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子毒士,太后直呼你好坏》 第1章 逃婚,好大哥安排的好姻缘 “一拜天地!” 奉国京都城,安国公府中热闹非凡,正在举行安国公孙女的婚礼。 各路达官贵人、氏族宗亲纷纷来到,恭贺安国公孙女大婚。 涂一乐穿越而来,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情况,便被人死死按住脖子,向下叩头。 涂一乐想要反抗,却感觉四肢无力,完全挣脱不开。 刚刚还在带着小弟收债呢啊? 难道这是被反杀了? 本还想着结束后去洗浴放松潇洒一番呢。 “二拜高堂!” 涂一乐再一次被人按下叩头,耳边响起掌声、喝彩声。 记忆不受控制的涌入脑海之中。 涂一乐从小便是孤儿,混迹在梅县城中,以要饭为生。 怎料梅县闹了饥荒,涂一乐要不到饭了,自然而然跟随大批流民逃荒。 走到京都城附近,幸而遇到一位好大哥,说要给他一门绝佳的婚事,今后便能飞黄腾达。 好大哥带他沐浴更衣,随后来到安国公府,倒插门与安国公孙女完婚。 涂一乐心中略微安稳,就算是倒插门嫁入豪门也行啊,总比在外面要饭的强。 涂一乐觉得好笑,这一世这人可真倒霉,要饭要到京都来,刚要人生起飞,却死在了拜天地的时候。 唉,真是福薄啊。 “夫妻对拜!” 涂一乐不愿再被后面人按,便转身快速拜了下去。 身后二人猝不及防,想拉涂一乐起来,这一拉刚好令涂一乐的头撞上了新娘子的头。 涂一乐顿感后脑传来剧痛,立刻看向对面,并随口说了一句:“对不起。” 只这么一眼,却吓得涂一乐魂飞魄散,冷汗直流。 新娘子脑袋软弱无力歪向一边,红盖头下面露出苍白如纸的半张脸,一只眼睛露在外面空洞无神,同时还传来阵阵腐臭。 “共入洞房!” 新娘子身后两名老妈子娴熟盖好红盖头,快速扶起新娘子便向后面走去。 涂一乐浑身发软,被身后两名壮汉轻松架起来,向着后院洞房走去。 顿时,礼堂之中响起雷鸣般掌声,向安国公贺喜声音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涂一乐被带入洞房之中,被按在凳子之上,新娘子早已“坐”在对面圆桌旁。 “喝了合卺酒,天长又地久。” 随着老妈子喊出一句,身后壮汉拿起桌上合卺杯,也不管酒撒了满手,便递在涂一乐面前。 摇晃的酒水之中映衬出满是红色,涂一乐看到桌子之上除了喜杆,还有一段红色的绫子。 微微侧头看向屋内,没有婚床,却摆放着一口硕大的红色棺材。 想必用喜杆挑开红盖头,便会被那红色绫子勒死,再与新娘子一同放入棺材。 涂一乐见惯了打打杀杀、尔虞我诈、人心险恶,自认为行走社会游刃有余,今天却见识到真正的世态炎凉。 tmd!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 什么好大哥啊?!分明是拿了人家钱财,寻个阴婚的新郎来。 还想着飞黄腾达?呸!一会就命丧黄泉啦! 涂一乐缓过神来,攥了攥拳头,体力已经恢复许多。 “合nm的卺!” 涂一乐猛然蹬地,双肘猛烈向后挥出,打得两名壮汉眼冒金星。 涂一乐找准机会,不管不顾夺门而出。 “不好啦,新郎老爷逃跑啦。” 老妈子冲出门口,大声喊着。 一时之间,无数府中侍卫、家丁冲了出来,宾客更是纷纷跳脚查看。 涂一乐左躲右闪,一会跑入窄道,一会跑入宾客之中。 一身鲜红新郎服太过耀眼,胡乱在安国公府中乱窜。 安国公府顿时乱做一团,宾客们看着热闹却不敢高声议论。 涂一乐边跑边扯开宽大的新郎服,随意扔在一边。 侍卫们奋力追击,生怕跑了新郎官自己要掉了脑袋。 涂一乐经过好一番折腾,终于看到一片开阔院落,记得就是这里,再向外便是大门。 府门外侍卫听到动静,已经拔刀拦在门口。 涂一乐不管不顾,冲着府门方向狂奔,停下是一死,还不如搏一把。 砍人跑路可都是家常便饭,可现在与严阵以待的侍卫硬刚,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愣着干什么?”涂一乐边快速跑向门口,边大喊起来:“新郎官跳墙跑啦,快追!” 门口侍卫们一愣神,涂一乐已经跑到门口。 啪—— 涂一乐抡圆了胳膊,打了一名侍卫一巴掌。 “快追!” 门口侍卫完全懵圈了,随着涂一乐一同向府外跑去。 身后一群侍卫追来,大喊大叫着:“拦住他,抓住他啊。” 涂一乐找准机会,跑入一旁岔路之中。 暂时脱离开追击,但身后追来侍卫越来越多。 渐渐地,涂一乐感觉脑中眩晕、四肢发软、口干舌燥、呼吸困难,奔跑速度越来越慢。 “追!快追!……” 身后喊叫声越来越近。 这样下去,铁定会被抓到啊。 涂一乐大喊起来:“安国公府婚宴,府门撒金银喽!安国公府婚宴,府门撒金银喽!……” 街上百姓闻言,瞬间争先恐后奔向安国公府方向。 侍卫被人群阻挡,速度降了下来,怎料侍卫不管不顾,直接向百姓挥刀:“散开,挡路者死。” 百姓们见有人倒地,瞬间四散开来。 涂一乐回头看了一眼,继续向前狂奔。 md!真狠啊,直接挥刀砍人啊! 前方街上,一群百姓正围着一处高台。 高台之上有两名身着金色铠甲官兵,正在大声宣读:“皇上昭告天下,大奉广招贤才。若有真才实学者,可上前来,进宫面圣。” 就它了,想要活命,这是唯一的机会。 纵使再大的官,也得惧怕皇上不是? 涂一乐拼尽最后一丝气力,跑到高台之上,径直扯下皇榜,随后瘫软躺在地上,艰难大口呼吸。 两名官兵面面相觑,随后开口说道:“你,这是揭皇榜?” “是啊。” 涂一乐在喉咙里挤出一句。 “好,随我进宫面圣,如若没有真才实学,便是死罪。” 涂一乐闭上双眼,躺在地上,感觉天旋地转。 死罪就死罪吧,总比娶个鬼新娘死了的好。 安国公侍卫赶到,径直冲上高台,便要抓走涂一乐。 “大胆!放开他,此人揭了皇榜,需要即刻进宫面圣。” 金甲官兵趾高气昂。 “放肆!这是安国公孙女婿!” 侍卫却是毫不让步。 “哦?”官兵有一些迟疑:“可他揭了皇榜,是要面圣的。” “笑话,面圣?”侍卫嚣张冷笑起来:“你不知今天安国公孙女婚礼吗?一会让他去面见先皇吧。” 官兵知道安国公府今日大办婚宴,瞬间没了脾气。 若此时惹了安国公,定然会脑袋不保啊。 涂一乐躺在地上,不觉感到奇怪,这帮侍卫疯了吗?听到皇上都不害怕? 怎奈这一世涂一乐是个乞丐,记忆中全是到哪里要饭好,对朝堂之事却是一概不知。 金甲官兵全然没了脾气,向后退了两步。 侍卫见状狂笑起来,便要抓走涂一乐。 涂一乐暗自盘算,看来这安国公势大啊,那便借势而为! 涂一乐猛然跳了起来:“大胆!我是安国公孙女婿,怎可对我无礼?” 大喝一声过后,侍卫竟然真的停下手,向后退了两步。 涂一乐靠近官兵,小声询问起来:“哥们,揭了皇榜不面圣,是什么罪过?” “株连三族。” 涂一乐窃喜,挺好,这便有一线生机! 第2章 师从佘汇,专攻乌道 大奉朝的皇帝似乎不太灵啊? 一个安国公府中侍卫都敢对皇差人耀武扬威。 看来,想借皇帝之势不管用,那便借皇帝之名吧。 涂一乐站在台上,高声喊道:“我是安国公倒插门的孙女婿,便算是安国公孙子。若是不能进宫面圣,那便是欺君之罪,安国公也要被株连治罪。” 涂一乐暗骂着,竟然沦落到要“装孙子”。 台下看热闹的百姓纷纷点头,议论声音四起。 “什么孙女婿。”侍卫无比蛮横:“不过是找来的阴婚新郎罢了。” 涂一乐阴沉着脸,怒视侍卫,步步逼近:“哦?你的意思,阴婚新郎算不得欺君了?” 侍卫被涂一乐的气势吓得一惊,不自觉向后退了两步。 安国公为三朝老臣,当朝首席辅政大臣,族人、党羽遍布朝野。 府中侍卫平日里狐假虎威惯了,并不会把皇上的人放在眼里,但在大庭广众之下涉及“欺君”两个字,侍卫还真是承担不起。 怕给安国公惹了麻烦,别说能否继续当差了,一家老小的性命都会不保。 “速速回府禀报。” 侍卫派出一人回去禀报,但其余侍卫依然留在原地。 官兵见陷入僵局,便站在原地,等待安国公的安排,不敢轻举妄动。 涂一乐觉得好笑,给皇上当差的人,怕安国公竟然胜过怕皇上。 “哥们,你俩等啥呢?”涂一乐凑到官兵身旁,一脸坏笑说道:“我揭了皇榜,你们两个却不立刻带我面圣,这又该当何罪?” 两名官兵面面相觑,心中权衡起来。 留在原地事情闹大,传到皇上耳中,定然是死罪;若是立即带人入宫面圣,毕竟是职责所在,惹怒安国公,还只是可能会死。 两名官兵把心一横,带着涂一乐走向皇宫方向。 身后十几名安国公府中侍卫紧随其后。 安国公府中,宾客没有一个人敢离去,此时新郎跑掉不见了踪影,安国公颜面尽失,断然不能此时离开触了这个霉头。 侍卫将新郎揭皇榜、入宫面圣事情向安国公禀报。 安国公陈甫昌老脸上不断抽搐,随即拿起茶碗重重摔得粉碎。 “娃娃就是娃娃,非弄个什么皇榜。”安国公猛然站起身:“不管管是不行了。入宫面圣。” 府中宾客大多是在朝中为官者,见安国公入宫,一个个都不敢怠慢,纷纷紧随其后,向着皇宫而去。 皇宫之中,涂一乐跟随老太监进入御书房。 虽然在影视剧中经常看到皇宫,但身临其境这一路走来,还是别有一番滋味。 静谧而庄重,令人肃然起敬。 御书房之中,四周书架之上满是书籍,散发着淡淡墨香。 书案上摆放着文房四宝,还有一幅未完成的山水画。 看来,这位皇帝是个文艺青年啊。 “别乱看。” 老太监突然严厉呵斥。 涂一乐收敛些动作,继续四下查看。 “皇上驾到。” 大奉皇帝张元琦,缓缓走入御书房,他的面容英俊、刚毅,但仍透露着稚嫩,能看出故意摆出一丝威严,眼神清澈,透着坚定与睿智。 “大胆,不许看,快行礼。” 老太监小声提醒涂一乐,不住拉着他的衣角。 “草民拜……” 涂一乐刚要行礼,却被小皇帝打断。 “免了吧。” 小皇帝随口一句,一挥衣袖,稳稳坐在椅子之上,上下打量涂一乐,脸上难掩失望。 “这位是涂一乐,梅县逃荒来京都的流民,他刚刚揭了皇榜。” 张元琦一岁被动继位当了皇帝,一直受制于太后与辅政大臣,本想着皇榜招揽隐士高人,却不料来了个年纪不大的流民。 涂一乐看向自己身上,简单短打衣着的确寒酸,看来得在别的地方加加分,才能免得落个欺君之罪。 这可不等同于面试啊,失败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皇上不耐烦的问道:“你师从哪位?擅长是何学说?” 涂一乐心想,看这样子必须要答得漂亮,否则面试立即结束,逃过鬼新娘,却逃不过欺君之罪啊。 “我师从社会、社老,专攻乌道学说。下可居家度日,上可匡扶社稷。有扭转乾坤之能,神鬼莫测之计。” “佘汇、佘老?”皇上满心疑惑:“从未听说过。” “老师是隐居于世高人,无处不在,又无从找寻。” “哼,你既然习得乌道,又何必做了流民?” “修行。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涂一乐暗自庆幸,还好接受过义务教育。 “为何现在要入仕?”皇上稍稍来了些许兴致。 “权臣当道、外戚干政,吾师特命我救民水火,匡扶社稷。” “好!”小皇帝情不自禁喊了一声,是为涂一乐,也是为他自己。 “皇上。”老太监碎步移动上前:“他是安国公孙女婿。” “哦?听闻安国公小孙女因肺痨去世了啊?” “是的,阴婚。今天举办的婚宴。他逃婚出来的。” 涂一乐恨得牙根痒痒,刚刚有点起色,这老太监偏偏这个时候出来搅局。 果然,小皇帝对涂一乐怀疑起来,再次上下打量涂一乐。 涂一乐见状,立即开口:“我初到京都,便得知安国公竟不顾百姓疾苦,还要寻个阴婚孙女婿。我见不得百姓平白无故赴死,这才略施小计,搅了他婚宴,不足挂齿。” “妙!”皇上大喊一声:“竟敢独闯安国公府。” 涂一乐长舒一口气。 只要脸皮厚,啥都可以说成是自己计谋。 “洪公公,你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说出来,让涂一乐谋划一二。” 洪公公原本弯着的腰弯得更低了些。 宫中真还有处理不了的事情,洪公公明白,这是给涂一乐出的一道题,也是给自己出的一道题。 不说当差的事吧,显得对皇上不上心,若是说多了吧,又显得自己无能。 洪公公权衡之后,开口说道:“还真有件事令奴才头疼。最近宫中总是丢失东西,都是些皇上的小物件,搜遍了宫中却找不到赃物、抓不到人。” “对啊,属实令朕心烦。” 涂一乐闻言,心疼小皇帝一秒,作为一国之君,竟然这点威严都没有,宫人还敢肆意偷盗? “好办。”涂一乐一副胸有成竹模样:“让小偷自己跳出来。” 第3章 小皇帝还行,能处 小偷还能自己跳出来? 洪公公嗤之以鼻,不屑瞥了一眼涂一乐。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难道偷盗的宫人不要命了? 皇上张元琦却来了兴致,满怀期待看向涂一乐。 涂一乐并未急于开口,而是看向御书房内的宫女、太监们。 皇上明白涂一乐的想法,一旦谋划被听到,自然找不到偷盗之人。 “你们都下去吧。” 一众宫女、太监向外走去,洪公公本来就不想听,向皇上行礼后,缓缓向外走去。 涂一乐谋划中,也算计到了洪公公,断然不能让他离开:“洪公公请留步,您老是关键执行者,需要留下一同听一听。” 洪公公见涂一乐对自己还算尊重,觉得他还是懂规矩的。 洪公公欣然缓步走回,重新站在皇上身侧。 “宫人偷东西,是为了什么呢?”涂一乐像是老师上课一般,抛出着问题。 “自然是拿出去卖了换钱。”洪公公像是好学生,配合着回答起来。 “宫人能经常出宫?” “自然不能,都很少有出宫机会。” “宫中戒备森严,独自一人能否作案?” “哼,万万行不通,若是一人纵使拿了东西也带不出宫去。” “好,那咱们已经判断出来,一定是多人合伙作案。”涂一乐停顿片刻,分别看了看皇上与洪公公:“我有一毒计,利用人性,令他们内部产生矛盾,便可轻易找到他们。” 洪公公本来还有些许期待,现在一张老脸拉得老长:“说得轻巧。” 皇上不说话,一脸疑惑继续看着涂一乐。 “洪公公可大肆安排人在宫中搜查,人越多越好。” “就这?” “搜查是假,散播假消息是真,多说些丢失物品,多多的说一些值钱的小物件。” “哦?” “他们并没有偷这些东西,自然会认为有人暗中私吞、吃独食,内部便会产生矛盾。争吵、打斗、举报都可能发生。洪公公只要坐等收网便可。” 小皇帝细细品来,觉得此计甚妙,不住点头:“精彩!” 涂一乐窃喜,只要得到皇上认可,此计便算是成了,至于能不能抓到人并不重要。 洪公公却极为不屑,随口说道:“荒谬!天下哪有绝对的事!若是抓不到人,又当如何?” 涂一乐不慌不忙,意味深长看向洪公公:“若是抓不到人,只有两种可能。洪公公办事不力,提前走漏了风声,亦或是,洪公公本就参与其中。” 洪公公原本轻蔑的脸上,瞬间变得惶恐不已。 细细品来,涂一乐可真不是个人,这计谋把他装了进去。 洪公公暗暗骂娘,原来所为毒计是毒的他啊。 抓到人了洪公公没啥功劳,若是抓不到人洪公公却要背锅。 洪公公立即跪倒在地:“皇上,老奴万万不敢啊,莫要听此人胡言乱语。” 涂一乐静静看着,活该,谁让你个老东西刚才胡说。 “好啦,起来吧。依照此计行事,定然能抓到人的。” 涂一乐暗暗窃喜,只要皇上认可,纵使洪公公再说什么都毫无意义,若是抓不到人,这个黑锅洪公公是背定了。 洪公公缓缓站起身,弓着身子站定,微微转头瞥了一眼涂一乐,心中不免怨恨,但却不想再去招惹涂一乐。 本以为只是个活不下去想碰运气的流民,却不料这乌道如此恶毒,当着皇上的面,把他这个多年老狐狸玩弄其中。 “抓小偷都是小事,朕想听一听社稷之策。” 涂一乐觉得朝堂之事极为简单,可现如今难的是没有信息。 奉国上上下下大小官员一概不知,历代君王无一知晓,这要从何说起? 知道一些碎片信息,还都是叫花子之间的闲聊。 唯一能看出来的,小皇帝被架空,还没有亲政,手里面没啥权力。 要不然不能发皇榜,安国公府中侍卫更不敢那般骄横。 先抛出个通用版本,让小皇帝凑合着用吧。 “君王之道,自然是要大权在握,国家方能长治久安、民富国强。权臣当道,帝王者需扶植亲信,大肆封赏权臣。” “扶植亲信,朕明白,不过这封赏权臣?” “欲让其灭亡,必令其疯狂。再聪明的人都逃不过贪婪二字,一旦陷入疯狂,必会自取灭亡。” 皇上微微点头,觉得是听明白了,却又感觉很懵懂。 “而后呢?” “内部瓦解,如同对付宫人类似。结党营私,先有私利可图方有结党。只要令其内部分配不均,再散播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再之后呢?” “逐个击破,虚弱势力,抄家、问斩、车裂、株连九族。” 皇上、洪公公一同倒吸一口凉气。 无不感慨,这研修乌道原来如此恶毒。 “毕竟会有三朝老臣,曾追随过皇爷爷的,可酌情流放、充军。” “那没用。”涂一乐轻蔑一笑:“无毒不丈夫,尤其是帝王了。不用猛药,怎治得了顽疾?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小皇帝张元琦不自觉点头,他十分笃定,这次终于找到了对的人。 这股子毒辣狠劲正是他所需要的,却不知真正办事能力如何? 洪公公站在一旁,不自觉向后退了半步,冷汗不受控制直流。 这说的可是安国公啊,竟然如此轻描淡写? 以后断然不可与涂一乐为敌。 正在此时,一名太监急匆匆跑了进来:“禀皇上,安国公进宫面圣。” “宣。” 皇上说完,太监怯生生站在原地,不敢说话。 “怎么了?快说!” “皇上,安国公和一众大臣去了德政殿,说让皇上移驾,他们是要弹劾……”太监欲言又止。 “快说,朕恕你无罪。” “说要弹劾陛下。” 皇上闻言,双拳紧握陡然暴怒站起身,片刻之后又强压怒火,平静下来。 “起驾,去德政殿。”皇上语气极为平缓,看不出一丝丝怒气。 涂一乐觉得张元琦很有城府,可以控制自身情绪,看来这人能有所作为。能处,以后就跟着他混了。 小皇帝走出几步,回过头来,语气平缓幽幽说道:“不知你有何计策,应对朝臣?” “我,便是计策。”涂一乐信誓旦旦:“皇上只要带我一同上殿,我来对付一众朝臣。皇上不必多说什么,便可进可退,若是出了问题,皇上大可将我推出问斩,不会给皇上添麻烦。” 要想成大事,必须对自己要狠。 小皇帝、洪公公惊愕不已,这涂一乐真够毒辣,对自己都是。 “好,涂爱卿一同上殿吧。” 爱卿?这就当官了? “草民并无官职,恐不合规矩。”涂一乐想确认一下,到底当了个什么官。 “洪公公,现在有什么空缺?” “户部,空着一位誊录郎。” “好。”皇上看向涂一乐,郑重其事说道:“朕封你为户部誊录郎。” 皇宫之中,涂一乐跟在龙辇之后,若是走着便感觉跟不上速度,若是小跑两步却又太快。 这个速度属实让人难受。 涂一乐小跑上几步,来到龙辇一侧洪公公身旁:“感谢洪公公提携。” “谈不上,都是为皇上当差。” “不知这誊录郎是几品官?” “户部小吏,无品。”洪公公略带一丝愧疚,小声说道:“涂大人莫要着急,皇上已经认可你,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但你初来乍到,封得太高恐遭人记恨。” 洪公公已经不想招惹涂一乐,他不想皇上的人太过招摇,只要身后站着皇上,无论何官职,办起事来都一样。 涂一乐有一丝丝失落,原本以为有了编制,以后真的吃上皇粮了,却是个打杂小吏而已。 我既然当官还怕别人记恨不成? 呸!明明又是老太监使坏。 第4章 借皇帝之名,怒怼朝臣 德政大殿气势恢宏,庄严肃穆。 殿内金碧辉煌,雕梁画栋。 对比影视剧中,有过之而无不及。 皇帝稳步走出,端坐龙椅之上,龙袍上闪耀着金光,冕旒上的珠帘轻轻晃动。 大殿两侧,文武百官倒是规矩,分立两旁。 谁能想到呢,刚刚还在参加婚宴,东西没能吃上,现在又得入宫来加班。 安国公稳步上前,洪亮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启禀陛下,老臣要弹劾陛下。” 安国公一身蟒纹官袍气势十足,官帽之下须发皆白,没有一根黑丝。 涂一乐本等着三拜九叩、免礼平身啥的,却没想到刚上来就是弹劾。 向皇帝弹劾皇帝,这tm像话吗? 小皇帝端坐,面无表情,久久没有开口说话。 “臣附议!” “臣附议!” …… 陆续一些大臣站了出来,纷纷向安国公表决心。 随着站出来大臣越来越多,小皇帝有些难以招架,微微扭头看向一旁涂一乐。 涂一乐心领神会,缓缓上前两步,冲着下面大喊:“停!事还没说呢,你们附议个j、啥呢?” 声音在大殿内回荡,随后,大殿之内陷入一片死寂。 文武百官都愣在当场,这人是谁?什么官职?有啥背景?手上有兵权? 安国公刚刚还洋洋得意,准备教训一下小皇帝,此时却无比错愕,整个大奉没人敢在他面前如此讲话,皇太后也不行。 良久,安国公缓过神来,脸上恢复骇人的冷峻:“放肆!竟敢在殿前如此讲话?拖出去,砍了!” 话音刚落,两名带甲侍卫跑入大殿,直奔涂一乐而来。 小皇帝双拳暗暗紧握,为涂一乐捏了一把汗。 他期待着接下来涂一乐会如何应对,希望涂一乐能应对如此局面,那便真是捡到宝了。 “且慢!”涂一乐镇定自若:“安国公,你贵为三朝重臣,怎可殿前失仪?” “哼,胡扯!明明是你不懂朝堂礼节。来人……” “皇上在此,你却唤甲士上殿。”涂一乐奸邪一笑:“你莫不是要造反?” 安国公虽万人之上,听到“造反”二字,不免脸上抽搐,一个没站稳,向后退了半步。 洪公公服侍三代皇帝,也从未见过安国公如此,暗自笑了一下,随即马上收敛。 小皇帝稳坐龙椅,照比之前更多了一份气定神闲,等着看接下来的进展。 带甲侍卫十分识趣,听到“造反”二字,立即快速退出大殿。 安国公缓过神来,怒视台上涂一乐:“混账东西,哪冒出来的娃娃,在此口出狂言、颠倒黑白。” “我乃涂一乐,师从佘汇,专攻乌道学说,户部誊录郎是也。”涂一乐觉得单说个无编制官职不够劲,中间加上些内容,更加饱满。 百官听着前面还觉得神秘莫测、云里雾里,听到是个户部小吏,却哄堂大笑起来。 “户部现在如此嚣张吗?”安国公眼神扫向一旁。 户部尚书钱鸿邦立即微微躬身,缓缓摇头,表示并不知道此人。 “对了,忘了说。”涂一乐嚣张迈着步:“我是御赐誊录郎。” 百官听闻“御赐”,纷纷收敛许多。 虽然心里唯安国公马首是瞻,并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但若真落个罪名,被政敌利用,得不偿失。 “皇上,老臣今日正要弹劾此事。”安国公调转矛头:“我大奉有大把人才可用,皇上你却张贴皇榜招揽人才,未免太过幼稚,令天下人耻笑。丢的是皇室颜面、损的是我大奉的威严。” “哦?不知都有哪些人才可用?” 安国公阴沉着老脸,双目微闭,不再理会涂一乐。 礼部尚书李扬帆见机走上前,信心满满开口说道:“我朝官员之后、氏族宗亲有众多有识之士。今年科举更是喜人,栋梁之材辈出。” “当朝状元郎,安国公之孙,陈洛。” 安国公听到此处,嘴巴紧闭,眼睛微睁,身体微微晃动,十分得意。 “榜眼,户部尚书之子,钱翔。” “探花,吏部尚书之子,官童。” …… “停!”涂一乐大喝一声,打断礼部尚书讲话:“你没发现其中问题吗?” “这,这有何问题?”礼部尚书一脸疑惑。 “高中之人,皆是官二代。” “那又如何?会试严格检查、监考,阅卷更是封名,共同审阅。” “可别自欺欺人了。”涂一乐不屑扫视百官:“大奉朝莘莘学子,就没有一个能鲤鱼跳龙门?你们怕是再清楚不过,考场舞弊、换卷、留记号,能做的小动作太多了。若是论考试作弊,那我是祖宗!” “放肆!” “大胆!” “口出狂言!” “竟敢污蔑本朝科举!” …… 涂一乐触动集体利益,官员们群情激愤,愤怒大骂起来。 “先帝爷英明!”涂一乐高声说道,随即双手抱拳,向天行礼:“就应该给你们都净身,方可在朝为官。免得你们一心只想着自家族人后生。” 小皇帝听到净身,差一点笑出了声。 许多官员闻听此言,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有的官员甚至感到下体隐隐作痛。 先帝担心官员、氏族把持朝政代代相传,便突发奇想,令所有官员净身才可在朝为官。 许多已有后代的官员为了保住乌纱帽“忍痛割爱”,慢慢的百官不堪其辱抱成了团,在如今太后的怂恿支持下,弑君篡位,推举当时只有一岁的张元琦登上皇位。 涂一乐记忆之中,在梅县城中要饭时,叫花子之间聊到此趣闻。 他还记得,当时有个乞丐感慨,割下来的时候得用碗接着宝贝。 另一个乞丐还说,朝中当大官用的碗,那肯定不是破了边的。 百官不敢再硬刚涂一乐,生怕纠缠起来,牵扯出本族之中后生。 真是闹僵起来,皇上再效仿先王,那可难以收场。 李扬帆也没了脾气,暗自退回到后面。 安国公不依不饶:“皇上,你可要记得,是我们这帮老臣,拼死保住大奉朝基业。还是我们这帮老骨头,扶陛下登基为皇。” 这是安国公最为倚仗的功劳,也是众多朝臣的底气,你现在的皇位都是我们给的,凭什么不听我们的,凭什么不给我们权利与好处呢? 百官纷纷称是,大殿之上声音越来越大。 “嚯!听各位大人的意思,当时你们还有其他选择喽?那你们当时是要扶谁上位登基?” “不不不,老臣并不是这个意思。”安国公如临大敌,连忙矢口否认。 其他官员更是不敢再发出一丁点声音。 纵使有再大底气,涉及到皇位,没人敢妄言半句。 “还是说,你们要故技重施?推举新皇登基?”涂一乐轻描淡写,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 一瞬间,大殿之内陷入一片死寂。 洪公公缓缓扫视大殿之上百官,看着他们一个个惊魂未定的样子,都感到出了一口恶气。 他虽看不惯涂一乐,却还是暗暗给涂一乐竖起了大拇指。 小皇帝虽知道这是涂一乐的计谋,但听到“新皇”,都不免心有余悸,如坐针毡。 良久之后,安国公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讲到:“皇上,莫要随意找来这么一个市井毒舌,公然在朝堂之上肆意羞辱百官。” 涂一乐懒得搭理安国公,静静的看着,不再说话。 安国公感觉是对方怕了,终于找回些许面子:“皇上,老臣的小孙女啊,今日可是她的大婚之日,却不料在入洞房之时,新郎却逃婚,跑去揭了皇榜。” 安国公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就是这皇榜惹的祸,我只请皇上开恩,将我这孙女婿交还与我,也好在今日完婚,了却我孙女的心愿。” 小皇帝浅浅笑出了声,微微转头看向一旁的涂一乐。 涂一乐极为无奈笑着上前两步:“安国公,你那孙女婿姓甚名谁啊?” 第5章 要我荒野求生?被太后惊艳到 被问及孙女婿之名,安国公脸色一沉,极为尴尬,嘴唇微微颤抖,却说不上来。 安国公看向旁人,百官都去参加婚宴,追捧安国公臭脚,却无一人知道新郎官的名字。 涂一乐却暗自庆幸,不是现代的婚礼,拱门、请柬、婚纱照、大堂、大屏幕……,新郎新娘名字无处不在,无形当中避免婆家人、娘家客尴尬。 涂一乐扫视一圈百官,得,不好意思了,答题时间到。 “大胆安国公,竟敢公然戏弄皇帝陛下?欺君罔上,该当何罪?” 安国公情急之下,只得跪倒在地:“皇上,老臣忠心耿耿,绝不敢欺瞒皇上。” 百官见状,自认为今天的确欠妥,纷纷跪倒在地。 “朕深知安国公忠心,但日后还需注意君臣之礼,才可延续君臣之义。”小皇帝站起身来,手臂向前扬起,带动宽大的衣袖,真有了君临天下之感:“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恩典。” “阴婚本就是我朝陋习,大奉律中明令禁止。今日之事就到这里,以后不可再提。” 小皇帝说完,稳步向大殿后面走去。 涂一乐紧随其后,笑嘻嘻看了一眼大殿之上百官。 顿时,百官指向涂一乐,议论、谩骂声音四起。 安国公老脸之上,涨得通红,不断抽搐:“江湖骗子,蛊惑皇帝陛下,此人断不可留。” 若真是哄骗皇帝吃喝玩乐的人,安国公绝不会去管。 但涂一乐的出现,令安国公惴惴不安,小皇帝不受控制了。 小皇帝正欲登上龙辇,像是想到了什么,再次转身看向涂一乐,幽幽说道:“涂爱卿,朕没想明白,为何百官会怕你呢?” “简单,并不是怕微臣,他们是怕皇权。”涂一乐侃侃而谈:“恕臣直言,皇上势弱,臣若是借势定不能成,所以臣是借名,皇帝之名。所以,群臣是怕皇上,而不是怕臣。只有皇上支持臣,今后臣才可无往不利。” 虽然年纪小,毕竟是皇帝,必须捧好。 皇上能给的最大支持,就是封官啊。 “哦?那有你没你都一样喽?” “非也。我是皇上手中利刃,是皇上与群臣的缓冲带。有臣在,皇上才能可进可退。” “涂爱卿,扳倒权臣之后呢?还会有新的权臣出现,又该当如何?” 涂一乐暗笑,小皇帝不放心啊,这是在点我呢。 “若是有臣在,便会不再有权臣。”涂一乐语气坚定无比:“臣愿一直守护陛下左右,制衡所有朝臣。臣愿做一位孤臣,并自毁声誉,这样一来皇上便可随时处置,全凭心情。” 推销商品最大的一个卖点,七天无理由退货。 涂一乐为消除小皇帝疑虑亦是如此,你不高兴了,随时弃之不用,主动权给皇上。 “好。”小皇帝满意点了点头,登上龙辇:“你退下吧。” 涂一乐却不走,看看身上寒酸的衣服,饥肠辘辘的肚子,加之外面虎视眈眈的百官。 如若真这样出宫去,断然活不到天黑啊。 “皇上,臣要领取官服、预支月俸。” “哦?你不是下可居家度日嘛。”小皇帝稳坐龙辇之上,看向下面的涂一乐:“在繁荣昌盛的京都城,难道你还不能度日不成?” 涂一乐暗骂,一身朴素衣裳、身无分文。这是搞荒野救生不成? “皇上,居家度日之人,断然不会得罪满朝文武啊。”涂一乐语气平缓,不急不躁:“只求皇上赐我黄马褂,以保微臣之命,好能继续为皇上效命。” “准。” “还请皇上准洪公公与臣一同出宫。” “哼。你又是要假借皇家之力?” “非也,臣在宫外所做之事,洪公公可详尽报于皇上。” “好,朕正有此意。” 涂一乐窃喜,这样一来不至于露宿街头了,而且还能找机会整治一下这个老东西。 小皇帝微微招手,洪公公上前贴近龙辇旁。 “你穿朴素便装随行,断不可给其帮助,一文钱都不可。” “老奴遵旨。” “行了,你晚上就不必回宫了。” 洪公公面露难色:“皇上,老奴不回宫也没地方住啊。” “哼,京都城赫赫有名的洪府,怎会没地方住呢?” 洪公公惊慌不已,宫外行事谨小慎微,却不料皇上早已知晓。 “老奴罪该万死。” “不必,看好涂一乐,明天向我禀报。” “遵旨。” 洪公公停下脚步,看着龙辇远去,回过头去看向涂一乐,脸上满是埋怨。 “太后驾到!” 太后鸾驾缓缓驶来,旌旗飘扬,仪仗队庄严肃穆。 宫女们手持香炉、华盖,行走在侧,宛如仙女下凡。 对比之下,比小皇帝的皇驾队伍奢华太多。 涂一乐望去,透过珠帘太后若隐若现,却看不清楚。 太后命人在涂一乐旁停下,并未再向前。 “拜见太后。”洪公公立即跪倒在地,行叩拜大礼,微微侧头却发现涂一乐还愣愣站立。 洪公公立即去拉涂一乐。 涂一乐缓过神来,缓缓跪倒在地行礼:“拜见太后。”随后又抬头看去。 洪公公一直瞟着涂一乐,见状立即将涂一乐脑袋按下,小声说道:“别看。你不想活了?” 小皇帝匆匆赶来,立即跪倒在地:“儿臣拜见母后。” “都起来吧。”太后声音平缓,极具威严。 却宛如银铃,悦耳动听。 站起身来,涂一乐得以有机会继续看向太后。 “儿臣不知母后前来,未能远迎。”小皇帝诚惶诚恐,不敢造次。 “外戚干政?”太后全然不去与小皇帝客气一句:“是什么意思?” 此言一出,场面陷入良久沉寂。 涂一乐脑中飞速旋转,是在御书房中提及啊。 娘的,竟然忘了,肯定会有太后耳目。 “儿臣以为,外戚……”小皇帝想保下涂一乐。 “没问你。”太后直接打断,毫不留情面:“是问你这新招来的谋士。” 虽不关洪公公的事,但此时洪公公不受控制颤抖不停。 心中暗想,这涂一乐刚有了大好前程,却不料错说一句话,一切化为乌有,而且要命丧黄泉了。 洪公公深知,太后身份特殊,可不比安国公与百官,这题无解。 涂一乐明白,皇上面试那关已经通过了,算是总经理面试,而现在轮到大老板了。 而考题正是总经理、大老板之间唯一的冲突点,外戚干政。 “禀太后!”涂一乐字正腔圆,拱手微微弓身行礼:“普天之下唯有母爱最为纯粹伟大,是唯一不计得失、全心全意付出的爱。在大奉朝之中,唯有太后是皇帝可永远信任之人。有这份母爱在,外戚自然亦是为大奉朝呕心沥血,外戚是大奉之干成,外戚是大奉国政之柱石。” 母子之间,打断骨头连着筋,涂一乐断然知道,若是像对付安国公那般硬刚,那将万劫不复。 “油嘴滑舌。”太后撩开珠帘看向涂一乐。 涂一乐正在抬头看向太后,此时四目相对。 涂一乐感觉像是触电一般,那眼神直击心灵深处。 太后面容尽显端庄高贵,却不失美丽动人。 她的美丽令人窒息,一双美目灵动,皮肤吹弹可破。 所有一切是那般恰如其分、无可挑剔,透过小窗宛如一幅画一般,令人感到既敬畏又着迷。 “好好为皇帝办差。”太后说上一句,随后鸾驾启动,缓缓向前而去。 涂一乐却是愣在原地无比错愕,这与他预想中皇太后相差甚远,久久不能缓过神来,此刻他恍惚间明白了,为什么先皇要把大臣们都咔嚓掉。 小皇帝见状,认为涂一乐被母后气势震慑,走到身旁轻轻拍了拍涂一乐肩膀:“涂爱卿,朕深知你的良苦用心。刚才说得不错。” 涂一乐思绪在九霄云外被拉回:“都是臣应该做的。”涂一乐仍然看向太后离去方向:“不知皇上今年几岁?” 小皇帝叹了一口气:“已过十四春秋,早可亲政。” 涂一乐盘算起来,难怪太后如此年轻貌美,古人生育早,算下来不过三十左右啊。 涂一乐不自觉笑了起来。 小皇帝认为涂一乐在谋划亲政大计,欣慰点了点头,随即离开。 “涂大人,以后宫中行走一定要切记小心。”洪公公擦了擦额头冷汗:“刚才可吓死老奴了。” “走吧。”涂一乐显得无比平静,可是心中思绪翻涌,久久不能平息。 “去哪里啊涂大人?” “到街上,找个骗子,骗他点钱。” 第6章 大街找骗子,骗他点钱来 京都城繁华大街之上,出现一老一少两人。 少年一身朴素粗布衣服,悠闲四处张望。 身后跟着老者,衣服更是破烂不堪。 这一对怪异组合,吸引来无数人目光。 涂一乐需要搞钱,免得露宿街头、食不果腹。 现在手头的筹码便是黄马褂与洪公公。 涂一乐将黄马褂穿在里面,故意在领口、袖口露出些许,看似不经意露出。 一方面为了引人注意,另一方面警示安国公,不要轻举妄动。 洪公公谨遵皇上之命,特意穿着寒酸,虽然腰缠万贯却想着绝不给涂一乐一文钱。 洪公公洋洋得意,很快便会天黑,他很是得意等着看到涂一乐出丑。 “涂大人,你还得抓紧时间啊。”洪公公冷嘲热讽说道。 “唉!洪公公莫要称呼我官职。叫我涂公子。”涂一乐听到被称呼“大人”,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好好好,涂公子。” 涂一乐不慌不忙,在街上店铺进进出出。 首饰店、古董店、布行…… 每每都是看最贵的物件,但都是撇嘴不屑摇头。 洪公公知道他身无分文,什么都买不起,心中便更是得意。 两人走在街上,迎面走来一位老者,一眼看上去便是常年忙于农活模样。 老者手里拿着一盒糕点,不住撕扯、牙咬绑带,却一直都没有成功。 经过涂一乐身旁时,一个没注意,老者撞到了涂一乐。 “呀,小伙子,对不起。”老者连忙道歉。 “没关系,老人家您小心。”涂一乐微微一笑,继续向前走去。 “小伙子啊,能不能帮我个忙,打开这个绑绳。”老者拿着糕点,一副束手无策样子:“老了,老了,不中用了。” “没事,我来帮你。”涂一乐接过糕点,随口说道:“这糕点可不便宜啊。” “咳,我可不敢吃这个。”老者脸上流露出慈祥笑容:“我三个孙子喜欢吃,但又怕三个儿子计较多寡,先分好再拿给他们。” “好了,你拿好。”涂一乐打开糕点盒上绑绳,直接递回给老者,随即继续向前走去。 没等走出两步,老者再次叫住涂一乐:“小伙子,我不识字,你帮我看看,这个上面写的是什么?”老者在糕点盒里拿出一张精致纸条,疑惑左看右看。 涂一乐再次折返回来,拿起纸条微微笑着高声说道:“恭喜你啊,老人家,你中奖了,一百两。你把这个收好。” 涂一乐将纸条递回老者,转身便走。 洪公公闻言眼睛瞪得溜溜圆,连忙去拉扯涂一乐衣袖,而涂一乐却全然不顾。 “啊?太好了,太好了。但我去哪里拿银子啊?”老者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一位衣着华贵的商人走来:“老人家,我出二十两,买你这张纸,算是我讨个好彩头。” “行吧,行吧。”老者无奈的点着头。 另一位文人模样的人出现,高声喝止:“你这是骗人,我出三十两。” “我出三十五两。” …… 洪公公焦急万分:“你是傻吗?有钱不赚?”骂了一句后,立即折返回去。 涂一乐冷笑一声,静静看着洪公公折返回去。 “我出五十两。”洪公公高声喊出一句,随即所有人都是一副失望透顶的样子,都不再出价。 洪公公如愿以偿,给了老者银票,拿着小纸条看个不停。 “这人的财运啊,是要注意点滴的,绝不能白白浪费。”洪公公冷嘲热讽起来:“涂大人还是心善,刚才你只要说是无用纸条,白白就能得了一百两。” 洪公公心中想的却是,涂一乐就是个大傻子,妇人之仁怎么能做得了大事。 涂一乐却不以为意,继续在街上闲逛。 “涂大人,还要去哪里?天就要黑了,你可要抓紧了。”洪公公不住晃动着手中的小纸条。 涂一乐很是淡定:“这个赚不到钱。我得再找个骗子,骗他点钱。” 京都城街面之上消息传开,有一条大鱼在街上,一老一少,身份不一般。 少年内穿黄马褂,老者是个太监,一看就是花钱如流水的主。 涂一乐故意让洪公公受骗,一时之间骗子蜂拥而至。 让涂一乐帮忙照看货物的、掉钱袋子的、求助问路的……,应接不暇。 涂一乐却是装傻充愣,躲过了所有骗子的伎俩。 傍晚时分,街上人越来越少,昼夜交替之时,更是觉得视线不清。 突然,一个闪烁着光芒的物件出现在涂一乐前方。 得,这个行,就它了。 涂一乐快步上前,快速捡起,是一个金簪子,上面镶嵌着无数璀璨宝石。 涂一乐刚要揣入怀中,一男子突然出现,紧紧握住涂一乐手腕,小声说道:“兄弟,一起看到的,你不能独吞。” “好,你不要声张。”涂一乐一脸严肃:“你我平分。” “成。”男子小心翼翼,低头看了看:“这个宝贝少说值个五百两,你给我二百五十两。唉,算了,我吃点亏,给我个二百两,宝贝归你。” “嗯,容我想一想。”涂一乐做出思考的样子。 身后的洪公公不屑笑着。还说我刚刚被骗?这个才是大骗子呢。唉,看来涂一乐徒有其表,马上要上当受骗了。 涂一乐紧握簪子,回头说道:“洪管家,给我拿二百两。” “不行。”洪公公极为坚决:“老爷不让,怕你上当受骗。” 洪公公沾沾自喜,提醒你一句,算是仁至义尽。 “兄弟,这可如何是好?”涂一乐面露难色,看向男子尴尬说道:“不如这样,宝贝你拿走,你给我二百两就成。” “别扯淡,我哪有那么多银子。”男子看向四周:“这样,我去给你拿钱。” 男子火急火燎,跑入街边一家当铺。 涂一乐、洪公公紧随其后。 三人进入当铺之中,男子将金簪子放上高高的柜台。 “活当,五百两。”男子高声说道。 “咱俩分银子走人,留它无用,死当,还能多分些银子。”涂一乐显得更为迫切。 “没事,我多分你些银子。”男子信誓旦旦:“等我赚了钱,我再回来赎当,把它送给我娘子。” 涂一乐连连点头:“真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 洪公公站在身后,不屑白了一眼,心里想着,若是能当出银子来,我把银子都吃喽。 “镶嵌宝石金簪子一支,活当,五百两。”掌柜的高声喊着,随即拿出当票和五张银票来。 洪公公愣愣看着银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天爷,刚刚我是说着玩的,哪能吃得下去银子呢? “兄弟,谢谢你,这三百两你拿着。”男子直接将银票递给涂一乐。 “好的,兄弟。祝你早日能回来赎当。”涂一乐收了银票,径直走出当铺而去。 洪公公左思右想,弄不明白状况。 若这是骗局,可这聚宝斋是京城老字号啊,绝不能有假。 “涂公子,银票可否借老奴一看?” 涂一乐直接掏出银票,夹在手指之间,肆意晃动起来。 洪公公快速接过银票,仔仔细细查看一遍,他经手的银票不计其数,十分确定这三张是货真价实的银票,整整三百两啊。 这两个大傻子,那肯定是个宝贝啊,刚刚也不讲讲价,当铺能直接给出五百两,绝对是个宝贝。 第7章 洪公公被骗,良言难劝 洪公公立即折返回当铺,询问起高高在上的当铺掌柜:“若是那金簪子死当,能当多少银子?” “哼,走开。”掌柜不屑瞥了一眼洪公公:“不要在这捣乱。” 掌柜越是这样,洪公公越觉得事情蹊跷。 洪公公撩开长袍,费了好大劲,在腰间取出腰牌来。 “睁开你的狗眼看一看。”洪公公将腰牌扔到柜台之上:“这个能当多少银子啊。” 掌柜定睛一看,顿时感到浑身发软,冷汗直流。 “不知是宫内大人驾到,恕小人眼拙。”装柜的走下高高柜台,立即来到洪公公身边,毕恭毕敬将腰牌奉还,不住抽起自己嘴巴子来:“是小人这双狗眼,不识大人尊容。” “别废话,那簪子死当多少钱?” “大人,我可以告诉你,但千万别传出去,这坏了行里规矩。”掌柜谨小慎微,小声说道:“那宝石金簪子,单说宝石与金子便能值个八百两。但他是个老物件,若在我这死当,我能给到五千两。” 洪公公两眼瞪得溜溜圆,惊愕不已,没想到这么大一个便宜在眼皮底下溜走。 洪公公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大街之上。 “公子啊,咱们吃亏了。”洪公公焦急万分,不住看向街上:“咱们快回去找那男子,买了他的当票,能大赚一笔啊。” “呸,刚才跟你借钱都不借。”涂一乐没好气的说着:“现在又想要簪子了?” “不瞒你说,那簪子能轻松卖个一千两。” “哼,念在你刚才提醒我,我也好心提醒你一句,若是回去寻就上当了。”涂一乐信誓旦旦。 涂一乐想要整治洪公公,此时他却深知,良言难劝要死的鬼。 洪公公细细思量,将所有事情在脑中过了一遍,又将银子仔细算了一遍,绝无可能被骗。 唉,可是时间耽误了,肯定寻不到那男子了。 恐怕人家走就跑了,拿着当票躲在家里偷着乐呢。 “公子在此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洪公公火急火燎,边跑边找寻着男子。 “我在茶摊等你。”涂一乐悠然自得:“不用着急,你一定能找到他。” 洪公公找寻半天,却不见男子踪影,一个不小心,与一名壮汉撞个满怀。 “没长眼睛吗?”壮汉没好气的大骂一句。 洪公公连连点头道歉,全无心思与其纠缠。 一抬头,却看到男子正在街边挑选饰品。 洪公公长舒一口气,快步上前:“哥们,我是刚刚那位管家。那金簪子我甚是喜爱,想买下你手中当票。” 男子不屑一顾,白了一眼:“不卖。” “你留着也是无用,不会赎当。这样,我出三百两买下。全当是你自己捡到的簪子。” “哼,滚一边去。”男子极为不耐烦,快速向前走去。 “这样,我出五百两。”洪公公一路小跑,跟在男子身后。 “有毛病!刚才给你们簪子,你们却不要。” “咳,莫怪,我家少爷不懂事。”洪公公心急如焚:“我出八百两。” “滚开!再不走,我可报官了。” “呵呵,不瞒你说,报官奈何不了我分毫。”洪公公见男子冥顽不灵,亮出腰牌,表明官家身份:“一口价,一千两,不能再多了。” “呸!你们当官的就会欺负我们老百姓。”男子愤愤不平,但依然不舍的拿出当票。 洪公公如愿以偿,快速拿出一千两银票,塞在男子手上,撒腿就跑。 洪公公得了当票,风风火火直奔聚宝斋。 路上还不住的盘算着,一共花了一千五百两,直接就在聚宝斋死当,转眼净赚三千五百两。 不行,当铺黑得很。又不缺钱花,慢慢找买主呢?哼,还能赚得更多。 