿走后门进来，那批实习生里，只有我的姓氏和股东相同，你想攀上高层升职，所以才把我留下。后来，真正的股东女儿暴露，人家是随妈姓，你的歪心思没得逞，把气都撒我身上，让我开始给客户陪酒！但凡有喜欢刁难人的客户的饭局酒局，你就让我去！” 方瑜越说越激动，身子不受控制地发抖。 一想起那段黑暗的日子，她就恨不得撕了谢泠玉！ 所以当初只有她愿意帮宋暖去实名举报。 宋暖十分震惊，她不知道方瑜经历了这些，方瑜从来没说过，她也以为方瑜跟其他人一样，只是受不了谢泠玉贪功…… 她弯腰捡起几张照片。 有些散落得远，胆大的看客也跟着捡起来看。 照片很多，都是方瑜这些年拍下来谢泠玉逼她陪酒的证据。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 “好贱的人，活该被辞退！” “我都不敢想，在她手底下工作的女生有多少被迫害。” “长得就尖酸刻薄的，手上的包是假的吧？分明就是靠卖身上位的，还装什么职场女强人，领导客户都不知道陪了多少个。” 谢泠玉瞪着双眼，气得发抖，涂得嫣红的长甲愤怒地指着方瑜，“宋暖指使你的对吧，你这条贱狗！” 她狠狠打了方瑜一巴掌，随手抄起玻璃杯就往方瑜头上砸。 有人被吓得叫出声。 宋暖倏地沉下脸，上前扯着谢泠玉的长发，扬手就是两巴掌。 清澈响亮。 打完，又拿起没喝完的冰美式，在她头上淋下。 谢泠玉的皮草被淋湿，一绺一绺的，哪还有半点富婆模样，头发也黏在脸上，惊慌失措的模样活像一只受惊的乌鸡。 “啊——” 她发出尖锐爆鸣，不管不顾去挠宋暖的脸。 一时不察，宋暖被她抓出一道红痕。 “贱人，你们两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都去死，都去死！” 宋暖摁住她，“方瑜，报警！” 话音刚落，警察就来了。 厉斥一声后，将神志不清的谢泠玉带走。 “宋姐，你没事吧？”方瑜红着眼眶问她。 宋暖摇头，看着她被打红的半边脸，有些心疼，但这里不是谈心的地方。 她掏出卡给服务员，“损坏的东西我都照价赔偿。” 买完单，宋暖把方瑜送到医院检查。 医生说道：“面部微肿，冰敷一下就好，头部有轻微的擦破伤，不严重，已经上了药，最近几天不要洗头。” “谢谢医生。” 方瑜道：“宋姐，你的脸……” 闻言，宋暖摸了一下，有点疼，她摸出镜子，发现眼睛下方有一道长长的红痕。 破了皮，渗出点血珠。 “我没事。” 宋暖拍拍她的肩膀，“你等会自己回去，我还有事没问谢泠玉，先走了。最近你就别去公司了，在家休息好了再去上班。” 方瑜感动地点头。 刚走出急诊，宋暖就碰见郑思源，才想起秦禹川也在医院。 郑思源也看到她了，“宋总，秦总在楼上，我带您上去？” 宋暖：“……” 显然郑思源以为她来找秦禹川了。 他这么说，宋暖也不好拒绝，秦禹川是因她而伤，来都来了，要是不去看看他倒是有些说不过去。 宋暖跟着郑思源上楼。 秦禹川脱了上衣，右臂包着纱布，看见宋暖，他抓起衣服就要穿。 宋暖无视他令人毫无欲望的儿童身材，“你怎么样？” 郑思源抢答，“缝了二十几针，原本没什么问题的，医生说主要是二次伤害导致的伤口有轻微发炎。” “怎么会有二次伤害？”宋暖皱眉。 秦禹川冷笑，“路子扬看出我受伤，在你离开的时候，他可恨不得把我的手卸了。” “不可能。”宋暖几乎脱口而出。 秦禹川讥讽地看着她，“我没必要骗你，警局就有监控，怎么，需不需要我派人去把监控调过来给你看？” 认识他二十多年，他是不是在说谎，宋暖只稍仔细看就能分辨出来。 她紧抿着唇，半晌淡声开口：“可能有什么误会，我替他道歉，对不起。” 秦禹川都气笑了，看着宋暖为了路子扬向他低头，只觉得十分讽刺。 他冷下声音，“宋暖，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第89章 有把柄在我手里 “秦禹川，你……” “我是救你才受伤，你难道打算替他求情？”秦禹川打断她，面色沉冷，“我要是再晚到一点医院，手就废了。” 宋暖无言以对。 听着似乎真是路子扬的不对。 可凭借她对路子扬的了解，他不会莫名其妙对秦禹川出手。 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原因。 宋暖道：“你休息，公司还有事，我先回去。” 说完，见秦禹川面色不虞，宋暖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无情，于是补充道：“晚点忙完我再来看你。” 他冷哼一声。 宋暖扯了扯唇角，转身之际，一抹白色身影朝她扑来。 快得宋暖闪躲不及。 她被撞翻在地，紧接着，手背被踩着，疼得她面部扭曲。 “川哥！你怎么受伤了……呜呜。”宋凝雪哭哭啼啼的声音响起，“怎么伤得这么严重，谁欺负你了？” 宋暖咬牙，“宋凝雪，你踩到我了！” 闻声，宋凝雪故作惊讶，垂下头，慌忙挪开自己的脚，一脸歉意。 “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抱歉啊，我不是故意要踩你的，我只是太担心川哥了，没有注意到还有其他人在。” 宋暖站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尘。 手背被踩得通红。 秦禹川皱眉，突然发现她脸上还有一道伤口。 他心口骤然一紧，露出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和担忧，“你脸怎么了？我走后，你还去找谢大壮了？” 砰—— 宋凝雪的手机掉在地上。 宋暖和秦禹川都朝她看去，眸光带着审视和打量。 “雪儿，怎么了？” 宋暖讥笑，“怎么了，妹妹也认识谢大壮？反应怎么这么大？” 秦禹川想得没有她深，经宋暖一提醒，也发现宋凝雪此刻的神色相当不自然。 他知道是其中少不了宋家的手笔，但不希望是宋凝雪。 早在仓库起火的时候，他就警告过宋凝雪，不要帮着宋家背叛他。 可宋凝雪此刻的异样说明了一切。 她就算没有参与，对调换原材料的事情也绝对是知情的。 秦禹川攥紧手，表情却仍然淡定，他转头，朝郑思源说道：“带太太去找医生处理一下伤口。” 宋暖眯眼，视线在他们之间逡巡。 随后跟着郑思源离开。 宋凝雪脸色难看，在场没有一个外人，秦禹川用不着跟宋暖装夫妻情深，可他竟然破天荒的称呼宋暖为‘太太’！ 她太明白这一点轻微的变化意味着什么。 宋凝雪危机感越来越强。 “川哥，是不是又是姐姐害你成这样的？”宋凝雪哭唧唧的，先声夺人。 秦禹川面无表情拂开她。 宋凝雪动作落空，哭声一下子就哽在喉间，愣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川哥？” 秦禹川没有看她，只是淡声问，“宋家派人把工厂原材料换成毒材料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宋凝雪：“没有。” 闻言，他勾唇无声笑了一下。 再抬眸时，眼底一片冷霜，“谢大壮已经落网，但这件事还没完，如果让我查到，发现你在说谎——” 他的目光实在太过可怕。 宋凝雪抵抗不住，她泫然欲泣，“川哥，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好不好？” “自从姐姐去了秦氏之后，你就变了……你是不是嫌弃我没办法在工作上帮到你？我也可以的，川哥，你让我进秦氏，我也能帮你！” 秦禹川淡淡吐声：“不需要。” 他很清楚，宋凝雪比不过宋暖。 明明宋暖那么优秀，如果当初他没有选择宋凝雪，而是跟宋暖好好在一起，如今肯定是另一幅光景了吧。 他会顺利继承秦氏，宋暖也能继承宋氏。 为了方便管理，他甚至可以把两家企业收购合并……他相信宋暖会同意。 以宋暖的能力，也会帮他管理好公司的。 悔意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 秦禹川闭眼，如今看宋凝雪一眼都觉得心烦，“我没什么事，等会还要处理工作，你先回去吧。” 宋凝雪嘴唇咬得发白，哭着离开。 停车场。 她擦掉眼泪，戴着耳机，“妈，谢大壮真的被抓了，川哥和宋暖今天应该是去见他了，不过好像没打探出什么消息。” 周敏早就料到，这事瞒不住的。 她道，“放心，已经打点好了，谢大壮不会交代出来的。” 宋凝雪忧心忡忡，“妈，你确定吗？川哥手段多着，而且那个路子扬还认识警局的人，谢大壮嘴严实吗？” 周敏闻言冷冷一笑。 “他有把柄在我手里，他不敢说出去的。” 身前的桌子上，铺了满桌的照片。 几乎都是偷拍角度。 周敏随手挑起一张，看着照片中亲吻得忘我的两个人，勾唇冷笑。 * 宋暖到警局时，谢泠玉已经被放走了。 再打电话，号码已经关机状态。 宋暖想了想，开车去了花庭小区找路子扬。 路子扬没想到她会来，今天的事他还没消气，见到她虽然惊喜，但更多的是因生气而强装出来的冷漠。 “找我什么事？”他站在门口，没有请她进去的打算。 宋暖一向很识相。 原本准备脱鞋，察觉他的冷漠，她淡淡收回脚。 她仰起头看他，淡淡道，“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你今天是不是对秦禹川动手了？” 男人眼里闪过一抹异色，抓着门框的手收紧。 他自嘲一笑，反问她：“宋暖，你这是在兴师问罪吗？” “你只需要回答我。” “是。” 路子扬收回撑着门槛的手，换了个姿势，双手抱臂，散漫慵懒地倚着门槛，露出大半的位置，只要宋暖想进门，随时可以走进去。 宋暖站着没动，“给我一个理由。” “我打他，还需要理由吗？”他笑容俊美，也透着狠绝，“要是救护车来晚一点，他的手怕是以后基本没用了。” 这么阴狠的话，他却笑着说了出来，像是根本不在意一样。 宋暖头一次觉得眼前的人这么陌生，陌生得让她害怕。 她潜意识后退两步。 察觉到她的动作，路子扬笑容凝固，朝她走了三步，两人几乎贴着身子。 “暖暖，你在怕我？”路子扬轻声问。 第90章 嫂子叫暖暖 他的嗓音仍旧好听，可宋暖浑身发毛。 “路子扬，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不是一直就是这样的人，你在我面前的所有样子，是不是都是装出来骗我的？” 路子扬笑，“哪样的人？” 宋暖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对他只觉得失望。 她垂下眼帘，长睫落下一片阴影，“算了，我们的关系就到这里吧，我会打一笔钱给你，留在你房子里的东西我也会尽快搬走。” 路子扬笑不出来了，“宋暖，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就到这里？这时候你想跟我撇清关系，晚了！” “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宋暖，是你不冷静！”他火冒三丈，“秦禹川不过是帮你挡了一刀，你就选择回到他身边吗？那我这么多付出又算什么？” 宋暖平静地看着他，“我会给你一笔钱。” 路子扬怒吼：“我不需要钱！” “我只能给你钱，给得起的也只有钱。”宋暖淡声说着，“至于专项组你想留就留，如果不想留，提前跟我说，给我点时间找替补的法务就好。” 她走得毫不留情。 门口的感应灯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路子扬自嘲一笑，拨出一通电话，“夜色，我给你十分钟。” 半小时后，夜色酒吧。 路子扬推开门，一脸冷色进来。 包厢里人不多，七八个，都是些眼熟的面孔，凉城上流阶级说得上名的少爷和太子。 “不是吧，厉少真来了？” 说话的是钟朗清，凉城地产大亨最小的儿子。 “厉少可是好久没来过夜色了，要不是知道你没谈恋爱，这程度都快让我怀疑你是不是偷偷结婚，被嫂子栓家里了。” 安思泽一脸高深地笑了，“也没差了。” 钟朗清嗅到一丝八卦，“安少，怎么回事？他真隐婚了啊？” “不是隐婚，但胜似隐婚。” 钟朗清挠头，着急得不行，“什么意思啊？我听不懂，别整这么高深，到底有没有结婚，安少你就一句话。” 安思泽但笑不语，瞥了路子扬一眼。 四大家族的继承人中，只有他最低调，厌恶别人谈论他的事情。 今天这么安静，看来是默许了。 安思泽好歹是开娱乐公司的，一眼就看出他想借自己的口把这事在圈子里宣传出去，至于目的…… 也不难猜。 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估计又是在宋暖那儿吃瘪了。 安思泽递烟给他，“暖暖不在，抽一根？” 他伸手接过。 有人要帮他点烟，他挪走烟，淡声道，“不用了。” “我去，厉少这是为了女人，连烟都戒了？什么女人这么厉害啊，厉少烟都不抽，竟然就过个嘴瘾。” “你们没听安少说吗？嫂子叫暖暖。” “暖暖……”钟朗清重复道，在脑海里搜索着。 他是跟安思泽一样的交际花，只不过安思泽是工作原因使然，而钟朗清，就是纯为了吃喝玩乐。 钟朗清很疑惑，“没听说凉城哪家千金名字带暖啊，难道是外地的？” 角落里，欧阳周景慢悠悠喝了一口酒。 “怎么没有，宋家的大女儿不就叫宋暖吗？” 一直没反应的路子扬抬眸，淡淡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就收回眸光。 钟朗清啧声，反驳欧阳周景，“她啊，我知道，长得是很漂亮，但她早就嫁了，前段时间还闹离婚呢。” 安思泽笑意深深，“怎么，结婚就不能离了？” “也不是，就是咱尘哥要什么女人没有，怎么会看上一个结过婚的女人？” 他说完，包厢陷入诡异的安静。 这安静持续了十几秒。 看着几人的脸色，钟朗清似乎是意识到什么，小心翼翼的问，“不是……尘哥，你真喜欢那宋暖啊？” 欧阳周景笑出声，“我随口说的，你还真信？” 虽然他也好奇那女人是谁，但不相信会是结过婚的宋暖。 路子扬一句话没说，仍由他们猜测。 只是今晚过后，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了凉城的上流阶层。 就连宋暖都有所耳闻。 凉城四大家族中为首的厉家，厉氏集团掌控人厉景尘，有了属意的女人，还疑似求爱不得，为爱买醉一宿。 凉城市区别墅，占地百亩的温室中。 打扮雍容贵气的女人掀开花叶制作的垂帘，走近正在打理花草的男人。 “观宇，小尘的事你知道了吗？” 男人看着五六十的年纪，身形削瘦，头发黑白丝混杂，戴着一副无边框眼镜，看起来十分斯文儒雅。 厉观宇，厉景尘的亲生父亲。 他慢条斯理放下修花的剪子，回头看她，温声问：“他生病了？” 厉观宇醉心养花弄草，痴迷到了癫狂的程度，从来不过问家里和集团的事。 以至于在厉老爷子过世后，厉氏集团招人觊觎，风雨摇坠了好多年，等厉景尘接手后，才彻底安定下来。 姜婕亭挽唇淡笑，“没有，但也是件大事，听说他有喜欢的女人了。” “是吗？” 厉观宇又拿起花剪。 这个动作便代表他对姜婕亭所说的不感兴趣。 姜婕亭继续说，“小尘虽然老大不小了，但毕竟身份地位摆在那儿，他很聪明，却难保不会被女人蒙骗。” 厉观宇没有说话。 “他以前只知道忙工作忙，少接触女人，不知道现在的女人手段和心思都不干净。我们当父母的，怎么说也要替小尘把把关，免得有心思不正的女人靠近，到时候伤害小尘的感情就不好了，你说呢？” 厉观宇嗯了一声，“我就不去了，他的事你安排就好。” 姜婕亭笑意渐深。 * 宋暖叫方瑜去花庭帮她收拾东西。 东西没送回秦家，而是送到宋暖名下的一栋别墅。 方瑜的伤已经恢复好了。 “宋姐，我有件事一直没跟你说。” 宋暖：“什么事？” 方瑜道：“我有次和谢泠玉出差去见客户，她也没逃过被客户灌酒，后面是宋总来接她的，我们本来住一间，但是那天晚上，她没有回来。” 静默几秒，宋暖问：“你确定？” 方瑜重重点了下头。 “但我没有证据，一直想和你说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你和宋总的关系……我怕说了你伤心。” 第91章 她甩掉我了 后来方瑜才知道，宋暖和宋志仁，并没有什么父女之情。 更像是仇人关系。 最近因为秦氏的事焦头烂额，加上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她总忘记，等到前几天跟谢泠玉撕破脸，方瑜才彻底想起来。 “你们出差是什么时候的事？” 方瑜回想了下，“也不久，在你来宋氏前两三个月吧。” 职场上的肮脏事不少。 只是宋暖没想到，谢泠玉竟然会和宋志仁有一腿。 她入职宋氏已经事一个月前的事了。 如果方瑜没骗她，说明谢泠玉和宋志仁保持不正当关系至少有三个月的时间。 周敏竟然什么都没发现？ 蓦地，宋暖脑海闪过一抹白光，所有事情在一瞬间交织缠绕，又极快地厘清思绪。 谢泠玉是谢大壮的妹妹，谢大壮的口供说陷害秦氏，是因为她辞退谢泠玉……理由明显站不住脚。 而根据路子扬的消息，匿名电话ip位置指向，只会是周敏。 如果宋志仁出轨谢泠玉，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宋暖很平静，“我知道了。” 见她没表现什么情绪，方瑜才放下心。 “我私下查过，在谢泠玉被裁后带宋氏老员工闹事时，宋总出面维护，我就找人跟踪过她一段时间。” 宋暖：“有什么发现？” 方瑜叹气，摇了摇头，“她很谨慎，也很老练，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 宋暖一骨碌起身，“我有事出去一趟，你等会走把门关好。” 进电梯宋暖下意识拨出置顶的号码，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路子扬淡淡的嗓音响起，“什么事？” “……打错了。”她毫不犹豫挂断电话。 习惯真是可怕。 走出别墅，她点出秦禹川的号码，确认没错后才拨出，“秦禹川，我有新的线索，我只问你一句话，毒材料这事，继续查还是到此为止？” 秦禹川沉声道，“谢大壮已经认罪，宋暖，别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面。” 宋暖脚步微顿。 不难猜到，秦禹川已经知道了。 她无声冷笑，“行，听你的，我也省得浪费精力。” 她这么听劝，反倒让秦禹川不自信了。 秦禹川清咳一声，“你看到热搜了吗？许总监的主意不错，我们的人设顺利打出去了，毒材料风波已经过去。” “什么热搜？” 说着，宋暖已经点开微博。 #暖床cp永不倒#的词条挂在娱乐榜第二，后面跟了个大红色的‘爆’。 点进去看，全是营销号发的她和秦禹川在警局的照片。 有他们到警局时刚下车的，就连秦禹川受伤被救护车抬走的照片都有。 网友的评论褒贬不一。 ‘这俩夫妻真是够了，公司不打理，成天想方设法作秀，打算进军娱乐圈吗？综艺导演还不赶紧把人请去当嘉宾？’ ‘宋暖和秦总男帅女美，我就爱看，楼上嫉妒了？’ ‘他们已经够低调了，私人账号从不秀恩爱，cp粉只能从公开活动里面找糖磕，要是真能上综艺就好了。’ 宋暖无法直视。 光是看文字就觉得恶心。 她退掉软件，淡声道：“让公关部控制下热度，没必要这么张扬。毕竟两个月后，我们还要离婚。” 秦禹川脸色微冷，她就巴不得跟他离婚？ “用不着你提醒我！” 挂断电话，宋暖开车去宋家。 同一时刻，厉氏集团总裁办一片低气压。 厉景尘坐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平板搁在腿上，长指漫不经心地划着屏幕，随着滑动速度变快，他眸中冷意也愈发浓厚。 突地，他冷冷嗤笑。 扬手将平板扔掉，林轩稳稳接住。 他推了推眼镜，“厉总，要不要派人处理一下？” 厉景尘一记冷眼扫过去，“你说呢？” “我这就去办。”林轩火速离开。 铺天盖地都是宋暖和秦禹川的‘恩爱事迹’，秦禹川还真是好手段。 不就是宋氏的继承权么？ 厉景尘眸色晦暗，叫住林轩，“今天开始，不用给宋氏留情了，挑个项目动手，无需管后果，只管把宋志仁弄下台。” “你确定？” 安思泽吊儿郎当地走进来。 厉景尘蹙眉，“你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刚。”他大剌剌坐下，“秦禹川使苦肉计，在警局英雄救美，你倒好，在这盘算着怎么弄垮她亲爹？” 安思泽笑了下，“难怪你默默陪伴三年，归来仍是没有身份地位的床伴。” 厉景尘：“……” 茶杯朝他飞去。 安思泽敏捷躲过，杯子砸在地上，碎了。 “老厉，你在会所故意放出风声，不就是想借圈内他人的手，把暖暖推到你身边么，现在又何必多此一举？” 只要厉景尘无心隐瞒，圈内那些少爷小姐，很快就会查到宋暖。 就算宋暖已婚又怎样？ 圈子里什么奇葩事没有，用不着厉景尘亲自动手，多的是想巴结他的人，会上赶着把宋暖弄到他身边来。 厉景尘觑着他，“她不离婚，我能怎么办？” 他要的从来不仅是人。 还要地位，要她身旁的那个位置。 “只有宋志仁下台，她接手宋氏，她才会跟秦禹川离婚。” 安思泽啧声，“那更不行了。” 厉景尘：“？” 安思泽一脸头疼，“暖暖要的是宋氏，你不择手段把宋志仁赶下台，公司势必会受牵连，怎么，扔一个烂摊子给她继承？” 厉景尘道：“我会帮她。” “大哥啊！”安思泽有些崩溃，恨不得一头撞死，很是不解，“你俩是不是又吵架了？” 宋暖和秦禹川的热搜新闻图看着固然膈应，但也不是第一次，厉景尘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不差这一小会，怎么会突然想对宋氏下狠手，逼宋暖离婚？ 厉景尘抿唇：“没有。” “那怎么……” “她甩掉我了。” 死一般的寂静维持了十几秒。 安思泽恍若隔世，不敢相信地再问一遍：“你被甩了？” 厉景尘漆黑的眸死盯着他，眸中的森寒几乎要将他冰封，阴鸷且骇人。 安思泽扯出抹尬笑，“多大点事，女人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你先别轻举妄动，我去找她一趟。” 第92章 用不着威胁我 安思泽溜去了助理办公室找林轩。 林轩一向嘴严，但架不住安思泽威逼利诱，只好把最近的事都跟他说。 秦氏毒材料人尽皆知。 安思泽却没想到竟然是宋家的手笔。 更没想到的是，厉景尘竟然跑去秦家住，还被秦禹川反将一军，随便找来一个女人就挑拨离间成功。 “真逗。”安思泽锐评。 宋家别墅。 偌大的客厅只有宋暖一人，佣人上茶，这已经是第三杯了。 宋暖把茶倒了，拔高音量，“周敏，我今天来找你，是想给你机会，你如果继续想躲着不见我，那我只能让宋凝雪去替你坐牢了。” 楼上的门仍然紧闭。 宋暖微笑，“她偷了秦氏的机密项目是事实，凭这点，我想搞她，不难。” 嘎吱一声，门开了。 周敏脸色难看地下了楼，坐在宋暖对面，“凝雪是你妹妹！更何况她还怀着秦家的血脉，就算你有证据又怎样？秦家不会让凝雪有事的，你用不着威胁我。” 宋暖笑了。 要是周敏真这么自信，就不会出来见她。 说这些话，无非是给自己壮胆，亦或是以为能恐吓到她。 “谢大壮已经被抓了。”宋暖淡淡道。 周敏毫无波澜，“这又是谁？我告诉你，我忙着呢，没空在这陪你聊天！” 她起身就要走。 宋志仁不在也不忘装模作样，宋暖是打心底佩服她。 她冷冷出声：“今天我和秦禹川一起去的警局，谢大壮什么都交代了，你不用装傻。仓库起火和材料丢失都不是小事，何况牵扯的是秦氏与柏林集团的项目，对秦氏至关重要，出这么大的岔子，就宋家和秦家那点交情，你觉得秦家会放过你？” 周敏生生止住了脚步。 她没有回头，宋暖便对着她的背影继续说：“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无非是想阻止我拿到宋氏的继承权。周敏，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话差不多说完了。 宋暖起身，轻笑一下，笑声带着寒意，“宋氏只能是我的，秦氏，你也不用肖想……所有你和宋凝雪想走的路，我都会一条一条堵死。” 周敏听完仰天大笑。 她彻底不装了，“是我又怎样？你有证据吗？你要是有证据，早就去警局报警抓我了，不会跑来跟我说这些。” 宋暖皱眉，这疯女人还真不好忽悠。 周敏讥笑，“你不用说这些骗我，我有谢大壮的把柄，他不会告发我的。” “你就这么笃定？”宋暖笑了一声，“所谓的把柄，是谢泠玉压迫下属，还是……她知三当三？” 最后一句话她刻意咬重音节。 周敏眼睛瞬间瞪大，满眼的不可置信。 宋暖怎么会知道？ 不可能！一定是在诈她！ 周敏深呼吸一口气，尽可能平心静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刚来的时候，宋暖还不确定。 现在看周敏的反应，她完全可以确定自己的猜想了。 宋暖重新坐回去，悠然道：“你早就知道宋志仁出轨谢泠玉了，对吧？” 周敏攥紧拳头，没回答。 看着她用力得发白的指骨，宋暖勾唇淡笑，拿起包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周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是！他们的奸情我一早就知道！我手里掌握的证据足以让谢泠玉身败名裂。谢大壮很在乎这个妹妹，所以宋暖，你不用费心思了，你找不到证据的，谢大壮什么都不会说。” 宋暖冷笑，“那就拭目以待。” 刚从宋家离开，宋暖就接到安思泽的电话。 她已经很久没和安思泽联系了。 她刚跟路子扬断联，这会儿安思泽联系她，怕是为路子扬说情来了。 宋暖有些烦，拿着手机，迟迟没接。 几秒后，还是接了。 安思泽轻快的嗓音响起，“暖暖，今晚一起出来吃个饭？” 约饭？ 宋暖不是很想去，婉拒：“抱歉，我最近比较……” ‘忙’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西图餐厅的位置很难抢的，我排了一个月才等到的位置，你可别放我鸽子啊。” “我……” “放心。”安思泽知道她在犹豫什么，给她打了一剂定心剂，“就我们两个，我没喊老路，他不会来的。” 宋暖抿唇，“那行吧。” 这会让她跟路子扬见面，她还是挺尴尬的。 太阳落山。 宋暖准时到餐厅，她以前没来过，到了才发现，这是一间私人会所，而餐厅在会所顶楼，纯露天式。 更巧的是，在方瑜搜集的证据里，谢泠玉很喜欢带客户来这间会所。 谢泠玉至少得是这里的vip客户。 那就好入手了。 只要拿到能让谢泠玉身败名裂的证据，就有概率让谢大壮改口供。 即便扳不倒整个宋家，扳倒周敏也可以。 “暖暖，发什么呆呢？”安思泽一到，就看见她站在门口发呆，把车钥匙扔给侍应生后，过去勾住她肩膀。 宋暖倏地回神，“没事。” “那进去？” 餐厅装潢贵气，四面都是落地柏林窗，外面种着各式各样的花，像设立在花海间的餐桌，十分浪漫。 宋暖调侃他，“安少真会挑地方。” “怎么样，喜欢吗？” “还不错。” 花香四溢，繁华的城市景观、火烧红的天，以及错落有致的花海，全能尽收眼底。 宋暖问：“我在凉城多年，还是第一个知道这个地方，也没怎么听人说过。” 安思泽笑了笑，他可不敢说这是厉景尘的地盘。 本来就是为了她建的，自然不会开放营业。 “我也是偶然得知。” 侍应生上菜很快。 宋暖问：“安少，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也没什么。”安思泽知道瞒不过她，笑道，“老路最近情况不太好，茶不思饭不想的，状态很差。” 宋暖垂眸吃着菜，“是吗？” 安思泽嗯了一声，“暖暖，你真打算跟他断干净？” “他让你来当说客吗？”宋暖笑着问他。 虽然跟宋暖接触不多，但安思泽光看厉景尘做的事，就猜得出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人美，心狠。 不然也不会说割舍就割舍。 安思泽笑道，“我可以当，也可以不当。” 第93章 没眼力见的东西 这话就是在给宋暖台阶下了。 其实宋暖早有所料。 他是路子扬的好兄弟，虽说感情是两人的私事，可安思泽若成心想劝和，宋暖还真得卖他一个面子。 毕竟安思泽帮过她不少忙。 他跟路子扬不一样。 他没有义务帮她，之所以帮她，全是因为路子扬。 宋暖安静地吃着饭，没有回答。 安思泽也不着急，陪着她慢慢吃，只不过期间经常看手机，显然没什么吃饭的心思。 连着宋暖也没有胃口。 她放下筷子。 安思泽立马抬眸，“不吃了？” 宋暖朝他笑了笑，“其实我也蛮舍不得他的，但是他骗了我。” “什么？”安思泽脑子没转过弯，“他怎么可能骗你？要是可以，老路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你看。” 宋暖问：“他应该瞒了我很多事吧，你不知道么？” 安思泽这下反应过来了。 别的事他不知道，真实身份确实是瞒着。 他尴尬地扯了扯唇角，“那你不打算和秦禹川离了？” “离，时间到就会离。” 安思泽还想问什么，手机忽然响起来。 他看了眼，“暖暖，我出去接个电话。” 宋暖点头。 足足等了十分钟，安思泽都没有回来，宋暖起身出去，却没见到安思泽的身影。 她招来服务生问：“安少呢？” 服务生回答：“安少有急事临时离开了，他说一会儿会回来，您如果觉得无聊，楼下有娱乐室，需要带您过去吗？” 正巧，宋暖想找机会去会所找找线索。 “好，走吧。” 服务生把她带到三楼的娱乐区。 房间都是独立的，娱乐设施很完善，但宋暖只有一个人，也玩不出花样来。 等服务生离开，宋暖就跑出去溜达。 二楼是个清吧。 她去吧台点了杯果酒，一扭头，蓦地看见一道身影，跟谢泠玉有八九分相像。 宋暖没有犹豫，跟了上去。 谢泠玉进了一个包厢。 她开门的瞬间，宋暖透过门缝清楚看见里面坐着一个男人。 光线昏暗，离得又远，她不确定男人是不是宋志仁。 得想办法进去。 这时，保洁员推着车路过。 宋暖心生一计，从包里掏出不多的现金，塞进保洁员的手里，“姨，衣服和车借我一下行不行？” 在这工作的人都是受过培训的。 保洁员警惕地盯着她，“你想干什么？是不是想去做犯法的事？” “不是的。” “那你要我的东西干什么？” 宋暖伸手掐大腿，挤出两滴泪，模样可怜，“姨，我刚刚看到个很像我爸的男人，我就像进去看看，他是不是出轨了……” 保洁员无动于衷。 宋暖加大力度，唰的留下两行清泪。 “唉，主要是，他疑似出轨的女人，还是我二十多年的闺蜜。” 保洁员的脸色变了。 她脱了手套和衣服给宋暖，嘱咐道：“你一会用完记得把东西放在楼梯间，我会回来拿，还有，别被经理发现。” 果然，人都逃不过八卦。 宋暖擦掉眼泪，抽噎着点了点头。 她迅速换上衣服。 帽子和口罩一戴，加上光线不明，几乎很难认出来。 宋暖推着车去敲门，“你好，包厢服务。” “等一会。”包厢内传出道娇俏的声音，确实是谢泠玉的声音没错。 宋暖站在门口等，里面时不时传出女人高昂短促的尖叫，痛苦又欢愉，隐约还能听见男人的低哼粗喘。 在干什么很明显。 这完全是送上门的证据。 宋暖伸手推门，但门被反锁了，她急得跺脚，又无可奈何。 指定是不能找会所的管理者来开的。 只能干等了。 宋暖一边等着，一边打电话给方瑜：“方瑜，我找到谢泠玉了，我现在开直播，你进去全程录屏。” 视频可能会被反咬一口是ai，用直播可以省下很多纠缠。 方瑜道：“好，宋姐，你小心啊。” 宋暖点头，拉上口罩，把手机放在胸前的袋子里。 门刚好开了。 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 开门的人是谢泠玉，包厢内却还有另外一个女人。 难道不是谢泠玉？ 谢泠玉穿戴整齐，但还是看得出衣服褶皱很多，她这么好面子的人，决然不会穿着这样就出门的。 宋暖变声道：“小姐，我来收垃圾。” 谢泠玉侧身，“进来吧。” 宋暖微弓着腰，一副窝囊胆小的模样，小心翼翼要进门，忽然又被谢泠玉叫住。 “车不准进，脏死了，你进去把垃圾带出来就行。” 宋暖：“好的。” 她先去了洗手间，把洗手间的垃圾收走。 然后才去客厅。 男人坐在角落里，离垃圾位置很远，宋暖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刚走几步，男人骤然怒吼出声：“你个臭收垃圾的往我这凑什么？一身的臭味，离我远点，赶紧滚！” 宋暖身子僵住。 这声音……根本就不是宋志仁！ 但是很耳熟，宋暖顾不得回想，一边后退着走，一边鞠躬道歉。 态度卑微到土里。 男人更来劲了，“妈的，晦气，垃圾桶不是在那儿吗？眼睛瞎啊！” “李总，跟这种人有什么好置气的。” 谢泠玉笑着宽慰她，而后踢了下垃圾桶，翻了，垃圾全都倒出来，还有不明的液体流出来，看着十分恶心。 她笑道，“把手套脱了，收拾好。” 宋暖：“……” 谢泠玉还真是骨子里自带的贱，宋暖真恨不得扇她一巴掌。 但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还好口罩遮住她大半的表情，宋暖忍住恶心，脱了左手的手套，去收拾地上的垃圾。 结果刚捡起纸巾，谢泠玉一脚踩上她的右手，疼得宋暖叫了一声。 谢泠玉冷冷笑着，“我让你手套脱了，怎么，你只有左手是手是吗？那我看你这只右手不用要了。” 宋暖压着声音，痛苦道：“我这就脱。” 谢泠玉这才挪开脚，“早这样不就行了，没眼力见的东西。” 说着，狠狠踹了宋暖屁股一脚。 宋暖猝不及防，整个人扑倒在地，胸口袋的手机掉落出来，屏幕朝上，在湿滑的地面上滑出很远。 滑到了男人脚边。 他低头一看，啐了一口，“草，这女人开直播拍我们！” 第94章 谁说得清楚呢 宋暖暗道不好，起身就想跑。 “什么？！”谢泠玉尖叫，“宋暖，你这个贱人！” 她冲过去把门关上，反锁，拿起烟灰缸朝宋暖砸去，宋暖避之不及，被砸中脑门，一瞬间疼得不行，脑袋也发晕。 额头有血顺延流下。 宋暖捂着头，“谢泠玉，你早就知道是我？” 谢泠玉哼笑一声，踹了宋暖的肚子。 宋暖疼得弯下腰，头发又被谢泠玉用力往后扯，她不得不仰起头。 “你进门那会我就知道了。” 宋暖冷冷看着她。 谢泠玉扯掉她的口罩，“少用这种眼神看我，你以为伪装得很好，但你身上的味道早出卖你了，什么清洁工会用爱马仕香水？” “草，原来是你！” 男人看清她的脸，瞬间怒从心起，扬手扇了宋暖一巴掌。 他下手狠，宋暖脸颊火辣辣的疼。 她掀起眼皮，终于看清了男人的真面目，冷笑一声，“原来是你啊，李盛威。” 神威器械的老总。 当初她被谢泠玉带去谈项目，李盛威这狗东西就想对她动手，没想到谢泠玉竟然和他关系也不干净。 李盛威道：“很好，你还记得老子，还记得当初你把老子害成什么样吗？” 他掏出烟，用火机点着，却没有抽。 谢泠玉猜到他想做什么，“李总，这地儿不适合谈这些，咱们换个地方，以前的帐咱们慢慢跟她算。” “慢慢跟她算？”李盛威瞪她，“老子现在就要弄死她！” 烟头几乎要碰到宋暖的皮肤。 热气一股一股冒出来，烫着她的毛孔。 宋暖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突然，谢泠玉按住李盛威的手，蹙眉道：“李总，这里是厉氏的地盘，规矩你我都清楚，要是闹出什么事，厉氏追究起来，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你他妈是不是想保她？厉氏那么大，还会管这点屁事？” 谢泠玉暗骂一句蠢货，脸上还是笑嘻嘻的。 把宋暖手脚绑起来后，谢泠玉将李盛威拉到一边。 “李总，不是我要保她，她害我被辞退，我比您更想收拾她！您可能不知道，她跟宋氏的太子爷认识。安少跟厉景尘是一个圈子里的，保不准会不会传到厉景尘耳朵里。” 李盛威一脸狐疑，“真的？” 谢泠玉道：“千真万确，我哪敢骗您啊。” 李盛威回头看了宋暖一眼。 她靠着墙，看起来很冷静，没有半点慌张。 难道真的有靠山？ 李盛威有点犹豫了，如果她真的认识安思泽，那他动了她，惹恼安思泽，来找他算账怎么办？ 安家虽然主管娱乐产业，但好歹也是凉城的四大家族。 想捏死他的公司，都是分分钟的事情。 沉思片刻，李盛威冷静许多，又坐了回去，“算了，放她走吧。” 谢泠玉懵了，“李总，您不是一直想找她报仇吗？多好的机会啊，干嘛放她走？” “贱人，你是不是想害死我？”李盛威气得推她，“你都说了她认识安思泽，还想让我对她动手？你当我傻？” 谢泠玉气得咬牙。 真是窝囊废，这么怕事！ 谁都不想自己手上沾血，不仅李盛威忌惮安思泽，她也忌惮，可又忍不下那口气！ 只要李盛威出手教训宋暖，到时候就算安思泽追究起来，她也可以把责任推给李盛威，自己全身而退。 好不容易遇到机会，她绝不能让李盛威放宋暖离开。 谢泠玉眼珠子转了转，笑道：“李总，咱别把事做绝不就好了？” “你什么意思？” “这儿有酒，让她喝光，喝光就放她走。这可是高浓度白酒，几杯下去，她早就没了意识，到那时候，你带着她去酒店……” 谢泠玉笑容高深莫测，“反正酒后的事，谁说得清楚呢？” 早在之前应酬，李盛威就看上宋暖了。 要不然不会有后面的事发生。 一听这计划，李盛威觉得可行，狞笑着点了点头。 得到授意，谢泠玉转身朝宋暖走去，“宋暖，你把这几瓶酒喝了，我们就放你离开。” 宋暖不屑，“你们会这么好心？” 谢泠玉掐着她脖子，咬牙切齿：“要不说你命好呢，要不是你认识安思泽，你以为今天你能活着离开这里？” “我……不会……喝的，你死心吧。” 她阴沉着脸甩开宋暖。 开了酒，扼住宋暖下颔，迫使她张开嘴，粗暴地往她嘴里灌酒。 宋暖呛得脸色涨红。 一瓶酒至少有一半漏了。 谢泠玉扬手就是给她一耳光，只觉得爽翻了。 “当时在咖啡厅泼我咖啡不是挺风光么？还护着方瑜那个贱人，我告诉你，今天我会一点一点讨回来。” 宋暖轻笑。 谢泠玉蹙眉，“你笑什么？” “你敢弄死我吗？”见她不回答，宋暖又笑，“你不敢闹出人命，那你就应该知道，等我离开获救，第一件事就是把你送进地狱。” 她的嗓音轻轻的，却犹如索命恶鬼。 谢泠玉气得浑身发颤。 宋暖道：“你现在放我离开，我可以不计较今晚的一切。” 闻言，谢泠玉只是冷笑，“做梦吧你。” 她继续灌酒。 一瓶又一瓶，桌上原本的酒已经没了，但很快又有侍应生送酒来，一打又一打。 多得宋暖根本记不住。 她只知道，额头疼，血顺着脸侧淌下来，慢慢地凝固，铁锈味总是似有若无，胃也疼，像火烧一样。 感知渐渐褪去。 视线也渐渐模糊，直到彻底失去意识。 * 方瑜几乎要疯了。 她打给秦禹川，他一直没接电话。 她跑到派出所报案，民警说时间不到，无法立案。 方瑜走投无路，只能找路子扬。 “路律师，宋姐出事了！” 手机那端的男人眉心紧蹙，心脏停了一瞬，冷声问：“她怎么了？” “宋姐去找谢泠玉了，我们查到谢大壮是谢泠玉的哥哥，宋姐估计是想找到能让谢大壮翻供指认宋家……” 路子扬呼吸一紧，“今晚的事？” “对。” “地点知道吗？” “我不知道。”方瑜着急得来回踱步，突然又想起视频，“对了，我有视频，但我不认识是哪里，很暗，像包厢。” 第95章 最好祈祷她没事 路子扬道：“知道了，把视频发给我。” 挂断电话，他又拨出一通电话，俊脸阴沉得可怕。 那边很快就接通。 “安思泽，你今晚不是跟宋暖在一起吃饭吗？你他妈把人给我看没了？” 安思泽刚接完公司的电话，这会儿还在露天台，听见路子扬的话，心头一咯噔，立马掉头往餐厅走。 “不可能啊，她就在餐厅等……” 看着空无一人的餐厅，安思泽生生把没说完的话憋回去。 他表情难看，“老厉，发生什么了？” 听他这语气，路子扬什么都明白了，嗓音冷沉，“她助理说她出事了，你赶紧找一个叫谢泠玉的。” 说完，方瑜的视频就发了过来。 路子扬转发给安思泽。 “靠！”安思泽忍不住爆粗，“这不是就在楼下的包厢吗？就在西图，老厉，我先去找人，你等会上三楼。” 安思泽风风火火跑出去。 中间打电话给了会所经理，让他封了大门，不准放人离开。 经理一头雾水，“安少，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来这儿的客人非富即贵，把人锁着不让走，那不是净得罪人么！ 安思泽沉脸，“这是你们厉总的意思，你要是再墨迹，出了人命，到时候我看老厉怎么收拾你！” 经理吓得七魂丢了六魄，“我这就去办。” “等等，先帮我查一下叫谢泠玉的在哪个包间。” “在313。” 安思泽着急忙慌地跑过去，踹开门。 经理愣了一秒。 “人呢！”安思泽气得给了侍应生一肘子。 侍应生懵圈，“他们刚刚还在这里，叫我进来送了两三回酒。” 桌上还有酒没开。 烟味、酒味混杂在一起，十分难闻。 安思泽打开灯，想着找些线索，却看见地上的血迹。 他心烦地骂了一声，转头吩咐经理，“赶紧去给我调监控，查查人去哪里了，没找到人之前，会所里一个人都不准放走！” “明、明白。” 路子扬匆匆赶到，风衣带来冷意。 看见包厢里面混乱不堪，又空无一人，瞬间明白了什么，脸色阴沉得可怕。 安思泽道：“老路，你别急，我已经让人去找了。” 路子扬冷睨着他，“你最好祈祷她没事。” 安思泽沉默不语。 这事的确跟他脱不开干系，人是他带来的，也是被他晾在餐厅的，更何况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事的…… 就算路子扬不怪他，他也过不去良心这关。 这时，经理神色焦灼地跑过来，“安少，查监控了，在你来之前，有人扛着一个昏迷的女人离开，你看看是不……” 话没说完，ipad被路子扬抢走。 安思泽凑过去看。 照片很模糊，但安思泽一眼就认出来了。 “暖暖今晚穿的就是这套衣服！” 路子扬黑着脸把ipad扔他怀里，边往外走，边拨出一个号码，“调路况监控，帮我查下这辆车去哪了。” 安思泽跟上去，一脸歉意，“老厉，抱歉，我……” 他沉声打断，“先找人要紧。” 兰博基尼驶离会所。 二楼清吧，一个穿着深褐色风衣的男人站在走廊，倚着扶梯，默默拨出一通号码。 “老板，他的女人似乎出事了。” 别墅中，姜婕亭漫不经心的在护肤，闻言脸上表情未变。 她淡声问：“查清楚是谁了吗？” 男人道：“还没有，他警惕心太强了，不好跟踪。” 姜婕亭并不意外，她和厉景尘斗了这么多年，输得一败涂地，她比谁都清楚这继子的手腕和能力。 究竟什么女人值得他护得这么紧？ 她都有些好奇了。 姜婕亭掀了掀唇，“最近停一停，需要时我再联系你。” “好的。” * 宋暖被颠醒，眼前一片黑暗。 她立刻意识到，眼睛被蒙了黑布，于是尝试着挣扎，手脚果然也被绑了。 “你们想带我去哪？” “怎么醒得这么快？”是李盛威的声音。 宋暖道：“李盛威，你这是在绑架！犯罪的知不知道？神威机械那么大的公司，你不想要了么？” 闻声，李盛威怒骂着啐了一口。 不提公司还好，提起公司，李盛威火气烧得更旺。 他狠声骂道：“臭娘们，还敢跟我提公司？当初你害我发布会出问题，老子损失几亿的订单，现在资金链还没解决！” 宋暖下意识蹙眉。 样品搞错后，宋氏不是重新拟定一份合约了吗？ 成交价格给得特别低，她当时不同意，还因此被谢泠玉教训了一顿。 宋暖嘲弄道，“你不知道么？样品是谢泠玉调换的。” 李盛威立即扭头看向谢泠玉。 “你胡说八道什么！”谢泠玉尖叫，恨不得爬到后备箱把她嘴堵住，“我是你上级没错，但这是你犯的低级错误，别怪到我头上！” 骂完，她朝李盛威讪笑，“李总，你可别被她骗了。” 李盛威瞪着宋暖，“等会有你好看！” 宋暖冷笑。 不多时，车停了下来。 后备箱打开后，冷风肆无忌惮拍打而来，宋暖被人扛起，她听见开门的声音，身体很快恢复暖意。 估计是到酒店了。 谢泠玉说道：“李总，你先去洗澡，我帮你看着人。” 李盛威：“别把人给我看跑了。” 叮嘱完就拿起浴袍进浴室。 蒙着眼睛的黑布被扯下，宋暖眼睛睁开一条缝，有些难以适应这突然的强光。 谢泠玉站在她面前，把玩着水果刀。 宋暖警铃大作，“谢泠玉，我劝你不要乱来，现在放我走还来得及！我不会追究你的责任，以前的事我们也一笔勾销。” 谢泠玉讥笑，“说的倒是轻巧。” 她一把薅住宋暖的头发，眼里全是厌恶，恨不得现在就一刀将她捅死。 但是她不能。 杀人犯法的事她不能做，得留给李盛威。 可宋暖把她害得这么惨，不讨点利息回来，她不解恨！ 看见宋暖纤细白嫩的手腕，谢泠玉勾起一抹弧度。 利落地在她手腕割下一刀。 伤痕很浅，只浅浅破了一层皮，渗出点血，甚至算不得多痛。 宋暖皱眉。 谢泠玉道：“你既然离开宋氏，为什么不消停？撺掇路子扬辞退我，还断我后路，要在全行业内封杀我！” 第96章 还敢跟我耍威风 她转身，端起热水壶。 宋暖心中不安，强装镇定地解释：“我从来没让路子扬做过那些事。” “骗谁呢！谁不知道路总跟你关系不一般？” 谢泠玉大笑，手一倾，水壶里的水哗哗倒在宋暖手上，淋在伤口上。 宋暖疼得倒吸一口冷气，立马移开手。 她脸色苍白如纸，“谢大壮为了你不惜进去坐牢，你这么做对得起他吗？就不怕辜负他的好意吗？” 谢泠玉笑了，“我巴不得他被关一辈子不出来！” 说完，她从包里拿出来一瓶药，掰开宋暖的嘴，往里倒了两颗。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是好东西。 宋暖想吐掉。 谢泠玉早有预料，拼命往她嘴里灌水，捂着嘴不让她吐，又强迫她仰起头。 水把药冲进胃里。 见她咽下，谢泠玉才满意地松开手。 宋暖手脚被捆，只能使劲干呕，用力得几乎要把胃呕出来，仍然没有吐出什么来。 她抬头瞪着谢泠玉，“你给我吃了什么？” “没什么。”谢泠玉得意的笑了笑，“怕你破坏气氛，给你吃了点助兴的药而已，就两颗，没什么效果的。” 话音刚落，宋暖便觉得体内窜起一股热气。 火烧一般，令她难受得很。 这时，李盛威洗完澡出来，看见谢泠玉还在，有些不满，“你怎么还不走？” 谢泠玉笑道：“我在隔壁订了间房，您有事喊我。” 说完便离开。 门刚关上，李盛威就迫不及待地脱了浴袍，露出令人毫无欲望的猪形身材。 他淫笑着摸上宋暖的手。 宋暖直泛恶心，恨不能扇他一巴掌，只能气愤怒吼：“李盛威，你敢碰我一下试试！” “都这样了，还敢跟我耍威风？” 有过上次的教训，李盛威不再跟她多废话，直接撕扯衣服。 药效已经上来，宋暖脸红得异常。 好在天凉衣服穿得多，李盛威兴许是怕她跑了，没有解开绑住她手脚的绳子，因此衣服很难脱下。 宋暖死死咬着唇让自己清醒。 “李盛威，我们谈笔交易！” 李盛威显然没什么兴趣，“你把老子坑成什么样了，还觉得我会跟你谈交易？老老实实把我伺候好了，我自然会放过你。” 宋暖急促道：“神威的资金链不是出问题了吗？我可以帮你解决！” 李盛威闻言果真有些犹豫，但仅有几秒。 宋暖趁热打铁，“样品的问题宋氏内部已经调查完成，并且报案，是有人故意陷害你，但不是我，警方有证据，你可以找人去查。神威的产品我了解过，我在秦氏负责项目部，可以跟你签下未来十年的订单。” “秦氏？”李盛威蹲在她面前，双眼放光，“秦广晟？” 宋暖：“对。” 条件很诱人，说是天上掉馅饼都不为过。 李盛威心动但犹豫，他和宋暖仇已经结下，她当真会这么好心，给他一份十年的订单？ 就怕其中有诈。 宋暖知道他在担忧什么。 她道：“你可以打电话给我助理，我让她现在拟好合同盖公章送过来，你一签字立马就能生效！” “真的？” 宋暖点头，“没错，两个月后我会继承宋氏，届时我仍然可以以宋氏的名义跟你合作，给你供货，在原来价格上给你打七折。” 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事。 供货有宋氏，卖货有秦氏，两头都占了利。 未来十年李盛威完全就是躺着赚钱。 再拒绝就是犯蠢了。 对女人身体的垂涎在这一刻变得可有可无，有了钱，他想找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李盛威捡起浴袍穿上，笑容客客气气的，掏出手机，正要问宋暖她助理的号码，身后突然‘砰’的一声巨响。 他吓了一大跳，受惊回头，下意识要破口大骂。 然而嘴巴还没张开，一记重拳朝他砸来，砸中他眼眶，疼得李盛威嗷嗷乱叫。 “宋暖！你怎么样？” 声音比人更快出现。 宋暖鼻尖一酸。 路子扬快步跑来，脱下外套裹在她身上。 看见她手脚都被绑了死结，找来剪刀，小心翼翼地剪断。 粗麻绳散开的瞬间，露出被勒红勒皱的皮肤。 路子扬满眼心疼，“你……” “我没事。”宋暖嗓音沙哑。 原本被绳子绑着倒没感觉，现在松了绑，体内的药效正旺，路子扬又在跟前……宋暖满脑子只想着那点东西。 她不自觉地蹭进路子扬怀里。 路子扬被她的主动吓得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不是要跟他结束关系吗？ 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路子扬一只手抱着宋暖，一只手按住她不安分的手，回头看安思泽。 “本少爷让你掳人，让你掳人！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撒野，胆子够大啊！”安思泽揪住李盛威的衣领就是一顿暴揍。 李盛威抱头蹲着，毫无反抗之力，嘴里不断念叨着：“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我，别打我！” 宋暖娇哼，手伸进他衣服，“子扬……” 路子扬耳尖微红，脸色却仍旧阴沉，“安思泽，把人带走，还有一个谢泠玉，查查酒店，别让她跑了。” 宋暖还在，当着她的面打人确实不太好。 “行。”安思泽提着人就走。 走时不忘带上门。 路子扬轻轻将她抱起，放在床上，附身吻了吻她的唇，原本只是清浅一碰，宋暖却好似得到养分的枯树，缠着他索取不停。 他也被勾起了火。 大手摸到宋暖滚烫的肌肤，路子扬瞬间清醒。 怎么会这么烫？ 他松开宋暖，却被她一把拽回去，“不要走，路子扬，快点好不好……我难受……” 路子扬这才反应过来宋暖被下药了，低咒一声。 “暖暖，你现在不清醒。” 他心里始终记着她说过的话，不想跟他再有瓜葛，他不敢趁人之危，深怕她清醒后生气，更是与他老死不相往来。 宋暖难受得哼唧，“我很清醒。” 沉默片刻，路子扬抿唇，“你知道我是谁吗？” “路子扬。” “你说要过我们的关系要断了，那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他沉声问，“睡完我，你还是要回到秦禹川身边吗？” 第97章 都进过警局了还不老实? 宋暖只觉得十分聒噪。 磨磨唧唧的！ 什么路子扬，什么秦禹川，她通通都不想听，她现在只要男人。 她气得直哼哼，潜意识扬手一打，不偏不倚打中路子扬的脸，大声道：“你不行就换个男人来！” 刚刚似乎听见安思泽的声音。 “不要你了，安思泽，换安思泽来……” 路子扬脸黑得像锅底。 解下腰带，他绑住宋暖双脚，摁住她双手，单手将她打横抱起，放到浴缸里。 拨开开关，凉水哗哗流出。 天气本来就冷，又是深夜，宋暖穿的不多，根本耐不住这凉意，刺得她哇的尖叫，拼命挣扎着要逃走。 但是一站起身，就被路子扬按回浴缸里泡着。 她大发脾气，“路子扬，你疯了吗！很冷的你知不知道！” 路子扬淡声问：“清醒了吗？” 宋暖咬着唇不说话。 碰了凉水，体内的热火不仅没灭，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但冰冷的寒意让她恢复了几丝理智。 谢泠玉到底给她吃了什么东西！ 她别过脸，不去看路子扬，嗓音压抑着难受，“你出去吧。” 见她脸上潮红未退，路子扬默了默，起身离开。 望着他背影，宋暖暗自松了口气，浴缸已经放满了水，她闭眼沉入缸底。 倏地，一双有劲的大手将她捞起。 宋暖刚睁眼，视线又被挡住，路子扬用毛毯将她整个人裹成蝉蛹状。 她扭了两下，发现动弹不得，“你要干什么？” “去医院。” 半小时后，打完点滴，宋暖才感觉身体的燥火渐渐平息。 酒精作用却还没过，她仍然昏昏沉沉的。 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病房门口，路子扬插兜站着，视线穿过玻璃落在她身上，目光深沉幽静，让人难以察觉他在想些什么。 安思泽正好从电梯出来。 他的短发有些乱，像是跟人打架过。 靠着墙，他拧开矿泉水瓶，一口闷了大半瓶后，喘着粗气道：“老路，我去晚了，谢泠玉跑了，没找着人。” “报警，让警察找。”路子扬没什么表情。 他知道谢泠玉不好糊弄。 这女人三番两次闹事，每次都还能逃过一劫，要是没心眼，早在调换样品陷害宋暖时，就被收拾处理了。 安思泽点头，“李盛威送警局了，我把会所监控和酒店监控都调出来了，证据确凿，李盛威是跑不掉了，倒是那女的有点麻烦。” 路子扬扭头看他。 安思泽道：“从监控来看，她把自己摘得很干净，不过关键看李盛威指不指认她。” 他顿了几秒，问：“要不我联系吴局？” “不用。”路子扬拒绝，“我有安排，你先回去吧。” “行吧。”安思泽问：“暖暖怎么样？” 路子扬眸光暗了暗，平静地回答他：“被喂药灌酒，有些小伤，没什么大问题，修养几天就好。” 他说的轻松，安思泽却知道他有多难受。 安思泽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探头看了眼沉睡的宋暖，又回头看了看路子扬，沉沉叹息一声，拿起矿泉水瓶离开。 路子扬没怪他，但安思泽心里还是过意不去。 本来想帮着打探宋暖的想法，没想到好心帮倒忙，直接给人干进医院了。 红色超跑上。 安思泽惆怅地吸了一口浓烟。 他把烟扔掉，拨出一通电话，“周局，这么晚了没打扰你吧？” 那边声音慵懒，显然是被吵醒的，但语气却没有丝毫不耐，“没有，安少说哪的话？不过这个时间，安少有什么指示吗？” 安思泽嗯了一声，“刚送了个叫李盛威去你们那了。” “您的意思是……” “先把人放了吧。”安思泽把玩着火机，笑得人畜无害，“我明天再给您送过去，您看怎么样？” 周局忙道：“我现在就吩咐下去。” 十分钟后。 李盛威好好地从警局走出来。 突然被放走，他有些懵，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侥幸和得意。 风一吹，伤口隐隐作痛。 李盛威掀开衣服，低头看着身上的伤，到处都是淤青，全都是被来救宋暖的男人打的，他骂道，“该死的宋暖，你给我等着！” “都进过警局了还不老实？”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现在已经很晚了，周围没什么人，李盛威听见声音吓了一跳，警惕地环顾四周。 “谁？别装神弄鬼的！” 他边说边调转方向，跑回警局。 没跑几步，李盛威骤然撞上什么东西，摔倒在地。 路灯下，一大片阴影投射下来，不等他抬头看是什么鬼东西，一只脚就狠狠踩上他的胸口，他刚要爬起身，就又被踹得趴在地上。 安思泽笑问：“跑什么？” 李盛威看清他的脸，大惊，“是你……” “对啊，是我。”安思泽笑着答话，手一甩，掌中多出刀片，在月光下，泛着令人心寒的银光。 李盛威怕得直抖，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想干什么！这可是在警察局门口，你要是敢动手，信不信警察立马抓你！” “真是吵。” 他扯下李盛威的袜子，团成团塞进他嘴里。 利落地在他手腕处割了几道。 李盛威尖叫，可声音都被袜子捂在喉间，只能听见沉闷的呜呜声，惊动不了任何人。 安思泽居高临下看他，“你那个情妇跑得倒是快，你俩就住隔壁房间，怎么她就能溜得那么快呢？不过你放心，过不了几天，我就把她抓来警局陪你，让你俩有个伴。” 李盛威眼睛瞪大，呜声不断。 听得安思泽心烦。 一张拍他脑门上，安思泽冷脸道，“别妄想在警局闹出什么动静，我能让你出来，也能随时让你回去蹲着。” 警告完，他头也不回离开。 李盛威躺在地上，浑身仿佛被抽去了力气。 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小块水渍。 他费劲地吐掉袜子，捂着手，痛得面目狰狞，嘶声怒吼：“谢泠玉，你他妈竟然敢坑老子！” 第98章 都是千年的狐狸 郊区别墅。 宋凝雪半梦半醒间听见拍打窗户的声音，似乎还有说话声。 她艰难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眼前突然凑近一张巨大的人脸，吓得她失声尖叫。 “是我！” 宋凝雪胸脯起伏，手摸到墙壁上开灯，这才看清来人的脸。 她皱眉，“谢泠玉？你怎么来了？” 说完，她打量了谢泠玉一眼，浑身脏兮兮的，都是泥土。 宋凝雪眼底有些嫌弃。 谢泠玉毫无察觉，她一脸惊慌，“二小姐，你救救我，路子扬在派人抓我。” 又是路子扬！ 听见这个名字，宋凝雪心情都烦躁了，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怎么回事？” 谢泠玉道：“李盛威把宋暖抓走，带去酒店，我刚好住在隔壁，路子扬以为我跟李盛威是一伙的。” 宋凝雪闻言心中冷笑。 怎么偏偏那么巧，就住在隔壁？ 但她仍一脸笑意，“泠玉姐，如果只是巧合，路子扬不会刁难你的，你放心好了，赶紧回去睡觉吧。” 谢泠玉精神快崩溃了，“宋凝雪，你是不是想跟我撇清关系？” 宋凝雪脸色微冷，“泠玉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别装了。”谢泠玉彻底沉下脸，“宋凝雪，你就不怕我把当初的事情捅出去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宋凝雪面无表情。 谢泠玉都气笑了。 虽然早就预料到宋凝雪不是善茬，但为她做了这么多事，如今有事求她，她却这幅态度，谢泠玉不免心寒。 那点微末的情分也消散了。 谢泠玉冷声威胁：“你听不懂，自然有人听得懂。” 宋凝雪攥紧手。 其实谢泠玉一直都是她的人。 她答应给谢泠玉总经理的位置，前提是，谢泠玉要帮她除掉宋暖，要让宋暖彻底离开宋氏，失去继承权。 调换样品一事也是她的主意。 原本一切都天衣无缝。 就算事情败露，也只能查到谢泠玉，查不到她。 可现在，宋凝雪莫名有些心慌。 这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让她不安。 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 宋凝雪冷静下来，笑着拉她坐在自己身边，“我开玩笑的，泠玉姐，不是我不帮你，而是路子扬如今权势实在太大，我爸都被他缠得难以脱身，更何况我呢？” “秦禹川不是什么都听你的吗？” 提起秦禹川，宋凝雪就恨得牙痒痒，却又不能表现出来。 秦禹川早就变了，他的心已经飞到宋暖身上去了。 宋凝雪挽起完美无瑕的笑容，“川哥不行。” “怎么不行？”谢泠玉急眼了，以为她不是真心想帮自己，“为什么？你不是说什么秦禹川都会答应吗？” 为什么？ 哪有什么为什么。 宋凝雪自然不会告诉她理由。 沉思片刻，她道：“我可以帮你，但这事没那么好办。” 谢泠玉想起什么，忙道：“我有证据，我录了视频，可以证明都是李盛威一个人做的，跟我无关。” 闻言，宋凝雪暗喜。 她竟然有宋暖受辱的视频！ “视频呢？”她问。 谢泠玉咬唇，“在我包里，我跑得太急，包掉在路上了。” 宋凝雪：“……” “可能有备份，你电脑借我登下账号。” 宋凝雪立马把ipad给她。 所幸视频同步及时。 为了做样子，宋凝雪没有点开来看，语气坚定：“有了这个，我就好跟秦家交涉了，毕竟她现在还是明面上的秦家人，让秦家保下你没问题的。” 听着她的话，谢泠玉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宋凝雪帮她订了酒店，送她离开。 翌日。 宋暖迷迷糊糊醒来。 身边没有看护的人，她撑着起身，护士刚好走进来，问她：“你醒了？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除了脑袋有些发昏，倒没什么不适。 于是宋暖摇摇头。 护士道：“没事就行，收拾一下准备出院。” 宋暖心想，这不是vip病房么，怎么还赶人走？ 不过她还有急事要处理，身体没什么大碍，就也不赖着了，简单收拾后就离开。 没开车来，宋暖只能打车离开。 她看着路子扬的号码，犹豫着要不要打过去。 突然，安思泽就打过来了。 她接通，“安少。” 安思泽道：“暖暖，我刚来医院看你，听护士说你出院了？” “是，我刚走。”宋暖道，“昨晚是你救了我吧，我那时候意识有点模糊，但听见你的声音了……谢谢。” 安思泽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哎，这事说起来都怪我。而且，是老路救的你。” 宋暖沉默了。 安思泽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如今尴尬得不行。 他叹了口气，转移话题，“李盛威抓进警局了，谢泠玉没抓到，跑了。” 这都能跑了？ 宋暖面色微沉，“她还真是命大。” “谁说不是呢，行了，你别操心这些，老路……” 他骤然停声，意识到说错，轻咳一声后，急忙改口道：“我派人盯着呢，警察那边也在找人，不出三天，一定把人抓到。” “好。” 安思泽叮嘱两句让她多照顾自己之类的话后，便挂断了。 宋暖直接回家。 刚下车，就看见道她不想看见的身影。 抗拒都写在脸上了。 秦禹川隔着老远就看见她手腕的绑带，以及脸上的擦伤，伤口在那张无暇精致的脸上十分碍眼。 宋暖不得已走上前，问：“找我有事？” 她的态度很冷淡。 早上听说宋暖受伤进了医院，还差点被强奸，秦禹川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攥住。 又疼又无法呼吸。 他推了公司的会议，跑来这里找她，就是担心她，想看看她。 可她这是什么态度？ 秦禹川没来由的一股火气，沉着脸质问：“我不是告诉你别再查毒材料的事了吗？折腾出这一身伤，你满意了？查到什么了？” 宋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生气。 她平静道：“这是我自己的事。” 秦禹川冷呵，“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夫妻，你更是秦氏专项组的人，你想再把柏林集团给惹急眼吗？” 宋暖没有说话。 她当然知道，事情到此为止是最好的。 舆论已经平息，谢大壮也伏法。 可她不甘心。 不甘心让周敏躲在背后安生度日！ 第99章 以夫妻的名义 更何况，她执着地要求一个真相，不仅是单纯要针对周敏。 她更想借此拿捏周敏和宋凝雪的把柄。 哪怕周敏一直不承认，可宋暖始终怀疑，当年母亲消失，周敏不是全然不知情。 项目很重要。 可再重要，也没有母亲重要。 “我不会让这件事影响到秦氏和柏林的合作，但我会继续查下去，你别想阻止我。” 冷冷说罢，她推开秦禹川，开门进去。 秦禹川挡住门不让她关上，“行，我让你查！但有件事你得答应我。” 宋暖看他，“什么事？” 秦禹川道：“今年的国际珠宝宴要开始了，柏林牵头举办的，给我们递了邀请函，你陪我一起去。” 末了，似乎是害怕宋暖没理解清楚，他又补充：“以夫妻的名义。” 宋暖翻白眼，“没空。” 这种事难道不该是宋凝雪陪他去吗？ 反正这种宴会虽然有着国际的前缀，但都是私人性质。 大约看出她的心思，秦禹川脸色有些难看。 他挽尊道，“别以为是我想让你去！” “难道不是？”宋暖好笑反问，举起手在他面前晃，又指了指自己受伤的脸，“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这幅模样，怎么可能去参加宴会？” “你是专项组的人，凝雪不是，让她去算什么样子？你是想让她一个外人去给富太们介绍新品的工艺吗？” 他面无表情，好像真的真是为了利益出发，没有私心。 “时间还有半个月，够你恢复的。” 柏林是厉氏的子公司。 一直有听说柏林会提前给凉城的贵妇富太留新品，看来是真的。 只是宋暖没想到，竟然是以宴会的形式。 看来林静文给秦禹川邀请函时，就把其中的门道都跟他说清楚了。 既然是贵妇圈…… 没准能遇到当年认识母亲的人，或许还有机会打听消息。 思及此，宋暖应下：“行。” 宴会时间还长。 最近几天宋暖都在家里休息，没去公司，秦禹川派郑思源把宴会的书送去给宋暖—— 那是林静文给的，有关宴会的注意事项，以及一些季度新品的介绍。 第三天，宋暖恢复得差不多了，准备去趟警局。 刚出门就接到安思泽的电话。 “谢泠玉抓到了吗？” 那边静默了几秒，而后响起的却是路子扬的声音，“她死了。” 宋暖愣住，好半响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半小时后，江边。 大老远就看见江边停着警车，还围了不少人，司机听说有命案，吓得不敢往前开。 宋暖只能下车，跑着过去。 路子扬和安思泽都在。 “这是怎么回事？”宋暖抓住路子扬的衣袖，红着眼眶问。 路子扬抿了抿唇，“有人报案，说受到谢泠玉威胁，拿刀要杀她，警方为了救人，只能出动，没想到逼急了，谢泠玉直接跳江了。” 宋暖身形一晃。 路子扬连忙扶住她，顺势往怀里一带。 “暖暖，她都这么欺负你了，你还为她伤心什么，她就是死有余辜。”安思泽愤恨道。 宋暖呆呆望着平静的江面。 全没了。 谢泠玉一死，她便没有把柄威胁谢大壮指认周敏和宋凝雪。 这一次，还是她们赢了。 宋暖闭上眼，忽然觉得有些累。 她也懒得走动，淡声道：“路子扬，抱我回去。” 安思泽立即看向两人。 什么时候和好的？ 他怎么不知道？ 路子扬扯了扯唇角，照做，打横将人抱起，放到自己的兰博基尼里。 “你先好好休息，一会我让安思泽送你回去。” 宋暖淡淡看着前方，“安思泽没说，但我知道那晚是你救了我。” 路子扬关门的动作顿住。 宋暖继续说：“那天晚上是我自己跑走，自作主张跟踪谢泠玉进包厢，我太心急了，想抓到宋志仁出轨她的证据。是我犯蠢，我没有怪安思泽，你也别怪他。” 刚才，她看见安思泽脸上的伤了。 虽然很淡，但没逃过她的眼睛。 路子扬嘴唇抿成直线，有很多话想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静默半晌，他挑了个不出错的问题问她：“宋志仁出轨谢泠玉？” 宋暖点头。 把方瑜的发现、以及周敏的承认都跟他说。 其实她并非想跟他说这些无聊的事，只是堵在心里，实在发慌，没有人可以倾诉，不知不觉就说了出来。 路子扬却想到了什么。 他弯腰坐进后座，关上门，“如果能坐实宋志仁出轨，那你要拿到宋氏会更简单。” “可惜谢泠玉死了。”宋暖一语道破原本尚存的侥幸。 路子扬道：“周敏既然知道他出轨，手里肯定有证据，留着帮宋凝雪撕股份。可以从周敏那里下手。” 经他这么一说，宋暖倒也觉得不是不行。 但最近事太多了。 她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 “先过完这两个月再说吧，届时如果宋志仁又想私吞我的股份，再去抢走周敏手里的证据也不迟。” 以一个律师的敏锐度来看，这样风险会更大。 不过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既然宋暖这么说，路子扬自然也支持。 他点了点头，而后又小心翼翼道：“暖暖，宁娇娇已经回京都了，我们能不能……” 宋暖笑了下，打断他：“你觉得我跟你撇清关系，是因为宁娇娇吗？” “难道不是？” “不全然是。”宋暖心平气和地告诉他真相，“路子扬，你还是不明白我在乎什么，比起宁娇娇，我更在意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 在秦禹川之后，宋暖就会潜意识提醒自己，不要再相信男人。 真心瞬息万变。 可路子扬在意的却是这个。 他脸色微冷，“所以即便我和宁娇娇有什么，你也不在乎，是吗？” 宋暖:“你确定要跟我讨论这个？” 路子扬自嘲笑了笑。 真是心比石头还硬的女人。 他识趣地不再说，语调仍然冷淡，顷刻间像变了个人一样，散发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强势。 “宋暖，我为你做的这些事不是白做的，你想撇清，没这么容易。你也别跟我说钱，安思泽的人情，你觉得多少钱换得回来？” 终究还是来了。 她说什么来着？真心瞬息万变。 第100章 真正逼死她的人 宋暖竟有种预感成功的畅快。 她蓦地松了一口气。 被路子扬救后，她一直有些过意不去，总觉得自己有些狼心狗肺。 现在听到他索求回报，哪怕要的不是钱，宋暖压在心口的那块大石也是落地了。 她浑身轻松，“安思泽想要什么？” 看她眼底隐约透露出来的开心，路子扬火气直冒，语气冷硬许多：“你觉得你还得起什么？” 安思泽不差钱，权势地位都比她高，宋暖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拿得出手偿还的。 她暗暗叹了口气。 转头时，正好看见安思泽走来，头发被风吹散，模样吊儿郎当的。 宋暖扭回头看路子扬，“我有的东西安思泽也有，如果他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地方，我随时可以帮。” “至于你——”她抿了抿唇，陷入沉思。 麻烦的是，欠的不仅是安思泽的人情，更多是欠路子扬的。 他倾囊相助，宋暖全盘收下，以前不说，倒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但现在都挑明了，她自然不能再装傻。 不过算清这一切也好。 “我再给你打一笔钱。”她边掏手机边说，“如果以后安少找你讨还人情，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我帮得上，你可以来找我。” 路子扬按住她的手，“我不需要钱！” “那……工作？地位？权势？” “我都不要。”宋暖说的越多，他脸色便肉眼可见的越发难看。 宋暖皱眉，“那你要什么？” 自古以来，男人追逐的不就是这些东西吗？ 哦—— 宋暖恍然大悟，她还说漏了一样，调侃道：“想要女人？” 路子扬看她的眼神深了深，片刻后移走，语调十分平淡，“我现在什么都不需要，你先欠着，以后我提的要求你不能拒绝。” 一听就知道有诈，宋暖才不干，立马撂脸。 路子扬当即就看出她的顾忌，心中冷笑，但仍向她保证：“不是杀人放火，更不会让你去干危险、违背道德的事，你放心吧。” 闻言，宋暖心才放下。 原本她害怕路子扬会要求她继续跟他保持床伴的关系。 他们起初的关系本来就是不受世俗支持的，听到他保证不会违背道德……那两人的关系应该不会回去了吧？ 宋暖道：“可以。” 她不放心，但这种事拟合同也不合适，于是录了音当证据。 路子扬也很配合。 刚聊完，车窗就被人敲响。 抬眸一看是安思泽。 摇下车窗，路子扬问：“怎么了？” “人捞上来了，警察现在要带回去，你们怎么说？跟着回去吗？”安思泽弯腰，江边吹很大，吹得他睁不开眼。 说完就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来。 路子扬看向宋暖，想问她的意思。 “我跟着去趟警局吧。”沉思片刻，她道，“毕竟这事牵扯到我，警察那边估计早晚也会找我去做笔录。” 安思泽不赞同，“她死了，李盛威被捕，这事就平了，警察那边我打过招呼了，证据确凿，你去不去都没关系。” 他打过招呼了？ 宋暖有些意外，又不免有些头疼，不知不觉又欠了个人情。 事已至此，没办法。 路子扬道：“还有件事没告诉你。” “什么？” 他说：“去举报谢泠玉的人是宋凝雪，警方本来盯了谢泠玉几天，想看她和谢大壮一案有没有牵连，但宋凝雪报警说受到人身安全威胁。” “又是她。”宋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说起这个，安思泽就想起来了。 周局给了他样东西，被他随手扔车里了。 他拉开抽屉翻找，在角落里找到u盘。 “暖暖，这是那天晚上的视频，宋凝雪拿着这个去报警，说谢泠玉拿你威胁她，要她帮谢泠玉逃走，否则就曝光你的不雅视频。” 听见不雅视频几个字，路子扬心一沉。 伸手抢走u盘。 还没捂热，就到了宋暖手里。 宋暖摩挲把玩着，铁质外壳冰冰凉凉的，“她估计是骗宋凝雪的。” 在酒店她才被扒衣服，虽然没被扒干净，但那时候谢泠玉不在，她录不了视频。 只可能是在会所包厢拍的。 “那怎么处理？” 宋暖下车，走到江边，扬手将u盘扔进江里。 u盘小得没能在江面扑腾起什么水花，一如这份威胁于她一样，掀不起她心中半点波澜。 宋暖还是去了警局。 路子扬把她送回别墅后，她自己开车出来。 谢大壮今天就要被送去监狱，宋暖让方瑜去宋氏拿点谢泠玉用过的东西，赶在最后的时间见上谢大壮一面。 谢大壮以为她又要逼问幕后指使，面无表情：“你别费心思了。” “谢泠玉死了。”宋暖毫无征兆地、不冷不热地吐出这句话。 谢大壮愣住。 他像是没反应过来，宕机好几秒，呆呆看着宋暖许久，眸光才渐渐聚焦，满脸不可置信，“你、你说什么？” 宋暖重复道：“谢泠玉死了，跳江自杀。” “不可能！”谢大壮怒吼，眼睛瞪大，“阿玉不可能会自杀，她不是这种人，是不是你害死她，骗我她是自杀？” 宋暖微微一笑，“严格意义上来说，她确实不是自杀，而是被逼得走投无路，被逼死的。但逼死她的人不是我，否则我不会来跟你说这些。” 说完，她递出谢泠玉被辞退留在宋氏的工牌。 上面有她的照片。 眸光明亮，笑容明媚，还有几分青涩。 谢大壮接过，手抖个不停，眼泪不要钱似的砸在工牌上面，但双手被拷住，拿着照片，就没法去擦眼泪了。 “是谁，是谁干的？！” “是宋凝雪报警，谢泠玉被警察追，可能害怕，一时想不开就跳了江。”宋暖淡声道，“但是你应该明白，真正逼死她的人不只是宋凝雪，你在为谁做事，谁又在拿她威胁你？” 谢大壮死死攥着工牌。 他蓦地抬头，像是下定了决心，“我没有证据，但就是周敏让我做的。” “一点证据都没有保留？”宋暖皱眉。 如果没有证据，那就算翻案指认也很难成立，周敏大概率还是能把自己摘干净。 她悄悄按下录音。 第101章 给你送点情报 “全都是周敏让我做的，还有宋凝雪，她那个女儿也不干净！” “她答应让阿玉升职，撺掇她陷害你，把你赶出宋氏。” “包括秦氏的事，她也没少参与，贱女人心思狠得很，连自己的男人都敢坑骗，我当初就不该相信她！” “……” 走出警局时，宋暖头晕乎乎的。 她蹲在门口歇了一会。 也不知道是谢大壮说出的信息量太大，脑子超载，还是最近没有休息好。 虽然这些事她早就有预料，但真正听到时，心底还是发怵。 虽然和秦禹川签了协议，两人利益一体，近两个月，他应当是不会再帮着宋家和宋凝雪侵害她的利益。 可到底心不在一起，分裂是迟早的事，凭着他以前干的事，宋暖也无法相信他。 而路子扬…… 她也已经跟他断绝关系。 他们现在就是单纯的同事，以及还算熟悉的关系。 如今，她是真的单枪匹马了。 宋暖扯出一抹苦笑，望着敞亮的天空，发了一会儿呆后，起身离开。 没想到在门口遇到宋凝雪。 宋暖假装没看见，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姐，你怎么还是这样，眼睛长在头顶上？”宋凝雪站定，实在受不了她高傲的态度，对着宋暖的背影说道。 宋暖没搭理她，步伐如旧。 宋凝雪气得扶着肚子，快步上前拦住她的去路。 小时候就这样，成天摆出一副千金小姐的模样，明明是没妈的东西，她妈周敏才是宋家的女主人，宋暖还天天摆谱！ “你耳朵聋了吗？”她怒吼。 宋暖个子本来就比她高一些，现在穿着高跟鞋，整整高出宋凝雪一个头。 此刻正居高临下看着她，“你跟我叫嚣什么？” “有屁就放。” 宋凝雪被噎得脸色铁青，好半晌才调整过来，道：“谢泠玉偷偷找我，把你被李盛威欺负的视频给我，让我救她。” 宋暖面无表情，“所以？” 她要道谢吗？ “是我救了你，你这是什么态度！”宋凝雪气得脸红脖子粗。 宋暖闻言笑了，强词夺理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厉害。 她还没开始算账，宋凝雪就急着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宋暖冷笑，“现在没有外人，你用不着在我面前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报警逼死谢泠玉是为了什么。”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最好不懂。”宋暖淡淡道，勾唇笑了下，迈步离开。 宋凝雪攥紧拳头。 宋暖的笑让她有些不安。 当晚，宋暖破天荒地回秦家吃饭，秦禹川看到她时脸上闪过意外。 他清了清嗓，下意识理好西服，走到餐桌边，“搬回来住了？” 宋暖淡笑，没有回答，掏出手机放在桌上，点开录音，熟悉的嗓音响起—— ‘还有宋凝雪。’ ‘她答应让阿玉升职，撺掇她陷害你。’ ‘秦氏的事，她也没少参与，贱女人心思狠得很，连自己的男人都敢坑骗。’ 秦禹川拿筷子的手僵住。 抬头时眼底一片冷霜，冷冷盯着宋暖。 不等他说话，宋暖就道：“我不是来吃饭的，给你送点情报，谢大壮今天被送走前跟我说的话。毒材料背后操纵的人是周敏和宋凝雪，但是她们很聪明，没留下把柄，谢大壮只是个背锅的，至于信不信是你的事。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会再查下去。” 宋暖缓缓收起手机。 她一秒没有多待，简单吃了饭，说完该说的话就走。 秦禹川静静地坐着。 管家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看他始终不动筷，以为饭菜不合他胃口，问道：“少爷，要不要让厨房重新做些吃的？” “不用了。”还没吃就没胃口。 秦禹川直接去书房，关上门，拨通一串号码，不多时冷沉的嗓音响起，“之前找意大利工匠打造的那枚婚戒取消吧。” 警方没多久就出了毒材料事件的公告，加上秦氏公关部的运作，消息大肆传开，秦氏股市回升，柏林那边也能有交代。 宋暖落了几天清闲。 她打算在家里休息几天，没想到接到许怡然的电话。 许怡然，她的大学同学。 两人关系还算不错，但许怡然毕业后就去了国外读研，加上宋暖也忙，两人的联系便慢慢淡下来。 “怡然？”宋暖有些意外。 那边响起一道微怒的声音，“你还记得我啊，这么多年不联系，我还以为你彻底忘记我这个人了呢！” 宋暖淡笑，“抱歉，比较忙。” 许怡然倒是有所耳闻。 虽然远在国外，但新闻还是看的，最近宋暖的大小事情，她都没有错过。 也就是她今天看到了警方发布的消息，许怡然猜想宋暖目前的麻烦已经解决，才敢打电话来打扰她。 “知道，我又没说什么。”许怡然嘟囔道，“我回国也有几天了，这么多年没见，今晚要不出来一起吃个饭？” 最近刚好，宋暖爽快应下，“行。” “你有什么想吃的没？” “你安排。” 许怡然道：“那我一会儿把位置和时间发你，对了，我听说你和安思泽认识，熟不？要不你带他一起来？” 宋暖：“……认识是认识，但是我们不熟，你找他有事？” “没什么事。”她撇了撇嘴，“那行吧，晚上别迟到。” 转眼到了饭点。 一进火锅店，宋暖就看见坐在店里中间位置的女人。 她穿着白t恤，短裤，一头柔顺的长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剪成齐耳短发，似乎没梳头就出来，发尾弯弯翘翘的。 宋暖一脸狐疑地走过去。 “许怡然？”她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女人闻声抬头，看见她，笑得眼睛弯弯，“宋暖，你来了？” “还真是你。”宋暖在她对面坐下，震惊之色溢于言表，“几年没见，你变化还挺大的，差点没认出来。” 许怡然笑着捋了捋短发。 以前的许怡然是十分讲究的大小姐性子，精致爱打扮，与如今的模样大相径庭。 就连火锅店都鲜少踏足，嫌身上沾味。 现在吃得一脸香。 大约是宋暖的情绪都写在了脸上，许怡然道：“国外饭太难吃了，出去待了几个月，挑事的毛病就治好了。” 宋暖有点儿想笑，“看来你爸妈把你送出国的决定很正确。” “别说了。”许怡然摆手，一边饿死鬼般的往嘴里塞东西，一边道：“因为这事我还记恨着他们呢，回来都没告诉他们。” “那你住哪？” 许怡然：“现在住酒店，不过钱快花完了，我得先找份工作。对了，你要不跟秦禹川说说，让我进他公司上班呗？” 第102章 我说的话，算不算规矩? 宋暖的笑容淡了淡。 她没有即刻回话，许怡然一心扑在吃的上面，也没察觉到她的反应。 自顾的继续说着：“说起来，当年秦禹川跟你求婚我没去，我就想着你俩结婚我一定要赶上，没想到你趁着我出国，悄无声息地把婚结了。” 说起这事，许怡然气哼哼的。 她们好歹大学四年都待在一起，即便宋暖没把她当成多交心的朋友，也不能连份婚礼邀请函都不发吧？ 甚至什么时候结的婚她都不知道。 宋暖解释：“我们是隐婚，没有办席，只有家里人知道。” 许怡然哦了一声，“宋凝雪该不会还惦记着他吧？” 宋暖笑而不语。 “不是吧，你俩都结婚了，她还没死心？惦记着自己的姐夫，她咋还这么不要脸！”许怡然一嗓门怒吼。 店里其他客人都看了过来，纷纷低语。 宋暖有些尴尬。 “果然，有什么妈就有什么女儿，这些年你在家里没少受委屈吧？秦禹川呢，什么态度？你在秦家过得怎么样？” 不等她说话，许怡然就拿出手机，手指灵活地在键盘上打字，一脸气愤。 看起来是在回消息。 宋暖正想凑过去看，许怡然就哐的一下重重把手机砸在桌面，道：“明天有个校友会，我本来不打算去的。” 宋暖：“那你现在是决定去了？” “当然，听说宋凝雪也去，让我替你去会会她。” 宋暖：“……”算了，她开心就好。 出趟国，不仅口味变了，性格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 吃完饭时间还早，许怡然住得也近，不着急回去，便提议去商场逛逛，看看lv有没有出什么新品。 闲着也是闲着，宋暖同意。 一进门，柜姐就迎了上来，她不认识许怡然，却认识宋暖。 “宋小姐。” 宋暖点头，“我和朋友随便看看。” 柜姐微笑，立马道：“最近刚好来了批新款，二位要不要看看？” “好啊。” 柜姐立马去拿包。 宋暖坐着等，许怡然吃得撑了，便起来走走。 宋暖也没注意她，这么大的人，总不可能在店里走丢。 不料没一会儿，柜姐就跑过来道：“宋小姐，你朋友和其他顾客吵起来了！” 怎么回事？许怡然现在脾气怎么这么燥？ 宋暖跟着柜姐过去。 刚走近，就听见许怡然的声音，“这店是你开的么？我身上带了火锅味碍着你了？这么大年纪了，事还不少！” 宋暖循声看去。 站在许怡然对面的，是一个穿着紫色旗袍的妇人。 光是她脖子上的翡翠吊坠就价值不菲了，是少有的玻璃种。 大约是四十岁左右的年纪，正常社交角度下，完全看不到她脸上有一丝细纹，要不是她那双眼睛透出的韵味，这张脸的确很有迷惑性。 贵妇淡淡扫了宋暖一眼，只一眼便收回眼神。 那短暂的两三秒中，不屑、冷漠、高傲展露无遗。 宋暖抿唇，“怡然，怎么了？” “我逛着逛着到这边来，这也不是vip室吧，她说我身上味道太臭，让柜姐把我赶出去，真给我气够呛！”许怡然气得不轻。 “怡然，算了。”宋暖道。 “算什么算？我又没做错什么，人模狗样的，把自己当狗了？撒泡尿就能标记地盘？”许怡然冷哼，直接坐下，“我还就不走了。” 见状，贵妇淡淡吩咐：“叫保安。” 柜姐头疼得紧，拽着宋暖低语，“宋小姐，您赶紧让您朋友走吧！” 听见这话，宋暖也不乐意了。 顾客之间的矛盾暂且不说，柜姐代表门店，她不说消费多少，几百万也是有的，许怡然只是身上有股火锅味，就活该被赶走吗？ 见人下菜也不是这样的。 宋暖冷脸，“陈姐，麻烦你把话说清楚，如果是我朋友做了什么事冲撞到这位女士，那我们道歉，也会离开，如果不是，那我们想留想走都是自由的。这么当众赶人，是不是不合规矩。” 柜姐急得慌，两边都不敢得罪，“宋小姐，这位可是厉夫人！” 厉夫人？ 许怡然问:“哪个厉夫人？” 姜婕亭把茶水倒掉，似乎是嫌脏一样，“连厉家都不知道，果真是没见识。” 厉家。 厉景尘背后，凉城四大家族第一的厉家。 是柏林珠宝背后的厉家。 宋暖愣了几秒，态度好了一些，“厉夫人果然貌美，只不过今天这事不是我朋友的错，您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苛待她，要是传出去了，对您的名声也不好。” 姜婕亭笑了。 真是有意思，竟然敢威胁她。 她抬眸，冷冷扫着宋暖，出声问:“你又是谁？” “宋暖。” 姜婕亭动作微顿，眸光陡然变得锋锐。 根据酒吧传出来的消息，厉景尘喜欢的那个女人，名字就带个暖字。 如果是厉景尘的女人，那敢威胁她，倒是说得过去。 姜婕亭勾了勾唇，觉得有些意思。 “她身上带着异味，影响到其他顾客的购买体验，那她就不该待在这里面。人，是要待在自己合适的位置上的，不要逾矩。” 宋暖皱眉，“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这整栋商业楼都是厉氏旗下的产业，这个门店也是厉氏的，我是这里的老板，你说，我说的话，算不算规矩？”姜婕亭傲然道。 “狗屁不通！”许怡然怒道。 姜婕亭心情好，笑了笑没在意，朝柜姐招手，“左上角的包，我看刚才那位小姐挺喜欢的，既然上个季度没清出去，也别留着占位置了，打包送给二位吧，就当是我的赔礼了。” 柜姐会意，立马去打包了四个包，拎过来给宋暖和许怡然。 两人没接，脸色是同款锅底黑。 什么赔礼是送卖不出去的过季款式包？这不纯在侮辱人吗！ 姜婕亭挑眉，“你们要是不喜欢，也可以拿去送给别人，或转手买了，虽然是过季款，可到底是个牌子。” 她语气温和，可每个字都是明晃晃的羞辱。 “你！”许怡然就要冲上去打她。 宋暖拉住她，然后接过柜姐手里的包，“怡然，我们走！” 第103章 大晚上来勾引我 走了几百米远，许怡然气还没消。 薅着路边野花，她越想越气，“你刚刚就不应该拉我走，死老太婆拽什么拽，甩几个烂包就想羞辱人吗！” 宋暖买来两瓶可乐，递一瓶给她。 “喝点汽水，消消气。” 许怡然拧开，大喝一口，继续吐槽：“厉家好歹是凉城望族，怎么这厉夫人一点高门贵妇的涵养都没有？” 许怡然家境不差，中产以上。 她自然清楚上流圈的人，最爱把自己跟其他人划出个高低贵贱的范畴来。 但厉家已经站在顶尖。 怎么还爱狗眼看人低这一套？ “算了，凭她的身份，我们招惹不起。”宋暖很冷静，“秦氏跟厉氏的子公司有合作，跟她闹事，吃亏的准是我们。” 经她一说，许怡然也有些后怕。 许家虽然和厉氏没什么来往，但要是得罪她，厉家想整垮许家产业恐怕易如反掌。 想通后，许怡然蔫蔫的，“对不起，差点害了你。” 就是被羞辱两嘴，虽然影响心情，但到底没损害到实际利益。 宋暖没说什么，反过来安慰了许怡然两句。 送她回去后，宋暖就回了别墅。 一身的火锅味，回去后宋暖第一时间去洗澡，刚关上浴室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是路子扬的电话。 手机那端，宋氏大楼的会议室亮着灯。 “她没接？”安思泽问。 路子扬按下挂断，揉眉心，“可能睡下了，只能等明天了。” 安思泽：“暖暖已经跟宋氏没关系，宋志仁就算想把这锅扣她头上，没有那么容易。” 今天傍晚，神威器械副总打电话来。 他说神威周转不过来，项目款没那么快能给宋氏。 其实谁都听得出来，这笔钱大概会被神威赖掉。 之前宋氏为了稳住李盛威这个大客户，给了亏损的折扣，想着赔罪，还一次性接了神威好几个项目—— 全是谢泠玉亲手拟定的合同。 要不是神威的副总今天说了，宋氏高层还都蒙在鼓里。 货做了，李盛威被抓，神威内乱，周转不过来，钱收不回来。 从中作梗的谢泠玉也死了。 一连串的消息突然砸向宋氏高层，宋志仁都蒙了。 今晚紧急召开了股东大会。 会上，股东们指责不断。 “宋总，你说现在怎么办？！谢泠玉可是你的人，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你竟然一点都不知情？” “我看了下合同，神威的欠款高达九位数啊！” “还不算给人力成本和货损，神威的产品都是定制，我们也没办法低价倒卖给其他合作商啊，净赔钱！” “宋总，说白了，这事是你的问题！” 股东咄咄逼人。 众人被一个小小总监谢泠玉坑了一把，人死没得出气，不约而同将炮火对准宋志仁。 宋志仁知道他们想要什么。 被逼得急了，他道：“发生这样的事我也很遗憾，但各位的损失我实在是没办法。” 钱收不回来，亏损就得由几个股东承担。 按照宋氏近几年的收益来看，股东们至少会损失两年的分红。 “没办法，一句没办法就行了吗？” “宋总要是没办法，我看，这公司不如交给宋暖吧。”王仁毅突然开口，“宋暖辞职后去了秦氏，秦氏最近可是风生水起啊。” 当初，舆论风波一下把秦、宋两家拉下了水。 秦氏生意大，股市蒸发得比宋氏多。 而如今，秦氏已经顺利度过危机，稳拿柏林合作，反观宋氏……虽然从泥潭里出来，但污垢不仅没清理干净，还越来越多。 王仁毅有意将导致两家公司差距的原因归咎在宋暖身上。 宋暖掌控宋氏，对他更有益。 其他股东气头上，也跟着附和他。 “就是，早知道当初就让宋暖留下了，看秦氏现在经营得多好！” “宋暖毕竟姓宋，小姑娘还说话，把她请回来，给她个总经理当当，不比在秦氏好？她肯定愿意回来。” 眼看人心都扑向宋暖，宋志仁慌了。 他道：“各位急什么！损失我是没办法，但我已经决定了，会再拆分2%的股份给诸位，就当是赔偿。” 众人面面相觑。 有人半信半疑，“宋总，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宋志仁咳了声，“只不过合同现在还没拟好，最迟后天，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闻言，大家也不闹了，心花怒放的离开。 只有路子扬察觉不对。 宋志仁手里哪有那么多的股份？ 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宋志仁要拆分宋老爷子留给宋暖的股份，去平息股东们的怒火。 * 门铃响了。 从猫眼看见宋志仁，宋暖眼底闪过烦躁，还是开了门。 “你找我什么事？” 她挡在门口，没有让他进门的打算。 宋志仁也不是来做客的，直接递给她合同，笔也备好了，“把合同签了。” 宋暖皱眉，翻看起来。 看完，她脸色阴沉，啪的把合同甩宋志仁身上。 “异想天开！”宋暖冷笑，“股份是我的，你想当散财童子分股份，就拿你自己的去分，别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宋志仁知道她没那么好说话。 早有预料，于是软下语气跟她解释：“乖女儿，现在公司出现危机，你也是公司的一份子，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哪门子的一份子？”宋暖绕开他的坑，“我没有股份，跟宋氏没关系，你想我帮你解决问题，也可以，提前把宋氏交给我。” “你！” 宋志仁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宋暖淡笑，“宋凝雪和周敏不是有股份吗？你去找她们帮忙啊。” 说完，砰的一声，门关上。 宋志仁吃了个实实在在的闭门羹。 他心有不甘地离开。 在监控里看见他消失，宋暖关了屏幕，随后拿起手机，看见路子扬的来电。 犹豫片刻后，她拨回去。 低沉的嗓音响起，“我在你家门口。” 宋暖诧异，拉开窗帘，果真看见门口停了辆眼熟的兰博基尼。 路子扬就站在车前。 月色皎白，豪车俊男，宋暖心脏漏跳一拍。 他穿着服帖的西服，宽肩窄腰，长腿笔直又细，实在养眼。 宋暖笑了下，脱口而出：“大晚上来勾引我？” 第104章 你相信我吗 说完后知后觉这话不妥当。 他们现在已经不是情人关系了，这话说的……宋暖脸微热，有些尴尬，好在离得够远，路子扬看不见她的窘迫。 路子扬：“我有正事。” 他语气难得的严肃，声调也冷冷的。 宋暖收起玩心，开门让他进来。 她刚洗好，只围了浴巾，刚才宋志仁来时，她匆忙去开门，没来得及换。 大约是两人有过太多亲密的接触，裹着浴巾面对他，宋暖倒是不觉得尴尬。 就是路子扬身穿西装，显得她这模样有些不着调。 给他倒完水，宋暖问：“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我跟踪宋志仁过来的。” 宋暖：“……” 她扯了扯唇角，换了个问题：“什么正事？” “宋志仁是不是找你要股份？” 宋暖点头，猜到宋氏肯定开了股东大会，不然他不会这么巧赶在宋志仁后面过来，还知道宋志仁找她说了什么。 “我没给，宋氏发生什么事了？” 路子扬把事情简单跟她说了一遍。 宋暖沉默。 “宋氏本来运转就不行，现在又亏损一大笔帐，我探过风声，不少股东起了撤资的念头。”路子扬淡声道。 “一旦撤资，宋氏离宣布破产就不远了。” 宋志仁怕股东拥护宋暖上位。 然而，宋氏真正的危机从来就不是易主，而是破产。 可惜宋志仁看不明白。 宋暖冷静地看着他。 男人很稳重，五官仍然俊美，味道却变了。 眉眼间没再有以前的邪魅。 而是冷沉、肃穆，气势十分沉稳，看她的眼神……像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睥睨，仿佛是天生自带的。 宋暖脑子异常清醒，“你才是宋氏股东，我不是，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表达什么？” 闻言，路子扬勾唇淡笑。 弧度十分清浅。 “我想表达什么，你不知道吗？”他反问。 “有话直说。” 路子扬道：“宋暖，我可以解决目前宋氏的问题，只要你想。如果不解决，你只能给出股份，否则股东安抚不下来，一旦撤资，宋氏就没退路了。” 空气安静了十几秒。 宋暖在思考。 思考路子扬说的话的可信度有多少。 思考他为什么会在短短时间内，有了这惊人的巨变。 一个律师，在管理大型企业上竟这么游刃有余，甚至能看到她看不到的，想得比宋志仁还要远。 不知过了多久，宋暖淡声道：“你想怎么做？” “你相信我吗？”他不答反问。 宋暖笑了，“你指的是哪方面？你的能力？还是你这个人？” 静默几秒，路子扬道：“我的方法不算很良心，但绝对合法。七天，七天之后，我保证股东不闹事。” “你想要什么？”宋暖问。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路子扬挽唇淡笑，“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但先欠着。” “……行。” 坐上车，路子扬拨出一串号码。 他沉声吩咐：“搜集起来的证据可以放出去了，分开动手，别被发现。” “明白。” 翌日中午，宋家。 宋志仁端着砂锅从是厨房里出来。 “来，雪儿，这是你最爱吃的汤，爸好久没煲了，你尝尝味道怎么样？”宋志仁一脸慈祥地盯着宋凝雪，舀了一碗汤给她。 宋凝雪尝了一口，“味道还是跟从前一样，爸，你真好！” 宋志仁笑道，“喜欢就好。” 说着，给周敏也盛了一碗。 她道了声谢，心知宋志仁的好不是空穴来风，状似无意道：“志仁，你怎么突然有空了？公司没事吗？” 宋志仁笑容凝在脸上。 一顿唉声叹气。 见状，周敏心中咯噔，料到宋氏出事了，和宋凝雪相视一眼。 宋凝雪问：“爸，公司是不是遇到事了啊？” 宋志仁一脸愁容，“谢泠玉私下跟李盛威签了好几份合同，李盛威被抓，神威说给不出钱，股东们不乐意了。” “那有什么办法？”宋凝雪嗤之以鼻，“做生意，哪有稳赚不赔的？” 宋志仁看了她一眼。 “可他们觉得，把公司交给宋暖，他们就能稳赚不赔了。” “什么？！” 宋凝雪摔筷子，怒道:“宋暖当初进媒介部捅的篓子，他们都忘了吗？脑子有病吧，竟然还想要让她继承公司！” 周敏递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宋凝雪咬牙，收敛脾气，坐了回去。 “爸，你绝对不能听他们的，要是把公司给宋暖，那我们全完了。”宋凝雪抱着他胳膊，温声撒娇。 “我当然知道不能交给她，可我有什么办法？”宋志仁没好气道，“股东们个个都说要她回来，只有我一个人反对有什么用？” 周敏问：“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她心里清楚，宋志仁会在她们面前提及，便证明事情还没走到绝路。 只是这生路…… 可能需要向她们母女讨。 不出她所料，宋志仁道：“也不是没有办法，我答应了股东，多给他们2%的股份，只是我手里的股份不够……” 宋凝雪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冷着脸松开他的手。 她没有股份。 所以宋志仁要的，是周敏手里的股份。 周敏看起来还算淡定，温声温语的，“志仁，我也只有8%的股份，你难道是要我把这些全给你吗？我记得宋暖有40%的股份在你那吧？而且，你答应给雪儿的股份也一直没给，你是要把我们娘俩的的东西都吞了吗？” 宋凝雪瞪着他。 “怎么可能？”宋志仁否认。 周敏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不会亏待我们母女，宋暖股份多，你找她要一半，20%就好，她不会不给的，你可是她爸啊。” 说起这个，宋志仁脸色就臭得不行。 是啊，他可是宋暖亲爹，生她养她，结果家里有难，找她帮点忙，直接就被拒之门外了！ 宋志仁心里气啊，却又不能表现出来。 要是让周敏知道他去找过宋暖，被宋暖拒绝，那再想从她这儿拿到什么东西，就更难了。 他道：“遗嘱写了，股份只是暂由我保管，我没有使用权，宋暖也没有，只能等到她继承宋氏之后才可以。” 意味着，这些股份，谁都动不得。 第105章 你老公没陪你来啊 宋志仁看向宋凝雪，“雪儿，爸不要你的钱，只是当时秦广晟给了你两套房子，你不是还有一套吗？要不你给爸救救急？” 宋凝雪听傻了。 怎么说来说去，事情又绕回了她身上？ “爸！”她怒火直烧，“我把别墅都给你了，现在我自己就只有这一套，你拿走了，我以后住在哪里？” 这么多年，宋家看似宠她，其实一套房子都没有买给她！ 要不是秦广晟给了她两套，她现在名下还一片空。 她还把一套别墅给了宋志仁示好。 这才过去多久，竟然就盯上了她另一套？ 这次说什么她都不会给！ “你说的是什么话？家里这么多房间，不够你住吗？”宋志仁训斥她。 “这哪里一样了？” 宋志仁：“哪里不一样？你迟早是要嫁给秦禹川的，秦家会给你们准备婚房，你要房子有什么用？难不成你还想学你姐，自己搬出去？” 宋凝雪被骂得红了眼眶，委屈和不甘全都涌上心头。 为什么宋暖什么都能得到，秦广晟把地段最好、价值最高的秦家老宅给她，却只是给自己两套普通房子。 她已经给出一套给宋志仁了，宋志仁为什么还惦念着另一套？ 为什么不去找宋暖要！ “我不会给的！”宋凝雪擦着眼泪，恶狠狠道：“有种你就去找宋暖、秦禹川要钱，我什么都没有，你别找我！” 说完，垂眸就看见那碗没喝完的汤。 她一阵恶心，端起直接倒进垃圾桶。 饭也不吃了，直接就走。 宋志仁气得浑身直抖，“死丫头，反了你了！当初你转走公司两千万给路子扬的时候怎么不说？真是白养你了！” “够了。”周敏重重放下瓷碗。 宋志仁回头，怒视着她，“你也要跟我叫板？” 他浑身紧绷，似乎只要周敏敢忤逆他，拳头下一秒就会落到她身上。 周敏隐忍地咬了咬牙，然后挤出一抹笑，“志仁，雪儿还怀着孕，你跟她较什么劲？在禹川这件事上，她本来就受了委屈，好处全让宋暖讨去了。” 宋志仁烦躁地甩开她的手，“你不用暗示我！你以为是我不想找宋暖？” 没用的东西！ 周敏暗骂他几句，笑道：“我把股份给你就是了。” 宋志仁脸色这才好一点。 揽着她的肩，宋志仁道：“还是你体贴我，放心，等这风波过去，我会好好补偿你和雪儿的，绝不让你们受委屈。” 周敏面无表情。 * 隔天下午，宋暖接到许怡然的电话。 “暖暖，我过了秦氏的面试了！下周一就去入职。”她很高兴。 宋暖也替她高兴，“恭喜你！今晚请你吃饭？” “明天吧，你忘啦，我今晚要去参加大学聚会，现在在路上呢。” 宋暖想起来了，“那就明晚再约。” 两人又聊了几句，许怡然似乎到了聚会地点，匆匆忙忙就挂断电话。 宋暖去人事部，“小林，近两天面试通过的应聘者资料能不能给我看一下？” “可以的。” 人事很快就把资料调给宋暖看，以防资料外泄，只能在人事部的电脑系统上面查看。 为了掩人耳目，宋暖没有直接挑出许怡然的资料，一份一份翻。 小林问:“宋总，你是有认识的人吗？” “没有。”宋暖摇头否认，淡定解释，“人手有些不足，想看看能不能从这些实习生里再调个助理过来帮忙。” “原来是这样。” 说话间，她翻到了许怡然的资料。 许怡然应聘的是广告部。 幸好，不是在项目部。 她若是不想被家里发现，就一定得避过项目部。 查完资料，宋暖道了声谢后就离开。 回到办公室，方瑜敲门进来。 她低声说，“宋姐，刘总之前有个项目吃回扣，这事似乎被发现了。” 这事宋氏的事情。 自从昨晚答应路子扬后，宋暖不放心，吩咐方瑜盯着宋氏的情况。 宋暖挑眉，“被董事会知道了？” 方瑜摇头，“应该不是，我是听他助理说的，昨晚半夜有封匿名邮件发到他邮箱，平时邮箱都是工作邮件，助理就点开了。没想到都是他项目吃回扣的证据。” 昨晚半夜。 这个时间点……难道是路子扬的手笔？ “我知道了，你继续盯着，能打探得到消息就打探，打探不到的就别管了。” 方瑜点头，“明白。” 如果路子扬能用抓到每个股东的把柄，那确实是能按住股东撤资的打算。 宋暖勾起一抹弧度，心情美妙。 一看时间，正好六点，下班时间，拎包打卡完就走。 与此同时，高级餐馆包厢。 宋凝雪来得最晚。 许怡然今天本来就是为了她来的，想看看宋凝雪的现状，没想到她整整迟到半个小时。 “不好意思大家，路上有些堵车，来晚了。”宋凝雪一脸歉意，声音甜美，“我带了些礼物给大家，一会儿吃完饭再去拿。” 众人本来等得都有些火气，听见这话，纷纷挂起笑。 “哇，不愧是雪儿，来聚会还准备礼物，让我这种空手来的怎么办？” “几年没见，雪儿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陈雅，以前宋凝雪身边最忠诚的跟班。 “雪儿，来坐我这边，这儿有窗，光线好，等会拍照好看！” 陈雅亲昵地挽着她胳膊，拉着她落座，随后训斥其他男人，“还抽烟？雪儿最闻不得烟味了，赶紧灭了！” 其他男同学闻言，愣了下，然后笑着把烟掐灭。 连连说着抱歉的话。 宋凝雪很是大度：“没什么，我现在也没那么娇贵了。” 许怡然冷笑。 “呀，凝雪，你老公没陪你来啊？”她状似无意问道。 宋凝雪表情微僵，但很快就恢复常色。 一声惊起千层浪。 大家面面相觑，有人震惊道：“雪儿，你啥时候结婚的？我怎么不知道啊？你们收到请帖了吗？” “不知道啊，我工作忙得很，没关注呢。” “我也不知道。” 宋凝雪打断他们，看向许怡然，“怡然学姐，你怎么这么问？” 许怡然一脸漫不经心，“我看你肚子有点大，还以为你怀孕了呢，看来是你最近吃胖了，下颚线都消失了。” 第106章 信一半就行了 宋凝雪青着脸，将长发拨弄了一些到身前，挡住脸。 许怡然没错过她的小动作，被她逗笑，“学妹，别拨弄了，你这挡了前面，后面没挡，这看着肩膀好像也变厚了。” 宋凝雪：“……” 她白着脸，牙都要咬碎了。 偏偏被许怡然一说，大家的视线都顺着她的话移动到她肩膀上。 宋凝雪只觉得肩膀好似担了什么千斤重的东西。 陈雅出声打破尴尬，“嘁，你懂什么，雪儿这叫幸福肥，她男朋友可宠她了。” 许怡然看向宋凝雪。 她竟然有男朋友了？难道没再纠缠秦禹川了？ 见她一副吃惊的样子，陈雅掩嘴笑道：“怡然，你出了趟国回来，怎么看着好像还变土了？对了，宋暖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提起宋暖，众人神色各异。 当年宋暖的美貌全校皆知，在座不少男人，暗恋的、明恋的，几乎都追求过宋暖。 只可惜，她早就有了秦禹川这个青梅竹马。 同学聚会就是另一种形式的阶层划分。 能到场的，大多都是这些年打拼出了成绩的。 男人有了钱，再听见昔日女神的消息，难免起了些打探的心思。 “说起来，宋暖自从结婚后，都不怎么见她露面了，连她的近况都很难打听到，难道是过得不好？” 一个开公司的男同学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我的公司跟秦氏有业务接触，你们不知道吗？宋暖跟她老公早就貌合神离啦！” 众人哗然。 这可是惊天八卦。 想当初，秦禹川求婚阵仗的豪华程度，让他们在群里讨论了整整一个月。 男人恨有钱娶到宋暖的不是自己，女人则嫉妒宋暖命好。 陈雅看向宋凝雪，两眼放光，“雪儿，他说的是真的吗？” “陈雅，你别问了，姐姐的事，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宋凝雪责怪地看了她一眼，看似什么都没说，其实什么都说了。 大家听得出她的弦外之音。 许怡然打量他们。 “宋暖手里好几个项目，忙着呢。” 她嗤笑一声，“哪跟你们一样，天天脑子就想着男人那点事？说起来，凝雪，你都谈男朋友了，怎么没带男朋友一起来？” “该不会是长得不好看，不敢带出来见人吧？” 许怡然敌意明显。 空气莫名就弥漫起火药味。 “他最近刚接手公司，很忙，下次有时间，我带着他来见你们。”宋凝雪莞尔一笑，不紧不慢道。 陈雅立即捧场，“哇，你男朋友有公司啊？” “只是个小公司啦，一年挣不了多少钱。”她含笑道。 任谁都听得出来这话是在藏拙。 陈雅：“你看得上的男人，怎么可能是赚小钱的，雪儿，别谦虚啦！以后你成了贵太太，可别忘了我们。” “就是就是。” “苟富贵勿相忘啊！” 许怡然心中冷笑，瞧着满桌的菜，索然无味。 拿起手机，说了句‘接个电话’就走。 拐进洗手间，关上门，许怡然点开和宋暖的聊天框，疯狂打字吐槽。 ‘这宋凝雪真是越来越茶了。’ ‘人胖了不少，你是没见到，我说她变胖时，她那表情，简直精彩绝伦，笑死我了！就该录下来给你看。’ ‘你是不知道，她暗戳戳炫耀男朋友，听说是开公司的。嘁，能有秦禹川有钱？’ ‘对了，你和秦禹川……感情还好吧？’ 她一口气发了许多。 宋暖只回了她最后一个问题。 ‘宋凝雪跟你提起我和秦禹川的事了？’ 许怡然托着腮，打了几行字又删掉，直觉告诉她，宋暖和秦禹川可能真的如他们所说的，感情出现问题了。 她仔细回想了下。 吃火锅那天晚上问起婚礼的事，宋暖态度有些冷淡。 斟酌之后，许怡然回复：‘一个男的跟秦氏有生意往来，说你们夫妻俩感情破裂，有人跟宋凝雪打探，她倒是没直说……’ 宋暖：‘她的话，你信一半就行了。’ 见状，许怡然心放了放。 看来那男人是胡说八道的，不过宋凝雪含糊不清的是想干嘛？ 难不成有了男朋友，还惦念着秦禹川？ 许怡然一阵恶心，收起手机，吃饭的心思都没有了。 正打算出去，就听见外面两道熟悉的谈话声。 “凝雪，你看见许怡然的样子没？她就是故意的，真是气死我了，她跟宋暖关系好，肯定是想来看你笑话的。” 竟然是她们两人。 许怡然偷摸打开录音，将收音口贴近门。 宋凝雪道：“大家都是同学，别计较这些，何况宋暖还是我姐姐。” 陈雅翻了个白眼，“一个私生女，名不正言不顺的，明明知道你心悦秦学长，还拿遗嘱逼秦学长跟她结婚，这不就是跟你抢男人吗！” 她一脸愤懑，“幸好你现在找到更好的男朋友了，不过你男朋友到底是谁呀？” 宋凝雪淡笑，“等我们结婚，会给你发请帖的。” 陈雅笑道：“好呀。” 啪嗒—— 最里面的独立厕所间的门突然打开。 宋凝雪和陈雅都没想到洗手间有人在，听见声音吓了一跳，动作同步地回头。 看见许怡然的瞬间，都变了脸。 许怡然不疾不徐地整理着衣服，淡淡瞥了两人一眼，若无其事地从她们身旁走过，洗完手，就准备要走。 刚说完宋暖坏话，陈雅心虚，出声叫住她。 “怡然，你别出去乱说话！” 许怡然觉得好笑，回头看她，“你指的是哪一件事？是你说宋暖是私生女？还是说宋暖逼婚抢了宋凝雪的男人？” 当年，秦禹川和宋暖都是风云人物。 除了男俊女靓，还有他们青梅竹马的关系。 不过当时有风声传出，说宋暖跟秦禹川根本没有在谈恋爱，两人只是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好而已，不是情侣。 两人都没有出来澄清，绯闻就真真假假地传着。 许怡然跟宋暖关系好，自然知道两人真正的关系，虽然没在谈恋爱，但早早就定下婚约。 毕业后，会恋爱结婚一步到位。 至于陈雅说的版本—— 许怡然看向宋凝雪，觉得大概率是宋凝雪捏造出来骗她的。 陈雅满脸不服，“我说错了吗？” 第107章 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许怡然笑了。 “宋凝雪，既然你已经有男朋友了，还拿着当年的事骗你的朋友，让你的朋友骂你姐姐，你良心过得去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宋凝雪面无表情。 扔掉擦手的纸巾，许怡然好笑地盯着她，“你可真不要脸的，是你一直纠缠秦禹川，暗戳戳勾引他，也就宋暖天真好骗，我们当时寝室除了宋暖，谁不知道你那点心思？” 话刚说完，陈雅就急眼了，迫不及待反驳她。 “喂，你别血口喷人啊！” 许怡然懒得理她们，一个蠢货，一个白莲花。 她边走边道：“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录音了，以后见着我最好客气点，免得哪天我心情不好，不小心就给丢到网上、学校论坛，曝光你们丑恶的嘴脸。” 陈雅傻了。 说坏话的人可都是她！ 虽然她跟宋凝雪关系好，可宋暖背后是秦家啊！ 背后蛐蛐两句过过嘴瘾罢了，她可不想真的被捅到宋暖面前去，谁知道宋暖会不会因为这点事就报复她？ 陈雅求助地看向宋凝雪。 宋凝雪不慌不忙，反正她刚才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不过还是得做做样子。 “怡然学姐，陈雅就是一时嘴快，她就是为我抱不平而已，没有恶意的，你把录音删了吧，好吗？” 陈雅感激得不行，“雪儿，还是你好。” 许怡然：“你说删就删？这就是你们求人的态度吗？” “你想怎样？” “道歉得有吧？”许怡然抱胸，讥笑地看着她们。 陈雅咬牙，“对不起。” 许怡然笑起来，“你跟我说对不起干嘛？你骂的是宋暖，应该去她面前道歉呀，需不需要我带你去见宋暖？” “你——” 陈雅脸都绿了，她就是怕被宋暖知道，许怡然还说带她去见宋暖，分明就是故意的！ “怡然学姐，我会替她给姐姐道歉的，你就把录音删了吧。” 独自在国外生活多年，许怡然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好说话的大小姐了。 她邪恶勾唇一笑，把玩着手机，用口型道：“不——删——” 话落，陈雅扑向她，一把夺走她的手机，找出录音，全部删除干净。 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许怡然气懵了，反应过来后，拽着陈雅的头发就扇了她一巴掌。 “你胆子挺大啊！” 陈雅被打了，失声尖叫，扑腾着要去挠许怡然。 宋凝雪皱眉拉住许怡然，“学姐，你怎么平白无故就动手？快点松开陈雅，不然我要报警了！” 陈雅做了美甲，又长又尖。 许怡然被狠狠挠了一道，火气烧得更旺。 “滚开！”她一把推开宋凝雪。 洗手间地面有些水渍，正常走动没事，可被许怡然一推，宋凝雪脚下瞬间一滑，整个人往身后倒去，结结实实砸在地上。 她下意识捂住小腹。 小腹一阵收缩，又疼又麻。 宋凝雪脸色都青了，话都说不利索，“医院……送我去医院……” 许怡然和陈雅打架打得正上头，哪里顾得上她。 两人撕扯得厉害。 宋凝雪痛得脸都白了，想伸手去拿手机，可身体像被下了咒，根本动弹不得，浑身在不停冒着虚汗。 她拼尽全身力气，吼了一声：“你们别打了！救命，救命！” 听见声音，许怡然最先停手，分神去看她，因此还挨了陈雅一拳。 “你他妈还打我？”许怡然甩开陈雅，“你舔的主子都流了一地的血了！” 陈雅闻言扭头去看宋凝雪，瞳孔地震。 许怡然跑过去检查她的生命体征，冷静道：“赶紧打120！” 半小时后。 医院，手术室的灯还亮着。 宋暖率先赶到，“怡然，怎么回事？” 站起身，许怡然还没说完，一旁的陈雅就抢先道：“是她！许怡然先挑事的，她动手打我，还推了凝雪，凝雪流了好多血，现在还在抢救！” 刚说完，电梯口就又出现一摸身影。 秦禹川西装革履，短发遮住额头，一双眼睛比大学时候多了几分锋利。 他显然听见了陈雅刚才的话。 一句话没说，他直接看向许怡然，“是你动手的？” 许怡然抿唇没说话。 当时场景混乱，她确实记得自己推了宋凝雪一下，可是……没有监控，她怎么知道不是陈雅推的？ “秦学长，我保证，真的是她！” 陈雅小脸煞白，不知道是被宋凝雪受伤的画面吓到，还是怕被追究责任。 她道：“凝雪流了好多血……宋暖学姐，虽然怡然是你朋友，但凝雪也是你妹妹啊，你不能包庇她！” 许怡然蹙眉，“当时地面光滑，而且我看了，她根本没有撞到什么东西，怎么可能会流那么多血？根本不符合……” “怡然。”宋暖打断她，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许怡然欲言又止。 秦禹川拨出一通电话，冷声道：“叫警察过来。” 这是要报警处理了。 如果宋凝雪有个三长两短，恐怕她们两人都跑不脱责任。 但是，陈雅是宋凝雪的朋友，等宋凝雪醒来，恐怕不管真相如何，她都只会指认许怡然一个人。 宋暖皱眉，朝秦禹川说道，“洗手间没有监控，又只有她们三个人，结果如何，都是宋凝雪说了算，不公平。” 秦禹川瞥她，声音有些冷，“报警处理，还不算公平吗？” 看出两人之间氛围怪异。 许怡然眼珠子转了转，心中有了猜测，于是拿出手机，从备份里恢复被删掉的录音。 当着众人的面放出来。 陈雅脸色青白交加。 宋暖表情也有些冷，秦禹川敛眉，下意识看向宋暖。 许怡然道：“这就是我打人的理由，秦禹川，他们这么说宋暖，换做是你，你会无动于衷，听着她们诽谤造谣宋暖吗？” 秦禹川一脸冷色，“你打人还有理了？” “拜托，是她们背后诽谤造谣在先，还抢我的手机，这能算抢劫吧？我为了拿回自己的东西，打人怎么了？” 许怡然理直气壮的。 宋暖一个头两个大。 她把许怡然拉开，“怡然，你先冷静一下。” 如果说先前只是怀疑，那么此刻，许怡然是真的确定，宋暖和秦禹川已经感情破裂了。 第108章 孩子没有保住 她对感情的感知向来敏锐。 哪怕宋暖什么都没说，可结合宋凝雪对男朋友的遮遮掩掩、以及秦禹川现在对宋凝雪过分的在意，许怡然就猜到了。 她压着怒火，低声问：“宋暖，你老实告诉我，秦禹川是不是出轨了？” 宋暖抿唇，“你问这个干什么？” “那个女人是宋凝雪，对吗？”她执着地继续问。 宋暖没有回答。 看着她隐忍的模样，许怡然快被气疯了。 “你一直知道是不是？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宋暖拍拍她的肩膀，道：“怡然，我知道你很生气，但这件事很复杂，我有空再跟你解释，以后再说，好吗？” 许怡然狠狠踢了下垃圾桶泄愤。 而后瞪着秦禹川的背影。 她低骂道：“妈蛋，狗东西，男人就是贱！” 最后一句她骤然拔高音量。 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也差不多了，毕竟在场的只有秦禹川一个男人。 秦禹川闻声，回头冷冷看了她一眼。 “看什么看？”许怡然瞪着他，凶神恶煞的，“活了这么多年，我真是第一次见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宋暖没忍住提醒她一嘴，“别忘了，他是你老板。” 她一说，许怡然想起来了。 她刚收到秦氏的offer。 这时，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从里面出来。 秦禹川走上去，问：“她怎么样？” 医生摇摇头，“大人没事，好好休息几天就好了，但是……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孩子没有保住。” “你说什么？！”许怡然疯了似的冲上去。 宋暖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看向秦禹川，却发现他很冷静——至少看起来是这样，清俊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表情管理堪称完美。 他怎么会这么冷静？ 许怡然是反应最大的，她拽着医生，“医生，她怀孕了？” 医生看她，“你是家属吗？” 宋暖再度把许怡然拖走，跟医生道谢。 几乎所有人都傻了。 陈雅虽然震惊，但终归害怕担责，秦禹川让她走后，她立马就跑得没影。 许怡然倒是没走。 她冷静下来后，看了看宋暖，又看了看秦禹川。 他们两个人太冷静、太平静了。 许怡然细思极恐，看向秦禹川，“姓秦的，你别告诉我，宋凝雪肚子里怀着的是你的孩子？” 宋暖皱眉，“怡然，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许怡然死活不愿意走。 “秦禹川，你他妈还是不是人？宋凝雪可是你小姨子！你出轨她，竟然还让她怀上了你的孩子！你把宋暖当什么了？” 秦禹川淡淡看着她，“孩子是因为你流掉的。” “怎么，你还想追究我的责任？” 许怡然气上头，什么话都直接从嘴里冒出来，“别跟老娘说孩子是无辜的，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你们偷情的种就不该留下！” 秦禹川脸色愈发阴沉。 他忌讳这个话题。 特别是在宋暖面前，尽管她早就知道，可他不想在她面前提起这事。 他冷着脸，“许怡然，你别以为我真的不敢拿你怎么样。” 宋暖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二话不说把许怡然拽进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最后一秒，她淡声道：“辛苦你留下来照顾她。” 车里。 许怡然已经喝完第二瓶矿泉水了。 矿泉水瓶被她捏成扁状。 宋暖送她回酒店，路上两人一直无言，直到车停在酒店楼下。 许怡然没有下车，问她：“你跟秦禹川住在一起吗？” “没有，我自己住。” “你那儿有没有多的房间？”许怡然问。 宋暖点头。 许怡然道：“我明天酒店刚好到期，你等会，我去收拾东西，今晚去你家住。” 说完，她似乎是觉得自己语气有些不好。 毕竟要搬到别人家里住，说得好像是命令似的。 于是，她又补充问道：“行吗？” 宋暖笑道：“很欢迎。” 许怡然东西收拾得很快，就几分钟的时间，便提着行李箱下来了。 她的东西不多，就一个箱子，和一个大的手提包。 宋暖觉得奇怪，“你从国外回来，就带了这点东西吗？” “东西多拿着麻烦，我就带了些必备的，其他用不上的都当二手转卖出去了，反正带回来也没用，占地方。” 宋暖赞赏地点了点头，“聪明。” 许怡然觑着她，意有所指，“男人也是一样的，没用就赶紧扔。” 宋暖：“……” 二十分钟后，车子开进别墅车库。 家里还没有雇佣人。 宋暖便先让许怡然去洗澡，自己则给她收拾房间。 不过，许怡然没住。 她坐在宋暖的房间，一直等着她处理完工作。 宋暖关上电脑，问她，“你是不是饿了？” 其实她心里清楚许怡然留在这里是想说什么。 “宋暖，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对不对？”许怡然按捺着心中的怒气，“秦禹川这混蛋就是这么欺负你的？” 宋暖抿唇，没有说话。 说实话，在这件事上，这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明确维护她的人。 宋暖很感动。 她一直以为，自己和许怡然只是大学四年的饭搭子，不能说陌生，但关系也没有好到互诉衷肠的程度。 所以这些年发生的事，她一个人都没说过。 “你说话啊！” 许怡然恨铁不成钢，“你们结婚几年了？他又出轨多久了？我说今天怎么看宋凝雪肚子大了，我还开玩笑说她怀孕，没想到是真的！” 宋暖倒了杯水给她。 “我们结婚那天，他就带着宋凝雪出国去了。他们大约一个月回国，我也是那个时候，知道宋凝雪怀了他的孩子的。” 她说得很平静，像是事不关己。 许怡然气笑了，“所以他至少出轨三年了？” 宋暖点头。 “你就没想过离婚吗？” “在计划。”宋暖言简意赅，“时机一到，我会跟他离婚的，你知道的，我们这种家庭不是说离就能离的，牵扯到很多东西。” 许怡然哼声，“财产分割的事，你可千万别心软，还有，小心他转移财产。” “我知道。” 宋暖笑了笑，心窝暖暖的。 钻进被窝，许怡然抱着她，“不过医生说孩子没了的时候，我看他似乎也没什么情绪，或许他跟宋凝雪只是一时冲动？” 第109章 这不是有你吗 宋暖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嘲弄，“你觉得他们的孩子是一次就能怀上的？” “……那也是。” 提起孩子，就不免想到男女之间那点事，许怡然觉得膈应，想起当年自己还是他们的cp粉头子，就一阵恶心。 真是看错人了。 许怡然叹气，“宋凝雪有什么好的，你不比她漂亮、成绩好？” 是啊，曾经宋暖也是这么想的。 无论是学历、长相还是气质，她都远超宋凝雪。 秦禹川可以出轨任何人，为什么偏偏是宋凝雪呢？她想不明白，甚至到了现在，也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他爱谁谁，都跟她没有关系。 “宋凝雪盘算着用孩子上位，现在孩子没了，她不会轻易放过你。”眼下，宋暖更担心的是这个。 许怡然也清楚这一点。 知道犯了事，她语调沉沉的，“实在不行，我只能回家找我爸摆平了。” 两人聊了一会便沉沉睡去。 隔天早上，许怡然正好要去秦氏报道。 宋暖顺路将她送去。 周一正好专项组要开会，路子扬每周也就这个时候会在秦氏露面。 开完会，宋暖跟着他进了茶水间。 “找我有事？”他慢悠悠冲着速溶咖啡，挑眉看她。 其实他喝不惯这种劣质咖啡，但咖啡豆已经用完了。 宋暖余光扫了一眼，把自己的咖啡递给他，“楼下咖啡店买的，刚喝了一口。” 他毫不犹豫接过，反手就将速溶咖啡倒了。 “你最近很忙吗？”宋暖给自己接了杯热水，状似无意发问。 “还好。” 说是这么说，但他眼底两片青黑明晃晃的，在会上，宋暖就注意到了，他显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休息好。 宋暖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但其中定少不了宋氏那一堆烂摊子。 方瑜一直在关注宋氏的风向，虽没打探到十全的消息，但也八九不离十。 宋氏内部乱成一锅粥了。 股东相继收到警告邮件，个个担惊受怕，不再出来闹事，安分得像一具尸体。 宋志仁倒是沾了光。 原本应允给出2%的股份，见股东不说，他便也装傻充愣不提，默默将周敏仅持有的8%股份收入囊中—— 这是路子扬给的消息。 宋暖骂道，“真是不要脸！不过也好，现在周敏没有持股，在宋氏完全失去话语权，省得她以后再作妖。” 路子扬勾唇，提醒她：“宋志仁手中持股已经一骑绝尘了。” “这不是有你吗？” 宋暖朝他一笑，得意之色藏在眼中。 路子扬将她逼进墙角，双手抱臂，垂眸看她，似笑非笑的，“暖暖，现在为你做的这些，将来我可都会连本带利讨回来的。” “利息怎么算？”宋暖问。 “不着急。”他喝了一口咖啡，唇齿间是咖啡的涩味，“等到了讨利息的时候，你就知道怎么算了。” 宋暖：“……” 怎么说得跟高利贷似的。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宋暖从兜里拿出手机。 路子扬随意一瞥，瞧见来电备注是秦禹川的名字，眉梢轻挑，继续若无其事地站在她身旁，没有要走的意思。 宋暖表情一秒变得凝重。 早上开会，秦禹川没来，他是线上参与会议。 她注意到，他的背景是在医院。 现在打电话来，恐怕是因为宋凝雪的事。 摁下接通，耳边响起秦禹川低沉疲惫的嗓音，“宋暖，你让许怡然去趟警局，做个笔录，配合下调查。” 宋暖皱眉，“知道了。”说完就挂断。 直觉告诉路子扬，宋暖又遇到麻烦事了。 他正想问她发生什么，薄唇刚张开，宋暖就从他身旁走过，她走得很快，眨眼间人影就消失不见。 他垂眸看了眼咖啡。 听到要去警局做笔录时，许怡然并不意外。 宋暖坚持陪她一起去。 做完笔录正好是下班时间，两人在公司附近的烤鱼店吃午饭。 许怡然道，“没想到宋凝雪没有追究我的责任。宋暖，你说我是不是得去看看她？” 宋暖看着碗里的饭出神。 “宋暖？”许怡然搡了她一下，见宋暖回神，问：“在想什么？” 她摇摇头，“没什么。” 以她对宋凝雪的了解，孩子流产，这件事不可能轻易过去。 难道是秦禹川把事情按下来了？ 似乎也不太可能。 宋暖抿唇，寻了个由头婉拒许怡然，“你刚进公司，还有很多事要忙，我代你去趟医院看看她就好。” 闻言，许怡然露出笑容。 说实话，她也不太想去看宋凝雪，她还记着宋凝雪跟陈雅是怎么编排宋暖的呢。 然而开心不到一秒，许怡然又有些担忧，“会不会不太好？” “你买份礼物，我带过去。” 思考几秒，许怡然应了宋暖的建议，在美团下单了份果篮和花束。 趁这空隙，宋暖起身去外面打电话给秦禹川。 第一通他没接。 第二通忙音快结束，他才接通。 “许怡然去做完笔录了。”宋暖淡声说完，顿了几秒，问：“她怎么样了？” 秦禹川扭头看向病房里。 病房一片狼藉，能砸的东西都砸碎了，砸不碎的，也都歪七倒八地在地上躺着。 他收回视线，“还好。” 宋暖沉默了几秒，“许怡然要去看宋凝雪，但她工作忙，我就拒绝了，我等会过去一趟。” 秦禹川嗯了一声。 两人的聊天言简意赅，哪怕没有明说，宋暖也知道秦禹川在说谎，孩子没了，宋凝雪竟然只是‘还好’？ 那也是他的孩子。 她无法评价秦禹川的冷漠。 只是有一瞬间怜悯宋凝雪。 同时，也庆幸自己比宋凝雪更早看清他。 收起手机，秦禹川推门进去。 宋凝雪蜷缩在床上，插在手背的针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拔掉。 伤口冒出血珠。 秦禹川皱眉，眼底划过一抹厌烦，但语气还是极尽温柔，“雪儿，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不能再糟践自己的身体，知道吗？” 她没回答，双眼空洞，呆呆地望着窗外。 秦禹川耐心道，“先吃饭吧，医生说你只能吃些清淡的，海鲜粥怎么样？” 说话间，他走过去拉上窗帘。 第110章 我们再要一个 深灰色窗帘遮去窗外的风光，失去光线，病房内一下暗下来，宋凝雪的瞳眸也暗淡几分。 她缓慢躺下，唇瓣翕动，“我不饿。” “雪儿，孩子可以再有，你别再闹脾气了。”秦禹川下颔收紧，“雪儿，这是意外，你别跟自己过不去。” 原本只是安慰的话。 宋凝雪听着却觉得十分刺耳。 她红了眼眶，心中全是恨意，不仅对宋暖、许怡然，还有对秦禹川。 宋凝雪哭着朝他怒吼，“他是你的孩子啊！秦禹川，你怎么能这么冷血？一句意外，就能轻易抹杀他的存在吗？” 又开始了。 秦禹川太阳穴突突直跳。 刚才两人已经吵过一架，说的话和现在相差无几。 他烦躁地叉着腰，转过身，背对着宋凝雪，做了几个深呼吸，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和她计较，强行压下心头的烦躁。 他沉声道：“等你恢复好，我们再要一个。” “我不要！我就要这个宝宝！” “宋凝雪，你到底想干什么？” 秦禹川彻底被激怒，仅剩的一点耐心消失殆尽，“我看你脑子是还没清醒，孩子已经没了，流产了！” 他气得拽着她来到医疗垃圾室。 里面分类着各种各样的医疗废物，标签写得清清楚楚。 秦禹川把她拖到一个垃圾桶面前。 “你不是想要孩子吗？看啊！你的孩子在这里，医生说已经成型了，需不需要我帮你把胎盘找出来？” 他在宋凝雪耳边大吼，希望她能清醒。 宋凝雪捂着耳朵尖叫。 她拼命摇头，死死闭着眼睛，只顾着哭，又哭不出眼泪，哭声尖锐嘶哑，像是从心脏深处发出的悲鸣。 “我不要，我不要……” “你们在干什么？这是医疗废物处理室，谁让你们进来的！” 医护人员听见声音急忙赶过来。 推门看见秦禹川，愣了一秒，语气转变，“秦总，这不是对外开放的地方，宋小姐还是病人，这儿细菌多，您看？” 秦禹川冷着脸扛起宋凝雪离开。 两名医护人员默默对视，都从彼此的眼里看见震惊。 见他们走远，她们松了口气。 “有钱人癖好真是特殊，吵架都跑到这儿来吵……谁懂啊，我刚刚推门看见秦总，心脏差点就停了。” “谁不是呢？” 她们关好门离开。 宋暖来到病房，发现没人在，一转身，就看见秦禹川抱着宋凝雪回来。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一眼。 不难看出，两人是刚吵完架的。 宋暖放下果篮和花束，开门见山，“我代人送点东西来。宋凝雪，我知道你失去孩子很伤心，但这件事我想跟你谈……” 话没说完，秦禹川就拉着她离开。 他力气大得很，沉着脸，把宋暖拉得离病房远远的。 她不悦道，“我是来解决问题的。” 至于跟防贼一样防着她吗？ “许怡然？”刚才打电话，秦禹川就猜到了，“这件事她脱不了干系！宋暖，你别想着我会放过她！” 宋暖心沉了沉。 “一点余地都没有？”她问。 秦禹川冷声道：“警方已经取证了，虽然提取她的指纹不能说明什么，但有陈雅这个人证，到时候起诉许怡然，她不死也得脱层皮。” 宋暖冷冷盯着他。 她知道，是许怡然先动的手。 但许怡然就不冤吗？ “你别忘了，我们签了协议，你一旦帮宋凝雪打官司，就是违反协议！老宅你不想要了？秦氏刚稳定，你还想再闹出风波？” “只剩两个月而已。”他神色淡然，像是早就料到。 宋暖被他堵得没话说。 看样子，秦禹川是准备他们离婚后，拿回老宅，协议失效，再去起诉许怡然。 真是一手好谋划。 难怪今天只是让许怡然去做笔录。 宋暖心中冷笑，就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就能揭过。 不过也好，还有两个月时间，足够她帮许怡然找律师、收集证据了。 她拂开他的手，“随便你。” 垂眸看着空空的手，秦禹川怔了几秒，对宋暖的态度感到意外。 许怡然不是她朋友吗？ 容不得他思考，秦禹川改口：“但是，如果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保证不追责，凝雪那边我也会安抚好。” 有这么好的事？ 宋暖不信天上掉馅饼，但这事不一样，本来就不全是许怡然的责任。 “说来听听。” 他抿唇，“等我想到会告诉你。” 宋暖都忍不住笑了，“又是空头支票？” 他跟路子扬是约好的吗？ “又？”敏锐捕捉到关键词，秦禹川眉心微蹙，语调瞬间变得强势，全然一副逼问的口吻：“还有谁跟你提过？” 宋暖朝天翻了个白眼。 “这似乎跟你没关系吧？”她道，“可以答应你，但是必须白纸黑字写明白，违法犯罪的事我不会做，另外，只有三个月的有效时间，过时不候。” 她相信路子扬，不代表同样对秦禹川宽容。 “可以。”秦禹川答应得爽快。 三个月，也够了。 宋暖转身要离开，秦禹川提醒她，“别忘了，后天就是柏林举办的珠宝宴。” “没忘。” 从医院离开后，宋暖抽空去了趟宋氏。 宋家怕是还不知道宋凝雪流产的消息，宋志仁就指望着靠这个外孙攀上秦家，好趴在秦家身上吸血。 宋凝雪现在还没从失去孩子的悲痛中走出来。 她必须得趁宋凝雪去告状前，先给宋志仁点下马威，免得日后把所有烂账都算她头上，影响她继承宋氏。 宋暖刚走到总裁办，特助看见她，立马跑去通知宋志仁。 她直接推开门。 不料办公室里还坐着另外一个人。 沙发上的男人瞧见她，似乎不意外，他轻轻一瞥，“宋总这个时候不在秦氏，怎么有空跑来宋氏了？” 宋暖斜睨他一眼。 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径直走到宋志仁面前，拉了把椅子就坐下。 “你来干什么？”宋志仁不待见她。 宋暖淡笑，“我来的不是时候吗？是不是打扰到你们谈事了？” 看这凝重的气氛，就知道两人聊的不是小事。 宋志仁很清楚，她就是明知故问。 他冷哼，“有事就赶紧说。” 第111章 签，必须签 他越急，宋暖就越是不紧不慢，悠悠然给自己斟了杯茶，吹气后，喝了一口。 茶香在唇齿间四溢。 这幅悠然闲适的模样看得宋志仁眉头紧皱。 路子扬也不说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怎么都不说话了？” 宋暖抬眸，朝路子扬笑，“路总，虽然我已经从宋氏离职，可我有宋氏股份，只是暂时交由我爸管理。” 她歪头，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不过这样我也算半个宋氏的人吧？” “当然。”路子扬顺着她的话回答。 宋志仁脸色又青又白的，几乎把愤怒都写脸上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路子扬淡声道，“只是聊点项目上的事，难得有个好项目，可惜宋董不看好。” 宋暖一听就知道其中有猫腻。 他会给宋志仁拉好项目？ 只怕是颗雷。 猜到路子扬的目的，宋暖挽唇淡笑，“什么项目？子扬，我们好歹认识，你有项目怎么不先给我牵线？” 说罢，她又看向宋志仁，“爸，我没有跟你抢项目的意思，不过你既然没兴趣，不如让给我，秦氏获利了，也少不了宋家的好处，不是么？” 路子扬唇角勾起让人难以察觉的弧度。 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过分聪明。 宋志仁原本很犹豫。 这项目虽然有厉氏做背书，钱也多，但行业并不稳定，到项目后期很容易爆雷，万一收不回资金，那宋氏便是真的完了！ 可被宋暖这三言两语一说，宋志仁改变主意了。 他一拍大腿，“签！必须签！” 宋暖和路子扬对视一眼，只一秒，便默契地错开视线，各自在心中暗喜，嘲笑宋志仁又蠢又好骗。 但表面工作还要继续做。 “爸，你这是什么意思？”宋暖佯装生气，“宋氏又不缺这一两个项目，你不是不要吗？是不是不想把项目给我？” 宋志仁摆摆手打发她，“你懂什么？项目交给你也是糟践。” “……” 宋暖端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眼底闪过嘲意，想起今天来的目的，她放下茶杯，神色冷然，“没事，我是来提醒你的，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宋氏就要换人了。” “手续很多，文件也繁杂，爸记得要提前准备，可别忙忘了。”宋暖微微一笑，尽是挑衅。 宋志仁冷呵，“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别以为拿到股份就能继承宋氏，还得股东们投票通过，你才能真正进入宋氏。” 有了周敏的8%股份，宋志仁现在的股份应该也有30%左右了。 只要他费些心思，不难从其他股东那儿买走股份。 宋暖笑了下，起身，“您说的有道理，秦禹川又去医院了，宋凝雪似乎身子骨不好，爸，你可要多关心关心她啊。” “用得着你说？” 自知碍眼，宋暖也不多留，起身离开。 没多久，路子扬也出来了。 两人坐着同一班电梯下楼，空气安静了几秒后—— “你给的是有问题的项目？” “宋凝雪出事了？” 两人异口同声。 他们看着彼此，都怔愣几秒，随后露出豁然的笑。 路子扬率先解释，“项目是有问题，但问题不大，能给他惹点小麻烦罢了，届时分离他和股东的心，你要上位会容易许多。” “谢谢。”宋暖很真挚。 她是真的没想到，路子扬会为她做到这份上。 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男人懒懒道：“不客气，反正我不是白给的。” 宋暖无奈笑了笑。 “宋凝雪流产，孩子没了。”她简单解释。 闻言，路子扬眉梢微挑。 宋暖看着他，对他的反应感到不解——就只是挑了挑眉？ “你不意外？” 路子扬漫不经心，“没什么好意外的，要不是当初她用八千万买下那孩子的命，那会估计就已经流产了。” 这回轮到宋暖震惊了。 她一度以为当初路子扬只是去吓吓宋凝雪，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存了逼宋凝雪打胎的心思？ 这个认知让宋暖身体有些发冷。 路子扬没有察觉，看着腕表，自顾地道：“今晚回我那吃饭？” 这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温柔体贴的那一面。 强行收回思绪。 宋暖问：“这算两个要求中的其中一个吗？” “我做饭给你吃，还要用掉一个要求？”他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她，那双漆黑的瞳眸好似在质问她‘你怎么敢的’。 宋暖还是跟他回了花庭小区。 由于事发突然，家里冰箱什么都没有，路子扬只好出去采购。 宋暖犯懒，没跟着出去。 她半躺在沙发上，跟许怡然打电话，“怡然，我今晚不回去吃饭了，冰箱里有吃的，你看有没有想吃的，没有的话就点外卖吧。” 许怡然：“行吧，宋凝雪咋样了？没疯吧？” 宋暖忍不住回想今天去医院时，宋凝雪的模样。 她没在病房待多久，所以根本也没什么时间去观察宋凝雪的状态。 唯一笃定的是，宋凝雪跟秦禹川肯定吵架了。 “看着还好，没事，你别担心了。”宋暖宽慰她，“秦禹川暂时不知道你入职了秦氏，你低调点，见到他赶紧绕道跑，总之，最近别去触他的霉头。” 秦禹川只答应她不起诉许怡然。 要是让他知道许怡然在秦氏工作，怕是会第一时间辞退她。 许怡然刚回国，又瞒着家里，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宋暖也不想她太过折腾。 “知道啦，你早点回来。” “好。” 门铃突然响了。 宋暖回头看了眼，有些疑惑地起身，边开门边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唔！” 回来的人根本不是路子扬！ 陌生男人捂着宋暖的嘴，迅捷地将她反摁在墙上，让她动弹不得，又无法出声呼救。 这时，门外又出现一个男人。 总共两人。 他进屋找了一圈，宋暖余光紧随着他，原本以为是抢劫的，却见他来来回回走着，什么东西都没拿。 “哥，屋里没人，只有她一个。” 押着她的男人道，“奇怪，不是说是个男的吗？难道是雇主信息给错了？” 雇主？ 买凶杀人？绑架？ “算了，管他男的女的，先带回去交差吧。” 宋暖就这么被绑着带走了。 第112章 仇人那么多吗 这两人显然是冲着路子扬来的，自己倒霉碰上，替路子扬挡了这一灾。 宋暖真服了…… 不过路子扬到底跟谁结了仇，让对方都不惜雇凶上门，这么光明正大地绑架人。 两人很谨慎，似乎是怕被宋暖知道他们要带她去哪，一上车，就往她嘴里塞了两颗安眠药，害她不睡都不行。 彼时，路子扬在超市，打电话给宋暖，要问她想吃什么水果。 然而电话一直没人接。 他没有多想，每样都买了一点，回到小区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了。 刚出电梯，路子扬就看见家里的门大开。 不详的预感骤然涌上心头。 他皱着眉，快步走去，进门就喊：“宋暖？” 没有回应。 侧眸便看见宋暖的手机躺在桌上，没有熄屏，一直停留在通话记录的界面。 他拧眉看着，打电话给物业，“调一下十三楼监控给我。” 物业很快就把监控视频发给他。 两个陌生男人上门，宋暖被强行拖着离开，监控拍得很清楚，可惜两人有备而来，浑身上下严防死守，一点皮肤都没露出来。 好在两人对宋暖还算客气。 视频里，宋暖一路跟他们聊着天离开——如果不是她的手被绑住，路子扬恐怕会以为她和他们是认识的。 不过这样至少可以确定宋暖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路子扬捏着眉心，又拨出一通电话，“让周局帮忙找下宋暖。” 手机那端，安思泽听完愣了一秒，“宋暖又出事了？” “在我小区被人带走了。” “不是……这都第几次了？”安思泽没忍住，“暖暖仇人那么多吗？老路，实在不行你雇几个保镖跟着她。” 