笑话,那个涂一乐,就是个大傻子。 “赎当。” 洪公公将五百两银票和当票拍在柜台之上。 掌柜小心翼翼,不敢怠慢分毫,收了当票却不去拿银票,随即拿出簪子,毕恭毕敬递给洪公公。 “大人请收好。”掌柜的将簪子与银票一并推出来。 “不收银子?” “这点散碎银两,算聚宝斋孝敬您老。” “哼,不错,懂事。” 洪公公满心欢喜,这又省下五百两。 拿过簪子,却发现是一个破旧不堪、没有宝石的破簪子。 “这不是刚刚那簪子啊?” “大人,您拿来的也不是刚刚的当票啊。” 洪公公手握破簪子,脑袋一阵眩晕:“混账,刚才那簪子呢?给我拿出来。” “大人啊,你没有当票啊,不能坏了规矩。”掌柜面露难色:“再者,刚刚有一女子,已经将那簪子赎当了。” 洪公公感到天旋地转,回想之前的种种,却想不明白为什么就被骗了呢? 浑浑噩噩走出当铺,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 洪公公如行尸走肉一般,来到茶摊前。 “呦,看这样子,你是寻到那男子了。”涂一乐嘲讽起来。 “涂大人,莫要取笑。”洪公公有气无力:“老奴打了眼,还请涂大人帮忙,能否追回我被骗的一千两?” 涂一乐没有说话,而是摆着手指思量起来,片刻后方开口说道:“洪公公被骗不止一千两,总共被骗了五次,一共一千八百五十两。唉,当你拿出银票的那一刻,你已经输了。” 洪公公更加上火起来:“早知道,我就借给涂大人二百两了,那咱们还能赚上好多。” “别做梦了,那时就算你拿出二百两,他们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洪公公愁容满面、眉头紧锁、紧闭双眼、仰面朝天。 窝火、憋气,这些银子对于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但自认为心机颇深,能在宫中混迹三代皇帝而屹立不倒,却不料在街上被骗子玩弄于鼓掌。 再有这涂一乐,本是想看他出丑,却不料小丑是自己。 “得,告辞,我去找家客栈。”涂一乐将银票拿在手上一甩,随即揣入怀中,径直向前走去。 洪公公看着涂一乐背影,思绪无比轮乱。 但他想明白了一点,涂一乐体内蕴含着深不可测的力量,以后绝不能与之为敌。 并且,还要好好拉拢他,断不可坏了关系往来。 “涂大人,等等我。”洪公公快跑几步追了上来:“客栈鱼龙混杂,涂大人住着也不安生。更何况涂大人得罪之人甚广,住在客栈也不安全。” “何意?” “到我府中住下,免得平白无故浪费银两,到我那去又安全又舒心,你我二人还可交交心不是?”洪公公满脸堆笑,向涂一乐示好。 “我可不付给你房钱。那你可是抗旨了?”涂一乐故意逗着洪公公。 “大人说笑了,随便住,要什么房钱呢?”洪公公收敛笑容,双手抱拳以示尊重:“皇上心思我知道,既然老奴已经见识大人本是,便算不得抗旨。大人已经有了三百两,到哪不是住呢?” “唉,成吧,住着若不舒心,我再走便是。” 洪公公闻言喜笑颜开,随即招了招手,原本清静的街上驶来一队车驾,护卫就有着二十多人。 涂一乐觉得好笑,有这阵容跟随,却被街上骗子玩弄,也是没谁了,说是不窝火那才怪呢。 安国公府,重臣聚集于此,商议如何掌控朝局。 一名门客进入,附耳向安国公禀报:“涂一乐身穿黄马褂,一直由洪公公陪同,现去了洪府。” 安国公思量片刻,看来小皇帝铁了心保他啊。行,那便让小皇帝亲自处斩涂一乐。 安国公缓缓开口:“那涂一乐肆意妄言,蛊惑皇上,各位齐力将其除掉吧。” 大臣们对铲除异己、令其获罪十分娴熟,这套业务再熟悉不过。 户部尚书钱鸿邦开口说道:“梅县连年洪涝,明日早朝可启奏,令涂一乐前往。” 吏部尚书官远方随即开口:“须有对比,效果更佳。丰县情况与梅县类似,可令安国公之孙前往,状元郎亦可捞取政绩。” 安国公满意的点了点头。 地方上官吏、商贾无不与朝臣有着千丝万缕关系,想让哪里兴、哪里败,任凭此一屋子重臣左右。 第8章 洪府奢靡生活,早朝飞来小飞棍 洪府,府门高大而厚重,门上镶嵌金色门环。 门前两侧蹲坐石狮子,威风凛凛。 进入其中,庭院无比宽敞,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假山流水美不胜收,尽显奢华。 仆人、丫鬟穿梭其中,井然有序。 涂一乐深吸一口气:“嘶,你这,挺腐败啊。” 洪公公尴尬一笑:“涂大人说笑了,你安心住下,全当是自己家一般。” “宫中丢失之物,原来与你有关啊。” “呦,涂大人可不敢乱说。”洪公公仓皇摆手:“那点凤毛麟角,我怎么会看得上?” “也是,薅羊毛,薅不出一个牧场啊。” 一阵嬉闹、喊叫声传来,一群小孩尽情奔跑打闹,充满生机与活力。 涂一乐故意讥讽起来:“呦,洪公公家中人丁兴旺啊。” “涂大人取笑老奴了,我自幼进宫,怎会有得子嗣。”洪公公语气略带伤感:“这都是些城中百姓家孩子,平日里我来得少,下人们疏于管理。唉,知道我府中好玩,便赶都赶不走,不堪其扰。” 洪公公挥了挥手,示意下人们驱赶小孩,随后又看向涂一乐:“涂大人,此事可有破解之法?” “得,既然我要吃住在你这,便赠送你一计。” “愿闻其详。” “给来府中玩闹孩子发钱,每天十文钱。” 洪公公思索片刻,恍然大悟:“哦,事出反常,家中大人必然担心,便不会让孩子再来。” 涂一乐微微摇摇头:“非也,给钱谁不来啊?孩子会越来越多。” 洪公公错愕不已:“我既花钱,孩子还变多?我何苦要这样?” “别急啊,几日后,便改为每天发五文钱。” 洪公公细细品味,却仍想不明白。 “再过几日,改为每天只发两文钱。到最后,便不再发钱。” 涂一乐看向洪公公,发现他仍然一脸疑惑。 “哼,孩子们习惯来此玩闹得钱,便认为那是他们应得。领不到钱后,便会心怀怨恨,再不会来。” “妙啊,妙。花点小钱,一劳永逸。”洪公公笑盈盈,在前面引路:“涂大人,我已命人备下菜肴美酒,这边请。” 洪府前厅之中,烛光闪烁,香气弥漫。 丰盛的美食摆满了餐桌,珍馐佳肴琳琅满目。 更有乐师们在一旁奏起悠扬的乐曲,舞者们在中央翩翩起舞,美不胜收。 “哼,奢靡,腐败。”涂一乐正义凛然。 洪公公心中一惊,清官他见得多了,酸腐之气令他无计可施、深恶痛绝。 “涂大人,若是不喜欢,今后我府中都可节俭度日。”洪公公试探着。 “不用改,我喜欢。”涂一乐喜笑颜开:“这正合我意,自污才可保全自身嘛。” “对对对,涂大人通透。” 两人落座,洪公公立即拍了拍手,一名妩媚动人美女步入,缓步来到涂一乐身旁行礼,随后缓缓坐下,为涂一乐倒酒。 涂一乐打量起来,不自觉与太后比较起来,虽此女没有那般雍容之感,却是生得可爱伶俐。 一袭华丽锦衣,衣裳领口微敞,露出白皙的颈项和若隐若现的锁骨。 “洪公公,这是何意?”涂一乐问起,目光却始终没有移开。 “我不能常伴涂大人左右,恐在府中受了怠慢。”洪公公一直观察涂一乐表情变化:“此女是府中刚刚寻得佳人,人生得美,琴棋书画亦是精通。为涂大人端茶倒水,铺被暖床。” 涂一乐深知,这些今后避免不了,是自污的必要一环,断然不可拒绝。 唉,为了生存没办法,看来晚上不得好好休息,又是出大力的一晚。 “好,甚好。洪公公费心了。” 涂一乐笑着,手放在女子肩膀,顺势而下,隔着轻薄锦衣感受到无比稚嫩丝滑肌肤。 洪公公见状,刚刚悬着的心完全放下,随即举杯向涂一乐敬酒。 涂一乐品尝珍馐美味,美女在侧,脑中却始终对太后挥之不去。 两人谈笑风生,涂一乐借机了解朝堂之事,听闻后不免后背发凉。 这帮狗官吃人不吐骨头啊,真黑真毒,必须比他们更毒,不然难以生存。 酒足饭饱之后,涂一乐在女子搀扶下,回到为他精心准备的卧房之中,很快便在床上翻云覆雨起来。 洪公公不放心,亲自在院中等了一会,听到动静之后方才缓缓离开。 他对涂一乐放下心来,今后绝不会与之为敌了。 洪公公不禁联想到身世,鼻子竟一阵酸楚,若不是儿时家贫,怎会沦落到进宫当了太监? 若是从小刻苦饱读诗书,会不会登堂入室,入朝为官呢…… 洪公公自嘲笑了起来,学得再好又有何用?哪拼得过高官之后、氏族宗亲。 涂一乐几经云雨,夜已深沉,怀抱美女瘫躺在床上,伴随耳边轻声细语,很快入睡。 “涂大人,快醒醒,要入宫上朝了……” 涂一乐感觉刚刚入睡不久,便在门外洪公公声音、美女轻轻摇晃下醒来。 “几点啊?”涂一乐迷迷糊糊问出一句,清醒一些后立即又问道:“什么时辰?” “丑时。”美女轻声应答。 我去,凌晨啊。 涂一乐虽困倦乏累,但依然坚持在床上爬起。 毕竟生存之道在于朝堂,断然不可怠慢分毫。 随即一众下人进入,快速伺候涂一乐洗漱更衣。 涂一乐借助微弱烛光,看到门外焦急等待的洪公公,已经是穿戴整齐。 涂一乐像流水线上的产品,被每道工序工人包装、检查、运输。 坐上轿子,终于可以休息片刻,在摇摇晃晃之下,昏昏入睡。 “涂大人,涂大人……” 涂一乐被洪公公强行唤醒,随即被拉下轿子。 “你快随官员去德政殿,老奴要去伺候皇上。” 涂一乐迷迷糊糊,跟随在人群之中向前走去,抬头看到黑夜之中无尽夜空。 唉,古代公务员也是不容易啊。 涂一乐终于来到德政殿,官员们正在三五成群闲聊,见到涂一乐进入,无不投来锐利的目光。 涂一乐用力摇晃几下脑袋,还能清醒一些。 他深知,一会肯定有狂风暴雨袭来,一定要小心应对。 等了许久过后,百官分列两侧,涂一乐站在最后。 “皇上驾到。” 随着洪公公尖锐声音,小皇帝稳步走上龙椅。 百官跪地行礼,涂一乐也跟随行礼,却不自觉抬眼看去寻找。 却不见太后身影,本以为会有垂帘听政呢。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大臣们先后走到中间,奏请相关事宜。 小皇帝却很少说话,都是安国公给出指示,小皇帝应允。 涂一乐听得仔细,毕竟要熟悉业务嘛。 户部尚书钱鸿邦走到中间:“臣启奏,丰县、梅县连年灾害,现如今洪涝严重,民不聊生,今年曾多次发放赈灾钱粮,却不见起色。臣提议,京都派出钦差,督促赈灾事宜。” 安国公陈甫昌缓缓开口:“此两县情况类同,的确棘手,是需派专人前去。但不知是否有合适人选?” 礼部尚书李扬帆来到中间:“我提议,翰林院左监丞陈洛,学识渊博,有济世安民之才。” 户部尚书立即开口:“现国库空虚,户部可每个县调拨两千石粮食赈济灾民,五千两白银修筑河堤。可两县相隔甚远,中间亦有潇水相隔,恐陈洛分身乏术啊。” 涂一乐听到此处来了精神。 得,这是一帮人说群口相声呢啊。 这里得打起精神,需要划重点,小飞棍要来喽。 百官纷纷看向小皇帝,等待他发话,好似再说你不任命一位嘛,让他去啊。 小皇帝一时为难,他曾经历过类似状况,深知此行凶险异常,最终所派之人定会毫无作为、错漏百出被治罪。 此时怎能让小皇帝为难呢? 涂一乐向外迈出半步,望向龙椅之上小皇帝,微微点了点头。 小皇帝如释重负,信心满满:“好,那便派户部誊录郎涂一乐前去。” 涂一乐学着其他人样子,缓步走到中间,高声喊道:“臣,遵旨!” 群臣冷笑骚动起来。 安国公志得意满:“好吧,丰县更为艰难,便让陈洛去丰县。” 百官齐声说道:“安国公大义!” 第9章 对方设死局,那便用死计,以死入局 陈洛来到大殿中间,身姿挺拔,器宇轩昂。 “臣定不负皇帝信任,定在三月内,令丰县一切恢复正常。” 小皇帝并不说话,朝臣们纷纷竖起大拇指称赞。 “三个月?未免太久。”涂一乐轻蔑说道:“臣整治梅县,只需一个月。”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小皇帝面色凝重,为涂一乐捏了一把汗。 一个月?不知道涂一乐明不明白,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陈洛有安国公在背后支持,可涂一乐什么都不会有。 涂一乐此时不单单只是赈灾,更背负着小皇帝与安国公的博弈。 安国公本就对招揽天下人才颇有微词,打倒涂一乐便是对小皇帝最大的打击。 “那我便二十天。”陈洛信誓旦旦,极为自信。 安国公闻言,不禁脸色一沉。 就算调集各方势力配合,想在二十天内治理丰县,亦是不易啊。 其余朝臣更是面色凝重,想必是涂一乐自知无法完成,在拖陈洛下水? “十五天!”涂一乐声音再次响起。 “那我便十天!”陈洛紧接着说道。 小皇帝按耐不住,刚要开口,却见涂一乐微笑着,暗中向他摆了摆手。 “你们有报国之心甚好,可要讲究实际。”安国公率先开口:“赈灾治理并非儿戏,不可贪功冒进。你们就按十五天为期。” 安国公不想事态在恶化下去,调动各方资源,十五天已是极限。 本是想整治涂一乐,别搭进去自家孙儿啊。 小皇帝也想就此打住,再为涂一乐争取一些时间:“好!那便十五天为限,抵达县城之日开始计算。” “臣遵旨!”涂一乐大声回应:“明日开始计算即可。若臣未能完成,甘愿以死谢罪,愿立军令状。” 涂一乐说完,惺惺望向陈洛。 安国公刚要开口阻拦,陈洛却抢先说道:“十五天为限,臣亦愿立军令状。” 安国公急得直嘬牙花子,十五天太过极限,难免会出现纰漏,没必要赌上性命啊。 安国公心中盘算起对策,惴惴不安。 涂一乐无比焦急,不断向小皇帝使眼色。 小皇帝深知涂一乐的意思,事已至此,也只好这样。 “朕甚是欣慰,大奉能有二位贤臣。取纸墨来!” 洪公公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安排拿上桌案、纸墨。 涂一乐、陈洛走上前,大笔一挥,分别签下名字。 “不自量力。”陈洛放下笔,幽幽说上一句。 “祝陈公子好运。”涂一乐并不以官职相称,在他眼里,陈洛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哥。 这样的人以前见得多了,在父母护佑下长大,没经过社会的毒打。 早朝散去。 安国公马不停蹄,立即召集重臣到府中议事。 之前谋划,只要动用丰县本地资源,便可轻松令陈洛马到成功。 但现在时间不允许。 “通知下去,临近各县加固堤坝,绝不可再有一滴水流向丰县。” “所有丰县流民,即刻开始驱赶、遣送回丰县。” “通知丰县大户做好准备,陈洛到达后捐银捐粮。” “通知丰县县令,若是十五日不能恢复如常,让他提头来见。” 安国公一口气安排完所有,心中满是他那出类拔萃的孙儿,随即又说道: “这是陈洛第一次外出办差,不要让他看出有人暗中支持,毕竟娃娃还年轻,需要历练和信心。” 屋内重臣纷纷称是,每个人都很清楚,此次绝不能出一点点差错,要力保陈洛无虞,否则会祸及自身。 “梅县,哼,让县令、大户们好好照顾涂一乐吧。” 御书房内。 小皇帝单独叫来涂一乐。 “十五天?你可知梅县情况?你可知陈洛背后力量?” 小皇帝十分惋惜,恐怕要失去涂一乐。 但上朝时看涂一乐那般自信,还对他抱有一丝幻想,难道真有神鬼难测之计? “臣十分清楚,这是安国公针对臣、针对皇上挖的坑。” “你可是已有良策?” “没有。”涂一乐说完,不受控制打了一个哈欠,他太困了。 小皇帝闻言,心凉了半截。 “那你为何一再缩短时间?信誓旦旦立军令状?” “三个月、三年、乃至三十年,臣都赢不过陈洛。”涂一乐一副无所谓样子:“既然如此,倒不如压缩时间,令安国公一派出现纰漏,借此机会皇上便可压他们一头。” 小皇帝微微点头:“朕明白了,你们都失败,而后朕便可赦免你们两个。” “不。”涂一乐坚定说道:“陈洛断然会做得比我好,皇上一定要处死臣,而后赦免陈洛,令安国公欠你一个人情。此乃死计。” “处死?死计?” “对。安国公此局是死局,既然如此便将计就计。”涂一乐信誓旦旦:“安国公定然动用权力,助丰县、毁梅县,皇帝大可收集证据。待处死臣后,再将证据放出,便能更好打击安国公嚣张气焰。” 小皇帝愣愣坐在椅子之上,良久没有说话,涂一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竟然以死入局? 洪公公不觉后背发凉,天下哪有献计处死自己的? 对自己下手都如此决绝,那对别人呢? 洪公公很是庆幸,昨天能留涂一乐在府中,恐怕以后再无机会。 “臣还有一请。” “但说无妨。” “臣无论做了什么,请皇上要顶住朝中压力,待臣十五日期满,返回京都后再处死臣。” “准奏。朕定然等你到十五日。”小皇帝心中对涂一乐满是惋惜愧疚:“你家人在何处?朕会派人为你好生照看。” “臣是孤儿,尚未婚配,并无家人。”涂一乐略显伤感。 “清月。”小皇帝大声召唤。 一名宫女轻盈来到近前,一身素淡衣裙,身姿婀娜,如同飘落凡尘仙子。 “奴婢在。” “朕将清月赐予你,伴你左右。” 涂一乐回头看去,只见清月身姿曼妙,却因欠身低着头,看不到脸。 挺好,体型不错。 宫里的宫女会差到哪里去呢? 若真是长相不尽如人意,关了灯都一样。 “臣谢主隆恩。”涂一乐深深鞠躬,随后开口问道:“不知清月可否为臣铺被暖床?” 洪公公一直在愕然惋惜,听到此言差一点没绷住笑出声来。 要赴死的人,还想着铺被暖床? 也是,都快死的人了,也该享受享受。 “随你意,她是的人了,任凭你处置。便让她伴你去梅县。” 清月跪地行礼:“奴婢这便去准备。”随后起身低着头,向外面退去。 涂一乐回头看去,却依然没看清脸,不过,挺白。 “太后驾到!” 话音刚落,涂一乐便看到心心念的太后稳步走来。 太后步伐轻盈,仿佛不沾一丝一毫尘世之气。 她的衣着华丽而不失典雅,锦衣华服上绣着精美的图案,与她的气质相得益彰。 裙摆随着迈步飘动,涂一乐仿佛能看到那之下的一双修长大白美腿。 “儿臣拜见母后。” 小皇帝的声音将涂一乐思绪拉回,随之跪地请安。 “皇帝又胡闹,可知此次会有损皇家颜面?” 太后一脸怒意。 涂一乐偷偷抬起头看去,发怒的样子更加韵味十足啊。 第10章 死计拿捏人性收获多,我要摸腿 小皇帝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所有人都深知,此次已然是皇帝与安国公较量。 如若失败,小皇帝距离亲政便更远了一些。 “涂爱卿已献计,死计。” “说!” 小皇帝娓娓道来,语气之中夹杂着对涂一乐的惋惜。 而涂一乐一直偷偷看向太后。 洪公公心急如焚,怎奈跪得太远,拉不到涂一乐衣袖。 本还可多活十五天,可别现在就被处死啊。 太后听完,怒意渐渐消失。 以死维护皇室颜面,有此等气魄,令太后万没想到。 太后看向涂一乐,却发现涂一乐正盯着自己。 太后原本平静下来的表情,瞬间再次眉头紧锁。 涂一乐尴尬憨笑起来,竟然还向太后点了点头。 太后长叹一口气,压制住内心怒意。 毕竟是要赴死之人,并且刚入朝为官,不懂礼数情有可原。 “哀家派人同往,也好护其周全。” 太后说完,转身拂袖而去。 小皇帝缓缓站起身,惋惜看向涂一乐,转而走向桌案后面,拿起桌案旁剑架之上的宝剑。 涂一乐心中一颤,我就是看你娘几眼,没必要砍了我吧? 小皇帝来到涂一乐面前,眼睛一直紧盯手中宝剑,随后递在涂一乐面前。 “此乃龙雀,朕随身佩剑。你带着他,如朕亲至。” “谢主隆恩。”涂一乐双手接过龙雀,毕恭毕敬。 这正是涂一乐想要的效果,又可借皇帝之名了。 涂一乐离开御书房,小皇帝特意命洪公公相送。 一路之上,洪公公不时擦拭眼泪,表情无比悲痛。 “涂大人,如若你真被处斩,老奴便将昨晚女子与你陪葬。” “别!千万别!” 这都什么习惯,拿人命不当回事啊。 虽只是个风尘女子而已,但好好一姑娘,不至于让人去死吧。 阴婚的场景历历在目,涂一乐还心有余悸呢。 再者,涂一乐压根没想去死,大好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那太后的盛世容颜他还没看够呢。 献出死计便是他拿捏人性的计策。 任凭谁都会对一个英勇赴死之人倾囊相助,得了尚方宝剑、领走一位宫女。 到了梅县也没了后顾之忧,可以肆意放开手脚。 “涂大人,老奴想为你做些什么。”洪公公再次擦了擦眼泪:“你就随了我的心愿吧。” “放心,有你表现的机会。”涂一乐无比严肃:“到时候,还望洪公公鼎力相助。” “自然,老奴定然全力以赴。” 说话之间,已经来到户部衙门外,车队、随行护卫、下人已经整装待发。 涂一乐登上马车,站在车上一副大义凛然模样,向着洪公公挥手致意:“保重!” “涂大人,保重!”洪公公拱手行礼,一个没控制住,哭出了声音,随即转身快步离开。 涂一乐笑盈盈钻入马车,却见马车之中已坐着一人。 一袭黑色金纹锦袍,手握一柄黑色苗刀,鼻梁高耸,眉宇间透出一股英气,面沉似水,一双冰冷眼眸正紧盯涂一乐。 乍一看去,好似男人,但面容显出一抹清秀,身形亦是娇小纤细。 “这装扮好,有心意。” 这比逆来顺受的样子强太多,真没想到,宫女还会玩角色扮演。 涂一乐并不坐在凳子上,而是径直躺下,四肢肆意张开,全然未顾及身旁女子。 黑衣女子一脸嫌弃,躲避开涂一乐甩过来的手臂。 “清月啊,本官太困了。”涂一乐说着,将手伸向女子:“快给本官按一按,先按头。” 黑衣女子怒目而视,随即抓住涂一乐衣领,竟直接将他扔了出去。 哐—— 车门被撞开,涂一乐重重摔在了地上。 涂一乐躺在地上,身体蠕动,十分痛苦:“疯了?清月你干嘛?” “大人,奴婢在这。”清月一身短衣素装,蹲在涂一乐身旁。 啊,这个是清月,那车里是谁啊? 黑衣女子走出马车,身子挺拔站在车上,一字一句说道:“本官韩影,奉太后懿旨,随涂大人赶往梅县。” 官?女的也能当官? 涂一乐在清月搀扶下站起身,上下打量起马车上的女子:“我是户部誊录郎,御赐。你是个什么官?” 韩影轻哼一声,并未说话,直接返回马车之中。 “大人,韩影是宫中侍卫副统领……”清月在一旁道出,说到一半却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涂一乐揉着自己的腰,希望别落下伤来,下半辈子还指望他呢。 “从五品。”清月怯生生说出。 涂一乐明白过来,清月原来是为顾及他的面子。 人家是从五品,而他却是个无品小吏。 五品,无品。唉! 在御书房怎么没想着要个官职呢。 两人上了马车,涂一乐仍然躺在马车里,向韩影宣示他才是钦差。 但涂一乐却是长了记性,紧贴清月一侧,不敢再靠近持刀的韩影。 马车缓缓行驶,不断摇晃起来。 “清月啊。” “奴婢在。” “给本官按按头。” “是。” 清月纤纤玉指按压起来,瞬间感觉无比舒适。 涂一乐瞥了一眼韩影,随即伸手在清月腰间游走。 清月身体一颤,下意识想要躲避,但马车之中空间有限,索性听之任之。 涂一乐想让韩影知难而退,去到别的马车之上。 不然这么一位持刀会武功的人在,涂一乐总是感觉别扭。 路上只有清月陪伴在车内,那该多惬意啊。 韩影一脸怒气,将头转向一边。 若不是太后叮嘱,一定要紧跟涂一乐,记录下他的一言一行,韩影早就去乘坐其他马车了。 但现在却是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在车内忍受。 涂一乐没能如愿,但总算是能休息了。 随着马车的晃动,没一会,涂一乐便沉沉睡去。 睡梦之中,涂一乐身处德政殿内。 安国公、陈洛及一众大臣看向他,脸上均是奸邪笑容。 涂一乐焦急看向大殿之上,小皇帝、洪公公正望向他,脸上尽是惋惜、失望。 丰县十二日便恢复正常,而梅县到时限却毫无起色,而且更糟了。 大殿之外侍卫快步进入,身上铠甲摩擦声令人不寒而栗。 涂一乐想说话、想喊,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正在此时,太后缓步来到近前。 涂一乐被按在地上,奋力抬起头,却无论如何看不到太后的脸,只能看着飘飘然的裙摆。 再飘起来一些吧,让我看看那裙摆下,到底是怎样一双美腿。 太后庄严却悦耳的声音响起:“你还有什么遗愿。哀家都会满足你。” 涂一乐用尽浑身气力,终于喊出声音:“看看腿,不,是摸摸腿!” “好,哀家答应你。” 随即所有人背过身去,不再看向这边。 太后右腿慢慢前伸,缓缓撩起裙摆。 一双美腿徐徐呈现在涂一乐面前,白皙修长、晶莹剔透,比例极为完美,无可挑剔。 涂一乐努力向前,将手奋力伸向美腿,却总差那么一点点。 突然,一名侍卫转过身来,死死按住涂一乐肩膀,不断摇晃起来。 侍卫嘴里还不断喊着:“涂大人,你摸我的腿吧,摸我的腿……” 马车之中,涂一乐在清月摇晃之中醒来。 清月正全力按住涂一乐的肩膀。 涂一乐正奋力向前,胳膊伸得笔直,伸向前方的韩影。 韩影已退至马车一角,眉头紧锁,一双满含杀意眼眸紧盯涂一乐,手中苗刀已经拔出一节,寒光凛凛。 第11章 以命试探,太后的真实意图 涂一乐浑身一阵酥麻,屏住呼吸,立即退了回来。 “再敢造次,我定杀了你。” 韩影重重将刀退回刀鞘。 涂一乐尴尬一笑:“误会,误会,做梦而已。” 涂一乐将头扭向清月一面,看见清月满脸委屈,慢慢撩起裙摆。 “你干嘛?” “大人摸我的腿吧。” “不是,都是误会。”涂一乐连连解释:“梦见桌子腿。” “哦哦。” 清月如释重负,将裙摆放下。 韩影鄙夷白了涂一乐一眼,推门下了马车。 此时涂一乐才发现,马车已经停下,不再摇晃。 “到哪里了?” “驿站,今晚在此休息。” 涂一乐立即下了马车,发现车队里马车多出来许多。 都是运送赈灾钱粮的车。 涂一乐随即检查起来,都是货真价实的钱粮。 还好,户部没有在此处上做手脚。 若是这帮人连这点东西都耍猫腻,未免太过恶劣。 “押运官何在?” 一名五短身材,一身粗布衣男子闻声跑来。 “涂大人,小的在。” “这个你拿上。”涂一乐在怀中掏出一张一百两银票:“明天押送钱粮去往青牛镇,租用民宅,好生看管。记住,不要走漏风声。” 押运官一脸疑惑,这些是要运往梅县赈灾啊。 “听命行事,不然,立斩不赦。” “是是是。” 押运官收起银票,不敢多问一句。 韩影抱着刀,愤愤不平,最终忍无可忍走上前来:“梅县正等着钱粮,你这是做什么?” “我是钦差,钱粮自然我说了算。”涂一乐说完,便向驿站里走去。 韩影拦在涂一乐面前,将刀拔出一节,一句话也不说。 “嘶,你个女孩子家家的,动不动就拔刀呢?小心以后找不到婆家。” “别废话,快说。” 涂一乐思索片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些粮食灾民能吃几天?” 韩影并不知道,并不开口回答。 “我告诉你吧,三天都不够。”涂一乐冷笑一声:“户部给的这点东西,根本改变不了啥。发下去还不如不发。” “那你留着要做什么?” 涂一乐奸邪一笑:“自然是贪没喽。我算过了,能在京都买个大宅子。” 韩影怒不可遏,将刀拔了出来,架在涂一乐脖颈之上。 “刀剑无眼,别闹。”涂一乐小心翼翼,两指捏住刀身,慢慢将刀推开。 他确定心中猜测,太后并没有下令杀他。 韩影愤愤瞪着涂一乐,手中依然紧握苗刀。 涂一乐不屑摇了摇头:“你的表现出卖了太后。” 韩影心中一惊,怎么就涉及“出卖”两字,是她万万不想的。 但回想之前种种,并没有出卖太后的行为:“此话怎讲?” “你会武功,太后派你跟随,是对我的警示,旨在告诫不要胡作非为。” 涂一乐双指叠在一起,轻轻在到身上轻弹。 “我贪没赈灾钱粮,你只是自己生气罢了,若真是太后下令,如有不妥立即将我斩杀,那你刚才就动手了。” “哼,那又怎样?” “那我便可以猜到,太后命你保我安全,十五日之后返回京都。”涂一乐不住摇头:“因为我需要回去死,以正国法,彰显皇室权威与地位。” 韩影心中一惊,此话与太后所说如出一辙。 “嗯,你现在的表情,更能证明我的猜想。” “你到底要怎样?” “要怎样?我要十五天内无后顾之忧,肆无忌惮行事。” “你还真是毒,用自己的命试探?不怕我真砍了你?” “梅县形势不容乐观,又有权臣掣肘,不用雷霆手段无法破局。”涂一乐竖起大拇指,在自己脖子上滑动:“若是太后令你监管我行为,而后伺机杀我,那我到了梅县也是毫无作为。早死晚死的事,不差这十五天。” 韩影侧过身去,微微低着头,一脸怨气,懊悔之前的行为。 涂一乐走上前,微微俯下身子,从下至上看向韩影:“呦,怎么了这是?刚才不还拔刀呢吗?” “太后叮嘱,让我少说话,以免被你猜出真实意图。” “没事,我又不说,太后不会知道。” 韩影猛然站直身体,在怀中掏出一个竹筒,递给涂一乐:“太后给你的,说是你猜出意图后给你。” 涂一乐取出其中纸条:“此行关乎皇帝威望,可行非常手段。事成,既往不咎,另有重赏。” 太后看穿了涂一乐,一定会使用非常手段。 但没有提及事败如何,涂一乐明白,是不想给他压力。 就算不写,事败后结果也是注定的,只有一死。 “快去忙吧。”涂一乐玩味一笑:“你还要给太后写密报。” 韩影虽然一身武艺,可以随时一刀将涂一乐斩杀,但此时她有所忌惮起来: “这你都知道?那我需要怎么写?” “如实写。” “那摸腿呢?” “……这个可以没有。” 涂一乐吃过晚饭,返回到房间之内。 却看到清月在房间内忙碌,桌上有沏好的茶水,床上被褥已经铺好。 双人被,两个枕头。 涂一乐心中升起一丝暖意,虽然这些都是清月应该做的,但带给涂一乐一种家的感觉。 清月停下手中活计,怯生生看向涂一乐:“大人,一切准备妥当,早些歇息吧。” 涂一乐不想破坏那一抹感觉,指了指床上:“你,不必这样。” “皇上将奴婢赐予大人,清月便是大人的人。为奴为妾。” 涂一乐冷笑一声:“我此行九死一生,为妾?你想守寡不成?” “奴婢愿与大人同进退,若大人不在,奴婢愿同往,共葬一穴。”清月突然觉得,这样说实属自大,连忙解释起来:“如若大人不嫌弃的话。” 在这个世上,作为底层人,没有其他的想法。 活着,是他们唯一目标。 有时甚至是奢望。 涂一乐不想让清月“守寡”,若是他被处斩,清月十有八九会被陪葬。 “坐下,聊聊天。” 清月小心翼翼,坐在圆凳上一小边,谨慎问道:“大人想聊什么?” “随便,说说你自己吧。” 清月想了想,便开始在小时候说起。 说到儿时的时光,清月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后来因为遇到灾荒,清月被父亲卖掉。 幸而长相甜美,又心灵手巧,后来幸运的被选入宫中。 清月说到后来,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清月说着说着,不自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涂一乐很清楚,他是睡了一路,可清月在一旁照顾了一路。 “唉,都是可怜人。” 涂一乐谨小慎微抱起清月,将她放在宽大的床上,随即走出了出去,想着另寻了一个房间。 涂一乐来到门口,看到韩影正将一本册子交给一名黑衣人。 韩影见到涂一乐,并没有想隐藏的意思。 她是觉得,无论如何隐藏,都会被涂一乐猜出来,倒不如大大方方。 “密信?” “对。”韩影毫不掩饰:“给太后的。” 韩影冷若冰霜,在涂一乐身旁快速走过。 涂一乐看向门外,心中萌生一个想法,倒是他也可给太后写信啊。 第12章 急坏韩影,陈洛风风火火,涂一乐吊儿郎当 深夜,万籁俱寂。 山间小路之上,去往丰县的赈灾车队在蜿蜒道路上默默前行。 火把的光芒在黑夜中摇曳,队伍的前方却是无尽的黑暗。 “陈大人,停下来让大家歇歇吧。” 一位随行官吏实在按耐不住,向陈洛做着请求。 “不行。”陈洛极为坚定:“丰县赈灾,刻不容缓。” 他十分确定,赈灾之事一定会比涂一乐办得强,并未将涂一乐当做对手。 但陈洛所想并不止涂一乐,是要办到极致,令朝野震惊、令家族荣耀、令皇室刮目相看。 “可是,大家都太累了。” 官吏继续做着努力。 “此事不必再说,必须马不停蹄,赶到丰县。” 陈洛如打了鸡血,眼睛炯炯有神,一直望向前方黑暗。 官吏无奈叹气,纠结要不要告知陈洛,丰县已经在着手赈灾,赶不赶到并无两样。 最终,官员还是忍了下来。 毕竟安国公下了令,不可告知陈洛真相,要让他历练,找到为官自信。 队伍已经是人困马乏,但在陈洛的强硬要求下,坚持着前行。 所有人一肚子怨气,都没把陈洛放在眼里,不过是个不知深浅的公子哥,但谁都不愿意得罪安国公,只得听令坚持。 驿站之中。 涂一乐美美睡到自然醒,微微用力伸了个懒腰,睡眼朦胧睁开双眼,却把他吓了一跳。 屋内地上跪着一个人,正低着头哭泣。 涂一乐揉了揉眼睛,方才看清楚是清月。 “你干嘛?大早上的,吓我一跳。” 涂一乐走下床,将衣服穿在身上。 “奴婢犯了大错,睡在大人的房间,却让大人住在了这个小房间里。” “没事,我乐意。” “想必大人是嫌弃奴婢。” 涂一乐又好气又好笑。 “你可真烦。我没嫌弃你,别废话了,快给我更衣。” 涂一乐没好气的说道。 “是。” 清月立即站起身,忙活起来。 她的心里好受许多,因为涂大人大声训斥她了,她便还是涂大人的奴婢,没有不要她。 “什么时辰了?” “已到巳时。”清月边帮涂一乐整理衣服,边说道:“队伍都在等您出发呢。” “不急,先吃饭。” 哐—— 屋门被踹开,吓了涂一乐一跳。 韩月怒气冲冲步入屋内:“你睡到现在才起床,还吃饭?你这是早饭还是午饭?” 涂一乐听到这话,觉得像极了母亲在训斥孩子。 “早饭!”涂一乐轻蔑说道。 “赈灾可是有时限的,你还立有军令状。” “急什么,横竖都是个十五天。” “陈洛连夜赶路,今天便能到达丰县了。” “他到他的呗,跟我有什么关系。”涂一乐接过毛巾,在脸上擦拭:“呦,你还有陈洛的密报啊?” 韩月一怔,意识到她又说多了话。 她随即气冲冲的离开了房间。 涂一乐不以为然,一旁的清月却被吓得不轻。 “韩大人可是上过战场的,杀过人。”清月极小声说道:“大人谨慎些,不要惹怒她,否则太危险。” “成吧,我不理她便是。” 涂一乐悠闲的忙完一切,吃完他的早饭,时间已经来到中午。 他懒洋洋来到驿站外面,车队整装待发,已经等了许久。 “这钱粮怎么还在这呢?” 押运官立即跑上前来:“大人,我在等你的命令。” “屁话!”涂一乐抬起一脚,踢在押运官屁股上,力度倒是不大:“昨天已经告诉你了,押送到青牛镇。” “好勒,小的这就出发。” “算了。”涂一乐抬头看向天上:“都已经中午了,所有人吃过午饭,再出发吧。” 韩影瞪着涂一乐,怒气冲冲跳下马车,走入驿站之中。 经过涂一乐身旁时,轻声骂道:“我看你是一心求死!” 涂一乐撇了撇嘴,跟在韩影身后,学起她的样子。 清月见到这一幕,被吓得不轻,连连向涂一乐摆手。 梅县县城。 梅县五大富商齐聚沈府,谋划对付即将到来的钦差。 沈家最为有钱,势力最大,自然而然,沈家家主沈烨梁一直作为带头人。 “此次非同小可,方大人已经说了,京城中安国公下了死令,必须让钦差无功而返。” 沈烨梁稳坐主位之上,身形微胖,面带微笑,但笑容之中带着一丝狡黠。 “有没有安国公命令,都是一个结果。” “可不,任谁来都是无功而返。” “这次来的人又姓什么啊?” “涂,听说是在梅县的叫花子,逃荒去的京都。” 几人说完,面面相觑,随后纷纷狂笑起来。 “嚯,好热闹啊。” 梅县县令方铎,不请自来,径直迈步进入。 一袭深色官服,衣袂飘飘,尽显官威。 五位富商见状,立即起身行礼,丝毫不敢怠慢。 “都坐吧,不要拘礼。”方铎直接坐在主位。 五人等方铎坐稳,方来到椅子旁,缓缓坐下。 下人十分娴熟,不等老爷安排,直接为方铎端上茶水。 方铎端起茶碗喝上一口,水温、茶叶都是他喜欢的:“我简单说两句。此次非同一般,一粒米、一文钱都不能捐。” 沈烨梁抬眼看向方铎:“不知此次如何接待?” 方铎微微一笑,看向锦衣华服的五人:“装穷。” 五人闻言,相视大笑了起来。 “不知钦差何时来到?” “明天便会到,都做好准备吧。” 沈烨梁缓缓站起身,来到方铎身旁,毕恭毕敬掏出一沓银票,轻轻放在桌案之上。 “县衙命我等修葺堤坝的银子。” 方铎瞥上一眼,随即简单翻看后揣入怀中:“我记得,没这么多啊。” “方大人辛苦,为梅县操劳,我们几家添上一些,为大人凑了个整数。” 其余四人立即高声称是,仿佛说得越大声给出的银子越多一般。 “唉,县衙还有些银两,不能留给钦差。”方铎环视一圈:“明天抓紧,让堤坝再塌一次。” “是,我马上安排下去。” 此时,一名差役进入,来到方铎身旁,附耳小声说道:“禀大人,新传来消息。钦差涂一乐,贪图享乐之辈,曾住在洪公公府上,夜晚有女子同寝。现涂一乐下令赈灾钱粮去了青牛镇。而钦差队伍行驶缓慢,预计最快后天到达。” 方铎轻哼一声,他最不怕的便是这样的人,好对付得很。 “钦差大人后天才能到。”方铎极为轻蔑说道:“策略改一下,盛情款待钦差大人。让他吃好玩好。” “请大人放心,我等定当办好。”沈烨梁微笑起来:“梅县可是铁板一块,更何况钦差还是个叫花子。” “哦?竟然还有此事?这倒是有趣,快给我讲讲。”方铎肆无忌惮狂笑起来。 其余人见状,立即随之大笑。 第13章 栋梁之材陈洛,贪赃枉法涂一乐 黄昏时分,丰县城外。 丰县县令携县衙官吏、差役在城门口列队等待。 富商们站在不远处,微微躬身垂手而立等待。 周围,满是“自发”前来迎接钦差的百姓,热情高涨。 百姓们早已习以为常,每次都被要求来城门外迎接,要表现出强烈的期盼。 但他们深知,并改变不了什么。 由远及近,尘土飞扬,陈洛带领赈灾队伍来到城门处。 县令立即上前:“本官恭迎陈大人。” 县令不敢有丝毫怠慢,这可是安国公的孙子。 陈洛下了马车,望向城门热闹非凡的景象,脸色无比阴沉。 “弄这些做什么?劳民伤财。” 陈洛极具正义感,痛斥起县令来。 “都是本官的错。”县令立即叫门口的人散去:“陈大人,城中富商准备了晚宴,还望大人赏光。” “不可,灾民吃什么,我便吃什么。我带来了钱粮,请县令大人立即设立粥棚,赈济灾民。” “呀,真是太及时了。”县令大人一副心系百姓模样:“若再晚个半日,恐丰县百姓要死伤无数。” 陈洛看向身后队伍,大声说道:“赶往县衙,交接钱粮,协助县衙设立粥棚,加固河堤。” 赈灾队伍已经人仰马翻,许多人已经呼呼大睡。 本以为赶到丰县便能得以喘息,却不料陈洛依然不依不饶。 所有人强打精神,奋力站起身来,准备继续执行陈洛的指令。 累点就累点吧,总比出现纰漏被咔嚓的好。 “县衙钱粮储备如何?” “别提了,早就难以为继,可苦了丰县百姓。”县令抬起胳膊,做出擦拭眼泪的动作:“还好大人带来赈灾钱粮。” 陈洛瞪了县令一眼,无比鄙夷:“你身为父母官,却不知本县内具体情况。户部并无过多钱粮,这些不过能支持两日。” “是是是,是本官失职。” “可有要求本县富商捐钱、捐粮?” “每天都在催促啊,唉,本官无能,竟无一人愿意捐出钱粮。” “无能之辈!富商何在?” “都在这呢。”县令大人指向身后,不经意间白了陈洛一眼。 呸!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若不是上头有令,我愿意陪你在这里演戏? 一众人风风火火,跟随陈洛来到县衙。 陈洛先是带人查了一遍文书、账簿。 随后露出欣慰的表情:“县令大人,你虽能力平平,但总算是个清官。” 县令弯着腰,不住陪笑:“是是是,丰县本就遭受天灾,我怎能做那丧尽天良之事。” 富商们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出了声。 陈洛紧接着,开始了对富商们的动员工作:“百姓乃国之根本,你们经营所得,无不来自百姓。如今灾难面前,你们怎能坐视不管,为富不仁。” 富商们按照预先商量好的,开始百般为难。 “陈大人说得是啊,但我们也很困难。” “是啊,家中粮仓已经全空了。” “我家并没有多余粮食。” “灾年,生意惨淡,外欠银两都难以还清。” …… 富商们纷纷表示,并不是不想捐,而是囊中羞涩。 陈洛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直至深夜,富商们仍然没有松口。 陈洛心想,我这也算先礼后兵了,看来必须使用些雷霆手段。 陈洛愤而起身:“既然如此,本官便要彻查各位账簿。如有任何纰漏,定斩不赦。” 陈洛拔出佩剑,重重砍在桌案之上。 一众富商愣愣看向陈洛,不知该如何继续。 县令觉得差不多了,便暗中向富商们挥挥手。 富商们心领神会,马上一个个哭天抢地,向陈洛求饶,并纷纷表示愿意捐粮捐钱。 一名差役来到县令身边,小声问道:“大人,今晚还决堤吗?” 县令眉头紧皱:“太晚了,让大家先休息,安排在明天上午吧。” 陈洛心满意足,意气风发看向县令:“大人,钱粮已经解决,剩下便是恢复生产,修葺民宅。” 县令立即变得一副崇敬模样:“陈大人真乃国家之栋梁,救丰县于水火啊。” 陈洛一脸正气,立即摆手阻止县令:“奉承的话不必再说,传令下去,明早所有人卯时起床。” 县令站在陈洛身后,一脸错愕。 本以为陪着演演戏,却没想到这般累。 第二天,陈洛依然风风火火,带领着大家设立粥棚、修葺民房、清点钱粮、安抚百姓,忙得不亦乐乎。 上午,堤坝如期决堤,丰县上上下下惊慌不已,求助于陈洛。 陈洛沉着冷静,指挥大家,明确分工,亲自来到堤坝,带领大家抢修堤坝。 陈洛看到在他的指挥下,人们变得分工明确、奋勇争先,心中十分欣慰。 幸好路上没有耽搁,若是我没有赶来,丰县将付之一炬啊。 陈洛不住在心中为自己打气。 这是第二天,绝对不能有丝毫松懈,陈洛,你是治国大才,要为大奉鞠躬尽瘁! 第三天,傍晚时分。 涂一乐的车队缓缓来到梅县县城外。 与丰县状况一样,县令方铎带领着一众人,在城门处迎接。 彩带飘扬,锣鼓喧天。 人们热烈欢迎着钦差涂大人。 方铎来到车前,笑脸相迎。 涂一乐缓缓走下马车,与方铎相互行礼。 “涂大人,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们盼来了。”方铎试探起涂一乐:“县衙之中一应文书、账簿已备好……” 涂一乐连连摆手,打断了方铎的话:“天色已晚,大家一路奔波,都辛苦了。公事明日再提。” “明白,明白。”方铎看向后方车队:“不知赈灾钱粮何在?” 方铎清楚的很,赈灾钱粮都已经运往青牛镇。 涂一乐握住方铎手臂,小声说道:“嘘,本次并无赈灾钱粮。梅县还需自行筹办。你懂的。” “明白,明白。”方铎连连点头:“城中沈家已备好晚宴,涂大人是否移步沈府?” “好,甚好。不知可有歌舞助兴?” “梅县遭灾,富商家中都已捉襟见肘,哪还会有如此奢靡之事。” 涂一乐阴沉着脸,不依不饶:“这个,可以有。” “好的,本官这就询问,是否可以安排。” 方铎侧身,在前方引路,一行人步入梅县县城之中。 他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涂一乐不愧是乞丐出身,做什么事都如此直接,并不知为官隐晦之道。 韩影鄙夷瞪了涂一乐一眼,但出于无奈,得一直紧随其后。 涂一乐在人们簇拥下,进入沈府之中。 内心不免感慨,记忆之中的梅县只有大街小巷,每日想着哪里能要到吃食。 现在却换了一个天地,仿佛置身在另一个梅县之中。 刚刚步入沈府前厅,乐曲声响起,舞姬翩翩起舞。 里面餐桌之上,已经摆放满桌珍馐美味,香气扑鼻。 “不错,甚好。”涂一乐贴近方铎:“不知可有安排,为我铺床暖被之人?” “这个,下官听不明白。”方铎向后退出两步,他认为涂一乐太过直接,担心他被涂一乐带入坑中。 沈烨梁立即上前两步,微微躬身说道:“府上已为大人请来城中花魁,夜里陪大人聊天解闷。” “好,甚好。” 几人一阵谦让之后,涂一乐勉为其难坐在正中主位之上。 清月怀抱龙雀,立于涂一乐身后。 众人看向清月,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方铎微笑着开口问道:“涂大人,这是何意?” 涂一乐猛然站起身来,双手抱拳立于肩上:“皇上御赐尚方宝剑,有先斩后奏之权,见此宝剑如皇上亲至。” 方铎深吸一口凉气,调起这么高?看来还需小心谨慎啊。 不然被这叫花子砍喽,做鬼都得再冤死。 方铎一众人纷纷跪地,向着清月行叩拜大礼。 