路子扬道：“别废话，赶紧联系警局。” 吩咐完，路子扬拿起宋暖的手机。 最后跟她通话的是个叫许怡然的。 他正要拨回去，宋暖微信叮的一声，是许怡然发来的消息。 ‘宋暖，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有个策划案我拿捏不准哪一版好，你能不能早点回家，帮我看看呀？’ 宋暖和别人住在一起了？ 清退微信后台，路子扬黑着脸把手机扔到一边。 随后拿起车钥匙离开。 一直没等到回复，许怡然便自己先把策划案改了，不知不觉趴在桌上睡着了，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宋暖。”她下意识喊出宋暖的名字，回头一看，床上空空的，没有一丝趟过的痕迹。 微信仍然安静。 宋暖就像销声匿迹了一样。 快迟到了，许怡然火速收拾完出门，在地铁上给宋暖打电话。 然而还是没人接。 她忧心忡忡地来到公司，打完卡就直奔宋暖办公室，没想到人也没在。 想起什么，许怡然黑着脸朝秦禹川办公室去。 郑思源拦住她，“有什么事？” “我要找秦禹川。” 许怡然伸手推他，发现他跟块石头似的，怎么也推不动，气愤道，“不让进是吧？行，你把他给我叫出来！” 郑思源公事公办，“你是哪个部门的？叫什么？” “我……” “一大早吵什么？” 总裁办的门忽然被打开，秦禹川从里面出来，看见许怡然时，眉心微皱，第二眼又看见她胸前的工牌，眉心褶皱更深。 “你怎么会有秦氏的工牌？”他问。 许怡然答非所问，“你把宋暖带去哪里了？” “什么意思？” “宋暖昨晚从下班后就一直没消息，整晚没回家，她昨天中午刚去见了宋凝雪，你难道想说这跟宋凝雪没关系？” 闻言，秦禹川抿着唇，递给郑思源一个眼神，转身进了办公室。 许怡然气急，“秦禹川，你什么意思！” 郑思源把许怡然拉走。 瞥了眼她的工牌，他面无表情道：“许怡然，现在是上班时间，回到你的岗位上去，别在上班时间讨论与工作无关的事。” “你！”她牙都咬碎了。 可惜总裁办门口被郑思源严防死守，许怡然没办法，只能先回去上班。 等会一下班，她就去医院看望宋凝雪！ * 浑身酸痛—— 这是宋暖醒后的第一反应。 她艰难起身，打量周围环境，装修简约高级，房间里什么都没有，不像是在酒店。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 看见来人，宋暖瞪大双眼，嘴唇微张，一脸的不可置信。 “徐总？” 徐植笑着应声，“你醒了？” 宋暖懵了，徐植是宋氏的股东，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 “徐总，是你让人把我绑过来的？”宋暖脸色不太好看，一副要与他算账的口气。 徐植连忙摆手，“误会，这事是误会！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把你带过来，你既然醒了，我派司机送你回去？” 是了。 她是在路子扬家里被抓走的。 动手那两人说的话她还记得，分明就是冲着路子扬去的。 所以徐植想绑的人不是她，而是路子扬。 他为什么要对路子扬动手？ 这样隐秘的问题，宋暖知道就算问了，徐植也不会如实回答。 毕竟不管徐植处于什么目的，雇人上门绑架都是事实，而绑架终究不是能搬上台面的事。 “我头有些晕，恐怕得在徐总这儿打扰几天。” 徐植一脸惊恐。 宋暖看着他，“怎么，徐总费劲把我请来，不打算多留我几天吗？” 她特意咬重‘请’字的音节。 “宋暖，你无缘无故的，住在我这里，怕是不合适啊……”徐植拼命转动脑子，想出个理由，“要是被我老婆误会是我养了女人，那我就完了！” 宋暖：“我们干干净净，徐总怕什么？” 她淡然反问。 徐植被她噎得无话可说。 他哽着脖子，焦躁都写在了脸上。 不等徐植说话，宋暖自顾地开门走出房间，看到了房子内部的全景。 这是一栋小复式，家具都很简约，没什么生活痕迹，估计只是徐植名下的房产之一。 “房子不错，看起来没人住，那更好了。我本来还担心打扰到徐总和徐太太，现在看来，我完全是多虑了。” 宋暖来到客厅，她走到哪，徐植就跟到哪。 徐植道：“宋暖，这么点小事，你也不想我找宋总解决吧？” 第113章 我能把她怎么样 宋暖扭头，淡淡朝他笑着。 明明是个小丫头片子，徐植却莫名被她笑得心底发毛。 真是荒唐！ 他在害怕什么？前段时间宋暖非要进入宋氏工作，还不是没干几天，就被他和其他股东给赶走了？ 想到这些，徐植腰板挺直起来。 语气也不似刚才一样带着讨好，已然端起长辈的权威。 “宋暖，你记住了，昨晚的事情是误会，这件事你知我知，就此揭过。你今天走出这个门，就把这件事给忘干净了。” 宋暖朝他微微一笑，拍拍身侧的位置，示意徐植坐下，好好聊。 徐植没动，站着看她。 “徐总，我当然知道是误会，毕竟你想绑的不是我，是路子扬。你没交代清楚，办事的人为了交差，索性把我带来了。” 宋暖甚至可以想到，徐植在看到她时有多慌。 她也能猜到徐植动手的原因。 “听说最近宋氏内部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徐总对路子扬下手，难不成是有什么把柄被路总发现了？” 徐植脸色大变。 “宋暖！”他大声呵斥，“我把你当自家孩子才不跟你计较，你别在这胡说八道。” 急眼了。 看来真的被她猜中了。 这时，徐植接到一通电话，他瞬间变得焦躁不安，跑到屋外去接听。 再然后，宋暖亲眼看着他开车离开。 很突然地就把她忘了。 宋暖不知道这儿是哪里，又没有手机，幸好冰箱里有点吃的，能勉强过个一两天。 她这会儿绝对不能走。 昨晚绑架她的人很客气，没有动手，她身上没伤。 完全没有证据指认徐植绑架。 她若是走了，更是间接地帮徐植摆脱嫌疑。 虽然不知道路子扬接下来的行动，但徐植既然起了绑架路子扬的心思，这次没得手，肯定还会下次。 宋暖沉重地叹了口气。 路子扬帮了她那么多次，这回就当是她帮他。 以往她出事，路子扬都很快就找到她。 希望这次也是。 抱着这个希望，宋暖足足等了两天。 公寓里的东西都吃得差不多了，最重要的是，今天她得去参加柏林举办的国际珠宝宴。 宴会时间是在下午六点。 宋暖望着窗外，自言自语：“我等到四点，路子扬，你再不来，我就帮不了你了。” 此刻，厉家。 家庭医生轻轻关上房门，看向厉景尘。 “少爷，先生身体没什么问题了，只是忧思过重，还是要注意休养，你有空的话，在家里多陪陪他。” 厉景尘沉默地点了点头。 姜婕亭淡淡出声，“整天在家里养花弄草，还养出一身忧思病来。” 厉景尘没有理会她话间的讥讽。 她现在瞧不起厉观宇病弱不掌权管事。 当初呢？不就是看中厉观宇这一点，觉得听话、窝囊，好操纵，便自以为是的觉得能越过厉观宇，掌控厉氏。 没想到中间杀出一个厉景尘。 争权斗不过他，便又责怪厉观宇没能给她助力。 厉景尘走到角落里打电话，“找到了吗？” 安思泽道：“还没，就差最后两个地点，你别急，今天一定能找到。” “安思泽，已经两天了。”他垂眸，长睫掩去眼底的冷色，嗓音冷冷淡淡的，“如果她有什么事，两天时间，尸体已经发臭了。” 安思泽：“……” 不至于这么阴阳怪气吧，他也在努力找人啊。 娱乐公司年末本来就忙，最近也有不少事要他亲自处理。 不过安思泽只敢默默腹诽。 他清楚厉景尘如今的处境危机四伏，姜婕亭虎视眈眈，万一厉观宇出事，神志不清时把公司股份给姜婕亭，那厉景尘就完了。 与此同时。 听着一声又一声的忙音，秦禹川脸色十分难看。 宋暖已经消失两天了。 原本秦禹川没把许怡然的话放在心上，但今天不是普通日子，宋暖答应过他会出席宴会…… 他冷着脸去往医院。 宋凝雪的状态没什么变化，一脸的死气。 这件事还没告诉秦、宋两家的长辈，秦禹川雇了个陪护，每天负责她的饮食起居。 见秦禹川来了，陪护有眼色地主动离开。 “川哥。” 宋凝雪扬起这么多天的第一抹弧度。 哪怕心中悲痛，但理智告诉她，还没真正嫁进秦家，不要惹恼秦禹川。 秦禹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双眸幽冷。 “你把宋暖弄到哪里去了？” 宋凝雪愣住。 他道：“不要跟我装傻，平日你任性妄为，怎样我都依你，这次不行。今天公司有个重要的宴会，宋暖必须出席。” 她呆愣地反问，“我怎么了？我一直在医院，我能把她怎么样？” 眼神十分澄澈。 秦禹川都有一瞬的自我怀疑。 难道是他误会她了？ “宋暖失踪，不是你在搞鬼？”他皱着眉问。 闻言，宋凝雪怔然几秒，随后肉眼可见的高兴，放肆地高声大笑，笑声有着大仇得报的畅快和舒爽。 秦禹川看着她，觉得她很陌生。 笑够了，宋凝雪抬头看他，笑颜如花，“不是我呀。” 他没说什么，可不相信都写在了脸上。 宋凝雪淡笑，“贱人自有天收，她和许怡然害死我的孩子，现在就失踪，报应来得真是快啊，也不知道能在哪里看到她的尸体。” “真的不是你？”秦禹川重复问了一遍。 “我倒希望是我。”宋凝雪微笑，“要是有一天她落我手里，我一定将她千刀万剐……川哥，你会给我们的宝宝报仇的吧？” 既然不是她，便没有废话的必要了。 秦禹川准备离开。 转身的瞬间，似乎又想起什么。 他扭过头，“没有我的允许，不要轻易对宋暖动手。” 末了，秦禹川又补充道：“今时不比往日，她和秦氏已经是利益一体了，现在的秦氏不能离开她。” 宋凝雪笑着目送秦禹川离开，眼底满是嘲弄。 到底是秦氏离不开宋暖，还是他心存私心，离不开她？ 无所谓了。 等她修养好身体，夺到宋氏的继承权，再怀上秦禹川的孩子，到那时，公司、孩子她都有，看宋暖拿什么跟她争！ 届时，秦禹川会主动回到她身边来的。 一定会的。 第114章 你前夫真是无下限 宋凝雪从黑名单里拉出陈雅的电话号码。 她是恨陈雅的。 要不是陈雅多嘴，又跟许怡然动手，她也不会被许怡然推倒，失去孩子！ 总之，她失去宝宝，当天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 宋凝雪深吸一口气。 陈雅虽然可恨，短视又没见识，但她会巴结人，消息灵通。 她打给陈雅。 正在吃下午茶的陈雅看见来电显示，吓得手颤，手中的咖啡毫无征兆地脱手，掉在地上，咖啡液飞溅，四处都是。 她最喜欢的包上面都沾了几滴。 但陈雅现在顾不得这些。 找了个借口跟同伴解释后，陈雅揣着手机，慌张离席，找到一处地方，确认四周围没人，才敢点下接通。 “雪儿，我终于联系得上你了，我好担心你！” 她语气是浓郁的担忧。 其实，自从宋凝雪醒后，只接到陈雅一条不冷不热的微信问候。 她眼底露出嘲弄，“听说宋暖要去参加宴会，你打听下，许怡然会不会去。” “啊？”陈雅下意识发出疑惑，随后忙道，“我这就去问。” * 刺耳的急刹声骤然响起。 宋暖抬眸，拉开窗帘，望着窗外，视线在半空中和安思泽交汇。 两人显然都很意外。 走去开门，宋暖问道：“安少，你怎么来了？他呢？” “老路家里有点事，被困住了。”他言简意赅道。 安思泽扫了一圈环境，视线又从她全身掠过，见她面色红润，精神良好，这两天一直紧绷的心情才松弛了些。 “暖暖，你这是……？”他打趣道，“你看起来这两天过得不错。” 宋暖无奈地笑了笑。 “绑架我的人是宋氏股东，他应该是想对路子扬下手，那天我正好在他家，动手的人不由分说就把我带回来了。他倒是没对我怎么样。” 安思泽：“没事就好，走，我送你回去。” 宋暖有些迟疑，“就这么走了？他没留把柄，现在离开，路子扬怎么办？” 安思泽闻声回头看她。 他笑道，“暖暖，你太小看老路了。” 收拾一个小小股东而已，根本用不着她在这里苦守。 宋暖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还想追问什么，一看时间临到宴会，就快要来不及，宋暖也顾不上其他，急忙跟着安思泽离开。 “安少，你把我送到世纪中心就好。” 安思泽不由得多看她一眼，毫不掩饰对她的赞色。 世纪中心是购物的地方。 绑架被获救后，第一件事竟然是去购物中心，老厉看上的女人果然非同凡响。 “去买东西？” 宋暖点头，尴尬一笑，“我没手机，可能得跟你借点钱……” 他大方掏出一张卡，“随便花，不用还。” 说是这么说，宋暖买单时，默默记下每一笔帐。 她有经常去的私人订制店，直接过去选款，虽然都是成衣，但也是限量款。 趁着她去试衣服，安思泽打给路子扬。 “老路，人找到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声音小了几分，“是宋氏的股东，冲着你去的，没想到你不在家，暖暖属实是无妄之灾。” 路子扬，“……” “我跟她在世纪中心，她在买礼服。” 好端端的，买什么礼服？ 路子扬皱眉：“柏林的国际珠宝宴，她要去？” 安思泽道，“我猜就是，我就是想问你，你继母有没有去？” 其实这个问题很多余。 柏林的国际珠宝宴，说白了，就是针对凉城贵太的新品发布会、内购会结合。 “她暂时还没查到宋暖的身份。”他道。 言外之意，便是不用担心姜婕亭和宋暖碰面。 “行，那我帮你把人给送过去。” 另一边，宋暖用安思泽的卡，拿下礼服、鞋子，以及一套珍珠配饰。 安思泽带着她去顶级造型室做造型。 tony看见宋暖，眼里闪过惊艳，随后笑着打趣他。 “安少，这是你公司新签的女艺人吗？”他眼神暧昧，“长得这么漂亮，安少舍得让她出道么？” 宋暖古怪地看了安思泽一眼。 听tony这语气，安思泽没少带女人来啊。 安思泽难得严肃，警告tony，“多干活，少说话。” tony连忙闭嘴。 由于时间紧急，所以tony只给宋暖做了个简单的造型。 头发微卷，妆容也清淡。 尽管只是稍加修饰，宋暖也十分夺目。 安思泽偷偷拍下几张照片，发给路子扬，暗自感叹他眼光真好。 宋暖确实是不多见的美人。 另一边。 星级酒店不远处，停着一辆劳斯莱斯。 郑思源道：“秦总，时间差不多了，要不还是让二小姐过来救场吧。” 二小姐便是宋凝雪。 宋暖没有音讯，秦禹川没有女伴，于是提前两个小时过来，想着看有没有其他受邀嘉宾没带女伴。 可看了一路，都是成双入对。 秦禹川脑子嗡鸣。 私心并不想让宋凝雪出面，也不知为何，在大场面上，宋凝雪让他感觉拿不出手。 “秦总，我们没有时间犹豫了。” 秦禹川闭眼，“派人去把凝雪接过来吧。” 话落的瞬间，车窗被人敲响。 他睁眸，眉心微蹙，“雪儿，你怎么……” 看她的打扮，不难看出她是有备而来。 宋凝雪：“上次你说有个宴会需要姐姐出席，我担心姐姐还没找到，误了正事，就自作主张来了。” 她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川哥，你不会怪我吧？” 哪怕有细微的责怪，也在她这体贴细微的关心下难以启齿。 算了，来都来了。 秦禹川下车，“记住，等会紧紧跟在我身边，不要乱跑，也别乱说话。” 宋凝雪乖巧点头，挽上秦禹川的臂弯。 两人走进酒店。 火焰红色超跑抵达酒店门口。 远远地，宋暖便瞧见刚才进去的那两抹身影，万分熟悉。 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没想到真的是秦禹川和宋凝雪。 安思泽单肘撑着车窗，桃花眼含笑，“暖暖，你这前夫还真是无下限。” 绯红的心形唇被她抿成直线。 她纠正，“他暂时还不是前夫。” “那你……” “时间刚好，没迟到，安少，今天谢谢你。” 听着是要坚持参加宴会的意思。 第115章 我不放心她 安思泽打心底佩服她，下车走到另一侧，给她开车门，“我就在这附近，结束后联系我，我送你回去。” 宋暖红唇轻掀，“好。” 她提着礼服，施施然走进宴厅。 任务终于完成了，安思泽立马把消息告诉路子扬。 “暖暖送到了，我先撤了。” 语音刚发出去，路子扬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安思泽头疼地滑向接听，不等他说话，就利落地报备：“她一个人，没男伴，宴厅保镖保守，很安全。” 那头路子扬闻言，眉梢微扬，“她自己？” “是啊，秦禹川带着宋凝雪来赴宴。” 空气沉默几秒。 随后，路子扬冷沉的嗓音响起，“宴会人多眼杂，我不放心她。” 这是又要他做跑腿？ 安思泽很崩溃，“不是我说，我好歹也是凉城有名有姓的太子爷，我也很忙，一天天的净围着宋暖算什么？” “算保镖。” 安思泽：“……” 他弯腰，看着侧视镜里的自己，面容憔悴，“大哥，你饶了我吧，我早上六点就起了，到现在还没合眼。” “不会让你白忙活。”路子扬风轻云淡，“安氏借去拍摄的场地，租金减半。” 安思泽：“我不缺钱。” “那我把场地收回，你去另找地方吧。” “……”镜子里安思泽的俊脸皮笑肉不笑，“算你狠，我去看着她，行了吧？” 话虽如此，挂了通话后，他往酒店的反方向离去。 电梯在第二层停住。 看见门外的人，宋暖皱眉紧皱。 怎么在这儿也能遇到宋志仁？ 宋志仁同样没有好脸色，“穿成这样，你想干什么？” 宋暖冷声问，“你怎么在这？” “你还有脸问我？还不是拜你所赐！” 他冷哼，走进电梯，按下楼层5，和宋暖去的不是同一层。 她收回眼神，态度冷傲得不像在面对自己的父亲。 宋志仁最讨厌她这幅模样。 像极了她亲妈，一点都没有女人该有的样子！ 谁也没有说话。 电梯抵达五楼，宋志仁走出去，“你和李盛威闹出这么大的事，害公司损失惨重，股份你暂时不用想了。” 宋暖皱眉，“你什么意思？” 电梯门关上。 她心烦意乱来到顶层的宴厅。 宋暖装扮低调，且进场时间不早，几乎没什么人关注她。 她没往人群中挤，而是在角落坐下，打量四周。 宴厅中心是桌台，摆着展柜，展示的应该是柏林新季度珠宝的其中一个系列。 至于周围的人—— 有几个宋暖瞧着面熟，不出意外都是某家的贵太太。 奇怪的是，她没看见秦禹川和宋凝雪。 当初秦禹川要求她出席，便是因为宴会有介绍珠宝的环节，秦禹川大约是跟柏林揽下这活，又把活扔给她。 目的无非是要让秦氏在这群富太、老总面前刷下存在感。 可他带了宋凝雪。 是想让宋凝雪上去给大家介绍珠宝吗？ 且不说宋凝雪根本不是秦氏员工，介绍珠宝的工作，她难道能胜任？ 万一她真的能完成工作，秦禹川打算怎么介绍她？ 宋暖实在好奇。 侍应生送来甜点果盘和红酒，宋暖道谢，一边享用，一边懒洋洋地盯着主台。 突然，两个年纪与她相仿的女人出现在她面前。 “这儿有人吗？” 宋暖摇头。 于是两人在她旁边坐下。 宋暖并不认识她们，想来是凉城金字塔家族的人。 一人穿着西服套装，一人穿着香奈儿套裙。 香奈儿刚坐下就吐槽：“你看见了吗？刚刚那女的就是柏林今年的讲解员，包都是假的，柏林真是越来越没品了。” “竹心，景哥现在不管柏林了吗？” 西装女道：“他最近很少出现在公司，不知道在忙什么。” 香奈儿嘿嘿一笑，“我听说景哥最近有喜欢的人，看来是真的了。他们说叫暖暖，你认识吗？” 宋暖手抖了一下。 原本是自顾的坐着，听见这话，余光忍不住瞟向她们。 她说的景哥……该不会是厉景尘吧？ 宋暖竖起耳朵。 西装女：“他的事我怎么可能知道？你要想知道，最好直接去问安思泽，据我所知，消息就是他透露出来的。” 没打探到消息，香奈儿无聊地耸了宋肩。 宋暖心情却难以平复。 还牵扯了安思泽。 安思泽就是叫她暖暖，而路子扬也曾开玩笑地跟她说过，他就是厉景尘。 路子扬……是厉景尘？ 宋暖心脏狂跳，觉得这个猜测很荒谬，可似乎又经得起推敲。 但仅有一秒，理智就占据了上风。 她是在会所认识路子扬的，厉景尘不可能那么无聊，去会所假扮男模，就为了接近她。 她身上根本没有利益可图。 “喂。” 一声娇呵拉回宋暖的思绪。 她看向香奈儿，微微歪头，眸光疑惑。 香奈儿：“你叫什么？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你是凉城人吗？我们刚刚说的话你可别出去到处乱说。” 她一通输出。 宋暖张了张唇，正要开口——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聊什么呢？” “思泽哥？”香奈儿惊讶道。 宋暖闻声，抬头就看见安思泽那张邪魅帅气的脸。 他淡淡嗯了一声，随后在宋暖身旁坐下，紧挨着她，手搭在她肩上，目光却是看着另外两个女生的。 西装女还算淡定。 香奈儿目瞪口呆的，一副大受震撼的模样。 “思泽哥，你又换女朋友了？” 宋暖：“……” 她淡定拂开安思泽的手，然而下一秒，那双劲实的手臂又缠上来。 耳旁还响起他好听的声音，“这死丫头一直对我死缠烂打，暖暖，你就当帮帮我，回头请你吃饭。” 顿了几秒，宋暖收回准备撇开他的手。 安思泽笑道，“欧阳程意，你要是闲，就多读书，别老盯着我的私生活。” “你！不要脸！” 后面那句话显然是对宋暖说的。 安思泽笑意敛了敛，“够了啊，趁我发火前跟她道歉，别以为你哥惯着你，我也会跟着无条件纵容你。” 欧阳程意不可置信地看着安思泽。 她是欧阳家最小的女儿。 从小就被四大家族几个哥哥宠着长大，除了厉景尘会教训她，其他人都没给过她脸色看。 安思泽现在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对她甩脸！ 第116章 你跟他分手 欧阳程意脸色涨红，气得不行，她看向宋暖，“他一年换的女朋友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你这种没家世的女人是没机会的！” 她从钱包里掏出银行卡，扔在宋暖身上，“你跟他在一起不就是图钱吗？我给你，你跟他分手！” 安思泽彻底冷下脸。 西装女察觉不对，捡起银行卡，一边拉走欧阳程意，一边回头朝安思泽道，“抱歉安哥，她喝了点酒，脑子不太清醒。” 欧阳程意不愿意离开。 架不住西装女力气大，一手拉她，一手捂住她的嘴。 就这么三步两回头地消失在宋暖的视线里。 宋暖看向安思泽。 他脸色不太好看，随手端起桌上的酒杯，将酒一饮而下。 “欧阳程意。”宋暖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他，“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欧阳家的孩子，她哥哥是欧阳周景吧。” 安思泽静默片刻，“抱歉，没让她跟你道歉。” “没事。” 安思泽说要出去一趟。 豪门的事情她不太感兴趣，点了点头，没有追问。 珠宝介绍已经开始。 刚才那点小插曲，谁都没注意到，等宋暖回神时，宋凝雪已经站在台上了。 她流畅地介绍着模特呈上的项链，“这条项链取名‘白月光’，由新锐设计师lee设计，秦氏采用海外引进最新机械，结合老师傅手工打磨，将珠子打磨出盈润剔透的亮泽。” 宋凝雪说得抑扬顿挫。 宋暖有点儿想笑。 视线一转，陡然看见人群中的秦禹川。 他似乎很满意宋凝雪的表现，脸上露出笑容。 很快，宋凝雪就把一个系列的新品都介绍完了。 有富太出声，“什么打磨工艺能把珠子磨成这样？工艺也太差了，何况珠子看着也不高级，像人造珍珠。” 其他人纷纷出声。 “柏林这季度的新品都不行啊。” “刚才你说是秦氏的工艺？柏林不是有独家合作工厂吗，什么时候变成秦氏了？” “我说怎么一路看下来就觉得差点意思，原来是换合作厂家了，难怪呢，这一看质量都大不如从前。” 在座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有人直接喊话林静文，“林总，你下个季度赶紧把合作工厂给换回来！” 林静文一下被架在火上烤。 原本介绍完，就该是富太们跟销售订购的环节，可现在…… “很快就要进入冬季了，珍珠怕潮湿，诸位之所以觉得不一样，是因为新工厂采用新工艺，可以理解为包裹了一层保护膜，让珍珠更加便于养护。” 人群中，一道清亮甜柔的声音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 角落里，宋暖坐姿随意又不失优雅，妆容素淡，却不妨碍她姝色动人。 秦禹川怔怔地看着她。 眼里有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艳和笑意。 宋凝雪站在台上，在看见宋暖后的第一时间，扭头看向秦禹川。 自然没有错过他的所有反应。 身为女人，她太明白秦禹川的眼神意味着什么，那不是看见下属救场的激动和庆幸，是完完全全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有占有，有爱意。 “你是谁？”有人问。 宋暖缓缓起身，步履娉婷地走到台前，没有回答那人的问题。 “宋小姐介绍的这一批新品是珍珠系列，全都采用了这种新工艺。如果夫人们不喜欢，可以用送的护理布擦一擦。” 说着，她捏起摆放在珠宝旁边的布块，轻轻擦拭着珍珠。 她只擦了一边。 被擦过的地方果然色泽明亮，珍珠珠体洁白无暇。 “果然不一样了！” “这个设计不错啊，原来的讲解员是哑巴了吗？还需要一个外人来解释。” 富太们夸了两句，又挑起宋凝雪的刺来。 林静文也没能幸免。 “我每年在柏林花这么多钱，这季度新品延迟发布，你还请个水货来搪塞我们，林总，生意没有你这样做的。” “赶紧把她给我辞了！” 宋凝雪脸色苍白，手足无措地站着。 她求助地看向秦禹川。 可他却只是皱眉看了她一眼，很快便移走视线。 林静文也不知道说好的宋暖怎么会变成宋凝雪，此时面对富太们的怒火，只能陪着笑。 “这件事柏林会妥善处理的，各位放心。”她朝宋凝雪递了个眼神。 宋凝雪咬唇，提着裙摆走下展台。 “她就是宋暖吧？” “你认识？” 有几个年轻的千金当众八卦起来。 “他们那些小门小户我怎么可能认识？要不是因为秦禹川老婆和厉少心上人撞名，谁认识他们啊。” “秦氏和柏林合作，所以让自己人来宴会刷脸？嘁，产品都没了解清楚，丢人。” 宋凝雪脚步顿住。 她们的讨论声不小，像是故意说给她听一样。 宋暖全程抱臂，一副看热闹的心态。 她想看宋凝雪怎么解释身份。 “抱歉各位，今天是我的问题，但秦氏的产品很好，希望大家不要因为我而迁怒秦氏。” 宋凝雪泪眼汪汪说着。 林静文发现情势不对，急忙道：“喜欢的太太可以跟我们销售约单了哈。” 说完，示意工作人员护着宋凝雪离开。 一名长直发的女人问宋暖：“怎么称呼？” 宋暖莞尔，“lynn，夫人呢？” 宋凝雪被这么多人误会成是她，半句解释没有，林静文也没有澄清。 在摸清柏林对这事的处理态度前，她还是不暴露身份的好。 “免贵姓江。”江夫人说话语调很温柔，“你是柏林的员工吗？” “我是秦氏员工。” 江夫人略微挑眉，“我看你对这系列新品这么了解，有这样巧妙的护理巧思，还以为你是设计师团队的呢。” 宋暖谦虚地笑了笑，“护理设计是工厂师傅提出的。” 说起来，还得感谢周敏换掉那批货。 当时临时搭建仓库，夜深露重，厂长提出先覆膜保护好珍珠。 这才有了后来的设计。 “看来你们团队在这次项目上很用心。” 这个宋暖不打算否认。 她正要开口，却被一道声音打断，“只会搞这些没用的东西，买得起柏林珠宝的人，还差这点珠宝养护吗？色泽暗淡，大不了重买一条！” 第117章 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欧阳程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她明显是来砸场子的。 宋暖转眸，便看见宋凝雪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她挽起弧度，“您说得对，我们增加这个设计，是因为柏林许多款式都是限量不返售，调研之后，发现许多顾客在珠宝损坏后惋惜无法复购，想增加珠宝的寿命。” 她做事从来不是想一出来一出。 没有经过大量的市场、顾客调研，宋暖不敢自作主张。 她比谁都在乎和柏林的合作。 欧阳程意被她怼得说不出话来。 主要是，宋暖言辞凿凿，有理有据，她根本找不到可以反驳的地方。 因为她也填过那份问卷！ 她就是惋惜不能复购的人之一！ 欧阳程意气得不行，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真不好受。 沉默几秒，她道：“这季度的珠宝设计平平无奇，每个系列都很相像，根本就不好看，千篇一律的，你搞再多花里胡哨的小巧思，也掩盖不了设计无趣的事实。” 林静文在旁边脸都黑了。 宋暖笑意更深。 就算想针对她，也没必要在鸡蛋里挑骨头吧？ 珠宝设计跟她根本就没有关系，都是柏林的设计师团队全权负责的。 为了找她麻烦，连坐柏林，她就不怕被厉景尘收拾？ “你笑什么？” 宋暖没回答，而是拿起一条蓝水晶吊坠，“柏林每个季度都有主题，这个季度的设计主体是‘双生’。比如这条蓝水晶，和宋小姐脖子上的样品就是同系列的双生产品。但是这条是真正的蓝发晶，宋小姐戴着的样品，只是人工造晶，如果我不说，欧阳小姐看得出来这两款的区别吗？” 欧阳程意：“我……” 宋暖淡笑，“双生不代表一样，或许看起来差不多，但品质终归不一样。” 宋凝雪低头看着自己脖子，牙都要咬烂了。 该死的宋暖，趁机嘲笑她是吧！ 她气愤地扯掉项链。 宋暖勾起嘲讽的笑，虽然是人造水晶，但有柏林的品牌效应，这一条项链也不便宜，宋凝雪就等着赔偿吧。 经过宋暖的介绍，众人瞬间起了兴趣。 纷纷找销售订购去了。 这时，安思泽懒懒地从二楼下来。 宋暖奇怪地看着楼上，而后问他，“你怎么去楼上了？” “去见了个朋友。” “欧阳周景？” 安思泽自然不会告诉她，见的人是路子扬。 他指了指柜台，“这蓝水晶不错，挺适合你的，品质也纯。” 招手，工作人员过来。 “定一条，送到……”安思泽顿了顿，转头看宋暖，“我不知道你现在住哪，送到老路那里，你有空过去取？” 宋暖诧异，“送我干什么？” 安思泽没回答，把花庭小区的位置报给销售。 “安少，我不……” 一道清冽的男声打断宋暖—— “思泽，听程意说，你又交新女朋友了？” 欧阳周景穿着白色休闲服，朝他们两人走过来，期间眸光一直似有若无地在打量宋暖，“这位就是？” 安思泽：“你有空问我，不如管管你那好妹妹。” 竟然还想找宋暖的麻烦。 要不是他阻拦及时，等事情传到路子扬那里，有他们两兄妹好受的。 “我怎么了？”欧阳程意不服气道。 欧阳周景冷冷瞪了她一眼。 随后再度看向宋暖。 欧阳程意找他告状，说被安思泽的女朋友欺负了，他特意从家里赶来，想着为妹妹撑腰。 但看到宋暖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她不是安思泽的女朋友。 安思泽对她很客气。 甚至有一丝很难窥见的尊重。 这样一个绝世美人，不是安思泽女朋友，又能让他这么护着的…… 欧阳周景笑了笑，“送礼没有只送一件的道理。” 他喊来销售，“蓝水晶系列，戒指和耳坠都定一份吧，跟思泽一样，送到他刚才留的那个地址。” 安思泽警惕道：“你想干嘛？” 宋暖也懵了，该不会也是送她的吧？ “送珠宝哪有只送一款的，这些就当是我替程意对你冒犯的赔礼。”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不止宋暖不知道如何回应，连安思泽也很难拒绝。 他只好道：“管好你的人比什么都强。” 反正不是看上宋暖就好。 宋暖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这时，秦禹川走来，朝两人微微颔首，“蓝水晶太贵重了，两位的心意我们收下，但礼物就没必要了。” “谁和你我们？”安思泽见到他就烦。 欧阳周景：“秦总跟这位小姐很熟？” 他看了眼远处坐着的宋凝雪，似笑非笑，“那位不才是你老婆吗？秦总，当着夫人的面维护其他女人，不太好吧。” 秦禹川脸色难看。 就因为宋凝雪刚才没有否认，导致现在大家都认为她才是宋暖！ 而真正的宋暖，此刻正一脸好笑的看着他。 同样没有澄清的打算。 “就是啊，难道秦总跟小三都这么明目张胆的？” 秦禹川：“安少，注意措辞！” 安思泽明明知道谁是宋暖谁是宋凝雪的，现在分明是故意令他难堪。 见他骑虎难下，宋暖也看够热闹了，出声解释，“我是秦氏的员工，也是柏林项目的负责人之一，收东西于理确实说不过去。” “我记得你要生日了吧。”安思泽道，“就当提前送你的生日礼物，秦总应该不会管员工的生日礼物吧？” 秦禹川：“……” 他咬牙切齿，“当然不会。” 多亏安思泽，宋暖这一趟宴会不仅没干什么活，还收了不少礼物。 她忙完就直接跟着安思泽离开。 秦禹川不想错过机会，留在宴厅应酬，一边赔笑喝酒，一边目光幽深地目送她和安思泽的背影消失。 而欧阳周景本来就是临时来的。 见没事，转身就要走。 欧阳程意拉住他，朝他发脾气，“哥，我让你来帮我出口恶气的，你在干什么！不帮我就算了，干嘛还送她礼物！” “你以后离她远点。”欧阳周景警告她。 如果真是他猜的那般，那欧阳程意要是惹到她，他什么也帮不了。 “你到底是我哥，还是她哥？”欧阳程意气得不行，怒吼：“我知道她长得漂亮，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第118章 那个女人绝不简单 “你觉得我……” 余光扫见二楼的人影，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欧阳程意没有察觉他的异样，今晚三番两次被训，她觉得很没面子。 当然，更气的是还是安思泽维护宋暖。 “你不帮我出气，我自己来！” 她气哼哼地撂下一句狠话，拿起手机，不知道要打电话给谁，只是还没拨出，手机就被欧阳周景夺走。 他冷声训斥，“来什么来？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 “你明明说……” “怎么在这儿吵上了？” 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靠近，打断欧阳程意没说完的话。 说话被打断，她生气地回头，教训的话到了嘴边，在看见那张冷傲硬朗的脸后，下意识地咽回肚子里。 她怯怯地看着男人，“景尘哥。” 厉景尘淡淡嗯了一声算作回应，“你们在吵什么？” 欧阳程意气愤道，“我被一个女人欺负了，思泽哥还帮她说话，就连我哥也是！简直就是个狐狸精。” 她边说边观察厉景尘的脸色。 见他没什么表情，于是胆子大了起来。 “景尘哥，我被欺负了，你帮不帮我出气？” 厉景尘神色寡淡，“你想我怎么帮你？” 思考片刻后，欧阳程意捏着他的衣角撒娇，“那女人跟柏林有合作，你帮我报仇，让柏林别跟她合作了行不行？” 男人哼笑一声，唇角弯起几分嘲弄的弧度，“她怎么得罪你了？” 欧阳周景在一旁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以他对厉景尘的了解，他若是真想为欧阳程意讨回公道，不会浪费时间问她细节。 厉景尘的态度很反常。 恐怕那女人真是他的心上人。 担心她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不等她说话，欧阳周景一把将人薅走，“欧阳程意，你胡闹也有个度！” “我怎么了？！” 欧阳周景没搭理她，朝厉景尘道，“有点事跟你说。” 厉景尘微微颔首，率先走出宴厅。 欧阳周景冷冷瞪了欧阳程意一眼后，才跟着他出去。 欧阳程意气得跺脚。 一个个的，只知道欺负她！ 转头看见自己的好姐妹在争抢着跟销售订购珠宝，欧阳程意更气了。 “买什么买？没品的东西！”她拎包离开，走时狠狠撞了下朋友的肩膀，“一些人造珠宝戴出去也不嫌丢脸？” 被撞那人一脸莫名其妙。 待她走后，跟身旁人吐槽，“仗着自己背后是四大家族，一天天脾气大得不行，我真是快受够她了。” “你就让让她吧，谁让她在那个lynn身上吃瘪了。” 两人对视一眼，掩嘴偷笑，眼里都是嘲讽。 旁边，宋凝雪抿唇不语。 视线却偷偷跟随着离去的欧阳程意。 欧阳家的千金，家世雄厚，还跟宋暖不对付，这不是天赐的盟友吗？ 她唇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宴厅外。 两抹挺拔的身影并肩而立。 欧阳周景侧眸看他，“我今晚定了套蓝水晶送给一个女人。” 见厉景尘神色淡然，他笑了笑，继续道：“不过只是为了赔罪送的，你别误会，那是安思泽的人，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是么？” 厉景尘回应得简洁又含糊。 欧阳周景也不知道他在问的是哪个问题。 是在问送蓝水晶，还是在质疑他的那句‘不会对她怎么样’？ 其实是谁的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欧阳周景的态度。 厉景尘抬眸，看了他一眼，“程意已经过了耍小孩子脾气的年纪了。” “我回去会说她的。” 欧阳周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个女人绝不简单。 此时。 超跑停在了熟悉的会所门口。 宋暖眯眼，脑中闪过几段记忆，“不是送我回去吗？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有人要见你。”安思泽开门后，把卡递给她。 犹豫一秒，宋暖接过包厢房卡，驾轻就熟地找到包厢。 这个会所是她当初认识路子扬的地方，他们经常在这约会，倒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秘密老巢了。 包厢里没人，但桌上摆着会所的招牌点心果盘。 这家会所的厨师很对她胃口，不过她在宴会上吃了不少东西，现在不饿。 宋暖百无聊赖地等着，她知道是谁要见她。 没多久，门被推开，路子扬穿着简单的休闲服，出现在宋暖的视线里。 她并不意外，唇瓣刚张开，下一秒就被男人紧紧拥进怀里。 宋暖懵神，“你怎么了？” 路子扬垂着眼帘，“欧阳周景送你项链，你不知道拒绝吗？你要是喜欢，可以告诉我，我送给你。” 敢情大半夜叫安思泽把她送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这事？ 安思泽也真是的，嘴够快的。 “他非要送，我有什么办法？”宋暖挣开他的怀抱，淡淡觑着他，“何况我们现在只是普通朋友，你好像没有身份过问我的私事吧。” “我知道，你不用再说出来气我。” 他就是不爽。 他没有出席，可在二楼看了宴会的全程，一秒都没有错过。 所以他很清楚，宋暖在台上介绍产品时，底下有多少双犹如饿狼盯猎物的眼神在盯着她。 只是他没想到欧阳周景也在其中。 不管欧阳周景是不是赔罪，送了宋暖礼物，宋暖还收了，他就是不爽。 “所以你就是为了这事？” “也不算是。”他臭着脸，“绑架你的人我已经处理了。” 宋暖瞳孔震惊，“你把人杀了？” “……送警局了。” 闻言，宋暖喘出一口大气。 路子扬好笑地看着她，眼底满是宠溺，“安思泽都跟我说了，你明明有机会逃跑，何必为了我画地为牢？” 宋暖张唇正欲解释。 “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担心我。” “我……” “你不用解释，柏林宴会那么重要的事情你都放弃，宋暖，你既然在乎我，为什么还要跟我撇清关系？” “……” 路子扬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算了，他高兴就好。 宋暖索性摆烂，任由他说，也不反驳，就静静地看着他。 见她不说话，路子扬眉梢微挑，“不反驳是吧？那就是我说的都有道理？” 话落，他的手已经开始在宋暖身上游走，掠过她每一寸敏感位置。 第119章 正常男人都会喜欢我 “你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 宋暖拍掉他的手，一脸清心寡欲，整理好衣服，坐到他对面的位置去。 她身上还穿着礼服，抹胸设计，布料贴身轻薄，要是在这儿发生点什么，怕是一会都没脸走出会所。 但路子扬就跟狗皮膏药似的，又立马黏了上来。 搂住她的腰，将她困在臂弯和沙发之间，形成位置死角，让她逃无可逃。 他低低垂头，在她锁骨处亲了亲。 柔软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垂落，拂过宋暖的脖颈，引起一阵瘙痒，不仅是皮肤表面的，还有躯体深处的。 感受到脸在发热，宋暖低声警告他：“路子扬，你注意场合行不行！” “这场合怎么了？我们以前不都在这里吗？” 他抬眸看她，一贯低沉磁性的嗓音此刻听着，竟有几分无措的撒娇意味。 又惹得宋暖心头一痒。 真是男狐狸精。 “暖暖，你还欠我两个要求，我现在用掉其中一个，行不行？” 宋暖犹豫地看着他。 如果要求是用在这种事上的话，那她无疑是纯赚的。 “但是我今天没带衣服……唔——”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路子扬霸道地吻着她，长驱直入，唇齿交缠，几乎要占有她的所有。 感受到抵在他胸口处的手越发用力，他松开了宋暖，却仍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我会派人送来。” 沉声说完，他打横将她抱起，包厢是有隔间的，推开暗门，另一间即是卧室的设计，与包厢全然不同。 宋暖抱住他脖子，“记住啊，我只欠你一个要求了。” “能不能说点我爱听的？” “……”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暖缓缓醒来。 路子扬躺在她身旁，睡得很沉，只是睡梦中眉心也是皱着的。 这段时间他瞧着比以前憔悴了几分。 看了眼时间，才十一点不到。 担心吵到他，宋暖蹑手蹑脚起身，拿起礼袋里的衣服，穿上后拿着包离开，自己打车回了别墅。 回家就看见许怡然在客厅刷招聘网站。 “宋暖！”看到她，许怡然唰的掉眼泪，八爪鱼一样抱住她，“你回来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宋暖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我没事。” 许怡然吸了吸鼻子，蓦地皱起眉头，在她身上又闻又嗅的。 “你干嘛？” “男士香水的味道，发型妆容跟衣服也不搭配……” 她双眼犹如装上x光线，上下打量宋暖一阵，很快得出结论：“你不会是从秦禹川那儿回来的吧？” 宋暖无语地睨着她，“没有。” “那死人出轨宋凝雪，你可千万别心软和他好上。” “知道。”她敷衍地应了一声，“你干嘛刷招聘网站？不打算在秦氏干了？” 说起这个许怡然就生气。 宋暖不在的这几天，发生太多事了。 不过她没有打算细说，简言意赅解释：“看秦禹川不爽，况且工作也没有多好，性价比不高，所以我就辞职了。” “真的？”宋暖怀疑真实性。 “骗你干嘛？一身男人味，臭死了，赶紧洗澡去。” 宋暖不再多问，上楼洗漱。 洗完澡，她擦了几下湿润的头发后，便嫌麻烦地将干毛巾撂下，任由发梢的水滴在睡衣上洇出一块块水渍。 宋暖给方瑜发消息。 ‘问问人事部，怡然是自离还是被辞退的。’ ‘ok。’ 得到回复，她正要放下手机，秦禹川就打了电话来。 她挑眉，长指滑向接通。 “你在家？” “嗯，你有事？”她懒懒道，“如果是为了今晚的事，那没有解释的必要，是我失约在先，你找人替代我也能理解。” 秦禹川：“不是这件事。” “那是？” 什么事还需要当面找她说？ 秦禹川没有回答，直接挂断了通话。 没几分钟，门铃就响起。 宋暖下楼开门，秦禹川个子高，第一眼便看见客厅里的许怡然，面色冷然。 许怡然也没有好脸色。 但自己只是借住，况且，他们还没离婚，她也不好说什么。 于是自觉地收拾东西，“我去楼上。” “不用。”宋暖阻止她，而后看向秦禹川，道，“跟我来书房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书房。 关上门，宋暖拉了把椅子坐下，“有事说，说完早点离开。” 秦禹川看着她，眸光平淡，可仔细看不难发现瞳仁深处压抑着什么，蠢蠢欲动，并非表面那般平静。 “你和欧阳周景认识？” 宋暖没想到他问的竟然是这个问题。 行走商场多年，她怎么会听不出来他的弦外之音。 只是宋暖觉得好笑，“我要是说认识，你是不是又要让我去帮你谈项目了？”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我怎么看你的重要吗？”宋暖淡笑反问，淡淡他最初的问题，“我不认识他，今晚是第一次见面。” 秦禹川黑眸深如寒潭，“第一次见面，他就给你送了一套珠宝？” “还有安思泽……” “宋暖，你藏得可真深，我一度以为你的男人只有路子扬，没想到四大家族中的两个太子爷，都拜倒在了你的裙下。” 宋暖真想问候他一句是不是有病。 真是应了那句话。 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她也懒得解释，他那么喜欢猜，那就让他个够。 “是啊，我长得漂亮，能力又强，正常男人都会喜欢我吧？”她拨了拨长发，半干半湿的，更衬出几分纯欲的魅惑。 秦禹川喉结滚了滚。 宋暖笑容清浅，眉眼弯弯地看他，“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品？” 秦禹川脑中那根紧绷了一晚上的弦在此刻断了。 自从看到安思泽、欧阳周景围在她身边，争先恐后的献宝，他就莫名地开始恐慌。 一个路子扬他不放在眼里。 毕竟他相信宋暖是聪明人，路子扬空有皮囊，没权没钱，出身也不堪，当过客玩玩罢了，绝不是合适的人生伴侣人选。 可安思泽、欧阳周景不一样。 他尚能安慰自己，安思泽花心，不见得对宋暖有几分真心。 可欧阳周景呢？ 他能力强、低调又邪美，欧阳家也是四大家族中学术底蕴最深厚的。 宋暖是高材生，欧阳家的长辈或许会喜欢她…… 第120章 刀子捅哪里最痛 “你喜欢柏林的珠宝是吧？” 秦禹川突然问出这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一时把宋暖问懵了。 她疑惑，“怎么？你也要买给我？” 秦禹川阴沉着脸，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啪嗒一声，扔在水晶石桌上。 “不管以后如何，至少现在你是我名义上的妻子，你喜欢的东西我可以买，用不着其他男人来买单讨好。” 宋暖有点儿想笑。 他现在这是算什么？争风吃醋？ 宋暖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也是这么问的，“秦禹川，如果你是在吃他们的醋，那我觉得你很可笑。” 她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嘲弄。 像一根针，又准又狠地扎在他心脏上。 他无法忍受宋暖冷漠又讥讽的眼神，他掐住她的下巴，低头就要吻上去。 宋暖瞪大眼睛，扬手毫不留情打了他一耳光。 “秦禹川，你别在我面前发疯！如果你忘了，那我不介意再提醒你一次，我们现在只是协议夫妻，名存实亡，你别做些越线的事！” 脸火辣辣的。 可比起心里的难受，又算不上什么。 秦禹川眸光沉沉地看着她，“我们就一点可能都没有了吗？” 宋暖险些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你是不是觉得宋凝雪流产，我就会和你和好如初了？”她冷声道，“错过就是错过，我不会回头。” 她语调坚决冷然。 秦禹川垂在腿侧的手紧紧握着，“好。” 宋暖暗暗吐气，终于听得懂人话了。 然而下一秒—— “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我会处理好这一切，宋暖，话不要说得太绝，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个世界上，没人比我更了解你。” 宋暖真是笑了，“所以你知道刀子捅我哪里最痛。” 秦禹川沉默不语。 “需要我提醒你吗？你明知道我在乎我妈，用我妈的线索骗我，逼我签离婚协议，让出继承权，好让宋凝雪继承宋氏。” “你知道我和宋凝雪一向不和，你出轨谁不好，出轨宋凝雪。” “还在我们结婚当天带着她出国，把我抛下，幸好我们是隐婚，不然我早就沦为整个凉城的笑话了。” 她一条条细数着他的罪状。 秦禹川只觉得不堪。 “别说了！” 如他所愿，宋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微笑，“你忘记你做过的事情，可我记得。你自己都无法面对，凭什么觉得我会大度原谅？” 他脸色阴沉得像墨水。 毫不犹豫地转身，摔门离开。 在楼下的许怡然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扭头就看见秦禹川怒气冲冲地从书房下来。 又从她面前经过，消失。 “发什么疯。”许怡然嘀咕着，关上电话，上楼敲响书房的门。 她没进去，站在外面问，“宋暖，你没事吧？” “我没事。” 宋暖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听着没有哭腔，许怡然放下心，继续做自己的事去了。 屋里，宋暖揉着太阳穴，点开方瑜的消息。 ‘宋姐，许怡然是被辞退的。’ 果然如此。 宋暖：‘理由？’ 方瑜：‘试用期不合适，理由是……能力差，无法胜任该岗位。’ 宋暖气得直接关了屏幕。 许怡然的作品集她看过，究竟是真的能力不足无法胜任，还是其他原因，她用脚趾头都猜得出来。 隔天早上，秦氏。 专项组的项目顺利收工，路子扬没再来秦氏，宋暖同样也轻松许多。 她本来计划整合下项目部最近的工作。 但接到秦广晟的电话，说想见她。 也有好久没去看秦广晟了，宋暖把紧急的工作交代给了方瑜，腾出时间去医院。 她前脚刚走，宋凝雪后脚就踏进秦氏，直奔副总办公室。 郑思源来不及通报，宋凝雪就推门进去了。 秦禹川冷冷看着郑思源。 郑思源低头，“抱歉，秦总。” 他烦躁地摆了摆手，郑思源会意，带上门离开。 宋凝雪提着保温盒，走到他身旁，笑容甜甜的，“川哥，你最近辛苦了，我亲手煲了汤，给你补补身子。” “我没胃口。”他态度冷淡。 眼下两片青黑更是明显，昨晚必然没有睡好。 宋凝雪心疼道，“项目已经收尾，柏林的宴会也顺利，川哥，你该休息一段时间的，你上次不是说我们再要一个孩子……” “凝雪。”他皱眉打断，“我现在在工作。” 她怔愣几秒。 女人的直觉总是敏锐，不仅是他冷淡不耐烦的态度，还有他称呼的改变，其实都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宋凝雪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攥住，呼吸有些困难。 但她还是扯出一抹笑。 “好，我说完最后一件事就走。” 似乎是听见她说要走，秦禹川语气好了些，“你说。” 宋凝雪道：“距离遗嘱到期时间没剩几个月了，川哥，你答应要帮我拿到继承权的，现在宋氏内部状况不好，是很好的机会。” 不知怎的，他脑海蓦地就响起宋暖昨晚说的话—— ‘你逼我签离婚协议，让出继承权，好让宋凝雪继承宋氏。’ 他知道，宋暖很在意宋氏。 那是宋老爷子留给她为数不多的东西。 他已经帮过宋凝雪一次了，如果再一次站在她的对立面，他们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 秦禹川不敢想象。 宋凝雪还在继续说着，“川哥，你买下宋氏股份，转赠给我，这样我就算拿不到继承权，也能进入董事会，以后再徐徐图之也好。” 他皱着眉，“秦氏现在没余力蹚宋氏的浑水。” 这话意思其实很明显。 宋凝雪愣了一秒，几乎不可置信地问：“那继承权……” “我帮不了你。” “你不是答应过我吗？” “你可以让宋志仁给你安排个岗位，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发展升职……宋暖也是这么过来的，她可以，你也可以。” 宋凝雪死死咬着唇。 宋暖，又是宋暖！ 在说起宋暖时，他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我和姐姐不一样，我有你呀，我没必要吃这些苦，川哥，你会帮我的，对吧？”她一双眼睛仿佛蒙上水雾，水盈盈的，让人看了不忍说出拒绝的话。 以往的秦禹川便是这样。 也许是看多了，也许是心变了，他此刻竟是心无波澜。 第121章 就当是分手费 甚至觉得厌烦。 宋暖和她不一样，不会像菟丝花般依附于他，能在秦氏危机时，谈下大项目，让秦氏起死回生。 见他迟迟不说话，宋凝雪不甘地张唇，还打算说些什么。 这时，秦禹川的手机响起。 是林静文打来的。 他看了一眼，拿起手机，走到休息间，关上门，显而易见不愿意让宋凝雪听见。 巨大的落差让宋凝雪更加难受。 以前秦禹川从来不会在她面前避讳这些，为什么回国不过数月，他就变了。 可惜门后的男人对她眼底的伤痛一无所知。 “林总，项目收尾文件在处理了，秦氏这两天会把资料发给柏林。”秦禹川以为林静文是来催收尾进度的。 然而那头的林静文笑了笑。 光听声音都知道她心情不错。 “秦总，昨晚宴会虽然有点小插曲，但还算圆满。今早销售部统计出首批订购量，比上季度净增长34%。” 都是商人，自然知道这个数据代表什么。 原本还担心昨晚宋凝雪的不专业导致销售额下滑，影响后续秦氏与柏林的合作，现在看来，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麻烦。 秦禹川道：“我先恭喜林总了。” “要多亏宋暖最后对‘双生’概念的介绍，买得起柏林的顾客阶层，经常要面对配偶出轨的情况，顾客们都买去送小三了。” 秦禹川勉强地扯了扯唇角。 他怎么会不知道。 昨晚，宋暖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借一条蓝水晶影射他出轨，暗指宋凝雪身份不正。 “是么？”他干笑。 “这周柏林举办庆功宴，宋总是大功臣，可一定要来啊。” 秦禹川应了声好，又跟她闲扯恭维几句才结束通话。 收起手机，他拉开门走出去。 宋凝雪乖巧地坐着等他，视线紧随着他，她不是不识相的人，可太识相，只会被宋暖彻底踩在脚下。 她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川哥，我已经联系上几个股东，他们答应低价抛售股份给我。”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秦禹川淡淡地看着她，眸光只有冷意，“你让股东拟好合同后送过来，我会以你的名义买下，股份不会经我的手。” 宋凝雪大喜，“我就知道川哥不舍得我吃苦！” 她雀跃的样子让秦禹川有些厌恶。 这是最后给她吸血的机会了。 几乎没给她多少高兴的时间，他冷漠地倒下一盆冷水，“凝雪，我们分手吧，送你的股份就当是分手费。” 刹那间，仿佛一道惊雷落下。 直直劈进宋凝雪心脏。 心跳声如雷贯耳，在她耳边响起，猛烈得几乎要跳出胸腔。 她怔怔地愣住，一双圆眸看着秦禹川，没有光彩，除了震惊与意外，更多的是无措。 一时间，安静无话。 分手的念头其实一直存在秦禹川心里，只不过他不愿意面对，也懒得提及。 如果宋凝雪没有无条件索求他的帮忙，他不会提。 秦禹川知道对她来说很突然，深深看了她一眼，拿起桌上的文件离开。 走前，没忘记提醒她：“我去开会，你等会自己离开。以后没事不要来秦氏，有事联系郑思源，股份购买合同也交给他就好。” “秦禹川！” 宋凝雪总算回过神，哽咽着质问，“是不是宋暖拿秦氏威胁你，让你跟我分手？” 秦禹川脚步顿了一秒，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背影决然。 宋凝雪咬着后槽牙，“秦禹川，你休想甩掉我！” 凉城私立医院。 虽然秦广晟有护工照顾，但宋暖还是在路上买了些水果，洗干净后装盘，放在桌上，方便秦广晟拿去吃。 “我都听说了，暖暖，这次和柏林项目完美收工，都多亏了你。” 秦广晟心情很好，他是打心底满意宋暖。 宋暖闻言微微挽唇，开玩笑道：“如果没有宋家捣乱，项目会更顺利，公司也能避免许多损失。” 当初毒材料被曝，秦氏花了不少公关费处理。 还有烧毁重建的仓库、损失的原材料、多余的人工成本……算起来，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项目预算外的钱。 昨晚她就过目了财报。 这次的合作，秦氏是真没讨着什么实际的好处，不过能借此机会翻盘也足够了。 “你还打算回宋氏吗？” 秦广晟的问题来得突然。 宋暖怔然一秒，随后点头，“宋氏是爷爷留给我的，就算千疮百孔，我也不会让出去。” 见她坚持，秦广晟原本想劝她的话不好再说出口。 但凡宋暖愿意争，他很乐意把秦氏一半的股份给她，只可惜她志不在秦氏。 “暖暖，有些话难听，但叔不得不说。” “您说。” “凝雪有周敏帮忙，还怀了孩子，宋志仁如果没办法私吞你的股份，必然会想办法让凝雪继承宋氏。最坏的情况，也是她和你各持一半股份。” 秦广晟说得没错。 但是—— “秦叔，凝雪流产有段时间，孩子没了。” 秦广晟瞬间弹射坐直，眼睛瞪得硕大，“你说什么？” 宋暖不忍心再重复，只是看着他。 随后，起身离开。 刚走出病房，包里的手机便嗡嗡地震动起来，见是方瑜打来，宋暖边走边接。 “宋姐，你快回来一趟！” 方瑜语调着急，说话的间隙还能听见背景音很嘈杂。 “怎么了？” “宋凝雪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你办公室，把你办公室砸了……现在锁着门，不让人进去，她自己也出不来。” 听完她的话，宋暖直皱眉。 “我马上回去。” 十分钟后，秦氏集团，项目部经理办公室。 门口围了不少人。 除去几个胆子大趁乱看热闹的职员，剩下的就是方瑜和保安了。 “你们都很闲吗？”宋暖冷脸。 看热闹的立即作鸟兽散开。 方瑜道：“宋姐，你的办公室上了高级电子锁，要强破开的话，整个门都保不了。” 办公室里有很多文件，不能泄露。 这也是装高级锁的原因。 但门砸掉，没几天修不好，期间文件又得挪地方保存，很麻烦。 这时，电梯门开，秦禹川火急火燎地赶来。 环顾四周，他皱眉问：“怎么回事？” 第122章 一次性算清楚 方瑜又解释了一遍。 秦禹川脸色阴沉得可怕，拽着宋暖后退几步，扭头冷声吩咐保安，“把门砸了。” “等等。”宋暖叫停。 秦禹川敛眉，不解地看着她。 她挥退保安，拿出手机，隔着门，打给宋凝雪。 几乎是一秒接通。 “宋凝雪，我就在办公室门口，你把门开了。我今天奉陪到底，所有新账旧账，咱们一次性算清楚。” 话音刚落，宋凝雪便挂断。 下一秒，办公室门开出一条缝。 “姐姐，你进来。” 宋暖有点儿想笑，都砸她办公室了，还在执着喊她姐姐，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立人设。 她往前走几步，宋凝雪把门开得更大。 但也只足够一个人进去。 刹那间，宋暖转身拽住秦禹川的手，用脚踹开门，将人推进办公室后，又迅速握住门把，砰的一声关上，从外面反锁。 一切发生得太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方瑜愣愣地看着。 被推进办公室的秦禹川与宋凝雪面面相觑，两人都懵了。 发现门被反锁，秦禹川微微蹙眉，下颔绷紧，浑身都是与宋凝雪共处一室的不自然。 “宋暖，你要干什么？” “秦总，我还有事，你知道的，我和凝雪关系一直不好。” 宋暖不急不缓道，“凝雪，你有什么事就跟你姐夫说吧，他能解决的会直接帮你解决，解决不了的，让他再转告我就好。” 说完，她看向方瑜，“重新打份资料，我们去找李总开会。” 方瑜疑惑，但跟上。 等走远了，她才小声问宋暖：“宋姐，什么李总？今天没有外出的行程啊。” 生怕自己记错，方瑜还翻了好几遍行程表。 宋暖道：“没有行程。” “啊？” “附近开了家还不错的法餐，走吧，我请客。” 方瑜喜笑颜开。 宋暖太了解宋凝雪了，如果她听宋凝雪的，进了办公室，里面没有第三双眼睛，发生什么全凭宋凝雪一张嘴说。 这招数老套，但架不住确实好用。 谁知道宋凝雪又憋着什么坏准备对付她，让秦禹川去解决是最好的办法。 宋暖和方瑜吃上法餐时，秦禹川还被困在办公室。 他垂眸看了眼腕表，语调愠怒，“半个小时了，到底什么时候能好？” 电子锁的缺点在此刻暴露无遗。 郑思源道：“秦总，开锁师傅已经在路上了。” 秦禹川烦躁地揉着眉心，在心里记了宋暖一笔。 等他出去，必须马上跟宋暖说他和宋凝雪已经分手，免得她还把他们两个绑在一起。 宋凝雪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川哥，对不起……” 秦禹川打断她，“宋凝雪，你要股份，我已经答应你了，你跑来宋暖办公室闹着一出又是打算干什么？” 他现在听她说一句话的耐心都没有，腔调更是冷漠。 冷漠地对她发泄怒火。 “我每天工作很多，很忙，忙得焦头烂额，你知不知道你浪费我多少时间？一句对不起什么意义都没有。” 宋凝雪红着眼眶，掀翻椅子，“宋暖到底给你灌什么药了！” 人体工学椅砸在地上，发出巨响。 秦禹川后退一步。 他眸光冷然地逡巡屋内，杂乱不堪，被毁得像个垃圾场。 不难从中窥探出搞破坏的人完全就是蓄意破坏。 他冷声道：“我和你分手不关宋暖的事。” 宋凝雪怔怔地张了张嘴，眼泪唰的掉出眼眶，像是听不懂话一般，大声控诉他：“果然是因为她！” “我说了，和她无关！” 秦禹川看着她，眼里一片冰冷，“凝雪，我把你当妹妹看，你适可而止，别再纠缠我，也别对宋暖再有歪心思。” 宋凝雪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真是天大的笑话。 “你让我怀上你的孩子，现在你说只是把我当妹妹看？” 门框在松动，但两人都没有注意到。 秦禹川一脸漠然，“孩子当真是我的吗？” “你什么意思？” 秦禹川冷冷地看着她，“那段时间我经常出差，根本没什么时间在家里。宋凝雪，你以为出轨能骗过我吗？趁我不在家勾引其他男人，怀上孩子，又碰我的瓷。你应该庆幸自己流产，现在我还能帮你隐瞒，告诉别人孩子就是我的。若是孩子生出来，长得不像我，我看你怎么解释！” 啪嗒—— 门开了，郑思源和保安愣愣地看着里面的两人。 很显然，不小心听到老板秘事。 宋凝雪僵在原地，浑身血液仿佛在瞬间变冷，难以流通。 她想张嘴解释，可好像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嘴巴无论如何都张不开。 想说的话哽在喉间。 秦禹川看了看办公室外的人，又看了看她，眸光淡然，迈步离开。 宋凝雪抓住他的手腕，祈怜般望着他，“川哥，不是这样的……” 秦禹川没有正眼看她，甩手要挣脱她，却发现她抓得更紧。 他脸色微沉，声音低得只够两人听见，“雪儿，别逼我拿出证据，那晚你和男人见面的照片和视频……我都有。” 尾音落地时，他明显感觉到手腕处的束缚松了。 秦禹川走出去，冷声朝郑思源道，“别让我在公司里听到任何流言蜚语。” “明白。” * 项目顺利收尾，整个项目组都获批了三天的带薪假期，管理层多一天。 许怡然还没找到工作，于是宋暖跟她商量着出去旅游。 刚定好机票，秦禹川打电话来了。 “忘记告诉你，明晚柏林在餐厅举办庆功宴，林静文点名要你参加。” 宋暖：“……” 挂完电话，她抱歉地看向许怡然，“临时有应酬，计划得取消了。” 许怡然两眼一抹黑倒在沙发上。 庆功宴比较松弛，除了秦禹川和宋暖，其他的基本就是柏林负责项目的核心职员，以及几个管理层出席。 但宋暖没想到，路子扬竟然也来了。 “路子扬？”秦禹川皱眉。 林静文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笑着起身，她就坐在宋暖旁边，这一走，自然而然把靠近宋暖的位置让给了路子扬。 她开玩笑道，“路律，迟到可是要自罚三杯的。” 第123章 秦总对下属的关心是不是有点过了? 路子扬微微挑眉，喝下三杯。 坐下时似乎是动作太猛，犯晕，直呼呼朝宋暖身上靠去。 宋暖搀着他，“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头突然有点晕。”路子扬揉着太阳穴，把椅子往宋暖的方向挪了挪，轻轻靠在她身上，“歇一下就好。” 秦禹川脸都黑了。 众人见状，笑容意味深长。 有人笑道：“lynn和路律师有情况啊。” 一听他们叫宋暖lynn，秦禹川瞬间明白了，在这群人眼里，至今还把宋凝雪误当成是他的妻子。 秦禹川正欲开口解释，“其实……” “好了，这是人家的私事，你们别八卦到别人公司头上。”林静文适时打断。 一番话让秦禹川准备说的话无从所出。 他尴尬地闭上嘴。 路子扬垂眸，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 按照流程，林静文把众人简单介绍了一遍，宋暖认真听着，其实注意力都在桌下—— 路子扬明目张胆地牵着她的手！ 不管她怎么挣都挣不开，反而被他的手掌紧紧包住。 “lynn？” 林静文叫了她一声。 “啊？”宋暖猛地回神，“怎么了？” “没什么，秦总说你唱歌好听，来一首？”林静文笑问。 好好的提她唱歌干什么？ 宋暖牙都咬烂了，瞪了秦禹川一眼，唇角挽起尴尬的弧度，“不好意思，我最近有点咳嗽，恐怕不太方便。” “这样啊……” 秦禹川攥着话筒，眼底闪过伤怀。 路子扬觑着他，心中冷笑。 宋暖没注意到秦禹川的小算盘，他可没有错过。 于是，路子扬起身，拿起手麦，递了一个给宋暖。 宋暖没接，疑惑地看着她。 她都说不唱了，他这又是整哪出？ “她唱歌确实很好听，既然林总都开口了，那唱首简单的，让林总饱饱耳福。”路子扬淡笑，眸底闪过狡黠，“我跟你合唱。” 宋暖：“也行。” 秦禹川：“……” 他抢先一步抢走手麦，“路律师，她都说嗓子不舒服了，就别强求她唱歌了。你要是想唱，我陪你唱。” 路子扬长眸微眯，嗓音有些冷，“她已经答应了，秦总对下属的关心是不是有点过了？” 空气中瞬间弥漫着硝烟。 宋暖看了看秦禹川，又看了看路子扬，唱也不是，不唱也不是，只好朝林静文投去求助的眼神。 林静文耸肩，表示她也没有办法。 “那个，我……”斟酌之后，宋暖缓缓开口，没想到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断她的话。 低眸看了眼屏幕，她走到角落里接电话。 “秦叔，怎么了？” 然而那端响起的却不是秦广晟的声音。 “我是路人，这大叔在路边晕倒，我叫了救护车，送他来了医院，现在还在急诊。你是他家人吗？麻烦尽快过来一趟。” 宋暖呼吸一滞，“我现在马上过去，谢谢。” 她回到餐桌旁，拿起包，看向秦禹川，“秦叔出事了，在医院。” 秦禹川眼睛倏地瞪大，噌的一下起身，“怎么回事？” 宋暖没回答，而是一脸歉意地看着林静文，解释道：“林总，抱歉，公司出了点事，我和秦总得先离开。” 本来就是一场私宴，不是多重要的事，林静文立即点头让她离开。 但不忘往宋暖包里塞了一张卡。 宋暖微愣，随后听林静文道：“我私人对你的感谢。” 宋暖点了点头，拉着秦禹川离开。 路子扬拿着手麦，眸光淡淡地看着他们离开，半晌后垂下眸，把手麦放回原处，跟着他们离开。 有人叫住他，“诶，路律师也有事吗？” 林静文蹙眉，帮路子扬解释，“路律也是秦氏的，公司有事，他不得跟着一起走？” 那人挠了挠头，觉得秦氏那三人的氛围有些奇怪，但也没有放在心上。 街边。 两人都喝了酒，不能开车，只能打车。 偏偏附近的体育中心在举办活动，打车软件显示还有几十人在等待。 秦禹川道：“我让郑思源过来接我们。” 话落，一辆迈巴赫稳稳停在两人面前。 车窗降下，月色漫漫，露出路子扬轮廓昭彰的脸。 “路子扬，怎么哪哪都有你？”秦禹川对他的厌恶都写在脸上。 男人的手懒懒地撑在车窗上，瞥他一眼，嗓音低沉淡漠，“这时间很难打到车，看来秦总也不是很赶时间。” 宋暖二话不说，开了副驾驶的门，坐进去。 秦禹川只能咬牙坐进后座。 真是好笑，自己的老婆坐着别的男人的副驾驶。 秦禹川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宋暖可没闲情顾及他的心情。 “秦叔晕倒被路人偶遇，送医院了，说还在急诊，情况可能不太好。”她道。 秦禹川闻言皱眉，“他不是一直在医院治疗么？好好的，怎么会出现在外面？护工干什么吃的？” 宋暖抿着唇。 他说的问题，在接到电话那时，宋暖就想到了。 静默片刻，她道：“我今天去医院找他，告诉他宋凝雪流产的事了。” 路子扬看了她一眼。 秦禹川视线也紧紧锁着她。 宋暖以为秦禹川会骂她——她已经准备认下错，确实不该贸然告诉秦广晟这件事，没想到秦禹川反应出乎她预料的平静。 他说：“他迟早要知道，早些晚些没什么区别。” “我……” “既然你跟他说的时候他没发病，那就证明不是因为这件事。”看出她眼底的自责，路子扬淡声安慰。 秦禹川冷哼一声。 宋暖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好安静地待着。 不多时，迈巴赫抵达医院。 三人赶到急诊科。 急诊科的走廊窄小，人也很多，宋暖敏锐地在人群里发现一个白皙纤瘦的少年。 她走上前，“你是刚才打电话给我的人吗？” 少年看了她一眼，“你是宋暖？” 那大叔是这么备注的。 “我是。”宋暖点头，“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我看到他跟一个女人吵架，后面就晕倒了，刚才医生问我病人有什么病史，我也不清楚……” 路子扬默默听着，心中已然有数。 心脏病复发没跑了。 他走到一边，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 第124章 你说话真煞风景 宋暖没有发现，她正在跟秦禹川说话，“赶紧联系秦叔原来的主治。” “来的路上联系了，电话没接。” “病历本呢？” “在家里，我现在叫管家送过来。” 两人对话仓促而简洁，秦禹川正要打电话给管家，路子扬便朝他走来。 他说道：“医院系统都是共通的，我让人把秦广晟的电子档案调过来了，去一楼打印出来就可以。” 宋暖不疑有他，立马道：“我现在去。” 她走后，秦禹川不再遮掩对他的鄙夷和敌意，满眼都是嘲弄。 “我爸之前住的是私立医院，路子扬，我知道你想在宋暖面前表现，但你逞能也选选时机，戏弄宋暖很好玩吗？” 路子扬后背抵着墙，视线像x光，上下扫描着秦禹川。 末了，他勾起一抹嗤笑，收回目光。 他什么都没说，但举手投足间对秦禹川的轻蔑展露无遗，像是不屑回应。 秦禹川蓦地就被他这声冷嗤刺中心脏。 他紧攥着拳头，青筋凸现，“别以为你有安思泽这个靠山，就能在宋暖面前横着走，安思泽为什么帮宋暖，你想过吗？” 路子扬掀眸看了他一眼。 “柏林的宴会安思泽去了，当众给宋暖示好，送了蓝水晶项链。” “所以？” 秦禹川眼神嘲讽，“宋暖不傻，即便她和我离婚，你也没有机会，安思泽和一个会所陪酒男，谁都知道该怎么选。” 路子扬觉得他很可笑。 如果秦禹川知道他跟安思泽的关系，还会这么迫不及待地挑破他跟安思泽么？ “小秦总不如先操心操心秦总的身体状态吧。”路子扬懒得搭理他。 这时，宋暖拿着病历本出现。 手术室的灯恰好熄灭。 医生出来时，秦禹川问：“我是家属，我爸怎么样了？” “命暂时是保住了，但是要尽快做心脏移植手术，否则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医生取下口罩，面色凝重。 宋暖愣住，“心脏移植？情况这么严重吗？” 医生道：“心衰严重，你们家属好好考虑一下，时间不等人。” “手术成功率有多少？”宋暖急忙把秦广晟的过往病历本递给医生。 医生翻看着，摇了摇头，“不好说，病人原本的身体状况就不太好，年纪还大，成功率大概在25%。” 概率竟然只有四分之一…… 心脏移植是大手术，对秦家来说，钱不是什么问题，问题是移植源。 更何况，术后还会有各种排异反应。 秦广晟承受得住吗？ 宋暖紧抿着唇，心口像被塞了团棉花，说不上来的难受，她看向秦禹川，发现他也在看着她，眸光沉沉的。 两人一时竟相对无言。 路子扬看着他们，眉心微敛，上前一步，不动声色挡住秦禹川的视线。 “我已经联系了最好的心内科专家。”他看着宋暖，道：“现在太晚了，明天一早就过来会诊，会诊完再看需不需要手术。” 秦禹川皱眉，“你能认识什么心内科专家？别装了。” 路子扬冷笑，正眼都不看他。 “蒋齐。” “真的吗？”宋暖又惊又喜，蒋齐是很有名的心内专家，哪怕宋暖不是学医的，也听过他的名字。 秦禹川拉着宋暖，“蒋齐一直在京市的医院任职，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宋暖，我爸对你还算不错吧？你现在信他的话，耽误治疗，害的是我爸！” 宋暖觉得他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 犹豫间，秦禹川已经拿过手术同意书，签字完成。 “马上配型，一有合适的移植源就安排手术。” 他一锤定音。 根本不给宋暖反对的机会。 缴费完，秦广晟转入重症病房，一边观察情况，一边等待医院的配型。 秦禹川朝宋暖道，“你先回去，晚点我会找两个护工过来照顾他。” 宋暖点了点头。 如今她的身份处在很尴尬的位置，虽然明面上是秦家儿媳，但其实她和秦禹川都心知肚明，离婚的日子早就定下来。 面对这样的生死大事，她插不插手，都显得多余。 可宋暖还是忍不住问他：“你打算告诉岑姨吗？” 岑婉出国已经一个月了。 上次秦广晟突发心脏病，救治及时，没有危及性命，她和秦禹川便都没有告诉岑婉，免得让她白白担心。 “再说吧。”秦禹川也没有想好。 来时是坐路子扬的车，离开时，也是路子扬送的。 迈巴赫停在别墅门口时，宋暖坐在车里望着那栋房子，想起秦广晟把秦家别墅给了她，心脏莫名一阵沉闷。 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路子扬以为她不想回家，于是问：“今晚去我那里？” 宋暖摇头，“你真的能约到蒋齐？” 路子扬嗯了一声，“但秦禹川已经签了手术同意书，蒋教授没有再过来的必要了。” 宋暖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他几乎一眼就看穿她想说又犹豫说不出口的话。 “你需要的话，我可以请他明天去趟医院。”路子扬道，“但是宋暖，秦家的事，你现在做得了主吗？” 宋暖：“……” 毫无疑问，这件事上，决策权在秦禹川手里。 “你说话真煞风景。”她推开车门，下车后又用力关上，像是在借此宣泄胸腔的郁闷。 车身震动得厉害，但路子扬并不生气。 他跟着下车，强硬地把宋暖抱进怀里，“放心吧，明天我亲自把蒋教授带过去。” “好。” 一夜未眠。 宋暖早早起床，收拾好出发去医院。 正巧在门口遇见秦禹川。 令她意外的是，宋凝雪竟然也在。 宋暖唇角扬起嘲讽的弧度，真是搞笑。 “姐姐，我听说秦叔病了，就过来看看他。”宋凝雪仍是那副乖巧的模样。 谁能想得到前两天还跑去砸了她办公室。 “医生把我叫过来，说要确定一下治疗方案，正好带凝雪过来复查身体。”秦禹川解释完，顿了顿，问：“一起？” 宋暖没有拒绝。 两人并肩走着，宋凝雪落于他们身后，脸色铁青，又不得不跟上去。 他们刚坐下，医生就开门见山，“秦先生，昨晚我们讨论出第二套方案，不动手术，保守治疗，但是按照病人病情的发展速度来看……” 第125章 活的蒋教授 “还有几年？”秦禹川问得直接。 “最多两年。” 秦禹川面上未显露半分情绪，桌下的手却攥紧西裤。 宋暖问：“如果手术成功呢？” “手术成功还要考虑预后排异各种问题，这些问题占比50%，如果能安全熬过去，多十几二十年是没有问题的。” 也就是说，即便度过了只有25%的手术成功率，过后还有一半的概率无法渡过安全期。 “就没有第三种方案吗？” “这已经是我们全科室医生讨论出来最适合患者的方案了。” 宋暖也很犹豫，两种治疗方案她都不想选。 手机屏幕亮起，路子扬说已经到医院了。 如果是蒋齐出马，是不是有第三种方案的可能？ 正想着，身旁的秦禹川已经出声：“已经找到配型了是吧？那就手术吧。” “等等！” “怎么了？”秦禹川扭头看她。 宋暖抢走手术同意书，“路子扬带着蒋教授过来了，秦禹川，再等等，说不定能有第三种办法呢？” “宋暖！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着他胡闹？”秦禹川怒不可遏。 见状，宋凝雪哪能错过着落井下石的好机会，急忙帮腔：“就是啊姐姐，秦叔万一有个好歹，你能担责吗？” “他已经到医院了，等这几分钟影响不了什么。”宋暖冷静道。 秦禹川不明白，她究竟为什么那么相信路子扬？ 就因为他背后有安思泽吗？ 宋凝雪道：“姐姐，谁也不能保证那什么蒋教授就能治好秦叔啊，秦叔对你那么好，难道你真的要拖时间把他拖死吗？” “你少在这给我泼脏水！” 什么叫她要把秦广晟给拖死？ 见他们要吵起来，护士连忙安抚宋暖。 一旁的医生推着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着亮光，“你说的是心内科专家蒋齐教授？” 宋暖点了点头。 “如果是蒋齐教授，那或许真的有另外的治疗办法……但是蒋教授很多年没上手术台了，只留在京都任教。病人的病情，耽误不起这么多时间。” 秦禹川皱眉，“你听见没有？耽误不起。” “我……” 叩叩—— 礼貌克制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两人的争吵。 宋暖一回头，便看见路子扬站在门口，他今天穿着花衬衫牛仔裤，搭一件深褐色皮衣，短发抹起，露出额头。 帅得她一瞬间忘了呼吸。 意识到自己走神后，宋暖尴尬地清了清嗓。 “还真是蒋教授！” 一时间，屋内为数不多的几名医生全部站起来，目光炽热地盯着路子扬身旁头发花白的男人。 上一秒还板正严肃的中年男人们瞬间变成星星眼。 “我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有生之年竟然能见到蒋教授。” “我没看错吧，这是活的教授！” “赶紧通知院长，蒋教授来咱们医院了。” 蒋齐长相慈祥，做事却雷厉风行。 他没有花时间寒暄，甚至没有多余的眼神给同行医生，他伸出满是皱纹的手，声音苍老有劲，“病历本。” 医生连忙递上。 蒋齐看得很仔细，但不耽误速度。 丰富的经验让他很快做出判断，“问题没那么严重，不是非得要移植。” “不移植怎么办？”宋凝雪皱眉谴责宋暖，“姐姐，你耽误大家这么多时间，请来所谓的专家，就只是给出这个方法？” 秦禹川也有几分不悦，但没有宋凝雪那般直接。 受到质疑，蒋齐也不生气。 对他来说，宋凝雪只是一个不懂行又自以为是的家属，无视就是了，没必要和她浪费口舌争执专业问题。 他看向路子扬，“我这两天有时间，要安排手术的话得尽快。” 路子扬的视线落到宋暖身上。 她早就做好决定，不去看秦禹川的脸色，点了点头，“听蒋教授的。” 路子扬道，“那我安排转院。” 转到厉氏注资的私院，届时蒋齐需要什么设备也好安排。 两人迅速的决策让秦禹川怒火横生。 宋暖胡乱来就算了，他秦家的事，轮得到路子扬一个外人在这指手画脚吗？ 但看在蒋齐的面子上，秦禹川没有当众和宋暖唱反调。 秦广晟的手术就这么光速敲定下来。 原本秦禹川答应陪宋凝雪复诊，这一折腾，心情也没了，“雪儿，要不你……” “川哥，我没事的，照顾秦叔要紧。” 宋凝雪打断他，她怎么会看不出来秦禹川的心思，原本想借复诊唤起他的怜惜，可一见到宋暖，又功亏一篑！ 现在只能强装善解人意，让秦禹川先去忙秦广晟的事。 “对不起。” 宋凝雪苦涩地勾了勾唇，“川哥，我知道现在没有立场说这些，可是你真的相信路子扬带来的那个医生吗？” 她故意不说宋暖。 既然他对宋暖回心转意，那路子扬就是情敌。 没人容得下情敌的挑衅。 果不其然，秦禹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市院那么多优秀医生，都要开会讨论治疗方案，他就看了一眼病历，都不知道有没有五分钟……竟然就改了治疗方案。姐姐拎不清，川哥，你可不能拎不清啊。这关乎着的是秦叔的性命！” “够了。”秦禹川拳头紧攥，嗓音冷冷的，“这是秦家的事，你去复查，别操心了。” 说罢，迈步走进电梯。 宋凝雪暗恨，只看看着电梯门关上。 她点开微博，从关注列表里翻出一个账号，点开私信，发出一句话：‘是欧阳程意吗？’ * 秦广晟的事，路子扬帮了大忙。 为表谢意，宋暖打算请他吃午饭。 看见店门口挂着螺蛳粉招牌，路子扬一下就气笑了，“宋暖，我看起来很好打发吗？” “你不喜欢？” “不喜欢。”他从来就没喜欢过味道大的食物。 何况下午还要跟国外的总裁开会，难道要带着一身螺蛳粉味么？ “那好吧。”宋暖看起来很遗憾。 她转头看着四周，现在是餐点，又在医院旁边，每家都人满为患，除了这家螺蛳粉店，还真没有能落脚的店。 路子扬看了眼时间，“我先送你回去，这次的饭先欠着。” 见他似乎有急事，宋暖便没有拒绝。 第126章 把她轰出去 回到别墅，许怡然刚睡醒。 宋暖懒得下厨，打开外卖软件，快速点完两人的外卖。 许怡然嗅了嗅，“你身上怎么一股酒精味？” “从医院回来的。” “你哪儿不舒服了？” “不是我。”宋暖瘫在沙发上，妄想放空自己，“是秦禹川他爸，心衰住院，现在还昏迷不醒，今天和秦禹川去医院确定治疗方案。” “啊……” 拖着音调，许怡然不知道该发表什么看法，安静地坐在宋暖旁边。 虽然刚睡醒，但许怡然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还没找到工作吗？”宋暖问。 她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宋暖身旁，“没呢，我已经随便投了，今天投给了娱乐公司。” 宋暖竖起拇指，“别人跨行一小步，你一大步。” “没准根本跨不出去。” 话刚说完，许怡然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陌生号码。 她最近海投简历，摸不准是哪家公司，连忙打开招聘网站，查看自己投过简历的公司，然后才接起电话。 宋暖就在一边看着。 有时候她也不懂许怡然为什么要受这份罪。 明明可以直接回家里公司实习，锤炼一段时间后，便可以顺理成章的接手公司。 不像她，要绞尽脑汁想尽办法才能继承宋氏。 这通电话似乎是好消息，许怡然肉眼可见的高兴，连说了几声好。 挂断后，她一把抱住宋暖，激动道：“是星慈娱乐的电话，让我明天就去上班！” 娱乐公司？ 宋暖一头雾水，“你不是今天刚投简历吗？这就……面试过了？” “hr说是急聘，严重缺人，简历很符合，让我直接去上班，反正还有试用期嘛，不合适再说。” 宋暖真是佩服她的心大。 星慈娱乐，她听过，似乎是家不小的经纪公司。 但娱乐行业水深，许怡然年轻貌美，何况这个招聘流程并不合规，大公司这么不专业，很难不让宋暖多想。 许怡然完全沉浸在被录用的喜悦中，似乎没有察觉到不对。 宋暖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不忍心打断她的高兴。 许怡然上班第一天，宋暖坚持送她过去。 半路，许怡然收到领导的微信消息：‘小许，不用去公司，直接来这个地址，下午再回去补办入职。’ 许怡然懵了。 她从没见过这种情况，觉得奇怪，但还是照做。 “宋暖，你在路边停靠，放我下来。” “怎么了？” 许怡然把微信记录给她看。 宋暖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不面试让直接上班就算了，上班第一天，居然还临时改地址，就让一个新人出外勤？ 连入职手续都延后办？ “别去了。”宋暖这次很坚决，“这家公司不对劲。” “不会吧，星慈是娱乐公司的龙头，好多有名的艺人都是星慈旗下的。” “你相信我，没有一家正规公司会这么办事。” 宋暖神色很认真，许怡然都快被说服了。 迟疑时，微信电话响起，是新领导打过来的，铃声跟催命似的。 许怡然想挂掉，手一滑，点了接通。 那端的人似乎又气又焦急，语气不算友善，“小许，你还有多久过来？赶紧的，别耽误时间，就差你一个了。” 许怡然表情犹豫。 宋暖一把夺过手机，道：“抱歉，我不去了。” “什么？这工作都准备好了，你不来怎么不早说？昨天还答应什么入职？净浪费时间，以后行业内拉黑你了！” 听见拉黑两个字，许怡然恍然梦醒，“我去，我去！” 宋暖真是被她气死了。 把手机丢还给她，宋暖怒道，“这什么破公司，我跟你一起去，我倒是要看看，到底什么工作这么急！” 许怡然本来就有些害怕，听到宋暖要陪着，松了口气。 十分钟后，黑色轿车停在度假村门口。 这里似乎在拍摄，停了几辆面包车，还有不少看着像场务的人在跑来跑去，所有人都像上了发条，紧张又着急。 宋暖带着许怡然气势汹涌地进去。 没走两步，就被人拉住。 “你们俩是谁？” “我，许怡然，刚入职的员工。” 那人闻言，以为宋暖也是新员工，把她们两人带到摄影棚。 摄影棚是搭建的，不知道用的什么材质，一点都不透气，宋暖拢了拢外套，试图隔绝掉几分空气中的异味。 这时，有道粗旷的声音响起：“替身来了没？” “来了。” 不知道谁应了一声，混乱中，有只手推了许怡然一把，她踉跄着上前，宋暖急忙扶住她。 帘子掀起，一个矮胖男人从隔间出来。 “你就是许怡然？” 许怡然呆呆地点了点头。 矮胖男道：“我就是你组长陈科，你快去找服装组换衣服，换完开始拍摄。” “等等！” 闻声，陈科回头，看见宋暖，很不耐烦，“还有什么事？” 宋暖脸色已经黑得不能看了。 “她还是新人，何况还是助理岗位，你们要让她去拍摄什么？录取岗位和实际工作内容不同，她有权拒绝。” 又是一个来找事的。 陈科怒摔道具，“你谁啊？剧组的事有你说话的份吗？” 摔东西像是一个信号弹，原本在干着自己工作的人，刹那间都围了过来，里三层外三层地裹着她们。 充满着男性力量的威胁。 “宋暖……” 宋暖牵着许怡然的手，发现她身体抖得厉害。 她安慰般地握紧她的手，眼神冷冷扫着众人，镇定自若，“星慈也是大公司，怎么，底下的人还想用暴力胁迫员工吗？” 都是工作多年的老油条，习惯恃强凌弱，也会分辨高低贵贱。 陈科打一眼，就知道这女人不是剧组里的，穿着虽然考究，但不是什么名贵的大牌，估计又是谁家的粉丝混进来。 干惯娱乐行业，最讨厌的就是没有边界感还脑残的粉丝。 “来人，把她给我轰出去！” 话落，立马有人上手，拽开宋暖和许怡然。 许怡然大惊失色，“宋暖！” 宋暖早就习惯这样的场面，此时尤为冷静，随手操起塑料椅，砸在动手的人的脑门上。 塑料材质砸人不疼，但锋锐的棱角还是刮伤了那人的皮肤。 第127章 你打了人就想走吗? “我去，流血了。” “我警告你们，要是不想坐牢，别对我动手动脚的！”宋暖冷脸看着陈科，“放我和我朋友走，今天这事就算了。” 陈科气笑了。 在他的场地闹事，还敢跟他说算了？ 简直倒反天罡。 他挥手，“你不想走是吗？也行，刚好有个淹水的角色，我看你挺有天赋的，让你上去演两集。” 话音刚落，马上就有人抬着水桶上来。 这是演戏吗？ 只怕是借着演戏的由头找她麻烦。 宋暖警惕地后退几步，不忘护着许怡然，手悄悄摸进包里，随时打算报警。 突然，一道清丽愠怒的声音传来。 “吵什么吵啊！” 好熟悉的声音。 宋暖在人群中寻找声音的主人、 对面的陈科突然换上副表情，谄媚得不行，人群也自动散开，让出一条路。 尽头那端站着身穿杏白色大衣、长卷发的欧阳程意。 她这身打扮完全是千金小姐的娇贵，在一群跑剧组干重活的糙汉中，很是格格不入。 “又是你。” 看见宋暖，欧阳程意脸色更难看了。 宋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剧组，她没记错的话，欧阳程意还在上大学，难道是学的表演专业？ “欧阳老师，你认识她？”陈科傻眼。 欧阳程意冷哼。 以陈科对她的称呼和态度来看，欧阳程意是说得上话的人物。 宋暖客气地道，“欧阳小姐，我朋友找工作被骗到这边，被人刁难，还麻烦你让人放我们离开。” 欧阳程意火气一下就冒上来了。 她这是什么语气？ 既然要求她帮忙，都不知道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态度吗？ 陈科急忙解释：“欧阳老师，短头发那个是招来的替身演员，另外那个非说我们不正规，是骗子，还动手打人……我不知道她们是你的朋友，要是知道，我肯定不会跟她们计较这点小事。” “我不认识她们。”欧阳程意傲娇地抬起下巴，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她撇清关系无可厚非，反正本来就不认识。 只不过这样一来，宋暖又陷入十分被动的处境。 “我应聘的是广告部，不是替身演员，你们是不是把我的资料弄错了？”一直没说话的许怡然骤然出声。 “不可能！”陈科果断反驳。 末了，似乎是觉得不好，又道：“我们的资料不会错，要么就是人事那边搞错了。” 如果是误会，那就好办了。 宋暖立马道：“既然这样，怡然，你打电话问一下联系你的人事。” 陈科没有反驳。 许怡然直接打电话过去问。 果然如陈科所说，是两批资料递错部门。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毕竟上一刻双方还剑拔弩张，宋暖打了人，陈科也让人抬来水缸，准备要动手。 许怡然观察着几人的脸色，小心翼翼道：“既然搞错，那……我们先离开？不耽误剧组的工作了。” 闹半天是个乌龙，白白浪费时间，陈科无语地摆摆手。 两人转身就要走。 “站住。” 一直没出声的欧阳程意忽然说话，语调噙着细微的笑音，但并不是善意。 直觉告诉宋暖，她又要整幺蛾子了。 果然，欧阳程意道：“你打了剧组的人，这样就想走吗？” 的确是她先动手打人。 宋暖很快道歉，她朝着被打的男人鞠躬，拿出手机，问他要收款码，“抱歉，医药费我全包，另外再给两万的营养费，你看可以吗？” 男人又惊又喜。 毫不犹豫亮出二维码，“可以可以！” 事情就这么快速地用钞能力解决掉。 欧阳程意气得不行，本来想刁难一下宋暖，给她点颜色瞧瞧，没想到挨打的男人竟然这么轻易地就被两万块给收买了。 宋暖微笑着看她，“欧阳小姐，我们可以离开了吧？” 她礼貌性的笑容在欧阳程意看来，充满挑衅。 “我会把今天的事告诉思泽哥的，你打他剧组的人，在他剧组闹事，耽误拍摄，我看你怎么跟他解释！” 宋暖本来都转身背对她了。 听见这话，动作蓦地顿住几秒，有几分意外。 这竟然是安思泽的团队？ 所以星慈娱乐是安思泽旗下的公司吗？ “好啊，你去跟他说，如果安少有需要，我会亲自赔罪。” 看着宋暖一点不受威胁，欧阳程意发狠地跺脚，气不打一处来，半点心情都没了。 打给安思泽，他也没接，直接就挂了。 欧阳程意更气了。 翻出安思泽的微信就开始发60秒的语音告状。 “思泽哥，那个lynn跑来你的剧组闹事，还打伤工作人员，这种女人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你不能太顺着她！” “要不是我刚好路过，过来看拍摄进度，阻止她闹事，现在你就摊上大麻烦了！” “你必须得请我吃饭。” 正在开会的安思泽见手机震动不停，翻过来一看，两眼一黑。 真是没完没了。 安思泽毫不犹豫就把她的聊天框设成免打扰。 回到车上，许怡然吐槽起来。 “我真是服了，这么大一个公司，人事部居然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暖暖，好险你陪我来，否则我真莫名其妙就被叫去演戏了。” 宋暖没说话，在百度上查星慈娱乐的信息。 第一控股人果然是安思泽。 凉城这地方还真是……各行各业的龙头都绕不开四大家族。 交涉后，星慈人事让许怡然明天再去入职。 这回确定了是要入职广告部。 由于之前弄错，所以需要重新走一遍面试流程，但不影响入职结果。 许怡然不想夜长梦多，就跟hr商议把面试定在下午。 谈完一切，两人打道回府。 半路，宋暖手机响起来，是路子扬打来的电话。 她点下接通，“什么事？” “今天蒋教授要去给秦广晟做术前检查，发现秦禹川提前安排他手术了。” 男人的嗓音低沉磁性，听得宋暖心头一震。 她紧张道：“手术怎么样？” “手术还没结束，蒋教授临时被放鸽子，心情不太好，我让阿轩先送他回去了，我现在就在医院。” 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秦禹川和宋凝雪也在。” “我马上过来。” 第128章 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挂了通话，宋暖踩下刹车，车停在路边。 “怡然，我得去趟医院。” 许怡然知道是秦广晟出事，马上拿着自己的东西下车，不忘叮嘱她‘路上小心’。 宋暖几乎是一路高车速。 原本要二十分钟的路程，最终只花了十分钟。 电梯来到三楼，一开门，她便看见倚着墙壁双手插兜的路子扬。 他脸上有伤。 宋暖心头一咯噔，“你脸怎么了？” “被秦禹川打了一拳。” 刚到医院时，因为手术的事和秦禹川争执几句，顺带提到宋暖的名字，秦禹川就失心疯地挥拳砸来。 其实他完全躲得开。 但他没躲。 看着宋暖满眼心疼，路子扬挽唇安慰她，“不碍事，过两天就好了。” 秦禹川冷冷地看着他表演。 嘴上说着没事，手倒是不忘往宋暖身上搭。 都是男人，谁看不出他那点心思？ 秦禹川大步上前，攥着宋暖的手腕，往自己身侧拉，拽开两人的距离。 “路子扬，你好歹是律师，做人有点底线，离宋暖远点，别做些会被道德谴责的事，传出去对你名声可不好。” 路子扬轻笑，墨眸中充满不屑。 他还怕名声不好？ “够了！” 宋暖挣脱开他的束缚，脸色并不好看，“秦叔躺在里面手术，生死未卜，而你打人就算了，还有心情说这些？” 他脸上闪过难堪。 宋暖现在光是看着他就有一肚子的火气。 尽管刚才训斥过秦禹川，宋暖还是忍不住不责怪他的行为。 “蒋教授已经答应手术，一切都在着手安排了，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要一意孤行提前手术？” 秦禹川平静地看着她，拼命地想望进她眼睛里，想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 “是不是路子扬每一句话你都相信？” “我信的不是他，是蒋教授。” “做手术的主刀医生也是数一数二的心内科专家。宋暖，你根本就是想跟我作对！” 宋暖简直没法跟他沟通，“你真是不可理喻。” 她气得别过头，眼不见为净。 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刚才那一瞬间，似乎看见秦禹川脸上有一闪而过受伤的神色。 肯定是她眼花了。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川哥？”宋凝雪弱弱出声，“他是秦叔的儿子，肯定是一心为秦叔好，可别人就不一定了，谁知道有没有包藏祸心。” 明眼人都知道，这话里的暗刺是在针对谁。 “包藏祸心的恐怕不是我吧。” 按住几乎要暴走的宋暖肩膀，路子扬情绪很淡，丝毫没有被宋凝雪的话影响到。 宋凝雪垂眸，一幅泫然欲泣的模样，“抱歉，我不是在针对你。” 路子扬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又状似无意问起：“小秦总，秦总为什么会突然晕倒在路边，这事你查了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路子扬微微挑眉，视线不经意从宋凝雪身上擦过，什么都没说。 手术时间一直在加长。 随着时间越来越久，宋暖的焦虑越来越重。 不知怎的，她胸口闷堵，惴惴不安。 转眸看见路子扬，她按下电梯，拽着他的衣角走进去，“我陪你去上药。” 路子扬乖乖跟着她走。 电梯门关上。 看着眼前这个高自己一大截的男人，宋暖心情复杂，“你打回去没有？” “没有。” 他淡淡吐出两个字，俊脸没有表情，语气却可怜巴巴的。 宋暖招架不住，心瞬间软了。 她踮脚在他脸侧亲了亲，权当是安慰，又一边诱哄他：“等秦叔身体恢复，我帮你报仇，行不行？” 路子扬垂眸看她，墨眸深邃。 他勾起笑弧，看出她的安抚之下，眼中是有求于人的小心试探。 “暖暖，你想说什么？” “手术这么久还没结束……我不放心。” “你想要我找蒋教授过来？” 果然，路子扬总是能轻易看懂她的需求。 她问：“可以吗？” 路子扬道：“不是不可以，但是第一，他和主刀的治疗方案不一样，第二，手续没有办全，蒋教授恐怕很难半途换上去主刀。” 其实这些宋暖都想过。 但被他一字一句说出来时，她还是忍不住情绪低落。 看着像一朵蔫吧失去养分的花。 暗淡无色。 路子扬看着她，眸光很沉。 “我知道这些话你可能不爱听。”他的嗓音低沉暗哑，“但是宋暖，你没必要为秦广晟劳心伤神，你不欠秦家什么。” 宋暖抿着唇，没有说话。 但她知道路子扬说的话没有错。 她对秦家夫妇的感情其实很复杂，在宋凝雪怀孕高调归国时，在秦禹川肆无忌惮打压欺负她时，秦家夫妇的漠视，也间接对她造成伤害。 可后来。 岑婉出国去替她寻找母亲的线索。 秦广晟在秦氏危机时，把值钱家当都给了她。 有时候想着这些，宋暖也觉得自己要精神分裂了。 “可那是一条人命。”她喃喃说道。 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我争取一下，能求得蒋教授帮忙，或许手术成功率会高一点呢……25%真的太低了，路子扬。” “你争取过了。” 路子扬扶着她的肩膀，弯腰，视线与她平齐，眸光坚毅。 他的嗓音仿佛有魔力。 “宋暖，你记住，万一手术失败，那也不是你的过错，是秦禹川自大自欺导致的后果，是他的错。” “可是……” 宋暖眼眶瞬间湿润，视线模糊得看不清他的脸。 从小到大和秦广晟相处的画面在脑海重现。 压抑着的情绪破开窗口，一股脑涌出来。 她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着，“秦叔对我真的很好，比宋志仁更像个父亲……路子扬，我舍不得他，也不想接受他可能离去的事实。” 路子扬抿着唇，紧紧抱住她，“我知道。” “你不知道。” 宋暖埋在他胸口嚎啕大哭，眼泪洇湿他胸前的布料。 她一边在秦氏事业辉煌，一边毫不掩藏拿下宋氏的野心。 所有人都觉得她厉害、强大。 其实一点也不。 宋暖不想承认，可事实的确如此—— 她缺爱，所以很珍惜秦氏夫妇。 曾经也同样珍惜秦禹川，因为他陪伴她长大，而这种陪伴的角色，在她的人生里是稀缺珍贵的。 第129章 我们要换主刀 此刻说什么都显得苍白。 路子扬沉默，任由她的鼻涕眼泪擦在自己衣服上。 腾出一只手给蒋齐发消息。 ‘蒋教授，麻烦你过来医院一趟，医院问题我来解决，只要您同意手术，您研究室的项目投资款我来解决。’ 蒋齐回了一个表情。 没有拒绝，那就是有商量的余地。 ‘您有别的要求可以提，只要厉氏能做到，我都答应。’ ‘派个人来接我。’ 路子扬唇角微扬，通知林轩后，收起手机，捧起宋暖哭花的脸。 擦去她眼角的泪珠，他难得温柔道：“去洗把脸，蒋教授答应过来，但是秦禹川还需要你去说服。” 宋暖惊喜万分。 跑进洗手间快速整理好，两人回到三楼的手术室门口。 已然不见宋凝雪的身影。 宋暖没心情追问她的下落，正要跟秦禹川说话，手术室的门忽然打开。 医生和护士从里面走出来。 宋暖下意识抬头，见手术室的灯还没有熄灭，倏地有股不祥的预感。 “家属是吧？” 戴着口罩，医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沉，“手术还没结束，但是病人情况不太好，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宋暖脸色煞白。 秦禹川噌的一下起身，满脸怒气，“什么意思？不是说有25%的成功率吗？现在手术还没结束，怎么就宣判结果了？” 他几乎要动手。 好在路子扬眼疾手快，三两下将他制服住。 “路子扬，你放开我！”秦禹川眼睛发红，发了狠地挣扎，可力量终究不敌路子扬，被摁得死死的。 医生遗憾地摇了摇头。 路子扬道：“跟你们副院说，我们要换主刀。” 现在的主刀医生也是副院长。 身份职级够，意味着有足够的权利能决定换主刀。 “路子扬，你疯了？！”秦禹川怒吼。 他的怒号在安静的廊道里回荡。 路子扬一掌劈在秦禹川后颈上，刹那间，秦禹川头皮一麻，像在瞬间被抽去所有的力气，脑袋也有些沉。 “想让秦广晟活下来就别自以为是。” 他冷声呵斥，随后看向医生，“蒋教授在来的路上，告诉你们副院，出了医疗事故厉家会解决，不用担心。” 蒋教授，厉家。 这两个词语放在一起，根本没有任何犹豫的必要。 医生转身进了手术室。 宋暖怔怔地凝着路子扬，“你和厉家……” “我随口说的，如果不这么说，他们不会同意换主刀的，届时就算请来蒋教授也没用，特事必须特办。” 他异常沉着，硬挺的面部轮廓彰显出他的成熟稳重。 宋暖胸腔好像被什么东西轻锤了一下。 秦禹川骤然发出凉凉的冷笑，“敢碰瓷厉家，简直不知天高地厚，我等着看你的下场。” “你脑子有病吧？” 宋暖实在忍不住骂他，说他脑子有病都是轻的。 “那里面躺着的是秦叔，是你爸，路子扬帮忙，你不领情就算了，一直在这里冷嘲热讽、落井下石干什么？” 秦禹川被噎得无法可说。 这时，电梯门打开，林轩跟蒋齐从电梯里走出来。 “蒋教授！”宋暖万分激动。 路子扬朝他微微颔首，悄悄竖起食指，放在嘴唇中间，又指了指宋暖。 蒋齐点头，“无菌室在哪？” 护士带着蒋齐过去。 手术又持续进行了许久，一直到下午四点整，才骤然灭了灯。 一群人瞬间站起来。 蒋齐被两名医生搀扶着出来，他的脚步虚浮，穿着阔腿裤，也看得出他腿脚有些发抖，身体似乎已经坚持到了极限。 宋暖看在眼里，心情复杂。 她记得，蒋齐因为年纪原因，已经很久不站手术台了。 “蒋教授，手术怎么样？” 没有一人说话，路子扬便代替他们问出口。 宋暖和秦禹川都紧紧盯着蒋齐。 视线炽热、担忧、期待。 “手术很成功。” 副院长缓缓从手术室出来，摘下口罩，笑道：“要不是你们请来蒋教授，恐怕手术要以失败告终，你们很幸运。” 宋暖眉宇间的愁色瞬间消散开，“太好了！” 秦禹川默默垂下头。 复杂的情绪堵在心口，他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高兴之余，又觉得沉闷难堪。 蒋齐撑不住这样的高强度体力支出，副院长连忙让人扶他去休息。 走前，蒋齐不忘提醒路子扬：“人救活了，别忘记你答应我的事。” “您放心。” 这三言两语间，让秦禹川窥见许多东西。 许是盲目自大导致秦广晟险些丧命让他感到挫败，又或许是路子扬的镇定自若、运筹帷幄让他心生嫉妒。 他冷笑，凉凉开口：“还说是多厉害的顶级医学专家，救人还不是靠利益交换。” 宋暖朝天翻了个无敌大白眼。 尚未离去的医护听见这话，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蒋教授已经八十高龄，他进手术室多久你有留意过吗？路子扬甚至比你更有作为儿子的担当，秦禹川，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当着众人，宋暖劈头盖脸一顿输出。 医护们脸色这才好看起来。 却轮到秦禹川脸黑了。 宋暖懒得搭理他，安排好后续的事情后，本想亲自把蒋齐送回去，不料副院长先下手一步，揽了这活。 于是她跟路子扬一块回去。 神经紧绷一天，此刻松懈下来，宋暖才发觉肚子空空，很饿。 “别送我回去，去你家吧。”她道。 路子扬看了她一眼，挑眉揶揄，“以身相许可以，一次性的我可不接受。” “能不能倒倒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宋暖气笑了，“我饿了，想去你家蹭个饭，行不行？” 路子扬勾唇暗笑。 去的路上，两人顺便去超市采购食材。 回到花庭五点多。 宋暖本想帮忙打下手，路子扬坚决不让她碰。 “你今天奔波一天了，去沙发休息会，饭做好我叫你。” 久违的被照顾的感觉，让宋暖心里暖洋洋的，其实不止心里，浑身都舒畅起来。 可能也是压在心里的石头消失了。 总之，秦广晟这件事，她欠了路子扬很大一个人情。 刚才听蒋教授的意思，路子扬似乎是答应了他什么，他才会来做手术。 “路子扬，你跟蒋教授交易什么了？” 第130章 手滑，刀脱手 “你说什么？” 两人隔得远，她在客厅，他在厨房，路子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宋暖拔高音量，重新说了一遍。 这回路子扬听清了。 “蒋教授只让我答应他一个条件，没说要让我做什么。” “只是这样？”宋暖狐疑。 “只是这样。” 他淡定且笃定，不像说谎，宋暖转念一想，以蒋齐的社会地位，似乎也没有用得上路子扬的地方。 纵然他有不错的商业才能……但蒋齐是医学大拿，两人的行业应该八竿子打不着。 想不明白，宋暖也懒得琢磨了。 转过身，下巴抵在沙发靠背上，她注视着厨房里那抹忙碌的身影。 原本平平无奇的围兜穿在他身上，蓦然多出几分禁忌味道。 “蒋教授有孙女吗？” “嗯？”路子扬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奇怪，回头看了她一眼，“应该有吧，问这个做什么？” 她浅笑揶揄，“蒋教授是不是想让你当孙婿？” 话落，啪的一声巨响从厨房传出。 菜刀稳稳地立在菜板上。 宋暖吓了一跳，以为他怎么了，急忙跑进厨房查看情况，见他没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手滑，刀脱手。”路子扬面无表情地解释。 宋暖没有多想，微微皱起眉，顺着他的话道，“小心点。” “……” 今天路子扬做的饭菜很清淡，很对宋暖胃口，加上一天都没怎么吃饭，宋暖破天荒吃了比平时多一倍的饭量。 馋完胃撑得难受。 路子扬下楼去买消食片，宋暖在客厅来回散步，试图促进消化。 她顺手给许怡然发了条消息，问她面试情况。 许怡然立即打电话过来，宋暖戴上耳机后滑向接通。 “暖暖，星慈已经给我发offer了！明天就去入职。你那边怎么样？” “手术过程坎坷，但好在成功了。” “那就好。”许怡然担心打扰她，也没敢打电话给她，“你跟秦禹川在一块吗？晚上还回不回来？我本来打算今晚请你吃顿饭的。” “我已经在外面吃了，下次吧。” 许怡然遗憾地哦了一声。 转念想起什么，宋暖提醒她：“今天在剧组遇到的那个女人是欧阳程意。” 值得让宋暖额外重点提醒的人，难道是…… 许怡然懵了。 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 “四大家族的欧阳家？” “是，欧阳周景就是她亲哥。我之前在柏林的宴会上跟她打过照面，不算和睦，再加上今天的事……总之，你以后工作上遇到她，要小心一点。” 她不确定欧阳程意是不是小心眼的人。 但仅这两次的碰面来看，宋暖至少判断得出来，她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早上许怡然听宋暖和剧组的人喊她欧阳小姐，还以为是名字，没想到竟然是姓氏。 许怡然实在震惊。 “不行，我得去找人事打探下情况，我先挂了。” 宋暖刚张口，她就火急火燎挂了电话。 她无奈摇头。 一转头，发现路子扬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在倒热水、拆药。 她走过去，“你怎么回来都不出声的？” “是你打电话太入迷了。” 路子扬把药递给她，“今天又遇见欧阳程意了？她没刁难你吧？” 宋暖往嘴里扔药的动作生生停下，她收回手，眼睛亮闪闪地盯着他看，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探寻。 “又？” 她一共就遇见欧阳程意两次。 上次是在柏林的宴会上，那会路子扬并不在，他是怎么知道的？ “咳咳——” 察觉到说漏嘴，路子扬轻咳一声，俊脸闪过尴尬，但很快就被掩饰过去。 他淡定解释：“听安思泽说的。” “他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宋暖嘀咕了一句，总觉得他们俩关系好得有些过分了，圈子之间的壁垒是很难打破的，尤其是安思泽那样的金字塔顶尖家族。 男人没有回应她的话，转身进了书房，再出来时，手里多出一套精致礼盒。 **盒上面印着柏林珠宝的logo。 “这是？” “柏林送来的珠宝套饰，写着你的名字，我就没有拆开。” 估计是安思泽和欧阳周景送的蓝宝石。 宋暖既无奈又觉得好笑，她接过礼盒，看了眼时间，“谢了，过两天请你吃饭，时间不早，我得回去了。” “你不拆开看看吗？”路子扬急忙道。 “不用，我知道是什么。” 她没什么兴趣，当初收下只是因为不好驳了安思泽和欧阳周景的好意。 回到别墅，宋暖随手把东西撂在桌上。 这几天她几乎没怎么休息。 洗漱后躺在床上，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 最近秦禹川跑医院跑得勤，但秦广晟还没有醒来。 医院给的解释是，个体不同，有快有慢，秦禹川虽然生气，但秦广晟各项指标都正常，他也没法说什么。 这时，他接到宋凝雪的电话。 “川哥，股权转赠合同已经拟好，你在公司吗？我去公司找你。” “我不在。” 他看了眼秦广晟，淡淡道：“我发位置给你，你过来吧。” “好。”她甜甜地应道。 挂断电话，又恢复一脸的沉冷阴翳。 周敏坐在她对面，没好气道：“得到股份又有什么用？我让你争股份，本质是让你跟秦家深度捆绑，现在本末倒置，彻底跟秦家没关系了！” 宋凝雪咬着唇，被骂得心不甘情不愿。 一个个都看不起她。 “怎么会没用？”她怒声反驳，“我经营好宋氏，川哥自然会回到我身边。” 周敏真是被她气笑了。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蠢东西！” 她恨铁不成钢地用力戳着宋凝雪的脑门，恨不得在她脑门上戳出洞来。 “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妈！” “不是你亲妈我跟你说这些？宋氏的情况不容乐观，早就是强弩之末，你拿这些股份有什么用？你不如聪明点，折算一半换秦氏的股份都比这好。” 这些话，宋凝雪一句都听不进去。 她冷笑道，“要真是没用，宋暖何必要争？还让路子扬在宋氏搅动风云，恨不得把宋氏弄乱，好让她趁虚而入。” “你！” 周敏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 第131章 下次还是别穿了 她缓了缓，尽量让自己心情平和，“雪儿，你听我的，趁禹川对你还没绝情，抓紧机会再怀一个孩子。” 自从流产后，孩子就是扎在宋凝雪心里的一根刺。 就连怀孕这个词在她面前也是禁忌。 周敏以前不想刺激她，于是即便心里这么想，也没有说出来，可再忍着不说，宋凝雪的路就会越走越偏。 “妈不会骗你，秦家这样的门第，有孩子才是王道。” “你忘了你怀孕时，秦家给你了多少好东西吗？等孩子出生，将来秦家的一切就都是你孩子的了。” 周敏苦口婆心地劝着。 她拼命将道理揉碎了跟宋凝雪讲，可宋凝雪一句都不想听。 甚至很不耐烦。 当初她在国外确实见过许凛，但是没有告诉周敏。 虽然两人没发生什么，可他们曾经的关系足以让宋凝雪心虚，不敢与秦禹川对抗。 秦禹川说他有那天她和许凛见面的照片。 照片而已。 她和许凛什么都没有，她不担心，也很清楚秦禹川手里的照片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她害怕的是秦禹川深究，派人查到她和许凛曾经的关系。 宋凝雪不敢赌。 桌上的手机震动几下，紧接着屏幕亮起，是秦禹川发来的见面地址。 宋凝雪唇角挽起笑，收起手机，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周敏，“妈，你等着吧，我和川哥分手只是暂时的。” 她转身就走。 果断得周敏想拦都来不及拦。 咖啡厅。 秦禹川没等几分钟，宋凝雪就来了。 她一进门，秦禹川就忍不住看她，她今天的穿着……透着几分违背她气质的怪异。 宋凝雪长相五官是清淡的小白花类型，柔弱惹人恋爱。 平时穿衣妆容也是简约仙美为主，今天破天荒地穿着千鸟格西服套装，长直发也卷成成熟的大波浪。 秦禹川皱起眉，“你怎么穿成这样？” 宋凝雪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在他对面坐下，拨弄着胸前卷发，习惯性挽起浅笑，问他：“好看吗？” “不适合你。”他淡淡道，“下次还是别穿了。” 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宋凝雪牙都要咬碎了，还是挤出一抹笑，“以后我接管公司，肯定不能跟以前一样，打扮要贴近职场。” 秦禹川没有接话，他只是随口的建议，于他而言，现在宋凝雪穿什么都跟他没关系。 “合同呢？” 宋凝雪从包里拿出合同，递给他。 一式两份，秦禹川简单过了一遍，细则写得很清楚，没有争议的部分。 他毫不犹豫在合同末端签名。 宋凝雪喜色难掩，看着合同，视若珍宝。 她跟宋志仁提了那么多次都被敷衍，现在这么容易就拿到股份，反倒觉得没什么实感。 秦禹川淡淡看她一眼，起身，“公司还有事，先走了。” 宋凝雪蓦然从惊喜中醒来。 “这么急吗？” 秦禹川嗯了一声，签完合同，两人彻底两清，他也懒得和她解释些什么。 一脸的心不在焉。 宋凝雪有些失落，“我还想跟你一起吃顿饭的……自从手术后，我就没吃什么好吃的东西了，没想到连和你喝杯咖啡的机会都没有。” 老实说，秦禹川是真的吃她这一套。 他闭了闭眼，几秒后，转身朝她道：“今天确实没空，等你有时间，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陪你去。” 宋凝雪这才笑颜重演，“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川哥。” 秦禹川唇瓣翕动，想解释些什么。 想了想，又觉得没有必要，深深看她一眼，正欲转身，忽然响起一道惊讶的声音—— “秦先生？” 循声望去，秦禹川看见一个长相白净稚嫩的少年。 这不是把秦广晟送到医院的小孩吗？ “原来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哦，我放假了，在这咖啡厅兼职。”解释完，他看一眼宋凝雪，又看回秦禹川，神情说不出的古怪。 秦禹川看出他的欲言又止，“怎么了？” 少年是来上咖啡的，端着盘子，原本站在秦禹川和宋凝雪中间。 犹豫几秒后，绕到秦禹川身侧，离宋凝雪更远些。 他小声问：“您认识她吗？” 秦禹川不傻，知道他有话要说，往前走几步，直到确定宋凝雪听不到两人的对话才停下。 “你想说什么？” “那日我就是看到她和秦老先生发生争执，他那时候似乎已经发病了，捂着胸口，很难受的样子，但她直接走了……没想到你们竟然认识。” 少年不解地挠了挠脑袋，单纯地问：“她为什么不把人送医院啊？” 秦禹川脸色已经难看得不能看了。 他倏然想起在手术室门口，路子扬用似笑非笑的眼神，问他有没有调查过是谁跟秦广晟待在一起。 那时他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竟是话里有话。 寒意从脚底钻进，流遍全身，秦禹川侧眸看着宋凝雪，她不明所以，察觉到他的视线，抬头朝他露出甜甜的一笑。 秦禹川眉头直皱，毫不掩饰厌恶。 宋凝雪懵懵地望着他。 这是怎么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秦禹川语调淡淡，拿出支票，写下一个数字，递给少年，“这笔钱是感谢费，你回去好好学习，别打工了。” “不不不，我不能要……” 秦禹川不管他说什么，不由分说把支票塞进他掌心。 随后扭头就走。 坐进车里，他打给郑思源，“去调查一下几天前秦广晟发病的地点，问下周围商铺有没有监控，调来我看看。” “好的，秦总。” 他闭上眼睛，掩去眼底的疲惫，紧紧靠着椅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倏地睁开眼睛，再次拨出一串号码。 彼时，宋暖正在翻看新项目提审。 看到秦禹川电话，以为有什么急事，接起后却只听他问：“吃饭了吗？” 宋暖：“？” 他们的关系似乎没有好到询问这种问题的地步吧。 合上文件，放到一边，又拿出下一份，翻开、查看，在重复性高的枯燥工作里抽空应了秦禹川一句。 “有事就说，我很忙。” 秦禹川几乎已经习惯她的冷漠，“我去接你，陪我吃顿饭。” 第132章 打得我身心舒畅 宋暖被他逗笑，勾起嘲讽的弧度，“有公事就说，如果是私事……我们似乎没有什么私事需要私下碰面还得吃个饭才能谈吧？” “是很重要的事。” 宋暖懒得跟他废话，抬手就要挂了电话。 对方像是有所预料，在她点下挂断键的前一秒，骤然出声：“关于我爸发病，你难道不想知道吗？” 纤纤细手生生刹住车。 静默片刻，宋暖道：“发地点给我，不用过来接我，我有开车。” 他紧抿着唇，又松开，“好。” 半小时后，宋暖踩着高跟鞋，冷心冷情地来到主打浪漫的法式餐厅。 秦禹川定的还是包厢。 真是搞笑。 包厢的豪华程度应该没有女人不喜欢，专业的小提琴师、钢琴师伴奏，鲜花围簇，烛光晚餐……所有浪漫元素都堆砌在一起。 但在宋暖眼里，只是浪费钱。 和不喜欢甚至厌恶的人处在同一空间，再浪漫的东西，会变被恨屋及乌。 她高冷地坐下，秦禹川递上菜单，她看都没看一眼，甚至没有接过来。 扭头径直对侍应生道：“一份黑椒牛排、气泡水，谢谢。” “好的。” 秦禹川手僵在半空几秒，尴尬收回。 简单点完餐后，他张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宋暖抢先开口：“秦叔发病有什么内幕？” “……和宋凝雪有关。” 宋暖眼底闪过一瞬的惊讶，随后笑了笑，眼神讥讽至极，“又是她。” “今天我和她在咖啡厅，遇见救下我爸那个男孩，他认出宋凝雪，告诉我这些。” 不知怎的，宋暖竟没有太多的意外。 手术前，宋凝雪看似担心秦广晟的安慰，其实一直在撺掇挑拨秦禹川，让他不要相信路子扬。 如果蒋齐没有答应回来手术，那场手术的结果怎么样，不难预见。 “哦，所以你说去医院看秦叔，结果是跑去咖啡厅跟宋凝雪约会了？”宋暖淡淡笑着，“今天可不是休息日。” 忽视公司，还忽视秦广晟。 秦禹川急忙解释：“不是，我去了医院，宋凝雪说要签合同，我才过去见她的。” 宋暖敏锐捕捉到关键字眼。 眼神顿然变得锋锐，直直地盯着他，“什么合同？” 秦禹川一愣，表情懊恼。 千万不能说他给宋凝雪买宋氏股份，宋暖最在乎宋氏的继承权，要是被她知道，两人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恐怕再坠入冰点。 “没什么。” 他喝了一口水，淡淡道：“我和她分手了，签的分手协议。” 宋暖：“……” 就这？ 她对他们的爱恨情仇一点兴趣都没有，低头把玩手机，也不说话。 场子倏地冷下来。 秦禹川递给侍应生一个眼神，悠扬舒缓的琴声突然响起，硬生生营造出浪漫氛围。 宋暖仍无动于衷，眼皮都没抬一下。 秦禹川脸有些挂不住了，“宋暖，我和宋凝雪分手了，孩子也掉了，我们别离婚了，好好过日子，行不行？” 宋暖抬头看他，“你说什么？” 秦禹川以为她没有听见，抬手示意乐手声音小一点，然后重复着刚才的话。 “你脑子有问题还是我脑子有问题？”宋暖丝毫不给面子。 秦禹川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显然被她的不识趣气得不轻，但还是耐着性子道：“秦氏现在发展很好，你跟我离婚有什么好处？回去接宋氏那个烂摊子？还是想靠路子扬傍富婆的钱养你？” “啪——” 清脆的巴掌声生生打断了美妙的琴声。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宋暖。 她收回手，转动手腕，她使出的力气不小，秦禹川脸都被打歪，隐约还能窥见红痕。 “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很高大上？” 宋暖低低嗤笑，嗓音又轻又冷，“一个出轨的烂男人，你连跟我吃饭的入门券都没有，我今天坐在这里是看在你爸的面子，不是因为你。” 工作人员忍不住八卦。 “长得这么漂亮还被出轨啊……” “男的长得也不错啊，不过又花心又贱，觉得小三不好玩了，又回来找正主求复合。” “打得我身心舒畅！” 秦禹川目光阴鸷地盯着宋暖。 知道他一贯爱面子，宋暖轻笑，拔高音量，“说这点就受不了？” “宋暖，你够了，别给脸不要脸！” 宋暖捂嘴大笑。 “是我给你脸吧？在你回国前，公司井井有条，一直稳定，结果你一回国就把公司整垮，挽救公司的关键性项目是我去谈下的吧？你应该担心的是，我离开秦氏，你还能得到什么好处？公司离了我还能不能运转下去！” 说完，她重重踹开椅子，转身就走。 独留秦禹川在原地。 * 周末，宋暖正跟许怡然在外面吃饭。 突然接到路子扬的电话。 他低沉好听的声音响起，“你在环球中心？” “你怎么知道？” 她说着，扭头看着四周，却没发现路子扬的人影。 十字路口，古斯特后座中的男人低低一笑，朝林轩打手势，示意他靠边停。 “看到你了。” “你在哪？我没看见你啊。” “等会。”他高冷吐出两个字后便挂断。 宋暖撇了撇嘴，收起手机，许怡然见状，问她：“谁啊？” “一个朋友。” 她哦了一声，没有多问。 几分钟后，一抹颀长的阴影投下，她们特意选了光线好的位置，被一挡，突然就暗了下来。 许怡然是个暴脾气，边抬头边凶狠道：“你挡到我们……” 她生生愣住，凶狠一扫而光，眼神瞬间变得澄澈还泛着明亮的光。 宋暖抬头，笑道：“你在这附近？” 男人嗯了一声，十分娴熟地在宋暖旁边坐下，随后看见许怡然，问：“我可以坐这儿吗？” 宋暖：“……你坐都坐了。” 许怡然疯狂点头。 妈呀，太帅了，太极品了，这是人能拥有的脸吗？ 她按捺住激动，尽量和善道：“宋暖，这就是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朋友吗？” 朋友？ 路子扬眉梢微挑，宋暖是这么跟朋友介绍他身份的？ “嗯，是他。” “哇塞，你是什么时候认识这么帅的朋友的？初中？高中？大学？咱们大学没有这号人物啊！” 第133章 总统套房可以吗 这张脸放在哪里都出众。 要是跟她一个大学，她不可能不知道。 宋暖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不是我们学校的，我在会所认识的。” “啥？”许怡然化身尖叫鸡，发出尖锐爆鸣，引来路人目光后，急忙降下音量，“宋暖，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宋暖看着她。 许怡然悲愤道，“去的哪家会所？地址在哪？” 她无语得笑出声，夹起肉塞进许怡然嘴里，“吃吧你，赶紧把嘴闭上。” 喊来服务员添多一双碗筷，路子扬自来熟地蹭上饭。 他吃饭时很安静，分明是一样的动作，夹菜，咀嚼吞咽，可看着就是比别人更赏心悦目，更优雅矜贵。 时不时还贴心地帮宋暖处理鱼刺、剥壳。 宋暖心安理得地享受。 许怡然咬着筷子，饭也不香了，就直勾勾地盯着他们，总觉得两人有什么猫腻。 “你喜欢宋暖？” 她突然的一句话让宋暖骤然噎住，咳得脸都红了。 路子扬娴熟地递上水。 随后看向许怡然，“很明显吗？” 宋暖又被水呛到。 许怡然瞥她一眼，勾起一抹八卦的坏笑，“算你有品位，不过你知道她有老公吗？小帅哥，你没机会哦。” 路子扬神色淡淡，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几乎没有杀伤力。 更何况宋暖本来就打算离婚。 “等她离婚。” “不是吧，这么深情？”许怡然暗暗惊讶，拿起手机，给宋暖发去一条消息—— ‘小心他骗钱。’ 手机嗡了一下，屏幕亮起，宋暖连忙捂住屏幕。 拿纸巾擦干净嘴，她朝路子扬道：“我们吃饱了，你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我和怡然要去逛街了。” 这是在赶他走。 路子扬假装听不明白，“我没事，陪你们逛逛。” 宋暖：“？” 她倒是无所谓，就是怕许怡然尴尬。 没想到许怡然一脸高兴，“好啊好啊，正好缺个拎购物袋的苦力。” 许家以为她还在国外，早上刚打了下个月的生活费，省吃俭用抠门过了半个月，许怡然今天势必要冲动消费一波。 她目的明确，直接冲进服装店，买了几套职业装。 路子扬留下是想跟宋暖多相处，结果真成拎包的杂工，许怡然拽着宋暖问这问那，他连半句话都插不进去。 逛完一圈，许怡然发现路子扬人看起来都灰蒙蒙的。 “帅哥，你要是不行就说。”许怡然笑道。 路子扬斜睨她，淡淡道，“给你当一下午苦力，今晚宋暖得留给我。” 他知道许怡然现在跟宋暖住一起。 “这我做不了主。”许怡然耸肩，“是我蹭宋暖的房子，不是她蹭我的，你要是能让她不回家，那也是你的本事。” “我帮你订酒店。” 许怡然愣了一瞬，啧声，目光上下打量他，带着浓浓的审视。 路子扬迎上她的目光，随后掏出手机，淡声询问她的意见，“路易斯酒店，总统套房，可以吗？” 出手这么大方？ 许怡然震惊之余，有些心动。 路易斯酒店的总统房风景是全凉城最好的，更重要的是，据说请风水师看过，是凉城的聚财中心。 进去住两晚，她能不能沾点财运发达？ 路子扬看她一眼，随后拿出手机，告诉林轩定间套房。 不出一分钟，林轩发来房号。 “房号1009。”他淡声道，“进去后报你的名字，会有工作人员带你去。” 许怡然顿时懵了，他来真的啊？ 她还没有丧心病狂到卖朋友的地步。 她酿起怒意，正要训斥回去，这时宋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要带怡然去哪？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许怡然假笑，话锋突转，“怎么样？这套衣服好看吧？” “确实还不错。” 见她评价尚可，许怡然一把薅过，一起拿去结账。 随后两人又去买包。 毫无预兆地，路过了和姜婕亭发生矛盾的那家奢侈品店。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有进去，而是进了一家独立设计的品牌店，虽然不如奢侈品保值，但胜在设计特别，工艺也好，背着不掉面。 对有钱人来说，包保不保值，不是她们的第一考虑要素。 “就这个吧。” 许怡然对包没什么要求，实用、耐造就行。 路子扬以为这次购物能速战速决，看了眼时间，先声夺人：“宋暖，思泽问今晚有没有空吃饭，他有事找你说。” “嗯？什么事？他没跟我说啊。” 路子扬淡定解释，“可能还没来得及吧，要不你问问他？” “没这个必要。”宋暖对他的话深信不疑，转头对在等付款的许怡然道，“怡然，你等会先开我的车回去，我晚点再回。” 许怡然几乎在瞬间看向路子扬。 眼神充满警惕，但到底没说什么，只问宋暖：“今晚回来住吗？” “回。” 许怡然这才放心。 付完款，许怡然转身正要走，却顿然被一道娇声吸引。 “我上次看上的那个栗子包呢？怎么没了？” 栗子包？ 许怡然低头，看着自己的购物袋，正是她入手的那一款，这么特别的设计，没想到还有人跟她眼光一样。 她诧异又惊喜，走缓两步，想看看那声音的主人是谁。 下一秒，一张娇贵白皙的脸映入眼帘。 竟然是欧阳程意。 许怡然表情瞬间垮下，毫不犹豫转身，但想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欧阳程意看见她，喊道：“喂，我记得你。” 走在前面的路子扬和宋暖闻声回头。 一向稳重的路子扬眼底闪过难得的惊慌失措。 宋暖注意力全在欧阳程意身上，完全没有察觉到身旁男人的异样，在迈步朝许怡然走去时，也没有发现路子扬往她的反方向离去。 “哼，你们果然在一块。” 看见宋暖，欧阳程意脸色别提多难看，转眸又看到许怡然的购物袋，“这是我看上的栗子包，谁准你买了？” 许怡然乐了，“我怎么不能买？” “这分明就是我预定的款式！”她气呼呼的，喊来店员，大发脾气，“我不是说下午来拿包吗？谁让你们把包卖了的？” 第134章 千万别上心 店员急忙道歉，回去一查，才发现是上个班次的值班店员没有交接好。 她满怀歉意地与许怡然商量，“抱歉，确实是欧阳小姐先预定的款式，这边把货款退回，您把包让给欧阳小姐，可以吗？” “不可以。” 宋暖淡声拒绝，语调从容，“这是你们店里的失误，不应该由顾客买单，你们要做的是跟欧阳小姐协商赔偿问题。” “就是。”许怡然附和。 店员似乎觉得是个不错的办法，相比宋暖她们，欧阳程意是千金大小姐，什么好东西没有，应该不会在意一个小包包吧。 “欧阳小姐，要不您明天再来？我们立马从分店调货过来……” “你的意思是让我让给她们吗？” 欧阳程意从小众星捧月，被呵护着长大，要什么有什么。 上次宴会情势所迫就算了，现在她连买一个小牌子的包都要让步吗？ 没有的事！ “我就要这个。”她扬起下巴，姿态高高在上，摆出没有商量余地的态度。 店员似乎是个刚毕业的小女生，对这样的事情没有处理经验，见两头都不讨好，急得眼眶都红了。 许怡然不想搭理她，拉着宋暖的手就要走。 不料不知道从哪窜出两名身高逼近两米的黑衣男人，堵住她们的去路，像一堵高耸的墙，光线都被挡掉不少。 压迫感倾势而来。 许怡然脸都绿了，“你什么意思？光天化日，难道还想用暴力手段逼迫我吗？” “是又怎么样？” 欧阳周景笑意盈盈的，眼光带着挑衅，似乎在她眼里暴力胁迫只是小事。 “你以为就你有人吗？” 许怡然毫不示弱，手肘拐了拐宋暖，拔高音量，“把你那一米九的朋友喊出来，让她见识见识……” 她倏地噤声。 因为宋暖和她一起回头，却见身后空空，哪里有路子扬的身影。 欧阳程意放声嘲笑，“哪儿呀？哪儿有人，我怎么没看见？” 说完，她又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 刚才她确实是看到有个高大男人站在宋暖旁边，不过没看清脸。 “哦——” 她拖长尾调，笑道，“你们说的是刚才那个黑西装男人啊？他见到我的时候就走了，走得可快了呢。” 许怡然牙都要咬碎了。 “宋暖，我话先撂下了，这男人你要是跟他好上，我发誓跟你绝交！简直太没担当了，本质和跟秦禹川一样，都是屎！” 宋暖的手攥紧又松开，也许是习惯每次出事都有路子扬在旁边保护，那一瞬间，心里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只是失落的情绪没有维持太久。 她淡淡出声：“欧阳小姐，有必要为了一个包闹到这种地步吗？” “确实没必要，但是你就有必要。” 女人对女人的仇恨恶意果真总是莫名其妙。 宋暖提出办法，“这个包确实已经被我朋友购入了，况且是店家工作失误导致的，跟我们没关系。这样吧，你喜欢哪一款，我买单，行吗？” 欧阳程意笑了，“好啊。” 这女人手里的钱恐怕都是安思泽施舍出去的，竟然敢在她面前装大款。 她一个手指都没抬，粉唇微微掀起，“所有包我都要了，全部包起来，送到别苑山庄，今晚八点前没送到我要你们好看，记得付钱哦。”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宋暖说的。 她娇俏地朝宋暖眨了眨眼，美丽又邪恶。 说完便带着保镖离开。 “她疯了吧！跟她客气一下还蹬鼻子上脸了。宋暖，别理她，咱们直接走！” 许怡然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店员正在**包包，听见这话，紧张地朝她们望来。 宋暖拉住许怡然，“你在星慈工作，跟她难免有交集，把人得罪彻底没有好处，若只是我们之间的小打小闹就罢了，但她背后是欧阳家族。” “我跟她哥见过面，笑里藏刀，不是善茬，何况欧阳周景特别疼她，要是因为这点小矛盾上升到家族冲突，后悔都来不及。” “可是……” “没事，能花钱解决的都不是小事。” 看了看周围，确保没人，宋暖附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刷秦禹川的卡。” “噗嗤——” 彼时，正在谈项目的秦禹川手机震了震，他下意识看去，一长串数不尽的数字闯进视线，眼睛倏地瞪大。 “小秦总，你是有什么急事吗？” “没事。”他挽唇礼貌地笑了笑，将手机反扣在桌面，“咱们继续。” 付完钱，宋暖和许怡然提着大包小包下电梯，来到车库。 许怡然吐槽了一路。 “我算是知道他为什么长着一张能当明星的脸，却只是去当陪酒男了，这种男的连娱乐圈门槛都迈不进去。” “估计陪大佬吃饭，大佬喊他夹菜，他端起盘子自己埋头就干。” “真是萎了，宋暖，你玩玩还行，千万别上心。” 宋暖被念叨得头都大了一圈。 她出声打断，“我外套落店里了，你在车里等我，我上去拿。” 立马就跑得没影。 许怡然发现她手机没拿，扭头想叫她，但是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她撇了撇嘴，刚要把手机放回原处，突然一通电话打进来。 备注是路子扬。 半路逃跑，现在竟然还敢打电话来？ 许怡然正愁满腹火气没处发，想也没想就接通，男人的声音秒响起：“暖暖……” “暖暖也是你能叫的？”许怡然粗声打断。 手机那端安静几秒。 随后男人的嗓音比之刚才更冷更低，“宋暖呢？” “你管她在哪？刚刚跑得不是挺快的么，现在打电话找她干嘛，装可怜解释求原谅？” 路子扬皱起眉。 “让她接下电话，我有事找她。” “你脸可真大，以后别再缠着宋暖。”许怡然懒得跟他废话，丢下一句警告后，直接挂断电话。 听着机械规律的忙音，路子扬脸色阴沉至极。 林轩不知道他消失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但不难推测出，这位厉总心情并不美妙，而且又是因为宋暖。 每次沾上宋暖，要么是绝佳的好事，要么是足以毁天灭地的坏事。 第135章 被女人骗了 这两种情况林轩都不想见到，因为无论如何遭殃的都是他。本着特助的职业操守，林轩选择避开话题。 “厉总，安少说让您去找他一趟，要去吗？” “走吧。” 他将手机扔到一边，靠着靠背假寐，在昏暗的光线下，锋锐硬挺的五官更加冷峻。 古斯特匀速朝安思泽的公司开去。 街边，一抹莹白身影直勾勾盯着那辆车，歪着脑袋，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 这个车牌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想了片刻没想起来，欧阳程意也不为难自己，立马抛到脑后，吩咐保镖，“你们先回去吧，我要去找朋友，不用跟着我了。” “可少爷那边……” 欧阳程意生气地瞪了他们一眼。 见大小姐不高兴，保镖默契地垂下头，姿态放得极低，但也仅是姿态，因为两人仿佛没听见欧阳程意的话，都站着不动。 她气嘟嘟地打给欧阳周景，“哥，别让保镖跟着我了！” 欧阳集团的总裁办内，欧阳周景翻着文件，淡声问：“你又要去哪惹事？” “我不惹事，我去找我朋友吃饭。” “真的？” “骗你干什么？” 那端，欧阳周景取下金丝眼镜，语调似笑非笑的，带着几分严厉，“我怎么听说，你今天又去找思泽心上人的麻烦了？” “……” 欧阳程意回头，狠狠剜了保镖一眼。 男人长长叹了一口气，语气无奈，“我派人不止是保护你，还有监视你，小妹，别给我惹事，否则我很难做，知道吗？” “知道了。” 她瘪着嘴应道，“我也没干什么，不信你问你的人，是她们先把我订好的东西抢走的，也是那个女人自己提出给我买单的。” “所以你就把整家店的东西都买下来？” 欧阳程意嗡声哼了一声。 从小就领教过她的坏脾气，欧阳周景也清楚，她今天确实是收敛许多。 “好了，让他们回去吧，吃完发消息给我，我去接你。” “哥哥最好了！” 挂掉电话，欧阳程意睨着保镖，“听见没？我哥让你们别跟着我了。” 保镖恭敬地朝她鞠躬，开车离开。 欧阳程意发消息叫朋友来接她，随后找了个木凳，铺上几张纸巾后，坐上等待。 突然，手机叮的一声。 是那家品牌店的配送通知的短信。 欧阳程意一脸鄙夷，“还真全都买下来了，真是不要脸，花男人的钱还能花得这么安心，等思泽哥知道你就完蛋了。” 她截图下来，准备发给安思泽。 突然一道阴影投下。 “你是……欧阳程意？” 闻声，欧阳程意抬头，看见一张清丽长相的脸，觉得很眼熟，绞尽脑汁想了许久，道：“我在柏林的新品宴上见过你。” 宋凝雪微微一笑，“对，我们见过。” “你老公是那个姓秦的吧？”欧阳程意看着她。 宋凝雪表情微顿，笑容有细微的僵硬，“欧阳小姐认错了，我叫宋凝雪，我姐姐叫宋暖，她才是秦禹川的老婆。” “哦。” 她明显不感兴趣。 低头自顾的玩着手机，过了几秒，脑子像是才反应过来，她猛地抬头。 “我哥送项链的那个女人是秦禹川的老婆？” “是的。” 欧阳程意半信半疑，“那他们说你才是宋暖，你为什么不反驳？而且秦禹川也没有出来解释，那女人也说自己是秦氏的员工。” 说起这个，宋凝雪表情一下变得凝重又惆怅。 她垂着眼帘，叹气后解释，“原本定下的珠宝介绍师是我姐姐，但是她临时反悔……我只能冒名顶上，否则会影响整场新品宴。” “竟然是这样！” 欧阳程意咬牙，没想到居然是一个临阵脱逃的女人。 不对…… 珠宝还没呈出时，她就在台下看见宋暖了，还坐了一桌，宋暖不管工作，跑到台下跟安思泽谈恋爱？ 欧阳程意发现盲点，“思泽哥知道她结婚吗？” 自然是知道的。 但宋凝雪断然不会告诉她，不然还怎么让她去对付宋暖呢？ “应该不知道吧，我也不确定。”宋凝雪认真思考片刻，然后才说：“我姐姐当时结婚是隐婚，没多少人知道。” “贱人！” 刺啦一声，刺耳至极。 轿跑停在两人面前，主驾驶坐着穿着花衬衫的短发男人，带着墨镜，看不清全面，但从他线条流畅的下半张脸来看，不难判断出是个帅哥。 他朝欧阳程意吹口哨，“程意，上车。” 欧阳程意踩着高跟鞋走过去，拉开车门，用力关上。 全然将宋凝雪抛到脑后。 “这么大火气？谁惹我们凉城小公主生气了？”男人推了推墨镜，开玩笑道。 “我不去了，送我去星慈娱乐。” 十分钟后。 莹白色俏影出现在星慈大楼，气势汹汹地直冲去总裁办。 秘书拦都拦不住，“欧阳小姐，我们安总现在在谈公务，您不能进去，等我先进去通报一下……” “滚开！” 欧阳程意现在就是行走的炸药桶。 猛地推开办公室的门，还没见到安思泽的人，她就开始告状：“思泽哥，你被那个女人骗了！她有老公！” 办公室两道视线齐齐落在她身上。 看见厉景尘时，像是有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淋得欧阳程意的火都灭了。 她小心地扯出抹笑，“景尘哥，你也在啊。” 厉景尘淡淡嗯了一声。 安思泽看她一眼，又看向秘书。 秘书苦着张脸，“安总，欧阳小姐横冲直撞的，我实在拦不住。” 他很了解欧阳程意，被惯出一身的臭脾气，虽然无奈，也没追究秘书的责任，摆摆手：“你先出去吧。” “好的。” 办公室门重新关上。 收起文件，安思泽看了看厉景尘，见他没什么反应，才又看向眼前令人头大的千金小姐。 三天两头就惹事，上次去他的剧组闹事，他还没算账，现在又来了。 “你又怎么了？” “不是我怎么了，是你怎么了！”欧阳程意在他旁边坐下，语气很是着急，“思泽哥，你那个女朋友叫宋暖对吧？” 安思泽：“……” 脊背突然发凉，一转头，果然对上厉景尘森寒的眸光。 锋利得像要在他身上扎个洞。 第136章 你太没规矩了 头皮一阵发麻过后，他怒斥欧阳程意，“欧阳程意，你要是再在我面前胡说八道，别怪我让人把你赶出去。” 莫名被他凶，欧阳程意委屈地扁着嘴。 厉景尘淡淡出声，“我怎么不记得他有个女朋友叫宋暖，你在哪听说的？” 欧阳程意能从小到大都受四大家族的宠爱，除了是唯一的女孩，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特别会察言观色。 她的骄横在大家族里，是可以被接受的，因为嘴甜会哄人，所以偶尔闹闹小脾气，虽然让人头疼，但也乐意宠着。 只要不越过红线，怎样的坏脾气，大家都愿意包容。 恰恰她很懂拿捏这条红线，从不失手的判断让她对此十分自信。 譬如此刻安思泽朝她发火，但厉景尘问多这一嘴，就证明他也想知道情况，那不就是在给她撑腰吗？ 安思泽敢凶她，敢凶厉景尘吗？ 这些弯弯绕绕在欧阳程意脑里只一瞬就想明白。 娇嗔地朝安思泽哼了一声，她起身，换到厉景尘身旁的位置，但心底还是怕他，并不敢靠得太近。 “景尘哥，是思泽哥自己承认的。” 安思泽冤得不行。 好在那日宴会结束后，他就跟厉景尘解释了来龙去脉，否则这会少不了挨一顿揍。 厉景尘心情也不怎么美妙。 看着欧阳程意，他嗓音有些冷：“所以？” “就算是我女朋友，又关你什么事？程意，你哥都没权利过问我的事，麻烦你认清一下自己的身份。” 相比起安思泽对付女人的一贯招数，这话说得算是很温和。 可欧阳程意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谁不知道她喜欢安思泽，大家都知道，安思泽自己也知道，明明知道她喜欢他，听到这些话会伤心，他还是毫无忌惮地说出来。 泪水涌上眼眶，她倔强地咬着唇，不让眼泪掉下。 “要不是担心你被骗，我才不管你的破事！” “那个宋暖分明就结婚了，她出轨、你是小三知道吗？你喜欢谁不好，要去当已婚人士的小三，我看你是疯了。” “也不知道床上技术多好把你迷成这样！” “啪——” 文件摔在大理石桌面发出震慑激烈的响声，骤然打断她的控诉。 “你够了。”别说厉景尘，连安思泽都听不下去，脸色阴沉如墨，“周景把你送到国外的top3大学，你就学了一身诋毁人的本事回来？” 他鲜少生气，平常总是脾气最好的一个。 此刻发火，欧阳程意是真的被吓到了，比在宴会那次还可怕。 明明是为他好，他凭什么对自己发火？ 她那句话说错了吗？ 欧阳程意忍住大哭的冲动，求助地看向厉景尘，“景尘哥……” “别叫我。” 沙发上的男人坐姿矜贵优雅，但眼底的冷色比安思泽只多不少。 他甚至没有看欧阳程意，那冷漠寒凉的语气就足以让欧阳程意打心底发颤。 他语气很淡，“程意，你太没规矩了。” 欧阳程意知道，他这是生气了。 她呆呆地看着两人，鞋底像被什么东西黏住，根本迈不开。 安思泽生气就算了，毕竟宋暖称得上是他的女朋友，可厉景尘为什么也站在宋暖那边？ 明明她才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妹妹！ 名为嫉妒的嫩芽在心里疯狂生长扎根，她从没这么讨厌过一个女人，甚至此刻恨不得她能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安思泽瞧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也知道自己话说重了。 可丝毫不觉得后悔。 如果说两句狠话能让她长长记性，就算让她记恨上也无所谓，要是能斩断她对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就更好了。 “你待着，我让周景来接你。” “不要，我自己能回去。”她赌气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跑。 别以为她不知道，叫欧阳周景过来接她是假，当着欧阳周景的面教训她才是真。 欧阳程意不想给她哥添乱。 哪怕委屈生气，还是头也不回就跑了，瞬间就消失得没影。 耳边终于安静了一会。 安思泽脑袋嗡嗡的，文件也看不下去了，“你说每年这程意一回来非把我折腾一顿，今年更是夸张。” “谁叫你招惹她。” “我什么时候招惹她？小时候你们都不带她玩，把她晾一边，就我心疼她，带她玩，还成我的错了？” 安思泽真是比窦娥还冤。 他没什么好气地道：“说起来还是怪你，你早点承认宋暖的身份，我用得着帮你担这锅吗？整得我成男小三了。” “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多嘴，去跟她说宋暖结婚的事。” 厉景尘垂着眸，照常审阅项目文件，一边不咸不淡地回应他的吐槽，“她还没离婚，公开对谁都不好。” 安思泽：“……” 他是缓冲带呗，主要起一个缓冲作用？ “对了，宋暖问我今晚去哪吃饭，你又用我的名义约她了？” 签下名，字迹隽秀有力，收笔飘逸。 男人淡淡嗯了一声，“你把她约出来，不然她现在应该不想见我。” 安思泽朝天翻个白眼，长指在手机屏幕上灵动敲着键盘，等收回宋暖的回复后，给厉景尘比了个ok的手势。 “我把位置发你，你自己去，我没空。” “本来就没打算让你去。” “……” 把许怡然送回家后，宋暖才开车去赴约，地点是家格调中规中矩的中餐馆，店面和装修看着都平平无奇。 服务员带她来到包厢。 一推门，却只看见路子扬，没有安思泽的身影。 她在瞬间就想明白这场饭局的用意。 随手拉开张凳子，刚好在路子扬的正对面，视角虽然很正，但桌子是大圆桌设计，两人的距离隔得很远。 他起身换了个离得近的座位。 “安思泽不来了？” 路子扬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明知故问。 这个女人鲜少有跟其他女人一样的小心思，可一旦有了，几乎都写在脸上，很容易被读出来。 至少他可以一眼看穿。 他趁着垂眸给她剥虾壳的时间暗笑了下，笑得清浅又隐秘，以至于在宋暖看来，他其实是一脸讨好的可怜模样。 又用那张脸说道：“他不来，是我求他帮我约你出来的。” 第137章 一定不会不告而别 求？ 这个用词很微妙。 果真如许怡然所说，解释装可怜求原谅。 下午他消失的一幕还历历在目，尤其是欧阳程意的嘲笑，也还如雷贯耳。 宋暖心里窝着气，她承认自己小心眼，被呵护惯了，在危机关头已经习惯寻求他的保护，转头却发现他独自逃跑的那种落差感…… 她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劝自己释怀。 出于报复心理，宋暖表现得很冷淡，“哦，你找我什么事？” 路子扬将剥好的一盘虾肉倒进她的碗碟。 而后扯下手套，拿着湿巾擦手，一根一根擦着，细致又龟毛，他有些用力，指骨处被搓得泛着粉红。 宋暖余光忍不住瞟过去，又怕被发现，看一眼就迅速收回目光。 “跟你道歉，还有解释。” 她没说话，但也没有表示不想听。 路子扬调转椅子的方向，正对着她，态度很诚恳，“刚好那会接了通电话，是宋氏的事情，比较急，所以我没得及告诉你就走了。” “我保证，下次一定不会不告而别。” 宋暖咬着筷子，将信将疑。 看来路子扬不知道在他走后，店里发生了什么。 他以为她气的是他的不告而别。 算了，他现在又不是她包养的男人，她也没有资格要求他为自己做什么。 “知道了，赶紧吃饭吧，再不吃都凉了。”她轻轻推了他一把，立马进入工作状态，“宋氏发生什么大事了？” “股权变动。” “嗯？”宋暖皱眉，“现在怎么还会有股权变动？” 路子扬道：“宋凝雪手握15%的股份，几名股东抛售掉了，被她买下，但她应该没有那么多钱，我没猜错的话——” “是秦禹川。”宋暖淡淡接上他没说完的话。 男人低笑。 看他的反应，宋暖突地也觉得好笑，“我猜对了？” “嗯，是他。” 听见这种事，宋暖已经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合适，不说心无波澜，甚至都有些麻木。 想想还是觉得好笑。 她在秦氏工作，给他赚钱，结果他拿着钱去买股份给宋凝雪，虽然没有直接对付她，但绕这么大圈子，本质并没有变。 她也是上赶着找罪受。 “我回去就递辞职通知，你最近忙吗？” 话题转得很快，但路子扬也只是愣了几秒，“还好，怎么了？” “我打算出国玩一阵。” “邀请我一起吗？”他笑了笑，硬朗的五官像春风吹过，瞬间蒙上层迷人的薄雾，“你想我去的话，我就去。” 其实宋暖不纯是为了玩。 岑婉出国那么久，至今没有带消息回来。 秦广晟出事的事情还没有告诉她，秦广晟又是路子扬间接救活的。 她想亲自出去一趟看看情况，至于带上路子扬……她的目的，只是为了方便跟岑婉‘挟恩图报’。 “下周一，可以吗？”宋暖问。 “可以。” 她给方瑜发消息，‘帮我订下周一两张飞m国的机票，酒店顺便也一起定了。’ 方瑜：‘好的。’ 吃完饭，路子扬送她回去，路上问她，“你朋友还在你家住吗？” “在啊，怎么了？” “没什么。” 车到别墅时，路子扬还不信邪，借口想上洗手间进门，结果真的看见了许怡然。 许怡然看见他没有好脸色，“宋暖，你怎么什么垃圾都往家里带？” 宋暖拍拍她的肩膀，“是误会，他跟我解释了，我让他帮我盯着宋氏的事情，下午是刚好宋氏有事。” “真假？” 路子扬双手插兜从她身侧路过，冷声回答，“爱信不信。” “你！” “好了好了，消消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宋暖小声说道，“不过我还靠他帮我运转公司，就当给我个面子。” 许怡然越听越懵了，“你是不是被骗了啊？他不是会所男模么，怎么帮你运转公司？” “这个……说来话长。” “你长话短说。” “短不了。”说完看许怡然撸起袖子，宋暖急忙道：“其实他是律师，有证的，去会所当男模是生活所迫。” 许怡然狐疑，“怎么听起来像编的？” 宋暖失笑，“他是闲得没事吗？编这么个故事骗我，就为了当我的男小三？” 这么说似乎也有道理。 许怡然完全被说服了，“行吧，但你也别太相信他，公司的事更不能小觑，核心机密要攥在手里，保密合同要签。” “知道啦知道啦。” 推着她去了客厅，宋暖拎包回房。 路子扬正好从洗手间出来。 “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他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手。 “什么？” “你离开秦氏，又让我和你一起出国，难保宋凝雪不会趁虚而入。虽然消息还没有大肆传开，但她拿股份是为了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宋暖倚着墙，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你会让我陷入危机吗？” 男人闻言径直朝她看去。 他的瞳眸漆黑幽深，仿佛会说话，两人视线在半空对上，一个直白，一个内敛。 他低声笑了笑，朝她走去，将她困在墙壁和自己的臂弯之间。 “暖暖，如果我是你男朋友，我会很愿意为你做这些。” “哦——” 她笑眼弯弯，粉嫩的指尖抚摸他的喉结，男人似乎有些受不住这难耐的抚摸，喉结滚了滚，眼神变得有侵略性。 宋暖抬手就捂住他的眼睛。 “你上次不还想跟我结婚么，现在只是想当男朋友了？” 视线被挡住，所有感官都被放大。 包括她说话时，一呼一吸都喷洒在他脸上，犹如羽毛拂过，轻轻的，痒痒的，让他忍不住想做些什么。 “宋暖。”他的嗓音低哑性感，染上情欲的味道。 宋暖推开他，从他腋下钻出去，“不逗你了，我相信你会处理好的，如果你还想从我这里讨好处的话。” 那股挑逗瞬间消失，路子扬有些索然无味。 他一把捞住宋暖的细腰，在她唇上轻啄，“先收点利息，不过分吧？” “滚。” 男人失笑，松开她。 上车后，他没有立即开走，而是打电话给欧阳周景。 响了几声那边才接通，立马就响起一道低魅的男声，“我今晚忙，喝酒不约，你喊思泽过去陪你。” 第138章 教好你的人 厉景尘戴上耳机，踩下油门，车身缓缓启动。 他淡声问：“程意回去没有？” “没呢，怎么了？”欧阳周景语调漫不经心，“难道她今天跑去给你添乱了？不应该吧，我派了保镖跟着的。”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很平淡，却又像警告。 “欧阳集团近几年没什么重点项目，你没事多陪陪程意，管管她，长这么大了，还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么。” 对面安静了几秒。 欧阳周景再说话时，腔调也没了笑意，“阿景，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景，教好你的人，别动我的人。” “嘟——” 欧阳周景脸色沉郁，点下红键彻底挂断，抬眸，对面坐着红着眼眶的欧阳程意，挂断电话后，她再也不抑制地嚎啕大哭起来。 “哥——” 欧阳周景抓起纸巾扔给她。 而后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冷冷地看着她哭，不安慰，也不说话。 他越是这样，欧阳程意哭得越凶。 可欧阳周景浑然不受影响，甚至下了通牒，“我给你三分钟时间，收拾好情绪，给我一个交代。” 欧阳程意恨恨地瞪着他。 “你瞪我也没用，下午出去的时候信誓旦旦怎么跟我保证的？”他冷呵，“让厉景尘都打电话找过来了，我看你这回又惹了什么大祸。” “我惹什么祸了？我只是去告诉思泽哥，他的女朋友是个已婚的女人而已！” 她愤懑地大吼，“你就只知道怪我。” 以往这样，欧阳周景断然不会再跟她摆脸色吓唬她，可今天的严重程度显然与往常不一样。 刚才厉景尘的话意思分明很清楚。 欧阳程意今天惹到他的人了。 “你只是去找安思泽，没去别的地方？”他皱着眉追问。 欧阳程意抽噎，“没有。” “说什么了？” “我也没说什么……”她脸上的心虚一闪而过，十分快速，但没逃过欧阳周景的眼睛。 几乎是瞬间，他察觉到不对劲。 “说实话，你跟安思泽说什么了？” “我就说了他女朋友两句而已，说她已婚欺骗他的感情，说他去给人当男小三，还有……说那女人是不是床上技术好……” “欧阳程意！” 他怒声打断，真是气得险些一口气没有喘上来，他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宋暖就是厉景尘的心上人。 名字对得上，都有暖字。 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也都对得上，安思泽说宋暖是他女朋友恐怕也是为了帮路子扬遮掩些什么，没想到他这个蠢妹妹一而再再而三地去踩雷。 “你最近都不准出去，留在家里好好反省！” “我不要，你凭什么软禁我！” 欧阳周景冷冷看着她，居高临下，眼神全然陌生冷漠，“你再不听话，我把你送回爸妈身边，你近几年别想回国了。” 在家关两天，和在国外关一辈子，孰轻孰重，欧阳程意还是分得清的。 她咬着唇，默默认下这惩罚。 等欧阳周景走后，她回到房间，拨出一通电话，“喂，你帮我问下谁认识一个叫宋凝雪，帮我找一下她的联系方式。” * 宋暖照常去医院看秦广晟，他已经转醒，只是身体还吃不消，每天见面的时间有限。 医生也不太让家属打扰他。 基本每次只待个几分钟，宋暖就离开。 这次她跟他说了自己的打算。 “秦叔，我已经决定从秦氏离职了，当然，会有一个月的交接期，我相信这一个月内你会好起来，回去帮秦禹川管理公司的。” 秦广晟用力地眨了眨眼。 “为什么要走？” 宋暖淡笑，“我发现禹川买了宋氏的股份给宋凝雪，那些钱或许有部分是我为秦氏赚的，就是突然间觉得没意思了。” “你应该跟他说。” “没必要。”宋暖表情淡淡，“三年之期也快到了。” 秦广晟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 饶是他说再多、再喜欢这个儿媳，就凭秦禹川做得那些事情，他也没有颜面和资格奢求宋暖能原谅秦禹川。 但宋凝雪又是另外一回事。 宋暖可以跟秦禹川离婚，但宋凝雪，绝对不能嫁进来。 宋暖走后，秦广晟休息了片刻，打电话给秦禹川。 “爸，找我什么事？” “你买给了宋氏的股份给宋凝雪了？” 秦禹川眉心微动，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谁跟你说的？” 一听这回答，秦广晟就知道八成没跑了。 他这个病最忌讳动气，好在早有准备，能尽量心平气和地交流，“宋凝雪差点把我害死，你知不知道？你要想跟她继续在一起，继续帮她，公司的继承权你就别想了。” 静默片刻。 他道，“爸，我跟她分手了，股份是一早就答应的事，毕竟在孩子这件事上，是我亏欠她。” 秦广晟重重叹息，什么都没说，挂了通话。 今天从医院走后，宋暖抽空回了趟宋家。 因为是休息日，所以宋志仁夫妇和宋凝雪都在家，见到她时，表情各异，但也有相同的地方，比如脸上都一样地写着不欢迎她。 “你还有脸回来？” 宋志仁最近低迷很长一段时间，就是因为她又以绑架的罪名把一个股东送进去吃牢饭。 宋氏已经连上几次社会板块新闻了。 虽然没什么网友关注，可股民关注啊，客户也在关注。 于是便造成股价一跌再跌的场面。 宋暖从容找了个位置坐下，“我怎么不能回来？这不是听说妹妹收购不少股份，现在也跻身宋氏大股东了，过来表示一下恭喜。” 周敏白了她一眼，“黄鼠狼给鸡拜年。” “周姨怎么能这么说我？”宋暖微笑，“怎么，我爸拿走你那8%的股份，到现在还没还给你啊？该不是想占为己有吧。” 宋志仁最忌讳这件事。 也不知道她是从哪知道的，气急败坏凶道：“你给我闭嘴！” 周敏虽然没说什么。 但她发黑的脸色显然说明，她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迫于各种原因不好提出来。 宋暖又看向宋凝雪，“你能说服秦禹川买股份给你，是你的本事，但是宋凝雪，你没有能力管公司，你现在的这些努力，全都不堪一击。” 第139章 打发叫花子呢 宋凝雪轻笑一声。 明显没有将她的话放进心里去。 “姐姐，我记得被宋氏辞退的人是你吧？我听说你给秦氏递辞呈了，干得好好的，怎么想辞职了呢？” 这个消息，还是她在秦氏人事部的眼线告诉她的。 就在半小时前。 也不知道审批流程过到秦禹川那里没有，他如果看到，会是什么心情？ “怎么，怕我回宋氏抢你风头？” “我是担心你，凭你之前闹出来的风波……宋氏董事会恐怕不会同意你回去接手，姐姐，你留在秦氏才是最好的选择。” 说这话时，宋凝雪语气凝重，表情严肃。 看起来真的像在认真给她建议。 但也只是看起来。 宋暖太懂她的心思，不回到宋氏，那她就算拿着最多的股份，也会逐渐失权。 她勾唇不屑一笑，“那可真是谢谢你替我着想了。” 说罢，宋暖看向宋志仁，在瞬间切换成工作状态，语气客气疏离，“闲聊够了，宋总，咱们来聊聊正事？” “我跟你没什么正事好聊的！” “你确定么？”宋暖不疾不徐站起身，直视他。 宋志仁本来就因为公司的事心烦，被她一看，那双眼睛好似能洞穿人心，凌厉得令他生出几分犹豫。 十几秒后，他面无表情转身，“上来书房。” 两人一前一后上楼。 留下宋凝雪和周敏在身后面面相觑，彼此眼里都是诧异。 关上门，宋暖连坐都没坐，开门见山道：“爷爷遗嘱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你再挣扎，也改变不了我继承宋氏的事实。” 她毫无预兆地说出宋志仁不爱听的话。 宋志仁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 可这才哪到哪？ 红唇掀起，她淡淡地陈述事实，“你指望宋凝雪嫁进秦家，利用秦家反哺宋家，但她和秦禹川的孩子已经没了。” 像是为了证明什么，宋志仁急迫打断她，“禹川会娶雪儿的。” 闻言，宋暖忍不住笑，他是哪儿来的自信的？ 就连她这个局外人都发现他们关系有了细微变化，宋志仁竟然到现在还笃定秦禹川会娶宋凝雪？ “且不说你的好女儿和好妻子联合陷害秦家毒材料一事，要是秦家知道她和许凛曾经的事情……秦禹川真的会娶她么？” 她说话时唇角淡淡勾起，一脸笑颜，眼神却让人发冷。 宋志仁完全被激怒，“宋暖，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出去乱说话，我保证你拿不到公司！别忘了，这事是你爷爷让封口的！” 威胁她？ 宋暖眨眨眼，毫不畏惧，拖长语调哦了一声，“那么，现在可以谈合作了么？” 他重重冷哼一声。 前面铺垫那么多，威逼之后，不怕他认不清现实和处境，她莞尔淡笑，拿出一早准备好的合同，开始利诱。 “秦禹川会如约跟我完成婚期，所以你不用再打秦家的主意，秦家不会帮你，宋志仁，从现在开始，就只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了。” “继承公司后，我每年会给你五百万，保留你股东位置，除非你自己要抛售股权。” “五百万？”宋志仁怒地拍桌起身，“你打发叫花子呢？” 他连合同都没接。 宋暖平心定气地把合同放到桌上，指尖下意识敲了两下。 “以宋氏现在的情况，你觉得年底你能拿到钱吗？似乎已经接连几年股东分红没超过三百万了吧？” 她淡淡看着他，“让我接手宋氏，我保证两年内扭转盈亏，五百万只是五年，五年之后，依然按照公司盈亏分红给你。” 宋志仁显然心动了。 宋氏现在大厦将倾，财报是亏损状态，就算宋暖有天大的本事，等资金链回流完进入盈利状态，至少也要两三年的时间。 这期间，如果她每年能给他五百万……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他清咳一声，仍然端着脸色，“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玩别的手段？” 宋暖淡笑，“你只能相信我。” “你设法骗走周敏的股份，还骗走秦家给宋凝雪的房子……” 他骤然打断，“那是公司资金链出现问题，她们是宋家人，理应帮忙渡过难关，别说什么骗不骗的，难听！” 对于他爱面子到不惜自我欺骗的行径，宋暖只觉得好笑。 她从容地跳过这个话题，“总之，我已经把合同拟好，白纸黑字，写得一清二楚，至于宋凝雪——” 屋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随之而来是宋凝雪的声音，“爸，我端了补汤上来，你开下门。” 顿了顿，宋暖挽唇笑了下，透露出不屑一顾的轻蔑。 她站起身，“你如果还想让她嫁进秦家，就给她报几个名媛班去进修吧。” 这话十分锋利，也十分难听。 宋志仁脸色沉下，但也只有几秒。 名媛班在上流圈子里，是表面遭人唾弃，实际却有千万人前仆后继的存在，即便是宋家这样的中产也不例外。 多的是出身家世一般的年轻女孩想通过名媛班，扑进宋氏这样的中产家庭。 但名媛班的目标客户从来不只是中产，还有四大家族，不过迄今为止没有过成功案例，毕竟四大家族的继承人不是傻子。 即便是家族旁支，结婚也搞背调这一套，恨不得把祖宗十八代刨出来查清楚。 宋志仁自然不觉得自己的女儿有那么大的魅力。 可他转念又想到，宋暖和安思泽认识，且关系还不错。 既然宋凝雪能从她手里撬走一次秦禹川，或许意味着，和安思泽也有机会…… 他越想越高兴，却不敢表露半分，直到宋暖离开，宋凝雪进来，他才露出今天的第一抹慈祥微笑。 放下补汤，宋凝雪撒娇问：“爸，姐姐都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没什么？ 宋凝雪心底冷笑，根本就不相信。 趁着他喝汤的时候，宋凝雪的视线在书房内逡巡，骤然发现桌上放置一份醒目的合同。 她走过去，手一挥，假装不经意扫落文件。 惊讶地哎呀一声，她蹲下身去捡，迅速翻开文件，一目十行扫着合同内容，脸色大变，又快速翻到最后一页，落款处果然有宋暖的签名。 第140章 我们加下微信 好一个宋暖，竟然想直接用钱收买宋志仁。 宋凝雪牙都要咬碎了，深吸一口气，迅速整理好表情，把文件放回原位。 而后笑吟吟地朝宋志仁道：“爸，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我年纪也不小了，也想帮你分担公司的事情。” 宋志仁瞥了她一眼，忽然就觉得补汤索然无味。 “你急什么。” 宋凝雪瞬间意识到什么，懊恼地咬着唇，她真是蠢，宋暖前脚刚走，宋志仁留下合同，证明他对宋暖的提议很心动。 她这时候提出进公司，不是正中宋暖下怀吗？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爸，我不是急，我只是……想快点帮您分忧而已。” 她边说边观察宋志仁的脸色，见他显露出不耐烦，立马改口，“不着急，现在年底了，我再养几个月身体，等明年再进公司也可以。” “这事之后再说。”他摆摆手。 宋凝雪挣扎几秒，还是选择沉默着退出书房。 * 宋暖在家门口遇见个不想看见的人。 “你来干什么？” 秦禹川应该是刚应酬完，穿着成套的西装，身上还有酒气，看她时，那双眼睛澄明，又仿佛蒙上一层雾。 他没有回答，盯着宋暖看，不说话。 打开门，宋暖自顾走进家换鞋，没有搭理他，他就跟着她进了屋里。 看他一脸的不清醒，宋暖还是好心地冲了杯蜂蜜水给他，放在他面前就走，一个眼神、一句交流都没有。 秦禹川垂眸看着，喉结滚动，“为什么要走？” “你是以什么身份在问我？”宋暖转过头看他，“我的顶头上司秦副总？还是我名义上的丈夫？” 他紧抿着唇，默了几秒，“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如果你是以后者的身份问，那我没有义务回答你。” “前者呢？” 宋暖朝他笑了笑，“那我必须得花点时间编个理由给你，比如……看你不爽？这个原因还可以吗？” 也许是喝醉了，又或许是听多这样带刺的话，秦禹川竟然不觉得有什么。 他用力闭上眼，再睁开，试图让视线清朗一些。 “是对工资不满意？还是职位不满意？”他固执地想要一个原因，“你提出来，只要我能做到，我都会满足你。” 那一刹那，宋暖记忆有些恍惚。 他在跟她求婚的时候，也说过这句话。 画面隐隐约约重叠，两人以前许多互相陪伴的画面电影般在眼前快速闪过，她眨了眨眼，再看时，只有秦禹川泛红的醉脸。 宋暖淡淡看着他，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平和又冷漠。 “秦禹川，我们只是合作关系，麻烦你清醒一点，别把我当成宋凝雪了。” 提到宋凝雪，他情绪一下激动起来，“你在意我和凝雪的事对不对？你是因为吃醋，所以想辞职吗？” 宋暖：“不是。” 他们怎么样，关她什么事？ 但秦禹川不信。 一定是因为宋凝雪，她以前那么喜欢他，而他竟然出轨了宋凝雪，还有了孩子……是他对不起宋暖。 “我们分手了，暖暖，我跟她分手了，我跟她断干净了。”他猛地起身，眩晕感冲击着他的大脑，他扶着墙壁，踉踉跄跄朝宋暖走去。 宋暖淡淡哦了一声，“那是你们的事。” 他紧紧攥着宋暖的手腕，可怜兮兮地望着她的眼睛，“暖暖，回到我身边，好吗？再给我一次机会。” 酒鬼就是麻烦…… 环顾四周，宋暖拿起一个摆件，哐当一下砸在他脑门上。 下一秒，人晕了过去。 直挺挺地砸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声响，宋暖将摆件放回原位，抬脚从他身上迈过，换鞋，关门，离开，一气呵成。 她打电话给许怡然，“我等会去接你下班，今晚在外面吃。” “可是我昨天买的菜……” “不要了。”宋暖系上安全带，“秦禹川醉倒在家里，你想回去看他的醉相的话，也不是不行。” 许怡然：“我下班发消息给你。” 凉城没有地方可去，开车绕了几圈，宋暖选了家清吧。 白天的清吧毫无疑问没有什么顾客，全场只有她一个客人。 点了杯酒，宋暖拿出手机，准备找点综艺打发时间。 忽然，一抹黑影投映而下。 紧接之是道勾人好听的笑嗓在头顶响起，“你好，请问可以拼桌吗？” 周围那么多空位，拼什么桌？ 她头都没抬，冷冷拒绝：“不拼。” 那男人低低笑了一下，没有离开，而是直接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瞬间一股清香扑鼻而来，缠着宋暖。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宋暖顿住，生生将后面几个字憋回去，鹿眼亮晶晶的，满是诧异，“欧阳少爷？” 欧阳周景挽唇朝她笑了一下，邪肆又斯文，那双丹凤眼跟会勾人似的，宋暖差点就把持不住了。 “别这么客气，叫我周景就好。” “哈……” 他们似乎还没有熟到可以直呼名字的地步吧。 他招来服务员，又点了几道菜，宋暖想拒绝，但他根本不给机会，“这是我投资开着玩的店，你帮我试试菜品味道怎么样。” “……” 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拒绝。 于是僵硬地点了点头。 宋暖发现，欧阳周景这个人特别会聊天，与安思泽不一样，他的会聊是绵里带针的霸道，看似客气温和，但根本不会给人留余地。 比如刚才点菜，再比如上次送珠宝给她。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欧阳周景扫了眼她空旷的脖子，问：“上次我送你的项链怎么没戴？” 看似无意间的询问，宋暖却莫名感受到压力。 欧阳周景的磁场……她不太喜欢。 她礼貌性地微笑，“我平时要工作，蓝宝石不适合职场环境。” “也是。”欧阳周景点了点头，从容接过话茬，“是我没选对礼物，改天再送你一套日常的款式，我们加下微信吧？你把收货地址发给我。” 宋暖：“……” 在他坐下聊天的这一分钟内，宋暖窒息了两次。 她沉默的这会，欧阳周景已经拿出手机，亮出自己的二维码，等着宋暖扫他。 宋暖后槽牙都要咬烂了。 第141章 竟然认识阿景 偏偏她举着手机在玩，不然还能以手机没电为由糊弄过去。 欧阳程意是欧阳周景的妹妹，平心而论，她宁愿跟厉景尘扯上关系，也好过三番两次跟欧阳周景有接触。 欧阳程意一看就是被骄纵长大的女人。 据她所知，欧阳周景十分疼爱这个妹妹，欧阳程意也很依赖他。 欧阳程意已经误会她是安思泽女朋友，对她没什么好感了，要是再占有欲爆发，觉得她抢了她的哥哥，那她岂不是完了？ “不想加我吗？”他笑着问，“我手都举酸了。” “没有。” 宋暖干笑两声，老实地加了他的微信。 欧阳周景通过验证后，看了她一眼，唇角弧度更深，神秘又诡谲。 他随手将手机搁在桌上，没有锁屏。 把备注改完他的名字，宋暖就要收起手机，这时男人开玩笑道：“你记性好像不太好，要把收货地址发给我哦。” 宋暖嘴角抽搐，“欧阳少……” “叫我周景就好。” 她抿着唇，心里很是无语，但脸上仍是笑着，“不用破费，我家里首饰珠宝很多，平常也少戴，都是在家里落灰。” 这话拒绝得可以说很明显了。 就算你送了，我也不会戴，完全没有送的必要。 欧阳周景自动屏蔽后面的话，“不破费，这点钱不算什么。” 完败。 宋暖无奈地把地址发过去。 她扫了眼桌角的logo，默默记下这家店的名字，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过来，免得再遇见欧阳周景。 视线收回时，掠过欧阳周景亮着的手机屏幕，不可避免地看见他的屏幕壁纸。 匆匆一眼，宋暖皱起眉。 再想仔细看第二眼时，欧阳周景已经拿起手机。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扭头，细心地问：“我的手机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看你壁纸上的人有些眼熟。” “是吗？” 他淡淡笑着，流露出一些惊讶，“你竟然认识阿景？” 宋暖疑问，“谁？” “厉景尘。” 空气安静两秒，宋暖足足好几秒才回神，由于惊讶，音量骤然拔高，“你说谁！” 欧阳周景一脸不解，“厉家的厉景尘，你不知道吗？我手机壁纸就是他，你说眼熟，我还以为你也认识他呢，毕竟他跟思泽关系好，你认识也正常。” 宋暖呆呆地看着他唇瓣一张一合。 明明字都认识，可拼装在一起，却好像听不懂了。 安思泽跟厉景尘关系好？ 如果路子扬是厉景尘，那曾经发生的那些事……都是他借安思泽的名义做的？ 所以，路子扬一直在骗她？ 宋暖只觉得脑子忽然信息过载，有些运转不过来。 她晕乎乎地看着欧阳周景，“我能再看一下你的屏幕壁纸吗？” “当然可以。” 他大方地把手机递给她。 照片是一张侧脸照，同款的还有安思泽、欧阳周景，以及另外一个她没见过的帅气男人，应该是四大家族中另外一个家族的继承人。 拍摄角度很刁钻，像是掌机者乘人不备时的偷拍。 厉景尘离得很远，宋暖放大也看不清脸，只能看到轮廓分明的下半张脸的侧脸。 确实有点像。 但单凭这个，宋暖无法判定厉景尘就是路子扬。 她的心脏砰砰直跳，问欧阳周景，“你还有厉景尘别的照片吗？” 男人摇头，“阿景不爱拍照，他对身份泄露很在意。” “为什么？” “嗯？”他像是听见奇怪的问题，愣了一秒，笑着回答，“他那样的身份，要是太经常露面，被人知道他的行踪，会不少人想办法让他意外身亡的。” 宋暖听得一愣一愣的。 欧阳周景觉得她的反应有些好笑，“其实不止厉家，四大家族都这样，所以身边基本都离不开保镖。” 她下意识就问：“你今天好像没带保镖？” 而且，她每次见安思泽的时候，他似乎都没有带保镖。 很快欧阳周景就解答了她的疑惑。 “保镖不会走到哪跟到哪，否则会给我们出行带来麻烦，更多是隐匿在人群里，嗯……你可以理解为便衣警察那样。” “太明显的话，不是在直接跟敌人说，我就是四大家族的人么？” 宋暖扯了扯唇角，尴尬地笑了笑。 “受教了。” 不愧是四大家族，门道真多。 服务员过来上菜，菜不多，只有几道招牌，摆盘精美，味道闻起来也很香。 但宋暖就是没什么胃口。 欧阳周景看她一眼，他想求证的事情几乎离答案不远了，但也不介意问深一点。 他慢条斯理切着牛排，“你有朋友长得像阿景吗？” 宋暖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有照片吗？” “没有。”她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应该只是长得像，厉氏总裁应该很忙吧，我朋友天天到处闲逛。” “这样么？”欧阳周景失笑。 许怡然的电话来得很及时。 宋暖如获大赦，当着他的面接起电话，“怡然，你下班了吗？好，我现在过去接你。” 末了，她看向欧阳周景。 “抱歉，我和朋友有约，现在要过去接她。” 欧阳周景点头，没有强留，笑得勾人，“好，路上小心。” 宋暖头也不回就跑了。 出去后，深深吸了一大口空气，胸口那块淤堵才通了一些。 清吧里，欧阳周景让服务员把没吃完的东西撤掉，点起一根烟，点开宋暖的朋友圈，哼笑一声，笑颜迷人又危险。 他打电话给欧阳程意。 “找我干嘛？”她最近被软禁在家，脾气差得很。 吐出一口浓雾，他淡淡道：“你今晚收拾好东西，我给你买明天的机票，明天你就回m国去。” 那边的欧阳程意瞬间炸毛。 “我不要！我想去哪就去哪，你凭什么插手我的事情？”她几乎要哭出来，“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在家待着，哪都不去，你出尔反尔！” 欧阳周景捻灭烟。 声音冷得很，“谁让你用那样侮辱的话去说宋暖？” 还是当着厉景尘的面。 他派人跟踪宋暖，制造今天的偶遇，就是为了摸厉景尘波澜不惊的面孔下，对待这件事真正的态度和底线。 第142章 无条件弃票 现在他可以确定，宋暖就是厉景尘喜欢的人。 至于厉景尘为什么会喜欢一个已婚女人，还跟她有纠缠，他暂时没有探索欲望。 宋暖美则美矣，但对他没有任何吸引力。 他想保护的，从始至终都是欧阳程意，他的妹妹。 只是这片苦心有人不理解。 欧阳程意气得大喊大叫，“欧阳周景，你要是敢把我送出国，我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认你这个哥哥了！” “随便你。” 他淡漠挂断，只当她在发脾气，这样的话她生气时都要说一遍，最后要花钱了，不还是屁颠颠跑回来喊他哥哥？ 听着嘟嘟的冰凉忙音，欧阳程意气得砸了手机。 气归气，她没当回事，潜意识里还是觉得欧阳周景不是不守信的人。 既然说好她待在家就不送她走，他应该不会反悔。 直到晚上，管家过来问她：“小姐，行礼收拾好了吗？还是有什么需要带的，我让佣人帮你收拾。” 欧阳程意一个鲫鱼打挺从床上起来。 她不可置信道：“不是，我哥真的给我买了明天早上的机票？” 她的手机摔坏了，所以也不知道有没有收到购票短信。 管家：“是的。” 欧阳程意死死攥着拳头，好你个欧阳周景！ “我手机坏了，明天几点的机票？” “十一点的。” 她拉长语调哦了一声，眼珠子转了转，指着黑屏死机的手机，“明天早上再帮我收拾吧，你先派人去帮我买台新手机。” “好的。” 没多久，管家就把新手机送来。 拿到手机的第一时间，欧阳程意联系了宋凝雪，那个女人的妹妹。 接到欧阳程意的电话，宋凝雪很意外。 自从上次欧阳程意加她问了一堆宋暖的事，她解答完，跟欧阳程意提出希望能跟欧阳集团合作后，她就没有再回半条消息。 “程意，你怎么打电话给我了？” “你是自己住吗？” 宋凝雪不明白她问这个干什么，但还是回答：“不是，我住在家里，不过我名下有没住的房产，怎么了？” 欧阳程意咬唇，忽然有些难以启齿。 她一个四大家族的千金，竟然沦落到要求一个小家族的私生女收留。 但是除了宋凝雪没有别的人选了。 她有哪些朋友，欧阳周景一清二楚，不出半天绝对就会被逮到。 “程意，你在听吗？” “嗯。”她沉沉应道，“我要去你那儿住两天，你今晚能不能过来接我？” 宋凝雪懵圈，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欧阳程意想起她上次说合作的事情，她从小就明白人的关系只有靠利益维护才能稳固这个道理。 以为她是因为这事而没答应收留，心中鄙夷，但还是承诺：“你收留我，我会说服我哥跟你公司合作的。” “你发个位置给我，我去接你。” * 翌日，宋暖打电话给宋志仁。 她淡声问道：“我上次跟你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答应你，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说。” 宋志仁：“前五年每年给我五百万，五年以后，最低分红也是五百万，如果没有，你必须给我补到五百万。” 狮子都不敢这么开口。 “你还没睡醒？”宋暖嗤笑，对他的贪婪很不屑，“我给的条件已经很丰厚了，你想加条件也可以，但没有空手套白狼的道理。” 宋志仁沉默。 宋暖不着急，调成扬声，放到一边，不疾不徐练着瑜伽，等他思考。 足足等了几分钟，手机那端才重新响起声音，“将来你管理宋氏，要是和凝雪出现意见分歧，我无条件弃票。” 宋暖挑眉，有些意外，但还不够，她需要更多承诺。 “就这？” “这还不够？”他有些气急败坏，“你还想要什么？宋暖，别忘了，是你在求我，否则我大可以拖着不把公司给你！” 这话只是听着唬人，实际上一点威胁性都没有。 宋暖淡定谈判，“我要宋凝雪无论如何都不能进公司工作，她有股份我不管，但不能接管任何一个部门的工作。” 宋志仁咬牙，“行！” “我会让人重新拟定合同内容，下午去找你签。” 今天已经周五。 跟宋志仁签完合同后，方瑜拿着合同回去，宋暖打电话给路子扬，他过了很久才接起。 宋暖在商场，边逛边问：“后天就要出国了，我出来买些东西，你有什么需要的吗？我一块买了。” “没什么需要的，到国外买就行。” 真是无趣…… 宋暖哦了一声，没说什么就挂断，径直走到零食区，买了许多平时爱吃的东西。 现在秦禹川和宋志仁都搞定，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她亲自盯着了。 谅她宋凝雪再有本事也掀不起风浪。 她准备在国外待一个月，和岑婉一起找母亲的线索，一个月后回来，正好跟秦禹川离婚，接管宋氏。 此时，另一边。 厉氏集团总裁办，偌大的落地窗前，高大挺拔的男人一身的戾气。 “还找不到？”男人俊美的脸此时阴沉可怖，“去她朋友家，一个个查，一个个问，我不信还找不到。” 说罢，他黑脸撂下电话。 相比他的暴躁，真皮沙发上的男人沉稳得多。 “程意刚回来，你就想把她送回国外，她离家出走无可厚非，就她的脾气，你逼得越急，她越是跟你闹。” 欧阳周景回头看他一眼，烦得不行。 “难道你让我别管她？” “她长大了。”厉景尘淡定翻着手中的《旅游一百个注意事项》，“确实不能管得太严，有些事得她自己想清楚。” 他话里有话。 欧阳周景眼神闪烁，下颔收紧，在他对面坐下，“你倒还帮她说话。” 闻言，厉景尘抬眸看他，眉心无声地皱起，语调却又淡漠无波，“你是不是去见什么不该见的人了？” 疑问句，但口吻陈述。 聊到这个程度，那些隐秘的遮掩手段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欧阳周景不意外，“是见了个人。” “宋暖？” “看来你知道了。”他面无表情，“程意确实胡闹了些，我总不能把你的女人送走吧？只能把她送出国外了。” 第143章 买你一个小时 厉景尘勾唇，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下，“我说要把程意怎么了吗？” 欧阳周景怎么会不了解他。 看着眼前气场强大沉冷的男人，他笑了下，一副开玩笑的口吻，“等你真要把她怎么了的时候，我已经护不住她了。” 厉景尘把书放到一边，手随意搭在腿上，慵懒随性。 “她误会宋暖是思泽女朋友，很大一部分火气，都是冲着这个身份去的，解释清楚，道个歉就好了。” “解释？” 欧阳周景嗅出另一个信息，“你打算……公开她？” 其实之前在酒吧，他默许安思泽说出他心上人的名字时，就已经算是在圈内公开了。 上流社会的人脉惊人的可怕。 想打听一个人，根本用不了多长时间。 可惜凉城圈子就这么大，大家彼此打听一圈，发现只有宋家一个名字带暖的。 但大家都知道宋暖嫁人了。 于是都默认他的女人不是凉城人。 “厉家不会同意你跟一个二婚女在一起的。”欧阳周景道。 他语气有些冷，原本就凌厉的五官，因为墨眸中隐隐的冷意，平添几分冷然凛冽，“我不需要他们同意。” 欧阳周景挑眉，什么都没说。 “你给程意打个电话吧，问问她在哪，我去接她。” 厉景尘睨他一眼，拨出欧阳程意的号码，不出意外的，也被拉黑了。 他觑着欧阳周景，点开扬声。 “真是长本事，连你都拉黑了。”欧阳周景低骂，拿出手机就要报警。 厉景尘淡淡道：“让思泽去找吧，要是连他也找不着再报警。” 欧阳周景默了两秒，还是选择听他的，打了通电话给安思泽，没一会儿，安思泽就回电话了。 “问清楚了，人没事，她正要跟朋友出去吃饭。” 欧阳周景脸色阴沉，但也暗暗松了口气，“她人在哪？” 安思泽：“问了，不愿意说，估计是怕我带着你杀过去找她麻烦。行了，等她吃完饭我再打给她，保证把人给你带回来。” 欧阳周景这才放心下来。 他是从开会开一半接到管家说欧阳程意不见的消息，临时取消会议，跑来厉氏，想让厉景尘出面——欧阳程意以前玩消失都会留着厉景尘不拉黑。 现在解决完这麻烦事，他还得回公司继续会议。 “走了。” 厉景尘眼皮都没掀一下，“门带上。” 欧阳周景无声地轻笑，无奈又无语，转身之际，倏地想起什么，又转回去，“有件事忘记跟你说了，关于你女人的。” 沙发上的男人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他抬起头，视线淡淡地落在欧阳周景身上，那眼神几乎明着在说‘你要说的最好别是坏消息’。 “她应该在怀疑你的身份了。” “什么？” 饶是厉景尘，一下也有些没能理解他的意思，什么叫在怀疑他的身份？ 很快，他疑惑的视线变得冷厉，“你告诉她了？” 欧阳周景全然不觉害怕，勾着唇似笑非笑，“透露了一点，别急着冲我发火，给你点忠告，趁着她还没完全发现，你主动坦白，或许结果还没有那么糟糕。” 一个茶杯横空朝他飞去。 他只微微侧过身，轻易便躲了过去。 当然，主要还是扔茶杯的人不是真的要跟他动手。 “滚。” * 挂了安思泽的电话后，欧阳程意戴上墨镜，看着不远处在结账的宋暖，贝齿恨恨咬着红唇，口红被咬淡一处都没有察觉。 “臭女人，一会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的眼神过于直接灼热。 宋暖隐隐觉得有道强烈的目光跟随自己，抬头搜寻一圈，看见了宋凝雪。 欧阳程意戴着墨镜口罩，打扮也不像前两次隆重金贵，朴素得宋暖没认出来，以为又是宋凝雪的哪个小跟班。 于是自然而然地忽视。 结账完，宋暖提着两大袋东西，径直从她们两人跟前走过。 宋凝雪喊她：“姐姐。” 宋暖神色如常，淡定地拿出蓝牙耳机，塞进耳廓。 这彻底的无视瞬间激怒欧阳周景。 她扯下口罩，露出下半张脸，“喂，你妹妹叫你呢，你耳朵聋了吗？” “是你。” 宋暖一下就认出欧阳程意，有些意外，目光在她和宋凝雪之间来回游移，认出她身上穿着的，是宋凝雪的衣服。 “欧阳小姐什么时候跟我妹妹关系这么好了？” “要你管那么多？”欧阳程意抱臂冷嗤，“我有事跟你说，你跟我过来一下。” 宋暖不傻。 只有欧阳程意或许没什么，但她身边多了一个宋凝雪，事情便绝不简单。 她淡声拒绝，“我有急事要办，欧阳小姐要是想说什么重要紧急的话，在这说就好，如果只是无关紧要的话，那下次见面再聊也行。” 电梯门刚好打开，她根本不给欧阳程意接话的机会，迈步就走了进去。 欧阳程意懵圈了。 还是宋凝雪反应快，拉着她一起进电梯。 “你竟然敢拒绝我的要求！” 宋暖觉得这位千金的脑回路真的逗，“我不是你的佣人下属，你也没给我发工资，我为什么不能拒绝你的要求？” 这话有淡淡的嘲讽意味，宋凝雪跟欧阳程意待了一晚上，知道这千金有多难伺候，脾气又差又爆。 她忍不住暗喜，等着看宋暖如何被欧阳程意教训。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欧阳程意情绪很平稳。 她只是高傲地冷嗤一声，扬起下巴，在电梯抵达一楼后，拉开包包拉链，掏出一张卡扔在宋暖身上。 “这卡里五十万，买你一个小时，够不够？” 宋凝雪：“……” 这熟悉的招数，让宋暖想起她上次也是扔银行卡，让她离开安思泽的。 宋暖不缺这五十万，但白给的钱没有不要的道理。 她倒要看看欧阳程意到底想说什么。 “可以。” “果然是见钱眼开的东西，也不知道思泽哥究竟看上你什么，一身穷酸味！” 宋暖捡起银行卡，神色淡然，丝毫没有被她侮辱的话影响到，甚至反问她，“欧阳小姐好像很不喜欢我，要不我直接离开，不碍你眼了？” “你想得美！拿了我的钱还想跑！” 还不算太蠢。 第144章 这才哪到哪 跟着欧阳程意一路来到一间ktv，还是用宋凝雪身份证临时开的包厢。 进去前，宋暖睨了宋凝雪一眼，“欧阳小姐，你找我应该是想聊安少吧，安少有些事情应该不想让外人知道，你说呢？” 经她提醒，欧阳程意才反应过来。 “你走吧。” 这话是对宋凝雪说的，语气倨傲，颐指气使，像在差遣她的佣人。 宋凝雪忍了她一天，就是为了这一刻，结果现在就赶她走？ 她当然不愿意。 “程意，我姐很心机的，你太单纯了，我要是不在，你被她糊弄欺负怎么办？有我在，好歹还能帮你出出主意呀。” 闻言，欧阳程意漂亮的眉拧起，“你是在说我蠢？” 宋凝雪大惊，手摆得快扇出风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你……” “我的事用不着你插手，让你走就走，你要是不走，求我的事就别想了。” 宋凝雪牙都要咬烂了。 简直是蠢货！ 到底是谁求谁？昨晚是谁主动找上门，求她去接应她、收留她的？ 可再气也不敢表现出来。 宋凝雪强扯出一抹弧度，转身走去大厅，见状，宋暖才跟着欧阳程意一起进包厢。 欧阳程意直接表明了目的。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愿意跟思泽哥分手？” 宋暖答应随她来，也是想解释这件事，总不能任由她误会下去。 她道：“我没跟他在一起。” “他亲口承认你身份的，你还敢骗我？”欧阳程意瞬间暴走。 一想到自己爱而不得的男人在宋暖眼里，她竟然都不愿意公开承认安思泽的身份，欧阳程意就更气了，替安思泽觉得不值。 见她不相信，宋暖别无他法，无奈道：“我没骗你，我已经结婚了。” “我早就知道了，结婚影响你出轨了吗？” “……” 宋暖和她没法沟通，想要打给安思泽，让他亲自解释，结果手机刚拿出来，就被一双细白的嫩手抢走。 然后砸在地上，烂了。 宋暖无声地蹙起眉，她这次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但语气还算克制，“欧阳小姐，是你叫我过来问话，我说的你又不相信，我只好叫安思泽亲自跟你解释，你砸我手机干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要找思泽哥告状。”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是会笑出声。 “我有什么状好告的？” 欧阳程意气愤地抿着红唇，眼睛瞪着宋暖，“不然我哥为什么突然就要把我送出国？肯定是你跟思泽哥告状，他又去找我哥，让我哥把我送走。” “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 她冷呵，“没有？对了……我哥送了你珠宝，你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就勾搭起我哥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宋暖都快被她给绕晕了。 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拧开，她喝了一大口，压下心头的烦躁，才看向欧阳程意。 “我昨天是见过欧阳周景，但聊的都是……” “昨天！” 像是抓住什么重要信息，欧阳程意尖声打断她，失控一般朝宋暖扑去，“果然是你，你这个朝三暮四的贱女人，竟然还勾搭上我哥了！” 宋暖防不胜防，生生被她扑倒在地。 欧阳程意虽然不胖，可出乎浑身解数压住宋暖时，她几乎没有反抗起身的余地。 宋暖脸色难看至极。 “我再说一遍，不管是安思泽还是欧阳周景，我跟他们都没有关系。还有，你最好马上起来，否则别怪我动手。” 她声音很冷，琥珀眸中有火簇在跳动。 欧阳程意比她更火大，眼神却又充满挑衅，“你敢动我一下，我哥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宋暖瞬间冷静下来。 没错，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是欧阳程意，她的背后是欧阳家族。 甚至还有其他三大家族。 冷静。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尽量平息怒火，正想重新开口时，欧阳程意忽然起身，下一秒，冰冷的水哗地泼了她一身。 天气已经冷了，宋暖今天穿了羊毛衫，沾水后湿冷又厚重，紧贴着皮肤，寒意渗透身体每个角落。 她打着寒颤，手撑着地面起身。 “欧阳小姐发泄够了吗？”她眼里没有情绪，冷冷看着她。 泼完她水，欧阳程意本来气消了一点。 现在看到她这一副冷漠又透着倔强坚韧的模样，只觉得刺眼得很。 “这才哪到哪？”欧阳程意冷笑。 她不知道打电话给谁，很快，就有人送进来一个超级大的阔面塑料水桶，大到装五个宋暖都绰绰有余。 宋暖有股不祥的预感。 “你那个在剧组闹事的朋友……她好像是星慈的员工？”欧阳程意朝她眨了眨眼，娇俏又邪恶。 “星慈是安思泽的公司。”宋暖面无表情，轻轻吐声，“你敢刁难她，那我一定会让你一辈子得不到安思泽。” 欧阳程意脸色顿变。 她蓦地转身，不知道去哪里弄来一根水管，接了洗手间的水龙头，往塑料水桶里放水。 宋暖淡漠地看着她一个千金之躯笨拙地干着活。 折腾完，她抱臂站在旁边，冷傲道：“上次你在剧组逃过一劫，没泡到水，今天你泡够一小时，咱们就算清账。” 宋暖有点儿想笑。 清不清账，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 今天说清账，指不定明天又因为安思泽或欧阳周景一点小事，开始找麻烦。 她轻笑，开始直呼大名，“欧阳程意，我看起来很傻吗？” “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人辞掉你朋友。” 宋暖无动于衷。 见状，欧阳程意笑道：“你该不会以为我堂堂欧阳家千金，会没有一个小小娱乐公司的股份吧？” 宋暖仍然没什么反应，瞳孔却已然地震。 几秒过后，她淡淡挽起唇，笑意浅淡，“好，我答应你。” 她抬脚就要迈进水池。 “等等！”欧阳程意出声叫停。 宋暖可不觉得她费尽心思的整蛊，会在关键时刻良心发现而叫停。 果不其然—— “把衣服脱了。” 宋暖死死咬着后槽牙，缓慢温吞地褪去湿漉漉的羊毛衫外衣。 瞧着她隐忍克制的样子，欧阳程意才感受到报复出气的畅快，更加得寸进尺，语气轻慢傲然地继续下达命令：“把衣服全都脱了。” 第145章 怕她干什么 宋暖倏地睁开双眸，眼底闪过狠绝。 欧阳程意自顾的笑着，“不愿意？那你求我呀，你求我的话，我心情好，可以让你穿着内衣。” 上流阶层的羞辱就是这么莫名与无理。 与小时候宋凝雪对她的欺凌一样，没有原因，没有道理。 她不是以前懦弱的宋暖。 可现在的宋暖，在四大家族面前，她仍然地位低微，没有足够的权力与之抗衡，和小时候面对宋凝雪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但宋暖还是收回已经迈进水桶的左脚。 紧接着弯腰捡起沙发湿漉的羊毛衫，重新穿上。 欧阳程意猛地变脸，“我让你出来了吗？” 宋暖冷冷瞥了她一眼，眸光寂然，带着浓厚的讥讽与轻慢，哪怕她一句话没说，欧阳程意从那短暂几秒的视线里感受到她的轻蔑。 欧阳程意暴跳如雷。 “你那是什么眼神？信不信我把你眼睛挖了！” “你大可以试试。” 她的细胳膊细腿对宋暖而言，没有任何威胁，“看看是我先把你打趴，还是你先把我眼睛挖了。” “你——” 啪嗒一声，门开了，宋凝雪走进来。 欧阳程意立马勾起一抹得逞的坏笑，指着她，命令道：“你，把她给我绑起来！” 包厢内一地的湿冷让宋凝雪有些意外。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个大水桶，但不难猜到，欧阳程意是要用来对付宋暖的，很显然把她叫来也是一样的目的。 宋凝雪乐得其见。 但还是没有听欧阳程意的，站在原地，没有上前。 宋暖满眼讥讽。 欧阳程意跺脚，“你没听到我说话吗？把她绑起来，扔水里！” 宋凝雪咬唇，一脸为难，“程意，她毕竟是我姐姐……” “项目你还想不想要了？” 原本打算走的宋暖身子僵住，生生收回脚。 其实就算欧阳程意叫来宋凝雪，她也有信心能离开。 但现在—— 宋暖改主意了。 余光扫见右上角的监控，宋暖眼底的算计一闪而过，她沉下脸，警惕地后退两步，盯着她们，“宋凝雪，我劝你别跟着她胡闹。” “我……” 宋凝雪纠结地来回看着两人。 宋暖继续施压，“你还想不想在宋家混下去？” 其实这不是她平时会说话，宋凝雪立马就察觉到她的异样，直觉有诈，她还来不及反应，欧阳程意就因为这句话炸毛了。 “真是好大的口气！” 她气愤地瞪着宋暖，又恨铁不成钢看向宋凝雪，“你是不是有毛病？你虽然是私生女，但她没妈了，还怕她干什么？” 宋暖一脸冷色。 豪门家庭中的关系仰仗算是被欧阳程意拿捏清楚了。 宋暖抄起矿泉水就砸向欧阳程意。 事发突然，欧阳程意没躲，但她故意砸偏，欧阳程意毫发无伤，却不代表她能够忍受被动手挑衅。 “你竟敢打我！” 她嚎叫着攥着包带疯狂往宋暖身上砸。 为了躲她的追打，宋暖脚下一滑，身子猛地往后倒去，她下意识用手撑地，缓冲了重力，手腕却一阵刺痛。 宋暖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时，欧阳程意扑过来拽住她的头发，拖着她往水桶走去，将她的头摁进去。 寒冬时节，水冷得刺骨。 冷意和窒息感一起灌进宋暖体内，她几乎呼吸不上来，求生本能让她拼命扑腾挣扎，力气惊人的大。 哪怕欧阳程意姿势占优势，也有些架不住她的挣扎。 她仰头朝宋凝雪怒吼，“快点过来帮忙啊！拿绳子过来绑住她。” 宋凝雪怔怔地看着，似乎是吓傻了。 其实在欧阳程意没注意的时候，她已经暗自偷笑过一阵了。 “你怕什么？她要是敢对你动手，我给你撑腰！”欧阳程意快按不住宋暖了，急道。 就在等这句话。 宋凝雪挽唇暗笑，立马上前帮忙。 三下两除二就用绳子把宋暖的手脚都绑住。 欧阳程意这才松手，累得大喘气，瘫倒在沙发上，转头再看宋暖，她头发全被打湿，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她朝宋凝雪道：“把她搬进去。” 宋凝雪照做。 水位很高，漫到宋暖的脖子，她甚至要仰着头，才能不让水灌进嘴巴。 靠着边沿，宋暖眼皮半掀，巴掌大的脸上挂着水珠，头发也不再蓬松，湿哒哒贴着头皮—— 哪怕这么落魄，她依然是美的。 美得惊心动魄。 “狐狸精！”欧阳程意低声咒骂，看着她的脸，胸腔的火又有复燃的迹象，“把她衣服全扒了！” 宋凝雪照做。 但还是留了一丝情面，没有全脱光，剩下贴身衣物。 “我们走，让她泡上一两个小时！” 高跟鞋摩擦地面的声音渐远。 宋凝雪小跑着跟出去，走前还不忘立好人设，跟宋暖说：“姐姐，你放心，等会我一定回来找你。” 门砰地关上。 紧接着，宋暖听见反锁的声音。 她勾唇，勾出一抹浅到几乎看不见的弧度，情绪不明。 * 把欧阳周景从黑名单拉出来不到五秒，欧阳周景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欧阳程意皱眉，直接挂断。 下一秒，通知栏弹出新短信通知，是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但看短信内容就知道是欧阳周景发的。 【机票已经取消了，接电话。】 她瘪嘴，才不信他的鬼话，把手机关机，看向宋凝雪，“去开车，我饿了，要去城东吃海鲜。” 城东离这儿很远。 光是单程都要一个多小时，特意跑那么远吃饭，要说不是故意的，宋凝雪都不信。 不过欧阳程意用这副目中无人的骄纵劲去对付宋暖，正中她下怀。 宋凝雪笑应，“好，你等一下。” 与此同时，欧阳周景把欧阳程意的号码发给技术部。 “查一下位置在哪。” 约莫两分钟，技术部就反馈给他：“欧阳总，在环球中心。” “环球中心那么大，有没有更具体的位置？” “这是最详细的位置了……不过手机连了一家ktv的网络，但只有一分多钟，可能在那里，我把店名发您。” ktv？ 欧阳程意从来不去这种地方的，她只会去酒吧。 欧阳周景直觉不对，收到位置后，拿着车钥匙起身离开。 第146章 什么都没看到 路上，他打给厉景尘。 男人低沉又略显疲惫的嗓音响起，“程意找到了？” “阿景，你能不能联系上宋暖？” 空气安静几秒。 厉景尘了解欧阳周景，不会毫无厘头打听他的人，何况这个问题不是审问，更多的是无法确定的紧迫感。 他没有回答，拿起另一台手机，打宋暖的电话。 没有接通。 他的沉默几乎告诉了欧阳周景答案。 其实不难推测，欧阳程意会把他拉出黑名单，说明已经消气了，可安思泽分明说晚上再去找她，那她朝谁发泄怒火？ 更何况厉景尘还联系不上宋暖。 欧阳周景还算冷静，“我现在在去环球中心的路上，程意最后的位置在那。” “环球中心？” 听见这话，厉景尘彻底坐不住了，宋暖今天就是去环球中心的商场买出国的东西，他从来不相信巧合。 “程意的具体位置在哪？” “一家ktv。” 他嗯了一声，挂断电话，一边往外走，一边给秦氏宋暖的办公室打过去。 接电话的人是方瑜。 “喂，哪位？” “是我。”他拉开车门，弯腰坐进去，“宋暖今天去公司没有？” 方瑜摇头，“没有，她申请了一个月的假期，以后都不过来了。不过，后天你们不是要一起去国外吗？” 机票她都定好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方瑜警惕地问。 “没什么。” 厉景尘又打给了许怡然，得到的是一样的答案，宋暖从早上出门后，就一直没回去。 许怡然还控诉她半天不回消息了。 半天没回家尚且说得过去，可宋暖如果只是去逛商场的话，不可能接连几小时没有回许怡然的消息。 油门加快。 五分钟后，欧阳周景率先抵达ktv，他递出名片，“叫你们经理出来。” 前台一看，来人身份是集团ceo，连忙把经理叫来。 前台不认识这样的人物，经理可有所耳闻，看见欧阳周景的瞬间，又惊喜又紧张。 “把监控掉出来，我看看。”欧阳周景直接无比，语气冰凉，“我妹妹来了你们ktv后，失联了。” 经理吓得上下齿打颤，“怎、怎么可能？快，马上调监控！” 前厅瞬间忙成一团。 监控毕竟繁杂，看起来是个不小的工程。 这时前台怯声道：“您妹妹是不是穿着黑色的毛衣？还戴了墨镜……” 欧阳周景闻声敛眉，找出欧阳程意的照片给她看，“是她吗？” “就是她，她们一共三个人。” “三个人？”欧阳周景心头咯噔一下，欧阳程意那些朋友他都盘问过，都一段时间没见过她了。 难道那三个人中有宋暖？ 前台点头，“是，她们刚离开没多久，不过走的时候只有两个人，最漂亮的那个没出来。” 她之所以记得清楚，就是因为宋暖。 长得太漂亮了。 素颜也是惊为天人的存在，这样超脱世俗的美女出现在ktv，很难不让他们这些见多腌臜事的工作人员多想。 “房间号？” “301。” 欧阳周景黑着脸往电梯走去，一边默默祈祷欧阳程意别给他闯出大祸，一边把房间号发给厉景尘。 厉景尘慢他一步到。 但收到信息时，也已经进了店里，看着上升的电梯，他转头跑进消防通道。 两人在三楼相遇。 相顾无言，厉景尘推开301的门，看见包厢内光景时，心脏几乎停跳。 光线昏暗无边，只能凭借几道镁光灯映出来的微末光线看见房间正中间摆着巨大的水桶，水面粼粼，一颗巴掌大的头挂在桶的边沿。 欧阳周景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女人很明显是宋暖。 “阿景……” “联系上程意没有？”说话时，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欧阳周景没有回答。 因为厉景尘已经从他身边消失，近乎迫切地走进去，他急忙跟上。 走近后，眼前的一幕让两人瞳孔地震。 满得要溢出桶的水，和赤裸的女人酮体…… 就这么毫无预兆地闯进两人视线。 欧阳周景愣了几秒，旋即转过身，背对着宋暖，“我什么都没看到。” 厉景尘下颔紧绷，脱下外套，弯腰将宋暖抱出来，紧紧抱在怀里，她浑身都泛着冷，冷得可怕。 “衣服。”他哑声道。 欧阳周景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扔给他。 解开粗绳，用他的衣服擦干宋暖身上的水后，厉景尘才给她穿上自己的衣服。 女人在他怀里轻轻发抖。 厉景尘轻唤，“暖暖？” “冷……” 他收紧臂弯，用力抱着她，声音沙哑，“很快就暖和了。” 宋暖听到路子扬的声音了。 很近，就在耳边，她想睁眼，可眼皮好沉重，她控制不了，所以没办法回应他。 “阿景，先把人送去医院吧，失温太久要出事的。” 好耳熟的声音…… 紧接着，宋暖便感觉到身体被人抱起，腾空感袭来。 “周景，程意这次真的过分了。”他墨黑的眸里又深又冷，“今天之内，你让她自己来找我，别等着我派人去找。” 欧阳周景抿唇，“如果真的是程意做的，我会让她道歉，直到宋小姐原谅为止。” 周景？ 是欧阳周景吗？ 刚才确实有点像欧阳周景的声音，可是他为什么叫路子扬阿景？ 宋暖迷迷糊糊的想着，内心深处忽然有道声音，模糊又坚定，想让她睁开眼看看眼前的人是谁。 她用力睁开一条缝。 映入眼帘的是男人凌厉俊逸的下半张脸，冷峻又神秘。 是路子扬没错。 忽然有道声音响起：“阿景，她醒了。” 厉景尘一怔，垂眸看她，然而女人正好侧眸，看见了另一张熟悉的俊脸。 她瞬间明白了什么。 原来欧阳周景上次给她看的照片，就是路子扬。 原来路子扬就是厉景尘。 他竟然骗了她这么久。 四大家族为首的厉氏总裁，居然在她身边当了三年没名没分的暖床工具人，帮她抢公司、斗家族。 更可笑的是，他竟然还联合安思泽一起骗她，真是讽刺。 无力地哼笑一声后，宋暖彻底失去意识。 “暖暖！” “快点，叫救护车！” 第147章 只能重拿轻放 头好疼。 宋暖意识恢复时，还没睁眼，身体各种不适感就争先恐后涌出来。 刚睁眼，眼睛就又干又疼，干涩得她又立马闭上。 周围静悄悄的。 不多时，似乎有人进来，脚步声很轻，从她面前经过时，她闻到一股独特的清冷香调，她只在一个人身上闻到过。 “你打算怎么处理程意？” 这是安思泽的声音，与平时吊儿郎当的语调不一样，他现在的嗓音听感很沉稳。 宋暖竖起耳朵。 手下意识抓着床单。 “你找到她了？”厉景尘淡声问。 “在去城东的路上被截下，周景过去接她。”安思泽手插着裤兜，看了眼宋暖，“程意的身份摆在那，这件事只能重拿轻放。” 厉景尘没有说话。 宋暖睫毛轻颤，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他的回答。 安思泽继续说：“程意确实过分，但老厉，你要想较真，周景不会同意的。” “所以宋暖是活该的？” “……” 两人似是无话可说，空气安静许久。 安思泽长长叹气，“算了，这事说起来也有我的问题，明知道程意……我还拿宋暖挡刀，早点解释清楚，或许没有今天的事。” 他想平摊责任。 厉景尘怎么会听不出来。 也是变相在为欧阳程意求情了。 打开窗户，厉景尘抽出一支烟，咬住，把玩着火机，迟迟没有点火。 末了，他把烟扔掉。 “我可以不计较。”除了那双天生凛冽的眉眼，几乎从他脸上看不出其他情绪，“只要宋暖不追究。” 他看了监控。 不止他，安思泽、欧阳周景都看了。 或许他们不知道，但厉景尘很清楚，以宋暖的战斗力，她完全有逃跑的机会，但她没有，而是选择留下。 自愿被欺负……她想干什么？ 厉景尘不知道，又隐约能猜到一些。 这时，门开了。 安思泽扭头，看见欧阳周景的身影时，抻着脖子往他身后看了看，低声问：“程意呢？你没把人带过来？” 欧阳周景来回奔波不停，有几分憔色。 “她情绪不稳定，我怕她影响到别人。”他话锋一转，“宋暖还没醒？” 厉景尘淡淡嗯了一声。 他道：“等她醒过来，再谈怎么处理。” 听了一会儿，听不出什么解决办法，宋暖甚至捉摸不透厉景尘对待这件事的真正态度，决定权落回尚在‘昏迷’的她手上。 他是不是觉得，她不敢与欧阳家族硬碰硬，所以美名其曰交给她决定？ 其实也是笃定她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罢了。 宋暖心中冷笑，缓缓睁开眼睛。 厉景尘背对着她，并没有发现，是欧阳周景最先看见。 “她醒了。” 几人同时看过来。 其中唯独厉景尘的目光是满满的担忧，晃得宋暖眼睛更痛了，“怎么样？还冷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 她习惯性地扯出笑弧，身子微微一动，厉景尘知道她要干什么，轻柔地扶着她坐起身。 安思泽倒是习惯这一幕了。 可欧阳周景第一次看见，眉心快皱成死结了。 虽然厉景尘靠近女人算惊悚百年一见的新闻，但他以为厉景尘对宋暖就是普通的喜欢。 毕竟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再喜欢的女人，总归没有实打实的权力利益重要。 但现在…… 他似乎判断失误了。 “没想到还挺热闹的。”宋暖漫不经心地开玩笑。 如果不是她那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他们或许还能捧场地笑一笑。 哪怕最不着调的安思泽，都沉默着没有接她的茬。 不过这份安静没有维持多久。 欧阳周景道：“宋暖，事情经过我了解了，是我妹妹的问题，我先代她跟你道歉。我知道你很委屈……” “委屈吗？”宋暖打断他，扑闪的鹿眸凝着他，似笑非笑。 欧阳周景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我被她欺负，难道不是愤怒吗？为什么会是委屈？” 她的声音犹如这寒冬，冰凉清冽，寒意湛湛，“是因为她把我手脚绑住，又扒了我的衣服，以这样屈辱的方式羞辱我，所以你觉得我应该委屈，而不是生气？” 欧阳周景的脸色瞬间也有几分白色。 张了张唇，却不知道说什么。 安思泽摸了摸鼻子，莫名觉得心虚。 宋暖淡淡将视线移到他身上，“安少，这件事跟你没有多大关系，我答应跟欧阳程意见面，也是因为想跟她解释我们的关系。” “其实你可以跟我说的。” “我确实想跟你说，不过手机被她砸坏了。”她莞尔一笑，“如果知道你们关系这么复杂，那天在宴会上我不会同意假装你女朋友。” 其实还是在怨他。 安思泽认了，毕竟他确实对不起宋暖。 他难堪地看向厉景尘，眼神求助。 厉景尘抿着唇，自从知道他的身份后，宋暖觉得，他哪里都不一样了，厉家继承人这个头衔就是滤镜，他变得更加冷傲，贵不可言。 “暖暖，你饿吗？” 他的转折突兀又生硬。 宋暖其实最不想面对他，所以她呛完欧阳周景，又阴阳安思泽，唯独就是忽视离她最近的厉景尘。 她假装没有听见。 男人不知道从哪拿出保温杯，执拗地继续说：“我煮了姜汤，你先喝点暖身子。” “你亲手煮的？” 厉景尘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问，但还是点了点头。 宋暖有点儿想笑，她也真的笑了。 她的笑声是内敛型，又被她刻意控制，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轻轻的，听着甚至觉得充满脆弱和无力感。 几人都被她这幅样子搞得心神不宁。 “暖暖，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厉景尘问。 “没有，拿过来吧。” 姜汤很辣，又有甜味，几口下肚，暖意从咽喉慢慢蔓延到全身，宋暖感觉手脚都没那么冰凉僵硬了。 她把水杯递回去，厉景尘自然而然结果，宋暖道：“谢谢。” 厉景尘手僵住。 不对，一点都不对，宋暖太客气了。 “你——” “我该叫你路子扬，还是厉景尘？”说这话时，她甚至没有去看他的眼睛。 空气静谧得可怕。 完了，安思泽心想。 第148章 怎么脑子没跟上发育 欧阳周景搞不清楚这氛围，但隐约也猜到了。 安思泽尴尬地笑了笑，试图缓和气氛，“暖暖，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怎么，难道他不是厉景尘？” “是，但是……” 宋暖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就想看他还能编出什么话来。 结果安思泽语塞了。 他也不理解厉景尘为什么抽风，捏造出个假身份去接近宋暖啊！ 想帮忙狡辩都无处下嘴。 等了一会都没听到像样的解释，宋暖也失去兴趣，被子一拉，闭上眼，“下次再说吧，我困了，想休息。” “那我们晚点来看你。” “不用。”她苍白的唇轻轻翕动，“等我好了，我会联系你们谈赔偿问题的，最近不要来打扰我了。” 厉景尘原本不想走，他不觉得自己跟安思泽他们一样，属于会打扰到她休息的那一类人。 相比起来，安思泽更懂看女人的眼色。 一把拉着他离开。 厉景尘冷冷看他，不悦都写在了脸上。 “你没看出她不想理你吗？”安思泽环胸，又恢复那副散漫的样子，“女人生气，哄不好，就得给她点空间，等她消化好了，你再回去哄。” 欧阳周景白他一眼，“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对厉景尘的感情没有兴趣，但宋暖心情好，欧阳程意兴许也能少遭罪。 “阿景，你不能晾着她。” “你懂女人吗？”安思泽嗤之以鼻，“要我说，你骗了她这么久根本就没有解决办法，不如直接搬键盘在病房门口跪一夜。” 欧阳周景难得没有反驳他。 他抿唇，慎重开口：“我觉得可以。” 厉景尘：“……” 看着两人，他眼皮直跳，抬手按了按眉心，薄唇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欧阳周景最先滚了。 他去城东抓欧阳程意，欧阳程意被发现时，身边还跟着一个他不认识的女人。 他扫了一眼，没有过多注意，却也大概将这个女人记在心里。 能和欧阳程意一起干出这种事……这种人，必须让欧阳程意跟她断绝来往。 回别墅的路上，欧阳周景一路没说话。 欧阳程意一脸的不服气，但更多的，是对欧阳周景的害怕。 到达欧阳家，欧阳周景直接吩咐管家，“把她锁在房间，除了房间不准出来，电子设备都收了，窗户全部封住，一天三餐准时送吃的进去。” 欧阳程意傻了。 这是真的软禁啊！她哥是不是疯了？ “欧阳周景，你这是限制我的人身自由，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欧阳周景冷笑，“那你说，你对宋暖做的事犯不犯法？” “我……”她心虚地移开视线，狡辩道，“是她活该，她要是不挑衅我，不打我，我也不会让她泡冷水。再说了，我只是让她泡泡冷水，又没对她动手。” “她是不是还得跟你说句谢谢？” “她想说我还不想应呢。”欧阳程意小声嘟囔道。 欧阳周景真是被她气够呛。 从小可爱活泼的妹妹到底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幅蛮横不讲理的性子？ 他觉得再跟她说两句，今晚得去跟宋暖当病友，干脆扭头喊管家，“找几个保镖，每天盯着她，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放她出来！” 看两人吵架，管家心里也不是滋味。 “少爷，小意她就是孩子心性，她还小，没必要……” “还小？”欧阳周景冷脸，“都19岁的人了，已经成年了，哪里小？我看脑子是挺小的，家里也没短你吃喝，怎么就脑子没跟上发育？” 管家：“……” 这话骂得可谓难听至极。 欧阳程意直接被懵了，反应过来后，哭着跑上楼。 管家也唉声叹气。 欧阳周景仍旧冷声冷调，冲着她的房间喊，“你一天没意识到错误，不去跟宋暖道歉，一天就别想出这个房间门。” 紧闭的房间瞬间打开。 欧阳程意探头，红着眼睛凶狠道：“我要跟爸妈说你帮着一个狐狸精虐待我！” “你去。” 这样的威胁对他来说寡淡如水。 说罢，也不管欧阳程意难看憋屈的脸色，转身离开。 到了晚上，医院病房恢复平静。 宋暖重感冒，浑身不舒服，头脑昏昏沉沉的，虽然很困，但睡觉睡不安稳，一晚上都处于半醒半睡间。 “陈姐。”她哑着嗓子道，“帮我倒杯水。” 下午厉景尘几人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了个护工，也就是陈姐。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谁找来的。 宋暖知道自己身体状况不好，便也没有矫情，心安理得地接受陈姐专业贴心的照顾。 一杯热水被递到她面前。 宋暖伸手接过，水温刚刚好，她喝了一口，“陈姐，你是不是忘记加盐了？” 她嗓子痛，陈姐今天都是给她喝的淡盐水，喝完嗓子会舒服很多。 “抱歉，我不知道。” 一道低沉醇厚的磁性男音骤然响起。 宋暖怔了一秒，抬头，眼前的人哪里是陈姐，她环顾四周，寻找陈姐的身影。 看穿她的心思，男人淡淡开腔，“我让她先回去休息，这里有我就行，明天早上她会过来换班。” 说完，他当真转身去找盐。 宋暖觉得好笑又讽刺，“厉氏集团的总裁竟然这么闲吗？还有时间来医院兼职护工，我可雇不起你。” 厉景尘抿唇看她，“你雇得起。” 宋暖一脸疑惑。 她就是随口一说罢了，他难道还当真了？堂堂厉景尘的银行账户上会缺她的这三瓜俩枣吗？ 没想到他又接着说：“你以前给我的钱，那个价格就好。” 宋暖：“……” 她都没提这事，他还敢说？ 她黑着脸，更佳阴阳怪调，“厉总癖好还真是特殊，白天当总裁，晚上夜场当男模，年纪轻轻就这么有赚钱思维。” 冲完新的一杯水，他摸了摸杯壁，确定温度合适后才递给宋暖。 “其实你可以听一下我的解释。” “我没给过你解释的机会吗？”她并没有接那杯水，“路子扬，可以这么叫你吧？我记得在警局那次，我就告诉过你，不要骗我。” “可你是怎么做的？” 第149章 你可以扔掉吗 一想起来，宋暖就觉得讽刺可笑。 他信誓旦旦，一脸诚恳真挚地跟她解释，说没有骗她，甚至还撺掇了安思泽一起编造好几个谎言骗她。 厉景尘喉结滚了滚，听着她沙哑的嗓音，觉得安思泽说得对，还是不忍心在她身体还没恢复的时候说这些。 “先把水喝了。” “不渴。” 她在赌气，厉景尘也知道她在赌气，他沉默了几秒，放下水杯，然后转身离开。 门关上的时候，宋暖几乎不敢相信。 他竟然走了？ 就这样……走了？ 宋暖气得险些背过身去，她大口呼吸着，胸口急促起伏，心脏砰砰直跳，一瞬间头晕得不行。 她连忙躺下。 平息好情绪后，宋暖直接打给方瑜，“方瑜，马上帮我重新买张机票，明天飞a国的，要最早的一班。” “要买路总的吗？”方瑜问。 提到他，宋暖声音有些微末的冷，“不用，买我一个人的就好，他的票不用退。” 一退他肯定能猜测到什么。 方瑜应了声好，不出十分钟，宋暖就接连收到航空公司和酒店的短信。 陈姐不在，她只能自己去煮些水喝。 病房的门并不是全封闭设计，上半部分有一小块是玻璃，宋暖走去煮水时，余光瞥见玻璃外面一闪而过抹黑影。 她心中一沉，难道厉景尘没走？ 那她刚才跟方瑜说的话…… 不知怎的，宋暖有一瞬的无措和心虚，甚至觉得有点对不起他，但转念一想，他都心安理得欺骗她这么久，她又何必对此感到自责。 于是，将水倒进热水壶后，宋暖慢吞吞朝门口走去。 手刚握上门把，门突然被人从外往里推开。 宋暖急忙后退躲门。 随后抬头，看见门外站着的人是欧阳周景，眸底闪过意外，神色却很淡然，“欧阳先生，你怎么来了？” 她对欧阳周景的称呼很疏离。 欧阳周景也不好再与她拉进关系，扬起弧度，“刚好路过，就想着来看看你。” 他左手抱着鲜花，右手提着果篮。 察觉到宋暖审度的视线，欧阳周景解释：“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所以买了白玫瑰，感觉跟你的气质很契合，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宋暖对他堪称无理的霸道已经习惯了。 “说不喜欢，你可以扔掉吗？” 欧阳周景微愣，眼底闪过一抹不明的情绪，表情似笑非笑，“当然可以。” 话落，当真后退半步，把花随意丢在门口。 宋暖冷冷看着这一幕，心情说不出的复杂，但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她侧开身子——这意味着同意欧阳周景进门。 他贴心关上门，并反锁。 宋暖坐在病床上，开门见山道：“既然欧阳先生来了，那我们顺便谈谈赔偿的事吧，免得以后麻烦你再跑一趟。” “好。” “我要欧阳集团跟宋氏签一份五年合同，五年内，所有原材料都由宋氏提供。” 欧阳周景闻言笑得眼睛都弯了。 这女人还真是每一秒都在出乎他的预料。 他以为她会要钱，要车，要房，甚至会提出更加恶劣的方式报复欧阳程意，出了这口恶气，毕竟她有厉景尘撑腰，她完全有底气提出过分的要求。 没想到竟然是要合作。 宋暖淡声问：“欧阳先生笑，是因为觉得我在异想天开么？” “算是吧。” 涉及工作，欧阳周景身上那股属于金字塔顶尖精英的傲慢便渐渐显现出来了。 他的嗓音清列，语调却略带玩味，“虽然程意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但集团的事情并非我一个人能做主，你想跟我合作……” 他无声地笑了笑，尽量不把话说得太难听，“集团对合作伙伴都是有要求的。” 这样的回答可以说在宋暖的预料之内。 她不急不忙地反问：“那你觉得什么的补偿足以弥补欧阳程意对我的伤害呢？” “五千万。”他道。 宋暖微笑，“你跟安少关系好，我以为你至少知道，我有八千万跟他的公司合股。” 欧阳周景挑了挑眉梢。 说不意外是假的。 宋家和秦家都只算中产，他不是没了解过情况，宋暖在宋家不受宠，而跟秦家也闹了不小的矛盾，前段时间秦家股市都蒸发了几个亿。 要不是秦氏和柏林的合作，秦氏现在只怕已经宣布破产了。 至于柏林为什么会突然跟秦氏合作，背后推手是谁，更是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说实话，如果想砸钱让我闭嘴，那至少要这个数。”她竖起一根手指。 纤细又修长。 不知怎的，欧阳周景突然想到她几乎浑身赤裸躺在凉水里的一幕。 很模糊，但莫名地引人遐想。 他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把脑子里的画面清理掉，“一亿？” 有点多，但不是不能接受。 宋暖笑了笑，撩起嘴唇，淡淡纠正他，“十亿。” 欧阳周景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要知道，一亿都是他看在宋暖有跟厉景尘这层关系，才愿意给的，而十亿？ “阿景把你的胃口喂得这么大吗？”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似笑非笑地调侃，其实话里恶意满满。 “你觉得我要多了？” “宋小姐，十亿的现金流想眨眨眼就拿出来，可不是谁都有这个本事的。” 宋暖淡笑，“别人或许没有这个本事，但你是四大家族之一，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问题吧？” 直到现在，欧阳周景才真正意识到这个女人有多难缠。 根本就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是他小看她了。 “我当然可以拿出来。”欧阳周景敛起笑，语调微冷，“但我还是那句话，赔偿价值要对应伤害程度，如果私了谈不拢，你去起诉，可能连五万都拿不到。” 他话里的警告不难听出来。 这是在让她见好就收，不要得寸进尺。 可凭什么？ 她在大冬天忍受了将近一小时的冷水，还被欧阳程意言语羞辱，她凭什么不能得寸进尺？ “那就走司法程序吧。”宋暖淡声道。 欧阳周景没料到她这么平静，起诉对她而言，可以说根本没有好处。 她这么做是为什么？ 第150章 我对你更感兴趣 不等他多想，宋暖就开始赶人，“我不喜欢吃水果，麻烦欧阳先生拿回去给你妹妹吃吧，她现在应该在骂我，需要吃点雪梨润润嗓。” 欧阳周景站着没动。 宋暖觑他一眼，“这里没有床可以给你睡，你如果心有愧疚想陪夜的话，只能睡沙发。不过少爷睡得习惯沙发吗？” 她还真是…… 句句带刺。 欧阳周景忽然觉得有些有趣，在欧阳程意欺负她之前，他一直都是以友善大方的形象出现在她面前的吧？ 又是送项链又是请吃饭的。 就算不念着他的好，也不至于把对他的厌恶表现得这么明显吧？ 因为好奇，欧阳周景又坐了回去。 宋暖看了他一眼，“你这是什么意思？觉得十亿又可以了？还是觉得合同能签？” 欧阳周景微笑，“你和阿景约好一起去国外，时间就在后天，但你突然改时间，是想丢下阿景自己出国吗？” 宋暖：“……” 无语，还真被他听见了。 看来以后打电话时声音还是得再小点，真是隔墙有耳。 “跟你没关系吧？”她的话越来越难听，都不愿意伪装一下了。 欧阳周景笑了笑，突然换了个话题：“你为什么同意走司法程序？你如果是单纯想为自己是伸张正义，就不会张口跟我要这么多好处。” 宋暖的回答也很诚实。 “上了法庭，我会申请公开审理，这样全凉城乃至全国的网友都知道，你妹妹仗势欺人、诽谤诬陷、恶意伤害。” 欧阳周景笑弧淡了几分。 她扬起恶劣的坏笑，“而且我会跟厉景尘说，比起他，我对你更感兴趣。” 欧阳周景彻底笑不出来了。 他的表情甚至说得上很严肃，“宋暖，你太小看阿景，你以为他会因为吃这点飞醋而跟我较劲？四大家族的利益关系比你想得要稳固。” 宋暖没有回答他。 她懒懒地闭上眼睛，一副不愿意搭理他的样子。 欧阳周景冷脸离开。 谈判崩盘，不过在宋暖的预料之内。 她知道自己这些条件欧阳周景不可能一下就答应，但总得慢慢磨，她不会白白受罪，宋凝雪既然想借着欧阳程意搭上欧阳集团，那她就把线剪断。 看宋凝雪还怎么扑腾。 翌日一早。 方瑜开车来接宋暖，从医院走时还很早，六点不到，天都是灰暗的。 宋暖昨晚几乎没有睡，上了飞机，她就睡了过去，一直到落地a国被空姐温柔叫醒。 方瑜知道她重感冒后，临时找了a国的地陪来接机，是一个年轻亚洲女孩，还有两个高大威猛的a国男人。 “你好，叫我小月就好。”年轻女孩自我介绍，“你朋友买了一个月的服务，我就住在你酒店附近，有什么事都可以随时找我。” “好。” 小月送宋暖来到酒店。 她给宋暖推荐了几个好玩的地方，以及几家很火爆的餐厅，但宋暖身子还没恢复，兴致缺缺，表示不想出去。 小月道：“没事，我去排队，打包回来给你吃，味道会差一点，但也很不错。” “那谢谢你了。” 小憩片刻后，宋暖一看手机，几十通未接来电，全都是厉景尘的。 她正要把他拉黑，新一通电话又打了过来。 犹豫几秒，她还是接通。 “宋暖，你在哪？”对面男人语气很着急，“我查监控了，方瑜来找过你，你是不是提前去国外了？” “嗯，怎么了？” 厉景尘心一沉，沉声道：“我去找你。” 有时候宋暖真的不理解他，或者说，自从知道他是厉景尘后，宋暖就不理解他捏造假身份这件事，包括由这件事产生的一系列事件。 她道：“你想来a国，那是你的自由，但是不要来找我，因为我不想见你。” “你现在做不了我的主。”男人的声音很冷。 宋暖被他突然的态度转变逗笑了。 拜托，昨晚还在跟她说，给他解释的机会，今天就说她做不了他的主？ “随便你。” 她猛地挂断电话，然后把他的号码拉进黑名单，包括欧阳周景、安思泽几人的联系方式。 做完这些，小月回来了。 宋暖转给她两份钱，当是请她吃饭，于是两人一起坐进餐桌。 闲聊时，宋暖想起欧阳程意似乎也是在这里上大学，于是问起：“你是哪个学校的？” “我a大的。” “你认识一个叫欧阳程意的吗？” 小月有些惊讶，“她呀，我认识啊，在我们留学圈里很出名，几乎没有不认识她。” “怎么说？” “特别有钱，是真正的富姐，而且玩得很开，男朋友经常换的。”似乎是觉得说别人八卦不好，小月尴尬地吐了吐舌头。 宋暖发现问题，“男朋友？” 欧阳程意不是喜欢安思泽吗？就因为安思泽针对她无数次，这痴情程度不说死心塌地，也可以说一心一意了。 怎么还会有男朋友？ 小月犹犹豫豫的，没敢说，反而问宋暖：“姐，你认识她吗？” “认识，但关系一般。” 听完这句话，小月如释重负，犹如找到宣泄口，开始无穷无尽地往外面倒料。 “也不能说是男朋友吧，是炮友？” “其实也不能说她跟每一任都是为了上床，但是她之前谈了一个特别帅的，谈了很久，她以前都一星期左右就甩了，那个足足谈了三个月呢！” 宋暖：“……” “我们都以为她跟那帅哥会修成正果，结果有天，她在酒吧里扇那帅哥的脸，说他……太小了，还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话。” 宋暖真是被雷得外焦里嫩。 她哽着脖子问：“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说什么‘他不会这么小的’、‘你一点都不像’。” 说着，小月自己忍不住笑起来，“大家都调侃她在玩替身文学那一套。” 知道些许内情的宋暖沉默许久。 “你有那个男生照片吗？” “有哇。”小月放下筷子，解锁手机屏幕，“你等会，我找找。” 很快她就把照片找出来。 宋暖一看，果然。 长相跟安思泽几乎有七分的相似，只是那双眼睛没有安思泽漂亮勾人，照片里的男人眼神清澈很多。 第151章 闹脾气也要有个限度 看完照片，宋暖问：“她人缘怎么样？” “挺好的，不过留学圈嘛，大部分人都是金钱产物，谁有钱有权，就跟谁玩得好。她出手特别大方的，她组的局，一高兴随手就给人几万几万的转。” 宋暖点了点头，没再问。 吃完饭，小月觉得不好意思白收工资，想留下来照顾宋暖，宋暖没有所谓，让她自己找个地方玩，自己则回房间睡觉去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晚上八点才醒。 走出卧室，宋暖看见小月坐在客厅，正在做ppt。 听见声音，小月立马起身，“饿了吗？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就没有给你准备晚餐，不会我买了些食材，给你做点地道菜色怎么样？” “有粥吗？” “有，我去煮。” 小月动作很快，又尽心尽责，宋暖觉得这钱真是花得值。 突然，门外响起轰鸣声。 宋暖倒没什么反应，小月脸色大惊从厨房出来，跑去把门窗都锁好，又连忙把灯关了。 “怎么了？”宋暖问。 “我也不知道，可能外面有人打架吧。”小月一脸警惕，神色紧张，宋暖这才想起来，这里是a国，不是国内。 她不会这么倒霉吧…… 宋暖既无语又不安，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轰鸣声，手中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下意识把手机扔出去。 意识到只是一通普通来电后，宋暖尴尬地捡回来。 不小心就点到了接通。 忽然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响起，“我知道你的位置，就算你把门锁上也没用。” 宋暖怔住。 她起身走去开窗，小月被她突然的行动吓住，忙道：“别开……” 话落的瞬间，法式复古韵味的窗户被推开半边。 外面哪有什么吵架打架的人。 一辆直升机缓缓落在别墅前方的大草坪上，舱门打开，身穿订制西装的厉景尘走出，他的短发被风吹得散乱，与身上那套西装的沉稳气质有些不符。 宋暖脸上没有表情。 她其实不意外厉景尘会找来，凭他的身份，想查到她的位置很简单。 只是直接雇直升机飞来……还是蛮让她意外的。 小月此时跑到宋暖身边，把头探出窗口。 “哇塞。”她下意识发出感叹。 大草坪离别墅门口有几百米的距离，厉景尘正迈步走来。 宋暖转身，“小月，我困了，要去睡觉，等会要是有人找我，你就让他走。” 小月懵懵地啊了一声，露出担忧，“可是你还没吃晚餐，这样胃会不舒服的，要不先吃一点再去睡觉？” 她没有得到回复。 因为宋暖已经回到房间，并且把房门反锁。 走进浴室洗了把冷水脸，让脑子强制清醒开机后，不管外面如何，她打开笔记本电脑，进入a大的网站论坛，搜索欧阳程意的名字。 跳出来的帖子没有多少。 宋暖循着蛛丝马迹找到欧阳程意的英文代称，再搜索，骤然跳出来千条帖子。 热度最高的一条是一张照片。 照片主人公是欧阳程意，以及她那个长得神似安思泽的前男友。 保存下照片，宋暖接着浏览其他帖子。 其实这些帖子几乎都是对欧阳程意精彩复杂的感情生活的调侃，又极隐匿地表达对她的不满，颇有嘲笑看热闹的意味。 宋暖挑了几条冲击性大的，截图下来。 随后发给方瑜。 “找几家留学圈营销号爆料一下欧阳家千金的多姿多彩的留学经历。” 方瑜：“姐，四大家族诶，营销号怕是不敢爆。” 合上笔记本，宋暖撩起唇，“一条一百万。” 事情做不了不是事情有多难做，而是报酬不够，宋暖深知这一点。 听见这数目，方瑜也没再说什么。 这时，屋外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估计是厉景尘进屋了。 宋暖戴上耳机，播放助眠曲，躺下，被子一拉，两耳不闻窗外事。 客厅，小月看着跟前高大冷峻的男人，脸颊不争气地窜起一股热意，烫得她面红耳赤，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但还是用流利的英文问：“帅哥，你找谁？” 厉景尘环顾四周。 最后视线落在那道紧闭的房门上。 他没有回答，抬脚就要走去，突然闪出一道花哨身影，拦在他面前，“你这是私闯民宅，我可以报警抓你。” 其实小月大约能猜到，这个男人跟宋暖认识。 “我来找我女朋友。”厉景尘半垂下眸，语气淡淡的，“这也算私闯民宅？” 小月倏地哑声。 竟然是宋暖的男朋友。 几秒后，她道：“宋暖生病，现在在休息，你不能进去打扰她。” 厉景尘觉得可笑，“你是谁？” 他的语气充满轻慢高傲，眼睛虽然在看她，可那眼神……小月觉得，他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我是宋暖在a国的地陪。” “你可以走了。” 小月愣住，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厉景尘淡声解释：“你的工作到此结束，有我陪她，你以后不用再来了，钱不用退。” 小月：“……” 宋暖睡醒推开门时，看到的就是厉景尘在厨房忙碌的背影。 他很敏锐，卧室的门刚开，厉景尘就朝她看了过来，“我做了些吃的，先吃点饭，吃完吃药，你的身体还没好。” 宋暖冷冷地看着他，“小月呢？” “回去了。” 闻言，她转头看了眼壁钟，“现在是上班时间，她的服务从早上十点开始，到晚上十点才结束——是你让她回去的？” 男人清浅地嗯了一声。 仿佛察觉不到宋暖话里的怒火一般，自顾的转身，进厨房里去。 把她雇的人赶走，还闯进她租的别墅，他就这态度？ 宋暖火气更旺了，蹭地一下大步朝厨房走去，但没有进去。 “厉景尘，需要我把话说得清楚点吗？我提前出国就是不想看见你，你犯贱跑过来是你的事，但是麻烦你从我的地盘离开！” 他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热汤。 放下后，才淡淡出声，“宋暖，你闹脾气也有个限度。” 宋暖都气笑了。 “我闹什么脾气？好，退一万步说，你布这么大盘局骗我，我还不能有点脾气了？” 第152章 一百万是这么好赚的? 一百万是这么好赚的？ “我除了身份是假的，还有什么是骗你的么？” 他站在灯光下，眼神黯灭，语气更是冷得让人觉得坠身冰窟，“你被秦禹川逼入绝境时，是我收留你，你在宋氏陷入困境，也是我帮你打点。” “宋暖，你为什么只抓着我捏造身份这一点不放？” “甚至还偷偷提前出国。” 他冷笑，“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打算彻底跟我撇清关系了？” 宋暖平静地看着他。 这才是真正的他吧，是高高在上的厉景尘，不是路子扬。 她淡定道，“我住在你家那段时间，会按照市场房价折算成房租给你，至于你在宋氏帮我做事，我也会付工资给你。” “还有其他你帮我做的事情，发票找出来，我付钱，我们两清。” “砰——” 复古厚重的椅子被他踹翻在地，他长腿横跨过去，一手拽住宋暖的手腕，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俯身封住她的唇，发泄惩罚般地啃咬着。 宋暖死死咬着牙关。 她毫不心软，在男人试图用舌头撬开时，狠狠一咬，血腥味瞬间在两人的唇齿间漫开。 厉景尘皱起眉。 就这愣神的一瞬，宋暖用力将他推开。 指腹擦掉唇瓣上的血，她勾起嘲弄的弧度，“我得提醒你一点，我们早就没有关系了，不需要撇清。” 厉景尘脸色难看得可怕。 气氛死寂。 突然，一阵突兀的肠鸣响起。 宋暖：“……” 这没骨气的肚子。 厉景尘看了她一眼，眸中的冰霜消融一些，但他什么都没说。 宋暖以为他会有点眼色地邀请她吃饭。 没想到他就静静地看着，眸光还浅浅从她的肚子擦过，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摆明就是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宋暖在心底冷嗤，虽然说饭是他做的，但厨房是她的，食材也是她的，就算他不发起邀请，她也能吃吧。 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于是心安理得地坐了下来。 她几乎一天没吃饭，中午吃得不多，生病没胃口，但她不得不承认，厉景尘人不怎么样，做菜口味还是很对她胃口的。 宋暖自顾自吃了起来。 厉景尘觑着她，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凉凉开口：“嘴上说着跟我没关系，吃我的东西倒是毫不客气。” 这人说话真是煞风景。 “食不言寝不语。” 男人微笑：“只有你在吃饭。” 宋暖：“……” 她不再搭理他，埋头吃饭。 厉景尘抽了张纸巾，骄矜地擦唇，淡声道：“我很早就想解释，只是一直找不到时机。” 宋暖冷嗤。 他们共处的时间那么多，三年他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解释吗？ “如果我在一早就表明我是厉景尘，你根本不会给我接近你的机会，暖暖，你的警惕心太重了。” 这倒是没说错。 宋暖刚放下筷子，厉景尘就拿着汤碗，舀了一碗汤递给她，跟有读心术似的。 吃饱了些，宋暖情绪稳定不少，“这不是你欺骗我的理由。” “这事能不能翻篇？”他直接问。 宋暖笑了，“你是没话说，干脆耍赖是吗？你骗我还有理了？谁知道这些年里你说过的话，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她其实气的根本不只是表面这一层。 凉城谁都知道，厉景尘身份尊贵，他用假身份，不就是怕她跟他索要什么吗？ 说到底，他从一开始就防着她。 “只有身份是假的。”他突然一脸认真，嗓音低沉性感，“宋暖，我要是别有目的，你觉得以我的身份地位，需要浪费这么多时间精力潜伏在你身边吗？” “我大可以叫林轩把你绑到我的别墅，用手段逼秦禹川跟你离婚，这样，我们也能在一起，还简单省事。” 宋暖：“……” 她瞬间就没了胃口，撂下勺子，“你还有理了？” “我只是在阐述事实。”厉景尘面不改色。 宋暖气疯了，虽然他说得是有道理，但怎么听着那么烦人呢！ 她剜了他一眼，又准备回房间。 手腕却突然被一只冰凉的大手捉住，“你还没吃药。” 他的手怎么这么冷？ “……” 她连水都没喝，直接借过药干咽下去。 然后头也不回地回房。 回到房间后，宋暖才想起来，a国只有几度的温度，而厉景尘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和西装外套，不免有些担心。 但转念一想—— 不关她的事，门就在那，腿也长在他身上，他能直接坐直升机来到a国，她还怕他挨冻吗？又不是什么冷了不知道穿多点的弱智。 方瑜突然发了消息过来。 ‘宋姐，营销号打点好了，他们想今晚就发，时间可以吗？’ 宋暖回了个ok的手势。 营销号既要拿钱又想钻空子，以为晚上看的人少，却忽视了国内外有时差，她只是想在留学圈把这事闹大而已。 国内网友的狂欢对她来说可有可无。 毕竟能出去留学的家境都不会差，这些人背后的圈层才能给欧阳程意重重的一击。 也许是吃药的原因，没一会儿，宋暖就泛起困意，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得很早。 别墅里没有厉景尘的身影，不过厨房有吃的。 冰箱上有便利贴。 宋暖撕下来看。 ‘食材不够，只做了三明治，放在烤箱，热了再吃。’ 她打开烤箱，把三明治拿出来，还有点温度，宋暖便也懒得热了，直接就着牛奶吃。 方瑜把营销号的推文转发给她。 宋暖点开看，不得不说，营销号不愧是营销号，一通隐晦的指代，要不是知情人，估计很难看得出主人公就是欧阳程意。 宋暖打给方瑜，“让他们把内容改一下，直接点名欧阳程意，不改就把钱退回来。” “好。” 不多时，方瑜就把新的推文发过来。 点开就能看见欧阳程意的大名。 浏览量在半个小时内暴涨到万以上，宋暖这才满意。 刚好十点，小月也来了——昨晚得知厉景尘把人撵走后，宋暖就发消息告诉小月，让她今天照常过来陪她。 “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吗？”宋暖问小月。 感冒好了很多，宋暖也想出去走走，熟悉下环境，过两天去找岑婉才不会太过局促。 第153章 眼光没那么差 小月道：“有个礼堂，很好拍照，要去吗？” 拍照啊…… 宋暖对拍照没什么兴趣。 “我们去吃点好吃的吧。”她道。 两人来到一家法餐，人特别多，光是等菜都等了将近一个小时，然而宋暖吃着却也不觉得有多好吃。 手艺还不如厉景尘的。 脑中闪过这想法时，宋暖愣了一秒，旋即摇了摇头。 “姐，你今天为什么还叫我过来呀？你男朋友不是过来照顾你了吗？” “男朋友？” 小月点头，“昨天那个帅哥，他说是你男朋友。” 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宋暖面无表情，叉起鹅肝往嘴里送，“他不是我男朋友，以后你不用听他的，他让你做什么你别听就是。” 闻言，小月语调长长地哦了一声。 吃完饭，两人在周围逛了一会便回去了。 厉景尘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一开门，宋暖就看见他坐在沙发，笔记本放在腿上，他戴着耳机和眼镜，似乎在工作。 宋暖没有多余的眼神给他，直接回房。 小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客厅清冷的男人，在诡异的气愤中走向厨房。 她泡了几杯蜂蜜柠檬水。 先给宋暖送去一杯后，再端着剩下的那杯来到客厅，放在厉景尘面前。 “不知道你的口味，按暖姐的喜好准备的。” 男人闻言掀眸看了她一眼。 只短瞬的一秒，便又垂下，看向那杯清透的蜂蜜柠檬水，语气疏冷客气，“谢谢。” 小月心脏猛地漏跳一拍。 她没再出声，乖巧坐在厉景尘斜对面的位置，也拿出ipad，准备画些设计稿，但两个小时过去，画板空空如也。 宋暖是被秦禹川的电话吵醒的。 他不知道从哪得知她出国的消息，“你离开凉城了？” “有事吗？” “我们的协议还在生效期，你辞职可以，现在又跑到国外，你想违约？” 宋暖倒是把这件事给忘了。 她不甚在意，“我记得协议内容是双方都不能闹出感情丑闻。” 顿了几秒，她轻笑一声，“我出国也算感情丑闻吗？你有这时间找我掰扯这些，不如尽快找人接手我的工作。” “别以为我不知道路子扬也去了。” 宋暖愣了一秒。 旋即，又笑起来，“哦，他来是他的事，关我什么事？” 秦禹川拿她这幅无赖的样子没有任何办法。 静默半晌，他才出声：“我妈就在a国，我也会派人去盯你，如果让我发现你和路子扬有什么猫腻，我是不会同意离婚的。” 什么？ 不会同意离婚？ 他不是巴不得提前离婚，让她没办法获得继承权吗？ 宋暖以为自己听错了，想再问的时候，秦禹川已经把电话挂断。 被他一威胁，宋暖清醒许多，虽然她和厉景尘已经结束情人关系，但谁知道那个男人会不会随时随地发疯……就像昨天那样。 宋暖现在无比确定。 厉景尘不能留在她的别墅里。 拉开房门，宋暖走到客厅，就看见和谐温暖的一幕—— 桌上摆着切好的果盘，厉景尘抱着电脑工作，小月在看动画片，但其实眼神总往厉景尘身上瞟。 还在读书的小女孩对男人的悸动都写在脸上，不难察觉。 宋暖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胸口好像也被压了块大石，连带着心脏一起往下坠了坠，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路子扬。”她嗓音有些冷。 小月立马坐直身体。 男人闻声抬头，看她一眼后，对着屏幕淡淡道：“先这样，剩下的不用汇报了，林轩，你整理后把报告给我。” “好的。” 切断视频，厉景尘站起身，语调仍然清清冷冷，却不难听出温柔许多，“怎么了？” 怎么了？ 体内莫名窜出一股邪火，由于小月还在，宋暖克制着没有甩脸，她朝小月道：“小月，你先回去吧，今天不用来了。” 小月莫名觉得两人气氛有些古怪，想说些什么，但还是识趣地把话咽回肚子里。 然后收拾东西离开。 她一走，宋暖就冷下脸，“你也走，别在我这里住。” 男人挑眉，“我似乎也没住吧？” 他昨晚是住在酒店的。 被回怼，宋暖脸色更臭，语气自然也没好到哪儿去，“那你现在是在哪里？在我的屋子泡妹，你付水电费了吗？” 厉景尘不知道她在恼火什么。 “泡妹？”他只是淡淡反问，嗓音有几分的不解。 宋暖自然不会拉下脸跟他解释，免得让他以为她是在吃醋。 “你走。” “要我走可以，你把话说清楚。” 他自顾地坐回沙发，手一伸，拿起桌上的蜂蜜柠檬水，喝口润嗓，道：“什么叫我在你的屋子泡妹？” “听不懂是你的问题。” “我就是昨晚亲了你一下，嘴唇都被你咬破了，今天早上过来给你做早餐，中午回来没见你人，我一直在开会，从你回家到刚才你质问我泡妹之前，我跟你没有任何交流。” 他有条不紊地捋出时间线，“请问，我泡妹的罪名从哪来？” 宋暖被他说急眼了。 她怒道，“你不知道小月对你的心思？” “知道。” 宋暖气笑了，“那你说罪名从哪来？小月是我雇的人，你倒好，配对起cp来了。” 闻言，厉景尘撩唇浅笑，只是语气仍是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她喜欢我，就代表我也喜欢她吗？我眼光没那么差。” 宋暖无言以对。 满心窝子的气也不知道朝哪撒。 厉景尘又道：“以我的外貌，她喜欢我很正常。何况我昨天就让她不用再来了，有我照顾你，没猜错的话，是你把她叫回来的。” “现在她看上我……怎么还成了我的错？” 宋暖冷脸，“你的意思是我的错？” 他没有回答，但那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在说‘难道不是么’。 末了，他似笑非笑地看她，“你在吃醋？” 搞笑！ 宋暖几乎下意识回怼，“我吃什么醋？厉景尘，小月年纪小，还没毕业，你离她远点。” 见识过欧阳程意对安思泽的疯狂后，宋暖现在对他们那个圈子的人简直避之不及。 谁知道有没有一个喜欢厉景尘的‘欧阳程意’出现。 第154章 你只能把她辞掉 “我不可能离她远点。” 他的嗓音低沉清冽，“我专门飞来a国为了谁你心里清楚，你想赶我走也不可能，把我惹急，哪怕在a国，我也有办法把你栓我身边。” “想让我离她远点，你只能把她辞掉。” 宋暖沉脸，“你威胁我？” “不是威胁。”他起身，走到宋暖面前，想抱她，却被她躲开。 厉景尘眉梢轻挑，似嘲非嘲，“你看，我好好说话你不听，我只能这样。” 宋暖气得脸都红了，扬手打了下他的手臂，“你管这叫好好说话？” “比起我们曾经做过的亲密的事，这不算好好说话么？” “……” 狡辩。 简直是狡辩。 自知说不过他，宋暖也不跟他浪费口舌了，“你要住也行，把房租水电费a给我。” “你缺这点钱？” “不缺，就是不想让你占便宜，这个答案你还满意吗？” 厉景尘失笑，“今晚想吃什么？” “随便。” 晚上，厉景尘做了三菜一汤，都是宋暖喜欢吃的。 感冒好得差不多，宋暖胃口也变好了，吃了不少，她全程无视厉景尘，没有跟他说话。 餐桌上安静得诡异。 厉景尘率先吃好，折好纸巾，掖着一角优雅擦完唇，问她：“那个女大学生不来了？” 宋暖嗯了一声。 又恢复安静。 片刻后，宋暖淡淡出声：“厉景尘，我问你个问题。” “说。” “你打算怎么处理欧阳程意？”宋暖不看他的眼睛，故作不在意。 “你想怎么处理？” 宋暖抿唇，有些不满，她问他，不是想听他把问题抛回来给她的好吗。 “那你会帮她吗？”宋暖换个问法。 “帮她？”厉景尘重复着这两个字，细细品读，有些拿捏不住宋暖的意思。 宋暖淡声道，“我知道你们是利益共体，感情也好，我不奢求你给我报仇，但是我希望你至少不要站在欧阳程意那边。” 她垂着眸，看不见厉景尘的表情。 迟迟听不到他的回答，宋暖心中隐约担忧，心情七上八下的。 “你……” 清冷的音调骤然响起，打断她的话。 “我不帮她。” “哦。”宋暖对这个回答并没有感到惊喜，她搅着汤，“我应该能相信你吧？还是需要立字据录音？” 厉景尘淡淡勾唇，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点了几下，然后转了个方向，让屏幕对准宋暖，“这是你做的吧？” 虽然是问句，可他却是陈述着说出。 他给她看的正是营销号发欧阳程意黑料的博文。 被发现也不意外。 “是我。”宋暖本来就不觉得能瞒得过他们，她轻描淡写，“要不是忌惮你们四大家族，我也会在大冷天扒了她的衣服，扔到水池里冻上几个小时。” 厉景尘收回手机，“你想这样做？” “这不是没做么？”宋暖淡笑着看他，“只是曝她一点黑料，让她声名狼藉而已。” 她在等着欧阳周景联系她。 但是，营销号发出去一天，欧阳周景始终没有动静。 厉景尘都看到了，他不可能还不知道。 像是看穿她的心思，厉景尘道：“你不想我插手，但你应该知道，如果我不管，你根本威胁不到周景分毫。” 宋暖笑弧浅了几分。 怎么路子扬变成厉景尘后，说话也招人讨厌多了。 “你跟周景提的条件，他不会答应的，就算你再折腾结果也一样。” “所以我白挨欺负是吗？” 宋暖冷下脸，“厉景尘，还有你的好朋友，安思泽，甚至也有欧阳周景的份，欧阳程意对你们有占有欲，觉得我抢了你们，但是除了你，我跟谁有关系？” “你倒是提醒我，不该只跟欧阳周景索赔，应该跟你们三个都要赔偿。” 厉景尘头疼地按了按眉心。 事实又确实如她所说。 至少……事情起因都是安思泽。 见他不说话，宋暖更加心灰意冷，其实他是希望她不要追究欧阳程意责任的吧？ 她烦躁地撂下勺子，起身回房前，冷声朝他道：“欧阳周景不答应赔偿可以，我自认倒霉，但欧阳程意也别想好过。” “暖暖……” 回答他的是一道关门声。 冷静片刻后，宋暖打给方瑜，“方瑜，你查一下欧阳程意曾经男朋友的媒体账号，找黑客黑了，看有没有什么信息。” 方瑜忍不住问：“宋姐，你和欧阳家结下什么梁子了？” “一时半会解释不了。” “行吧，我试试。” 挂完电话后，说曹操曹操到。 一直沉寂的欧阳周景突然打电话过来。 宋暖晾了他十几秒，才慢吞吞接通，那端立即响起男人听着温和其实疏冷的嗓音，“听说你在国外，没有打扰到你吧？” 来兴师问罪还这么体贴，真是难为他了。 “没有。” 她回答的语气算不上好，哪怕隔着手机，也能听出她其实并不待见欧阳周景。 欧阳周景道：“撤稿，我让程意跟你道歉。” 看来是看到了。 “道歉？你是指一句‘对不起，我错了’吗？”虽然老土，但宋暖还是要说：“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 欧阳周景似乎笑了一下，很轻，宋暖不确定。 只听他道：“当然，该有的补偿不会少，程意答应了你妹妹一件事，欧阳集团不会跟你签五年的合作，自然你妹妹也不会有。” 宋暖心一凛。 不愧是大企业大家族培养出来的继承人。 见宋暖不说话，欧阳周景继续表诚意，“十亿的赔偿不可能，可以折中五亿。” 宋暖突然有些不适应了。 如厉景尘所说，她或许有点手段，但终究斗不过一个欧阳家族。 她和他们的财权根本不在一个水平。 “你的要求？”宋暖问。 “要求？”欧阳周景忍不住笑，玩味地品着这两个字，“这些不都是你跟我提的要求吗？我只是满足你。” 怎么看都是她赚了。 但宋暖不傻，“钱就不必了，其他答应我的事情别忘记履约。另外就是，看好你妹妹。” “好。” 挂断电话，宋暖点开厉景尘的微信，几番犹豫，还是把对话框的文字删掉。 然后把自己摔进绵软的大床。 第155章 秦家是不是出事了 其实不难猜到，欧阳周景突然找她又改口答应条件缺不了厉景尘的推波助澜。 可他刚才说的话，分明是要她息事宁人。 难道是她理解错了？ 宋暖轻轻咬着唇，有些纠结，犹豫要不要出去找他道个歉。 敲门声突然响起。 隔着道房门，厉景尘的声音听着有着模糊，“暖暖，我临时有工作要出去一趟，过两天才会回来，你把那个大学生叫回来吧。” “……” 没有回答声，厉景尘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 转念想到她刚因为小月吃醋，他又改口道：“我重新找个人过来照顾你。” “不用。” 紧闭的房门打开。 宋暖看着他，莫名觉得有些不自在，抿了抿唇，语气淡淡的，“去几天？” 男人闻声勾了勾唇。 “快的话两天，最慢四天。” 宋暖懒懒地哦了一声，以他们现在的尴尬关系，似乎没什么关心的必要，她索性也不多问，反正他自己会回来的。 厉景尘走得很匆忙。 他一走，宋暖就发消息给方瑜：‘欧阳程意的事不用管了。’ 方瑜回了个‘好’。 明明只是少了个人，但宋暖就感觉别墅变得空荡许多。 望着窗外，莫名发起呆来，厉景尘作为路子扬时的点滴在脑海自动放映——宋暖猛地回神，狠狠掐了把自己手臂的肉。 她没事吧？ 宋暖皱眉，她不是感情小白，无意识地想男人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她不否认自己对路子扬的感情，三年的陪伴要说一点不动心，那真是铁石心肠，喜欢就是喜欢，以前她喜欢路子扬，但不能给他身份。 现在不一样。 她面对的男人是凉城四大家族的厉家。 宋暖只想离得远远的，不敢跟他有什么感情纠纷。 看来她还是太闲了，脑子都开始胡思乱想。 果断翻出岑婉的号码，宋暖按下拨通。 没一会儿，岑婉温柔的声音久违地响起，“暖暖，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岑姨，我过来a国了。” 宋暖道，以她和岑婉的关系，没有含糊其辞的必要，“您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见一面吧，我想跟您聊聊我妈的事。” 手机那端忽然沉默下来。 宋暖能听见岑婉沉重的呼吸声。 没多久，宋暖就意识到，岑婉可能不想回答她的问题，又或者说，岑婉在避讳的是她母亲的事情。 为什么？ 宋暖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查到什么，想了想，再度开口：“另外，还有件事想当面跟您说一下，关于秦叔的。” 岑婉终于出声，“你在a国哪里？” 宋暖报了个大概的位置，旋即又道：“我随时有空，您后天有空吗？我去找您。” “好。” 两人的位置隔得不远，但开车也得一个小时左右。 宋暖定了附近的餐厅。 翌日一早，欧阳周景兄妹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宋暖租住的别墅前。 开门的瞬间，宋暖眉毛几乎拧成结。 “你们……” “说好的，我带程意来跟你道歉。”欧阳周景脸色没什么表情，笑容浅浅的，但宋暖知道，他的笑并不代表友好。 宋暖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她没有请人进屋喝茶的准备，守在门口，淡淡地看着欧阳程意。 比起上次见面时的凌人气势，欧阳程意现在看上去简直就是只小绵羊。 “不是要道歉吗？” 闻言，欧阳周景拍了欧阳程意一下。 欧阳程意才不情不愿地开口，“对不起，我错了。” 这声道歉—— 嘴巴都没有张开，硬生生挤出来的毫无诚意的六个字。 宋暖笑了下，摊手，开玩笑般朝欧阳周景道：“她这个态度，我觉得五亿还是要少了。” 欧阳程意用力咬着唇腔内壁的肉，一脸的怨气。 “对不起！” 她鼓着脸又说了一次，这次声音洪亮多了，但宋暖仍不觉得她是在诚心道歉。 宋暖抱着臂，似笑非笑地看她。 欧阳程意有些烦躁了，大吼，“我说对不起，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宋暖道，“但我不接受。” “你……” 欧阳周景伸手拽住她，“你先回去。” 闻言，欧阳程意气鼓鼓地跺脚，一转身，朝着停在门口的保时捷走去。 宋暖以为她只是回车上待着，没想到，她上车后，保时捷油门一拉，直接开走。 宋暖冷淡地看了欧阳周景一眼，“你这是……？” 欧阳周景柔笑着解释，“我只说让程意给你道歉，至于你接不接受，是你的事情。我答应的事情已经做到了。” 宋暖气笑了。 砰的一声，门关上。 下一秒，手机收到银行信息，入账五亿。 怕欧阳周景又有耍什么心眼，宋暖仔细核对了数目，以及打款的账号，忽然发现银行尾号有些熟悉。 回忆片刻，她翻出安思泽的银行卡号，尾号果然对得上。 宋暖立即打给安思泽，他接得很快。 “暖暖，钱收到了吗？” “你为什么打钱给我？”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安思泽道：“程意这事有我的责任，你放心，我都跟她解释清楚了，她也答应以后不会再找你麻烦，这笔钱是我给你的补偿。” 补偿？ 宋暖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所以，钱是安思泽出的，而欧阳程意的道歉只需要随便糊弄一下就可以？ 那两兄妹还真是占尽好处。 隔天出门前，宋暖把钱打回安思泽的账户，又发微信给他。 ‘钱就不收了。’ 消息刚发完，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紧接着一股清香的味道飘了过来。 宋暖抬头就看见岑婉。 “岑姨。” 出国之后，岑婉打扮朴素许多，不似在凉城时雍容贵气，一时间宋暖还有些认不出来。 “进去吧。”岑婉淡笑。 餐厅人不多，还算清净，岑婉按着宋暖的口味点菜。 点完，她抬头看着宋暖，道：“最近广晟一直没接电话，消息也回得慢，禹川也是，一问就说工作忙。” 顿了几秒，岑婉语气担忧，“秦家是不是出事了？” “最近是发生点事。” 宋暖把秦广晟做手术的事情告诉她。 听完，岑婉脸色唰的变白。 第156章 等我回去 她几乎要哭出来，眼眶一下就红了，颤着嗓音，多少有些责怪，“你们怎么都不告诉我？万一手术没成功，我又在国外，岂不是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宋暖把纸巾递出去，安慰她：“秦叔这不是没事吗？别多想，他现在恢复得很好。” 擦掉眼泪，岑婉艰难地平复着心情，“好好的人怎么突然会心脏病？” “这个……您得去问禹川。” 有些事情不好从她的嘴里说出口。 都是聪明人，听宋暖这一说，岑婉多少能猜出些什么。 她沉默着喝了口红酒。 见她情绪好转，宋暖道：“岑姨，我知道你来a国是来找我妈的下落，这么久过去了……是不是发现线索了？” 岑婉抿着唇，轻轻晃动着酒杯，没有回答。 见状，宋暖垂眸，她不知道岑婉在顾虑什么，杜凡愉是她的亲妈，岑婉究竟为什么要瞒着她？ “岑姨，我妈对我来说很重要。” “暖暖，不是我不想说，而是凡愉消失得太突然，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在明朗之前，少一个人知道，总好过多一个人知道。” “我是她的亲生女儿。”宋暖平静地看着她，“也没有知道的权利吗？” 岑婉无话可说。 像是纠结很久，她长长叹了口气，道：“我确实是来找凡愉的，但至今都没有找到什么线索，你今天约我只是白费时间。” 宋暖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 一个多月，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 她并不完全相信岑婉，“既然没有线索，您为什么会来a国，而不是去别的地方？” 岑婉自知一旦开口，就躲不过宋暖的拷问。 她知道宋暖有多聪明。 就算她藏着掖着不说，宋暖肯定也能猜到一些原因。 “岑姨，你并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吧？” “是。”岑婉深沉地呼吸着，把她知道的都告诉宋暖，“凡愉有个从小带她到大的保姆阿姨，我听她说过几次，人就在a国。” 宋暖皱眉：“保姆？” 能请得起保姆照顾小孩的家庭必然不会差，可她的记忆里，杜凡愉似乎家境一般。 “没错，我过来就是找她，但一直没有消息。” 岑婉道，“凡愉消失得突然，我从没听她提起过她的家人，除了这个保姆。所以我想，她如果还在，应该会来a国找保姆。” 宋暖脑子一片混乱。 捋了好久，才勉强捋顺，她问：“保姆叫什么名字？” “雷淼，应该六十岁左右。” “其他呢？” “我只知道这些信息。” 从餐厅离开后，宋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散步，满街都是标准的欧式建筑风格，街上没什么行人，半空飘雪，有点冷。 她一直以为岑婉知道很多关于杜凡愉的事情。 没想到只是一个保姆名字，以及一个模糊的年龄、大概的位置。 在a国找一个中国人或许不难。 但前提是，能有当地的政府关系，这样才能直接精准地找出雷淼。 显然岑婉没有。 她也不例外。 走得累了，宋暖找了张公共长凳坐下，掏出手机，点开厉景尘的微信，犹豫着要不要找他帮忙。 厉景尘会无条件帮她吗？ 宋暖知道，不可能。 忽然，一道惊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暖姐，你怎么在这里？” 宋暖回头，看见小月。 她抱着几本书，半张脸埋在围巾里，朝着宋暖走来，“今天外面好冷，你感冒好了吗？穿这么单薄，很容易冻着的。” “我不冷。”宋暖道，“你这是要去哪？” 小月尴尬地笑了笑，“噢，反正也没事嘛，我就想回学校做个实验。” 要不是被辞退，她现在还在别墅陪宋暖。 “你学校在这附近吗？” 小月点头，“我们学校特别好看，你要不要一起去？不过我得去做实验，可能没办法给你当导游了。” 宋暖微笑，“好啊。” * 果真如小月所说，她的学校建筑十分古朴，上世纪古堡的既视感，绿化养护得很好，随处可见的飞鸽，冬天的湖面结成冰，天鹅栖息在岸边。 小月把宋暖带进学校后，便往实验室去了。 宋暖自己闲逛。 她边走边给厉景尘打电话，忙音响了很久，对面都没有接通。 宋暖悻悻挂断。 没多久厉景尘就给她发来消息：‘在忙，怎么了？’ 宋暖：‘没事。’ 发过去没多久，厉景尘就回了电话。 男人的嗓音意外地有些沙哑，干咳几声清嗓，“我刚忙完。” 宋暖寡淡地哦了一声。 一时竟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 厉景尘察觉出她的反常，“发生什么事了？” 问完，他想起什么，嗓音低了几个度，有些严肃，“周景和程意去找你了吗？” “找了。”宋暖无聊地踢着石子玩，声音没什么情绪。 “我看欧阳程意一副不乐意的样子，我说不接受道歉。欧阳周景说，接不接受是我的事，他只负责让欧阳程意道歉，然后就让她走了。” 说完，她兀自笑出声，其实根本听不出有多少笑意。 “还挺搞笑的，你觉得呢？” 厉景尘：“……” 宋暖也不指望他说什么，欧阳周景这么嘲讽她，她不可能一点情绪都没有。 “等我回去。”厉景尘突然道。 宋暖无声地笑了笑，“怎么，回来帮我出气吗？” 说完，突地响起一道尖锐的声音。 宋暖来不及去听厉景尘说了什么，她的视线和注意力完全被前面的几个男女吸引——她看见了欧阳程意。 欧阳程意背对着宋暖，被簇拥在人群中。 宋暖换个位置，看见一个短发女生被迫跪在雪地上，还是朝着欧阳程意跪的。 校园霸凌？ 直接挂断电话，揣起手机，宋暖往前走几步，躲在粗壮的树干后，既能不被发现，又能看清画面、听清声音。 “温莎，论坛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这是欧阳程意的声音。 温莎应该是跪在地上的女生。 “你有病吧？别说根本就不是我的，就算是我又怎样？哪一句话污蔑你了？”温莎上来就开骂，气势一点不弱。 “嘴真贱，打！” 第157章 先把她救起来 话虽这么说，却没有人敢动手。 “你那些龌龊事还怕被曝光吗，全学校谁不知道？你也别在这里自欺欺人，被曝光是迟早的事。” 温莎嘲讽，“反正你也要毕业了，再忍一年，收拾东西滚回国，没人知道你的破烂事。” 欧阳程意脸都绿了。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事迹私底下早被传开，可暗地里流传，和被抬到明面上，性质根本不一样好不好！ 她是欧阳家族的人，人生不能有黑料，至少明面上不能有。 “还嘴硬！”欧阳程意扬手想打她，却又气愤不甘地收回，“你信不信我告诉你爸？” 温莎背后的家族在当地也是排得上名号的，学校里最有背景的就是她和欧阳程意，两人一直以来虽然互相看不惯，但都默契地井水不犯河水。 除了温莎，欧阳程意想不出来还有谁有胆子曝光她的私事。 提到她父亲，宋暖清楚看到温莎的脸色变了变。 只有很短的一瞬。 温莎黑脸，“你尽管去说，如果让他知道你强迫我向你下跪，看倒霉的是谁。” 欧阳程意明显也从这句话里察觉到几分威胁。 她挥手，示意小跟班们把温莎松开。 宋暖看见温莎站起来，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紧接着，欧阳程意的跟班们都离开，只剩下欧阳程意和温莎两个人。 温莎要走，但被欧阳程意拦住。 “你还想干嘛？”温莎像是忍到极限，怒道。 对于家世背景同样不容小觑的温莎，欧阳程意不打算深究，但她也绝不会白白受这委屈。 “公开写道歉信，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温莎瞠目结舌，半晌憋出一句：“欧阳程意，你脑子没问题吧？我都说这事不是我干的，凭什么给你道歉？” 道歉不相当于承认这事的幕后黑手是她吗？ “你不道歉也行，别怪我把证据给你爸！” “你去。” 温莎嗤之以鼻，抱着臂漫不经心地上下打量欧阳程意，她没做过的事，欧阳程意哪来的证据，凭空捏造吗？ 不过是说出来吓唬她罢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 见温莎不买账，欧阳程意气急，用英文大骂：“臭婊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江序有一腿。我告诉你，就算我跟江序分手，也轮不到你，我现在就叫他跟你分手！” 她语速很快，宋暖听不清楚，只能依稀听到几个关键词。 有一腿、江序，和分手。 简单一串就能猜出欧阳程意在说什么。 正当她分神时，前方突然扑通一声，宋暖余光瞥见湖面漾起巨大的水花——湖面结冰，怎么会有水花？ 宋暖从树干后走出，朝前走了几步，看清楚掉进湖里，把冰面砸出一个大坑的欧阳程意时，眼睛瞪得硕大。 温莎也在慌乱中看见她。 她没想到除了自己和欧阳程意，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你是谁？”她用英文警惕地问。 宋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在湖里挣扎，冷得脸色有些发紫的欧阳程意，淡淡用中文提醒：“你确定不先把她救起来？” “……” 半个小时后。 校长办公室，暖气充足，宋暖只穿着单薄的毛衫，长发乖顺垂在胸前，清冷感十足。 她坐在沙发上，正对面是胡子发白的西装校长，两侧分别是温莎和欧阳程意。 气氛诡异地僵持着。 “他们什么时候到？”校长问助理。 助理道：“已经到了。” 话刚说完，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抹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宋暖眯了眯眼。 “哥……”看见来人，欧阳程意哇地一声嚎出来，哭声震天撼地，但只要仔细看，就不难发现她其实一滴眼泪都没有。 偏偏欧阳周景还吃这一套。 脸上的心疼都快淹没他原本的容貌了，“谁欺负你了？” “她！” 手指直直指着温莎。 温莎一脸不服气，表情全写在脸上，宋暖觉得，要是欧阳周景不在，温莎能张嘴直接把欧阳程意指她的手指给咬了。 欧阳周景回头，率先看见宋暖，他眉心皱了一瞬，又很快移开眸光。 他看着温莎，语调很冷，“温莎，你家里知道你这么胡闹吗？” 都是同阶层的人物，不存在不认识的情况。 温莎抿着唇，没有说话。 倒不是她害怕欧阳家这两兄妹，而是家族还没派人过来，她怕说错话，给家族带来什么不可忽视的影响。 “哥，你看她心虚了。”欧阳程意趁机道。 欧阳周景蹙眉，事情有些棘手。 突地，门口传来一道严厉的声音。 “温莎！” 温莎回头，脸色凝重，恭敬地喊道：“三叔。” 来人是温华。 宋暖不认识，但温华旁边的男人—— 他显然也看到了宋暖，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交汇时，都愣了一秒，随后又默契地淡然收回。 男人自然地在她旁边落座。 宋暖撇嘴，屁股往反方向挪了挪，拉开距离。 温华强忍着怒气，质问温莎，“校长说你跟同学打架，还把人推湖里，差点淹死了？” “我没有。” “你还狡辩？”欧阳程意气得甩了身上的毛巾，指着宋暖，“人证就在这儿，明明就是你把我推下湖的。” 一时间，几道视线齐刷刷看向宋暖。 宋暖撩起唇，嗓音清冷，“嗯，是她动手推你的没错。” 温莎和温华脸色皆是一变。 欧阳程意则得意得下巴几乎要扬到天花板上去。 温华虽然骂温莎，但也不傻，他冷声问：“温莎，这是你同学吗？” “不是，她不是我们学校的。” 温莎很笃定。 宋暖笑了笑，“学校这么多人，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温莎语气冷淡又自信，“以你的姿色，如果是我们学校的那不可能藉藉无名，恐怕开学第一天就被发到论坛上了。” “……” 虽然理由怪异，但大家竟然一致地认同。 宋暖失笑。 “你是在夸我？” “我只是实话实说。”温莎坐得端正，一看就是豪门严格教条下的产物，与欧阳程意的活泼倨傲完全不一样。 但宋暖觉得她比欧阳程意要可爱些。 欧阳程意大约是察觉到危机，沉着脸道：“别以为你夸她两句，她就会给你作伪证。” 第158章 借一下你的人 “欧阳程意，你真的很心急。” “我……” 欧阳周景打断她，看着宋暖，“宋暖，今天的事多亏你，等会有空的话，我请你吃饭，上次没谈好的事，咱们可以再谈。” 上次没谈好的事？ 宋暖想了一会，笑道：“这是在利诱？” 她如此直白说出他的目的，欧阳周景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不知道欧阳程意和温莎的矛盾事实究竟如何，但欧阳家占理的话，事情会好办很多。 比起跟温莎背后的家族产生纠纷，宋暖要的那点钱根本不算什么。 “你们认识？”温华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游走。 不算友善。 一直没说话的厉景尘出声，“温总，不如先听听她们两人的说法吧，实在不行，报警一查，什么都瞒不过。” “不行。” “不能报警。” 欧阳周景和温华异口同声。 欧阳程意咬唇，胳膊肘搡着欧阳周景，“为什么不能报警？景尘哥说得对啊。” 厉景尘？ 欧阳周景朝他看去。 今天厉景尘是和温华一起来的，他没记错的话，厉氏有个国家级的秘密项目，不出意外，合作方就是温家。 至少现在的厉景尘不会跟温华作对。 “没必要报警，宋暖刚才说得很清楚，你是受害者。” “其实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 几人的脸色都变了。 手指漫不经心卷着头发，宋暖散漫地开口：“是温莎推欧阳程意没错，但她只是正当护卫，在那之前，欧阳程意叫了一帮人在霸凌温莎。” “宋暖，你疯了吗？敢在这胡说！” 欧阳程意瞬间暴怒，脸色青白交加，根本看不出上一秒还是个落水受寒的娇弱女生。 欧阳周景眉头紧拧，“宋暖，你想清楚再说。” 比起他们兄妹，温华态度变好许多。 “宋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罢，他又扭头问温莎，“你被欺负了？” 温莎咬着唇，不说话。 宋暖看出来了，她性格要强。 “既然你不好意思说，那我帮你说？”宋暖浅笑。 不等温莎回答，她便淡淡出声：“你带了四个人，压着温莎，让她跪在地上，逼她跟你道歉——因为你觉得你私生活不干净被曝到网上的事是她干的。” “后面，你让你的小跟班离开。” “你还说她抢你不要的垃圾，在跟你的前任谈恋爱，叫什么来着……江序，对吧。” “哦，你还说，要让江序甩了她。” 温华一句话没说，脸色却已经难看到不能看了。 或者说，在场的人，除了宋暖一脸轻松和看热闹的表情，没有谁的脸色不凝重。 宋暖一直在观察温莎。 她不知道是天生情绪淡，还是太会隐忍。 她说这些的时候，温莎表情没有变化，一点都没有，眼神也很平静。 仿佛在听事不关己的事。 宋暖忽然对她很好奇。 “温莎，她说的是真的吗？”温华冷着脸，凸起的青筋彰显他心情并不好。 温莎点头，又摇头。 “你嘴巴白长的吗？说话！”温华气疯了。 “除了江序，其他都是对的，我和江序没有关系，是他一直在死缠烂打追求我。” 欧阳程意彻底懵了。 她没想到，宋暖竟然看了全程！ 欧阳周景看到她的反应，就知道宋暖说的八九不离十，冷意从心头冒起。 “宋暖。”厉景尘忽然出声，嗓音冷冽，“你说的都是真的？” “假的。” 她笑眯眯的。 几人的心情却随她一时一样的话起伏不定。 温华脾气躁，“你到底哪句真哪句假？” “很重要吗？”宋暖似笑非笑地看着温华和欧阳周景，“温莎我不知道，但欧阳程意……欧阳周景，你觉得她会是被欺负的那一个吗？” 欧阳周景沉默。 纠缠不出结果，厉景尘直接报警。 宋暖作为目击证人，也跟着去警局做笔录。 她是最先结束的，出来时，厉景尘就在门口站着，臂弯披着件白色大衣，见宋暖出来，立马给她披上。 “饿了没？”他问。 宋暖答非所问，“你不是出差去了吗？” “回家跟你解释。” 因着今天的插曲，和温华的合作也搁置了，他急着去处理温莎的事。 宋暖拢了拢衣服，跟在他身后离开。 雪地里，欧阳周景随意靠在车身上，脚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雪。 见到他们出来，他站直。 而后笑眼看着厉景尘，“借一下你的人？” 厉景尘扭头看宋暖。 宋暖点头。 他取下围巾，围在她脖子上，嗓音沉沉的，“别说太久，外面冷，你受寒还没好全。” 其实她早就痊愈了。 厉景尘那句话，估计是想提醒欧阳周景什么。 宋暖不像他们那么爱玩心眼，也不觉得自己玩得过他们。 “你只有两分钟。” 一张嘴，雾气就从嘴里出来。 欧阳周景脸上没什么笑意，但仍让人觉得他是笑着的，“宋暖，如果你是为了报复程意，那完全没有必要。” “你未免太自信了。” 宋暖无声地笑了笑，“她有什么值得我报复的？像她那样的人，迟早会被人收拾，显而易见，我是对的。” “我会把钱打给你。” 钱？ 宋暖疑惑地嗯了一声，尾调上扬，“口供已经录完了，你给我钱并没有什么作用，何况你就算早点给我，我也不可能说假口供。” “只是补偿，没有别的意思。” 说完，他当真拿出支票，写下一串数字，然后撕了递给宋暖。 宋暖没接。 甚至都没有垂眸去看。 她真是搞不懂他。 “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在柏林，你就一直送我东西。” “但是一旦遇到与欧阳程意相关的事情，你对我的态度又十分恶劣。” “你突然给我这笔钱……是因为今天温莎的事，让你后知后觉，你们欧阳家两兄妹对我是有亏欠的吗？” 欧阳周景邪美的长相与雪景其实不太相容。 使得宋暖现在看他，都觉得他的俊美似乎被削弱几分，没有前段时间那么惊艳了。 “你想太多了。” 他执意地把支票塞给宋暖。 那双勾人的眸子又泛起点笑意，但很明显，是坏感的笑。 甚至还有点讥讽。 他在讥讽她？ 第159章 你别混为一谈 宋暖不明白。 所以她把支票撕了，撕成碎片，一扬，几乎和空中的雪融为一体，肉眼其实很难看出什么区别来。 真爽啊，她恶劣地想。 欧阳周景没有阻拦，他唇角的笑弧仍然是淡淡的，又充满讥讽。 等纸花落完，他重新写了张支票。 这次递出去时，他似笑非笑的，“你可以选择继续撕掉，我不会再写，不过我得提醒你，这笔钱不是给你的。” 宋暖表情有些僵。 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是，是她自作多情？ 宋暖尴尬得不行，脸也有些火辣，但她看起来很镇定，反问：“不给我？” “你知不知道阿景为什么会和温华一起过来？” “我需要知道吗？” 宋暖淡然地呛声，其实心里也有些好奇答案。 “看来你还没意识到你闯了多大的祸。” 欧阳周景眼里的嘲弄和恶趣更浓了，“他跟温家在谈合作，而四大家族关系密切，互有利益往来，你今天一搅和，你觉得温华会再和他合作吗？” 只是这样？ 宋暖有点儿想笑，“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欧阳周景微微皱眉，他以为自己已经表达得够清楚了。 宋暖继续说：“你觉得是我搅乱了温华和厉景尘的合作，又觉得我赔不起厉景尘的损失，所以这张支票……其实是你给厉景尘的？” “你说是我搅和了他们的合作，其实你也明白，要不是欧阳程意欺负人，我也起不了搅和合作的作用。” “我唯一的错，大概是在你暗示我帮欧阳程意说话时，选择帮温莎。”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温淡又有力量。 一层层揭开欧阳周景的盘算。 欧阳周景表情没什么变化，“你确实聪明。” “聪明人是不会拒绝钱的。” 这次，宋暖接过支票，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她一上车，欧阳周景就看到厉景尘耐心地扫掉她头顶的落雪，哪怕宋暖冷着脸，厉景尘也甘之如饴。 他真是不明白，厉景尘究竟看上宋暖哪了？ 思及此，脑海莫名闪出一个画面。 女人躺在水桶里，皮肤细嫩白皙，身材曲线……应该很好。 欧阳周景喉结滚了滚，尽管回忆短暂，只有几秒就被他压下去，但他还是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宋暖确实是妖精，他暗道。 * 厉景尘和宋暖一起回别墅。 宋暖本以为他只是送她回来后就走，直到她洗完澡出来，看见他在收拾次卧，宋暖才问：“你要在这里住下？” 男人嗯了一声。 “你不是还有工作吗？”宋暖鬼使神差地问。 “处理好了。” 宋暖哦了一声，走到沙发坐下，想起欧阳周景说的话，“你那天要去处理的紧急工作，是和温华有关吗？” 说这话时，宋暖没有看他，垂眸玩着手机，余光又忍不住瞟他，观察他的反应。 厉景尘脸上没什么表情。 宋暖咬着唇，心情说不出的复杂，还有点不高兴，“我不是故意要打探你们公司的消息，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可以不用回答我。” 厉景尘从卧室走出来，视线落在她身上，俊脸划过一抹无奈。 “没有不方便。” 他道，“确实是在跟温华谈合作。” “那你们的合作已经谈完了？”宋暖试探地问，“还是合作黄了？” 她心里在打鼓。 问完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不该问那么多，再怎么说，她这样已经算是刺探厉氏的机密了，厉景尘如果拒绝回答完全情有可原。 可她又忍不住窥探欲。 都怪欧阳周景。 “今天欧阳周景跟我说了你们的事。”她毫不犹豫把锅甩给他。 免得待会厉景尘不回答她的问题，让她太尴尬。 身旁的位置忽然陷了下去，厉景尘已经在她身边坐下，温厚的手掌附在她手上，一用力，将她拽过去。 宋暖猝不及防跌进他怀里。 紧接着，什么东西盖在她头上，遮住她的视线。 宋暖想掀开，结果被厉景尘按住，男人沉声道：“别乱动，给你擦头发。” “……哦。” 她干巴巴地应声。 此时她半个身子都靠在厉景尘身上，能闻到他身上很淡的香味，也能感受到他吐息间的温热。 宋暖脸突然有些发热。 她蹭地坐起身，厉景尘本来在慢悠悠擦着，怀里的女人突然就离他一米远。 他看着宋暖，眉梢轻挑，不解地看着她。 宋暖道：“我自己擦就好。”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平时不都是我帮你擦干、吹头发的吗？”厉景尘抬手，招了招，那架势像在招猫逗狗一般，嗓音低沉，散发着几分隐秘的性感，“过来。” 宋暖直直地站着，没有动。 厉景尘突然发现她表情有些不对劲，像是在……生气？ 脸颊也红红的，难道是发烧了？ 他心一沉，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强势，“宋暖，快点过来，别着凉了。” 