吓得清月连连向后退去。 涂一乐微微一笑,轻轻扶住清月的蛮腰,令她稳稳站在原地。 第14章 接着奏乐接着舞,沈府晚宴大家一起来演戏 涂一乐手上感觉得到,清月身体不住的颤抖。 若换做清月在乡下之时,地上跪着的任何一人,都可轻易令清月任其摆布。 而现在,这些人却齐齐跪在清月面前,她怎么能无动于衷。 一阵大礼行过之后,众人纷纷落座,围坐在大圆桌之上,但每个人都心有余悸。 纷纷猜测着涂一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此时,一直无人问津的韩影还站立着,圆桌之上已经坐满,却没有她的一席之地。 “怎么?我不配入席吗?” 韩影脸上冷若冰霜。 沈烨梁立即闻声看去,生怕怠慢了哪位,却见一女流之辈,握刀站立。 虽然如此,沈烨梁不想怠慢钦差大人随行之人,便笑着说道:“府上为护卫、随从准备了酒席,还请这位女侠移步偏房。” “混账!本官乃皇宫侍卫副统领!” 此言一出,所有人只觉后颈发凉。 沈烨梁自知说错了话,被吓得缩着脖子,不敢再看向韩影。 “呦,原来是韩大人,恕下官眼拙。”方铎立即站起身来,轻拍桌上一人,令其空出一个位置来:“韩大人,请坐。” 韩影却是不坐,径直走到涂一乐左手旁沈烨梁的位置,用刀鞘轻触沈烨梁肩膀。 沈烨梁已经被吓得七荤八素,连忙站起身,为韩影让出位置。 桌上之人依次调换起来。 涂一乐看着好笑,看来这梅县坐席很有讲究,一会要好好观察,分出个大小王来。 酒席开始,众人纷纷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谈论都是些天南海北之事,对赈灾之事闭口不谈。 乐曲声不断,舞姬们更是一曲跳毕,接着一曲。 尽管没人看、没人听。 韩影最终忍无可忍,将刀重重磕在桌边,整张大圆桌为之一震。 原本喧闹的屋内,瞬间变得一片死寂。 舞姬被吓得花容失色,乐师更是停了下来,不敢再有半点响动。 “梅县百姓垂死挣扎,你们却在此花天酒地。” 韩影的声音响彻前厅之中。 “咳,韩大人,不差这一时半刻。”涂一乐慢慢将刀推离开桌面:“明天,明天一早我便着手赈灾事宜。” “一早?”韩影轻蔑一笑:“你哪天不是睡到快中午才醒?” “唉,好吧,那我便加个班。”涂一乐无奈的摇了摇头:“方大人,我来问你。县衙还有多少钱粮?” “县衙难以为继,早已无粮无钱。”方铎早已做好一切账目,仅剩的银子也在今天支付出去,用作修葺堤坝。 “在座富商们,你们谁可捐粮捐钱?” “灾年当前,各家早已是亏空度日,都需去其他县城借银子来周转。”沈烨梁此话说过无数遍,轻车熟路。 “你看看。”涂一乐看向韩影:“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韩影愤然起身,愤恨看向屋内舞姬、乐师,又伸手指向餐桌之上,气得说不出话来。 涂一乐看着她的样子,脑子里浮现出一个画面,活脱一个小品中的牛大叔。 韩影手握苗刀,愤然离去。 涂一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再次举起酒杯:“接着奏乐,接着舞。” 乐曲声响起,舞姬再次舞动。 屋内再次恢复一片欢声笑语。 方铎暗自庆幸,这涂一乐显然是个酒囊饭袋。 手中有尚方宝剑,又有太后器重的韩大人跟随,却全然不会利用。 方铎准备了一应后手,却都派不上用场,只是一句没粮没钱,涂一乐便不再追问。 沈烨梁本来做了万全准备,毕竟是安国公亲自过问之事。 但此时,他感觉要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好对付。 说什么就信什么,只一味贪图享乐,太好应对了。 桌上的人陆续起身,纷纷来到涂一乐身旁敬酒,无不一顿对他阿谀奉承。 涂一乐来者不拒,谈笑风生之中,观察着每一个人。 桌上一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人官吏模样,却很少与他人沟通来往,自顾自一人喝着闷酒,也不上前来敬酒。 啪—— 涂一乐突然阴沉着脸,重重拍向桌子。 “酒席已接近尾声,在座之人却还有不敬本官酒的?” 此言一出,众人目光齐刷刷落在那人身上。 涂一乐见状,确定心中猜想,此人确实特殊。 那人看了一眼涂一乐,愤愤将脸扭向一边,又是自顾自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涂大人息怒。”方铎立刻解释起来:“此乃梅县县丞卓万里,刚来本县不久,刚刚为官,一些事情还不曾了解。” “哦?刚刚做官?”涂一乐一脸怒意:“可有品级啊?” “不足挂齿,只是个八品芝麻官。” 靠!老子还没有品级呢! 等回到京都,一定要小皇帝给封个官,出门办事也好开口不是。 “刚做官,就有了品级,莫不是花钱买的吧。” 涂一乐此言一出,那人猛然起身,瞪着涂一乐良久,转而愤然离席。 “这小子什么意思?竟敢藐视本官。” “大人息怒,此人就是这般,政务上一塌糊涂,脾气还不小。”方铎连连解释:“不过他也是可怜之人,寒门出身,寒窗苦读十余载,今年幸而参加会试,却不得中。” “哦?那为何来梅县为官?” “安国公心善,念他是个人才,这才破格录用,让他来当个县丞。” 呦,这里还有安国公的事。 心善?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这里面肯定藏着猫腻啊。 “唉,既然是人才,便让他好好干,多为大奉出出力。” 涂一乐笑了起来。 众人见状随即放松下来,又是一阵推杯换盏。 过了一会,屋内喧闹无比,却突然安静下来。 涂一乐抬眼看去,只见一女子笑盈盈缓步进入前厅之中。 女子一身轻纱华服,身姿婀娜,容颜绝美。 一众舞姬在她面前黯然失色。 她的眼眸如秋水般清澈,却又带着一丝丝悲愁,让人看了心生怜悯。 她的肌肤如雪,白皙的面庞略施粉黛,更显得娇艳动人。 一头乌黑长发如瀑布,轻轻摆动散发淡淡清香。 “涂大人,这位是小小姑娘,梅县中舍我其谁的头牌。”沈烨梁做着介绍,随后小声说道:“想必是等着急了,来寻大人您的。” 涂一乐看去,又是细细打量一番。 这青楼真不会给姑娘起名字。 小小?这哪小了? 放在要饭时的涂一乐,哪管路过青楼,都不敢抬头看上一眼。 生怕招来辱骂,甚至是毒打。 现在却是不同了,不光可以看,而且还得送上门来。 太后啊,我心中女神,千万不要怪我。 为了皇室大计,为了江山社稷,微臣今夜又将出大力了。 第15章 整治小小姑娘,涂一乐开始忙碌的一天 宴席散去。 涂一乐被小小姑娘搀扶着,向着卧房而去。 一众人起身,毕恭毕敬相送。 涂一乐饮了许多酒,却不至于摇摇晃晃,故意装醉罢了。 他此刻深深感觉到,小小姑娘与清月的不同。 小小姑娘看似搀扶,实则并不在意涂一乐是否要摔倒,装装样子罢了。 而且她极为不耐烦,满脸的嫌弃,老娘又不是干这种下人活计的。 临近卧房,清月早已在门口守候。 见涂一乐摇摇晃晃而来,清月立即走上前来,用尽全力搀扶着涂一乐。 小小姑娘如释重负,立即脱离开涂一乐,任凭清月去搀扶。 “哦,清月啊。”涂一乐故意说着酒话:“不让你同寝,莫要怪我哦。” “大人欢喜就好,清月并无他求。” 清月认认真真回着话,这也是她的真实想法,伺候好涂一乐比什么都重要。 这是她的使命,或是可以说是宿命。 涂一乐心头泛起一丝心疼。 清月真是个好姑娘,等过了这一关,一定把她收了。 涂一乐步入卧房之内,桌上摆放着沏好的茶水,一切都被精心准备过。 涂一乐很清楚,富商只会安排奢华的卧房,而细节都是清月精心收拾一番。 卧房之内宽敞明亮,布置得极为奢华。 地面上铺着柔软绒毯,每一步都如同踩在云朵之上。 墙壁上挂着华丽丝绸帷幔,轻轻飘动,别有几分优雅气质。 床榻位于正中央,一张硕大的雕花床,四周围绕精美的床幔。 床上铺着厚厚棉被,绣着精美图案。 看着便让人想躺上去,舒服一番。 清月站在门口并不进入,而是欣然缓缓关上了门。 涂一乐瘫软躺在床上。 小小姑娘笑盈盈,随之侧身躺在旁边:“大人,夜已深沉,早些歇息吧。” 涂一乐并不说话,一把将小小姑娘揽入怀中。 她的美丽的确令人心动,但照比清月来说,却不过是花瓶而已。 为了大奉江山社稷,我干了,你们随意。 前厅之内,方铎和富商们并未散去。 一名沈府下人步入前厅,向沈烨梁汇报,涂大人与小小姑娘进入卧房翻云覆雨。 众人听闻,相视一笑。 最后的一丝担忧烟消云散,若是涂一乐故意藏拙自污,断然不会如此。 “方大人,接下来如何行事?”沈烨梁面带微笑询问,其实心中早有答案。 “让涂大人吃好玩好,这几日我再收集些罪证,便向京都递交奏报。” 所有人大笑起来,原本安国公下令,人人都悬着一颗心。 现在看来,不过是个叫花子走了狗屎运,不足为惧。 “方大人,轩雨楼新来一位绝世美人。”沈烨梁一本正经说着:“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希望能得到方大人体恤,我已命人送到大人府上。” “唉,身为父母官,此等事怎能袖手旁观。”方铎站起身来,便向外走去:“各位辛苦几日,再陪这叫花子耍一耍。” 富商们纷纷起身相送,脸上均带着玩味笑容。 遭灾又如何,他们依然会赚得盆满钵满,只要有上头的庇护,任谁都撼动不了梅县。 任凭官职再大,谁又能舍弃这个钱袋子不管呢? 第二天清晨。 涂一乐还在酣睡,小小姑娘依偎在身旁。 突然,卧房门被踹开。 两人在床上惊醒,坐起身来。 韩影怒气冲冲,手握长刀步入卧房之中。 小小姑娘仓皇做起身,丝滑里衣滑落,露出洁白如雪的肌肤。 韩影本要兴师问罪,见到此景愤然将头扭向一边:“涂大人,这已经是限期的第四天,赈灾之事刻不容缓,还需早做打算。” 涂一乐刚刚要开口,不想却被小小姑娘抢了先。 “呦,大人身边丫鬟倒是奇特,各有千秋啊。”小小姑娘将丝滑里衣向上拉了拉,随即冷笑一声:“这会点武艺的丫鬟,都管到大人头上了?” “美人,你可不要乱说。”涂一乐一副猥琐模样:“这位可是皇宫侍卫副统领,韩大人。” 小小姑娘本还一副嚣张样子,闻言却变得乖巧许多,蜷缩着身子,退入卧床里侧。 每日察言观色,若是借助大人声势,还能耀武扬威一番。 可面对京都城里皇室身边大人,小小姑娘深知,只要人家愿意,勾勾手指,她便会小命不保。 涂一乐伸了一个懒腰,幽幽说道:“行了,既然被你吵醒,本官这就着手赈灾之事。” 韩影闻言,不再说话,怒气冲冲走出房间。 随即,清月端着热水步入房间之内,娴熟的忙活起来。 “丫头,把我衣服拿来。” 小小姑娘见韩影离去,而是丫鬟进入,再次恢复嚣张模样。 “你没长手啊?”涂一乐一脸怒气:“这是我的丫鬟,轮不到你来使唤。” 小小姑娘大口喘着粗气,随即下了床去,胡乱将衣物穿戴在身上,又生气又委屈的向外走去。 她心里清楚的很,请她来的老爷已经明言,这是一个叫花子出身的钦差。 小小姑娘本就对涂一乐满心嫌弃,此时又受了气,自然不会有好脸子。 “等等。”涂一乐看出小小姑娘所想,便想调弄一下她:“劳烦小小姑娘,把本官的黄马褂递过来。” 清月明白涂一乐意图,微微低头笑了笑。 小小姑娘纵有万般不愿,闻听是黄马褂,方才想起确有此事。 立即收敛起脾气,再次转身回来,双手拾起黄马褂,毕恭毕敬递在涂一乐面前。 “好了,你去吧。” 涂一乐没好气的说上一句,小小姑娘愤然转身离开。 “大人,服侍你们两位,我忙得过来。” “不用。”涂一乐极为坚决:“服侍好我就行了。” 清月莞尔一笑,继续忙碌起来。 涂一乐收拾好一切,率先来到县衙,查看一应文书、账簿。 他就是走走过场,这些若是能看出问题,方铎便不会还在这里当县令了。 “不错,事无巨细,条理清晰,方大人辛苦。” “都是本官应该做的。”方铎小心翼翼陪在身旁:“只是本官无能,苦了梅县的父老乡亲。” “没事,本官不是来了嘛。”涂一乐信誓旦旦:“十五日限期之内,我定让梅县恢复往日繁荣。” 方铎连连称是,却暗自好笑,莫说是你了,就算现在安国公下令,都全然无法完成。 韩影跟在身后,无时无刻对两人投去鄙夷的目光。 “走,去看看堤坝防洪如何。” 涂一乐说完,便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向县衙外走去。 ?水堤坝之上,一片热闹景象。 艳阳之下,无数劳工正在奋力修葺堤坝。 涂一乐向上走去,发出着感慨:“好啊,此等景象,梅县定然能重归正途。” 方铎赔着笑,连连称是。 涂一乐来到堤坝顶端,却觉得土质极其松软。 这等工程,如遇到涨水,定然扛不住水压和水流冲击啊。 “老乡,每日工钱几何?”涂一乐随口问着一位忙碌的老者:“你幸福吗?” 老者不曾停下手中活计,抬头瞥了一眼涂一乐,不曾回话,继续埋头干着活。 场面尴尬不已。 方铎一脸怒意,刚要上前斥责,却被涂一乐一把拦下。 “哈哈哈,乡亲们朴实无华,好!” 第16章 谁说梅县没有势力肯帮我? 涂一乐站在堤坝之上,向远处眺望。 “多好的景象啊。”涂一乐指向上游:“对岸那些黑色木板是做什么用的?” “防洪板。”方铎看向上游介绍起来:“那里连接一道水渠,干旱时向临县输水用。现在洪涝,便将那支流处封上了。不能给兄弟县添麻烦。” “对,对。”涂一乐不住点头:“方大人大义。” 其实他心里清楚的很,那支流水渠通向丰县,为了陈洛能顺利完成任务,便封得死死的。 一行人在堤坝走马观花,?水的水位并不高,一切看似正常。 涂一乐又找几位劳工聊天,都没有得到回应,有礼貌的只是应和一声而已。 没过多久,一行人便返回县城内。 “挺好,今天已经做了很多事。” 涂一乐略显疲态,懒洋洋的样子。 但大家并没有忙多久,时间不过刚刚到中午。 “方大人,晚上可有安排晚宴啊?” “这个嘛,本官不知。”方铎故意避开这个话题:“涂大人为梅县操劳,城中富商定然心系大人,会安排晚宴的。” “那就好。”涂一乐喜笑颜开:“行啊,我在城里随意转转,一会回去睡个觉,等着晚宴了。” “那下官告辞。” 方铎行礼后,匆匆离开。 这么一位烂泥扶不上墙的主,方铎真是不想多陪一刻。 韩影见县衙之人全部离开,气冲冲来到涂一乐身边。 “涂大人,我就想问一问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严峻?” “知道啊。”涂一乐指向刚刚走过的地方:“不都看到了吗?挺好的啊。” “呸!你知道什么叫恢复正常吗?”韩影暴跳如雷:“百姓人口恢复县志记载人数,农耕、生产全部恢复,粮食充足、确保民生,没有灾害风险……” “好了,好了。”涂一乐不耐烦的摆摆手:“我知道了还不行吗。我这就去着手办。” “办?”韩影不屑冷笑:“就算第一天开始,你能调动梅县全部势力,都未必能完成。” “喂,陈状元那边如何了?” 韩影瞪了涂一乐一眼,随即没好气说道:“哼,各地府衙、县衙通力合作,管他是不是丰县流民,全部赶往丰县。富商捐强捐粮,加固河堤,耕种已经恢复……” “得,那咱们也着手弄。” “现在已经是第四天,而且梅县没有任何一方势力会帮你。你还看不明白吗?” “切,谁说没有势力帮我?” 涂一乐无比淡定,手指放入口中,打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还好,记忆中的动作,还能做。 此一世涂一乐唯一留下有用的技能。 原本冷清的街面上,许多乞丐探出头来,缓缓来到大街之上,疑惑的看向涂一乐的方向,每个人都像是受了惊吓的流浪猫。 “都别愣着了,瘦猴呢?”涂一乐微笑着看向乞丐们:“我找他有要紧事。” 涂一乐说完,良久之后,一个奇瘦无比的乞丐缓缓走出。 他头发凌乱不堪,衣衫褴褛,浑身上下沾满了尘土和污垢。 眼神空洞而无助,见是来了个大官,微微低着头,怯生生看了涂一乐一眼。 随行之人都十分惊讶,为何一时出现这么多乞丐,均愣愣站在原地。 涂一乐大步上前,却被韩影一把拦住:“涂大人,危险。” “扯淡,跟他们在一起是最安全的。” 涂一乐甩开韩影手臂,径直向前走去。 来到到乞丐的面前,略微俯下身子看去:“瘦猴,是我啊,涂一乐。” 瘦猴瞬间抬起头来,两眼放光,盯着涂一乐良久,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周围乞丐闻言,缓缓围了上来,不住打量起涂一乐。 “乐哥,真是你啊。” 瘦猴激动不已,张开双臂,便想上前去拥抱涂一乐,却看到一身笔挺整洁官服,又收敛了动作。 涂一乐不管不顾,直接给瘦猴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哈哈,乐哥,你真的混出来了啊?”瘦猴无比激动,撇嘴欲哭无泪:“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嗯,混出来了,而且是京城的大官。” “太好了,你走以后,二狗子饿死了,三爷也饿死了。要不到饭啊。”瘦猴终于控制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放心吧,我回来了,很快就有粮食吃了。” 涂一乐话音刚落,韩影走到近前,不屑高声说道:“都有手有脚,为何要饭?县衙加固堤坝,不会去做工吗?” 涂一乐瞪了韩影一眼,这就是何不食肉糜的官员思维,但凡有一点点出路,谁想坐以待毙等死。 涂一乐没等开口,瘦猴哽咽着说道:“大人有所不知,去堤坝做劳工是有要求的,我们没有像样的衣物,不让我们去啊。再者,每日只给十文钱,还不管吃。” 涂一乐在堤坝之时,已经有所察觉。 每一位劳工都无精打采,见到官员都极为不屑。 县衙账簿记载,用了大量银子修葺堤坝,到了劳工手里,却是九牛一毛而已。 显而易见,县衙给出的银子,都流入个人的腰包。 韩影哑口无言,愣愣站在一旁。 “瘦猴,别着急,一会我便安排人送来食物。”涂一乐一脸严肃说道:“接下来的事十分关键,要快速散播消息出去。就说我涂一乐,梅县一乞丐,现在当了钦差大臣,梅县马上要开仓放粮。回来耕种之人,县衙还会发放工具,免三年田税。” 韩影听后无比惊愕,立即阻拦涂一乐:“你这样骗人,谁能信你啊?你根本实现不了。” 瘦猴两眼放光,看向涂一乐:“乐哥,我信你。” 涂一乐微微点头,露出十分欣慰表情,转而看向韩影:“韩大人,有的人十分简单直接,你不会明白的。” 是啊,韩影在宫中见得太多,她虽是武将直来直去,但在她内心认知里,所有人都是有所图,开口便是七分假。 “瘦猴,我保证,十天后,所有弟兄们都能要到饭。” “嗯。”瘦猴无比坚定,重重点了点头:“乐哥,我这便去散播消息。” “等等。”涂一乐叫住瘦猴,搂住他的肩膀,小声问道:“梅县可有好官?” “有的,新来了一位卓县丞,卓万里。” 涂一乐欣然点了点头:“得,你们快去吧。” 很快,瘦猴及一众乞丐消失在大街之上。 “得,人口的事情解决了。”涂一乐悠闲转身离去。 韩影怒气冲冲跟在身后:“你太天真了,安国公动用官府力量,才令流民返回丰县。你靠几个乞丐,就能解决了?” “唉,你不懂。”涂一乐信誓旦旦:“有我这个乞丐案例在,百姓们会相信的。再者,哪里是几个乞丐?是成千上万,不计其数!” 乞丐传播信息的速度之快,是不可想象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乞丐的信息是最真实的,对比官府发布的榜文,百姓们更愿意相信乞丐的口口相传。 “即便如此,流民返回,你如何安置?那方铎和富商们会听你的?他们可是铁板一块,你是踢不动的。” “谁说要踢?”涂一乐奸邪一笑:“我要把铁板给化开。” 第17章 开始融化铁板,涂一乐递交羞羞密奏 下午,梅县县衙。 一名差役快速跑入,向方铎禀报:“大人,不好了。钦差下午又去了堤坝上,拿着尚方宝剑,要收取劳工门每人十文钱,说是个人所得税。现在劳工门纷纷离开堤坝,无人在赶工。” 方铎听了,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竟然拿着皇上的剑,去克扣劳工们那一点点辛苦钱,真是没谁了。 正值雨季,洪峰随时都有可能来到。 方铎对那一段堤坝太过了解,一直是塌了修、修了再塌,是他与富商们赚钱的工具而已。 一旦洪峰来到,定然会决堤水泄,到时看涂一乐如何收场。 既然你一心作死,便别怪本官不客气了。 方铎并未再安排修葺堤坝之事,而是奋笔疾书,写着关于涂一乐的奏折。 能不能令涂一乐获罪并不重,最关键的是留下为自己开罪的证据。 傍晚时分,涂一乐一行人返回了沈府。 晚宴如期举行,依然是鼓乐歌舞,依然是美味佳肴。 不同的是,今晚只有方铎和沈烨梁作陪。 韩影迫于太后懿旨,无奈只得与涂一乐一同参加。 “人少挺好。”涂一乐依然端坐主位:“不然铺张浪费,劳民伤财嘛。” “涂大人真是体恤百姓。”方铎继续装着笑脸,继续奉承起涂一乐。 涂一乐不再说话,双指敲击桌面,打着节拍。 眼睛不住看向舞姬方向,嘴里哼着鼓乐的调调。 方铎、沈烨梁相视一笑,随即沈烨梁开口说道:“涂大人,已为您请来城中有名的来来姑娘,大人劳累一天,晚上也可有人陪着说个体己的话。” “呦,小小姑娘呢?” “城中姑娘都十分仰慕涂大人您,还请大人体谅百姓们的心声,都见一见,好能圆了她们的心愿。” 涂一乐不禁感慨,这沈烨梁可是真会说话。 “昨天那位桀骜不驯的官呢?他叫、叫、叫什么来着?”涂一乐眉头紧锁。 “卓县丞。”方铎立即接过话茬:“梅县县丞,卓万里。他见钦差来到,装作勤快,去到堤坝上了。唉,平日里就没这般模样。” 涂一乐感慨,人嘴两张皮啊,先不论卓万里是好是坏。如若领导不说你好话,累死了都是白干。 “说起堤坝我就来气。”涂一乐怒不可遏,举杯一饮而尽:“我想收取些钱财,为县衙增收。每个劳工十文钱啊,他们都不愿意给。呸!他们每日不得有个二三百文收入!” “是啊,都是一帮刁民。”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每人每天才十文钱,闹个白干,谁还愿意再去。 涂一乐又是一口酒下肚,准备开始慢慢融化梅县的铁板。 “对了,有个方大人的好消息。”涂一乐故意卖着关子,夹了一口菜,放入嘴中。 “哦?愿闻其详。” “皇上口谕,调方铎方大人任栾县县令。”涂一乐洋洋得意:“栾县可是个大县,人口要比梅县多上两倍有余。” “恭喜方大人啊,脱离这苦哈哈的梅县。” 沈烨梁嘴上说着恭喜,心里却开始骂娘。 可是刚刚给了方铎白花花的银子,看来是都打水漂了。 方铎脸上抽搐几下,随后立即变回笑脸:“是吗,一定是涂大人帮我美言。但梅县灾情,更需要我啊。” 方铎不想听涂一乐一面之词,若是有调令,一定会是安国公一派先告知。 “无妨,会有新人接替你。” “哦,不知是哪位同僚?” “还没定呢。”涂一乐又是一口菜下肚,无比随意的说道:“这就要说另一件事了。明天会贴出榜文,谁为梅县捐粮捐款最多,便是下一任县令。十日为限。” 沈烨梁闻言,脸上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沈烨梁作为沈家家主,又是梅县商贾首脑,若真是捐出一个县令,那便是梅县的土皇帝啊。 方铎立即向沈烨梁使眼色。 示意这可是涂一乐的诡计,切莫轻信,还需询问上面之后再做定夺。 沈烨梁微微点头,示意明白其中关节,脑子中却不由自主幻想起当县令来。 韩影听得云里雾里,何时有换县令一说? 来来姑娘步入前厅,笑盈盈径直走向涂一乐。 来来虽比小小姑娘略逊一筹,却生得乖巧可爱。 涂一乐勉为其难摇了摇头,也行吧,为了江山社稷啊。 涂一乐在来来姑娘搀扶下离开。 方铎见人走远,便立即小声说道:“此事有诈,断然不可轻信。我立即书信送往京都,未接到回信之前,断然不可轻举妄动。” 方铎极为担心,若是有人捐出钱粮,那便违背了安国公之意。 “是,一切听方大人安排。” 沈烨梁虽然这样说,心里却起了变化。 你若不是县令了,谁还围着你转啊。 涂一乐摇摇晃晃,与来来姑娘打情骂俏、卿卿我我。 韩影迫于无奈,走在前面一些,只盼着涂一乐快些走。 她也好回房去,给太后写密奏呢。 “喂,韩大人。”涂一乐在怀中拿出一张纸来,叠得四四方方,极为规整:“这个,你拿上。一同发给太后。” “这是什么?” 韩影问道,却不伸手去接。 “我的一些事情,你疏漏、不曾知道的事情。”涂一乐一本正经,十分严肃:“还有我向太后的密奏。” 韩影极为疑惑,一直以来,几乎与涂一乐形影不离,怎会有不知道的事情? 她恐有些疏漏,无奈之下,接过了纸来。 “你可以看,看完后再放入密报之中。” 涂一乐说完,已经来到卧房门口,晃晃悠悠走了进去。 他心里料定,只要他说让韩影看,那韩影自然不会去看。 韩影站在屋外,思索良久,却仍没有下定决心。 直到屋内收拾好一切,清月走出屋子,轻轻关上了门。 这时,韩影见状才愤然离开:“淫贼!毒舌!我看了一定就上了你的当。” 韩影准备好密奏,又是思量许久,最终她还是忍住了,没有去看涂一乐的纸条。 随即将涂一乐给的纸条夹在册子之中,交由黑衣人带走。 第18章 启用卓万里,乞丐推举? 限期第五日,清晨。 哐—— 韩影一脚踹开涂一乐卧房的门,并同时大喊道:“你想睡到几点?还不快……” 韩影话说到一半,却发现涂一乐站立在屋内。 清月正在帮助整理着官服。 涂一乐装作一脸疑惑,望向韩影,一本正经说道:“早啊,韩大人。一会出发去县衙,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韩影尴尬不已,眼神无处安放,双手握着苗刀,不住搓来搓去:“哦,我这就去准备。” 破天荒啊,涂一乐今天为啥起这么早? 梅县县衙。 涂一乐来到,第一时间命人叫来卓万里。 县衙所有人都十分期待,他们都认为涂一乐是来报复卓万里。 卓万里处事一丝不苟,得罪了许多人,但碍于是安国公安排他来梅县,便没人去为难他,只是孤立、不去理会他。 若是涂一乐能除掉卓万里,既不得罪安国公,又能除掉梅县大家发财的绊脚石。 卓万里来到后堂,十分淡然、不卑不亢:“方大人,涂大人。” “我来问你。”涂一乐不住观察着卓万里,十分严肃问道:“你可有治理梅县之法?” 县衙所有人都认为,涂一乐要公报私仇,这是在故意刁难卓万里,寻他的不是。 卓万里环顾四周,而后大声回道:“县衙出面,监管修葺堤坝,令其坚固,再无水患之忧;账簿公示于众,令所有钱粮来去一目了然,清晰可见;广发告示,令百姓回归梅县;鼓励农耕,减免田税,尽快恢复生产……” 卓万里侃侃而谈,县衙之人无不面色阴沉,每一条都直击到他们的痛处。 “够了!”方铎大喝一声,打断了卓万里:“平日里不见你如此上心,当着钦差的面,竟然大言不惭。” 方铎认为,涂一乐肯定会顺着他的话去说,一同整治卓万里。 “好!好!”涂一乐却是一反常态,大笑起来:“方大人要调任栾县,从现在起,卓万里代理县令一职。” 所有人惊愕不已,包括卓万里。 方铎心乱如麻,还没有得到京城回信,现在涂一乐竟然直接公布,无异于架空了自己。 方铎十分清楚,他在梅县的一切都拜官职措辞,若是没了官职与权力,那后果不堪设想。 方铎面露凶相:“乱弹琴!调任乃是大事,涂大人若没有文书,不该提前宣布。” 涂一乐不以为意,懒散挥了挥手,清月抱着龙雀剑快步走去。 “我有御赐尚方宝剑,我说的话便是圣旨,此事已定,无需多言。” 县衙其他人本想上前帮着方铎说话,见到尚方宝剑,便不敢硬来。 毕竟,脑袋只有一个。 方铎青筋暴起,却全然没有办法。 “各位都去忙吧,我与卓万里单独聊两句。”涂一乐看向方铎,玩味一笑:“恭喜方大人调任大县,快去准备准备,交接梅县一应事务。” 方铎脸色铁青,拂袖而去。 众人见状,纷纷随之离去。 方铎没闲着,立即将县衙官吏召集在一起。 “调令一定有诈,你们切莫轻信,一切还要以我之令行事。” 方铎说完,所有人面面相觑,随后连连敷衍称是。 方铎见状,心已凉了一半。 他知道,他的话已经不再管用。 方铎马不停蹄,召集城中五大富商齐聚沈府。 “涂一乐假传圣旨,其中定然有诈。”方铎言之凿凿:“你们一定不要被蛊惑,万不可捐钱捐粮。” “方大人,您一直待我们不薄,我们定当听命行事。”沈烨梁幽幽说道,表态听命,话语之中却少了平日里的卑微之感。 “方大人放心,我们绝不捐钱捐粮。” “涂一乐不过是个叫花子,断然不能听他胡说。” “只要坚定不移,梅县还是我们五家的。” “对,只要我们拧成一股绳,任谁都撼动不了。” 富商们纷纷表达决心。 方铎却听出话音,以前是“咱们”,现在则变成了“我们五家”。 世态炎凉,已然将方铎踢出局了。 县衙后堂之中,卓万里愣愣站在原地,还不敢相信是他代理县令之职。 “安国公惜才,你虽落榜,却让你来当个县丞啊。” 涂一乐想用卓万里,但涉及到安国公,他便想着打消心中疑虑。 卓万里默不作声,脸上表情极为不甘。 涂一乐却笑了,看来此事另有蹊跷,卓万里并不是安国公的人。 不然,卓万里定然会顺着说上两句安国公的好话。 “想必是另有隐情,你愿意说的时候,可以随时来告诉本官。这几日,便会有大批流民返回梅县,你要如何应对?” “我这便去见富商,各个击破,令他们捐钱捐粮。” 涂一乐摇了摇头:“他们不会听你的,唉,等他们自愿来捐吧。” “自愿?” 卓万里认为这是天方夜谭。 “对。”涂一乐却是信誓旦旦:“你马上办两件事。第一件,张贴榜文,令富商们捐钱捐粮,并张贴一张排行榜,十日为限,谁捐到榜一,便让他当下一任县令。” “榜一为何物?”卓万里一脸疑惑。 “就是排行榜上排第一的人。” “遵命。” 桌万里应下,心里却觉得此计如同饮鸩止渴。 这无异于是卖官,商人当了县令,以后梅县绝不会有好日子过。 但眼前要解决梅县灾情迫在眉睫,先喝下这杯毒药吧。 “第二件事,十日内,绝不要修葺堤坝。” 卓万里脸色阴沉下来:“涂大人,那堤坝有问题啊,若是不修,定然会决堤的啊。” “相信我,我向你保证,不会让一滴洪水流入梅县。” 卓万里原本对涂一乐有所改观,现在又疑惑起来。 “恕我不能从命。”卓万里怒气冲冲。 涂一乐无奈摇了摇头,一把接过龙雀:“尚方宝剑在此,你听命行事。” 卓万里紧咬牙关,牙缝中挤出一句:“遵命。” 涂一乐满意笑了笑,随手将龙雀扔向韩影。 韩影单手接住龙雀,疑惑不解看向涂一乐。 “韩大人,劳烦你跟随卓万里,令他能放开手脚,大干一场。”涂一乐无比阴狠说道:“如若有人捣乱,你便立斩。” “涂一乐,你没权力给我下命令。” 韩影极为不屑说道。 太后的旨意是让她跟随涂一乐,却不是跟随什么卓万里。 “韩大人不是心系梅县百姓嘛,这就是最关键的一环。现在咱们要通力合作。”涂一乐来到韩影身旁,小声说道:“这是尚方宝剑,不要轻易拔出哦,一旦拔出,便要见血封喉。” “好,那便信你一次。” 涂一乐欣慰笑了笑,手指轻弹韩影手中苗刀:“这把剑可比你这个管用得多。” 涂一乐来到卓万里身旁,附耳小声说道:“今晚有两千石粮食、五千两白银运达梅县,你可要看管好,做好账目,明日做好赈济灾民之事。” “下官明白,这是朝廷的赈灾钱粮。” “不。你一定要记住,谁问起都要这样说,这些是城中不愿意透露姓名富商捐赠。” 卓万里一头雾水,刚要询问,涂一乐却大步向外走去。 “大人。”卓万里在身后大声说道:“不知大人为何信任万里。” 涂一乐边走边说,头都不回:“梅县有人推举你。” “敢问是哪位?” “乞丐们。” 乞丐?推举县令? 前所未闻啊! 卓万里看着涂一乐离去,心中仍然满是疑问。 第19章 太后帮解围,密奏有蹊跷 京都城,德政大殿之上。 小皇帝端坐在上,百官分列在下,安国公身姿挺拔,微微眯着眼睛。 户部尚书钱鸿邦,走到大殿正中,掷地有声说道:“臣启奏,臣要弹劾涂一乐。他玩忽职守,赶往梅县路上贪图享乐,在时限第三日赶到梅县,第四日才开始处理赈灾事宜,而且毫无作为。” 小皇帝端坐在上,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顶住压力,完成与涂一乐的约定,护他周全到限期结束。 “涂爱卿路上已经开始忙于政务,朕都知晓。” 礼部尚书李扬帆上前:“皇上,涂一乐贪图享乐。在梅县每天必须有晚宴,乐师、舞姬更是一个不少。更令人气愤的是,他竟然要求富商为其寻美女,而且是每天换一人。” “可能是谣传,待涂爱卿返京,一并查明后,再做定夺。” 吏部尚书官远方上前:“皇上,涂一乐在梅县假传政令,罢免了县令方铎,启用县丞卓万里。还用尚方宝剑镇压提出异议官员,实属罪该万死。” “此事是朕授意,涂一乐只是按照旨意行事。” 工部尚书佟承志上前:“皇上,涂一乐手持尚方宝剑,要征收梅县河堤劳工之税,每人十文钱,说是个人所得税,前所未闻。致使劳工纷纷罢工,河堤无人修葺。” 小皇帝有些扛不住,不知涂一乐到底在搞什么鬼。 竟然拿着他的龙雀,去要劳工的十文钱工钱? 小皇帝咬了咬牙,开口说道:“这些朕都知道,涂爱卿如此做,自有深意,一切待他返京后再议。” “皇上,老臣不以为然。”安国公悠然自得来到中间:“梅县有数万百姓,任由涂一乐肆意妄为,将不可收拾。老臣认为,应即刻将其治罪,由陈洛接管梅县事务。” “臣附议。” “臣附议。” …… 一时之间,大臣们的声音响彻大殿之内。 小皇帝眉头紧皱,已无力反驳群臣。 洪公公在一旁心急如焚,却是毫无办法。 “吵什么!”太后的声音响彻大殿。 一瞬间,所有人愣在当场,没人再敢说话。 大殿之上陷入一片死寂。 “安国公真不愧是三朝老臣。” 太后缓步来到大殿之上,一身华服雍容华贵。 “为太后与皇上分忧,是老臣应该做的。” 安国公微微躬身,以示对太后尊重。 他实则并不将太后放在眼里。 “安国公心系天下与百姓,本只是令涂一乐、陈洛去赈灾。”太后冷笑一声,令所有人不寒而栗:“安国公也没闲着,还暗中帮助梅县与丰县。我看,先将安国公暗中帮助之事查明,参与其中有功之臣一并赏赐。” 太后的声音在大殿之内不断回荡,令人心生畏惧。 所有人都听得出来,太后是在指责大臣们在毁梅县、扶丰县。 “都是老臣应该做的,不劳太后费心。” 安国公纵使心有不甘,依然跪倒在地,向太后行礼。 朝臣见状,立即全部跪倒在地。 朝臣势在必得扳倒涂一乐、打压小皇帝的图谋,被太后的出现打破。 所有人却都觉得无所谓,涂一乐如此胡作非为,弄死他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既然如此,那便等期满之后,二人返回京都,一并再谈。”太后说完,转身拂袖而去:“这期间若有人再妄议,那便将所有事都查个明明白白。” 安国公及朝臣缓缓站起身来,全无之前嚣张气焰。 许多大臣微微抬起手臂,擦拭额头上的冷汗。 小皇帝松了一口气,还好母后来到为其解围,也可以说是为涂一乐解围。 洪公公恢复了微微笑容,上前一小步,挺直身子大喊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众朝臣不再说话,大殿之上一片寂静。 太后返回寝宫,桌案之上已经放着许多密奏。 太后在一堆密奏之中随意翻找起来,率先拿出韩影关于梅县的密奏。 这是她最为担心和疑惑的事情,涂一乐到底是怎样的人?他到底意欲何为? 太后缓缓剥落封泥,打开密奏册子,一张纸在册子之中滑落,落在桌案之上。 太后美目微颤,韩影为何办事如此不稳妥? 难道是涂一乐罄竹难书?册子之中都不够书写下了吗? 太后疑惑不解,拿起纸张,轻轻打开缓缓阅读起来。 纸张之上,满是歪歪扭扭的字,奇丑无比,却还能读得出来。 太后刚读了几句,便呼吸急促起来,变得面红耳赤,心中小鹿乱撞。 太后一脸怒意,将密报重重摔在桌案之上:“混账东西,竟将鱼水之欢写得如此详尽。” 过了许久,太后恢复如常,看向桌案之上,犹豫片刻之后缓缓再次拿起密报。 不知为何,怪想看的呢…… 限期第六日,梅县。 县衙门口,榜文及捐赠排行榜前,聚集了大批百姓。 人们议论纷纷,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一丝喜悦。 因为他们看到了些许希望。 排行榜之上,赫然写着“匿名,捐赠粮食两千石、白银五千两”。 瘦猴挤进人群,饶有兴致看向排行榜,却不知道上面写着什么。 “劳驾,这上面说的是什么?” 瘦猴询问起一旁的百姓。 那人瞥了一眼瘦猴,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但依然将内容告知。 瘦猴听后笑了起来,离开人群,口中不住大喊着:“乐哥说的都是真的,梅县有粮食了……” 沈府之中,梅县五大富商齐聚。 之前是一团和气,现在却各怀鬼胎。 “肯定不是我捐的,我当了县令又没用。” “对啊,我本就不稀罕当官,捐那么多钱粮,没意义啊。” “我家中有人在朝为官,我当县令没意义。” “混蛋王八蛋才捐呢。对,谁捐谁是混蛋王八蛋!” 四家家主大放厥词,屋内乱做一团。 最后,四人齐齐看向一直沉默的沈烨梁。 “哼,各位大可放心,沈家绝不会捐,就算家破人亡,亦不会捐。” 沈烨梁动了当县令的心思,他心想着,其他四家一定也是。 “方大人,等我通报一声不迟啊。” 门外传来家丁声音,随后方铎不顾阻拦,径直来到屋内。 “切莫相信榜文,那都是涂一乐的诡计。”方铎心急如焚,怕哪一家起了小心思,真的捐出钱粮,那便一发不可收拾:“两千石粮食、五千两白银,这些原本是户部拨给梅县的赈灾钱粮啊。” 沈烨梁稳坐主位之上,其余四人亦不起身行礼。 丫鬟端来方铎喜好的茶水,却见方铎并未坐下,一时不知该放在哪里。 丫鬟愣了愣,见气氛不对,端着茶水再次折返回去。 “方大人,京都可有回信?县令调令到底是真是假?”沈烨梁稳稳问出一句。 方铎一时语噻,他刚刚接到快报,京都已经确认,皇帝支持涂一乐,调令是真。 五人见方铎没有说话,心中便已有答案。 “既然方大人说了,各位别再胡乱猜测,让涂一乐那挑梁小丑唱独角戏吧。” 沈烨梁稳稳说道。 方铎放下心来:“对,既然这样就好。各位放心,晚宴的时候,我会与涂一乐对峙。” 沈烨梁微微笑着,连连摆手:“晚上方大人不必来沈府了。” 方铎闻言,随之笑了起来:“对,没必要再维护那叫花子,还弄什么晚宴。我去县衙与他对峙。” “晚宴还是会有。”沈烨梁缓缓说道:“只是方大人不在梅县任职,若是参加会多有不便。” 方铎脸上表情瞬间凝固。 他混迹官场多年,见惯了尔虞我诈、人心向背,却不料梅县富商们翻脸如此之快。 方铎愤而转身,拂袖而去。 第20章 这就叫buff,富商相互起猜疑 梅县县衙。 卓万里忙得不亦乐乎,一应事务被他弄的井井有条。 返回的百姓登记在册、设立三十个粥棚施粥、统计田地情况、恢复城中店铺营业、招募工匠…… 韩影却十分无聊,腰挎苗刀,抱着龙雀,一直跟在卓万里身后。 为了以防万一,韩影还穿上一身皮质甲胄。 她本期待着有人闹事,她好能有所作为。 怎料,县衙上上下下,无不对卓万里马首是瞻,百姓们更是对卓万里爱戴有加。 韩影无比恍惚,她似乎变得可有可无。 韩影气冲冲,来到县衙后堂之中。 涂一乐躺在藤椅之上,微微摇晃,无比惬意。 清月不时拿起水果、点心,放在涂一乐嘴边,不时又扇着扇子。 “涂大人,你好清闲!”韩影一脸怨气:“给我派个无关紧要的差事,还美其名曰关键环节?” 涂一乐微微抬起头,看了韩影一眼,随后又躺了下去:“你这造型不错。” “别打岔,问你话呢。” “唉,正因为有你在,所有人才安分守己,这是你的功劳啊。” 韩影眉头紧锁,思索片刻,却仍不明白:“何意?” “清月说你曾上阵杀敌?” “的确。” “你又是皇宫侍卫副统领。” “那是自然。” “你怀里抱的是什么?” “皇上的龙雀剑。” “这不结了,几样buff叠加在一起,还有谁敢造次?你可是真会拔剑砍人的啊。” 许多时候便是这样,威慑极为重要,要比真的拔剑砍人效果好,如同核武器一般。 韩影明白了一切,沾沾自喜起来,原来她并不是毫无作用。 “何为霸服?” 涂一乐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随后扯动两下穿在里面的黄马褂。 “这个,就是我的buff。增益效果。”涂一乐随即又扯了扯官服:“准备一下,去沈府赴宴。对了,通知驿馆,今晚我在驿馆住。” “我不去了,讨厌见到方铎和那富商。” “切,今晚不会再有方铎。”涂一乐拿起一颗葡萄,放入嘴中:“但梅县五大富商会聚齐。” “呵呵,你当你是谁?”韩影不屑摇了摇头:“算命先生吗?” 韩影话音刚落,五大富商一同来到县衙。 “涂大人啊,府中已备好晚宴,还请移步到我府中。”沈烨梁满脸堆笑,微微躬身。 其余四位脸上笑得更为灿烂。 “好。”涂一乐满面愁容:“但有一则,不要乐师、舞姬,更不要安排姑娘。一切从简。” 五人闻言一怔,心中盘算起来是哪里出了问题。 “可是舞乐欠妥?或是姑娘不称心?”沈烨梁焦急询问起来。 涂一乐双手抱拳,放于肩上,一本正经说道:“太后与皇上训斥本官,唉,说我鱼肉乡里、胡作非为。” 涂一乐说完,还不忘了走到韩影面前,伸手摸了摸韩影怀中的龙雀。 韩影被吓了一跳,看着涂一乐手伸向胸口时,身体不自觉一阵酥麻。 随后见是摸龙雀剑,大大松了一口气。 五大富商齐齐跪倒在地,连连叩头,嘴里不断说着太后、皇上。 涂一乐贴近韩影耳边,小声说道:“这,就叫buff!” 韩影耳边传来涂一乐呼出的气,身体又是一阵酥麻,随即向一边躲闪开来。 的确如涂一乐所料,晚宴只有梅县五大富商,却再没有方铎。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涂一乐已经是醉眼朦胧样子。 四位富商均向沈烨梁投去目光,示意他去问出钱粮来路。 沈烨梁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一些,看向涂一乐:“涂大人啊,不知是哪位儒商,竟为我梅县解燃眉之急。” “呵呵,不能说,不能说。”涂一乐努力撑起身体,扫视一圈桌上五位:“咳,要求保密啊,我不能说。” 涂一乐又紧闭起双眼,手指不断在空中指来指去:“但你放一百个心,县令位置一定是你的。” 话音刚落,涂一乐一个没坐稳,摔在了地上。 “涂大人,呀,你没事吧?”沈烨梁焦急站起身,上去搀扶涂一乐。 其余众人更是快速围了上来,都想看看涂一乐是否真的醉了。 涂一乐被清月搀扶起来,嘴里含糊不清说着什么,却没有人听得明白。 “涂大人醉了,我送他回驿馆。” 清月大声说道。 这是涂一乐千叮咛万嘱咐的,晚上必须住在驿馆。 “涂大人都醉成这样了,就在府上住下吧。” 沈烨梁此话一出,其余四人立即投来如刀子一般的目光。 五大富商之间已经没有信任可言,所有人都在猜测,是哪一个人捐钱捐粮。 亦或是说,真如方铎所说,都是户部调拨的钱粮? 现在五人之间,绝不允许有人与涂一乐单独接触。 涂一乐在五人的目送下,离开了沈府。 马车之上,清月拿出毛巾,为涂一乐擦拭。 涂一乐一把抓住清月的手腕,缓缓睁开眼睛:“我没醉,晚上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清月误会涂一乐的意思,立即抽回手来,微微低着头,心神不宁起来,脸上泛起红色。 涂一乐转而看向韩影:“一会就看你的了。” “是,绝无问题。” 韩影看到梅县的变化,已对涂一乐有所改观。 他的所作所为令人匪夷所思,却都收到奇效,而且能料事如神,真是想不通,他是怎么办到的。 “涂大人,你真的是算命的?”韩影好奇询问起来:“我查过了,乌道并无存世之书,具体是个什么样的学说?” “包罗万象,能驭世人,平世间万事。”涂一乐故弄玄虚,看向韩影:“你想学?” “嗯,若涂大人愿意,我愿拜涂大人为师。”韩影极为认真,一脸严肃。 “拜师?不用那么麻烦。”涂一乐靠近韩影:“让我亲一口就行。” 韩影单手握刀,利用刀柄将涂一乐顶了回去:“呸!狗嘴吐不出象牙。” 涂一乐感受得到,韩影使用力道不大,这便证明了,韩影心中已经慢慢认可了他。 清月在一旁莹莹笑了起来,她已不再担心韩影会出手伤了涂一乐。 沈府之中,五人坐在圆桌之上,每个人都面色凝重。 “静观其变,这一切可能是涂一乐的诡计。”沈烨梁打破屋内沉寂。 “哼,如何静观其变?坐等新县令上任?” “我看,新县令可能就在咱们之中。” “可能?我看是一定!” “对,涂一乐倒下前说的是‘你’。” 五个人冷嘲热讽、剑拔弩张,最终,五个人不欢而散。 第21章 魏友德憋尿,成为神秘富商 明月高悬,洒下银白色光辉,照亮驿馆外的街道。 寂静笼罩,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和打更声。 偶尔有行人匆匆走过,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 韩影飞檐走壁,在街道上穿梭而过,翻入窗户返回到驿馆二楼,整个过程却是一点响动都没有。 “正如涂大人所料,五大富商均在附近。”韩影取下脸上黑布,说着驿馆外的情况。 “姓魏的那个,在什么位置?”涂一乐悠闲询问着。 “魏友德?他离得最近,在驿馆对面小路路口处。” 梅县富商魏友德,在五大富商之中实力最弱。 他本不该在五大富商之列,但因堂兄在京都为官,自然会被拉拢和高看一眼。 “那有劳韩大人,请魏友德来见我。” “把他偷偷抓来?”韩影一脸疑惑。 “当然不是,大张旗鼓的请他进来。” 驿馆大门缓缓打开,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五大富商躲在暗处,无比紧张观察着情况。 韩影大步走出驿馆,径直向着对面走来。 魏友德心中一惊,想要顺着小路偷跑掉,但为时已晚。 “魏老爷。”韩影简单拱手行礼:“涂大人恭候多时,有请。” 魏友德连连摆手:“韩大人,我和涂大人并未有约啊。夜已深,我不便打扰。” 魏友德很是清楚,若是此时他深夜进入驿馆,那其他人必然认定他是捐赠之人。 韩影不再说话,只是拇指微微一动,将手中苗刀顶出一段。 刀身反射皎洁月光,在深夜之中令人毛骨悚然。 韩影走在前方引路,不时做出请的手势。 魏友德纵有万般无奈,却只得跟在韩影身后,走入了驿馆之中。 其余四人在暗处看得一个真真切切。 娘的,原来是魏友德这小子。 他还说家里有人当官,不想当县令呢。 看来这小子早就动了歪心思。 魏友德步入房间,谨小慎微点头哈腰。 “涂大人,不知唤小的来,有何事啊?” 涂一乐坐在圆桌旁,不住看向手里茶碗。 “嘶,这茶不错,请魏老爷来品鉴一番。” 清月端上茶碗,放在魏友德面前的桌上。 魏友德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端起茶碗,细细品尝起来。 味道十分普通,并没有特殊之处。 但魏友德立即开口,对茶叶赞不绝口。 涂一乐满意的点了点头:“既然魏老爷喜欢喝,那便多喝一些。” 魏友德迫于无奈,只得一直喝茶,心中不断盘算起来。 良久之后,魏友德像是不经意间开口说道:“五大富商之中,属我魏家最弱,不值一提。家中经营不善,早已入不敷出,唉,有心捐钱粮,却是无能为力。” 涂一乐喝了一口茶,缓缓开口道:“晚上不说公事,喝茶,喝茶。” 魏友德无奈,继续喝起了茶。 又是许久过后,魏友德再次开口:“族中兄长在京都吏部为官,不知涂大人是否相识?” 涂一乐微微摇了摇头,慢条斯理说道:“朝中官员我知之甚少,唉,平日里多是与太后、皇上来往。” 魏友德脸色一沉,本想提家中官员,让涂一乐放他一马,却被涂一乐用太后、皇上挡了回来。 魏友德极为尴尬,只得继续不停地喝茶。 又是许久过后,魏友德硬着头皮再次开口:“唉,我自知魏家帮不上梅县什么,实在惭愧,若有需要,我魏家愿意撤出梅县。” 涂一乐随意轻轻挥了挥手:“大可不必,魏老爷经营好生意,便是对梅县最大帮助。” 魏友德心中暗骂,这涂一乐叫他来驿馆,又不说捐钱粮之事,就在这干耗着? 又过了一会,魏友德茶水喝得太多,顿感觉尿意上涌。 “涂大人,夜已深了,不便打扰。在下……” 涂一乐摆手,直接打断魏友德的话:“唉,想必你们都知道,我是苦命人出身,打我记事开始啊……” 涂一乐悠然自得,讲述起小时候的事情,东一句西一句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魏友德不敢打断涂一乐,毕竟韩影大人也在,而且拿着尚方宝剑。 他无可奈何,只得强忍尿意,听着涂一乐的讲述,茶水是一口不敢再喝。 “魏老爷,茶水凉了。” 清月很是细心,帮魏友德更换茶水。 魏友德听着倒茶水流之声,顿感痛苦万分,脸上不受控制的扭曲起来,那憋的是相当难受。 “……幸而遇到皇上广招贤才,我这才有了展示的机会……” 涂一乐却依然说起来没完。 清月已经帮着更换三次茶水。 魏友德脸色铁青,双眼圆睁,处在崩溃的边缘。 涂一乐觉得差不多了,不然一会魏友德真的一个没忍住,便前功尽弃了。 “魏老爷,拉着你说了这么多,唉,实在不好意思。”涂一乐缓缓站起身:“驿馆条件有限,等来日魏老爷到京都,我定然好好款待你与族兄。” 魏友德小心翼翼站起身,拱手向涂一乐行礼,嗓子里挤出两个字:“告辞。” 随即魏友德走出了房间。 驿馆外的街上已经无比寂静,全然没有任何声音。 沈烨梁及其余三位富商都未离开,均一直躲在暗处,死死盯着驿馆。 驿馆大门被打开,摩擦的声音响彻大街之上,打破寂静、无比刺耳。 魏友德直冲出来,不管不顾向着对面小道中跑去。 沈烨梁看得一个清清楚楚,好你个魏友德,竟然是你暗中捐了钱粮,看来你野心不小,是要当梅县的土皇帝啊。 其余三位富商见了,无不紧咬牙关,愤恨不已。 韩影看清楚一切,随后翻入窗户,回到驿馆之中。 “四位富商都没有走,均看到魏友德跑出驿馆。”韩影略微低下头,像是认错一般:“涂大人好计谋,佩服。明日几位富商定然会捐钱捐粮。” 涂一乐欣然一笑,微微摇头:“并不会,他们还会再观察。明天还需给他们拱一把火。” “那好,明早我便去县衙。”韩影推门离开,却被涂一乐叫住。 “明天的事情我已经都安排好,你去陪着卓万里便是。”涂一乐一脸严肃:“千万不要叫醒我,明早我要睡个懒觉。” 涂一乐说完打着哈欠,明天他不出现在县衙,那效果自然会更好。 韩影应了一声,很自然的离开,关上了房门。 屋子之中,只剩下清月与涂一乐。 清月不知所措,愣愣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你回房休息吧,明早不用早起,好好休息。”涂一乐说着,便走到了床边。 “大人,莫不是嫌弃奴婢?” 涂一乐自嘲笑了起来,如此漂亮善良的女孩,哪有他嫌弃的道理。 “此行尚有风险,待回京都后从长计议。” 涂一乐心里想着,你就放心吧,绝不让你跑喽,只要过了这一关,我马上收了你。 第22章 富商分崩离析,为梅县踊跃捐献钱粮 时限第七日,清晨。 梅县县衙门口热闹非凡,运粮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来到。 卓万里笑得合不拢嘴,带领着官吏们清点数量。 富商们的家丁不停在附近查看,县衙的一举一动,他们都不放过。 韩影来到,心中暗自猜想,这一定是有富商按耐不住,捐出了粮食啊。 “卓大人,这些是哪位富商所捐?” “哈哈,保密。”卓万里难掩喜悦:“还是之前的富商,又捐来两千石粮食。” 韩影不觉摇了摇头。 她的猜想错了,之前神秘富商捐出的钱粮,都是户部拨发。 可眼前这些又是哪里来的呢? 韩影看向门外张贴的排行榜,上面已经改为:“匿名,捐赠粮食四千石、白银五千两” 她似乎明白过来,这便是涂一乐所说的拱一把火。 沈府之中,四位富商聚在一起,唯独少了魏友德。 一名家丁跑入,大声禀报:“县衙门口有运粮车,那榜单也有变化,神秘富商已经捐献四千石。一直不见涂一乐,都是卓万里一直在忙。” 四人闻听,无不面色凝重。 魏家朝中有人,若是再让魏友德当了县令,那以后梅县定然是他魏家的天下。 片刻沉寂之后,沈烨梁开口说道:“现唯有一个办法,四家合力,拿下捐献榜的榜一位置。” 沈烨梁说完,其余三人都不说话。 屋子之内异常的安静。 三人心里都清楚,沈烨梁要他们出钱出粮,而当县令的却是他沈烨梁。 “各位大可放心,以后依然是有钱一起赚。” 三人仍不说话。 沈烨梁当了县令后,平衡将被打破,只要沈烨梁愿意,动一动手指便绝没有其余家的活路。 “滚开!别拦着我!”屋外传来魏友德的声音。 随后,魏友德不顾阻拦,冲入到屋内:“你们什么意思?踢我出局吗?” 沈烨梁瞥了一眼,极为不屑说道:“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捐钱捐粮的人不是我。”魏友德辩解起来:“对了,昨晚不知为何,涂一乐找我去驿馆。但他什么都不说,只是喝茶……” 四人闻言,均不屑冷笑起来,任凭魏友德如何解释,再没有理会他。 “好,这是你们逼我的。”魏友德脸上表情无比阴狠:“我这就去捐钱粮,你们会知道那人不是我。呵,多说无益。我当了县令以后,等着你们来求我。” 四人看着魏友德离去,没人上前阻拦。 四人稳稳坐着,谁也不说话,谁也不离开,都在等待着结果。 时至上午,家丁进入禀报:“魏友德捐赠五千石粮食,五千两白银。现在已是榜一位置。” 沈烨梁猛然站起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其余人更是震惊不已,不自觉嘴巴大张,久久缓不过神来。 那之前定然不是魏友德,神秘富商便在他们四人之中。 捐献榜单绝无可能是涂一乐虚构,因为一应钱粮去向每天都会公示。 屋内四人相互看着彼此,谁也不说话。 最终,三人的目光全部落在沈烨梁的身上。 沈烨梁深知,现在无论他说什么,都是毫无作用,只会越描越黑。 “哼,道不同。告辞。” “唉,以后各安天命吧。” “可恶,暗中做如此勾当。” 三名富商相继站起身,离开了沈府。 沈烨梁微微闭上双眼,他不知道为何会走到如此境地,但有一件事他十分确定,对于县令必须势在必得。 涂一乐直到午后,才姗姗来到县衙。 捐献榜单之上,已经有五人,唯独还没有沈烨梁。 韩影兴冲冲跑出门口:“涂大人,佩服佩服。” 韩影满面笑容,看向排行榜之上。 “咳,这刚哪到哪。”涂一乐不屑一笑:“沈大户还没来呢。” 韩影脸上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一脸愁容。 “现在梅县百姓能度过难关,可以后呢?富商当了县令以后呢?” 涂一乐贴近韩影脸庞,小声说道:“县令?他们做梦去吧。” 韩影放下心来,却不知道涂一乐要如何做。 难道要耍无赖? 但榜文已经张贴了啊。 “涂大人。”沈烨梁快步走来:“晚上别忘了来府上,新来了两名厨子,有了许多新菜品啊。” 沈烨梁边说边看向排行榜,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在榜一位置,已经是七千石粮食、七千两白银。 这帮畜生,难道都疯了吗? “不了,不能总叨扰沈老爷啊。”涂一乐坏笑起来:“魏老爷已经邀请我,到他府上做客。” 沈烨梁脸上抽搐几下,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大人,我沈家愿为梅县出一份力,愿捐钱粮。”沈烨梁靠近涂一乐,小声询问起来:“就是不知,这县令之事?” 涂一乐伸手指向榜文,愤怒不已,大声呵斥道:“县衙张贴榜文,难道会有假?哼,你不是说沈家入不敷出?现钱粮已够,不劳沈老爷了。” 沈烨梁焦急万分,连连摆手说道:“不不不,这些都是我在别处筹集来。只为尽绵薄之力。” “唉,随你吧。”涂一乐不耐烦的走入县衙之中:“你们可真烦,现在全来捐,唉。” 沈烨梁一脸错愕,现在捐钱粮,却感到不受待见了。 方铎躲在暗处,观察着县衙门口的一切。 看到排行榜之上,又多了沈烨梁的名字,他痛心疾首,心中不住暗骂,这帮大傻子啊,都中了涂一乐的诡计。 韩影快走两步,跟在涂一乐身后:“要捐钱粮,你干嘛不要,显得那么不耐烦?” “哈哈,拿捏。”涂一乐信誓旦旦:“我越是如此,他们反而越会多捐。” 卓万里见涂一乐来到,快速迎了上来,脸上笑容一刻不曾停过。 “涂大人真是厉害,现在富商纷纷捐钱捐粮,梅县百姓这回可有救了。” 卓万里难掩心中喜悦,尽管一粒粮一文钱都不是他的。 “图纸可画好?” 涂一乐问出一句,卓万里并不说话,径直跑向后面。 不一会,卓万里拿出十余张硕大的图纸,放于桌案之上。 “涂大人请过目,按照您的意思,已经在工坊开工,先做试验品。” 韩影很是好奇,凑过去看图纸,却看不出画得是什么? “这些是什么?” 桌万里兴致冲冲,立即介绍起来:“涂大人的主意,令工匠大批制作标准构件,运到任何地方,便可快速建起民房来。” “哈哈,多多的做。以后梅县人口可是要突破十万的。” 涂一乐十分笃定。 韩影看着图纸,却是愁容满面。 梅县有起色,百姓们风风火火,韩影看到这些十分欣慰。 但她知道,安国公一派暗中破坏,许多要返回梅县的百姓,被赶去了丰县。 别说是十万,能恢复以前人口都绝无可能。 “涂大人,这些还是不要制作了。”韩影不想泼冷水,但他不想大家白忙一气:“限期之内,人口绝无可能恢复如初。” 卓万里闻言,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哼,有我在,就没什么不可能。”涂一乐拍了拍桌万里肩膀:“做,越快越好,越多越好!” 卓万里重重点了点头,此时他充分信任涂一乐。 “还一件重要的事情。”涂一乐一脸严肃,看向桌万里:“你可以说出隐情吗?安国公为何令你当县丞?” 桌万里默默低下头,思量片刻后,无比坚定点了点头。 第23章 卓万里道出真相,涂一乐启程返京 卓万里一脸严肃,无比释然,娓娓道来。 卓万里参加会试,原本满怀希望,势在必得。 发榜之日,却是榜上无名。 卓万里不知为何会落榜,整日变得郁郁寡欢。 本想为国效力,大展拳脚,却落得个榜上无名。 偶然听得学子们讨论状元郎的策论,人人赞不绝口。 可那些内容卓万里再熟悉不过,正是他考试时所写。 他不甘心,便去衙门找、去闹,却都被拒之门外,甚至棍棒相加。 涂一乐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一切。 是有人将陈洛、卓万里卷纸互换。 平民百姓想鲤鱼跳龙门,哼,在这个世道,难如登天。 后有人找到卓万里,让他不要再声张,否则牵扯甚广。 如若他不再闹,安国公愿安排个官职给他,仍可为官报效国家。 卓万里碍于没有证据,在威逼利诱下,同意下来,这便被安排在梅县担任县丞。 但梅县早已被安国公掌控,不过是换个地方看着卓万里而已,他绝无半点希望。 “涂大人,我信任你。”卓万里无比淡然:“你能为梅县百姓做实事,所以我愿意告知你真相,而我,死不足惜。” “切,别张嘴闭嘴就是死。”涂一乐满不在乎样子:“以后我罩着你,放心吧。” 卓万里无比欣慰,拱手向涂一乐行礼,随即便去忙了。 “唉,好官,不错。” 涂一乐自言自语,发出感慨。 “那涂大人你可算好官?” 韩影故意调侃起来。 “废话,我自然是了。看梅县的变化便知道了啊。” 涂一乐极其坚定。 韩影白了涂一乐一眼:“那接下来要做什么?” “赴宴!”涂一乐懒洋洋坐在藤椅之上:“剩下的便都交给卓万里了。他行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涂一乐晚上到富商家中赴宴。 与之前不同,再无富商一同宴请的情况出现。 无论安排什么,涂一乐均是来者不拒,收贿金、揽美女。 每晚在不同富商府上过夜,夜夜做新郎。 涂一乐每次无不强调县令之事,榜一大哥几经易主,县衙已经是盆满钵满。 县衙张贴榜文,凡是来梅县百姓,分民宅、免田税、发工具、奖开荒。 一系列优厚条件,按理说应有大批流民涌入梅县,但现实却是收效甚微。 安国公暗中阻挠,总是百姓有意来梅县,却都被强制赶去了丰县。 县衙另一张榜文,告知县衙开通财产代管业务,富商可将房屋、土地、店铺……,一应所有东西交由县衙管理。 看得人们云里雾里,富商们更是对此嗤之以鼻,谁会傻到把所有交给官府? 涂一乐每晚去一家富商家,白天则在县衙中奋笔疾书。 所有人不知道涂一乐在写什么,也不知为何要写这么多。 限期第十二天。 涂一乐已经挨家吃了一个遍,白天正在县衙之中,躺在藤椅之上,无比悠闲。 韩影却是一脸愁容,时间所剩无几,梅县人口却相差甚远。 县衙制作大量工具、民宅构件,却都派不上用场。 与陈洛的比试结果,已然注定。 “你还有心思吃点心?”韩影气急败坏,上前一把打掉送到涂一乐嘴边的点心:“丰县一切恢复正常,陈洛今日启程返京。可你呢?起初返回一些百姓,现在却寥寥无几,你不知道为什么吗?” 涂一乐撇嘴一笑:“大不了一死呗。” “你死倒是简单,可太后呢?可皇帝呢?” “咳,不过是输了一局,他们自然是威严受损,不打紧。”涂一乐竖起拇指,在脖子上滑动:“只要斩了我,一切又重归正常。” “呸,死一百个涂一乐又有何用?” 涂一乐不以为然,嬉笑来到韩影近前,小声说道:“走,既然陈洛回去了,咱们也回京都去。” 韩影瞪着涂一乐,思索片刻:“你,莫非是要逃?” “呸!我既显出死计,哪有逃的道理。”涂一乐一副大义凛然模样:“唉,梅县还有一线生机,但我必须离开。” 韩影仍是疑惑不解,但对涂一乐有了些许敬佩,能坦然赴死,不是谁都能办得到的。 但说走就走,未免太过随意。 “还有三天时间,你就不想争取一下?” “该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交给天意了。” 涂一乐随即下令,即刻准备,返回京都。 很快,钦差队伍准备完毕。 县衙官吏、富商、百姓在城外相送。 官吏们被拿捏,对涂一乐是无比佩服。 富商们是惦记着“县令”,见涂一乐要走,心中没了底。 百姓们则是自发而来,无人组织、无人强求。 涂一乐站于马车之上,向人们挥手致意:“感谢各位相送,梅县的明天会更好!” 卓万里走上前来,抱拳深深鞠躬行礼:“涂大人,感谢您为梅县所做一切。保重!” 卓万里深知,虽梅县有所起色,但人口仍未恢复,涂一乐此次返回京都难逃一死。 五位富商谁也不让谁,挤向前来。 “涂大人,那县令之事……” “是啊,是啊,你这一走该如何是好?” “莫不是不做数了吧?” 涂一乐一脸严肃,大声喊道:“县衙已张贴榜文,榜一大哥便是县令。以此宝剑为证。” 涂一乐高高举起龙雀,气势如虹。 富商们终于放下心来,接下来便是争夺榜一便是。 队伍启程,缓缓离开梅县县城。 韩影板着脸,对涂一乐横眉冷对:“本以为你是奇才,会有逆天改命之计,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啊?此话怎讲?”涂一乐满脸无辜表情。 “治标不治本。今后梅县落入富商手中,依然会是水深火热。” “对,水是关键。”涂一乐撩开窗帘,看向外面天空:“希望能来一场洪水。” “岂有此理!”韩影将头扭向一边,过了一会,再次转过头来:“太后一直训斥,说我密奏不够详尽。是不是因为少了你所写内容?” “嗯,那是自然。” 涂一乐暗自窃喜,看来太后还挺喜欢看,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涂一乐在怀中掏出五张纸来,递在韩影面前:“放入密奏之中,这是我这几日的详情。” 韩影一把接过,揣入怀中,一眼不曾看。 丰县城外。 陈洛启程返回京都。 官吏无不肃立相送。 富商无不拍手称赞。 百姓无不颜面哭泣。 陈洛望去,心中无比欣慰。 不枉费一番努力,丰县得以恢复正常,以后将是一个富足的县。 沿途之上,陈洛向外望去,无不是辛勤劳作的百姓。 陈洛成就感油然而生。 丰县是幸福的,等来了我。可怜了梅县,被那涂一乐弄得一塌糊涂。 陈洛完全不知道,丰县百姓无不在心中骂娘。 官府派人强制他们装作劳作,每天只给少许粮食。 本想去梅县,却都被半路拦了下来。 而再过几日,他们又将一无所有。 第24章 山间小路遇袭,毒计引水向丰县 限期第十三天。 涂一乐的队伍蜿蜒前行在山间的小路上。 队伍庄重威严,马蹄声、车轮声在幽静山谷中回荡。 护卫士兵身着盔甲,手持兵器,警惕注视四周。 山间小路崎岖不平,两旁是茂密的树林和陡峭的山峰。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斑驳的光影。 微风拂过,带来阵阵清新的气息。 突然,一阵箭雨落下,打破原有的平静。 马匹嘶鸣、马车撞击声,瞬间乱做一团。 “偷袭!全体注意保护大人!准备战斗……” 军官下达命令,指挥士兵们反击。 一伙土匪出现,铺天盖地向着车队攻来。 “混蛋,竟敢打劫朝廷车队!?” 韩影手握苗刀,冲出马车而去。 涂一乐猜测,可能是冲着他来的。 他听着车外厮杀声,身体不自觉激动的颤动起来,看向一旁龙雀,真想拔剑出去大干一场。 清月胆战心惊,双手护在胸前,身体蜷缩成一团,躲在马车角落之中。 涂一乐恢复理智,并没有冲下马车,转而坐在清月身旁,紧紧抱住清月:“别怕,没事,有我在呢。” 哐—— 马车被滚石撞击,剧烈摇晃起来,仿佛随时要散架。 “走,下车。” 涂一乐拉住清月的手,两人跳下马车。 山间小路之上,已经乱做一团。 涂一乐带着清月,向着外围跑去。 突然,四个蒙面人拦住去路。 涂一乐将清月挡在身后,拔出龙雀剑。 “哼,不知天高地厚。”涂一乐看一眼手中龙雀,剑身满是龙纹,反射着太阳的光辉:“这可是尚方宝剑。” 四人并不感到意外,冷笑一声冲向涂一乐。 涂一乐抬起一脚,踹倒一人,随后抡起龙雀剑一顿劈砍。 四人从未见过有人如此用剑,一时间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涂一乐与四人缠斗在一起,他很是清楚,对方不比小混混,时间一长定然不敌。 “大人小心。” 涂一乐身后传来清月的喊声。 回头看去,一蒙面人在身后偷袭。 清月情急之下,挡在涂一乐身后,一剑直直刺中清月的肩膀。 “我c!” 涂一乐抬起一脚,踹在蒙面人胸口。 随即其余四人冲向涂一乐。 千钧一发之际,韩影带人赶到。 蒙面人扫视身后情况,随即大喊一声:“撤!” 一众土匪纷纷快速撤离。 清月身体瘫软,向下滑落瘫倒在涂一乐怀中。 鲜血渗出,染红了青色锦衣,不断向外扩散开来。 韩影快速上前,帮着处理清月伤势。 “不是普通土匪,他们有备而来。” 韩影边处理伤口边大声说道。 “混蛋,是方铎!” 涂一乐闹不明白,方铎不过是失了梅县县令之职,便要痛下杀手? 戴块黑布,就当认不出来了吗? 这定然不是安国公指使,安国公还等着他回去兴师问罪呢,怎会做这种节外生枝的事情。 涂一乐所做一切,就是为了令安国公放松警惕,可方铎这个愣头青,却在半路冒了出来。 清月脸色惨白,十分痛苦。 “放心,清月,我定然要杀方铎,为你报仇。” 韩影不屑轻蔑说道:“你又没有证据,再者,他可是安国公一党,朝廷命官。你怎么杀?” 涂一乐冷笑一声:“哼,简单,让安国公出手便是。” 梅县县城。 一骑快马冲入城中,马上之人不断高声大喊: “?水上游暴雨,洪水将至!?水上游暴雨,洪水将至!……” 五位富商闻听此消息,无不如坐针毡。 他们再清楚不过,堤坝一段土质疏松,并无夯实加固,只为了方铎圈钱。 若是简单修葺还能抵挡,可涂一乐向劳工收税,那之后修葺便放下没人再管。 此时若来洪水,定然会决堤水淹梅县。 富商无不囤积大量粮食、货物,一旦水淹将损失惨重。 五位富商不约而同,来到县衙门前,相互见面,无不横眉冷对。 卓万里正带人走出县衙,被富商围了上来。 沈烨梁仓皇开口求助:“县丞大人,要快组织工匠加固堤坝。” 卓万里不慌不忙:“大家放心,堤坝十分坚固。我这正要带人去检查呢。” 沈烨梁扭捏起来,不知该如何开口。 魏友德怒视沈烨梁:“孬种,这个时候人命关天,你还顾忌个什么。堤坝一段土质松软,是方铎故意安排,就是为了圈钱。” 卓万里心知肚明,他只是依照涂一乐命令行事,故意不去修复加固。 卓万里装出惊愕模样,痛心疾首:“洪水就要到来,哪还有时间加固。”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面如死灰,他们深知梅县已经难逃一劫。 而富商们囤积的货物,定然是损失惨重。 “你们可真笨,脑子都是用来喘气的吗?”瘦猴蹲在墙角,嘲笑起众人:“上游那黑板板拿掉,让水流入河渠,同时加固河堤,这不就结了嘛。” 富商们恍然大悟,央求卓万里毁掉挡洪板。 “不行!绝对不行!”卓万里义正严辞:“那河渠是通往丰县,他们没有防范,定然会遭灾。” 富商们如热锅上蚂蚁,但无论说什么,卓万里都坚定不移,宁可梅县遭灾,不能祸及丰县。 这正是涂一乐安排。 他离开了梅县,之后的事情便与他无关。 卓万里不拆挡洪板,富商们狗急跳墙,自然会自行想办法。 沈烨梁见劝说不动卓万里,便将其余四人召集在一起,暗中商议。 “此时不是计较的时候,为了各家的产业,必须拆掉那挡洪板。” 四人虽怒气难消,但在这危难时刻,不是斗气的时候,纷纷赞同沈烨梁的话。 可是,谁派人去拆却成了问题。 谁若是去了,可能会招来祸事。 一个人出力,大家获利,没人愿意这样干。 “这样,五家都派人上去。”沈烨梁无比坚定:“有事大家一起扛。” 四人纷纷表示赞同。 ?水岸边,一队百十来号人,手拿各类工具,冲上吊桥,直奔河对岸。 “停,不准擅动河堤。” 卓万里站在桥头高声呵斥,却没人听他的。 这帮家丁护院,被老爷们许诺,只要拆掉挡洪板,便给每人十两银子。 一时之间,人们如发疯一般,斧头劈、锤子凿、大刀砍…… 没过一会,挡洪板被拆掉。 河水如奔涌的猛兽,裹挟着沙土倾泻而出。 像是被关了太久,河水肆无忌惮,沿着河渠奔向丰县而去。 第25章 英勇赴死?大殿舌战群臣 限期第十五天。 涂一乐的队伍来到京都城外。 涂一乐、韩影坐在马车内,许久都不曾说话。 队伍向着城门而行,韩影终于开口说道:“你还有机会,如若现在走,我会派人护你去青牛镇。你与清月此后可以隐姓埋名。” 清月受伤,便留在青牛镇中养伤。 韩影看出二人互有情愫,便想让涂一乐带着清月远走高飞。 “不行,太后、皇上还等着我呢。”涂一乐无比淡然:“再说了,我还要为清月报仇。” 韩影心急如焚:“你人都死了,还怎么报仇?” “人死就不能报仇?”涂一乐一脸坏笑:“就算我不在,依然可以做很多事。” 那是自然,就算涂一乐离开了梅县,却依然令?水引向了丰县。 队伍行至城门,车外传来一名太监的声音。 “皇上有命,令涂大人即刻进宫,德政殿议事。” 涂一乐提上龙雀剑,便要下马车,却被韩影抓住了手腕。 “现在,依然有机会。” 韩影想护涂一乐逃跑,而她将舍弃拥有的一切。 “心领了。”涂一乐拍了拍韩影的手,随后将她的手挪开:“我死后,替我照顾好清月。” 涂一乐大义凛然,向韩影重重点了点头,随后义无反顾跳下马车。 韩影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的滴落下来。 涂一乐刚跳下马车,便不受控制笑了起来。 不知刚才英勇赴死演得如何?还好没有笑场。 死?那是不可能的。 德政殿之上,小皇帝端坐在上,极力保持庄重,因为群臣发难,内心已经心乱如麻。 太后在大殿之后,暗中观察着一切。 很显然,梅县输了,而且是一败涂地。 这些都在太后、小皇帝意料之中。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处死涂一乐。 小皇帝深知,涂一乐死后,将再无高人前来投靠。 皇帝护不住追随之人,谁还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呢? 群臣洋洋得意,许多人认为,此次对付一个涂一乐,有些小题大做,本可以轻轻松松便能制伏涂一乐。 涂一乐步入大殿,群臣侧身向他看来,瞬间感觉诡异的气氛袭来。 “臣,涂一乐,参见皇帝陛下。”涂一乐郑重其事行礼,看不出任何异样。 群臣暗自发笑,不想给涂一乐任何喘息机会。 向涂一乐发难,无形中是向皇上泼脏水,群臣乐此不疲、暗暗做好准备。 安国公笔挺站立,双唇紧闭,眼睛微微睁开。 户部尚书钱鸿邦,走到大殿正中,大声说道:“哼,涂一乐玩忽职守,赶往梅县路上贪图享乐,延误赈灾事宜,赶到梅县后更是变本加厉,而赈灾之事却毫无作为。” 礼部尚书李扬帆上前:“皇上,涂一乐只顾贪图享乐,在梅县时……” “你闭嘴!”涂一乐大喝一声,打断礼部尚书的话。 群臣纷纷看向涂一乐,他这是要死前最后的疯狂? 礼部尚书无比错愕,死死瞪着涂一乐:“放肆!你怎敢殿前失仪,打断老夫说话。” “你身为礼部尚书,原来还是懂得殿前失仪?”涂一乐指了指户部尚书:“他说完了吗?你就插嘴?” 礼部尚书老脸之上不断抽搐,瞪着涂一乐说不出话来。 户部尚书无奈,只得开口说道:“臣已经说完。” 礼部尚书随即白了涂一乐一眼,继续说道:“他在梅县之时……” “闭嘴!”涂一乐再次打断礼部尚书的话:“你所说之事,是否与户部尚书所说一致?” 礼部尚书思量片刻,开口说道:“不一致啊。” “既然是说我的罪状,这便是一个段落,是不是该我来说?” “我所说亦有一致……” “那更应该闭嘴,说得都一样,还废什么话。” 涂一乐说完,礼部尚书指着涂一乐,嘴巴不断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皇帝见状,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随即收敛表情,强忍着恢复平静。 安国公上前,缓缓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听一听涂大人有何话说。” “谢啦,还是你格局高,不然咋你官最大呢。”涂一乐随意向安国公拱手致谢,随即开口继续说道:“臣并非贪图享乐,一路上体察民情、勘察地形。磨刀不误砍柴工。至于说梅县赈灾,在臣的主导下,梅县已经恢复耕种生产,县衙钱粮储备更是蒸蒸日上,何来毫无作为之说?” 每日奏报送入京都,梅县的情况群臣都知晓,的确不可说是毫无作为,只是人口与丰县相差甚远。 礼部尚书想要开口,看了涂一乐两眼,显然是怕他再打断。 涂一乐微微一笑,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礼部尚书终于得以开口:“涂一乐要求富商每日必准备晚宴,乐师、舞姬更是一个不少。更令人气愤的是,他竟然要求富商为其寻美女,而且是每天换一人。” “呵呵,无稽之谈!”涂一乐大声回应。 群臣暗自发笑,认为涂一乐是做垂死挣扎,要死不认账了。 “臣有一天住在梅县驿馆,并未有美女陪伴。再者,那乐舞臣看腻了,后来便不让他们再安排。”涂一乐摆着手指数了起来:“小小、来来、里里……” 太后听着涂一乐说出姑娘们名字,竟不自觉脸上泛起红润、呼吸急促起来。 礼部尚书指向涂一乐,手臂不断颤抖:“狂悖之徒,竟如此嚣张,你还不知罪吗?” “啊?事都是我干的,我都认。这原来是罪啊?那要怎么罚?” “哼,依大奉律,接受情色贿赂者,应受三年徒刑。” 礼部尚书洋洋得意,涂一乐原本要被处斩,意不在定罪,而是将脏水泼向皇上。 “那臣认罪。” 小皇帝闻言,不自觉身体一怔。 涂一乐则是不慌不忙,在怀中掏出一本厚厚的册子。 一个没拿稳,册子一端掉在地上,长长的纸张散落。 群臣见涂一乐滑稽出丑,纷纷发出嘲笑声音。 “臣就是有些冤枉。”涂一乐慢慢收敛着纸张:“臣此次出行,得知许多趣闻。许多朝中之臣皆有女子同寝行为,臣便以为都属正常。但没关系,臣记性不好,便都做了记录。” 群臣闻言,心中一惊,平日里不觉这些有何不妥,更不会有人治罪。 可现在要对涂一乐兴师问罪,若是此时爆出,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啊,就像这几个。”涂一乐像是随意翻看:“礼部……” “涂大人!”礼部尚书脸色铁青,立即打断涂一乐的话:“此等小事,无需在皇上面前提及啊。” “嘶。”涂一乐深吸一口气,瞪着礼部尚书:“既然是小事,你刚才为何煞有其事、小题大做?” 礼部尚书浑身颤抖,冷汗直流,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小皇帝欣慰笑了笑,对涂一乐甚是欣赏,看来没有看错人。 大殿之上,群臣不敢再多言,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礼部尚书颤颤巍巍,此事因他而起,此时却不知该如何收场。 “不然这样。”涂一乐打破死寂,将册子收回到怀中:“尚书大人再重新问一次。” “哦哦。”礼部尚书缓了缓神,擦拭头上冷汗:“涂大人在梅县之时,可有接受宴请与情色贿赂?” “没有!”涂一乐斩钉截铁:“臣深受皇恩,怎可做如此肮脏龌龊之事?” “那便好,那便好。”礼部尚书及群臣长舒一口气,退了回去。 良久过后,工部尚书佟承志上前:“皇上,涂一乐手持尚方宝剑,征收梅县河堤劳工之税,每人十文钱。致使劳工纷纷罢工,河堤无人修葺。现造成?水决堤,殃及丰县。” 第26章 期限还有一日,梅县发生大变故 “无稽之谈!”涂一乐声音响彻大殿:“据我所知,梅县并无决堤。” 工部尚书微微一笑:“强词夺理。明明是挡洪板被毁,致使洪水流入丰县。” “哼,谁设立的挡洪板?我从未见过。” “自然是……”工部尚书话说到一半,顿感不妙。 挡洪板是为帮助丰县所立,若是正常情况,应该是正常流入、泄洪。 “自然是为整体抗洪大计,由梅县县衙所立。”工部尚书硬着头皮说道。 “佟尚书说是被毁?那又是何人所为?”涂一乐镇定自若,慢条斯理问道。 “是梅县几位富商,派人毁掉了挡洪板。” “我听不明白了,若是富商所为,于我何干?于堤坝何干?”涂一乐步步紧逼,慢慢走向工部尚书。 工部尚书连连后退,被气得大口喘着粗气,胡子不住上下飘动。 “定是你指使富商所为,你脱不了干系。”工部尚书气急败坏。 “哼,既然是富商所为,那便该抓的抓、该杀的杀。”涂一乐耸了耸肩:“若是查到是我指使,臣甘愿受罚。” 此言一出,群臣心头一颤,梅县富商与他们有千丝万缕联系,平日里没少收取好处。 “我只是说可能。”工部尚书全然没了气势,话语软了许多。 “可能?”涂一乐不依不饶:“没有证据就可以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哼,那我也可以说。佟大人在京都有一处隐秘私宅,养有美女百余名,私生子就有二十多名。” 工部尚书浑身颤抖,面目扭曲,冷汗直流。 只因为涂一乐所说“可能”,全部都是真的。 “朕认为,该查的查。” 小皇帝话音刚落,工部尚书两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小皇帝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来:“彻查梅县富商。正如涂爱卿所说,该抓的抓,该杀的杀。” 工部尚书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不是说查他。 缓过神来,却无论如何站不起来。 还是需要旁边的人搀扶,这才勉强站了起来。 “皇上。”安国公走上前:“拿着皇上的宝剑,去索要劳工十文钱,这是对皇室威严的践踏。” “呵呵,安国公说笑了。”涂一乐极为不屑笑了笑:“我可是一文钱都没有拿。” “那是因为劳工们不给。” “扯淡,就十文钱,面对尚方宝剑,谁敢不给?” “那是因为劳工一天只收十文钱。” 涂一乐不再说话,身体站得笔直,默默等待着。 大殿之上响起群臣们窃窃私语声音。 安国公感觉异样,看向四周,却没明白哪句话说错了。 安国公听大臣们说到此事时,当成个天大的笑话。但劳工只每天十文钱,他却不知其中不妥。 他已多年不食人间烟火,对于听说十文、一百文并不会察觉到区别。 “安国公,十文工钱太少,什么都买不到的。”一旁大臣小声提醒。 安国公这才意识到,他是说错了话,但事已至此,又没办法收回。 “梅县县衙账簿,修葺堤坝总花费高达三百多万两,而只给劳工发十文钱。”涂一乐冷笑着环顾四周:“各位大人想必心里都很清楚,这钱去了哪里?” 群臣闻言,对方铎深恶痛绝,不是因为他贪污,而是因为他竟然贪了这么多。 小皇帝清了清嗓子,表情极为淡然:“该查的查,该杀的杀。” 安国公及群臣面色凝重,拔出萝卜带出泥,若是深究方铎,他们亦不再好过。 安国公看向周围,不断使着眼色,让别人来对付涂一乐。 户部尚书上前:“据我所知,户部拨发给梅县的钱粮不翼而飞,此事涂大人作何解释?” “无需解释啊,都已经交由县衙处理。每天都有明细账目公示,一目了然。” 涂一乐说完,还不忘了看向殿上洪公公,微微点头示意。 而洪公公的心里却在滴血,是他给涂一乐补了亏空,借给涂一乐钱粮。 涂一乐答应洪公公,以后定然还上,而且让洪公公赚得盆满钵满。 洪公公心里却没抱有希望,全当是被个大骗子骗了吧,一个将死之人拿什么还? 一时之间,大殿之上陷入沉寂,群臣们发难,却都被涂一乐挡了回来。 群臣没了办法,更不想去招惹涂一乐,免得自己惹火上身。 安国公紧咬牙关,再次开口说道:“涂一乐曾立军令状,可梅县并未恢复。” “没错,我与陈洛立有军令状。”涂一乐不屑说道:“臣愿为此一死。” 安国公流露出狡黠一笑。 小皇帝心中一惊,他不想处斩涂一乐,刚刚朝堂上辩论,小皇帝无比期待,想看到涂一乐奇谋摆脱困局。 太后躲在暗处,听到此话,不由自主眉目紧锁,担忧起来。 “那便请皇上下旨,处斩涂一乐。” 安国公说完,群臣纷纷向皇帝躬身行礼。 “安国公未免太过着急。”涂一乐无比淡定:“今天乃限期最后一天,梅县到底如何,还需等奏报吧?” 安国公不以为意,面色无比阴沉:“哼,不过是想苟且一日,也罢。” 梅县县衙。 富商们齐聚县衙门外,看着捐献榜的最终结果。 沈烨梁已经捐献一万八千石粮食、一万八千两白银。 这些已然撼动沈家筋骨,但沈烨梁不以为意,因为只要当了县令便掌控整个梅县,赚取回这些不过是很短的时间。 其他四家已经望其项背,无法追赶。 一名小吏跑出县衙大门,调整起排行的信息来。 神秘富商一跃成为榜一,两万石粮食、两万两白银。 梅县五位富商,无不瞠目结舌。 沈烨梁更是嘴巴大张,久久缓不过神来。 另外四位纷纷笑了起来,本来就是无望当县令,现在很高兴看到沈烨梁吃瘪。 “小哥,这、这是什么情况?”沈烨梁拉住小吏,慌张询问起来。 “沈老爷。”小吏还不忘行礼,以示尊重:“神秘富商再次捐赠,他似乎对县令势在必得。但沈老爷不必过于担心,仍然还有时间。” 沈烨梁双目紧闭,长叹一口气。 时间?这倒是有。 但沈家已经掏空了家底,无力再进行捐赠啊。 沈烨梁顾不得面子,转身走向四位富商:“我有几个店铺出售,哪位要以收了去?价格好商量。” 四位富商均投去鄙夷的目光,别说他们是不想帮,就算想趁火打劫,收了沈家的铺面,但现在各家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沈烨梁瘫坐在石阶之上,原本稳操胜券,现在却落得个竹篮打水。 此时,一名衙役冲入县衙,直直寻到卓万里禀报:“大人,丰县发生民变,百姓蜂拥而至,向着梅县而来。丰县县令要求咱们协助镇压、驱赶。” 卓万里猛然站起身,难掩心中喜悦:“驱赶个屁啊!全力接收百姓!” 卓万里很是奇怪,他竟然脱口而出脏话,似乎是因为与涂一乐相处得多了。 第27章 最后一天?涂一乐要出书 御书房。 小皇帝忧心忡忡,但仍然对涂一乐抱有一丝幻想。 “涂爱卿,明日……” 小皇帝话说一半,却感觉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感谢皇上与太后对微臣的支持,梅县今后定然能成为富足之县。”涂一乐极为淡然:“既然已经有军令状,明日皇上尽管处死微臣即是。” 涂一乐说完,屋子里陷入沉寂。 洪公公不住擦拭眼泪,为涂一乐感到惋惜。 还对他损失大笔银子感到心疼。 良久过后,小皇帝缓缓开口:“涂爱卿,你还有什么愿望?” 涂一乐深知,这是在问遗愿啊。 总不能真的说是想摸一摸太后的腿? 那样估计活不到明天了。 “皇上,微臣还不曾有品级,为官一回,只想获得个品级。” “好,那朕封你为……” “皇上。”洪公公轻声打断小皇帝的话:“此时安国公及百官正虎视眈眈,不宜此时封赏涂大人。” 此话的确十分有道理,涂一乐暗自叹气,又是洪公公来搅局。 念在他出钱出粮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 “唉,朕是真心想给涂大人一个品级。” 小皇帝无奈不住摇头。 “皇上,可以追封啊。” “追封?” “待涂大人死后,梅县若是蒸蒸日上,到时可以追封一个官职。” “好吧,就依洪公公之意。” 涂一乐抿了抿嘴,佩服两人的良苦用心。 真若等到他死后还有个屁用? 葬礼都不能有规格。 算了,明天事情见分晓了再说。 “涂爱卿放心,朕一定会安排好的你的后事。”小皇帝转而看向洪公公:“今晚,你招待好涂爱卿,有任何要求一并满足。” “老奴遵旨。” 小皇帝无比惋惜,看向涂一乐:“涂爱卿大义,不顾自身荣辱,愿意自污破局。唉,这最后一晚,就不必那么辛苦了。你随心所欲吧。” “不。”涂一乐立即开口说道:“皇上,微臣愿一生付出。差了一时一刻都算不得一生,所以,微臣愿意至死都自污下去。” 自污的确不假,但真的很享受啊,怎可轻易打破这大好局面呢? “嗯,朕没有看错你。” 小皇帝说完,洪公公继续擦着眼泪。 夜色笼罩皇宫。 涂一乐跟随洪公公向着宫外走去。 一路上洪公公不曾说话,只是不住擦拭眼泪。 “你就这点本事?”韩影出现在两人面前:“明天就只有一死?” “哼,本就是死计,何谈本事。”涂一乐无所谓的耸耸肩:“对了,过几日还得劳烦韩大人跑一趟。” “做什么?” “去一趟青牛镇,接清月回来。” “哼,你都死了,接她回来作甚?” “接她回宫,继续当个宫女吧。”涂一乐一脸严肃起来:“若是在宫外,她会更受苦。” 涂一乐说完,继续向前走去。 韩影见状,也不再阻拦,不再多说什么。 涂一乐与洪公公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前行。 洪公公坐在马车之中,依然不时掉着眼泪。 “你总哭什么?” “虽然与涂大人刚刚认识,但老奴极为不舍,明日……” “哼,你是为收不回钱粮难过吧?” “那是自然,也有一些为了钱粮。” 洪公公对自己的小心思并不避讳。 涂一乐一脸坏笑,将手伸入怀中,掏出厚厚的册子,扔在洪公公身旁。 “拿上这个,保你赚得盆满钵满。” 洪公公只瞟了一眼,立即连连摆手,远离册子方向坐了坐。 “涂大人莫要说笑,若是老奴拿上这本罪证,恐怕是活不了几日。” “咳,不是什么罪证。”涂一乐微微摇头:“这是我写的一部小说而已。” 洪公公不置可否,小心翼翼拿起册子,翻看起第一页来。 “这,是何意?” “唉,我已经做过市场调研,这本书一定大火。”涂一乐指了指册子:“这只是第一卷,后面还有十一卷。每个月放出一卷,手抄本八两银子,印刷本一两银子。” “印刷?” “对,你找工匠来,我自会教他们。” “那其余十一卷在何处?” 涂一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都在这里。” 