以前她不知道厉景尘真实身份的时候，他偶尔发火，宋暖也不会有害怕的情绪，然而知道他的身份后，宋暖打心底有些害怕。 但她还是固执地没有动。 “厉景尘，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别混为一谈。” 闻言，男人的脸色彻底沉下去。 气氛僵冷。 半晌，厉景尘薄唇轻启，“什么叫别混为一谈？” “以前我们是不正当关系，现在不一样，你住进来可以，从现在起我们就是室友，你没有义务给室友吹头发。” 厉景尘气笑了，“宋暖，你再说一遍？” 嗓音冷得可怕。 冷得让宋暖觉得，她要是真的再重复一遍，厉景尘会掐死她。 宋暖索性不理他，转身就要走。 手腕却骤然被抓住。 “你在跟我发脾气？”男人站在她身后，冷沉地发问。 “没有。” “没有？”他语调扬起，显然不相信，“我重申一遍，我同意中断关系，是因为不想再让你陷入和秦禹川的感情危机风波。” 宋暖听愣住，原来他是这样打算的？ 他的语调平淡又霸道，“别忘了你还欠我三个条件，等你跟秦禹川离婚，你必须跟我恢复关系。” “你还有一个月不到的时间。” 第160章 兴师问罪 “你疯了吧！” 原来他当初帮她忙，又索要空头支票，竟然是这个打算。 宋暖生气，挣脱开他的束缚，手腕被他攥得红了一圈，“厉景尘，你把我当什么了？玩物？还是宠物？” 厉景尘平静地看着她，“你觉得呢？” 她觉得？ 她觉得他在痴心妄想！ “你要是觉得我包养你，让你不爽，那你大可放心，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会保住你厉氏总裁的名声。” 宋暖脸色铁青，“你用不着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 男人闻言哼笑一声，嗓音冷冷的，“你觉得我让你跟我在一起，是在报复你？” “难道不是吗？” 厉景尘面色阴沉如墨，眼神凌锐阴翳得仿佛要把宋暖大卸八块。 宋暖被他盯得脊背发凉。 突然，厉景尘笑了一声，“那你就当我在报复你。” 男人的身影投下，几乎遮住宋暖。 他三两步就走到宋暖面前，一阵天旋地转，宋暖被打横抱起，她下意识抓紧男人的衣服，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扔到床上。 胸前还有大手在作乱。 猜到他想要干什么，宋暖大惊失色，“厉景尘，我不要！” “由不得你。” 他跪在她身上，双腿夹住她的下肢，以一种上位者姿态居高临下地看她，那双深邃狭长的眸子没有情绪。 平淡地看她，动作却又阴狠粗暴。 宋暖害怕，说不上来的害怕。 他和路子扬那张温柔的脸重复交叠，明明灭灭，最终路子扬的脸化成虚影，被厉景尘那双真正的冷眸刺破，消散。 “疼——” 宋暖哇地一声哭出来，疯狂捶打路厉景尘，又使不上力气，那拳头绵软得像在给他挠痒，“畜牲，厉景尘，你快停下！” 厉景尘也很难受。 两人的匹配度一直很高，宋暖现在喊疼…… 他强忍下难受，捉住她乱舞的手，大掌包着她的拳头，嗓音低沉暗哑，压抑着痛苦，语调又是极致的温柔：“乖，暖暖，放松。” 宋暖直接一掌劈在他脸上，嗔怒：“混蛋！谁同意做了？你出去！” 她的脾气实在是太大了。 厉景尘眯了眯眼，头回觉得如此棘手，声音有些冷，“你再这样，难受的还是你自己。” 宋暖愣了一秒，然后气哭了。 “王八蛋，你说句好话会死啊？” 厉景尘哑然失笑，俯身吻了吻她的眼角，眸中的柔情几乎要融化宋暖，可男人的动作没有丝毫停下或缓和的准备，反而愈演愈烈。 不知道过了多久。 宋暖只觉得嗓子都喊哑了，身体也像被车轮碾过，连手都抬不起来。 而罪魁祸首已经不知所踪。 门铃突然响起。 宋暖咬牙，在心里把男人骂了个遍，强撑着起身，穿好衣服后，走去开门。 来的人竟然是温华。 宋暖拢了拢外套，“温先生？” “宋小姐，我突然造访，没打扰到你吧。” 温华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保养得当，看起来很年轻，只是那双眼睛里的岁月痕迹过重，一眼就能看出他并非善茬。 宋暖是不喜欢与这样的人打交道的。 所以态度也算不上热切。 “温先生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她站在门后，没有邀请他进门的意思，“您来得不巧，我正好身体不太舒服。” “那我长话短说了。” 温华比在学校里骂温莎时温和多了，“谢谢你帮温莎作证，这是谢礼。” 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出现在宋暖视野里。 出于好奇，她端详几秒，随后便收回视线，礼貌又不失疏离，“谢谢，但不必了，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没有偏帮温莎的意思。” “何况，欧阳程意确实是温莎推进湖里的，这是事实。” “事实如何不重要，总之，温莎险些被污蔑，要不是你及时帮她作证澄清，这件事的后果恐怕很严重。” 很严重？ 宋暖猜想会牵扯到家族，但温莎顶多也就是被骂两句不懂事吧，还能有多严重的后果？ 她不理解，也不打算理解。 见他执意要送，收过礼物，宋暖道：“谢谢。” 温华微笑。 “没什么事的话，你……” “还有一件事。”温华不适时地打断宋暖的话，“欧阳程意说莎莎在网上诽谤她，所以她才去找莎莎要求道歉的，宋小姐知道这个诽谤是怎么回事吗？” 宋暖无声笑了下，“不知道。” “是吗？”温华的眼神微变，“据我所知，那些发布欧阳程意黑贴的账号，是有人专门去联系的，巧的是，那人是宋小姐的助理。” 大冬天，宋暖的手心沁出汗。 末了，她笑道：“看来温先生今天不是来道谢的，而是来兴师问罪的。” 她往门框上靠了靠，一副虚弱站不稳的样子。 故意做样子给温华看的。 宋暖以为他至少会识趣地离开，不再打扰，没想到温华抬手要来扶她，“宋小姐既然身体不好，就别强撑着，我扶你进去。” 宋暖脸绿了。 让他进门还得了？ 怕是要抓着黑料的事问个不停，温华估计怀疑她在暗度陈仓，表面在帮温莎作证，其实把曝黑料的锅扣在温莎身上。 宋暖面无表情，正想着怎么把温华拒之门外，突然多出另一只手，打掉温华扶着她的手，紧接着取而代之。 熟悉的木质香。 是厉景尘。 “温总，你怎么在这？”宋暖来不及回头，男人冷沉的嗓音就低低响起。 温华展开笑颜，客气许多：“厉总。”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厉景尘扶着宋暖的手，品出些许东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厉总，你跟宋小姐关系不错啊。” “还行吧。”宋暖不动声色拂开厉景尘的手，“我先进去，你们聊。” 说完，也不管两人的反应如何，宋暖开溜。 她手里还拿着温华所谓的礼物。 如果温华送完礼物，没有提黑料的事，宋暖兴许还真当他是在诚心送礼。 现在看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串迈巴赫车钥匙，以及一张写着提车地址的便签。 送车？ 宋暖嘴角抽搐，温华果然是来膈应她的，但这车已经收下，她也没有退回去的道理。 想了想，宋暖在网上找到二手车行的联系方式，打电话过去。 “你好，我要卖车。” 第161章 你把我当什么了?你的私人所有物? 别墅门口，厉景尘站在门前。 他的个子很高，往那一站，几乎就把门挡严实了，即便不是故意的，也容易让人觉得他是故意挡着拒客的。 不难看出温华脸上的笑意有些勉强。 都是豪门出身，他自认社会阶级不比厉景尘低，现在被暗搓搓地下面子，温华的燥脾气又要上来了。 讲话自然而然带着锐意，“厉总三番两次跟我作对，合作是不想谈了？” “作对？”厉景尘语调上扬，玩味道，“温华，你碰我的女人，我不该有点脾气？” 温华眼眸微眯，“你的女人？” 他脑子一时拐不过弯。 “你喜欢女人？” “……” “抱歉。”温华略带歉意地笑了笑，“一直以为你对女人没兴趣。” 厉景尘并不在意，他确实一直是不近女色的形象，温华有这个误会很正常。 “你找她什么事？” “没什么。” 既然宋暖和厉景尘关系匪浅，温华自然不会蠢到自爆自己是来警告宋暖的。 他还是忌惮厉景尘的。 厉景尘跟欧阳周景可不一样。 像是害怕他不相信，温华补充道：“不管怎么说，她帮温莎作证，不仅帮了温莎，还替我解决很大的麻烦。” 温莎是寄养在温华家里的。 如果真是温莎先打人，温华不仅要面对欧阳家的怒火，还得承受温家内部的压力。 “是吗？” 厉景尘语调淡淡的，唇角勾起漫不经心的弧度，“我还以为温总是觉得温莎替人背了黑锅，生气，来替欧阳程意调查被曝黑料的事。” 这话说得很尖锐。 温华脸色微沉，不确定厉景尘是不是听到了他和宋暖的对话。 “没有的事。”他扯出一抹笑，“不是温莎干出来的事情，就算欧阳程意怎么说，也跟她没有关系。” “温总知道就好。” 两人的交谈绵里藏针，不算欢快。 温华不再自讨没趣，以还有工作为由离开。 刚走出大门，他就接到4s店销售经理的电话，“温总，您定的车……” “怎么了？” “刚才有人来提车了。” 温华皱眉，转身看着身后的别墅，宋暖分明没有出门，怎么去提的车？ 下一秒，销售经理道：“那人我认识，是二手车行的店长，而且我打听了一下，顾客卖给他的价格是二百五十万。” 温华：“……” 二百五十万？ 他脸色已经黑得不能看了，这车是定制限量款，他花了一千多万买来，宋暖低价抛售就算了，卖二百五十万是什么意思？ 卖这个数说她不是故意的温华都不敢信。 “温总，卖吗？”销售经理弱弱问道。 “不卖！” “那……” 温华的声音低沉阴郁，“告诉他，把卡号发给我助理，我助理会给他三百万，二百五十万给卖主，另外五十万就当是他的辛苦费，车就不用想了。” * 宋暖很快就收到钱。 厉景尘脱下大衣和西装，换上家居服。 宋暖瞥了他一眼，又冷又淡的，然后转过身，背对着他，看着像在生气。 “以后我不在家，别随便给人开门。”厉景尘切了果盘，端过去给她，“国外不比国内，有点安全意识，知道么？” 宋暖冷嗤，“你还教训上我来了。” 也不知道是谁爽完就消失。 她不过累得小憩片刻，一睁眼，人就不见了。 厉景尘抬眸看她，“你要是再让除了我以外的男人碰你，我还能教训得更狠。” 宋暖又气又无语。 就因为温华好心扶了她一下？ “你把我当什么了？你的私人所有物？”她绷着脸，“厉景尘，现在唯一有资格要求我和男人保持距离的，只有一个人，是秦禹川，不是你。” 熟悉的人总是知道说什么话最扎心窝。 厉景尘俊脸阴沉可怖。 宋暖比他矮，就算不仰脸看他，也能看见他收紧的下颔。 气氛就这么凝滞僵持着。 谁也没有说话，但谁都知道，空气中全是硝烟，一旦谁开口说话，稍有差池，又会爆发一顿吵架。 其实宋暖说完后是有点后悔的。 但话都说出去了，也不能再收回，更何况，厉景尘就不过分吗？ 思及此，男人突然出声，“这次我当你是对我有气才说的，不跟你计较，以后要是再提秦禹川比我好……” 他顿住，眸光变得锋锐。 那没说完的话是想说什么，宋暖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她咬唇，“我饿了！” 话题转移得很生硬。 厉景尘当她是在认错，戾气消散大半，沉沉问她：“想吃什么？” “随便。” 女人的随便不是真的随便。 厉景尘经验丰富，足够了解她，没说什么，转身就进厨房准备食材做饭。 宋暖在客厅吃水果。 架没吵成，她还是有点生气的，一边自知理亏，不敢彻底惹急厉景尘，一边又觉得被占便宜，满肚子的无名鬼火。 “咔嚓——” 她狠狠把苹果咬成碎块。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 是许怡然的电话。 擦干净手，宋暖刚滑向接通，许怡然的声音就炸开来，“宋暖！你居然偷偷出国？死丫头，要不是我今天见到方瑜，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许怡然怒吼，“欧阳程意那贱人那么欺负你，你倒是能憋，告诉方瑜都不告诉我，你还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我……” 许怡然再次打断她，她的语速又快又急，根本不给宋暖说话的机会，宋暖插不进嘴，只能等她说完。 “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在去机场的路上，明天一早到a国，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把住址发给我！” 宋暖叹气，“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多着呢，一时半会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等我到了a国再说。” “那你先听我说。”宋暖深吸一口气，道：“你把机票退了，不要来，我来a国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而且路子扬也在，你来了会不方便。” 她这一说，许怡然直接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什么！” 就连司机都被吓了一跳。 “宋暖，你居然瞒了我这么多？还偷偷带男人出国！” 第162章 寻找婚内出轨的证据 “……不是偷偷。” 宋暖试图解释，“我是自己来的，谁都没有告诉，只让方瑜帮我订机票。” 言外之意，她平等地没有告诉每一个人。 本以为许怡然能平衡一点，别误会她冷落她，但许怡然并不接受。 “你要是不说，路子扬怎么知道你在哪？” “……” 宋暖哑口无言。 许怡然逮到机会，又哐哐一通输出，“你真是气死我了，有什么事不知道跟我说吗？那个姓路的就一酒吧男模，能有多靠谱？” “你也别说什么害怕我被欧阳程意报复，是，欧阳家有钱有权，但我爸妈在凉城做生意这么多年，口碑名声实实在在，还真怕她欧阳家的打击报复不成？” “你什么都别说了，把位置给我，我听说欧阳程意去a国了，大冬天的她让你泡冷水，我也让她尝尝冬天在a国泡冷水的滋味！” 宋暖安静地听着。 眼泪不知道怎么就从眼眶里出来。 她其实没有多觉得委屈，当初在ktv她是可以走掉的，自愿入局，是想抓住欧阳程意的把柄，好跟欧阳周景谈判。 毕竟当时的宋凝雪已经盯上了欧阳程意。 她打点好有关继承宋氏的一切，宋志仁、秦禹川，便绝不会允许宋凝雪借欧阳家的势，卷土重来。 必须将宋凝雪的谋划扼杀在摇篮里。 虽然跟欧阳周景提的要求基本都没有被满足，但至少，欧阳周景答应，欧阳集团不会跟宋凝雪有任何合作。 结果不能说满意，但也没让她失望。 可许怡然说这么多，宋暖突然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好像有点不值。 “你在听我说话吗？” 默默擦掉眼泪，宋暖嗯了一声，“在听。” “在听就好，还怕我白说了呢。”许怡然嘟囔，“不说了，我到机场了，明天见。” “等等——” “还有什么事？” 回头看了眼在厨房忙碌的男人，犹豫几秒，宋暖还是起身走进房间，锁上门，“怡然，你真的不用过来，路子扬有个身份。” 许怡然笑，“他一个酒吧男还有啥身份？” 她记得宋暖说过路子扬是有证的律师，那又咋了？律师证而已，她想考的话，明年就能去参加法考考本证出来。 况且，律师鸡贼得很。 谁知道会不会钻法律漏洞做些什么事？ 总归宋暖单独跟他在一起是吃亏的。 “他其实是厉景尘。” 许怡然把行李箱提上台阶，像是听见笑话，“不是，他说你就信啊？你怎么这么好骗，他怎么不是他是玉皇大帝？” “……” 宋暖眼皮抽搐，挠了挠头。 “真的，他没骗人。”她努力证明，“我那天被欧阳程意刁难，他、安思泽、欧阳周景都在，他们三个都认识。” “而且我也是无意中得知的。” 见她不像在开玩笑，许怡然面色逐渐凝重，“真的？” “没骗你。他们以为我在昏迷，一直叫他的名字，但其实我已经醒了。” 许怡然：“……” 她不走了，拉着行李箱，坐在路边的公共椅子上，表情有些茫然。 这个信息对她来说太冲击了。 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宋暖也知道，就像当初的她一样，“他能找到我，也是因为他是厉景尘，他能直接查我的航班信息。” 许怡然是真有点无法接受，“不是，他如果是厉景尘，又为什么去酒吧当男模？” 这个问题问倒宋暖了。 谁知道呢。 她没有回答，转道：“听我的，把机票退了，工作比较重要，而且家里还得靠你看着，我一个月后就回去。” “行吧。” 有厉景尘在，许怡然也不怕她对上欧阳程意会吃亏。 最重要的是，她以前没少给路子扬脸色看，现在突然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凉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商业天才，她还真有点怵。 厉景尘正好来敲门。 宋暖把通话挂了，走去开门。 “吃饭了。” 收起和许怡然聊天时的温和，宋暖冷脸从他身旁走过。 走去厨房的路上，宋暖就在想，她等会就想办法挑刺，借此发火，再翻一下刚才的旧账，让他知道她对他的霸权主义有多不满！ 一进餐厅，宋暖目瞪口呆。 法餐、中餐，荤的、素的，干的、湿的，甚至蘸料都备齐了酸辣苦辣咸几个口味……摆满了满满的一大桌子。 她一时连找茬都忘了，问他：“全是你做的？” 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厉景尘看她，“都是我做的，没叫外卖，没找帮手。” 宋暖：“……” 谁问他了？ 看出她的心思，男人似笑非笑，预判了她的预判，“全是你爱吃的，你不喜欢再跟我说，我重新做。” 宋暖是真的无话可说。 算了。 自知说不过他，宋暖老实闭嘴吃饭，但两个人怎么也吃不了满桌子的菜。 宋暖不想浪费，于是用手指比划，划出一片区域，朝厉景尘道：“你把这些都送去给邻居吧，然后剩下的去喂流浪猫狗。” 厉景尘正吃着饭，莫名就收到一通工作安排。 他没什么表情，淡定地吃着饭，“好。” 吃完饭，他收拾餐桌。 宋暖帮着把没吃的菜用打包盒装好，又将吃剩的另外装着，准备给他去喂流浪动物。 厉景尘看她收拾，唇角溢出抹笑。 他拎着宋暖打包好的几个袋子出门。 他刚走没多久，门铃就响了。 宋暖没忘记厉景尘的叮嘱，并没直接开门，在可视门铃里看清来人时才打开。 “欧阳周景。” “我们也打过几次照面了，不用叫得这么生疏，叫我周景就好。” 门口的男人微笑，那张脸长得是真的狐狸一样漂亮勾人。 宋暖还算客气，请他进门，斟了茶。 “阿景呢？” “不在，出去了。” “那正好。”欧阳周景慢悠悠道，“这事让他知道也会有点麻烦。” 宋暖蓦地有股不详的预感。 欧阳周景微笑，“你妹妹联系不上程意，不知道从哪搞到了温莎的联系方式，现在两人关系似乎还不错。” 宋暖攥手，指甲嵌入肉里。 又是宋凝雪。 “这有什么不能让厉景尘知道的？”她问。 “因为宋凝雪在帮着秦禹川寻找你婚内出轨的证据。” 第163章 你很招人讨厌 宋暖被绕晕了。 从她的表情里不难看出她并没有听明白。 欧阳周景还算有耐心，“看来你出国后彻底切断和国内的联系了，在你走后，宋凝雪对你老公……” 说到‘你老公’时，宋暖的眉头明显皱起来。 欧阳周景淡笑，改口，“对秦禹川发动攻势，帮他促成一个合作，虽然比不上柏林项目，但也算大项目。” “两人的关系还挺好的。” 宋暖冷淡哦了一声，“你特意去打听这些吗？” “我没那么闲。” 他端起茶抿了一口，茶味干涩，寡淡，说实话，欧阳周景活了二十多年，没喝过这么难喝的茶水。 于是默默放了回去。 宋暖没错过他的微表情，有点儿想笑，但忍住了。 尽管欧阳周景只喝了一口，宋暖还是往茶杯里添了茶水。 欧阳周景看出来了，她是故意的。 他笑了笑，没有戳破女人报复的小心思，“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我不会让程意再跟宋凝雪联系，但是温莎……我可没办法保证。” “温莎跟欧阳程意不一样。” 她对温莎的印象要好很多。 欧阳周景只觉得她的天真尤为可笑。 “好心提醒你一句，豪门大家族，不会培养软弱善良的善茬。” 他漫不经心的，说的话却刺耳至极，“这样的人会在家族内部冲突里被撕成碎片，不会在一年几百万学费的大学里被你遇见。” 宋暖笑了，“你知不知道你很招人讨厌？” 欧阳周景愣了一瞬。 他的脑子甚至没有来得及去分析宋暖的话，心脏就陡然有短暂的刺痛。 心口的不舒服让他微微弯腰。 可能是昨晚没有睡好，欧阳周景暗想。 他笑道，“洗耳恭听。” “我不需要你的提醒，欧阳周景，我和你之间没有什么情谊，你也别借着提醒我的由头，在我面前展现你的优越感了。” 欧阳周景的笑有些挂不住。 他听过比这更难以入耳的话，却没有像宋暖这句一样让他觉得难堪。 良久，他起身道：“就当我今天没来过。” 即使这样，宋暖还是送他出去。 没走几步，就遇到隔壁栋的一位中年阿姨。 她看见宋暖，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宝贝，我收到你的礼物了，都是你亲手做的吗？手艺特别好！” “喜欢就好。”宋暖笑道。 “这位是你的男朋友吗？” 阿姨眼神暧昧地在两人身上来回游移。 欧阳周景道：“不是。” “噢！”阿姨看起来有些失望，对宋暖道：“刚才来送礼物的那个男孩也不错，很帅，那个是吗？” 宋暖：“……也不是。” 她脸上的失望又多了几分。 临走时，抓着宋暖的手，语重心长道：“我看人不会错，这两人都很好，你如果选不出来，就两个都交往。” 宋暖：“？” 她知道a国人很开放，但今天还是首次受到文化冲击。 欧阳周景还站在她身边呢。 宋暖尴尬得脚趾扣地，只能不断用尬笑回应。 然后加快步伐离开。 走得比欧阳周景还快。 欧阳周景双手插兜，慢慢地走着，心情说不出的微妙。 宋暖已经站在大门口等他了，他一走近，宋暖就道：“你也看到了，我不想被别人误会我们的关系，所以以后没事别来找我。” 他们三人之中，宋暖最不想跟他有瓜葛。 欧阳周景这个人城府太深了。 从第一次见面，宋暖就隐约觉得与他磁场不合，在后面的接触中，更是印证了她当初的第六感。 “你还是第一个跟我说这些话的人。” 欧阳周景说话时，腔调又恢复那股清清淡淡的笑意，“宋暖，你会后悔的。” 后悔？ 宋暖的人生里就没有这两个字。 回去时，厉景尘已经在家，听到开门声，他从卧室里冲出来，脸上有一瞬的焦急。 “你去哪了？” 他质问，声音有些冷。 宋暖思考几秒，最终还是没有把欧阳周景来过的事告诉他。 “想出去找你，没找到，就回来了。” 厉景尘用力抱住她。 力气大得像要把她的身体嵌入自己的血肉里，宋暖被勒得浑身不舒服。 “疼——” 闻声，他才卸掉几分力气，“宋暖，别乱跑，去哪都跟我说一声，手机也要随身带着，知道吗？” 宋暖漂亮的眉拧起，对他的话感到不舒服。 男人声音凛冽冷清，“如果再次一睁眼你从我身边消失，我会疯的。” “厉景尘，你究竟把我当什么？” 宋暖拂开他的手，心头烦躁得很，“以前那三年的你是真的你吗？还是你为了扮演好路子扬这个角色而装出来的？” 路子扬，听话温柔。 厉景尘，霸道焦躁，每天都情绪不稳定。 当然偶尔也会有温柔的一面。 比如今天做饭的他，但是每当这种时候，宋暖总会将他幻视成路子扬。 “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你？” “抱歉。”厉景尘垂头，低眸看她，声音有些沉，“我只是怕在国内一样，在医院怎么都找不到你的下落。” 宋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她不知道这份烦躁是因为厉景尘的强势，还是因为欧阳周景说的那些话。 如果秦禹川真的没有放弃搜集她出轨的证据，那她现在跟厉景尘在a国同居，完全就是自寻死路。 “知道了。”她闷闷地回答。 “乖。”厉景尘揉着她的头发，“我有个线上会议，就在书房，有事叫我。” 宋暖点头。 她想了想，打电话给许怡然，“怡然，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说。” “宋凝雪和秦禹川的动向，你能不能帮我盯一下？”宋暖咬唇，“我听说他们两个最近又好上了。” 许怡然皱眉，“不会吧？不过我听说宋凝雪最近帮他拿下一个项目。” 看来欧阳周景说的是真的。 “放心吧，你安心处理你自己的事，国内的事交给我。要不你让方瑜搬过来跟我住，她还在秦氏，这样我们俩做事方便些。” “好。” 宋暖立马就给方瑜发消息，方瑜答应，说明天就搬过去。 她点开秦禹川的微信，对话框的字打打删删。 犹豫几番，还是发了消息过去。 ‘我在国外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秦禹川，距离离婚没剩多少日子，注意你跟宋凝雪的距离，别给媒体喂饭。’ 第164章 你也太小气了 发完，熄屏。 不管事实如何，先声夺人再说。 对付秦禹川和宋凝雪，一旦心慈手软，那么等着她的只有无尽深渊。 至于宋凝雪…… 宋暖头疼，如果她真的跟温莎搭上关系，那又是一个麻烦。 她点开百度，在上面搜索温华，资料只显示他是某企业的ceo，介绍只有寥寥几字，连一个版面都占不到。 太反常了。 能跟厉景尘谈合作的，不可能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能把信息隐藏得这么深，足够说明问题。 想了想，宋暖发消息给小月，‘小月，你明天有空吗？要不要来我家里吃饭？’ ‘好呀。’ 小月回得很快。 直到睡前，宋暖都没有收到秦禹川的回复。 国内外有时差，现在国内正是白天，距离她发的消息已经几个小时过去，就算秦禹川再忙，也不可能一直没有看手机。 看来是不想回她。 宋暖心领神会，她不爱强求，反正她警告的目的已经达到。 至于秦禹川有没有看到、回不回消息，她懒得关注，退出微信，她又切换到短信界面，翻出一串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这是她新找的私家侦探。 让他帮忙找杜凡愉曾经的保姆，雷淼的下落。 ‘有什么进展吗？’ ‘还没有，老板。’ 得到的回复是与之前几次无异的五个字。 宋暖失望地关掉手机，将身体埋进棉被里，暖意包裹着她，可心却空空冷冷的，说不上来的怅惘。 隔天早上十点，生物钟准时叫醒宋暖。 小月也是这个时候到的。 她不是空手而来，买了很多东西，放在厨房桌上，堆得满满当当，“宋暖姐，我买了些火锅材料，咱们打火锅怎么样？” 冬天确实很适合打火锅。 宋暖本就是想找她打探消息，火锅正适合聊天，不会显得突兀。 她欣然同意。 “家里没有锅，我现在买一个。” a国的外卖行业并不发达，宋暖下单后一看要两个小时左右才送到，又把订单取消了。 小月猜到，道：“我有个留学朋友有锅，我去找她借。” “她在这附近吗？” “离得不远，五公里左右。”小月笑道，“也不是很远，我骑车过去。” 外面冷，宋暖不可能让她为了一口锅出去吹风受冻，想了想，道：“你开车去吧，等会，我去拿钥匙。” 她没车。 但厉景尘有。 虽然他是坐直升机过来的，但那天从学校回来，他开了车。 没在次卧找到人，宋暖直接朝书房去。 推开门，男人坐在人体工学椅上，左手撑着脑袋，随意慵懒，神色看起来很松弛，只有桌上的几份文件和电脑能看出工作痕迹。 “厉景尘。” 闻声，他抬起眸看她，用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车钥匙在哪？” 厉景尘扫了眼电脑屏幕，随后问她：“你要出去？去哪？” “噢，今天小月来家里吃饭，但是没锅，她要去她朋友家里拿锅。” 他挑眉，手叉着搭在腿上，“所以你要把我的车给她开？” 用不着说什么，不同意三个字就写在他脸上。 车钥匙就放在他电脑旁。 宋暖看见，直接上手拿，然而厉景尘动作比她更快，一转眼，车钥匙就被他攥在手里，还一副不给的表情。 宋暖气急，“你也太小气了吧？” “嘶——” 忽然，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很小，但宋暖还是听见了。 她以为是风声。 厉景尘则淡淡瞥向电脑屏幕。 屏幕上，厉氏高层个个目瞪口呆，接收到厉景尘的眸光，转头的转头，掉线的掉线，只有林轩稳如泰山。 “厉总，会议先取消？” “不用。” 宋暖不知道他在跟林轩说话，“什么不用？这么冷的天，总不能让她骑着单车去吧。” 厉景尘摘下蓝牙耳机。 “我的车不会给除了你之外的女人开，就算你同意也不行，别忘了上次是谁冲我一通发火，说我在泡妹。” “……” 旧事被重提，宋暖不知道他竟然还有翻旧账的一天。 偏偏她还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找不到话反驳。 憋了半天，宋暖怒道：“那你一会别吃饭了。” 电脑那头的林轩：“？” 这是他能听的吗？ 厉景尘无奈，车是不能借的，但问题不能不解决，“去哪拿？我叫人去帮拿。” “你叫人来接小月，一起去拿吧。” 他低低嗯了一声，拿起手机不知道给谁发消息，发完抬眸，“五分钟后过来接她，让她出去等。” 宋暖离开。 门关上，他无奈地扯了扯唇角，重新拿起耳机，薄唇微撩，“会议继续。” 与此同时，国内，厉家别墅。 佣人正在给姜婕亭做手部护理，手机放在桌上，一直震动不停。 “等一会。” 佣人立马停住，将她的手清洗干净。 拿起手机，滑开锁屏，一连串的消息争先恐后闯进姜婕亭的视线。 一条条看完，她眯起美眸。 这时，一通电话拨了过来，“姜总，听说刚刚会议上……” “我知道。”红唇撩起，她打断那人的话，冷漠的声音与温柔的腔调有些违和，“派人查查，是不是那个叫暖暖的。” “明白，我这就派人去调查。” “他现在在哪？” “在a国，有消息说，看到他跟温家的温华一起吃饭。” 温家？ 她记得，温家当初是被杜家赶去国外的。 那段往事现在几乎没什么人记得了，当年的事掀起不小的波澜，但几大家族联合封锁消息，知情人没几个待在凉城。 她也是侥幸得知。 姜婕亭静默片刻，唇角无声扬起，并没有放在心上，“随他去吧，先查那个女人的身世要紧，如果不是什么有背景的人物，就不用跟我说了。” 佣人问：“夫人，还继续吗？” “不必了。” 她挥挥手，起身上楼换衣服，准备出去逛街。 不管怎么说，都是厉景尘第一个公开的女人，她还是得装装样子的，礼物至少得送。 送什么好呢？ 送礼物这事对豪门太太来说其实不难，难就难在，姜婕亭暂时还不了解那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若是没有背景的女孩，那是最好。 第165章 不是在请求你 “厉夫人，您来啦！” 商场专柜的柜姐看见姜婕亭，立马走出去迎接，“最近店里来了一批新款，就咱们门店有，您要不要看看？” 姜婕亭抬头去看专柜的招牌。 巧了，正是柏林的门店。 柏林珠宝，拿自家的产品送厉景尘那暂时还没公开的女友，也算不错了。 姜婕亭走进去，柜姐拿来果盘和专用的陶瓷水杯，泡完茶，起身去把几个新款的珠宝都拿过来给姜婕亭看。 其实这些姜婕亭都在发布会上提前看过。 说句不好听的，最新的款，一定是先到上流的豪门太太手里，不会流入市场。 她们把控着市场的潮流风向。 “需要给你介绍一下款式吗？”柜姐问。 姜婕亭微微摆手，“不用了。” 一整排新品都摆在面前，姜婕亭随手指了最边边的一串黑曜石耳钉，“就这个吧，包起来，包好看点。” 柜姐有些惊讶，这黑曜石耳钉是最不受欢迎的款式，只是概念款，无论是论品质还是设计，都可以说是垫底的存在。 姜婕亭竟然会选这款…… 她不敢表现出一点的好奇，立马把东西打包好，恭送姜婕亭离开。 回到别墅，姜婕亭便把礼盒随手扔到沙发上。 她吩咐佣人，“把东西放好，哪天景尘回来记得拿给他，就说是我准备的见面礼。” 佣人不懂这话的深意。 也不敢懂，她应声记下，把礼物放到储物间。 * 小月拿完锅回来，就钻进厨房，宋暖没有闲着，在旁边打下手。 厉景尘出来就看见这一幕。 男人眼眸眯起，闪过难以察觉的危险，“宋暖，过来书房，有事找你。” 闻声，两人齐齐转头。 他今天穿着家居服，一头短发柔顺亮泽，和小月第一次见到他时的西装冷脸完全判若两人，气质温和许多。 小月忍不住偷瞄他。 她自以为藏得很好，难以察觉，其实一点都没逃过厉景尘的视线。 他微微皱起眉，冷冷看了她一眼，拉起宋暖就走。 小月被他走时那一眼冻得脚底板都发凉。 砰的一声，书房门关上。 手抵在他胸口，宋暖皱眉，“什么事？” “你把她叫回来干什么？”他声音沉沉的，不难听出他心情不好，“你不知道她喜欢我？故意引狼入室，你就一点都不在乎？” “她喜欢你，你喜欢她吗？”宋暖问。 厉景尘盯着她看，半晌，忽然扯着唇角发出一声轻慢的笑。 随后松开对宋暖的禁锢。 “我叫她来是有重要的事，她喜欢你没错，你既然知道，就别去招惹她，只要你洁身自好，就不会有问题。” “洁身自好？” 他笑了，这女人还真是越来越会颠倒是非黑白。 他什么时候不洁身自好？ 像是看穿他的心思，宋暖淡声道：“是谁在会所勾引我的，需要我提醒你吗？” 厉景尘挽唇，冰凉的指尖抬起她下巴，“别的事我姑且让步，以后你要是再敢往我身边带女人……” “怎样？” 不让她和男人接触，还不让她邀请女性朋友回家，有没有天理？ “不怎样。” 虽然生气，但还是拿她没办法。 邀请喜欢他的女人来家里，她还一点都不吃醋，只能证明她根本不在意，不在意就意味着，她心里没有他。 厉景尘越想心情越差。 “洁身自好可以，今晚我要去主卧睡。”他道。 宋暖：“？” “不行。”她回绝，他们已经分手了，睡一张床，算什么道理？ “我是在告知你，不是在请求你。” 简直荒唐。 宋暖绷着脸看他，“我也是在告知你，你没有在主卧睡的权利，我交了租金，那是我的地盘，我不同意，你强闯我就告你。” 他拖长语调，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半点没有受到威胁。 拿出手机，给林轩发语音消息：“给你半天时间，找到别墅房东，不管花多少钱都要买下来，今天晚上十点之前我要看到房产证上写着我的名字。” 宋暖：“……” 呵。 她在心底冷笑，第一次知道自己是仇富的，“有钱了不起？” “你觉得呢？”男人挑眉反问。 宋暖脸色绿了又黑，黑了又红，狠狠剜他一眼，“就一个晚上！” 交易达成，她摔门离开。 不过几分钟时间，宋暖出来后，脸色都变了，哪怕她竭力隐藏，小月还是看出不对劲。 “宋暖姐，你们吵架啦？” “没有。” 她脸色臭臭的，小月吐了吐舌头，没有再问，没多久，菜和碗筷都备好，摆了满满一桌，尤为丰盛。 宋暖和小月相对而坐。 见宋暖动筷时，小月欲言又止，观察着宋暖的表情，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宋暖知道她想问什么，涮片牛肉的时间，她一共回头看了书房四次，书房里没别人，只有厉景尘。 “小月。”宋暖骤然出声。 “嗯？”她猛地回头，眼里闪过一丝慌张，“怎么啦？” 宋暖微微一笑，试图缓解她的紧张，“没什么，那天在你们学校遇到一个女生，叫温莎，你认识吗？” “温莎？”小月嘴巴张成o型，“当然认识了，温家大小姐嘛，虽然很低调，但实力强劲，就算是欧阳程意也不敢轻易惹她。” 竟然这么有地位？ 欧阳周景提醒她的话又隐隐约约在耳边响起。 “她什么来头？” 小月摇头，“不知道，只知道家里很有权势，他们说跟欧阳程意家不相上下，而且她学习成绩好，人好事少，不像欧阳程意，所以大家都是发自内心地尊重她。” 宋暖了然地哦了一声，又漫不经心问：“既然这样，欧阳程意为什么还敢跟她打架？” 小月听完愣住。 宕机几秒，她猛地想到什么，“宋暖姐，那天她们俩打架，你该不会就是那唯一的目击证人吧？” 宋暖没否认。 小月的震惊都写在脸上。 宋暖觉得好笑，不理解这有什么好震惊的，不过就是凑热闹罢了。 “欧阳程意因为这事被学校记大过，可能没办法拿到毕业证，要延毕，她居然没找你的麻烦。” 说完，她意识到不妥，又连连摇头摆手，“宋暖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第166章 还有更龌龊的 “我的意思是，欧阳程意她受了这么严重的处罚，以她的性格不会轻易让这件事过去，她一定会来找你的。” “也不是一定……” 越描越黑，小月急得有些语无伦次。 总显得好像她在咒宋暖一样。 宋暖微微扬唇，“我知道你是好意，不过不用担心，温莎是她校友，她欺负得了，我又不是她校友，她拿我没办法的。” 说这话时宋暖自己都想笑。 “其实温莎……” “嗯？”宋暖抬眸看她，“她怎么了？” 小月摇头，朝她笑了笑，“没什么，她人挺好的，风评很好。” 说罢，话锋一转，“宋暖姐，你朋友不吃饭吗？他不饿吗？” “不饿。”宋暖自顾的涮着肉吃，提起厉景尘，语气变得淡淡的，“成年人了，饿了自己会出来吃的。” 小月咬着筷子，长长地哦了一声。 一顿饭没交换到什么有用情报。 把小月送走后，宋暖正准备叫厉景尘出来吃饭，然而一回头，男人已经自己走到厨房，捣鼓吃的了。 “桌上有吃的。”宋暖朝他的背影喊道。 厉景尘侧眸看她，“你让我吃剩饭？” 毛病真多！ 宋暖白他一眼，简单收拾下餐桌，给他腾出位置。 厉景尘的午餐很简单，牛排和牛奶，他端着盘子坐下，“问出什么来了？” “嗯？” 他优雅地切着牛排，眼皮都没抬，“你找她过来，不就是想打探温莎和欧阳程意的消息么，没问到？” “你知道？” “你找我要车钥匙的时候就猜到了。” 宋暖有些生气，他既然知道，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 “你是故意的吧？”她两腮鼓起，挪走他的餐盘，“明知道我要问温莎的信息，却不告诉我。” 他两手一摊，“你又没问我。” “……” 宋暖闭眼，深呼吸，“今晚别想去我房间睡了！” 厉景尘皱眉，他只想逗她一下，没打算把人惹火，他撂下刀叉，捉住她纤细的手腕，“你想知道什么？” 宋暖冷哼。 他知道，这是在等他主动认错。 “我承认我是故意的，但你已经答应的事不能反悔。”男人声音淡淡的，像商量，更像警告，“你想知道什么，能说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她答应的事？ 她就答应今晚让他睡她的床。 男人真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为了那点事，简直不择手段。 “龌龊！” 没来由地被骂，厉景尘并没表现出生气，只是挑了挑眉，加重力道，把宋暖拽进怀里，在她想挣脱时，一把将人按住。 宋暖就这么以大人抱小孩的姿势被他圈着。 她涨红脸，“你想干什么？” “要求你履约就是龌龊了？”男人眉眼深邃，轻扯了下唇，淡淡地道，“我还有更龌龊的，你要不要看看？” “你！” 宋暖发现自己完全说不过他。 耍流氓这件事上，她自愧不如，索性撇过头，用脑门对着他，以表抗议。 自从这男人暴露真实身份后，嘴就跟淬了毒似的，又霸道专制，又龌龊下流，还尤其地不讲理。 见她一脸的不服气和倔强，厉景尘暗笑，一手托着她的腰，一手松开她。 禁制解除，宋暖立马离他两米远。 他毫不在乎，慢悠悠吃起已经凉了一半的牛排，口感变差许多，但他也懒得再重新做一份了，将就着吃。 “温莎家很厉害吗？” 厉景尘掀眸，看她一眼，“温家的事很复杂，一时半会说不完，你确定要站那么远听着？” “站累了我自己会找凳子坐。” 他长长地哦了一声，“但我嗓子不好，声音小，要是听不清那就是你的损失，与我无关，我不会再说第二次。” “……” 宋暖微笑，已经在心里将他骂了上百遍。 发泄完还是老实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看着她气愤又只能默默忍受，拿他没办法的样子，厉景尘无声地笑了笑。 他看上的女人连生气也漂亮。 “温家以前也是在凉城的大家族，不过后来产业转移到国外了，之后行事低调，主要做投资，基本你在a国能看到的东西，都有温家的投资。” 宋暖微讶。 a国可是外国人的地盘，温家企业的手能伸进各行各业，背后的资本得多雄厚？ “那温莎……” “她是温家的第一个孩子，是温家现在掌权人温庭冶的女儿，但一直寄养在温华名下，温华是她三叔，人躁了点，但是温家里比较好打交道的一个。” 宋暖沉默，以她跟温华的接触来看，并不觉得他有多好打交道。 “既然是第一个孩子，应该很受重视才对，怎么会从小被寄养在亲戚家？” 厉景尘闻言笑了下，“受重视，就不会被扔在温华家十几年。” 宋暖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现在想想，或许欧阳周景的话真是真心的提醒。 “既然温家不重视她，欧阳周景为什么那么忌惮？”她问。 “说到底，不重视也只是外界的猜测，温家内部究竟如何，没人知道，周景自然不会蠢到只看表面，就贸然跟温家结仇。” 他不甚在意地道，“谁知道温莎又是不是在扮猪吃虎。” 还真是……复杂。 “总之，温家的事情你不要掺和，尤其是温莎。” “哦。” 见她一脸苦大仇深，厉景尘唇角微动，还想说些什么，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男人的眸光瞬间暗下去。 宋暖清楚看见他变脸的过程，眨眼的瞬间，他周身的气场变得冷凝僵硬，那张脸也有些阴沉可怖。 攥着手机的手很用力，骨节都泛白。 “怎么了？” “没事。”厉景尘扯动唇角，那笑毫无温度，“我出去解决点事情。” 他说完，宋暖还来不及回答，他就起身，高大的身影走出门口，将门关上。 宋暖撇嘴，乖乖收拾着餐桌。 这些家务活平常都是厉景尘在做，现在忽然转变身份，宋暖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平心而论，她现在还有些接受不了路子扬就是厉景尘的事实。 哪怕厉景尘解释过这么做的原因，但宋暖心里清楚，很多细节根本经不起推敲。 她不相信他没有目的。 第167章 想要什么解释 但如果他的目的只是……她。 那他的身份可以给她带来许多助力，哪怕她不想承认，但厉景尘这个身份，确实是座稳固无比的靠山。 宋暖轻扯了下唇角，将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丢掉，把脏盘子丢进水池，看来看去，犹豫几秒，还是决定交给厉景尘。 天气太冷，她不想洗碗。 她躲回房间取暖。 彼时，屋外檐下的厉景尘，身形高大，穿着单薄，偶尔有几片雪花飘落在他发梢与肩头，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又多了几分冷意。 手机那头的人在说：“太太已经快查到当年您在会所的事情了。” “痕迹全部抹掉，把知道的人全部换掉送走。” 林轩应了声好。 “那宋小姐的身份……” “先做个假身份，她现在暂时还不能暴露，一切等她离婚后再说。”厉景尘冷冷道，“花苑那边也处理一下，记得抹干净。” “好，我明白了。” 挂断电话，厉景尘迟迟没有进屋。 他翻出一串号码，通话记录显示上次打电话是在半年前。 他面无表情点下拨通。 没多久，那端便响起一道凌意又不失温婉的声音，“景尘，怎么想起找我了？” “别查我的人。” 他声音很冷，毫不留情戳破姜婕亭的假面，对他而言，没有必要和她装母慈子敬那一套，反正也不是一家人。 姜婕亭闻言发笑，她早有预料，不疾不徐地回应。 “既然是你的女朋友，我总得准备得见面礼，不了解下她的情况，怎么送礼物？” “这么有心？” 厉景尘勾唇冷笑，“既然想送礼，不妨把你手里厉氏的股份送给她，如何？到时候，我保证在网上宣扬你好婆婆的人设。” 姜婕亭脸色倏地一沉。 厉景尘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怎么，不舍得？” “嘟——” 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低眸扫了眼屏幕，厉景尘收起手机，神色寡淡得看不出情绪。 宋暖对此一无所知。 a国下了几天雪，宋暖偶尔冒出出门玩的念头，一打开门，看见有半小腿高的积雪后，又躲回屋里。 厉景尘基本都在家陪她。 说是陪，其实就是同处屋檐下，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他每天都在开会，开完会，又要看文件，听汇报，偶尔空闲，便要进厨房给宋暖准备三餐和点心。 宋暖其实都没跟他说上几句话。 哦，唯独一点，他现在赖在主卧不走，说什么也不愿意回次卧睡，说次卧暖气坏了。 宋暖不信，自己搬过去睡了一晚。 结果半夜就冷得回主卧。 好在厉景尘只是睡觉，没做什么逾矩的事，宋暖就由着他了。 就当多个暖床工具。 这晚，厉景尘结束得很早，八点就从书房出来，宋暖正好洗完澡，他已经端着温热的补汤进房间了。 宋暖看了一眼，皱眉，“什么味道？好臭。” “对身体好的，听话，喝了。” “我不要。”宋暖抗拒，推回去给他，“我没什么好补的。” “确定？” 宋暖重重点头。 厉景尘也不为难她，把汤端回厨房，随后便拿着睡衣洗漱去了。 门关上，宋暖拿着手机走到阳台，关上门。 她点开秦禹川的微信。 十分钟前，秦禹川发来消息，不是会阴阳宋暖几天前发给他的警告，而是一张在宋暖看来充满危险的照片—— 她和厉景尘的同框照。 照片背景是在大学里，那天宋暖去欧阳程意的学校，去校长室当完证人，她是坐厉景尘的车去警局的。 照片就是在那时候被拍的。 其实没什么，无非就是拍到厉景尘给她开车门，别说肢体接触，连眼神接触都没有。 但…… 秦禹川的电话打了过来。 犹豫几秒，她滑向接通，耳边响起他的声音，“宋暖，看到照片了？” 宋暖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你想拿这张照片给我定罪？” “我说过，你去国外，可以，但得跟男人保持距离。你答应得好好的，结果呢？”他冷笑，“是不是得解释一下？” “你想要什么解释？” 秦禹川没有说话。 宋暖觉得好笑，“我看过秦氏股市，很稳定，根本没有跌，何况国内也没有因为我和路子扬的热搜，这件事只有你在意。” “合同只要求我对秦氏的股份负责，我没有义务对你的情绪负责。” 秦氏办公室里，秦禹川面色可怖。 他为了这张照片，费尽心思，他拼命想证明宋暖违反合同，想逼她回国，结果她竟然只是一句‘没有义务对你的情绪负责’？ “什么时候回国？” 宋暖蹙眉，不知道他又在盘算什么，“不是说了么，在我们约定好领离婚证的日子前，我会回去的。” 他看了眼电子日历，冷声要求：“三天后回来，我给你买机票。” 宋暖都快气笑了。 “秦禹川，你听不懂人话吗？” “秦氏有个新项目，暂时没人可以负责，我很忙，你先回来帮我把前期工作做好，再回a国也不迟。” 宋暖算是发现了，他跟欧阳周景就是一种人，欧阳周景好歹是暗藏锋芒，稍有点面子工程，而秦禹川就是又蠢又自大。 还自以为是。 “我已经辞职了。”她冷冷道，“秦氏什么事都跟我没关系，你找别人吧。” 秦禹川冷声道：“你离职手续还没办完！” 宋暖根本不搭腔，“你要是实在无人可用，我可以给你推荐个人。方瑜一直跟在我身边，项目部的工作她能胜任，你解决不了就找她。” “你……” “秦禹川。”宋暖打断他，嗓音不冷不热的，“离离婚的日子没多久了，别做这些闹心的事，我祝福你和宋凝雪，也麻烦你放过我。” “我知道说这些话很可笑，但算是我请求你，看在过往二十多年的情谊上，我们别在最后关头闹得太难看。” “我和路子扬没什么，你找再多人来监视我、跟踪我都一样。” 哪怕隔着手机，隔着半个地球，秦禹川也能从她不冷不热的三言两语里，听出她要与他分离的决心。 这不是他一直以来奢望的吗？ 甩掉她，娶宋凝雪。 为什么现在听着她说的话，心情如此沉闷烦躁。 第168章 我不会离婚的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要是没有，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好聚好散。” 女人平静淡漠的声音把他飘远的思绪拉回。 秦禹川深吸一口气。 过往的一切像走马灯在脑海倒放，一幕切一幕，他和宋暖认识二十多年，彼此最不堪的一面都见过了。 好聚好散？ 只要他不想，他们就不可能散！ “你告诉我，你坚决要离婚的理由是什么。” 理由？ 放在以前，秦禹川问这个问题，她可以罗列出一百条理由不带重复的，可现在经他一问，她脑子里竟然没什么别的想法。 就好像这段婚姻走到如今的地步，是自然而然的发展，也是当初和爷爷签下继承协议时可预知的结果。 甚至期间他的背叛，都变得不值一提。 红唇撩动，她满不在乎，“没什么理由，你没别的要说就挂了，我很忙。” “我不会离婚的。” 宋暖即将摁下挂断键的手指生生僵在半空。 她冷冷问：“你什么意思？” “宋暖，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不是吗？我和凝雪早就没有关系，既然你和路子扬也是清白的，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回到以前？” 宋暖闻言嗤笑，他的逻辑已经不符合常人了，她懒得跟他浪费口舌。 “你对我的伤害不是一句‘没有关系’就能抹除的，秦禹川，我实话告诉你，我不计较是因为我们之间有交易，不是因为我真的原谅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一口气说完，她满眼冷然地挂断通话。 忙音声猝不及防响起。 手机砸在桌上，秦禹川冷冷掀眸，视线陡然掠过柜子顶层，上面摆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是他和宋暖高中毕业时的合照。 照片似乎落了很多灰，变得模糊。 他愣愣地看着，一时有些失神，想努力回想些什么，却发现和宋暖的记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像被打了马赛克。 明明存在，却看不清。 郑思源敲门，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秦总，人事部递来几分项目部应聘者的简历，我这边筛过了，有一位履历成绩都不错，您要看看吗？”郑思源问。 项目部经理一直在招，符合条件的应聘者很多，只是最后都卡在秦禹川这一关。 平时这种事是用不着秦禹川过问的。 这已经是郑思源递过来的不知道第几份简历了。 他很清楚，秦禹川心中的人选只有宋暖，所以他今天同样不报什么希望。 果不其然。 秦禹川这回看都没看，道：“不用面了。” 郑思源眼皮一跳。 正要退出办公室，秦禹川又发话：“宋暖有个助理叫方瑜，直接把她提上来吧。” “啊？” 方瑜嘴张成o型，掏了掏耳朵，不可置信地问：“升职？” 郑思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他不苟言笑地走流程，“没错，这周人事部就帮你办好手续，你也要搬进办公室，这是经理级每月固会安排，你看看。” 他嘀嘀咕咕说了一堆，方瑜听得晕头转向，好在也没落下什么重点信息。 等郑思源走后，她还有些恍惚。 回过神后立马通知宋暖。 ‘暖姐，我升职了！升成项目部经理了！’ ‘恭喜。’ 宋暖微微一笑，不管秦禹川是不是因为她的举荐而选择方瑜，至少证明他已经放弃拿工作当借口来要挟她什么了。 宋暖心情很美妙。 回到房间，暖气包裹全身，她刚将外套脱下，忽然腰上被有力的手臂缠住。 后背一片温热。 以及男人洗完澡后的清冽香味。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宋暖没有回头，手一甩，把外套扔到沙发上，语气淡淡的：“我要休息了。” “真巧，我也准备休息。” 男人低沉魅惑的嗓音在头顶响起，他的大手轻而易举就掐住她的腰肢，用力一托，宋暖就被他提起，紧接着又被扔到床上。 “一起。”他道。 宋暖脸上飘过红云，“你老实点！” “我还不老实吗？” “你要不拿开你的手再说话？”宋暖一脸怒气地指着他的手。 厉景尘低眸，看着自己覆在她臀上的手，唇角弯了弯，仿佛没听见她的警告，电光火石之间，褪去她的睡裤。 “厉景尘——” 她狠狠踹他一脚。 当然，没有踹中，男人像是早有预料，早在她抬脚的瞬间，脚踝就被他轻松攥住。 宋暖脸红得像被烫了。 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厉景尘默认她是被气的，毕竟这女人当初在会所见着他，跟害羞纯情可一点都不搭边。 “别乱动，要是被误伤别怪我。” 还威胁起她来了？ 宋暖瞪着他，“你答应过我的，什么也不做，所以我才让你睡主卧，你要是再不经我同意乱来，你就滚出去！” 她凶巴巴的，但这话实在没什么威胁性。 厉景尘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随后伸手去拿遥控，调高温度。 “我是一个正常男人。”他垂眸看她，似笑非笑，“我几天没碰你已经是极限，再坐怀不乱，你就不担心我哪里出了问题？” “我……” 冰凉的唇覆上，堵住她没说出口的话。 一夜荒唐。 隔天，宋暖睡到日上三竿，醒后的第一个想法便是—— 必须分房睡！ 宋暖咬牙切齿，身体又酸又疼，扶着墙走出房间，一出去，就闻到一股熟悉的臭味。 她青着脸，忍不住嗅闻两下。 忽然想起来昨晚厉景尘端给她的补汤也是这个味道。 他又在煮了？ “中午吃什么？”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厨房外，探着脑袋发问。 厉景尘端着汤出来，“先把这喝了。” 臭味扑鼻而来。 宋暖捏住鼻子，后退几步，满脸的抗拒，“我不要。” “不喝也行。”他淡淡看她一眼，把碗放下，“看来你身体不错，今晚可以继续。” 继续？ 继续什么继续？ 宋暖端起碗，一口闷个干净。 厉景尘低低地笑，顺手接过她喝干净的碗，“下午我要出去，没有做饭，你想吃什么，叫个外卖。” “好。”她应声，语气听着隐约有些兴奋。 厉景尘一看就知道她又在悄悄打鬼主意，但仍什么都没说。 第169章 选我不会有错 他一走，宋暖立马叫来换锁师傅。 “我要换锁，钱不是问题，要最结实的那种，不好撬开，也不好破解。” 这样痛快简洁的顾客很少见。 师傅比了个ok的手势，拿出工具，开始倒腾起来。 宋暖抽空给方瑜发消息，‘今天上任了吧？感觉怎么样？秦禹川应该没有刁难你吧。’ 此时，方瑜正把自己的东西搬进办公室，刚收拾好。 她回一条语音，“没有，不过暖姐，很多履历比我好的都没应聘上，秦总选了我……是你在背后帮忙的吧？谢谢你。” “不用谢我，我只是推荐，用不用人是他自己的考量和你的能力，跟我没有多大关系。” 方瑜很感动。 之前在宋氏，她一直受谢泠玉的打压，如果当初她没有站出来帮宋暖，跟着宋暖来到秦氏，她现在可能还在宋氏的沼泽中越陷越深。 毕竟是上班时间，宋暖没有跟她聊太久，简单说了两句后便挂断。 方瑜盯着桌面的名牌看了一会，拿出手机，给许怡然打电话，“怡然，你等会有空吗？” “怎么了？” 她的声音哑哑闷闷的，像是还没睡醒。 “秦禹川一会要去临市出个短差，是跟进宋凝雪谈下的那个项目，我怀疑她也会去。” 许怡然一溜烟起身，瞬间精神，“位置给我。” 两小时后。 一行西装革履的男人出现在星级酒店门口，一辆商务车停靠，许怡然放大倍率，从车上下来的男人就是秦禹川。 咔咔拍下几张照片，她正要收起相机，忽然一抹瘦弱的身影闯入镜头。 不是别人，正是宋凝雪。 走到秦禹川身边，她自然而然地挽上他的胳膊。 许怡然脸色顿变，举起相机，边拍边骂，“脸皮比城墙厚！” 酒店走廊。 “雪儿，今天你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秦禹川站在房门口，侧头朝身旁的女人道。 郑思源看了他一眼，心领神会，旋即把房卡递给宋凝雪，“宋小姐，您的房间在十楼，需要我带您过去吗？” 这是十二层。 隔壁还有空房，宋凝雪知道，秦禹川是故意让郑思源把他们俩的房间分开楼层订的。 她什么都清楚。 “川哥，我还有点事想跟你说。”宋凝雪扯出抹笑，没有接房卡。 郑思源进退两难，只好看向秦禹川。 秦禹川抿唇，静默片刻，刷开房门，“进来吧。” 宋凝雪跟在他身后进去。 他径直走到沙发坐下，连水都没有倒，长腿交叠，神色淡淡的，“什么事，说吧。” 秦禹川的态度称得上冷漠。 如果他们只是合作关系，他的态度完全没有问题。 可宋凝雪想要的不只是简单的商业合作关系。 她咬了咬后槽牙，随后扬起一抹笑，在他旁边坐下，大腿不经意间贴到他的手，男人微微蹙眉，但到底什么都没说。 他的默许让宋凝雪找回了些自信。 但她没有得寸进尺，“川哥，现在项目已经敲定下来，这可是s级项目，项目部经理的位置要是一直空着，以后工作对接起来很不方便。” 秦禹川默默看着她。 他大约能猜到宋凝雪想说什么。 “所以？” “既然姐姐走了，你也没找到合适的人，不如让我接替姐姐的位置吧？” 宋凝雪看着他，眼睛亮闪闪的，但秦禹川知道，那眸里闪的是算计，对宋暖的算计。 他不介意宋凝雪觊觎宋暖的位置。 “好。” 宋凝雪愣住，没想到他会答应，更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快。 “真、真的吗？” 秦禹川看她，“现在经理位置已经有人了，我会让你们负责同一项目，能不能留下来，看你自己的本事。”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头而下，瞬间让宋凝雪清醒。 不过够了。 她拿到宋氏的股份后，得知宋暖出国的消息，兴奋得一晚上没睡觉，宋暖不在，正是她抢夺宋氏的最佳时机。 然而不管她怎么软磨硬泡，宋志仁都不同意她进宋氏工作。 她的持股本就没有宋暖多，宋志仁还不让她进公司接手工作，不就是在防着她吗？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宋暖不仅出国，还从秦氏离职。 为了坐上项目部经理的位置，她拉拢欧阳程意，帮着欧阳程意对付宋暖，结果八字还没一撇，欧阳程意就像凭空消失一样，怎么都联系不上。 她又耗尽心血帮秦禹川介绍这个s级项目。 如今项目合同签下，就算秦禹川不认，也是实实在在地欠了她一次人情。 至少，她有了一次可以拿捏秦禹川的机会。 宋凝雪微笑，甜甜道：“没关系，我会用实力让你知道，选我不会有错。” 她的眼神很坚毅，宋凝雪跟宋暖长得并不像，但不知怎的，秦禹川忽然在她身上看见宋暖的影子。 他闭了闭眼，权当是自己昨晚没有休息好。 不过这片刻的恍然也让他收起冷漠，他对宋凝雪也并非全然无情。 毕竟两人曾经有过孩子。 “其实你没必要到秦氏受苦。” 秦禹川看着她，眼底有难以窥见的心疼，“你需要钱可以找我。” 宋凝雪怔怔地望着他，眼眶在瞬间泛红，她别过脸，看不见表情，秦禹川只能看见她抬手在脸上擦了擦。 她哭了？ 他抿唇，犹豫要不要安慰她。 倏地，宋凝雪转过身来，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川哥，你知道的，我不缺钱，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 秦禹川闻言皱眉。 “凝雪，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分手了就不能再在一起吗？” 她大吼，其实声音根本不大，娇柔又惹人怜爱，像猫叫一样嘤咛，挠得秦禹川心痒痒，有股把她抱进怀里的冲动。 “秦禹川，我做这么多，你真的不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吗？” “如你所说，拿到股份，我大可以留在宋氏，每年拿分成，安安心心当我的大小姐，什么都不用操心，但我还是去跑了好几个城市，见了几个负责人，帮你争取到谈s级项目的机会。” 秦禹川道，“我知道，所以我答应给你竞争经理的机会了。” 第170章 这男人太危险了 她自嘲一笑。“你觉得我付出这么多，只是为了那个位置吗？”宋凝雪起身，又朝他贴近几步，试探性地环住他的腰，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像受了什么委屈，“川哥，别闹了，我们和好吧，好吗？”秦禹川没有说话。空气很安静，静得她不仅能听见他的心跳声，还能听见他稍显急促的呼吸声。沉默有时候就是答案。宋凝雪踮起脚尖去吻他，温香软玉在怀，秦禹川再也把持不住，将她拦腰抱起，朝卧室走去。门外，郑思源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宋凝雪出来。他正要敲门，却听见一丝细微的声音。郑思源面无表情地收回手，熟练地拨出一通电话，“方经理，秦总有事，下午的项目会议不用开了。”有事？看着许怡然发来的照片，方瑜心底冷嗤。照片一张不落地转发给宋暖。方瑜顺带把他们两人在酒店苟合的事情告诉宋暖，虽然没有证据，但不妨碍她推测得有理有据。宋暖收到照片时，并没有多少意外。她平静地给许怡然发消息，“怡然，你拍几张他们离开酒店的照片给我。”“没问题。”这时，师傅把锁换好了。他操着一口地道的英文跟宋暖说道：“锁换好了，但是钥匙只有一把，你得自己重新去配条备用的。”宋暖应了声好，接过钥匙，随手放在桌上。拿出自己的行李箱，把厉景尘的东西打**进去后，推到门口。这男人太危险了。做完这些，她接到一通陌生电话。“哪位？”“宋小姐是吗？”一道女声响起，清清冷冷的，“我是温莎。”宋暖眼底闪过抹意外，“找我有什么事吗？”“没什么，想问你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毕竟上次的事情多亏你，最近在忙着实习工作，才拖到现在联系你。”没想到事情过了这么久，竟然还有后续。宋暖笑道，“你三叔已经找过我，给过我谢礼了。”虽然她没有收。但也算白得两百多万。“三叔是三叔，我是我。”温莎很坚决，“你放心，就是请你吃顿饭而已，不用有太大压力，我没我三叔有钱，也给不了什么太贵重的谢礼。”见她坚持，宋暖也不好再三拒绝，只好应下。简单收拾后就出门。温莎要来接她，宋暖婉拒，自己打车去了餐厅地点，到时刚好是餐点，人很多。看起来确实不是什么特别高档的餐厅。温莎坐在窗边的位置，宋暖看见她在招手，朝她走去。走近后宋暖才发现，她旁边还坐着个男人。那男人长得有几分神似安思泽。宋暖忽地想起来，她在学校论坛上看过这个男人的照片，是欧阳程意的前男友，似乎叫……江序。短短打量几秒，她不敢过于明目张胆，收回眼神，她朝温莎颔首，状似不经意问：“这位是？”“我朋友，江序。”宋暖拉长语调哦了一声，没说什么。宋暖没有忌口，温莎就按着最火的几道招牌菜都点了一遍，那个叫江序的男人一直没说话，目光始终黏在手机上。“听说欧阳程意被处分了？”宋暖漫不经心问。在说到欧阳程意的名字时，江序明显抬头，朝她看了一眼。他眼底闪过一抹惊艳。“嗯，如果没有她哥在中间周转，不可能只是以处分的结果收尾。”宋暖笑了笑，“你很讨厌她吗？”“不喜欢。”“为什么？”江序的表情陡然紧绷起来。温莎沉默几秒，“没有为什么，她那人就是招人讨厌，你随便去学校里抓个人问问，看看有谁不讨厌她的。”面对多了厉景尘、欧阳周景这样心思深沉，城府深的人，宋暖现在看温莎和江序，竟然觉得眼睛像装上了什么先进的扫描仪器，一眼就能看清他们的心思。她淡笑，没有说话。然而温莎却打开了倾诉的端口。“欧阳程意仗着家里有点权势，在学校作天作地，也就是我三叔人好，不跟他们欧阳家计较，否则，绝对让她吃不了兜着走。”“竟然还把黑料的事算我头上。”她不屑地冷哼，“我要是想爆她黑料，绝不会只爆这种小盘菜。”宋暖扬眉。看来她们之间的故事还多着。“她黑料很多么？”宋暖边夹菜，边悠然地问。她看起来一副不太感兴趣的模样，似乎只是为了不让温莎的话掉地上才顺口发问。温莎冷笑，“那可就多了去了。”说着，她胳膊肘拐了一下江序，“我记得你有段时间跟她关系好，你应该知道吧？”宋暖跟着看向江序。适才乍看觉得他和安思泽有六七分相像，现在看多几眼，却又觉得不怎么像了。不过容貌算得上俊美。只是性格似乎偏冷，从宋暖坐下到现在，他没有说过话，只有偶尔在提到欧阳程意时，他才有明显的情绪波动。“我不知道。”江序说话了，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冷冷清清。那瞬间，温莎的脸色有些难看，她冷呵，朝宋暖道，“不说她了，晦气，吃饭吧。”一顿饭吃得还算和谐。中途，江序突然起身，“不好意思，学校有点急事，我得先回去。”宋暖点头，“好，注意安全。”江序朝她笑了笑，毫不夸张地说，这是宋暖今天在他脸上看到的第一个表情。他拿着东西就走。温莎的脸色显然不太好看，没多久，便也找理由离开。一个接一个离开，宋暖本就吃不习惯这口味，请吃饭的人走光，她也没有逗留的心思，拿着包就走。没走几步，就在雪景中看见刚刚才见过的两抹身影。温莎和江序。两人似乎在吵架，光从表情上看，就不难判断两人都处在极端气愤的情绪中。宋暖无意偷听，奈何两人的嗓门真的太大了。“你是不是又要去找欧阳程意？”“不关你的事。”江序推开温莎，他没用什么力气，自然也没推动温莎几分，“温莎，别耽误我的正事。” 她自嘲一笑。 “你觉得我付出这么多，只是为了那个位置吗？” 宋凝雪起身，又朝他贴近几步，试探性地环住他的腰，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像受了什么委屈，“川哥，别闹了，我们和好吧，好吗？” 秦禹川没有说话。 空气很安静，静得她不仅能听见他的心跳声，还能听见他稍显急促的呼吸声。 沉默有时候就是答案。 宋凝雪踮起脚尖去吻他，温香软玉在怀，秦禹川再也把持不住，将她拦腰抱起，朝卧室走去。 门外，郑思源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宋凝雪出来。 他正要敲门，却听见一丝细微的声音。 郑思源面无表情地收回手，熟练地拨出一通电话，“方经理，秦总有事，下午的项目会议不用开了。” 有事？ 看着许怡然发来的照片，方瑜心底冷嗤。 照片一张不落地转发给宋暖。 方瑜顺带把他们两人在酒店苟合的事情告诉宋暖，虽然没有证据，但不妨碍她推测得有理有据。 宋暖收到照片时，并没有多少意外。 她平静地给许怡然发消息，“怡然，你拍几张他们离开酒店的照片给我。” “没问题。” 这时，师傅把锁换好了。 他操着一口地道的英文跟宋暖说道：“锁换好了，但是钥匙只有一把，你得自己重新去配条备用的。” 宋暖应了声好，接过钥匙，随手放在桌上。 拿出自己的行李箱，把厉景尘的东西打**进去后，推到门口。 这男人太危险了。 做完这些，她接到一通陌生电话。 “哪位？” “宋小姐是吗？”一道女声响起，清清冷冷的，“我是温莎。” 宋暖眼底闪过抹意外，“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想问你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毕竟上次的事情多亏你，最近在忙着实习工作，才拖到现在联系你。” 没想到事情过了这么久，竟然还有后续。 宋暖笑道，“你三叔已经找过我，给过我谢礼了。” 虽然她没有收。 但也算白得两百多万。 “三叔是三叔，我是我。”温莎很坚决，“你放心，就是请你吃顿饭而已，不用有太大压力，我没我三叔有钱，也给不了什么太贵重的谢礼。” 见她坚持，宋暖也不好再三拒绝，只好应下。 简单收拾后就出门。 温莎要来接她，宋暖婉拒，自己打车去了餐厅地点，到时刚好是餐点，人很多。 看起来确实不是什么特别高档的餐厅。 温莎坐在窗边的位置，宋暖看见她在招手，朝她走去。 走近后宋暖才发现，她旁边还坐着个男人。 那男人长得有几分神似安思泽。 宋暖忽地想起来，她在学校论坛上看过这个男人的照片，是欧阳程意的前男友，似乎叫……江序。 短短打量几秒，她不敢过于明目张胆，收回眼神，她朝温莎颔首，状似不经意问：“这位是？” “我朋友，江序。” 宋暖拉长语调哦了一声，没说什么。 宋暖没有忌口，温莎就按着最火的几道招牌菜都点了一遍，那个叫江序的男人一直没说话，目光始终黏在手机上。 “听说欧阳程意被处分了？”宋暖漫不经心问。 在说到欧阳程意的名字时，江序明显抬头，朝她看了一眼。 他眼底闪过一抹惊艳。 “嗯，如果没有她哥在中间周转，不可能只是以处分的结果收尾。” 宋暖笑了笑，“你很讨厌她吗？” “不喜欢。” “为什么？” 江序的表情陡然紧绷起来。 温莎沉默几秒，“没有为什么，她那人就是招人讨厌，你随便去学校里抓个人问问，看看有谁不讨厌她的。” 面对多了厉景尘、欧阳周景这样心思深沉，城府深的人，宋暖现在看温莎和江序，竟然觉得眼睛像装上了什么先进的扫描仪器，一眼就能看清他们的心思。 她淡笑，没有说话。 然而温莎却打开了倾诉的端口。 “欧阳程意仗着家里有点权势，在学校作天作地，也就是我三叔人好，不跟他们欧阳家计较，否则，绝对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竟然还把黑料的事算我头上。”她不屑地冷哼，“我要是想爆她黑料，绝不会只爆这种小盘菜。” 宋暖扬眉。 看来她们之间的故事还多着。 “她黑料很多么？”宋暖边夹菜，边悠然地问。 她看起来一副不太感兴趣的模样，似乎只是为了不让温莎的话掉地上才顺口发问。 温莎冷笑，“那可就多了去了。” 说着，她胳膊肘拐了一下江序，“我记得你有段时间跟她关系好，你应该知道吧？” 宋暖跟着看向江序。 适才乍看觉得他和安思泽有六七分相像，现在看多几眼，却又觉得不怎么像了。 不过容貌算得上俊美。 只是性格似乎偏冷，从宋暖坐下到现在，他没有说过话，只有偶尔在提到欧阳程意时，他才有明显的情绪波动。 “我不知道。” 江序说话了，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冷冷清清。 那瞬间，温莎的脸色有些难看，她冷呵，朝宋暖道，“不说她了，晦气，吃饭吧。” 一顿饭吃得还算和谐。 中途，江序突然起身，“不好意思，学校有点急事，我得先回去。” 宋暖点头，“好，注意安全。” 江序朝她笑了笑，毫不夸张地说，这是宋暖今天在他脸上看到的第一个表情。 他拿着东西就走。 温莎的脸色显然不太好看，没多久，便也找理由离开。 一个接一个离开，宋暖本就吃不习惯这口味，请吃饭的人走光，她也没有逗留的心思，拿着包就走。 没走几步，就在雪景中看见刚刚才见过的两抹身影。 温莎和江序。 两人似乎在吵架，光从表情上看，就不难判断两人都处在极端气愤的情绪中。 宋暖无意偷听，奈何两人的嗓门真的太大了。 “你是不是又要去找欧阳程意？” “不关你的事。” 江序推开温莎，他没用什么力气，自然也没推动温莎几分，“温莎，别耽误我的正事。” 第171章 吃药，保险点 温莎笑了，眼底全是讥讽，“正事？现在放假，老师都不在学校，你能有什么正事？是欧阳程意叫你回去帮她解决考试的事吧？” “温莎，你能不能别干涉我的生活？” 江序大吼，英俊的脸上写满厌恶，“你叫我来吃饭，结果就是让我听你对一个外人贬低程意，ok，这是你的自由，饭我吃了，你还想怎样？” “我哪一句话冤枉她了？” 温莎用力戳着他的肩膀，江序被她怼得连连后退。 “江序，你是不是贱？被她耍了骗了还不够，她一招招手，你就巴不得赶紧贴上去，你是不是嫌取笑你的人太少了？” 温莎脾气比欧阳程意要好很多。 至少她一直以来在江序面前表现出来的，都是很有教养的一个人。 也正是如此，从她嘴里说出的这番话，更加戳中江序的自尊心。 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怒视着温莎，什么都没说，大步从她身旁迈过离开。 温莎气得团起一团雪球，用力朝他砸去。 江序被砸中，但没有停步。 “你好，是你叫的车吗？”出租车停在宋暖跟前。 她收回视线，拉开车门，弯腰坐进后座。 那天在学校，温莎否认了跟江序的恋爱关系，现在看来，温莎是在说谎。 她的确喜欢江序。 还是爱而不得的路数。 宋暖笑了笑，权当看了出戏，没有放在心上，于她而言，那日的事情过后，她和温莎就不会再有交集，江序更是。 手机忽然震动两下。 是许怡然给她发来的照片。 宋凝雪离开酒店了，换了身衣服，但只有一个人，秦禹川还在酒店里。 宋暖勾唇，仿照秦禹川的路数，把照片发过去给他。 几乎是下一秒，秦禹川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她不觉得他们直接有什么好说的，发照片，只是单纯膈应他，就像那天他拿偷拍的照片来威胁她一样。 于是宋暖直接挂断。 秦禹川继续打。 如此往复几次后，宋暖烦躁地蹙起眉，直接把手机关机。 回到家，宋暖下意识要输密码，却骤然意识到刚换了锁，需要钥匙开门。 手伸进包里，她脸色一僵—— 她没带钥匙出门！ 很快她又发现，被她放在门口的行李箱不见了，不知道是厉景尘回来过拿走了，还是被过路人顺走。 总之，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不是很乐观。 重新将手机开机，她还没来得及输开屏密码，秦禹川又打了过来。 跟催命似的。 宋暖接通，“秦禹川，你最好真的有重要的事要说。” “你派人跟踪我？” “跟踪？”宋暖冷笑，“我没你那么闲，不过是刚好你和宋凝雪去酒店被我朋友遇到，又刚好被拍下来而已。” 秦禹川咬着烟，眸光黯淡。 他还在酒店里，现在坐着的地方，不久之前刚跟宋凝雪在上边缠绵悱恻，还残留着男女暧昧的气息。 “我过来出差，项目是凝雪介绍的，她也过来了，我们没做什么。” 他掸了掸烟，起身去开窗，不知道是想散掉烟味，还是屋内情糜的味道。 “谁问你了？” “我只是跟你解释，你发这照片给我，不就是想说我和凝雪有什么吗？” 秦禹川语调十分平静，“你放心，我既然说跟她分手，就会断干净。宋暖，犯错误的事情，我不会做第二次。” 宋暖轻轻笑了一下。 他以为她还是以前那个单纯好骗的宋暖吗？ “不管你们今天有没有发生事实关系，都掩盖不了曾经你们发生过且还怀孕的事实。” 秦禹川微微敛眉，“以前是以前，你为什么一定要混为一谈？我现在和以后对你保持忠诚不就好了吗？” “你的承诺不值钱。” 秦禹川狠狠灭了烟，脸上几乎没有表情。 他打开房门，郑思源还守在外面，“去买避孕药过来。” “好的。” 郑思源习惯了，身为助理，该问的不该问的，他深谙其道。 拿到避孕药，秦禹川敲响宋凝雪的房间门，她刚刚出去买几身贴身衣物，没一会儿就回来，正准备洗澡，没想到秦禹川来了。 情事过后，秦禹川主动找上门，宋凝雪很难不多想。 她微垂下头，脸颊泛红，“川哥，怎么了？” 秦禹川把药扔给她，“吃了。” 正疑惑什么药，打开看见是避孕药时，宋凝雪表情瞬息万变，“川哥，你不是戴了……” “吃药，保险点。” “……” 盯着她吃下避孕药，秦禹川才转身离开。 宋凝雪绝对不能怀孕，只要她没有怀孕，宋暖那边怎么样都好说。 宋暖才顾不得他们有没有搞出人命。 天色渐渐暗下来，她越来越冷，开锁师傅还在路上，他说还要一个小时左右才到。 宋暖心都凉了。 偏生左右邻居都不在，怎么敲门都没人回应。 又等了一会，宋暖接到开锁师傅的电话，以为他要到了，没想到他说：“抱歉，我肚子饿了，先回家吃饭。” 宋暖：“……” “师傅，我能不能先过来帮我把锁撬了？你想吃什么，我买给你。” 师傅道：“我已经到家了。” 宋暖两眼一翻，险些没喘上气来。 没办法，好多歹说师傅都不愿意来，她都加到三千块了，师傅愣是不为金钱动容，怎么说都要在家里吃完饭再来。 等他吃好，宋暖早被冻死在门口了。 “怎么，你也没钥匙？” 忽然，一道充满冷意的低沉嗓音在头顶响起。 宋暖猛地抬头，看见厉景尘那张脸时，吓得尖叫一声，一个不察，跌坐在地上，“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在这儿？” 他唇角微动，似乎是冷嘲地笑了下，“你把我东西扔出来，我不得回来拿行李么？” 宋暖脸色青白交加。 这下完了，虽然这么做肯定是没办法解释的，但当面被戳穿，宋暖还是有点尴尬的。 “起来。” 他朝她伸出手。 宋暖犹犹豫豫地将手搭上去。 刺骨的冷瞬间在厉景尘掌心蔓延开，他轻蹙下眉，握紧宋暖的手，“手怎么这么冷？” “有吗？还好吧。” 其实她已经冷得快失去知觉了。 第172章 给我点时间 尽管厉景尘攥着她的手往兜里揣，宋暖也觉得那股温热只存在皮肤表面，无法渗透进她的血液里。 厉景尘往外走。 宋暖的手被他紧紧握着，他一走，她就被迫跟上他的脚步。 “你要去哪？” “酒店。” “去酒店干嘛？” 厉景尘顿步，看她的眼神仿佛在关照傻子，下一刻，他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难道你想在这里继续冻着？” 宋暖心虚地低下头，大衣都是男人身上的味道，清香好闻，她一垂头，鼻子靠近，那股味道就更浓了。 “我找开锁师傅来了。”她小声道。 “说大点声，听不见。” 她瞪了他一眼，大声地重新说了一遍。 厉景尘冷冷地看着她，“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待在一起？a国不像国内，他说吃完饭来，谁知道他说的是吃完晚饭，还是明天的早饭？” 宋暖被他怼得哑口无言。 末了，只好不服地说了句：“那肯定不会是明早啊。” “等你在这冻一晚上都等不到人就老实了。”他打横把她抱在怀里，塞进车后座。 半小时后，酒店。 洗完热水澡，宋暖浑身舒畅，别提多舒服了。 厉景尘叫了外卖，此刻在厨房煮姜汤，偶尔有几丝姜味飘出。 宋暖蜷着身子，窝在沙发上，不知道是不是极寒之后身体回温带来困倦感，她光是坐着，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脑袋撂在沙发背上，满脸写着困。 蓦地，脚被人踢了下。 她睁眼就看见罪魁祸首端着姜汤，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高冷地命令：“喝干净。” 宋暖哦了一声，喝得一滴不剩。 随后又简单吃了点东西垫肚子，宋暖就进房间睡觉去了。 厉景尘忙完工作时，她已经沉沉睡去。 “这会倒是不知道防着我了。” 隔天中午。 宋暖醒来，厉景尘正坐在她旁边看文件，抬眸瞥她一眼，“睡醒去吃饭。” “……” 她默默地洗漱完，移步去厨房。 兴许是昨晚冻过头，脑袋有些昏沉，身体也有些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她吃饭还不忘联系开锁师傅，“师傅，我家的锁你弄好了吗？” “没有，我后天下午去。” 后天下午？ 宋暖有些无语，“你昨晚不是说吃完晚饭就去吗？” “这两天什么天气你不知道啊？”师傅语气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你要是着急就找别人，反正我得后天才能开工。” 宋暖简直无话可说。 偏厉景尘还在一旁幸灾乐祸，“我说什么来着。” 她气愤地挂了电话。 “你还跟我生气？”厉景尘掀眸看她，语气淡淡的，“没事换什么锁，想把我锁在门口，结果还不是自讨苦吃。” “你但凡有点边界感，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边界感？” 从宋暖听到这三个字，真算是新鲜。 男人取下眼镜，没了镜片的遮挡，他的眸光就变得凌厉，“想吃我做的饭，又想让我有边界感，宋暖，你连吃带拿的，可真敢开口。” 真当他是男保姆呢？ 一到家就埋头干活，干完活就隐身的那种。 宋暖无视他的冷嘲热讽，淡淡道：“那你公开我，做得到吗？” “现在不是时候。” “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你和秦禹川还没离婚，至少要等到你们离婚。”他道，“你不是想要宋氏的继承权么？现在公开你，你就算违反和秦禹川的协议了。” 宋暖笑，托腮看他，“你是厉景尘，就算我违反合约，你想帮我拿到宋氏继承权，应该也不难吧？” 厉景尘不说话了。 宋暖权当是被她说中。 “就算你是在为我考虑，那你至少把我介绍给你的好朋友吧，你敢吗？” “暖暖。”厉景尘蹙眉。 “你不会。”宋暖往后靠去，双手抱臂，微笑着看他，“其实我们当初那样的关系就很好，如果你不是厉景尘，我不介意继续下去。” “但你是厉景尘，不是路子扬。” “厉总，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也不想未来某天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你身边的妖魔鬼怪撕成碎片。” 凉城的上流阶层，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厉家的事。 厉景尘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宋暖知道，大家都知道。 他的底色就是一个狠厉、不择手段的商人。 她确实有点喜欢他，但这点微末的喜欢，不足以让她不识相地迈进豪门深渊。 且不说厉景尘的家族有多厉害，光是他那个后妈，就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宋暖耳闻就够了，并不想亲自去见识她的手段。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比如接手宋氏，比如经营好爷爷留下来的公司，比如找到妈妈。 相比起来，厉景尘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这些话，她没有很直白地说出口，但聪明如厉景尘，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她喜欢他。 但又不喜欢他。 在她心里，有很多比他更重要的事情。 厉景尘知道，他没有资格要求宋暖陪他一起面对未来厉家可能出现的困难，“暖暖，给我点时间。” 至少姜婕亭必须处理掉。 “多久？”她好整以暇地问。 “两年。” “行啊。”宋暖随口应下，反正她也不觉得以厉景尘的身份，会等她两年。 男人的承诺，尤其是有钱有权还长得帅的男人的承诺，尤为不可信。 说句不好听的，厉景尘什么样的选择没有？ 之前之所以一直跟她在一起，或许也是觉得性生活和谐。 况且宋暖自认自己给钱大方，还事少，重要的是，长得美。 哪个男人能拒绝？ 如果她是男人，她也会爱上这样的自己。 等厉景尘在她身上碰壁多了，自然就不会再执着于她。 想通后，宋暖竟也没那么抵触和他待在一起了，“你的套间就一间房吗？” 厉景尘嗯了一声，“你也别想重新订一间，现在是旅游旺季，酒店都被订完了，老实跟我住一间吧。” 宋暖撇嘴。 在酒店的日子很无聊，彻头彻尾的无聊。 厉景尘又恢复忙碌的状态，一连两天都出去，回来时总是很晚。 这天晚上宋暖已经睡着了，又被他洗澡的水流声吵醒。 第173章 只是怕你不舒服 壁钟上显示凌晨两点。 水流声其实也不是很大，细细的，看得出厉景尘害怕吵醒她，已经在尽量控制水流了。 但宋暖白天无聊，睡了一整天，晚上睡眠便浅了许多。 她索性开灯，坐起来找本书看。 酒店的书都是杂志，全英文版，宋暖阅读起来倒是不费劲，就是内容不感兴趣，越看越觉得枯燥。 没一会儿，便也把杂志扔到一边。 厉景尘刚好洗好出来。 看见卧室灯亮起，他抿唇，“吵到你了吗？” “还好，是我白天睡得多，现在有些睡不着。”她靠坐在床头，一脸的困倦，脑子却又精神得很，“你找人去处理别墅的锁了吗？” 昨天宋暖又重新联系开锁师傅。 师傅上次说明天就能去撬锁，昨天又改口，说要一周以后。 宋暖没办法，只好把这件事交给厉景尘。 “抱歉，忘了。” 他用毛巾擦着短发，一头湿发莫名让他的脸看起来多几分性感，十分赏心悦目，唯独没看出有歉意。 “最近太忙了。” 红唇抿成直线，宋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他的忙碌她亲眼所见。 “在酒店太无聊了？” “嗯。” 厉景尘把毛巾扔到一边，打开ipad，递给她，“明天我要去a大参加场座谈会，实在觉得无聊的话，一起去？” a大就是温莎和欧阳程意的学校。 “什么座谈会？” “经济类。” 难怪，他去参加的讲座，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都是跟商业、经济相关的。 总归以后她也是要掌管公司的，宋暖便答应了。 她也有些好奇堂堂厉氏总裁听的座谈会有什么干货。 * 厉景尘是受邀嘉宾，拿的vip票，宋暖跟着蹭到vip区，但离厉景尘的位置隔着几个位。 他旁边的位置都是学校领导。 讲座开始时，坐在宋暖旁边的人才姗姗来迟。 “麻烦让一下。” 宋暖起身让位，男人走进去，坐下时抬眸，看见她，有些意外，“宋暖？” “欧阳周景？” “你也在。”欧阳周景朝她淡淡一笑，“跟阿景来的吗？” 宋暖真是服了，厉景尘给她安排的什么鬼座位，旁边居然就是欧阳周景。 一想到全程三个小时都要跟欧阳周景坐一块，宋暖就浑身难受，但表面上还是扬起礼貌的笑弧，“好巧。” “是挺巧的，阿景找我要票，没想到是给你的。” “……” 宋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轻扯了下唇角，当做回应。 见她聊天兴致缺缺，欧阳周景也识趣，不再搭话，专注地听着演讲。 来a国生活几天，宋暖基本适应了英文环境，但一到这种涉及许多专业词汇的演讲，宋暖听着还是觉得费劲。 加上礼堂不透风，没多久，宋暖便觉得胸口闷闷的。 她拿着包起身。 “你怎么了？”欧阳周景关心的声音响起。 宋暖真想问他，他眼睛是长在头顶上吗。 分明看他全程全神贯注地盯着台上，结果她一动，他立马就察觉。 “没什么，有点闷，想出去透透气。” “一会儿就到阿景了，你确定要出去？”欧阳周景温和地递水给她，“喝口水？” 宋暖还真不知道厉景尘也会上去讲。 不过他经商这么成功，上去讲两句分享成功经验也正常。 不过—— “这水是你喝过的吧？”宋暖皮笑肉不笑，“欧阳先生，我认为我们还没有熟到可以同喝一瓶水的地步。” “抱歉，我没想那么多，只是怕你不舒服。” 又来了，软刀子。 有时宋暖也不明白，欧阳周景确实看起来是好意，她却总觉得他不怀好意。 出了礼堂，新鲜的冷空气灌进鼻腔，宋暖整个人舒畅多了。 她上次来a大没有经过这里。 礼堂前面就是湖，湖对面是图书馆，图书馆造型很漂亮，中间有一座桥连接了礼堂和图书馆。 宋暖找了个学生问路，找到最近的便利店，买了瓶水。 买完就回去。 没想到在礼堂里迷路了。 她照着指标牌走，却没有找到开座谈会的地方，而是一扇紧闭的门。 宋暖试探性地敲了敲，“有人吗？” 寂静无声。 她站在门口，想找小月问问路，没想到欧阳程意从拐角走出来。 “你怎么又在我们学校？”欧阳程意十分不待见她，语气很恶劣，“我告诉你，我们学校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赶紧滚。” 宋暖淡淡道：“我来参加座谈会的，迷路了。” 欧阳程意闻言，嗤笑一声。 “座谈会？你开什么玩笑，那是学校高材生和全世界优秀企业家才能去参加的，这两个里面，你算哪一个？” 她捂嘴笑完，又道：“你再不走，我让保安把你赶走了，现在寒假学校不对开放的。” “随便你信不信。” 宋暖无所谓，她以前还有些忌惮欧阳程意，现在根本不怕她，“我跟厉景尘来的，你要是让人把我撵走，等会他找不到我，我看他要怎么收拾你。” “哦对了——” “你哥就坐在我旁边，我跟他说我出来十五分钟。” 宋暖扫了眼腕表，微笑：“现在已经快二十分钟了，他要是见我一直不回去，知道我被你赶出学校，你猜他会不会收拾你？” 欧阳程意气得狠狠磨牙。 该死的。 偏她真因为和宋暖作对，被欧阳周景和厉景尘骂过。 她只好忍气吞声，“直走，右拐！” “谢了。” 娇俏气质的背影消失在廊道尽头的拐角处。 欧阳程意看了看身后那扇紧闭的门，又看了看宋暖消失的方向，唇角勾起，大步跟上。 宋暖回去时，厉景尘正好在说结束语。 她打开门，站在场馆末端，看着台上身姿挺拔的男人，台下掌声轰动，都是给他的赞赏，她心情莫名说不出的复杂。 周围事物仿佛迅速退去，唯独她置身于单独的空间，静谧安静，将她与厉景尘隔绝开来。 她能看见英姿挺拔的他，也能听见为他鼓动的掌声。 但他看不见她。 “女士，你挡到我了。”一道礼貌的声音将宋暖思绪拉回。 她朝那人点头，“抱歉。” 第174章 没必要三番两次空口陷害我吧? 随后走回自己的位置。 欧阳周景帮她按下座椅，“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她敷衍地嗯了一声，并没有说在外面遇到了他妹妹，“还有多久结束？” 他低眸看着腕表，“快了。” “接下来是给优秀学生颁奖，校内的活动，和讲座无关，你着急的话可以先离开。” 宋暖点点头，视线落回台上，没有继续搭腔。 台上的人已经换成校长。 厉景尘和她坐在同排，她有些无聊地撑着下巴，偏头想寻找他的身影，但被欧阳周景挡得严严实实。 “请温莎同学上台。” 校长醇厚有力的声音通过麦扩散开来，宋暖微微回神，有些意外听见温莎的名字。 听欧阳程意刚才的意思，只有优秀学生能参加，那温莎成绩应该很好？ “请温莎同学上台。” 校长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观众席开始躁动起来，尤其是后排的学生区，窸窸窣窣地不知道在说什么，宋暖这才发现，温莎是作为被授奖学生上台的，但迟迟没有出现。 “什么情况？” 一个坐在首排穿着西装的男人发问。 校长看向负责活动的老师，老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叫协助活动的学生赶紧去找人，同时叫来温莎小组里的组员，准备让她代替温莎上台领奖。 突然，礼堂大门被打开，一抹强光闯进来。 “校长，温莎同学突然身体不舒服，现在还在洗手间，她让我来跟您说一声。” 这声音…… 宋暖猛地回头，果然看见欧阳程意。 旁边的欧阳周景眉头紧蹙。 “原来是这样。”校长干笑两声，欧阳程意的解释很及时，让场面没那么尴尬，“那奖项就交给温莎同学的带教老师，之后再转交给温莎同学。” 老师上台接过奖杯。 讲座结束，学生有序退场，校长则跟前排一众大佬握手交谈。 轮到厉景尘时，校长笑问：“厉总，温总今天怎么没来？” “温总工作忙。”厉景尘微微一笑，他其实也不想来参加，只是看宋暖太过无聊，想着带她一起出来透透气。 宋暖走到他身边，轻轻扯了两下他的袖口。 她发现欧阳周景和欧阳程意都不见了。 厉景尘环顾四周，明白她的用意，淡声问：“温莎同学身体没事吧？” “这个……” 校长也只是听欧阳程意说温莎身体不舒服，究竟到哪种程度，他也不知道，回答不上来，他看了看周围，喊来一个女学生。 “去洗手间问一下温莎同学怎么样了。” “我一起去吧。”宋暖适时出声。 厉景尘侧眸看她。 校长也看向她，他忽然想起来，这就是上次见证温莎和欧阳程意打架的证人。 厉景尘也道：“那就一起去吧，我回去也好跟温总交代。” 提及温华，校长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领着宋暖和厉景尘一行人就往洗手间去了——宋暖觉得这个场面实在有些诡异。 她默默跟在厉景尘旁边，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似乎被她漏掉什么东西。 直到路过那处她偶遇欧阳程意的地方。 宋暖忽然停下。 温莎跟欧阳程意关系不好，就算她当时没有旁人可以求助，不得不求助欧阳程意帮她传话，以欧阳程意对温莎的厌恶程度，真的会好心帮她传话吗？ “怎么了？” 她一停，厉景尘也跟着停。 众人的视线也都落在她身上，带着询问的意味。 “没什么。”她挽唇。 身侧就是一个房间，门紧闭，她中途出来时有经过，也是在这遇到欧阳程意。 巧合太多，事实就不难推测。 宋暖几乎洞悉出什么，但她什么都没说，温家和欧阳家的事情，她不会再主动掺和。 枪打出头鸟。 女同学去洗手间找人，很快就出来，“校长，洗手间里没人。” 校长皱眉，“没人？怎么会呢？” 宋暖漫不经心欣赏着自己的美甲，闻言，唇角勾起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这时，有人跑过来。 “校长，有学生在活动室晕倒，急性休克，送医院了！” “什么？！” 校长脸色大变，着急地跟着那名学生走，几步后又想起什么，回头看厉景尘，“厉总，你自便，我还有事……” “没事。” 校长带着歉意朝他颔首，边走边问那名学生，“谁晕倒了？” “温莎。” 两人没走远，谈话声自然落进厉景尘和宋暖耳中。 宋暖并不意外，反倒是厉景尘，蹙起眉心，追上校长的步伐，“我跟您一起去医院。” 半个小时后，医院。 宋暖坐在走廊的排椅上，有些无聊地看着走廊里人来人往，她其实并不想来，但谁让她来时坐着厉景尘的车。 厉景尘要来，她只能跟着来了。 不知道病房里什么情况，没多久，校长就离开了。 厉景尘却还没出来。 宋暖百无聊赖，一看时间不早，不愿意再等，于是打算自己打车回酒店。手机刚拿起来，几道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抬眸，她看见欧阳周景兄妹和温华。 欧阳周景朝她颔首，至于另外两人，都十分自然都忽略她。 宋暖求之不得。 这时，房门打开，厉景尘淡声道，“进来吧。” 他们几人走进去。 宋暖也走，不过她是往病房的反方向走。 “宋暖。”厉景尘叫住她，声音沉沉的，“你要去哪？” 宋暖回头看他，“回酒店啊，你没那么快结束吧？我累了，想回去睡觉，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等会跟我一起回去。” “为什么？” 她其实想问为什么非要等他，碍于有外人在，她没有把话说得太尖锐。 厉景尘微抿着唇，脸色凝重。 欧阳程意突然从他身后探头，“你是罪魁祸首，当然不能走。你走了，谁来背锅？” 宋暖疑惑。 “罪魁祸首？” “怎么，证据齐全，你还想赖账吗？” 她扬着眉，挑衅又傲娇，那眼神充满得意，以及对宋暖的浓郁的恶意。 宋暖转过身，浅笑着看她，“欧阳程意，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就算不喜欢我，也没必要三番两次空口陷害我吧？” 第175章 现在装什么好人 闻言，欧阳程意冷嗤，“本小姐忙着呢，你以为你是谁，你又不是温莎，能让我每天跟你勾心斗角？我闲的么？” “程意。” 厉景尘冷冷出声，警告性地睨她一眼。 她顿时发怵，吐了吐舌头，缩回脑袋，躲回病房里去。 眼下只有一件事，便是温莎莫名在活动室晕倒休克，欧阳程意说她是罪魁祸首，指的大约就是这件事。 宋暖走过去，想进病房，被厉景尘拦住。 “不让我走，也不让我进去，厉景尘，你在怕什么？” “里面味道不好，都是药水味，你不喜欢。”他微微蹙眉，看了眼时间，道：“再等我十分钟。” 宋暖推开他。 径直走进去，几道视线齐刷刷朝她看来。 温华的眼神尤为冷，尽管他什么都没说，但对她的敌意十分明显。 上次他们见面，温华还很客气。 视线落在温莎身上，她似乎还在昏迷，面色苍白，不过仪器上的数据能看出她已经脱离危险期。 “温莎怎么样？” 欧阳程意嘁了一声，“假惺惺，你把她锁进去的，现在装什么好人？” “欧阳程意，轮得到你说话么？” 欧阳周景冷声训斥。 “哥，你就帮她说话吧，等会她倒打一耙，诬陷到我身上，说是我把温莎锁进活动室的，看你怎么办！” 她说得难听，但不无道理，欧阳周景瞪了她一眼。 宋暖微笑，她算是听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是把我温莎锁进活动室的？” “难道不是吗？” “证据呢？” “我看到了，我就是人证。”欧阳程意趾高气扬，“活动室那边没有监控，你敢说你三点多的时候没有出现在那边？” 宋暖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不疾不徐说道：“就因为我曾经出现在那里，所以就断定是我干的？” “那么我想请问，欧阳程意，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三点多曾出现在活动室门口过？” “你说你看到了，证明你比我更早出现在那里，我没说错吧。” 欧阳程意：“我路过而已。” 宋暖淡声哼笑，“路过，你是路过，我就不能是吗？” 这样说也没毛病。 但欧阳程意不服气，“我是学校学生，路过很正常。你是来参加座谈会的，且不说你的身份根本就没有参加的资格，还半途出来，谁知道你打什么鬼主意！” 宋暖发现，欧阳程意处事完全是强盗逻辑。 跟这种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她转头看向欧阳周景，“我中途离开是因为场馆太闷，出去透气，周景，这个你可以作证吧？” 厉景尘在一旁蹙眉。 她叫他周景？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确实是这样。”欧阳周景点头。 他没有偏帮谁，只是实话实说，但在欧阳程意看来，这就是在帮宋暖说话。 她咬着唇，情绪都写在脸上，怒道：“哥，你帮她干什么？” 宋暖淡淡勾唇，看向温华，“温先生，这件事跟我没关系，你不妨等温莎醒了问问她，是不是我把她锁在里面的。” 躺在病床上的是温莎。 所以不管欧阳程意怎么说，只要温华发话，任凭欧阳程意怎么泼脏水都没用。 “宋小姐，我能相信你吗？” 温华眸光平淡地看她。 “你只能相信我。”宋暖回看，视线与他相碰，“欧阳程意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我没有理由陷害温莎。” “我全程跟厉景尘同行，并没有提前找场地的机会布置的机会。” “如果非要说温莎是被陷害，我想温总应该很清楚，欧阳程意比我更有动机。” 这话说来说去，终于说到关键节点。 其实在场的人都有猜测，但被宋暖直白说出仍有些不一样。 欧阳程意大怒。 “宋暖，你别跟疯狗一样乱咬人！” 吼完这一嗓子，就被护士赶来警告保持安静，欧阳周景不得不跟护士道歉。 他的笑眼在此刻尤为阴翳，“欧阳程意，你再胡来，我把你扔回家让爸妈好好教育你！” “哥——” 她委屈得不行，不明白为什么一沾上跟宋暖有关的事，欧阳周景就不分青红皂白教训她，哪怕不是她的错。 “这次真的不是我！” 孤立无援的无助感包裹着她，欧阳程意几乎要哭出来，“我又不傻，刚被处分没多久，怎么可能又去找温莎麻烦？” “那你为什么觉得是我？” 宋暖语速凌厉地质问，“你只是看到我曾出现在活动室，既没看见我和温莎碰面，也没看见我锁门，所谓的证据，根本就是你的主观臆测。” 空气安静得可怕。 欧阳程意红唇翕动，怒视宋暖，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好了程意，你先回学校，别在这里添乱。”欧阳周景突然出声。 表面是在训斥，其实是找借口让欧阳程意离开。 她说多错多。 宋暖嘲弄地笑了笑，视线在病房内每张脸上掠过，最后定格在温华身上，“温总还觉得是我陷害温莎吗？” 事实其实很明显。 但温华不可能给出答案，“一切等温莎醒后再说。” 宋暖冷冷地看着他。 说不生气是假的，莫名背了这么大一口锅，甚至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欧阳程意随口几句话就能指证她。 而温华信了。 他或许没有全信，但他的态度已经说明问题。 在几个家世显赫的男人面前，她的自辨可以说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宋暖又多厌恶欧阳程意几分了。 “我明天再来看温莎。”厉景尘突然说话，这话是对温华说的，不等温华给出回应，他便牵着宋暖离开。 欧阳周景也把欧阳程意带走。 四人在车库相遇。 “周景。”宋暖叫出欧阳周景的名字。 三人齐齐回头。 欧阳程意瞪着眼睛，“你叫谁？” “似乎跟你没关系吧，欧阳程意，我发现你真的很喜欢刷存在感。平心而论，温莎的人格魅力比你强太多了。” 这话跟直接拿刀捅欧阳程意心窝子没什么区别。 “你再说一遍！” 她喜欢听，宋暖就满足她，“你不如温莎，听清了吗？” “你！” 第176章 找机会偷偷联系他 欧阳程意猩红着眼，朝她冲过去，一副要打架的架势，要不是欧阳周景拦得及时，她的巴掌已经扇到宋暖脸上了。 “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欧阳周景生气地将她推到身后。 “我……” “去车上等我！” 欧阳程意泪眼汪汪地看着他，瘪着嘴，委屈和不甘都写在脸上。 欧阳周景冷脸，“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她抽泣着瞪宋暖一眼，气愤跺脚，转身坐进车后座，关门时很用力，似是为了宣泄愤怒，车身都连着晃动了几下。 “抱歉。” 欧阳周景看着宋暖道。 这声道歉是替欧阳程意说的，尽管欧阳周景没说，宋暖也知道。 她偏头看厉景尘，“我有话要跟他说。” 男人蹙眉，语调不悦，“你的意思是，让我回避？” 宋暖微微点头。 厉景尘的脸色比生吞苍蝇还难看，“你跟他之间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你不走，我也能找机会偷偷联系他。”宋暖平静地说。 厉景尘：“……” “五分钟。” 冷冷扔下这句话，他转身离开。 宋暖轻扯了下唇角，看向欧阳周景时，表情恢复淡漠，“你不用为欧阳程意跟我道歉，我不会接受，我只求你们离我远点。” “今天只是巧合。” “她空口无凭污蔑我也是巧合吗？”音量骤然拔高，宋暖差点抑制不住火气，“我真的不知道我哪里惹到她了！” 因为安思泽吗？ 可她跟安思泽的事情早就解释清楚了。 欧阳周景漂亮的唇线抿得笔直，半晌，他道：“可能是上次你帮温莎说话，她不高兴。” 顿了顿，“我回去会说她的，不会有下次。” 这样的承诺比空头支票更无耻。 宋暖并不买账，“上次我误打误撞卷入她跟温莎的纷争，我实话实说，怎么到你们嘴里，就变成帮温莎说话了？” 不管哪件事，欧阳周景知道他们都不占理。 于是他垂眸看了眼手机屏幕，“五分钟快到了，你只是要跟我说这些吗？” “是，只是为了说这些。” 宋暖道：“不是只有你妹妹觉得委屈，上次你让我小心温莎，那这次我也提前告诉你，吃哑巴亏的事没有第二次，这回我不会轻易放过欧阳程意。” “你想干什么？”他皱眉。 “你身为哥哥，教不好妹妹，我就替你教一次。” 她不像在开玩笑。 欧阳周景急了，捉住她手腕，声音低沉好听，“宋暖，你没必要与欧阳家为敌。” “周景。” 身后传来另一道更加低沉的嗓音，还有几分阴郁。 厉景尘眸光锁住他算着宋暖的那只手，犀利凌锐，“聊什么这么激动，都动起手来了。” 欧阳周景松开。 宋暖挽唇，朝厉景尘走去。 上了车，她明显感觉到车内气氛很低迷，她伸手，把空调温度往上调。 “我热。” 专注开车的男人骤然出声。 热？ 窗外大雪纷飞，寒意是羽绒服都阻绝不住的，他竟然说热？ 宋暖撇嘴，语调拖长哦了一声，“那你把外套脱了，空调太低了，我冷。” 话落，耳旁响起冷笑。 “在车库聊那么久，我还以为你不冷呢。” 宋暖侧眸看他，男人毫无缺点的侧脸轮廓映入眼帘，他生气时，总习惯收紧下颔，本就冷硬的线条更加僵冷。 “你吃什么飞醋？” 刺啦——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宋暖表情顿变，系了安全带，身子还是被惯性甩出去。 脑门险些撞到玻璃上。 一只温厚的大手及时托住。 宋暖心有余悸，怒视着他，“你干嘛？” “你和欧阳周景很熟？”男人收回手，看她的视线冰冷。 “不熟。” “不熟就保持距离。”他语气算不得好，阴阳怪气的，“还要背着我偷偷联系他，宋暖，你挺敢说。” 宋暖轻扯了下唇角，没有说话。 厉景尘的不爽都写在脸上，他冷哼一声，重新踩下油门。 回到酒店，窝进沙发，宋暖的疲惫才算得到缓解。 一抹阴影突然投下，笼罩她。 她懒懒睁眸，对上厉景尘的视线，他朝她伸出手，“手机给我。” 宋暖没给，“怎么了？” 他弯腰，直接从她包里拿走手机。 “密码。” “……” 宋暖一把夺过，人脸解锁开，紧攥在自己手里，“你要干什么？” “把欧阳周景联系方式删了。” 原来他还在记着她说的话。 宋暖觉得好笑，“我没有他号码。” “我看看。” 她大方将手机递出，她以为厉景尘就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在翻通讯录，翻完还去通话记录里面找了一遍。 宋暖蹙起眉。 她跟欧阳周景的通话记录都被她删了，厉景尘是找不出什么的。 但是。 “厉景尘，你差不多得了。”她很不高兴，“我没病，欧阳程意三番两次针对我，我还喜欢她哥，我脑子不正常吗？” 厉景尘把手机还给她。 “我看你今天跟程意吵架，脑子是挺不正常的。” 宋暖怒了，噌地一下坐起身，踩在沙发上，堪堪比厉景尘高了一点。 她生气地瞪着他，“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什么都不说，就傻愣愣站在那儿任由她往我身上泼脏水吗？” 厉景尘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沉出一口浊气，他微扬起头，注视宋暖，“就像程意说的，她刚被处分，现在面临延毕风险，身上背着家族压力，就算再骄纵，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再次挑事。” “你的意思还是我污蔑她了？” 厉景尘没说话。 他什么都没说，但宋暖知道，他就是这个意思。 怒火噌地烧上心头，宋暖气到极点，心情竟然出奇的平静。 她冷笑一声，抬脚对着男人的大腿狠踹一脚泄愤，紧接着跳下沙发，光着脚跑进房间，关门，反锁。 厉景尘坐着她刚才踩过的地方。 喝了口热水，他拨出一通号码，“程意在a国这边出了点事，你找她聊聊。” 手机那端的人闻言，修长的手指随意一动，躁动的音乐便被停掉。 安思泽道：“又出什么事了？” 第177章 这是最后一次 他起身，走出包厢，来到安静无比的vip休息室，不耐烦都写在脸上，“周景人就在a国，程意出事，你找他啊，找我有什么用？” “我是能千里迢迢地赶过去给她擦屁股的还是咋滴？” “温莎进医院了，她骗温华说是宋暖干的。” 安思泽吊儿郎当的表情陡然变得凝重。 厉景尘继续道，“周景最近没少骂她，她逆反心理上来，不会跟他说实话的。” “……所以又是我？” 安思泽烦躁地抓了抓短发，“老厉，这是最后一次。” 他已经下定决心跟欧阳程意撇清关系。 至少在她收回对他的妄想前，安思泽不想再跟她有什么接触，免得让她误会。 厉景尘：“谢了。” 当晚，厉景尘是在沙发上睡的。 隔天一早，宋暖出来就看见他直挺挺地躺在沙发上，身上只盖着薄毛毯，尽管屋内开了暖气，但毛毯的厚度在深夜还是不足以御寒。 现在刚好十点。 他很少起这么晚的。 思考几秒，宋暖走过去，戳了戳他，正要说话，厉景尘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电话。”她道。 男人似乎睡得很沉，没有回应。 正好手机停止震动。 宋暖便也不理了，她去卧室抱来一床被子，盖在厉景尘身上，手机又震动起来。 仍是刚才的号码。 犹豫片刻，宋暖拿起手机，指尖触下接听键，她还没说话，那头就传来道熟悉又低沉的男声—— “厉总，我查到点宋小姐的事，得麻烦你亲自来趟医院了。” 这声音是温华。 宋暖抿着唇没出声，垂眸看还在沙发上沉睡的男人。 睡梦中他的眉心还是紧蹙。 在a国的这段时间，宋暖才发现作为厉氏总裁的他真的很忙。 尽管她对他的工作内容一无所知。 “厉总，你在听吗？” 宋暖回神，走到离沙发有段距离的阳台边，淡声道：“厉景尘忙，我自己过去，温总有什么话，咱们当面说清楚。” 温华有些意外地眯着眸。 半晌，他淡笑，“好，那就辛苦宋小姐跑一趟了。” * 今天的医院有些孤冷。 来到病房，瞧见房内的两人，宋暖瞳孔微颤，但很快扬起弧度，“温莎醒了？” 闻声，温莎回头，礼貌地跟她打招呼，“宋暖姐。” 宋暖实实在在地被这声称呼惊到。 她不记得她跟温莎有这么熟。 该撇清的关系还是要撇清，她的笑容礼貌又疏离，“叫我宋暖就好。” 说完，她看向温华，“不知道温总跟温莎了解清楚究竟是谁把她锁进活动室了吗？” 温华抬手，“宋小姐，先坐。” 宋暖坐下。 “温莎的身体没有受伤，她不想计较，所以怎么都不愿意说，但你我都清楚，当天除了你，只有另外一个人在场。” 除了她，就是欧阳程意。 宋暖淡笑，温华打给厉景尘的那通电话，听着就是攥着她的把柄想威胁厉景尘，现在倒是将矛头对准欧阳程意了。 拉拢之意很明显。 “温总，你希望我做什么？”她直白地问。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温华笑了，“昨天你的推理很符合逻辑，但你说漏了一点，你亲眼看见了欧阳程意反锁活动室的门。” 宋暖半眯起眸，“你要我作伪证？” 她没有错过温莎的反应。 温华说这话时，宋暖的余光一直在注意她，她很平静淡定，半点意外都没有。 “别说得这么难听。” 温华不徐不疾道，“活动室没有监控，温莎不计较，不代表我不计较，这件事无非就两个结果，要么主谋是宋小姐你，要么就是欧阳程意。” “温莎，你真的不计较么？” 如果真的不计较，温莎在听到温华这些话时，绝不会是这个反应。 更何况，那天宋暖亲眼见到她跟江序吵架。 温莎恐怕早已经对欧阳程意恨之入骨。 又怎么会这么大度不计较？ “宋暖姐，我说不计较，是因为我只能这么说。”温莎自嘲。 “什么意思？” 温华：“那我不妨把话说明白点，我们没有证据，所以只能创造证据。” 宋暖几乎瞬间反应过来。 他们叔侄俩早就通气，想让她作伪证。 至于温华打给厉景尘的那通电话时说的话…… 宋暖勾唇，“温总，你威胁我就罢了，你打给厉景尘的那通电话，难道还想威胁他？” “不是威胁，是交易。” 宋暖不明白。 温华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是你找人爆料欧阳程意的黑料，我知道，欧阳周景也知道，唯独欧阳程意不知道，还傻傻地以为是温莎做的。” “欧阳周景不告诉她真相，我猜是看在厉景尘的面子上。” “毕竟欧阳程意一旦知道，绝对会对你展开报复，温莎替你背一次锅，你回报一次，很合理。” 宋暖：“……” 这不是回报。 这是站队。 帮了这一次，她跟欧阳家反目倒是没什么，反正不管是欧阳程意还是欧阳周景，她都不喜欢。 可偏偏中间还夹着个厉景尘。 平心而论，这也是难得的一次教训欧阳程意的机会，她甚至不用自己出手。 宋暖第一次感受到进退两难。 温华看出她的犹豫，也不催她，好心地给她斟茶，“欧阳程意是什么人，你领教过，不用我提醒你吧。” “你想要我怎么做？”宋暖淡声问。 “很简单。” * 厉景尘醒来时，头痛欲裂，他意识到身体不对劲，一边伸手拿手机，一边喊宋暖的名字。 没有人回应他。 他蹙起眉，强行打起精神，安思泽却来电话了。 “问清楚了，程意确实只是路过，但她不算无辜，知道温莎在活动室，也看到有人去锁门，抱着看戏心情没有阻止。” 厉景尘揉着眉心，“她知不知道活动室刚装修？” 温莎就是因为甲醛中毒晕倒的。 “不知道啊，没说到这个。” “你……” “别急着说我。”安思泽打断他，“她自己说了，知道温莎要去参加颁奖，也知道那个座谈会很多厉害人物都去，她自己刚被处分，见不得温莎前途似锦的。” 第178章 美人在怀都暖不了身子 “就因为这个？” “嗯，就因为这个。”安思泽腔调漫不经心的，“女孩的嫉妒真是莫名其妙。问到的就这些，她没有说谎的必要。” 欧阳程意娇纵，性格烂，但从小到大都敢做敢当。 “我知道了，咳咳——” 嗓子一紧，涌上股控制不住的痒意，厉景尘连续咳嗽好几声才停下。 安思泽难得关心他，“你怎么了？” “没事，估计受寒了。” “哟。”那头传来声轻挑又带嘲笑的声音，“专门跑去国外找宋暖，怎么，美人在怀都暖不了你的身子？” 厉景尘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叽叽喳喳的，聒噪得很。 他不说话，安思泽就更来劲，叽里呱啦说完一堆风凉话，突然福至心灵，发问：“你身体一直很好，怎么会受凉？难道昨晚被赶去打地铺了？” 厉景尘头更疼了。 “不是吧，真被我说中了？” “滚。” 挂完电话，厉景尘坐着缓了一会，忽然滴的一声，是刷门卡的声音。 宋暖推门进来。 他骤然起身，由于动作太猛，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视线所及之处一片乌暗，他下意识扶住沙发背，稳住身形。 宋暖发现他不对劲。 “你怎么了？” “你去哪了？” 两道声音不约而同重叠。 宋暖抿唇，“看你没醒，我自己出去吃饭了。” “只是去吃饭？” “不然呢？”宋暖反问完，觉得这个理由确实有点站不住脚，索性道：“温莎醒了，我顺便去医院看她。” 男人抿唇，“没去找周景？” 宋暖气笑了。 原来他是怀疑她偷偷背着他去见欧阳周景。 她说不出来的心情，既觉得无语好笑，又觉得烦躁生气，她随口的一句话，能让他记到现在并时刻提防，也是够了。 厉景尘垂眸，她手里提着一个袋子。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宋暖把袋子放到桌上，解释：“给你打包回来的，你不想吃就放着，我今晚热了吃。”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厉景尘拉住她，“对不起。” 宋暖不知道他是在为什么事道歉，她懒得琢磨。 挣开他的手，宋暖躲回卧室。 男人跌坐回沙发，闭上眼，有些懊悔，他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怀疑她的。 片刻后，厉景尘拆开她带回来的饭。 闻起来味道不错，但可能是生病的原因，厉景尘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味同嚼蜡，他面无表情地收起扔进垃圾桶—— 宋暖一开门，就看见这一幕。 她脸色阴沉。 只要厉景尘回头，就能看见她七窍冒烟的画面。 偏偏他转身拐进书房。 狗男人！ 宋暖生气地在心里大骂一句，原本看他身子虚弱，想关心他两句，现在完全把这事抛到脑后了。 饭都不吃，能有什么事？ 与此同时，书房内。 厉景尘站在窗边，跟欧阳周景打电话，他把安思泽的话转述过去，“思泽问清楚了，事情就是这样。” “跟程意没关系就好。” “你觉得她没有责任？”厉景尘皱眉低声道，“宋暖去看过温莎，她醒了，你带着程意过去认个错。” 欧阳周景嗯了一声，“那宋暖……” “你先处理好跟温莎的事，只要程意不乱说话，这事不难解决。” “什么意思？” 厉景尘声音低沉，“这事大概率是温莎自导自演的。” 欧阳周景沉默。 这时，他手机震动两下，看见短信内容，欧阳周景神色千变万化，最终沉声道，“阿景，这事没有回旋余地了。” 医院。 这是宋暖今天第二次来了。 她坐在沙发上，听着欧阳周景质问温莎，“你去活动室是程意叫你去的吗？” “不是。” “那你看见锁门的人了？” “没看见。” “既然都没有，你怎么确定是程意在陷害你？”欧阳周景笑着，眼底却一片冰冷。 气氛僵持之际，宋暖悠然出声，“我看见了。” “暖暖！”厉景尘声音低哑。 欧阳周景看向她。 忽地，他扯了下唇角，似笑非笑，“宋暖，你昨天可不是这样说的。如果你真的亲眼看到，昨天为什么不说？” “昨天温莎在昏迷，我说了不就跟欧阳程意一样是无证污蔑吗？” “你现在不是么？” 宋暖手指悠然卷着长发，静默几秒，她笑了下，“当然，现在也可以算是。我以为温莎今天醒来会知道些什么，既然她自己都不知道，那我自然要自证。” 欧阳周景笑了。 他原本就是邪魅笑颜的长相，这一笑，连宋暖都有一瞬的失神。 厉景尘攥紧手掌，不动声色站到她身边。 温莎突然出声，“的确不是程意叫我去的，我也没有看见她锁我，我之所以说是欧阳程意，是因为她见死不救。” 厉景尘和欧阳周景看了彼此一眼。 “见死不救？” 宋暖好奇，这些话温华可没有提前跟她说。 温莎点了点头，“我晕过去之前，看见程意在活动室外面，窗户被封死，她听不到我说话，但我往窗上哈气，写了sos，她看到了。” 竟然还有这个插曲。 宋暖竟莫名松了一口气，至少她没冤枉欧阳程意，不是么？ “你就那么确定程意看到了？”欧阳周景冷笑着问。 温莎丝毫不怕，甚至反问得很巧妙，“难道欧阳程意敢说她不知道我被锁在活动室？” “她……” 厉景尘淡淡出声，“温莎刚醒，让她先休息吧。温总，我们出去聊？” “可以。” 医院的走廊没什么人，但也不算个谈话的好地方。 出来之后，厉景尘朝宋暖道：“你先去车里等我。” 她哦了一声，转身就走。 走廊里瞬间只剩三个男人，面面相觑，又气势相当。 欧阳周景率先出声，“你想怎么解决？” 温华微笑，“两位都是聪明人，程意几次三番伤害我侄女，虽然她没什么事，但她这次活动原本有机会被最高院的教授挑去当学生的，因为这茬子事，连面都没见上。” “以温家的人脉，想把温莎送进最高院进修，应该不是件难事。”厉景尘淡淡插话。 “的确可以。” 第179章 你做的荒谬事够多了 温华没有否认，“但这孩子一直要强，靠自己拿到的，和借家族得到的，本质不一样。” 厉景尘无声地笑了下。 都到了他们这样的阶级，还谈什么本质？ 目的达到就好，人脉关系不利用，还玩自我努力脱离家族的那一套？ 温莎能有这样的成绩，本就是离不开家族的培养。 这话跟放屁一样。 欧阳周景也意识到，温华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他问：“所以？” “程意退学，公开道歉。” 欧阳周景想也不想就反驳，“不可能。” 不管是退学，还是公开道歉都不可能。 “程意固然有错，但她罪不至此，温总这么想为侄女出气，不如去调查下究竟是谁让温莎去活动室，又是谁锁门的。” 欧阳周景冷脸，“既然要追责，那就先定责，程意背不了这么大的锅！” 温华态度也很坚决，就是要欧阳程意退学和道歉。 谈判崩了。 三人可以说不欢而散。 厉景尘和欧阳周景没有回车库，两人在医院门口，脚下的雪已经积得有一台台阶那么高。 欧阳周景很少抽烟，几乎不，现在却忽然有抽烟的冲动。 “程意转学不见得是件坏事。”厉景尘道。 “本质不是怀不坏的事，这个后果，本来就超出她该承担的范围了。” 欧阳周景侧眸看他，“宋暖真的看见程意锁门？” 这话有怀疑的成分在。 “她不会说谎。” “阿景，你确定自己很了解她？” 厉景尘危险地眯起眼睛，嗓音也带着警告，“周景，说话注意点，宋暖没有害程意的理由。即便有，程意也是该的。” 程意该的？ 欧阳周景脸上笑容淡去。 多年的兄弟情在此刻含量降到最低。 “宋暖单独见过温莎后就改口，我没办法不多想。” 欧阳周景冷嗤，“何况程意没有对不起她，以前该认的错、该道的歉一件没落。我答应不让她那妹妹接触程意也做到了，交易完成，没有亏欠，这么简单的道理，宋暖不懂，你也不懂？” 厉景尘轻笑。 他笑容漫不经心，黑眸里又似乎有暴烈在卷动。 由于感冒，嗓音干哑，音调比平时要更低几个度，冷冽感十足，“周景，如果不是念着欧阳家和厉家的关系，你以为上回的事，我会那么轻易放过程意？” 男人俊美的脸没有一丝表情，比这漫天飘雪还冷。 “你想让宋暖改口也可以。” 欧阳周景眉心微动。 厉景尘指着脚下的雪地，“泡冷水就不用了，让程意脱光在这雪里埋半个小时，我保证，让宋暖不帮温家。” “……” 欧阳周景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退学他都不答应，更何况是在零下几度的天，脱光埋雪地里半个小时？ 说是人格羞辱都不为过。 退学好歹只是在圈子里丢脸一阵子，厉景尘的要求……轻则只是觉得被羞辱，重则连命都丢了。 “阿景，你为宋暖做的荒谬事够多了。” 荒谬？ 厉景尘不觉得，他点了根烟，直到欧阳周景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他才把烟掐灭，转身往车库走去。 他脱了外套，怕烟味熏到她。 宋暖一抬眸就看见穿着单薄的男人缓步走来，明明就是正常随意的走路，气场却很强大。 他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冷气扑面而来。 宋暖没说话，把车内温度调高。 “今晚出去吃饭？”他问她，却不像在征询意见，因为他已经打开了导航，目的地是一家中餐厅。 宋暖嗯了一声。 她有点想问他们聊了什么，又觉得不合时宜，最终还是忍住了。 过了几天，宋暖从小月那里得知欧阳程意退学的消息。 她有点意外，但又在意料之内。 厉景尘最近也特别忙，昨晚她四点起来上厕所，看见书房还亮着灯。 “宋暖姐。”温莎的声音一下把她的思绪拉回现实，“你昨晚是不是没有休息好，黑眼圈有点重。” 宋暖扯了下唇角，“嗯，昨晚有点失眠。” 温莎今天又约她吃饭。 闲着也是闲着，宋暖就来了。 这次温莎就自己，没再带江序。 她啊了一声，眼底浮出几分担心，“我之前也有段时间失眠，我三叔找中医给我开了个方子，挺有效的，你试试？” 宋暖笑着婉拒，“江序怎么没来？” 温莎没想到她会问起江序，愣了几秒，“他导师找他有事。” “你们还挺忙的。”宋暖笑了笑，没再问。 吃完饭，宋暖借口家里还有事，婉拒温莎逛街的邀请，打车准备回酒店。 她先打电话给厉景尘，响了很久，他都没接。 估计又是在忙。 宋暖微信发消息给他：‘我打包吃的回去给你？’ 五分钟后，男人回了一个‘好’字。 有够高冷的。 厉景尘对吃的很挑，太子爷毛病一直存在，宋暖选了家高级法餐，就在附近几百米，她准备走过去。 没走几步，忽然接到岑婉的电话。 宋暖心脏咯噔一下，岑婉很少给她打电话，难道是有母亲的消息了？ 她颤着手指点下接通，“岑姨。” “暖暖，雷淼找到了。” 宋暖惊讶得瞪大眼睛，喜悦瞬间占据她的心。 然而下一秒—— “但是她现在情况很不好，在医院急诊，医生下了病危通知，我在过去的路上，你要不要去一趟医院？” 她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下去。 “我现在过去，岑姨，你把地址发给我。” 医院是在邻市。 快车过去，最快也要两个小时。 望着窗外快速倒退的风景，宋暖越来越焦灼，强烈的不安席卷她全身。 突然，手机响起来，是厉景尘的电话。 糟了…… 她竟然把厉景尘给忘了。 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从手机传出，“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来？” “我要去趟夏伦总院。” 厉景尘拧眉，“你跑那么远干什么？” “岑姨说……” 没声音了。 厉景尘眉头锁得更紧，看了眼屏幕，追问：“宋暖？” 此时，轿车上，宋暖看着黑掉的屏幕，怎么触碰都没有反应，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偏偏在这种时候关机。 第180章 发展到哪一步了 她敲了敲司机的座椅，用英文问：“有充电线吗？” “没有。” 宋暖无奈地收起手机。 和厉景尘的话没说完倒没什么，宋暖更担心联系不上岑婉，她只有医院位置，不知道雷淼具体在哪。 一路忐忑地来到医院。 宋暖刚下车，岑婉就急匆匆朝她跑来，“暖暖！” “岑姨？”宋暖惊讶。 “我到了之后打你手机提示关机，怕你出什么意外，就一直在这等着。” “手机没电，关机了。” 岑婉闻言松了口气，幸好只是没电，天知道她在联系不上宋暖的这一个小时里，心情有多跌宕起伏。 脑子把各种不好的事都过了一遍。 挽过宋暖的手臂，岑婉带着她往里走，“没事就好，走吧。” 宋暖边走边问：“您怎么找到雷淼的？” “我一直让人留意药店和医院，雷淼年纪大，极大可能生病，其他地方查不到，就只能从这方面入手，没想到真的被我等到了。” 宋暖默默竖起拇指。 没想到一直在秦家当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太太找起人来这么有一手。 岑婉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电梯门缓缓打开，一走出去就是手术室，门口只有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在等着，十分清冷。 显得手术室的灯都没那么刺眼了。 看见她们，中年妇女满脸的疑惑，“你们是？” “我们是雷淼的朋友。” 中年妇女警惕地打量着两人，看她们是外国面孔，还是将信将疑道：“我怎么没听雷老师提起过你们？” 雷老师？ 宋暖和岑婉默契转头，目光在半空相接，都从彼此眼里看出意外。 “雷阿姨以前在我家里做保姆。”宋暖解释。 中年妇女闻言，想起什么，这才有所卸下防备，“雷老师跟我说过，她以前确实在一户富人家里工作。” 宋暖奇怪，雷淼不是从小照顾母亲长大的吗？ 她从没听说过母亲娘家是什么富裕家庭，但转念一想，或许雷淼跟中年妇女说的富裕家庭是指宋家。 “雷淼她现在是什么情况？怎么好好的会突然病重呢？”岑婉问。 中年妇女叹气，“雷老师十几年前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心脏就一直不好，这些年照顾孩子，身体已经透支了。” “十几年前？”宋暖低声重复。 越问就越发觉得怪异，不等她问，中年妇女自己就解释起来。 她是一家孤儿院院长。 雷淼是十九年前到孤儿院工作的，没多久就生了场大病，加上孤儿院工作繁杂，雷淼之后的身体便每况愈下。 宋暖算了下时间，杜凡愉就是在十九年前失踪的。 她焦急地问院长，“雷阿姨有跟您提到她前雇主的事吗？” 院长摇头，否认完又觉得这两人实在奇怪，“你们真的是雷老师的朋友吗？” “当然是了。” 岑婉抢过话茬，朝宋暖使了个眼色。 宋暖心知现在不是追问事情的好时机，只好强压下冲动。 一小时后，手术才结束。 医生下了病危，摇头道：“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情况实在不好，器官衰竭，幸运的话，她会醒来，你们还可以跟她说几句话。” “怎么会……” 宋暖不敢相信，如坠冰窟。 好不容易找到一点与母亲有关的消息，却告诉她雷淼病危救不过来了。 她攥着包链，“岑姨，把雷淼转到其他更好的医院吧。” “转院？”医生大致听懂几个字，劝告道：“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转院只会加速死亡，你们不要折腾了。” 院长也不同意。 “你们只是雷老师的朋友，没有权力这样做。” a国格外重视人权。 哪怕宋暖的初衷是想延长雷淼的寿命。 现在却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雷淼能短暂恢复神智上。 然而天不遂人愿。 死亡通知出来时，宋暖浑身血液在瞬间冷透，她亲眼看着护士推着雷淼从身前走过，心情复杂交织。 明明就差一点。 “暖暖，还会有其他线索的。” 岑婉的安慰与她而言无济于事，但宋暖还是扯出个表情回应她，“我知道，岑姨。” 话落，岑婉的手机响起来。 她拍了拍宋暖的肩膀，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哪位？” “秦夫人，我是路子扬。” 岑婉皱眉，以为自己听错，不确定地重问一遍：“你是谁？” 厉景尘不答反问，“宋暖现在在哪？” “她跟我在一起。”岑婉对这个长相出色却目中无人的后辈实在喜欢不起来，一向温柔的语调变冷几分，“你找她有事？” “她安全就好。” 说罢，他便直接挂断。 岑婉有些生气，“真是没礼貌！” “岑姨，谁的电话？”宋暖正好走过来，听见她的嘀咕，于是问起两句。 “骚扰电话。” 宋暖哦了一声，没有多想，道：“我刚跟院长沟通过了，陪她回孤儿院收拾雷淼的遗物，看看有没有我妈妈的线索。” “我跟你一起去。” 轿车从医院驶出时，一辆低调的奥迪开进医院。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厉景尘皱眉挂断电话，一边往里走，一边给岑婉发短信。 与此同时。 在岑婉的车上充了电，宋暖手机终于开机，亮屏的瞬间，来电提醒和新消息通知争先恐后地弹出来。 她率先给厉景尘打电话。 “宋暖！” “你先听我解释。”听出男人的愤怒，宋暖急忙道，“我手机没电关机，不是故意不联系你的，现在刚充上电。” 厉景尘吐出一口气，“你现在在哪？” 他根据岑婉的号码定位到医院，到了医院后，却联系不上岑婉了。 “我在去孤儿院的路上。” “去孤儿院干什么？” 岑婉就在旁边，宋暖也不好解释太多，言简意赅道：“去拿点东西，一时说不清楚，回去再跟你解释。” “你……” “嘟嘟——” 厉景尘额头青筋凸起，她竟然又挂他电话？ 岑婉看了她一眼，果然问：“暖暖，你现在跟那个路子扬，发展到哪一步了？” 这话问得不算唐突。 至少让宋暖摸不清是身为长辈的关心，还是作为前婆婆的试探。 第181章 她不算无辜 让厉景尘一起出国，她确实存着别的心思。 毕竟他是秦广晟半个救命恩人。 不过岑婉没有瞒着她，把母亲线索都跟她共享，宋暖也就没必要拿路子扬那份恩情去要挟她。 “岑姨，我和路子扬只是普通朋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纵使岑婉有所怀疑，但她没有证据，撇清关系总比未来某天她在秦禹川面前说起什么好。 “真的？”岑婉狐疑。 “真的，岑姨，况且我和禹川离婚也不是因为他。” 提到离婚的事，岑婉又重重叹气。 好在话题到此为止。 来到孤儿院，破败简陋的建筑惊得宋暖说不出话，说是几十年的危楼都不为过，楼道潮湿阴暗，台阶地面随处可见的青苔。 她怎么都没想到孤儿院是这样一副光景。 雷淼的房间……与其说是房间，说是仓库更为贴切。 毕竟屋内除了一张可以睡觉的木床，其他杂乱的东西都不应该出现在一间用来睡觉的房间里，比如水泥、破棉布等等。 “院里资源有限，好一点的房间都留给孩子。” 似乎是看出宋暖的震惊，院长主动解释，“其实雷老师刚来的时候，住的不是这里，后面孩子越来越多，挤在一起容易生病，雷老师就把房间让出来，自己搬到仓库来了。” 宋暖张了张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如果母亲还活着，是不是跟雷淼一样，住在阴湿昏暗的仓库？ 她害怕从雷淼的生活痕迹里窥见杜凡愉的现状。 仓库东西太多，但雷淼的东西少到几乎没有。 院长指着一个木柜，道：“雷老师没什么东西，她的东西都放在那个柜子里。” 岑婉打开。 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这是……” 拾起柜子里被放得整整齐齐的照片，岑婉诧异地朝宋暖说道：“暖暖，这是雷淼和你妈妈的合照！” 照片中，杜凡愉很年轻。 尽管照片有些划痕，但光摸也摸得出是材质很好的胶片，否则也不能保存这么多年，画面还完好无损。 岑婉很是怀念，“凡愉真的是个美人。” 宋暖没有否认。 “院长，雷老师这些东西我们可以拿走吗？”出于礼貌，宋暖还是再次询问一遍。 院长自然没有拦着的理由。 除了这张照片，便没有别的和杜凡愉有关的东西了。 但宋暖还是决定把雷淼的东西都带回。 离开前，宋暖给了院长一张两百万的支票，当是给孤儿院的捐款。 岑婉也给了一百万。 回去的路上，宋暖始终拿着照片不放，默默地看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暖暖，岑姨很抱歉没能帮得上你，如今线索又断了。” 宋暖闻声，扯了下唇角，同样安慰回她，“岑姨，你别这么说，要不是你找到雷淼，恐怕我连这张照片都拿不到。” 岑婉微微叹气，“暖暖，你要向前看。” 她这话说得很委婉，但其中隐匿的意思，宋暖还是听出来了。 杜凡愉失踪这么多年，是死是活很难说。 在没找到雷淼之前或许还有些生的期望，但雷淼过得都不如意，如果杜凡愉还在，肯定不会让雷淼在孤儿院过着苦日子的。 毕竟当年她嫁到宋家，都要把雷淼带过去，可见两人感情深厚。 “我知道。” 岑婉的好意她收下，但听不听，又是另外一回事。 收起照片，她转移话题，“岑姨，那你什么时候回国？出来这么久，秦叔也想你了。” “我已经买了后天的机票。”岑婉道，“你呢？什么时候回去？” 算算日子，也快到离婚的时间了。 宋暖笑了下，含糊过去。 这几天天气转暖。 晌午还有日光，宋暖懒洋洋地躺着，厉景尘则在收拾行李。 他们准备回国。 看着他忙碌的背景，人夫感扑面而来，宋暖忍不住问，“你在国外的工作都处理好了吗？” “厉氏有专门负责海外的经理。” 宋暖哦了一声。 “那你和温家的合作……” “没谈成。” 他的果断倒让宋暖有些尴尬，她挠了挠头，“是因为我吗？” “不全是。” “那就是有了。” 厉景尘无奈地朝她笑笑，“温华不选择我，更多是考虑到我和欧阳家的关系，即使他对温莎替你背黑料锅这件事心存芥蒂，但你后来不也帮了温莎一次么？” 等等—— 宋暖倏地坐起身，“你知道？” 她帮温莎作伪证的事情，他竟然知道…… “宋暖，很多事情你是瞒不过我的。”他的声音浅淡从容，仿佛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件事。 可他越觉得是小事，宋暖就越难堪。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 她不说话了。 厉景尘好笑地看着她，“为什么不阻止你？毕竟我和欧阳家才是利益一体，是么。” 她艰涩地点了点头。 男人走到她跟前，垂眸看她，“我当时阻止你，是因为发现整件事都是温莎自导自演，害怕你被温家利用，若是因此得罪欧阳家，虽然有我帮你兜底，但也是得不偿失。” 宋暖愣住。 “温莎自导自演？” 厉景尘嗯了一声，坐下，“我找人问过了，去锁门的同学是收到温莎的消息，以为忘记锁门，于是去上锁。” “程意也是她故意引过去的。” 宋暖脑子嗡地一声，好似有什么东西瞬然炸开，她缓声道：“所以，欧阳程意的确是无辜的，对吗？” 厉景尘抿唇没有说话。 她笑了一声，很轻，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只是突然知道真相，觉得有些讽刺，还有些接受无能。 厉景尘之所以不告诉她，就是怕她陷入自责的怪圈。 “她不算无辜。” 他道，“程意故意不救是事实，而且我猜事情的发展最终脱离温莎的本意，那天的座谈会对她而言非常重要，她不会蠢到拿这件事去赌。” “但她的确胆大包天，她虽然成功逼得程意退学，却也失去被选去进修的机会。” 宋暖按着太阳穴，脑门隐隐作痛。 “欧阳程意现在在哪？” “回国。”厉景尘道，“周景会帮她安排好一切的，这一次她遇到温莎是碰上硬茬，吃点苦长点记性也好。” 第182章 等你死了，我也关心你 回国机票是下午的。 准备走的那天早上，小月突然出现在酒店大堂。 “宋暖姐！”小月激动地朝宋暖招手，几乎是跑着到她跟前，“宋暖姐，你准备回国了吗？” 宋暖没想到她会来。 她没有透露过自己的行踪，不知道小月是从哪得知她在酒店的。 “是，下午的机票。” “这是我亲手做的辣椒酱，送给你！” 宋暖有些惊讶，她特意跑过来，就是为了送一瓶辣椒酱？ 似乎看出她的疑惑，小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给我开了那么高的工资，但我实际工作时间没几天，所以就……” “谢谢。” 宋暖扬起礼貌标志的微笑。 送完辣椒酱，小月看向厉景尘，只一眼，便收回眸光。 她从包里掏出来另一样东西，小心翼翼地递给宋暖，“宋暖姐，我看你们经常熬夜，这个是我托学中医的朋友配的茶包，给你。” 她塞完就跑。 飞机上，宋暖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东西。 厉景尘就坐在旁边。 他阖眼小憩，浓密长睫被风吹得轻轻颤动，五官皆是极品，在一起这么多年，宋暖从没有看腻过这张脸。 他睡觉时会藏起些许锋利。 其实女人的心思不难懂，更何况小月年纪比她小。 少女的春心萌动是藏不住的。 宋暖很清楚，辣椒酱是给她的，那几幅调理身体的茶包可不是。 只要厉景尘不在床上作妖，她每天作息都很稳定，倒是他，来到a国后经常处理工作到后半夜。 小月这是借她的手，把东西送出去。 宋暖莫名烦躁。 手一甩，茶包在半空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最后落在厉景尘怀里。 “嗯？”男人睁眸。 他盯着怀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不知道。”宋暖没来由地一肚子火气，没好气地道。 闻言，厉景尘随手将东西塞进包里，闭眼继续睡。 宋暖：“……” 她怒瞪着犹如尸体的男人，冷冷哼声，扭头对着窗户，学着他闭眼睡觉。 落地凉城已经是第二天的事。 林轩开车来接，“厉总，要回宋小姐的别墅还是回花苑？” 宋暖戴着墨镜，略显冷酷，红唇撩起清浅的弧度，“不必送我了，怡然来接我，我自己回去。” 话落，古斯特后车就“哔——”的一声。 一只纤细的手臂从车窗伸出，朝宋暖招手，“宋暖，我在这！” 拉走林轩手里的行李箱，宋暖朝许怡然走去。 “厉总，这……” “由她去。”厉景尘拉开车门，坐进后座，神色冷峻，“先回厉氏，姜婕亭最近又搞什么小动作了？” 林轩道：“您在a国这段时间，她把财务部经理辞掉了。” “嗯，我知道了。” 古斯特渐渐驶离她们的视线。 关上后备箱，许怡然忍不住吐槽：“你看看，这就是男人，一点挽留都没有。暖暖，他真的是厉景尘？” 自从知道这件事后，许怡然一直记在心上。 就等着宋暖回国好好盘问一番。 都用不着许怡然说，宋暖心里就积着对他的不满。 小月的药包被他带回去了。 “不说他了。”宋暖道，“你先送我去趟宋家。” “去宋家干啥？” 取出照片，宋暖瞳孔有些失焦，又慢慢聚焦，“有件事，我必须回宋家确定一下。” …… 一段时间没来，宋家清冷许多。 周敏见到她只是淡淡看一眼，随后便做自己的事去了，没有一贯的冷嘲热讽，宋暖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来到书房，宋志仁正在看书。 “你怎么来了？” 态度虽然没有以往恶劣，但仍然能从语气听出不待见她。 “找你问个人。” “你还能有求于我的一天。”宋志仁合上书。 宋暖无视他话里的嘲讽。 做父女做到今天的局面，期间多少次的利益撕咬、感情崩塌，早就让宋暖心如磐石，宋志仁当父亲失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她拿出照片，放在桌上。 宋志仁瞳孔骤缩。 他怒地将书砸在桌上，“宋暖，我说过多少遍，别再提起你妈的事情！” 宋暖平静地看着他。 “我不明白。” 她真的不明白。 “宋志仁，从小你苛待我就算了，我妈的事情你也不让提，你是不是以为让杜凡愉这个名字成为禁忌，就能抹杀你出轨周敏的事实？” “你放肆！” 宋暖微微勾唇，“这两句话就是放肆了？更难听的我还没说呢。” 他似乎真的是老了。 捂着心口，脸色阵红阵白，一副呼吸艰难的模样，宋暖都怕再说两句重话，把他给生生气死过去。 换作以前，宋志仁根本不可能给她说完的机会。 早在她指责他苛待亲生女儿时，宋志仁的巴掌就会从天而降，扇在她脸上。 算了。 她今天过来不是吵架的。 “你用不着这么激动，我要问的不是我妈。”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指着杜凡愉旁边的雷淼，“这是我妈当年的保姆，叫雷淼，你应该见过她。” 宋志仁喘着粗气，跌坐回沙发，迟迟不说话。 宋暖耐着性子倒了杯水给他。 喝了口水，宋志仁缓和许多，“算你有良心！” 宋暖默默在心里白他一眼。 “我确实知道这个人，谁家娶媳妇，嫁妆只是带了个保姆？就因为这个，害我当年被人嘲笑了好一阵！” 宋暖问：“你知道她是哪里人吗？” 宋志仁不善地盯着她，“你问这个干什么？” 宋暖没说话。 他冷呵，“对外人倒是关心得紧，我供你吃喝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过我？真是养了头白眼狼！” 宋暖收起照片，嘲弄地笑了笑。 “等你死了，我也可以这么关心你。” “你——” 宋暖冷声打断他，“我在国外偶遇雷淼，她已经去世了，遗物被我带回来，要交给她家里人。你还有问题吗？” 也不知道是哪个字眼戳中宋志仁所剩无几的良知，他难得露出了一丝羞愧。 半晌，他摆摆手，“雷淼不过一个保姆而已，我怎么可能去打听她是哪里人？” 宋暖这下装都懒得装，直接当着他的面，翻了个大白眼。 第183章 靠上位是坐不好这个位置的 她毫不留恋，转身就走。 两人见面，不仅宋志仁觉得受气，她何尝不是在压着火气？ 多待一秒都是在浪费她的血条。 “她刚来凉城的时候我倒是听她提过一嘴，要寄些当地特产去云州。”宋志仁的声音忽然响起。 宋暖脚步微顿，“知道了，谢谢。” 书房门开了又关上。 身体在瞬间卸去力气，宋志仁无力地瘫在沙发上，白炽灯照得视线发恍，深深的无力感袭上心头。 …… 云州是个小县城，小县城打听人不是难事。 宋暖直接联系当地警局，提供雷淼的信息后，隔天就接到雷淼孙女的电话。 “宋小姐，我把地址给你，你把奶奶的遗物寄过来吧。” 宋暖是有些意外的。 雷淼独自在国外生活那么久，去世得也不算体面，她一直以为雷淼没有后代，没想到竟然连孙女都有了。 但毕竟是她的家事，宋暖不好多问。 “好，但我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 宋暖道：“你奶奶的遗物里有一张照片，是和我妈妈的合照，这张照片我想留着……当然，我可以出钱买下。” “不用，你想要就给你吧。” 她一点都没有犹豫。 这么爽快反而让宋暖有些不好意思。 雷淼怎么说也跟着杜凡愉许多年，何况不难看出她跟杜凡愉之间情谊深厚，宋暖也想为她做点什么。 挂断电话后，她联系云州的村干部，了解到雷家家境并不好。 于是通过当地的妇联，给雷淼孙女提供资助，一直到她完成学业，毕业为止。 处理完这些，天已经暗下来。 许怡然也下班了。 她一回来，冷清的别墅瞬间变得叽叽喳喳，热闹起来。 “哟，下周二就是1号了，你和秦禹川约定的离婚时间哦。” 一想到宋暖要恢复单身，许怡然就乐得不行，胳膊肘拐了她一下，“采访一下，要离婚了是什么心情？” 宋暖拨开她的手，“心情很平静。” 许怡然切了一声。 说起离婚，宋暖倒是想起来，自从上次那通电话之后，秦禹川一直没使幺蛾子了。 如果能顺利离婚还好。 问题就在于，秦禹川威胁过她，说不会离婚。 宋暖越想越觉得不安。 明天还是得亲自去趟秦氏集团。 第二天下午，秦氏。 驾轻就熟来到项目部，推开经理办公室的门，宋暖扬起笑，“方瑜，我来……” 笑容僵在脸上。 办公室内，宋凝雪一身浅杏色西服套装，长卷发扎成低马尾，额前垂下几缕刘海，干练又不失甜味。 宋凝雪朝她微笑，“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砰！ 宋暖甩得门关上。 她冷冷盯着办公桌上的名牌，上面竟真的写着宋凝雪的名字。 “姐姐好大的火气。”宋凝雪起身，走到会客区的沙发，坐下，“是因为看到我取代你，觉得生气吗？” “少跟我装。” 宋暖面无表情，不吃她这套，“宋凝雪，这里没有外人，用不着一口一口姐姐，你不嫌恶心，我嫌。” 闻言，宋凝雪淡淡一笑。 一段时间不见，她委实成熟稳重许多。 “宋暖，你义无反顾选择跟路子扬私奔，就没想到今天吗？” “注意你的用词。” 跟路子扬私奔？她还真是敢说。 “我哪句说错了吗？”宋凝雪掩嘴笑着，“方瑜算什么东西，让她当项目部经理，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俩谁不自量力了。” 果然…… 宋暖微眯着眼，宋凝雪得意忘形的样子实在是碍眼。 当初她跟秦禹川推荐方瑜顶她的位置，没多久，方瑜就告诉她升职的消息。 她以为当时项目经理的事当时就结束了。 没想到短短半个月时间，顶替她位置的人，竟然变成了宋凝雪。 宋暖不是占有欲强的人，既然已经辞职，那项目部、秦氏的所有事情就都跟她没关系，经理是谁，她无权干涉。 但是。 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是宋凝雪。 “宋凝雪，你即便想争也聪明点，选个没有实权的岗位，好好待着，何必不知死活挑项目部经理这个位置？” 宋暖抱臂，讥诮看着她，“靠上位是坐不好这个位置的。” 宋凝雪最恨别人拿这种话嘲笑她。 其实今天宋暖说得还算收敛，但宋凝雪就是不想忍了。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宋凝雪死死瞪着她，艰难维持的端庄早就消失，“秦氏如今的s级项目，是我谈下的！” “谈？还是躺？” “你！” 宋暖鄙夷地上下打量她，“借着出差和秦禹川在酒店里做什么，我一清二楚，他是什么人，你还看不清么？” “我们的事用不着你多嘴！” 有时候面对宋凝雪，宋暖更多的是无语。 流产后她竟然还看不清秦禹川的真面目，仍千方百计地缠上去。 “你开心就好。” 她懒得费口舌，转身离开，却在电梯口遇到秦禹川。 正好，她不用特意跑去总经办一趟。 “宋暖，你什么时候……” 见到她，或者说在秦氏见到她，秦禹川一脸的意外，还有几分微末的慌乱。 不想听没有意义的寒暄，宋暖直接打断他的话，冷声提醒道：“下周二早上九点，我在民政局等你。” 他们之间去民政局必然不会是结婚。 秦禹川脸色有些难看，“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他说完就走，丝毫不给宋暖拒绝的机会。 犹豫几秒，她还是跟上。 项目部经理为什么从方瑜变成宋凝雪，她需要问清楚。 郑思源瞧见宋暖，就知道这夫妻俩又有事了，简单跟秦禹川汇报了下工作后，便收拾东西离开，不忘把门反锁上。 “我刚才去过项目部了。” 秦禹川眸光微暗，但被他掩藏得极好，他淡声问：“你去那干什么？” “你说呢？” “当初你不顾阻拦要走，现在想回项目部是不可能的事。”秦禹川看着她，意有所指，“宋暖，很多事情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他话里有话。 但宋暖懒得去猜他想暗指什么。 某种程度上来说，秦禹川和宋凝雪称得上是绝配。 “你以为我很稀罕秦氏一个破管理位置？” 第184章 别这样看着我 “宋暖，好好说话！” 宋暖冷眼看他，“就因为我太好说话，让你和宋凝雪欺负，现在，连我手底下的人你都不放过是么？” “秦禹川，你能不能要点脸？” 这一声吼完，周遭的安静就像只无形的大手，掐着秦禹川的脖子，让他有些窒息。 他的沉默并不能宋暖消气。 “我只问一句，宋凝雪当项目部经理这件事，秦叔知不知道？” 秦禹川终于出声，“我会告诉他的。” 那就是不知道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 宋暖冷笑，事情已成定局，追究毫无意义，方瑜是她带过来的，她决然不可能让方瑜待在宋凝雪手底下做事。 “秦氏迟早会烂在你手里的。” 被女人看不起，何况还是被自己的女人看不起，秦禹川气得几乎说不出话。 甚至不能说是气。 堵在心口的情绪早就不是简单的愤怒。 那张熟悉万分的脸，他们从小到大互相陪伴，她最了解他，知道他在乎的是什么——这是她肆无忌惮嘲讽他的底气。 转动门把，宋暖发现门打不开了。 她骤然浮现出危机感，猛然回头，“秦禹川，你想干什么？” 秦禹川手插着兜，阴鸷地盯着她，那双眼里全是疯狂在搅动，“我想说的话还没说，你不能走。”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他一步步逼近。 宋暖一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被逼至墙角。 秦禹川不胖，甚至有些偏瘦，可毕竟是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杵在宋暖跟前，也与一堵墙无异了。 逼仄的空间更令她不安。 她舔了舔发干的唇，“秦禹川，你到底想干什么？” 脖颈忽然被一只大手抚上。 秦禹川轻轻抚摸着，而后挑起她的下巴，嗓音犹如鬼魅，迷幻又透着癫狂，“宋暖，你真的很了解我，总是说些我不爱听的话。” 宋暖真想往他脸上吐口水。 “我不妨再跟你说一遍，我不会离婚，你这辈子都休想离开我！” “你想出尔反尔？” 宋暖很冷静，冷静得几乎没有情绪。 回应她的是秦禹川强制的吻。 那张脸凑近时，她骇然一惊，匆匆别过脸，就这样还是被他吻到唇角。 宋暖抬脚狠狠踩着他的脚背，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发狠了反复碾着，秦禹川却只是皱眉，除此之外，一点反应都没有。 “秦禹川！”她怒吼。 他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他，“我不喜欢你叫我的名字。” 说罢，又低下头，狠狠地吻她。 宋暖这回躲不了，只能死死咬着牙关，他像是知道她的把戏，手下狠狠一压，下颔疼得她头皮发麻。 下意识就松开牙关。 就这瞬间，他游刃有余地侵略进去，肆无忌惮地掠夺她的气味。 宋暖红着眼睛，几乎要哭了。 她拼命去踹秦禹川，然而收效甚微，秦禹川很能忍，不管她用多大的力气，他都一声不吭，一心一意地吻她。 他扯下领带，绑住宋暖的手。 随后将人打横抱起，扔在沙发上。 宋暖自然不会乖乖躺着任由他施暴，起身就要跑，然而秦禹川动作更快，接下皮带，压着宋暖，将她双脚绑住。 她屈辱地躺在沙发上。 眼睛噙着泪，看他的眼神充满恨意。 “别这样看我，暖暖。”俯身擦去她眼角的泪水，他忽然变得温柔，“我不会害你的，相信我，好吗？” “禽兽！”她大骂。 要不是他在脱她的衣服，她还真信了。 秦禹川慢条斯理脱去她的外衣，嘴唇噙着诡异的笑弧，“随便你骂吧。” “你对得起宋凝雪吗？” 宋暖冷冷盯着他，“那天在酒店，该做的不该做的，你们都做了吧？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对一根烂黄瓜回心转意？” 秦禹川动作骤停。 眼底渐渐浮出几缕阴狠。 “啪——” 巴掌声猝然响起，脸火辣辣地疼，宋暖一瞬间懵了。 她呆滞地望着前方，难堪和屈辱让她恨不得一刀捅死眼前的男人。 秦禹川眼神冰冷，“你和路子扬难道就干净吗？还有安思泽，欧阳周景。我是烂黄瓜，你是什么？公交车？你跟他睡了多少次，你自己心里清楚！” 宋暖死死咬住唇。 渗出血珠，铁锈味在口腔蔓开，她都没有松嘴。 他脱去衬衫。 又伸手去解西裤纽扣，边解边道：“你要是乖点配合，那这件事只有这一层的秘书部知道，你要是不配合……” 他眯起眸，透出危险，“那么就是整个秦氏都会知道，今天下午，秦副总和秦太太，恩爱得在办公室做……” “呸！” 宋暖再也忍不住，吐他一脸口水。 他淡然抽纸巾擦掉。 “省点力气吧，待会叫大声点，好让大家知道我们很恩爱。”他微微一笑，“我保证，今天之后，会跟凝雪保持距离的。” “救命——” “唔！” 办公室外，欧阳周景顿住脚步。 他一停，背后一长串的人物也跟着停下来。 宋凝雪扬起笑，问：“欧阳总，怎么了？” 欧阳周景扭头，身侧的办公室挂着副总牌子，门紧闭，不应该有人，何况宋凝雪也说了，秦禹川不在。 可他分明听见里面有声音。 还是一道女人声音。 他在国外的时候，宋凝雪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联系上欧阳集团的人，拿下和欧阳集团子公司的合作项目。 虽然只是一个小项目，但他答应过宋暖，不会跟宋凝雪有合作。 早上在签第二批项目款合同时，他发现宋凝雪的名字，立马就让助理联系了秦氏集团，打算来谈谈项目事宜。 要么毁约，要么把项目负责人换掉，不让宋凝雪负责。 但他没有见到秦禹川。 要求自然也没有机会提出来。 现在看来，秦禹川不是不在，而是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怠慢合作方，倒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借题发挥，取消合作。 “这是秦总的办公室？” “是，但秦总他……” “宋经理想说他不在，是么？”欧阳周景笑了笑，“可我刚刚怎么听见里面有声音？” 宋凝雪道，“不可能，您肯定听错了。” 第185章 你真想把事情闹大 门是从外面反锁的，要说里面没人，倒也是勉强能说通。 但欧阳周景想知道的事，还没人拦得住。 “如果不麻烦的话，还请郑特助开下门，让我确认下里面没人。” 无视宋凝雪，他朝郑思源道，“秦总要是在，我正好跟他聊聊项目，下次我可不一定有时间亲自来秦氏了。” 郑思源咽了咽口水，后背沁出冷汗。 他听得出欧阳周景的潜台词。 现在开，如果秦禹川真的在，他可以不计较秦禹川故意隐瞒的事实，合作继续，但如果不配合……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不如缩头，至少现在这么多人，不开门还能保住秦总的一丝体面。 若是传出去秦氏副总躲着不见欧阳周景，还在办公室里谈情说爱，说出去怕不只是股票暴跌这么简单的事了。 “抱歉欧阳总，秦总不在，我没有权限开他的办公室。” 宋凝雪立马笑着打圆场，“您看，我都说不巧，秦总不在，下次我一定和秦总亲自去欧阳集团拜访您。” 欧阳周景笑意淡下来，“小蒋，开门。” “好的。” 小蒋是欧阳周景的助理，人高马大，不仅是看着高大，还是亚太区泰拳格斗冠军，说是助理，其实还有保镖的身份。 那一身腱子肉，就算郑思源想拦也拦不住。 啪嗒。 门锁被拨开。 女人的嘤咛声骤然放大，冲击着每个人的耳朵。 现场都是成年人，听到这个声音，第一时间便反应过来，可又觉得奇怪，这可是办公室……秦禹川难道把闺房情趣带到办公室来了？ 宋凝雪脸色更别提有多难看了。 秦禹川不是出去开会了吗？他的办公室里怎么会有女人？ 每个人的表情都很精彩。 小蒋回头看欧阳周景，有些不知所措。 他轻扯了下唇角，笑意未减，只是原先是工作不得不的虚假微笑，在听到那抹声音后，逐渐变得玩味。 他率先走进去，其他人也想跟，但郑思源拦不住欧阳周景，不代表拦不住其他人。 除了欧阳周景，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 “秦总好雅兴，以为你在忙，没想到竟躲在办公室玩情趣。” 听见声音，秦禹川虎躯一震。 从而停下动作。 宋暖也愣住，她听出那抹声音是谁的，得救的快感冲击着她，让她没有犹豫喊出声：“欧阳周景，救我！” 男人脸上的笑凝住。 “宋暖？” 秦禹川完全挡住沙发上的人，欧阳周景不确定，他又往前走几步，想看清沙发上的人，但秦禹川动作更快，抓起衬衫就盖在宋暖脸上。 他赤着上半身，转身直面欧阳周景。 “欧阳总，麻烦你移步会议室，稍等五分钟，等我处理好私事，立马就过去见您。”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 有很多人在走动。 宋暖急得快哭了，她不知道欧阳周景有没有走，想起两人多次不愉快的过往，她觉得他极大可能会离开，可还是哽咽着出声：“欧阳周景，别走，我求你……” “我没走。” 听见他的声音，宋暖重重松了口气。 欧阳周景上前，被秦禹川拦住，“这是我的家事，还请欧阳总不要插手。” 欧阳周景淡笑着看沙发上的人儿，“宋暖，需要我帮你报警么？” “要！” “宋暖，你真想把事情闹大？” 欧阳周景手一抬，轻而易举推开他，拿走盖住宋暖脸的白衬衫后，眸光凛了一瞬。 女人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低领打底衫，露出大片雪白的皮肤，有几处红痕，不难看出是被用力抓出来的。 嘴唇更是红红的，欧阳周景见过她素颜的样子，她的唇色是柔和的淡粉色，不是这样异样的充血的红。 他下意识伸手去擦她的唇。 宋暖也是吓坏了，没有躲，任由他用指腹擦去她唇上的血。 欧阳周景将她扶起来，解开她手脚的束缚。 “能走吗？” 宋暖尝试着走两步，可腿实在麻得动不了，几乎完全失去知觉。 欧阳周景看出来了，“歇一下？” “不要，现在就走。”她脸上的泪痕还没干，一说话，仍然夹着哭腔。 “好。” 欧阳周景在她身前蹲下，“上来，我背你。” 他几近呵护疼惜的语气和动作让秦禹川更加确定了两人之间有什么。 “欧阳周景，你当着我的面，抢走我的人，恐怕不合适吧？” 欧阳周景淡淡看他，“秦总，需要我跟你普法么？就算你们是夫妻关系，只要她不同意，你强迫发生关系，仍然可以算强奸。” “你……” “周景，别跟他废话。”宋暖突然出声，说话细声细嗓的，透着浓厚的疲惫感，“我累了，想离开这里。” 欧阳周景递给他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大家虽然没能进去看第一现场，可都堵在门口没走，见欧阳周景背着宋暖出来时，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 秦氏的人则是震惊自己公司的副总太太怎么会在其他男人的背上。 欧阳集团的人则震惊自己集团的总裁从别人公司副总的办公室背走一个女人。 无论怎么想都觉得很诡异。 看见宋暖那张脸的瞬间，宋凝雪脸色一片惨白。 她怎么会…… “秦总。” 秦禹川忽然出现在门口，他已经穿戴整齐，除了那张阴鸷的脸，任谁都看不出他刚要在办公室和宋暖发生亲密关系。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做事！” 郑思源驱散人群。 众人一哄而上，只剩宋凝雪。 “川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姐姐怎么会在你的办公室？而且，你现在不是应该在……” “宋凝雪。” 一道冷沉阴森的嗓音打断她。 秦禹川凉凉地瞥她一眼，“做好你自己该做的事，别打听我的事，别忘了你承诺过的话，记住你的身份。” 宋凝雪不甘地咬着牙。 她承诺的事？ 为了和他重修于好，她说，自愿当三，自愿没有名分，也愿意帮他瞒着宋暖他们两人的关系，只要能回到他身边，陪着他就好。 呵—— 宋凝雪自嘲地勾起唇，手不自觉攥成拳。 爱从来很自私。 第186章 我清楚并没有用 没有人愿意没名没分、不见光日地陪在一个男人身边，看着他与另外一个女人恩爱，情意绵绵。 尽管宋暖并不爱他。 可一看到秦禹川目光总是黏在宋暖身上时，她就想要得到更多。 那样充满爱意的眸光原本该是追随着她的。 是宋暖抢走了属于她的东西！ 宋凝雪恨得几乎要发疯，所有东西，宋氏的股份、继承权，秦禹川的爱，宋暖都唾手可得，可她却要拼命争抢。 不该是这样的。 她闭上眼，任由嫉妒恨意在身体里疯狂生长蔓延，面上却仍然是一副体面模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回到办公室翻找起柏林项目的合同。 宋凝雪如愿以偿翻出一串号码，确认号码可以打通后，才满意地勾起唇角。 …… 黑色的迈巴赫停在秦氏集团门口。 小蒋守在车前。 车内一直备着矿泉水，欧阳周景拧开瓶盖才递给她，“喝点水。” 宋暖伸手去接。 两人的手不小心碰到，欧阳周景能感受到，她的手在抖，像是身体自发的本能，他忍不住多看她一眼，这才发现她穿得很单薄。 也许是被冷的？ 他将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宋暖没有拒绝，她安静地坐着，头发有些凌乱，但不妨碍她的美，只是那双灵动的眼睛此刻看起来有些失神呆滞。 看样子应该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欧阳周景不擅长安慰人。 何况他和宋暖的关系本就算不得好，今天出手救她，只是看在厉景尘的面子上。 “我让阿景过来接你。” “不用。”穿着他的衣服，宋暖身体暖和多了，但羞耻感和恐惧感已经烙印在身体上，挥之不去。 “那……我送你回去？”他迟疑道。 宋暖垂着眸，同样婉拒他的好意，“我让朋友来接我了，她在路上。” 这样也好。 欧阳周景点头，“那你先在车里坐着，我去给你买点热饮。” 他的语气温柔却不刻意，似乎只是普通的关心，并非因为撞见她的不堪才如此。 宋暖鼻尖有些酸，压下想哭的冲动，她轻轻地点了下头。 欧阳周景不知道跟小蒋说了什么，小蒋回过头来看她几眼，那眼神充满疑惑与好奇。 随后，她便看见欧阳周景往商场里走去。 他竟然亲自去买？ 宋暖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没多久，欧阳周景带了杯热奶茶回来给她，以及一个印着品牌logo的袋子，宋暖打开发现装着的是一件大衣。 她现在身上穿着的还是欧阳周景的外套。 宋暖有些震惊于他的细心，何况他们之间还有过不少并不愉快的过往。 “今天……谢谢你。” 独自待了片刻，她至少看起来已经恢复正常。 欧阳周景温淡地笑了笑，“我以为你跟秦总已经约好遵循某些契约，只是看起来恩爱，没想到你和秦总还是有些感情的。” 这话无非在明里暗里指责她对待感情不忠，一边和秦禹川没断干净，一边又跟厉景尘纠缠不清。 他说得直白些或许还不让宋暖那么难堪。 这样笑眯眯地捅刀，饶是感激他刚才救她离开，宋暖也没办法不跟他呛话。 “你是从哪里听到我和秦禹川有感情的？” 宋暖朝他笑，笑容没有灵魂，声音淡淡的，“因为刚才的事吗？你目击第一现场，应该很清楚我和秦禹川之间并没有感情。” “我清楚并没有用，得阿景清楚。” 宋暖眸光微凛。 欧阳周景轻扯了下唇角，“今天的事我不会跟阿景说，你大可放心。” 她真得谢谢他。 宋暖当然恨秦禹川，但她和秦禹川正处在离婚的关键时刻，万一厉景尘失控做了什么影响到她离婚……那不是宋暖想看到的。 喇叭声响起。 是许怡然来了。 宋暖下车钻进另一辆黑色奥迪，刚坐进去，许怡然就问：“那是谁啊？” 她朝欧阳周景的方向努嘴。 “你不会想知道的。” 身处熟悉的环境里，她终于能卸下身上的紧绷和压力，靠着椅背，漂亮的杏眸望着前方，空洞而无神。 许怡然终于察觉到异样。 “你怎么了？” 说罢，她仰头望着大厦顶端的‘秦氏集团’四个大字，仿佛猜到什么，跺脚骂了句王八蛋，随后就什么都没说，踩下油门开车离开。 奥迪往别墅的方向驶去。 副驾驶的宋暖骤然出声，“去酒吧吧，叫上方瑜一起。” “行。” 不知道宋暖究竟受了什么刺激，但既然她想喝，许怡然就奉陪到底。 酒吧。 她们到的时候，方瑜已经开好台了。 宋暖点了两打酒。 “这……”方瑜想阻止，满桌子的酒，以她们三人，根本喝不完，结果刚张开嘴巴就被许怡然一个眼神制止了。 酒精滑过喉腔，灼烧着胃。 宋暖愈发清醒，不仅是现在，还有下午发生的事情。 她缓缓地发问，“方瑜，宋凝雪是怎么当上项目部经理的？” 方瑜一愣，没想到她居然知道了。 “她签下了s级项目。” “就凭她？”宋暖挑眉，眼底清浅的惊讶带着嘲弄意味。 “我原先也以为是秦总给她开的后门，所以去查过项目真假，文件的确属实。”方瑜有些艰难地吐出最后六个字。 对她来说，输给宋凝雪这件事，难以启齿。 “甲方是谁？” “枫叶酒店，虽然公司不大还新，但母司是欧阳集团，给钱倒也大方。” 宋暖双眸微眯，“欧阳集团？” “是的。” 原来竟然是这样。 她还奇怪欧阳周景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秦氏，以他的身份，该是秦氏主动贴上去才对，而欧阳周景竟然还主动到秦氏来考察。 方瑜这么一说全都能解释通了。 许怡然神经大条，并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闻言直接骂道：“宋暖，你也别气了，欧阳家族养出欧阳程意那么个弱智，集团掌权者能是什么聪明人吗？” “反正你要继承宋氏了，把方瑜调回去帮你。” 方瑜紧张又期待地看着她。 早在宋暖提出离职时，方瑜就想跟着她一起走了。 可那时宋暖要她留在秦氏。 替她看着秦禹川。 第187章 给你一拳行不行 虽然没坐上项目部经理的位置，但秦禹川不知道是出于补偿心理还是什么，给方瑜涨薪了30%。 整个部门就她一个人涨薪。 薪资按说应该保密，人事部通知时，也确实谁也没告诉。 可不知道怎的，消息还是泄露出去，尽管范围不大，但同部门的人都知道了。 论资历，论参与项目，无论怎么算，涨薪的人都轮不到。 眼红自然而然引发排挤。 “靠，绝对是宋凝雪搞的鬼！” “能拿到人事部内部资料的，除了她也没有别人了。”宋暖淡淡道，“既然她想逼你走，那就成全她。” 许怡然骂骂咧咧。 “贱女人，真是每天都在作妖。” 宋暖大口饮下酒，勾唇冷笑，“她得不到宋氏，就想退而求其次渗入秦氏，什么都想占为己有，哪有那么好的事？” 一瞅她的表情，方瑜就知道，宋凝雪要遭殃了。 酒吧音乐震耳欲聋。 宋暖和许怡然已经喝疯了，啤酒一瓶接着一瓶，方瑜拦都拦不住，刚抢走宋暖手里的酒杯，一转眼，许怡然就跌跌撞撞地朝舞池里走去。 脑子不清醒，行动却灵敏得很，很泥鳅似的，方瑜费了好大劲才抓住她。 “别抓我……我要跳舞！” “站都站不稳，还跳舞，跳什么跳？躺下给人当鞋垫就有份。” 许怡然哪里听得进去。 手一挥就轻易挣脱了方瑜的束缚。 “你……” “砰——” 身后一道刺耳的酒瓶碎裂声响起，方瑜心脏一紧，下意识回头，看见宋暖跟隔壁桌腰圆膀粗的男人抢起酒来。 瞬间仿佛有一道雷从天劈下。 大脑嗡的一声，方瑜顾不上许怡然，手一松，许怡然哐地摔在地上，这一下似乎给她摔清醒了，有些懵地看着方瑜。 方瑜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宋暖，一跺脚，往宋暖那儿跑去。 宋暖被隔壁桌的男人们围堵住。 “妈的，抢酒抢到老子头上来了，知道这是谁的场吗？” “安家的太子爷就在我身后坐着，瞪大你的眼睛看看，赶紧滚远点，别碍眼，少往太子爷身上贴了！” 什么太子爷？ 凉城还有比厉景尘更位高权重的太子爷？ 宋暖迷迷糊糊地抱着酒不撒手，冷嗤一声，“什么狗屁太子爷，吓唬谁呢，知道凉城厉景尘吗？他都得听我的话！” “哟，谁啊，这么大的口气。” 人群之中，一个唇角挂着坏笑的红毛少年被人簇拥着。 “你知道厉景尘是谁么？” “当然……唔——”话没说完，嘴巴骤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死死捂住，耳边不断有道歉声响起：“抱歉抱歉。” 方瑜拼命鞠躬道歉。 她看得出来，眼前这几个人不是好惹的，尤其是那个红毛仔，面容看起来顶多20岁左右，但眉眼间的自信与嚣张十分浓厚。 她拉着宋暖就要走。 其中一个大胖子拦住她们的去路，“喂，砸了我们的场子，这就想走？” “这位大哥，她喝醉了，你何必跟她计较呢？”方瑜陪笑。 “喝醉就能抢东西砸东西？那我现在也喝醉了，给你一拳行不行？” 胖哥一吼，酒气从嘴巴里散出来，闻得宋暖直捏鼻子。 方瑜警惕地退后几步。 “好了阿虎，别吓唬人。”红发少年出声，“赔完钱想走就走。” 后面这句话显然是对方瑜说的。 她立马把钱扫给胖哥，这时许怡然也自己跌跌撞撞走了回来，方瑜不敢耽搁，一手拽了一个离开。 刚出酒吧就打给路子扬。 “路总，宋暖现在喝醉了，你过来接她一下？” 方瑜蹲在路边，手忙脚乱，一手搀着站不稳的宋暖，一手拿着手机打电话，眼睛还要盯着躺在公共椅上呼呼大睡的许怡然。 她再也不跟她们出来喝酒了！ “在哪？” 方瑜报了个地址。 “等我十分钟。” 没多久，一辆黑色古斯特停在酒吧门口，喇叭声一响，吓得许怡然一个激灵。 睁眼便看到路子扬从车上下来，抱起宋暖往车后座塞。 她揉了揉眼睛。 这时方瑜走过来，居高临下看她，“醒了？正好，我送你回去。” “那人谁啊？路子扬？” “对。” “他怎么开劳斯莱斯古斯特，他这么有钱吗？” 方瑜翻了个白眼，一把薅走她。 刚关上车门，厉景尘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拿出来看了一眼，眉梢微挑。 接通后，他问，“找我什么事？” “还真是你啊，景哥。” 身后的声音和手机里的同步响起，厉景尘一转头便被一顶惹眼的烈焰红发吸引了视线。 “安嘉寒。” “景哥，你别这么叫我，我害怕。” 厉景尘淡淡地看着他，收起手机，“你偷偷回国是你的事，但我劝你最好把你这一头红毛给染回黑色。” 四大家族之一的安家有两个孩子，安嘉寒就是其中之一，他还有个哥哥，叫安望。 安望常年在国外，目前还在读医学博士。 安嘉寒吐了吐舌头，转移话题，“我刚在酒吧里遇到个女酒鬼，喝醉了信口开河说你都要听她的，笑死我了，我录下来了，给你看看。” 他兴奋地点开视频。 “没兴趣。”厉景尘推开他的手，从车子前方绕过，坐进驾驶座，驱车离开。 安嘉寒切了一声，又津津有味地自己欣赏起视频来。 十分钟后，花庭小区。 周身温温热热的，舒服得宋暖嘤咛一声，她缓缓睁眼，看到模糊的人影在跟前走来走去。 “周景……” 正在给她泡蜂蜜水的男人闻声动作滞住，眼神陡然变得冷厉，重重放下手中的杯子，贴近她，“你刚刚在叫谁？” 她嘿嘿笑了两声，“谢谢。” “谢谁？” “你。” “我是谁？” “周……欧阳周景。” 一阵寒风刮过，宋暖抱紧双臂，蜷着身子，嘴里不停地呢喃着，“衣服，穿衣服。” 厉景尘黑着脸给她盖上毛毯。 她咧嘴笑了笑，“周景，谢谢你给我买的衣服，我会付钱的。” 厉景尘：“……” 额头青筋凸起，手已经攥成拳。 从a国回来，他不过才一天没见她，她就已经和欧阳周景多出这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还买衣服？ 他的女人，用得着别人给她买衣服？ 第188章 还来不及做什么 安顿好宋暖，等她睡着，厉景尘才离开。 古斯特从车库驶离。 凌晨的马路上没什么车，他一路提速，从花苑到欧阳家别墅，原本将近本小时的路程，愣是被缩减到十分钟。 深夜佣人都休息去了。 欧阳程意刚鬼混完回来，就在家门口跟厉景尘打了个照面。 “景尘哥，你怎么来了？” “把周景叫出来。” 夜色里，男人身上戾气横生，欧阳程意小心地观察着他，一边猜测着发生了什么，一边应声往里跑去。 没多久，欧阳周景穿着单薄的毛衣出来。 “阿景，你找我什……” “砰！” 拳头猝然落在脸上，砸得欧阳周景有些发懵，刚抬手去擦嘴角的血，厉景尘又猛地一勾拳朝着他下巴来一下。 厉景尘是练过的，力气并不小。 两拳下去，欧阳周景半张脸都是麻的，几乎失去知觉。 其实像他们这样的人，从小面对的人身危险就比常人多好几十倍，尽管有保镖，但谁身上都会学点傍身的功夫。 他也不例外。 欧阳周景后退一步，眼神渐渐暗下去，“阿景，你最好给我一个理由。” 厉景尘冷冷看着他，“你今天去见宋暖了？” “……” 短暂的沉默等同于说出答案。 厉景尘冷笑，想起宋暖酒后呓语的话，胸腔里的火越烧越旺，从小到大的兄弟，竟然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和自己的女人这么亲密。 好一个灯下黑。 他卷起袖口，扬手又是一拳。 这次欧阳周景有所准备，轻松躲开，但躲了第一拳，又挨了第二拳。 一而再再而三，饶是性格再好，欧阳周景也怒了，“厉景尘，你为了一个女人跟我动手，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你还知道她是我女人？” 欧阳周景不再退让，同样下狠手回击，两人扭打在一起，撞碎了花盆，噼里啪啦的打斗声在深夜尤为明显。 欧阳周景早就对厉景尘不满了。 这段时间，欧阳程意因为宋暖受了多少次委屈，现在还被退学，他清楚欧阳程意的问题，但也对厉景尘无条件帮宋暖说话感到愤怒。 四大家族之间维护多年的平衡，就因为一个宋暖出现，而逐渐有了失衡的倾向。 两人下手都没有留情，不多时彼此都挂了彩。 欧阳周景吐出一口含血的唾液。 他伤得比厉景尘要重，一说话就扯到嘴角的伤，疼得不行，“发泄够了吗？” 厉景尘揉着手腕，凉凉看他。 “周景，你是个聪明人，宋暖对我有多重要不用我多说，你应该看得出来。趁早把你对她的心思掐灭，否则下次就不是打一架这么简单了。” 欧阳周景轻笑。 厉景尘蹙眉，不明白他在笑什么。 “宋暖就是这么跟你说的？”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脸清心寡欲，“早知道她这么颠倒黑白，今天我就不救她了。” 救？ 厉景尘问：“怎么回事？” 欧阳周景靠着墙坐下，屈起膝，手随意地搁在膝盖上，“她今天在秦氏险些被秦禹川强暴，刚好被我看见。” “……” 即便夜色昏暗，也不难看清他脸色有多难看。 欧阳周景勾唇淡淡一笑，看着厉景尘不爽，他心里竟然觉得十分畅快，尽管他也不知道这莫名其妙的赢家心态是从何而来的。 “秦禹川对她做什么了？” “没做什么。”欧阳周景淡淡道，“我出现得及时，他还来不及做什么。” 厉景尘眸光微变，觉得这话十分刺耳，什么叫他出现得及时？ “没做什么你给她买衣服？” “她一直发抖。”欧阳周景抬头看他，好笑地问：“不给她买衣服，难道让她穿着我的衣服回去见你吗？” 厉景尘后悔没再多打他两拳。 这炫耀得意的语气真是让人不爽。 “好好的你去秦氏做什么？”厉景尘冷声问，“你集团和秦氏应该没什么来往吧。” 欧阳周景笑了下，撑着地面起身，慢悠悠走进他的车，开门坐进去，随后摇下车窗，“把我打成这样，不打算送我去医院？” 厉景尘冷冷睨他一眼，坐进驾驶座，开车去医院。 至于刚才的问题，他没有得到答案。 不过欧阳周景说不说都不重要，他想查，就没有查不到的事。 包扎完，天已经微微亮。 两张俊脸分别不同程度的挂彩，没上药时尚觉得有几分破碎凌乱的狂野感，上了药，反倒显得有些搞笑。 “别打宋暖的主意。” 把药塞进欧阳周景怀里时，厉景尘顺道警告。 “你想多了。” “究竟是我想多，还是你不承认，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 古斯特车身逐渐消失。 欧阳周景漫不经心地勾唇，他不承认？他有什么好不承认的，宋暖确实美，她那张脸没有男人会不喜欢。 但这不意味着他对宋暖有什么心思。 …… 宋暖醒来时，头痛欲裂。 看到周遭的环境，她愣了一瞬，片刻后才想起来昨晚是厉景尘去接她的，也不知道她酒醉后有没有提到秦禹川的事。 糟了—— 今天是她和秦禹川去离婚的日子！ 喝酒真是误事。 她急忙打开手机，发现十几通未接来电全是秦禹川打来的，她戴上耳机，一边起身去洗漱换衣服，一边回拨。 那边很快就接起。 “宋暖，你欲擒故纵的把戏玩够了没有？昨天还演的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今天离婚就玩消失，我没时间陪你玩！” “我睡过头了，我现在过去。” “晚了。”秦禹川冷笑，“等了你一早上，你跟我说睡过头？看来你也没把离婚放心上，既然这样就别离了，你一辈子待在我身边吧！” “你——” 通话被挂断。 宋暖懊恼地拍了拍脑门，最后一句话简直是恐怖至极。 放了秦禹川鸽子，他不会那么容易原谅她，这事得搁两天让他冷静一下，现在宋氏的事情要紧。 继承宋氏，提上日程。 “刚醒酒就要出门？”在玄关穿鞋时，厉景尘突然出现。 宋暖嗯了一声，低着头，“继承权的事不能拖，以免夜长梦多，正好今天有股东大会，我先去……啊！” 她惊叫一声，“你脸怎么了？” 第189章 受伤的是脸，不是手脚 男人的俊脸青一块红一块，额角还贴着纱布，嘴角也破了一处。 宋暖有些不安，该不会是她喝醉后打的吧？ 她是见过厉景尘身手的，除非对方群殴他一个，否则三打一，都不一定能打得过他，但如果是她出手的话…… 厉景尘大概率不会还手。 “不小心摔的。” “摔成这个样子？”宋暖不信，这得摔得多惨？ 厉景尘睨她一眼，直接转走话题，“下次你再半夜自己跑出去喝酒试试看。” 宋暖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听着厉景尘的话，更加觉得他的伤是因为她受的。 她一脸愧疚，“我下次不喝了。” 厉景尘微不可察地扯了下唇角，知道她肯定是把他的伤归责到自己身上，并没有多加解释，任由她误会。 “我送你去公司。” “你都受伤了，我自己去就好。” “我伤的是脸，不是手脚，不影响开车。”厉景尘拒绝她的提议，拿起她的包，“更何况我也是宋氏的股东。” 见他坚持，宋暖便也由着他了。 宋氏集团。 出乎宋暖意料的是，除了宋志仁，周敏和宋凝雪竟然也来了。 宋暖道：“既然人这么齐，那宋总，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天就把股份转交合同和继承协议一起签了吧。” “姐姐，三年之期刚满，你这迫不及待的样子，让别人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一直惦记着要跟爸抢公司呢。” 宋暖没忍住笑了下，有时候她真的觉得宋凝雪很蠢。 “老宋董的遗嘱就是这么拟的，时间到，我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怎么叫抢呢？” 她看向宋志仁，“何况，爸也上了年纪，我尽早接手，让他早点退休享受天伦之乐，爸还高兴呢。爸，你说是不是？” 宋凝雪不甘示弱，“爸才五十八岁，身体好着呢，怎么到你嘴里就是上了年纪？你这是在咒爸啊。” 宋志仁面如土灰。 还真不巧。 他上周刚去体检，昨天拿到报告，身体状况很差，三高不仅没有控制住，肾脏还出了毛病，医生劝他工作不要太劳累。 最主要，是戒烟戒酒。 上了生意桌，哪里有不喝酒的份？ 医生倒也没反驳他，只淡淡道：“要是不戒酒，按照这个发展速度，不出两年，你就得进行肾移植手术。” “宋总昨晚没睡好么，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路子扬的声音将宋志仁的思绪拉回来。 他强笑了下，看到那体检报告基本各项数据都标红，他确实可以说是一整晚都没睡着，辗转难眠。 “宋暖，你跟我出来一下。” “志仁，股东大会还开着呢。”周敏朝他使了个眼色，低声道：“你单独叫宋暖出去算什么样子？” “我跟我女儿说句话都不行么？”宋志仁脸色微变。 股东们纷纷摇头，没有异议。 周敏黑脸。 宋暖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还是跟着出去。 门刚关上，宋志仁就迫不及待地发问：“说好的五百万，你当真会给我？” 原来还是为了钱的事。 看着他这幅为钱不安的样子，宋暖有点儿想笑，但还是耐心回答，“白纸黑字的合同，我说给就一定会给。” “你现在先给我。” 宋暖：“？” 宋志仁急了，“你现在给我，钱一到账，我立马进去跟你签协议，不然签完协议，公司给你了，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才把钱给我？” 宋暖气笑了。 活了这么多年，她还真是第一次见识到真正意义上的贪婪的嘴脸。 她在支票上写下五百万。 刚收笔，支票就被宋志仁抢走。 “行了么？” “我会让助理去取钱，钱到了，我就跟你签。” 宋暖眼皮猛跳，彻底冷下脸，“宋志仁，你别得寸进尺，股东都在里面等着，你要是再拖时间，别说五百万，五毛钱你都别想拿到！” “你！” 宋暖抢走支票，欲要撕掉，威胁道：“签不签？” 宋志仁咬牙，“签就签，连你亲爹都不相信，以后宋氏交到你手里，不出两年，绝对完蛋！” “这个用不着你担心。” 他还不是变着法地坑自己女儿？ 半斤八两罢了。 回到会议室，股东大会继续。 特助呈上一早拟好的两份合同，律师也到场做公证，走完一切流程，其实也不过十分钟的时间。 签字，按手印，盖章。 她梦寐以求、努力多年的事情，竟然就这么平静地完成了。 平静得就好像她这些年为了继承宋氏而吃的苦像个笑话，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 “呵。” 一道冷嘲陡然响起。 宋暖刚抬头，肩膀就被人撞了一下。 宋凝雪冷嘲热讽，“继承公司了，现在满意了？” “是啊，很满意。”宋暖微笑着晃了晃自己手里的合同，炫耀之意明显，“你现在心里很不舒服吧？” 宋凝雪怨恨地瞪着她。 周敏道：“宋暖，你从小没妈教，今天我不妨替你妈尽尽责任，做人做事别得意得太早，容易失意。” “周姨这么懂，怎么把女儿教成只知道当小三的废物？” 这一句话把两个人都骂了。 有些股东还没走，听见这话，纷纷看过来。 周敏段位高，尚且能做到面不改色。 宋凝雪就不一样了，自尊心要强，心理防线低，在股东们异样的眼神下很快就破防，气得要扬手打她。 然而手腕被扼住。 “当众打人，宋二小姐是吃不上软饭，想吃牢饭了？”厉景尘冷冷道。 “你——” 宋凝雪气得七窍冒烟。 周围传来稀碎的讨论声和笑声。 她急忙戴上口罩。 宋暖瞥着她，“原来你也知道丢人，我还以为你脸皮厚到可以不在乎这些呢。” 厉景尘撇开她的手，力度大得宋凝雪往后踉跄几步。 要不是周敏扶住她，她已经摔地上了。 “宋暖，你别以为今天赢了我们就能高枕无忧，像你这样的人，以后的苦日子的还多着呢！”周敏朝她的背影怒吼。 苦日子？ 宋暖不屑地笑了笑。 她最苦的日子早在宋家过完了。 她人生里的腥风血雨全是秦禹川和宋家三人带来的。 离开秦禹川，脱离宋家，她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第190章 不是的话，你就不帮忙吗 走出宋氏大门，宋暖第一次认真地端详起眼前这座大楼。 从现在开始，宋氏就是她的宋氏了。 唇角下意识弯起。 她在看高楼，身旁的男人在看她。 看见她笑，厉景尘也忍不住扬唇，继承宋氏的下一步，就是和秦禹川离婚，离完婚，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站在她身边了。 以男朋友的身份。 两人的心情都很好。 “你今天有空吗？”宋暖问。 “怎么？” “请你吃饭。” 平心而论，她一路走来，多亏有厉景尘在她身边帮忙，否则她的路会比现在更加艰难千百倍。 厉景尘看得出来她这提议的初衷，挑眉，“就只是吃饭？” “那不然……？” “如果这是你表达谢意的方式，那我拒绝。” 宋暖撇嘴，还挑上了？ 她哦了一声，不惯着他，转身坐进车后座，摇下车窗，朝他笑：“不愿意就算了，麻烦厉总送我回别墅啦。” 男人轻笑了下，开车送她回家。 接连几天，宋暖都在看宋氏近几年的项目书和财报。 情况比她预料的还要糟糕。 “宋暖，你还没睡？”许怡然睡眼惺忪地站在楼梯上，揉着眼睛看她。 “看完就睡，你怎么醒了？” “饿醒了，想着起来找点吃的。”她从冰箱里拿出面包，坐在宋暖旁边，“你都看好几个晚上了，还没看完？” 宋暖嗯了一声。 许怡然听得出来，她很疲惫，眼睛几乎没光了，眼下的黑眼圈也一天比一天重。 无处不透着憔悴。 她才接手宋氏几天就这样，以后那么长的日子，身子吃得消吗？ “饿吗？我去煮点面？” “好。” 许怡然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宋暖埋头翻阅起文件，只好把话咽回去，老实进厨房做夜宵去。 没一会儿，香味飘出来。 许怡然端着两碗面来到客厅，放在桌上。 吃了一口，宋暖眼底闪过惊讶，竖起拇指，不吝夸奖：“手艺见长啊。” “那是。”许怡然得意，她独自生活的日子里，厨艺越来越好。 但再好吃的面条，宋暖也只吃了几口。 她几乎没有吃饭的心思，或者说没有仔细品尝的时间，虽然在不停地往嘴里塞面条，可那双眼睛始终盯着电脑屏幕。 “吃完再看吧。” “没事，这样节省时间。” 许怡然：“……” 她不知道说什么合适，挠了挠后脑勺，安静地在旁边坐着。 困意渐渐上来，许怡然缩在沙发上就睡了。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十点。 对面仍然是宋暖。 除了桌上的文件有挪动，其他的都没有变。 “宋暖，你一整晚都没睡？” “凌晨眯了一下。” “你……” “怡然。”像是猜到她要说什么，宋暖打断她的话，抬眸看她，“宋氏刚交到我手里，此刻绝对不能出问题。” 项目有很多问题，其实不难猜到，这些是宋志仁动的手脚。 知道公司抢不过她，所以就背地里耍阴招，在最后关头，接下这么多问题项目，就是为了埋雷，等她上任后暴雷，宋志仁就可以借着舆论逼她把公司还回去。 她已经答应给宋志仁钱和分红，他实在没必要生出这样的损主意。 除了周敏母子撺掇，她想不出别的可能。 “可你这样下去生病怎么办？” “不会的。” 她指着桌上没剩多少的项目方案合同，“我今天就能看完这些，整理好后，交给方瑜处理，我就能休息了。” 许怡然狐疑，“真的？” “真的，所以你现在让我一个人安静地处理，早些结束，我就能早些休息。” “好吧。”她说得有理有据，许怡然一时也被说服，不再打扰她。 回到楼上，许怡然还是忍不住，拨出一通号码。 那边很久才接通。 “喂。” “你是厉景尘？” 闻声，厉景尘拿走手机，看了眼屏幕，备注是许怡然没错，难道宋暖把他的真实身份告诉许怡然了？ 怀疑只有一秒，他淡声问，“什么事？” 许怡然莫名紧张。 以前只当他是酒吧陪酒男模，怎么看都觉得长了一张绿茶脸，现在知道他是厉景尘，竟然有些害怕起他来。 见她迟迟不说话，厉景尘只好追问，“是宋暖有事？” “嗯。”许怡然声音闷闷的，“她这几天一直在忙宋氏的事，集团似乎有很大的篓子，她昨晚一整晚没睡，这样下去，我怕她出事。” 手机那端的男人没说话。 许怡然继续道：“你不是厉氏集团的总裁吗？你帮帮她。” “这是宋暖的意思吗？” “……不是的话，你就不帮忙吗？” 许怡然急得跺脚，生怕听到他回答一句是，“你不是喜欢宋暖吗？这点眼色都没有，她那么要强，肯定不会求助你，你当然要主动帮忙啊。” “你也知道她性格要强。” 男人声音淡淡的，还有些冷意，“除非走投无路，否则她不喜欢别人施舍帮助给她。” “你！” 许怡然气得不行，“你等着吧，秦禹川现在可还没对她死心，等被别人捷足先登你就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了。” 说罢，她愤愤挂断电话。 什么狗屁凉城太子爷、厉氏集团总裁，听着牛逼，一点用都没有，能追到宋暖才怪。 她是不会同意宋暖跟这种冷漠无情的男人在一起的！ 宋暖正好上楼去书房拿u盘，听见动静，敲响许怡然的房间门。 “怡然，你在跟谁说话？” “没事。”她打开门，扬起笑脸，“我上班去了，你记得要休息啊。” “知道啦。” 许怡然刚走没多久，别墅门铃就响了。 宋暖起身去开门，“怡然，你是不是又落东西在家里了……怎么是你？” 门外站着的正是厉景尘。 他今天穿着皮衣外套，直筒微宽的西裤，腿身比例更加明显，装扮有几分落拓不羁的少年意气感。 总而言之—— 帅！ “你几天没睡觉了？”厉景尘捏住她的下巴，一抬，阳光便直直地照在她脸上。 原本洁白无暇的皮肤因为连续几天的熬夜，已经有了些许瑕疵。 尤其是那双黑眼圈。 第191章 用不着你操心 宋暖拍开他的手，一下就想明白许怡然刚才那通电话是打给谁的。 她嘀咕道，“怡然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不是她说的。” “那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家，还问我几天没睡觉？” 厉景尘笑了，“我出现在你家很奇怪么？以前秦家我也没少翻进去。更何况，就你这快掉到地上的黑眼圈，不瞎都看得出来，用不着许怡然通风报信。” 宋暖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她懒得搭理，简直是浪费她的时间。 厉景尘跟着进屋。 眼见宋暖坐下就是看电脑、看文件，连杯水都不给她倒，厉景尘只好自助，顺带倒了杯温热的递给她。 宋暖看都没看，“放着吧。” 厉景尘微微蹙眉。 啪的一声，笔记本电脑被盖上。 宋暖反应迅速地抽回手，才没有被夹住，看着一双大手压住电脑盖，她有些生气。 “厉景尘，你干什么？我数据还没有保存，要是数据丢失，你负责吗！” “我负责。” “你拿什么负责？”宋暖勃然大怒。 他淡声道，“用不着你操心，你现在马上去睡觉。” 宋暖愤懑地瞪着他，“在a国你不也天天处理公务到很晚，我说什么了吗？” 厉景尘垂眸看她，眼神里一片寒川，“宋暖，一口吃不成个胖子，这个道理你不懂么？宋氏的问题你就算一个月不睡觉都解决不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行？”宋暖越说越生气，“你瞧不起谁呢？” 厉景尘头疼地按住太阳穴，直接将人扛起来，扔到床上，又把她的手脚绑起来，避免她逃跑。 于是，宋暖以极其屈辱的方式被迫平躺在床上。 “厉！景！尘！” “你喊破嗓子都没用，你今天必须睡觉。” 丢下这句话，他转身离开，砰地甩得门关上，不管宋暖怎么喊叫，他都无动于衷。 可恶！ 宋暖气得在床上蛄蛹了两下。 到底是接连几天没睡觉，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躺着没一会儿，宋暖就慢慢睡着。 彼时，客厅。 厉景尘简单把文件看了下。 随后，他打给林轩，“查收下邮件的文件，去联系这几家公司，办下解约手续。” 林轩在厉氏工作多年，都不用点进去看，只看文件名就知道这不是跟厉氏合作的公司。 点开一看，果然，又是宋氏。 他拿钱干活，但久而久之，难免也有怨气。 比如此刻—— 林轩就忍不住多嘴一句：“厉总，这不是厉氏的项目，厉氏恐怕没有身份立场代替宋氏去跟这些公司谈解约。” “谁让你以厉氏特助的身份去了？” “……请您明示。” 难道要他自己注册个空壳公司，以林总的身份去？ 厉景尘淡声道，“我在宋氏有股份，你以我私人助理的身份去。” “厉总，这可是主动违约，违约金怎么办？” “我出。” 宋氏如今一点钱都没有，自然是拿不出钱付违约金的，要不然宋暖也不会为此劳心费神这么多天。 林轩沉默几秒，“好的，我这就去办。” …… 宋暖这一觉直接睡到了隔天。 但醒来就伴随着感冒。 连打几个喷嚏后，鼻子瞬间被堵住，呼吸艰难，喉咙也像火烧似的，吞咽口水都觉得剌嗓子，疼得不行。 脑袋也沉沉的。 “厉景尘。”她虚弱地喊着他的名字。 许怡然闻声赶来。 “宋暖，你终于醒了！” “厉景尘呢？”她一说话，嗓子像被撕裂开般，又哑又粗。 许怡然疑惑地啊了一声，歪头盯着她看，“厉景尘？你是不是睡傻了，这是在你家，哪里有厉景尘？” 难道真不是许怡然叫他来的？ 宋暖摇摇脑袋，起身离开房间，走到客厅才发现自己的文件不见了，电脑倒是还在。 “怡然，你有没有看到我桌上的文件？” “没有啊，我昨天下班回来的时候你就在房间睡着了，叫也叫不醒。” 除了许怡然，昨天就厉景尘来过。 难道是他拿走的？ 她拿起手机正准备给厉景尘打电话，却接到项目经理的电话。 “宋总，你什么意思？”他暴跳如雷，“你通知都不通知我一声，那么多项目直接解约，你有没有把我这个项目经理放在眼里！” “什么解约？”宋暖一头雾水。 项目经理像是早有所料，冷呵一声，他是宋志仁派，本来就对这个新上任的年轻女总裁有意见，现在被他逮住工作问题，恨不得将积压的不满都发泄出来。 “一早上的时间，三家公司发来解约通知，解约方是宋氏，除了你还能是谁？屁都不懂，就学人新官上任三把火，我看你干脆把项目部砍掉得了！” 宋暖不清楚状况，但项目经理这话说得就很欠收拾。 能跟着宋志仁的人，说话做事都跟他一个德行。 宋氏内部腐烂程度已经极度严重，她最近确实在琢磨拿谁开刀，还没想好选谁，既然项目经理这么说，她也省得烦心拿谁开刀了。 拿现成的用。 她看了眼时间，九点多。 “我现在去公司，有任何问题当面聊，你通知整个项目部十一点准时开会。” 说完挂断。 许怡然在一旁听见了，“你感冒这么严重，还要去公司？” “不是什么大事，开个会而已。”宋暖边说边在柜子里翻出感冒药，热水冲泡开就要喝。 许怡然连忙拦住。 “你早上还没吃东西，空腹不能喝药！” 闻言，宋暖像是才反应过来，许怡然叹气，无可奈何地给她递了个面包。 宋氏集团。 会议室满满当当，尽管用了全公司最大的会议室，但还是不少人只能站着。 项目部下面有几个小组，整个部门将近百人，正常都是项目经理和组长开会，今天这样的阵仗，是宋氏建立以来唯一的一次。 大家议论纷纷。 紧张感随着众人的好奇渐渐弥散开。 项目经理坐在最前方，他左手边放了三份文件，宋暖一进门就看见。 那估计是他准备好的她的罪证。 “宋总来得真是及时。”项目经理凉凉地嘲讽，“我们一整个项目部放下手头工作，等你半个小时了。” 他朝底下员工道，“早上耽误的工作，今天加班处理。” 第192章 何况你如今有女朋友 宋暖安静地看他表演。 她还没说话呢，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挑拨离间上了，宣布加班挑起员工的怒火。 “加班的事不着急。”宋暖不疾不徐出声，“吴经理，你们部门手头上的项目都停一停，暂时不用推进。” “至于解约的那三个项目，负责的小组砍掉，公司会按价赔偿，想留下来的可以直接到总裁办找我，递交往年参与过项目，其他组也会陆续裁人。” 吴经理懵了。 她还真的要解散项目部不成？ 他拍桌反驳，“宋总，这三个解约项目都是大项目，三个组都砍掉，项目部得少一半人！你不懂就别乱下令！” 宋暖冷冷瞥他一眼。 事到如今，他还分不清大小王，本来不想太过激进，现在看来，不处理他都说不过去。 “忘了说了，吴经理，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什么？！” “方瑜，明年开始你暂时接管项目部。” 方瑜微笑，“好的。” 项目部的人都在，其中不乏十几年工作经验的老油条，看这阵仗都傻眼了。 一句话就把项目经理裁了，还砍了项目部三个大组。 “宋暖，你别得寸进尺，这些项目不少都是靠着我的私人人脉拉来的，你现在辞退我，过两天有你好果子吃！” 宋暖冷笑，原来是这样。 “我说呢，项目部去哪找来这么多垃圾项目，原来是吴经理你的功劳。” “你别不知感恩！” “方瑜。” “在。” 宋暖冷声道，“去查查看吴经理这些年吃了多少回扣，捞了多少油水，查清楚后，该报警报警，我倒要看看吴经理的人脉有多广。” 众人哗然，面面相觑，无不是一脸震惊。 新上任的宋总这手段也太火辣了！ 保安进来把吴经理赶出去。 吴经理几乎是被抬出去的，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他也顾不得形象了，一路发疯怒嚎，从座位到会议室门口，短短几步路，两只鞋都脱下来朝宋暖扔去。 “毛都没长齐的臭丫头，你凭什么辞退我？” “老子在宋氏待了二十年，哪个大项目不是我谈下来的？” “没了我，宋氏不出一个月就得倒闭！老子倒要看看，把项目解约，你们宋氏下个季度的财报公开数据有多难看！” 宋暖按压着太阳穴，“吵死了。” 方瑜走过去，啪地一下把门关上。 世界恢复清净。 “散会。”宋暖淡声宣布，在众人的注目礼下，起身离开。 后面的工作都是方瑜在负责。 或许是早上的会议起到警示作用，又或许是部门核心的吴经理一走，追随他的人觉得看不到宋氏的未来。 总之，在会议后的一个小时，宋氏集团的办公系统内，宋暖接到了超过三十封来自项目部的离职申请。 宋暖大手一挥，全批了。 项目部浩浩荡荡走了一大批人。 其他部门出来看热闹，但多是人心惶惶，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方瑜道：“我整理了一下，现在完成解约的有五个项目，违约金已经付了，但听说……是走路总的私账。” 宋暖并不意外。 在来宋氏的路上，她就大约猜明白了。 她不过就是睡了一天，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推动三家合作方完成解约，她所知道的有这个能力的，只有厉景尘一人。 “我知道了，你这周把项目部内部清理下。” “好的。” 犹豫几秒，宋暖还是打给厉景尘。 彼时，厉氏集团总裁办。 姜婕亭一身暗紫色旗袍，暗纹绣着金丝，低调不失高贵，坐姿优雅，唯独那张保养得体的脸上表情不太好看。 “景尘，财务部的事，我希望你给我一个解释。” 桌上的手机震动不停。 厉景尘瞥了一眼，没挂断，也没接听，只是将手机反扣过去。 “财务总监履历有问题，你希望我给出什么解释？”他漫不经心地反问，“倒是你，应该给我个解释吧。” 趁着他在a国，想往财务部塞人。 他假装不知情，只是想看姜婕亭要搞什么鬼。 果不其然。 今天出了上个月的财报，数据有问题，但伪造得十分巧妙，他尚且还找不到证据。 于是借由背调有问题的由头，把刚上任一个月的财务总监辞退。 那是姜婕亭的人，她立马急了。 “凡事适可而止，厉氏不是你一个人的，何况你如今有女朋友，应该分点精力陪她，厉氏，你管不过来。” 厉景尘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桌面。 某种程度来说，他是佩服姜婕亭的。 他掌控厉氏多年，她仍然不死心，总是妄想从各个方面往厉氏安插自己的人。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当然，厉景尘也不是第一次发现。 只是以往他们的交锋都在湖面下，不管如何刀来剑往，面上都默契地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谁也没有打破平衡。 “用不着你操心。”厉景尘还算礼貌。 姜婕亭淡笑，话里话外充满威胁的意味，“也好，我没事做，正好帮你爸参谋一下他未来的儿媳究竟怎么样。” 厉景尘眸光一暗。 “姜婕亭，你要是敢打她的主意，我保证，你如今的贵妇日子就没几天了。” 上次他和姜婕亭争斗，赢了之后，看在她厉夫人的身份上，没有赶尽杀绝，所以她才能过上如今清闲不差钱的日子。 “我要的不多，集团三分之一的话语权就好，你自己好好想想。言尽于此，你若真心想将那女人娶进门，惹恼我没有好处。” 说罢，她深深看了厉景尘一眼，转身就走。 门缓缓关上。 厉景尘淡漠地勾唇，眼底一片冷霜。 他大多时候不理解，厉观宇究竟是怎么看上姜婕亭这么个女人的。 “起怪……” 宋暖打了几通电话，对方都没接通，难道是在忙？ 毕竟是厉氏总裁，忙点也正常。 方瑜敲响门。 她在门外汇报，“宋总，有客人来访。” “谁？” 她今天分明没有接预约。 话落，一道清润的嗓音传来，“是我。” 门已经被推开。 看见门外站着的男人，宋暖噌地一下起身，瞪大双眼，“欧阳周景？” 第193章 我配合你的时间 “我以为经过上次的事后，我们已经不算陌生了，怎么见到我还是这么惊讶。”他温笑着调侃宋暖。 宋暖一点儿也不觉得好笑。 她脱口而出，“你来宋氏干什么？” “自然是要找你合作。” “合作？”宋暖第一反应便是怀疑，然后朝他身后看去，果真空无一人，“你一个人？来谈合作？” 去秦氏倒是浩浩荡荡带了一群人。 欧阳周景问：“一个人不能跟你公司谈合作么？” 宋暖：“……” 倒也不能这么说，只是他孤身一人，还穿着休闲服，怎么看都看不出一点谈合作的样子。 她给他倒茶。 不管如何，上次在秦氏，她的确是欠了他一次人情。 “上次的事情谢谢你。” “你已经道过谢了，这是第二次。” 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哦了一声，稍显冷漠。 欧阳周景淡笑，往后靠去，姿态放松，一双含笑的丹凤眼看着她，“枫叶酒店这个项目，你们宋氏能接下么？” 宋暖只当他在开玩笑。 “这是秦氏的项目吧，不是签给宋凝雪了？” “合作终止了。” 宋暖终于抬眸看他，“终止？为什么？” 欧阳周景没有说话，视线落在她脸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的惊讶不像是装的。 忽地，他垂眸轻笑一下。 宋暖不明所以。 她发现欧阳周景行事真的很诡谲，整个人从头到脚都透出一股摸不清看不透的神秘感，偏偏他多数时候又总是展现出来真诚待人的态度。 譬如此时此刻。 他道：“秦氏不是最合适的合作方，我知道阿景帮你解决掉许多麻烦项目，眼下年底，你想找新项目不是件简单的事。” “所以？” “枫叶酒店的项目给你，就当我卖阿景一个面子。” 宋暖这才发现，他脸上有细微的淤青，额头也有没好的伤口，只不过被头发盖住，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厉景尘脸也受伤了。 他说是摔伤，可人摔倒本能都会手撑着，不会让脸着地。 更何况那看着就不是摔出来的伤口。 现在欧阳周景又莫名其妙送项目上门……几件事情串在一起，宋暖不难猜到真相。 “你脸上的伤……” 他抬手摸了摸伤口，唇角微扬，不甚在意地说道：“没事。” 宋暖失语，她并不是要关心他有没有事好吗？ “你的伤哪来的？” “跟人打架。” “厉景尘？” 宋暖清楚看见男人眉梢动了动，像是意外她的反问。 半晌，欧阳周景才嗯了一声，自我揶揄起来，“我伤得比阿景重多了，他身手比我好，你不用担心他被我欺负。” “……” 没人关心好吗。 宋暖有些为欧阳周景的脑补能力折服，把茶杯往他跟前一放，“我很忙，怕招待不周，欧阳总喝完这杯茶就回去吧。” 末了，她又道：“下次有空请你吃饭。” 成年人世界的下次不代表真的会有下一次。 尽管宋暖是真的想请他吃饭。 “单独吃饭就不必了。”他摸了摸唇角的伤，还有些隐隐作痛，“项目书和合同我都带过来了，现在就能签。” 见他真的拿出文件，宋暖拧起眉。 直觉告诉她，这不是欧阳周景自愿给的项目，八成又是厉景尘在背后推动……不然，他们两个好好的，为什么打架？ 她很迟疑。 如今她跟厉景尘没有关系，总是承他的情，越欠越多，她怕还不起。 可枫叶酒店的项目…… 一旦接下，那么宋氏可以说一步实现企业进阶。 对刚上任的她而言，全是好处。 欧阳周景已经在甲方处签下名，盖了章，只要她在乙方处签名盖章，眼前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 “宋总，我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给你考虑。”欧阳周景看了眼腕表。 “这是厉景尘的意思？” “嗯？” 他似乎没听明白，宋暖也不问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情来往，都不如眼下宋氏的困境实在，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其他事以后再说。 她拿起笔签名。 又喊方瑜来盖公章。 “合作愉快。” 直到欧阳周景在电梯口消失，宋暖才收起脸上的笑容，“方瑜，这个项目你亲自盯着，从项目部选几个核心骨干就好，人不要太多。” “好。” 生着病硬撑半天，宋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她回别墅，一觉睡到天亮。 还收到岑婉的消息。 ‘暖暖，听说宋氏完成股东交接了，你刚接手宋氏，若是适应不了工作，随时找你秦叔帮忙，也可以找禹川，别自己硬抗。’ 一段话占了三分之一的屏幕。 只怕那句找秦禹川帮忙才是重点。 宋暖简单回了个表情包。 随后拨给秦禹川，他接得很快，但说话的却是宋凝雪，“你又有什么事？” “让秦禹川接电话。” 宋凝雪语气冷冷的，“有什么事跟我说就好。” “你算什么东西。”宋暖嗤笑，“要是不想耽误我们离婚，你就赶紧让他接电话。” “你还真是又当又立，嘴上说着要离开川哥，电话又没少打，都干得出在办公室勾引男人的事了，你以为我会信你？” 宋暖表情冷下来。 宋凝雪如果不惹她，她会将她当成空气，不打击报复，可她偏偏扑腾着要找事。 她正要开口，手机那端忽然响起一道男声，“谁？” “没谁，就是……推销的。” 宋暖出声，“秦禹川。” 一阵杂音后，她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只能听见高跟鞋摩擦地面的声音，由近及远，想来是有人被赶走了。 “宋暖。”秦禹川的声音很冷。 一想到他不久前还在求复合，宋暖就觉得男人的感情变化真是比南方天气还要没道理。 “明天早上去民政局把离婚证领了。” 那边静默几秒。 随后才响起他讥诮的嗓音，“你凭什么以为我会配合你随叫随到？” “那你说，你什么时候有空，我配合你的时间。” “不确定，再说吧。” 宋暖：“……” 她有些怒了，但离婚是两个人的事，男人不点头，她会多很多麻烦，基于此，宋暖还是好脸色地问：“周五怎么样？” 第194章 比我更懂男人的嫉妒心 秦氏周五早上不会开会，基本是高层每周当中最闲的一天。 “没空。”他一口回绝。 “怎么会没空？” “枫叶酒店的项目解约，一堆烂摊子等着人收拾，我听说欧阳周景把项目给了宋氏，你倒是厉害。” 好端端的又扯到工作。 宋暖假装听不懂他明里暗里的嘲讽，不接他的话茬，“那等你处理好工作跟我说，我给你一周的时间。” “宋氏近期高频率违约，产品落后，经济链还有问题，欧阳周景为什么在这时候把项目给你？你跟他做了什么交易？” “没问题的话，就定下周五吧。” 她扔下这句话后就转身。 “宋暖！” 随着一声怒喝落下，砰的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落地，吓得宋暖身子颤了下。 一个杯具滚到她脚边。 “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出轨路子扬一个人，没想到你又搭上了欧阳周景。” 宋暖垂眸，伸腿把杯具踹开，它咕咚咕咚滚到垃圾桶旁。 身后的男人还在继续说着。 “我当初答应离婚，是出于对你的愧疚，纵使我和凝雪有什么，你呢？你也和不少男人保持着不干不净的关系吧。” “在我面前装得贞洁烈女一般，欧阳周景那天看见，是不是还以为你有多干净？” 宋暖垂在腿侧的手渐渐收紧。 她对秦禹川这个人其实没什么奢望，好聚好散？不存在的，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就注定不会以‘好聚好散’这个词收尾。 但她不介意再恶心他一点。 “是，你说得没错。” 她朝他微微一笑，“我和欧阳周景的关系就是你猜的那样，你以为他会容许你的存在么？不早点离婚，下次你失去的就不是一个项目了。” “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你应该比我更懂男人的嫉妒心。” 宋暖头也不回离开。 走到门口，她又想起什么，扭头道，“你可以拖着，但我的底线只到这周五，如果周五早上没在民政局门口看到你，我会直接起诉离婚。” 与办公室仅一门之隔的休息室。 宋凝雪指甲深深嵌入肉里，眼底蒙上一层阴霾。 嫉妒几乎要吞噬她。 从小到大，宋暖总是什么都能得到最好的，上最好的学习，拿最好的成绩，就连长相性格脾气也更受欢迎。 还有青梅竹马的秦禹川。 尽管没了亲妈，她还有秦家一家人护着。 那个时候起，宋凝雪就发誓要把秦禹川抢到自己身边来，让宋暖彻底没有靠山。 她精心计划多年，终于在三年前做到了。 在结婚的当天，秦禹川终于答应她，带她远走高飞。 所有的一切都瞒着宋暖，看着宋暖独自期待婚礼的到来，结果等来的是她和秦禹川在一起的消息，她别提多畅爽了。 那是她最高兴的三年。 秦禹川答应她，会帮她抢回宋氏。 她信以为真。 结果孩子没了，秦禹川提分手，公司仍旧被宋暖继承。 她不惜自降身价以地下情妇的身份陪在秦禹川身边，当他发泄欲望的工具，渴望能再次博到这个男人的爱意。 渴望能再次从宋暖身边赢走他。 可是，她苦心经营的一切，竟然是宋暖弃之如敝履的。 宋暖早就攀上比秦禹川更高贵的男人。 她笑了，笑得眼眶有了泪，落地窗展示着凉城的江景，美不胜收，宋凝雪却只想一头猛扎跳下去，一死了之。 …… 周五早上。 宋暖起得很早，她跟秦禹川约定的时间是九点。 她提前半个小时到了民政局，顺便在附近的路边摊买了早餐，边吃边等秦禹川。 时间慢慢流逝。 九点钟整，民政局前瞧不见半抹熟悉的身影。 微信、来电通通没有新提醒。 宋暖早料到今天这样的局面，她从容坐进车里，给律师打电话，“陈律师，可以起诉了，还缺什么资料告诉我。” 她一早就找好律师，整理好证据。 这时，手机震动。 是秦禹川发来的消息，很简单，只有两句话：“爸复诊，我没时间去。你中午来老宅陪爸妈简单吃个饭，吃完我下午跟你去办证。” 宋暖只当他在放屁。 但是退出微信后，突然看到日历上备注的日程安排，今天确实是秦广晟的复诊日子。 她又犹豫了。 十几秒后，还是给秦禹川回了个好。 吃顿饭而已，用不了多少时间，她姑且去看看，再给秦禹川一次机会，反正也不影响她起诉离婚。 当然，如果他愿意配合跟她去民政局，那就更好了。 她开车往秦家去。 此时，民政局的二楼走廊，两名身着西装的男人与这里稍显老旧的装修格格不入。 林轩手里抱着公文夹，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吃瓜时的兴奋。 “厉总，秦禹川似乎爽约了。” “我没眼睛么？” 说话真难听，林轩微笑，“既然宋小姐没有离婚，那中午的法餐是不是要取消掉，跟安总开会去？” 法餐是一早定的。 包场，烛光，鲜花，钻戒……各种浪漫因素全部堆砌在一起，林轩加班一周才赶出来，没能用上他也是有点遗憾的。 就等着今天宋暖跟秦禹川离婚。 人算终究不如天算。 厉景尘冷声道，“通知安思泽一声，下午的会议照常。” “好的。” 十分钟后，宋暖抵达秦家。 让她意外的是，老宅门口停了很多车，前院也稍作布置，看起来不算很隆重，但也看得出是用心布置过的。 这时，岑婉出来了。 “暖暖来了！”她热情地朝宋暖招手，见宋暖没动，便主动走过来挽着她的手，“愣着干什么呀？饿了吧？快进来吃饭。” 客厅里有宾客。 人还不少，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宋暖多少与其中几人打过照面。 瞧见她，众人很热情。 “宋暖来啦？一段时间没见，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老秦，你真是有福气，能有宋暖这么好的儿媳妇，我要是有你一半的福气就好咯！” 她尴尬又礼貌地笑笑。 随后把岑婉拉到一边，想问她怎么回事，秦禹川却突然出现在身后，揽住她的腰。 这突然的接触惊得她回头。 又在看清秦禹川的脸时，下意识后退几步，要与他拉开距离。 宋暖指着身后乌泱泱的人。 “这就是你说的简单陪爸妈吃个饭？” 第195章 不配当这个总裁 办宴邀请名流无非就两种情况，带商业目的的交际，或者某些大事需要公开，先以这种隐秘又心知肚明的方式宣传出去。 秦家是哪种？ 这些人在凉城跟秦家都是同阶层的，谈不上谁高攀谁，大概率是第二种情况。 秦家的大事…… 她和秦禹川离婚算得上大事，毕竟此前那么多次的热搜没有白上，一旦公布消息，股市多少会受影响。 所以秦禹川骗她过来，是想提前给这些合作伙伴打预防针？ 这些怀疑只在宋暖脑海里过了几秒。 似是看出她的心思，秦禹川道：“你不用多想，爸准备把秦氏交给我了，他们不是为我们的事来。” 宋暖淡淡哦了一声，放心地在餐桌旁坐下，她刻意挑了个单独的空位，就是不想跟秦禹川坐在一起。 没想到旁边的贵妇站起来，“我给小秦总腾个位置。” “……” 宋暖扶着桌子准备起身换座，一抬眸，撞上岑婉的视线，她笑着看她，眼神温柔，只是眸里有微末的哀求。 她微愣，动作凝住，反应过来时，秦禹川已经自然而然地在她身旁坐下。 佣人上菜，宴席开动。 “暖暖，你最近太瘦了，赶紧多吃点。”岑婉招呼道。 宋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秦家这是在半逼着她继续在人前扮演好儿媳的身份，至于目的是什么，她暂时不知道，可想也知道对要离婚的她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谢谢岑姨。” 她微笑道谢，又看向秦广晟，“秦叔，你今早上去复查，结果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不用担心。” 闻言，宋暖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埋头吃着饭。 桌上客人表情却有些古怪。 岑婉张了张唇想说什么，被秦广晟一个眼神制止。 一顿饭吃得看似和谐却暗流涌动。 散场后，宋暖在门口堵秦禹川，“现在正好两点，民政局上班了。” 秦禹川睨她一眼，“急什么？” 这语气宋暖难免不多想，柳眉一皱，“你又想反悔？” “我答应的事不会反悔。” “那你在等什么？” 宋暖语气很不耐烦，但秦禹川神色淡淡的，没有表现出半分烦躁，异常耐心地解释，“公司临时出了点事，你先跟我去趟公司。” 再一再二再三，宋暖耐心已经告罄。 她扭头就走。 她真是疯了才会信秦禹川的鬼话，答应他跑来秦家吃饭！ 秦家客厅有面落地窗直面后院，可以看见宋暖的车逐渐变小直到消失。 岑婉有些生气，“你刚才吃饭时拦着我干什么？如今禹川跟凝雪已经断干净，你不帮着劝和，还任由暖暖在那么多人面前把我们当外人！” 宋暖在餐桌上喊的是叔姨，不喊爸妈。 脑子没问题的都能听得出来什么意思，就算没到离婚的地步，感情也铁定是不好的。 “这是儿子的事，你别掺和。”秦广晟懒得多说。 岑婉被他这甩手掌柜态度给气到。 “你就算不为禹川想，也要为公司想想吧？他们一旦离婚，股市受到冲击，正值总裁换任期，你这是想害死你儿子啊！” 秦广晟眼皮掀都没掀，“他那么容易被害死，就不配当这个总裁。” “你——” 岑婉呼吸急促，指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秦广晟道：“宋暖感情上的事情你不要掺和，她和禹川缘分已尽，值得更好的。” 夫妻多年，岑婉怎么会听不出秦广晟话里的怪异，他从来不会这么讲话。 什么叫值得更好的？ 他们的儿子不好吗？ 女人总是能敏锐察觉到男人的异样，尤其是自己的男人。 岑婉冷静下来，从秦广晟的话里剖析出另一层意思，“我在国外这段时间，暖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说什么呢，能有什么事？” “她交新男朋友了？” 不知道想到什么，秦广晟眸光微闪，仅仅只有一瞬，但还是被岑婉捕捉到了。 她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宋暖身边有别人了，并且秦广晟知情，所以他才不阻拦宋暖跟秦禹川离婚，甚至还持支持态度。 听说前两天欧阳周景去秦氏，当众抱着宋暖离开。 “是四大家族的人？” “你别问了。” “你果然对此一清二楚。” 秦广晟不想再跟她说这些，起身离开。 …… 由于感冒，宋暖在家休息了好几天，倒是方瑜在宋氏加班加点好几天。 身体差不多痊愈时，律师发来消息。 ‘法院已经受理了。’ 宋暖松一口气，受理就好，她巴不得早点离开秦禹川。 心情一好，她挥挥手给方瑜放假，许怡然见缝插针，当即拍桌提出去打卡附近新开的一家网红店。 三人立马出发。 方瑜加了几天班，人都变蔫巴了。 饭桌上还不忘跟宋暖汇报项目的事情，“秦氏起初一直阻拦枫叶项目的进度，最近像是良心发现，都不使坏了。” “别管他们，我们自己多注意点总没错。” 看着她们身后，许怡然突然嘁声，不屑地撇嘴，“真是阴魂不散。” 两人回头。 这才发现宋凝雪就站在她们身后不远处。 当然，有她的地方，少不了秦禹川。 方瑜淡淡看向许怡然，“你真会选地方。” 秦禹川只是看了宋暖一眼便收回眼神，而宋凝雪不知道跟服务员说了什么，服务员里面领他们去了另外的位置。 “算她识相，还知道避着走。”许怡然啧声。 宋暖没说话。 方瑜已然起身，走去服务台。 再回来时，手机里多出一段视频，她递给宋暖看，是拍店里监控画面的视频，画面中清楚拍到宋凝雪挽着秦禹川的手进店。 “这个对你的案子应该有用。” 许怡然赞不绝口，“哇塞，方瑜，你脑子转得也太快了吧。” “对付贱人多了，练出来的。” 宋暖没忍住笑，道：“你直接把视频发给律师吧，他会用得上的。” “行。” “对了，还有一件事。”方瑜猛地想起来，“这周三需要跟枫叶过会，枫叶说得去总司，我觉得是不是得你亲自去比较好？” 许怡然咬着筷子，不明觉厉，“总司？” “就是欧阳集团。” 第196章 用得着大费周章 么 许怡然闻言愣了几秒，她知道枫叶酒店的项目救了宋暖的急，却不知道枫叶酒店是欧阳集团旗下的公司。 “暖暖，欧阳集团跟你合作，是不是不安好心啊？” “或许是吧。” “那你还答应跟他们合作？”她着急道，“欧阳程意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嘛！” 说起欧阳程意，宋暖惊觉许久都没有她的消息。 “她的手应该伸不到枫叶去。” 想到欧阳程意被退学，宋暖轻扯了下唇角，“何况她都自身难保了，估计分不出精力来找我的麻烦，就算有，她哥也不会允许她胡来。” 隔壁桌，手机将几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录入。 隔天就是周五。 宋暖一直在跟进度，清楚枫叶项目的各个细节，当天早上跟方瑜一起去了欧阳集团。 这是她第一次踏进四大家族的集团。 就连她自己也意外，竟是最先与欧阳周景的公司产生交集。 她以为会是厉景尘，再不济也应该是安思泽。 “宋总，请坐。” 会议室很大，枫叶来交接的是项目经理和ceo邱容，也算是很重视这次过会。 邱容率先道：“宋总，枫叶是有公益性质的酒店，下个月会去山区参与公益活动，宋氏作为项目承接方，我们希望宋氏能派出代表人员随行。” 宋暖看向方瑜，方瑜摇头，表示不知情。 这番话完全在两人的预料之外。 新酒店想通过捆绑公益作为宣传点营销，打知名度无可厚非，可让合作方一起配合……宋暖属实第一次听说。 “方便了解一下为什么宋氏需要随行吗？” 邱容笑道：“坦白说，这是集团的指示，我也没办法解答宋总您的疑惑。” 宋暖明白了。 她表示会配合，迅速过完会，邱容道：“随行人员最少两名，宋总尽快把名单给我。” “好的。” 一行人离开会议室。 不料在经过会客区遇见了厉景尘。 会客区很多人，厉景尘在里面，宋暖在走廊，两人视线隔着玻璃相接的瞬间，厉景尘眉心微动，起身往外走。 宋暖下意识停下脚步。 她朝方瑜道，“你先去车库等我。” 方瑜点头，接过她手里的文件，率先离去。 厉景尘走到她跟前。 不知道为什么，宋暖能察觉到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她说不出这古怪的缘由，只是似乎没有之前相处那般自如了。 很多事情好像在他身份揭晓那一刻慢慢变了。 只是此前她选择逃去a国，在陌生的环境里，这种变化被淡化。 如今回到凉城，又在四大家族之一的欧阳集团相遇，这份一直被刻意忽视的变化骤然蹦出来，横亘在他们两人之间。 “你来找欧阳周景吗？” 终究是宋暖率先打破安静。 “嗯。”他伸出手，替她拢紧她身上的外套，举止亲昵而自然，“你怎么在这？” “来过会聊些细节。” “跟欧阳集团的合作？”他眉眼很淡，语气也是，以至于让宋暖忽视他眸底一闪而过的阴郁和不悦。 “不是，枫叶酒店，是欧阳集团的子公司，他们负责人说得来集团过会。” 她往里收了收下巴，瞬时半张脸埋进领子里。 厉景尘淡声道：“枫叶酒店是新公司，欧阳集团旗下的新公司确实有这种规矩，前三年大项目过会都得到集团。” 宋暖不知道说什么，哦了一声。 “感冒好点了？” 她点头，掀眸看他，“宋氏那些项目是你帮忙解约的吧，还有违约金……” “违约金以后再说，你欠我的钱多了去了，不差这一点。” 宋暖微微撅嘴，嗡声吐槽，“我以前给你的钱也不少。” 男人失笑。 厉景尘在外面总是一副生人勿进的冰川模样，这骤然一笑，让会客区其他人瞪大双眼，恨不得凑上前去看跟他聊天的女人是谁。 “厉少还有笑的一天。” “那女人难道就是他传闻中的女朋友？” 安思泽悠闲地喝着茶，喝完才把千叶窗关上，邪笑道：“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看他的女人，不怕他把你们眼睛挖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而门外。 厉景尘挑眉看她，“思泽会所的分账出来了，怎么说你也投了八千万，还没去过，今晚带你去看看？” 嗯…… 宋暖没有立马答应，她原本打算今晚跟方瑜敲定下跟枫叶酒店的随行名单。 “怎么，有事？” “有点工作上的事情，要不改天吧。” 厉景尘好歹是宋氏的股东，虽然没有事无巨细关注，但大体情况是了解的。 宋氏现在能有什么工作给宋暖忙？ 估计也就枫叶酒店这个项目。 他眯了眯眸，虽然很不爽，但还是道：“周景既然把项目给了你，就不会这点时间都不给你。他做事求精不求快，你不用着急。” “我不想让你难做。” 厉景尘挑眉，“跟我有什么关系？” 宋暖看着他，发出灵魂拷问：“这个项目不是你让他给我的吗？” 厉景尘就差把问号烙在脑门上。 “他就是跟你这么说的？”他轻笑一声，笑声蕴含不为人知的危险，为了让她接下项目，骗她是他的意思？ 宋暖有些懵神。 所以欧阳周景从秦氏撤回项目，又把项目给她，跟厉景尘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仔细回想那天和欧阳周景的谈判，不知道哪一步出错。 好像是打架。 对，打架。 “难道不是因为你跟欧阳周景打架，威胁他，他才从秦氏撤回项目，把项目给我吗？”宋暖问。 厉景尘无奈地笑了下，“我要是想把项目给你，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 好像确实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宋暖尴尬，“那你们打架……” “没什么，就是看他不爽。”厉景尘云淡风轻解释。 她脱口而出，“这个项目不会有问题吧。” 刚说完，一声清冽温和的嗓音在宋暖背后响起，“什么有问题？” 一回头，好死不死，正是欧阳周景。 宋暖尴尬地抠着手指。 垂眸瞧见，厉景尘拨开她双手，道：“你先回去，今晚八点我去接你，在家里别吃太多，知道没？” 她点点头，看了欧阳周景一眼后就离开。 等到电梯门关上，欧阳周景才出声，“阿景，你怎么总是在她面前塑造我的坏形象。” 第197章 长得漂亮，又够倔强 厉景尘斜睨他，轻描淡写的一眼充满轻蔑。 “凭你们欧阳家对她做的事，用不着我抹黑，她也不会多待见你。” 欧阳周景但笑不语。 见他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厉景尘淡淡勾起讥诮的弧度。 “即便枫叶酒店是欧阳旗下的新项目，但以宋氏的资质远达不到和枫叶合作的最低标准线，你在帮她？” 虽然是问句，语气却十分笃定。 答案其实不重要，因为厉景尘知道。 “我帮她你不开心吗？”欧阳周景温笑着回问，“你既然出手帮她解约烂尾项目，应该不会想看见她一个项目都没有。”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我没有操心，只是我手里正好有适合宋氏的项目。” 厉景尘冷笑，“适合？” 濒临破产的宋氏，和背靠欧阳集团、有着千亿注资的s级项目，到底哪个地方表现出了‘适合’两个字？ 认识多年，甚至可以说穿同一条裤子长大，厉景尘足够了解欧阳周景。 何况他对情敌的敏锐度从来不弱。 就算欧阳周景再三否认，厉景尘也能确定，他已经对宋暖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和情愫。 “周景，宋暖是我的女人。” 欧阳周景笑了下，“我记得她和秦禹川还没离婚，你们私定终身了？” 他的表情和笑容都很松弛，仿佛只是好友之间的随口关心。 厉景尘插兜看着他。 他比欧阳周景要坦荡，眼神凌厉，或许是身份带来的自信与从容，总之在与宋暖相关的话题上，厉景尘总是端着一副正官的架势。 看他这样，欧阳周景有点想笑。 他深知宋暖对厉景尘的重要性，更清楚自己瞒不过他。 “我承认，宋暖确实和其他女人不一样。” 厉景尘表情微沉。 欧阳周景后退一步，倚着墙，侧眸看着别处，“长得漂亮，又够倔强……漂亮的倔女人很容易引起男人的征服欲。” “砰！” 他旁边的垃圾桶被踹翻。 “这一脚没踹在你身上，是因为这里是你公司，身为朋友，我给你留点面子。”厉景尘的声音很冷。 没有男人想听见别的男人说对自己的女人有征服欲。 他是男人，很清楚男人眼里的征服欲代表什么，和喜欢无关，那就是来自高位者欺压低位者的傲慢，哪怕只是在感情上。 欧阳周景眸光也有些冷，但不影响他唇角挂着笑。 他半开玩笑地说道：“阿景，你总是想试探我对宋暖的情感，如今我说出来，你又不高兴，何必呢？” 说这话时，他已经扭过头看厉景尘。 两人视线在半空交锋，空气几乎在瞬间凝结成冰。 吱呀一声，会客室的门突然打开。 安思泽探出半截身子，眼神清澈愚蠢，问：“宋暖走了？你俩聊什么聊那么久？大家都在等着你们呢。” “嗯，这就来。”欧阳周景微笑。 厉景尘冷睨着他，没有答话，直接迈步越过他，朝会客室走去。 欧阳周景轻扯了下唇角，跟上他的脚步。 他边走边淡声道：“把枫叶酒店项目给她，是因为这个项目原先被宋凝雪代表秦氏拿下，我之前答应过宋暖，不会让欧阳集团跟宋凝雪有任何合作。” 厉景尘蹙眉看他，“什么时候？” 他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程意那会欺负她，这是她的条件之一。” 厉景尘想起来了。 虽然项目放水不是有意讨好宋暖，但厉景尘还是对他刚才的话耿耿于怀，“收紧你的心思，兄弟一场我不想闹得太难看。” “我要是真喜欢她，你觉得我会那么大方在你面前承认么？” 欧阳周景失笑，不等他回答，拍了拍他的肩膀后，率先走进会客室。 …… 凉城别墅区，北山墅。 方瑜把名单列出来，递给宋暖，“喏，现在负责枫叶项目的就这几个人，加上我一共八个，我下午问了一嘴，没人愿意出差。” 她今天回去查了邱容说的公益活动的地点。 真的完全是山区。 “项目组本来就人少，再挑两个随队出行，组里剩下六个人，恐怕扛不住。” 宋暖头疼地按着太阳穴。 许怡然正好下班，听见方瑜的话，好奇地凑过来，“随队出行？什么队？你们报旅游团了？要去哪？怎么不带上我？” “在说工作呢。” 倏地，宋暖脑中一闪而过缺德但有用的念头。 她盯着许怡然邪笑，“怡然，你年假用完了没？” “没有，怎么了？”她一屁股在宋暖身边坐下，眼睛瞪大，期待满满，“真的要出去玩啊？那我马上把年假用了。” 方瑜看出宋暖的打算，一脸同情地看着沉浸在旅游欢乐中的许怡然。 “怡然，跟你商量个事呗。” “你说。” 宋暖给方瑜使了个眼色，方瑜默默移开视线，假装没看见。 工作上说鬼话她信手拈来，但要哄骗亲近的朋友，她暂时还做不到。 宋暖清咳，只好自己来。 “我公司甲方有个活动，要求宋氏要出两个人随行参与，但宋氏现在人手不够，我能不能……借你用几天？” 许怡然啊了一声，“什么活动？” 方瑜抢答，“公益活动。” “那挺好的，去哪？去几天？你们也一起去吗？” 宋暖一听，心想有戏，正要回答，又听许怡然说道：“你们去我就去，你们要是不去，那我也不去。” “……” 方瑜立马表态，“我不去，凉城这边得有人负责跟进项目，我是去不了的，但是宋暖可以，她有空。” 宋暖：“？” 她瞪了方瑜一眼，但仔细一想，又确实只能这样。 枫叶酒店是她接手宋氏后的第一个项目，又背靠大集团，她亲自参与是最好的。 她点点头，“我会去。” “行，那你把时间告诉我，我现在申请年假。” 确定下来后，方瑜在宋氏里给许怡然挂了个闲职，避免日后落人话柄，然后才把随行人员的名单发给邱容。 这时，宋暖的手机震动不停。 是厉景尘的电话。 她拿起手机，往外边走去，刚接通就听见男人的声音，“我到了。” “怎么这么快？” 第198章 嫂子不想太高调 宋暖看了眼腕表，现在才六点，“你不是说八点吗？” “下午会议结束得早，你还没吃饭？” 宋暖嗯了一声，回头看了眼客厅的两个女人，“怡然刚下班，要不你先去，把位置发我，我吃完饭再去找你们？” 手机那边静默几秒。 随后，厉景尘问道：“家里菜多吗？” “啊？”宋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还是如实回答，“还好，不算少，早上刚买的。你想一起留下来吃饭？” “嗯，我停个车。” “不是……”她话没说完，通话就被挂了。 她穿着室内棉鞋，哒哒地跑到窗边，果然看见一辆古斯特开进别墅区，精准地停在她这一幢门前的空地。 副驾驶的车门最先打开，下来的人是林轩。 宋暖微微瞪大眼睛，真是活久见，还能看见厉景尘给自己助理开车。 思索间，驾驶座的门也开了。 出现的脸却不是厉景尘，而是……安思泽？！ 宋暖目瞪口呆，几乎是同一时间，厉景尘从安思泽身后走出来，他总是很灵敏，一抬眸，就看见她。 宋暖猛地拉上窗帘。 这阵异动吸引了方瑜和许怡然的注意。 “暖暖，你咋了？反应这么大，看见鬼了？”许怡然惯爱凑热闹，说着就起身要走过来看，被宋暖拉着往回走。 目前只有许怡然知道厉景尘的身份。 方瑜什么都不知道，恐怕还以为他是路子扬。 “那什么……” 门铃突然打断宋暖还没组织好的话。 方瑜已经起身去开门。 三个一米八大男人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几人眼里，他们站在一起，完全把门堵住，深冬的天，愣是一丝冷风都没透进来。 厉景尘率先进屋。 许怡然傻眼，虽然以前见过，但自从知道他是厉景尘后，她就跟他打过一通电话。 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厉景尘瞥了她一眼，淡淡的，冷冷的。 许怡然心一缩。 一把扯过宋暖，她低声问：“暖暖，他怎么来了？” 方瑜已经礼貌地打上招呼，“路总，安总。” 安思泽大手一挥，“我过来蹭饭的，就别叫我什么安总了，整得好像在公司似的，喊我思泽就好。” “蹭饭？” 林轩已经走进厨房，轻车驾熟地把食材拿出来，系上围裙，二话不说要开始做饭。 厉景尘跟着进去。 许怡然目瞪口呆，“宋暖，他他他他……” 宋暖沉默着捂住她的嘴。 一顿饭吃得十分尴尬，宋暖几乎没怎么吃，简单扒两口后就说吃饱了，生生拉着厉景尘几人离开。 长廊会所。 一进门，安思泽就跟宋暖介绍起来，“暖暖，咱们这儿一共六层，一层接待普客，二楼是酒吧，六层是我的办公点，其他都是vip区。” 宋暖边走边点头。 会所装修是暴发户风，进门入眼就是富丽堂皇的浮夸风格，宋暖差点被闪瞎眼，她实在有些受不了。 她问安思泽，“这个装修风格是认真的吗？” “你也觉得有点土吧？” 也？ 宋暖：“这装修难道不是你点头的？” 安思泽冷笑两声，眼神瞟向厉景尘，没有说话。 “他把客户群定位在中低端客户，装修太过高级，客户欣赏不来的。”厉景尘淡声解释。 宋暖不知道怎么回应。 实在是……土得她无法认可。 安思泽开了个包厢，包厢里的装修与会所整体风格不一致，简约高级，看得出是安思泽特意给自己留的御用包厢。 包厢里人很多，男女都有。 男人西装革履，女人性感火辣，围在男人身边，倒酒喂水果。 宋暖觉得有些辣眼睛。 “把人都撤了。”厉景尘发话。 安思泽挥挥手，女人们纷纷起身，拿着东西离开，一时间包厢里氛围变得干净许多。 “厉少终于来了。” “身边这位美女是谁啊？安少，你又换新女友了？” 安思泽啧声，狠狠瞪着那人，“别害死人啊，再乱说把你嘴撕了！” 有不知死活地又问：“难道是厉少的女人？” 安思泽神秘地笑了笑。 厉景尘主动接过宋暖的包，放到一边，又叫来侍应生给她拿杯热水，一番操作行云流水，看得众人满眼震惊。 宋暖有些尴尬，不知道安思泽组这个局的意义在哪。 “介绍一下，这位是宋暖，长廊的另一个合伙人，以后你们见到她要客气点。”安思泽端着酒杯笑。 有人惊呼：“宋暖？” “怎么了？” “厉少的心上人不就叫暖暖么……” 这一句话瞬间激起千层浪，大家瞬间明白过来眼前女人的身份，不约而同齐声大喊：“嫂子好！” 宋暖：“？” 她扯了下嘴角，不知道怎么回应，思索半天，道：“你们认错人了，我跟厉景尘就是普通朋友关系。” 众人懵圈，看向厉景尘。 这么多年厉景尘身边没有一个女人，能被他带出来的，与他关系绝对非同一般，怎么可能只是普通朋友？ 他们不了解宋暖，还不了解厉景尘么？ “哎，都懂，嫂子不想太高调，放心吧，我们嘴紧着呢，不会走漏风声的。” “没错，都是自己人，嫂子不用担心。” 宋暖：“……” 她无助地喝着白开水。 她算是看明白了，她说什么无所谓，这些人只认厉景尘的态度，只要他不否认，他们便会固执地认为她是厉景尘的女朋友。 这男人到底是要干什么…… 宋暖有些喘不过气，借口要去洗手间，起身离开。 她刚走，包厢内的氛围瞬间燥起来。 “厉少，那美人真是你女朋友啊？她不是宋家那个结了婚的千金吗？” “对啊景哥，你别是逗我们的吧。” 厉景尘淡定晃着酒杯，“我很闲么，特意带个女人过来逗你们？” 几人一听，瞬间明白。 这是真嫂子。 有人没忍住问，“她离婚了吗？” “你管呢？”厉景尘瞥他一眼，眼神充满威胁。 他闭嘴不说话了。 安思泽打圆场，“好了，还不知道你们景哥的德行吗？打听他女人就跟要他命一样，少说两句吧你。” 说罢，他又挤到厉景尘身旁，压低嗓音。 “老厉，你说实话，今晚突然抽什么风？让我叫人过来，好让你公开宋暖，你不怕你家那位针对她了？” 第199章 你这什么话 厉景尘沉沉吐出一口烟，神色寂寥。 半晌，他才淡淡说道：“管不了那么多了。” “干嘛？”安思泽翘着二郎腿，似笑非笑地问，“这么着急公开，是遇到情敌了？宋暖有喜欢的人了？” 厉景尘冷冷睨他一眼，“滚。” “哟，看来被我猜中了。” 安思泽一脸贼笑，冒死打探消息，“能让你这么有危机感的人，恐怕不是秦禹川吧？谁啊，胆子这么大敢跟你抢女人。” “……” 他点火，薅住安思泽的头发就要烧。 安思泽吓得身子伸出两里地，急忙求饶，“不说了不说了。” 厉景尘这才松手放过他。 碾灭手里的烟，他眸光晦暗深沉，情绪隐匿在其中，让人看不清。 现在在圈子里公开宋暖的确不是最好的时机，但他等不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欧阳周景会对宋暖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连带着他如今看安思泽都觉得有几分危险。 至于姜婕亭么…… 料想她也不敢对宋暖做什么。 二楼酒吧。 宋暖一路闲逛，逛到二楼来，这里很热闹，也许接待的都是vip，比普通酒吧要清净点，气氛不那么燥乱。 她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侍应生过来问：“女士，需要喝点什么吗？今天店庆，我们老板全场包单。” 全场包单？ 她怎么不知道，她也是老板呢。 “给我一杯柠檬气泡水吧。”宋暖不想喝酒。 侍应生应声，没一会儿就送来饮品。 她正在看微信消息，没有抬头，轻声说了句“谢谢”。 话落，气泡水忽然又被端起，宋暖身体对于危险的反应已经被锻炼得十分敏锐，她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屁股已经往后挪了一米。 而她刚刚坐过的地方，被泼了整杯气泡水，已经湿淋淋的。 “好你个宋暖，躲得倒是挺快的啊！” 宋暖又听见讨厌的声音，她没想到欧阳程意会出现在这里，转念一想，这是安思泽的店，她过来捧场也无可厚非。 只是，宋凝雪为什么也在？ “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宋凝雪笑问。 宋暖起身，抽着纸巾，擦掉身上刚才被溅到的几点汁水，然后转身就走。 欧阳程意怒道，“你给我站住！” “欧阳小姐又有何指教？我先提醒你，安思泽和你景尘哥都在，你想闹事，最好先斟酌一下能不能承担后果。” 欧阳程意被她怼得说不出话。 厉景尘？ 宋凝雪眼底闪过震惊和一抹难以描述的情绪，左看右看，拨弄着发梢，举止一时之间变得矫揉造作。 “你干嘛？”欧阳程意不解地看着她。 “听到安思泽和厉景尘都在，想着好好表现，要跟你抢男人呢。” 宋暖漫不经心地笑，“欧阳小姐，别说我没提醒你，你哥既然让你别跟她来往，你就老实听你哥的，别哪天自己喜欢的人跟她鬼混到一张床上去，到时找不到地方哭。” “关你屁事！论下贱没人比得上你吧？” 说起这事，欧阳程意就火大。 她帮宋凝雪牵线搭桥的项目，欧阳周景竟然跑去秦氏解约，另签给宋氏！ 她真是小看了宋暖这女人，竟然连她哥都能拿下。 自小受万千宠爱的千金怎么忍受得了身边人一个个被抢走，从喜欢的男人，到自己的亲哥哥，欧阳程意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她越想越气，抱臂上下扫着宋暖，十分不屑，“我退学是你搞鬼的吧。” “你这什么话，难道是我强迫你去把温莎锁在活动室吗？” 欧阳程意冷不丁地嗤笑一声。 她回国后，渐渐察觉当初的事情不对劲，找欧阳周景问，他避而不答，她就更加确信自己的直觉。 后来一查，才知道温莎一口咬死是被她骗过去活动室的。 本来这也没什么，偏偏有宋暖这个人证。 别人不知道，可她自己还不知道吗？ 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她莫名背了这么大一口黑锅，落得退学的后果，这跟把她的面子尊严撕下来扔地上踩有什么区别？ “你真行。” 欧阳程意气笑了，朝身后的皮衣男人喊，“喂，你家不是有个海外项目在找乙方吗？宋氏的女总裁就在这儿，不过来聊聊？” 她特意咬重‘女总裁’几个字。 分明什么都没说，但那语调和表情让这三个字染上几分难以言喻的味道。 皮衣男人闻言端着酒走过来，笑眯眯打量着宋暖。 那眼神令她不舒服。 “原来是宋总，这么年轻，没看出来啊。”他拿出手机，亮屏，“加个微信？” 一脸轻浮相。 宋暖可不觉得欧阳程意会好心给她介绍客户。 她权当没有听见，淡声道，“我已经跟枫叶签了合同，你不用在我身上费心思，只要你哥不点头，这项目就是我的。” “你也知道是靠我哥才能拿到项目的？” 欧阳程意冷嗤，“我就是想告诉你，宋暖，这样的项目我随手就能找来百八十个，你能从凝雪手里抢一次，能每一次都抢走么？” 宋暖听了直发笑。 她倒是不知道宋凝雪跟欧阳程意关系这么好了，好到都开始为她说话。 “说完了？” 欧阳程意看着她不说话。 宋暖扬唇，“说完那我走了，欧阳小姐玩得高兴。” 欧阳程意皱眉，她端着这一副主人的架势是在干什么？ “你站住。” “欧阳小姐还有事？” “我给你推荐的人，你不领情就算了，还理都不理，把人家晾在一边，这就是你身为宋氏总裁待人接物的方式？” 宋暖微微眯眼。 论私仇，她可以不给欧阳程意面子，可要扯上宋氏……她如果不顾一切，直接无视欧阳程意这绵里藏针的好处，几乎百害无一利。 宋暖不知道皮衣男人是什么身份，在哪家公司任什么职位，但能跟欧阳家扯上关系的，应该都是非富即贵。 算了。 她暗暗叹气，刚点出微信二维码，身后陡然响起一道冷然的嗓音。 “欧阳程意，你在干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 还没看清声音主人的脸，就暗暗震惊这人敢直呼凉城唯一千金的名字。 第200章 说谎不打草稿 欧阳程意一回头，厉景尘那张阴沉冷色的俊脸毫无征兆地映入眼帘。 站他旁边的安思泽也是少有的冷脸。 欧阳程意没做什么，根本不怵他们两个，“我没干嘛啊，就跟她聊聊天而已。” 厉景尘看向宋暖，用眼神询问她欧阳程意说的是不是真的。 尽管他的动作还算隐秘，但欧阳程意看得一清二楚，她脸色顿变，骤然意识到什么，狠狠瞪了宋暖一眼。 难怪每次她见到宋暖的时候，厉景尘都在。 她以为是巧合，没想到宋暖竟然早就跟厉景尘认识了！ 四大家族，她已经攀上了三家的继承人。 这个进度完全超出欧阳程意的接受范围，就像手握流沙，她总觉得身边的人都在加速离去，走到宋暖身边。 一种莫名的恐惧感紧紧缠在欧阳程意心头，让她恐慌。 “景尘哥，你这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欧阳程意撅嘴，撇开宋凝雪，提着裙摆小碎步朝厉景尘跑去。 而后自然而然地挤开安思泽，挽住厉景尘的手臂。 安思泽微微蹙眉。 宋暖也在看着他们两人，她其实知道欧阳程意这个动作带着挑衅和宣誓主权的意味，那瞬间她心里有一丝不舒服，但很快就被她压下去。 “暖暖，过来。” 宋暖心里像被堵了什么东西，闷闷的，“厉总有什么事？” 厉总？ 厉景尘脸色难看，但有人的脸色比他要臭上千百倍。 无人在意的角落里，宋凝雪指甲死死掐着掌心，嘴唇几乎要被她自己咬破，她拼命克制住想打宋暖的冲动。 嫉妒险些让她丧失理智。 原来路子扬不是路子扬，是厉家的厉景尘！ 她深呼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娇声开口：“姐姐，今晚不是约好回家看爸妈吗？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闻声，欧阳程意满意地勾起唇，算她上道，知道帮忙把人支走。 然而宋暖丝毫不给宋凝雪面子。 “我什么时候说的？你好歹是欧阳程意的朋友，在外一言一行都代表她的颜面，说谎不打草稿，你不尴尬吗？” 宋凝雪嘴角微抽。 一席话让欧阳程意瞬间难堪。 厉景尘不动声色挣脱开她的手，走到宋暖跟前，抓着她的肩膀，淡声问，“告诉我，程意有没有欺负你？” 他的声音不大，甚至因为背景嘈杂，连离得最近的宋暖都有些听不清。 但不妨碍众人震惊。 厉景尘本来就少出来露脸，且没有绯闻，今天不仅露面，还大庭广众之下跟一个女人这么亲密…… 甚至还牵扯到欧阳家族的千金。 每个人的眼神都带着探寻和好奇，宋暖被看得浑身不适。 她微微垂下头，“我想回去了。” “好。” 厉景尘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动作流畅自然，众人哗然，宋暖头埋得更低，她的局促几乎都写在脸上，厉景尘却跟个没事人一样。 两抹身影一起消失。 皮衣男人走到欧阳程意身边，腔调带着玩味，“程意，你明知她是厉少的女人，还介绍给我，是怕我死得不够快么？” “我知道个屁！”她没好气道。 男人挑眉，略微惊讶，“连你都不知道，厉少瞒得够深的，看起来两人已经很熟了，这么久才公开，厉少应该很喜欢她。” 四大家族之间没有秘密——这是凉城上流阶层所有家族的共识。 欧阳程意狠狠剜他一眼，“你不说话会死吗？” 净说些人不爱听的话。 男人耸耸肩，摇晃着酒杯朝舞池走去。 宋凝雪小心翼翼地问：“程意，刚才那人……真的是厉景尘吗？” 欧阳程意现在看谁都不爽，连宋凝雪也不例外，对她的态度比皮衣男人更加恶劣，“怎么，你是不是以为我跟你一样没见识？” 扔下这句话，她踩着高跟鞋愤然离去。 剩下宋凝雪在原地不知所措。 …… 古斯特开出很远，宋暖才发现这不是回别墅的路，反应过来时，车子已经驶进花苑。 她明明没喝酒，脑子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沉，索性也不想再折腾，打算在厉景尘这里将就一晚上。 “你今晚干嘛带我去那里？” 厉景尘抬眸看她，“庆功宴，你去不是应该的吗？” “你管这叫庆功宴？” 厉景尘清了清嗓掩饰眼底的尴尬，“会所的庆功宴肯定跟公司的不一样。” 宋暖嘁声，不搭理他。 “对了。” “今晚……” 安静几秒后，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厉景尘：“你先说。” 宋暖抿了抿唇，“厉景尘，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有些话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你今晚在那么多人面前的行为，让我很难做。” “难做？” 她淡淡嗯了一声，垂眸没有看他。 厉景尘居高临下看着她，眸底的情绪翻涌，最终被他压下，只有深邃的死寂。 他的声音很冷，“我的喜欢让你觉得丢脸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 看着他冷沉的脸，到了嘴边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宋暖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类似受伤的神色。 厉景尘会因为她的一句话神伤？ 这显然是无稽之谈，哪怕是宋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她鬼使神差地软下语调，撒娇一般道：“我饿了，今晚没吃什么东西，你给我煮面，好不好？” 厉景尘气笑了。 “宋暖，我现在是在跟你说正经事。” “我说的也是正经事啊。”她嘟囔着细声道，“民以食为天不知道么？” “别想转移话题。” 他扶着沙发扶手，将她困在身间，“一次两次我忍，现在你已经离婚了，我不会容许你再逃避。宋暖，我一直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他说他不是好脾气的人…… 宋暖眸光微闪，一直被她刻意忽视的东西瞬间苏醒。 其实早在厉景尘处理跟拍记者时展露出来的娴熟手腕，她就知道他不是简单的人。 偏偏这样的男人总是事事忍让她，纵容她。 在知道他是厉景尘后，他曾经的那些好，就被宋暖强加上了一层滤镜，她不断告诉自己，厉景尘以前对她的好都带着目的。 第201章 在卧室你说能干什么 他居心叵测。 他别有用心，心怀鬼胎。 总之，她用最恶毒的想法去揣测他所有的言行。 归根结底，是因为她不敢相信，厉景尘这样身居高位的人会喜欢她，她没办法合理化这份感情的来源。 “你有话好好说。” 她撇过脸，逃避与他对视，然而下一秒就被男人掐着下巴转回来，“看着我，回答我。” “……” “说。” “你想让我说什么？”她深深看着他，“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答案。” 厉景尘盯着她，忽然轻笑，“说谎。” “我有什么好说谎的？” “宋暖，你敢说你不喜欢我？” 她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不喜欢。” 厉景尘愣了一秒，气笑了，把人拦腰抱起，扛在肩膀，大步往卧室迈。 宋暖这下冷静不了了，疯狂蹬着双腿，“厉景尘，你想干什么！” “在卧室你说能干什么？” “你！”宋暖被他噎得说不出来话，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窜红，“我现在是生理期，你别乱来。” 厉景尘并不买账，“你生理期还有半个月才到，宋暖，你肚子痛的时候都是我在照顾你，你以为这种事能骗得过我？” “……” 她气得直哼哼。 随后一阵天旋地转，她被扔到绵软的大床上。 他锁了门，宋暖知道自己逃不过去，只要厉景尘想，她今晚绝对离不开这床半步。 男人已经开始解衣服。 宋暖只能放狠话，“你要是敢强迫我，信不信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无所谓。” 他的嗓音低沉醇厚，每个音节都敲击在宋暖的心弦上，十分诱人。 “是你先说不喜欢我，既然你忘了自己在床上说的话，我不介意让你回忆一下，你是怎么在我耳边求饶，说爱我的。” “不要脸！” 她脸颊烫得不行，“我不想做，想吃饭，你去做饭给我吃。” “想吃饭可以。”厉景尘的动作停了下来，衣襟仍然敞开，露出他精壮的胸膛，他拿出手机录音，“说你喜欢我。” 宋暖真是被他折磨得没脾气了。 反正说句话又不会掉块肉，她很清楚厉景尘发狠时的实力，相较之下，说句话哄哄他对她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好好好，喜欢你。” “敷衍，重来。” “……我最喜欢你了，行了吗？” “不行。” 宋暖发怒，抄起枕头直接砸向他，男人微微侧身，轻易就躲过了她的攻击。 宋暖本就不打算真的打伤他，但看他躲开，还是很生气。 见她要发火，厉景尘很有眼色地收起手机，哄她，“不逗你了，想吃什么，我去做给你吃。” “我不想吃了。” “真的？” 宋暖没有答话，摆着一张臭脸。 厉景尘勾唇，“既然不饿，那就可以干点晚上该干的事了。” 话音刚落，宋暖一个弹射起身，瞬间跳离他十米远，防狼一样防着他。 “我要吃面。”她没好气道。 “好。” 自从宋暖搬走后，厉景尘就很少回花苑了，冰箱里自然也没什么东西，他在外卖软件上叫了些食材，约莫十分钟后，就煮了碗简单的清汤面。 稍显寡淡，奈何宋暖真的饿，吃得很香。 厉景尘就坐在对面看着她，唇角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然扬起。 宋暖默默吃着，假装不知道他在看她。 其实刚才的话题还是没有聊好，他们似乎每一次都这样，胡搅蛮缠地糊弄过去，本质问题没有解决。 于是那根刺就一直扎在心里。 “我吃饱了。” 厉景尘看了眼时间，“时间不早了，你先去洗澡？今晚就在这睡。” “厉景尘。” “嗯？” 宋暖换了个问法，“你实话告诉我，为什么突然选在今天这个时间公开我的身份。我和秦禹川还没离婚，你应该知道这会给我带来多大的麻烦。” “我等不及了。” 宋暖一点也不相信。 他隐姓埋名在她身边，替她考虑了那么久，为什么偏偏这次就没有？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宋暖哦了一声，淡淡道，“我不喜欢别人骗我。” 厉景尘失笑，“你在威胁我？” “你就当我在威胁你。” 他忽地就沉默了，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出声，“因为周景喜欢你。” 啪嗒。 筷子掉在桌上，一路翻滚，掉到地面。 宋暖很难形容自己那瞬间的心情，好似有烟火在胸腔内炸开，并不绚烂，但足够吓人，让她脑袋一阵嗡鸣。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没搞错吧？” 厉景尘轻扯了下唇角，凉凉瞥她一眼，“周景性格温柔，容貌不差，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听见这个消息不高兴？” 这男人真是…… 宋暖白了他一眼，“高兴啊，要不是他有个妹妹叫欧阳程意，我早就跟他在一起了。” 厉景尘脸色黑得像锅底。 宋暖嗤他一声，又菜瘾又大，明明在乎得很，还非要在她面前犯贱。 他自然知道宋暖是故意说这话气他的。 “你少跟他来往。” “我本来就不怎么跟他来往。”宋暖反驳，“更何况，你与其叮嘱我，不如想想他是不是故意说这些话让你不痛快的。” 欧阳周景喜欢她？ 这句话不管从哪个角度解读，都根本不成立好吗。 “他没那么闲。” “哦，那你的意思是，他喜欢我，那还得我避着他吗？” 厉景尘微微蹙眉，她怎么又不高兴了。 “非要我说得明白些么？”他眯起眸看她，眼里透着危险，“秦禹川我不放在眼里，但是周景不行，你靠近他，我会不高兴。” 好端端的讲得跟情话似的。 宋暖不自在地转过头，“知道了。” 他这才勾起唇，收拾好桌子，又去给她拿换洗的衣服和浴巾。 洗完澡神清气爽。 原先那一点困倦也被流水冲洗干净。 宋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总是想到今晚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心头总有股不祥的预感。 厉景尘还在书房办公。 她摸黑过去，灯都没有开，敲了敲门，“你在忙吗？” “没有。” 于是宋暖推开门。 厉景尘已经换上家居服，戴着眼镜，他很少戴眼镜，据他所说，眼镜让他看起来温和一些，而他不需要温和的气场。 第202章 怕跟我扯上关系 “怎么了？” “我有点事想问你。”宋暖抓着门框。 “进来说。” 她走进去，关上门，坐在离他几步远的沙发上，看起来有些局促。 厉景尘好笑地看着她，“什么事？” “今晚在酒吧我看到好多人在拿手机拍，如果消息泄露出去……我怕会影响我跟秦禹川的离婚。” “你想让我压消息？” 宋暖点头。 他没有即时回答，靠着椅背，黑眸幽深，“暖暖，你到底是怕影响你和秦禹川离婚，还是怕消息公开，跟我扯上关系？” 宋暖：“……” 不愧是厉氏集团的掌权人，还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她面不改色笑道，“当然是怕影响离婚。” 厉景尘垂眸笑了笑。 宋暖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也知道那笑透露出的信息绝非是好事。 她难得软声细语：“那些人应该都听你的，你就让他们管住嘴，别把消息散发出去，好不好？” 他一双黑眸看不出情绪，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好似在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宋暖怎么会看不出这男人的恶趣味。 她轻轻咬唇，小女人撒娇那套她学不来，但从小看宋凝雪扮演白莲花，耳濡目染多年，让她装一下……也不是做不到。 她眨着眼睛，只是思考时下意识的动作，但那双眼睛又亮又晶莹，不知不觉就让厉景尘深陷其中。 喉结滚动。 他揽住她的腰，将人往怀里勾，略微冰凉的唇轻柔地吻上她。 男人身上淡淡的香味瞬间缠绕而来，也许是多年来的习惯，彻夜清醒的脑袋在被他揽进怀里的瞬间，竟然有一丝难言的舒心，以及困意。 理智只让她沉沦几秒，很快就恢复清醒。 宋暖想挣脱开——毕竟她下定决心要与他撇清情人关系，有些行为就该直接扼杀在摇篮里。 她也如实做了。 察觉到她的抵抗，厉景尘松开她，望着她时眸光深邃。 “你……” 他打断她，“这件事你不用担心。” 宋暖疑惑，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她刚才的话。 所以他是答应了？ 她笑得明媚，“那我先去休息了。” “去吧。” 她刚走，一直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亮起来，传出林轩的声音：“厉总，您和宋小姐的舆论真的不用压下去吗？” 刚才两人的话他都听见了。 今晚之后，就隐约有人在朋友圈发厉景尘和宋暖的信息，消息扩散速度之快，在他们离开长廊会所回到花苑这段时间，网上已经有了相关帖子。 但主要都是宋暖。 圈内人知道厉景尘不喜欢在互联网公布任何自己的消息，只敢隐晦提他的名字，但凡有他露脸的照片全是厚码才发出去的。 宋暖就不一样了。 不仅露脸，身份还几乎被扒了个底朝天。 “不用。” “但她还没离婚，这些绯闻如果不及时处理，恐怕不只是牵扯到您。万一集团股市受影响，股东们会有意见。” 男人指骨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淡声道：“不会的。” 什么不会的？ 不会影响到股市？还是股东们不会有意见？ 林轩连问出口的机会都没有，厉景尘直接就把电话挂断了。 他长长叹了口气，给公关部转达厉景尘的意思，“最近24小时检测网上消息，有关厉总的任何动向全部汇报给我，没有通知不用进行公关处理。” …… 在花苑宋暖总是睡得格外的沉。 阳光被窗帘挡掉大半，只有微末柔和的光落在地上。 她盯着发愣看了好一会儿，才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摸，凉凉的，枕头被褥也都平整，厉景尘昨晚应该是没有在这睡。 难道睡次卧？ 不知道为什么，她胸口有些闷闷的。 这时，手机屏幕忽然变亮。 宋暖才发现她的未接来电加起来一共有六十多通，全是许怡然和方瑜打来的。 现在这通是秦禹川的电话。 她直接挂断，回拨给许怡然，那边几乎是秒接。 “宋暖，你终于出现了！” “找我什么事？”能疯狂轰炸几十通电话，绝对不是小事。 许怡然咋呼一声：“什么事？你不会到现在还没看网上的消息吧？” “网上什么消息？”宋暖心里咯噔一下，回答许怡然的声音还算镇定，但点开微博的手指控制不住微微发抖。 厉景尘答应她的，应该不会反悔吧？ 手机那端许怡然在说个不停，“突然多出好多词条，说你婚内出轨！出轨对象是四大家族的继承人，还有人扒出你在跟秦禹川离婚，离婚原因就是你勾搭上了更好的男人。” “反正很多，一夜之间各种小道八卦跟雨后春笋似的疯狂冒出来，各种恶毒揣测，真把我气死了！” 宋暖一边听着，一边看着热搜。 心情渐渐沉下去。 有营销号把事情始末整理出来，无非就是昨晚她在酒吧和厉景尘被拍，消息走漏，由于厉景尘身份特殊，哪怕是深夜，也很快就在网上发酵起来。 何况她和秦禹川的婚约关系在网上都是公开，有网友质疑宋暖出轨，就有网友深挖，发现她和秦禹川在打离婚官司。 各种消息串起来，加上网友虚虚假假的杜撰猜测，一来二去，如今网上的风向变成—— 她高攀上厉景尘，为了嫁入豪门，抛弃原配秦禹川。秦禹川不愿意离婚，所以她选择了起诉离婚。 宋暖看笑了。 “秦禹川那狗东西肯定买水军了，不然怎么可能全网都在说他的好？他当初出轨宋凝雪的事情不是闹得满城风雨吗？” 宋暖淡淡道，“那件事我后面和他一起出面澄清了。” 许怡然愣了几秒，骤然想起，气得直咬牙，但事情毕竟已经过去，况且宋暖如今应该也心烦意乱，她不好再说什么。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 这个问题对于宋暖来说有些超纲，她没想好，也不知道自己的挣扎有没有意义。 因为她昨晚分明跟厉景尘说过。 她睡前还看了手机，可以笃定那时候网上绝对没有出现这些消息。 他既然答应她，为什么还让消息泄露出去？ 第203章 不会有那一天的 见她始终不说话，许怡然急得就差从屏幕里钻出来。 “要不你跟厉景尘说说，他肯定有办法把消息压下去。”许怡然叹气，“这样任由事态发展下去肯定不行。” 网友骂得真的很难听。 许怡然不是当事人，看了那些话都觉得烧心窝火，更何况宋暖呢？ 再说了，网上所传并非实情，出轨的分明是秦禹川，一夜之间摇身一变，倒是变成了被背叛的深情纯爱战士。 宋暖又怎么会不知道找厉景尘。 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问：“方瑜呢？” 那端忽然变了道声音，“我在。” “你整理一下，找营销号把所有与秦禹川出轨相关的东西都发到网上。另外联系律师，公布下我们诉讼的文书。” “好。” 应完，方瑜又问：“那你和厉总的绯闻？” 宋暖沉默。 约莫半分钟过去，她才淡声道：“先不用理，关注厉氏的公关情况，看厉氏的态度怎样再决定回不回应。” 方瑜表示支持。 从现实角度出发，宋氏跟厉氏扯上关系，好坏暂且不说，至少能给宋氏带来热度，只要媒体部门运营好，不见得不能转祸为福。 挂断电话，宋暖一头倒回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她此刻的脑子很乱。 手机又震动起来，还是秦禹川的电话。 宋暖烦躁地将号码拉黑。 合格的前夫就应该跟死了一样，她知道他想说什么，离婚诉讼的结果必定是判离，而秦氏最近的股市又开始不稳。 网上疯狂给秦禹川立无辜人设，其中绝对有他的手笔。 他想稳住秦氏的股市无可厚非，但如果代价是牺牲她——她绝不同意。 宋暖起身离开卧室。 果然与之前的每一天一样，桌上放着厉景尘早就准备好的早餐，以及一张便签，上面是他隽秀刚劲的字体。 她揉成团，手腕一转，扔进垃圾桶。 简单吃完早餐，宋暖打车去宋氏。 厉氏集团，总裁办。 安思泽翘着二郎腿，平板放在腿上，一只手划着屏幕，一只手撑着下巴，“冲上热搜第一了，你和宋暖这事怕是难收场。” “一会就会把词条撤掉，你处理好收尾工作。” “撤？为什么要撤？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吗？”他笑着，语调阴阳怪气的。 “昨晚特意组局，把宋暖带过去露脸，又在深更半夜趁人不备引爆互联网，费这么大劲，词条还没挂半天就撤？” 厉景尘瞥他，“我看到了，满意了，不需要了，不行？” 安思泽笑容僵住，狠狠低咒一句，真不知道是该骂他贱，还是该夸他聪明。 即便厉景尘不说，他也看得出来，这两人的感情进度不尽人意。 以前能说是秦禹川的原因，但现在宋暖都要离婚了，还不准备接受厉景尘，以他丰富的经验判断，厉景尘多半已经失去入场资格了。 纵使利用舆论将宋暖与他绑在一起，不见得留得住她的心。 安思泽忍不住道：“老厉，你别怪我多嘴，你这么做只会把宋暖越推越远，女人是用来哄的，你这雷霆手段不适用于感情。” “你闲就去做事。” “狗咬吕洞宾，你等着吧。” 他懒懒抻着腰起身，笑得欠揍，语调轻慢，“等哪天宋暖被别的男人抢走，那时候你就是跪下求我，我都不帮你。” 厉景尘眼皮都没掀一下，“不会有那一天的。” …… “宋总，热搜都被撤掉了。”办公室里，方瑜递上平板，“现在搜索厉氏的相关词条什么都没有。” “厉氏澄清了？” “没有，估计是直接撤热搜，倒是秦氏官方有更新。” 方瑜直接点开她一早截图下来的照片。 图片中秦氏只发了条博文，内容一个字——假。 秦禹川私人账号也有更新，是一组图。 宋暖皱眉，总觉得那几张照片有点眼熟，片刻后才想起来，不就是那日她去秦家聚餐，被偷拍下来的吗！ 底下评论更是热闹。 ‘好了，秦禹川亲自出来打假，人家夫妻恩爱得很，看热闹的可以散了。’ ‘有些人真是见不得人好。’ ‘这届网友都是初中学历吗？这么明显的商业婚约还看不明白？秦氏在挽尊罢了，宋暖出轨证据还不够锤吗？’ ‘怎么都在帮秦禹川说话，只有我比别人多一段记忆吗？’ 关掉页面，宋暖问：“秦禹川出轨的证据没发出去？” 方瑜正想说这件事，“秦氏那边似乎有准备，刚有点苗头就被举报，秦氏法务直接找过来，律师说判决书快下来了，建议不要在这个时候生事端。” 宋暖沉着脸，手机这时候响起来。 看见屏幕上‘厉景尘’三个字，方瑜抿唇，看了她一眼，识趣转身离开。 “什么事？” 厉景尘眉心微动，敏锐地察觉到她心情不好，“生气了？”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说是这么说，宋暖不可能对他一点怨气都没有。 厉景尘道：“今晚一起出去吃饭，今天的事情我可以跟你解释。” “没空。” 宋暖拒绝得冷漠无情，且毫不犹豫。 那边传来一阵低低的笑音，嗓音低沉磁性，他似乎一点儿不生气，“暖暖，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相信我。” 他的语气温柔得几乎要溺死她。 她强硬的外壳瞬间被击碎，说话间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你昨晚也是这么说的。” 忽然多出几道杂音。 似乎有人在找厉景尘说工作上的事情。 他简单嗯了一声，跟她道：“乖，一会我去接你。” 留下这句话后就挂断。 宋暖攥着手机，齿关咬紧。 她再相信他一次。 冬天的白天总是要短一些，才五点，日光就发暗，整个城市开始亮起灯。 凉城的商圈无非就那几个，宋暖望着窗外，依稀能看见远处那栋几乎高耸入云的办公楼——厉氏集团。 不到六点，厉景尘就来接她了。 他带她去一家中式私厨，躲在小巷子里，环境不算多高大上，但胜在安静干净，还没进门就闻到食物香气。 厉景尘定的是小包间。 他在倒茶的时间，宋暖出声问：“所以那些热搜你一早就知道了，对吗？” 第204章 被女人甩了 男人嗯了一声。 “你是故意放任不管的，等到今天下午才处理。”她有些生气。 “是这样没错。” “为什么？” 厉景尘把茶杯端到她跟前，淡声解释，“我不推一把，秦禹川会一直拖着不和你离婚，你想被他缠一辈子么？” “我提起离婚诉讼了，离婚只是时间问题。” 闻言，厉景尘眉梢微动，像是意外，短暂几秒后，他道：“我不知道。” 宋暖一时无言。 说起来他似乎也是好心…… 她喝了口茶，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他的确是帮了倒忙，但她竟然说不出那些原本就准备好的指责的话了。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他看着她的眼睛，漂亮深邃的黑眸好似有一层薄雾，看起来莫名有股悲伤。 他…… 宋暖从没在他身上看过这种情绪，这还是第一次。 她有些不忍心，瞬间把心底的不满和怒火抛到九霄之外，“用不着道歉，反正事情已经解决了，不是吗？” 厉景尘仍然垂着眼眸，“你不是不想和我扯上关系么，现在大家都知道了。” 他今天是顺毛，微垂头时，浓密的长睫在眼底落下一片阴影，柔顺的黑发也衬得他更加柔和以及……可怜？ 宋暖道：“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 “昨晚。” “哪有？你别瞎说。” 他缓缓睁眸，凝着她，一字一句道：“你没有说，可你分明就是这样想的，你敢摸着良心说不是吗？” 宋暖：“……” 她心虚地眨了眨眼，不敢跟他对视，假装玩弄桌上的绿植，“当然不是了。” “那你亲自澄清。” “澄清什么？”宋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没让厉氏发布声明，只是处理了绯闻，但网友不会买账，在他们眼里这只是欲盖弥彰，你现在发微博澄清。” 宋暖犹豫地皱起眉。 她和厉景尘之间还有许多无形的东西挡在中间，贸然发博不太好。 厉景尘却不给她思考的机会，步步紧逼。 “你不愿意？” “也不是，但是不是要问一下公关的意见？” “不用。” “可是……” 厉景尘看着她，眸光黯然，唇角分明是扬着，却很染着浓郁的悲色，“宋暖，我就这么让你拿不出手？” 挣扎片刻，宋暖实在抵不住他用那样的眼神看她，咬牙道，“我现在发。” 她垂眸看手机时，男人眼底闪过一抹得逞。 言多必失。 所以宋暖只简单发了一句话：‘和厉总是认识多年的朋友，没有出轨，和原配是和平分开，大家不要乱猜。’ 点击发送，完毕。 她递给厉景尘看，“可以了吗？” 朋友。 认识多年的朋友。 看见这几个字时，厉景尘眼神暗了暗，但被他掩藏得极好，宋暖并没有发现。 “可以。”他道，服务员正好上菜，“吃饭吧。” 话落，手机屏幕亮了下。 是安思泽的消息：‘我看到微博了，真有你的啊老厉，宋暖遇上你真是够倒霉的，被耍得团团转。’ “谁啊？”宋暖问。 厉景尘不动声色将手机倒扣，“安思泽。” “他找你有事吗？” “没事，被女人甩了，发牢骚罢了。” 宋暖歪了歪脑袋，淡淡地哦了一声，没有多问，继续埋头吃饭。 约莫七点两人便结束晚餐。 厉景尘想让她今晚回花苑跟他一起住，正要开口，宋暖的手机铃声抢先一步。 看见来电人，宋暖不安地蹙起眉，竟然是岑婉。 但她还是接通，只是走到离厉景尘十几米的地方才接，“岑姨。” “暖暖，你现在有空吗？” “怎么了？” “我有点事想找你说，你现在能不能来一趟秦家？”岑婉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但细听其实能发现比以往要多几分焦急。 有了上次的教训，宋暖现在不敢一口应下，“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 “宋暖。”手机那端的人突然变成秦禹川，他冷沉道，“判决结果已经下来了，如你所愿，我答应你离婚，现在过来秦家签离婚协议和财产分割。” 宋暖笑了，“法院判决结果出来，还签什么离婚协议？秦禹川，你想骗我过去，也不编个好点的理由。” 秦禹川隐忍地闭了闭眼。 他怕自己一开口就是对宋暖的冷嘲热讽。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都已经做出这么大的让步了，宋暖还执意要离婚，而且她竟然还认识厉景尘！ 还是多年的好朋友？ 她为什么会认识厉景尘？从什么时候开始认识的？关系到底有多好？ 秦禹川拼命控制着自己不去想，尽管他没有见过厉景尘，但看到那条微博后，脑海中就一直有道身影挥之不去。 他必须当面、亲自跟宋暖确认。 “你自己发微博说跟我是和平分开，要是按照判决走，不觉得打脸么？” “那你想怎样？” 秦禹川冷声道：“离婚协议和财产分割书都拟好，等你来签，现在马上过来，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带上律师一起来。” 宋暖真想骂他脑子是不是有病。 现在这个点她去哪里找个律师过去？她的离婚律师可不是24小时服务她的。 想着，余光蓦地瞥见不远处插兜等待的男人。 她怎么忘了，厉景尘也有律师执业证。 她微微勾唇，“好，我现在过去。” 结束通话后，她朝厉景尘走去，“你一会忙吗？要是不忙的话，陪我去一趟秦家？” “去秦家做什么？” “签离婚协议。”宋暖简单把刚才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离婚？ 厉景尘巴不得他们赶紧离婚呢，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古斯特快开到秦家时，宋暖才突然想起什么，叮嘱他：“一会你还是以路子扬的身份，不要穿帮。” 他稍稍扬眉，“为什么？”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秦禹川善妒自卑，他要是知道你真实身份，肯定又要各种揣测我早就背叛他，给他戴绿帽什么的。” “难道不是吗？”他开玩笑道。 宋暖瞪了他一眼。 厉景尘笑着耸耸肩，把车停在秦家别墅门口，没有开进去。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进秦家。 第205章 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抢你老婆 厉景尘走在前面，他对秦家不算陌生，毕竟也是翻墙进来偷情过好几回的，熟稔穿过前院，按响门铃。 来开门的是岑婉。 她很惊讶，“你怎么会在这？” 宋暖从厉景尘身后探出一个脑袋，“岑姨，他是我律师，我们过来签协议。” 一句话让岑婉找不出合适的话回答，只能让两人进门。 秦禹川和秦广晟都在客厅坐着，秦禹川面无表情，气氛看起来很低迷，他们一进门，就收到秦家父子两人的注目礼。 秦广晟态度热络，“暖暖，你来了？” 宋暖点点头。 在她看不见的角度，秦广晟默默朝厉景尘颔首。 “秦总最近身体怎么样？”厉景尘尤为自然走到客厅坐下，长腿交叠，姿态放松随意，气场却丝毫不弱。 秦禹川死死盯着他。 “没什么大碍了，还要多亏你把蒋教授找来。” 厉景尘点头，“小事而已。” 赶来的岑婉听见两人的对话，有些奇怪，但什么都没问。 宋暖开门见山，问秦禹川：“协议呢？” 秦禹川冷笑一声，将离婚协议拍在桌上，眸光在她和厉景尘身上来回游移，“你和厉景尘是什么关系？” 宋暖正把协议递给厉景尘看，闻言手一顿。 随后，她嘲讽地勾起唇，“跟你好像没有什么关系吧？” 秦禹川冷冷一笑。 气氛凝结，几乎让人窒息，但这僵冷的氛围影响不到厉景尘半点，他从容不迫地翻看着协议条约。 纸张翻页时扇动的声音有序响着。 “没什么问题。” 宋暖伸手要去接来签字，又听他说，“但是财产划分不合理。” “路子扬，你少在这拱火。”秦禹川对他的厌恶已经毫不掩饰，尽管心中已经有所猜测，“这份财产分割是按照法院判决拟定的。” “法院判的只是最低标准，不过跟你的道德标准线倒是相配。” 他轻描淡写地嘲讽着。 “你在出轨期间给宋凝雪花的钱都是夫妻共同财产，赔的这些钱怕是还没有你给宋凝雪花的多吧。” 秦禹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在专业领域他找不到话反驳。 于是扭头看宋暖，“是你死活闹着要离婚，我满足你，现在又带他来这说风凉话，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满意？” “禹川，好好说话！” 秦广晟看不下去了，出声训斥，“路先生说的哪一句冤枉你了？” 说完，他又和颜悦色地朝宋暖道：“暖暖，财产分割协议你自己再看看，有什么需要改的，秦家都答应。” “爸！” 秦禹川忍无可忍，怒得锤着桌面起身，“宋暖，婚可以离，钱也可以给，但你必须说清楚，他到底是谁！” 他指着厉景尘，满面飙气。 秦广晟脸色顿变。 岑婉面不改色，稳坐着不动，还颇有闲情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这画面说不出的诡异。 视线快速扫过几人，宋暖看了看秦禹川，又看了看厉景尘，什么都没说，直接拿笔在离婚协议和财产分割书上签下名字。 签完干脆起身，“我们走吧。” 厉景尘似笑非笑地睨了秦禹川一眼，跟在宋暖身后。 这样无声的挑衅和嘲讽刺得秦禹川几乎失去理智，他脑子一片空白，跨过桌子追上去，抓住厉景尘的肩膀。 “你到底是谁？”他红着眼逼问。 厉景尘侧着脸，低眸看他搭在肩上的手，神色渐冷，“秦总，你确定你承受得起知道答案的后果？” 宋暖顿足，回头。 秦广晟不知何时追了上来，怒不可遏地扇了秦禹川一巴掌。 “婚已经离了，你在胡闹什么！” 宋暖微微惊讶。 秦广晟一直是沉稳内敛的人，很少情绪外放，嫁进秦家这么多年，她第一次看见他动手打秦禹川。 秦禹川却只是固执地盯着宋暖，“他根本不叫路子扬，是不是？” 突然有个瞬间，宋暖觉得秦禹川很可怜。 但那抹同情也只存在一秒就消失。 “你认识他这么久，他是不是叫路子扬你不知道吗？”宋暖抓着他的手丢开，“何况他是谁都跟你没有关系。” 她牵着厉景尘头也不回离开。 关门的瞬间，厉景尘侧眸看了秦禹川一眼，长指从口袋夹出一张名片，唇角微扬，施舍般地扔进秦家。 秦禹川看到了。 不仅他，岑婉、秦广晟都看见了。 秦禹川上前捡起名片，瞳孔骤缩，脸色煞白。 果然…… 他果然是厉景尘！ 那么多迹象表明他身份不一般，他竟然现在才发现。 想起什么，秦禹川猛然回头，“爸，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是厉景尘了？” “什么？！”岑婉快步上前，满脸不可置信，“你说他是谁？” 秦禹川紧抿着唇，等着秦广晟的回答。 “是。” “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早，在暖暖第一次搬回秦家住的时候就知道了。” 记忆在瞬间像被解封般，疯狂涌来。 他记得那次他回家，宋暖身上有不少暧昧的痕迹，可他检查了房间，根本没人。 随后路子扬就从秦广晟的书房出来了。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可秦广晟亲自作证，说厉景尘是他叫来的。 于是他没有再多想。 原来那天宋暖真的跟他在家里…… 他闭上眸，一句话不说，只有紧绷的下颔、紧攥的拳头能看出他如今的愤怒。 秦广晟的声音听起来疲惫无力，“禹川，你好好经营公司，不要再执着于他的身份了，你斗不过厉家的。” 秦禹川自嘲地冷笑一声。 “你既然早就知道宋暖跟他关系不清不白，你还在帮他隐瞒，秦广晟，论懦弱胆怯，没人比得过你。” 秦广晟怔愣几秒，气得脸色发红，“难道你想把整个秦家拖下水吗！” “是他厉景尘抢我的女人！” 秦广晟气得呼吸急促，扬起手又要打他。 这次秦禹川没给他机会。 一记狠厉的眼神瞪着他，让秦广晟生生收回即将落下的巴掌。 父子俩鲜少像今天这般针锋相对。 岑婉在一旁看得着急，“你们两个都少说两句，何必为了一个外人吵起来？” 秦广晟重重冷哼，“是你先出轨凝雪，也是你先抛弃暖暖，你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抢你的老婆？” 第206章 不要在我面前说谎 秦禹川脸色难看至极。 身为父亲，秦广晟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儿子自尊心有多强，就算是得知秦禹川带着怀孕的宋凝雪回国，他都没说过一句重话。 只是默默打点好一切。 这断崖式的态度转变，在秦禹川看来，全是因为厉景尘。 因为他是厉景尘，他背后是厉家，是厉氏集团，所以在秦广晟眼里，整件事做错的人变成了秦禹川。 “爸，我对你太失望了。” 秦广晟面色微变，看起来没有异样，但藏在衣袖里的手已经发抖不停。 “你等着看吧，给我五年时间，别说是一个厉氏，就是四大家族，我也要让他们都臣服在我的脚下，看我的脸色。” 冷冷扔下这番话，秦禹川转身上楼。 至于那张厉氏集团总裁的名片，已经被他揉团扔出窗户。 秦广晟身形一晃。 岑婉本能地伸手扶住他，忍不住责怪：“你看你，哪里有个当爹的样子，胳膊肘往外拐，还好意思在儿子面前说。” “我跟你们简直说不通！” …… 时间过得很快。 自从跟秦禹川离婚后，一切似乎都开始步入正轨。 宋氏在宋暖和方瑜没日没夜的加班下，裁员、纳新都在半个月内完成，裁剪人员缩减的成本投入新产线，枫叶项目的第一批验收也得到了邱容的认可。 “忙了一个月，终于听到点好消息了。” 宋暖瘫在沙发上，神色疲惫，眼里的光却更加闪亮。 方瑜道：“还有个好消息。” “什么？” “秦氏产业完成转移，已经全部搬到国外去了。” “这么快？”宋暖倒是早就听到风声，只是没想到秦禹川是来真的，毕竟转移产业是个漫长的过程。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解决，证明秦禹川舍弃了很多。 她笑问：“宋凝雪呢，没跟着去？” “跟着去了。”方瑜一脸八卦，“我听原本项目部的同事说，她黄了好几个项目，已经被降职成普通员工了。” 宋暖倒是不意外。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宋凝雪是个没本事的花瓶。 但真要论起来，说她花瓶都是抬举她。 这时，手机震动起来。 宋暖拿起来一看，好笑地挑眉，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指尖滑向接通，“有事？” “宋暖，我真是小看你了。”宋凝雪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竟然逼得川哥出国，甚至是不惜放弃国内产业。” 她悠然晃着腿，“所以呢？” “别以为你得意得了多久，你就算赢了我又如何？” “没如何啊，我从小到大哪方面不是一直都在赢你？这种胜利的滋味我早就习惯了，只有你一直是失败者的角色而已。” 宋凝雪脸都青了。 她冷笑，“是，你能赢我，但你能赢欧阳程意吗？能赢厉景尘的未婚妻吗？” 未婚妻？ 宋暖身子下意识坐直起来，脊背绷紧。 “欧阳程意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她背后是四大家族砍不断的利益，纵使小事厉景尘能站在你这边，那大事呢？” “你认识厉景尘这么久，他帮你的每一桩事，可有哪一件是真真正正牵扯到厉家和欧阳家的利益的？” 