洪公公闻言,刚刚有神的脸上又变得满面愁容:“涂大人莫要说笑,难道你要一晚之间写出其余十一卷不成?” “不是啊,一个月写一卷。” “涂大人啊,你可不要耍老奴了。明天你便要……,莫说是一月,一天都已不足。” “切,谁说我明天必死?”涂一乐一脸坏笑:“你放心着手准备,多赚出来的钱,我要收版权费。” 洪公公看向自信满满的涂一乐,心里不住的打鼓。 看来他还留有后手,但朝堂之事洪公公见得太多,左思右想都是死路一条。 “敢问涂大人,是否还有变数?” “咳,明天看吧。”涂一乐看向窗外:“快到了啊,今天怎么安排的?” 洪公公立即笑了起来:“大可放心,比上一次更为奢华。涂大人自可尽情享用。” 涂一乐志得意满,眯着眼睛,不住拍打起车厢内座椅。 洪公公笑脸渐渐消失,只认为涂一乐是在做最后的享乐罢了。 涂一乐却是不以为意。 死?哼,那得看安国公有没有那个命了。 安国公府。 安国公面色凝重,看着满屋重臣。 各位大臣战战兢兢,纷纷说起梅县、丰县情况。 “昨日奏报,有人煽动百姓,纷纷逃往梅县。” “现已全部镇压,绝无问题。” “可是,丰县已无人生产。” “无妨无妨。我已安排下去,奏报会一切正常。” “嗯,只要过了明天,涂一乐必死无疑。” “哼,小皇帝不知天高地厚,找个混人就敢耀武扬威?” “的确,不过是个贪图享乐的混子。” “让他快活了半个月,他也算值了。” “对,不然这辈子他都甭想过上如此生活啊。” 安国公脸色稍显缓和,用力敲了敲桌子,打断众人的话。 “捉拿方铎、梅县富商的人出发了吗?” “安国公请放心,都已经出发,想必先头快骑已经到达梅县。” “涂一乐不足为惧,只是小皇帝有了自己的想法。”安国公略加思索:“他太年轻了,还需要我等为其把持。以后,此等事绝不能在出现。皇帝身边只能有我等忠臣,不可在出现杂七杂八的江湖骗子。” 众人纷纷称是,连连奉承起安国公来。 陈洛独自在房间之内,看着送来的丰县奏报,一切正常,蒸蒸日上。 陈洛很是欣慰,能为丰县百姓做如此多的实事。 可那涂一乐属实可恨,梅县本来遭灾,却依然鱼肉乡里,属实可恶! 第28章 大殿对峙,两县造假奏报 第二天,德政殿。 小皇帝端坐在上,听着朝臣们陆陆续续的奏报。 涂一乐依然站在最后,听得昏昏沉沉。 前面的奏报都是不疼不痒,所有人都在等待梅县、丰县最后一天的奏报送到。 过了许久,时间快到中午,奏报依然没有送到。 安国公一直不曾说话,此时却走到了正中:“启禀皇上,梅县、丰县的情况已经一目了然。老臣认为,无需再等这最后一日奏报。” “臣附议。” “臣附议。” …… 一时之间,小皇帝如坐针毡。 涂一乐探出头去,看向高高在上的小皇帝,面色凝重微微点了点头。 “好啊,既然如此,那便依照军令状,处决涂一乐。” 小皇帝说完,涂一乐幽幽走上前来。 “微臣既然立下军令状,便愿为军令状赴死。” 涂一乐说完,群臣露出诡异浅浅微笑。 “但,微臣听闻两县近几日存有变数,还望等奏报送达,而后再处斩微臣。” 户部尚书高声说道:“哼,你想苟活一时?难道要皇上和群臣再次陪你等待?” “不用啊,可以退朝,明日再议。” “呸,你不过是想多苟活一日而已。” 涂一乐不屑摇了摇头:“大丈夫生于天地间,怎么会贪生怕死。不过做事要有始有终,要对皇上尽忠尔。” 陈洛对涂一乐无比仇视,愤然走上前来:“皇上,微臣在丰县终日奔波,才略有小成。可他涂一乐,不光毫无作为,还鱼肉乡里,致使梅县百姓苦不堪言。处死涂一乐算是对他的宽容,依然难解梅县百姓所受之苦啊。” 涂一乐向着陈洛走来,慢条斯理说道:“我的治国之才自然比不上状元郎,状元郎的策论我曾拜读,真是受益匪浅,改日定当详细讨教。” 陈洛闻言,原本紧盯涂一乐的眼神飘忽不定,不自觉侧身,避开涂一乐的方向。 涂一乐心中暗笑,看陈洛这表现,他自然是知晓换考卷的事情。 呸!现在还敢在此大言不惭? “报,梅县、丰县奏报送到。” 一名小太监高举两本奏报,一路小碎步,跑上前来。 洪公公立即上前,接过两份奏报,递在小皇帝面前。 他很是好奇,想快些知道,这最后一天,到底能有什么变数。 “念!” “是!” 洪公公回应一声,微微站直身体,率先打开丰县的奏报。 “丰县境内,全部洪水已全部退去,百姓恢复生产。亦有许多流民不断流入丰县……” 洪公公读着,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随后,再次打开梅县的奏报,大声读了起来。 “梅县境内,人口缺失十之有六,县衙囤积大量物资无处使用、安放。土地、店铺未恢复生产,百姓仍在靠县衙赈济……” 洪公公读着,难免再次伤感起来。 为涂一乐,也为他损失的钱粮。 陈洛不等旁人说话,便信誓旦旦开口:“事已至此,还请皇上即刻下旨,处死涂一乐。” “状元郎莫要着急。”涂一乐不慌不忙,又向前走上两步:“奏报有假!” 此言一出,群臣纷纷指责起涂一乐来。 “聒噪的大臣们,是否都与伪造奏报有关?” 涂一乐大声喊出一句,竟然再没有大臣敢说话。 毕竟都心知肚明,这奏报都是虚假的。 这几日丰县民变,生产已经停滞,都是派出官兵镇压、围堵,将百姓强行留在丰县。 若此时落下个伪造罪名,那可是欺君之罪,脑袋不保。 “据微臣所知,丰县已经十室九空,生产全部停滞,田地之中洪水不退,却没人再管。” “绝对不可能!”陈洛极为自信,只有他还敢据理力争:“丰县在我治理下,已经风调雨顺,安居乐业。” “哦?”涂一乐装作上下打量陈洛:“无非都是强行找来装样子的百姓,每天只给发少许粮食,饿不死罢了。” “百姓耕种之后,等到秋收之时,自然会有吃不完的粮食。” “唉,状元郎啊状元郎,你终日养尊处优啊。”涂一乐不住冷笑:“你竟然连杂草和庄稼都分辨不清。” 陈洛内心动摇,他的确是分辨不清,看着地里绿油油一片,他便满心欢喜。 陈洛猛然看向安国公,他心里十分清楚,若一切都是真的,那只有他的祖父安国公可以办到。 安国公不想事态恶化,迫于无奈开口说道:“一派胡言!涂一乐只是想混淆视听,不过是为了逃过一死。奏报,怎会有假?” “哦?那请安国公说一说,若是真有假,又当如何?” “哼!”安国公轻蔑冷笑:“欺君之罪,定当立斩不赦。” 大殿之内,再没有人上前随声附和,只有一片死寂。 群臣参与其中,无不心惊胆战。 放在平日里,若是作假也无妨,小皇帝就算知晓,也会碍于牵扯甚广,而装作不知道。 但涂一乐不一样,他横冲直撞,全然肆无忌惮。 安国公还放出狠话,真若发现后,追究起来,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怎么?不能再狡辩了吧?”安国公镇定自若:“涂一乐,你肆意妄言,已是欺君之罪。哼,只是将你处斩,算是你捡了便宜。” “微臣能辨别奏报真假,只要知道两县实情便好。” “胡搅蛮缠,你不过是想多苟活几日罢了。”安国公环顾大殿之内:“再去探查?你要大奉君臣陪你胡闹几日不成?” “不用那么麻烦。”涂一乐向小皇帝微微躬身行礼:“微臣请求皇上,请太后手下韩影前来,一问便知。” 韩影本是侍卫副统领,涂一乐故意说成“太后手下”,便是想拉太后下水,好能借助她的力量。 韩影手中的情报网,涂一乐是见识过的,所有事情都能随时探查清楚。 至于两县的情况,更是小菜一碟,韩影每天都会收到情报。 “好,宣韩影。” 小皇帝已经隐约感觉到,涂一乐仍然是留有后手。 是啊,师从隐世高人,怎会没有隐藏手段呢? 小皇帝倒是来了兴致,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不用麻烦。”韩影单手举着密报,大步走入大殿:“微臣刚刚接到两县密报!” 第29章 两县真相大白,替罪羊顶罪 韩影举着密报走入大殿。 群臣无不人人自危,丰县的形势已不容乐观,造假之事再被爆出,更是群臣不能承受的。 安国公顿感不妙,刚刚话说得太满,若是真相被说出,一切的一切将反噬回来。 陈洛却是不以为意,无论如何,他都坚信,在他的治理下,丰县已经脱离灾害,一切步入正轨。 涂一乐镇定自若,所有的铺垫已完成,现在就等这一剂猛药。 韩影来到大殿正中,正要宣读出密报内容,却不料被安国公拦了下来。 “等等。”安国公无比沉稳:“各县都有奏报呈上,你这密报从何而来?难道我朝正规奏报途径还不够,一个侍卫副统领还私自成立了一套体系不成?” 安国公本就不把侍卫统领放在眼里,对韩影一个女流之辈为官更是嗤之以鼻。 安国公话音刚落,群臣议论纷纷,大殿之内嘈杂一片。 韩影手持密报,脸色涨的通红,却说不出话来。 涂一乐哈哈大笑起来,高声压倒众人的声音:“你们莫不是怕了?大奉皇室此举,就是担心有人欺上瞒下,祸乱朝政。安国公,难道,皇室行事还需向你请示不成?” 安国公老脸之上不断抽搐,本是用“私设”原因,可以压下密报。 却不料被涂一乐用“皇室行事”压制了下来。 大殿之内恢复平静,韩影得意扬了扬头,打开关于丰县的密报,高声朗读起来。 “丰县回归之流民,均为各地官员强制驱赶而回。丰县并未做妥善安置,只每日配发少量粮食,令百姓们佯装劳作。洪水爆发,丰县百姓流离失所,县衙却毫无作为,只一味强行压制。最终,造成民变,百姓纷纷逃往梅县,却遭到县衙、官兵强行阻拦。” 百官闻言一片哗然。 许多官员深知安国公把持朝政、结党营私,却不想竟然如此不堪,做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不可能,这都是假的。” 陈洛脸色惨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丰县在我的治理下,已然恢复正常,绝无可能会是如此。” “状元郎,你还是太年轻了。”涂一乐走到陈洛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丰县自始至终都是假象,都是你身后的权势主导的骗局。” 陈洛引以为傲的功绩,却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看向安国公,想得到安国公否定的回应。 安国公却是阴沉着脸,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陈洛见状,深知密报所言之事全部是真的,脑中乱作一团,身体瘫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皇帝看到大殿上发生的一切,虽还稳稳端坐,却在心里连连叫好。 洪公公看向小皇帝,更是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 丰县虽然事情败露,可梅县仍然是不容乐观,涂一乐依然要被处决。 小皇帝双拳紧握,看向韩影,期待着韩影读出梅县的密报。 韩影心领神会,立即打开关于梅县的密报,高声朗读起来。 “梅县积极接收流民,登记在册人口已有十二万有余。县衙发放工具、粮食、民宅,现全部百姓安顿下来,生产全部恢复,另开荒土地不计其数。” “荒谬!”安国公不屑一顾:“痴人说梦!短短几日之内,怎能安顿如此多的流民?哼,其他无算,民宅建设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 不等涂一乐开口,韩影自信满满说道:“这个安国公有所不知,梅县县衙早已命工匠打造民宅组件。只要发放给流民,只需半日,便能建起民宅。这奇思妙想,就是涂大人的主意。” 大殿之后,暗室之内。 太后缓缓起身,向外走去。 一旁的嬷嬷立即上前搀扶,疑惑不解小声询问:“不说今天十分重要嘛,太后不等退朝?” “哼,大局已定。” 太后幽幽说上一句,径直离开。 安国公并不在意,满朝文武多数是他一派,颠倒黑白已经是习以为常。 “哼,仅凭一份密报,就将两县奏报全面推翻?” 涂一乐对安国公很是不屑,大权在握,竟然还跟小孩子一样胡搅蛮缠。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若是安国公仍然执迷不悟,那便派人去查看两县情况,多等个三五日,算不得什么。唉,没人会说状元郎是为了多苟活几日。” 安国公老脸上一阵黑一阵绿,他深知大势已去,如若真的继续坚持,定然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涂一乐志得意满,看向小皇帝,微微点了点头。 小皇帝变得底气十足:“胡闹!竟然不顾百姓死活、不顾大奉江山社稷!彻查所有有关赈灾事宜。” 群臣战战兢兢,此事牵连甚广,真的彻查下去,定然会有大批官员要被问罪。 安国公眯着眼睛,瞪向一旁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心领神会,立即走上前:“启禀皇上,臣已察觉赈灾之事蹊跷,已暗中追查。两县县令均有欺上瞒下,欺君罔上之举。” “不光是他们两个吧。”涂一乐不住摇头:“朝中没有重臣支持,他们地方官员怎么会如此大胆。” 涂一乐直指安国公,他深知安国公最简单的应对便是找替罪羊。 这也正是涂一乐想看到的,让安国公内部产生嫌隙。 户部尚书咬了咬牙,微微低着头,看向身后。 “那是自然,户部侍郎程宇迪是罪魁祸首。” 说是罪魁祸首,但众人心里清楚的很,这不过是个替罪羊,此事到此为止的意思。 户部侍郎程宇迪闻言,双目紧闭,知道自己被扔了出来,再无回转余地。 等待他的只有被处死一条路,为了族人、为了妻儿,他也只得接受这一切。 现如今,主动权全在小皇帝手上,剩下的,就看小皇帝要如何了。 小皇帝觉得到此为止是个不错的选择,便看向涂一乐方向。 涂一乐微笑着,略微点了点头。 毕竟此时小皇帝还没有与之抗衡的实力,点到为止,免得安国公真的狗急跳墙,朝堂将陷入一片混乱。 “将程宇迪押入大牢,即刻捉拿梅县、丰县县令。” 小皇帝语气平缓,感到上朝从未有过的从戎,他深知,这一切都是拜涂一乐所赐。 涂一乐高声说道:“皇上,既然梅县已完成赈灾事宜,微臣所立军令状之事,不知是是功是过?” 第30章 小皇帝赦免陈洛,开设直辖县 涂一乐询问他所立军令状,但群臣深知,这是在说陈洛之事。 “涂爱卿赈灾有功,理应封赏。” 小皇帝语气之中难掩欣喜。 “臣谢主隆恩。” 涂一乐说得极为大声。 陈洛仍然瘫坐在地,此时摇摇晃晃站起身来。 安国公深知孙儿性格,想上前阻拦,却为时已晚。 “臣有罪,甘愿受罚。” 陈洛身体摇晃不止,说话却掷地有声。 “好,状元郎大义。”涂一乐此时要做这个坏人,开始火上浇油:“安国公满门忠烈,严守法度啊,这两日便急于处死微臣,想必此时也会义无反顾处死状元郎。” 陈洛看向涂一乐,眼神无比空洞,他想不明白,为何会输给这个贪图享乐之徒。 安国公想说话,却被涂一乐“满门忠烈”堵住了嘴,情急之下,扫视起周围来。 工部尚书立即走上前:“启禀皇上,丰县本已完成赈灾,全因梅县富商擅自打开挡洪板,致使丰县未来得及应对。” “是啊,处置梅县富商。” “对,都是这帮为富不仁的商人。” …… 一时之间,大臣们纷纷跟随求情。 涂一乐一本正经,缓缓说道:“各位大人,你们想必是忘了,丰县本就是造假,并未完成赈灾事宜。唉,还是让状元郎自己说吧,免得辱没安国公一世英名。” 陈洛跪倒在地,全无之前傲气:“臣有罪,未能为大奉做些什么,还自视甚高,致使丰县百姓陷入苦难。臣,甘愿一死!” 安国公深知,事情已经无法挽回,老脸不断抽搐,双眼紧闭。 “陈爱卿虽未完成军令状,却是为国鞠躬尽瘁。”小皇帝停顿下来,享受着掌握生杀大权的快感:“念在安国公及族人为国效力,陈洛死罪暂且记下,望日后能戴罪立功。” 这是涂一乐与小皇帝商议好的,放陈洛一马,令安国公一派服软。 陈洛跪在地上,也不去谢恩,他并不为逃出生天感到欣喜,却感觉自己就是烂泥,并不知道丰县另有隐情,还对他的“功绩”沾沾自喜。 “老臣,谢主隆恩。” 安国公心甘情愿,跪倒在地,毕恭毕敬向小皇帝叩头,再无之前傲慢霸气。 此时断然不可出现任何差池,能保住孙儿的性命,比什么都更加重要。 大臣们见状,纷纷一同跪倒在地,高呼万岁。 小皇帝十分受用,自打他记事以来,全然没有这种感觉,主动权掌握在手中的感觉。 安国公缓缓站起身,群臣纷纷随之起身。 安国公服软,看似此事尘埃落定。 可安国公却没想放过涂一乐,苍老的声音再次恢复沉稳:“皇上,涂一乐虽赈灾有功,但他在梅县弄个排行榜,公然出售官职。县令之职落入富商手中,梅县日后将永无宁日。” 涂一乐欣然听着一切,却不说话反驳,而是转而看向韩影。 韩影心领神会,立即开口高声说道:“神秘富商获得榜一,但并不要县令一职。这神秘富商大义,深知梅县县丞卓万里有治理之才,将县令赠送给了卓万里。” 洪公公听到“神秘富商”,心中不住滴血。 那可都是他的真金白银,才捐出个榜一啊。 最终,却什么都没落下,只得了一本小说册子。 安国公不依不饶:“哼,一个区区县丞,怎能担得起如此重任?梅县富商捐赠,却是一无所获,以后梅县定当再无太平日子。” 韩影背着手,走上两步,随后微笑着说道:“安国公大可放心,梅县五大富商已经将全部家资托管给县衙。” 托管? 所有人听得云里雾里。 小皇帝更是好奇,不住看向涂一乐。 想必这又是他的杰作。 “我来向大家解释一下。”涂一乐清了清嗓子,自信满满说道:“所为托管,是梅县新推出一项业务。富商可将土地、店铺、钱财交于县衙,由县衙代为经营。自然,收益和最终归属权归富商或富商子嗣后人所有。” 涂一乐早就盘算好一切,才令梅县县衙开通个家资托管业务。 安国公此次派人前去查抄梅县富商。 富商们得到消息,深知私自打开挡洪板,坏了安国公好事,难逃抄家问斩。 富商们便纷纷前去县衙,将全部身家交由县衙,这样一来,再无可查抄的东西。 安国公深知其中道理,这分明是在逃避被抄家。 原本以为此次查抄,又将赚得盆满钵满,这样一来反倒是竹篮打水,为他人做了嫁衣。 安国公老脸无比阴沉:“梅县富商为富不仁,家资理应收缴进入国库。” “安国公说得极是。” 涂一乐连连点头:“唉,怎奈五位富商还曾大肆捐钱捐粮,却擅自打开挡洪板,得罪了安国公。既然安国公如此坚持,那令梅县将全部托管家资修改即可,便算冲入国库。” 安国公青筋暴起。 富商们家资全部被梅县收缴,他却什么都没落下。 涂一乐做了好人,认可富商们之前的捐赠。 而安国公却落得个公报私仇,要抄富商家的名声。 “哼,没了商人经营,难道让县衙自己经营不成?” “对啊。”涂一乐一本正经,连连点头:“这个,就叫做国有。” 涂一乐看向大殿之上的小皇帝,一脸严肃拱手行礼:“微臣启奏,丰县已经满目疮痍,而梅县蒸蒸日上。微臣提议,将两县合并,成立直辖县!” 小皇帝一心支持涂一乐,听到“直辖县”,却不知道该不该准奏。 群臣听得更是云里雾里,不知道是何意思。 “这个直辖县嘛,很是简单。”涂一乐侃侃而谈:“两县原本都是灾县,此次赈灾成功,得益于皇恩浩荡。为了避免日后两县遭受天灾人祸,两县合并,不受府衙、六部管辖,直接归于皇室直管。” 小皇帝听明白一切,之前小皇帝已然是被架空状态,所有事情举步维艰。 而有了这个直辖县,便对其他各地有了比较,小皇帝也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另外,这是涂一乐给皇室找了一个钱袋子啊。 “准奏。”小皇帝欣喜万分:“涂爱卿真乃治国之大才。” 安国公却是不以为意,不过区区两县,直归皇室管辖又当如何?不过是不经世事的小皇帝,和一个叫花子的痴人说梦罢了。 两县日后难以为继,还是需要他来主持大局。 第31章 小皇帝欲封赏,太后阻止出考题 御书房。 小皇帝召见涂一乐。 小皇帝难掩心中喜悦和对梅县的疑惑。 “涂爱卿,你快说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禀皇上,自始至终都是人性使然。”涂一乐语气极为平缓,看不出半点好大喜功之色:“梅县富商为保全自家财产,定然会私自拆除挡洪板,引洪水至丰县;而丰县不过是虚无的繁荣假象,百姓早已怨声载道,在梅县优厚政策下,定然会逃往梅县;而在梅县,臣早已制造好组装民宅的组装件,做好万全准备,接收难民。哼,最终结果已经注定,梅县定然会胜出。” 小皇帝听得如痴如醉,细细思量着前因后果。 “可那神秘富商,是哪里来的?” 涂一乐看向一旁的洪公公,信誓旦旦说道:“这便要感谢洪公公了。” 涂一乐并不贪功,主导事情的是他便好,此时正是拉拢人心好时机。 洪公公闻言,却被吓的冷汗直流。 一下拿出如此多钱粮,定然是贪没巨大啊! 追究起来,可是要掉脑袋的。 “这要感谢洪公公鼎力相助,不遗余力帮微臣募捐,收到各地富商捐钱捐粮,才有了这一位神秘富商的帮助。” 涂一乐说完,洪公公惨白的脸上,再次浮现出笑容来。 小皇帝微微侧身,看向洪公公方向,流露出赞许的目光。 “皇上,今后两县税收尽数归于皇室,这便有了经济基础。” “是啊,朕深知涂爱卿良苦用心。”小皇帝并未有过多欣喜之色:“但不过是两县之地,却是微不足道啊。” “两县遭灾是天灾,但归根结底却是人祸。两地水陆交通便利,物产丰富,今后定然会成为皇室的钱袋子。” 小皇帝默默点了点头,依然疑惑不解。 “你在梅县吃喝玩乐,为何知晓丰县情况?” “这要感谢韩影韩大人了。是她将丰县真实情况,事无巨细告诉微臣。可能,这就是太后派韩大人跟随微臣前去梅县的意图。” 小皇帝闻言,脸上掠过一丝失落。 真实情况唾手可得,但他每日都被虚假的奏章蒙在鼓里。 有时就算知道实情,却仍要装作毫不知情。 涂一乐看出小皇帝忧心忡忡,立即开口说道:“皇上今后大可对两县放心,以后再无各级府衙传递,奏报自然是绝对真实。” 小皇帝站起身来,缓步走到窗口,望向窗外景色:“就算是直接奏报,时间一长,难保县令腐败,仍会有弄虚作假出现。” “定然不会。”涂一乐信誓旦旦:“那卓万里乃是苦读学子出身,观其品行端正,臣愿为其担保。” “学子?可曾参加会试?” “已参加今年会试,最终落榜。” 小皇帝无奈摇了摇头,落榜的学子,能有什么真才实学呢? “皇上曾看过卓万里的策论。” “哦?”小皇帝无比狐疑,本就求贤若渴,若是看过,定然会记住他的名字啊。 “正是状元郎陈洛的策论文章。” 此言一出,小皇帝惊愕不已。 洪公公及一众宫人纷纷跪地,战战兢兢。 科考舞弊本就是重罪,竟然还会出现换卷顶替状元之事,这可是要皇室颜面扫地啊。 “是安国公所为,更换掉陈洛与卓万里的卷子。” 涂一乐继续说,无异于是挠小皇帝的脸。 众人俯下身子,将头死死贴在地上。 “皇上不必动怒,科举早就被高官们把持,不足为奇。微臣倒是有个办法,能彰显皇上皇恩浩荡,更能为大奉招揽治世人才,制衡氏族权臣。” 小皇帝猛然转身,两眼放光看向涂一乐。 他刚刚见识到梅县绝地反击,对涂一乐的鬼才无比认可,此时如此说,定然不会是信口开河。 “涂爱卿快快讲来。” 涂一乐不急于开口,反而看了一眼御书房中的屏风。 “皇上,此事事关重大,是否请太后一同斟酌?” 小皇帝一怔,不自觉看了一眼身后的屏风。 过了片刻,韩影从屏风后走出,怒气冲冲来到涂一乐身旁。 “太后说了,你尽管说你的,太后听得到。” 韩影说完,又大步流星,返回到屏风之后。 涂一乐早知太后会在,只是想看一看太后,反倒是没能见到,连声音都没听到一点。 “皇上可昭告天下,再次举行一次会试。” 小皇帝连连摇头,并不说话。 这若如此,无异于将之前会试推翻,打了皇室的脸面。 涂一乐深知小皇帝顾虑,继续说道:“无需将今年会试结果推翻。只因大奉正是用人之际,皇上恩泽天下,心系天下学子,为学子们再次提供一次机会。” 小皇帝微微摇头:“好是好,但无论多少次,依然会是权臣氏族子弟高中,并改变不了什么。” “不,这次会试,我来担任主考官,定然会令会试公平公正,选拔出真才实学之士。” 小皇帝看向信心满满的涂一乐,顿时来了兴趣。 倒是想看一看,涂一乐到底能做得怎样。 “涂爱卿,你具体要如何做?” “皇上,尽管相信微臣便是。”涂一乐信誓旦旦,高声继续说道:“请皇上、太后放心,微臣定然会将一切处理妥当。只是,在科举结束前,微臣所做一切,还望皇上、太后全力支持。” 小皇帝对此极为认可,与去梅县前一样的请求。 “准奏。”小皇帝兴致勃勃:“擢升涂一乐为礼部侍郎,全权负责施恩会试。” “且慢。”屏风之后,传出太后悠扬的声音。 太后缓步走出屏风,众人跪地行礼。 涂一乐跪倒在地,微微抬起头,看向缓步前来的裙摆。 期待许久,却依然看到那裙摆下的美腿。 “此事事关重大,皇帝还需从长计议。” “是,儿臣谨遵。” “直辖县谋划虽好,却是远水。” 太后看向涂一乐,眼神中看不出丝毫波动:“现宫中已捉襟见肘,涂爱卿可有计策?” 涂一乐深知,这是太后在给他出考题。 此事办成,才能有后续重开会试。 “微臣有一计,可在三日内补充皇室之资。” “哦?”太后面无表情:“可补多少?” “任凭太后定夺。” “好,那便补万金。” “太少,太少。”涂一乐连连摇头:“微臣愿为皇室补十万金。” “好,如若不然,哀家定然将你处斩。” 太后说完,拂袖而去,全然不顾御书房内惊愕的众人。 “涂爱卿,你没必要与太后置气啊。” 小皇帝双拳紧握,为涂一乐捏了一把汗。 小皇帝深知涂一乐有贪没,可十万金之巨,定然是远远不足。 “请皇上大可放心,三日内微臣定然将十万金奉上。” 涂一乐说完,看向洪公公,仰头微微一笑。 洪公公顿感头皮发麻。 当个“神秘富商”还是可以,可这是十万金,把洪公公骨头渣杂碎,也是拿不出这么多啊。 第32章 陈洛辞官不做,涂一乐押运物资 安国公府中。 重臣们群情激愤,争先恐后说着要对付涂一乐: “哼,被这个混小子搅局,咱们一同奏明他的罪状。” “行不通,皇上、太后护着他。再者,他手上可有许多官员的罪证。” “拿了他的家人,就不怕他再敢造次。” “你都不查一查吗?那涂一乐是个叫花子,哪来的家人?” “他师从佘汇,只好去抓了他师父。” “呸,听都没听过的人,上哪里去寻?” “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派人杀了他。” 哐哐—— 安国公敲击桌子,屋内瞬间变得一片寂静。 “哼,杀了他一个涂一乐又有何用?”安国公阴沉着脸:“能挽回尔等的颜面吗?” 重臣们不再说话,静静等待安国公发号施令。 “严密监视涂一乐一举一动,这么一位贪图享乐之徒,不信他不会露出马脚。”安国公眼睛圆睁,目露凶光:“寻他一个重罪,让小皇帝亲自下旨处死他。” 重臣闻言,连连称是。 唯有这样,安国公一派才能挽回颜面,还能将小皇帝的举措推翻,再次压制住小皇帝。 一切商定完成,重臣纷纷离去。 人们出了房间,看到陈洛呆立在院落之中,众人并不上前说话,而是纷纷绕行匆匆离开。 众人散去后,陈洛大步进入房间之内。 “我要辞官。” “洛儿啊,你这是闹哪出啊?” 安国公对陈洛这个孙儿最为器重,一心想培养成为陈家今后的顶梁柱,此时闻听“辞官”,心里顿时乱做一团。 若这是面对儿子们,安国公定然勃然大怒,但面对的是孙子,全然没了脾气。 “状元本就是拿了他人卷子,丰县赈灾我更是毫无建树,哼,只因为我是安国公之孙,才能入朝为官。这样的官不当也罢。” “洛儿啊,你还年轻,许多朝堂之事你还不曾知晓。你就安心为官,自古就是这样,几代族人努力,还不能换你个官职来吗?” “祸国殃民!”陈洛愤然转身离开:“这样来的官职,我绝不会再做。” 安国公心急如焚,在身后不住大声劝阻,却是毫无效果。 涂一乐、洪公公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而动,洪公公这才开口劝说起来:“涂大人,老奴深知刚刚立下大功一件,可莫要得意忘形啊。因此不得善终的朝臣大有人在,莫要步他们的后尘。” 涂一乐不屑一笑,全然不在意模样:“此事不难,只要洪公公帮我。” 洪公公脑袋摇晃个不停,像极了拨浪鼓:“十万金啊,这次老奴断然帮不上涂大人。” “洪公公大可放心,此次我让旁人出这十万金。”涂一乐悠然自得,全然没有急迫:“我只求一个令牌,晚间可令车队进入京都,不受审查便可。” “这个倒是简单。”洪公公在腰间掏出令牌,攥在手上:“但涂大人需告知老奴,要运送什么入城?” “黄金!”涂一乐一把夺过令牌:“十万两黄金!” 洪公公满脑子疑惑,三天?十万两? 这是痴人说梦啊! 难道是涂一乐的师父,能拿出如此巨资? 洪公公感到十分不安,思量片刻后开口问道:“涂大人,还望告知老奴,这黄金从何而来?” 涂一乐笑着将令牌揣入怀中,倚靠在马车里,闭上双眼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洪公公再次开口说道:“可是涂大人师父所赠?” 涂一乐毫无反应。 “太后对涂大人很是认可,想必就算不能完成,亦不会有事。” 涂一乐仍然紧闭双眼。 “依涂大人之计,老奴真的捉拿到宫中贼人。你猜怎么着?” 涂一乐仍然闭而不语。 “是两名宫女、一名小太监串通。呵呵。” 洪公公笑着,却觉得无比尴尬,笑容渐渐凝固。 “涂大人啊,这出书一事……” 这次没等洪公公说完,涂一乐猛然坐起身,饶有兴致的侃侃而谈:“这事简单,明天你找来些书写漂亮的人誊录,再找些雕刻工匠……” 洪公公听着涂一乐滔滔不绝,心里却有些许担心。 涂一乐不着急那十万两黄金,却对出书如此感兴趣? 涂一乐如同忘了十万两黄金,晚上一如从前,吃喝玩乐。 第二天,洪公公一早回宫服侍。 而涂一乐着手安排出书之事,完全没有做其他的事情。 小皇帝得知涂一乐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出书能赚如此之多? 转念一想,便否定了这个荒诞的想法。 出书断然不会赚十万金,更何况是三天之内呢? 深夜,京都城万籁俱寂。 城门口的火把在风中摇曳,发出微弱的光芒。 四辆马车缓缓向城门驶来。 高大城门之上官兵闻听,聚精会神看去。 看清楚是一个车队后,奋力挥动火把,高声警告起来:“城门已关,莫要再向前,否则乱箭齐发。” 车队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仍然缓缓向着城门而来。 “弓箭手准备。” 守城军官高声下达着命令。 涂一乐不慌不忙,在为首马车之中走出,站于马车之上,向着城门之上高呼: “奉皇上之命,押运物资进城!” 涂一乐说完,在怀中掏出令牌,高举过头顶。 军官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带着四名守城士兵来到车队近前。 军官检查过令牌,随即检查起马车来。 涂一乐乘坐的马车之内空无一物,而后面的三辆马车之上,满是硕大的木箱。 军官拔刀,便要砍断固定木箱的绳索。 “且慢。”涂一乐高声呵斥,随后缓步走到军官近前:“这可是皇室物资。” “那又如何?末将奉命镇守城门,有权检查过往一切。”军官不住打量起木箱上的封条:“就算是皇室资产,末将依然要检查妥当。” “唉。”涂一乐轻声叹气,不再阻拦军官,默默向着前面走去。 军官手握钢刀,看着涂一乐背影,又看向满是封条的木箱,心里开始打鼓。 “大人,你叹什么气啊?” “惋惜。”涂一乐幽幽说道:“你这么一位优秀军官,却要人头不保。” 涂一乐说完,已经走到马车旁,抬腿便向上走去。 “敢问大人,尊姓大名?” “涂一乐,礼部侍郎。” 封赏之时被太后阻拦,涂一乐也不清楚,到底自己是不是升官了。 但此时,说个有品级的大官,完全没毛病。 “开城门,放行!” 军官权衡利弊之后,还是选择不再检查。 涂一乐登上马车,悠然自得躺在马车之中。 车队缓缓驶过城门,进入到京都城之中。 随后,无比厚重的城门缓缓关闭,发出沉闷的巨响。 军官看着远去的马车,立即安排道:“快去安国公府通报。” 第33章 搅动京都,各方护送涂一乐 安国公府。 安国公本已经睡下,被唤醒后怒不可遏。 当他得知是关于涂一乐的事情,怒气烟消云散。 “涂一乐声称是运送皇室物资,看马车状态应是金银,那封条上却没有任何皇室标记、印章。” 府中谋士做着禀报。 他深知涂一乐是安国公眼中钉,这才敢冒死吵醒安国公来禀报。 安国公细细思量。 皇室资产怎会轮到涂一乐来运送? 而且,为何要在深夜运送进城? 最大的可能,是涂一乐胆大妄为,打着皇室旗号,运送他贪污所得。 若真是皇室资产呢? 那也无妨,不合规矩,查办也就查了。 若是并非正路所得,更能打击小皇帝的嚣张气焰! 安国公想定,立即下达命令:“快,令府兵扣押车队、捉拿涂一乐。” 京都城大街之上,寂静笼罩着一切。 月光洒在石板路上,映照出车队轮廓。 马蹄声、车轮摩擦声在街上回响。 前方再过两条街,便要到达洪府。 一阵急促马蹄声传来,一队甲士骑兵狂奔而至,将车队团团围住。 带队军官高呼:“例行检查!” 车夫立即停住马车,跳下马车,战战兢兢,不敢抬头看。 涂一乐不慌不忙,走出马车,高举令牌:“礼部侍郎,奉命押运皇室物资,尔等无权检查!” 军官冷笑一声,跳下马来,全然不去理会涂一乐。 军官走到后方的马车旁,小心翼翼揭开一个箱子封条,随即打开箱子。 箱子之中,呈现出满满的金砖,在月光照射下泛起淡淡金光。 涂一乐怒不可遏,立即上前阻拦:“放肆!擅自拆封,你是不要脑袋了吗?” 两名甲士瞬间拔刀,拦在涂一乐身前。 军官瞥了一眼涂一乐,冷笑一声,随即走到另一辆马车旁,再次打开一个箱子。 同样,里面满是金砖。 “你们是哪个衙门的?”涂一乐气急败坏:“我即刻进宫面圣,定当将你们全部处斩。” 安国公在暗处看得清楚,箱子之中泛出的金色。 此时,安国公缓步走出,悠然自得说道:“好大的口气。涂大人假借皇室之名,私运贪污之资。” “原来是安国公啊。”涂一乐显得无比放松:“这些都是我赠予皇室之资,安国公无权过问。” “无权过问?”安国公狂笑:“老夫统领朝政,事事都需过问。哼,明明是你贪墨之资,莫要再强词夺理。” “我要面圣,你与我一同进宫。”涂一乐无比坚定。 安国公看了看涂一乐,转而来到马车旁,拿起一块金砖掂量起来,随后上下左右细细查看一番。 皇室断然不可能徒增如此多黄金。 涂一乐在梅县半月,断然不会贪污如此之多。 此事一定另有蹊跷,就算到了皇上面前,也无人能说得明白。 安国公想定,脸上闪过一丝狡黠,无论如何,这次都会置涂一乐于死地。 “知会京都府、刑部、吏部、大理寺、检察院。将涂一乐押往刑部大牢,黄金运送回府中,严加看守。没我的命令,不可有人靠近。” 安国公下达完命令,两名甲士上前,便要抓起涂一乐胳膊。 “放肆!”涂一乐大喝一声,挣脱开来:“我有黄马褂在身,没有皇上下旨,没人可以捉拿我!安国公,你是要欺君不成?” 涂一乐说完,扯开衣服,露出穿在里面的黄马褂。 安国公长叹一口气,皇室护着涂一乐,真若以此弄个罪名,的确会带来麻烦。 “派人跟随涂大人,到明天上朝前,护涂大人周全。” 安国公说完,拂袖而去,全然不再管身后暴跳如雷的涂一乐。 随即,三辆满载黄金的马车向着安国公府而去。 皇宫,太后寝宫。 太后得到消息后暴跳如雷,怒骂起涂一乐来:“他是个傻子吗?如若运送黄金,先告知皇上,令户部操办啊!现在倒好,落人口实,百口莫辩。” 太后在寝宫之内走来走去,思量许久后站定:“令韩影带人,护涂一乐周全,断然不能让他在此时有任何闪失。” 同一时间,小皇帝得到消息。 起初,小皇帝对涂一乐运来黄金无比欣喜,转念一想,此时却是给皇室带来麻烦。 名不正言不顺! “洪公公,你即刻出宫,务必护涂一乐周全。” “皇上,再过几个时辰便要早朝,是不是……” “不,你快去,一定要守在涂一乐身边。” 涂一乐运送黄金,搅动京都城内不得安宁。 各方势力紧锣密鼓运转,都在为第二天上朝做着准备与安排。 涂一乐返回到洪府,像没事人一样,回到卧房倒头便睡。 全然不顾安国公府甲士守在屋外。 随后,韩影带着皇宫侍卫赶到,与安国公府甲士在屋外对峙。 院落之中,人满为患。 洪公公赶回,却发现府中已经剑拔弩张,心中顿感不妙。 虽然擅自进入洪府,但洪公公不想触霉头,不去指责什么。 洪公公小心翼翼,来到韩影身旁,小声询问起韩影来:“涂大人是否受了惊吓?现在他人如何?” 韩影却不说话,摆出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即看向卧房方向。 洪公公竖耳倾听,寂静的深夜里,隐约听到涂一乐酣睡的声音。 嘶!心可真够大的,闯了这么大的祸,竟然还有心思睡觉? 洪公公愤怒至极,气血上涌,便要上前进门去。 却不料,被甲士与侍卫拦下。 洪公公无比诧异,在自己的府上,竟然不能进入房间? “洪公公,你快去休息吧。”韩影小声提醒起来:“一切等早朝时再说。” 洪公公极为无奈,但事已至此,只得听之任之了。 此时哪还有心思休息?洪公公站立在门外,与两伙人一同等待。 终于来到卯时,洪公公焦急上前,准备敲门叫醒涂一乐。 突然,卧房的门被猛然推开。 涂一乐站立在门里,看向院中的一切。 众人身体为之一振,纷纷紧盯涂一乐的举动。 “来人啊,沐浴更衣,我要上朝。” 涂一乐睡眼朦胧,不断揉着眼睛。 洪公公直嘬牙花子:“涂大人啊,你心可真大,还能如此这般轻松?” “轻松?”涂一乐无比严肃:“安国公无故扣押我的金子,何来的轻松。” 洪公公焦急万分,连连摆手:“涂大人不要胡说,这外面可是安国公的私兵。” 涂一乐不以为意,环顾院中:“呦,韩影大人也来了啊。热闹。” 韩影并不说话,白了涂一乐一眼,站在原地不动分毫。 经过一番收拾,涂一乐与洪公公共乘一顶轿子,向着皇宫而去。 涂一乐撩开窗帘,看向外面在周围同行的侍卫。 “嚯,今天上朝可太有面了。这么多人护送。” “呸!涂大人啊,你闯下大祸,这都是怕你跑掉啊。”洪公公无比焦急。 “大祸?”涂一乐冷笑:“明明是安国公闯了祸,敢扣押我的金子。” 洪公公叹气:“大人啊,你若是寻得金子,理应提前禀报皇上,由户部来处置相关事宜啊。” “没事,没事。”涂一乐摆了摆手:“我只是不知道流程罢了,说清楚便是。” “只是,这么多金砖,是从何而来?” 涂一乐不作回答,倚靠在轿子之中,微微闭上眼睛。 洪公公长叹一口气,不再追问。 唉,一会上了朝,有你好看的。 只是又要苦了小皇帝。 第34章 群臣欲治罪,涂一乐给出证据 德政殿之外。 十二口大箱子,封条齐整,整整齐齐摆放在外。 每有朝臣来到,纷纷投去耐人寻味的目光。 安国公志得意满,迈着方步,来到大殿之外。 几位重臣见状,面带笑容围拢上来。 安国公不曾停下脚步,依然缓步向前:“涂一乐贪赃枉法,假借皇室之名,运送赃款。今日,必须将其处置,以正国法。” 几位重臣玩味一笑,连连随声附和。 过了一会,涂一乐来到大殿之外。 瞥了一眼箱子方向,冷笑一声,不做停留步入大殿之中。 洪公公未去服侍皇上,一直紧跟涂一乐左右。 此时涂一乐步入大殿,他的任务也终于结束。 “涂大人,保重。” 洪公公语重心长说上一句,随后一路小碎步,向着大殿之上而去。 大殿之上,群臣窃窃私语,纷纷看向涂一乐方向。 人们都在等待着胜利,扳倒涂一乐,便是他们对于权力掌控的胜利。 小皇帝步入大殿,稳稳坐在龙椅之上。 太后在大殿之后,等待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安国公稳稳站定,眼睛微睁,缓缓看向一侧。 刑部尚书邢道隆稳步上前:“臣有事启奏。昨日,涂一乐运送赃款入京,竟有十万金之巨。并且,涂一乐假借皇室之名,行不义之事。实乃猖狂之举,罪大恶极。” 早朝刚刚开始,便对涂一乐发难。 刑部尚书言语已经定性,绝对不给涂一乐任何机会。 而涂一乐却在后面稳稳站定,并不急于出来反驳。 小皇帝思来想去,缓缓开口:“朕知道此事,是为添补皇室内库所用。” 户部尚书钱鸿邦立即上前:“皇上,臣从未听说。在此之前,涂一乐从未有任何提报。” “对啊,他手持皇宫令牌,并未有皇室令牌。” “箱子之上封条为私设,并未有户部、皇室印记。” “涂一乐罪大恶极。” “是啊,竟然贪污如此之多。” “真乃大奉蛀虫。” “必须处斩!” “对,不杀不得已正国法。” …… 一时之间,群臣群情激愤,直指涂一乐。 小皇帝只能说是早已知情,却没了任何办法。 涂一乐不慌不忙,稳步上前:“皇上,微臣知罪。” 小皇帝闻言,身体一怔,直直盯着大殿上涂一乐。 群臣心满意足,不再说话。 “臣为官不久,不知处事流程,造成如此大的误会。臣只是一心想添补皇室内库,增强大奉国力,却未提前熟悉应有流程,臣甘愿受罚。” 涂一乐说完,大殿上再次喧闹起来,纷纷指责起涂一乐,是巨贪知罪,并不是未按流程办事的小罪。 直到安国公微微摆手,大殿之上才安静下来。 “涂一乐,你不要胡搅蛮缠、避重就轻。”安国公一副胸有成竹模样:“你的罪责是贪腐,而且是巨贪。不然,你哪来的如此多黄金?” “吾师佘汇佘老,心系大奉皇室,特命我押送黄金进京。” “狡辩!找你师父来。” “吾师隐世已久,绝不会抛头露面。” “哼,分明是强词夺理。黄金来路不明,莫要再狡辩。” “我之前已经知会皇上与太后。”涂一乐看向小皇帝:“皇上可以为我证明。” “对对,朕知道此事。母后亦是知晓。” 安国公冷笑一声,不再理会涂一乐,转而看向小皇帝:“皇上,涂一乐分明是事情败露,便假借皇室之名。切莫被其蒙骗。” “皇上,安国公亦未依照法度处事。”涂一乐字正腔圆,指责起来:“昨日,安国公私派府兵,将微臣黄金劫掠。不然,不会生出如此多的事情。” “哼,老夫只是不想涂一乐将赃款藏匿,才迫不得已动用府兵。”安国公有恃无恐:“再者,老夫昨日立即通知各衙门、各部,能有何不妥?” “既然是赃款,那我的黄金被运往何处?” “为保完全,昨夜在老夫府上安放看管,绝对万无一失。” “既然是赃款,放在私人府中,这就是不妥。” 安国公喘着粗气,胡子不断颤抖:“皇上,十二箱黄金就在殿外,老臣敢拿性命担保,绝不会有半点差池。” 涂一乐听到这话,心满意足。 安国公转而看向涂一乐:“罪证齐全,你却一再胡搅蛮缠,你当还能脱罪吗?” 群臣再次聒噪起来,大殿之上乱做一团,纷纷指责、谩骂起涂一乐来。 涂一乐情绪激动,怒指群臣,而后狂笑起来:“你们这帮奸邪之臣,吾师本是好意,你们却颠倒黑白!既然说黄金是我的,那我现在捐献给皇室,有何不可?” 安国公窃喜,这样一来,涂一乐便算是承认下来。 “本就是赃款,理应收缴,充入国库。”安国公看向户部尚书:“记下,十万金赃款,充入国库。” “不可!”涂一乐大声呵止:“这是赠送给皇室的,为何要充入国库?” 安国公思量片刻,看向小皇帝,此时若让皇室得了好处,定然不会再阻拦处置涂一乐。 本就是白来的十万金,便宜了皇室也无妨。 “天下本就是皇室所有,皇上心系天下,都是一样的。”安国公信誓旦旦:“那便充入皇室内库。” “是,微臣记下了。”户部尚书行礼回应。 小皇帝狐疑不解,这便得了十万两黄金? 既然如此,涂一乐算是完成与母后的约定啊。 正在此时,小皇帝看到涂一乐不住使着眼色。 小皇帝心领神会,立即开口说道:“朕甚是欣慰,感谢安国公及各位大臣。” 小皇帝话音刚落,安国公却是不依不饶,继续开口说道:“还请皇上下旨,处斩巨贪涂一乐。” “臣附议。” “臣附议。” …… 涂一乐此时一身轻松,却不再说话。 小皇帝一时没了主意,这难道又是死计? 既然送十万金,何必求死呢? 太后身处大殿之后,焦急万分,不自觉紧咬嘴唇。 涂一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臣无罪。”良久之后,涂一乐大喝一声:“臣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些黄金并非是臣贪没赃款。” 