她似乎是说激动了，边说边笑，笑声听着十分癫狂。 “而且你不知道吧，厉景尘有个未婚妻，能和他联姻的人，你以为身份会简单吗？” “我把所有你和厉景尘暧昧不清的证据给了欧阳程意，她会代我给厉景尘未婚妻的，敢勾引别人的未婚夫，宋暖，你就等着被收拾吧！” 哼哧哼哧说完，宋凝雪直接挂掉电话。 宋暖握着手机，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厉景尘……有未婚妻？ 她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有婚约吗？可是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见她打完电话，方瑜提醒她：“后天就要跟着枫叶的志愿队伍出发了，东西我都备好，放在公司，有缺的跟我说。” “好。” 晚上，厉景尘又来宋氏接她去吃饭。 “路总，今天来得挺早啊。” 宋氏员工笑着跟厉景尘打招呼，近半个月来，他每天都来公司接宋暖去吃饭，如果宋暖实在忙，他就打包过来给她吃。 还经常给全公司包餐，提高伙食标准。 虽然没有公开恋情，但大家已经默认他在跟宋暖谈恋爱了。 再不济，也是在追求宋暖。 不过除了宋暖和方瑜，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仍然将他当成路子扬。 “你们宋总呢？” “刚往广告部去了，估计在说项目宣传的事，您先去办公室等她。” 厉景尘微微颔首，朝办公室走去。 没一会儿，宋暖就回来了。 “暖暖。”他的唇角微扬，“可以下班了，今晚去家里吃饭。” 他说的家里指的是花苑小区。 宋暖抬眸看他，扯出一抹弧度，“我过两天要出差，今天就不去了，我要回家跟怡然她们吃饭。” 男人眉心微皱，“今天不行。” “为什么？” “你昨天说想吃火锅，我特意买好食材，都处理好了。你后天出差，今天陪我，明天再去陪她们，很公平。” 宋暖犹疑。 厉景尘直接上手，一手拿着她的外套，一手拽着她的手腕离开。 宋暖也不好再拒绝。 只是一路上都闷闷的，脸上写满了心事。 透过后视镜观察她几眼，厉景尘问：“工作上不顺利么？” “没有。” “那为什么不开心？” 她一噎，心头瞬间涌上一股奇怪的情绪，酸酸的，让她忽然间有落泪的冲动。 宋暖扭头看着窗外，“我没有不开心。” 在开车，厉景尘只能看着前方，“不要在我面前说谎，你骗不了我。” 宋暖：“……” 她没来由地有点生气，他凭什么这么笃定自己了解她？了解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种情绪？他算什么？ 宋暖索性闭上眼，不跟他说话。 厉景尘瞥了她一眼，眸光深邃，但到底什么都没说。 一路安静。 宋暖更气了，不是说了解她吗？看不出她生气？就不知道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吗？ 两人心思各异，任由这诡异的气氛在车里散开，充斥每一个角落。 第207章 不要干涉我的工作 十分钟后，古斯特停进车库。 宋暖率先下车，也不等他，直接朝电梯走去。 厉景尘默默跟上。 他腿长，步子大，没两步就追上她。 宋暖以为他会跟她一起走，没想到男人直接越过她，比她先一步走进电梯。 不仅如此，还不等她等电梯就把门关了。 宋暖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关上，显示屏上的数字慢慢跳动，她几乎要气疯了，脑子里不知怎的，莫名又响起宋凝雪今天跟她说的话。 一旦心里有刺，便看什么都觉得是不爱的证据。 她一度想扭头就走—— 分明是厉景尘让她今晚陪他，现在这态度又是给谁看？ 可刚转身，宋暖想了想，还是黑着脸走进电梯。 她倒要看看他在搞什么。 输入密码，门锁打开，宋暖推门进去。 厉景尘正端着锅从厨房出来，桌上摆满食材，满屋子的香味，有多香呢，大概就是她闻到味道的瞬间气都消了大半。 她不满地噘着嘴，“你刚刚走那么快干什么？” “回来布菜。” 就这样？ 宋暖有些无语，又觉得生气的自己有些好笑。 她哦了一声，拉开凳子坐下，刚端起碗，厉景尘就往她碗里夹了几块肉，“一定要去郧县？” 郧县就是枫叶酒店做公益活动的地方，是一个偏远山区小县。 “我都答应了，总不能不去吧。” “你不想去可以不去，我跟周景说一声就好。” “可别！”她条件反射就拒绝道，“虽然枫叶酒店是欧阳集团的子公司，但这种事没必要去找他说。” 至今宋暖还记得厉景尘说欧阳周景喜欢她。 简直可怕。 能别跟欧阳周景接触，她就尽量不接触，更别提干欠他人情的事了。 “那我去说。” “我又没说我不想去，你干嘛老是做我的主？” 厉景尘看她，“可我不想你去。” 抬眸装上他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宋暖微怔，脸颊有些发烫，“我跟你说过，不要干涉我的工作，你这么快就忘了？” “其他的我可以不干涉，但去郧县并不是你的工作。” 他只是担心她。 去那么远的地方，穷乡僻野的，乡民究竟是纯朴还是刁民，谁知道呢？ 何况枫叶的工作队伍也只有六个人。 万一出现什么意外，根本没人可以保护她。 宋暖往嘴里塞了口肉，她知道他的担忧不无道理，可答应的事总不能反悔，何况枫叶项目对宋氏而言意义非凡。 “你就别担心了，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我给你派保镖，你带上。” 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不要。大家都是去工作的，就我带几个保镖，像什么样子？你嫌我不够惹眼是不是。” 厉景尘态度也一样坚决。 他语气淡然，却是不容置喙的强势，“不带保镖就不准去。” 宋暖抬头盯他，眼神发紧，“你逼我？” “我是在为你好。” “……” 宋暖冷下脸，啪地一下将筷子摔回桌面，饭也不吃了，起身就要去拿包。 厉景尘眼疾手快拦住她，攥住她的手腕，困住她，“听话，暖暖。你想让我每天晚上都因为担心你而睡不着觉？” 她根本不买账，“你自己睡眠差不要怪我。” 法治社会哪有那么多危险？ “就带两个，嗯？”他不厌其烦地哄着。 “不要。” 宋暖仍然拒绝。 男人眼底闪过一抹异色，转瞬即逝，“你如果执意不带，我只能把人安排进枫叶的团队，结果是一样的。” 宋暖瞪大眼睛看他，气笑了。 她的意见重要吗？ 不管她同不同意，结果都是一样的。 “你既然早就计划好了，还问我干什么？”她生气得要撇开他的手。 厉景尘攥着她的手，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宋暖被他挠得犯痒，皱眉想缩回手，他却握得更紧，旋即一抹冰凉触感传来。 她的无名指上多了枚戒指。 宋暖愣住。 “还挺合适的。”男人端详着，似乎很满意。 过了半晌，宋暖才迟迟反应过来，下意识要把戒指摘掉，“你干什么……” 厉景尘眯着眸，凉凉警告：“不准摘。” 她动作顿住。 “戒指戴好，让别的男人离你远点。至于保镖，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这件事你只能听我的，他们不会影响到你的工作，你大可放心。” 他都这么说了，宋暖还能说什么？ 他恢复身份后，越发霸道强势，宋暖懒得跟他争辩。 戒指回去就摘。 保镖她到时候也可以找借口甩掉，男人跟着女人总是不方便的。 这样想着，倒也没那么生气了。 吃完饭，宋暖拒绝留下，恰好厉景尘有工作电话，趁他不备，她悄悄离开。 …… 出发郧县当天。 方瑜把她们两人的行李装箱，她们要去隔壁区跟邱容一行人汇合，再换交通工具，一起出发去郧县。 “我们不在的日子里，你要照顾好自己啊。” 许怡然戏精附体，一脸悲伤地挥手，就差挤两滴眼泪出来，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方瑜是什么留守儿童。 宋暖冷漠地抓住她的手，将她塞进车里。 “走了。” 黑色奔驰驶离别墅。 车上，许怡然摘下墨镜，“好像忘记带无线网了，郧县信号不知道怎么样。” “要是真的没信号，你带个无线网也没用。” 许怡然撇嘴，靠着车窗闭眼睡觉去了。 宋暖倒是不困，但还是戴上耳机，阖眼小憩。 不知道过了多久，代驾司机叫醒她们：“两位，已经到了。” 宋暖缓缓睁眼，动手推了推许怡然，叫醒她后，宋暖拿着行李下车，却发现邱容一行人还没有到。 她正要拿手机联系他，邱容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宋总，航班提前，我们先出发了。抱歉，刚才来不及跟你说，我助理已经给你们改了航班，我把航班信息发给你。” 宋暖：“……” 认真的吗？ 她无语得很，邱容已经把航班信息发到她微信。 “实在是抱歉。” 事已至此，除了回答一句“没事”，宋暖也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许怡然还没从睡梦中完全醒来，茫然问道：“啊？不是到了吗？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第208章 没精力勾搭她 “他们先走了，我现在打车，咱们直接去机场。” “什么？竟然不等我们！明明一早就约好的，这公司什么员工啊，也太贱了！” 宋暖正想跟她解释。 许怡然骤然指着她身后，双眼瞪得很大，“劳斯莱斯，这款车是限量款吧。” 她跟着回头。 低调的黑车停在她身后，车窗降下，露出一张五官无可挑剔的俊脸，他唇角微微上扬，像是习惯使然。 “我送你们去机场？” 清润的嗓音响起时，宋暖下意识皱眉，还没来得及拒绝，一抹黑影瞬时从眼前闪过。 定睛一看，许怡然已经拉着行李箱狂奔过去。 宋暖：“……” 许怡然倒是没上车，只是双眼放光地盯着车身看。 宋暖走过去，不动声色将许怡然拉回身旁，两人与豪车保持着客气的距离，“欧阳总怎么在这里？难道是路过？” 她几乎不掩饰对他的警惕与提防。 上次见面还不是这样。 欧阳周景轻扯了下唇角，心中大致有数，明白她突然的态度转变是为什么。 “不是路过，我特意过来的。” 宋暖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转念又觉得有些奇怪……难道欧阳周景真的喜欢她？为了接她特意过来的？ 他是欧阳集团总裁，清楚枫叶项目的细节不奇怪，但这分明只是一个小小的公益活动。 如果他喜欢她，那关注所有与她有关的事情…… 似乎也说得过去。 各种猜测在脑海中交叠闪过，宋暖古怪地看着他。 “别误会。”他淡笑解释，“我正好要去机场，邱容跟我说了你们的情况，我就过来看看你们有没有车。” “没车，你能稍我们一程吗？”许怡然问。 “可以，上车吧。” 宋暖拉住她，“不用，我们自己打车就好了，万一耽误了欧阳总的正事就不好了。” 欧阳？ 许怡然适才注意力都在豪车上，根本没听两人的对话，现在听见宋暖对他的称呼，愣了几秒后，才呆呆地反应过来。 难怪她说这人长得有点眼熟！ 他的眉眼与欧阳程意不说十分像，也有七八分相似了。 “现在你们打不到车的。”欧阳周景嗓音温柔，语气却笃定，“现在还早，何况这里是郊区，你打算再改航班吗？” 一番话让宋暖无话可说。 打车软件上确实显示周围没什么车。 经过十几秒的思想争斗后，宋暖还是决定坐他的顺风车——要是再改一次航班，就只能明天出发了。 两人坐进车后座，驾驶座是欧阳周景和他的特助小蒋。 许怡然靠在她肩上，低声道：“原来他就是欧阳周景，看起来人还挺好的，比厉景尘好相处多了。” 宋暖呵呵干笑两声，唇瓣张出一条细缝，字音从喉间深处挤出，“你才见他几次，怎么就知道他好相处？” “看面相。” “你什么时候转行看相了？” “你不懂。” 宋暖唇角扯了扯，皮笑肉不笑，“那你给我看看，猜猜看我下一步要做什么？” 触及她邪恶的眸光，许怡然心跳一滞，僵笑着挪走屁股，与她拉开距离。 欧阳周景淡笑着收回盯着后视镜的视线，假装不知道后面两人的小动作，问：“车上有水，渴了可以喝。” 宋暖疏离不失礼貌：“谢谢。” 许怡然脸颊飘过两朵红云，“你也太体贴了。” 宋暖翻了个白眼，真想敲开她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她从包里翻出一包，撕开塞进她嘴里。 吃吧，吃了就别说话了。 …… 到机场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小蒋先将她们的行李拿下车，再拿欧阳周景的。 道谢后，宋暖拉着许怡然走得飞快。 小蒋面露不悦，“总裁，你特意过去接她们，但她们好像不领情啊，早知道不如在公司多休息一会了。” 因为临时要出差，欧阳周景昨晚在公司通宵处理公务。 早上从邱容那儿得知他们要提前出发，宋暖两人被落下，欧阳周景便压缩休息时间，直接带着他来郊区接人。 但她们似乎不太领情。 “你现在可以回去休息了。”欧阳周景淡声道。 “我不跟机吗？” “不用。”欧阳周景道，“公司的事情照我的安排盯着，有任何紧急事情随时联系我，若是联系不到，就去找景尘。” 小蒋点头。 他拉着行李箱独自进去。 另一边，宋暖和许怡然已经登机，两人昨晚都睡眠不足，为了睡个好觉，宋暖掏钱升舱，被子一盖，都睡了过去。 飞机在天空划出一道白色弧线。 凉城机场，古斯特车前站着两个男人，叶轩道：“应该是宋小姐的航班。” 男人带着墨镜，他一袭贴身裁剪的西服，身形颀长，气质出众，此刻机场人不多，但凡经过的，都没能忍住不看他。 “让你安排的人呢？” “已经到郧县了，我把枫叶团队的路线给了她们，宋小姐不会发现的。” 厉景尘嗯了一声，坐进后座。 林轩打开驾驶座，启动引擎，看着厉景尘对那事什么都不问，他实在忍不住好奇。 “厉总，欧阳也去了郧县，谁也没带，你就不担心吗？” 厉景尘抬眸看他，“担心什么？” 还能担心什么？当然是担心他去找宋暖麻烦，或者是他去撬墙角啊。 林轩没回答，但心思都写在脸上。 “他去郧县是有正事的，没时间也没精力勾搭她。” 厉景尘漫不经心地翻着文件，似乎这件事根本没有给他带来一点危机感。 林轩到了嘴边的话一下就说不出口了。 身为正主都不担心，他的担忧说出来只会显得很多余。 “那我们现在回公司？” “嗯。” 古斯特飞驰而出，消失在机场。 从凉城到郧县的飞机要八个小时，飞机到了以后，打车到镇上，再从镇上叫三轮车，一路慢悠悠骑两个小时候才能到郧县。 这一趟行程下来，别说自小娇生惯养只在国外吃过几年洋苦的许怡然受不了，就是迄今为止大半人生都在吃苦的宋暖都有些受不住。 脸色又青又白。 胃里翻腾，有要吐的冲动。 第209章 没放在心上 三轮车忽然在一条泥泞的小路前停下。 骤然停止颠簸让宋暖的肠胃舒服许多，但她很快察觉另外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 “怎么不往前走了？” “走不了，这路走不了，你们下车走路过去吧。”师傅操着口带着乡音的普通话，普通话含量低至百分之十。 结合他的动作，宋暖才勉强猜出他的意思。 “我们拿着行李，没办法走过去，给您加钱，把我们送过去行吗？” 师傅摆手。 宋暖以为他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拿出两张百元大钞。 金钱的力量有时候也没那么有用。 看到钱时，师傅眼睛亮了一瞬，但还是拒绝。 没办法，她们只能下车。 把行李箱放平，许怡然坐在上面休息，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了她脸上的疲倦。 “暖暖，你确定我们没走错路吗？” 她一手托着下巴，一手不停扇走蚊虫，“这根本没路可走，沿着这路进去就是山了，难不成真的是去山里做公益？” “不会走错的，都是按照路线走。” “可是枫叶酒店怎么说也是大公司，邱容身为经理亲自来这路都没有的山里做活动？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肯定是我们走错路了。” 许怡然说的不无道理。 宋暖打电话给邱容，响了许久，对方都没接。 于是她发微信给他，照样没回。 “可能没看到，我们先往回走吧。”宋暖提议。 许怡然痛苦面具，仰天长啸，“来的时候有三轮车都坐了好久，徒步走回去，我们天黑前真的能到吗？” “那进山？” “就不能在这里等吗？” “不行。”宋暖想也没想就驳回她的提议，皱着眉心道：“万一一直联系不上邱容，你打算在这过夜吗？” 联系不上人的情况下，坐以待毙等于慢性自杀。 “可是不管往山里走，还是往镇上走，按脚程算我们都赶不到，何况还拿着行李，不是白白浪费体力吗？” 许怡然有些生气。 宋暖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再度翻出邱容发给她的路线图，确定就是往山里走。 “往山里走是对的，步行半个小时就能到。” “你要往山里走？” 宋暖冷静分析，“往镇上至少走三个小时，今天回去，明天又得坐一次三轮车，颠一路不说，如果师傅还是在这让我们下车走进去，我们不是白费劲吗？” “进山走半小时就能找到村子。” 许怡然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怎么确定进山是对的路？你估算得了回镇上的路是因为我们刚才走过，但我们没进过山，你怎么确定半小时就能找到村子？” 两人几乎要聊崩。 宋暖看出来了，许怡然不想走，至少是不想往山里走。 她说得没错，进山路程没有实测过，半小时听起来确实没什么说服力，但回镇上走三个小时，也不见得是什么好的选择。 气氛就这样在争吵中僵住。 腕表的秒针一步步在走，宋暖打破安静，“你在这里等着，看行李，我进山看看，如果预估得准，来回也就一个小时，到时我们再一起进去，也就花费一个半小时。” 算下来只比回镇上少一半时间。 许怡然皱眉，“你一个人？” 她嗯了一声，把邱容的微信和号码留给许怡然，往包里装了些必备用品后就走。 快得许怡然来不及拦。 为了赶时间，宋暖每一步都迈得很大，很急。 她特意穿了轻便的运动鞋，却没料到山路泥泞潮湿，没走几步，脚上白鞋就变得黢黑，裤脚也沾了些泥土。 半小时后。 看着眼前的村子，宋暖松了口气。 她正要打电话给许怡然，邱容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宋总，我刚才在忙，你们到了吗？” “我到了，另一个人还没有。” 她喘了口气后才道，“邱总，你能不能派辆车去山路口接我员工？” “没问题，我现在就安排人过去。” 幸好，她不用再跑一趟。 宋暖发消息告诉许怡然后，率先去了枫叶安排的住所，整体还算干净整洁。 洗完澡后，许怡然到了。 她看着比一个小时前更憔悴了，脖子有好几处蚊子包，应该是在路口等她时被咬的。 “先去洗澡吧。” 许怡然点头，拿着衣服进浴室。 期间，邱容敲响她们的房门，把宋暖叫出走廊。 “宋总，我们的公益不是做戏，你的员工看起来身体状况不太好，听我团队成员说去接她时，她吐了一路，用不用先把她送回凉城？” 宋暖没想到他找她是要说这个。 “她可能只是不适应。” “确定吗？”邱容推了推眼镜，神色严肃，“这里医疗条件不好，哪怕只是生小病，也可能因为救治不及时发展成重病。” 宋暖：“……” 是她的错觉么，她怎么觉得邱容巴不得要赶许怡然走。 “等会我问问她吧。” “也可以，那就麻烦宋总了。” 趁着空闲，宋暖抓紧看了下明天的行程，第一天的安排倒是没什么麻烦事，跟着勘测师四处跑打下手而已。 看完许怡然正好洗好澡出来。 “涂下药吧。”宋暖把药膏递给她，指了指脖子，“邱容说你来的路上一直吐，现在还有没有觉得不舒服吗？” “我没事。”她摇头。 虽然嘴上说着没事，但脸色十分苍白，像是随时要晕倒一样。 宋暖越看越不放心，心里生出几分自责，“要不让邱容派人把你送去机场吧，你回凉城。” 闻言，许怡然猛地睁开眼，看着她，“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宋暖一时没反应过来。 许怡然已经垂下眸，有些神伤，“今天下午是我不好，我不是故意跟你吵架的。” “我没放在心上。” “你不用安慰我，你都打算把我送走了。”她边涂药边嘀咕，“早知道就让方瑜陪你来了，方瑜能吃苦，什么事都能做好，不会跟我一样。” 她的疹子在脖子上，涂药其实仰头更加方便，她却始终低着头。 宋暖在她跟前坐下，“我没有生你的气，说让你回凉城也只是怕你身体不好，你要是不想走就不走。” 闻言，许怡然唇角微扬，一脸傲娇。 “我本来也没说要走。” 第210章 喜欢不能当饭吃 宋暖笑了笑，把明天的行程跟她讲了一遍，然后给邱容发消息，告诉他许怡然身体无碍，让他不用安排人送她回去。 邱容回了个ok的手势。 她忽地想起什么，问：‘邱总，你们那边现在住几个人？’ ‘六个，怎么了？’ ‘没事。’ 还是六个人，那就说明厉景尘没有把保镖安插进邱容的团队里。 她有些迟缓地反应过来，厉景尘是在故意诓她，她当时要是因为他的威胁答应下来，恐怕真得带着两个保镖上路。 有够鸡贼的。 手机陡然震动起来，是厉景尘的视频通话邀请。 宋暖起身走到阳台才按下接通，男人极具冲击性帅气的脸突然出现在屏幕里。 他微微眯起眸，眼神微冷，“太暗了，你往后站站。” 宋暖才不管他，随手将手机往墙上一放，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我今天遇到欧阳周景了，他好像也是来郧县。” 他嗯了一声，没太大反应。 不应该啊。 宋暖觉得他有些反常，至少他平时听见她跟欧阳周景走近，就会开始发疯吃醋，这次怎么反应平平？ 她假装不经意问道：“他来干嘛？” 厉景尘眼皮一掀，声音很淡，“你的戒指呢。” 宋暖表情一僵，下意识去摸无名指，空空的，早就被她摘下来放包里了。 村里的光线并不算好，没什么路灯，一到晚上，就真的暗沉沉的，那点微末的月光实际起不了多大的照明作用，至少对不适应山村生活的宋暖来说是这样。 所以她不知道厉景尘是如何发现她没戴戒指的。 她看了眼小框的自己，确认镜头里几乎是黑乎乎的。 “戴着啊。”宋暖语调自如。 厉景尘闻言轻笑一声，淡声道：“戒指上的钻是纯天然蓝钻石，夜里会泛自然光，你把手伸出来我看看。” 妈的，这男人。 她假装没听见，“信号不好，先挂了。” “你敢——” 话没说完，屏幕上已经显出一行字：通话已经被挂断。 厉景尘冷笑着将手机扔到一边。 虽然早有预料，但看到她当真这么不在意他送的东西，不免还是生气，别的东西也就算了，戒指什么意义她不知道吗？ 一转身，宋暖被身后一颗脑袋吓了一跳。 许怡然咧嘴笑，不太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说完，她又觉得这么说不合适，转而改口：“其实我什么都没有听到，一句都没有，你放心吧。” 她拼命解释的样子完全诠释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用不着这么紧张，我和他没说什么，听到也没关系。”宋暖不甚在意，拿回手机走进屋内。 许怡然连忙跟上去。 瞧宋暖神色自然，果真没有什么伤心生气的迹象，她的八卦之魂瞬间燃了起来。 “原来那个戒指是厉景尘送的啊。” 许怡然在洗手台看过一次，是宋暖顺手摘下忘记拿走的，她好歹也是富二代，珠宝钻石什么的，不说多识货，分出好坏还是可以的。 那戒指一看就知道是贵货。 她还以为宋暖下血本自己买的，没想到厉景尘送的。 “他送你戒指干嘛？是不是跟你表白了？还是跟你求婚？” 宋暖瞪她，“都没在一起求哪门子的婚，你一步要从地下跨到天上去？” 许怡然邪笑，品出潜台词，“那就是表白咯。” “也不是。” “啊？”许怡然满脸震惊，噌的起身，围着她转，“送你戒指，不是求婚，也不是表白，那他送戒指干嘛？钱多没地方花？” “应该是吧。” “……” 许怡然在心里大声骂了他几句渣男，拉着宋暖坐在红木椅上，“别说他，你收下这枚戒指，是不是真的接受他了？” “一枚戒指而已，没那么多含义。” “你自己信吗？”许怡然看着她，恨铁不成钢，“你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承认？” 喜欢他？ 是喜欢的吧，但他们之间谁都没有迈出那一步，就保持着这样诡异又和谐的平衡，就像是彼此默认一般。 她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奇怪。 其实她很清楚，万一厉景尘提出在一起，她多半会拒绝，虽然喜欢，却没有非要在一起的理由。 就这样似有若无的关系最适合他们，进一步太多会互斥，退一步以他们两个人的高傲，怕是要老死不相往来。 “喜欢又不能当饭吃。”她道。 许怡然摸着下巴，觉得有道理，颇为认可地点点头，“我还是觉得欧阳周景好一点。” 末了，她又一顿摇头，“也不行，摊上欧阳程意那个小姑子，想想都绝望，他家庭关系太复杂，扣分。” 宋暖看智障般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躺床上睡觉了。 她从包里把戒指拿出来，鬼使神差地钻进被窝，把它拿出来，钻石通体果然散发着淡淡的蓝光，柔和清冷，十分好看。 欣赏完，宋暖又塞回包里。 隔天早上七点，宋暖准时起床，比闹钟早了十分钟。 她去叫许怡然，叫了几声都没反应，于是去推她，刚碰到她的身体，宋暖就发现不对劲。 太烫了。 全身都很烫。 宋暖一边打电话给邱容，一边拍她的脸，“怡然，你醒醒，能不能听见我说话？现在感觉怎么样？” 许怡然睡得很沉，嘴里不知道念叨什么，又碎又小声，一个字都听不清。 但能看出她睡得很不安稳。 邱容接电话了。 “邱总，怡然好像发烧了，现在没什么意识，你帮我找个医生过来。” 邱容听完瞬间头大，昨天他就直觉这姑娘要出事，没想到才一个晚上过去，就开始发烧。 “我现在马上过去。” 宋暖用冷毛巾给她身体降温，没一会儿，邱容就带了人来。 “医生，让医生……”看一下。 后面几个字没有说出口，在宋暖看见邱容身后人的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就像她不知道欧阳周景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先让我检查一下。”他道。 宋暖默默让开。 欧阳周景竟然还会看病？ 第211章 一会要辛苦你了 “我有个朋友是学医的，平时经常听他科普基础知识，所以一些基础病我能处理，不用太担心。” 宋暖有些错愕。 她好像什么都没说吧？ 欧阳周景站在她前面，头没回，没看见她的表情，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男人也太诡异了。 他有条不紊地检查许怡然的情况，眉心微微蹙起。 宋暖狐疑地盯着他，眼里全是不信任。 发烧其实算不上很严重的病，问题是一个成年人烧到意识模糊，大概率是高烧，至少现在应该先赶紧退烧。 “先买点退烧药来吧。”她道。 欧阳周景问邱容，“你说她昨天呕吐了，严重吗？” “这个倒是不清楚，接她的人是团队一个男员工，我现在打电话问问他。” “不用。” 欧阳周景朝宋暖道，“她脖子被蚊虫叮咬红肿，昨天呕吐，今天发烧，可能是病毒感染，还是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比较好。” “这姑娘身体不行，得好好补补。”邱容烦心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半开玩笑似的说。 “安排人把她送回凉城吧，你觉得呢？” 后半句自然是在问宋暖的意见，但邱容听完前半句，已经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叫人把许怡然送走了。 “你确定吗？” 宋暖觉得欧阳周景有些夸大词其，不太赞同，“郧县不可能一个医生都没有，还是请医生来看看再说吧。” 他不是专业医生，宋暖对他的结论持怀疑态度。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让许怡然回凉城也不见得是个好的选择，从郧县回去的路程根本不好走。 邱容道：“宋总，这里的医生水平不比凉城。” “你们也看到了，怡然现在意识都不清醒，光是出山到镇上就要几个小时，还得有合适的航班，这近一天路程你们打算怎么照顾一个昏迷的人？” “这……” 邱容一脸为难地看着欧阳周景。 他急着把许怡然这个麻烦送走，没考虑那么多，突地被宋暖质问，不免有些尴尬。 “我安排直升机来接。” “好啊，好啊。”邱容喜笑颜开，“直升机回凉城只需要两三个小时。” 宋暖也不好再说什么。 中途许怡然醒过来一次，听说要送她走，死活不愿意，结果没一会就又吐又拉，整个人虚弱得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她也不再说什么不回去的话了。 纵然不想被瞧不起，但自尊哪有小命重要。 轰隆隆—— 直升机在天空盘旋几圈才离去。 欧阳周景道：“我让小蒋安排了随行医生，这一路你朋友不会有事的。” “谢谢。” “我们的交情还需要这么客气吗？”他笑着问。 宋暖张了张唇，不知道说什么，她倒是不知道他们之间什么时候有交情了。 好在邱容及时出现缓解她的尴尬。 “宋总，今天你要跟着去勘测，现在你员工走了，我们这边带的人也不多，没有多余的人手能分配，只能辛苦你一个人了。” 宋暖点头，“没事。” 欧阳周景道：“我跟你一起去。” 闻声，邱容震惊回头，脸上全是诧异，他看了看欧阳周景，又看了看宋暖，眼神见鬼一般，开始疯狂思考。 “你？”宋暖已经习惯他时不时口出狂言了，还算淡定，“集团总裁也需要亲自参与子公司的小活动吗？欧阳总也太重视枫叶了。” “勘测团队两个人已经是将人员缩减到最少了，不能再少了，最少必须是两个。” 宋暖看向邱容。 邱容脸都青了，总公司的规定确实是这样，但这不是情况特殊么！ 他也不知道该不该顺着欧阳周景的话说，那可是顶头上司plus版，就算欧阳周景自己开口说了要帮忙，邱容也不敢真让他帮。 可欧阳周景都这么说了，邱容也不好再秉着糊弄的态度，只能硬着头皮道：“我在村里临时雇个帮手就好。” 宋暖觉得可行，跟着点头。 她实在不想跟欧阳周景待在一块。 “你觉得在这里能找到一个具有专业基础知识，了解团队活动内容的临时工吗？” 当然不能。 邱容干笑着，心想他也知道有难度啊，那还不睁一眼闭一眼。 欧阳周景一锤定音，“就这样。” 他看着宋暖，“收拾一下，准备出发。” “……” 她抿着唇，面无表情，不难看出她不太开心，邱容无心去琢磨一个合作伙伴的情绪，趁欧阳周景不备，把她拉到一边。 他压低声音，“宋总，一会要辛苦你了，回凉城后我请你吃饭。” 宋暖真想对他翻个白眼。 邱容不敢辛苦自家老板，就辛苦她是吗？ “宋总，拜托了。”见宋暖不说话，邱容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之沉重，表情之恳切，让宋暖都有些动容。 她面如死灰地点了点头。 以后还要合作，能卖一个人情就卖，她就当锻炼身体了。 邱容感激涕零，双手合十在胸前。 枫叶的公益活动就是给郧县建一个旅舍——说是旅舍，其实就是配合当地政府建的孤儿院，收留照顾当地孤儿、留守儿童。 宋暖要做的就是勘测地形，提供专业数据。 工作内容听上去并不难，难的是她要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还是在她非专业的情况下。 她估算了下时间，觉得今天天黑前是完成不了了。 欧阳周景显然也发现了。 “趁现在还早，我们先去山上看看吧。” “好。”宋暖没有拒绝，背上包跟着他出发，路上忽然想起什么，她从包里掏出厉景尘送的那枚戒指，重新戴回手上。 干活戴钻戒似乎很矫情。 但她顾不了那么多，总得让欧阳周景认为她跟厉景尘之间有什么。 一路无言。 他的步履很快，宋暖有些跟不上，前面都是卯足劲在跟，时间长了，体力渐渐消退，她越来越吃力。 如果直接提出让他慢一些，他不知道又要做出什么看起来迁就她实则压力她的事情。 宋暖咬牙，默默琢磨着如何不动声色地让他放慢脚步。 拨开挡路的树枝，她假装不经意问：“忘了问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212章 担心我把你抢走 听见声音，欧阳周景转头看她，脚步也不自觉停了下来，“我？” 宋暖终于得以缓了口气。 她眼底浮跃着兴奋，重重点了点头，她已经累得不想说话了，如非必要，她一点都不想开口说一个字。 他笑了笑，“还以为你一路都不打算跟我说话呢。” 宋暖：“……” 原来她有这么明显吗？ 被当众戳破并没有让宋暖觉得尴尬，她扯了下唇角，随口胡诌，“走山路挺累的，说话会浪费体力。” “你累了？” 宋暖面不改色，“还好。” 他抬头望了眼天，“时间还来得及，先休息下吧，我有点累了。” 最近下过雨，山上没什么能坐的地方，又潮又湿，他们轻装出行，带的都是工具，没带什么清洁用品，说是休息，其实就是站着靠粗壮的树干。 宋暖也不奢求能坐着，蹲着休息。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刚才是随口找话题，现在她是真的想知道，欧阳周景为什么会出现在郧县。 “过来调查点事情。” 她哦了一声，意识到不能再问下去，不管是涉及到个人隐私，还是商业机密，都不是她想听且能听的。 老话说得好，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但欧阳周景继续说道：“跟温家有点关系，程意被他们逼得退学，我应该回点礼。” “……” 她没接话，空气倏地又静下来。 山风很大，吹得枝叶乱颤，沙沙作响，隐约还有几声鸟鸣，但更多的是属于这片土地的静谧。 五分钟过去。 “走吧。”宋暖刚站起来，就听见欧阳周景出声。 她点了点头，背上包，欧阳周景瞥见她修长的手指，轻轻笑了一下，“戒指挺好看的，是很稀少的天然蓝钻。” “谢谢。”她干巴巴地回应。 在宾馆时她还没戴戒指，为什么忽然戴上了？ 柏林新品发布会时，他和安思泽送她的套钻从来没见她戴过，平时见她，她也几乎不戴首饰，总是比旁人素雅许多。 蓦地想到什么，欧阳周景笑了下。 “戒指是阿景送你的吧？他是怕我吃了你吗？” 这男人的思维真是缜密得恐怖。 后半句看似在揶揄厉景尘，但宋暖感觉到字里行间的剑锋都是指着她，直逼她面门。 成年人之间很多话即便不说出口，也都心知肚明。 何况是欧阳周景这样的聪明人。 宋暖轻扯了下唇角，语调微扬，反问他：“你做了什么事让他误以为你会吃了我？” 他淡笑着耸肩，像是无可奈何般轻叹一口气，道：“阿景一直都这样，容易神经紧张，总是担心我把你抢走。” “他真是想多了。” “我也是这么说他的。” 宋暖微笑，“说起来要不是欧阳程意，我跟你基本没什么来往，他与其担心你，还不如担心我跟安思泽呢。” 他淡淡笑了一声，没有说话，神色如常，也不知道是没有听懂她话里的意思，还是根本就不在意。 不过也不重要了。 休息后重新启程，脚程比刚才快了许多。 勘测其实不算难，到山上主要是看地形，根据山势判断，郧县山上种植了大片的杨梅树，是郧县大部分村民赖以生存的资源。 有的村民的果林在山脚，来回不会特别浪费时间，运送杨梅也不容易因为颠簸而造成损坏，而果林在半山腰上的村民就不一样了。 宋暖记录着检测出来的各项数据，反复的蹲下起身让她后脑勺有些发晕。 欧阳周景不知道去哪了。 她放下图纸，想着起身到旁边休息，不料刚绷直身子，突然一阵眩晕袭来，视野也黑了一片，她身形一晃，在那瞬间失重感加重，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她摔倒撞到石头，还来不及喊疼，身子不受控制地往斜坡下滚去，枯枝、碎石以及各种她看不清的障碍撞她，刮擦着她的皮肤。 哪怕有三件衣服保护，宋暖也感觉到布料下的皮肉都泛着火辣辣的疼。 身体滚到一处平地才停下。 宋暖全身都疼，疼得她使不出力气，她躺着望天，咬牙大喊：“欧阳周景！” 没人回应。 她认命地叹了口气，忍痛用手撑着地面，支起身子，想站起来，却发现腿实在疼得不行。 小心翼翼卷起裤脚，宋暖发现腿侧的擦伤并不严重，是红肿的脚踝影响她走路。 她伸手试图揉开，然而刚碰到就痛得倒吸一口冷气，“嘶——” 幸好手机没有摔坏。 她拨出欧阳周景的号码，响了好几声他才接通，“宋暖，你去哪了？” “我摔下山坡了。” “什么？”他温淡清冽的声音染上几分焦急，“我听不见，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她只好重复一遍，“我摔下山坡了。” “滋啦——” 电流声突然占据通话。 完了，宋暖心道。 果不其然，不仅欧阳周景听不到她说话，她也听不见他的声音了。 有够倒霉的。 先是许怡然，再是她，这地方风水是不是克她们啊？ 宋暖欲哭无泪，她不想坐以待毙等死，但现在不是杨梅季，没什么人上山，至少他们刚才一路上来都没有遇到除他们外的人。 难道要把希望寄托在欧阳周景身上？ 不管他想要调查温家什么，他都是为了欧阳程意而来，说明他还是很重视这个妹妹，而她的指证…… 是导致欧阳程意退学的直接原因。 即便她刚才打出那通电话，欧阳周景知道她受伤，也不一定会来救她。 或者，其实刚才她第一遍求救时的信号根本没有问题。 细思极恐。 宋暖甩甩脑袋，直接在脑海里把欧阳周景的名字划掉，与其等他来救，不如求助邱容。 对，还有邱容。 宋暖连忙给邱容发短信，可是信号不好，消息一直发不出去。 她有些着急，举着手机不停寻找信号好的地方，但她行动受限，晃来晃去其实也就那几个地方，半径内前后左右没有什么分别。 “早知道出门看看黄历了。” 话音刚落，手机的来电铃声就响了起来，是邱容的电话。 她惊喜地瞪大眼睛，急忙接通，“邱总，我摔下山坡了，这里可以直接望到村子里的红旗。” 第213章 生死面前全都是屁 宋暖也不废话，快速报出大概位置。 邱容一行人或许不懂，但村里人肯定知道哪个位置既有山坡，又能看到村里的红旗。 “宋总，你打开gps，我让程序员定位你的位置，手机信号不好不能随时联系。” “好。” 趁着信号良好，还能联系上，邱容争分夺秒地追问：“你伤势怎么样？需要我们带什么急救药品上去吗？” “我脚扭到了，走不了路，其他伤势……” 话还没说完，又是熟悉的电流声。 宋暖暗骂几句，只能挂断电话，唯一安慰是邱容至少得知她的情况了。 伤口不严重，但多。 片刻后，宋暖就发觉坐着都有眩晕感，脑子昏沉，越来越困，她怀疑是一时间流血太多的副作用。 把包翻来覆去好几遍都没找到能将就用的东西。 她气得把包撇到一半，又气又后悔，早知道就带点伤药了，再不济带点吃的，现在还能补充身体能量。 然而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 约莫半小时后，蔚蓝的天忽然变得灰暗。 那不是太阳落山的正常变化，更像是急骤暴风雨来前的征兆。 宋暖心死。 这下不走都不行了。 再待着等邱容带来救援显然不行，这里没有遮挡，又是坡下，一下雨，冲落山上什么重物都有可能，万一被砸死了那可真是冤枉。 就算命大没被砸死，她伤口开放，有极大可能感染。 宋暖看了看周围，再往下走有个小洞坑，不大，但让她一个人避雨也够了。 问题是怎么走下去。 她再次试着站起来，发现还是不行，于是用手掌撑着地，与屁股一起，一寸一寸地往小洞口的方向挪去。 虽然不伤腿，但速度太慢了。 已经下起雨。 土地被雨水打湿，她的‘行走’方式逐渐不奏效，地面变滑，手撑地用劲时，总是打滑。 她摔得浑身沾满泥，狼狈至极。 雨点砸在身上很疼，宋暖突然很想哭。 身体上的痛楚疲累，以及独自一人受伤被困、面临恶劣天气的紧绷，让她一向坚毅的心理防线也逐渐崩溃。 “宋暖？” 雨声哗哗，一道焦急的声音忽地响起。 她四处张望，想看是不是欧阳周景，但一睁开眼，雨水就砸进眼里。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温热的手掌覆上她的肩膀，雨好像变小了，她睁开眸，撞上一双漂亮勾人的丹凤眼，“你没事吧？” 宋暖摇摇头。 原来不是雨小了，是欧阳周景的手掌挡在她额上。 “前面有个洞口，可以去那里避雨。” “好，我背你。” 欧阳周景的衣服也有几处泥土，但相较于她的狼狈，他看起来要清爽许多。 洞口很窄，容纳一个宋暖刚刚好，再加上欧阳周景，就显得有些拥挤了，两人必须紧紧贴在一起才可以。 宋暖沉默不语。 欧阳周景似乎发觉不妥。 “我去看看附近还有哪些避雨的地方。”他弯腰出洞。 雨势越来越大，完全是倾盆之势。 她叫住他，“现在雨太大了。” “我刚才看过了，只有这里，你别出去了，免得感冒加重邱容他们的负担。” “但……” 他欲言又止，宋暖知道他要说什么。 什么男女之别、保持距离，在生死面前，全都是屁。 她自己都小命难保，在邱容找到他们之前，全靠着欧阳周景这个身体健全的人，如果他出去出现什么意外，两个伤病，情形只会更糟糕。 “我不介意。” “那好。” 宋暖都不在乎，他也没什么顾及她感受的必要了。 下雨时，山里比村子里要冷，风钻心刺骨的，有欧阳周景在，宋暖体感暖和了一些，但身上毕竟穿着湿衣服，也暖和不到哪里去。 她越来越困。 “你怎么找到我的？”为了打起精神，宋暖主动挑起话题。 “邱容把你位置共享给我了。” “你们有信号？” “欧阳集团里有自己的软件，专门给技术部用的，比运营商的普通信号要好点。”他淡声解释。 宋暖：“……” 服了。 欧阳周景浅浅挽唇，脱下衣服，“穿我的吧，你身上的太湿了，对伤口不好。” 宋暖没有拒绝。 她才不管欧阳周景的死活，自己绝对不能出事。 脱掉湿淋淋的外套，里面的衣服还算干，没湿得严重，再穿上欧阳周景的衣服，身体顿时从冬季进入春季。 “邱容他们什么时候能到？” “现在下雨，山路不好走，估计还要两个小时左右。”他宽慰道，“放心吧，我的定位很精准，他能找到的。” “你手机还有多少电？” 人在倒霉的时候喝水都塞牙，宋暖无比确定自己最近水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先问清楚为好。 欧阳周景亮屏看了一眼，眸光微闪，“百分之十。” 她呵呵笑了一声，笑声充满死气。 “我手机还有百分之四十，你用我的吧。” 说罢，宋暖又道：“当然，我知道你们内部软件是不能外泄的，如果你介意，离开后我把手机任你处置。” “只要能把数据导给我。” 他思考片刻，接过手机。 下载软件也需要信号，下载进度一直断断续续的，宋暖起初还看着，后面困意渐渐起来，下意识就靠在欧阳周景肩头，闭眼睡了过去。 她的呼吸逐渐均匀。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脖间，只要是男人，都很难坐怀不乱。 阴雨天，拥挤的山洞，脆弱受伤的女人。 几个词串在一起，欧阳周景脑海里已经自动上演一场温情缠绵的大戏，他呼吸粗重起来，体内有一股火窜到下腹，无处发泄。 他从没对宋暖有过如此强烈的欲望和冲动。 为什么今天会？ 明明她身上很多伤口，衣服脏，脸也脏，都是泥土。 哪怕她仍然很美。 可这样粗糙恶劣的环境怎么会引起他的冲动？一点都不应该，他向来很讨厌脏东西，讨厌脏环境。 他转过头，想从她身上找出点答案，下巴却不小心碰到她的额头，他愣了一瞬，脊背紧绷，旋即发觉宋暖没有醒来的迹象，才又放松下来。 她的脸脏兮兮的。 欧阳周景有些嫌弃地皱起眉，却忍不住看得更加入迷。 第214章 想死在山上吗 他一直知道宋暖长得很漂亮，不仅容貌绝佳，就连骨子里透出来的清冷倔强感也是万里挑一的。 他不是没谈过恋爱，但女人之于他来说，只是调味剂。 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生活上的。 调味剂吃久了，也会觉得寡淡无趣，一样的为金钱而来的女人，玩不出花样的床上情趣，处处都透着虚假、无聊。 宋暖似乎不一样。 她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厉景尘一直追着她不放？ 他试探性地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像情侣那样，亲昵又纯情——他谈过恋爱，但从没和女人有这样的行为。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 欧阳周景收回动作，眸子不似平日的温情，取代的是一片淡漠。 …… “欧阳总！宋总！” “终于找到你们了！你们没事吧！” 嘈杂的声音传进耳朵，宋暖艰难地睁开眼，被一道强光射得又急忙闭上眼睛。 她抬起手挡在眼前，“邱总？” “是我是我！”邱容几乎要哭出来，天知道他这一路有多着急，“来，这是吃的，你们先吃点东西补充下身体能量。” “谢谢。” 她抻着身子要去接，却发现肩膀沉沉的，一扭头，发现欧阳周景靠着她的肩膀，双眼紧闭，似乎在睡觉。 她拍了拍他的手，“欧阳周景？” “嗯？”男人悠然转醒，眸子眯成缝，视线慢慢聚焦，看到洞口外一大队人，他的声音很淡，一点意外都没有，“你们来了。” 宋暖抿着唇。 不愧是四大家族继承人之一，一举一动都像加了慢动作，跟演偶像剧似的。 他甚至比某些偶像剧男主角更帅。 看了眼救援队伍，欧阳周景蹙眉，问邱容，“没带担架吗？” “本来是带了的，但临时下雨，山上要用担架带人本来就不方便，更何况雨天，所以就放回去了……” 邱容边说边看他的脸色，“但是我找了个常年山上背货的小伙，让他背着宋总下山，既稳妥速度还快。” 欧阳周景看他的眼神随着他说的话愈发变冷。 邱容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排除法不会用，眼色他还是懂得看的，欧阳周景冷脸，就证明安排不合他的心意。 他转头，想找背货小伙，让他下山拿担架，却发现他已经站到宋暖跟前了。 一脸迫不及待的谄媚相。 “我背人很稳的。”背货小伙蹲下身，回头朝宋暖露出憨厚的笑，“你上来，我不到一小时就能送你下山。” 宋暖递出手，正想搭上他的肩膀，欧阳周景往前走一步，压下她的手。 她不解。 不仅她，邱容以及其他人也是一脸疑惑。 “不行。”在宋暖费解的眼神下，他淡漠又惜字如金地吐出两个字。 随行的救援队其实都是熟悉山路的村民，性格直接，听见这话，一个个面露鄙夷不耐，毫不掩饰。 他们知道这几人是大城市来的，听说是什么公司的老总，很有钱。 有钱人都这么爱端架子吗？ 都狼狈落魄成这样了，还嫌弃他们山里人呢？ “不行？没有我们，你们想死在山上吗？” “我可没时间耽误了，山里什么都有，再晚点，谁知道会碰见什么野兽。” 邱容是直接跟村民打交道的，立即明白欧阳周景这话引起公愤——太子爷有点洁癖很正常，但现在情况特殊啊。 何况还是在别人的地盘上。 他就不能忍忍吗？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邱容来了之后，都要好吃好喝、低声下气地跟村民相处，生怕一个不小心惹他们不开心了。 欧阳周景倒好，一句话……不，两个字，把人全得罪完了。 “他不是这个意思。”邱容赔笑，“麻烦各位给我点时间，我劝一下。” “赶紧的吧。” 村民没给好脸色。 下一秒他们就看见邱容拽着欧阳周景到一边——说是拽，其实是卑微地扶着他的手臂，将人请到一边。 “欧阳总，您为什么不让他背着宋总下山？” 寻找解决办法之前，得先找到问题，这是邱容解决问题的一贯思路。 宋暖也在等他的答案。 欧阳周景看着她，声音没什么感情，“阿景不会同意的。” 宋暖：“……” 唯有邱容在状况外，他疑惑皱眉，阿景，谁啊？这么有面子。 宋暖怎么都没想到欧阳周景顾虑的竟然是这个，无语到极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 “搞清楚状况，我现在是重伤被困山上。” 她满腔邪火无处发泄，觉得欧阳周景像个神经病，可稍微细想，又觉得他的话挺符合厉景尘的。 “我背你下山。”他道。 邱容张大嘴巴。 宋暖立即警惕起来，“他不同意我跟村民近距离接触，难道就会同意我跟你吗？” “他如果因为这件事发火，追究起来我尚且能抗住，换做普通人呢？” 他的嗓音犹如鬼魅，清冽又刺耳，弯着浅淡的笑弧道，“你不了解真正的阿景。” “……” 宋暖被他说服。 邱容找了许多村民深夜登山来救援，结果人家根本不接受他们的好意，下山的路上，村民们个个脸色古怪。 偶尔说几句当地话，宋暖虽然听不懂，但不妨碍她感受到村民对她的不爽。 欧阳周景步子很稳，也不喊累。 邱容一路八百个假动作，想帮忙，又不知道从何下手。 他真是搞不明白欧阳周景的意图，但也琢磨出了点东西，显而易见，欧阳周景对宋暖态度很不一样。 这种不一样是男人对女人的呵护，不是甲方对乙方出于利益的友善。 邱容不是见风使舵的人，但已经默默决定下个项目还是优先考虑宋氏。 忽然想到什么，邱容拿出手机，拍了张照。 然后发给欧阳周景。 “走这么久了，要不要休息一会？”邱容问欧阳周景。 不等欧阳周景说话，村民就道：“还休息，都这么晚了，明天我们要早起干活的，今晚得早睡觉。” “现在离山脚也没多远，你们应该都认路，想休息就休息，但我们可不会等你们。” 邱容面露尴尬，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第215章 腿不打算要了吗 体力再好，到底也是背人走了这么大段山路，说不累肯定是假的。 宋暖能清楚听见他呼吸比起初要粗重许多。 她有些于心不忍，“要不休息一会吧。” “不用，你的伤不能耽误，得早点回去清洗上药。”欧阳周景拒绝得利落，轻轻将宋暖往上托了托，继续走。 她的伤都是擦伤，没什么大碍，主要是扭伤的脚踝。 但见他坚持，宋暖也没再说什么。 她也想早点回去。 “可是……”邱容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怎么了？” 宋暖一问，邱容当即没有犹豫地说出来：“欧阳总，我看你的脚好像也受伤了，真的没事吗？” 闻言，宋暖微愣。 欧阳周景竟然受伤了？ “我没事。” “哪里受伤了？我看看。”宋暖没缺德到让一个伤患背着她走下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我下来。” 欧阳周景照做。 夜里光线不好，欧阳周景又穿着深色长裤，即便邱容提醒，她也没能看出他哪里受伤。 何况他走路一直很稳。 “邱总，你扶着我下山吧。”她朝邱容道。 邱容觉得这个提议甚好，正要点头，欧阳周景的声音就响起来，“我背你。” “你这腿是不打算要了吗？” “被树枝割到而已，表皮伤，不严重，我简单包扎过了。” 宋暖无奈得不知道说什么好，难怪他跟厉景尘关系好，这固执霸道劲真是一模一样，一样的听不懂人话。 村民还在一旁等着。 见几人聊起来没有停的意思，有人带头道：“我不等了，困了，先下山去了。” 说完就走。 很快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没一会儿，上山搜救的十来名村民都走得差不多，只有背货的小伙没走，一脸老实地看着宋暖。 他露出憨厚腼腆的笑，“姑娘，要不还是我背你下山吧。” 欧阳周景眉心微蹙。 宋暖婉言回绝：“离宾馆不远，我自己慢慢走回去就好了，你忙可以先回去，有同事在这照顾我，不会有问题的。” 他啊了一声，脸上的遗憾和落寞清晰可见。 下一秒又咧开嘴憨笑，“没事，那我明天再去看你。” “好。” 得到回应，他高兴得不行，离开时一步三回头，欧阳周景将一切尽收眼底，面无表情往前一站，挡住他的视线。 邱容注意到了，默默擦虚汗。 他决定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氛围，“那我们先休息一下？” 宋暖点头，欧阳周景也没说什么。 各自找了个地方坐着，谁都没有说话，邱容总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在挤压他，他浑身不适，硬生生想了个话题。 “宋总，你既然受伤，接下来的工作就不用参与了。”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宋总说的哪里话。” 宋暖是真的有些愧疚，一个她一个许怡然，一点忙没有帮上，还不断给枫叶的团队添堵、增加工作量。 本来人手就不足。 客套完，空气再度安静下来。 响起的手机铃声骤然打破这片诡异的安静。 这铃声简直就是救星，邱容舒出口气，点下接通，“陈经理，怎么了？” 打电话来的是市场部的陈经理。 “老邱，欧阳总是不是在你那儿？” “是啊。” “你让他接下电话。” “怎么了？” 陈经理低低啧声，对他的追问很不满，照做不就行了，问那么多！ 不满归不满，他还是低声解释，“厉氏那边打电话来了，要找欧阳总，你赶紧的，把电话给他，别耽误事。” 厉氏集团？ 敢直接点名找欧阳周景的人，除了厉景尘，还能有谁？ 邱容不敢多嘴了，烫手山芋一般将手机递给欧阳周景，“厉氏集团的人找您。” 欧阳周景闻言眉梢微挑。 宋暖也好奇地看过来。 “喂。”他淡淡出声，“阿景，找我有事？” 厉景尘冷笑，“宋暖怎么不接电话，你跟她在一起？” 句是问句，语气却笃定得很。 欧阳周景嗯了一声。 “让她接电话。” “她现在不方便。”欧阳周景道，“等她有空了，我会让她给你回电话的。” 厉景尘瞬间火大，这语气是什么意思？他一副主人态度是谁给看？ 他就知道不应该同意宋暖去郧县。 “你不是去调查温家的事么，怎么，宋暖的工作跟你要查的事情有关？”他冷嘲热讽，“别以为山高水远我拿你没办法。” 欧阳周景轻扯了下唇角，微微一笑。 “我知道你安插了人。” 一直发呆的宋暖闻言，抬眸看着他。 欧阳周景起身，走远了些，“等她回去你可以问她，我现在跟她待在一起，究竟是救她，还是别有目的。” 厉景尘听出不对劲，“她怎么了？” 通话倏地被挂断。 传出的只有机器人冰冷没有感情的提醒音。 厉景尘阴着脸甩出手机，“林轩，订最早一班去郧县的机票。” 林轩推了推眼镜，大约猜到他突然发癫是宋暖的原因，提醒道：“厉总，后天是您父亲的生日，您得回厉家。” “你先订机票。” 见状，林轩也不好说什么，点头应好。 等他走后，厉景尘拨通厉观宇的电话，响了很久，他才接起。 “什么事？”厉观宇温厚的嗓音响起。 “后天我不回去。” 那边静默几秒，“我们一年就见这一次面，你现在连流程都不愿意走了。” 厉景尘脸上没什么表情，“反正有我没我没什么区别，你需要的也不是我去给你祝寿，这种形式主义这么多年你还没玩腻么？” 厉观宇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放下修剪刀，走出花房，今天的阳光有些刺眼，他抬起手，挡住光线，眼睛才得以睁得大些。 “为什么不来？你总要给我一个理由吧。” “不想去。” “景尘，你非要这么说话，那我也不会给你面子。” 威胁他？ 厉观宇的生日宴来的自然都不是普通人。 他勾唇轻笑，似嘲非嘲，“我的面子从来都不是你给的，儿子缺席父亲的生日宴……你还是自己想想怎么在全凉城的豪门氏族面前，演好你的独角戏吧。” 第216章 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她 厉观宇想不通，为什么他的态度会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自从他娶了姜婕亭，他们的父子关系就陷入僵局。 厉景尘接手厉氏以后，两人的关系才得到缓解，这么多年一直如此。 为什么说变就变？ 他忽然想到什么，脱口问道：“是因为那个女人？” 厉景尘双眸眯起，没有说话。 他的沉默给了厉观宇答案。 “我听你姜姨说过，既然在一起了，趁着后天带回家来见见长辈，免得外人以为我们厉家看不上人家。” 厉景尘嗤笑，“厉家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她？” “景尘，你别总是曲解我的好意。” “你是好意歹意，我能分不清？”他讥诮地轻笑一声，“我喜欢的女人不需要你们同意，你别自作多情了。” 厉观宇也有些生气了。 他们很久没有这么争锋相对过，上一次还是在他跟姜婕亭订婚当天。 当时只有十六岁的厉景尘大半夜不睡觉，砸了整个礼堂。 他没有责怪，因为他有愧，跟赵昭仪离婚后一个月，他就另娶，他比谁都清楚，对不起厉景尘这个儿子。 所以只是紧急派人处理好。 然而隔天正式订婚，厉景尘黑了婚礼电脑，放赵昭仪的照片，放丧礼歌曲。 将整个订婚宴搞得乌烟瘴气。 那是他们父子二十多年来唯一一次吵架，甚至可以说打架。 收回思绪，厉观宇眸色暗了些，“景尘，你任性也要有个度，别以为掌控一个厉氏，就能在厉家说一不二，你还没这个权力。” “所以？” 面对威胁，他满不在乎。 “你还有婚约在身，你喜欢宋家的女人，我可以成全你，但解除婚约这事，没有我，你解决不了。” 这是明晃晃地在警告他了。 厉家核心权力被他稀释这么多年，早就没有多少在厉观宇手上了。 这样的警告对厉景尘来说，如同挠痒。 “婚约是你们自己定下，我从来没有同意过，要是真闹起来，本就是你的责任。” “你——” 懒得听他废话，厉景尘直接挂掉。 林轩刚好将航班信息发过来，是明天下午的机票，估摸着到郧县要后天。 …… 郧县，宾馆。 宋暖给伤口上了药，但手臂和肩部的伤没办法，只能让欧阳周景帮忙。 “厉景尘打电话给你了？” 她猝不及防开口问。 欧阳周景声音含着淡淡的笑意，“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心灵感应？我都走那么远了。” 宋暖听得出他在故意缓和气氛。 然而她并不觉得好笑。 “你说他安插了人是什么意思？”她追问。 伤口全部上完药。 他一边收拾药品，一边慢悠悠道：“这件事似乎不该由我跟你说。” 宋暖白了他一眼。 欧阳周景淡笑，突然蹲下抓住她的脚踝，突如其来的接触让宋暖下意识缩回脚。 “给你上药。” “我自己来就好。” 欧阳周景也不强求，把药贴放在她手边，叮嘱了几句后就离开。 宋暖是真的搞不懂他。 说他喜欢她么？但以欧阳周景的表现来看，如果不是厉景尘告诉她这事，她根本不会往这方面联想。 但要说他不喜欢她，似乎又与他平时展现出来的温情体贴有些相悖。 她甩甩头，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贴完药膏刚要休息，又来了个邱容。 “宋总，你的员工已经回到凉城了，我来是想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凉城？” 他道，“活动原本是一周的，但现在人手减少，加上今天没赶到什么进度，估计要延迟到半个月左右，你这伤恐怕……” 耽误不了。 “要这么久么？” 邱容点头，“初步预估是这样，如果还有恶劣天气，恐怕会延迟到一个月左右。” 半个月宋暖尚能接受，一个月就真的太久了。 她不能离开宋氏太久。 “我再待两天吧，这两天帮你们处理些数据文书工作。” “宋总真是客气了。” 邱容感激涕零，看到欧阳周景跟宋暖关系非同一般后，他哪里敢再开口让宋暖帮忙，只能把活都往自己身上揽。 又说几句让她注意身体的话后，邱容就走了。 关上门，一转身，眼前出现张放大的脸，吓得邱容心跳漏了好几拍。 他惊魂未定，“欧阳总，您大半夜在这干什么？” “你让她走？” 短短四个字，邱容快吓晕了。 他急忙解释：“欧阳总，不是我想让宋总走，人手不足，我也想让他留下啊，可是宋总那脚踝肿的，您也看到了。” “不是敷药了么？” 邱容一时被问得有些懵，“敷药是敷了，可宋总留在这儿也没用啊。” 说完他惊觉说错话。 正想挽回，欧阳周景已经淡淡开腔了，“没有没用的人，负责调配工作的人是谁，这么多工作，就没有她帮得上忙的？” 邱容抹了把虚汗：“您说得对，我这就回去重新安排。” 他嗯了一声。 邱容头也不回地跑了。 月色冷冽，却还是比山上看到的要柔和几分。 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欧阳周景转身离开，他没住这里，却还是去楼下开了间房，就在宋暖的隔壁。 他也不知道自己多此一举做什么。 躺到床上时，房间古怪的味道、硬如地板的床垫，以及劣质的棉被，都让他感到不舒服，一点睡意都没有。 但想到一墙之隔的女人，又让他心安。 宋暖。 欧阳周景默默在心里读着这个名字，今天在山上的画面随着一声又一声默念自动回放。 她受伤红着眼眶的样子。 她在雨里无助的样子。 还有……她穿着他的衣服，靠在他肩头睡觉的样子。 欧阳周景轻扯了下唇角，眼底浮起一抹无奈，掀开被子，走进浴室，水流声很大，但还是掩盖不住男人的喘息。 宋暖睡一半被吵醒了。 农村的宾馆没有什么隔音，隔壁房间的水流声已经很久了，一直没停。 床头放着邱容给她准备的劣质版拐杖。 她撑着一步一步挪去隔壁，敲门。 没人回应。 她敲得更重了些，喊道：“你好，你是不是忘记关水龙头了？麻烦关一下，吵到我了。” 第217章 只是合作关系 吱呀—— 话落的瞬间，门开了。 一张清俊温润的脸出现在宋暖眼前，她愣住，“你住这儿？” “嗯，太晚了，回去来不及，临时住一晚。” 欧阳周景的声音很低沉粗哑，与平时不一样，宋暖以为他刚睡醒，一脸歉意地提醒：“你洗手间的水是不是忘关了？” 他眼底闪过一抹异色。 “吵到你了？” “嗯，房间隔音不太好。” 他点头，转身朝洗手间走去，门没关，宋暖能看到他走路姿势有些不自然。 “还有别的声音吗？”他把水龙头拧紧。 “没有。”宋暖回答，盯着他的小腿看，“你的腿看医生了吗？” 欧阳周景低头看了一眼，扯了下唇角，语调漫不经心的：“小刮伤，不严重，我自己处理过伤口了。” 小刮伤？ 他走路的姿势看起来伤得并不轻。 脸色也有些红，难道是淋雨伤口感染，发烧了？ 宋暖没说什么，他不说，她也识趣地咽下心底猜测，叮嘱了句‘注意身体’后，主动帮他把门关上，回去睡觉。 伤口让宋暖一夜难眠。 隔天她醒得早，邱容正好送早餐过来。 宋暖道谢，见时间还早，邱容忍不住和她聊起几句：“宋总，恕我冒昧，您和欧阳总是什么关系？” 他昨晚回去理清思绪，才想起欧阳周景提到的‘阿景’是谁。 是厉氏的厉景尘！ 邱容是在其他省份被猎头挖来的，不是凉城本地人，平时也鲜少看八卦新闻，昨晚听员工说，才知道宋暖前夫是秦氏的秦禹川。 这关系复杂得他一晚上没睡好。 他思来想去，翻来覆去，决定得敞开心扉跟宋暖谈一谈。 宋暖疑惑，但还是回答，“只是合作关系。” 短短六个字让邱容到了嘴边的话愣是问不出口。 宋暖看他的样子，觉得好笑，“不然邱总以为我们是什么关系？” “是我多想了。” 邱容识相地笑了下，转移话题，“有些文书工作以及跟村民交涉的工作需要人处理，宋总如果不着急回去，不如留下负责这些工作？” 昨晚经欧阳周景一提醒，他回去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个萝卜坑给宋暖填。 “在回去之前我可以负责。” “那就辛苦宋总了，晚点我让人跟你交接下工作。” 文书工作对宋暖来说很简单。 倒是和村民交涉是个问题，因为昨晚的事情，村民本身已经对她颇有成见，拒绝与她交流，有的甚至连见都不见。 碰壁几家，宋暖的脚支撑不住，只好拐着杖回去。 路上遇见欧阳周景。 他在跟一个老年妇女聊天，两人坐在石头上，画面竟然还挺和谐的。 宋暖没忍住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 按下拍照的瞬间，男人似乎有所感应，蓦地转头看来，和妇人聊天时挽起的唇角还没放下，可那眼神已经变冷。 宋暖尴尬地收起手机。 颇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道：“风景挺好的，我想拍下来。” 看见是她，欧阳周景眸底冷意极快散去，和煦朝地笑笑，“是挺好的，今天出太阳了，过来坐坐？” 宋暖想也没想就拒绝。 欧阳周景也不强留，继续问妇人话：“您知道杜康涛现在在哪吗？” 杜康涛？ 姓杜…… 宋暖脚步顿住，总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 “他呀，不知道跑哪去咯，一直疯疯癫癫的，早些年还会拿棍子打人，见人就打，大家都害怕他，到村长那去闹了好久，这件事才解决。” “解决？” 老妇人手里的活没停，絮絮叨叨地说：“上面有人保他，不让他搬走，但是没办法啊，他不走，我们怎么办？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 “一直有医生来给他看病，什么国外专家，都来了，但就是治不好。” 欧阳周景若有所思，“病情就一点好转都没有？” 安家的继承人里有医学博士，他对医学方面不算全无了解，精神病可以控制，就算不能治好，也是可以控制的。 更何况还是顶尖专家来面诊过，怎么可能一点好转都没有？ 老妇人道：“没有，不过后来有一天他突然清醒了，把所有钱都捐给村里，什么也没说，转头就进山去了。” “自那之后，谁都没有见过他。没人知道他是死了，还是活着。” “没人去找吗？”欧阳周景敛眉。 “找他做什么？他自己知道离开，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平时赶又赶不走，只能躲着走，现在他良心发现自己跑了，把他找回来继续过提心吊胆的日子吗？” 说是这么说着，可老妇人的眼眶却有些红。 欧阳周景抿着唇，没有说话。 一直没走的宋暖终于想起了什么。 杜康涛。 她小时候在杜凡愉的日记里看过一眼，杜凡愉写过这个名字。 像是瞬间抓到什么与母亲有关的线索，她几乎忘记脚还肿着，扔下拐杖，一瘸一拐地跑到老妇人面前，抓着她的手，眼眶猩红，“您知道杜康涛几岁吗？” 老妇人被她吓了一跳。 她犹如枯槁的树枝，皮肉分离，没什么肉，皮松松垮垮的，堆出几层的褶皱，皮肤被晒得黢黑，褶皱处又因为常年没被晒到而泛白。 总之怎么看都是营养不良、饱受生活折磨的农村老人。 眼里的惊恐让她看起来更加弱小。 “你是谁？问这个干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问我！” “你不是认识杜康涛吗？怎么会不知道他多大？”宋暖越说越激动，抓着老妇人的肩膀拼命晃动。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激动。 “暖暖。”欧阳周景脱口而出，说完自己都愣了一瞬，但见宋暖没有发觉称呼的不妥，便也当什么都没发生。 拨开她攥着老妇人的手，他将她拉到身边，低声道：“你想知道什么可以回去再问我，现在问这些不合适。” “可是她……” 宋暖指着老妇人。 她已经抱着篓子，仓皇逃走，像是见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宋暖很不解。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欧阳周景把她的拐杖捡回来，搀着她，“先回去，回去再说。” 第218章 这是我的私事 两人回到宾馆。 宋暖已经冷静许多，她捋了下思绪，包括厉景尘跟她说的欧阳周景来郧县的目的——是为了抓温家的把柄，替欧阳程意出一口被退学的恶气。 既然如此，那他打听杜康涛，是跟温家有关？ 她不会记错，杜凡愉有个亲哥哥，也就是她的亲舅舅，似乎在很早之前遇到什么重大打击，杜凡愉总是因为这件事神伤。 但由于她那时还小，并不太懂得杜凡愉的伤心是为何。 如果老妇人所说的杜康涛就是她的舅舅，那杜家跟温家又是什么关系？ 欧阳周景既然是来找温家把柄的，就不会浪费时间去打听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们所说的这个发疯失踪的杜康涛，极有可能就是她的舅舅。 如果找到他，说不定能有母亲的线索。 想到这些，宋暖心情莫名沉重，虽然开心，却害怕像上次去a国一样，白忙活一场，最后什么线索都没有得到，还亲眼见证雷淼身亡。 这一幕实在是太像了。 杜康涛进山多年，生死未卜，如果真的如老妇人所说，他的病始终没有好转……理智告诉宋暖，一个患有重度精神病的人，想要独自在深山老林里存活下去，几乎没有可能。 她自嘲地扯了下唇角，比起刚才得知杜康涛消息的高兴，冷静下来后，现实仿佛给她泼了一桶冷水，强迫她冷静下来。 欧阳周景发现了她的异常。 但并不知道她心里的弯弯绕绕，只以为是他强硬拉走她，让她不开心。 于是他温声解释：“当年杜康涛逃到郧县后，本来没人知道，但后面不知道为什么，温家知道了这个消息，尽管那时候杜康涛已经从郧县消失。” “温家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慢慢地处理了知道杜康涛下落的人，尽管手段隐晦，但村子里不是死人就是人消失，恐惧就会诞生阴谋论。” 宋暖抬眸看他，几乎猜到了他接下来想说什么。 “所以当年接触过杜康涛的人都被灭口了，只剩下今天这个老妇人？” 他嗯了一声，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打听杜康涛的消息，但他看得出来，杜康涛对宋暖非常重要。 只要他们目的一致，他就不用担心宋暖会再次站在温家那边来针对他。 “杜康涛是你什么人？” “你找杜康涛干什么？”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两道声音交叠在一起，却不影响他们听清楚对方的话。 宋暖率先道，“这是我的私事，恕不能奉告。” 欧阳周景不甚在意地勾了勾唇，道：“阿景应该跟你说了，我来郧县，是为了温家。” “我知道。” “那你呢？” 宋暖看着他的眼睛，“我和温家算不上盟友，上次的事我为什么那么做，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你大可放心，这次我不会给温家透露任何你的，消息，包括杜康涛。” 心里清楚是一回事，再听宋暖亲口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欧阳周景心情瞬间变好。 “你想知道什么？” “关于杜康涛的任何消息，我都想知道。” 闻言，他稍微回忆了下，“我得到的消息也不多，只知道当年温家被赶出凉城，就是与杜家有关，似乎是陷害杜康涛，引得杜家不满。” 宋暖要听的不是这个。 她问：“杜康涛几岁？家庭关系呢？有没有妹妹？” “这个我不知道。” 果然…… 她很失望，却又在预料之中。 “你说的杜家是？” 欧阳周景道：“杜家，驻扎在凉城的百年世家了，很神秘的一个大家族，听说十几年前遭遇变故，全家以及产业都迁走，还抹除了所有消息。” “就连我们四大家族对杜家都知之甚少。” “这么厉害么？”她有些失神地喃喃道。 那可能只是碰巧吧。 如果杜康涛是她舅舅，那杜凡愉身世必定非同小可，家世背景都凌驾于四大家族之上，怎么会看得上宋志仁那样的败类？ 几乎没有可能。 想清楚后，宋暖神色耷拉，对杜康涛的消息已经没有太感兴趣了。 但欧阳周景还在说。 “温家当年陷害杜康涛，害他入狱，杜家也被迫剥除他继承人的资格，杜家这一辈本来人丁稀少，似乎只有他一个儿子。” “他出事后，旁系对杜家继承人的位置虎视眈眈。” “杜家虽然应付得吃力，但还是腾出手对付温家，逼得温家无法在凉城生存，甚至连国内都待不下去，只能到国外另谋生路。” “……” 宋暖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 左耳进，右耳出。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觉得头晕得不行，很想睡觉。 “周景。”宋暖打断他，“他不是我要找的人，你不用跟我说他的事了，我想休息一会，你先走吧。” 她都说得这么直白了，欧阳周景自然没有留下来的道理。 他转身离开。 宋暖趴在桌上，揉着太阳穴，眼睛一闭就全是杜凡愉的模样。 十几年过去了，不知道她现在长什么样子，是不是跟以前一样漂亮？岁月会不会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她胡乱想着，竟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 宋氏集团。 “不好意思，没有预约不能进去。” “你知道我是谁吗？” 厉观宇站在秘书处门口，穿着休闲的浅灰色运动服，带着眼镜，头发一丝一缕都打理得很精致，尽管四五十岁的年纪，仍然俊美儒雅。 浑身气质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秘书笑道：“先生，不管您是谁，没有预约都不能进去，这是规矩。何况，您要见的是我们宋总，我们宋总真的不在，没骗您。” “在不在，让我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执意要进去。 秘书无奈地叹气，这人气度非凡，也不能硬赶人走。 这时，一阵高跟鞋摩擦地面的声音传来。 方瑜出现。 秘书宛如见到救星，不等她问，就主动交代：“方总，这位先生说要见宋总，但没有预约，而且宋总也不在。” “你是哪位？”厉观宇打量方瑜。 方瑜同样也在打量他。 男人称得上慈眉善目，但眉宇间并非全无锋锐……更像是被藏起来。 而且她总觉得这人长得有点像谁。 “先生贵姓？” “厉。” 方瑜瞬间瞪大眼睛，凉城姓厉的有钱人…… 第219章 轮得到你担心吗 厉观宇虽然多年不管事，但到底也是在商场锤炼过的，阅人无数，一看方瑜的表情，就知道她猜出些什么了。 “厉先生，这边请。” 短暂的惊慌后，方瑜恢复冷静，推开门让厉观宇进去。 “秘书没有骗您，我们宋总的确不在，您有什么时候可以先跟我说，目前宋氏的事情都是我在处理。” 厉观宇似笑非笑地看她，开玩笑似的，“我儿子的事，你也能处理吗？” 方瑜哑然。 “宋暖什么时候回来？” “宋总去省外出差，没有那么快回来。” “省外？”厉观宇笑了一下，顿时明白他的生日宴厉景尘为什么说不参加就不参加了。 他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这间办公室，问：“她去哪了？” 按理说这是非公开行程，不应该透露出去，方瑜一脸为难，“厉先生，很抱歉，这是宋总的非公开行程，我没有权力告诉您。” 厉观宇也不生气。 他只是一时兴起，突然想看看传闻中的女人究竟如何，能将厉景尘迷得失去理智，父子情面都不顾。 “你现在打电话给她。” 方瑜敛眉，直觉厉观宇找宋暖没有什么好事，应允后借口手机没电要去拿充电器，一出办公室，立马给宋暖发消息。 彼时，郧县。 一个高大皮肤黝黑的男人呆呆地杵在宋暖的房间门口，一手提着几个塑料袋，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另一只手奋力拍门。 “宋姑娘，我给你带些吃的来了。” 约莫一分钟后，厚重的木门才缓缓打开，宋暖仰着小脸看他，又看了看他手中的东西，他正是昨晚被请去山上帮忙背她下山的男人。 “谢谢，但我今天已经吃过了。” “这是我妈亲手做的包子，很好吃的，你试试，现在吃不下就当晚餐。”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一脸期盼地望着宋暖，似乎害怕她拒绝。 迟疑几秒，宋暖还是收下。 然而身后忽然响起道熟悉的声音—— “宾馆没有微波炉，你今晚打算啃冷包子吗？” 欧阳周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倚着门框，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两个。 被他一说，小伙也察觉到了不合适，有些手足无措，不等宋暖说什么，手中的塑料袋就被他抢了回去。 “我今晚热了再给你送过来，你别吃饭！” 说完，落荒而逃。 宋暖扯了下唇角，下意识瞥了他一眼，瞬间怔住。 她愣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 “怎么。”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犹如声音主人一样，冷冷淡淡的，还有很浓郁的不满，“你看到我就是这表情？” 宋暖彻底懵了。 厉景尘怎么也会在这里？ “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 欧阳周景侧身，厉景尘从屋内走出，眉心始终紧蹙，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凉凉开口，“受这么重伤都不跟我说，看我怎么收拾你。” 宋暖相信他这话没有什么废料信息含量，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脸热。 尤其是看见欧阳周景看她的眼神…… 她将头埋进厉景尘怀里，干脆眼不见为净。 门哐当一声关上。 厉景尘将她放到床上，宋暖有很多话想问他，比如他怎么知道他在哪里，又比如他是来干什么的，找她？还是帮欧阳周景解决温家的事？ 这些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口，撕拉一声响起——是布料被扯坏的声音，胸前一凉，她惊呼一声，猛地扯过被子，盖住身体。 厉景尘觑着她，慢条斯理挽起袖口，露出线条流畅好看的手臂肌肉。 “你身上有几颗痣，长在哪里我都记得，用不着遮。” 宋暖：“……” 暗骂了句变态，她道，“你看看现在什么天气。” 厉景尘看了窗外一眼，飘着雪，他走去将窗都关上，窗帘也拉上，又在屋内绕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空调遥控器，却发现没有暖气功能。 他气笑了，“也不知道你非要来这破地方干什么。” “你不是也来了？” “你要是不在，我能上赶着来？”他眼神哀怨，“怎么弄的这一身伤？” 他掀开一角被子，露出宋暖半截小腿，敷了两天药，她的脚踝已经没有起初那么严重了，但还是触目惊心。 小腿处还有好几处又青又黄的淤青。 男人看得直拧眉。 他过来的时候带了药，把药酒倒在手心，在掌心搓热后，开始给宋暖的脚按摩。 “疼！轻点。” 她倒吸一口凉气。 “你还知道疼？”他反唇相讥，动作却轻柔下来，“没人逼你来，知道把许怡然送走，就不知道跟着一起回去？” 他一早就安排人在郧县，所以她们落地郧县后的一举一动，他全都知道。 得知许怡然要回凉城的消息，厉景尘一度以为宋暖也会回。 没想到她竟然还留下。 结果当天就出事，在山上摔成这样，还跟欧阳周景走失。 宋暖没搭理他。 “怎么不说话了？上次我不让你来，你不是挺能说的么？”他抬眸看了她一眼。 “我走了邱容怎么办？” “他带了那么多人，轮得到你担心吗？” “你看。”宋暖微微撅嘴，满脸都写着不满，“我说了你又不爱听。” 厉景尘又气又无奈，扯了下唇角作罢。 他专门学过按摩手法，以前在一起时，有时候他索求太多，隔天起来宋暖腰酸背痛，厉景尘都会给她按摩。 按摩之后身体恢复很快。 当然，很多时候也会按着按着又擦枪走火。 她趴在枕头上，任由厉景尘蹂躏，不禁又想起杜康涛的事，忍不住问：“你这次来郧县，真的只是为了我？” “你希望我为了别人来？” 宋暖撇嘴，“欧阳周景在调查温家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你难道不是来帮他的？” “我帮他做什么？” 他收好东西，抽着纸巾擦手，“这是他跟温家之间的事，我插不上手，也不会插手。一个你已经够我操心的了。” 宋暖自动忽视他最后的那句话。 其实她心里清楚，厉景尘来郧县，是要带她回凉城的。 如果没有杜康涛的事，她也许真的就跟他离开这狗不拉屎鸟不下蛋的地方了。 第220章 没答应的事情就是没有 “他在调查一个人。” 宋暖表达得很隐晦，她觉得以厉景尘的细腻，应该听得懂她的弦外之音。 他果然嗯了一声，“你也有兴趣？” 她点头。 “你是对他调查的人感兴趣，还是对与他有关的事情感兴趣？”他语气酸溜溜的，还伴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怒气。 宋暖刚张嘴要解释，就被男人打断—— “他要查的人已经死了，你感兴趣没有用，不止你，他也查不出什么。” “死了？” “死了。”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淡然又笃定，宋暖下意识地不愿意相信，“你怎么知道？村里人也只是说他失踪。” 闻言，厉景尘勾唇一笑，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 “这穷乡僻野的，人能失踪？别低估村民对当地的熟悉程度，每天上山干活的人那么多，这么多年都没人见过他，你觉得他还能活着？” 宋暖被他说得一噎，旋即又反驳，“怎么不能？” 厉景尘死死盯着她看。 半晌，凉凉地嗤笑一声，“你这么紧张，是想帮周景找到这个人？” “我是想找到他。” 厉景尘脸色阴沉得可怕，重重放下药酒，砰的一声巨响。 “但不是为了欧阳周景，与他无关。” “那你为了什么？” 男人咄咄逼人，好似今天逼问不出来一个令他满意的答案，他就不会放过她一样。 宋暖知道自己是糊弄不过去了。 其实宋家的事情也没什么好瞒着他的，何况他也知道得差不多，即便她不说，他想知道，派人去查，随时就能查到。 根本难不倒他。 她深吸一口气，嘴唇刚张开，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宋暖愣了一秒就回神，伸手去拿，一抬眸，就看见男人哀怨不满的眼神。 她假装没看见，行动不便，只能转过身背对着他，随后接通电话，“方瑜，怎么了？” “宋小姐。” 手机那端响起的却不是方瑜的声音，而是一道醇厚斯文的男音。 不等宋暖问，他就自报家门，“我是景尘的父亲。” 宋暖怔住，她没听错吧？厉景尘的谁？父亲？ 她微微侧身，用余光扫着身后的男人，见他神色没有异样，于是问：“他知道您来找我吗？” 厉观宇笑了一下，“他知不知道都无所谓，更何况他现在应该在你身边了吧。你如果想告诉他，我不拦着。” 这么坦荡，倒是让宋暖有些不知所措了。 “您找我有事么？” “我的生日就在最近，宋小姐若是不忙，我想邀请你过来参加宴会。” 邀请？ 厉观宇客气得让宋暖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别有目的。 “身为小辈，我先祝您生日快乐。但说句实话，以我的身份，应该没有资格收到这份邀请才对。” 她不疾不徐地道，“您如果有其他事想说，可以直接说，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帮，但宴会确实没办法。很不巧，我现在正好不在凉城。” 厉观宇对她有些改观。 一番话说得进退有度，滴水不漏，也难怪能吸引到厉景尘的注意。 不过虽然表现不错，却也并非有多出色。 世家豪门培养出来的孩子，哪一个不是双商都高？ 厉观宇本来就是为了厉景尘才来找她，否则他也懒得将时间浪费在一个籍籍无名的普通女人身上。 “景尘为了去郧县找你，甚至不愿意参加我这个父亲的生日宴，我们每年见面也不过四五次。其他时间可以不见，但我生日当天，我不希望他缺席。” 死老头。 她说帮忙，不过是客气话，他还真好意思开口？ 宋暖腹诽着，这回没有避讳，直接扭头盯着厉景尘这个麻烦源头看—— 她比谁都清楚，厉景尘决定好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他不去参加厉观宇的生日宴，绝非只是要来找她这么简单。 这父子俩肯定是把她当挡箭牌了。 她在心底冷笑一声，语气却还是温和礼貌：“放心吧，我会转告他，让他准时回去赴宴的。” “宋小姐，不是转告。” 厉观宇温和提醒她，“是一定要让他回来。航班我已经安排好了，今天下午六点就会到郧县接人。” “嘟——” 忙音声的冷漠远不及厉观宇毫不加掩饰的利用直接。 方瑜接回手机，厉观宇一刻不停地走了。 她还是懵的。 宋暖也一样。 “谁的电话？”厉景尘一边收拾行李，一边问她。 不知道为什么，宋暖说不出的烦，心口闷闷的，尤其是看到那堆行李，她没好气地叫住他：“你别收拾了。” “怎么了？” 反正过几个小时就要走了，还把东西拿出来干什么。 她在心里默默说完，才淡声应他，“你爸过两天要生日，你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时候来郧县？你回去吧。” 他将行李箱踢到一边，转身看她，“他找你了？” 宋暖坐着没有回答。 “什么时候？” “……刚才。” 厉景尘呵笑，厉观宇动作倒是挺快，他前脚刚到郧县，他后脚就直接联系上宋暖了。 看他的反应，宋暖就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 她有些生气，但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道：“下午六点，他会派人来接你，你赶了一天的路，现在先休息一下吧，晚会五点我叫你起床。” 她的话乍一听很体贴，像是为他考虑得很周到。 厉景尘却一点都不开心，神色冷得可怕，“我什么时候说要回去了？宋暖，我不管你答应他什么，在我这里，我没答应的事就是没有。” “随便你。” 她也没多有耐心，黑着脸把手机扔到桌上，缩进被子里，两耳不闻窗外事。 没一会，身旁位置开始下陷。 厉景尘就坐在她旁边，他身上独有的味道丝丝传来。 宋暖不为所动。 “你不问我的意见，直接就答应厉观宇让我回去，我都没生气，你还跟我生上气来了？”他十分无奈，又不得不哄她。 也不知道为什么，宋暖就是很不爽。 她憋着声，没有搭理他。 “不说话？”男人语调微扬，听着有几分危险的味道。 突地有一只冰冷的大手掐住她的腰。 第221章 别管谁跟我说的 这动作太危险。 宋暖瞬间脊背僵直，一脚将他踹开，没好气道：“别碰我！” 厉景尘也恼了，冷下腔调，“你在发什么火？” 她不回答，厉景尘直接将她拽起来，扼住她下巴，强迫她看着他。 “你就那么想要我回去？因为欧阳周景么？” “你别什么事都扯他好吗？” 宋暖撇开他的手，“你来郧县不就是为了拿到当借口逃避你爸的生日宴吗？” “谁跟你说的？”他双眸眯起，“厉观宇？” “你别管谁跟我说的，你准备好六点就启程回凉城吧，我已经答应你爸了，你要是不想让我难堪，你就回去。” 她丝毫不留情面。 他突地冷笑一声，说了声“行”，然后摔门离开。 房间安静下来。 宋暖那丁点困意早就消散了，躺着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起来想工作，却发现邱容这两天都没有交代新工作给她。 先前的那些她都处理好了。 真是谁都来添堵。 她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方瑜，“厉观宇走了吗？” “走了。” 方瑜没有听他们的聊天，但知道宋暖问这话就代表她要找厉观宇，于是道：“他走前留了联系方式，我发给你。” “不用，你直接联系转告他，他要我办的事情我已经办了，至于成不成，不是我一两句话就能决定的，他儿子什么性格，他应该比我更清楚。” “……” “你怎么不说话？” 方瑜挠了挠额头，有些无助，“这些话真是我能说的吗？我觉得还是你自己跟他说比较合适，毕竟涉及的是厉总。” 也有道理。 万一牵涉到什么隐私，把方瑜卷进来就不好了。 宋暖长舒一口气，没有直接打电话给厉观宇，而是将刚才的话编辑成短信发送给他。 许久那端都没有任何回应。 她索性也不等了。 心口大石落下，扯过被子，宋暖开始睡午觉。 …… “你确定要进山？” 村长家里虽然也是简单的土瓦房，但对比其他村民，装修已经算得上豪华，至少干净整洁亮堂，该有的家具都有。 “是。” “这可不是小事啊，别说你一个外地人，不熟悉山路，我们当地村民每年都有几个在山上出事回不来的。” 村长极力劝阻，“你想找的人是不可能找到的，你放弃吧。” 欧阳周景只是笑笑，云淡风轻地反问：“他在你们村里登记死亡了吗？” “这——” 村长一时竟无言以对。 他虽然不知道这男人是什么来路，他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可感受和眼睛不会骗人，欧阳周景和其他人站在一起，气质拔高好几层，别人都不如他。 他一辈子没见过什么有钱的大人物，但知道欧阳周景这样的男人，绝不是跟他们一样，穷苦人家出生的。 劝阻欧阳周景，一方面的确是出于担心，但更多的，是担心惹祸上身。 犹如当初杜康涛一样。 谁能想到一个某天出现在他们村里的神经病，背后竟然同时有两波大人物，一波要弄死他，一波又要保住他。 “既然没死，那就有可能活着。” 欧阳周景的声音把村长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他叹气道：“不瞒你说，杜康涛大概率是死了的，当年他进山后第二天，就有一批人也跟着进了山，几天后，那几人都出来了，除了有些狼狈，以及些小伤口，根本没有别的问题。” “我们都知道，那些人进山就是要对杜康涛赶尽杀绝。” “我知道了。” 知道？知道是什么意思？ “那你是进还是不进？” 他微微一笑，颇为神秘，“您说的话我会认真考量，至于进不进山，您不用操心了。” 一听就知道还在犯犟。 村长唉声叹气的，但他该说的都说了，良言劝不住该死的鬼。 走出村长家，欧阳周景绕到瓦房后面，这里有一扇窗户，半开半掩，与他们刚才喝茶谈话的地方仅有一墙之隔。 欧阳周景走过去。 他递出烟和火机，“你的判断呢？” 一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接过，点燃烟，却没有抽，只是夹在指间随意把玩。 “假的。” “什么假的？” “村长的话是假的，杜康涛没死。” 欧阳周景挑眉，有些意外，虽然这件事是他一直在查，但其实到了郧县之后，尤其是那天他亲身在山上经历过险境，心中早也觉得杜康涛已经死了。 村长和老妇人说得没错。 进山那么多年，一直不出来，也始终没人遇见过他，杜康涛生还的几率已经很低了。 “如果真的有人进山追杀杜康涛，怎么会一连几人都受伤？别忘了，他们说杜康涛是精神病，而温家既然派人灭口，会让只会三脚猫功夫的人来么？” “所以？” “杜康涛大概率没死，而且他所谓的精神病，”要么是村长联合村民捏造的，要么就是他自己装疯卖傻。” 欧阳周景笑了一声。 他并非觉得厉景尘的话不可信，正是因为他有理有据，才让欧阳周景更加觉得不现实。 很多事情不是非要有条理的。 “就当你说的是对的，假使杜康涛没死，这么大一座山，我们要找到什么时候？” “我自然有办法。” 欧阳周景笑容淡了些，他吐出一口烟，嗓音有些嘶哑，“阿景，这人我是要用来对付温家的。我们先说清楚，你突然掺和进这事，到底是为什么？” 厉景尘将烟扔在地上，慢慢碾灭。 “这次我帮你，是因为宋暖也想找这个人，找到人后，我不会妨碍你对付温家。” 闻言，欧阳周景想起来前两天宋暖的异样。 “宋暖找他做什么？” “这就不关你的事了，少打听。” 他轻扯了下唇角，笑容有几分无奈。 两人同行回去。 厉景尘垂眸瞥了眼他的腿，“你伤这么重，就算我带了药来也没用，简单的清创解决不了问题，你还是尽早回凉城，去医院看看。” 他的腿伤得其实很重。 被树枝扎进肉里，扎得很深，欧阳周景自己做了伤口处理，但毕竟医疗资源有限，里面究竟有没有残留，谁都不知道。 欧阳周景漫不经心地揶揄他，“我回去，你替我找杜康涛吗？” 第222章 宋总，桃花不错啊 “可以。”他答应得爽快。 欧阳周景惊讶。 厉景尘一贯不爱多管闲事。 何况他和温家虽然没达成合作，但现在两家都是彼此意向客户，除非必要，否则厉景尘不会闹得太僵。 “你愿意为了宋暖得罪温家？”连他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两人正好走到宾馆。 厉景尘看了眼腕表，时间差不多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告诉他：“一会有人来接你回凉城。” “什么？”他眼底闪过意外，“我没打算那么早回去。” 但厉景尘已经关上门。 宋暖正好睡醒，两人四目相对，她脱口而出：“你怎么还没走？” “我什么时候说要走？” 他的确没说，她让他走，他一直在跟她吵。 宋暖懒得跟他争吵这件事了，反正她也没有跟厉观宇保证，一定会把他劝回去。 “不走就自己去开个房间，我这是单人房。” “床是双人床就行了。” 他还没脱下外衣，直接躺到床上，带来的冷气吹得宋暖浑身一颤，急忙抓紧被子往旁边挪动，扭头不满得瞪着他。 男人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怒火，或者说发现了，但忽视。 “我留下来帮你查杜康涛的下落。” “你？” 宋暖猛地转身，盯着他的眼睛看，意识到他不是在开玩笑，心情一时很复杂，各种情绪交织，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良久，她抬眸问：“你不是坚持认为杜康涛死了吗？” “你怀疑他跟你母亲有关，是么？”厉景尘不答反问，但其实就算宋暖不说，他也大约猜到了答案。 当年他年纪还小，只知道凉城有个很隐秘低调的百年家族。 如果杜康涛真是那个家族的后人，又跟宋暖的圣母有关系，那她的身世或许没那么简单。 当然，这些他一个字都没有透露给宋暖。 所有事情都是他的猜测，就算厉家如今在凉城可以说手眼通天，但想查以前的事，何况还是实力在厉家之上的家族，没那么简单。 “是死是活，我都帮你把人找到。” “条件是什么。”宋暖才不信他会这么好心，无偿帮助？不可能的。 “什么事都必须听我的。” 话落，突然有敲门声响起来。 两人习惯性地看了彼此一眼，宋暖起身想去开门，脚还没着地，就被厉景尘按住肩膀，跌坐回床上。 “你有几个脚踝够你这么造？” 宋暖：“……” 她好像没惹他吧，怎么嘴跟淬了毒一样，她还什么都没说，他就已经张嘴拿话呛她了。 说不生气是假的，宋暖双手抱臂，安慰自己不要跟他计较。 毕竟还要靠着他帮自己找杜康涛——如果他讲信用的话。 客厅那边，厉景尘刚要开门，他以为是欧阳周景，还没见到人便道：“你怎么还没……” 他的声音骤然停住。 而后拧眉看着眼前这个约摸矮他半个头，横坐标却几乎相当两个他的农村小子。 隐约还有道视线落在他身上。 厉景尘一向敏锐，利落转头，眸光射向不远处的柱子，躲在柱子后面的人反应慢了一拍，察觉到被发现躲回去时，已经被厉景尘看清正脸。 “妈呀，吓死我了。” 偷窥人拍着胸脯，心脏砰砰直跳，被厉景尘冷厉的眼神吓得不轻。 “你干嘛。”丁壮往旁边一站，挡住厉景尘的视线，嗓门又粗又大，说的话也毫不客气，“你是谁？怎么会在宋姑娘的房间里，快点出来！” 厉景尘觉得这傻子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 “我是她男朋友，你又是谁？” 丁壮闻言愣了一秒，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却还是不信，“说谎，宋姑娘没有男朋友，她还是单身呢！” 有病。 厉景尘不想跟他浪费口舌，反手将门推上，打算直接闭门谢客。 丁壮察觉他的目的，眼疾手快地用肩膀抵着门，不让厉景尘关上，还扯着嗓门大喊：“宋姑娘，我来给你送包子！” 厉景尘目光自动定位到他手上。 他突然想起来了，这人就是中午来给宋暖送包子的男人。 他脸色难看得可怕。 这才几天，就已经有人惦记上他的女人了，虽然厉景尘不觉得这人有机会，但还是不爽，打心底里散发出来的不爽。 “她不吃。”他冷声道。 刚说完，身后就响起来宋暖的声音，“你怎么又来了？” 这话问的显然是丁壮。 他嘿嘿地笑了一声，很憨厚老实，“中午你说包子冷，这不，我刚热好的，马上就给你端过来了，你快点趁热吃。” “这……” 宋暖没接，犹豫着要怎么拒绝，而且说包子冷的也不是她，是欧阳周景。 丁壮虽然憨，但不是真傻，看出来她不想要，心里有些伤心，“你是不是吃晚饭了啊？” “还没有。” “那你是不是嫌弃这包子？” “……”宋暖急忙摇头，“没有，你别误会，只是无功不受禄，我也没有帮过你什么，不好拿你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 听着她的解释，丁壮更感动了，他果真没有看错人，宋暖不仅漂亮，还心地善良，比村里其他女人都好。 他送她们东西，她们都照单全收，一点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不会的，这又不是啥贵重东西，我的一点小心意，你就大方收下。”丁壮红着脸将东西塞进她手里，“下次我请你来家里吃席，你一定要来啊。” “我不……” 拒绝的话根本没有机会说出口，宋暖话还没说完，丁壮就已经害羞地扭着身子跑了。 他身材壮实，皮肤又黑，原本十分糙汉的形象，突然娇羞起来，雷得宋暖外焦里嫩，一时都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厉景尘黑着脸将她拉到身后。 关门的瞬间，看见躲在柱子后的女人跟着丁壮离开。 “宋总，桃花不错啊。” 他看着桌上的包子，冷呵一声，一心窝的火气，说话都带着凉凉的嘲意。 宋暖直接无视，拆开**，递了个包子给他，“吃吗？” 他倨傲地呵了一声，没接。 “不吃算了。”宋暖才不惯着他，把包子往嘴里一塞，刚咬一口，包子就被夺走了。 第223章 你想怎么对我发火都行 下一秒，咚的一声，包子稳稳当当落进垃圾桶。 宋暖皱眉啧声，对他傲慢的态度和行为很不满，斥责的话还没说出口，放在桌上的一整袋包子也都被他扔掉了。 不仅如此，他还把垃圾桶丢到门外去，像是生怕被那包子味玷污似的。 宋暖都气笑了，“你不吃就不吃，扔掉干什么？又不是给你的。” 她起身就要去把垃圾桶提回来。 虽然包子有塑料袋包着，但进了垃圾桶，宋暖还是膈应的，不过膈应归膈应，她找回来也不是真的要吃，就是想让厉景尘不痛快。 凭什么他一来就要对她的生活指手画脚？ “还想不想找杜康涛了？” 手刚搭上门把，还没拧动，宋暖的动作生生停了下来。 厉景尘趁胜追击，“我刚说过，在这里什么事都得听我的。你要是不愿意，就放弃找杜康涛，现在跟我回凉城，回了凉城，你想怎么对我发火都行。” 这狗男人！ 宋暖恨恨咬牙，又实在拿他没办法，气哼哼地转身回到沙发上坐着，双手抱臂蜷在角落，完全不搭理他。 厉景尘勾唇笑了下，“今晚想吃什么？” 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他惯爱使的手段，宋暖心底冷笑，但表情无异，还是很给面子地报了几道菜。 “海鲜饭、鹅肝、牛排。” 她越说，厉景尘的表情越玩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确定要吃这些？” “如果你做不出来，我可以考虑吃别的。” 山卡拉的地方，去哪里找来这些东西？鹅肝牛排想找可能还有，但西餐的烹饪工具、调料等一系列东西，恐怕买都买不到。 宋暖就是在故意刁难他。 记恨他扔了丁壮送的包子，所以现在逼他低头认错？ “我要是做得出来呢？”男人眼神玩味，语气却是从容不迫的自信。 “那你就做呗。” 他轻笑一声，转身拐进厨房。 听见厨房传出噼里啪啦的厨具碰撞声，宋暖忍不住好奇回头，然而门被关得严严实实。 她不屑地切了一声。 扭头，继续看着电视里的古早狗血爱情剧。 没一会儿，厉景尘端了两碗面出来，放在她跟前，“吃吧。” 这面清汤寡水的，除了两根青菜，就是一个鸡蛋，以及汤面上飘着的几滴油。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就这？” 刚刚那信誓旦旦的语气，她还以为他真能给她做出来几道西餐呢。 被嘲笑厉景尘也不生气，神色淡然，隐约还出透一股理所当然的质问，“冰箱里有什么东西你自己没数？” 宋暖吐舌笑了笑，埋头开始吃饭。 她还是挺饿的。 这面看起来不怎么样，吃起来也不怎么样，宋暖光盘完全是因为她足够饿，而且在郧县这两天属实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嘴已经不挑了。 厉景尘就不一样了。 他虽然煮了两个人的份，但自己那份他只尝了一口，便面色如常地放下筷子，再也没有拿起来过。 “你怎么不吃？”宋暖故意问。 “我不饿。” 他这辈子就没做出过这么难吃的东西，这是第一次。 宋暖暗笑，觉得他死装，但还是怕他饿死，道：“去邱容那吧，他跟村民关系好，物资储备挺充足的。” 他睨她一眼，“你把我当要饭的了？” 宋暖真想把他嘴堵上，朝天翻了个白眼，“随便你，爱吃不吃。” 窗外突然传来轰鸣震耳的声音，吵得不行。 她拉开窗帘，发现不远处的半空有辆直升机在盘旋，似乎在寻找什么。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直升机？ 宋暖想到什么，看向壁上的电子钟表，原来已经晚上六点了。 应该是厉家派人来接厉景尘回去的吧？ 她的眸光不期而然与厉景尘的视线对上，两人默契地都没有说话。 约莫十分钟后，直升机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宋暖憋不住了，问他：“怎么回事？” 厉观宇为了让他回家，电话都打到她这里来了，还派直升机来接他，她还以为至少都来回拉扯几回合，结果竟然就这样……走了？ “你很希望我走？”他答非所问。 “我只是不希望有现成的麻烦留在我身边。”她撇嘴，不知怎的，说实话，厉景尘没走，她心里还挺开心的。 “你嫌我麻烦？” 他明显有些不开心，掐着她的腰，但收了力气，“嫌麻烦就跟我回凉城，现在我叫他开回来还来得及。” 宋暖拍开他的手，“懒得理你。” 转过身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她忽地想起什么，又转回身朝他说道：“我下周就要回凉城了，你确定你要留在这里找杜康涛吗？” 他们其实没什么不一样，宋氏离不开她，厉氏大概也一样，大概率离不开厉景尘。就算有林轩在，也有许多工作需要厉景尘亲自处理。 “你什么时候回，我就什么时候回。” “那……” 厉景尘知道她想问什么，打断道：“你真以为我能一个人就找到一个失踪近十年、至今生死未卜的人？” 宋暖抿唇，脸上的心虚暴露了她的想法。 他无奈地笑了下，“我会安排人帮忙找的，我在不在郧县与找人关系不大。” “那欧阳周景？” 说实话，她至今都搞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亲自来郧县调查。 “你又提他干什么？” 厉景尘真有些生气了，一把将她拽进怀里，抬起她的下巴，俯身吻下去，不管她如何挣扎都不松开。 渐渐的，宋暖有些缺氧红温，厉景尘才放开她。 “以前吻技不是挺好的，现在连换气都不会了？”他故意调侃。 宋暖瞪他一眼，抬脚轻踹他一下，“赶紧去找欧阳周景，让他带你去邱容那要点食材，明天你想饿着我可不想。” 这是同意他留下来了。 当然，即便她不同意，他也不会走。 厉景尘勾唇淡笑，心情还不错，“他回去了。” “谁？” “周景。” 宋暖愣了一秒，惊讶地啊了一声，“他怎么走了？温家的事情他不准备查下去了吗？” “我替他查。” 宋暖完全懵了，根本看不懂这两人在搞什么。 第224章 未婚妻也没有背过吗 “为什么？”她直愣愣地问。 “什么为什么？” “你来郧县不是为了躲你爸的生日宴，而是来帮欧阳周景调查温家的？” 厉景尘叹气，纠正道：“暖暖，我来郧县是找你的，至于其他别的事情，厉观宇的生日宴，周景调查温家的事，都是碰巧的、顺手的，你明白吗？” 他满脸的无奈，可又那么认真。 宋暖耳尖悄摸变红，她别过脸，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知道了。”她细声道。 事情没明了之前，厉景尘暂时不想跟她说太多，比如他帮欧阳周景，是因为线索人物是杜康涛，牵扯到杜家，而杜家，又极有可能与她的母亲有关系。 他轻扯了下唇角，悄无声息转移话题，“你带我去邱容那里？” 宋暖指了指自己的脚。 其实走路是可以的，前几天肿得更厉害的时候，她都拄着劣质拐杖到处跑。 可一旦厉景尘在，她就总是想使小性子，人也懒了，什么事都不愿意干，哪怕他不认识路，宋暖也下意识觉得，他自己有办法找到邱容的住处。 难道这就是……依赖感？ 宋暖想得有些出神，没发现厉景尘已经拿起她的外套，给她披上。 “我背你过去。” 男人低沉好听的嗓音瞬间将她的思绪拉回。 宋暖瞪大眼睛，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他重复了一遍，“我背你，你指路。” “我自己能走。” “你刚才不还说不能走？” “我没说啊。”宋暖摇头，开始装傻充愣，“我只是指了下自己的脚踝，我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臆想的。” 厉景尘笑了下，没跟她掰扯这些，直接在她身前蹲下。 宋暖也不跟他客气，既然他想表现，她也乐得清闲，老是拐着拐杖，走路也不方便。 男人的背又宽又厚，靠在上面，莫名地有安全感。 今天的风很大，可被他背着，靠在他的背，竟也觉得这风变得温柔。 幸好一到晚上路上就没什么人，宋暖一边给他指路，一边忍不住问他：“你背过其他女人吗？” “其他女人？” 他音调微微扬起，好似在奇怪她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没有。” “是么？”宋暖故作轻松地反问，其实心里有多在意，只有她自己知道，“厉总不会要说我是第一个吧。” 他沉沉地嗯了一声。 宋暖勾唇，他是反应是意料之中，她却一点也不高兴。 见她没说话，厉景尘侧眸，瞧见她的表情，道：“当初我没骗你，你是我的第一个顾客，也是我的第一个女人。” 距离两人第一次见面，已经快四年了。 但宋暖对那一幕仍然记忆深刻。 她刚得知秦禹川出轨宋凝雪的噩耗，情绪濒临崩溃，酒醉之后，看到厉景尘的一瞬间，她就冒出来离谱的念头—— 包养他，让秦禹川也不痛快。 没想到后来事情的发展越来越脱离她的掌控。 想到曾经豪掷千金，让厉景尘离开会所上岸，宋暖就忍不住想笑。 “笑什么？”厉景尘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以为她在笑他说的话，有些不开心。 “没什么。”宋暖自然不会拿以前的事情出来说，继续着刚才的话题，“未婚妻也没有背过吗？” 厉景尘脚步微顿。 动作很细，但宋暖还是察觉到了，唇角的笑意瞬时便淡了下去。 厉景尘也没说话。 周遭安静得可怕，偶尔能听见田地里传来几声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叫声，跟交响乐似的，听得宋暖一阵心烦。 或许她烦也根本不是因为这些嘈杂的声音。 “放我下来。”她道。 “怎么了？” “我想自己走。” 厉景尘皱眉，很不赞成，“没有带拐杖出来，你怎么走？这一路都是石子，天色又暗，你打算再摔一次？” 宋暖深吸一口气，也许是因为他逃避未婚妻的话题，她现在看他，怎么看都觉得有问题。 她不过就问了一嘴，他回答一句有那么难吗？ 心里有火，她的语气也跟着冷了下来，“这条路我比你熟，而且邱容的宾馆就在前面，你往前走几步就到了。” “你要是担心，我在这里等你也可以。” 厉景尘是真的不知道她突然又闹什么脾气。 这条路没有一盏路灯，全靠一丁点月光，以及他们的手电筒在照亮，让他把她独自一个人扔在这里？ 她觉得他这么没心没肺吗？ 厉景尘冷着脸，继续往前走，脚步加快了许多。 需求又被无视，宋暖不高兴，挣扎着要下去，“厉景尘，你听见我说的话没有！” “别乱动。” 厉景尘将她托得很紧。 但宋暖穿着羽绒服，面料很滑，他越用力，就越是抓不住。 他突然手滑，只觉得一股重力自他背后拽着他往后坠下，厉景尘想控制平衡，却发现根本平衡不了失重感。 摔下去受伤的一定是宋暖。 他几乎在一瞬间就做出补救反应，一手紧紧抱着宋暖，一手撑地，两人在地面翻滚好几圈，停下时，宋暖正好在他怀里。 厉景尘松了口气。 “厉景尘……”宋暖惊慌的嗓音响起，“你怎么样了？” “没事。” 他声音如常，听起来似乎没什么大碍。 宋暖心脏怦怦跳，刚才一瞬间激起她那日在山上的记忆，恐惧感疯狂裹挟着她。 但厉景尘将她保护得很好。 “你能起来吗？”宋暖率先站起来，朝他伸出手。 黑暗中，厉景尘看了眼她的脚踝，没有搭手，自己撑地站起来，起身的瞬间趔趄了一下，宋暖连忙扶住他。 可一想到他不搭自己的手，又有些不开心。 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真的没有受伤吗？” “没有。” 宋暖不相信，上手就直接扒他的衣服，厉景尘也不反抗，低头看着她的手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唇角噙着淡淡的笑弧。 他的皮肤不算很白，但在夜色的映衬下，竟也变得细腻白皙。 宋暖摸了又摸。 “检查完了？”他问。 上身倒是真的没有伤口，宋暖视线下移，盯着他的下半身。 察觉她的意图，厉景尘笑问：“暖暖，你确定要在这里脱我的裤子？” 第225章 脱男人裤子 “你胡说八道什么！” 宋暖脸颊爆红，一掌拍在他的胸脯上，娇嗔凶他：“什么地方你都敢耍流氓，你还有没有点底线？” 厉景尘慢条斯理地穿着衣服，“我跟我的女人耍流氓怎么了？何况这也不叫耍流氓。” 他衣服还没穿好，只套进脖子，就弯腰附在她耳边低语，“这是情侣之间的情趣，我看这地方不错，要不然……” “闭嘴！” 宋暖直接上手捂住他的嘴，只觉得全身有电流通过，让她头皮发麻，又血液沸腾。 她竟然有些期待…… 真是有病！ 厉景尘有病，她跟他待久了，也病得不轻。 他眼底全是笑意，几乎要溢出眼眶，他往后微微一仰，躲开宋暖的手，淡声道：“我是想说，要不要考虑在这里看日出。” “只是这样？”宋暖目瞪口呆。 “不然你以为呢？” “……” 宋暖真想打他一顿，又气又无语，“大冬天的在这吹一晚上冷风，看日出，你是不是刚才磕到脑子了？” “嗯，那就去邱容家里拿菜，拿完回家吧。” 话落，忽然一阵细微的动静传来。 好像是人的脚步声，又似乎不是，听得宋暖浑身一颤，下意识抓住厉景尘的手臂。 “怎么了？” “好像有人。” 闻言，厉景尘皱眉，捡起刚才掉落在地上的手电筒，对着周围仔仔细细照射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半个人影。 “没有。”他抚慰她，“应该是听错了，我们走吧。” 宋暖点点头，也顾不上跟他拌嘴，紧跟在他身边离开。 …… 翌日，宋暖被一阵砸门声吵醒。 身旁没有厉景尘的身影。 她揉着眼睛，走去开门，看见是邱容团队的成员，以为有什么工作急事。 没想到他说：“宋总，不好了！邱总跟村民吵起来了，怎么劝都劝不住，就在祠堂那边，你赶紧去看看吧。” 宋暖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马上回屋套上衣服。 “怎么会吵上？” 工作上和村民的交涉一直是她在负责，虽然少部分村民对建宾馆有意见，但只有极少部分，大多数人都是很支持的。 反对的人也都是觉得建设过来会吵到他们，或影响到他们农作物的丰收。 这些问题都很好解决，只要钱给够就可以。 按理说不会跟邱容爆发争吵的。 “我也不清楚，早上邱总说要出去看看场地，结果一直没回去，我出去一看，他跟村民吵得热火朝天，就差打起来了。” 这么严重？ 宋暖加快脚步，也不管脚踝伤势如何了。 从宾馆去祠堂并不远，几百米的路，走快些也就五分钟。 还离得老远，宋暖就听见巨大的争吵声，男女声混杂在一起，普通话和乡音，此起彼伏的，听得她脑门嗡嗡的。 “邱总！” 看见邱容，宋暖大声喊他，小跑到他身旁，将他拽到身后，“大家别吵了！” “哟，她来了。”有看热闹的妇女笑着出声，那笑声里没有多少善意，有隐晦的嘲讽，还有更为明显的看热闹心态。 一扭头，宋暖看见丁壮。 他拉着跟邱容吵架的女人，两人长得还有些像，难道是一家人？ 下一秒就印证了她的猜测。 “壮儿，你自己问她，她昨晚干什么勾当去了！这种骚浪贱的女人你还要维护她，你是不是成心要气死我呀！” what？ 短短一句话信息含量过载，宋暖皱眉，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邱容听着火更大了，“宋总，你还是回去吧，这件事我会妥善处理好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丁壮红着眼眶，眼睛看着有些肿，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看着更小了。 他委屈巴巴地看着宋暖，问：“宋姑娘，他们说……你昨晚跟男人去田里厮混，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宋暖表情僵住，她听到了什么东西？ “你说什么？” 妇人冷哼，“你看她，八成就是了！咱们村里的人什么时候乱说话过？你马上跟我回家，再也不准跟这个女人来往了！” 宋暖彻底懵住，扭头看着邱容，眼神求助。 邱容也无奈得很，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转述给她。 “今天早上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一堆人跑来跟我打探你的消息，说你是不是来陪……我觉得很奇怪，追问之后，才得知村里传遍你的绯闻。” “什么绯闻？” “说你昨晚跟男人在田里厮混，脱男人裤子。” “……” 气血翻涌，宋暖揉着太阳穴，告诉自己要冷静。 她叫住妇人，走到她跟前，冷声问：“这位阿姨，不知道你这些话都是从哪里听来的？还是你亲眼所见？” “干嘛？”妇人警惕地盯着她。 宋暖约莫猜出她的身份，看了看丁壮，再看向她。 “您是丁壮的妈妈吧？首先，很感谢那天您给我做的包子，至于您说的事情，都是造谣，我不想追究，希望你们不要再以谣传谣了。” 丁壮眼睛一亮，“真的吗？” 丁壮妈恨铁不成钢地拧了他大腿一把，“没出息的东西，那些漂亮女人都是狐狸精，稍不眨眼就要勾引男人，你怎么就不相信我的话呢！” “妈，宋姑娘她不是这种人！” “死小子，你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她才来几天，身边换了多少个男人，你是没亲眼见过吗？” 丁壮妈气得不行，为了让自家儿子醒悟，一咬牙，当着众人的面罗列宋暖的罪行。 “第一天，她进村是这个姓邱的亲自去接。” “前两天她去山上，我没在，但救援的村民那么多，大家可都看到了，她跟那个小白脸靠在一起，睡了一晚上。” “我儿子被姓邱的请上山去救她，结果那小白脸不愿意让我儿子碰她，就算受伤，也要忍着痛亲自背她下山。” “昨晚就更不用说了！” 宋暖笑了下，趁机问：“昨晚发生什么，您倒是说说。” 丁壮妈一噎，脸色青白交加，“昨晚我是没亲眼所见，但昨天开始，你就跟另外一个男的住同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宋暖知道，她说的人大约是厉景尘。 “所以呢？” 一道冷沉的嗓音传来。 丁壮妈指着宋暖的后背，惊喜尖叫，像是要大家相信一般，“就是这个男的，跟这不要脸的女人住同屋！” 第226章 就凭我是她的男人 邱容循着她指的方向回头。 蓦地就看见一双冷峻森寒的眸子，他心底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脑子还没转过来，嘴巴已经做出反应—— “厉总。” 被指着鼻子骂的厉景尘面无表情。 村民听见，纷纷笑了起来，笑声里都是调侃，让人听着不舒服，“又是一个总啊。” “我说呢，听他们叫她宋总，年纪轻轻就能当上老总，还长这么漂亮，谁知道来路正不正呢……” “女人赚钱就是容易。” 围观的人边说边掩嘴偷笑，眼神带着浓郁的嘲讽，像利剑一样，恨不得在宋暖身上扎一个血洞出来。 邱容气得嘴都歪了。 但他很清楚，跟这群人理论根本没有什么作用，反而会适得其反。 他扭头看向宋暖。 “阿姨，诽谤我是可以起诉你的，你知道吗？”宋暖很淡然，这样的流言蜚语于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她不在乎。 丁母哈哈大笑，没有意识到宋暖这话的严重性。 丁壮转了转她，提醒道：“被起诉是要进监狱的，您少说两句吧，宋姑娘肯定不是这种人，您别听别人乱说。” 厉景尘站在宋暖身边，那袒护的样子但凡没瞎的都看得出来，大家原本都是来看热闹的，眼见丁壮执迷不悟，忍不住劝导他。 “丁壮，人家都睡一起了，你这傻小子怎么还帮着她说话？” “就是啊，你妈还能害你不成？” “话说回来，丁壮，你昨天是不是给她送了包子？你走后，我就看见她把一整袋包子都扔掉咯，一个都没吃。” 宋暖蹙眉，看向说话的妇人。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凌厉，妇人心虚，上一秒还盛气凌人，这会气势瞬间荡然无存，甚至不敢再去看宋暖一眼。 可有些话终究已经说出口了。 在场这么多人，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包括丁家母子。 丁壮脸很红，似乎是生气时气血翻涌导致的，他望着宋暖，满眼的不可置信，“你真的把我送的包子都扔了吗？” “我扔的。” 厉景尘淡淡出声，“你以为几个破包子就能让一个女人对你死心塌地吗？” 丁壮怒不可遏，“你凭什么扔了我送给她的东西！” “就凭我是她的男人。” 他很从容，淡然地宣判丁壮这段单向感情的死刑。 丁壮愣愣地看着他，眼里情绪几经翻转，愤怒、憎恶，最终又变成一缕悲怆，无助地望着宋暖，期盼从她嘴里听到否认的话。 “真是水性杨花的女人！” 丁母气愤，全当做的几个包子喂了狗，也顾不得丁壮如何抗拒，生拉硬拽地把他拖回家里，免得丢人现眼。 他们一走，看热闹的人群也一哄而散。 但目光却还是隐隐约约黏在宋暖身上，如影随形，让她很不自在。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 起初宋暖还劝慰自己不要在意，她不是这片土地孕育出来的，工作完就要回凉城，村民如何看她，都与她没有关系。 可当一出门，一路遇到的村民都要暗戳戳对她指手画脚，宋暖心里也不好受。 正值活动收尾，宋暖跟厉景尘道：“明天回凉城吧。” 他淡淡地应了句好，而后道：“明天下午我让人来接我们。” “我想明早回。” “明天早上我带你去见个人。” “谁啊？”她托着下巴，一脸好奇，她在郧县认识的人就那几个，厉景尘比她更少，整天冷着张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他挽唇淡笑，“明天你就知道。” …… 隔天一早，宋暖跟着厉景尘上山。 他们走的不是村民常走的修建好的山路，而是一条几乎没被开发过的山路。 宋暖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出来这路的。 “你要带我去哪？” 山路崎岖，她爬得气喘吁吁，不愿意继续走了，蹲下抱着双膝，委屈道：“见什么人要走这么偏僻的路啊？我脚才好没几天。” 厉景尘已经在小山坡上，站在上面，朝她伸出手，“上来就到了。” “你最好别骗我。” 她狠喘一口气，勒紧背包带子，攥着他的手，脚下用力一蹬，顺着斜坡跳上去。 一间木屋闯入视线。 她唇瓣微张，扭头，惊讶又不解地看着厉景尘。 他解释道：“无人机拍到这边有人类活动轨迹，我让人去调查过，这一片村民几乎不来，既然有人活动，说不定就是杜康涛。” 话落，木屋里传出几道声响。 木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紧接着一个皮肤白得病态的男人出现。 除开他那白到反光的皮肤，最先映入宋暖眼帘的就是他瘦骨嶙峋的身材，紧接着是他一头暗黄、枯燥的长头发。 男人没有说话，他呜咽了一声，似乎发不出声音，于是就只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两人，眼神算不得友好，是对入侵者的警惕与提防。 “他是杜康涛？”宋暖有些紧张。 厉景尘神色严肃。 在来之前，他并没有几分把握这个人就是杜康涛，但在他露脸的瞬间，厉景尘就确定了。 他看过杜凡愉的照片，尽管眼前这个‘野人’疏于打理，脸上污垢繁多，但不难分辨出他原本的五官模样。 和杜凡愉有几分相像。 “不确定。”他道，“先把人带回去看看吧。” “怎么带？” 宋暖正疑惑着，突的一下，林间窜出几道身影，往木屋靠近，手里还拿着武器。 “厉景尘，别伤害他！”她拽着他的袖口，紧张地道。 “我不会伤害他。” …… 郧县那个漂亮的外来女人终于走了。 宋暖在郧县是风云人物，即便一天到晚不出门，也会有人闲得到她的住处附近晃悠，能打听到她的最新消息最好，打听不到，就自己编点回去供人当茶余饭后的笑谈。 所以她前脚离开郧县，后脚消息就传遍了。 “她真的走了吗？” 丁壮失魂落魄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跟谁说话。 丁母瞧着他这窝囊样就窝火，狠狠拧了一把他的耳朵，发现他无动于衷，只好气得松手，总不能真把自己儿子的耳朵给拧掉。 “怎么，你还想跟她去大城市啊？” 第227章 谁是总裁夫人 对啊！ 丁壮幡然醒悟，他为什么不跟着去凉城呢？ 丁母打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放出狠话，直接将他没出息的念头扼杀在摇篮里，“我不管你在想什么，赶紧把你的算盘给我收起来！” “妈！” “你个死心眼的东西，那个邱总就不说了，另外那两个男的，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论容貌，论钱财，论见识，你哪一样比得过人家？” “就那样见过世面的男人都被姓宋的攥在手里耍得团团转，你算什么东西，给人塞牙缝都不够格！” 她是真的生气，原本她也挺喜欢宋暖的，一看就知书达理，有钱还漂亮，有这样的儿媳妇，她在村子里能扬着下巴拽两年。 谁知道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丁壮没有反驳，因为他比谁都清楚丁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 伤心都写在脸上。 丁母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况我听说，她还偷偷摸摸带了一个男人走，真是不检点。” 丁壮咬牙。 带了男人走，却不带他走。 他果然是看错她了，她跟村里其他女人一样，都没见识！ 丁壮生气地把她的号码拉进黑名单。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奇怪。”飞机上，宋暖再度确认一遍号码，没错啊，这就是丁壮的号码，“怎么打不通。” 她嘟囔着，将手机收起，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凉城。 宋暖足足睡了一整天的觉，才勉强洗刷掉从郧县带来的疲惫。 看见周遭的环境，宋暖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脑子空空的，坐在床上宕机，直到厉景尘叫她：“出来吃饭。” 她哦了一声，迟缓地洗漱好，走去厨房。 这是在花苑小区。 “杜康涛已经送去医院了，还在检查中，到时候会把他的指纹信息送去警察局查看身份，一周内会出消息。” 在她昏睡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把一切安排妥当。 “在他身份还没确认前，你暂时别去见他，万一走漏消息让温家知道会很麻烦。” “好。”宋暖点头。 他唇角微扬，弯腰在她脸颊亲了亲，“我先去公司处理点事情，你乖乖在家养伤，我约了医生，他一会过来帮你看脚，别乱跑，知道了么？” “我也想回公司。” 厉景尘垂眸看她，“在家办公就好，有事打电话给林轩，让他去帮你办。” “……这不好吧。” 宋暖扯着嘴角，笑容尴尬，但眼里满是跃跃欲试。 厉景尘低笑一声，满眼宠溺，“没什么不好的，替总裁夫人办事也是他的工作之一。” 她嘟囔着小嘴，“谁是总裁夫人？你少乱说。” 不知道谁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厉景尘看了她一眼，边往外走，边接电话，没怎么说话，只是时不时沉沉地嗯一声，表示有在听。 引擎声响起，渐渐变小。 他走后，套房里安静下来，连他的味道都淡了许多，宋暖没什么吃早饭的心思，简单吃了两口后便吃不下去了。 她趴在窗台上，今天凉城的天气不太好，整座城市都灰蒙蒙的。 不知道是不是睡太久了，宋暖并不觉得精神，反而还有几丝困顿的睡意犹在。 她简单地跟方瑜打了通电话。 “最近宋氏一切正常，不过前两天有个女生打电话来找你，叫温莎。” 温莎？ 宋暖问：“她找我干什么？” “不知道，我说你不在，让她有什么事直接告诉我，她什么都没说，就说下次再找你。” 沉思片刻，宋暖道，“下次她再打来，你继续说我不在，就说我短时间内不会待在凉城，也别把我的私人号码给她。” 回国内后，她就把国外的号码换掉了。 温莎联系不上她很正常。 “好的。” 挂断电话，宋暖始终记挂着这件事，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这时，门铃突然响起来，很急促。 医生这么快来了？ 宋暖起身，边走边道：“稍等一下，马上来，我——” 声音戛然而止。 开门的瞬间，宋暖只觉得颈部一痛，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的容貌，便两眼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还没醒吗？” “没有。” “叫医生过来看看，别出什么问题了。” 这是谁的声音，好熟悉…… 宋暖迷迷糊糊地听见两道说话声，她想睁开眼，却发现无法控制身体，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脑袋发紧得厉害。 “怎么样？” “没什么问题，只是有些心悸，她应该是最近劳累过度导致的。” 是厉景尘吗？ 她拼命想开口，喉咙却好像被人掐住，让她的话卡在嗓子眼，出也出不来，就那样哽着，让她无法呼吸。 “呼——” 宋暖猛地睁开眼，身子巨抖一瞬。 听见声响，男人回头，视线落在这个女人身上，嗓音温和清淡，“你醒了？” 目光渐渐聚焦。 一抬眸，宋暖就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双鬓微微发白，脸上不可避免地有岁月痕迹，但五官仍然看得出来年轻时很帅气。 尤其那双眉眼，很眼熟。 宋暖警惕地盯着他，找回自己的声音，“厉先生？” 厉观宇淡笑，在她面前的沙发坐下，“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没想到你能认出我，我还是挺高兴的。” 高兴？ 情绪也是挺令人捉摸不透的。 她轻扯了下唇角，对于他还算客气的态度，没有多大的反应，给出同样疏离的答案。 “您和阿景长得挺像的。” “是吗？”厉观宇挽唇，“你这话要是当他的面说，他肯定要生气。” 他的语气实在是……令人捉摸不透。 像是蒙上一层薄雾，只能看见他温和淡然的表象，但薄雾之下，他是什么情绪，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宋暖猜不到。 她索性开始已读乱回。 “您多虑了，阿景不会生我的气，他在我面前脾气一直很好，何况还是这种不值一提的小事。” 也不知怎地，面对厉观宇，她竟然潜意识地想表现出与厉景尘的亲密。 是自尊心作祟？还是占有欲？ 第228章 至少我比你爱他 她不知道，也不确定，但她无比确定，她不喜欢厉观宇。 她其实很少听厉景尘提厉家的事情，哪怕在他还是路子扬时，也很少提及家人。 他总是避而不谈，或者一句带过。 久而久之，宋暖就默认了他跟她一样，原生家庭不幸福。 当然，就算他不说，想要从平时的细节末节窥见他与厉家人的关系亲疏，也不是一件难事，何况厉家内部分裂过本来就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您把我绑来这里，应该不只是为了说这些吧？” “你果然聪明。” 你儿子也不像会喜欢蠢货的人，宋暖心想。 厉观宇看着她的脚踝，“能走吗？” 他大约是要带她去什么地方，宋暖没什么兴趣，也不想去，似笑非笑地反问：“我说不能的话，就可以不去吗？” 闻言，厉观宇忍不住笑出声。 真是聪明。 凉城那么多豪门千金，包括家里给他定下的婚约，他都看不上，原来是喜欢这样伶牙俐齿、性子尖锐的女人。 “管家，把轮椅拿过来。” “……” 还是自动的，十分高级方便，甚至都用不着别人帮忙推她。 宋暖真是谢谢了，她心里呵呵，面上从容，“厉先生这么周到，在阿景小时候一定把他照顾得很好吧。” 安静得可怕。 厉观宇脸色终于有些分毫的变化，像是被冒犯到禁地的不悦，哪怕是有很少的一点，整个人的气势却变化极大。 他的嗓音冷下来，“你不必说这些话挑拨什么，我和景尘的关系不是一个外人能决断的，太自作聪明是会适得其反的。” 宋暖笑了。 “您觉得什么算是外人？” 厉观宇脚步顿住，宋暖慢一拍，等控制住轮椅时，它已经比厉观宇走快几步了。 这个站位，她不能很好地看见厉观宇的脸色变化。 不过没关系。 “阿景跟您有血缘关系，所以你们是亲人，是一家人，而我在生物学上与他既没有关系，在感情方面，也不是你们厉家认可的儿媳，所以我是外人，对么？” 厉观宇没有说话。 不过他就算不说话，宋暖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震惊她的反驳？亦或者是嘲笑？ 都没有关系，反正她从来没有妄想要攀上厉家，她不在乎他怎么想。 她轻笑一声，继续道：“可笑的是，你的儿子只与我这个外人亲近。仅凭这一点，难道不足以说明很多问题吗？” 厉观宇终于说话了，“他确实喜欢你。” 顿了顿，他道：“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见他如此认真对待一个女人。但是宋小姐，男人的爱是靠不住的，何况是景尘，他跟普通男人不一样。” 不一样？ 宋暖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有句土话说得好，男人有钱就会变坏。 而厉景尘生来就有钱。 或者说，根本不是钱的问题，他真的能够一辈子一心一意对她好，只喜欢她一个人，永远跟其他女人保持距离吗？ 不可能。 在凉城，厉家处于金字塔顶尖，可如果某一天有更有权势背景的女人看上厉景尘，他真的能不为权势动摇吗？ 这根本是人性问题。 人心最是易变，位置越高，受到的诱惑就更多，一次或许能抵挡，但真的能每一次都挡住诱惑吗？ 秦禹川的教训仍历历在目。 “其实你也没有多爱他。”厉观宇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正笑着看她。 宋暖心情倏地跌到谷底。 不是因为厉观宇这句话，而是因为她发现，自己总是质疑厉景尘的真心，而她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宋暖从轮椅上下来，双脚直接踩在地上，直视着他。 “至少我比你爱他。” 砰的一声，玻璃门被大力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剧烈声响的同时，还晃动了几下。 两人循声望去。 厉景尘怒气冲冲朝他们走来，他一贯冷静自持，鲜少失控，腥红的双眸仿佛装了巨大的仇恨，而那仇恨是针对厉观宇的。 “谁准你私自动她的？” 他压抑着胸腔的怒火，尽量平静地质问厉观宇，“在我的地方抢走我的人，是我平时太给你好脸色了吗？” “阿景。”宋暖拉了拉他。 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检查她的身体，因为着急动作有些没拿捏好轻重，捏得宋暖有些疼，她轻轻皱眉，挣开他的手。 “我没事，没有受伤。” 就算有受伤她也不敢说，怕他真跟厉观宇打起来了。 厉观宇出声：“景尘，我不会对她做什么的，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厉景尘冷冷睨了他一眼，打横抱起宋暖就走，一句话都不想跟厉观宇多说。 “站住。” 厉景尘脚步没停。 “厉景尘，你是不是非要再次把我气进医院才甘心？” 宋暖回头看着他。 怎么说呢……那一瞬间，她看见厉观宇眼底的悲痛，那是身为父亲与儿子走到几乎反目成仇的悲痛与后悔。 宋暖其实有刹那的动容。 说实话，在这件事上，厉观宇没有很大的错，甚至可以说没有错，他站在利益的角度出发，想要自己儿子越来越好，其实无可厚非。 “厉景尘。”她低低唤了一声。 “嗯？” “你放我下来吧。” “怎么了？”他的手抱得更紧，如同害怕失去她一般。 宋暖轻轻叹了口气，“还有些话我没跟厉先生说，也不想留到下次了，趁着今天见面，一次性把话说清楚吧。” 他蹙眉问：“你想说什么话？” 厉观宇此时已经追了上来，就站在两人身后。 宋暖知道厉景尘不会轻易把她放下来，索性就这样看着厉观宇，说道：“厉先生，你说错了，我不是没那么爱他，我很爱他，但我压抑自己对他的爱。” “这不是他的错，是我过往失败的感情经历让我不得不谨慎对待这段感情。” “你可以不待见我，可以想办法拆散我们，但有一点我觉得你必须要知道，不是我离不开你儿子，是你的儿子厉景尘离不开我。” “你如果想要他听你的话，选择你替他挑选好的未婚妻，我也不介意给你指条明路——” 第229章 不会有任何进展的 “从现在开始，做一个好父亲，重拾你的权威，弥补他的感情空缺，但是抿心自问，你做得到吗？” “我……” “他做不到。”厉景尘打断他，不给厉观宇说话的机会。 宋暖歪着头，淡笑着看厉观宇，“你儿子说你做不到，你觉得呢？如果你有自信，现在就可以反驳他。” 厉观宇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这么多年过去，那种挫败感又来了。 宋暖是真的希望他能说点什么。 不管说什么都好，就算承认自己做不到也好，承认自己是个失败的父亲也好，只要说出些什么，都比这令人窒息又无比清醒的沉默要好。 因为厉景尘站着没动。 他没有迫切地要离开，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 宋暖再度看向厉观宇，他垂眸自嘲地笑了笑，转身走了…… 宋暖：“……” 她一度想张嘴叫住厉观宇。 可转念一想，修复父子关系不是她一个‘外人’能够插手的，他们不见得看不明白彼此散发出来的信号。 或许是故意视而不见呢？ 谁知道呢。 回去的路上，宋暖望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有些提不起情绪。 她说不清楚是为什么，也不想去琢磨这份不开心的来源，就这样迷迷糊糊的，也挺好的。 古斯特开到一个她陌生的地方。 是市区富人区的独栋别墅，叫万华园。 “不回花苑吗？”宋暖问。 “不回。”发生过意外的地方，没有必要再住下去了，厉景尘道，“我让人把你的东西都拿过来了，以后就住这里吧。” 别墅很宽敞，比她自己的还要大一倍不止。 装修也是肉眼可见的高档，不管是装修用材，还是随处摆放的家具，处处都透露着低调的奢华贵气。 “我自己有家。” 言外之意，她要回家住。 打开暖气，厉景尘把她的外套脱下，挂到衣架上，“刚刚是谁说很爱我的？” “……这跟我回家住有什么关系吗？” 男人低低笑了一声，倒了杯热水，递给她，“过来喝水，驱寒。” 她听话地走过去。 手还没碰到水杯，忽然被拽住手腕，扯着她跌进一个厚实的怀抱里。 厉景尘紧紧地拥着她，下巴搁在她肩膀，摩挲着她的无名指，那上面戴着的是他在她去郧县前送她的戒指。 “暖暖，我们结婚吧。” 宋暖很平静。 “嗯？”他语调微扬，带着征询意见的意味。 “不要。” “为什么？” 宋暖掀眸看他，“你想结婚只是一时冲动，一时冲动产生的念头会带来无穷尽的隐患，你难道不清楚吗？” “你怎么会觉得我是一时冲动？”厉景尘不解，他不止一次跟她提过结婚，每次都被拒绝，以前是秦禹川，现在又说他是冲动。 他脸色有些难看，“你是不是不想嫁给我？” 宋暖看着他，她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冷静、清醒过。 “想。” “现在就去领证。” 他当真拽着她就要出门，跟栓不住的疯狗似的。 宋暖急忙拉住他，“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想是一回事，能不能结又是另外一回事，你觉得现在适合结婚吗？” “为什么不？” 她深吸一口气，换了个问法，“你还有未婚妻吧。” “你是因为这个？”厉景尘微微敛眉，“这是家里安排的婚事，我从来没承认过，那女人是谁我也不知道。” 拿出手机，宋暖在屏幕上面划拉几下，随后把手机递到他跟前。 “你自己看。” 屏幕上，是她搜索出来的新闻。 ‘惊！厉家继承人已经定下婚约，女方疑似首都钟家，凉城千金连夜心碎’ ‘厉景尘未婚妻？钟、厉两家强强联手！’ 诸如此类的新闻报道还有很多，没有配图，只有短短几行文字，但钟、厉两家的噱头实在太强，浏览量最少也是几十万。 何况新闻还是五年前的。 那时候他们都还不认识，她身边的人是秦禹川，而他身边人是谁，又是否真的跟传闻中的未婚妻见都没见过，宋暖无从得知。 “这些都是媒体胡乱报道的。” “可是如果没有你的允许，这些新闻应该不会出现在网络上吧，还能保持这么久没有被挂掉。” 宋暖淡淡笑着，笑得很不走心。 厉景尘神色复杂，“暖暖，当初的情况比较复杂，你听我说。” “算啦。”她主动抱住他，靠在他怀里，享受这片刻的安静，“以前的事情就当过去了，但是厉景尘，你婚约没有接触之前，我是不会跟你有任何进展的。” “谈恋爱也不行？” “不行。” 他张嘴想说些什么，宋暖速度更快，“我不想将来被人诟病，说我是小三，这种事情一次就够了，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男人的喉结滚了滚，良久，他轻轻拥住她，嗓音沉沉的，“好，我会尽快处理好的。” 伤筋动骨一百天。 宋暖的脚不肿了，但也没有完全好，有时候不注意姿势，还是有隐约的痛感。 在厉景尘的坚持下，她选择转线上办公。 至于无法线上处理的工作，就全权交由方瑜去办，她倒是清闲很多。 这天下午，她接到一个电话。 “哪位？” “宋暖姐，是你吗？” 很耳熟的声音，不稍片刻，宋暖就给这声音对上主人，“温莎？” 被认出来温莎显然很高兴，“是我，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真是太好了！