小皇帝如同身处深渊见到了光,两眼炯炯有神,看向涂一乐:“哦?快说说看。” 安国公却是不以为意,认为涂一乐只是困兽之斗,做最后的挣扎罢了。 “吾师佘老英明,担心有歹人混淆视听,早在这批黄金之上刻了字。” 安国公昨日看过金砖,细细回想一番,金砖通体光亮,并无任何字迹。 “哦?那你说说看,刻的是什么字?” “每一块金砖下方,在正中位置,刻有‘佘汇,献于大奉皇室’。” 安国公冷笑一声,若是真有这字迹,定然会一目了然。 “若是没有刻字,你又当如何?” 涂一乐高声喊道:“若是没有此字,臣甘愿一死。” “好!”安国公苍老的声音在大殿回荡。 群臣微笑起来,等着看涂一乐和皇室的笑话。 第35章 证据确凿欲治罪,金砖有诈出状况 十二口大木箱被抬上大殿。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汇聚于此。 小皇帝如坐针毡,为涂一乐捏了一把汗。 太后更是惴惴不安,得了十万金固然是好,失了涂一乐却是莫大的损失与打击。 安国公洋洋得意,不住在箱子旁边踱步。 “这些,就是老夫昨晚截获涂一乐的赃款。”安国公看向涂一乐:“涂大人,你可认啊?” 涂一乐面不改色心不跳,无比悠闲在木箱周围走了一圈。 “这些木箱,正是微臣所日运至京都城。” 涂一乐语气坚定,声音极为洪亮,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安国公面带微笑,来到一口木箱旁,立即有人上前,将木箱打开。 木箱之中金灿灿的金砖呈现出来,大殿之上一片惊呼之声。 朝臣多有贪赃,可就算是巨贪,这辈子也没见过如此多的黄金。 安国公自信满满,随意双手拿起一块金砖,翻来覆去看了一个遍。 “哼,没有任何字迹,大家亦可看一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涂一乐神色慌张,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木箱旁,不断拿起金砖看了起来。 每一块金砖都是无比光滑,通体没有半点字迹、印记。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 涂一乐像是失了魂,不住自言自语。 朝臣们来了兴致,纷纷上前查看。 “这就是普通金砖嘛,哪来的字迹?” “嚯,可是真多啊。” “唉,从未见过如此之多的金子。” “看来这涂一乐就是在狡辩。” …… 小皇帝无比急迫,真想亲自冲上去看个究竟。 怎奈碍于身份,只得看向一旁的洪公公。 洪公公立即微微点头,一阵小碎步,快速走到木箱旁,仔仔细细检查几块金砖。 随后,洪公公快步返回到小皇帝身旁,小声禀报:“皇上,金砖之上均无字迹。” 小皇帝眉头紧锁,紧盯大殿之上。 “不对,不对!”涂一乐高声大喊:“这箱子是我的,但这金砖不是我的。” 大殿之上一片寂静,很快,朝臣们嘲笑起涂一乐来。 笑声肆无忌惮,响彻在大殿之内,久久不曾停歇。 “好啦!”安国公苍老的声音响起,大殿再次恢复平静:“那涂大人看一看,这些尚贴有封条的箱子,是否有异样?” 所有人看向涂一乐,等待他步入死亡。 涂一乐仓皇检查起来,将每一个箱子仔细检查,将封条一一查看。 “都对,都对。是我的封条,不曾开封。” 安国公微微摆了摆手,侍卫立即上前,将所有箱子封条撤掉,将箱子全部打开。 所有金灿灿的金砖呈现出来,无比震撼,令所有人瞠目结舌。 许多人眼睛一刻不离盯着金砖。 更有人不受控制咽下口水。 涂一乐快速上前,不断拿起金砖查看,依然是没有字迹。 紧接着,再换一箱查看,结果依然是一样的。 涂一乐不断喃喃自语,疯狂的不停查看。 群臣上前,围在箱子周围,纷纷上手查看起来。 看过之后,大臣们撇嘴、冷笑、不住摇头。 许多人无比惋惜,这些若是自己的多好,涂一乐真是个大傻子,竟然要奉献给皇室? 该!弄巧成拙了不是,还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安国公稳步走上前:“皇上,事情已经明了。涂一乐贪赃枉法,证据确凿。还望圣上下旨,处斩涂一乐。” 朝臣们闻言,立即肃穆而立,纷纷向皇上请旨,处斩涂一乐。 所有人心里十分清楚,涂一乐刚刚为官,哪能贪得如此之多。 但这些都不重要,谁让涂一乐说不清呢? 只要众口铄金,逼迫皇上下旨定罪处斩便是。 太后身处大殿之后,美目紧闭,紧咬嘴唇。 这个涂一乐啊,想必是刚刚立了功,才如此自大,招来如此祸事。 小皇帝稳坐龙椅,面对群臣请旨,内心慌乱不已。 他想再坚持一会,期待着涂一乐能有计策翻盘。 然后,并没有。 良久之后,涂一乐呆立在木箱旁,再无半点动静。 “皇上还在等什么?”安国公老脸阴沉,气势十足:“请皇上下旨。” “请皇上下旨。” 群臣齐声请旨,声音响彻大殿。 洪公公满面愁容,焦急万分,却一点点办法都没有。 小皇帝嘴唇微微张开,控制不住的颤抖,缓缓说道:“涂一乐贪……” “皇上,这不对啊!” 涂一乐的声音无比洪亮,底气十足。 小皇帝立即停下,两眼放光看向涂一乐。 群臣被声音吸引,所有人目光看向涂一乐。 只见涂一乐站于木箱旁,双手将一块金砖高高举起,重重摔在木箱边缘。 随着一声闷响之后,金砖应声碎成两节。 涂一乐将两段金砖断口呈现出来,里面呈现满是亮白色。 “皇上,这不是我的金砖,这些都是假的啊!” 群臣立即围拢上来,查看涂一乐手中金砖。 有的人拿起木箱里金砖,如法炮制,只要轻轻一磕,金砖便碎成两段。 随即,磕碰声音此起彼伏,金砖无一例外,都碎成两节。 洪公公立即走下来,亲手试验一块,金砖应声而断。 洪公公一路小碎步,返回到小皇帝身旁,小声禀报起来:“皇上,金砖表面镀金,里面是泥土裹着铅块。” 小皇帝满心狐疑,不明白为何会是这样。 太后明白过来,猜到涂一乐的意图。 原本紧张无比的脸上,终于有了微微笑容。 “太后,是否要起驾回宫?” 老宫女极为有眼色,知道太后已判断大局已定,便询问起来。 太后一反常态,微微摆手:“不,再看一看。” 这么有趣的场面,太后不想错过。 安国公看着一片轮乱,顿感不妙,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皇上,涂一乐向皇室进献假金砖,实乃欺君罔上。” “呸!你个老毕登!”涂一乐情绪激动,大声呵斥起来:“刚才不是说我贪赃枉法吗?刚才不是说我假借皇室之名了吗?到了现在,怎么又变成我进献欺君了?” 安国公老脸铁青,不断抽搐,胡子不断颤抖。 事关重大,尚不明朗,群臣无一人再敢说话。 “皇上,定然是安国公见财起意,偷换掉微臣进献的金砖。” 涂一乐言之凿凿,无比坚定。 小皇帝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随即强行控制,恢复一脸严肃。 “安国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36章 太后打配合,安国公认命寻黄金 德政殿之上,一片寂静。 静得仿佛能听到心跳声音。 安国公左思右想,不觉冷汗直流。 原本胜券在握,怎料是假金砖,局势急转直下。 “皇上!”安国公扑通跪倒在地:“定然是涂一乐,他运送的本就是假金砖。” “放屁!”涂一乐情绪激动:“那可是吾师准备已久的黄金啊。就是你见财起意!” 涂一乐暗自发笑,安国公这老东西,现在挨骂也得受着。 安国公胡须颤抖,过了许久,再次开口说道:“老夫以全族性命起誓,绝未调换黄金啊。” 朝臣纷纷随声附和,开始帮着安国公求情。 小皇帝面露难色:“放心,安国公乃三朝老臣,朕定然会查明真相,还安国公一个公道。” 安国公窃喜,小娃娃是不敢轻举妄动的,看来这次是有惊无险。 “皇上。”涂一乐走上前来:“吾师赠送黄金丢失,这是皇室内库的损失啊。” “这个嘛,着实可恨。” “臣有办法,既能追回黄金,又能还安国公一个清白。” “哦?你快说说看。” 此时,群臣都知事关重大,没人敢阻拦涂一乐说话。 “安国公,我来问你。”涂一乐悠然走到安国公面前:“昨夜是谁掠走黄金?” 安国公老脸阴沉,但不得不说:“哪来的掠走之说?老夫是看事有可疑,命府兵带走保管。” “好,在路上,府兵是否可能会调换?” “绝无可能。”安国公极为自信:“府兵对我忠心耿耿,更何况短时间上哪去找这么多假金砖?” “若是在早上运来皇宫的路上呢?” “更无可能。” 涂一乐做出沉思模样,良久之后,再次开口说道:“十万两黄金不在少数,短时间内运输定然会多有不便。需即刻下令,京都城门严加排查,全城搜寻。” 安国公听到这话,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去找吧,管你金砖是真是假,再与安国公没有半点关系。 涂一乐继续说道:“当务之急搜查的重点,便是安国公府。若并非安国公所为,那黄金定然不能轻易运出安国公府,一定能搜到黄金,捉拿贼人。也可还安国公一个清白。” 敢搜安国公府? 这是满朝文武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换做是皇室亦不敢轻举妄动啊。 安国公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安国公把持朝政多年,多有贪占已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安国公府中,莫说是金银满库,奇珍异宝更是不计其数。 放在平日里,并不算什么事。 可若是真的搜查,看到这些景象,好说不好听啊。 “放肆!”安国公脸上涨的通红:“竟敢搜老夫,让我的老脸往哪里放?我看你们谁敢搜?” “安国公,莫要动气嘛。”涂一乐心平气和说道:“当务之急是寻回皇室黄金,还安国公一个清白。形势所迫,莫要因小失大。” 小皇帝决定帮涂一乐加把火,立即开口说道:“安国公莫要有芥蒂,宜早不宜迟,快去搜索,好能还安国公一个公道。” 安国公目露凶光:“想搜我府上?呵呵,我看你们谁敢?” 小皇帝见状,不免心中一惊。 这是给安国公惹毛了啊!? 涂一乐上前两步,刚要开口浇灭安国公的怒火,却被传来的一个声音打断。 “好大的口气!安国公是要公然抗旨不成?”太后缓缓步入大殿之中:“安国公府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你可要知道,这是在给你洗刷冤屈。” 原本怒视上前的安国公,立即没了脾气,长叹一口气,跪倒在地:“老臣,参见太后。” 群臣纷纷跪倒在地,向太后行礼。 唯独只有涂一乐,痴痴看向太后,站立不曾跪地行礼。 礼部尚书李扬帆看了个正着,觉得是找到了机会,高声斥责起来:“大胆涂一乐,见了太后竟然不行礼,藐视皇室!” 群臣闻言,纷纷跟随礼部尚书指责起涂一乐,对涂一乐指指点点。 “都闭嘴!”涂一乐大喝一声,双手抱拳放于肩上:“我对太后、皇上是时时刻刻放在心上,哪像你们一个个的,表面上三拜九叩,却都是道貌岸然!若你们真是尊敬皇室,现在就该奉旨搜查安国公府!” “好!”太后紧接着称赞起来:“涂爱卿所言极是。涂一乐就不像你们,他可是时时刻刻为皇家着想。” 礼部尚书没了脾气,群臣亦不再说话。 涂一乐觉得太后这个配合打得十分漂亮,情不自禁看向太后,微微仰头,笑了笑。 做完动作,方才感到略显轻浮。 毕竟这是太后啊,不是大街上遇到的美女。 太后瞪了涂一乐一眼,随即将目光看向安国公方向。 “安国公,此事因你而起,黄金下落不明,搜查你又推三堵四。到底意欲何为?” 安国公虽然没了脾气,但还不想就范:“这些都是涂一乐在捣鬼。” “捣鬼?”太后语气平缓:“是哀家命他运送黄金入城,到了你嘴上,竟然成了捣鬼?” “老臣万万不敢。” 安国公自知,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 若真是搜查府邸,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权衡利弊之后,只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老臣,愿全力追讨回所失黄金。” “好,几日?” “半月内,定当全数寻回。” “哼,贼人早跑掉了。”太后已经知晓涂一乐计谋,严格按照这个剧本向下进行:“三日内追回全部。” “老臣遵旨。”安国公紧咬牙关,在牙缝中挤出一句。 “若是未能追回呢?总不能让皇室受了损失!” “若不能追回,老臣愿想尽办法,将空缺补齐。” 太后扫视一圈,而后看向盯着她的涂一乐,不再说话,转身拂袖而去。 涂一乐看着太后背影,直到消失在大殿之上,不自觉紧闭双眼,抿了抿嘴。 女神就是女神啊。 有着盛世容颜不说,还如此知性霸气。 完美! “烦劳安国公了,三日内将黄金运往户部入库。” 小皇帝的声音响起,将涂一乐九霄云外的思绪拉回。 涂一乐走到安国公面前,毕恭毕敬行礼:“有劳安国公,切莫忘了,我的金砖下面,刻有‘佘汇,献于大奉皇室’。” 安国公不再说话,老脸铁青,如同吃了一百只苍蝇一般。 小皇帝变得极为自信:“涂爱卿梅县赈灾、进献黄金有功,擢升为礼部侍郎。” “臣,谢主隆恩。” 此时此刻,断然再无人站出来提出异议。 “大奉正是用人之际,朕要昭告天下,今年增设一次会试,恩泽天下苦读学子。会试之事,全权由涂一乐负责。” “皇上圣明。” 群臣纷纷回应着小皇帝。 礼部尚书冷笑一声,觉得一个大好机会来到。 会试? 哪有那么简单,稍有差池便会是杀头的罪过。 第37章 谁懂啊,太后也会拿捏心理? 群臣散去后,涂一乐被唤到御书房。 这次,硕大的御书房内,却只有洪公公和涂一乐两人。 等了许久,不见小皇帝前来。 “洪公公,出书的事,安排的怎么样了?” 涂一乐像是没事人一样,高声询问起来。 吓得洪公公连连摆手,示意噤声。 随后躬着身子贴近涂一乐,小声说道:“已经安排下去,明日便能有印刷本一千册、手抄本五十册。” 涂一乐连连摇头:“这点哪里够啊。你要多多招人,快快的出啊。” 洪公公只是点头,表示一下赞同,随后不再说话。 心里实则在打鼓,就涂一乐写的这玩意能有人看? 先拿这些试试水吧,不然之前损失收不回来,又白白浪费银子。 涂一乐看出洪公公顾虑,暗自觉得好笑,竟然会不相信。 “记住,这本算得上禁书,一定不要在正规渠道销售。” “为何?” 洪公公极为不解,书他已经看过,不过是个纨绔子弟,结交酒肉朋友,吃喝玩乐的故事,能有人看? 能被列为禁书,都得是流传甚广,才会有人管啊。 涂一乐微微一笑,故弄玄虚说道:“这个就叫噱头,得抓住人们的心理。” 洪公公撇了撇嘴,不再说话,认为这又是涂一乐故意戏弄他的把戏。 “太后驾到!” 随着一声通报,太后步入御书房。 太后身后紧跟着小皇帝和韩影。 “涂一乐,你好大的胆子!”太后脚步不停,嘴上开始大声呵斥起来:“竟敢运送假黄金入京?” “参见太后。”涂一乐简单拱手行礼,却不下跪:“臣已完成约定,在三日内,向皇室进献十万金。” 太后怒视涂一乐,轻咬嘴唇。 涂一乐看向太后愤怒的眼神,心神却恍惚不定、如痴如醉。 “还敢妄言?那黄金何在?” “啊,户部内库的账上啊。”涂一乐一本正经:“是安国公偷换了金砖,与我何干?” 太后被气笑了,没有想到,涂一乐竟然如此不要脸,能瞪着眼睛说瞎话。 而且是在人人惧怕的太后面前。 太后本就没想为难涂一乐,只是想确定心中所想。 涂一乐用十二箱黏土铅块,换取回来安国公十万两黄金。 看到涂一乐的表现,虽然没有承认,但真相已经一目了然。 太后平复心情,缓缓开口说道:“重开会试,你是何打算?” “太后,我更正一下,不是重开,而是再举行一次。”涂一乐看向小皇帝:“这才能彰显皇恩浩荡。” 太后眉头紧锁,只得继续问道:“别说空话,我要听你实际想法。” “收钱。”涂一乐极为严肃:“听说主持会试油水极多,我想试一试。” 小皇帝连连对涂一乐咧嘴示意,叫他不要乱说。 洪公公被吓得紧盯地面,不敢再抬头。 韩影微笑起来,等着看涂一乐接下来的下场。 太后双眸圆睁,眼中似有火焰燃烧,嘴唇紧闭,嘴角微微颤抖。 太后强压心中怒火,但脸色苍白,却因愤怒又泛起一抹红晕,更显得娇艳动人。 涂一乐清楚的很,太后绝不会杀他,便一点不曾害怕,看到太后生气的样子,正是他的目的。 “韩影!” “臣在。” “如若涂一乐再胡说八道,你便直接出刀,砍了他!” “遵旨!” 韩影随即将右手放在刀柄之上,看向涂一乐的眼中满是坚韧寒光。 “再说,好好说。”太后极为平和说道。 涂一乐回头,看了一眼韩影,不免心生胆怯。 真没想到,太后也是玩弄心理的高手。 涂一乐深知太后对他全无杀心,这才肆无忌惮,故意调侃起来。 可太后下达命令就不一样了,将生杀提前定好,交由韩影处置。 若是还敢胡言乱语,那韩影可是一心只会执行旨意,立即将涂一乐咔嚓掉。 “权臣氏族把持朝政已久,官吏任命升迁、科举暗箱操作,再无新生力量可以入朝为官。”涂一乐稍作停顿,看着一切正常,随即继续说下去:“今年会试就是最好的例子,高中之人早已内定,有学识的苦读学子却毫无机会。” “快说,你要做什么?”太后不耐烦说道。 “是是是。增设一次会试,让天下学子感受皇恩浩荡,今后才能更加发奋读书,免得读书人积怨爆发,江山动荡。此次,臣定保公平公正,发掘有识之士,为我大奉效命。这样一来,便可巩固皇室权威。” 涂一乐说完,良久,一片寂静。 还好,韩影没有真的挥刀。 太后深知,会试牵扯甚广,虽在京都进行,但照比去往梅县将更加凶险。 “好,此次你又想要些什么?” “微臣无他奢求,但求韩影韩大人。” 太后冷笑一声,玩味问道:“你是要哀家赐婚?” “不!” “不!” 涂一乐、韩影异口同声、连连摇头。 随即,两人怒视对方,四目相对。 涂一乐与韩影之间相互瞧不上眼,但在这件事上想法却是高度一致。 涂一乐心想,韩影虽然生得俊俏,体型纤细修长,可真若娶了后,稍有拌嘴便会大打出手啊。 涂一乐自认为打架是把好手,可面对这玩刀的习武之人,完全没有胜算啊。 韩影对涂一乐本就嗤之以鼻,虽然他办得事情结果令人欣喜,可处事风格太过龌龊,若真是被赐婚,倒不如去死。 “嗯,哀家明白。”太后缓步向外走去:“韩影率侍卫保护涂一乐,直至会试结束。” “遵旨。” 太后离开后,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 “涂大人啊,刚才可吓死老奴了。”洪公公不住擦拭着冷汗:“下一次可不敢再如此妄言,至少,别当着我的面。” 小皇帝长舒一口气:“大可放心,母后只是生气而已,并不会真的处置涂爱卿。” “禀皇上。”韩影向小皇帝来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若是涂大人刚才依然胡言乱语,微臣定当将其斩杀。” 涂一乐、小皇帝、洪公公同时看向韩影,不自觉共同倒吸一口凉气。 第38章 安国公分摊黄金,谋划会试坑害涂一乐 安国公府。 重臣齐聚,屋子之中却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知道,安国公跌了大跟头,谁先说话,定然没有好果子吃。 况且,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三天内要给皇室十万两黄金,着实令安国公肝颤。 安国公阴沉着脸,打破沉默:“中了涂一乐这厮诡计。至于黄金嘛,各位分摊一下。” 安国公说完,久久无人回应,所有人沉默不语,连细微动作都没有。 “怎么?没有老夫的照拂,你们哪会有现在!”安国公暴跳如雷:“各位尚书大人,每人捐献一万五千两黄金。” 安国公没了耐心,直接下派任务。 此言一出,众人方有了些许动静。 邢道隆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开口说道:“献给安国公黄金,我定当义无反顾。可是,刑部乃是清水衙门,微臣只有微薄月俸。唉,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安国公脸色铁青,并不说话。 良久之后,钱鸿邦缓缓开口:“连年灾害,国库空虚。外人看来户部光鲜靓丽,实则早已难以为继,更别提什么油水了。” 安国公紧闭双眼,依然不开口。 又过了一会,佟承志环顾众人,随即开口说道:“大奉连年严控开支,削减工程,工部萧条得很,早已不复当年。” 安国公紧咬牙关,吱吱作响。 官远方紧随其后,毕竟法不责众:“大家都知道,官员任免核准之事,我都是听命行事,或帮衬在座同僚,并无外来所得。唉,我府中早已难以为继。” 礼部尚书李扬帆刚要开口,直接被安国公打断。 “够了!”安国公重拍桌案,怒视众人:“你们都啥情况,当老夫不知道?近些年大奉的确举步维艰,可没耽误你们发财!” 安国公深知重臣们所作所为,此时让他们分担,一个个却是推三阻四,令他怒不可遏。 几人左思右想,若是失去安国公的庇护,今后定然会事事碰壁,更有可能丢掉乌纱帽。 权衡利弊之后,几人纷纷开口。 工部尚书率先开口:“国公息怒,我愿出这一万五千两黄金,后天便命人送到府上。” 户部尚书一脸严肃:“我亦愿凑齐这一万五千两黄金,明日便送到府上。” 刑部尚书有苦说不出,面对巨款真是囊中羞涩:“我全力以赴,希望能凑出五千两黄金吧。若是没有,还望安国公莫要怪罪。” 吏部尚书察言观色,见安国公没有对少交动怒,随即才开口说道:“我定当赴汤蹈火,凑齐一万两黄金,若是未能完成,有多少我捐多少。” 安国公脸色平静许多,未见动怒。 工部、户部尚书见状,暗骂这帮混蛋还在哭穷,又责怪自己说话太快,不然也可少交一些。 李扬帆终于找到机会,开口说道:“礼部实打实的清水衙门,就算是赶上会试,我亦是捞不到半点好处。” 李扬帆说完,众人不对他横加指责,安国公也是稳稳坐着,不再说话。 大家心里如明镜一般。 礼部只有会试之年还有些油水。 可在安国公一派之中,便有太多人需要安排,往往是人满为患,都不能照顾周全。 更何况,人人都是口头感谢,并不给李扬帆送礼打点,他自然真的是囊中羞涩。 “我虽不能捐出金银,但我能为安国公献出一计,令涂一乐万劫不复。” “哦?”安国公眼睛睁大一些,对李扬帆的话来了兴趣。 “涂一乐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要主持会试。”李扬帆底气十足:“这次会试之时,便是他的死期。” “详细说说看。” “在座各位都不知道会试之中的弯弯绕,他涂一乐刚刚为官,就更加是一张白纸。”李扬帆胸有成竹:“会试之前,毁其名声,令学子们对涂一乐怨声载道,参考学子人数将大打折扣;会试之中,令其状况百出,背负众多罪名;会试发榜之后,收集其罪证,上报皇上弹劾,下发榜文公之于众,令其百口莫辩。” 众人听着后,虽不知其中深意,但知道涂一乐一定应对不来,纷纷连连点头。 “好!”安国公深知其中凶险,微微点头:“李大人全权主导,各位要鼎力配合他。” “是。” 众人行礼回应。 李扬帆暗自窃喜,躲过捐献金子,又能抓住机会,在安国公面前邀功。 待事成之后,一定要换个衙门口,去哪里都比在这礼部来得自在。 第二天,京都城。 皇帝昭告天下,四处张贴出榜文,将举行一次恩泽会试。 一时之间,大街上被围得水泄不通。 百姓们纷纷讨论起来。 “这太好了,落榜学子又有机会了。” “能有什么机会?无非还都是官员们把持。” “公平竞争,各凭本事嘛。” “想得美,这里面的猫腻多了去了。” “这主考倒是换人了,涂一乐?” “这人我知道,以前就是个叫花子。” “对对,不知怎么得了皇上赏识,可会享乐了。” “又是个狗官,呸!” “唉,又是学子陪玩,富了官员罢了。” …… 涂一乐一身朴素装扮,站在人群之中,悠然自得,听着百姓们的讨论。 “走吧,快离开。” 身后韩影替涂一乐感到含羞,催促着离开。 涂一乐不以为意:“着什么急,倾听民意,这很关键。” “你喜欢听骂?”韩影一脸怒意:“回去我可以骂上你一天。” 涂一乐一脸坏笑,看向韩影,却不说话。 韩影这才反应过来,这话说得好似夫妻,气急败坏直跺脚。 “我可是得到情报,有人会暗中煽动百姓情绪,败坏你的名声。” 涂一乐大笑起来:“那我倒是要谢谢他们,想败坏我的名声?那可不是容易事。” “你未免也太自大了吧?” “我的名声已经很坏,还想败坏?唉,难事。” 洪公公走上前两步,小声提醒:“涂大人,你作为主考,若是恶名在外,会大大影响赶考学子人数。” 涂一乐看向人头攒动的人群,面露忧虑之色:“这该如何是好?” “对,还望涂大人早做打算,树立在学子心目中的形象。” “我不是说这个。”涂一乐摆了摆手:“我是说卖书啊。唉,你制作的太少,错过今天这热闹机会。你安排人出来卖了吗?” 洪公公一脸错愕,缓了缓神,继续说道:“安排了,可能要卖个几天吧。” “切,明天定然大火,还几天?” 涂一乐说完,悠闲向着街上走去。 洪公公、韩影无奈跟随在后。 小皇帝忧心会试,便令洪公公跟随涂一乐,有事可随时有个照应。 可洪公公万万没想到,涂一乐却像是未把会试当回事。 此时,大街之上,一男子跟随在涂一乐身侧,越靠越近。 韩影警觉起来,悄悄靠近一些,紧握住刀柄。 第39章 进献太后手抄本,洪公公送涂府 大街之上,韩影紧随其后、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出手。 男子神神秘秘,来到涂一乐身旁,紧贴涂一乐,随后扯开衣服问道:“公子,买书吗?禁书。” 韩影刀已经拔出一半,这才发现只是个卖书的小贩。 涂一乐瞬间神采奕奕:“呦,看看。” 男子长得尖嘴溜猴,神经兮兮环顾四周,随后将一本书抽出一半:“新书问世第一卷,印刷本一两银子。” 涂一乐看向书籍,微微点头,十分认可洪公公的办事能力,今日真的已经在销售了。 涂一乐看了看身后,随即煞有其事小声问道:“有手抄本吗?” “呀,公子可算问对人了,我这抢得一本。八……”男子瞬间改口:“十两银子一本。” “好啊,看看。” 男子将书重新揣入怀中,上下打量起涂一乐,随后压低声音说道:“手抄本珍贵,未带在身上。还请公子先付钱,我再带你去取。” 涂一乐二话不说,拿出十两银子给到男子。 随即男子快步离开大街,向着小巷中走去。 涂一乐看了看,紧随其后。 韩影不明所以,暗中跟在身后。 洪公公深知情况,都是他安排的人在卖书,他便等在巷子口,不再向里。 男子走到巷子深处,看了四下无人,两下跳上墙头,随后取出一个纸盒。 “公子,您的书。”男子毕恭毕敬,双手将纸盒递在涂一乐面前。 涂一乐接过纸盒,左看右看,制作极为精美。 纸盒右侧设有布条,轻轻一拉,精美的手抄本呈现在眼前。 对比印刷本纸张、字体确实好上许多。 “嗯,不错。”涂一乐满意的点了点头,对洪公公的执行力表示认同。 他所安排的细节,洪公公均执行到位。 “公子若是看得喜欢,下个月出后续一卷,还可再来找我。”男子笑嘻嘻,双手递上一张精美纸片:“这是我名片。东家说了,以后此书定然大火,到时市面将满是盗版。找我,定然给公子提供正版书籍。” 纸片之上书写两个大字——山峰。 另小字写着活动范围和一个地址。 “不错不错。”涂一乐为了男子能保持售书热情,将名片揣入怀中。 涂一乐向外走去,迎面碰到一脸狐疑的韩影。 “你还有心情买书?” “咳,正所谓,活到老学到老嘛。”涂一乐微笑着,将纸盒递在韩影面前。 “非圣贤之书,我不看。”韩影大步向外走去,并不接过纸盒。 “嘶,想什么呢?”涂一乐拿着纸盒,紧随其后:“我送太后的礼物。” “呸!太后才不会看这种市井腌臜之书。” 涂一乐暗自好笑,你韩影还是太年轻,怎能如此笃定太后不爱看? “又没人问你,这是我送的礼物,你只管带给太后便是。” 韩影没好气的愤然转身,一把夺过纸盒,随意夹在胳膊之下。 两人走出巷子,洪公公正疑惑不解等在巷口。 “涂大人,你何苦买……” 涂一乐立即打断洪公公的话:“活跃一下市场,支持一下新人作者嘛。这本精装手抄本送于太后,希望太后能喜欢吧。” 洪公公陪着笑了笑,更加疑惑涂一乐的做法。 竟然敢送这书给太后? 这又是作死的节奏啊! 韩影没好气说道:“虽然我只负责保护你安全,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快忙正事吧。” 涂一乐陷入沉思,片刻之后微微点头,似乎是认可了韩影的话。 “对,忙正事。”涂一乐信誓旦旦,向前走去:“我已经是侍郎了,需要一个府邸。” 韩影紧随,跟在涂一乐身侧,质问起来:“我是指会试,你却想着府邸?” “不然呢?有人来送礼,总归要有地方放啊。若是都送到洪府去,多有不便啊。” “涂一乐!你若再敢贪赃枉法,我立即斩了你!”韩影言辞犀利,目露凶光,已将手中苗刀已拔出一半。 “不砍人,就别轻易拔刀。”涂一乐满不在乎,径直向前走着:“哼,没有太后的旨意,你是不会动手的。” 韩影七窍生烟,却拿涂一乐没有办法。 只得将刀收入刀鞘,继续跟在涂一乐身后。 洪公公一路小跑,来到涂一乐身旁,压低了声音说道:“涂大人,老奴已经为你备下一处宅院。不大,倒是十分干净雅致。” “嚯,不错啊。我倒是省事了。”涂一乐并不停下脚步,继续向前走着:“那我得雇佣一些下人了。” “哦,大人,老奴想到这些,已经为大人在府中安排好了下人。” 洪公公说是新置办的宅院,实则只是他众多产业中的一个而已。 洪公公见涂一乐能度过生死危机,更加料定涂一乐日后定当飞黄腾达。 一个宅子而已,现在送给涂一乐,算是为他未来投资。 涂一乐停下脚步,回身看向韩影:“你看看人家洪公公,多学着点。唉,以后你可长点心吧。” 韩影将头扭向一边,不愿再理会涂一乐。 涂一乐饶有兴致,与洪公公有说有笑,向着宅院而去。 洪府紧邻的巷子之中,一处颇有韵味的院落。 朱门紧闭,高墙环绕。 门前一对石狮子威风凛凛,门上已悬挂上匾额,上书两个鎏金大字——涂府。 涂一乐只在外面看着,便心生喜欢,毕竟这可是京城的宅院,价格不菲啊。 洪公公微笑陪在一旁,时时观察着涂一乐的表情。 身后的韩影却是嗤之以鼻,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唉,又一个贪官。” 洪公公上前扣响门环,沾沾自喜大喊道:“快开门,你们家老爷来到。” 大门应声缓缓而开,两名家丁分立左右,躬身行礼。 涂一乐饶有兴致,踏入府邸,缓步穿过宽敞的前院,来到府中正厅。 正厅高大宽敞,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厅中摆放着名贵家具和古玩,墙上挂着名人字画,别有一番风味。 正厅后面是绿树成荫,花香四溢的花园。 两侧的卧房、书房,无比奢华典雅。 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家丁、丫鬟欠身行礼,一切井然有序。 涂一乐不住打量起丫鬟们。 虽然是丫鬟,却各个身材曼妙,有着迷人曲线。 各个肌肤洁白,细腻而光滑,仿佛都能透过光泽一般。 “不错不错。”涂一乐指了指丫鬟:“这些,很好。” 洪公公玩味一笑,贴近涂一乐身侧,小声说道:“都是精挑细选,都是通房丫鬟,大人喜欢的话,自可令其铺被暖床。” “嘶,洪公公费心啦。”涂一乐坏笑起来。 虽然两人小声说话,韩影却听得清清楚楚,随即怒骂一句:“呸,不干正事的东西。” 涂一乐像是思索,随后自言自语说了一句:“不错,明天得忙正事了。” 韩影极为轻蔑一笑:“正事?开始收礼?” “收礼不着急。现在有地方落脚了,先去接清月回来。” 韩影闻言错愕不已,随后露出欣慰表情:“唉,算你还有良心。” 第40章 接清月回京,山间再遇山匪 青牛镇。 小镇依山傍水,宛如一幅宁静山水画卷。 小镇中心处是开阔的广场。 居民聚集于此,忙着手上的活计,聊着家长里短。 孩童则在广场上嬉戏玩耍。 三辆马车缓缓穿过广场,十几名侍卫随行在周围。 马蹄踏在石板路上,不断发出清澈响声。 居民们停下手中活计,目不转睛看向车队。 小镇上从未有这样的车队出现,定然是来了大官。 孩童们无比好奇,纷纷跑向车队方向,还未来得及靠近,便都被父母跑来拦了回去。 车队来到小镇中一处静谧院落外。 为首的韩影跳下马来,缓缓推开院门,进入院落之中。 老妇人正在晾晒菜干,见有当官模样之人进入,立即扔掉手中簸箕,扑通跪倒在地。 “大人啊,是清月姑娘非要帮忙,我是劝不住啊……” 老妇人跪倒在地,连连求饶。 清月探出头来,看到是韩影来到,心里一阵欣喜,想必是来接她的。 清月放好手中菜干,缓缓来到韩影面前,欠身行礼:“见过韩大人。” 韩影一把将清月扶起:“你受了剑伤,应该好好静养啊。” 没等清月开口,一旁地上老妇连连叩头:“大人啊,都是我的错,没有劝住清月姑娘啊……” 清月连忙来到老妇身旁,将她扶了起来:“孙大娘,是我要帮忙的,不会有人怪你。” 老妇站直了身体,依然战战兢兢。 清月透过院门,不自觉向外看去。 脸上不经意间掠过一丝失落。 “找涂大人呢吧?”韩影无奈摇摇头:“唉,咱们的涂大人你还不了解?还在车上睡着呢。” 清月闻言,无比欣喜,微微低下头,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韩影不管不顾,大步走出院门,用刀鞘重重磕在马车之上:“醒醒,醒醒,到地方了。” 清月见状,连忙摆手阻止,却为时已晚。 “哦。”涂一乐应了一声,缓了缓神,伸了一个懒腰,跳下马车来。 涂一乐身着绯红官袍,袍上绣有精美云纹和瑞兽图案。 腰间束着玉带,悬挂着玉佩与香囊。 涂一乐步入院落,快速环视一周,最终目光落在清月身上。 “在这里还好吧?伤势如何了?” 清月还不忘了行礼,而后方才缓缓开口回答:“孙大娘照顾得十分细心,我已无大碍。” 清月说完,随即来到涂一乐面前,帮着整理起官服来。 一切感觉是那么顺理成章,理所当然。 “对不起。”涂一乐略带失落说道:“丰县县令伏法了,可唯独跑了方铎,还没有抓到他。” 清月一怔,起初并未明白是什么意思。 随后才想明白,是说伤了她的方铎。 可在清月心里,他只是一名宫女,受伤并不是打紧的事情。 “只要大人没事就好。”清月整理好官服,向后退了两步,再次查看一番:“大人升官了啊。真好。” “咳,这刚哪到哪,不过是个侍郎而已,以后还得继续升呢。” 孙大娘本已缓过神来,在远处站着一直陪着笑脸。 闻听是京城里大官,两腿一软,再次跪倒在地,将头贴在地上。 清月见状,只得连忙来到孙大娘身边,再次将其搀扶起来。 “涂大人很善良,大娘不必如此。” 清月说完,孙大娘稍有缓解,尴尬的笑着。 涂一乐缓缓走来,在怀中随意抽出一张银票,递在孙大娘面前。 “你照顾清月有功,这个是奖励。” “不用不用,已经给过银子,很多了、很多了。”孙大娘连连摆手,不敢触碰分毫。 涂一乐不由分说,将银票塞入孙大娘手中:“我是个贪官,若你不收,可能就是一顿饭,这银子就花掉了。” 孙大娘攥着银票,心脏狂跳不止,不敢看银票,更不敢看涂一乐。 韩影怀抱苗刀,轻哼冷笑一声,在一旁说起风凉话来:“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还知道是个贪官。” 一切收拾妥当,车队缓缓向镇子外面驶去。 孙大娘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跪在院门外,直至看不到车队的影子,这才敢站起身来。 小心翼翼打开已经褶皱的银票,上面赫然写着一百两。 孙大娘倒吸一口凉气,快速关闭院门,跑入屋子之中。 左寻右找之下,找来一块竹节,小心翼翼将银票放入,随后塞入墙上裂缝之中。 随后抬来柜子,挡在裂缝之前。 一切结束后,孙大娘依然紧盯柜子,心脏狂跳不止,久久不能平复。 车队驶出小镇,百姓们躲在暗处观看,都不敢上前分毫,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听说是京城大官。” “嗯,半路遭了灾,将相好的藏在咱们这。” “孙大娘家的那个美娇娘?” “原来是她,昨天我还和她一起在河边洗衣服。” “还好没跟她吵过架。” “呵呵,二狗家还想去提亲呢。” “唉,没生得那好皮囊,不然也能嫁入京城去。” “呸,你别做白日梦了。” …… 马车之上,清月看向窗外,很是疑惑。 “韩大人不一同乘车吗?” 涂一乐轻蔑撇了撇嘴,懒散倚靠在后:“她说烦我,要骑马。” “哦。”清月轻声回应,随即为涂一乐捶起腿来。 涂一乐轻轻将清月胳膊推开:“你还没痊愈,好好休息。” “大人,我已经没事了,再者,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歇着吧。”涂一乐极为坚决:“现在咱们有府邸了,等回去后有得你忙。” 清月闻听“咱们”,不免浮想联翩。 但只是那么一瞬,随即用力摇了摇头,涂大人已经升任礼部侍郎,怎么会娶他一个宫女呢? 车队行驶在山间小路,向着京都城方向而去。 突然,一伙山匪迎面而来,同时山上出现无数山匪来。 一时之间,喊杀声一片。 “戒备!”韩影拔出苗刀,指挥着侍卫。 很快,车队被团团围住。 “放心,你留在马车里,这次绝不会令你再受伤。”涂一乐轻轻拍了拍清月,随即跳下马车。 对方不是别人,又是方铎,带人而来。 这次不同的是,方铎不再遮掩,直接以真面目示人。 “嚯,方大人啊。”涂一乐阴沉着脸,死死盯着方铎:“怎么?现在当了山匪,再就业了?” 方铎跳下马来,缓步向涂一乐逼近:“你害我好惨。今天,便是你的死期。” “哼,笑话。”涂一乐无比淡定:“你就带这么点人,想什么呢?” 方铎冷笑一声,看向周围,不再说话。 他已经调查清楚,涂一乐此次只有韩影带十二名侍卫随行。 而他找来屠龙山的山匪,足足一百多号人。 虽然战力远远不及皇宫侍卫,可人数上是压倒性优势。 令所有人万万没想到,这样的局势之下,涂一乐快步走向方铎,抡圆了胳膊,就是一记重重的耳光。 啪—— 响声响彻山间。 “涂一乐你……” 啪—— “你疯了吗?” 啪—— “够了……” 啪—— “停,不得先聊聊嘛。” “都要杀我了,跟你聊个屁啊!?” 啪—— 又是一记重重耳光。 方铎被打得懵圈,捂着脸向后跑去,狼狈不堪。 左脸之上传来火辣辣的剧痛,立即红肿起来。 第41章 给机会不中用啊,那便剿灭吧 山匪们并未有所动作,只是静静看着。 屠龙山与方铎早有勾连,这次方铎许诺重金,山匪们这才同意帮助方铎。 可涂一乐突如其来,抽方铎大嘴巴子。 山匪们见涂一乐气势如虹,便并不急于上前阻拦。 涂一乐一来是为了出气,二来是为了确定他心中猜想。 他观察周围,见山匪并无动作,已经确定他心中所想。 这些人与方铎并非一心。 方铎一直捂着脸,全无刚才气势。 韩影骑在马上,缓了缓神,看向涂一乐,竖起大拇指。 在这样局面之下,上来就上前抽打方铎,换做是谁也断然不敢啊。 “各位好汉。”涂一乐高声喊道:“我乃大奉朝礼部侍郎,而方铎,现在是朝廷的钦犯。你们此行将无利可图,肯定是受方铎蛊惑。我给你们一个机会,留下方铎,你们自行散去,我全当什么都没发生。” 山匪头子催马,缓步上前。 此人面目狰狞,腰间佩戴宽厚大刀,身着拼凑的甲胄,一看便是带头之人。 “侍郎大人这是哪里话?方大人可是许诺我们重金,而你,又能给我们什么呢?” 此言一出,方铎立即慌了神,山匪若是见利弃义,那他将万劫不复啊。 “大当家的,咱们可是提前说好的,你可不能这样。” 山匪头子轻蔑一笑,不再理会方铎。 韩影暗中窃喜,看来只要涂一乐消财免灾,便能轻而易举化解。 她这样想着,可接下来的事情,却令她万万没有想到。 “我可饶你们不死。” 涂一乐的声音响彻山间,随后变得一片寂静,只有微风吹过的沙沙声音。 韩影瞪大双眼,死死瞪着涂一乐。 这是要干嘛?要钱不要命吗? 韩影紧握刀柄与缰绳,准备随时开战。 “哈哈哈哈。”山匪头子狂笑起来:“你当皇城侍卫是无敌的吗?我屠龙山之上,也是有许多老兵。再者,我的人可是你们的十倍有余。” 方铎焦急万分,担心迟则生变:“大当家的,不要跟他废话,直接杀了他们,我给双倍。” 山匪头子双眼掠过一丝明亮,随即缓缓抬起手臂,准备下令。 涂一乐面不改色,看向周围山上:“你的意思,人多就可以为所欲为?” “哼,那是自然。”大当家无比轻蔑,在他的眼中,眼前这些人已经是死人。 “成,你别挥手了。我来吧。”涂一乐抬起手臂,轻轻挥了挥。 一时之间,山间响起震耳欲聋呐喊声音。 无数官兵在山上出现,山间小路两端,传来战马奔腾声音。 出现的伏兵不计其数,将山匪们团团围住。 韩影看向前来队伍,是地方上的官兵。 可是,涂一乐什么时候安排的伏兵呢? 一人催马来到涂一乐近前,立即下马行礼:“涂大人!” 韩影看去,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卓万里。 涂一乐微微点头,随后看向屠龙山的山匪头子:“现在我人多,你又怎么说?” “涂大人威武,呵呵,小的有眼无珠啊。我这就带人撤退,不打扰大人了。” 大当家自知全无胜算,满面堆笑认怂,缓缓催马,便想着快点离开。 “大当家,你不能丢下我啊。”方铎站在马旁,哀求起来。 “滚!”大当家抬起一脚,正踹在方铎面门:“就是你坏事。” 卓万里小声询问起来:“大人,接下来如何?” “嘶,屠龙山,他们平日里如何?” “作恶多端,经常袭扰乡里。” “抓!”涂一乐淡淡说道:“也算给你捞些政绩。” 涂一乐很是坚决,刚才已经给了山匪机会,他们不要怪不得谁了。 卓万里一声令下,官兵纷纷上前,捉拿山匪。 山匪大多本是普通百姓,见大势已去,纷纷将刀扔在地上,任由官兵将自己绑了去。 但山匪们很是奇怪,除了官兵以外,还有许多满身污垢的叫花子,兴高采烈收缴山匪武器。 山匪头子见势不妙,立即催马想要突围。 韩影一跃而起,直奔山匪头子而去,只一脚便将山匪头子踹落马下。 随即两名侍卫上前,将山匪头子死死按在地上。 卓万里大声喊道:“韩大人威武。” 韩影瞪了卓万里一眼:“好好当官,别学涂一乐那些没用的。” 卓万里无比尴尬,自嘲的哈哈笑了笑。 一名乞丐风风火火,跑到涂一乐身旁:“敢暗算乐哥,哈哈,我们也来帮忙了。” 涂一乐转身看去,跑来的乞丐正是瘦猴,转而疑惑不解看向卓万里:“怎么?他们还要饭呢不成?” 卓万里一脸自责,连忙解释:“按照涂大人指示,我已经安排民宅、土地给他们。可是……” 瘦猴一脸憨笑,打断卓万里的话:“乐哥别误会卓大人,他可是个大好官。我们只是懒得劳作,还是要饭的好。现在梅县可好了,要饭特别容易,大家每天都能要到大鱼大肉,还会有铜钱呢。” 涂一乐很是服气。 转念一想,换做以前的自己,想必就算梅县再好,也一样不会去劳作。 两名乞丐跑来,向瘦猴说道: “猴哥,官兵不让咱们拿啊。” “是啊,收来的武器盔甲都被要走了。” 瘦猴极具带头大哥风范,抬起两脚,踢在乞丐屁股上:“废物。” 卓万里立即解释起来:“大奉律严禁私自持有武器甲胄。呵呵,放心,不能让大家白帮忙,今天在工坊设宴,答谢各位出手相助,剿灭屠龙山。” 瘦猴闻言,洋洋得意起来,这可是县令大人要请我们吃饭啊。 涂一乐很是好奇,上下打量起瘦猴来。 “不错嘛,还猴哥呢。当了梅县乞丐老大了?” 瘦猴立即嬉笑起来:“乐哥见笑了,大家都知道我与乐哥相熟,这才都愿意听我的罢了。” 涂一乐服气一笑,拍了拍瘦猴肩膀:“成,好好干。别苦了大家。” “那是自然。只要卓大人在,我们肯定能要到饭。” 卓万里面露尴尬,全当这是在夸自己吧。 “喂,别聊了。他怎么办?”韩影喊了一句,指了指已经被五花大绑的方铎。 “方铎乃是朝廷钦犯,由我来派人处理吧。”在卓万里心里,凡事要按照律法行事。 涂一乐却不理会,向方铎缓步走去。 方铎微微扬起下巴,轻蔑看向涂一乐:“我栽了,可我是正统科举出身的朝廷命官。就算你当了侍郎又如何?乞丐出身的投机之徒。” 方铎打心底瞧不起涂一乐,更认为涂一乐不会拿他怎样。 毕竟他是朝廷钦犯,需要押解回京受审的。 只要能对到京都,使些银子上下打点,不能再为官,但保住性命还是很简单的。 涂一乐听到方铎嘲讽之言,并不生气,缓步来到韩影身旁:“借刀一用。” 涂一乐欲要抽出苗刀,却被韩影一把按住:“不借,脏了我的刀。” 涂一乐无奈摇摇头,四下看去,随即拿起屠龙山山匪头子佩戴的鬼头刀。 握在手上挥动两下,刀身沉重,分量十足,看着便令人不寒而栗。 “涂一乐,你吓唬小媳妇呢?哈哈,有本事就砍了老子。” 方铎害怕起来,但内心里还是坚信,涂一乐不敢对他怎样。 “方大人,我本只想捅你一刀,替清月报仇。”涂一乐看向手中鬼头刀:“怎奈韩大人不借刀。唉,怪不得我了。” “呸!你若真有种,就砍……” 没等方铎说完,涂一乐已经挥动大刀,砍向方铎。 扑—— 鬼头刀宽厚的刀身,深深嵌入方铎左肩。 第42章 私自处置方铎,洪公公催下卷 “啊……,啊……” 方铎撕心裂肺的喊声响彻山间。 宽厚的刀身已经嵌入一半,牢牢留在方铎的肩膀之上。 方铎断然没有想到,涂一乐竟然能对他动手,而且是如此之狠。 众人见了,无不龇牙咧嘴。 只是看着都感觉疼痛难忍,肩头随之传来隐约疼痛。 涂一乐不以为意,静静看着连连惨叫的方铎。 “涂大人,接下来让我处置钦犯方铎吧?” 卓万里小心翼翼询问,他循规蹈矩,断然不会去触碰大奉律法。 “方铎?”涂一乐无比平静:“今天谁见到方铎了?若是方铎真的出现,梅县被迫害的百姓定然不会放过他啊。” 涂一乐说完,看向远处的瘦猴。 瘦猴心领神会,直接带着一众乞丐奔向方铎,大打出手,嘴上还不断大骂: “呸,狗官。” “害我们要不到饭。” “该死的家伙。” “落我们手上了吧。” “呵呵,给你点颜色看看。” “梅县可让你害惨了。” …… 瘦猴随即来到涂一乐身旁:“乐哥,接下来咋办?” 涂一乐声音低沉说道:“为民除害。尸体送到县衙。” 乞丐们七手八脚,将方铎拴上一根长长的绳子,随即一同拉着绳子,向着梅县方向而去。 方铎身体不受控制,不断在地上摩擦,肩头剧痛本就难耐,身上剧痛随即不断传来,惨叫连连。 “涂大人,这,这不合规矩啊。”卓万里焦急万分,硬着头皮提醒起来。 “规矩?”涂一乐冷笑一声:“那我问你,若是按照规矩来,方铎会怎样?” “押解回京,由刑部审理、处置。” “哼,那方铎能落个啥结果?” “那本官便不知了。” 涂一乐撇了撇嘴,语气平缓说道:“我打听过了,只要使上银子,都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卓万里长叹一口气,他深知审判官员,一般都是重拿轻放,最终都不会有什么事。 涂一乐拍了拍卓万里肩膀:“回去忙吧,两县的百姓都指望你呢。” “嗯,我先回梅县处理公务。”卓万里思索片刻,随即继续说道:“过些时日,我会去京都参加会试。” “啊?为啥要参加?”涂一乐满心疑惑:“你都已经是县令了啊,而且,这可是直辖县。” “可是,名不正言不顺啊。” 涂一乐充分理解卓万里的想法。 哪管是方铎,都以他是科举出身为正统呢,更何况是卓万里。 这也正是科举厉害和可怕之处,令天下学子趋之若鹜。 “刚好,正需要你。” “嗯,任凭涂大人安排,需要我做什么?” 涂一乐微微一笑:“去了再说。” 一切清理妥当,卓万里做过告别,随后带领着人押解山匪返回梅县。 涂一乐车队启程,继续向着京都而去。 马车之中,清月一脸愁容,纠结许久后,向涂一乐说道:“大人,我其实并无大碍,没必要那般对方铎。” 清月内心无比卑微,觉得就算她死掉,都是无关痛痒的小事。 对于达官贵人来说,的确是那样,只是一个宫女而已。 若是有所顾忌,那也只会是顾忌皇室。 “不,他敢伤害我的人,那就不行。我必须给他们立规矩,免得以后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肆意妄为。” 清月听闻“我的人”,心中一团暖意升腾。 随即又极力控制情绪,以免又浮想联翩。 涂一乐略加思索,再次开口:“嘶,话又说回来,方铎也算帮了我。” “是啊,大人不该出重手。” “若不是方铎,梅县不会饿殍满地,我就不会逃荒到京都。”涂一乐看向清月,一脸坏笑:“真是那样的话,我就遇不到这么好的你了。” 清月害羞的猛然低下头,脸上火烧一般炙热,想要开口反驳,却不知道该如何说是好。 为了不让清月劳累颠簸,车队行驶缓慢。 经过两天的行驶,终于返回到京都城。 涂府门外。 涂一乐饶有兴致介绍起来:“看,以后这里便是你的家。” 清月看向大门,无比欣喜点头,满心憧憬起来,却还要极力控制,不想心中有过多的幻想。 两人正兴致冲冲,望着涂府威严庄重的大门。 韩影幽幽来到一旁:“哼,府中有许多丫鬟,还都是通房丫鬟。” 两人瞬间陷入莫名的尴尬之中。 府门缓缓打开,令所有人没有想到,洪公公火急火燎冲了出来。 “你可回来了,涂大人。” 洪公公拉起涂一乐胳膊,用尽全力拉涂一乐向府内走去。 “出了什么事?”涂一乐疑惑不解:“是会试?还是宫中?” “单独说,单独说。” 洪公公拉着涂一乐,来到一处没人所在,方才小声说道:“您那本书啊,现在供不应求,我已命人连夜赶制。” “慌什么?这是好事啊。”涂一乐说完便要走,却被洪公公一把拉住。 “许多小作坊抄录仿制,市面上粗制滥造版本不计其数啊。” “哈哈,好事。没有盗版的着作,算不得好书。” “钱啊。”洪公公两眼瞪得溜溜圆:“你快写下一卷,赶在下月之前囤积,避免别人仿造。” 涂一乐眯着双眼,看向洪公公:“切,开始我说能火你还不信。” 洪公公情急之下,不住轻扇自己耳光:“哎呀,是老奴肤浅,鼠目寸光。” “别慌,有空的时候我会写的。” “不行啊,若是有人请了高人,向下继续写,那可如何是好?” “呸,不可能,让他们随便写,都是垃圾。你不必担心,都在我脑子中呢。” 洪公公稍显安心,渐渐松开涂一乐衣袖:“好吧,那我加紧制书吧。” 涂一乐反倒拉住洪公公,一脸坏笑问道:“赚了多少?” 洪公公扭扭捏捏,小声回道:“快回本了,快了,快了。” 售书已经收回梅县捐赠之资,洪公公并未想过克扣涂一乐的钱,只是单纯担心涂一乐不再写下一卷,那可是天大的损失。 涂一乐欣慰点头,这比他预想的要快得多。 洪公公匆匆离开后,涂一乐却寻不到清月。 找寻到书房门外,听见管家趾高气昂的声音:“仔细打扫,要一尘不染。若是老爷不满意,你们都要挨板子。” 涂一乐步入书房,瞬间令他无比心痛,只看见清月正跪在地上,擦拭着地板。 管家、丫鬟见到涂一乐,纷纷向他行礼。 涂一乐不管不顾,径直来到清月身旁,一把拉起清月:“不用你干活。” 清月疑惑不解:“可是,大人说过,府中许多事等着我。” “我不是指这些。” 管家听出话音不对,立即跪倒在地:“是我粗心大意,不知是老爷朋友。” 清月担心涂一乐迁怒管家,立即解释起来:“是我告诉管家,我是新来的丫鬟。” “通知下去,府中所有人到正厅集合。”涂一乐说上一句,拉着清月便向外走。 “大人,都是我不好,你不要怪管家。需要我做什么,我听大人安排。”清月跟在身后,连连解释。 “你无需听管家的,以后管家需要听你的。” 清月却想不出来,除了府中老爷,还有谁能管管家? 第43章 涂府迎来女主人,太后偷看市井禁书 涂府正厅。 府中所有下人到齐,许多人不明所以,相互之间窃窃私语。 清月站在涂一乐身旁,感觉十分不自在。 想要与下人们站在一起,却被涂一乐死死拉住。 “今天,我宣布一个重要的事情,你们都竖起耳朵听清楚。”涂一乐无比严厉:“我身旁这位是清月,圣上钦点伴我左右之人。并且,清月在梅县之时曾救我一命。” 下人们无不微微低着头,认真听着每一字每一句。 丫鬟们无不羡慕,感慨着自己怎么不曾有这般好命,能受到老爷青睐。 管家不觉感到脑袋发晕,两腿不受控制颤抖。 “今后,清月便是这府中女主人。寻得良辰吉日,将举办婚礼。” 清月极力挣脱开涂一乐的手,小声说道:“大人,我当个丫鬟便好。” “怎么?你不愿嫁我?” 清月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是好。 相处的时日之中,清月一直陪伴在涂一乐身边。 她深知,涂一乐看似行事荒诞不羁,实则是少有的坦荡之人,照比那些道貌岸然之人是天壤之别。 清月心中早已对涂一乐倾心,可深知自己身份,从不敢有那非分之想。 更何况,现在涂一乐贵为礼部侍郎,成为京都大员。 清月犹豫再三,脑中一片空白,在涂一乐一再催促下,极为小声说道:“清月愿随大人安排。” 涂一乐欣喜笑了笑:“都记好喽,今后清月便是涂府女主人。” “是!” 下人们齐声回应,随即陆续离开。 唯独只剩下管家,愣愣站在原地,不曾离开。 “你还有脸留在这?”涂一乐没好气的问道。 管家扑通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是我有眼无珠,冲撞了夫人。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不怪管家的。”清月焦急为管家求情。 “行了,罚你一月的月银,再去领二十大板。” 涂一乐故意大发雷霆,处置起管家来,随即微微侧头,偷瞄起清月。 他深知,清月心地纯良,此时定然还会为管家求情。 果不其然,清月焦急求起情来:“大人,此事并不能怪管家。是我说是丫鬟,管家只是职责所在。” “唉。你是女主人,家中之事你来定吧。” 清月闻言,小脸涨得通红,转而看向跪在地上管家,开口说道:“那,管家行事并无不妥,免去责罚。” 管家连连叩头:“谢夫人不罚,谢夫人不罚。” “快去吧。要记住喽,夫人宅心仁厚,今后一定要好好当差。” 管家连连称是,起身退着离开前厅。 清月很是欣慰,她心里清楚的很,这是涂一乐在为她立威。 此时清月感觉她是最幸福的人。 以前只是一直期盼,有朝一日能告别皇宫,不再每日活在胆战心惊之中。 “那奴婢去为大人整理卧房。”清月小声说上一句,便要离开。 涂一乐一把拉住清月:“以后你只管下令便是,不必亲自动手。” “哦。”清月轻声回应,不做任何反抗:“那,晚上,我……” 清月小脸通红,她已经做好全部准备。 与夫君同寝,天经地义之事。 之前听嬷嬷讲解过房事,真到此时依然会忐忑不安。 担心着那些不确定,担心着涂一乐会嫌弃自己。 “还没完婚呢。”涂一乐不住摇头:“你与那些女子不同,我不能毁了你清誉,要明媒正娶之后,才能……” 涂一乐见清月含羞低头,便停顿下来,随后一脸坏笑,又继续说道:“才能洞房花烛。” 清月感到无比幸福,如同做梦一般,涂一乐竟然能如此细致入微呵护她。 想到以前,她不过是被买来买去的奴仆,在达官贵人眼中不过如牛马一般。 而此时此刻,却成了涂府的女主人。 这一切如同做梦一般,就算立刻死去都不枉此生了。 清月从来看淡生死,此时想到死却是极为不舍。 不是贪图这富贵生活,而是对涂一乐的不舍。 “全凭大人安排。” 清月已经满面红晕,淡淡轻声回应。 皇宫,太后寝宫。 太后翻看着韩影送来的书籍。 依然是看过几遍,但依然爱不释手。 的确是一本绝世佳作,不过一些鱼水之欢描写,令其蒙尘一般。 但太后每次读起,似乎内心深处对那一些描写有着一抹期待。 “韩大人到。” 寝宫之外响起通报之声。 太后慌忙将书压在其它书籍之下,不自觉摸了摸稍显发烫的脸庞。 “微臣参见太后。” 韩影毕恭毕敬,来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何事?”太后语气平缓,随意询问一句。 韩影一怔,是太后叮嘱,返回京都要第一时间来禀报啊? 韩影不经意,扫视到桌案上纸盒。 她对这个纸盒再熟悉不过,是她带入宫中献于太后的。 混蛋!定然是涂一乐买来这腌臜之书,令太后动怒。 希望不会迁怒到她吧。 韩影缓了缓神,将青牛镇之行原原本本禀报。 “……,涂一乐不谙政事,尚未着手会试之事。更过分的,他连礼部还不曾去过。” “哀家知道了。”太后已然恢复平静:“会试相关,现在如何?” “微臣探查到一些情况。有人暗中煽动学子情绪,抵抗此次会试。现在天下学子对涂一乐怨声载道,说他是巨贪,会坑害天下学子,当了主考是有辱斯文。现在,有请愿更换主考之言论。” 太后微微点头:“你密切关注,保护涂一乐。” 韩影十分诧异,涂一乐又是送腌臜之书,又是惹得学子罢考,太后竟然没有动怒? “太后,不然,更换掉主考?”韩影试探问出一句。 “这个不用你操心。”太后十分决绝:“这次会试,本就是涂一乐提倡。天下除了他,恐怕无人能完成此事。” “是。微臣告退。” 韩影离开寝宫之后,太后左思右想,再次抽出那本涂一乐进献之书。 小心翼翼捧在手中,玉手轻轻抚摸封面。 此等奇书,如同有魔法一般,令人无法自拔。 到底何人所着?作者会不会出现在会试之中呢? 太后轻声读起来:“兰陵笑笑生?哼,好怪异的名字。” 清晨,六部衙门大门之外。 栅栏相隔,却如同两个世界。 里侧,是守卫的侍卫,是缓步进入的官吏们。 外侧,是城中百姓,是芸芸众生。 此时此刻,无数学子聚集在栅栏之外,人头攒动。 无数条幅在空中飘动,学子们高喊着: “更换狗官涂一乐。” “贪官主考,有辱斯文。” “这般会试,有损大奉国威。” …… 涂一乐乘坐轿子,在栅栏之内经过,向着衙门而去。 涂一乐饶有兴致,撩开窗帘向外看去:“嚯,好热闹。” 第44章 蛊惑学子齐罢考?反向劝说起效果 涂一乐下得轿子,整理起已经十分笔挺整洁的官服,随后大步来到学子们面前。 栅栏之内,几步间隔便有一名侍卫,正手握腰间佩刀,警觉盯着面前的学子们。 只是栅栏所隔,里侧却是寻常百姓断然来不到的地方。 涂一乐自信满满,伸出双手做出向下压的手势。 学子们很是狐疑,一位官员为何出现在此? 不自觉都收了声音。 涂一乐微微一笑,高声说道:“此次增设会试,是圣上体恤学子辛苦,给天下学子们一次报效国家的机会。你们若是想罢考、抵制,都请自便,这是你们的自由。你们的心声我已经知晓,各位大可放心,主考之人断然不会更换。” 一名学子高声询问:“敢问大人,您是哪位?” “我啊。”涂一乐指了指条幅:“我正是你们口中的,涂一乐。” 一时之间,学子们发出震耳欲聋的喊声,条幅不停在空中飘荡。 学子们情绪激动,不断冲撞起栅栏来。 侍卫们纷纷拔出佩刀,不断警告起学子们。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韩影快步来到涂一乐身旁,提醒起来:“涂大人,你还是快去礼部吧。何必故意激怒学子们?” “唉?怎么能这样说呢。”涂一乐官腔十足:“我作为会试主考,理应多与学子们接触,倾听他们的心声嘛。” 韩影服气轻哼一声,随即小声说道:“你不知道吗?是有人暗中煽动学子,你这样做,无异于正中下怀。” “无妨无妨。”涂一乐连连摆手:“本官声名不值一提,为莘莘学子操劳,这才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韩影轻蔑瞪了涂一乐,站在涂一乐身后,不再多言。 “不值一提”?这句话倒是说得极对。 礼部尚书李扬帆躲在暗处,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心中甚是欢喜。 哼!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涂一乐,竟然自投罗网。 闹吧,让天下学子口诛笔伐,将涂一乐置身其中,他就知道那是多恐怖了。 涂一乐上前两步,高声喊道:“我不曾参加科举,现在已经官拜礼部侍郎。你们看我来气不?” “狗官涂一乐。” “贪官乱政。” “有辱斯文。” “抵制会试。” …… 学子们群情激愤,谩骂之声不绝于耳。 涂一乐站得笔直,无比嚣张:“我现在已经是侍郎,而你们却只是白衣学子,量你们奈何不了我分毫。” “我将撰写书文,你的罪行将天下皆知。” “天下学子会口口相传,声讨你的恶劣行径。” “等我为官后,定然弹劾,令你身败名裂。” …… 涂一乐连连点头:“看,只有这位学子说得对。只有当官,才能为国铲除奸佞,才能有机会对付我。” 学子们闻言,声音渐渐低落下去。 “嗯,你们已经想明白了,有人还是想参加这次会试的。”涂一乐恢复一脸严肃:“想必你们都是受人蛊惑,才义愤填膺来闹事、罢考。无所谓嘛,本来就是千载难逢的一次机会。你不考、他不考,身边闹得最凶那个人会去考。” 涂一乐说完,学子们面面相觑,已经全无声音。 “参加会试的人少了,自然机会便会变多。”涂一乐奸邪一笑:“闹吧,闹吧。闹得越大,机会越多。” 学子们闻言,都在考虑自身,全无再闹的劲头。 韩影错愕不已,经过涂一乐反向劝说,学子们竟然安静下来。 “知道你们对我恨之入骨,认为我是有辱斯文。”涂一乐来回踱步,像是在思考一般:“这样,我给天下学子一个机会。明日在京都勤稷学宫举办诗会,由学宫祭酒出题,若是有人能胜得了我,我立即辞官不做,不会再担任此次主考。” 此言一出,学子们情绪高涨,纷纷振臂高呼。 涂一乐满意的点了点头,上了轿子离去。 暗处李扬帆志得意满。 这涂一乐真是自大,莫说是他一个叫花子,就算之前主考之人,亦不敢挑战天下学子啊。 看来这涂一乐是自掘坟墓,唉,之前对他太过忌惮,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韩影焦急万分,来到轿子一旁,对着里面大声质问起来:“你是疯了吗?一己之力挑战天下学子?你将成为文坛大笑话。” 涂一乐撩开窗帘,一脸不屑:“天下学子?现在只不过是些京都学子闹事而已。我需要通过诗会,令各地学子前来参加会试。” “我虽未去过勤稷学宫,可听闻忌酒乃大奉文坛泰斗。若是祭酒出题,莫说你赢天下学子,你能答得出来,便已经是万幸。” “哼,现在这个局面,必须要破局。无法破局,天下学子便不会来参加会试,我当这个主考亦是无用。” “既是如此,你也无需自讨无趣啊。” “哦,那你可有更好的方法?” 韩影思索片刻,的确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扭转眼前的局势。 轿子穿过宏伟城门楼,进入六部衙门所在。 宽敞的道路,地面铺设青石,整洁而光滑。 进入礼部所在,庭院四周分布着各办公房间,放眼望去井然有序。 涂一乐下得轿子,再次整理起身上官袍,大步迈入礼部正厅。 正厅之中,官吏三五成群,有打趣聊天的,有聚众赌博的,唯独不见办公之人。 不时有人懒散行走其中,却无人上前理会涂一乐。 韩影见状,气得七窍生烟,没想到礼部竟然如此涣散。 “礼部侍郎,涂大人到。”韩影气不过,大喊一声。 官吏们闻听,纷纷起身,向着门口敷衍行礼。 随后,再次回归之前状态。 韩影眉头紧锁,伸手握住刀柄。 涂一乐侧头看向韩影,无奈摇了摇头:“韩大人啊,这事拔刀能解决问题吗?” 韩影闻言,长舒一口气,摊了摊手,随后站立在门口,生起了闷气。 李扬帆躲在暗处观察,觉得所有事情尽在掌握。 他早已做了安排,没他的命令,任凭谁来,都会在礼部举步维艰。 “你作为礼部侍郎,难道不管一管嘛?”韩影责问起来。 涂一乐笑了笑,向前走上两步,官腔十足说道: “会试之事准备得如何?” “这里现在谁负责?” “当值期间,你们竟然如此?不想干了吗?” …… 涂一乐一连串质问,全然没有人理会他。 最多,只是有人抬头看上两眼。 “看,不能怪我不管吧。管不动啊。”涂一乐满脸坏笑。 韩影无比气愤,却毫无办法,便不再理会涂一乐。 涂一乐不以为意,缓缓走来走去,一会看看牌桌,一会加入聊天,聊上两句。 官吏们很是诧异,本以为涂一乐会暴跳如雷,没想到却是这般模样。 所有人都放下戒心,不时与涂一乐点头示意,打起了招呼。 涂一乐最终来到牌桌前,观看一会后问道:“教教我呗,一起玩两把。” 第45章 跌宕起伏的牌局,礼部变赌场 韩影不可置信,涂一乐身为礼部侍郎,竟然不去斥责礼部官吏,而是与他们一同赌博? 涂一乐饶有兴致,询问着牌局玩法,随后便加入进去,大玩特玩起来。 却不承想,没过多久,涂一乐已经输掉一百多两银子。 这样的杀猪盘有谁能不喜欢?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在一旁观看,摩拳擦掌想要上去一试身手。 李扬帆见状,更是觉得高估了涂一乐,随手唤来一人安排起来:“陪涂一乐玩好,让他输得越多越好。” 只要涂一乐不去过问会试,那一切便都顺理成章。 会试一塌糊涂,日后再告他个玩忽职守,轻而易举将他按倒,再无翻身之日。 李扬帆安排完一切,欣然离开。 随后,涂一乐身旁人越聚越多。 所有官吏得了李扬帆的令,此时让涂一乐玩牌输银子,就是最大的任务。 外加可以赚取些银两,何乐而不为呢? 对比其他衙门,礼部可谓是真正的清水衙门,平日里忙碌祭祀事宜,什么都捞不到。 到了会试年,仍是只有几位实权高官能赚得盆满钵满。 又过了一会,涂一乐已经输掉六百多两银子。 涂一乐似乎杀红了眼,宽衣解带、撸胳膊挽袖子,一副至死不休模样。 “再来,再来!” 涂一乐不断高呼。 礼部大堂内所有官吏聚集过来,争先恐后要上牌桌。 现在的牌桌变成了提款机,只要坐上去,就有源源不断的银子送来。 韩影不时上去劝说,却都被涂一乐推了回来。 最终,她也听之任之,看涂一乐最后如何收场,等着看笑话。 韩影若不是有保护之责,恨不得一走了之,便不用在这里,看着一帮蛀虫肆意妄为的打牌消遣。 又经过一阵牌局上的厮杀,大堂之中充满叫喊、喝彩之声。 随着牌局的进行,气氛也随之跌宕起伏。 “哈哈,通杀,通杀!”涂一乐洋洋得意,向众人不住摆手:“拿银子,快拿银子。” 只此一把牌,涂一乐便赚回一百多两。 官吏们已经红了眼,自认为是涂一乐侥幸赢下一把而已。 “再开,再开。” “我就不信了。” “换我吧,让我来。” “这把一定成。” …… 礼部大堂之内,气氛达到顶点,所有人都关注着牌局走向。 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牌局又进行一阵,涂一乐已经反败为胜。 “唉,毕竟需要办理公务,各位散去吧。”涂一乐收敛起桌上银票和散碎银两:“今天就到这里,咱们明日再战。” 官吏们纷纷站起身,将涂一乐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劝说起来。 “大人啊,您初来乍到,怎么能令你玩得不尽兴呢?” “是啊,再者说了,没有赢钱就走的道理啊。” “本来就没什么紧急公务,咱们礼部本就是闲暇时间多。” “是啊,会试时间远着呢,哥几个忙上半日,都能给安排妥妥当当。” “大人手气正旺,应该乘胜追击,好能大赢特赢啊。” 官吏们一心想赢回输掉的银子,更是执行尚书大人的指令,拉涂一乐玩个够。 “既然同僚们如此热情,那我不能扫了大家兴致。”涂一乐再次坐回到牌桌之上:“来,谁都不许走。” 官吏们见状,纷纷满面笑容,连连恭维起涂一乐来。 韩影长叹一口气,无奈摇了摇头。 看来今晚,又得向太后详细禀报一番了。 “三点,三点,三点……” “唉,什么破手气。” “再来,再来。” “我就不信了呢,来吧通吃。” “娘的,就差一点点。” “下把一定能通杀。” …… 礼部大堂之中,已然变成赌场一般。 无人去处理政务,所有人全心投入在牌桌之上。 就算到了中午,牌局依然不曾停歇。 派出两人端来吃食,所有人围拢在牌桌周围,边吃边进行着牌局。 时至下午,涂一乐大杀四方,已经赢得盆满钵满。 令谁都没有想到,涂一乐竟然赢下两千多两。 礼部众多官吏,都是靠每月俸银度日,输掉了银两,都不知家中日后该如何度日。 “哎呀,今天还好手气回来了。”涂一乐将大把大把银票揣入怀中:“行啦,大家各自去忙吧,今天就到这里。” 涂一乐再次被官吏们围住。 与之前大有不同,这次所有人都垂头丧气,没了之前气势。 碍于尚书之令,还得硬着头皮拦下涂一乐继续。 而官吏们更多想的是,要将输掉的银子赢回来。 众人已然杀红了眼。 “大人,很快就要散值了。” “是啊,不差这么一会了。” “这么点时间,又忙不了什么事。” “继续吧,明天一早,咱们再忙一忙手头事情。” “对嘛,要玩就玩个尽兴。” “毕竟是涂大人刚刚上任,一定要陪好。” …… 涂一乐志得意满,狂笑起来:“行吧,那我应了大家,继续!不过丑话说到前,谁都不能赖账。” 众人纷纷称是,迫不及待再次开启牌局。 牌局继续,却陷入了尴尬。 只有几人,剩下手头上一些散碎银两。 许多人已经在中途回家取钱,此时都已掏空了家底。 赢下几局,却因为押得赌注太少,没有收回多少银子。 众人纷纷捶胸顿足,悔恨手头没有银子,错失了这一波好手气。 韩影实在看不过眼,上前严厉呵斥起来:“涂大人,你身为会试主考,竟全天不谙政事,却在礼部之中聚众赌博?” “你不懂,这是与同僚们拉近感情,日后能更好展开工作嘛。” 涂一乐说完,众人纷纷迎合称是。 韩影环顾四周,没好气的说道:“哼,所有人都没银子了,你看不出来吗?要输得倾家荡产不成?” “这,是我疏忽了,哈哈。”涂一乐尴尬笑起来:“算了,算了。今天就到这里,若是想玩,咱们明天再继续。” 官吏却是不依不饶,家中的钱都取出来了,哪里还有明天? 众人都想着就此翻盘,看向涂一乐鼓鼓的官袍,那里可满是银票啊。 “你去,到刘虎钱庄给我借些银子。” “给我也带点。” “我也是,给我来一百两。” …… 官吏们红了眼,纷纷要出去借钱,准备大杀特杀,赚回输掉的银子。 第46章 官吏们欠赌债,散值加班忙诗会 官吏们本以为是杀猪盘,却不承想,自己变成那待宰的羔羊。 众人将涂一乐劝回到牌桌,生怕涂一乐就此走掉。 继续着牌局的同时,一个个说着要借的银两。 前去外出借钱的人刚刚要离开,却听到涂一乐大喝一声。 “慢着。”涂一乐看着手中牌,不经意说道:“就是玩一玩,何必要出去借钱呢?” “赌注押得小了,大人玩着不尽兴啊。” “是啊,我囊中羞涩,借一些本钱,也好翻本。” “只是短借,不打紧的。” …… “嘶,在刘虎那借钱,利息几何啊?”涂一乐随口一问,随即亮出手中的牌,又是最小的底牌。 众人皆是愕然惋惜,悔恨本钱太少,赢了也赚不回太多银两。 “五成利,咱们礼部官吏,可以无需抵押。” “五成利?”涂一乐无比惊讶:“岂不是一个月要多出一半来?” “正是,正是。若是三两日便还上,刘虎那边也好说话,可以不算利息。” “这未免太黑了。” 涂一乐连连摆手:“同僚之间玩个乐呵,无需这般借钱啊。” 涂一乐在怀中掏出大把银票,拍在桌子之上:“每人都拿上一些,玩个尽兴嘛。” 众人见状,眼睛瞪得溜溜圆,紧紧盯着牌桌上凌乱不堪的银票。 有人想要上前去拿,却被旁人制止,小声提醒着:“莫要忘了,拿人的手短。” 毕竟白拿别人银子不合规矩,尤其还是在牌桌之上。 真若是拿了,便欠下天大的人情啊。 今后还得听命于尚书大人,还需破坏会试准备事务呢。 涂一乐见无人动手,爽朗大笑起来:“那便这样,给大家算个一成利。” 依然,众人面面相觑,憨笑起来,无一人上前拿银票。 一成利?还是会欠下人情,日后不好向李扬帆交代。 “算了,算了。各位同僚都是好面子之人,算大家三成利好了。” 此言一出,大家心里开始动摇。 毕竟是借钱,三成利不算欠下涂一乐人情,无伤大雅。 更何况,众人心中坚信,只要有了本钱,翻盘只在几把之间,结束后再还上便是。 “那我来个一百两。” 一人上前,小心翼翼抽出一张褶皱银票。 “我来五百两。” “我借三百两。” …… “哈哈,这就对了嘛。”涂一乐悠然自得,看着眼前一切,自言自语说道:“不用,不用,写什么欠条呢?” 此时众人反应过来,拿人家银子,可不是得留下欠条嘛。 有人快速拿来纸墨,生怕耽误了时间。 人们轮番上阵,有人在牌桌之上,有人在后面写着欠条。 刚刚有人写好欠条,却发现牌桌之上的人,又输了个精光。 “我再借五百两。” “我来个三百两吧。” “娘的,我就不信了,我再借一千两。” …… 官吏们全无为官模样,一个个官服不整,像极了市井赌徒。 “韩大人?”涂一乐看向门口,招呼起来:“我这忙不过来,你帮我收一收欠条。” “我?你疯了吧?”韩影怒目相视,右手摸向腰间佩刀。 “帮帮忙嘛,这也是会试公务的重要一环。”涂一乐说完,向韩影煞有其事的挤眉弄眼。 韩影思索片刻,想必是涂一乐有着什么诡计。 极为不情愿来到牌桌旁,做起了涂一乐的账房先生。 官吏们越加疯狂起来,似乎借来银子不用还一般,不住借钱下注。 随着时间推移,牌桌之上赌注越来越大,韩影手中借条越来越厚。 涂一乐面前的银票却一点不见少。 一阵鼓声传来,平缓而沉重。 “这是什么声音?”涂一乐紧握手中牌,向外看去。 “切,已到散值时辰。”韩影没好气说道。 “得,结束这一局,回府吃饭。”涂一乐煞有其事,小心翼翼查看起手中的牌。 众人亮开底牌,涂一乐又是一次通杀,将牌桌上银票、散碎银两收到面前。 官吏们浑浑噩噩,被鼓声拉回思绪,这才想到,已经不知借下多少银两。 “韩大人,劳烦查看一下,我一共欠下多少?”一名官吏小心翼翼,询问起来。 “我看看。”韩影满手欠条,查看起来极为不便。 迫不得已,韩影来到桌案旁,将全部欠条放于桌案之上。 “刘大人,三千六百两。” 刘大人闻听,顿感气血上涌,天旋地转。 “还有我的,劳烦韩大人。” “好有我,帮我看看。” “我的我的。” 一时之间,官吏们将韩影团团围住。 韩影长叹一口气,不管先后,快速将欠条一一分开。 “王大人,五千二百两。” “孙大人,两千四百两。” “叶大人,四千六百两。” …… 韩影不管不顾,将所有人欠下银两一一念出。 起初众人还能控制情绪,随着有人哀叹起来,所有人开始哀嚎一片、无不捶胸顿足。 韩影已经明白,涂一乐用这样的办法打开礼部局面,想必接下来他会将欠条全部作废吧? 涂一乐缓缓来到桌案旁,看了一眼满桌子欠条:“各位大人莫要心急,毕竟都是同僚,我不会催促各位还钱,等大家手头宽裕时再说。至于利息吗,都好说,都好说。” 涂一乐寻来一个木盒,小心翼翼,将一沓一沓欠条放入盒子之中。 官吏们眼睛直勾勾盯着木盒,无不龇牙咧嘴,愕然叹息。 涂一乐将木盒子搂在怀中:“行了,都回家吃饭吧。若是想玩,明天再继续。” 官吏们各个无比消沉,再无人回应涂一乐。 “还玩?”韩影暴跳如雷:“你可是告知学子们,明天举办诗会,要去勤稷学宫啊。” “哎呀,只顾玩牌,把这个事情忘了。”涂一乐无比懊悔模样,思索片刻:“算了,什么都没准备,诗会不办了。” 此时,官吏们都想拉近与涂一乐的关系,而诗会就是最好的机会。 尚书大人已经说过,涂一乐是叫花子出身,若是办诗会,定然是自讨无趣,丑态百出。 帮着操办诗会,便不算违背尚书大人的指令。 “涂大人,礼部与学宫往来大多是我联络,我这便去一趟学宫,通知祭酒。” “涂大人,我去准备一应用品,定能确保诗会正常。” “我去安排一众人员,明日诗会定能井然有序。” “我去通知京都府,令其派人配合维护秩序。” …… 官吏们争先恐后,自告奋勇领取着任务。 “哎呀,可这已经散值,时间太过局促。” 官吏们纷纷表示无妨,会以政务为重。 “既然如此,那有劳各位了。”涂一乐整理起官服,再次耍起官腔:“明日若哪里出了纰漏,我可是要责罚的。” 官吏们纷纷拍着胸脯,打着保票。 第47章 涂一乐揭谜底,拉拢许弘办会试 官吏们散去,纷纷去忙诗会之事。 硕大的大堂之中,只剩下涂一乐与韩影。 韩影想打开心中疑惑,随即问起来:“既然已打开局面,为何不将欠条还给他们?” “还?”涂一乐轻蔑一笑:“还了就是另一种局面了,苍白的人情与切实的忌惮完全不一样,不要低估人性的可怕。” 韩影看向牌桌:“这是你提前就想好的局面?” “对啊。”涂一乐轻拍两下木盒:“这是最快捷的办法。” “你若是输了呢?” “呵呵,绝无可能。” “中途你也曾输过啊?” “输几局,不过是让他们入局。我打记事起,就接触各类赌局,只要我想,绝不可能输。” 涂一乐来到牌桌旁,拿起两张牌,不断翻开扣下,一连三次,每一次牌面均不相同。 韩影看得目瞪口呆,快步来到近前,检查起来,却完全看不出有何异样。 “哼,你有这神鬼莫测手法,当初何苦要饭呢?” “呸!我那是修行,你不懂。” 韩影嬉笑起来,在牌桌上翻看:“有趣,你教教我呗?” 涂一乐走到韩影身旁,轻拍韩影肩膀,语重心长说道:“赌博并非正途,勤劳努力才是王道。珍爱生命,远离赌博。” 韩影被说教,显得她是个不干正事之徒,一股莫名怒火升腾。 涂一乐却不管不顾,向着屋子外面走去。 韩影怒气冲冲,跟随在涂一乐身后。 到了院落之中,涂一乐突然停下脚步。 韩影一个没注意,差一点撞了上去。 “你干嘛?” “嘘!”涂一乐示意安静,随即指了指一旁工房之中:“好员工,还加班呢。” 韩影仔细听,确实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涂一乐缓步来到门口,屋门敞开着,屋内情形一目了然。 房间之内充斥着纸张、墨汁气味。 书架、桌案之上满是文书档案,虽然众多,但都被摆放整整齐齐、井井有条。 一名官吏埋头在桌案前,眼神之中满是专注和认真。 他的手指飞快翻阅一旁文书,不时用笔做着批注。 房间里异常安静,只有官吏翻阅文书和呼吸的声音。 当当—— 涂一乐轻轻敲击两下房门。 官吏缓缓抬头,看向门口。 见是两位官员模样,随即站起身来,不卑不亢拱手行礼。 “请问,二位是?” “我叫涂一乐,礼部侍郎。”涂一乐竖起大拇指,随手向后指去:“这位是韩影,皇宫侍卫副统领。” “礼部司务厅主簿许弘,见过二位大人。” 许弘稳稳行礼,丝毫不失官吏气度。 “已经散值,为何不走啊?” “今日一应文书、档案,下官还未整理完。” “别人都很闲啊,都告诉本官,礼部近日并无过多公务啊。” 许弘脸上掠过一丝无奈与不屑,但转瞬即逝,恢复面沉似水模样。 “可能是下官愚钝,公务处理起来比较慢。” “明天在勤稷学宫举办诗会,届时我将挑战天下学子。你一同前往,抄录诗会之中诗词。” 许弘看向桌案,随即微微摇头:“下官仍有文书档案需要处理,不能前去,请侍郎大人见谅。” “你必须去,这是命令。”涂一乐无比严厉。 许弘闻言,站直了身体,眼神之中极为平静,直直看向涂一乐:“涂大人,下官对你有所耳闻。尚书大人已经下令,一应事务均不能配合你。下官人微言轻,莫要再为难。” “嚯,说话倒是直接。”涂一乐上下打量许弘一番:“会试之事,由你来配合本官。我会奏请太后与皇上,擢升你为……” 涂一乐一时语塞,不知该升个什么官合适。 韩影站在身后,无奈微微摇头,小声提醒道:“可提升为主事。” “啊,对。擢升你为主事。” “感谢涂大人提携。”许弘拱手行礼,却看不出有一丝喜悦:“下官只会整理文书档案,不会操办会试,还请大人见谅。” “做一做就会了。这是命令。” 许弘并不吃这一套,轻声冷笑:“对于官职我并不在乎,至于徇私舞弊之事我更是不会,涂大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许弘拱手行礼,随后再次坐在桌案旁,梳理起文书来。 “此次会试,我作为主考,定然会给天下学子公平、公正。”涂一乐走向桌案,紧盯许弘:“你可以不相信我,可你何不试一试,为天下学子做些事情,争取一把。” 许弘眼神闪烁一瞬,随即再次黯淡下去,看向一旁的文书:“公平的会试?谈何容易?” 涂一乐向着外面走去,随之开口大声说道:“明天诗会,你不妨去看一看嘛。” 韩影跟在涂一乐身后,心中满是疑惑:“礼部官吏现在对你唯命是从,为何还要强求许弘?” “他可不一样,这一位是干实事的人。” “哼,那你为何不与他玩牌?让他也欠下赌债。” 涂一乐眯起双眼,看向韩影:“唉,莽夫。计策需要分人,说好听的叫对症下药。” “不好听的怎么说?” “看人下菜碟呗。” 韩影想了想,似乎明白一些。 若是换做是她,有人不肯听令,定然是拔刀威逼便是。 “你个许弘倒是奇怪,对你我全无半点附炎趋势。” “哼,同样是个苦命人。” “你调查过他?”韩影很是奇怪,涂一乐哪来的情报信息? “调查?没那么严重,问问洪公公就都知道了。” 韩影期待看向涂一乐,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得,那我给你讲讲。”涂一乐清了清嗓子,讲述起来。 许弘家里是地方上的富商,家境十分殷实。 他从小就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神童,长大后更是名震天下的才子。 许弘父亲一心想要他考取功名,改变许家世代商贾的身份。 崇文八年,许弘参加会试,却是榜上无名。 其父听闻,进京赶考也是有许多猫腻的。 崇文十一年,许弘再次参加会试。 其父同来京都,一掷千金上下疏通打点,最终,却连正主门槛都没有摸到。 许弘再次落榜。 其父不甘心,在京都散尽家财,一心只为许弘能当官。 最终,就算是买下了一个芝麻小官,留在了京都。 许弘至此再无才子傲气,一心只想做好公务,想着日后能得到重用。 怎奈官场完全不看这些,只有官员之后、氏族宗亲可以平步青云。 许弘只得原地踏步,受着同僚排挤,干着最多的活,却一直不得提拔。 渐渐地,许弘淡出人们视野,再无当年神童才子名望。 “佩服,佩服。”韩影向涂一乐竖起大拇指。 “许弘才学的确值得敬佩,唉,这么一位才子,竟然都不能金榜题名。悲哀。” “不,我是说佩服你。竟然查得如此之细,连我都不知道。” “知己知彼嘛。”涂一乐眯起眼睛,看向韩影:“你这话,我全当是在夸我吧。” “明天许弘会去诗会吗?” “他一定会去。”涂一乐信誓旦旦:“他有着文人的执着与风骨,并且,他心有不甘。” 第48章 太后忧心忡忡,涂一乐迟到赴会 皇宫,御书房。 太后匆匆赶来。 小皇帝见状,立即要跪拜行礼。 “免了。”太后雷厉风行,立即问道:“涂一乐所做之事,你可知晓?” 小皇帝立即开口回应:“儿臣也是刚刚得知,在礼部聚众赌博确实不妥,但儿臣认为定有他的道理。” 太后微微皱眉:“我是说诗会。” “儿臣认为,定有涂爱卿的道理。” “你认为如何?他能战胜学子?” 小皇帝略加思索,想到涂一乐平日里样子,莫说是面对天下学子取胜,若是比较起来,恐怕连韩影都不如。 “涂一乐他有时的确言语粗鄙不堪,可毕竟师从隐世高人佘汇,想必是有过人之处。” “希望吧。他身为主考,若是闹出笑话,丢的可是大奉皇室的脸。” “儿臣有个想法。”小皇帝战战兢兢:“明日儿臣亲临学宫,为涂爱卿助阵。” 太后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你是怕不够丢人?” “儿臣不敢,是有考虑不周之处,还望母后指点。” “明天,你哪里都不许去。”太后拂袖转身向外走去:“就留在宫中,等结果。” 小皇帝看着太后离去的背影,小心翼翼抬起手臂,擦拭起额头的冷汗。 “洪公公。” “老奴在。”洪公公边擦汗边上前回应。 “你出宫去,暗中跟随涂一乐,明天学宫诗会之后,回来向朕禀报。要事无巨细。” “老奴领命。” 礼部尚书府邸。 礼部几名官吏来到,向李扬帆禀报。 几人绘声绘色,讲述涂一乐在礼部吃瘪,为涂一乐安排诗会。 但对玩牌输钱闭口不谈。 李扬帆听后志得意满,这些与他所想一致。 这样看来,莫说是会试了。 过了明天,涂一乐还能不能留在礼部都成问题。 看来是高估涂一乐,为他准备的后续安排,看来都用不上了。 “你们做得很好,是应该促成学宫诗会。”李扬帆端起茶碗,细细品味:“明日我也一同去,毕竟是礼部之事。你们做好记录,留存在礼部档案之中。诗会过后,要为涂大人广为传播。” 几名官吏闻言,连连称是,说着恭维李扬帆的话。 众人心里清楚的很,这是要将涂一乐钉在耻辱柱之上,令其永世背负骂名。 官吏们心中打着如意算盘,若是真能涂一乐离开礼部,今后便不会夹在中间为难。 至于那赌债嘛,待到会试之时,一定要大捞一笔,还上便是。 第二天,勤稷学宫。 一切准备妥当,井然有序。 学宫庄重而典雅,飞檐斗拱,无过多装饰,却散发出浓厚历史沧桑感。 一片极为宽阔庭院,满是学子们种下的花草树木,花香四溢。 学子们相见行礼,三五成群,讨论文坛趣闻、古今大事。 而今天,学子们又多了一个话题,市井禁书。 “近日品读金瓶梅,真乃旷世奇书,文笔细如牛毛茧丝。” “非也,不敢苟同。我曾粗略看过几眼,不堪入目,哗众取宠罢了。” “我认为不能以偏概全,此书凡写一人,始终口吻一致到底,非胡乱所书。” “作者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自惭形秽,实属辱没斯文。” “过于偏激,我倒是认为作者深谙人情世故,世间无人出其右。” “对,书中大宋虽是虚构,可世间百态描绘淋漓尽致。” …… 对于金瓶梅,学子们分为两派,一派奉为旷世奇书,一派对其嗤之以鼻。 诗会即将开始,学子们缓缓步入礼堂。 礼堂之中,经过了一夜精心布置,礼部官吏不敢有丝毫怠慢。 盛开的鲜花、香味四溢的茶水、桌案之上水果点心,桌案分列两侧,整齐划一。 布置稍显繁琐,却不失文人风骨的雅致。 稍有威望学宫、赶考学子坐于前方桌案,剩下学子并不强求,立于后方,井然有序。 许弘一袭素衣,混在学子们之中,立于角落之中。 “祭酒大人到。” 随着通报之声,学子们纷纷朝向礼堂上方,动作儒雅缓缓行礼。 李扬帆及礼部官吏随之一同行礼,面对着京都文坛泰斗,无一人敢造次。 祭酒身着一袭素雅的长袍,衣袂飘飘,宛如仙人下凡。 眉宇间流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用一根玉簪束在头顶,显得干净利落。 几缕银丝在脸颊旁肆意垂下,更增添了几分儒雅之气。 祭酒坐于堂上,众人这才纷纷归位。 祭酒环顾堂上,随后缓缓开口说道:“礼部倡议举行此次诗会,学子们得以有此聚集交流机会,实属难得。天下之学问,无有高低贵贱之分,今日只有点评,无分高下。” 祭酒眼神中透露出的温和与慈爱,又让人感到无比亲切。 学子纷纷称是回应。 李扬帆坐于左侧首位,随之微微点头,表示着认同。 心里却想着,今天就是来分高低。 学子们铆足劲要胜过涂一乐,是他自讨没趣,怨不得谁。 “那好,今日第一题。”祭酒望向窗外,略加思索:“就以窗外景色为题,即兴赋诗。” 礼堂之中,众人窃窃私语起来。 学子们满心疑惑,这可是涂一乐挑战学子所办诗会,却不见涂一乐的影子。 学子们四下张望,都在找寻起涂一乐来。 “对不起,来晚了。”伴随着说话声音,涂一乐身着官服,大摇大摆步入礼堂。 学子们见状,纷纷投去鄙夷目光。 “涂大人?”祭酒更是眉头紧锁,全部之前慈祥模样:“既然来到,快落座吧。” 涂一乐扫视一圈,却陷入窘境。 已经人满为患,再无一个空位。 李扬帆见状,暗自觉得好笑,刚刚开始便这般狼狈,今天可算有好戏看了。 待结束以后,一定要去安国公府一趟,将今日之事禀报,定然讨安国公称赞。 涂一乐不慌不忙,来到右侧首位旁。 坐于此的礼部官吏,见涂一乐来到一旁,偷瞄对面李扬帆一眼,随后把心一横,站立起来。 “涂大人,您坐这里。” 说完之后,不顾李扬帆诧异眼神,快速去往后面站立。 李扬帆错愕不已,礼部之人竟然不顾他的命令?竟然给涂一乐让座? 可转念一想,毕竟涂一乐是礼部侍郎,官吏们有些许顾忌,理所应当。 过了今日,就再无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学子们怒视涂一乐,礼堂之中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献丑了。”