我最近为了找你，都买机票回国了。” 为了找她而回国？ 宋暖有股不好的预感，看来她是去宋氏频频被拦截，所以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直接要到她的号码。 “怎么了吗？” “事情有点复杂，电话里不好说，咱们见面聊吧。” 宋暖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脚，淡声婉拒：“抱歉温莎，我近期都不方便跟你见面，你直接说吧，要是实在担心，就等我回来再说。” 温莎知道，之前她打电话去宋氏，宋氏都说宋暖不在。 原来真的出差去了。 温莎摆手，也不知道隔着手机是给谁看的，“没事，你在哪，把位置发给我，我过去找你当面说。” 宋暖：“……” 真的没有什么必要。 第230章 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抱歉温莎，我最近没空。” 温莎道，“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我只是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宋暖心中警铃大作。 “欧阳程意吗？” “不是。”提到她，温莎似乎很不高兴，语气充满嫌弃，“好端端的我打听她的消息干什么？她还不配。” 不是欧阳程意，那会是谁？ 宋暖跟温莎并没有多少共友，除去欧阳程意就没别人了，她不免往杜康涛身上联想。 她正头疼怎么拒绝，手机那端突然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 宋暖灵机一动，把手机挪远一些，“什么？听不清楚你在说什么……温莎，我这边信号不好，等我回凉城再说吧。” 随后迅速挂断。 但这样总不是办法。 温莎既然能找到她的手机号码，就一定能找到她的其他联系方式。 她也不可能每次都以信号不好为由推辞掉。 欧阳程意现在不知道在干什么。 因为温莎那一通电话，搅得宋暖心绪乱糟糟的，在家里待着觉得闷，见外边天气还不错，宋暖决定出去散散步。 这一片都是别墅区。 每栋别墅都是独立的，即便是邻居，也保持着物理意义上的绝对距离。 没走几步，宋暖倏地觉得有些凉，正要打道回府，忽然有人叫她的名字：“宋暖。” 欧阳周景就在她身后不远处。 他踩着平衡车，匀速朝她驶来，手里牵着狗绳，是一只毛色漂亮的哈士奇，一看就知道被养得很精细。 “你也住在这里？”宋暖问。 “嗯，有处房产在这边，思泽也有。”他言简意赅解释完，垂眸扫过她的脚踝，淡笑问：“脚伤好了吗？” 宋暖点头，“好很多了。” 说罢，她思考了几秒，道：“温莎今天找我。” 欧阳周景闻言微微挑眉，有几分意外，不知道宋暖跟他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 他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厉景尘已经把杜康涛带回来了，你应该知道吧。” 宋暖看着他道，“温莎特意从a国飞回来，说要找我打听一个人，我问了，不是欧阳程意，你觉得会是谁？” 欧阳周景淡笑反问：“你觉得是谁？” “你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不仅是她揣着明白装糊涂，欧阳周景何尝不是呢？ 他和厉景尘比她更清楚杜康涛的情况和消息，他们既然在防着温家从中作梗，就一定知道温莎回凉城的消息。 捋顺思绪，宋暖觉得自己的杞人忧天显得有些可笑。 欧阳周景也不跟她绕圈子了，“你想我做什么。” “你们没有计划？” “暂时没有。” 宋暖才不相信，但既然厉景尘也知道这件事，那她就没有必要通过欧阳周景来解决温莎这个麻烦了。 直接交给厉景尘就好。 免得他知道她跟欧阳周景私下联系，又吃飞醋。 “你就当我今天什么都没有跟你说。” 扔下这句话，宋暖转身就要走。 日光下，她无名指的钻戒闪出一道刺眼的光，欧阳周景微眯着眼，唇角挂着笑容，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他控制着平衡车，慢条斯理跟在宋暖身边。 “你跟阿景的家人见过面了？” 宋暖目视前方，对他的问题并没有多意外，淡淡地讥笑，“你们四大家族之间还真是没有秘密。” 欧阳周景一听就知道她误会了。 “前两天厉叔的生日宴是我替阿景来参加的。” 他笑了下，“厉叔一向是个体面人，那天他虽然没发火，但我看得出来，他心里攒了不少火气。果然没多久，他就动手了。” 动手？ 指的是厉观宇派人去花苑把她打晕，半绑架式地带回厉家，劝她跟厉景尘分手吗？ 宋暖抿着唇，烦躁，但没表达出丝毫。 “所以我在你们眼里，就是个笑话，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宋暖看着他，“不管你是不是这个意思，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欧阳周景，你想说什么就一次性说完。” 欧阳周景唇角的弧度淡了几分。 没想到这几句话也能惹毛她，她的脾气似乎越来越不好了。 “宋暖。”他难得地郑重，“厉叔生日宴你不在，不知道很正常，但厉叔在那天就已经宣布了阿景的婚事。” “跟首都钟家？”她脱口问出。 欧阳周景意外，“你知道？” 宋暖面无表情，心中自嘲地冷笑一声，心口也像是被棉花堵住，闷闷的，不舒服。 “所以呢？” “你确定还要跟阿景在一起吗？我以为以你的聪明，应该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宋暖很想底气十足地怼他‘感情从来不是买卖’，但这种她自己都不认可的话，即便说出口，也是漏洞百出。 感情的本质就是买卖。 “你也说了，厉观宇的生日宴是你替他去的，他没有参宴，这门婚事他知不知道、承不承认，谁说得准呢？” 欧阳周景笑了。 宋暖敛眉，“你笑什么？” “只是觉得新鲜，你竟然也有这么天真的一面。” 明褒暗贬。 宋暖脸色不太好看。 他语气淡淡的，含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说道：“阿景不在，但以他消息的灵通程度，你觉得他会不知道这件事吗？” 宋暖攥紧拳头。 钻戒的指环套在手指上，冰冰凉凉的触感似乎在提醒她什么。 欧阳周景的本意是提醒她不要明知有坑还踩，绝非故意挖苦，此刻见她情绪不佳，也识相地不再多说什么。 一直安静的哈士奇突然吠叫两声，尾巴摇得跟螺旋桨一样。 他似有所感，抬眸望去。 随后挽唇笑了笑，朝宋暖道：“前面就到了，你先回去吧，最近又降温了，在外面太久小心着凉。” 话落，他牵着哈士奇离开。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周围突然刮起一阵凉风。 吹醒了宋暖。 她抱着双臂，站在冷风中，有些迷茫无助地望着远处，耳旁全是欧阳周景的话，以及前两天厉观宇对她说的话。 所有人都在劝她，离开厉景尘，都在告诉她厉景尘不是良配。 她很混乱。 也许是她原本的立场就不够坚定吧。 “暖暖。”男人低沉的嗓音随着一股暖意而来，她被拥入怀里，“想什么这么出神？” 第231章 什么事是有说的必要 是厉景尘。 宋暖勾起一抹弧度，手插进他的衣兜，姿势像是在抱着他，她仰起小脸看他，“今天回来得这么早？” 男人低低嗯了一声，轻易就将她抱起。 “不是说了不要随便乱走吗？我的话不听，医生的话你也不听？” 他唇角漾着轻巧的弧度，虽然这般说着，却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伸手拽了下她的袜子，盖住她的脚踝。 宋暖任由他摆动。 “刚才周景跟你说什么了？” 靠在他胸前，宋暖懒洋洋的，开玩笑道：“让我跟你分手。” 男人没有说话，气音冷哼一声，她趴在他胸口，感受到他胸前震了一下。 她把玩着发丝，笑道：“他以为我们在一起了才这么说。但退一万步说，我觉得他说得没错，我们现在确实不适合。” “别说这些让人不开心的话。” 他满脸的不悦，那天在厉家听她对厉观宇说的话，他就确定她心里有他，可现在听到这些话还是不高兴。 哪怕她只是在开玩笑。 “就算你喜欢我，也不能忽视我们之间存在的各种客观问题吧？” 宋暖笑了笑，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好像真的没有放在心上一样，“每个人都跟我说你的未婚妻，我要是跟没事人一样，故意假装不知道，那才是真的完了。” “他跟你说这个干什么？多嘴。”他皱眉。 “你让他替你去厉观宇的生日宴，哦不——其实应该是订婚宴吧？” 她笑吟吟的，眼睛弯成月牙，看似没心没肺，可话里全是不经意的试探。 厉景尘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他默默收紧手臂，“你如果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也可以跟你解释。” 他很害怕她这样轻飘飘满不在乎的试探。 “要不是欧阳周景跟我说，我现在还蒙在鼓里呢。”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我们没有确定关系，你也没有义务跟我说这些。” 欧阳周景说得没错。 婚约是厉景尘的婚约，生日宴主人公是他的父亲，就算他事先不知道厉观宇要在生日宴当天公布婚讯，结束后，他还会不知道吗？ 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也没跟她提过半个字。 厉景尘语调有些严肃，“宋暖。” 说完，他又轻叹一口气，很是无奈，“没跟你说是因为我觉得没有说的必要。” 她一下就来气了，“那什么事是有说的必要？等你和你的未婚妻宣布结婚了，才有必要告诉我吗？” 厉景尘无奈，“我不是这个意思。” 原本宋暖有没有多为这件事劳心伤神，难过是有一点，但不至于生气，因为厉景尘跟她承诺过，会处理好。 那现在又算什么？ 什么都不告诉她，什么都瞒着她，不让她知道，这就是他的处理方式吗？ 她气得不想再被他抱着，挣扎着要他放开她。 “别乱动，到家了。” 输入密码，厉景尘将她放下，从鞋柜里拿出白色的棉鞋给她穿上，他特意去商场买的，跟他自己脚上的是情侣款。 “我不要穿这个，这不是我的鞋。”她说着就要把鞋子蹬掉。 厉景尘按住她的腿，“不准脱。” “我不喜欢。” “嗯？”厉景尘抬眸看她，又看了看鞋子，他特意买她喜欢的颜色和款式，不可能不喜欢。 何况她对这些日常用品从来没有特别喜欢或厌恶情绪，实用就好。 他几乎瞬间就想明白，“还在生气？” 她没说话，但抿成直线的嘴唇已经说明了答案。 厉景尘认输地吐了口浊气，单膝蹲在她跟前，沉声解释：“我最近在联系钟清雅了。” 钟清雅？ 宋暖反复琢磨着这个名字，听着就很淡雅温婉，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很不喜欢。 是因为算得上她的情敌吗？ 她向来不屑与女人争抢男人的戏码，是她的抢不走，不是她的也没必要留着，如同当初秦禹川背叛她出轨宋凝雪一样。 她只会到会所挑选新的男人。 可现在心口那股闷涩和不痛快是怎么回事……甚至她已经开始敌视这个还没见过面的，只存在于别人嘴里的情敌。 忽然，一股力量把她拉进怀抱。 厉景尘下巴抵在她发顶，嗓音低沉，向她承诺，“我已经告诉她我有女朋友了，想和钟家联姻的人有很多，不缺一个厉家，她已经答应我，这周末会亲自来凉城退婚。” “是么？” 唇角扬起她自己都未曾发觉的弧度。 他低低嗯了一声，在她脸颊亲了亲，“周末你陪我一起去。” 莫名地体内好像有一股暖洋淌过，让她身心舒畅，心情说不出的美妙。 刚才的小脾气就这么凭空消失。 宋暖觉得自己有点窝囊，也太好哄了，他就这么风轻云淡地解释两句，她竟然就一点气都没有了。 她撅着嘴，“谁答应你了，我周末忙着呢。” 男人眼底染着碎末的笑意，看破不说破，顺着她的话问，“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说着，他已经拿出手机，要发短信。 宋暖瞥了一眼，是一组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他道：“我现在就跟钟清雅说，这周末女朋友没空，让她改天再来。” “谁是你女朋友啊？” “你说呢？” 唇角的笑弧压都压不住，心里甜甜的，宋暖哼声，别过头不看他，“你上次还跟她说有喜欢的人，怎么，现在就变成女朋友了？说谎也不打草稿。” 厉景尘笑着摩挲她的掌心。 他垂下眸，长睫在眼底落下一片阴影，淡淡的，让他多出几分柔和。 “把你追到手了，不行么？” “两天就想把我追到手，你做梦去吧。” 宋暖一把推开他，也不换鞋了，新鞋软绵绵的，很暖和。 她踩了踩，有些太软了，但反正她最近不怎么走路，穿着保暖也不错。 晚饭是厉景尘做的，这是回凉城后他第一次下厨，冰箱装了满满当当的东西，都是他刚买回来的新鲜食材。 宋暖坐在客厅，朝他喊：“我要喝可乐。” 没一会儿，厉景尘就拿着半杯热牛奶走来，递给她。 “怎么是牛奶？” “没有可乐。” 第232章 备孕也不是不行 宋暖叉腰，有些生气，“你胡说，我刚刚明明看见你把可乐放进冰箱了。” 他神色不变，“那是酱油。” 她不相信，就要起身去厨房查看真相，她不近视，视力很好，绝对不会看错。 “是可乐没错。”厉景尘拉住她，又改口，“你现在不能喝。” “为什么？” “你生理期就要到了。” 宋暖闻言微愣，她倒是没想到这个，粗略算了下时间，好像确实差不多要到了。 一边感叹他的仔细，一边又忍不住嘴馋，冬天喝冰冻碳酸饮料的爽感跟夏天不一样，夏天喝冰饮是解热，冬天喝冰饮才是灵魂。 何况别墅里开着暖气，也不算多冷。 “我就喝几口。”她拉着他的衣袖，仰头看他，大眼睛亮闪闪的，让人无法拒绝。 厉景尘大手盖住她的眼睛，打断施法，“不行。” 她生气了，哼声拍开他的手，“不让我喝，那你买回来干什么？放冰箱里摆设啊。” 厉景尘平时很少在家，就算他在，在一起这么久，她也从来没见他喝过饮料，总不能是他买给自己喝的吧？ 刚这么想着，就听他道：“我喝。” 宋暖都笑了，“不让我喝，你也不准喝。” “我不让你喝是为你好，你呢？”他微微挑眉，“难道想让我备孕？” 宋暖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笑了下，扯着他的领带，一圈一圈绕在手上，等短得无法再绕时，轻轻拽了一下，厉景尘身形一晃，往她倾去，又眼疾手快地扶住沙发靠背。 “备孕也不是不行。” 他眯起狭长的眸子，隐约闪着光，“是么？” 边说边解开领带，分明再正常不过的动作，可现在看着，莫名觉得带了些什么暗示。 她移开眼神，轻咳一声掩饰尴尬，道：“开玩笑的，我暂时还不想生孩子，没名没分的，孩子生下来都上不了户口。” 厉景尘也只是逗她，闻言淡笑，“你想的话，现在就可以去领证。” 宋暖推开他，“饿了，赶紧去做饭。” 每次说到领证她总是回避，厉景尘心里很清楚，又对此无可奈何。 和钟家的婚约是头等麻烦。 吃饭时，宋暖猛然想起下午的事情，“今天温莎打电话给我，她回国了，这事你知道吗？” “知道。” 果然如此，跟她猜的相差无几。 宋暖瞪了他一眼，有些埋怨他不提前告诉她，但细想之后，又明白不可能要求他事事都事无巨细地跟她汇报。 别说厉景尘有没有那个时间，就算他有，她还不一定有耐心听。 “她知道杜康涛被你带回来了吗？” “消息管控得很严，按理说不可能透露出去。” 他话锋陡然一转，“但温家也不是什么好糊弄的家族，何况还是一个对他们有威胁的人，温家知道消息，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 她有些担忧。 厉景尘道，“但既然温莎只是想找你问情况，就证明温家还不确定杜康涛活着这个消息是真是假。” 以温华的手段，要是知道杜康涛还活着，并且还在他跟欧阳周景的手上，绝对不会坐以待毙，只让温莎来打听消息。 “那温莎要怎么处理？”说到她，宋暖就有些烦躁，“我总不能一直躲着她。” “这件事我会处理。” …… 欧阳程意回凉城了。 听说一下飞机，就跟温莎碰了个正着。 仇敌见面分外眼红，欧阳程意还记恨着被她害退学的事情，这事被凉城同圈的好友暗地里取笑，她都一清二楚，一直憋着股气。 现在见到温莎，还是在凉城，是自己的地盘，欧阳程意哪里能放过她？ 当场就扇了温莎一巴掌。 温莎从来就不是个好欺负的，都没有冷却时间，直接薅住欧阳程意的头发，跟她扭打起来。 场面实在壮观。 这些都是宋暖刷网上视频看到的，当然，没一会儿视频就被和谐得七七八八。 有温家、欧阳家两大家族在背后运作，在词条刚登上热搜的十分钟后，就全被清掉了。 好在宋暖速度够快，该凑的热闹都凑到了。 把手机搁到一边，她笑着看身旁的男人，“温莎和欧阳程意在机场碰上了，怎么会那么巧？” 他正在看今天的财经新闻，眼皮都没掀一下，“世界上的巧合多了去了。” 宋暖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难道不是你安排的？” 他终于看她一眼，“既然知道还问？” “问问也不行啊。” 在认识厉景尘之前，宋暖一直知道他那些令人闻风丧胆的传闻。 或者说凉城从商的，没有人会不知道他的做事手段，损，但出奇地奏效，更气人的是还合法合规，根本不能奈他如何。 她托着下巴看他，真的很好奇，“要拿到欧阳程意的行程不难，问欧阳周景就知道了，但你是怎么把温莎骗过去机场的？” “透露点你回凉城的假消息。” 宋暖：“……” 她蹬了他一脚，气笑了，“真有你的，她要是把锅扣我身上，觉得是我在耍她，我肯定不会放过你。” 厉景尘拍拍裤子，拽着她的腿，将她拖到身边，揽住亲了亲，“不会，她现在自身难保，没精力去记你的仇。” “自身难保？” “嗯。”他漫不经心地道，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绝对自信，“她在派出所，互殴，至少要七天才能出来。” 宋暖咦了一声，“不是欧阳程意先打人的吗？” 厉景尘笑了下，习惯性地摸着她柔顺的长发，“重要吗？只要她动了手，周景就不会让她安全无恙地回去，至少得扒掉她一层皮。” 也是。 温家和欧阳家在a国就已经结下仇了，经过今天这事，恐怕已经成为死敌了。 “没看出来欧阳周景心这么狠呢。” “你以为四大家族会培养出来什么真善美的好东西？” 宋暖看他，“你在说你自己吗？” 他啧声，弹了下她的脑门，“我在说周景，他这人城府深得很，别看他平时总是笑眯眯的，收拾起人来眼都不眨一下。” 宋暖哦了声，“你就是想让我离他远点。” “知道就好。” 第233章 这笔买卖怎么看都很划算 她调整了下姿势，舒服地枕在他腿上，身子微微蜷缩，正好有阳光穿过落地窗，洒在她身上，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层淡淡的光圈。 她竟然感受到一丝岁月静好。 “你故意挑起温莎和欧阳程意的矛盾，这件事应该瞒不过欧阳周景吧。” 既然是他让人透露假消息，把温莎引去机场，那欧阳周景想查到他估计不是件难事。 厉景尘嗯了一声，“我跟他打过预防针了。” “什么？” 她没听错吧？ 厉景尘好笑地看着她，“就是你想的那样。” 宋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一直以为欧阳周景很在乎欧阳程意，事实上他表现出来的也是这样，怎么会干得出来联合厉景尘一起坑自己的妹妹的事？ 似是看穿她心中所想，厉景尘道：“虽然挨了打，程意不也出气了么？既能阻止温莎打听杜康涛，她还会因此被拘留，这笔买卖怎么看都很划算。” “……” 听起来很有道理，可总觉得不应该这样。 连兄妹间的感情都能成为买卖算计中的一环，她实在不知道该是他们清醒聪明，还是说他们冷漠无情。 “你也会这样吗？” 问题有些无厘头，厉景尘没有听懂，扬调疑惑地嗯了一声。 “如果某天我和你的未婚妻出现矛盾，你会不会像今天一天，出于利益考虑，先让我挨打，最后又让你的未婚妻受到惩罚，美名其曰是在替我报仇。” 他愣了几秒，理解完她的问题后，失笑道：“你怎么会有这种问题？” “你就回答我会不会。” “这个假设不成立。”他道，“别拿自己跟钟清雅比，虽然有婚约，但我从来没见过她，她对我而言，比一个陌生人还不如。” 他的神色有几分淡漠，说的话也像是经过理智地分析，但这些不是宋暖想听的。 她噌的坐起身，直勾勾地盯着他，语调里的骄横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都说是假设了，你非要纠结这些，这个问题让你很难给出答案吗？” “但是……” 她黑着脸，根本不想听他说话，起身就走。 连鞋都没穿，光脚踩在地上，但室内开了暖气，地板虽然凉，但不至于刺骨，还在宋暖能接受的范围内。 厉景尘却看得皱眉头。 他三步做两追上，直接把人打横抱在怀里，声音沉沉的，“是我最近太好说话了么，你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宋暖瞪着他，“我不该生气？” 顶着她如光似火的目光，他叹气，败下阵来，“不会，满意了吗？” 宋暖更气了，他这不情不愿的样子，还敢问她满不满意？ “乖，别生气了。” 厉景尘很了解她，对于朝夕相处的女人，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的小脾气，当然，也对她为什么生气心知肚明。 他耐心哄着，“前几天不是说想吃法餐么，世界城新开了一家，味道还不错，去换身衣服，一起去试试味道怎么样？” 她无声冷哼。 虽然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意味着默认了他的提议。 厉景尘把她放下，宋暖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去了楼上的试衣间。 说是试衣间，但其实没有多少衣服，她刚搬过来住几天，衣服都是厉景尘事先准备好的，大部分都是基础款。 平时穿倒可以，但后天要去见钟清雅，这些衣服就显得太平淡了。 需要添几件战袍了。 刚到商场，宋暖朝厉景尘道，“先去买衣服吧。” 厉景尘自然没有意见。 宋暖目标明确，直奔一楼的一家品牌专柜，她平时很少买这个品牌的衣服，因为风格偏少女跳脱，不适合职场。 但如果是见钟清雅就很合适。 柜姐看见她，又看了眼厉景尘，扬起笑容，“您好，二位有什么需要的呢？” “看一下最近的新款。” 柜姐微笑，“好，需要模特帮您试款吗？” 宋暖思考了下，点点头，天气太冷，她也懒得又脱又穿的，太麻烦了。 把三围和码数报给柜姐后，她笑着应声，端来茶水甜品，才转身去把最近的新款都拿来，挂在移动衣架上，看着有些眼花缭乱。 模特身材跟她差不多，穿的是样衣，把每款都试了一遍。 宋暖胳膊肘拐了拐厉景尘，“哪件好看？” 闻声，男人抬眸，视线从手机屏幕里移走，淡淡看了一眼，“都不错。” 他掏出卡递给柜姐，“送到万华园。” 饶是见过不少豪气顾客，柜姐还是被厉景尘的爽快惊呆了。 而且还是住万华园，难怪出手这么大方，得趁机多推销几个包出去，要是成单，提成够她吃好几个月了。 柜姐美滋滋地想着。 她伸手就要去接卡，边道：“我们店里还有几个包和刚才的衣服是一套搭配的，您要不要一起看看？” 他嗯了一声。 柜姐难掩脸上的喜色。 宋暖坐在一旁，脸色微沉，这柜姐把她当什么了？要消费的人是她，她着急忙慌地去恭维厉景尘干什么？ 她直接把厉景尘的卡拿回来，递出自己的卡，“就要第二套白色的，其他都不用。” 柜姐愣住。 厉景尘也道：“怎么了？不喜欢吗？” “嗯，不喜欢。”她戴着口罩，看不清表情，但也不难从她的语气里判断出她心情不好。 柜姐有些尴尬，宋暖态度转变得很明显，察言观色多年，她不可能看不出来，但她也自认没有说错什么。 付款时，柜姐道，“女士，需要您人脸识别一下。” 她倒要看看是谁。 宋暖没有多想，拉下口罩。 素净貌美的脸露出来那一刻，柜姐足足愣了好几秒，几乎是靠着肌肉记忆操作收账，直到宋暖走远，同事喊她，她才回过神。 “刚刚那人是不是前段时间闹出轨风波的女人？” 柜姐看向同事。 “好像就是。”她有些不确定，“她不是才离婚吗？这么快就跟男人逛街了？而且这男人看起来还挺有钱的。” 刚刚厉景尘递卡的时候是一点都不犹豫。 而且一开口就是全包。 要不是宋暖阻止，估计他会眼都不眨地就把她推荐的包买下。 第234章 谁这么装清高 柜姐既懊恼又悔恨。 在奢侈品牌工作，虽然接触的都是有钱人，可有钱男人也不是谁都出手阔绰，多的是又抠门又算计的。 “长得漂亮就是有资本呗，刚踹掉一个，现在身边就有新男人了。” “我看人家不止长得漂亮。” 同事掩嘴笑道，“你没看见吗？男的都已经掏卡准备给她买单了，她还能临危不乱，直接拒绝，自己付钱。” “你说那些捞女谁能跟她一样有眼色？这不把男的钓得死死的。” 两人聊得正欢，没发现身后已经多了个人。 “你们在说什么？” 听见声音，两人身躯一震，回头看清来人的脸，顿时松了口气，陪笑道：“欧阳小姐，您来啦？我们没说什么。” 欧阳程意睨了她们一眼，“我听见了。” 两人面露尴尬。 背后吐槽顾客这种事不管是在哪个行业都是大忌，尤其在高奢行业，高奢行业是最看服务态度的。 平常这种事欧阳程意是不管的，谁都不是圣人，谁真能做到背后不说别人一句坏话？ 但今天她心情好，便顺嘴问了一句：“谁这么装清高？” “就是之前闹离婚出轨的那个女人。” “谁啊？” 柜姐拿出手机搜了一会，把手机递到她面前，里面是宋暖的照片，“就是她。” “宋暖？”欧阳程意脸色微变。 “您认识？” 她呵呵一声，何止是认识，当初在a国被诬陷的事情她至今都没有忘记。现在跟温莎清算完，也该轮到宋暖了。 “她跟谁来的？把监控调出来我看看。” 一般来说，店里监控是不能给其他人看的，但眼前这位可不一样。 欧阳程意，别说这个门店，这整个商场都有她家欧阳家族的投资，四舍五入算起来，她还是股东之一。 柜员立马就把监控给欧阳程意看了。 “就是这个男的陪她来的。” 竟然是景尘哥？ 看着监控画面，欧阳程意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撕了宋暖。 厉景尘到底为什么对她那么好？ 难道景尘哥真的喜欢宋暖吗？还是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可这根本不可能啊。 柜员在一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男的可大气了，一挥手就要把所有新款买下来送她，结果她还不乐意了，愣是要自己负责，拉了个脸，也不知道谁得罪她了。” “那帅哥也是好脾气，一句话没说，她说不喜欢，不承他的情，他竟然也一点没有生气。” 厉景尘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欧阳程意黑着脸，拿出手机，拨出一通号码，瞬间变脸，嗓音甜甜的，“姜姨，景尘哥不是订婚了吗？” “怎么了？” “哦，也没什么事。”她绕着发丝，声音柔柔的，听着完全不像是在告状，像是不经意地随口一提，“我今天出来逛街，看见景尘哥给个女人买衣服。” 她的小心思瞒不过姜婕亭。 姜婕亭暗笑，“景尘真是不懂事，这事你自己记着就好，千万别说出去，后天他的未婚妻就要过来聊婚礼的事了。” 后天就要来？ 欧阳程意乖巧地点了点头，应了声好，然而心里已经暗暗盘算起来。 …… 宋暖走得很快，厉景尘追到她身旁，拉着她的手腕。 “突然间生什么气？” “我没生气。” 她把口罩戴好，似乎又觉得不够，从包里掏出墨镜，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半寸皮肤都没有漏出来。 这还不是生气？ 厉景尘回想一下，解释：“刚好有工作信息，我处理了一下，衣服我看了，都很适合你，说的话不是敷衍你。” “我没在计较这个。” “那是什么？” 男人的表情很认真，但眼里的费解也不是假的，让宋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憋了好久，她叹气，“算了，去吃饭吧，我饿了。” 厉景尘抿唇，“好。” 餐厅很安静，布置也精美，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不好的原因，宋暖总觉得这菜并没有多好吃，还不如厉景尘自己做的。 简单吃完，他们就回家了。 刚到家，厉景尘又追问起下午的问题：“到底是为什么不开心，告诉我好不好？” 到现在她其实已经没那么不高兴了。 语气淡淡地把前因后果说出来。 听完，厉景尘无奈失笑，戳了戳她的鼻尖，“就因为这个？” 她闷闷地嗯了一声。 “那我让人把她开除，能让你消气么？” “别，不至于。” 虽然对那个柜姐的服务不太满意，但她也没缺德到要断人生路。 下午一时被情绪冲昏脑袋，随便挑了一套，现在一看，宋暖又觉得这套白色衣服太过素雅，完全是小白花风格，没什么气场，压不住钟清雅。 “厉景尘。”她突然出声叫他的名字。 “嗯？” “钟清雅长什么样子？”她蹲在沙发上，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眼前新买的白色套裙，“可爱的？攻击性强的？还是性感的？大气的？” 他十分不解，“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别管，回答我就是了。” “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宋暖恼怒地锤了锤沙发，“她好歹是你未婚妻，长什么样子你都不知道吗？” 厉景尘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么，我没见过她。” “照片也没看过？” “没有。” 宋暖满眼藏不住的震惊。 这是什么原始级别的联姻方式啊，只看两家家世的匹配程度吗？其他就一点都不管了？ 再不济都得交换照片，看看合不合眼缘吧。 她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不难看出，厉景尘无奈地笑了下，“家里确实给过我她的照片，但我没看。” “为什么不看？” 厉景尘垂眸看着她，表情无奈，却又十分宠溺，“你怎么那么多为什么？” “说嘛。” “因为那时候已经跟你在一起了，除了你，我对其他女人没有兴趣。” 宋暖暗暗嘁声，嘴角却几乎要扬到天上去，以前不知道钟清雅的存在时，她从不觉得厉景尘这些情话能让她动容。 果然就连感情也躲不过比较，似乎要在比较中才能获得价值。 第235章 要去见情敌 宋暖的皮肤天生就很好，但她还是约了许怡然一起去了趟美容院。 刚碰面，许怡然抱着双臂，在她身边绕了几圈，上下打量着她，一脸怀疑她中邪的表情，“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会约我来美容院？” “不行啊？” “当然行，怎么会不行。” 许怡然傲娇地冷哼一声，那些不好的记忆瞬间就被勾起。 自从她认识宋暖的第一天起，她就一直是白嫩细腻的皮肤，不长痘，不长斑，脸上干干净净的，也没什么疤痕印记。 起初大家以为宋暖去美容院做了什么项目，效果这么好。 一经盘问才发现，别说美容院了，就连护肤品宋暖就极少使用，没什么技巧，纯靠老天爷赏赐的天生好基因。 真是嫉妒。 “我的衣服拿来没？”宋暖的声音拉回许怡然的思绪。 “喏。” 她把衣服递给宋暖，“这些衣服都不怎么见你穿过，都偏隆重，咋，又是让我带衣服，又是来美容院的，你明天是要去约会，还是要去见情敌？” 宋暖扭头看了她一眼。 还来不及说话，就听许怡然语气笃定地道：“肯定是去见情敌！” 宋暖：“……” “是不是？”许怡然凑到她脸前，半逼问：“老实交代，情敌是谁？什么时候要去见？长得怎么样？性格怎么样？” 宋暖推开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情敌呢。” “你承认了，我果然没猜错。” 诈她？ 宋暖瞪了她一眼。 许怡然全当没看见，“厉景尘不是给你送戒指了吗？怎么还突然间冒出来一个情敌，还让你这么戒备……” 其实她早就听说厉家要联姻的事。 一直想找机会跟宋暖说，但这种事实在尴尬，许怡然不知道怎么开口，就一直拖，拖到了现在。 “事情很复杂，我一时半会跟你说不清楚。” “你长话短说。” 宋暖认真思考片刻，发现没办法长话短说，“说不了。” 许怡然气得朝天翻白眼，拿她没办法，叮嘱道：“你小心点，喜欢你的男人这么多，如果姓厉的不坚定，咱就甩了他。” “不还有欧阳周景吗？” 宋暖：“你后面那一句没有说的必要。” “那你就当我没说。” 她轻扯唇角笑了下，没有再说话，可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许怡然的话牵动了，悄然发生了变化。 …… 两天的时间眨眼就消失。 钟清雅要傍晚才到凉城，约的是晚饭时间，在餐馆见面。 听说厉观宇和姜婕亭都会去。 厉景尘穿的很简单，羊绒毛衣，以及深黑色的及膝长外套，从头到脚的深色系，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冷厉、不近人情。 宋暖最终选了件白驼色大衣。 里面穿着简单舒适的纯素色连衣裙。 厉景尘看见，问：“不穿新衣服？” 宋暖摇头。 许怡然说得没错，厉景尘的自始至终都是向着她，今天是去退婚，她没必要穿得喧宾夺主，宣誓主权。 别弄巧成拙，反倒成了小丑。 简简单单的就挺好的。 从万华园去餐馆并不远，开车大约十分钟的路程，路上有些堵车，但也只多出十分钟。 没有迟到。 但他们是最晚到的。 服务员推开门时，包厢内所有人齐齐望过来，视线十分灼人，最终大都落在她身上。 环顾四周，宋暖看到两张熟悉的面孔。 一个是厉观宇，他今天的打扮很稳重，穿了西装，似乎很重视今天的见面。 另一个是坐在他身旁的美艳女人。 宋暖其实第一时间没有认出来，但那双眼睛的视线比别人的要直接，还多了几分惊讶，宋暖才想起来，她曾经在商场见过这个女人。 难道她就是厉景尘的继母？ 她思考得太过入神，忘记了另一个女人的存在——钟清雅。 “来了？” 厉观宇率先开口，他温淡地笑着，道：“景尘，过来这边坐吧。” 只有一张空凳子，就摆在钟清雅的身侧。 办席之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厉景尘站着没动，另一位双鬓微白的中年男人道，“这位就是景尘啊，长得真是一表人才，没想到年纪轻轻就能掌管厉氏。” 钟清雅也看着他。 说实话，她有些意外。 她一直对富二代没有好感，长得好看的不少，但有真本事的，实在挑不出几个。 脱离家里的帮助和助力，其实没有多少富二代有能力。 但今天看到厉景尘，钟清雅有些改观了。 她听过一些厉景尘的光辉事迹，其中最出名的，还是他十七岁那年和继母争夺公司的管理权。 这样的男人不管是才情还是魄力，都是万里挑一。 没想到容貌也如此出挑。 宋暖淡淡看着钟清雅，女人的直觉总是敏锐，何况钟清雅根本没有掩饰看到厉景尘的惊喜和意外。 以及那愈来愈浓的好感。 她挽着厉景尘的手，肌肤一寸寸变凉，但还是挽起笑弧，“厉先生，一把椅子不够坐。” 话落，厉景尘就招手叫来服务员，“加一把椅子。” 厉观宇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服务员搬来椅子，还多添了一副碗筷。 厉景尘自觉坐在远离钟清雅的位置，将钟清雅隔壁的位子留给宋暖。 宋暖还没落座，就听见钟清雅问：“这位是……” 众人都看向她。 “宋暖，我的女朋友。” 他声音淡然，却又带着宠溺，说到‘女朋友’三个字时，还有明显的笑意。 钟清雅脸色微变。 不止她，坐在她身旁的中年男人表情也不太好看。 “景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已经跟我们家清雅定下婚约，以前不知情谈了女朋友可以，既然现在宣布婚讯，你就要把私人感情问题处理好。” 厉景尘掀眸，睨了他一眼。 “钟叔。”他撩起薄唇，神色淡漠，“我和钟清雅的婚事是两家自作主张，没经过我们两位当事人同意，我认为这桩婚事并不作数。” 厉观宇脸色大变，“景尘！你胡说什么？” 厉景尘没有理会他，眸光落在钟清雅身上，淡淡的，又带着隐匿的压迫。 “钟小姐，你特意来凉城，不就是来跟厉家退婚的么？” 第236章 还觉得他会跟你结婚吗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钟父眼神一凛，他似乎是猜到什么，看向钟清雅，“什么意思？” 钟清雅沉默，不知道是在斟酌言语，还是有别的考量。 宋暖没忍住瞥了她一眼。 在见到钟清雅之前，她相信厉景尘说的不是假话，钟清雅或许真的诚心来退婚，但她刚才看厉景尘的眼神…… 宋暖很难说清楚那是什么感觉，但她无比确定，钟清雅后悔了。 按理说这样的场合没有她说话的份，但她再不说些什么，她的男人就要在这长久的沉默中被许配给钟清雅了。 “钟小姐，你不是说要亲自来凉城退婚吗？” 宋暖微微一笑，得体大方又疏离，“不然今天这个场合，我是不会过来的。” 钟父略微不满地看着宋暖。 姜婕亭出声了：“宋小姐，我们之前见过。你跟以前一样伶牙俐齿，不过今天是我们厉家的家事，就算你是景尘女朋友，也只是外人。” 她这话乍听在教训宋暖，可仔细品味，便能听出姜婕亭已经承认了宋暖是厉景尘女朋友的身份。 钟家父女听不出，厉观宇却心如明镜。 他微笑，仍是那副儒雅清雅的模样，“年轻人谈几个女朋友很正常，不会影响正事的，景尘和清雅都是拎得清轻重的孩子。” 宋暖面不改色地笑着，桌下的手已经死死攥着衣服。 承认她，但不给她地位。 这话几乎已经是在明示厉景尘了，他可以继续跟她在一起，但他名义上的妻子，只能是钟清雅。 她心中冷笑，愤怒从脚底窜起，流遍全身。 宋暖倏地起身。 突然有一只手拉住她。 紧接着，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身侧响起，没什么感情地道：“钟小姐，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原因选择沉默，但我一开始就告诉过你我的立场。” 钟清雅人如其名。 不仅长相是偏清雅瘦弱的小白花风格，连说话也是温声温调的，“厉先生，你并没有跟我说，你会带你的女朋友过来。” 她看了宋暖一眼，眼里的情绪交织复杂，唯独有一抹不屑十分明显。 宋暖笑了。 觊觎她的男人，还有脸鄙视她？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么？” 他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淡淡逡巡，最后定格在钟父身上。 “解除婚约是我和钟小姐一致同意的，钟先生若是还有其他疑问，可以自己问问您女儿，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说罢，他牵着宋暖的手准备离开。 厉观宇黑脸，“厉景尘，你敢出这个门试试！” 他无动于衷。 宋暖却停下了脚步。 因为牵着她，厉景尘也不得不停下，偏头不解地看着她。 松开他的手，宋暖折返回去，走到钟清雅跟前，居高临下地垂眸看她，唇角挂着淡淡的笑弧，柔和甜美。 “钟小姐。” 她语调平缓，“后悔没什么丢脸的，这两个字没那么难说出口。我清楚我的男人有多受欢迎，你如果喜欢他，不想舍弃，大可以直接说出来。” “我欢迎你跟我公平竞争。” 厉景尘眸色一沉，阴郁地盯着她看，眼神委屈又生气。 “但是——” 话锋陡然一转，宋暖笑道：“你既然答应他要接触婚约，就不该临时反悔，就算用婚约绑住他又怎么样？你很清楚，他喜欢我，不喜欢你。” 钟清雅轻扯一下唇角，清清淡淡地道：“有什么关系吗？如果我坚持不解除婚约，他大概率还是得成为我的丈夫。” 真是厚颜无耻。 宋暖气音哼笑了下，扭头看着身旁的男人，“你愿意跟她结婚？” “不可能。” 他想也不想就回答，眉眼间甚至流露出嫌弃。 再如何心理强大的女人，面对这样的情况，都难免感到不堪。 更别提钟清雅这样的天之骄女。 钟清雅的长相虽然偏于柔弱，冷下脸时，气场倏地就变强了。 “钟小姐，你还觉得他会跟你结婚吗？” 宋暖承认自己的嘴脸很小人得志，但怎么了？胜利者为什么不炫耀胜利的果实？ 钟父见不得自家女儿被这么欺负，厉景尘就罢了，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算什么东西，还敢骑到他女儿头上去？ “观宇，这就是你们厉家教出来的继承人？” 他重重拍着桌子，表达不满，“随便一个女人都能掺和指点起厉家家事来么？我倒是想问问是哪家的千金。”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对宋暖说的。 自报家门的蠢事她不会干，钟家如果想知道，自然会派人去查，用不着她上赶着说出口，给自己找麻烦。 她轻描淡写的，“难不成钟先生觉得我抢走您的女婿，想对我实施打击报复么？” 圈内的潜规则就这么被她堂而皇之说出口，倒是让钟父有些不知所措。 “你少小人之心了。” 姜婕亭心情颇好地喝着茶，静静观赏这出闹剧。 厉景尘和钟家联姻是她不愿意看到的，现在的他已经很难缠了，如果再有钟家助力，那她几乎没有可能再从他手里夺走厉氏。 最好就是跟宋暖锁死。 一来宋暖没有家世背景，给不了厉景尘任何助力，二来厉景尘真心喜欢她，男人都是一样的，越喜欢，越没有底线，越疯狂。 姜婕亭很乐意见到厉景尘疯狂的一面。 他越疯，越喜欢宋暖，她就越有机会抢回厉氏。 厉景尘揽着她的肩膀，往怀里带，低头对她道：“该说的都说了，我答应的事不会反悔。走吧，回家。” 宋暖却是后悔了，“还没吃饭呢。” “你想吃？” 她看着桌上丰盛的菜肴，接收到钟家父女复杂不友好的眼神，满不在乎地笑着，“虽然同桌的人有些倒胃口，但不吃也浪费，浪费粮食的事我可干不出来。” 厉景尘无奈地笑了下，“你想吃的话，我重新开个包厢，让服务员把菜端过去。” “也好。” 想了几秒，她又改主意，“要不让服务员打包吧，我们带回家吃，我想吃你炒的饭了。” “嗯，都听你的。” 两人旁若无人地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全然不顾在场其他人的脸色。 除了姜婕亭，所有人都一样的臭脸。 第237章 换个垃圾桶喂 他们前脚刚走，钟父后脚就带着钟清雅离开了，走时的脸色不用多说，跟墨一样黑，心情全写在脸上。 厉观宇无声叹气。 他很少看见厉景尘这样，不，应该说从来没有见过他对一个女人如此言听计从，连对待他都极其淡漠。 厉观宇不知道拆散他们算不算好事。 看出他的担忧，姜婕亭拍拍他的手，宽慰道：“别想太多，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景尘不会胡来的。” “他今天还不够胡来吗？” 姜婕亭沉吟道，“要不还是算了吧。” 厉观宇看着她，温煦的眼神下藏着凛冽的冷意，姜婕亭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你也看见了，景尘不仅缺席你的生日宴，今天见钟家还私自带上宋暖过来。他做出这么荒唐的事，目的不就是为了退婚吗？” “何况他还提前跟清雅串通好要悔婚。” 厉观宇知道姜婕亭为什么不支持两家的婚事，没有揭穿。 他只道：“看钟家怎么说吧。” …… 商场隔壁就是五星酒店。 钟家父女沉闷地回到酒店，见钟清雅一路沉默，钟父主动挑起话题：“雅儿，今天这事你怎么看？” 要说多生气，其实也没有。 都是社会阶级顶层的人，很多事情都能情绪自如地应对，他在餐馆里发火，是要让厉家认下这份愧疚。 至于退不退婚，事后再谈。 钟父宠女儿一直很出名，“你要是想退婚，爸支持你。你不想退婚，我也一定让厉家风风光光地把你娶进门。” “不能退婚。” 钟父了然，虽然不退婚事情会麻烦，但既然自己女儿想要，就谈不上什么麻不麻烦了，只是有些难听的话需要先说。 “你喜欢厉景尘？”钟父问，“我看得出来，厉景尘是真喜欢那女人，你能接受他婚后出轨吗？” 钟清雅被这话刺得心头一疼。 她很不爽，从小到大，她要什么都有，正是因为要什么都能轻易得到，所以她在得知厉景尘有喜欢的女人后，爽快地答应他解除婚约。 毕竟她钟清雅要什么男人没有？ 更何况，男人对她来说，也只是生活的调味剂，有或没有，都不重要。 如果今天厉景尘态度好点，她或许就点头答应退婚了。 可两家的宴席上，他不仅带了别的女人来，还任由他所谓的女朋友口出狂言，随意攻击嘲讽她。 谁受得了这个气？ 这还是求人的态度吗？ 钟清雅否认道：“我不喜欢他，不退婚只是不想让他太容易达到目的，否则我今天受得气算什么？谁都能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几句吗？” 闻言，钟父松了口气。 只要钟清雅不喜欢厉景尘就好。 “那你想怎么办？爸帮你去跟厉家谈条件。” 钟清雅道：“您不是过两天就要回首都嘛？您别担心，我自己留在凉城，厉家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见她坚持，钟父也不再多说什么。 转身打了通电话给厉观宇，两人不知道聊起什么，钟父神色很难看，语气夹杂着怒火，聊了一会儿才缓和许多。 片刻后，他挂断电话，给钟清雅发了个位置，道：“雅儿，后天我回首都，你就别住酒店了，搬到这里去。” “好。” 与此同时，万华园。 厉景尘脱掉外套，站在门口抖了抖，随后随意地挂在臂间，问她：“今晚吃炒饭，还是想吃什么？” “我不饿。” 他扬调疑惑地嗯了一声，“在餐厅时不是说想吃炒饭么？” 因为她说不想浪费食物，他还真叫服务员打包了两盘没动过的菜回来，现在正被宋暖提在手里呢。 她半张脸埋在围巾里，看不清表情，只听见她声音闷闷的，听起来情绪不是很高涨，“不想吃，我没有胃口。” “没胃口还打包这些回来？换个垃圾桶喂？” 宋暖有些生气，见完钟清雅，她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的无名鬼火，他还指责起她来了？ “我拿去喂狗喂猫不行吗？” 厉景尘觉得她最近真是脾气大了，总是莫名其妙就发火，语气有些冷，“这附近哪有猫狗给你喂？” 他竟然还怼她？ “你管我？”扔下这句话，她甩上门离开。 厉景尘头疼地揉着眉心，正想换鞋追出去，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是厉观宇的电话。 犹豫几秒，他还是接起。 气呼呼地跑出一段距离后，宋暖回头，白茫茫一片，并没有看到她熟悉的身影。 有短暂几秒的失落，宋暖撇了撇嘴，拾掇好心情，在万华园里逛了一圈，都没有见到猫猫狗狗的身影。 遇见巡逻的保安，她问：“园区里没有流浪猫吗？” “你不是这里的业主吧？”保安打量着她，怀疑她是怎么进来的，“这里是高档别墅区，又不是普通小区，怎么可能有流浪猫？” 宋暖：“……” 在花苑住久了，她倒是忘了这是别墅区。 天气已经渐渐过渡到初春，白天有些回温，但没多少明显变化，不仅有雪，风更是钻心刺骨的凉。 提着打包盒，宋暖往家里走去。 真是窝囊。 路过垃圾桶时，她正想把餐盒扔进去，陡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往家里的反方向走去——那是欧阳周景的房子。 别墅最外围的围栏并不难进去，宋暖犹豫着要不要翻墙进去，忽然就看见一抹黑白影子朝自己飞奔而来。 欧阳周景的狗就在院子里。 它朝宋暖叫了一声，尾巴微微摇着，宋暖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打开饭盒，从围栏底下的空隙推进去。 “给你吃。”她道。 哈士奇凑近闻了闻，一爪子把饭盒掀翻。 事发过于突然，宋暖没有一点准备，愣愣地蹲在原地，任由打包盒里的汤溅到自己脸上，以及身上。 紧接着，一个湿漉漉的、温热的东西在她脸上舔舐着。 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时候，宋暖浑身的血液几乎在一瞬间僵住，腿脚动弹不得，她愣愣地蹲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 哈士奇居然在舔她脸上的食物残渣？！ 宋暖有些崩溃，又不敢随意妄动，毕竟狗嘴就贴着她的脸，谁知道会不会惹怒狗子，对着她的脸咬一口。 第238章 怎么没见你收敛 半空飘着小雪，一个穿着昂贵大衣的女人蹲在围栏前，被狗舔着脸—— 欧阳周景开门看到就是这令人震惊的一幕。 他足足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七喜，你在干什么！” 哈士奇嗷地一声，扭头跑掉了。 它一走，欧阳周景才彻底看清女人的脸，额前的发丝一缕一缕的，有些狼狈，那双眼睛又大又水盈盈的。 一脸委屈地看着他，让人忍不住想欺负她。 他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沉沉的，很有磁性，与他平时温润的嗓音大相径庭，“宋暖？你怎么……”在这？ 话还没说完，宋暖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 欧阳周景呼吸一紧，加快步子，推开门后把她拉起来，宋暖被他拉着，脚下不知道踩到什么东西，倏地一滑—— 他手疾眼快地扶住宋暖的腰，由于惯性，宋暖整个人朝他扑去，远远看着几乎是两个人相拥在一起。 突如其来的近距离接触让欧阳周景耳尖蹿红。 他好久没抱到宋暖了。 上一次还是在郧县背着宋暖下山，她身材娇小，却又凹凸有致，今天她穿着大衣，尤其很明显感受到她曼妙的身材。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阴翳的嗓音骤然在身后响起。 欧阳周景微微松开宋暖，一回头，对上厉景尘沉郁阴冷的双眸。 宋暖终于缓过神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脚下还没站稳，就被厉景尘攥住手腕，狠狠地拽了回去。 “疼……”她皱眉。 欧阳周景不由得看她一眼。 尽管只是一眼，但还是让厉景尘很不爽，极度的不爽。 “周景，我警告过你，不要打她的主意。”他的语气又凶又冷，“怎么，当初帮着程意欺负她的事都忘了？” 宋暖都快忘记这些事了，被他一说，冷不丁地全都想起来。 经过后面的一系列事情，她对欧阳周景其实已经有了些许改观，虽然还是不太喜欢他，但至少觉得他是个不坏的人。 宋暖不满，“你说这些干嘛？” 厉景尘气疯了，“宋暖，你在帮他说话？” “我哪里帮他说话了？”宋暖也有脾气，旧账还没清算，又添新账，“你现在倒是话多，刚刚在餐馆怎么不见你说话？” 欧阳周景在一旁看着两人。 余光扫到他，厉景尘顿时觉得扫兴，不想在他面前跟宋暖吵架，免得宋暖将来回想起来，只记得欧阳周景的好。 他拽着宋暖要离开。 宋暖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另一个空的手紧紧抱住石柱，就是不走。 “放不放手？” “你先放开，我自己会走回去。” “你现在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权利。”厉景尘直接上手，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宋暖那点力气在他面前根本不算什么，没一下就被他生掰着离开。 连拖带拽地带回别墅。 哈士奇兴奋地在欧阳周景身边绕着圈，尾巴摇个不停。 他轻扯着唇角，没说什么，把门口的食物残渣清理干净，摸了摸七喜的头，“回家。” 远处，明黄色跑车里的男人摘下墨镜，目瞪口呆。 副驾驶的女人声音娇媚，“安少，天气好冷的，怎么还把车开进车库？” 安思泽一点调情的心情都没了。 他把女人打发下车，停完车，直接往欧阳周景的别墅去。 他有欧阳周景家的密码，直接畅通无阻地进门，看见他在给七喜喂狗饭。 听见声音，欧阳周景头都没抬，嗓音带着清浅不明显的笑意，“真是稀奇，都带到家门口的女人了，你还放人家回去。” “这不是有更重要的事情么？” 他把墨镜往胸前口袋一挂，大剌剌地坐下，长腿随意地蹬在桌面上，“我刚没看错吧，你跟宋暖……怎么回事？” “没什么。” “没什么老厉能发那么大火气？” 百忙之中，欧阳周景抽空看他一眼，“隔那么远你都能看见他发火？” 安思泽瞬间觉得被看扁了，“好歹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别说判断情绪，你们一撅屁股我都知道要放什么屁。” 他摸摸七喜的狗头，转身去厨房洗手，边走边道：“那你猜猜我跟宋暖是怎么回事。” “我要是知道还用得着来问你？” “你不是很了解我么。” 安思泽沉默，他心里隐约有了猜想，却又觉得不可能，半晌，他迟疑着问出口：“你真的喜欢宋暖？” 欧阳周景没说话，笑容神秘。 安思泽犹如五雷轰顶，收回腿，倏地站起来，“周景，你来真的啊？” “有哪条律法规定我不能喜欢她吗？” “不是，照你这么说，跟兄弟抢女人你还有理了？” 安思泽怒不可遏，恨不得立马帮厉景尘出这口恶气，“你看上谁不好，看上宋暖？不违法，但缺不缺德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比起他，欧阳周景平静许多。 淡淡拂开他的手，欧阳周景道：“你脚踏多条船，恋爱期间出轨，这些事情也很缺德，怎么没见你收敛？” 安思泽被他怼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你真是疯了！” 扔下这句话，他扭头就走，走出几步后又折回来，“老厉有多喜欢宋暖，你不知道吗？你从小到大就没真的喜欢过哪个女人，要是只图新鲜感，完全没有必要。” “老厉跟宋暖经历了多少才走到今天，光是一个秦禹川就够折磨老厉的了，苦苦等了三年，你什么时候见他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过？” “你何必要为了一时的新鲜感而毁掉几十年的兄弟情？” “这些跟我喜欢宋暖有什么关系吗？又是谁告诉你，我对她只是新鲜感？” 欧阳周景淡笑，有些讥讽地道：“况且他跟钟家的联姻能解决吗？” “还能有他解决不了的事？” 欧阳周景懒得跟他多说，摆摆手，“你走吧，记得把门给我带上。” 安思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很多难听的话到了嘴边，又顾及着那点情谊，全吞回去了。 这事整的。 离开后，安思泽烦闷地抽了根烟，又觉得今天的烟剌嗓子，吐了两口烟雾后，便直接扔了烟。 第239章 我哪里惹到你了 别墅里。 把她拽回来后，厉景尘不说话了，沉默地在厨房进进出出，宋暖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脱掉身上沾了饭粒的大衣，往房间走去。 洗完澡，厉景尘敲响房门，“吃饭。” 她没什么表情地从他身边走过。 一顿饭吃得很安静。 宋暖没吃什么，她是真的没胃口，简单吃了几口就要回房，刚站起身，身后突然啪的一声，又是那男人整出来的动静。 她当没听见，拿着吃完的空碗，放进洗碗机。 厉景尘忍无可忍，“你最近到底在发什么脾气？我哪里惹到你了？” 宋暖平静地看他一眼，“如果钟家不退婚，你打算怎么办？” “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宋暖突然觉得心累，“今天钟清雅什么态度，你也看见了。厉景尘，我不想勉强你。” 他重重地按揉着眉心，尽量好脾气地道：“我不会跟她结婚的。” “你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 “不需要明白。” 他语气决然，表情已经很难看了，声音极冷，犹如寒川，“你实在担心，现在就跟我去民政局领证，下个月办婚礼。” 宋暖瞪大眼睛看他，“你疯了？” 他冷笑，眼底没有一丝温热，似嘲非嘲地道，“在我眼皮子底下，你都跟周景抱到一起了，你觉得我情绪能稳定到哪里去？” 什么叫在他眼皮子低下跟欧阳周景抱到一起？ 宋暖受不了他的质问，那语气，说得好像她跟欧阳周景有什么一样。 而且，她在说钟清雅，他扯欧阳周景干什么？ 再跟他待下去，迟早会疯掉。 宋暖深吸一口气，不想跟他吵架，极力保持着平静，道：“我今晚回去住，这两天我们都冷静一下。” 厉景尘没有拦着。 万华园不好打车，宋暖叫方瑜来接她，走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带，她在万华园没住几天，没什么值得带走的。 方瑜看了看她，抿着唇，没有说话。 靠着车窗，宋暖随口问：“宋氏最近怎么样？宋志仁和周敏有动作么？” 方瑜摇头，“宋凝雪出国后，周敏老实很多，不过问公司的事情。至于老宋总他……” 说起他，方瑜就头痛。 “怎么了？” “以前跟宋氏合作的公司，拿着老宋总的承诺，跟公司谈价谈利润。” 宋暖皱眉，“打发掉。” “那老宋总那边……？” “宋志仁现在已经不管事，不用顾及他股东的身份，如果他施压，你甩当初签约的合同给他看，让他把五百万吐出来。” 方瑜了然地点了点头。 回去时，许怡然还没睡觉，她看见宋暖很意外，像鬼一样缠上去，“你怎么回来了？今天见情敌还顺利吗？” 宋暖兴致缺缺，没有回答。 许怡然一贯是个没眼色的，方瑜怕她语出惊人，又说出什么扫兴的话，直接捂住她的嘴，不给许怡然说话的机会。 她就眼睁睁看着宋暖孤寂地回了房间，把门锁上。 “你干嘛啊。”甩开方瑜，许怡然怒视着她，“宋暖肯定是被欺负了。” 方瑜真想拿消防栓给她灭灭火，这臭脾气每次都是一点就着，“她不想说，你就别凑热闹了，等她调整好情绪，谁欺负谁还不一定。” “……那也是。” 方瑜无语地白了她一眼，松开她，回自己房间处理工作去了。 自从回凉城后，宋暖还没去过宋氏。 趁着年末股东大会，她回去听各部门的汇报，没想到遇上厉景尘。 他竟然来了。 淡淡看了他一眼，宋暖收回视线，视若无睹地在自己的位置坐下，示意会议开始。 一直到结束，两人都是零交流，一个眼神都没有。 厉景尘偶尔会看她几眼，但并没有得到宋暖的青睐，被冷落久了，他表情极其难看，全程垂眸看手机，没有一点好脸色。 方瑜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宋暖，默默叹了口气。 会议很快结束。 散场时，厉景尘最后一个走，他径直朝宋暖走去，方瑜从中间横插进来，道：“宋总，有个合作方您需要见一下，时间差不多，我安排车送您过去？” 厉景尘：“……” 宋暖点头，“好，你一起去。” 从厉景尘身旁经过时，他叫住她，“暖暖。” 她微微转身，看着侧后方的男人，扬着淡淡的笑弧，“路总还有事吗？” 厉景尘脸色一沉，“你叫我什么？” “路子扬路总，有什么问题吗？”宋暖歪着头，一脸疑惑地看着他，眼神澄澈得完全看不出来是故意在气他的。 他气得发笑，想拉着她离开，还没碰到她，手机先响起来。 瞥见来电显示，厉景尘没什么表情，朝宋暖道：“钟家已经离开凉城了，你今晚回万华园，我给你看解婚协议。” 说罢，他攥着手机离开。 方瑜扭头看她，“还要去见客户吗？” 宋氏目前没什么大客户，唯一的大客户就是枫叶酒店，其他的小虾米，方瑜这个级别去接待也足够给面了。 宋暖想了想，还是决定去见客户。 商务车抵达酒店。 见面地点是对方定的，当发现是酒店客房时，宋暖皱起眉，问方瑜：“这是哪家公司？客户男的还是女的？” 正经人不会约在酒店客房谈合作。 方瑜却道：“女客户。” 话落，她们面前的门打开了。 一张温婉贤淑的脸出现在两人面前，她穿着浴巾，头发湿哒哒的，偶尔还有水珠滴下，看起来刚洗漱好。 方瑜对她的第一印象可以说很差。 就算不是特别正式的会面，但好歹是谈工作，一点商务礼仪都不懂吗？ “又见面了，宋小姐。” 女人温声开腔，率先跟宋暖打招呼，嗓音轻轻柔柔的，“没想到你就是宋氏集团的执行总裁，还挺巧的。” 方瑜闻言，眼底闪过一瞬的震惊。 她们认识？ 她还没来得及多想，宋暖就淡淡开口：“钟小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钟清雅勾唇笑了一下。 那笑像是经过千百遍锤炼出来的标准公式，没有一点感情。 “我确实是故意约你过来的。” 第240章 不会一辈子只喜欢你 钟清雅大方承认，“否则宋氏这样的小公司，不在我考虑的合作方范围之内。” 方瑜大约猜到眼前这女人跟宋暖的关系。 多年社畜，她很少情绪外露，免得给自己招惹麻烦，现在看着钟清雅，方瑜眼底却闪过一道明显的鄙夷与厌弃。 “郑总，哦不，应该叫你钟总才对。” 方瑜连笑容都懒得施舍给她，面无表情地道：“用假身份玩弄合作方，透支自己的信用，我不认为是聪明人做得出来的事。” 钟清雅多看她一眼。 平平无奇的女人，长得连宋暖的一半都不如，浑身社会底层的穷酸味，哪来的勇气笑她？ “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在我面前撒野了。” 宋暖递给方瑜一个眼神，道：“方瑜，你先出去一下。” 宋暖已经开口，方瑜也不好再说什么，把准备好的项目书又收回包里，到门口等着，只有宋暖和钟清雅在房间里。 “你费这么大劲找我来，是想说厉景尘？” 宋暖先声夺人，她没什么态度，很平静，既不生气，也没看出有多少伤心，跟前两天在餐馆表现出来的锋锐完全不一样。 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钟清雅也不像前几天一样沉默，侃侃而谈，“我和你之间，除了他，似乎也没别的事情好聊，毕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听听这明里暗里的贬低和嘲讽。 宋暖一笑而过，不甚在意——也完全没有在意的必要。 面对钟清雅这种人，越在意，就越正中她的下怀，只要无视她，将她引以为傲的自尊心踩在地上，钟清雅就会自我瓦解。 她漫不经心地捋着头发，“所以呢？” 宋暖掀起眸，她的杏眸格外好看，清冷又有魅惑感，盯着钟清雅看时，自带笑意，“你喜欢厉景尘，是吗？” 钟清雅道：“我喜不喜欢他，他都会成为我的配偶。” 配偶？ 说的比唱的好听。 这两天，宋暖已经冷静下来，能够平静对待这件事了，钟清雅这点话术根本没办法惹恼她，反而让她觉得好笑。 “说实话——” 宋暖淡笑，“我不是非厉景尘不可，是他非我不可。你不了解他，他这人想要什么就一定会得到手。” “你能用钟家的权势压他一时，压得了他一辈子吗？” 刚说完，钟清雅就发出冷笑，“权势至少比感情靠谱，钟家的权势能不能压得了他一辈子我不清楚，但他不会一辈子只喜欢你。” 男人的喜欢是什么很珍贵的东西吗？ 男人的爱最廉价了。 这一点，就连宋暖都无法辩驳，人生还长，厉景尘此刻的真心，没办法代表他一辈子的真心。 真心就是瞬息万变。 宋暖难得沉默，让钟清雅看见了破绽。 她有些得意地说道：“我跟你不一样，不悔婚不是因为我多喜欢他，而且因为他是个合适的联姻对象，不管是能力、学历、家世，甚至是外貌。” “这些条件都很符合我的要求，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费劲放弃一个合适的男人，再去找其他联姻对象？我的时间也很宝贵。” 钟清雅越说越显出高傲。 她道：“只要不怀孕，你跟他在一起，我不反对。” 男人底色就是如此。 就算没有宋暖，也会有林暖、陈暖。 与其逼他们分开，不如选择祝福，只出轨一个女人，总比出轨四五个女人干净。 更何况宋暖还是他的正牌女友。 钟清雅可不想在跟厉景尘滚床单时，想起他去外面睡女人，那会很影响她的兴致。 宋暖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光是听她说的话，都觉得是病得不轻的程度。 既然都答应退婚，还找她说这些，为了什么？ 羞辱她？ 还是觉得她会同意，以此为条件，去跟厉景尘谈继续联姻？ 真是有病。 “不好意思。”宋暖并不买账，“我对你的提议不感兴趣，钟小姐若是真有本事，就让厉景尘来找我分手，然后明媒正娶你进厉家。” 她微微扬唇，笑容礼貌疏离，说完也不多留，拿着包就离开。 没有心情去欣赏钟清雅的脸色。 …… 从酒店离开，她跟方瑜直接回别墅，吃完晚饭，就收到厉景尘的消息。 ‘回万华园了吗？’ 宋暖来回翻转着手机，不知道要不要回消息，纠结几分钟后，还是简单高冷地回了两个字：‘还没。’ 他几乎是秒回。 ‘我刚下班，现在过去接你？’ ‘不用了。’ 对面好像没看见一样，回复道：‘十分钟就到，等我。’ 宋暖：“……” 她把手机丢到一边，有些无语，又有些小窃喜，至少厉景尘立场是坚定的，不是吗？ 许怡然发现她的异样。 她对八卦很敏锐，加上今天方瑜回来，跟她说了酒店的事情，零零碎碎的，前后串联拼凑起来，也不难得知事情真貌—— 钟清雅，是厉景尘的未婚妻。 厉景尘想要退婚，钟清雅却不想，于是利用权力之便，以谈合作为由，在今天把宋暖约到她的酒店，劝宋暖这个正牌女友，转副当情人。 真是敢想敢说。 “暖暖，厉景尘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宋暖抿着嘴唇，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许怡然靠在她肩头，没有插科打诨，很认真地给她提建议，“你如果真的喜欢，就不要这么别扭了，直接跟他去扯证。” “虽然世界上没什么好男人，但秦禹川那样的烂人也是万里挑一的。” “厉景尘好歹是四大家族培养出来的，至少会有点良知，你如果还是担心，就拟好婚前协议，找律师看，这样就不会有隐患。” 多次接触下来，许怡然更喜欢欧阳周景。 但欧阳周景有欧阳程意那么个妹妹，就算宋暖跟他在一起，光是姑嫂关系就够头大的。 厉景尘家庭关系简单，这点是挺好的。 更重要的是，宋暖喜欢的人是厉景尘，而不是欧阳周景。 在她看来，任何别的附加条件，都没有‘喜欢’这两个字本身来得重要。 “怡然，你真的觉得我可以跟他结婚吗？” 宋暖声音闷闷的，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没有几分底气，“他的手段比秦禹川狠辣得多，我经受不起他的折磨。” 第241章 明天就会是已婚人士 “你这是被秦禹川整得对婚姻有了精神创伤啊。” 许怡然一边心疼她，一边又恨得牙痒痒，宋暖跟秦禹川的事情，她都是后来才知道的，恨不能亲自把秦禹川的皮被扒了。 “可能是吧。” 宋暖耸耸肩，开玩笑的口吻道：“他和钟家的婚约也可以理解，毕竟厉家就他一个人，不可能不结婚，不生继承人。” “咋，他厉家有皇位要继承啊？”许怡然撇嘴吐槽。 这时，方瑜拿着气泡水走过来，在她们面前各自放了一瓶。 然后在她们对面坐下，道：“厉家手握凉城经济命脉，背后企业还是世界五百强，某种意义上来说，却是有皇位要继承。” 许怡然狠狠地送她一个白眼，眼神骂得很脏。 “我说错了吗？” “没错。”许怡然咬牙切齿，伸手要打她，发现够不着，于是用腿蹬了她一脚，“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方瑜极度嫌弃地看着她。 拍了拍被她提到的小腿，看向宋暖道：“我和她意见不一样，能玩弄生意场的人不是好糊弄的货色，不仅手段狠，心更狠。” “结婚可以，但婚后要面对的就是整个厉家，以及四大家族。” 方瑜知道这些话很难听，但她还是要说，“宋暖，如果对抗秦禹川已经让你觉得精疲力尽了，那以后万一要对抗四大家族，你承受得住吗？” 宋暖攥着拳头，沉默不语。 许怡然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发现她心情不好，甚至可以说很差，恨不得按着方瑜跪下给宋暖磕几个求原谅。 她掏出手机，点开跟方瑜的聊天框，恶狠狠地敲着屏幕，‘你有毒吧，这会儿讲什么现实主义，捅刀子都不看时机的！’ 方瑜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看一眼，高冷地回了一个表情包，差点没把许怡然给气死。 两人的小动作没有逃过宋暖的眼睛。 伤心归伤心，方瑜的话是难听，但很现实，有时候这样的话才能让她认清现实。 她不想一味沉溺在被过度美化的梦境里，当噩耗来临时，只会让她毫无防备，且不知所措，处于劣势地位。 “你们俩别偷偷发微信了，我没事。” “真的吗？” 许怡然立即收起手机，探头看她，想确认她的状态是不是真的没事。 宋暖淡笑着摇头，“真的没事，但你们两个说的话都很对，我已经决定好了。” 许怡然和方瑜异口同声，“什么？” 她神秘地笑了笑，起身回房间，过了一会儿又出来，已经换了身衣服，看样子是准备要出门去了。 “你要去哪？” “去找厉景尘。”宋暖并没有瞒着她们，言笑晏晏，“等我回来，给你们带好消息。” 她明媚的样子与刚才判若两人。 许怡然摸不着头脑，目送她离开后，扭头一脸担忧地问方瑜，“她没事吧？我总感觉她被刺激得有点精神不正常了。” 方瑜万分嫌弃地睨她一眼。 平心而论，许怡然真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所有有钱儿女里，最憨厚，最蠢的一个。 许家在凉城不说资产有多丰厚，但好歹也是榜上有名的家族，生意遍布全国，就生了许怡然这一个女儿，怎么能养出这蠢样子？ 许怡然冷不防地打了个喷嚏。 拿纸巾擦掉鼻涕，她一脸防备地盯着方瑜，“你刚刚是不是偷偷骂我了？” “……” 方瑜真是一句话都懒得跟她多说，狠狠翻了个白眼后，转身就准备回房间。 还没走出几步，许怡然就黏了上来，紧紧贴着她，一双眼睛瞪得巨大无比，竟然有些古灵精怪的可爱。 方瑜面无表情地要甩开她，然而许怡然的手跟八爪鱼似的，粘得又紧又牢。 “喂，方瑜，我们一起去吧。” “不去。” 许怡然皱鼻子，“你能不能听我说完再回答？我还没说去哪呢，你那么快拒绝干什么？” 方瑜心中冷呵，她那点心思全毫无遗漏地写脸上了，但凡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得出来她要干什么。 “你说了我也不去。” 许怡然不搭理她，自顾自地说出来，“宋暖肯定是去找厉景尘，她走的时候红光满面的，我怀疑她要跟厉景尘告白。” “所以呢？” “这么好凑热闹的机会，我们怎么能错过！” 许怡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他们今天刚吵过架，情绪还不稳定，万一又吵起来，把好事搞砸怎么办？我们得去盯着啊。” 方瑜真想把她的天灵盖拧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她冷冰冰道：“不去！而且你想多了，宋暖不是去告白的，她拿了身份证和户口本，我没猜错的话，她明天就会是已婚人士。” “……” 这番话犹如一道惊雷劈中许怡然。 她呆呆地松开手，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一副灵魂出窍、好似受到重大打击的模样。 方瑜皱眉，怕她摔下楼，急忙把她拽回来。 许怡然跪坐在地上，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敢相信地问她：“你确定吗？” “我骗你干什么？户口本装兜里，漏出一角，我不会看错的。” “那更不能让她一个人去了！” 许怡然噌地一下起身，瞬间来了精神，凶神恶煞的，好像要去找谁报仇一样，“我是说让她结婚，但没说让她现在就结婚啊！” 结婚可以，明天就结婚？不行！ 谁知道厉景尘跟未婚妻断干净没有，而且许怡然始终认为，上赶着不会有好结果。 毕竟男人本性都贱。 许怡然跑得比谁都快，一眨眼的时间，已经拿起车钥匙狂奔出去了。 方瑜暗骂一声，着急忙慌地追出去。 与此同时，宋暖在出租车上给厉景尘发消息，‘不用来接我，我现在打车去万华园，你直接回家等我。’ 男人秒回，‘好。’ 下一秒，他打电话过来，“今晚想吃什么？我去超市买菜。” 林轩虽然习惯了，但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他一眼，最近厉总下厨做饭的频率有点高，是又跟宋暖吵架了？ 宋暖道：“随便，什么都可以。我到了。” 说着，她输入密码。 一道机械音响起：“您输入的密码错误，还有两次输入机会，请重输。” 第242章 不想听也只能受着 密码错误？ 宋暖疑惑，以为按错数字，重新输了一遍，仍然提醒错误，她问电话那端的男人：“你改密码了吗？新密码是多少？” “没改。” 他刚说完，叮铃一声，门开了。 别墅里有人，但开门的人不是厉景尘。 宋暖一瞬间愣在原地，她攥着手机，大脑有片刻的宕机，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太过惊慌会让她有些狼狈。 屋里的女人笑吟吟看着她，微微歪头，动作带着难言的挑衅意味。 钟清雅微笑，“又见面了，宋小姐。” 宋暖冷静地看着她，耳边响起男人的声音，“门开了吗？” “嗯，开了。”她清清冷冷地应完，挂掉通话，随后抬眸看钟清雅，她身上的浴袍换成居家服，款式陌生，应该是钟清雅自己带过来的。 在男人家里穿居家服代表什么，她们都很清楚。 “钟小姐怎么在这？” “我在我未婚夫家里，很奇怪么？” 宋暖有点儿想笑，钟清雅这急不可耐的挑衅，只会让她觉得好笑，自诩地位高贵，却又迫不及待地朝她示威。 “当然不奇怪。” 生气归生气，在钟清雅面前，宋暖一点负面情绪都没有表现出来，越过她，从鞋柜里拿出居家鞋穿上。 这双鞋是情侣款，厉景尘上次刚买的。 原本宋暖还嫌弃不好走路，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输人不输阵。 往客厅走去，宋暖反客为主，“既然钟小姐提前熟悉过这里，正好，我也不用再带着你逛一圈了。” 她淡淡笑着，“不过你们的婚房不是这里，钟小姐来错地方了。” 钟清雅站着看她。 宋暖的表现很令她意外，这么冷静……完全不应该。 她也是下午才搬进来的，并没住多久，别墅里很多地方她还没逛到，但日常常用的生活场景，厨房、客厅等，都不难发现女人的痕迹。 厉景尘的别墅里有女人住过。 钟清雅很快就判断是宋暖，她没想到两人已经同居了。 “这是我和景尘的房子，你如果不介意他和另外一个女人在这栋别墅里生活过，我也可以大方让给你。” 宋暖抿了一口水，笑意盈盈，仿佛不知道自己说出的话有多狠毒。 钟清雅的自尊心在不断受到挑战。 “让？”她冷笑，表情充满嘲弄，“别墅是在你名下吗？你虽然掌管宋氏集团，但资产应该没多少吧。” 宋暖耸肩，“那怎么了？” 钟家的确有钱，但她也没有钟清雅想的那么穷。 到了一定阶级，钱就不是衡量一个人地位的唯一标准，尤其是钟清雅，她很清楚利益里面，除了钱，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东西。 她镇定下来，在宋暖对面的沙发坐下。 随后不知道从哪拿出一份纸质合同，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是来送这个的？” 宋暖不言不语。 她大约猜到钟清雅手里的是什么东西，应该就是厉景尘说的，那份厉、钟两家签下的婚约解除协议。 ‘撕拉——’ 合同瞬间被分解成几块碎片。 钟清雅又把它揉成团，扔进垃圾桶，勾起得逞的笑，“这份协议是我来凉城之前，提前跟厉景尘拟好的，很可惜，我现在后悔了。” “……” 宋暖垂眸喝水，压制着打人的冲动。 这时，外门有声响传来。 紧接着，开门声，换鞋声，以及走路声阵阵传来，不用回头，宋暖就知道是谁回来了。 她的位置背对着门口，钟清雅在她对面，是正对的方向。 厉景尘走进客厅，率先看见的就是钟清雅。 他立即蹙眉，要见宋暖的欢悦瞬间变成厌烦，冷眸瞧着钟清雅，声线极冷，“你是怎么进来的？” 男人的情绪转变太过明显，钟清雅就算想忽视都没办法。 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她做不到，但转眸看见宋暖，她咬咬牙，压下不满，挤出一抹笑，“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就是怎么进来的。” “谁给你的密码？” 钟清雅：“……” 厉景尘冷笑，“你不说我也知道，厉观宇乐意帮你，你不如去嫁给他，反正也是和厉家联姻，不是么？” 一直没吭声的宋暖噗嗤一下，没忍住笑出声。 钟清雅铁青着脸看他们。 活了二十几年，她就没受过这种委屈，厉景尘就算了，宋暖算什么货色，也敢对她露出嘲笑的嘴脸？ 钟清雅抓起水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前泼去。 宋暖一怔，失去躲开的反应，下意识闭眼，然而预料之中的滚烫没有到来。 睁眼时，厉景尘已经站在她面前。 他本来就身材高大，现在她坐着，他站着，身材差异更加明显，她整个人都被他投射下来的阴影笼罩着。 手自觉搭上他的腰，宋暖在他身后，探出头，看见他珍贵的毛衣湿了一大片。 厉景尘垂眸看她，语气关切备至，“有没有事？” 她摇头，“被你挡住了。” 闻言，男人放心地笑了笑，抬眸去看钟清雅的瞬间，眸光变得冷厉，“钟清雅，死缠烂打不像你的手段。” 伤人未遂，还被抓了个正着，钟清雅也不惊慌，仍然落落大方地坐着。 她纠正道：“你父亲让我搬过来和你一起住，我不认为这是死缠烂打，毕竟我们婚期就在一个月后，总得先培养感情。” 婚期在一个月？ 不是没多久前才宣布订婚吗？ 宋暖收紧手指，心口闷闷的，说不出的难受。 厉景尘垂下眼帘，淡淡瞥了一眼她落在自己腰间的手，动作自然地牵起她的手，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钟清雅看得一清二楚，既觉得好笑，又十分不痛快。 “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么？” 厉景尘满眼冷霜，语调也是冷心冷情，“我不会娶你。原以为钟家有多能耐，没想到自降身价的事，你也干得出来。” “厉景尘，有的话说一次就够了。” 闻言，钟清雅冷下脸，开始生气。 但这关厉景尘什么事？ “我说话就是这么难听，你不想听也只能受着。还有，这是我家，拿着你的东西，赶紧滚，别逼我动手。” 第243章 曾经的家门都进不去 “你竟然还想跟我动手？” 钟清雅仿佛听见什么笑话，震惊之余，根本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稍微有点涵养的男人都干不出跟女人动手的事。 虽然迄今为止，厉景尘一直不好相处，但钟清雅不觉得他是没素质没涵养的人。 也的确被她猜对了。 不过更重要的原因，是钟清雅身份不低，厉景尘不方便动手。 “不走是吧。”他冷笑，拿出手机给林轩打电话，“现在过来万华园一趟。” 钟清雅不知道他打电话给谁，光听他说话的语调，跟喊打手过来一样……他那阵势是真有点唬到钟清雅。 凉城只有她一个人，万一真出什么事，钟家的救援来得不会那么及时。 识时务者为俊杰。 钟清雅面色极差地起身就要上楼，她给自己选了个房间，躲回房间里，不见面，总能回避她和厉景尘之间的一些烽火。 厉景尘却叫住她，“门在左边，你往右走，想去哪？” 钟清雅愣住，然后气笑了，“厉景尘，你还真的想赶我走？” “我像在说笑？” “我一个人在凉城，你不让我住，是想让我流落街头吗？”钟清雅脸都红了，认识厉景尘没几天，受到的气比她前二十年还多。 厉景尘讥诮反问：“堂堂钟家的掌上明珠，付不起住酒店的钱？” 钟清雅一哽，有些难以说出口，“我爸让我住进你家，把我的卡都停了，我现在确实住不起酒店。” 哦，关他什么事？ 宋暖热心地给建议，“一百一晚的经济酒店你也住不起？三十一晚的青旅呢？找朋友借点钱，总有吧。” 钟清雅大怒，“你让我去住那些破地方？” “那你就流落街头去。”厉景尘一句话都不想跟她多说，正好林轩来了，朝他道：“马上把她弄走，明天早上，别墅里所有关于她的东西都清理掉。” 林轩点头。 厉景尘牵着宋暖离开，不顾钟清雅脸色有多臭。 万华园住不了，兜兜转转，他们还是回到了花苑小区。 宋暖其实已经很困了，洗完澡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但还是强撑起精神，她觉得现在和厉景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 不能再拖了。 这时，厉景尘拿着热牛奶进卧室。 “刚热的，小心烫。” 男人轮廓昭彰的脸在暗黄的光线里格外有张力，像某些剧里隐忍克制的主角，明明已经欲望顶天，却还是温柔地去热牛奶。 不是宋暖爱幻想，而是厉景尘每次都这样。 他一给她喝热牛奶，就代表今晚将是个耗费脑力、或者体力的夜晚。 她最近并没有什么工作需要她消耗脑细胞加班，所以…… 宋暖默默穿多一件外套，虽然厉景尘兽性大发时穿一百件都没用，全当心理慰藉罢了，她默默安慰自己。 “你们的婚约是不是不算解除了？” 厉景尘眸色一暗，“不说她好不好，倒胃口。” 他坐在她身后，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靠在她薄薄的肩膀上，均匀地呼出热气，慢慢贴着她的下颚吻上去。 气氛温热。 到底是太久没有过，宋暖很快就被他挑起欲望。 他们在花苑有很多回忆，从他还是路子扬的时候开始，真要论起来，其实花苑比万华园更像他们的家。 “你轻点，我明天要去枫叶，别在我身上弄出痕迹。” 厉景尘笑笑，解开纽扣，“用粉底液盖一盖，实在不行，穿衣服遮住不就好了？” “滚。”宋暖去踹他，但也只是做做样子，没使多大的力气。 “一起滚，滚个够。” 一夜荒唐。 事后，卧室暧昧气味未散，厉景尘有节制，宋暖便也没有累晕过去，靠在他肩头休息，细细喘息着。 男人的胸口忽然震了震，“暖暖，我看到你的户口本了。” 宋暖瞪大眼睛，下意识去摸衣服的口袋。 她洗澡的时候从口袋里掏出来，随手放在……放在哪了？！ 哪怕背对着，厉景尘也能轻易看穿她的心事，握住她乱动的手，嗓音沉沉的，“放心，没丢，被我收起来了。” “你收哪了？还给我。” “会还你的。”他在她脖子上轻轻咬一口，跟挠痒痒一样，宋暖缩了缩脖子，又听他道：“我们去领证，领完证就还给你，好不好？” 男人的大手开始乱动。 宋暖耳尖微红，按住他躁动的手，“厉景尘，我在说正事。” “我说的也是正事。”他的声音带着满足的笑意，“没事带户口本干什么？除了领证，我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我承认，我今晚拿户口本，确实是产生了跟你结婚的冲动。”宋暖背过身，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 厉景尘自嘲地笑了笑，这话听着怎么让人高兴不起来。 “但是我打开门，看见了钟清雅。不对，我甚至连门的密码都输不对。” 宋暖苦笑。 她知道厉景尘不高兴，难道她就很高兴吗？ “一直都有人跟我说，我跟你不合适，家世背景的悬殊是我们之间的阻碍，我很清楚，这是难以跨越的鸿沟，可也不是没有办法。” “我以为相爱能跨越千难万阻，但事实上，厉家不认可我的身份，我连我们曾经的家门都进不去。” 宋暖不愿意承认，但这却是给她冲击最大的一件事。 甚至算不上一件完整的事，只是其中一环而已。 “暖暖……” 宋暖轻轻捂住他的嘴巴，“你先听我说。” “说起来还要多亏钟清雅，要不是她，我都不知道我和厉家、和你之间，居然真的有这么大的差距。” “原本我以为，你管理厉氏集团，在厉家应该有一定的话语权，但如今看来，似乎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集团和家族……终究还是不一样吧？” 男人的表情已经告诉了宋暖答案。 她不怎么知道厉家的事情，厉景尘不说，她根本没有渠道了解。 “我会带你去见厉家的叔公们。” “不用了。”宋暖笑了笑，“我不想见，大家族的规矩很多，我知道，我不是钟清雅，适应不了。” 厉景尘紧紧皱眉，“别提她。” 第244章 这委屈咱不受 “好。”在钟清雅这件事上，宋暖难得地好脾气，没有同他争吵发脾气。 但她的顺从更让厉景尘不安。 他紧紧抱住她，用力得恨不得把她嵌入身体，害怕她消失，“暖暖，你别这样，有什么事告诉我好吗？” 宋暖失笑，“我这不是在跟你说么。” “你没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说完，宋暖又绝对实在有点装，道：“好吧，是有点生气，但我可以跟这点情绪和解。” 和解？ 厉景尘不喜欢这两个字，不在乎了才会和解，她不在乎的是什么，是钟清雅，是跟他的关系，还是他？ “不需要和解，让你不高兴的事情，我会一件件解决好。” 宋暖抿唇笑着，点头。 厉景尘有些不高兴，“你不信？” “我信。”说这话时，宋暖自己都想笑，真的信吗？她问自己，然而得不到答案。 片刻温存过后，宋暖沉沉睡去。 今晚她睡得不算安稳，总是做梦，梦境一段一段的，细碎又好似连得起来，直到白天醒来，宋暖觉得格外的累。 厉景尘已经不在了。 餐桌仍然有早餐，和往常一样，是她喜欢吃的，宋暖有一瞬间的恍然，好像回到了他还是路子扬的时候。 饭间，许怡然打来电话，听出她在咀嚼，疑惑道：“你咋在吃东西？” 宋暖嗯了一声，“刚睡醒，吃早餐。” “啥！”许怡然发出尖叫，又骤然降低音量，跟做贼似的，“你不是要跟厉景尘去领证吗？怎么现在才睡醒？” 宋暖眯眼，“谁跟你说我要去领证的？” 完蛋！ 一时嘴快，说漏了…… 许怡然懊恼地拍着脑门，斟酌着如何把话圆回来，故作轻松道：“我乱猜的呗，怎么，你真的去领证了啊？” 宋暖真是拿她这贼心不死的死样没办法，都被抓包了，还非要把话兜回来试探，不问出答案不罢休。 “没有。” “为什么？” 宋暖边嚼食物，嚼完才回答她，“没有什么为什么，方瑜说得对，和谁结婚都可以冲动，但对方是厉景尘的话，不行。” 许怡然急得跺脚，“你别被方瑜的歪理洗脑了。” “怡然，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累了。感情或许很纯粹，但牵扯到婚姻，牵扯到家族利益，很多东西都不是我和厉景尘左右得了的。” 她说话时淡淡的，像是悟透人生一样。 许怡然一琢磨觉得不对，“暖暖，昨天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 没？肯定有。 许怡然很想追问，但是听出宋暖状态不好，再多的探知欲也被她压了下来。 有的事情反复提起，无异于反复在伤口撒盐。 许怡然不想变成给宋暖带来负担的人，憋了半晌，道：“宋暖，你搬回来住吧，或者我们到国外去，我在国外有工作室，我们合伙，加上方瑜，远离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不是要找你妈妈吗？我帮你找，总会找到的，咱不靠男人。” “这委屈咱不受。” 宋暖笑道，“我会认真考虑的，至少要等宋氏稳定下来再说。” 许怡然点头，“有什么事别自己憋着，有我和方瑜，你要是担心我乱说，就告诉方瑜，别自己一个人扛着。” “好。” 手机那端的女人打了个哈欠，蔫蔫地道：“行，那我上班去了。” 她嗯了一声，挂断通话。 嘴里的饭吃着吃着，莫名多出股咸味，宋暖怔住，抬手摸脸颊，摸到一手湿润。 她笑了笑，眼泪流得更加汹涌。 …… 去枫叶聊完项目，宋暖接到林轩的电话。 “宋小姐，万华园已经处理干净了，密码改回原来的，您今晚要搬回来住吗？” 不在乎时从没发现问题，在乎时，发现处处都是问题。 宋暖不想矫情，可林轩从头到尾都知道她跟厉景尘的关系，自始至终都叫她宋小姐……其实是不是早就映射了什么。 “厉景尘搬回去吗？” “您去哪，厉总就去哪。”林轩道，“您回来的话，我就改一下厉总的行程。” “行程？” 林轩解释，“厉总今天到邻省出差，要明天晚上才回来。” 他竟然没有跟她说。 宋暖撇嘴，有些不悦，但转念一想，这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他每天那么忙，大小行程一大堆，总不能事无巨细都告诉她。 “我暂时先住花苑吧。” “好的。”林轩只是无情打工人，但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松了口气，宋暖不回万华园能省点事，毕竟万华园的麻烦不止钟清雅一个。 工作之余，宋暖总是忍不住要想自己跟厉景尘的事。 她很烦。 情绪反复被牵动的滋味并不好受，更烦的是，姜婕亭找她了。 在她回花苑的路上，被姜婕亭的车拦截。 “宋小姐，我们聊一聊？” 宋暖并不想去，不管是传闻中，还是仅有两次的接触，姜婕亭给她的感觉并不好，“我可以拒绝吗？” 姜婕亭撩起红唇，“不可以。” “……” 茶室，茶香浓郁，闻着很舒心，也不知道是不是宋暖的错觉，总觉得心情平静许多。 姜婕亭取下墨镜，她整体虽然往雍容大气的方向打扮，但长相仍是妆容、打扮如何都遮掩不住的锋利美，极具攻击性。 “万华园的事情我听说了。”还是姜婕亭先开口的。 宋暖看了她一眼，静静的，没有接话。 “如你所见，面对厉景尘，大手段不好使，但使些小手段还是可以的。” 姜婕亭勾唇，“虽然钟清雅暂时搬离万华园，但这样的事情以后会很多，这次只是开胃菜，别以为这就结束了。” 宋暖脸上没什么表情，“厉夫人找我只是为了说这些的话，那我们就别浪费彼此时间了。” 一个两个三个，有完没完？ 他们不嫌烦，她还嫌烦，翻来覆去就是这些话，她知道自己跟厉家有差距，不用都跑到她跟前提醒她。 “你别抗拒，我是来帮你的。” 宋暖终于正眼看她，眉眼间有淡淡的讥讽，“厉夫人可真爱开玩笑。” 姜婕亭就知道她不会相信。 她道：“我一直不支持景尘这桩婚事，都什么年代了，还玩长辈指婚这一套，景尘不同意是合理的。” 第245章 认识杜凡愉吗 宋暖静静地看着她，犹如局外人，不急不躁地等待姜婕亭没说完的话。 “景尘和清雅的婚约，我帮你解决，至于你能不能嫁进厉家，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宋暖撩起唇，淡笑，“厉夫人帮我的目的是什么？” 世上哪有那么多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就算真有，这馅饼出自姜婕亭的手，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毒呢。 姜婕亭也不掩饰目的，“厉家和钟家联姻对我来说并不是好事。” “所以？” “宋小姐放心，我不会要求你做什么，你要是过意不去，就当欠我一个人情，以后只要我有需要，你又帮得上，我自然会找你。” 宋暖险些笑出声，把空头支票说得有够光正伟大的。 她不傻，这烂账她绝不会买。 “不必了，厉夫人既然看不惯钟家，大可直接悔婚，何必美其名曰是在帮我的忙呢？” 把责任于无形中嫁接到她身上，可真行。 这场聊天比宋暖预想中的还要无趣，她戴上口罩就要走。 姜婕亭叫住她，“宋小姐，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宋暖脚步顿住。 瞧见她的动作，姜婕亭了然一笑，她见过太多像宋暖一样口是心非的女人，明明在乎，但总是一副清高模样。 “厉氏已经有项目进展不顺利，景尘如果识趣，就不会和钟家作对。至于他是不是识趣的人，宋小姐应该比我更清楚。” 宋暖闭眸，吐出一口浊气后，睁眼步履坚定地离开。 她开车去了万华园。 密码确实换回来了，别墅平时就很干净，但被特意打扫过一遍，看起来还是有些不一样，空气中飘着清寂的凉意。 衣帽间的衣服挂得整整齐齐，一眼看去，宋暖还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化妆间。 衣服变多了，是厉景尘让林轩新添的吗？ 宋暖鬼使神差地想翻找以前穿过的衣服，然而一件都没有找到，衣柜被新衣服填满，是她没穿过、也没见过的新衣服。 她说不清此刻的心情，烦闷，沉重。 她走回玄关，拉开鞋柜，厉景尘买的那双毛绒绒的白色室内鞋果然消失了。 他们的情侣款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普通的室内鞋。 砰—— 她关上鞋柜，分明没用多大力气，柜门砸上去，还是发出了让耳朵不适的音量。 真是物理意义上的清理。 他们一起生活过的痕迹，仅仅因为一个钟清雅出现，便能全部被清扫干净，一点残迹都没有存在。 兜里的手机忽地震动起来。 宋暖没看就接通，耳边响起厉景尘的声音：“你回万华园了？” 静默几秒，她问：“你怎么知道？” “林轩装了监控，连接进了我的手机。”简单解释完，他道：“我过两天才回去，你先回去跟许怡然她们住？” 虽然是问句，但他其实没给她反驳的余地。 见宋暖不吭声，他低声诱哄，“或者暂时在花苑住，等我回来再说，嗯？” 宋暖这才反应过来，他应该是误以为自己要搬回万华园住，所以他这是……不想让她住回万华园么？ “不能住万华园吗？” “钟清雅还在凉城，她万一又回去，我怕她伤害你。” 尽管他这么说，直觉却告诉宋暖，他不是出于这个理由阻止她回万华园。 她垂眸换鞋，“我知道了。” 最终她也没有回去花苑，回了自己的别墅，晚饭也没吃，一觉睡到隔天早上才醒，导致方瑜和许怡然都没发现她回来。 “回来得正好。”方瑜道，“邱容从郧县回来了，有个验收活动，要一起去吗？” 宋暖揉揉太阳穴，“不去了，你去吧。” 见状，方瑜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上班去了。 简单吃了些东西，宋暖准备换身衣服出门，却意外地接到欧阳周景的电话。 “宋暖，杜康涛清醒了，你有什么想问的事情吗？” 他嗓音比以往还要更加温柔，宋暖脑袋嗡地一下炸开，缓了许久，有些语无伦次地道：“他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你不能来。” 欧阳周景不疾不徐地阻止她。 宋暖很着急，“为什么？他已经醒了，你已经能掌握证据，还怕温家报复吗？” 有些事情没办法经他人之口，必须她亲自问。 “和这个无关。” “那是为什么？”她愤然反问。 那端沉默几秒，“杜康涛是阿景的人在看管，没有他的允许，除了我以外的人都见不了。” 宋暖攥紧手机。 所以是厉景尘不让她去见杜康涛？ 欧阳周景还在继续说着：“阿景现在不在凉城，我联系不到他，至于杜康涛……” 他顿了顿，语调拖长，听起来很无奈，“是恢复清醒了，但医生说他的情况不稳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恶化。” 长期的精神病几乎是没有药可以救的，只能控制，但什么时候清醒、又能清醒多久，只能听天由命。 宋暖：“你把地址发给我，我现在跟厉景尘说。” 欧阳周景终究还是应了声好。 挂断后，宋暖立马打给厉景尘，但一直在未接通状态，她又打给林轩，照样联系不上。 这两人在干什么？ 她只能再找欧阳周景，“你把手机给杜康涛吧，我就问他一件事。” “好。”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一道沙哑到像被火烧过的声音响起：“喂。” 宋暖沉默了几秒，真相将近的时候，她竟突然有些却步。 “宋暖？”欧阳周景疑惑地喊着她。 她终于回神，淡淡嗯了一声，问杜康涛：“你认识杜凡愉吗？” “杜凡愉……” 他自言自语地念着，声音很低，嘴里嗫喏着，反复念着杜凡愉三个字。 宋暖的心随着他声音高低而起伏，连呼吸都忘记了，万分揪心地等待杜康涛嘴里可能说出的答案。 “啊——” 突然间不知道发生什么，手机那端出现极度刺耳的尖叫，爆鸣声引起不间断的吵闹，各种大吼大叫的声音缠绕在一起，刺得宋暖耳膜疼。 她急得跺脚，“杜先生，你还好吗？” “你是不是想起些什么了？杜凡愉是你姐姐，对不对？” 第246章 生气?不管他 她固执地问了一句又一句，恨不能立马过去，逼着他快点告诉她答案。 杜康涛骤然失控。 好像有根隐形的线在他的大脑收紧，越来越紧，让他头痛得几乎要炸开，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一声仿佛什么重物坠地的巨响过后，通话被挂断了。 忙音声在宋暖耳边环绕。 她愣愣地听着，跌坐在沙发上，失落填满心脏，除此之外，还有一股无法言说的情绪堵在心口，裹着迷雾，让她难受。 是要面对真相的恐惧吗？ 宋暖不知道，她很害怕，如果杜康涛真是她的舅舅，连亲舅舅都在郧县那样的小地方遭受磋磨多年，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那杜凡愉呢？ 如果杜凡愉还活着……她是否健康，又是否幸福？ 万一答案是否定的—— 宋暖猛地一颤，满脸痛苦，发狠地拍打着脑门，她不能再猜下去。 任何猜测都没有意义，她告诉自己。 手机震动起来，林轩应该是看见她的来电，给她发了消息，问她有什么事。 她没有回复。 过一会，欧阳周景打电话给她了。 “抱歉暖暖，他的状态不太稳定，我怕吓到你，所以把通话挂掉。” “没关系。” 她难道还能强求着再打一通不成？ 她的淡漠让欧阳周景安静片刻，随后问：“你联系上阿景了吗？” 宋暖：“……” 欧阳周景大概明白了，无声地扯了下唇角，“他可能在忙，这样吧，我现在去接你，如果你想见杜康涛的话。” “真的？”她半信半疑。 “阿景应该不会阻拦你的，温家最近在忙着捞温莎，我们小心一点，不会被人盯上的。” “好。”宋暖很开心，“谢谢你，周景。” 欧阳周景闻言轻笑，语气很是温柔，“要想让你对我改观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都是成年人，还是聪明人，他怎么会不知道宋暖从来没有真正接受他过。 成见如山。 欧阳周景来得很快，他出行比安思泽和厉景尘低调，开着奥迪。 “杜康涛怎么样？” “医生打了针，已经稳定下来，但还没醒。” 今天杜康涛的暴动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接受了将近半个月的治疗，杜康涛只要按时服药，几乎和常人无异。 欧阳周景之所以找宋暖，是因为他率先问过温家的事，杜康涛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期间没有任何异样。 欧阳周景看着她，“他不一定会醒，你想知道的事，也不一定有答案。” “嗯，我知道。” 收留杜康涛的地点很隐秘，轿车开出市区，往海边驶去。 口岸边停了好只游轮。 宋暖跟在欧阳周景身后，上了游轮，游轮上有人在开party，她穿过人群，来到游轮的贵宾包间，一整层都很安静。 他们最终停在包间门口。 宋暖明白什么，“他一直在这里？” 欧阳周景点头。 她的表情一言难尽，“你们说怕被温家发现，结果就是把他放在游轮这么多人的地方？” “游轮航线经常有变，虽然人多，但都是游客，贵宾层把控严格，轻易没人进来。即便被发现，游轮在海上一待就是几天，有足够的时间转移处理。” 还真是缜密啊。 宋暖不得不佩服他们的城府。 欧阳周景输入密码，进去后，房间并没有人，宋暖正奇怪着，就见他打开一侧隐蔽的门，回头看她，“这里。” 她新奇地打量着。 “里面做了隔间，这样没那么容易被发现。”他一边解释，一边带着宋暖走到杜康涛住着的房间。 床很大，杜康涛躺在上面，身子笔直，双眼紧闭，被子方方正正地盖在他身上，还是灰白色调的，乍一看有些阴间。 别说精神病人，正常人的睡姿都很少有这么板正的。 宋暖觉得奇怪，欧阳周景好像有读心术一样，已经开始解释起来，“怕他醒来情绪有问题，所以把他手脚都绑住了。” 原来如此…… “药效不知道什么时候过去，我先给你开个房间，你回去休息？” 宋暖抿唇，“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他沉吟几秒，最终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站在床边，宋暖终于看清杜康涛的脸，尽管皮肤粗糙，皱纹遍布，仍不难看出他五官底子优越，年轻时应该很俊朗。 她沉默着看了很久。 久到欧阳周景没忍住叫她：“宋暖，你还好吗？” “嗯。”收回眸光，宋暖很平静地朝他道，“帮我开间房吧，谢谢。对了，游轮这一趟开出海要几天才能回凉城？” “五到七天。” 欧阳周景有些意外她竟然真的要留下，是因为杜康涛？ 虽然不合适，但他还是道：“阿景如果知道你留下，可能……” 宋暖淡笑，“生气？不管他。” 闻言，欧阳周景也跟着笑，其实他担心的不是厉景尘生不生气，他私自联系宋暖，又把她带来，厉景尘知道后一定会生气的，毫无疑问。 他打电话给经理，“在十九楼安排间套房。” “这……”经理擦汗，“欧阳总，最后一件vip房刚刚被定出去了。” 欧阳周景皱眉，“一间都没了？” “是的。” 旁边宋暖听见，跟他比划着动作：‘不用vip，我住普通房间就可以。’ 普通房间又小又吵，就算宋暖不介意的，欧阳周景也不同意，想了想，吩咐经理，“派人把我的房间打扫一下。” 经理应声，立马安排去了。 看出他的打算，宋暖婉拒：“不用特意把你的房间给我。” “游轮派对都到很晚才结束，晚上还有酒吧，你住普通房间睡不着的。我房间里没什么东西，就这么决定了。” 他还是一样地自我。 宋暖无声叹气，“那你住哪？” “我明天早上就回去，今晚在这里将就一晚上。” 杜康涛住的是二十层，整层除了他，就是医护、保镖，所有人都住这里，房间倒是有，但跟群体宿舍一样。 不过宋暖对此一无所知。 “那好吧。” 她逐渐卸下心防，问欧阳周景，“你房间在哪？你跟我一起回去吧，顺便吃点东西。” 他笑着答应，“也好。” 第247章 满脑子都是龌龊东西 游轮上什么餐都有，宋暖没什么胃口，点了份清淡的粥。 欧阳周景默默看了一眼，吩咐厨师多做些荤菜，端上桌后，宋暖一筷子都没动，一勺勺舀着粥往嘴里递。 他一直在看她，但她没有发现，吃得很入神……应该不能说入神，出神才是。 “尝尝这个？”欧阳周景新拿一双筷子，夹了块肉在碟子里，递给她，“厨师是南方人，粤菜做得很好。” 宋暖礼貌性地扯出抹弧度，“谢谢。” 说完，又陷入安静。 除了欧阳周景夹给她的那块鸡肉，宋暖整顿饭除了粥，没再吃别的东西。 “杜康涛的事很让你烦心？” 宋暖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摇头，“没有。” “你的不开心都写在脸上了。”说着，欧阳周景拿手机对着她咔嚓一下，宋暖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拍了照片。 他递出手机，“你看。” 宋暖有些无语地伸着脖子看，直接把照片删掉，“丑死了。” “不丑。” “你想留着当黑照吧。”宋暖气呼呼地睨他，腮帮子鼓鼓的，恢复些灵动生气，欧阳周景笑吟吟地看着，把手机收起。 餐厅里没什么人，男俊女靓，这一幕赤裸裸地落进他人眼里。 但两人都没有发现。 他们刚离开，角落里的女人拨出一通号码，扬起弧度，“看一下我发给你的照片，照片里的男人你认识吗？” 那头的人惊讶出声，“这不是欧阳周景吗？” “哪个欧阳周景？” “凉城四大家族里的欧阳家，现在的欧阳集团应该就是他在管，他还有个妹妹，叫欧阳程意，跟他身边的女人不太对付。” 女人眯了眯眼，嗅到缕不一样的味道。 …… 套房里，欧阳周景在洗澡，宋暖坐在客厅看电视，其实她一点都没看进去。 回来时欧阳周景问她为什么心不在焉，是不是跟杜康涛有关，她否认了。 其实她自己清楚，在看清杜康涛长相那一刻，她追问杜康涛的问题已经有了答案——她几乎可以确定，杜康涛就是她的亲舅舅。 他和杜凡愉长得很像。 可是宋暖一点都不觉得高兴，说不上来为什么。 这时，手机响起来。 厉景尘打来电话，她犹豫几秒，接起。 听得出来他的声音疲惫又带着笑意，“我刚忙完，下午找我有事？听林轩说，你还打电话给他了。” “没什么事。” 男人嗯了一声，没有察觉她的异样，“我明天的飞机回凉城，你在哪？” “你不是后天才回吗？” “本来是，今天集中把会议开完了，提前一天回去。”厉景尘的声音很沉，又好像在撒娇，“想早点回去见你。” 这个男人就算是最腻歪的时候，也很少说想见她这样的话。 他的嘴就跟石头一样，难撬，也难凿。 宋暖心情有些复杂，她一边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让她见杜康涛，更不知道他和钟清雅究竟进展到哪一步，婚还结不结。 另一边，又难以控制地为他心动，喜欢他。 “我不……” 欧阳周景突然从浴室出来，“宋暖，你有看到我的衣服吗？” 她愣了一秒，立即去捂手机的收音筒，不对，她又没和欧阳周景做逾矩的事情，有什么好心虚的？ 刚这么想着，厉景尘冰冷的嗓音响起：“谁？” 她还没回答，那边欧阳周景没听她说话，又拔高音量，温声问：“宋暖，是不是你拿走了我的衣服？” 这回厉景尘听出是谁来了。 他冷呵，挂断电话，才一秒，又打了视频通话过来。 宋暖还没接，手机顶部就弹出厉景尘发的新消息：‘接，你敢挂一个试试。’ “……” 接就接，她又不怕。 宋暖能预料到厉景尘看完又要跟她吵架，但是他想给自己找不痛快的，关她什么事？ 她赌气又平和地接下这通视频通话。 正巧，欧阳周景打开主卧的门，就这么赤裸裸地出现在她的镜头里——裸着上半身，围巾结系在腰处，露出漂亮的肌肉。 他露出歉意，“抱歉，我没找到衣服，叫你，你似乎没听见。” 厉景尘快气疯了。 他没看见宋暖拿着手机？他没听见宋暖在跟他打电话？ “欧阳周景，你他妈想死是不是？”他怒声低吼，少见地发这么大火，狠狠砸了文件，碰掉满桌的东西，噼里啪啦的。 林轩抬眸看他一眼，又默默弯腰，捡起东西。 欧阳周景后知后觉气氛微妙。 他看了看宋暖，又看了看她手中的手机，漫不经心朝宋暖走去，几步路走得优雅，又性感，“阿景，你可能误会什么了。” 厉景尘隔着手机怒吼，“你还走过来干什么？滚远点！” 欧阳周景听话地站住。 这个距离，宋暖更能看清他肌肤的纹路了。 她想提醒厉景尘，然而还没开口，他就骂道：“你有裸露癖吗？不穿衣服，在宋暖面前晃悠什么？” “不是你让我不动的？” “我让你不穿衣服出来晃了么？” 欧阳周景觉得他像无理取闹的女人，懒得跟他争辩，“我的衣服就在宋暖身边，你不让我过去，我只能这样。” 他的衣服为什么会在宋暖身边？ 厉景尘脸色已经黑得不能看了，呼出的每一口气都是热的。 “宋暖，你现在回房间，把门锁上。” 宋暖：“这是他的房间。” “你为什么会在他的房间？”厉景尘气得笑出声，他气昏头了，还没发现这房间装潢，是在游轮上。 以他现在的状况，宋暖觉得她就算解释，厉景尘也听不进去。 何况她还没经他的同意就来见杜康涛。 “我觉得你不会想听解释。” 厉景尘冷笑，“宋暖，你在跟我理直气壮什么？大半夜在男人的房间，我不在，你就这么饥渴？” 通话开着扬声，这番话听到的不止她，还有欧阳周景。 她脸色青白交加，难看至极。 “厉景尘，你说话注意点！我找他是有正事，你别满脑子都是龌龊东西。” 她的维护让厉景尘更窝火。 “我龌龊？”他说出来的话比尖刀的锋利，“到底是我说话龌龊，还是被我说中事实，你着急倒打一耙？” 第248章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厉景尘这个王八蛋！ 宋暖万分震惊，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从他嘴里听到这样指责她的话，一点逻辑道理都没有，好像只是为了发泄他的怒火。 “你——”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恨恨地骂道：“我看你真是脑子有病！” 骂完愤怒地挂掉视频，不给厉景尘任何反击机会。 他也没歇着，继续打过来，微信不接，就打手机号，宋暖拉黑，他就换手机，让林轩打，让秘书打。 总之宋暖拉黑的速度跟不上他换号码的速度。 她一怒之下干脆关机。 欧阳周景已经穿上衣服，下半身裹着的浴巾也换成了睡裤，整个人清爽干净，看上去像是没有被他们的吵架影响到。 宋暖却觉得很不自在。 她紧抿着唇，拿起手机一声不吭准备离开。 欧阳周景拦住她，“阿景这次确实有点过分了，但宋暖，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他说着已经拿出手机。 “你想干什么？”宋暖警惕地盯着他，隐约猜到他要做什么。 欧阳周景淡然一笑，准备拨通厉景尘号码的瞬间，被另一只细白的手按住。 “你也跟着疯了？” “我们本来就没什么，我会跟他解释，是他自己误会，还说了让你伤心的话，错的人是他，不是我们。” 他垂眸看着她，眼神温柔，“阿景应该跟你道歉的。” 以前宋暖不明白为什么女人都抵抗不了温柔的男人，现在她忽然就感受到了来自欧阳周景的魅力。 她嘲弄地勾唇，又有些无奈，“你还不了解他么？现在跟他说，跟示威有什么区别。” 欧阳周景当然知道。 他比宋暖更早认识厉景尘，怎么会不知道现在解释不是好时机。 他微微敛眉，“宋暖，你还没跟他在一起，难道打算每次争吵都忍让下去？” 宋暖愣住。 这片刻的时间里，欧阳周景已经按下拨通键。 她的心提到嗓子眼，预想中冷凝的、愤怒的声音并没有响起，而是一道柔和甜美的女声，“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吗？” “送一杯蜂蜜水过来。” “好的，请稍等。” 宋暖呆呆地看着他，嘴巴微微张开，“你不是要找厉景尘？” “是。”他没有否认，“但我不会给你添堵，今晚我会自己跟阿景解释。” 宋暖更愧疚了。 她不明白，欧阳周景怎么能好到这个程度，她为自己以前对他的偏见感到自责惭愧。 “你不用做到这样的。” 欧阳周景笑了笑，“宋暖，我为什么帮你，你应该很清楚。” 她抿着唇，没说话。 “你还没跟阿景在一起，完全可以再考虑一下，没必要急着拒绝我，多了解我一些，你会发现我比阿景更适合你。”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 敲门声在这时响起，欧阳周景看了一眼，走去开门，回来时手里多了杯蜂蜜水。 他放在桌上，“我说这些不是在逼你做选择，只是想提醒你，不要被错误的感情耽误，你和厉家利益之间……” 他忽然收住，没有继续说下去，似乎是觉得这些话太伤人。 又话锋一转，道：“趁热把蜂蜜水喝了，今晚睡个好觉。” 欧阳周景朝她笑了笑，俊逸勾人。 他只拿了套被褥离开，其他东西都留在房内，虽然人不在，但宋暖感觉空气里弥漫着的都是他的气味。 把蜂蜜水喝完，宋暖有些困了，倒头在床上，没一会儿便睡过去。 …… 海风狂啸，冷得刺骨，甲板上没什么人，游客都在室内活动，欧阳周景倚着栏杆，享受这短暂的宁静。 有人朝他走来。 “你就是欧阳周景？”来者是个女人。 欧阳周景眯眸，有些不爽被她打破安静，“钟小姐，你找错人了。” 钟清雅不屑地笑了笑，凉城知道她身份的人没几个，他既然知道她姓钟，又说她找错人，明摆着在戏耍她。 说不上是多大的事，放在平时，钟清雅不至于肚量小到这点事都要计较。 可自从来凉城，她频频碰壁，什么人都不给她好脸色，还都是因为那个什么宋暖，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你喜欢宋暖。” 不是疑问句，是笃定的陈述句。 他撩唇微笑，那张脸极具欺骗性，“和你有关系吗？” “我可以帮你。” “不需要。” 钟清雅不知道他在装什么清高，“看上的人不努力追到，是打算让给别人吗？捷足先登，你动不动？” 欧阳周景觉得她这人真有意思，分明是她来求他，这态度是生怕他答应吗？何况这么低级的手段，以为他看不出来？ “天冷，钟小姐穿得少，还是早点回去吧，免得吹感冒了。” 钟清雅被他油盐不进的态度给惹急了。 “她现在就在你房间，你要是个男人，就立马回去，把她给上了。只要她怀孕，她就是你的了。” 砰—— 海风把桌子掀倒。 钟清雅吓得身躯一震，扭头去看，发现只是倒了张桌子后，撇撇嘴，再回头时，欧阳周景已经走到门口。 “喂！”她冲他的背影喊。 欧阳周景听见了，但没有回头。 “钟清雅，你想绑住跟厉家的这门婚事，有很多体面办法行得通，要是想用这最龌龊下流的一种……” 他嘲讽地哼笑一声，但被海风吹散，钟清雅没能听见。 她只听到他说：“景尘不会放过你。” 这是在威胁她？ 还是在恐吓？ 钟清雅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恨不得一掌扇在宋暖脸上，她拨出一通号码，“再去酒吧要一点，给姓欧阳的送过去。” “欧阳周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窝囊，你怕什么！” 手机那头的人被骂后，迟疑地问：“你打算干嘛用？” 钟清雅被问得烦，骂道：“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这事查不到你头上，我会摁下来的，你怕个屁，快点去办事。” 欧阳周景走了有一会，他得回去放酒杯。 再晚些，就没机会了。 “……行吧。” 对面的人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她：“这东西喂一个人没事，只是轻度昏睡，但要是男女在一起，会出事的。” 第249章 没开就把门撬开 出事？ 那更好了，要的不就是出事么。 欧阳周景没有回去，在清吧坐了一会，处理微信消息。 上百条消息，除了厉景尘发来的几条警告，其他都是安思泽的，他跟疯了一样刷屏、发表情包和问号。 都是些没用的信息，欧阳周景都没仔细看，直接退出对话框。 厉景尘消息要精简得多。 ‘宋暖在哪？’ ‘你带她去见杜康涛了？’ ‘欧阳周景，宋暖不是你能肖想的，收起你的心思，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敢碰她一根毫毛，就别怪我不顾念兄弟情。’ 短短几句话，硝烟味十足。 欧阳周景直接打电话过去，厉景尘秒接。 他开了免提，厉景尘的声音冷得像霜，“让宋暖接电话。” 欧阳周景问：“你不是不让我见她？” 厉景尘呵了一声，“别跟我玩抠字眼的游戏，让她接电话，我已经派人去接她了，她今晚必须离开。” “你问过她想不想离开没？” “轮得到你来置喙？” 欧阳周景承认自己现在的行为很小人，但面对匮乏的资源，装君子并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他不想失去机会。 “她今天见过杜康涛，暂时不想离开。游轮没有贵宾房了，我让她住在我的房间，明天我会先回凉城。” “今晚的事情就是这样。” 解释完，欧阳周景对厉景尘的回答没什么期盼，他那人不会低头，更别谈认错。 “你说的话实在是太难听了，还是当着我的面，你根本没有考虑到她，我有时候都怀疑，你是不是真的爱她。” “阿景，你再这样下去，会失去她的。” “就算没有我。” “……” 厉景尘讨厌说教，他还莫名成为被说教的一方，心里的不爽全写在脸上。 欧阳周景有什么资格站在宋暖的角度指责他？ 他算什么东西？ 扔掉手机，林轩敲门，在门外道：“厉总，联系到游轮负责人了，他说敲了贵宾房，没有人开门。” “没开就把门撬开。” 他冷冷说完，又蓦然想起欧阳周景的话—— ‘你再这样下去会失去她的，就算没有我。’ “等一下。”菲薄的唇被他抿成一道僵硬的直线，他道，“明天再说吧。” 林轩听见声音，默默把手机收起，有些庆幸厉景尘没有疯到半夜把宋暖喊醒，连夜押回凉城的程度。 他正准备走，办公室里的男人又道：“林轩，你进来。” 林轩推门走进去，“厉总，您有其他吩咐？” 厉景尘没说话，他坐着，双手交叉，眼底一片乌青，是昨晚熬夜开会改方案熬出来的，但不影响他的帅气，只是让他看上去有些阴郁。 良久，厉景尘嘴唇微动，“你觉得欧阳周景怎么样？” 好无厘头的问题。 林轩默默吐槽，不忘回答：“欧阳总很好。” 男人闻言无声冷笑，往后靠去。 林轩抿了抿唇，后知后觉问题的背后没那么简单，他一边思考，一边谨慎地问：“跟宋小姐有关吗？” “……” 看他的表情，林轩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抿着唇，不太想掺和进这个话题，毕竟在与宋暖有关的事上，厉景尘总是一反常态，更加易燃易爆。 “多少困难您和宋小姐都一起走过来了，厉总，您要对自己有信心。” 不管三七二十一，挑好话说着先。 林轩悄摸看了眼时间，他有个会议，掐着时间点，等对方打电话来催他参会。 厉景尘抿唇，“周景性格更好，这是公认的。” 林轩：“……” 过了许久，他很抱歉地道：“我没谈过恋爱，解答不了您的疑惑。” “如果你是女人，你会更喜欢谁？” “当然是你。”林轩脸不红心不跳，脱口而出，回答时眼神异常坚定。 厉景尘冷呵。 “说实话，不会要你的命。” 林轩无奈地吐了口气，这不就是逼着他说欧阳周景更好吗？虽然他也觉得欧阳周景更温柔，更适合与女人谈情说爱。 “我会选欧阳总。” 话落的瞬间，空气安静得可怕，并且这种诡异的气氛持续了几十秒。 林轩都不敢大喘气。 厉景尘阴翳地吐出两个字，“滚吧。” …… 睡到半夜，宋暖觉得身体很奇怪，一阵冷一阵热的，把她的睡意都搅没了。 她睁开眸，在黑暗中缓了一会，起身要去查看窗户是不是关紧了，脚下忽然被什么东西绊到，不等她看清是什么，那东西自己就动了起来。 宋暖吓得失声尖叫。 那东西似乎也被吓到，猛地攥住她脚腕，宋暖瞬间汗毛倒立，拼命蹬着腿，把那东西蹬掉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把房门反锁后，她打客房服务，“我房间进人了，你们快叫保安过来！” “保安马上过去，您不要挂断通话，保持通话状态。” “好。” 宋暖靠着墙，半条命都吓没了，心脏怦怦直跳，就快要跳出嗓子眼。 房间里隐约有声音传出。 宋暖害怕极了，根本不敢靠近，她紧紧盯着那扇门，发现门把在转，应该是里面的人想开门，发现打不开后，就开始拍门。 尽管拍门声很轻，但宋暖还是吓到了。 拍门声越来越大。 “保安还有多久到！”宋暖几乎要尖叫出声，头皮发麻，手都在抖。 “马上就到，您别害怕。” 她本来还没觉得生气，听见这话，没忍住吼回去，“你在开玩笑吗？大晚上有个人出现在我房间里，你让我不要害怕，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接电的服务员自知说错话，一直道歉，还不忘安慰她别紧张。 宋暖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见对方态度好，她也没再刁难，慢慢压下躁动。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又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宋暖……” 声音其实不大，好像从远处而来，模模糊糊的。 宋暖甚至分不清是被锁在房里的人的声音，还是她神经太紧绷的幻听。 “是我，宋暖。” 这声音…… 宋暖皱眉，认真回想，隐约有答案，但根本不敢相信，“你认识我？你是谁？” 砰的一声，里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宋暖犹豫着凑近去听，那人应该靠着门，有粗重的喘息，好像很累。 第250章 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她贴着门听了一会，都听不到动静，正奇怪时，里面的人突然说话。 “是我，周景。” 宋暖懵了，他现在的声音很低，又哑，跟平时温柔清冽的嗓音完全不一样，所以她第一时间没认出来。 她犹疑道，“你怎么在这里？” “不知道。”他猛地咳嗽，听起来很难受，宋暖能感受到他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我一醒来就在这里了。” 所以他是刚刚被她一脚踩醒的？ 愧疚油然而生，宋暖准备去开门，刚握住门把手，外面有人敲门，急促得让人心紧。 宋暖没有多想，扭头就去开门。 房间内的欧阳周景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虽然工作人员也都是自己人，但他在自己的地盘上，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人迷晕，本身就存在很大的问题了。 他的睡眠一直很浅，今晚还喝了酒，更不可能睡死。 等等—— 昏睡前的画面一帧一帧在脑海闪过，欧阳周景的酒量不差，他喝了一杯鸡尾酒，就开始有困意，当时他没多想，现在仔细一想，应该是那杯酒的问题。 屋外，宋暖已经把门打开。 外面来了很多人，约莫十几名，阵仗很大，好几名保安，领头的人看着像经理，一身西装，从头到脚打扮都很考究。 “您是房主？” 经理面带微笑，但眼神带着审视，“这间房间的是欧阳先生在住，这位女士，请问您是怎么进来的？” “欧阳周景没跟你们说把房间给我住了吗？” 她刚说完，就有一个前台打扮的女人跟他道，“经理，的确是这样。” 他露出笑容，“原来是欧阳先生的朋友。” 经理挥手，示意保安进去检查，宋暖下意识侧身，准备让他们进去，等他们进去时，又骤然想起什么。 她道：“等一下。” 众人看向她，经理问：“怎么了？” 宋暖咬着唇，犹豫要不要让他们检查，说实话她有些后怕，但如果真是欧阳周景，他们共处一室的消息难保不会走漏出去。 厉景尘敢把杜康涛安排在这里，就证明这艘游轮上一定有他的人。 她今晚已经因为欧阳周景跟他闹过矛盾，万一他们发现欧阳周景，消息又传到厉景尘那儿……毫无疑问，他会更生气。 宋暖想说算了。 可话到嘴边，有些说不出口。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是刹那间耳边回响着欧阳周景说过的话。 ‘错的人是他，不是我们。’ ‘阿景应该跟你道歉。’ 各种想法在脑中闪过，宋暖很混乱，经理看着她，问：“女士，您是有什么问题吗？” 算了吧，宋暖想。 她还是不想让厉景尘生气，或者说，她不想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僵。 “我刚刚想了一下，是我刚刚做梦没分清现实和梦境，以为房间进了人。不用检查了，抱歉，害你们白跑一趟。” 经理闻言皱眉，“不检查了？” “嗯，不用了。” 众人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但还算掩饰得很好，面对各界各地的游客，他们哪种神经病人没有见过，宋暖这种还算正常的。 经理却道：“女士，我们接到服务电话，是一定要处理的，这是规矩。” 宋暖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她撩起唇，眼底却没什么笑意，“你的意思是，一定要检查是吗？” “是的。” 宋暖眼神暗了暗，“这是什么规矩？我是房主，我说不用查就不用查了。你要是跟我谈规矩，就把你领导的电话给我，我倒是要问问是不是真的有这回事。” 拿规矩压人，谁不会？ 经理神色未变，完全没有被恐吓到。 以前确实没有这种规矩，但是自从厉家那位太子爷来了之后，就每天都查得很严。 即便这是欧阳周景的房间，也不能错过。 万一要是关在19楼的那位出了什么意外，他脑袋都不够掉的。 经理直接递出名片，“这是我领导的名片，您随时可以投诉，但检查免不了。” 宋暖气笑了。 她没好气地扯过名片，一边掏出手机，输入名片上的号码，拨出后骤然跳出名字——林轩？ 她愣住，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林轩已经接通电话。 “宋小姐？”他有些意外，想到今晚厉景尘的异样，猜想她应该是要打听厉景尘的事，于是道：“厉总没什么事，就是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宋暖：“……” 她不是要问厉景尘好吗。 在她打电话的空隙，经理已经带着人在开门了。 宋暖很生气，“林轩，你这是什么破规矩？我都说不用检查房间了，他们还非要查！” 经理听见她直呼林轩大名，脚步顿了顿。 林轩思考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宋小姐在游轮上面？” “是。” 林轩算是知道厉景尘今天为什么突然问这些话了，看来是欧阳周景把宋暖带过去游轮的。 “你赶紧让他们停了。”宋暖打开免提。 经理不敢妄动，让其他人先停下，等着林轩的命令。 几秒后，林轩淡淡道：“抱歉宋小姐，这是厉总的规定，您也知道游轮上有谁，情况特殊，不能放松防备。” 厉景尘厉景尘，又是厉景尘！ 宋暖快气死了，怒道：“你现在跟他一起出差是吧？把手机给他，我自己跟他说！” 其他人不知道厉景尘是谁，但经理知道。 他人都傻了，在看到宋暖时，还以为是欧阳周景的女朋友，毕竟轻易带着女人回自己的房间住，除了女朋友，还能是谁？ 但听宋暖跟林轩说话的语气，她似乎还跟厉景尘关系不一般。 经理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行为。 应该再客气点的。 “宋小姐，厉总现在在忙，我不好打扰他。” 忙个屁，躲在酒店里为情所困呢。 但林轩总不能这么说，他好不容易借口离开，不想再回去当他们俩吵架的桥梁。 他道：“要不您自己打电话跟他说吧。” 嘟—— 话音刚落，通话立马就被挂断了。 林轩无奈地叹了口气，站在原地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决定不掺和他们的事。 反正又不给他加工资。 第251章 你才是没有意义的人 几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宋暖，似乎都在等着她打电话给厉景尘，尤其是经理，那双瓜子眼瞪大得都快掉出眼眶。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有多害怕宋暖真的打出电话。 宋暖嘴唇抿成直线，脸色差极了，打电话去质问厉景尘，相当于直接告诉他欧阳周景跟她在一块。 既然这样，让经理检查房间也没什么。 反正迟早都会让厉景尘知道。 宋暖彻底摆烂，烦躁地摆摆手，“随便你们，进去查吧。” 她不阻拦，经理却发怵不敢查了。 住着欧阳周景的房间，认识厉景尘，还敢对厉景尘身边的特助大呼小叫……经理光是想想，腿肚子就忍不住打颤。 他一边快速回忆自己哪里惹恼宋暖，琢磨着好好跟她道歉，一边给保安大队使眼色：“你们先出去等着。” 保安大队不明所以，但很听话地离开了。 他们走后，经理弯腰陪笑，“不好意思女士，您也听林助说了，规矩确实是这样，我们就是执行的，毕竟出了意外谁都担待不起。” 宋暖睨着他，“那你把保安撤走干什么，不查了？” “您是自己人，说没有问题，那肯定就是没有问题。这么晚了，检查起来也耽误您休息。”他苦哈哈地笑着。 宋暖拿话呛他，“出了意外，你担待得起吗？” 经理欲哭无泪，就差跪下给她磕两个。 宋暖不是恃强凌弱的性格，教训两句，挫挫他的锐气就得了，她挥挥手，示意经理离开。 他如临大赦，一溜烟跑没了。 直到门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宋暖才打开卧室的门，拉开的瞬间，靠着门的男人身形不稳，随之朝她倾去。 宋暖毫无防备，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压在她身上，她根本扛不住，直接摔倒在地上。 好在贵宾房配置到位，地面铺了进口厚毛毯，摔下去倒是不冷不疼，但欧阳周景有些重量，压得她喘不过气。 “喂，欧阳周景。” 宋暖推了推他，不仅推不动分毫，还清晰感受到他的唇在她的脖颈处掠过，像在亲吻。 她确信自己对欧阳周景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但这绵软的触感，还是让她的身体触电一般，不可控制地颤了颤。 “宋暖……” 欧阳周景低低地喊着她的名字，仿佛睡梦中的呓语。 不知道为什么，宋暖一阵头皮发麻，她发现欧阳周景状态怪异，但这个姿势，她没办法看清他的脸和身体，根本无从判断。 “欧阳周景，你先起来。” 他嗯哼一声，很难受一样，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动作。 宋暖有些不安，“你怎么了？” “热，疼。” 他惜字如金地吐出两个字，宋暖连忙追问：“哪里疼？你受伤了吗？脚吗？是不是刚才被我踩到的？” 他又不说话了。 这么躺着也不是办法，就算宋暖不介意被压死，万一欧阳周景真有伤，耽误治疗，出现大问题就得不偿失了。 贵宾房的隔音很好，宋暖直接放弃呼救，她的视线在周围逡巡，试图找出什么有用的工具，看了一圈，眸光定格在欧阳周景的手腕上。 他戴着iwatch，有急救功能。 宋暖也不确定游轮上能不能使用，她拽着欧阳周景的衣服，想让他的手腕摆上来，方便她用手表打电话。 然而他们这样的姿势实在诡异，她一动，欧阳周景就跟着动，她不得不用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腰，按住他，就像在抱他。 倏地，身后响起一道惊讶的尖叫。 “你们在干什么？！” 几道身影乍然闯入宋暖视线，她和钟清雅对视，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炸开。 钟清雅是怎么进来的？ 宋暖只有这一个疑问，但现在显然不是质问的合适时机。 钟清雅先声夺人，“宋暖，你别告诉我，你和欧阳周景是清白的。” 她穿着羽绒服，头发盘在脑后，看起来很朴素，她长相不算出彩，褪去妆容和穿衣的加持，打眼看去更加普通了。 正是因此，她此刻那副看热闹的嘴脸更加讨人厌。 宋暖冷冷道，“欧阳周景受伤了，你确定要在那里看热闹？” 钟清雅笑了一声，上前帮她把欧阳周景掀开，没错，她没有把欧阳周景扶起来，而是直接把他往旁边一掀。 宋暖爬起来，叫了工作人员。 经理刚走没多久，又带着医生回来，一会不见，他看着变憔悴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宋暖，态度温和。 “不知道。” 宋暖老实回答，她是真的不知道，经理却如遭雷劈，脸都变白几分。 他前脚刚要检查贵宾房，却没检查成，一离开，后脚欧阳周景就昏迷在房间里……欧阳周景最好是没事，要是出了什么事，他难辞其咎。 他擦擦额头，“先等医生检查结果吧。” 宋暖点头。 钟清雅似笑非笑地看着，“宋小姐，我觉得你与其担心其他男人的安危，不如先想想怎么跟厉景尘解释。” 宋暖看她，皱眉，“你什么意思？” 她晃了晃手机，眉梢间带着得意，“我已经告诉他了。” 话落，宋暖就接到林轩的电话。 林轩这时候找她？ 她还没把厉景尘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加上钟清雅刚刚说的话，宋暖隐约能猜到，这通电话是厉景尘打来的。 她犹豫着没接。 “宋小姐敢做不敢当吗？” 那凉凉的嘲讽声再度响起，宋暖第一次觉得有些人能这么招人烦，别说讲话了，就是喘口气，她都觉得碍眼。 “钟清雅。”她连尊称都懒得叫，两人的关系也没什么客气的必要，“你要是闲得发慌，就去趟医院看看脑子，别做些没有意义的事。” 钟清雅被骂了也毫不生气。 在她看来，宋暖就是心虚了，才这么气急败坏的。 “我是厉景尘的未婚妻，我解决掉他在外面的女人，怎么会是没有意义呢？” 她扬着令人讨厌的笑脸，道：“你才是没有意义的人。” 两人气氛剑拔弩张。 经理刚从卧室出来，就听见这话，脊背都绷紧了。 宋暖和钟清雅不约而同看向他。 第252章 让他主动甩了你 他眼神四处乱瞟，就是不敢看她们两人，生怕被她们给生吞活剥。 铃声骤然停下。 这下好了，宋暖也不用再犹疑接不接电话，把手机调成静音，往兜里一揣，当做没发生过一样。 下一秒，钟清雅的手机响了。 她勾唇浅笑，按下接通，随后打开免提。 厉景尘的声音骤然响起，淡淡的，但不难听出其中被压抑着的怒气：“宋暖，你现在马上跟着钟清雅离开。” “离开？去哪？” 那边静默几秒，隐约能听见几道沉重的吐息。 厉景尘耐着性子，尽量平静地问：“你和周景为什么会在一个房间里？” 哦，原来钟清雅真的跟他告状了。 手机是钟清雅的，她稳稳拿着，甚至还贴心地往前递了递，好像生怕宋暖听不见厉景尘说的话一样。 宋暖真的很烦她。 她很难描述现在的心情，厉景尘是用微信通话打给钟清雅，他们是什么时候加上微信的？明明上次还停留在短信联系。 是不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厉景尘没少和钟清雅联系。 宋暖觉得在意这样的细节或许有些小题大做，可她无法忽视心里的不舒服。 更何况，他宁愿听信钟清雅的话来质问她，都不愿意相信她。 “算了。”电话那端，两个字透出男人退而求其次的容忍，“你今晚先跟着钟清雅，明天一早，林轩去接你。” 宋暖的怒火瞬间就被点燃了。 什么叫她先跟着钟清雅？ 说得她好像真的是被养着的情妇，要看钟清雅这个正室的脸色一样。 “我说了，我不回去。” 她态度坚决，厉景尘的态度就比她更强硬，“由不得你。” 宋暖冷笑，也不在乎有人在，直接就跟他吵起来，“厉景尘，你算什么？又是我的谁？凭什么限制我的自由？” 经理呼吸都屏住了。 他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这里。 钟清雅则一脸事不关己的笑容，宋暖这个蠢货，在这种时候不好好顺厉景尘的心意，还跟他对着干，是真觉得她拿她没办法吗？ “景尘，你也别逼她了，谁对她好，谁对她坏，她自己都拎不清。” 安静之际，钟清雅淡笑着出声，“这种女人，你再维护她也是白搭，她的心早就不在你身上了，别浪费时间。” “和你有关系？” 这会谁撞枪口上，谁都得被骂一顿。 就算是钟清雅也不例外。 厉景尘对她的厌恶在此刻达到巅峰，只是跟宋暖在吵，没空搭理她。 他又问一遍，“宋暖，你走不走。” “不走。” “好。”他咬牙切齿，冷笑出声，“那你就在游轮上面待着吧，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离开，宋氏的事情你也别想管了。” 闻言，宋暖大惊，大步上前，夺过手机，怒吼：“厉景尘，你想干嘛！” 然而响起的是被挂断后‘嘟——’的一声。 她气得想砸手机，又猛然想起手机是钟清雅的，虽然她也讨厌钟清雅，但给自己招黑的事情宋暖不会做。 经理尴尬地扯出一抹笑，“宋小姐，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他其实是想跟宋暖说下欧阳周景的情况，但听完她和厉景尘的聊天后……他觉得还是别给自己找麻烦了。 见宋暖没阻止，他赶紧跑路。 剩下钟清雅。 “闹成这样，你满意了？”钟清雅收起手机，讥诮地觑着她。 宋暖：“这话难道不是该我问你？” 见缝插针的挑拨，说起来还是难为她一个千金大小姐，时时刻刻这么关注她。 “我确实是满意。”钟清雅一脸的得意，毫不掩饰小人心思，“但还不够，你要跟厉景尘彻底分手，我才能真正满意。” “你做梦。” 这样的回击对钟清雅来说软绵绵，没有一点伤害力，她想做到的事情，想达到的目的，就没有一件做不成的。 “一个月。” 宋暖：“？” 钟清雅撩唇笑着，笑得极其欠揍，看得宋暖想一拳扁在她脸上，“我和厉景尘的婚期就在一个月后，这一个月内，我不仅让他心甘情愿跟我结婚，还要——” 她倏地停声，凑到宋暖耳边，低低地炫耀：“让他主动甩了你。” “……” 宋暖整晚没睡，她没有睡意，守在床前，医生没说欧阳周景怎么了，她看他皮肤滚烫发红，以为他发烧，拿着湿毛巾给他退热。 一边照顾他，一边深沉地想着厉景尘和钟清雅之间的事情。 钟清雅说他们要结婚了，所以，厉景尘并没有把婚退了，他在骗她。 他会骗她么？ 宋暖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煎熬，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欧阳周景才醒来。 他一睁眼，就看见宋暖圆圆乌黑的头顶，她的头发有些乱，屈膝，抱着双腿，下巴搁在膝盖上，缩成小小一只。 他就这么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昨晚他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发生的事情隐约记得一些，他不小心扑倒她，以及她抱着他，他都知道。 包括钟清雅来了，他也知道。 在宋暖房里醒来后，欧阳周景就察觉到身体的异样，燥热难耐，欲望侵占脑袋时，他就知道自己误食了不该吃的东西。 吃药在圈内不算少见，玩得花的公子哥通常会吃点助兴，欧阳周景不屑，也从来不碰。 当昨晚他满脑子都是宋暖，疯狂得想侵占她，光是听到她的声音，他就止不住的意淫时，他才知道药效的强大。 为了清醒，他拿刀割大腿。 其实欧阳周景不是没想过放纵，反正他和宋暖同在屋檐下，宋暖已经对他敞开心扉，只要他们发生了实际行为，她跟厉景尘绝对到此为止。 但之后呢？ 欧阳周景问自己。 他要的不只是宋暖和厉景尘分开，还要宋暖成为自己的女人。 他就这么硬生生撑到晕过去。 宋暖却什么都没发现，拿下额头的湿毛巾，欧阳周景无声地笑了笑，她竟然觉得他是发烧。 “咣——” 宋暖一不小心撞到柜子，第一反应便是扭头去看欧阳周景，生怕吵到他，没想到男人早已睁着一双笑眸盯着她看。 “你怎么……” 第253章 你别蹬鼻子上脸 欧阳周景打断她，“你一直在这里？” 嘴边的‘是’差点脱口而出，宋暖忍住了，她照顾欧阳周景是出于朋友情谊，再退一步说，欧阳周景帮过她那么多次，她也不好放任他自生自灭。 承认又怕欧阳周景误会。 想了想，宋暖道：“没有，我刚过来没多久。” 要不是她眼下的黑眼圈明显，欧阳周景兴许真的信了她的话。 大约猜到她隐瞒的理由，欧阳周景只是笑了笑，没有揭穿她，“早饭吃了吗？” 她摇头，“你昨晚为什么……” “宋暖，先吃完早饭再说吧，你应该很久没吃东西了，脸色很苍白。” 他这么说，宋暖也不好再追问，何况她也真有点饿了。 贵宾房的服务速度是最快的，叫餐服务过没多久，侍应生就推着餐车进来，中餐、西餐都有，准备得很齐全。 吃饭时两人都没说话。 安静片刻，欧阳周景主动挑起话题，“我昨晚从房间离开后，去甲板吹了会风，遇见钟清雅，聊了两句，去清吧小酌，在那之后的记忆，就是在你的房间里醒来了。” 他昨晚就遇见钟清雅？ 宋暖哦了一声，她对这个名字已经生理性厌恶了。 “你和阿景吵架了？” “嗯。” 欧阳周景压着唇角，神色淡然中夹杂一丝对她的担忧，“因为我吗？” 宋暖扒着蛋壳，“也不算。” “那是为什么？” “钟清雅在他面前乱说话，他相信了。”她带着报复心理说出这话，也许是孤立无援，宋暖此刻很希望欧阳周景跟她一起指责钟清雅的不是。 事实也的确如她所愿。 “钟清雅心思很深。”他简单地评价。 “不说她了。” 话音刚落，门外就有人敲门，连敲三声，间隔几乎一样。 宋暖起身要去开门，欧阳周景叫住她，“我去吧。” 她点头，又坐回去，余光却发现欧阳周景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说不上是诡异，但很不自然，像受伤一样。 门外。 看见开门的人是欧阳周景，林轩眯眼，他好像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林轩扬起标志性的弧度，假装不知情，客气道：“欧阳总，我来接宋小姐回凉城。” 不用想就知道是厉景尘的命令。 好不容易有相处的机会，欧阳周景不想轻易放宋暖离开。 再自私点说，她现在跟厉景尘闹矛盾，是他趁虚而入的好机会，他们分开他才有机会，如果让他们见面，说不定就和好了。 “她知道吗？” “厉总跟宋小姐说过，您要是不放心，可以亲自打电话问下厉总。” 听见声音，宋暖从屋内走出来，“谁？” “是我，林轩。” “……” 宋暖想起厉景尘说林轩今天来接她回凉城，她冷笑，“他不是让我待在游轮上不走，也别回去管公司么？” 林轩不知道他们小情侣又在闹什么矛盾，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道：“不知道，厉总只说让我来接您。” 宋暖挺想回去的。 她怕厉景尘真的生气把她困在游轮上，趁机对宋氏做些什么。 但这段时间积攒下来的怨念让她的理智落了下风，莫名其妙地就想跟厉景尘怄气。 “你现在打电话给他。”宋暖命令。 林轩没办法，只能照做。 响了很多声，厉景尘才接通电话，他的声音很冷，“什么事？” 林轩看了宋暖一眼，“厉总，我见到宋小姐……和欧阳总了，宋小姐说，您让她待在游轮上别回凉城，让我问问您。” 厉景尘：“……” 这死女人，他随口说出的气话，她难道还真的不想回凉城，一辈子在海上飘吗？ 但话毕竟是自己说的，厉景尘习惯了高位，自尊让他很难轻易低头，更何况两人现在还在吵架冷战中。 他没说话，林轩从沉默中得知答案。 他无奈地轻声叹气，什么时候闹别扭不好，非要在这个时候闹。 而且厉景尘听不出他的暗示吗？ 他见到欧阳周景了，欧阳周景和宋暖此时此刻，两人待在一起，这才是重点好吗！ 林轩道：“宋小姐，您也听到了。” 顿了顿，他看向欧阳周景，“欧阳总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去？” “先吃完早餐再说吧。”男人温声道。 手机那端的厉景尘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眉心拧成结，冷声质问：“宋暖，你跟谁在一起？” 林轩抢答，“欧阳总。” 空气忽然陷入一片无尽的死寂。 宋暖甚至能听见厉景尘的呼吸声，又急又粗重，听得出来，他生了不小的气。 他不爽，宋暖就爽了。 让他不跟钟清雅保持距离，还结婚！ 良久，厉景尘沉声问道：“你昨晚一晚上跟他在一起？” 欧阳周景：“阿景，我被人下药了，是宋暖在照顾我，你别想太多。” 林轩皱眉。 脑海中瞬间闪出两个字——完蛋。 果不其然，砰的一声，厉景尘不知道砸了什么东西宣泄怒火，嗓音冰冷得像霜，“欧阳周景，你别蹬鼻子上脸！” “游轮上都是自己人，你比谁都熟悉，你说你被下药？” “退一万步说，你真的被下药，游轮上那么多服务员，你不知道叫人帮忙？就宋暖能照顾你？” 他冷呵，捏紧拳头，砸着桌面，“怎么，用这种劣质理由骗宋暖那个蠢货，还想骗我？” 宋暖莫名其妙挨骂，火也上来了。 “厉景尘，你有病是不是？” “钟清雅随便在你面前挑拨两句，狗屁逻辑不通，你倒是全都信了，真要论蠢，到底谁才是蠢货？” 她抓着林轩的手，对着手机一顿输出。 欧阳周景生怕厉景尘不够火大似的，在一旁帮腔，“阿景，你真的太过分了，钟清雅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 厉景尘呼吸急促。 好啊，真是好得很！ 他也懒得跟他们两个说废话了，冷声吩咐：“林轩，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是打晕还是绑着，都要把人给我带回来！” 说罢，直接挂掉。 林轩脑袋嗡嗡的，还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混战。 缓了片刻，他看着宋暖，刚毅的眼神里有细微的祈求，“宋小姐，我们走吧？” 宋暖黑脸。 走？走去哪？去跟他吵架吗？ 第254章 你女朋友还真痴情 她一句话都懒得说，情绪全写在脸上。 林轩不瞎，更不傻，他其实没有什么立场劝宋暖跟他回凉城，以目前状况来看，宋暖更有道理，可谁让厉景尘是他的顶头上司呢…… 他又叹气，心情没比宋暖好多少。 “宋小姐，我理解你，但厉总的话我不能不听，你就别为难我了。” 林轩跟宋暖相处的时间不算短，大约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卖弄可怜，说不定宋暖就心软，跟他回去了。 的确如他所料。 一码归一码，宋暖不想牵连无关人员。 她犹豫时，欧阳周景道：“林轩，你先去楼下等一会吧，我劝劝她。” 林轩：“？” 他是皱着眉头看欧阳周景如何把宋暖拉到身后，又是如何在关门的最后一秒，朝他露出迷之得逞笑容的。 真不怪厉景尘生气，欧阳周景的行为太挑衅，连他都有些看不下去。 转身来到楼下的公共娱乐区，现在时间早，还没什么人，林轩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跟厉景尘说一声。 “厉总。” 通话是接通状态，但手机那端没有发出声音。 林轩继续道：“宋小姐不愿意回凉城，这边有欧阳总护着，我自己一个人，实在没办法强行把人带走。” 贵宾房门口就是欧阳周景的保镖，他一个特助，虽然有点身手，但在专业的面前，只能算三脚猫功夫。 打一个都难，别说打那么多个。 林轩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没想到厉景尘只是平静地问：“钟清雅在哪？” “她……” 他想说不知道，然而一抬头，一张冷清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说曹操曹操到。 林轩道，“她就在我旁边。” “手机给她。” 他应了声好，看着钟清雅，把手机递给她，道：“钟小姐，厉总的电话。” 钟清雅笑了下，厉景尘昨晚给她打了不少电话，她一个都没接，她知道他想问什么，但她就是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她还故意发朋友圈，发动态。 就是要让厉景尘抓心挠肝，让他狠狠记住这个有求于她的时刻。 “不去找你的小女朋友，没日没夜地打电话骚扰我，现在还让你助理找过来。厉景尘，你移情别恋有够快的啊。” 讲的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够自恋的，林轩默默吐槽。 厉景尘无视，冷声问：“是你给欧阳周景下药的？” 昨天冷静下来后，厉景尘隐约觉得不对劲，生气归生气，别的他不敢保证，但欧阳周景，他很了解，欧阳周景没有理由用这种低劣的借口骗他。 游轮接待的都是国内外上流阶层旅客，不认识欧阳周景，也听过欧阳家族。 谁会这么大胆子给欧阳周景下药？ 思来想去，厉景尘只想到一个可能——钟清雅。 他没调监控，也用不着，钟清雅跟他们是一类人，这种卑劣的事情，不会自己动手。 “我说不是，你信吗？” 钟清雅拨了拨头发，风情万种，抬眸和林轩对视的瞬间，忽地意识到对面的人不是厉景尘，眼神变了变，眉眼间的媚气荡然无存。 “……” 林轩想闭眼，但手机在她手里，怕她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厉景尘：“游轮上发生的事情我想查只是时间问题，钟清雅，我给你一次说实话的机会。” “带着答案问问题，你好无趣啊。” “果然是你。” “对呀，是我干的。我不仅给欧阳周景下了，还给宋暖下了，欧阳周景喜欢宋暖，我就帮他一下。孤男寡女，药效加持，他们昨晚一定很快乐。” 她嘻嘻笑了一声，厉景尘咬着后槽牙，第一次起了打女人的念头。 手中的矿泉水瓶已经被捏得不成样子。 “她不会的。” 厉景尘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谁听的，是反驳钟清雅，还是安慰自己？ 钟清雅勾唇笑着，“你未免太自信了，当初你和宋暖怎么在一起的，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都是一夜情，你能从床伴转正，欧阳周景自然也可以。” 林轩感觉今天的口水分泌格外多，这几句话的时间，他已经吞了十几次口水。 他真恨自己不是个聋子。 厉景尘冷冷呵笑，周身气温降到冰点，恣睢暴戾，“说爽了？钟清雅，你们钟家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威胁她？ 钟清雅最不怕的就是威胁，长这么大，还没有谁敢对她说出‘付出代价’这四个字。 她几乎是下意识发出的不屑笑声，“厉景尘，你算什么，厉家确实是大家族，但想扳倒钟家，我送你四个字——” “痴心妄想！” 他冷嗤，“记住你现在说的话。” 以后有的是机会，让她哭着跪着求他放过。 钟清雅才不会记住，他算老几，能让她记住他说的每一句话？ 她不明白，厉景尘脑子是不是有病，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把事做到这地步，厉景尘竟然是想着对付她，而不是跟宋暖分手？ 钟清雅面上没表现出来，其实心里堵着一口气，快把她憋坏了。 宋暖到底有什么好的？ 她瞪了林轩一眼，笑得更灿烂，“实话告诉你，我昨天只是让人给欧阳周景下药，至于他怎么回房间的，我一点都不知道。” “可能是他自己走回去的吧。” 她笑里藏刀，明知故问，“不过他都把房间让给宋暖住了，干嘛还回去？难道是喝多，忘记这回事了吗？” 厉景尘额头青筋凸起，手紧攥成拳，用力得骨节都发白。 他一句都不想听，没有一句是他爱听的，可手就像被冻住，想挂断，却动不了分毫。 他想知道更多。 钟清雅得意地勾唇，以厉景尘的脾气，早该挂电话了，怎么会好脾气地听她说这么多，还一点火不发？ 其实他也对自己的女人和兄弟没有信心吧。 “昨晚你让我把宋暖带走，你的请求我不会拒绝，但同样的，你也知道，我很讨厌她，如果她主动跟我走，我就收留她一晚上。” “但是，她没有，她选择留下，跟欧阳周景一间房。” “你的女朋友还真是痴情啊。” 钟清雅都快把自己说笑了，“就是不知道她对你是不是也一样呢？” 第255章 找不出第二个人 林轩放下玻璃杯，杯里的水被他喝光了，他重新倒了一杯。 这是他喝的第四杯了。 他等得有些烦躁，并不是不想等，而是不想听钟清雅说的话，她骂得倒是爽，把厉景尘惹急，受苦的还是他。 光是这点，林轩对钟清雅就没什么好感。 这女人太会作妖了。 “钟小姐，我手机要没电了。”林轩打断施法，他不知道厉景尘为什么让钟清雅说下去，但他必须要阻止。 钟清雅切了一声，把手机还给他。 反正她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怎么想是厉景尘的事。 手机被她攥得温热，林轩嫌弃地皱皱眉，不动声色地在衣服上擦了擦，走到别处，确信钟清雅听不见才停下。 “厉总？”他尝试叫了声。 那边沉默了很久，才响起厉景尘的声音：“你先回凉城吧。” “那宋小姐……” “不用管她。”他阖眸，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刀片在他心脏上刮，一刀一刀，疼得厉害，“安排直升机，我今晚过去。” “好的。” 林轩答应完，一扭头，就看见钟清雅站得远远的，但不妨碍她在盯着他看，和他视线碰上，还朝他笑了笑，挥手告别。 林轩一手臂的鸡皮疙瘩。 他权当没看见，面无表情地扭头，朝外走去。 …… 贵宾房。 宋暖窝在沙发里，双腿屈在胸前，侧着倒在沙发手托上，盯着地面昂贵的毛毯发呆。 欧阳周景就坐在她对面。 相比之下，他举止得体儒雅许多，只是面色有些发白，乍一看会觉得他精神状况不太好。 “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闻声，宋暖抬眸，动作迟缓，看起来好像还没回神，她微微摇头，“这不关你的事，是我要你把我带过来的。” “但在阿景眼里，就是我胁迫你的。” 宋暖咬着唇没说话。 她不知道欧阳周景这句话指的是哪件事，是她擅自跑去看杜康涛，还是她没有拒绝住进他的房间？ “你打算怎么办？”欧阳周景又问。 “什么怎么办？” “你如果不想放弃阿景，那我会找阿景解释，但不能保证他听不听。至于钟清雅——” 欧阳周景看着她，眼神温柔，语调更甚，“虽然有些麻烦，但我会帮你解决。” 宋暖懵圈，“解决？解决什么？” 真不怪她没听懂，她在乎的一直都是钟清雅要和厉景尘结婚这件事。 他们之间的婚约，退婚仿佛只是说出来逗她一笑，连厉景尘都头疼解决不了，更何况欧阳周景呢。 “解决钟家和厉家的婚事。” 宋暖眼神一亮，眼底是按捺不住的惊喜雀跃，“你有办法？” 她的变化太明显，欧阳周景想假装不知道都不行。 前一秒还窝在沙发角里，满脸落寞孤寂，所以其实她还是放不下厉景尘。 他轻扯了下唇角，“嗯，你相信我吗？” “我……” 宋暖很想问，她能相信他吗，但转念一想，直接问：“你打算怎么做？” “以牙还牙。” 宋暖疑惑地看着他，没明白什么意思。 欧阳周景：“昨晚我被下药了。” “下……药？”意识到他在说什么的时候，宋暖音量骤然拔高，十分诧异地看着他，“你昨天晚上被下药了？什么药？” 说完，她才想起来，刚才跟厉景尘打电话，他似乎是提到过一嘴。 不过她那时太生气，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 谁敢给欧阳周景下药？ 她隐约猜到一点，却不敢相信。 毕竟昨晚跟欧阳周景在一起待整晚的人可是她！ 虽然在她醒来后，她和欧阳周景没有发生什么，那她睡着的时候呢？ 毕竟她醒的时候欧阳周景就在她房间里了。 有发生过关系她肯定知道，身体不可能全无感觉，所以宋暖确定欧阳周景没有碰她，但其他的呢？ 比如摸，比如亲。 这些行为完全可以在她深睡的状态下进行。 她头皮发麻，往后退了退，看欧阳周景的眼神带着警惕与防备。 欧阳周景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 她在怕他？ 他心底冷笑，面上却一片温润，替她着想一般，“药效发作的时候我被你反锁在房间里，为了保持清醒，我拿刀割自己，你放心，我没有碰你。” “除非你同意。” 宋暖松了口气，自动忽视最后一句话，“所以你回来也不是巧合？” “不是。” “我以为你忘记把房间给我，又走回来了。” 欧阳周景眼神微变，宋暖瞧见了，有些尴尬，“我没有质疑你的意思……” 好心把房间让出，还被她怀疑用心不良，任谁都会不高兴。 这么想着，宋暖倒是不打算再计较他出现在房里的事，毕竟他也是被陷害的。 “你知道是谁做的吗？” “有猜测。” “只是猜测？” “八九不离十。”他神色从容，没有一丝要报仇或中招的急躁，“整艘船上胆子这么大的，除了钟清雅，找不出第二个人。” 说罢，他扭头看她，“你昨晚没觉得身体有异样吗？” 钟清雅既然一心要撮合他们在一起，不应该蠢到只给他一个人下药，两个人一起下才是最稳妥的。 “没……” ‘有’字还没说出口，宋暖倏地停声，突然想起来她昨晚原本睡得好好的，因为身体一阵热一阵冷才醒的。 欧阳周景看着她，“有吗？” 她艰涩地吐出几个字，“有，冷热交替。” “那就是了，我们症状一样。” “可我为什么没事？” “你服下的剂量应该不多，你回想一下，昨天在哪个地方吃了什么东西。” 宋暖试图认真回想，但太难了，她一晚上没睡好，又和厉景尘吵架，脑子现在全是他和钟清雅那档子事，别的都不入脑。 “有些想不起来。” 欧阳周景也不勉强她，“那就不想了，你照顾我一晚上，先去休息一会儿。” 说起休息，宋暖还真有些困。 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望着房间，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的事给她落下阴影，她现在不太想进去睡觉。 “我在这眯一下就好。” 贵宾房的沙发的舒适度不差，而且宋暖困了，躺在地上睡毛毯都能睡着。 第256章 你少说两句，聒噪 “那好吧，我去给你拿条毯子。” 宋暖真的困了，说睡就睡，脑袋一沾枕头就自动关机，彻底失去意识。 欧阳周景没有打扰她，他坐在她旁边，用手机处理工作，回复消息，时不时地看她一眼，唇角弧度慢慢上扬。 他发消息给特助小蒋。 ‘查一下钟清雅现在住哪，摸清位置，再去跟安思泽的会所要点东西。’ 小蒋不理解，但照做。 过了一会，回道：‘会所那边说，安总说不能给你。’ ‘那就买。’ ‘他们说安总也不让卖。’ 欧阳周景皱眉，悄然起身，关上房间门后，打给安思泽，“思泽，你在玩什么把戏？这点东西抠搜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跟宋暖待一块。” 他答非所问，又苦口婆心地劝：“周景，你赶紧把人给老厉送回去吧，霸占宋暖，你真不怕他削你啊？” 四大家族以厉家为首，这是全凉城都知道的事情。 厉家能当老大，不单单因为厉家资源多，行业涉猎广，掌握凉城商业核心，更重要的是，这一辈继承人里，厉景尘最有手腕。 他是商业奇才，这是四大家族公认的。 欧阳周景满不在乎地勾了勾唇，“阿景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一切。” “你怎么知道？” “他早就知道我喜欢宋暖，你看他有对欧阳家族下过手么？” 安思泽：“……” 话糙理不糙。 其实他们都明白，不管是厉景尘还是欧阳周景，都不会真的为了宋暖而此彼此的家族下狠手，大动干戈。 同样的，只要上升不到家族层面的利益，他们怎么闹都没有关系。 安思泽抓了抓头发，把头发抓得跟鸡窝头似的，烦躁道：“你要那东西干什么？自己用？还是给别人？” “给别人。” “谁？” 欧阳周景犹豫一瞬，还是告诉他，“钟清雅。” “你疯了吗？”安思泽真想撬开他们脑袋，看看他们到底装的什么东西，一个个平时比谁都冷静理智，怎么遇到宋暖，都跟得了失心疯一样。 他的语调很淡，“我没疯。” “钟家跟厉家的婚事还没解决完，你现在横插一脚算什么？” 安思泽觉得自己快疯了，给钟清雅喂春药，不可能只是想让她难受，势必会再给她塞一两个男人。 不管给她塞谁，厉景尘，或者是其他男人，都是百害而无一利。 “我知道你不爽她，你们昨天在游轮上的事我都听说了，钟清雅给你下药，就算你想报复，也等厉家跟钟家撇干净了再说吧。” “钟清雅要是在凉城出事，钟家会放过厉家？会放过四大家族？” 欧阳周景：“你废话太多了。” “你小子……” “药我不要了，你少说两句，聒噪。” 他直接挂断。 安思泽跺脚，想了想，还是吩咐底下的人，用隐晦的方式把药给出去，万一钟家追究，他还能撇清关系。 欧阳周景则告诉小蒋：“重新找地方买。” 小蒋：“好的。” …… 周围一片黑暗，宋暖睁开眼，发现仍然如此，没有一点光亮，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无尽的虚无。 她试着喊了一声。 没有回音，更没有回应，她好像进入什么幻境。 宋暖有些害怕，突然，周围骤然亮起来，毫无征兆的光线刺得她眼睛痛，她下意识闭上眼，耳边又想起礼乐声。 好像很热闹。 她慢慢睁开眼，发现置身礼堂中，周围都是宾客，她坐在最后一排，每个人脸上都笑吟吟的，是由内而发的高兴。 “新人交换戒指。” 司仪声音响起，宋暖循声看去，好奇地盯着前方穿着婚纱西服的新人。 两人转身—— 宋暖彻底愣住，钟清雅和厉景尘？！ 她还没反应过来，厉景尘就朝她笑了笑，他笑得很奇怪，她从没见他这样笑过，俊逸，但冷淡、疏离。 他们怎么就结婚了？ 她不是还在游轮上吗？ 宋暖想跑，她察觉到这不是真的，但周围好像有个隐形的罩子，将她困在原地，无论她怎么努力拍打都没用，没人听得到她的叫喊。 “厉景尘！” 喊完这一声，空间猛地缩减，周围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诺大的礼堂只有她一个人无助地站在中间。 她身上穿着婚纱。 这时，礼堂大门打开了。 宋暖转过身，进来的是一个身形颀长的西装男人，逆光，她看不清脸，直到他走近，那张温柔英俊的脸才显现出来。 “欧阳周景？” “暖暖，你已经答应嫁给我了，我们之间不用总是这么陌生。” 什么鬼啊！ 宋暖失声尖叫，“我没有！我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你了？” 厉景尘又突然出现在她身边，他牵着钟清雅的手，两人很亲密，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是那么的刺眼。 “厉景尘，你真的娶她了？” 宋暖望着他，拼命压抑着自己的哭腔，可越是想压制，情绪就越汹涌，眼泪狠狠滚落，掉在她胸口，在婚纱上洇湿了一块。 厉景尘没有说话。 钟清雅笑道：“宋暖，你为什么哭呀？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呀，他一定会娶我的。” “为什么？” 她固执地问，想要问出一个答案。 “宋暖，你干嘛这样，你不是已经答应嫁给周景了吗？你跟他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别再惦记别人家的老公了。” 钟清雅神色不悦，拽着厉景尘的衣袖，往自己身旁拉了拉。 厉景尘宠溺地笑了笑，揽住她的腰。 “你骗我——！” 脑袋像被人拿锤子锤了一下，宋暖猛地惊醒，整个人从沙发上坐起来，惊惧未定，呆呆地看着前方，眼神空洞。 一张纸巾递到她面前。 紧接着，清冽如泉的嗓音响起，“做噩梦了吗？” 宋暖因为梦境而心悸的心脏有些许被抚慰到。 她怔愣地点点头，不明所以地接过纸巾，一摸脸颊，发现都是湿的。 她竟然…… 哭了？ “擦一擦吧。”欧阳周景温柔道。 她捏着纸巾，准备擦脸，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冷厉阴沉的声音：“这是梦见什么了，哭成这个样子。” 第257章 你们挺般配的 厉景尘？ 这三个字随着声音落地浮现在脑海，他的声音其实很有辨识度，低沉磁性，哄人时最动听，分外性感。 宋暖不敢相信地回头，果然看见他—— 那张俊美如神邸，又格外冷沉森寒的，挑不出一点瑕疵的脸。 “你怎么在这？” “游轮是厉家的资产，怎么，我不能来是么？” 宋暖皱眉，觉得他说话有些难听，不知道是不是噩梦的原因，她现在不想和他吵架，害怕真的失去他。 她垂着眸，默默擦眼泪，没有说话。 这幅模样看起来可怜巴巴。 厉景尘一时有些心软，后悔自己说了重话，他瞥了欧阳周景一眼，还是忍下了伸手抚摸她的冲动。 “喝点水吧。” 欧阳周景又倒了杯热水给她。 宋暖没有犹豫就接过去，厉景尘看着，脸色黑得可怕。 有些难听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就快脱口而出，他忍着不说，是顾及宋暖现在情绪脆弱，不想刺激她，不代表他也能给欧阳周景好脸色。 “周景，出来一下。” 欧阳周景没动，看着宋暖，“一起出去吃饭吧？” 厉景尘：“……” 他几乎快忍不住了，这才多长时间，就变得这么亲密无间了？那他算什么？他们之间的第三者吗？ 偏偏宋暖并没有察觉不对，点头，“好。” 厉景尘一路忍着到餐厅。 几人刚走到门口，好巧不巧，隔壁电梯门打开，钟清雅走出来，同样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们。 她的惊讶只维持几秒，很快就被笑容取代，“这么巧，你们也来吃饭？” 说着巧，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厉景尘，完全黏在他身上。 宋暖很难说清那种感觉，钟清雅看厉景尘的眼神变得更加有侵略性，就像……在看即将到手的男人。 或者说，那就是在看自己男人的眼神。 宋暖很不舒服，很不爽，可理智又提醒她，她没有立场去指责。 她跟厉景尘是什么关系？ 钟清雅以为他们是男女朋友，其实宋暖自己知道，她根本没有正式答应和厉景尘在一起，他们的关系复杂得她自己都理不清楚。 而钟清雅呢。 宋暖讨厌她，那又有什么办法，钟清雅就是正牌，她才是厉景尘的未婚妻。 这些想法在脑里过一遍只花了十几秒，这短暂的时间里，钟清雅已经站到厉景尘身边去。 还试图挽着厉景尘的手臂。 厉景尘躲开了，钟清雅也不恼火，大大方方收回手，搭在包包上，一点也不觉得尴尬。 她压低声音，往厉景尘身边靠，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不想知道宋暖和欧阳周景发展到哪一步了么？” “……” 厉景尘看着她。 没有拒绝，沉默有时候就是答案。 钟清雅得意地勾了勾唇，拉着厉景尘的手臂一起坐下——宋暖全程看着。 他们坐在一起，钟清雅朝宋暖招手，笑着道，“还站着干什么，快过来坐着呀，这位置风景很好的。” 她热情大方，宋暖站着不动，面无表情，倒显得她有些不识抬举。 就算钟清雅面子功夫做得好，磁场不合就是不合。 宋暖装都不想装一下，在场几人都心知肚明她们的关系如何，也不知道钟清雅在装给谁看。 欧阳周景察觉到她的抵触。 “不喜欢吃这家的话，我们换一家？” 厉景尘脸色更臭，凉凉开腔，“饿了喜不喜欢都吃得下，吃不下就是不饿，也没必要吃饭，现在就跟我回凉城。” 最后一句话是说给宋暖听的。 饿，那就吃，吃完他会带她回凉城；要是不饿，更好了，现在就走。 总之，他特意跑来一趟，就是要带宋暖走的。 宋暖知道，欧阳周景也知道。 吃饭不过是拖延时间，但拖延没有意义，因为他们无法改变面对争吵的必然结果。 “吃就吃。”宋暖坐下。 她倒是要看看，钟清雅会跟厉景尘多亲密。 欧阳周景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厉景尘，问：“阿景，你要不要跟我换个位置？” 厉景尘薄唇张了张，声音还没从喉腔出来，就被钟清雅抢先，“欧阳周景，你让我的未婚夫去跟别的女人坐一起，什么意思啊？” 她笑着说出这番话，语气没有很认真，似乎只是在开玩笑。 宋暖看向厉景尘，他也在看她，一双眸子漆黑冷沉，仿佛装了一潭死水，静静地望着她，什么都没说，她也很难从他的眼眸里读出什么。 他其实根本就不在乎吧。 宋暖垂眸，拉住欧阳周景的衣袖，“她说得对，我们坐一起就好。” 钟清雅更加不掩饰脸上的挑衅。 欧阳周景刚坐下，她就道：“宋暖，其实这样看，你跟欧阳周景挺般配的。” 厉景尘：“……” 他已经摆着一张臭脸了。 钟清雅仿若未觉，看着欧阳周景，歪头朝他笑了笑，“周景……我叫你周景应该可以吧？” 不等欧阳周景回答，她又道：“宋小姐应该不会生气吧？” 宋暖真是被她逗笑了。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嘴长在钟小姐身上，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但你这样总盯着别人男人不放的，也不是办法，对吧？” 钟清雅脸色微变。 怕她们两个打起来，欧阳周景道：“宋小姐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你倒是大方。” 厉景尘凉凉嘲讽，啪的一下把菜单扔了，把情绪都写在脸上，宋暖不是没发现，但就是不想理他。 都跟钟清雅坐一块去了，他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该甩脸子的人难道不是她吗？ 气氛持续低迷到服务员上菜，才有些好转。 但活络气氛的主要还是钟清雅，其他三个人都不是太想理她，欧阳周景还算给面，会跟她搭话，不让她的话掉地上。 厉景尘和宋暖就没那么好脾气。 “这个好吃，宋小姐可以试试。”钟清雅指着螃蟹道。 螃蟹是整只的，吃起来吃相很难好看，宋暖不知道钟清雅是不是故意的，她面无表情道：“谢谢，我不吃螃蟹。” “是不吃还是嫌麻烦？” “怎么，嫌麻烦的话，钟小姐打算剥给我吃么？” 第258章 互不打扰，放过彼此 餐厅正常都提供帮剥服务的，宋暖故意把话茬扔到钟清雅身上，就是想让她难堪。 钟清雅笑了笑，不急不躁地道：“你有周景呀，让周景给你剥不就好了？” 宋暖：“……” “愣着干嘛呀，宋小姐都把需求说出来了，你还傻愣着。”钟清雅揶揄地看了欧阳周景一眼，“你是不是没追过女孩子？” 厉景尘简直忍无可忍。 啪—— 他拍桌，站起身，面色阴沉如墨，看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发飙。 “你干嘛？”钟清雅拽住他，有些不悦，“突然拍什么桌子，吓我一跳。” 厉景尘撇开她的手，“滚！” 钟清雅愣住。 她没想到厉景尘竟然敢这么冒犯她，叫她滚，他是疯了吗？ “你干什么？”钟清雅跟着沉下脸，虽然坐着，但气势很足，相较之下，气场根本不输厉景尘半点。 厉景尘懒得理会她，他就是脑子有病，才听信她的狗屁道理，坐着看她如何撺掇撮合欧阳周景和宋暖在一起。 长腿一迈，他直接迈过沙发，“宋暖。” 厉景尘喊着她的名字。 腔调带着浓浓的威胁，警告，还有难以察觉的卑微的乞求。 宋暖知道，他叫她，是要她跟他一起走。 欧阳周景自然也知道，宋暖就坐在身边，她藏在桌下的手紧紧抓着裤子，不难看出她的犹豫和纠结。 垂下眼帘，他无声叹了口气，随后扯出抹弧度，鼓励她，“跟他回去吧，把话都解释清楚，别因为我闹不愉快。” 厉景尘几不可察皱起眉。 “抱歉。”宋暖起身，低低地跟欧阳周景说道。 他摇头，笑了笑。 宋暖咬唇，拿起包，率先迈步走出去，厉景尘眸光意味深长地看了欧阳周景一眼，紧随着她离开。 餐厅空气瞬间流通起来。 他们一走，欧阳周景唇角的弧度也淡下来，笑意褪去，依稀只有几抹冷寒挂着。 他皮笑肉不笑，“钟小姐玩够了？” 钟清雅没有回答，黑着张脸，多么好宣誓主权、刺激宋暖的机会，就这样消失了，她不生气才怪。 心里有气，宋暖又走了，钟清雅只能把火撒到其他人身上。 她冷冷睨着欧阳周景，“还四大家族继承人，就没见过你这么窝囊的男人。” 骂他？ 欧阳周景不甚在意地笑了下，“过几天就是阿景的生日，他不会邀请你，但你要是想去，我可以给你准备邀请函。” “生日？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很正常啊。”他轻飘飘地嘲讽回去，“毕竟没人欢迎你，自然也不会让你知道这件事。” 钟清雅：“……” 她甩脸把刀叉往盘里一扔，铿的一声，尖锐得刺耳，“你以为我很稀罕？要不是因为厉景尘，你连坐在这里跟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是么。” 他丝滑起身，动作优雅迅捷得不像是被下逐客令的，倒像是老早就呆腻，好不容易找到个理由离开。 “钟小姐慢慢享用，我就不打扰你了。” “哦，对了。” 刚走出两步，欧阳周景又停下，扭头看她，勾起讥诮的笑弧，“钟清雅，你真的该谢谢宋暖，要不是她，你以为我愿意陪你唱你这出破戏？” 说罢，他毫不犹豫离开。 几分钟前还热热闹闹的餐桌，骤然变得冷清，一个两个好像都是跟着宋暖离开，来去都不是看在她的面子，而是因为宋暖—— 这个认知让钟清雅情绪更加濒临崩溃。 她用力抓着头发，泄愤似的尖声怪叫好久，手臂一扫，把桌面的餐品全扫落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好大的动静。 工作人员没有一人刚上前，有些经验丰富的，还跑去把门关上，翻转牌子，闭门谢客。 一地狼藉。 钟清雅猩红着眼，好不容易才平静情绪。 “欧阳周景，厉景尘——” 她咬牙切齿，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满满都是恨意，“敢对我甩脸，你们给我等着。” …… 甲板，海风将宋暖的长发吹得凌乱。 她拨开挡住眼睛的发丝，随手掏出发圈，随意地将头发挽在脑后，露出粉黛未施又标志精致的五官。 厉景尘站在她身旁，双手插兜，一言不发。 “叫我出来，你就一句话不说？” “你知道我要干什么。” 他掀唇，神色淡漠，两人之间的距离还能站得下一个人，但没人愿意往彼此靠近一步，任由海风把中间灌满。 “回凉城是么。”宋暖很平静地陈述出问句。 厉景尘沉默，破天荒地在她面前抽烟，他缓缓朝海面吐出一口烟，很快就被吹散，只有星点烟味残留。 他的嗓音有些哑，“不是我不让你见杜康涛，是时机没到。” 宋暖无力地笑了声，像在自嘲，她已经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面对他了。 “你觉得只是杜康涛的问题吗？” “不然呢？” 宋暖气笑了，他竟然还好意思反问她不然呢？ 前几天才允诺她，已经跟钟家解除婚约，就算解除婚约协议被毁，他就一点挣扎都没有，打算这么娶了钟清雅是吗？ 宋暖忽然想起今天的梦境。 以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厉景尘或许真的会娶钟清雅。 她突然觉得心累，不想再多说别的，感情就是累赘，她早就应该意识到的。 “走吧，我跟你回凉城。” 直升机接不了那么多人，厉景尘和宋暖先回，林轩坐船回去。 回到凉城，宋暖想打车回别墅，厉景尘根本不给她机会，直接将她手机抢走，关机，锁进柜子里。 “你又想干什么？”她一脸厌烦。 “事情没聊完，你别想离开花苑半步。” 又来了。 宋暖真的又烦又腻，对这样的招数，对他的脾气，一刻都无法忍受。 她直接甩脸，“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花苑、万华园的东西我都不要了，你直接让阿姨扔掉。” “至于那些你买的，让林轩列好清单给你，我会把钱打你卡上。” 厉景尘神色一凛，往前几步，逼近她，“你什么意思？” “是我说得不够明白吗？厉景尘，我们到此为止，以后形同陌路，互不打扰，放过彼此，可以吗？” 形同陌路？ 互不打扰？ 放过彼此？ 第259章 就当我跟他睡过 他勾唇，眼底没有一点温情，冷得像冰窟，“才跟周景待几天，什么狗屁话都敢说是吧，谁给你的胆子？” “别跟我掰扯这些，把手机还我，我要回家。” “家？” 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话，厉景尘自嘲地笑了笑，声音愈发低沉，“花苑就是你的家，你还想走到哪里去？” 疯子。 她跟疯子沟通不了，也没有沟通的必要。 但厉景尘不想她离开，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困在这里。 宋暖生气，可生气没用，她快速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言行有些过激，以厉景尘的性格，决然接受不了这样断崖式的变化。 她缓了口气，道：“我不想当小三。” “谁让你当小三？” “你和钟清雅要结婚，我们继续纠缠，不管有没有确定关系，我都是你婚姻和家庭的第三者，这毋庸置疑的。” 厉景尘眉心皱得更深，“谁跟你说我要跟她结婚？” 当然是钟清雅。 宋暖腹诽，没有说出口，反问他：“你和钟家的婚约顺利解决了吗？” 他静默几秒，“我需要一点时间。” 需要时间，那就是没有解决好，所以问题不是又绕回来了吗？ 日夜辗转难眠的猜测和痛苦，在听他亲嘴说出答案的瞬间，宋暖竟然觉得释怀，心口的石头瞬间就放下。 那些因他见缝插针而来的痛楚，终于可以消失。 即便换来的只是一个糟糕的答案。 但至少是确定的，她不用陷入自我怀疑，孤自回忆他们的过往，努力找出他爱她胜过家族利益的证据。 “那等你解决好再说我们的事情。” 宋暖有时候觉得自己的坚强挺可笑的，好像是情感不顺惯了，大脑机能才会自动开启防御功能。 厉景尘无法反驳。 他抿着唇，“你和周景呢？” 宋暖疑惑，抬头看他，大约猜到他想说什么，心中不满，但没表现出来，“你想说什么，大可以直接说出来。” “那天晚上你们发生了什么？” “……” 沉默几秒，宋暖笑出声，既觉得离谱，又觉得好笑，“他被下药，但我们什么都没发生，你相信吗？” 他默了几秒才道：“我相信你。” “你不相信。” “你看——”宋暖指着他，笑容明媚，可明媚不到眼底半点，“你根本就不相信，你的表情背叛了你。” 厉景尘皱眉。 “你相信的是钟清雅，相信的是你自己。” “我没有。” 宋暖笑着笑着，视线有些模糊，“你有，厉景尘，欧阳周景是你多年兄弟，你不信我，也不信他，这些都可以，但你为什么唯独选择相信钟清雅？” 她很委屈，真的很委屈，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蹲着，把头埋进膝盖，就算厉景尘看见她的丑态，她还是要强地没有哭出声。 瘦小的身躯一颤一颤。 厉景尘走过去，蹲在她面前，将她拥入怀里，“对不起。” “我不需要。” “我知道。”他的嗓音很哑，“我不是相信钟清雅，只是……周景中药，在药效下，我不相信男人的理智有那么强大。” 何况欧阳周景还一直觊觎她。 宋暖猛地抬头，推开他，“那你就当我跟他睡过好了。” “宋暖！别说这种话。” “这你不爱听，那你也不爱听，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宋暖眼角还挂着眼泪，发泄完，心情舒畅许多。 “别闹了，好好待着，嗯？” 她有说不的权利吗？ 看出他没打算放她离开，宋暖也不再浪费时间，安心住下。 这几天，厉景尘一直住在花苑，白天也没去公司，都在家里陪她，开会都是线上，偶尔需要签合同，也是林轩送过来。 他的大多数时间都花在她身上。 他们一起看电视剧，看电影，聊聊天，他会跟她说杜康涛的近况，提到这些，宋暖会有兴致地跟他多聊几句。 有时候给了宋暖回到过去的错觉。 但错觉就是错觉。 厉观宇的突然到访，打破这几天，他们一起苦心经营的和平假象。 “你来干什么？” 厉观宇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姜婕亭，他们站在门口，厉观宇问道：“你就不打算让我们进门吗？” 厉景尘还真不准备让他们进，“有什么话现在说。” 他身材高大，往门口一站，几乎挡得七七八八，但也不是全封闭，姜婕亭一探头就看见宋暖，朝她挥挥手。 “宋小姐，别来无恙。” 原本想装聋作哑的宋暖这下也不得不出声，“让他们进来吧。” 厉景尘沉着脸让路。 厉观宇和姜婕亭彼此对视一眼，都默默惊叹宋暖的地位之高，话语权之大。 等他们落座沙发，宋暖礼貌一笑，十分温和谦逊，“这儿没什么茶，二位不介意喝白开水吧？” 其实茶盅就明晃晃地放在他们面前。 厉观宇不是来喝茶闲谈的，也就没揭穿宋暖这上不台面的小把戏，直接将视线落到厉景尘身上。 “听说你一直避着不见清雅？” 宋暖动作一凝，短短几秒就恢复如常，像没事人一样。 姜婕亭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宋小姐，他们一会还要聊工作，不如你陪我下楼散散步吧，我还是第一次过来。” 她都这么说了，宋暖能拒绝吗？ 她点头，起身，跟着姜婕亭出去，中间厉景尘试图拦她，但手被她拂回去了。 楼下。 出了电梯，宋暖直接走到楼栋门口的石凳坐下，陪姜婕亭散步？她又不是吃饱了闲的。 “花苑就是普通小区，绿化尚可，但比起厉家的豪宅别墅，以及厉先生那精心打理的花房，这儿实在就没什么看点。” 姜婕亭勾唇，真是聪明人。 宋暖看着她，“厉夫人有话直说，说完咱们也能早点回去。” “游轮上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宋暖哦了一声，“那厉夫人是想找我打听什么？” 姜婕亭居高临下看着她，“我帮你试过了，你和周景发生那样的事，景尘都愿意不计前嫌接受你，你不该放弃，把机会让给钟清雅的。” 宋暖只注意到她的第一句话。 什么叫‘我帮你试过了’？ 第260章 是厉景尘，不是厉家 “是你安排的？”宋暖直视着姜婕亭。 她还算平静，就算姜婕亭回答‘是’，她想她也不会有多意外。 “不算是。” 宋暖拧眉，什么叫不算是？ 姜婕亭不遮掩，大方告诉她，“药不是我下的，周景在电梯里就失去意识，是我让人把他送到你房里去的。” 宋暖深吸一口气，姜婕亭的坦诚尤为荒谬，她给不了任何反应，只是觉得好笑。 “你这么做，就没想到我和周景万一真的发生了什么吗？” 姜婕亭淡笑，眼神犀利，像在嘲笑她的愚蠢。 “钟清雅办事缺心眼，我帮她一把，你们要是有了实质进展，她还得感谢我；要是没有进展，”她微微一笑，“你也得谢谢我。” 宋暖有一万句脏话想对她说。 这就是豪门。 脏手段无处不在，如果不是姜婕亭主动说，她可能一辈子都以为是钟清雅的手笔。 更可笑的是，姜婕亭现在站在她面前，肆无忌惮说出她的阴谋，她的计划，在姜婕亭眼里，她就是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蝼蚁。 她是被害，欧阳周景也是。 厉景尘全然不在乎这一点，他们甚至因为这件事，吵得不可开交。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瓦解，一点一点，从她的身体慢慢剥离出来，速度很缓慢，但宋暖察觉得到变化。 她置之不理。 “那厉夫人现在又想要我怎么顺从你？” “我说过，我可以帮你。” “谢谢，但我和厉景尘之间的事，不劳厉夫人费心。”宋暖微笑拒绝，“你也知道自己和景尘的关系，你觉得他想看到我和你合作吗？” 姜婕亭：“我一直觉得你是聪明人，没想到还是死脑筋。” 宋暖莞尔一笑。 “因为我清楚知道站在我身边的人是谁，是厉景尘，不是厉家。” 姜婕亭想利用她，虽然她不知道她有什么值得被利用是，但宋暖还没糊涂到跟姜婕亭联手的地步。 那跟背叛厉景尘有什么不一样？ 姜婕亭脸上的笑几不可见地僵了几秒，“你会后悔的。” 宋暖没有理会她，她们的聊天至此已经到尾声。 她起身，拍拍屁股，迫不及待要走。 姜婕亭不甘心，继续刺激她：“在你前夫身上栽过一次跟头，你还相信男人？宋暖，我比你更了解厉景尘是什么人。” “哦，那厉夫人不妨说说他是什么人，我洗耳恭听。” 她毫不在意的态度让姜婕亭无话可说。 宋暖笑，“不说吗？那我走了。” 姜婕亭拿她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她离开，她甚至没有半点要等她一起走的想法。 很有个性。 女人太有个性，是会吃苦的。 姜婕亭扬唇，宋暖的傲慢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只要宋暖嫁进厉家，她以后有的是机会和时间磨磨宋暖的性子。 来日方长。 …… 敲门没有应答，宋暖直接输密码进门。 屋内没人，她正奇怪，书房门忽然打开，浓厚的烟味散出，厉观宇从里面走出来，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背对着宋暖，朝书房内道，“景尘，别忘记你的承诺。” 看见宋暖，他瞥了她一眼，眼神很淡。 女人对敌意的感知是很明显的，宋暖隐约察觉厉观宇的冷淡下，藏着许多对她的不满，更甚之可以说是……恨？ “暖暖。” 厉景尘的声音打断她的沉思，宋暖整理好心神，看厉观宇走到门口，小声问厉景尘，“你不去送送他吗？” “没必要。” “哦。”烟味太呛，宋暖不喜欢，捏住鼻子问，“我饿了，晚饭吃什么？” 厉景尘沉吟。 宋暖奇怪地抬头地看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以为他没决定好菜色，于是道：“冰箱里还有牛排，煎了吃吧，别浪费。” 他终于说话：“我今晚没空。” 宋暖哦了一声，随口问道，“是公司有事吗？” “是。” “那你去忙吧，我自己随便弄点吃的就好。”说完，她又问：“你今晚回来吗？要是不回来，我就不给你留门了。” 厉景尘揉揉她的头顶，“今晚应该要通宵。” 虽然吵架，有了隔阂，但宋暖听见这话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她想说要不她去公司陪他吧，话到嘴边，还没说出口，厉景尘就接到通电话，一边听，一边拿起外套往外走。 宋暖怔怔地跟在他身后，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走出门口，厉景尘似乎才想起她来，回头，朝她做了个口型。 ‘等我回来。’ 宋暖能说什么？她只能点头。 门关上的瞬间，宋暖心里空落落的，最近厉景尘都在家里陪她，两人几乎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是什么工作紧急到一定要他回公司，还得通宵呢？ 平心而论，管理那么大一个集团，忙不过来很正常。 可宋暖就是觉得怪怪的。 她无法形容心口的感觉，更不知道怎么描述存在脑海的隐约的直觉。 或许是厉观宇夫妇来过的原因？ 预感告诉宋暖，厉景尘要去面对的事情，不是纯粹的工作…… 就这么胡思乱想到傍晚，宋暖有些饿，但没有动手做饭的欲望，她打开软件想点外卖，刷了好几，看什么都没胃口。 烦躁地退掉软件，宋暖点开和许怡然、方瑜的三人群聊，问：‘今晚一起吃饭？’ 许怡然秒回，‘可以，天冷了，去吃烤肉。’ 宋暖：‘方瑜呢？’ 过了几分钟，方瑜都没有出现。 许怡然发了个抠鼻的表情包，‘她给你打工，你是她老板，直接给她放假，还要问她有没有时间吗？’ 有道理。 宋暖拿起钥匙，直接去宋氏接方瑜，接完方瑜，许怡然刚好下班。 三人在烤肉店碰面。 刚坐下，一抹身影出现，娇娇地喊她：“宋暖姐，好巧啊。” 宋暖坐的位置是背对门口的，听见这声音，她大脑缓冲几秒，脊背僵直，很想装作没听见。 但是，不能。 她僵着脖子转身，绽出笑，用毕生演技装出很惊讶的样子，“温莎？” 温莎嗔怪道，“你什么时候回凉城的，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们好约着一起吃顿饭呀。” 第261章 别忘记我们的约定 正巧她们坐的是四人桌，多出来一个空位，温莎这话听起来，像是在暗示宋暖邀请她现在一起用饭。 宋暖能说什么？ 她扯出一抹笑，只当听不懂温莎的暗示，“我以为你回a国了，你跟朋友过来吃饭吗？” 她扭头看了眼周围，“会不会耽误你的时间啊？” 明眼人都听得出宋暖的言外之意，拒绝得很明显，偏温莎是个装傻的。 “没事儿，聊几句话的时间，耽误不了什么。”她大方摆手，边说着，目光已经锁定许怡然身边的空位，想绕过去坐下。 许怡然看了看温莎，又看了看宋暖，发现她笑容下的烦躁漠然，心里大约有了猜测。 她啪的一下把包放下，占有欲十足。 还嫌不够似的，朝方瑜道：“你包拿过来，放我这边，放屁股后坐着不舒服。” 方瑜哪能看不出来她的小心机，默默把包递给她。 温莎见状，脚尖一拐，朝隔壁桌走去，拉来一张空椅子，硬生生给自己找出一个位置来。 宋暖和方瑜还算给面，没表现出什么，许怡然脸都黑了。 三人都不欢迎温莎的到来，宋暖不好开口，许怡然自然而然肩负起唱黑脸的责任。 她零帧起手，“宋暖，我也不认识你这朋友呀，一起吃饭有点尴尬吧，你也知道，我不喜欢跟陌生人吃饭。” 宋暖看了她一眼，桌下的手默默竖起拇指。 她一脸为难地看向温莎，“温莎，我和她们先约的，确实有些不合适。” 温莎有些不高兴。 但她们把话抬到桌面上说，让她舔着个脸蹭桌，她做不到。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约？” “你先回去吧，有空的时候我再约你，年关比较忙。” 车轱辘话糊弄不了温莎，她像块牛皮糖，硬要宋暖说出确切时间才肯罢休，“再忙也得有休息的时间吧，我叔也忙，但他还能抽出空陪我逛街呢。” 宋暖眼皮一抽。 拿温华来压她？宋暖糟心得很，知道这劫是躲不过去，没办法，只能先应下，回去再跟厉景尘商量看看怎么办。 “就这周末吧。” “好呀。”温莎甜甜地朝她笑，满意地起身，还把凳子搬回原位。 宋暖吊着的那口气还没松，温莎一个转身，又来到她身边，“宋暖姐，你最近有碰到欧阳程意吗？” “没有，怎么了吗？” 闻言，温莎笑了笑，“没什么，别忘记我们的约定噢。” 宋暖礼貌笑着点头。 温莎走后，许怡然立马问：“她谁啊？” “说来话长。”被温莎一闹，宋暖食欲更加不振，“你可以理解为，她的家族跟欧阳家族有仇，而且，她前段时间刚被欧阳家整进派出所。” 许怡然一脸吃到惊天大瓜的震惊。 就连方瑜平静无波的表情也出现一丝诧异。 “细说。” “说什么？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宋暖手疾眼快地往她嘴里塞了块烤肉，不想在吃饭的时候说这些糟心事。 许怡然耸耸肩，拿她没办法。 吃完饭，几人原本准备去逛逛街，但方瑜接到电话，项目出了紧急情况，需要她去处理，几人只好散席。 把方瑜送回宋氏，宋暖回办公室翻看了下最近公司的情况。 方瑜把宋氏管理得很好。 宋暖没什么需要担心的，虽然现在项目少，但至少整体方向欣欣向荣。 她待了一会，便回花苑了。 厉景尘没回来，虽然知道他今晚不会在家，但当开门看见空荡荡的房子，宋暖还是忍不住失落。 她早早就收拾完准备睡觉。 刚洗漱完，就接到安思泽的电话，他仍然一副不着调的轻浮样子，“暖暖，睡了吗？没睡出来喝一杯？” 换作平时，宋暖肯定会拒绝。 但今天家里有些空荡，她觉得出去喝一杯也不错，“位置。” 安思泽道，“你在花苑还是万华园？” “花苑。” “正好，我就在附近，直接去接你好了，你等我十分钟。” 宋暖点头，“好。” 安思泽来得很快，两人去了商贸城一家清吧，宋暖以为他有其他朋友在，没想到只有他们两个。 “老厉今晚不在？” 宋暖仰头喝了口酒，睨着他，一副我看你装的表情，“你突然找我喝酒，难道不是他给你的指令？” 安思泽嬉皮笑脸，无法从他脸上看出真假，“不是呀。” 宋暖哼笑，懒得再追问，反正没有意义，端起酒杯又是一大口，生猛得安思泽都诧异。 小菜还没上，安思泽催着服务员，催完又扭头拦宋暖的酒，“是喊你出来小酌，不是叫你出来酗酒的，要是让老厉知道不得削死我。” “你还说不是他派来的。” 安思泽龇牙笑，贱兮兮的，他确实是被厉景尘支来的，不过，他自己也确实有些事早就想找宋暖说了，只是一直没机会。 “你就当我不是。” 他屁股一抬，挪着凳子，往宋暖那靠近，抬手搭在她肩上，“但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跟他无关，纯属我个人发言，你别联想到老厉身上去啊。” 宋暖抬眸看他。 他嘿嘿一笑，“最近周景没找你吧？” “没有。” 听见这回答，他才像是放心地点点头，“没有就行，最近确实有得他忙的。” 宋暖觉得他这话怪怪的，但也没有细究。 “虽然周景和老厉都是兄弟，但是暖暖，老厉才是适合你的那个，你别被周景蒙骗，光是一个程意就够你受的，更别提他家族里的叔伯姨婶。” 宋暖倒是没想到他要说的是这些，笑了笑，“难道厉家的人就很好相处吗？” 至少她目前没有觉得。 安思泽一噎，撇嘴思考几秒，“要说好相处，只有我家老爷子好相处，其他几个家族哪有省油的灯。” 宋暖逗他，“那不然我嫁给你？” “可别。”他立马拒绝，替厉景尘找补，“至少老厉在厉家有一定的话语权，周景可没有，欧阳家的权利没个十几二十年，过渡不到周景手上。” 他眉心一拧，恐吓她：“难道你想在欧阳家伏低做小几十年？” 宋暖不知道安思泽出于什么想法跟她说这些，反正她是觉得挺好笑的。 第262章 只是朋友关系 安思泽难道觉得她会和欧阳周景在一起吗？ 仔细一想，好像不止安思泽，很多人都默认她会选择欧阳周景。 宋暖至今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样想，她认为自己跟欧阳周景的距离一直很妥当，没有越线，如果她和欧阳周景那点接触都能被认为是感情，那她和厉景尘又算什么？ 何况，宋暖从来没觉得欧阳周景有多喜欢她。 别人嘴上说的，和她自己感受到的，完全不是一个程度。 喜欢一个人是会露出马脚的。 欧阳周景只能称得上对她有好感，要说很喜欢，至少宋暖这个当事人没有什么感觉。 她仍然反问他，“我嫁给厉景尘，在厉家就不用伏低做小了么？” “当然不用。” 安思泽几乎是拍着胸脯说出，要不是对他有些了解，宋暖都忍不住怀疑他跟厉景尘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她笑着摇头，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他说的这些，在宋暖眼里就是安慰性质的话，没有实际意义，更与现实情况不沾边。 “你要相信老厉。” 宋暖忍不住笑，开玩笑地问，“如果他在厉家真的已经掌权，为什么和钟清雅的婚事迟迟无法解决？” 安思泽：“……” 觑着他的表情，宋暖心底微末的希望瞬间熄灭，取而代之是面对大势家族更深的无力感。 “给他点时间。”安思泽道。 他龇牙笑着，一副轻松的样子，“钟家这么大一个家族，老厉也没办法说退就退。” 宋暖哼笑，“婚期就在下个月，他还需要多少时间？” 安思泽拧眉，婚期？他怎么不知道？ 他还想说些什么，忽然有人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少，你怎么在这？” 来的是个女人。 宋暖闻声回头，和她对上视线，她没什么反应，默认女人是安思泽的某朵桃花，花花公子的标配不就是这样么，随便走到哪都有女人认识他。 女人反应比她更大，眼底先是闪过诧异，似乎是被宋暖那张无暇的脸惊艳到，但只有短短几秒，就变成对她的嫉恨。 “她是谁？”女人语气很冲。 宋暖知道她误会了，耐心解释，“你别误会，我们只是朋友关系。” 安思泽点头如捣蒜，伸出手要抱她，“就是，宝贝你别误会，我跟暖暖是清白的。” “……” 宋暖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女人果然瞬间爆炸，“安思泽，你喊得那么亲密，还骗我只是普通朋友？！” “我只是顺嘴啊……” 他忽地意识到说错话，急忙收声，偏偏吧里的背景音乐播完一曲，在切歌的瞬间安静如鸡，这话一字不漏都让女人听去。 她气得歪了嘴，“顺嘴？看来你平时叫得很多啊，能给你顺嘴成这样！” “不是，我真的没有。”安思泽急得快哭了。 宋暖很少见他这样子，也许是自己感情最近受挫了，宋暖圣母心爆发，好心帮他圆：“我名字就叫暖暖，叠字。” 女人冷笑，“是吗？你身份证我看看。” 宋暖：“……” 安思泽：“……” 两人看了彼此一眼，宋暖眼里是爱莫能助，安思泽眼里更多的是绝望。 但女人只看到他们的深情对视。 女人怒地拿包狠狠砸着安思泽，砰的一声闷响，连宋暖都听到了，可想而知她用了多大的力气。 她同情地看了安思泽一眼。 安思泽根本无暇顾及她，女人已经跑出去，他追出去几步才想起还有个宋暖，又折返回来，一脸歉意，“暖暖，抱歉，我今晚……” “赶紧哄人去吧。” 安思泽感激地看着她，双手合十放在额前，隔着虚空朝她拜了拜。 一个人喝酒没什么意思。 她看了眼时间，还早，连带着清吧都没什么人来，不然还能找几个路人喝。 宋暖想了想，给欧阳周景打电话。 他几乎是秒接，背景音有些嘈杂，他似乎在外面，“宋暖？” “你现在有空吗？” “怎么了？” “哦，也没什么事，我在商贸城的清吧，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过来。”她道。 那边静默几秒，“你一个人？” 宋暖嗯了一声。 欧阳周景叹了口气，“你等一会儿，把位置发给我，我过去找你。” 她说了句好，把通话挂断，在微信上给他发位置。 刚挂断，宋暖又鬼使神差地想去厉氏看看厉景尘，他说今晚可能要通宵，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吃饭。 酒精发作，宋暖已经有些晕乎乎的，猛地站起身，眩晕感更强。 她不得已扶着椅子又坐回去。 想着歇一会儿再走，不知不觉就过去十几分钟，要不是欧阳周景叫她，她都快趴在桌上昏睡过去了。 “你来啦？”宋暖咧嘴朝他笑。 欧阳周景风尘仆仆，发丝凌乱，衣服上也有许多褶皱，宋暖没有发现，只是觉得他今天有些不一样。 酒劲总是会让人言行有些出格。 扶着他的肩膀，宋暖语重心长地说道：“欧阳周景，大家都觉得我会跟你在一起，不过，其实你也很清楚，宋家和欧阳家，家世是不匹配的吧。” “你怎么说起这些？” 宋暖晃晃脑袋，“我也不知道。” 她托着下巴，一脸不解，“为什么所有人都以为我跟你有什么，是我和厉景尘真的很不般配吗？明明你也是四大家族之一，为什么大家唯独不看好我跟厉景尘……” 她呢喃着说出这些。 欧阳周景在她旁边坐下，“宋暖，你有没有想过，其实阿景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爱你。” 宋暖瞬间怔住。 混沌的脑子因为这句话被迫清醒。 她扯出一抹笑，“怎么可能？周景，你别挑拨离间。” 欧阳周景将她的身体掰正，迫使她看着他的眼睛，不给她任何一丝逃避的机会。 “宋暖，我手上的项目被搞破坏，我查到是钟家的手笔，其中还有厉家横插一脚，你觉得厉景尘是什么意思？” 他不忿地直呼厉景尘的名字，试图唤醒宋暖，“钟清雅给我下药，我以牙还牙，钟家打击报复尚能理解，厉景尘呢？他是为了什么？” 宋暖怔怔的。 她觉得她需要再喝几瓶酒。 第263章 你是不是太闲了 欧阳周景把手机递给她看，“证据都在里面，涉及集团机密的信息都被我抹掉，但我相信你能看懂其中的来龙去脉。” 宋暖别过头，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她不想看。 欧阳周景没有逼她，拿回手机，他的声音还是很温柔，偏偏说出的话不好听。 “从游轮回来后，阿景一直没去集团，我也联系不上你，我没猜错的话，你们这段时间都待在一起吧。” 他道，“你没发现欧阳氏合作方的资金链断裂是他的手笔吗？” 宋暖静默，“也许只是巧合。” “商场里没有巧合，我少一个项目没关系，欧阳集团不缺项目，但是宋暖，你不要再骗自己了，在阿景的选项里，你是被放弃的那个。” “够了！” 宋暖冷着脸拍桌，哪还有什么酒意，清醒得可怕，想听的不想听的，全都进脑了。 她的生气都写在脸上，欧阳周景知道她不痛快，但他的话还没说完。 他瞥了眼手机。 “阿景今晚是不是跟你说要去集团？” 宋暖抬眸看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意外被他敏锐捕捉到，即便宋暖不说，他也知道答案。 他笑了笑，“你相信吗？” “有什么好不相信的？周景，你真的过线了。”宋暖抓起包就要走。 手腕倏地被攥住。 她不解回头，听见欧阳周景道：“你喝醉了，一个人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宋暖想说不用，却没有机会说出口，欧阳周景动作虽然温柔，但用了巧劲，宋暖挣扎不了半点，更别提挣脱束缚了。 他是开车来的，宋暖被塞进副驾驶，欧阳周景给她扣好安全带，关上车门。 车内暖气很足，深夜也不觉得冷。 “送我回湖心街。” 欧阳周景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宋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默认他听见了，靠着车窗，闭目养神。 她其实一点都不困。 湖心街是她别墅的位置，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让欧阳周景送她回到厉景尘的房子里。 他开车很稳，宋暖靠着，一不小心真的睡了过去。 直到耳边响起欧阳周景的声音，“宋暖。” 她缓缓睁眸，视线慢慢聚焦，伸手就去解安全带，边解边道，“到了吗？谢谢。” 望到窗外时，宋暖愣住。 这不是她的房子。 她扭头皱眉看着欧阳周景，收回开车门的手，“你把我送到哪里来了？” 欧阳周景淡淡挽唇笑，“下车就知道了。” 宋暖莫名从他的笑容里读出一股难言的诡谲味道，她蓦地有股不详的预感，再转头看窗外第二眼，骤然想起来这地方是哪里。 眼前这栋楼，是厉氏集团。 宋暖面色不善地看着他，“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她不下车，欧阳周景也没有办法，他总不能强迫她下车，当然，如果他想的话，可以直接把宋暖拖下去。 但这不是他的目的。 从始至终他想要的都是让宋暖看清现实。 他操控车窗降下，温柔的嗓音与夜风格格不入，“阿景的办公室在三十二楼，你抬头看看，宋暖，看看三十二楼有没有开灯。” 宋暖黑脸，语气很差，“你是不是太闲了？” “不敢面对吗？” “……” 她咬牙，瞪着欧阳周景，可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抬头看看，反正欧阳周景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不看就不看吧。”他勾唇，扬起堪称完美的弧度，与他那张脸一样，挑不出一点不好看，可就是让人看着不舒服。 欧阳周景坐回驾驶位，在这空隙，宋暖终究没忍住抬头望着大厦顶端。 她不知道具体的楼层，但只有低楼层是亮着的，光凭肉眼就能判断出这绝不是三十二楼。 欧阳周景说，“我现在送你回去。” 宋暖突然反悔了。 在欧阳周景锁车的前一秒，她猛地推开车门，连外套都没拿，大步往大厦走去。 欧阳周景一愣，追着出去。 前台看见宋暖，扬起笑脸，官腔官调地问她，“您好，请问找谁呢？” “厉景尘。”宋暖面无表情地说出他的名字。 前台闻言瞬间怔住，看宋暖的眼神在几秒内变了又变，来厉氏碰瓷想抱厉景尘的人可太多了，前台见惯不惯，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应付办法。 “您有预约吗？” “没有。” “您跟厉氏是什么关系？” 宋暖一噎，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们的关系，尽管只有几秒，但还是被前台看出端倪。 前台心里冷哼，很是不屑，面上仍然恭敬礼貌，“您要是跟厉总熟悉的话，可以直接打电话给他，让他派秘书下来接您。” “否则没有预约的话，我们不能放您进去哦。” 宋暖本来也不是要找厉景尘，她只是想确认欧阳周景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就算不想承认，可她的确被欧阳周景的话影响了。 她很在意。 “厉景尘在公司是吧？” 前台微笑，“抱歉女士，我们不能透露厉总的行踪，而且厉总的行程我们是不知道的呢。” 前台不知道厉景尘的行程？ 这话听着倒不像借口，毕竟集团总裁的行程不可能真的告诉一个小小的前台。 但是—— “我不是在问他的行程。”宋暖纠正她，固执地要问一个答案，“我是问你，他现在在不在集团里。” “女士，你别为难我了。” 前台被问多了，也有些烦躁，渐渐显露不耐烦，“你要是想知道就预约。” “那我现在预约。” 前台：“抱歉，见厉总需要跟林特助预约，不是跟我预约。” 宋暖：“……” 她脸色阵青阵白，显然被气到了。 前台看了眼时间，随后朝她微微一笑，“您还有其他时间吗？没有的话我要下班了。” “宋暖。” 身后响起欧阳周景的声音，宋暖闻声回头，看见他，心里的不痛快愈发浓厚。 都是因为他。 宋暖没给他好脸色，“我们走吧。” “来都来了，不上去看看吗？”欧阳周景拉住她，朝她微微一歪头，莫名勾人。 当然，勾到的不是宋暖，是前台的年轻女人。 她有些震惊，不太确定地问出口，“你是……欧阳少爷？” 第264章 没有骗你的必要 欧阳周景这才看向她。 一个前台小姑娘，漂亮，年轻，眉眼间有涉世未深的朝气和单纯，同时，眼底也有不知从何而来的傲气。 欧阳周景没有理会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卡，拉着宋暖走向门禁机。 “我能自由出入。”他解释。 宋暖任由他拉着自己走，心跳越来越快。 电梯门开的瞬间，她看着欧阳周景走进去，两人相望，他撩起唇，淡笑：“都走进来了，就上去看看，看看阿景有没有骗你。” 宋暖看着他，“你知道他不在公司，应该也知道他现在在哪，对吧？” 电梯门就要关上。 她不进去，欧阳周景只好重新走出来。 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荒谬，焦头烂额的事还一堆，还抽出时间陪宋暖在这胡闹。 “是。” “你带我去见他。” 欧阳周景沉默半晌，“你不会想知道。” 宋暖抓心挠肝，快被他逼疯了，情绪一时没有控制住，揪着他的衣领，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失控，几乎是朝他吼着。 “你带我来，不就是想逼我面对厉景尘骗我的现实吗？” “既然你知道他骗我，一边告诉我，一边又帮他隐瞒行踪，欧阳周景，你要把我玩弄到什么时候才高兴！” 欧阳周景定定看了她好几秒。 宋暖知道自己很失态，欧阳周景的眼神让她觉得她像个疯子，而他在审视一个疯子，似乎在判断她能不能承受真相。 他终于尊贵地开口，“他去找钟清雅了。” 宋暖愣住，“你骗人。” “我没有什么骗你的必要。” 他温柔又冷漠，“一天天过去，两家婚期不足一个月，婚纱要试，宾客名单要拟，婚礼现场要布置……宋暖，你结过婚，应该比我更清楚婚礼前期有多少事情要忙。” 宋暖突然想起来，她前两天下楼拿快递，顺手帮厉景尘拿了一个。 他几乎不网购，需要什么都是让林轩去各大专柜买过来，生活用品更有管家安排。 宋暖好奇，所以看了一眼，快递单上的名字是家西装定制店。 他还需要到网上定制西装吗？ 完全没有必要，何况厉景尘的西装多到能挂满两个衣柜，全是国内外高端手工定制。 怀疑撕开一道口子，宋暖忍不住回想这段时间他的异常。 “所以，他其实不是在公司开会，而是跟钟清雅试婚纱去了？”她找回自己的声音，眼眶已经有些泛红。 欧阳周景心疼她，但还是决然地点头。 宋暖踉跄着后退。 她好傻。 在厉观宇去花苑的时候，她就应该察觉到异样，现在再想姜婕亭说的话，原来句句都是暗示，偏偏她蠢，一点都没有听出来。 宋暖自嘲地笑了笑。 听出来又怎样呢？她就当厉景尘是被裹挟的，他反抗不了，她就可以吗？ 欧阳周景抿唇，“我送你回去吧。” “你带我去见他。” 她不愿意相信，在没有亲眼见到之前，所有的怀疑都只是猜测，不是事实。 说不定是误会呢，宋暖想。 欧阳周景知道她在想什么，想也没想就拒绝，“太晚了，你还喝了酒，我送你回家，明天你自己问他。” “我不要回去！” “宋暖。”他皱起眉，眉眼却没有一点不耐烦，全然都是对她的担忧。 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远处，保安听见声音，过来巡逻，“你们吵什么？” 欧阳周景反应迅捷地把宋暖拥进怀里，按着她的后脑勺，压在自己胸口。 “谁在那？”保安凶狠地问，晃了晃手电筒。 欧阳周景侧着脸，露出完美的下颔线，斜眼觑着保安，眼眸冰冷，“我来找厉总的，要检查门禁卡吗？” 保安不可能认识他，报名字没用。 保安远远地打量着欧阳周景，集团每天人来人往，谈生意的和上班的，气质不一样，他瞧着眼前这男人气场强大，应该是有身份的。 想着，保安关掉手电筒，“跟你一起的是谁？” “我秘书。” “哦。”他醍醐灌顶地拖长尾调哦了一声，挤眉弄眼的，让宋暖觉得有些恶心。 把人赶走后，欧阳周景才松开她。 “你——” “欧阳总？”突然一道声音打断宋暖，她扭头，看见林轩，林轩自然也看见了她，脸上有些意外，“宋小姐怎么也在这儿？” 宋暖心下暗喜，林轩在，是不是说明厉景尘也在？ “我来找厉景尘。” 林轩看了欧阳周景一眼，视线淡淡掠过他拉着宋暖的手，记在心里，没说什么，回答宋暖的话，“厉总在开会，您先跟我去办公室等他？” 宋暖脸上闪过狐疑。 林轩表情正常，眼神看不出半点说谎的痕迹，宋暖别过头去看身侧的欧阳周景。 他正好收走视线，“可以，我陪你一起上去吧？” 后半句话是对宋暖说的。 林轩微笑，“欧阳少爷，您还是别去了，厉总要是知道你跟宋小姐走得近，又得发火，到时候遭殃的还是宋小姐。” 这话听着像是在为宋暖着想。 宋暖觉得林轩说得没错，但她有自己的想法，“没事，一起去吧，我会跟他解释的。” “可是……” 宋暖打断林轩，“电梯到了，走吧。” 说罢，她直接拉着欧阳周景进电梯，林轩话都插不上，只能默默走进去。 他想站到欧阳周景和宋暖身后的位置，欧阳周景像是看穿他的打算，直接贴着电梯壁。 林轩：“……” 他只好站在他们面前，紧紧攥着手机，表情出现一丝凝重。 三十二楼，总裁办。 林轩输入密码后开门，手往墙壁上一摸，啪嗒按下开关，办公室瞬间亮起来。 欧阳周景轻车熟路地走到茶几前，拿茶叶，煮开水。 他漫不经心地抬眸，像是百忙之中的抽空一问，“阿景不是在公司开会么，怎么办公室的灯关着？” 宋暖看向林轩。 林轩不露痕迹地笑了笑，“开会在楼下，跟其他部门一起，二十层以上都关灯了。会议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开着浪费电。” 欧阳周景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林轩听着总觉得他有些阴阳怪调。 得想个办法把欧阳周景支走。 第265章 我在这里等他 林轩心里有了计量，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要离开。 宋暖叫住他，“会议室在几楼？” “什么？”他假装没理解宋暖的意思，四两拨千斤地道，“每层都有，宋小姐可以随意逛逛，但二十层以下暂时别去，有职工还没走。” “我说厉景尘开会在哪一层。” 林轩哑然。 他下意识看向欧阳周景，后者朝他勾唇淡笑，那表情仿佛在说‘我看你还能编出什么来’。 宋暖再傻也能看出异样，何况她也不傻。 林轩在骗她。 她没有责怪林轩，也没有追究，更没有歇斯底里，只是很平静地说：“你说实话，我不会生气，厉景尘要是不在的话，我就早点回家休息。” 林轩脊背发凉。 他其实是回来集团取文件的，平时都走总裁专梯，唯独今晚想着人少，坐职工电梯也很快，没想到一下楼就看见宋暖和欧阳周景。 他们两人单独分开出现都没问题，但一起出现在集团，马上就会有大问题。 林轩当时也没多想，谎称厉景尘在，就想把他们支走，就算欧阳周景不好糊弄，宋暖也大概率会相信他的话。 实际上，他失算了。 宋暖大约、可能、或许已经知道他在骗她，其实厉景尘根本不在公司。 不在公司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林轩怕的是宋暖刨根问底。 这些思绪纷纷杂杂地在脑海闪过，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林轩决定选个体面点的死法，“厉总在的，但是会议涉及机密，不能透露。” 他这么说，宋暖能说什么？ 她身边还坐着个欧阳周景呢，大家都有自己的公司，就算私下关系好，但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竞争对手。 该防的还是得防。 宋暖道：“那我在这里等他。” 林轩无声松了一口气，只要宋暖不固执地要见厉景尘，这事就算糊弄过去了。 “好，宋小姐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 关上门，林轩脸色顿变，脚步匆忙地走进总裁专梯，拨出一通号码。 忙音响了许久才被接起。 那端响起男人低沉淡漠的嗓音，“拿个文件拿那么久？” 林轩道歉，道歉完道：“厉总，我在集团楼下碰见宋小姐和欧阳总了。” 厉景尘倏地起身，眉心紧拧，“你说什么？” 他的周围是布置高级简约的宽敞房间，刚站起身，前方的帘子忽然拉开一半，露出钟清雅化着精致妆容的脸。 她盯着他看，“衣服还没试好，你想去哪？” 厉景尘眉宇间全是不耐烦，冷冷瞥了她一眼，转身朝她的另一个方向走去，生怕被她听见通话内容。 钟清雅也看清了他手中的手机。 她释然一笑，吩咐店员，“看好他，我没有选出婚纱前，他要是敢走，你就告诉我。” 店员笑吟吟地答应下来。 这两位都是贵客，她谁都不敢得罪，只好远远地站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厉景尘。 厉景尘还在打电话，“大半夜的，他们去公司干什么？” “不知道，宋小姐一直坚持要见你。” 厉景尘头大，“我现在给她打个电话，你去把她送回花苑。” 林轩劝他，“厉总，她是跟欧阳总来的，我估计没见到你不会死心，而且我总感觉欧阳总应该知道你的行踪。” 又是欧阳周景。 这该死的安思泽，他不是让他去陪着宋暖吗？ 陪着陪着，把人丢到欧阳周景那去了。 默默记了安思泽一笔，厉景尘冷声吩咐：“你不用来了，留在公司里，我尽快结束后赶回去，在这之前给我盯好宋暖。” “那欧阳总……” “想办法让欧阳程意闹点事，省得他太闲了，让他哪凉快滚哪里去。” 林轩点头，“好的，我这就去办。” 厉氏总裁办。 空气很安静，谁都没有说话，宋暖是不想说，她觉得心累，更觉得守着一个明知答案的自己可笑。 同时，她对欧阳周景也有怨念。 如果他不说这些，她什么都不知道，今晚或许还能睡个好觉，而不是坐在这里，等厉景尘‘开完会’。 林轩敲了敲门，“宋小姐要吃东西吗？” 宋暖：“不用。” 话音刚落，欧阳周景就道，“送杯蜂蜜水或者纯牛奶进来。” 隔着扇门，林轩朝天翻了个大白眼，但还是按照他说的去准备。 蜂蜜水、纯牛奶，都有。 欧阳周景道，“喝一些吧，你今晚喝了太多酒，要是再强撑着在这熬一晚上，明天身体会扛不住的。” 宋暖此刻再讨厌他，也觉得他的贴心温柔是无法被诟病的。 她还是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你不回去吗？”她问。 “是我把你带过来的，自然要陪着你一起等，哪有先离开的道理。” “我一个人就可以。” 欧阳周景淡淡地笑，“我没说你一个人不行，但你一个人的话，容易被阿景的话欺骗。” 宋暖有时候觉得他讲话真的很招人讨厌。 放在以前，她铁定要回怼一句‘关你什么事’，但宋暖现在已经说不出口。 她默默喝完一杯牛奶。 气氛总冷着也不是办法，她主动挑起话题，“你说钟清雅对你打击报复，能说说吗？” 他弯唇，眼神柔和，但一片冷色，每当宋暖觉得他内核是个温柔男人时，他就会露出这样的一面，仿佛在提醒她，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想听吗？” “你如果不想说的话就算了。”她也不是非听不可。 当然，她不是真随口问的问题，了解钟家和欧阳家的交手，她或许还能从中窥见一点对付钟清雅的手段。 如果她不愿意放弃厉景尘，那她和钟清雅之间，必然有一场死战。 “没什么，一个s+项目被整垮了。” 欧阳周景说得风轻云淡，好像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但四大家族的s+项目，可想而知从策划书开始就得投入多少人的心血和财力。 “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吗？” “也是有的。” 宋暖瞬间睁大眼睛，有些期待他的回答。 他只是笑了笑，道，“如果愿意冒着牢狱风险的话，这件事就还有转圜余地。” 第266章 闹事就报警 她愣愣的，“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刑法风险是吗？”欧阳周景猜到她要说什么，“风控部应该在项目启动前就完成审查，不应该存在风险，对不对？” 宋暖轻轻地点了下头。 他撩起似嘲非嘲的弧度，“要不是厉氏横插一脚，整个项目也不至于到直接喊停的地步。” 宋暖已经没有聊下去的欲望了。 恰好他的手机响起。 他们坐得近，宋暖瞥见来电显示是欧阳程意的名字。 欧阳周景长指在屏幕上一滑，接通的瞬间，欧阳程意的大嗓门传来，“哥，你现在在干嘛？快点来找我！” “你怎么了？” “温莎那个疯婆子在我的地方闹事。” 温莎？ 欧阳周景蹙眉，估算了下时间，才骤然反应过来她的拘留时间早就过去。 他态度略显冷淡，“闹事就报警，我现在没空。” 欧阳程意不依不饶，坚持要他亲自过去一趟，“我不要，你先过来把她修理一顿再报警，不然我咽不下这口气！” 欧阳周景拿她没办法。 “位置发给我，等着，别乱来。” 虽然知道欧阳程意不会被欺负，但面对是的战力强悍的温莎，他还是提醒：“保护好自己，别受伤。” “知道啦，你快点。” 挂断电话，他掀眸，正好与宋暖对视上。 聊天内容不说全部听见，但也被宋暖听了个七八成，再结合上下文推测剩余的两三成并不是难事。 “有件事忘记跟你说，温莎还没放弃打听杜康涛。” “她又去找你？” 宋暖嗯了一声，在这件事上，她和欧阳周景是同一个阵营，“周日约我吃饭，我拒绝不了，她一定会问杜康涛的。” 男人沉吟片刻。 最近他和厉景尘都忙着各自的事情，他忙着对付钟清雅、项目，厉景尘忙着对付他、钟家以及厉家。 倒是都把杜康涛和温家给忘了。 “周日我和你一起去见她。” 宋暖啊了一声，觉得不妥，想说‘这不合适吧’，话还没说出口，他就捞起外套，风风火火地离开。 话到嘴边打转几圈，只好又咽回去。 走出几步，他好像又想起什么，转头，视线落在她身上。 “宋暖，四大家族从来没有过互相中伤的过往，这次阿景做得隐秘，但不是一点痕迹没有，一旦有第一次，四大家族牢固的合作关系就会被打破。” 宋暖：“你跟我说这些没有用。” 欧阳周景弯唇一笑。 “四大家族本是一体，一旦瓦解，全都乱套，凉城商业帝国的格局会不稳，其他企业会不会联手抢蛋糕尚未可知。” “阿景若想稳固厉家在凉城的地位，必然要选择其他的盟友。” “他既然主动挥出第一刀斩断四大家族多年的联盟，新的盟友就不再会是安家、欧阳家和宋家。” “你觉得，他的新盟友会是谁呢？” “……” 宋暖第一次强烈地意识到欧阳周景的可怕，他温柔面具下或许是不比厉景尘逊色的漠然、冷血，否则他不会如此擅长割软刀子。 他总是三言两句地挑拨关系。 又点到为止，留给她无限遐想的空间，给宋暖带来前所未有的焦虑。 欧阳周景擅长洞察人心，更是操控人心的高手。 她发现了，却也绕不出欧阳周景离开前那番话给她带来的阴影——新盟友？她很难不往钟清雅身上联想。 宋暖起身。 推开门，林轩就坐在门口，看见她，起身走来，“宋小姐有事吗？” “坐累了，我四处逛逛。” “我陪您。” “不用。”宋暖拒绝，“我自己走走就好，你放心，不该看的东西不会看，何况你们公司的机密也不会堂而皇之地放在公共办公区吧？” 林轩被她反问得哑口无言。 他在意的哪里是公司机密，是怕宋暖趁他不备，跑去查岗。 但林轩也没有理由跟着她。 宋暖一走，他马上打电话给监控室，“打起精神看监控，注意三十二层这个女人，她要是去到二十层以下，立马通知我。” 挂掉电话，林轩疲惫地坐回沙发上。 …… “把那几件也拿来给我试试。” 婚纱店里，钟清雅提着裙摆，乐呵呵地指挥着店员，笑容满面，与沙发上面容冷峻的男人截然相反。 厉景尘抬手，垂眸看着腕表。 恰好被钟清雅看见，她倏地觉得很扫兴，“这才多久，你就坐不住了？” 厉景尘冷冷地提醒她，“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别得寸进尺。” 店员尴尬地看着他们两人。 虽然已经尽量控制表情，但难免会透露出一丝好奇与不解，就算只有一点点，也足以刺痛钟清雅的自尊心。 她不会对店员发火，而是把气撒到厉景尘身上。 “白长一张嘴，狗嘴吐不出象牙！谁家结婚是半夜试婚纱的，所有人迁就你的时间，陪你在这加班，到底是谁在得寸进尺？” 厉景尘冷笑，“既然你也不乐意，那就结束。” 说罢，他起身。 “你敢走一个试试！” 厉景尘没有理会她，步子迈得越来越大。 钟清雅急了，提着裙摆，实际上婚纱下摆又厚又沉，她根本提不起来，想小跑着追上他，也因为这碍事的裙子而失败。 她怒吼：“厉景尘！” 电梯门关上。 没有人回应她的绝望，男人的冷漠就像一桶冰水，从她头上浇下，淋遍全身。 店员面面相觑，没人敢说话，生怕招惹顾客不高兴。 钟清雅闭眼，胸脯疯狂起伏不停。 店员递上水，总沉默也不是办法，服务还是得有，她道：“您别为了男人气坏身子，先喝口水，休息一下。” 钟清雅强撑着扬起一抹笑，“谢谢。” 店员更加怜爱她。 有钱趾高气扬的顾客最多，有钱有素质的也有，但少，像钟清雅这种有钱、有素质，跟未婚夫大吵后还能不迁怒她们的，是唯一一个。 “我先帮您把婚纱换下来吧。” 钟清雅看着那些没试的，瞬间也没了兴致，“嗯，我过几天再来。” 离开婚纱店，钟清雅打电话给钟父。 对方秒接。 “爸，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 钟父宠溺地笑着，“你个夜猫子还好意思说我，怎么，今天去试婚纱，把你高兴得现在都还睡不着？” 第267章 你别狗仗人势 “高兴个屁！” 她脱口而出，旋即愣住，惊觉说错话，语气瞬间变得绵软，冲手机那端的男人撒娇，“爸，我这明明是被气得睡不着觉。” 钟家比起厉家不遑多让，豪门规矩多，说脏话就是钟冠三申五令，明令禁止的。 钟冠很看重教养，是十分传统的中年男人，钟清雅觉得她这个爹生错时代，比起现代，更适合活在古代。 当然，她虽然厌烦钟冠对她的规束，却也不得不承认钟冠给她的人生提供了常人穷极一生都无法触及的资源、金钱。 她生来就是公主。 钟清雅从很小就意识到，假装成一个乖女儿，就能获得钟冠的奖励，金钱、人脉，以及任何他给得起的一切。 这简直不要太划算。 钟冠很少在家，经常出差，偶尔不出差，也会在公司办公，所以装乖乖女对钟清雅来说手拿把掐，因为一年也见不到钟冠几次。 偶尔见面，时间也都很短，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今晚还是钟清雅第一次露馅。 她心中打鼓，等待钟冠说话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半晌，钟冠才出声，“厉景尘欺负你了？” 钟清雅松了口气，压在心口的石头瞬间歇下，浑身轻松，她噘起嘴，“分明答应好陪我看婚纱照的，结果才坐了没一会儿，就扔下我跑了，那么多店员看着呢。” “是不是你的表现让他不高兴了？” 钟清雅心中一咯噔。 她对钟冠很了解，就算隔着手机，也能凭借语气推断他的心情，以及他的弦外之音。 他还是在意她刚刚不小心说出口的脏话。 “爸，我一时被气昏头了。”她立马承认错误，“可我真的没有说什么不好的话，我从小到大什么脾性，您还不清楚嘛？” 钟冠哼了一声，“厉家虽然比我们家差了点，但也是重门第的，你嫁过去后要当好贤妻良母，照顾家庭。” 这些话她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钟清雅不耐烦地挖挖耳朵，嘴上乖巧地应着，“我知道啦。” 奉承完，她话锋一转，“但厉景尘真的愿意娶我吗？他连试婚纱都这么不耐烦……更别提以后要跟我一起备孕了。” 钟冠很传统，信奉子孙多财多那一套，听见钟清雅这话，瞬间拧起眉头。 “你安心去睡觉，我明天就让厉家小子给你一个交代。” “谢谢爸爸。”她甜甜道。 两人又聊了几句才挂断，钟清雅眸底一片冷色，比这凌晨的风更凉。 别以为她不知道刚才是谁打电话给厉景尘的。 但她能逼厉景尘陪她试一次婚纱，就能逼他来第二次，既然宋暖非要横插一脚，就别怪她彻底撕破脸。 与此同时，酒吧。 欧阳周景赶到时，酒吧已经清场，剩下的二十来人都是跟温莎或欧阳程意混得熟的，以及几名酒吧的工作人员。 酒吧经理老远就看见他，欧阳程意这姑奶奶每次闹事，都是欧阳周景来收拾。 他哭丧着脸迎上去，仿佛见到救世主。 “周哥，你总算来了！” 视线扫过在场众人，他在温莎脸上多停留一秒，几乎察觉不出痕迹，欧阳周景问经理：“怎么回事？” “哥，是这样的……” 欧阳程意刚张嘴，没说几个字，就收到欧阳周景一记警告的冷眼，“我没问你，你老实待着，没有你说话的份。” 欧阳程意气愤地跺了跺脚，狠狠瞪了温莎一眼，转身走到别处抽烟去了。 经理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心中思量不停。 以前欧阳周景都会护着欧阳程意，他宠妹狂魔的名号在圈子里无人不知，他倒是低调，架不住欧阳程意高调，到处惹是生非。 原本欧阳周景也是极少露面的神秘人物，这些年打出名声，全靠欧阳程意这姑奶奶。 但欧阳程意闹归闹，圈内人就没见过欧阳周景有真生气发火的时候。 数十年如一日地给欧阳程意冷脸擦屁股。 现在…… 经理觉得他像是真生气了，虽然面上没怎么表现出来，可那周身弥散的气息吓人得很。 他反复斟酌，犹豫着开口：“起因是程意小姐买断了全店的酒，不售卖给这位女士，两人一番争执，程意小姐被打了一巴掌。” 温莎翻白眼，“颠黑倒白挺厉害的啊。” 就算温莎不说，欧阳周景也知道事情大概不是经理说的这样。 润色过的话本就可以轻而易举翻转事实。 他看向温莎，“你打人了？” 温莎不怯场，她在温家见识过太多笑面虎，和欧阳周景这种明面上的敌人打交道反而更加放心。 她讥诮反问，“难道打冤她了？” “程意，”他扭头看着独自坐在沙发抽烟的妹妹，招手，“烟灭了，过来。” 欧阳程意听话地照做。 走到欧阳周景身边，她明显底气更足，瞪着眼睛看温莎，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直接扬手扇了温莎一巴掌。 很清晰的一声。 经理懵圈，温莎的朋友也懵圈。 欧阳周景责怪地看了她一眼，欧阳程意一脸心虚地吐了吐舌头，小声道：“你叫我过来不就是让我报仇的嘛。” 两人已经配合出默契了。 只要欧阳程意受委屈的，他都会让她当场讨回来。 欧阳周景的确是这个意思没错，可他都还没张口，她就直接动手，这不是明晃晃又给温莎报复她的理由吗？ “欧阳程意，你别狗仗人势！” 温莎的朋友们终于反应过来，指着欧阳程意就是骂，半点不畏惧欧阳周景。 “你他妈还敢动手，是不是以为我们都是软柿子捏的？” “想打架是吧，来啊，老子一辈子没打过女人，你今天就是第一个！” 站得离温莎最近的是一个身材壮实高大的男人，也属他吼得最凶，最为温莎鸣不平。 欧阳周景冷睨他，“你碰她一下试试？” 情绪上头，男人撸起袖子就要动手，被温莎拦住，“别冲动。” 欧阳周景道，“你承认打了程意，那么我让她打回去，一来一回，这符合常理吧？” 温莎冷笑，“符合。” 欧阳周景倒是有些意外。 第268章 什么时候能长长脑子 在温莎利用讲座，宁愿放弃进修机会也要设局诬陷欧阳程意时，他就知道这小姑娘心思不浅，不仅心思深，还狠得下心。 按理说豪门千金小姐自尊心都是极强的，把面子看得比命重。 她当众被打一巴掌，甚至还不是理亏，都能这么镇定自若地应对他的讥讽……欧阳周景开始对她刮目相看了。 他倏地想起宋暖的话。 温莎去找过她，且还没放弃打探杜康涛的消息。 所以她今晚跟欧阳程意惹事，现在又收起利爪，主动退到弱势一方，其实是为打听杜康涛的事做准备？ 欧阳周景一反常态，微笑：“既然解决完矛盾，就坐下来聊聊事情始末。” 温莎没忍住发出不屑的冷哼。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报警，把案件移交给警局处理吧。” 温莎瞬间慌了，“这么点事没必要兴师动众报警，别以为我不知道，凉城是你的地盘，进了警局，黑的都能被你们说成白的。” 欧阳周景原本还有些看不透她要干嘛，现在看明白了。 他眼底笑意更深，那是看破局势后掌控一切的自信，“难道温小姐想私了？” “是。” 欧阳周景笑了一声，很轻，其实他没什么意思，但落在温莎耳朵里，觉得这声轻笑带着浓郁的嘲笑。 她心态有些挂不住，“有什么好笑的？” “你想怎么私了？” 温莎沉下呼吸，“监控拍下全程，证人也很多，是欧阳程意先挑事，阻止酒吧卖酒给我，还砸我自己的酒。” “嗯，你想怎么办？” 他态度淡漠模糊，温莎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虽然不是温华指使她干的，但也是温华默认的，她的目的是为了帮温华甚至温家打探到那个人的消息。 现在提会不会太明显了？ 温莎脑子狂转，齿轮没有停下，还是想不出妥当的办法。 欧阳周景也不催她，很有耐心地等着，看她能说出什么话来。 温莎手心冒汗，瞬间脑中灵光闪过，“这本来是我和欧阳程意的事，既然她把你搬过来，那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她笑了笑，“你去找我舅舅谈吧。” “……” 说完，温莎转身就走。 欧阳程意切了一声，“还找她舅舅，这是在凉城，又不是在a国，真以为温华来了就能帮她撑腰啊？也不看看是谁的地盘。” 闻言，欧阳周景冷睨着她。 背后凉飕飕的，欧阳程意转头就看见他在瞪她。 “干嘛？” “你什么时候能长长脑子？” 他是真恨铁不成钢，“算了，你这个年纪发育到头了，我也不奢望你多聪明，从今天开始，别再在外面给我惹事。” 欧阳程意心里不服。 谁让她理亏在先，不敢回嘴，只能默默受着，乖巧地应了声‘知道了’。 把欧阳程意送回家时，已经很晚了。 欧阳周景想打电话给宋暖，犹豫片刻后，还是收起手机。 这个时间，厉景尘应该已经结束回去找她了。 …… 叩叩—— 敲门声让宋暖惊醒，她从沙发坐起来，睡眼惺忪，“谁？” “是我。”林轩的声音响起，“厉总会议快结束了，他让我来问宋小姐要留在公司暂住一晚，还是回花苑？” 开完会了？ 宋暖看了眼时间，原来已经快凌晨三点了。 “他明天还有其他工作吗？” “暂时没有安排。” 宋暖哦了一声，起身，拿起外套穿上，“那就回去吧。” 厉景尘就在十层等她，电梯抵达十层时，他那张冷若冰霜的脸露出一抹笑容，朝她走来，“怎么来公司了？” 宋暖扯着嘴角，心不在焉地回答：“想来找你。” 她的视线落在他身后，这是员工电梯，刚开完会正常会有一波人挤进来，着急下班，可是没有，只有厉景尘一人。 他身后就稀稀拉拉几个人。 “怎么了？” 宋暖收回眸光，挽唇淡笑，“没什么，你今晚一直在公司吗？” “不在公司能在哪？” 是啊，能在哪呢？ 宋暖张了张唇，想问他有没有去见钟清雅，但是话到嘴边，她怎么都问不出来，害怕听到肯定的答案，更怕厉景尘否认——他会骗她。 哪个答案她都不想听见。 干脆从一开始就不要问，什么都别问，就可以当做没发生。 她为什么要相信欧阳周景，而怀疑厉景尘呢？ 这是不对的。 她要相信的人是厉景尘。 想通后，宋暖倏地觉得浑身轻松，挽着他的手臂，笑意盈盈，“我饿了，我们去吃点烧烤再回家吧？” 厉景尘满脸宠溺，“好。” 他牵着宋暖的手，牵得很紧很紧。 由于太晚，林轩就没跟着，厉景尘自己开车。 凌晨三点是各大排挡和烧烤店的活跃时间，路上车辆行人少，靠近烧烤店，说笑声不停，瞬间没那么冷清了。 厉景尘虽然没西装，但装扮也很正经，他板正的气质配上版型硬挺的大衣，俨然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精英人士样子。 宋暖穿着倒是随意。 但两人站在一起，光是容貌都很难让路人忽略。 老板忙碌中看了他们几眼，他手上动作没停，一边娴熟匆忙地刷着酱料，一边问他们：“两位里面随便找个空位坐，去冰柜拿菜。” “好，谢谢。” 宋暖拉着厉景尘就要往里走。 他走了几步，停下，宋暖不解回头，发现他眉心紧锁。 她问，“怎么了？” 厉景尘看了看周围，遍地的垃圾，泛着油光的桌面，他有些泛恶，发自内心地抗拒，无论如何都没法劝说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下吃饭。 “附近有家日式烧鸟还可以。”他委婉地说道。 宋暖看出他想逃离，嘟囔着嘴，“行吧，那我下次再约怡然她们来。” “下次？” 他眉头皱得更紧，不理解宋暖为什么还说得出下次再来这种话。 当然，他也不希望宋暖跟他提过的欲望被延迟满足，本来是他陪着的，莫名其妙就变成许怡然她们了。 “老板，有包厢吗？” 老板啊了一声，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旁桌的大汉看不下去，道，“烧烤店哪有包厢？又不是西餐厅！” 第269章 还要求他专一啊 大汉嗓门大，这一嗓子瞬间吼来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老板道：“帅哥，我们就是做些小本生意，没那么高端，没有包厢服务的，不止我们家，这种烧烤店都没有。” 宋暖有点尴尬。 厉景尘仿若未觉，有时候宋暖都很佩服他的淡定，不管在什么场合，都能做到面不改色。 这种心境她暂时还无法企及。 她恍然思考时，身旁的男人已经语出惊人：“那你把店里的顾客清空，再把卫生打扫一下，费用我出。” 他又补充：“双倍。” 什么？ 宋暖不可置信地看着厉景尘，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你疯啦！”宋暖轻扯他的袖口。 大汉傻了，老板也傻了，开烧烤店二十年，第一次遇见这种顾客，怎么说呢，要求很无理，给钱倒是十分大方。 他继续加价，“三倍。” 老板拿着烤串的手微微颤抖，快被馅饼砸晕了，哪还有心思烤串？ “五倍。”厉景尘出手阔绰，淡淡给出条件，“店内被遣散的顾客餐费我结，每人再额外给一万，算是赔偿。” 店里的顾客对这泼天富贵一无所知，而在店外的顾客就不一样了。 听见这话，有人已经拿出微信收款码。 “帅哥，我也不贪心，你转我五千就好，钱到账我马上收拾东西滚蛋。” 宋暖真是服了。 她拉走厉景尘，朝他们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他喝酒了，还没醒酒，脑子不清醒，你们别把他的话当真哈。” “不吃了？”他垂眸看她。 宋暖愠怒，“你这么一捣乱，谁还吃得下去？” 他弯唇不语。 宋暖后知后觉，瞪着他，“好啊，原来你是故意的，厉景尘，你心眼可真多！” 他笑着接下她的拳头，软绵绵的，对他来说跟挠痒痒一样，“怕你吃了生病，万一闹肚子吃苦的不还是你自己？” “好端端的你非要咒我。” “行，不咒你。”她的手有些冷，厉景尘顺手揣进自己兜里，“困了，回家睡觉。” 他眼底一片乌青，说这话时，眉宇间也有疲倦泄出。 宋暖不忍让他继续熬，点头应好，被他牵着朝路边的迈巴赫走去。 没走几步，她总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如影随形，虽然身旁有厉景尘，但宋暖还是心颤。 厉景尘刚刚在那么多人面前露富，烧烤摊什么人都有，谁知道其中有没有藏了些什么穷凶极恶之徒，听见钱，想打劫绑架。 她越想越害怕，紧张得手心发汗。 “厉景尘。” “嗯？” “我们别过去了，等一会儿再走吧。”她低低地说着，车停在对面街，走过去得穿过一条静谧偏僻的小路。 静谧，偏僻，人烟稀少。 这不是凶杀案的天选地址吗？ 宋暖舔了舔发干的舌头，“后面好像有人跟着我们，我们先回烧烤摊吧，报完警再说。” 厉景尘总算知道她为什么手抖得厉害了。 他以为她是冷的，原来是怕的。 “大半夜的怎么可能有人跟着我们？”厉景尘无奈地笑了笑，拿她没办法，说着就准备回头，看看到底是谁在跟着他们。 “哎呀，你别看！” 宋暖服了他，把他拽到一边，忽然肚子一阵抽痛，她疼得弯下腰，险些没站稳。 厉景尘急忙扶住她，“你怎么了？” “肚子痛。” 他微愣，看了眼手机上的日历，“你这个月生理期应该提前了。” 宋暖暗骂一句，疼得面容扭曲，“去帮我买点止痛药，或者暖宝宝也行。” 现在药店应该都关了，大概率是买不到药，特意去医院挂急诊又实在小题大做。 等去到医院，说不定已经不痛了。 厉景尘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在她面前蹲下，“我背你去。” “你别折腾我了。” “那你……” 宋暖打断他，“这周围都是店，这么多人，我不会出事的。” 说着，她警惕地看了看周围，人一不舒服，就治好了神经兮兮的毛病，看谁都觉得是好人，也不觉得有人跟踪了。 厉景尘叹气，“那你在这里等我，别乱走。” 她点头。 他打开地图，查看最近的一家便利店后，迈步跑去，很快就消失在宋暖的视野里。 “你们刚刚看到了吗？是他吧？” “我觉得就是他，虽然换了衣服，但那身量，那气质，很难再找出第二个这么像的。” “他可真行啊……” 宋暖趴在桌上，身边有几道女声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讨论什么，她不是刻意要偷听，她们离得太近，她就算不想听也没办法。 “长得是帅，可惜是渣男。” “又高又帅又有钱，高富帅全占了，你还要求他专一啊？” 宋暖竖起耳朵。 几人还在说不停，“可是他未婚妻也很漂亮啊，他提前离场，钟小姐都没有朝我们说半句重话，这么温柔的人，他居然还不珍惜。” 钟小姐？ 宋暖心脏倏地漏跳一拍，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吧。 她们在讨论的男人难道是厉景尘？ 宋暖抬头，看见站在她前方约莫五步远的三个女人，她们看着的正是厉景尘离开的方向。 她心下一沉，忽然意识到什么。 宋暖不敢往深处想，她害怕自己钻牛角尖，更害怕被这无尽的怀疑吞没。 她和厉景尘之间的感情已经经受不起任何风波了。 也许是逃离的心太过急切，肚子瞬间也没那么痛了，宋暖撑着桌面起身，默默转身要走。 “喂喂喂——” 她刚动，就听见身后的女人们惊呼，像是发现什么天大的事情，“她走了诶。” 宋暖脚步微顿。 “肯定是听见我们说的话了，让你们说小声点，现在好了，要是她闹到钟小姐那儿去，婚礼黄了，我们的提成也没了。” “我也没指名道姓啊……” “就是，而是当小三还有理啦？就算闹，也是她离开，你别太共情小三了。” 宋暖怔怔地一步步挪动，她不知道要走去哪，就是下意识地想摆脱那几道刺耳的声音。 钟小姐、婚礼，男方是高富帅。 这么多信息，宋暖再猜不出来，就是真的脑子有问题。 小三？ 有一天她竟会成为别人嘴里的小三。 第270章 答应我的事没有做到 深夜风寒，周围夜宵店热闹喧嚣，宋暖形单影只，气氛乍然对比下，显得宋暖的背影孤寂单薄。 其中一个年轻点的女生有些不忍，劝道：“发生什么事我们也不知道，就别随意评判了，说不定那女生不知道他有未婚妻呢？” 这年头被三的人还少吗？ 她的打抱不平瞬间引来同事的嗤笑。 “你这么帮她说话，那万一钟小姐的单子成了，你可别跟我们争提成。” 女生气鼓鼓的，“凭什么不要，这是我应得的。” 同事笑着上下打量她，撺掇，“那你去问她刚才的男人是她什么人，认不认识钟小姐。” “没事去骚扰人家干什么？” 她只是年纪小，不是傻，看得出来同事不满她帮宋暖说话，或者说，她唱反调惹得她们不高兴了，现在要拿她开涮。 “你不去就别想要提成和奖金了。” 说话的是女生的组长，还真能拿捏她的奖金，她气得不行，又没办法。 人老又丑还多作怪！ 女生在心里狠狠骂着，毫不犹豫，径直朝宋暖走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好。” 宋暖回过头看她。 “刚刚跟你在一起的男人是你男朋友吗？”女生开门见山。 宋暖皱眉，她没有听到她们的聊天，单纯觉得这个问题很冒犯，她心情不好，冷着脸，看起来有些凶，“打探别人的私事不合适吧。” 女生噎住，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厉景尘买完药回来了，远远地就喊她的名字，宋暖看了眼跟前的女生，越过她，朝厉景尘走去。 厉景尘一把抱住她。 他有些生气，“不是让你在原地等我吗？谁让你乱跑？” 宋暖垂下眸，心不在焉地解释，“坐着不动太冷，所以就起来走走。” 理由很充分，厉景尘不忍心再对她生气，默默憋着火气，撕开暖宝宝，掀开她的外套，贴在她下腹和后腰处。 “走，回家。” 宋暖点头，任由他牵着离开。 从女生身旁走过时，她能感觉到女生的目光一直在紧随着她，充满好奇，但更多的是犹豫和绝望。 宋暖没心情去想她在绝望什么，她没必要为别人的情绪负责。 何况她大概还是今天服务过钟清雅的人。 她因此讨厌她。 熬夜遇上生理期，宋暖更加感觉到身体到了承受的极限，简单冲完澡，躺到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只是她的睡眠不沉，隐隐约约感受到有人一直在进出房间。 脚步很轻，但她还是听到了。 再之后，她就彻底地昏睡过去，陷入梦境。 厉景尘躲在书房，他攥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名字一直在跳动，怕吵到宋暖，他调成静音，而且现在是凌晨四点，即便他不接电话，也情有可原。 接，还是不接？ 犹豫间，十二秒的响铃时间已过，手机恢复黑屏状态。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厉景尘抿唇，闭眸，像是艰难地做下什么决定，长指一点，反拨回去。 通话瞬间接通。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厉观宇谈不上意外，只是微微扬起音调。 厉景尘敛起眉，没有耐心陪他玩父慈子孝的把戏，“有话就说。” 那边安静几秒。 “你答应我的事没有做到。” “怎么，钟清雅又去找谁诉苦了？”他冷嗤一声，“有这时间来质问我，要不你派人去婚纱店调监控看看呢？” 厉观宇没有理会他的阴阳怪调。 他当然知道厉景尘瞒着宋暖偷偷陪钟清雅试婚纱去了，怕出意外，他全程派人盯着，不止他，宋暖也在监视范围内。 “你真以为我是让你去陪试婚纱的？” “不然？”厉景尘睨他。 “试婚纱是小事，你要把钟清雅哄开心，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会不知道吗？” 他哦了一声，“不知道。” 他说的话厉观宇半个字都不信，关系僵持的这些年，有姜婕亭在，厉观宇一直在被迫接收厉景尘的各种消息。 终归是父子，厉景尘什么处事风格，什么办事手段，什么性子，他都了解。 反倒是厉景尘。 厉观宇觉得，他这个儿子一点都不了解他。 或者说，不愿意了解他。 厉观宇幽幽叹气，三更半夜，他打这通电话目的不是为了吵架，道：“不想和她结婚，演几天戏也演不好，集团项目不想要了？” “别忘了，我还持有股份。你不想联姻，我不逼你，但集团是我的底线，春芽项目若受影响，身为你父亲，这婚你不想结，也必须结。” 厉景尘眸光冷然。 拿公司威胁他？就厉观宇手上那点股份，能办成什么事？ 他暗自冷笑，全然没放在心上，“要不是你把厉氏要参与春芽招标的消息透露给钟冠，厉氏如今也不会处处受阻。” “你这是在怪我？” 厉景尘懒得和他浪费口舌。 挂断之际，厉观宇的声音再度响起，“哄好钟清雅，钟家自然不会卡厉氏的资料审核，你现在要仰仗人家，还跟钟清雅作对，真是脑子拎不……” “嘟——” 他面无表情地挂掉。 春芽项目是八十八市联合发起的政府项目，如果能中标，厉氏的产业可以迅速往全国各省铺去。 有政府扶持，可以省下很多隐形成本。 而且厉景尘想拿下这个项目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春芽项目有各地人事局参与，虽然信息不一定有公安机关齐全，但说不定能借此找到杜凡愉的下落。 他答应过宋暖的，要帮她找到杜凡愉。 至于钟清雅。 倚着沙发靠垫，厉景尘揉着眉骨，连轴转让他眼睛发干，他闭目养神，大脑却止不住地自主转动思考。 思考他和钟清雅将近的婚期。 思考钟家的步步紧逼、事关厉氏未来十年发展却进度停滞不前的项目。 思考宋暖会不会被欧阳周景抢走。 …… 约莫十五分钟后，厉景尘睁眸，红血丝遍布眼白，他看了眼时间，紧接着拿起手机，打电话给安思泽。 没响几声，安思泽就接了电话。 “大哥，你熬鹰啊？”他咋咋呼呼地质问，大约是被吵醒心情不好。 第271章 好好谢谢你这个老板娘 “昨晚去哪了。” “还能去哪？哄了一晚上女人，好不容易才哄好，我脑袋刚沾枕头不出半小时，刚要睡着，你掐着点就来电话了。” 安思泽烦躁地踹开被子，露出赤裸的上半身。 他身板比厉景尘要瘦小点，不爱健身，身上那点薄肌都是因为被安老爷子追打时逃跑反击练出来的。 虽然肌肉没什么男性张力，但也有女人喜欢他这款。 厉景尘声音凉凉的，“上哪哄女人去了？” “少打听。” 闻言，厉景尘笑了笑，笑声冷然，安思泽睡眠不足导致大脑迟钝，一点没听出来。 厉景尘唇角挽起没有感情的弧度，“那你告诉我，我让你陪着宋暖，怎么陪着陪着，她被周景领着到厉氏公司来了？” 安思泽：“……” 糟了。 他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安思泽顿时没了睡意，抓了抓短发，“宋暖知道了？” “没让她知道。” 安思泽如释重负，他知道厉景尘今晚陪钟清雅试婚纱，要是因为他的过失被宋暖发现，导致两人感情破裂，那他真得赎罪。 老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对不起啊老厉，这事是我的疏忽，暖暖让我走的，我一时情急……” 他叹气，心知现在说什么都像狡辩，事情没做好就是没做好，说再多也是没做好。 “但周景不是在忙公司的事吗？先不说他哪来的时间，他怎么跟宋暖碰上的？那家清吧离欧阳集团十万八千里，根本不在一个方向，不可能偶遇。” 想到什么，安思泽惊讶，倒吸一口凉气。 “我走后，宋暖叫周景去陪她？” “……” 安思泽啧啧两声，“不可能啊，她什么时候跟周景关系这么好了？就算要找人陪着，也是叫她那两个朋友吧。” 厉景尘黑着脸挂掉通话。 没用的东西，事情办不好，添堵倒是得心应手。 …… 熬夜宿醉，宋暖睡醒后只觉得身体好像被人狠狠捶打一顿，又酸又痛。 “醒了？” 宋暖抬眸，朝客厅看去。 厉景尘穿着浅灰色的居家服，站在窗前，回头看她，逆着光，宋暖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可就是能感受到他在笑。 她忽地鼻尖一酸。 昨晚那些被困意强制压下的疑惑和情绪，一觉醒来后并没有得到舒缓，反而更加汹涌地扑向她。 “怎么了？肚子还痛吗？” 男人很快就察觉到她的情绪，宋暖有时候觉得，他比女人还要心思细腻。 她心不在焉地摇头，“没有，不痛。” 厉景尘道，“早上我熬了红糖丸子汤，我去热，你先吃点东西。” 他说着就走去厨房。 在照顾她这件事上，厉景尘向来说一不二，很专制，不容宋暖说半个不字。 宋暖来到餐厅，微波炉里有三明治，她没什么胃口，加热后只切了半块在餐盘里，没吃几口就觉得干噎。 恰好厉景尘端来温好的红糖丸子汤。 “吃完我陪你去医院。” “啊？”宋暖吃惊抬头，刚想问去医院干什么，转而骤然意识到他是在担心自己。 她淡笑，“不用，我真的没事。” 厉景尘还是不相信。 宋暖虽然在笑，可她的眼神骗不了人，他知道她心情不太好，或许是因为身体不舒服，也可能是因为生理期激素变化。 “好，不想去就不去。”他笑着望她的眼睛。 宋暖扯了扯唇角，心里装着事，连摆出一个敷衍的笑容都很困难。 “你今天不去公司吗？” “今天是周六。” 她哦了一声，“那后天呢？” 厉景尘定定看着她，他面无表情看人时，眼神总是很让人脊背发寒，倒不是有多骇人，而是总有种将人看穿的掌握感，让人心虚。 “你想我留在家陪你吗？” 他没有正面回答。 宋暖垂下眸，没有看他，“没有啊，随便问问而已。” 她表现得这么明显，厉景尘不可能再看不出来什么，“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没有。” “宋暖，有话就说，别憋在心里。” 她扬起小脸，脸上挂着清浅的笑容，“没什么，就是想问你昨晚开了什么会，开那么久，我等得好累。” 厉景尘抿唇，“没有下次了。” 宋暖依然笑吟吟的，“什么没有下次？是不再这么晚开会，还是不让我等这么久？” 她说的不是开会，也不是等。 他知道，她也知道，他们都心知肚明，又默契地谁都没有说破。 厉景尘知道她大约是已经猜到什么了。 他起身，换座到她旁边，毫无征兆地揽住她，宋暖被迫靠在他肩窝处，有些硌，但这点不舒服与她一晚上的煎熬痛苦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都不会。” 他声音很轻，“以后下班我就回来，会议都调到白天开，晚上回家陪你，不会让你等我。” 宋暖笑了，“好。” “你昨晚……” “昨晚在公司等你好久，林轩还陪着我逛公司，你要给他加工资啊。” 厉景尘撩唇笑着，“回头让他好好谢谢你这个老板娘。” 宋暖笑而不语。 她不追问，这件事就算揭过去，她相信厉景尘给她的承诺——这是最后一次。 下午的时间无聊又漫长。 厉景尘接了通电话，似乎是医院的，他刚挂断就问她：“想见杜康涛吗？” “我能见他了？”宋暖脸上藏不住的惊喜。 “温华要来凉城，杜康涛不能留在凉城，得把他送出去一段时间，暂时不会回来，你想见的话，我带你去见他一面。” 宋暖很高兴，“我去换衣服！” 他调转脚尖往门口走去，声音低沉，“确定温华的航班了吗？” 手机那端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厉景尘拧眉，眉眼间的烦躁很明显。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事情结束后想个办法把她送走，她和温莎一个都别留下，每天擦不完的屁股和糟心事。” 啪嗒。 宋暖兴高采烈地从试衣间蹦着出来，小跑到他面前，“换好了，我们走吧。” 她穿了羽绒服，帽子上一条大毛领，白白的，又蓬松，显得她跟只胖嘟嘟的白狐一样。 厉景尘伸手把她勾进怀里。 其实有时候也不能怪欧阳周景喜欢她。 第272章 我不喜欢，太亲密了 凉城私立医院。 看见大楼门口的骨科，宋暖有些疑惑，“杜康涛为什么会在骨科？” “掩人耳目而已。”厉景尘跟她解释，“温华没来之前，他派的人肯定不敢明目张胆地查，只能先往精神科和精神病院找。” 宋暖表示理解。 狡兔三窟算是给厉景尘玩明白了。 骨科的vip房间在最顶层，刚出电梯，厉景尘忽然停下脚步，宋暖走出几步，发现身边男人没跟上，扭头看他。 “怎么了？” “暖暖，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宋暖心脏倏地漏跳一拍，她很紧张，说不清为什么，“什么事？” “我私下让林轩去验了你和杜康涛的亲属关系。” 闻言，宋暖倏地松了一口气，反应过来时，连她自己都怔愣几秒，她刚刚在害怕什么？怕他承认昨晚去找钟清雅的事吗？ 见她表情怔松，厉景尘轻抿着唇，“当时时间紧迫，所以没来得及跟你说。” “结果是什么？” “确认是亲属关系。” 宋暖不意外，虽然早就猜到，但听到确切的答案时，还是有一瞬间的恍惚，“看来他真的是我的舅舅。” 她朝厉景尘扬起笑，“谢谢你帮我确认这个消息。” 两人相视一笑。 杜康涛的状态还是那样，跟宋暖在游轮见到他时并无两样，乍看很正常，可只要仔细一点，就能发现他的行为和正常人不一样。 有些呆，反应也慢。 像是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小孩。 以前宋暖只当他是知道母亲线索的陌生人，除了有一丝对他遭遇的同情和怜悯，便没有别的了。 知道他是舅舅后，宋暖如今看他，竟也心痛不已。 垂在腿侧的手忽然被一只大手握住，温热从他的掌心传来。 “要进去跟他说说话吗？” 宋暖拒绝，“不了。” 杜康涛好不容易病情稳定，她上次提杜凡愉刺激到他，不能保证他再次看到她，会不会想起上回的事，再度受刺激。 不见面，对他好。 “他明天一早就要离开凉城了。” 宋暖吸吸鼻子，“你打算送他去哪里？” “去西北。”厉景尘道，“虽然偏远，但环境好，医生说或许能帮助他的病情恢复。你放心，我派了医疗队伍陪同，不会有事的。” 就算他不说，宋暖也相信他办事的细心程度。 西北是个好地方。 杜康涛本来就该远离凉城这些是非喧嚣。 “你说温华要来凉城，他特意为了舅舅来，要是找不到人，会善罢甘休吗？”想起温家，宋暖有些烦。 过两天她还得去应付温莎。 “他这次不是为了杜康涛来的。” 宋暖疑惑地嗯了一声。 厉景尘道：“温莎和程意又闹上，周景出面，温莎就把温华叫来了。” 他这一说，宋暖就想起来了。 昨晚欧阳周景就是接到欧阳程意的电话才离开的，原来真是给欧阳程意擦屁股去了。 “周景去郧县找舅舅是要问温家的旧事，他不是已经问出消息了么，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怎么还没行动？” “他需要布局的时间。” 说得也是。 宋暖缓缓点头，认可他的解释，正想说话，又听厉景尘道：“还有，你以后能不能别叫他周景了。” “为什么？” “我不喜欢，太亲密了。” 宋暖听完想笑，这也太无理取闹了，“一个名字而已，你们也是这样叫他的，你说出口的时候会觉得亲密吗？” 厉景尘满脸写着不高兴，眼神里的阴郁在阳光下都化不开。 宋暖抱住他的手臂，“别乱吃飞醋啦，我和他没什么，我跟他说清楚了，以后只能是朋友，没有其他可能。” 男人轻哼。 宋暖轻轻晃着他的手臂，转移话题，“今晚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嗯……”她沉吟思考片刻，道：“吃火锅吧，把方瑜、怡然，还有林轩、安思泽都叫过来一起吃。” 他温柔地笑了笑，“好，现在去买菜。” 宋暖逛超市有个毛病，看见什么都想往推车里搬，那一瞬间很难去顾及‘吃不吃得完’的问题，只记得肚子饿。 饿的时候什么都想吃。 厉景尘也不阻止，她喜欢什么就买，他有钱，别说买空超市，就是买下超市后背的集团，他都买得起。 他付钱时，宋暖给许怡然打电话，“怡然，你下班去接方瑜，来花苑吃火锅呗。” “行，我一会去接她。” 身后厉景尘推着满满当当的两只推车走来。 去到地下车库，两人一起把东西搬进后备箱，开车回花苑。 路上，宋暖收到温莎的微信消息。 ‘宋暖姐，我刚刚看了天气预报，周日会下雨，要不我们改一下时间吧？下雨出门太不方便了。’ 宋暖求之不得！ 她点开输入框，键盘跳出来，刚敲下第一个字母，聊天页面顶端的备注就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几个字样。 下一秒，温莎的消息弹过来，“明天天气正好，明天怎么样？” “……” 她绝望又无声地拍着自己的脑门。 厉景尘瞥她，视线又投向她的手机屏幕，他视力好，她没有防备，所以轻而易举就看见了她们的聊天内容。 “别去。” 宋暖扭头看他，“可是我答应她了。” 他道：“你答应的是周日，她已经提出爽约了。” 还能这么解释？ 宋暖真是佩服他的脑子，找他所说，逻辑上确实没有问题，而且本来就是温莎有求于她，她为什么要迁就温莎？ ‘周六没空哦。’ 良久，温莎才回复，‘好吧，那还是周日见，在原来约好的地点！’ 宋暖回了个‘嗯’，主动掐断这场聊天。 “到时候我让安思泽陪你去，温华来凉城，大概率会到集团找我。”厉景尘约莫猜到了他们叔侄俩的招数。 “还有两天时间，到时候再说吧。” 送走杜康涛，宋暖没有后顾之忧，严格来说，她还帮过温莎两回，温莎再怎么目的不纯，都得给她一些面子。 就是温莎要撕破脸，她也略有手段。 毕竟她知道不少温莎的不堪往事，互相利用，彼此拿捏，谁不会？ 第273章 只接受把你抵押给我 傍晚七点，安思泽最后一个到花苑。 众人都围在餐桌旁，热气腾腾，见他姗姗来迟，还穿着睡衣，一副刚睡醒的邋遢模样，都不约而同皱起眉头。 许怡然偷偷拿出手机拍他。 厉景尘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脸上藏不住的嫌弃，“你自己端着碗去客厅吃。” “你还是不是人？” 他一屁股坐在林轩旁边的位置，拿起筷子埋头就吃，跟饿死鬼投胎一样。 看呆宋暖了。 许怡然拐了拐宋暖的胳膊，“他平时也这样吗？” 宋暖张嘴，还没来得及回答，安思泽就抢答：“我不平时不这样，一天没吃饭，饿得换衣服的力气都没了，体谅一下。” 神经病，厉景尘暗骂。 安思泽头都没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偷偷骂我。” “知道就好。” 许怡然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笑完想起这两位大人物的身份，紧急抿唇，恨不得拿事502胶水把自己嘴巴给粘上。 她低头恳切道歉：“对不起。” 安思泽大方地摆摆手，表示原谅，“小事，跟我在一起不用太紧张，我跟那死冰山不一样，我很好相处的。” 许怡然尴尬地扯出一抹笑。 其实她还是更喜欢欧阳周景，温柔和煦，是真正的平易近人。 看出她的局促，宋暖打趣安思泽，“我看你昨晚追着你宝贝离开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副样子。” “什么宝贝？” “就昨晚那个女人，她不是你女朋友？” 安思泽歪着头，他的桃花眼睁得圆圆的，此刻看起来颇有几分无辜感，“什么女朋友？” 宋暖被他问懵了。 厉景尘在一旁凉凉出声，“床伴而已。” “……”宋暖无语至极，翻了个白眼，有些气不过，“那你昨晚干嘛着急忙慌的，还跟她解释我们的关系。” 亏她还以为安思泽真遇到真爱，海王准备上岸。 原来是她想多了。 安思泽嘿嘿一笑，“床伴也需要氛围感的，冷冰冰的，体验感很差的好吧，虽然只是一次性活动，但也要认真对待。” 众人：“……” 收拾的活交给林轩和安思泽，方瑜急着回去处理工作，许怡然跟她一起先回去。 家里有其他人在，宋暖不自在，索性拉着厉景尘下楼散步。 夜色无边。 凉城的夜空灰蒙蒙一片，不见星星，连月光都好像比郧县要黯淡几分。 不知怎的，宋暖莫名想起那晚和欧阳周景被困山上，雨很大，伴随几道雷声，落在山林间，噼里啪啦，近在咫尺。 那天晚上的夜空就很亮。 满天星星，月光皎洁，只是风雨冷得不像话。 如果当时身旁的男人不是欧阳周景，是厉景尘，或许能铸就一点浪漫出来。 “在想什么？” 宋暖收回思绪，淡笑，“方瑜现在把宋氏打理得很好，我打算过两年让她当执行总裁，你觉得怎么样？” 她相信厉景尘看人的眼神。 毕竟厉氏和宋氏不是一个量级的企业，厉氏发展至今，不仅靠他的能力，还得靠底下职员的能力。 掌权人选人目光在此刻就显得很重要。 “挺不错的。”厉景尘实话实说，“能力尚可，但要当ceo，还是欠缺火候。” 宋暖哦了一声。 厉景尘笑了笑，“你如果有这个打算，可以让她到厉氏跟着林轩一段时间，我亲自帮你调教出一个完美ceo还你。” “收费吗？” “收，但只接受你把自己抵押给我。” 宋暖吐了吐舌头，这男人说情话越来越娴熟了，“没有宋志仁和宋凝雪母女作妖，宋氏其实稳扎稳打发展就可以。” “我也不想管太多事，在凉城待腻了，想去其他地方生活。” 厉景尘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她不想在凉城。 可他在凉城，厉氏和厉氏也都在凉城。 他轻抿着唇，嘴角下压，将情绪控制得很好，一点都没有外露。 “怎么突然想离开凉城了？” 宋暖弯了弯唇，“也不是突然吧，在跟秦家、宋家斗的这几年，我产生过无数次这样的想法，只是现实不允许。” “我一旦表露半点想隐世，会马上被吃得只剩骨头。”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厉景尘盯着她看，她望着天际，眼睛亮闪闪的，仿佛把整片天都装了进去。 “现在我可以主动远离这些，我不用被迫参与各种勾心斗角、阴谋阳谋。名利场的泥潭，我不想再踏进去。” 只是名利场吗？ 厉景尘很想问她，她说的究竟是名利场，还是他背后的厉家。 可是问题堵在嗓子眼，他问不出口，没有勇气，害怕听见她的答案。 他的声音有些哑，“宋暖，你说这些是认真的吗？” “当然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要走？” “现在还冷，等天气暖和一些吧。”她歪着脑袋朝他笑，“四五月就回暖，大约是那时候。” 四五月？ 现在是一月。 厉景尘收紧拳头，心脏上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疯狂生长。 “好。” 他只说了一句好，轻轻淡淡的，宋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也没有过多解释。 不过不重要。 今晚吃饭时，安思泽说的话给了宋暖新的启发。 她和厉景尘本来就是一夜情发展而来的关系，是她贪恋他的温暖、他的权力，才滞留至今，很多事情早就提醒他们不合适。 她相信厉景尘爱她时是真心的，但无法蒙骗自己真的不在乎他陪钟清雅去试婚纱。 假装不在意不能真正擦去伤疤。 厉景尘爱她，却也不得不迫于某方面的压力，跟钟清雅试婚纱。 虽然婚期还有半个多月，可是他们都试婚纱了，离下一步还远吗？退步第一次，就会退步第二次，第n次。 退到退无可退，退到跟钟清雅完成婚礼，生下厉氏的下一任继承人。 难道她真的要当小三吗？ ‘不被爱的才是小三’这种屁话安慰不到宋暖半点，爱有什么用，感情的本质是利益关系。 背着一个见不得人的身份，要爱有什么用？ 她选择四五月，也不是想等天气暖和，是给他们感情的期限。 第274章 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厉景尘和钟清雅的婚期是在月底。 如果一切顺利，他们会结婚，结完婚正好过年，宋暖留在凉城过完年，再协助方瑜处理公务，让方瑜适应年初的节奏。 到那时，差不多是四五月的时间了。 她就收拾行李，去国外，去其他省份，去哪里都好，总之，要离开凉城。 也要离开厉景尘。 空气安静地在两人中间流动。 厉景尘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是安思泽的电话，“把屋子给你收拾干净了，你赶紧和暖暖回去，外面冷死了。” “你回去了？” “是啊，怕打扰你们夫妻俩恩爱。” 他的大嗓门从手机里传出来，带着浓浓的不满，大概是因为被差使做家务，少爷病爆发，吼几声泄愤。 厉景尘挂了通话，“回去吧。” 房子被打扫得很干净，不仅厨房，客厅都变得整洁了。 宋暖进房间时，发现香薰还被换了个味道，安思泽必然是做不出这种事来的，估计是林轩随手换的。 她感叹，“难怪你说方瑜还差点火候，可也不是谁都能跟林轩一样的。” 厉景尘系紧浴袍，拿起笔记本，坐在床沿边，长腿自觉往被子里塞，“他年薪千万，方瑜那点工资也没必要做得太多。” 宋暖撇嘴，总觉得他这话是在嫌弃她给方瑜工资开低了。 厉景尘知道她误会自己意思，笑了笑，没有解释，基于事实来说，方瑜的能力暂时也还匹配不是更高的薪资。 宋暖屁股一滑，钻进被窝里。 “我要休息了。” 她其实想说让厉景尘去书房工作，开着灯会影响她的睡眠。 谁料男人扬手就把笔记本往床头柜一搁，说了句‘关灯’，所有灯都灭了，卧室黑沉沉的，宋暖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要工……” “唔——” 冰凉的唇吻上来，毫无征兆，宋暖的腰被男人的手捂着，他不太安分，一边亲她，一边去寻找她睡衣的扣子。 宋暖微微睁眸，脑勺后撤，“厉景尘，我还在生理期。” “我知道。” 他动作收敛了些，但只是收敛，没有停，仍然心安理得地在她肌肤上抚摸游走，动作时轻时重，挑逗意味很明显。 女人生理期激素很不稳定，宋暖察觉身体发生变化时，立马将他踹开。 “你去次卧睡！” “不要。” 宋暖瞪着他，事实上，关灯后屋内一片漆黑，她只能大致瞪着一个方向。 她卷起被子，动作行云流水，“那我去。” 厉景尘攥住她手腕，把人拉回怀里，眼疾手快地从她手里抢走被子，一抖，盖在两人身上，“不逗你了，睡觉。” 宋暖冷呵，没真的跟他生气，但经这一折腾，她也没什么睡意了。 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厉景尘忽然说话，“宋暖，我们要个孩子吧。” 宋暖表情有一瞬的凝滞，刹那间脑子仿佛被什么击中，一片空白。 她扯了扯唇角，“你今晚喝多了？” “我很清醒。” 这像是他清醒状态下说得出来的话吗？ 宋暖了解他，孩子这个问题他们不是没聊过，两人意见很一致，不想要，也没必要——虽然那时候他的身份是路子扬。 但宋暖觉得没有什么不同。 “我是认真的，你考虑一下，好不好？”他抱着她，嗓音前所未有的轻柔，又好像在乞求她同意。 宋暖抿着唇。 生下厉家的继承人，这听起来是一本万利的事情，不仅能跻身上流社会，或许还能得到厉家的财权，在厉家站稳脚跟。 正常人应该都不会拒绝。 宋暖问他：“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厉景尘反问：“你不想跟我有一个孩子吗？” “抛开孩子的事不说，你现在有未婚妻，要让别的女人给你生孩子，”宋暖轻笑，似嘲非嘲道：“虽然私生子有继承权，可我不想我的孩子是私生子。” 宋暖已经尽量告诉自己不要在乎了。 但讥讽的话还是忍不住说出口，她没办法真的不在意。 “你不信我？”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质问的话差点脱口而出，宋暖想问他那天晚上他到底是不是在集团开会，还是瞒着她在陪钟清雅。 她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转身，背对着他，不想跟他吵架，否则今晚不用睡了。 厉景尘声音很沉，他其实清楚宋暖的芥蒂，“我和钟清雅没有可能，暖暖，你为什么就不愿意站在我这边？” 宋暖在黑暗中无声地笑着。 “你想我怎么站在你这边？怀孕，给你生一个孩子，好让你有借口逼钟家退婚吗？” 厉景尘眼眸一凝。 薄唇抿成线，锋利的下颔有些被黑暗模糊棱角，他垂下眸，将眼底的情绪深藏。 他问：“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宋暖没有说话。 厉景尘不允许她逃避问题，坐起身，顺手将她捞起来，另一只手将床头的小灯打开。 灯盏很小，光从他们身侧打过来，正好映照出两人的轮廓。 他捏着宋暖的肩膀，她拂开他的手，看着他，淡声问：“厉景尘，你确定要跟在这个时候跟我聊这些事吗？” 她的眸光平静没有波澜，跟周边的黑暗寂寥融为一体，厉景尘不喜欢她这样的眼神。 他没有说话，宋暖就继续说着：“时间不早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她继续躺回去，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厉景尘独自坐着。 宋暖背对着他，发丝散落在枕席上，也有几缕落在她的脖颈间，她闭着眼睛，厉景尘知道她没有睡觉，只是不想跟他说话。 他默默起身，拿起外套披在身上，离开卧室。 门在开关时几乎没有声音。 厉景尘怕吵到她，就算她只是在假寐。 他走后，约摸几分钟，宋暖缓缓睁眼，入眼是一片黑暗，身边的男人离开的几分钟内，被褥变凉，他身上特有的香味也消散得差不多。 宋暖起身找到耳机，塞进耳朵，放着助眠曲，逼迫自己睡觉。 现在是凌晨三点。 花苑小区楼下，路灯下站着一个身形高大颀长的男人，身影投射在地面，被拉得很长。 第275章 给未婚夫办生日宴 厉景尘拿着手机，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 他语气很不耐烦，比这夜晚还冷，“我说过，不需要办什么宴会，我没时间。你想办也可以，别指望我出席。” “事情已经定下，你早不说，现在取消，发出去的帖算什么？” “那是你的事。” 他冷冷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 今天早餐仍然丰盛。 许怡然一大早打视频通话来，看见餐桌上准备充足、营养丰盛的东西，不由得发出好大一声‘哇塞’的感叹。 “全都是厉大总裁做的？” 宋暖点头。 许怡然惊讶，“天哪，虽然早就见过他下厨，但再看见他给你做早餐，还是很震惊……暖暖，他不会每天都给你做吧？” 宋暖已经习惯厉景尘贤夫良父的身份了，要是哪天起床没见早餐，她可能会怀疑厉景尘手是不是受伤了。 她歪着脑袋认真思考，“也没有每天都做。” 许怡然如释重负。 有钱有权、长得帅，身价千亿的钻石王老五亲自给宋暖做早餐，一次她还能接受，要是每天都做，许怡然会嫉妒得发狂。 “他有时候没跟我一起住，会让林轩买过来。” 许怡然：“……” “你的意思是，你们在一起的每天，他都会给你做饭吗？” “是啊。” 许怡然掐人中，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这么看他确实还不错，愿意给你做一日三餐的男人不可多得。” 宋暖但笑不语。 “但是！”许怡然话锋一转，“我今天去看拍广告的场地，碰见一个女人也在找场地，说要给未婚夫办生日宴。” 她现在在厕所，想起电视剧里隔墙有耳的狗血桥段，许怡然警惕地一间间推开门，确定的确没有其他人后，才敢继续说。 “我看到亚克力板，上面名字写的是厉景尘。” 宋暖手一僵。 许怡然咬唇，犹豫着要不要把听到的话告诉她。 见她一直没说话，许怡然有些担心，“宋暖，你咋不说话了？别吓我。” “我没事。”放下早餐，宋暖一点胃口都没有，屋里开着暖气，寒意仍然从她脚心浸入，渗入她的五脏肺腑。 她把早餐扔进垃圾桶。 “你有看到厉景尘吗？” 许怡然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但她没来得及细究，因为厕所来人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厉景尘的未婚妻。 钟清雅进门就看见有个人在洗手台鬼鬼祟祟的，眼神做贼似的，从她进门就盯着她，她上完厕所出来，那人还在看。 她奇怪地看回去。 许怡然立即心虚扭头，清了清嗓子，脚步匆忙，却只是在原地来回踱步。 “那什么，小容，你把我u盘里的两份设计稿都拿去打印，各自打印十份……不，打一百份出来。” 宋暖：“？” “你在跟谁说话？” “当然是跟你说了，难不成我在叫别人？”她眉毛一拧，装出几分凶狠。 钟清雅瞥她几眼，转身走了。 洗手间门哐当关上。 许怡然险些魂飞，拼命拍着胸脯，一股脑朝宋暖吐槽：“刚才碰见那女人了，厉景尘的未婚妻，就是她！” 钟清雅？ 宋暖抿唇，“她还真是无处不在。” “谁说不是呢，姿色一般，还没你的一半好看呢。” 宋暖不爱评判别人的相貌。 许怡然咋咋呼呼的，“晚点跟你说，我总监来电话了，你放心，这个场我总监势在必得，绝对不会让她拿下的。” “真是谢……” 她刚开口，手机“嘟——”的一声，被挂了。 宋暖无奈收起手机。 许怡然的话始终萦绕在她耳边，生日宴，钟清雅在找场地，要给厉景尘办生日宴。 可她记得厉景尘的生日还有一段时间。 难道他给她的时间是假的？ 往年宋暖都是直接打钱，或者在网上买礼物寄给他，再外卖点个蛋糕，陪他一起过的次数还真屈指可数。 她翻出往年记录，发现她给厉景尘过的都是农历生日。 还有一个月呢。 但若是按照新历算……就是下周三，只剩五天时间。 所以钟清雅操办生日宴，是他的意思吗？ 直到晚上，宋暖才见到厉景尘，他最近下班都很准时，有时候还会提前，唯独今天，晚了两个小时。 他进门就问：“吃晚饭了吗？” “吃了。”宋暖抱着平板，在看最近热播的言情剧，“你呢，在公司吃了吗？” 他嗯了一声，“林轩买了盒饭。” 宋暖点头表示知道了，没有说话，忽然就陷入诡异的安静。 厉景尘仿若未觉，径直朝衣帽间去，随后进浴室，冲完澡出来时，身上除了沐浴露的香味，别的什么都没有。 他今晚为什么这么急着洗澡？ 心中有疑，宋暖状似不经意地问他：“你早上出门不是刚洗吗？现在天气冷，没必要一天洗两次。” “有味道。” 宋暖瞬间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她笑了笑，打趣道：“你不是在公司吗？能有什么味道？怎么，沾上女人的香水味了？” 闻言，厉景尘伸手轻轻戳着她的脑袋，表情无奈又宠溺，“别胡思乱想，晚上陪思泽去了趟会所，沾了不少烟味。” “去会所干嘛？” “见温华。” 哦，她倒是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宋暖正色，“他问起舅舅的事了吗？” “问了。” 宋暖瞪大眼睛。 厉景尘淡笑，揽着她的肩，“他没有证据，想套话，我没有上当，什么都没说。他估计不会死心，还会去找欧阳家打探。” “那你和欧阳周景……” 她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问出一直想问的话：“你是不是动过欧阳集团的项目？” 其实她更想问，他有没有跟钟清雅联手报复欧阳周景。 可是‘钟清雅’这三个字太敏感了。 宋暖不觉得他们现在能承担起这个名字的重量。 “为什么这么问？” 她没说话。 厉景尘唇角弯了弯，弧度勾出冷然的韵味，没什么笑意，“看来是周景跟你说的，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 看来以后不仅不能提钟清雅，连欧阳周景都不能提。 宋暖不想聊，生硬地转走话题，“你确定温华找不到舅舅的下落吗？” 第276章 未婚妻的名字不是你 “无比确定，你大可放心。” “好吧。” 这件事上，她还是相信厉景尘的，毕竟当初他连她都舍得瞒着，保密工作做得很好，要不是欧阳周景偷偷带她去，她可能现在都没能跟杜康涛见上一面。 “你是不是要生日了？” “你问我？” 他挑眉，反问宋暖，眼神带着疑惑，还有一丝愠怒，“我的生日你都记不住，宋暖，你的脑子现在都在装些什么东西？” 她鼓起腮帮，被他污蔑，有些生气。 “没忘。” 男人眼底闪过阴郁，“谅你也不敢忘。” 宋暖笑眯眯的，抱着他的手臂，粗细合适，像玩偶，就是肌肉练得太结实，手感没有玩偶软绵舒适。 她靠在他肩上，“你今年想怎么过？” “只要你陪在我身边，怎么过都好，最好是能在床上过。” “正经点！” “不正经吗？都是成年人。” 宋暖娇嗔，剜他一眼，没真跟他生气，“我今天看了下日子，农历生日刚好我有事，陪不了你，我陪你过新历的吧。” 他淡笑，“好。” 宋暖微怔，瞳孔有瞬间的失焦。 厉景尘好笑地盯着她看，“答应得太快，你还不高兴了？” 她扯着唇角，“没有，很高兴。” 她没说谎，不止意外，更多的还是高兴。 答应得这么爽快，至少他是把时间预留给她的，而不是钟清雅。 宋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满足，是因为没有身份吗，连得到一个过生日的陪伴机会都会开心。 …… 转眼到了周日。 凉城的天气总是变幻莫测，有时候天气预报都不准，周日这天也果然如此。 说好的大暴雨，结果一早上艳阳高照。 宋暖躺在阳台的吊椅上，晒了一早上太阳，看着日光未减半分，愁容满面，叹气间，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是温莎发来的几条消息。 ‘宋暖姐，我已经到了，你想吃什么，我先点菜等你吧。’ ‘或者你有什么忌口吗？’ 三分钟后。 ‘我点了他们家的招牌，没有点太多，等你到了再加菜。’ ‘你不用急，我只是刚好在附近逛街，逛完顺路过来，我问了服务员，上菜要二十分钟左右，时间刚刚好。’ 宋暖叹得更重了。 她根本不急，睡衣还穿在身上，素面朝天。 她仰天长啸，她一点都不想去，更不想跟温莎吃这顿饭啊！ 嗡—— 垂眸一看，温莎的电话。 宋暖快被她烦死，做几个深呼吸，接通电话，挤出一抹礼貌但没有感情的弧度，“温莎，怎么了？” “没事呀，我发消息给你，看你没回，就打电话看看。” 宋暖闭眼，狠狠翻白眼。 温莎声音甜甜的，很有礼貌，“抱歉，宋暖姐，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宋暖：“没有。” 她温声解释：“我提前过来，但不知道进店就要点餐，点了两份招牌牛排，上菜二十分钟，冷了不好吃，所以才打电话催你。” 宋暖能说什么？ 如此周到、滴水不漏的解释，她能说什么！ “没事，我现在过去，大约十分钟后到，辛苦你等我一下了。” “好的呀。” 挂断的瞬间，宋暖笑弧消失殆尽。 难怪欧阳程意斗不过温莎，一个进退有度，有脑子有谋略，擅长拿捏人心，一个就是被家里娇惯成只会发脾气的脑瘫。 幸好退学及时，要是不退学，欧阳程意以后还有得罪受。 十五分钟后。 世茂城，绿野西餐厅。 宋暖刚进门，坐在窗户边的温莎就朝她招手，“宋暖姐，我在这边。” 她朝身侧准备引路的侍应生颔首，“我自己过去吧。” 没有侍应生跟着，温莎起身，贴心地帮宋暖拉开凳子，等她入座。 温莎越是着急展示她的体贴温柔，宋暖就越是提防，她没办法不防，就算她和温家曾经合作过。 “你自己来吗？”温莎问。 放下包，宋暖好笑地看她，反问：“你希望谁跟我一起来？” 侍应生正好过来上菜。 宋暖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她笑而不语，反正答案对她来说也不重要，希望温莎能够识趣些，有点边界感。 “宋暖姐，我听说厉总要结婚了。” “你消息还挺灵通。” 宋暖笑着回答，优雅切着牛排，丝毫没有被她的问题影响到。 反倒是温莎，一脸忧愁。 宋暖很奇怪，难道温莎是在替她愁？她是帮过温莎两次，但她不认为她们的关系有好到能让温莎为自己感情发愁的地步。 “姐姐，厉家公布出去的消息，未婚妻名字不是你。” “我知道。” “你不是喜欢厉景尘吗？” “是啊。”宋暖放下刀，叉起一块牛排往嘴里送，“味道果然还不错。” 温莎看不懂她，她替她着急，她怎么反倒淡定，“宋暖姐，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婚期就快到了诶。” 她陡然话锋一转，“难道你和厉景尘分手了？听说欧阳周景也喜欢你？” 终于要切入正题了么。 温华从厉景尘那儿打探不到消息，就让温莎跟她打探欧阳周景。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宋暖不会给她机会，没什么表情地道：“温莎，你可能误会什么了，喜欢一个人不代表一定要嫁给他。” “那你打算眼睁睁看他娶别的女人？” 宋暖笑，“快吃饭吧，你自己说的，冷了就不好吃了，都摆上来几分钟了。” 这话四俩拨千斤。 温莎不得不中断问话，她懂人心，当然知道很多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尤其是面对聪明人，着急就会露出马脚。 她埋头吃饭。 耳根终于清净下来，宋暖从包里摸出手机，趁她吃饭，给许怡然发消息。 ‘想个法子，把我救我。’ 许怡然：‘？’ 宋暖：‘快点，事后再跟你解释，速来。’ 她把餐厅位置发给许怡然后，把聊天记录删掉，动作自然地将手机反扣在桌上。 找了场外援助也不能掉以轻心。 宋暖怕许怡然掉链子，而且她过来也要一段时间。 想了想，宋暖眼底闪过狡黠，主动问：“上次在a国，我们一起吃饭，那个男生是你的男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