一名学子起身,向上方祭酒行礼,随即念起诗句:“春日桃花野陌红,篱旁几朵笑春风。园林小径啼鸣鸟,田间禾苗染碧丛。” 一首作罢,响起雷鸣般喝彩之声。 “我已想好一首。” 紧接着,另一名学子起身:“袅袅炊烟房顶郁,依依村落树青葱。湖光锦鲤清波荡,日落鸳鸯戏水中。” 又是一阵雷鸣般喝彩声,声音之大直直为了涂一乐。 涂一乐却是不以为意,悠闲支着膝盖坐立,不时拿起面前水果、点心放在口中。 又是一连几名学子起身作诗,气氛达到顶点,却仍不见涂一乐所有反应。 “涂大人莫不是怕了?” “想必是认输了吧?” “还请涂大人作诗一首,我等学子可是翘首以盼。” …… 学子们纷纷将矛头指向涂一乐。 李扬帆面带微笑,悠然自得看向涂一乐,等着看他如何收场。 涂一乐欣然点点头,拍了拍手上点心残渣,随即站起身来。 “成吧,我就赋诗一首。令尔等好生学习一番。” 第49章 震惊四座,唐诗三百首拿捏 涂一乐信誓旦旦,无比严肃,在礼堂正中踱步。 学子们向他投去鄙夷目光,等待着看他的笑话。 李扬帆面带微笑,微微捋着胡须。 礼部官员们更是屏气凝神,等待涂一乐作出一首烂诗,好能使他们脱离现在的窘境。 许弘身处角落,紧盯涂一乐,心中有那么一丝期待。 期待涂一乐能有神奇表现,是那个可以带着他有所作为之人。 门外洪公公、韩影不自觉为涂一乐捏了一把汗。 祭酒面色沉稳,面带微笑,眼神无比慈祥,不住看着涂一乐。 礼堂之中一片寂静。 涂一乐终于开口,打破这片寂静:“是啥考题?” 一时之间,考生们破口大骂,纷纷指责涂一乐不懂尊师重道。 李扬帆笑容更加灿烂起来。 礼部官员们松了一口气,看来涂一乐在礼部待不长,今日之后便会离开了。 许弘自嘲笑了笑,自己心中抱负怎会寄希望于这样一人身上? 洪公公龇牙咧嘴:“这乌道难道不习学诗词?” 韩影轻蔑冷笑一声:“诗词不知道,吃喝玩乐肯定是习学的。” 祭酒满心疑惑,老脸之上笑容全无,狐疑盯着涂一乐。 “安静,安静。”祭酒不住摆手,礼堂之中这才得以平静下来:“可能是涂大人晚到缘故,无妨,无妨。以窗外景色为题,即兴赋诗即可。” 祭酒恢复以往模样,微笑着看向涂一乐。 “哦,这个啊,简单。”涂一乐望向窗外,做出思索样子:“有了。春夜喜雨,t……” 涂一乐将一个“唐”字生生咽回到肚子里,太过放松,差一点顺口说出“唐,杜甫”来。 随即调整状态,继续背诵起来:“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涂一乐一首诗作罢,礼堂之中一片寂静。 学子们早就憋着一肚子气,听到这首诗后,却发现此首诗实乃佳作,竟一时没了发泄的理由。 有的学子一时没忍住,差一点为涂一乐喝彩,最终生生憋了回去。 李扬帆和礼部官员无不错愕,嘴巴微张,望向涂一乐。 许弘拳头紧握,欣喜万分,碍于隐藏,不然真想为涂一乐大声喝彩。 洪公公本是欣喜万分,见礼堂里一片寂静,脸上的笑容又渐渐消失。 “韩大人,这首诗不好吗?”洪公公焦急万分:“为什么没人称赞啊?” “好,极其之好。”韩影极为坚定:“前无古人的好。” 祭酒环顾礼堂之中,疑惑不解。 此诗莫说是与之前几首比,放在世间更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为何竟无一人喝彩? “好!”祭酒轻拍桌案,为涂一乐喝起彩来:“感知敏锐,描写细腻。一个润字更是用得极为奇妙。” 涂一乐向祭酒微微点头,拱手行礼:“谢祭酒大人点评。” 学子们深知此诗登峰造极,之前所作之诗,没有一首能与其媲美。 可是,学子们并不死心,纷纷交头接耳,讨论起应对之策。 祭酒面带微笑,拂袖拿起桌案上一只竹筹,欲要交给涂一乐。 此竹筹代表祭酒对涂一乐诗词的认可,在学子们看来,这便是输了一局。 随即,一名学子猛然站起身,来到礼堂正中,向祭酒鞠躬行礼:“此诗虽精美绝伦,可是祭酒大人出题,乃是窗外景色。何来的雨、哪来的夜?” 另一名学子起身:“还有,刚刚所作都为七言,此诗未免投机取巧。” 学子们一时之间找到契机,纷纷指责起涂一乐来。 祭酒面色凝重,他认同学子们所说问题,可学子如此急于针对涂一乐,令祭酒很是看不惯。 “既然如此,涂大人是否再作诗一首?” 祭酒并不想为难涂一乐,只是单纯对他好奇,期待起他能否再有佳作。 “当然可以。” 涂一乐缓步走向窗口,煞有其事向外望去。 学子们满脸不屑,但依然为涂一乐让出窗口位置。 “有了。”涂一乐看了不多时,缓缓回到礼堂正中:“咏柳。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涂一乐仰头,环顾礼堂之中学子们,就你们这帮半吊子?一本小孩启蒙的唐诗三百首,能拿捏你们一辈子。 学子们无不震撼不已,有人情不自禁想要喝彩,却极力忍了下来。 李扬帆眉头紧皱,他疑惑不解,涂一乐行事不端,怎能如此文采飞扬? 礼部官吏无不瞠目结舌,心中那一抹希望被击得粉碎。 “妙!”许弘不管不顾大声喝彩:“描写新颖唯美,比喻生动绝伦。” 许弘像是被久困湖底,现在终于探出头来,可以自由的呼吸。 洪公公大喜过望:“韩大人,这次稳赢了吧?” 韩影哭笑不得,微微点头:“嘶,这涂一乐、他怎么、不应该啊。” 祭酒满面堆笑,脸上皱纹又多出许多,坚定不已举起竹筹,向前递出。 涂一乐自信满满,看了看四周,随即稳步向前,将竹筹稳稳握在手中,转而面向众人,微微一笑:“承让。” 学子们对涂一乐不屑一顾,纷纷扭过脸去,窃窃私语起来,找寻着此次失利的理由。 最终,学子们都认为,是涂一乐侥幸而已,若是后面两题,换做其他,断然不会再如此幸运。 一名学子站起身来,向祭酒行礼:“祭酒大人,还请出第二题。” 祭酒微微点头,脸上满是慈祥的微笑。 此时,祭酒对涂一乐无比期待起来。 “学宫之中多为外地学子,为官者更是来自天南海北。”祭酒轻轻扶着桌案,看向礼堂之内:“这第二题,便以思乡为题。” 学子们纷纷讨论起来,可有第一题前车之鉴,一时之间竟无人敢上前。 许弘不屑摇了摇头,缓步走出角落,来到礼堂正中。 他不想再躲躲藏藏,不想再委曲求全,不想再活在阴影之中。 此时,能与涂一乐比试一场,该有多么酣畅淋漓啊。 “献丑了,我来试一试。” 第50章 一曲天净沙,许弘豁然归心 众人纷纷看向许弘方向。 学子们都对许弘露出赞许目光。 礼部官吏们无比错愕,这个每日埋在文书堆里的呆子,还想着要作诗? 人们早已忘却,许弘是当年名震天下的才子。 韩影见状,深吸一口气,竟然又被涂一乐猜到了,这许弘真的来到学宫。 “许主簿?”李扬帆轻蔑一笑:“你来这里干嘛?公务可曾都处理好?” “尚书大人。”许弘不卑不亢,拱手行礼:“在我看来,今日能在学宫之中,与涂大人酣畅吟诗,再无比这更重要之事。” 李扬帆被顶撞,刚要起身发飙大骂。 可转念一想,再次坐了回来。 许弘文采可不一般,若是真能压过涂一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懦弱的许弘,本就在自己的掌心之中,回头再慢慢收拾便可。 “许大人。”涂一乐欣慰一笑,向着许弘点头示意:“能与当年大才子对诗,真乃世间幸事。” 涂一乐说完,学子们纷纷窃窃私语。 有人想起来,曾经听前辈提到过,像是有个叫什么弘的才子。 学子们来了兴致,纷纷为许弘喝彩助威。 礼部官吏这才被唤起记忆,想起来这个任人摆布的主簿,当年可是闻名天下。 祭酒欣然看向两人,无比期待接下来的诗文。 “涂大人。”许弘拱手行礼,无比释然微笑着:“今日,我不会让你轻易取胜的。” “哈哈,那才好呢。”涂一乐狂笑起来:“若是没有对手,就算赢了也是索然无味。” 学子们闻言,不觉脸上感到火烫,心里感到无比羞愧,竟无一人敢上前与涂一乐比试了。 “涂大人刚刚拔得头筹,这第二题,便由我先来。” 涂一乐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不再说话。 许弘在礼堂中央踱步,随即面色变得沉重起来,没过多久,便开口朗诵起来:“儿时桌案已沉灰,犹记绕耳父之诲。心系苍生功未半,孤夜思回不得归。” 许弘有感而发,抒发起内心深处积怨已久的情绪。 一首诗作罢,感到身上畅快无比。 “好诗!” 一名学子大喝一声,随即礼堂之中响起雷鸣般喝彩之声。 “不单单描绘出思乡之情,更有家国情怀。” “能品味出郁郁不得志之感。” “对,空有报国之心。” “不得归更是精妙,世间之事每每如此事与愿违。” …… 学子们欣喜若狂,纷纷点评起许弘所作诗文。 李扬帆悠然自得,捋着胡须,为自己刚刚的决定欣喜。 礼部官员窃窃私语,终于又看到了希望,纷纷说着日后要对许弘好些,要宴请许弘,为他庆功。 祭酒看向许弘,微微点着头,投去无比赞许的目光。 洪公公看礼堂之中情形,心中升起些许担忧:“韩大人,这第二题,莫不是要输?” 韩影也是摸不着头脑,想不出深藏不露的涂一乐,是否还有能力取胜:“不知道,这要看涂一乐。” 韩影深知,许弘已经将学宫气氛升至顶点,若是想赢,必然要有压倒性优势。 但,那得是怎样的一首诗呢? 礼堂之中稍显平静。 涂一乐缓缓在中央踱步。 良久之后,涂一乐看向许弘方向:“有了。” 许弘并不看重输赢,欣然一笑,做出一个请的动作:“洗耳恭听。” 涂一乐清了清嗓子,随即朗诵起来:“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 礼堂之中一片寂静,都在倾听着涂一乐朗诵。 许多人不自觉闭起双眼,感受着诗词中的情景。 涂一乐却故意停顿下来,环顾四周,随即继续朗诵道:“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涂一乐朗诵完,礼堂之中一片寂静。 与之前大有不同,此次众人都在细细品味。 许多人微闭双眼,竟有触景生情之感,想到自身的心路历程,竟有人不受控制流下泪来。 良久之后,礼堂之中仍然毫无声响。 洪公公深感诗词精妙,却不知为何众人毫无反应,焦急万分小声询问:“韩大人,这是什么状况啊?他们为何都不说话。” 韩影缓缓睁开眼睛:“触动。对,所有人都被深深触动。” 洪公公欣慰笑了起来,望向礼堂之中的涂一乐,窃喜之前他的决定,幸好啊,没有与涂一乐为敌。 又过了许久,涂一乐看向许弘:“许大人,点评一二?” 许弘无比严肃,深深向涂一乐鞠躬,随后不住摇头:“此等精妙诗词,许某并无资格点评。” 许弘看向堂上祭酒:“烦请祭酒大人点评。” 众人缓过神来,纷纷看向堂上。 “断肠人、夕阳西下。”祭酒重复两句,还在回味之中,思索良久之后,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全文并无秋字,却有着秋日里的悲凉。虽写思乡之情,全篇多为事物描绘。只有最后这半句,提及到了人,瞬间情景交融。嘶,有着画龙点睛之妙。这真是世间难得之佳作。” 祭酒毫不吝惜赞美之词,只感觉再如何夸赞都不为过。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称是,再无人敢出言点评,更不敢出言反驳。 涂一乐欣然接受夸赞,替古时诗词大家接受这赞美。 这首天净沙秋思可是涂一乐常常背诵的,混迹社会之时,感觉他就是断肠人,浪迹天涯,前途未卜。 祭酒拿起第二只竹筹,伸手递向涂一乐。 涂一乐欣然上前,将竹筹握在手中。 转身环顾四周,再无一人提出反对意见。 学子们望向涂一乐,眼神之中再无之前那般敌意。 许弘来到涂一乐近前:“涂大人,之前对您心存成见,多有得罪。今后,我愿信任您。” “哦?”涂一乐偷瞄一眼李扬帆,随后问道:“具体的呢?” 许弘毫不避讳:“我愿唯大人马首是瞻,共谋会试事务,为天下学子谋一次公平公正。” 李扬帆闻言,双拳紧握,怒视着两人。 “祭酒大人。”李扬帆并不死心,亲自开口说道:“诗会惯例均为三题,虽涂一乐连中两筹,可仍需继续。” 祭酒正有此意,不是为了迎合李扬帆,而是期待着涂一乐的惊世之作。 “好。”祭酒望向四周,瞥见礼堂外暗处带甲侍卫,会心一笑:“这第三题,便以征战沙场为题。” 学子们无心恋战,不想再自讨无趣,无一人上前应答。 李扬帆焦急万分,看向礼部官吏们,示意他们作诗应战。 官吏们自知没涂一乐这般文采,更是不想触这个霉头,毕竟还欠着涂一乐银子呢。 一时之间,礼堂之中陷入尴尬。 祭酒深知无人再敢作诗,便看向涂一乐:“涂大人,那还请你为大家作诗一首。” 涂一乐欣然点头,缓步来到礼堂正中,正欲开口。 “且慢。”一人在学子之中走出:“我愿一试。” 李扬帆望去,大喜过望。 上前应战之人,正是安国公之孙,陈洛。 第51章 陈洛惹众怒,涂一乐诗词感将士 李扬帆深知,陈洛的文采平平,并不是涂一乐的对手。 可是,只要他是安国公之孙就够了,这可是安国公的心尖尖,是安国公的逆鳞。 接下来,只要等着看涂一乐肆意妄为,引火烧身便可。 韩影见是陈洛,微微抬起手臂,身后侍卫缓缓靠近礼堂,严阵以待。 洪公公疑惑不解,立即询问起来:“韩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安国公有异动,需保护涂大人安全。” “你说陈洛啊?” 洪公公不以为意笑了笑:“他可不是安国公,只不过是一个泡在蜜罐里,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韩影不为所动,依然手握佩刀,紧盯礼堂之中动向。 洪公公只得无奈摇摇头,不再去管。 陈洛大义凛然,怒视着涂一乐,来到礼堂正中。 “涂大人,你莫要四处作乱。我劝你辞去主考之职,还给会试一片清静。” “清静?”涂一乐撇嘴冷笑一声:“状元郎难道不清楚,你是如何高中的?” 陈洛原本信誓旦旦,听闻此言,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起来。 他也是做了状元之后方才得知,安国公命人暗中更换了卷纸。 陈洛缓了缓神,释然一笑:“涂大人不必操心,我会重新参加此次会试,以此证明我的实力。” 涂一乐微微点头:“翰林院陈监丞大义,我作为主考,定然给你一次公平机会。” “涂大人莫要如此称呼,我已辞官不做,现在只是一介白衣。” 学子们听闻,无不愕然惋惜。 这可是高中了状元,在朝中为官,是多少学子穷极一生的梦想啊。 这陈洛却如此轻描淡写全部舍弃了? 涂一乐却感觉不疼不痒,只要他是陈洛,一个身份永远舍弃不掉——安国公之孙。 只要有这个身份在,便与普通学子有着天壤之别。 “好,既然如此,还请陈公子作诗。”涂一乐欣然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陈洛深吸一口气,再次回归那自信满满模样。 在礼堂正中走上几步,站定后随即开口朗诵起来:“将军策马挥长剑,敌寇闻风丧胆愁。保家卫国何惧死,青山处处埋忠骨。” 陈洛本以为能迎来满堂喝彩,可迎来的却是一片寂静。 学子们已经领略涂一乐的惊世文采,面对陈洛这首诗,都感觉平平无奇。 只是堆砌辞藻,描绘毅然赴死的悲壮,并无过人之处。 李扬帆扫视官吏们,只是一个眼神,众人便心领神会,纷纷为陈洛大声喝彩起来。 “好诗,大气。” “闻听如亲临沙场。” “大义凛然,悲壮。” …… 学子们不以为意,纷纷看向官吏们,投去异样的眼光。 虽然,学子们并未接受涂一乐担任主考之事,可已经被涂一乐的惊世文采深深折服,看到官吏们如此这般硬捧陈洛,是学子们所不齿的。 祭酒阴沉着老脸,长叹一口气,却并不去出言阻拦官吏们。 陈洛欣然一笑,下巴微微上扬,看向一旁的涂一乐:“涂大人,轮到你了。你可要好好思量。” “无需思量。”涂一乐左手挥袖背在身后,右手双指并拢指向前方:“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涂一乐话音刚落,礼堂之中瞬间响起喝彩之声。 学子们暂时放下对涂一乐的芥蒂,只为能听到这旷世神作感到心旷神怡。 “好诗!”韩影紧握拳头,小声说道。 她碍于需暗中保护,否则真想振臂高呼几声。 许弘自嘲笑了笑,他在心中默默赋诗一首,但听闻此诗,感觉自己所作诗文变得不值一提。 祭酒微微闭起双眼,细细品味起来,仿佛能感受得到将士们的心境一般。 “荒谬!”陈洛一脸正气,大喝一声:“此等龌龊诗作若是流传出去,定将大大影响我大奉将士们杀敌之决心。” 礼堂之中安静下来,众人纷纷向陈洛投去异样眼光,疑惑不解他为何会如此。 “哦?陈公子,那你点评一下,此诗哪里不妥?”涂一乐不苟言笑,一脸严肃。 这第三题涉及征战沙场将士,涂一乐不想有任何不尊重。 更不想这一首王翰的凉州词蒙尘。 “大奉军纪严明,在前方征战,怎能听曲饮酒取乐?此诗之中不像将士,却像是满腹牢骚的怨妇。此等人就不配上战场。” 陈洛义正严辞,痛斥起来。 韩影及一众侍卫,都有着上阵杀敌之心。 听完此诗,本都沉浸在豪爽洒脱心境之中,却不料被陈洛说得如此不堪。 侍卫们一个个紧握双拳,紧咬牙关,恨不得冲进去给陈洛来上两刀。 “放你娘的屁!”涂一乐怒不可遏,高声反驳:“饮酒听曲又如何?将士们赶赴沙场,本就一心只想奋勇杀敌。陈洛,你我都不曾上过战场。可你眼中只见寻欢作乐之事,却根本不懂将士们心中所想。他们醉酒又如何,把酒言欢又怎样,仍然无时无刻都在想着马革裹尸。就你这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只会在这里说风凉话罢了。娘的!‘君莫笑’你不懂吗?就tm是说你!” “说得好!”一名侍卫情不自禁,高声喊了出来。 韩影立即向侍卫投去锐利目光,吓得侍卫低头不敢再有半点动作。 令韩影万万没有想到,其他侍卫全然不顾她严厉的目光。 侍卫们纷纷振臂高呼起来,一同为涂一乐喝彩。 伴随着铠甲撞击摩擦声音,气势如虹。 礼堂之中众人向外望去,不免心惊胆战,担心着侍卫们冲了进来。 陈洛仍然执迷不悟,拱手向着祭酒深深鞠躬:“祭酒大人,还请为我二人诗作点评。” 祭酒叹了一口气,极为无奈瞪了陈洛一眼。 “此题我不配点评,将士们才是最有资格点评的。”祭酒望向外面情绪高涨的侍卫们:“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祭酒毫不犹豫,拿起桌案之上竹筹,欣然微笑着递向前方。 涂一乐接过竹筹,随即高高举过头顶。 所有人无不觉得实至名归,纷纷为涂一乐鼓掌喝彩,更是为自己今日能在学宫,见证这旷世神作的产生,感到无比庆幸。 陈洛怒不可遏,认为涂一乐会败坏大奉之人,不断高声反驳,却再无一人理会他。 涂一乐连连挥动双手,礼堂之中过了良久,声音才逐渐平息下来。 涂一乐向祭酒行礼,随后环顾礼堂之中:“借此机会,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第52章 清官?涂一乐自爆,实打实贪官一枚 陈洛死死盯着涂一乐,轻蔑笑了起来。 他只认为,礼堂之中的所有人不明是非,不辨黑白。 只因涂一乐作了几首烂诗,竟然为这么一位烂人呐喊喝彩。 却对他的劝阻置之不理!对他的佳作置若罔闻! 悲哀! 陈洛不做停留,不管不顾拂袖而去。 众人全然不去理会陈洛,纷纷望着涂一乐,等待着他开口讲话。 涂一乐望向陈洛离去背影,无奈摇了摇头,只觉得陈洛像小孩子一样,没挨过社会的毒打。 李扬帆左思右想之后,随即起身,向着祭酒行过礼,向着外面跟随陈洛而去。 而后,礼堂之中再次恢复平静。 涂一乐手握三支竹筹,望向礼堂之中众人,高声说道:“我所说之事,关乎大奉国运,关乎天下学子命运。” “此次皇恩浩荡,为天下学子增设一次会试机会。我作为本次会试主考,深知学子们对我颇有微词。不求学子们相信我,不求大家能说我的好话。”涂一乐无比严肃,继续说道:“我只求一件事,大家要相信,皇恩浩荡,将为天下学子奉献一次公平、公正的会试。” 学子们交头接耳,纷纷讨论起来。 良久之后,一名学子站起身询问起来:“涂大人,敢问您可算是清官?” 学子们屏气凝神,等待着涂一乐给出答案。 这算是学子们给涂一乐一次自证机会,在学子们心中,能写出那般神作之人断然不能是坏人。 “清官?我断然不是。但作为贪官,我亦会做好事,并不耽误。”涂一乐斩钉截铁:“我放荡不羁,行事不端,若是有钱财可捞,亦绝不会放过。实打实的贪官。”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哼,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贪官见得多了,自称的还是头一次见。” “大言不惭,此等主考会试,不考也罢。” “好笑,好笑,倒是坦荡,竟厚颜无耻、毫不避讳!” …… 学子们群情激愤,但无一人选择离开。 毕竟涂一乐文采登峰造极,都想着看看他后续还会说些什么。 许弘很是疑惑,此等情形之下,只要涂一乐称是,学子们亦会愿意选择相信,何苦如此呢? 洪公公焦急万分:“哪有说自己是贪官的道理,唉。涂大人仍不懂为官之道啊。” 洪公公行事一向谨慎,虽是坐拥洪府、家财万贯,每每都是以清廉拮据示人。 韩影闻言,白了洪公公一眼。这贪官当的,竟然还有道理可言? 涂一乐一脸坏笑:“你们说说看,像我这般贪官,会有多少?你们要如何应对?” 学子们刚要开口,脑中思考起涂一乐的问题。 确实,贪官比比皆是,更是官官相护,结党营私。 单靠他们学子,断然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动不了贪官分毫,反倒会深受其害。 一名学子愤然起身:“自然是入朝为官,方能铲除奸佞。” “有道理!”涂一乐肯定了学子之言:“你们身为白衣苦学之人,若真是有心报效国家,唯有参加会试,金榜题名,今后方能大展拳脚,为大奉铲除奸佞,重整朝堂。” 学子们纷纷讨论起来,都认为涂一乐虽有不堪,但这话十分有道理。 “哼,每次会试暗箱操作、徇私舞弊,我等就算参加,有学识之人亦是难有作为。” 涂一乐笑而不语,向许弘招了招手。 许弘一怔,他知道涂一乐要拿他说事。 转念一想,既然选择相信他,便要听从他的安排,孤注一掷,全心只为办好此次会试。 许弘把心一横,迈步走到礼堂正中,站于涂一乐身旁。 “这位是礼部司务厅主簿,各位刚才已经见识到他的文采。”涂一乐轻推许弘,令其站在了前面:“他便是许弘,曾经名震天下的才子。两次会试不中,郁郁不得志。” 学子们望向许弘,许多人已经想起来,曾经吟诗作对难遇敌手的许弘。 可涂一乐为什么介绍起他?所有人仍然是一头雾水。 “我既然是贪官,自然会以敛财为主,没空操办会试之事。”涂一乐看向许弘:“而他却不一样,他深知学子们的心路历程,会为天下学子保驾护航。我已奏请皇上,擢升许弘为礼部主事,担任此次会试副考官。” 涂一乐对许弘小声说道:“接下来看你的。跟大家说两句。” 许弘面色沉稳,上前两步,向众人拱手行礼:“诸位莫要心存疑惑,只要我许弘在,定然为天下学子谋取应有的一切,此次定是一场公平、公正的会试。” 此言一出,一些学子们连声叫好。 若是与涂一乐对比起来,学子们更愿意相信曾经的大才子。 可是,仍有许多学子心存质疑。 涂一乐上前两步,高声询问起来:“卓万里,想必大家都认识吧?” 此言一出,学子们一阵骚动。 本年会试公认第一才子,谁人不知? 卓万里文思泉涌、满腹经纶,更是有报国之志,无人能出其右。 怎奈,会试莫说是高中状元,竟落得个榜上无名。 “卓万里现任丰梅县县令,已是政绩斐然。而此次会试,卓万里也将参加,不为其他,只为证明自己。” 学子无不被深深触动,既然已当了县令,何须再多此一举呢? “涂大人。”一名学子上前行礼:“别人如何我不得知,我已决定,必定参加此次会试。” “我亦参加。有许弘大人坐镇,又有卓兄参加会试,全无矫情理由。” “对,此言有理,我也参加。” …… 学子们无比笃定,参加会试是唯一出路与机会,否则一切都将成为空谈。 “烦请各位奔走相告,令天下学子皆知本次会试之情况。” 涂一乐说完,学子们陆续向祭酒、涂一乐行礼,随即陆续离开学宫而去。 “涂大人。”祭酒缓缓起身,来到礼堂正中:“今日真令老夫开眼。” 涂一乐洋洋得意,拱手还礼:“祭酒大人过奖。” “老夫不问世事,不想过问你是黑是白。”祭酒面色沉稳严肃:“只望如你所言,为天下学子谋取一次公平会试。” “请祭酒大人放心。”涂一乐握拳,锤击两下胸口:“包在我身上。” 京都城大街之上。 陈洛愤愤不平,漫无目的快步向前。 李扬帆远远跟在身后,却一直不能追上分毫。 陈洛只顾快步向前,一个不小心,只觉得撞到了什么硬物。 缓过神来看去,方才知道他撞到了一名女子的食盒。 女子跌倒在地,食盒中饭菜洒落一地。 身旁一名丫鬟模样,正口中唤着夫人上前查看。 “夫人请见谅,是我忙于赶路……” 陈洛话说一半,抬眼看去,却见女子缓缓被扶起身,曼妙身姿宛若天仙,竟一时恍惚看出了神。 丫鬟气急败坏,高声呵斥起来:“哪冒出的登徒子,竟敢冲撞了我家涂夫人。” 第53章 陈洛正义感爆棚,太后看诗词爱不释手 陈洛在丫鬟呵斥之下,方才缓过神来,立即上前查看。 却不料,被丫鬟一把推开。 “休得无礼,离远一些。” 陈洛闻言,只得后退两步,再次望向那洁白如雪的面容。 “敢问,你们是哪一家大人府上?” “说出来吓死你。”丫鬟不依不饶:“礼部侍郎,涂一乐涂大人。” 陈洛暗自好笑,这么一位烂人,他自然没有什么好怕。 转念想到自身之时,这才意识到,除了是安国公之孙,并没有其他傲人的本钱。 “都是我的错,定然会赔夫人的损失。”陈洛在身上翻找起来,却发现囊中羞涩:“待我回府上,取来银两,自会送到涂府。” “不必麻烦。”清月微微欠身,向陈洛行礼:“不过是些普通吃食。” 清月说完,满眼惋惜看向地面之上。 陈洛见到清月那惋惜表情,心里无比愧疚。 他不曾想到,生得如此楚楚动人,却是这般善解人意、宽宏待人。 全无达官贵人府人那般盛气凌人。 涂一乐修了几世福?能娶到如此好的夫人? “夫人,是她撞了你,何必对他行礼。”丫鬟伶牙俐齿:“这些都是夫人亲手精心准备,送去给老爷的午餐。就算你赔钱,能有什么用?” “算了,咱们回去吧。”清月并不想多事,拉着丫鬟便往回走。 “夫人。”陈洛不知该说什么,一心只想多留下清月一会:“我一定会赔的。” 清月礼貌莞尔一笑:“公子不必挂记心上。再有,我并不是什么夫人,不过是府中丫鬟罢了。” “那敢问……”陈洛生怕清月一走了之:“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谈不上尊姓大名,只有贱名,清月。” 清月说完不再停留,与丫鬟二人向着府中方向走去。 陈洛望着清月背影,脑中一片空白,直至清月消失在大街之上,方才缓过神来。 夫人?丫鬟? 不曾听说涂一乐娶妻,定然是那涂一乐强占的丫鬟。 如此这般好的姑娘,怎么会瞧得上涂一乐那厮? 对,涂一乐本就是个叫花子,当官时间如此短,哪来的夫人呢。 强抢民女?逼良为娼?官员相送?…… 无数种不好的可能在陈洛脑中浮现,对清月是满心惋惜担忧。 陈洛打定主意,要解救清月,脱离那地狱般的涂府。 陈洛不顾一切向前狂奔而去,不住在人群中寻找那一抹青色衣裙。 离开热闹的大街,终于在前方,看到那心心念的衣裙。 “清月姑娘,请留步。” 清月闻声,站定回头看去。 丫鬟一脸嫌弃:“夫人,又是那登徒子,定然没安好心。” 清月看陈洛身姿挺拔,一脸英气,不像是坏人:“可能只是要来赔钱,不要把人都想那么坏。” 说话之间,陈洛已经跑到近前:“清月姑娘,我名叫陈洛,现在虽是无官无爵,但在京都之中无人敢招惹我,那涂一乐亦是不敢。” 清月听闻这没头没尾的话,眉头紧锁,又提到涂一乐,更令她心生厌恶。 清月转头便走,不再回话。 丫鬟紧随在侧,回头大声警告起来:“前面便是涂府,你若再纠缠,定然打得你满地找牙。” 陈洛并不死心,快步上前,拦住清月的去路。 “我知道,涂一乐定然是威胁你。”陈洛不住变换位置,挡在清月面前:“你大可放心,只要你告知于我,我定然解救你出去。” 清月不堪其扰,微微咬着嘴唇,侧头看向一边。 丫鬟气急败坏,一把推开陈洛:“混小子,你若再纠缠,我这就去叫人。” “哼,不愧是涂府中丫鬟,竟这般凶狠?” “知道就好,快快让开路。” “我乃安国公之孙。”陈洛自报家门,只为能让清月停下脚步:“放心,我有办法保护你安全。无论涂一乐用什么手段,我都会将他绳之以法。对,不光是你,若是他用家人威胁你,我定然会保护你的家人……” 丫鬟听闻是安国公之孙,一时没了半点脾气,怯生生挽着清月胳膊,不敢再抬头看陈洛。 “滚开!”清月冷若冰霜,只想快些脱离开。 “你不用害怕,我知道你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胡说!”清月怒不可遏:“大人待我极好,我在涂府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不劳你操心。” 清月说完,趁着陈洛愣神之际,快步向着涂府而去。 陈洛站在原地,看向清月远去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大喊起来:“你要相信我,若是可以,我都可以娶你。” 陈洛很是笃定,以他的身份,清月定然会心动。 而后,清月不再惧怕涂一乐,她会折返回来,投怀送抱。 毕竟,他可是安国公之孙,娶一个丫鬟,算是给清月天大的福分。 陈洛站在原地幻想,令他万万没有想到,清月毫不迟疑,仍然快步向前。 倒是丫鬟动了心,脚步有些迟缓,都想拼一把,回身大喊她愿意嫁。 太后寝宫之中。 太后看着涂一乐所做诗文,听着韩影讲述诗会情形。 “……,最终,学子再无罢考之人,那学宫祭酒更是对涂一乐赞赏有加,许弘及礼部官吏对涂一乐言听计从。” 韩影讲述完,偷瞄太后几眼。 太后却不说话,依然拿着诗文,不住轻声品读。 良久之后,太后缓缓将抄录的诗文放于桌案之上。 “妙!”太后难掩喜悦之色:“景色、思乡、征战,题目各不相同,却都能如此惊艳。” “不过是让他碰巧了,是瞎猫碰上死耗子。”韩影随口说上一句。 太后眉宇微皱。 “微臣失言,请太后恕罪。”韩影立即跪倒在地,自知在太后面前太过放松。 韩影紧闭双眼,等待着太后责罚,心中懊悔不已,太后刚刚夸赞,她怎么能横加诋毁。 “起来吧。”太后脸上恢复了平静:“这四首诗,你最喜欢哪一首?” “凉州词。”韩影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韩影不单单是喜欢,回来路上早已烂熟于心。 “哀家已经想到。”太后微微笑起,满眼是对韩影的宠爱:“知道你一心想上阵杀敌。” “微臣却是如此想,但太后身边更需要微臣,微臣愿……” “好了。”太后直接打断韩影的话:“涂一乐现在何处?” “他跟随洪公公,去了御书房。” “起驾,御书房。”太后满心期待,这涂一乐身上,还有多少惊奇之处。 第54章 涂一乐墨宝惊艳众人,为会试公然收受贿赂 御书房。 涂一乐站在桌案旁,手握着笔,微微弯腰,在一张大纸之上聚精会神,正欲落笔。 洪公公站在一侧,挽袖不住研墨,不时侧头看向纸上。 小皇帝站在另一侧,目不转睛盯在纸张之上。 太后下令不让通报,缓步进入御书房,看到三人正在紧盯桌案之上。 “你们在做什么?” 三人闻声看去,立即走出桌案,来到太后前面,跪倒在地。 “儿臣参见母后。” “微臣参见太后。” “老奴参见太后。” 涂一乐跪在地上,不住擦拭起汗水来。 “平身。” 三人站起身来,小皇帝立即来到太后身侧:“母后,儿臣见了涂爱卿诗作爱不释手,正想着求一幅涂爱卿的墨宝。” “哦,好啊。”太后来了兴致:“给哀家也书写一幅。” “是。” 涂一乐回应一声,龇牙咧嘴,愁容满面,再次来到桌案旁,缓缓拿起笔来:“不知,先写哪一首诗?” 众人不说话,纷纷看向太后。 太后饶有兴致,思索片刻之后,开口说道:“咏柳。” 涂一乐把心一横,开始在纸张之上书写起来。 众人不自觉向前围拢,纷纷看向纸张之上。 太后原本微笑的脸庞之上,笑容渐渐消失。 取而代之,是一脸的惊愕。 小皇帝面露难色,不时偷瞄一眼太后。 洪公公慢慢放低身体,不敢再抬起头来。 韩影紧闭双唇,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音来。 只见纸张之上,留下一坨一坨墨迹,不仔细看绝看不出是字迹。 唯独看着轮廓,结合之前抄录诗句,方能猜测出写下的是什么。 御书房之中,经过良久沉寂,终于,涂一乐将咏柳书写完成。 “太后,微臣书写完了。” 洪公公立即上前,整理起纸张来。 涂一乐却一把将纸张按下:“忘了,忘了,还有署名。” 洪公公连连摇头示意,不要再写了。 涂一乐却看都不看一眼,认认真真书写起名字来。 片刻之后,又是三小坨墨迹,留在纸张之上。 原本这个时候,洪公公会将墨宝举起,供太后、小皇帝赏评。 而此时,洪公公迅速将纸张卷起,全然不顾还未干透的墨迹。 这若是太后一生气,治涂一乐一个欺君之罪,那可大事不妙。 太后冷笑一声,微微摇了摇头:“原本以为涂爱卿无所不能,原来仍有不擅长之处。” “太后见笑。”涂一乐只得寻求理由:“微臣常年在山中修行,不曾与外界接触,书法这一块实属荒废了。” 韩影暗自发笑,还荒废? 这字远不如懵懂的孩童,这是从来不曾练过写字啊。 “皇上。”涂一乐看向小皇帝,满面堆笑:“不知,皇上要微臣写下哪一首诗?” 小皇帝面色一沉,随即开口说道:“涂爱卿操劳一日,想必已经疲累,改日再说,再说。” 韩影见状,差一点笑出了声音。 “会试之事,接下来你要如何做?”太后恢复以往模样,脸上再无笑容。 “微臣会令许弘全权办理,他经验丰富、心胸坦荡,绝不会有任何差池。” “哦?那你呢?”太后微微皱眉:“全然无事了吗?” “微臣自然是统筹全局。”涂一乐自信满满:“兵来将挡,若是有任何异常,微臣会立即做出应对。” “现在,有何异常否?” “有。但微臣今天已然解决。” “哦?具体是何事?”太后疑惑不解,今天涂一乐明明一直在诗会啊。 “竟无一人给微臣送礼。” 小皇帝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洪公公被吓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立即趴在地上。 韩影轻蔑一笑,就知道狗嘴吐不出象牙。 太后怒视涂一乐:“哦?你竟公然想要收受贿赂?” “是啊。”涂一乐信誓旦旦:“太后与皇上曾经许诺,绝不会管微臣的所作所为。” “我倒是想听一听,你要收礼,意欲何为?” 涂一乐清了清嗓子,从容不迫开口讲述:“没人给微臣送礼,那便证明会试大权仍在他人之手。就在今日之后,所有人都会知道,我已经全权掌控会试。而印证此事,就看是否有人给微臣送礼了。” 太后表情稍显缓和:“好!那哀家就等着看会试结果。” 太后说完,拂袖而去。 韩影向涂一乐做了一个鬼脸,随即跟在太后身后。 太后侧头看向韩影:“你跟着作甚?保护涂一乐去。” “是。”韩影应了一声,垂头丧气再次折返回来,一脸不情愿看向涂一乐。 涂一乐却不理会韩影,侧着头看向太后背影。 虽然只是背影,已经看不到那惊世容颜,但晃动的头饰、摆动的衣袖、飘动的裙摆无不令涂一乐如痴如醉。 韩影顺着涂一乐目光看去,轻拍两下涂一乐的肩膀:“别再害怕了,太后不会再回来。” 韩影断然不会去想,涂一乐能胆大包天,觊觎太后的容颜和身姿。 “涂爱卿,你尽管放手去做,朕就是你坚实的后盾。”小皇帝环视一圈,继续问道:“不过,你所说收礼,到底意欲何为?” “回皇上,自然是为了会试的正常举行。”涂一乐斩钉截铁,极为笃定:“若是臣不收礼,达官贵人们自然会另寻他途,矛头将直指微臣,造成会试举步维艰。” 小皇帝微微点头,表示认同涂一乐所说:“还有其他意图吗?” “当然有啊,微臣还可借机敛财。”涂一乐毫不避讳:“微臣积攒下财富,日后便能更好为皇室效劳,出门办差更能游刃有余。” 韩影轻蔑瞥了一眼涂一乐,小声嘀咕起来:“哼,我就知道,当个贪官还要往脸上贴金。” 洪公公在内心中暗暗敬佩起涂一乐,竟敢冠冕堂皇收受贿赂,而且说得如此大言不惭。 涂一乐离开御书房,悠然自得向着宫外而去。 韩影有着保护之责,无奈紧随其后。 “今天,感谢你令侍卫喝彩助威。” 韩影不理会涂一乐,她是阻止侍卫发声,才没有下令。 “四首诗词里,你喜欢哪一首?” 涂一乐又问出一句,韩影依然闭而不语。 “我猜你喜欢凉州词。” “太后喜欢哪一首?” “让你进献太后的书,太后可曾翻阅?是否喜欢?” “太后对我评价如何?” …… 涂一乐无论问什么,一直没有得到韩影任何回应。 涂一乐暗自冷笑一声,好你个韩影,当我治不了你吗? 第55章 木兰赋拿捏韩影,涂一乐诗词广为流传 “我猜,这首木兰赋,你一定喜欢。”涂一乐悠然向前走着,不曾回头看上一眼,直接朗诵起来:“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 “儿女情长之词。”韩影已对涂一乐文采极为认可,但依然极力表现出不屑,轻蔑叹气:“哼,涂大人当我是大户人家小女子不成?我虽是女儿身,可也是将门之后。” 涂一乐不管不顾,任凭韩影说什么,自顾自一直朗诵:“……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 涂一乐突然收了声音,不再朗诵。 此时身后韩影已经听得极为认真,听到花木兰替父从军,后面却没了结果,感觉百爪挠心。 “刚才说话,不曾认真听。可否再朗诵一遍?” 韩影说完,涂一乐毫无反应,继续向前。 “后来呢?她真的去了战场吗?” 涂一乐依然闭而不语。 “她被发现是女儿身了?” “她可曾立下战功?” “她是战死了?还是战后还乡?” …… 两人互换身份,此时换做涂一乐不言语。 韩影犯了急性子,心中难受不已。 情急之下,将苗刀拔出一节:“说,否则我砍了你。我说到做到。” 涂一乐停下脚步,歪头将脖子亮出:“来。” 韩影喘起粗气,愤然将刀收了回去。 涂一乐扬了扬头,继续向前走去。 “涂大人,我其实十分佩服你的文采。”韩影强压脾气,小声询问起来:“可否将木兰后续故事告知?” “切,我问你的问题呢?你可曾告诉我?” 韩影两眼放光,看来有戏啊,立即竹筒倒豆子:“哦哦,今天我本是阻止侍卫发声,并未下令喝彩,都是将士们有感而发;涂大人说得对,我最喜欢凉州词,将士们都很喜欢……” 涂一乐听得直叹气,说了半天,没有一句是他想听的。 “嘶,你倒是说些有用的啊,太后那边如何?” “哦哦,太后最喜欢那一首咏柳,看得时间最长;那本书太后看过,但太后看完十分气愤。” “何以见得?” “那次我见太后面红耳赤,气得说话都前言不搭后语,我可从未见过太后那般生气。” “继续说。”涂一乐暗笑韩影,竟然是个啥也不懂的白白。 听这描述是生气吗?分明是看得正起劲! “太后十分认可涂大人,唯独对一些行事风格颇有微词,太后还曾说过,涂大人可能是皇室今后倚重之臣。” 涂一乐听到这些,志得意满。 韩影小心翼翼问道:“涂大人,可否继续朗诵那木兰赋?” “切,今后你是否还对我冷言相对?” “绝不再敢。”韩影心里想着,对你这样的人,不用讲什么道义,等听得木兰赋,自会让你好看。 出了宫门,涂一乐直接登上马车,韩影紧随其后。 “嘶,你不是不喜与我同乘吗?” 韩影尴尬一笑:“我在外面骑马,是为了更好的保护您啊。涂大人可否继续?” “成吧。”涂一乐极为不耐烦,继续朗诵起来:“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 “大人,大人,起初没有听清,可否从头朗诵。”韩影竟然变得无比乖巧,连连拱手作揖:“有劳涂大人了。” “唉,真烦。”涂一乐再次朗诵起来:“唧唧复唧唧,……” 马车行至大街,涂一乐终于全部朗诵完:“……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精彩!木兰真乃女中豪杰、奇女子也。”韩影听得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此时,二人闻听马车之外,竟然都在朗诵涂一乐所作诗词。 二人向车窗外望去。 大街之上热闹非凡,每一处店家无不将诗词挂于门前,并且由店小二大声朗诵。 这传播速度令涂一乐瞠目结舌。 又没有网络,怎会传得如此之快? 转念一想也是好事,更能好好带动会试,天下学子将会共赴京都。 “涂大人厉害,如此景象,之前从未有过。” 涂一乐仔细看去,商家们还算都有良心,书写诗词之后,都有涂一乐的署名。 街上奔跑嬉闹的孩童,不时会背诵两句诗文。 马车继续行驶,经过一处青楼。 楼上、楼下满是花枝招展的姑娘,搔首弄姿招揽着顾客。 涂一乐目不转睛盯着青楼,紧咬牙关、喘起粗气。 “涂大人,莫不是想去?”韩影调侃起来。 “呸!”涂一乐愤愤指向窗外:“你自己看。” 韩影向外望去,随即狂笑不止。 只见青楼刚换了招牌,硕大的匾额之上,书写着四个大字——涂一乐楼。 “还是涂大人名字起的好,怪不得别人。” 涂一乐愤愤不平,不再说话。 马车继续行驶,窗外街头巷尾的文人墨客,无不在讨论品评。 不时有争吵声音传入马车之中。 文人们争论不休的话题,涂一乐是当世第一、还是当世第二。 “涂大人,你难道不好奇?”韩影饶有兴致,询问起来:“不下车查看一番吗?” “好奇什么?有啥好查看的?” “谁会与你齐名啊?” “爱谁谁,管他做啥?”涂一乐毫无兴趣:“快些回府,清月还等我回去吃饭呢。” 韩影很是好奇,直接推开车门,跳下马车,来到大街之上。 涂一乐独自倚靠在车里,懒得去理会韩影。 过了一会,韩影一跃而起,再次返回到马车之中。 “这次我支持涂大人。”韩影十分坚定:“那人不配与你齐名。” 涂一乐却来了兴致,到底是谁?能让韩影如此说,竟然支持其他来。 “哦?那倒是你说说看,那人是谁?” “哎呀,兰陵笑笑生。”韩影提及名字都感觉害羞:“放心,他与你是天壤之别。” 涂一乐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涂一乐回到涂府。 清月为涂一乐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她与丫鬟一同,将一盘盘菜肴端上餐桌。 “清月真是好手艺。”韩影直接伸手,捏起一块菜肴放入嘴中:“真香,我都饿了。” 涂一乐白了韩影一眼:“说要留你吃饭了吗?” “这些都是清月做的菜,跟你有什么关系?”韩影笑盈盈看向清月。 “韩大人若是不嫌弃,留下来一起用餐。” 涂一乐没了脾气,既来之则安之吧。 韩影吃着菜,不住打量起清月,调侃起来:“清月在涂府,生得更加白皙了,变得有几分夫人气质。” 清月害羞笑了笑,脸上泛起一抹红晕:“韩大人快吃菜,莫要取笑清月。” 涂一乐见两人关系融洽,欣慰随之笑了起来。 中午与清月随行的丫鬟见状,知道来了机会,立即开口说道:“还夫人呢,中午随夫人去给老爷送餐,竟被个登徒子欺负。” 清月连忙阻拦丫鬟:“你休要胡说,不过是街上人多,被撞到了。” 涂一乐脸上笑容瞬间消失,看向欲言又止的丫鬟,知道事情并不简单。 “说!”涂一乐阴沉着脸,极具压迫感。 韩影看上一眼,都不免心中一惊。 第56章 丫鬟告状挑事端,陈洛回府催赐婚 丫鬟绘声绘色,将事情讲述一遍,唯独没有讲是陈洛。 “哪冒出个大傻子,当他是正义使者吗?”涂一乐怒不可遏:“竟然敢欺负清月,老子让他好看。” 丫鬟撇了撇嘴:“老爷,不然还是算了,对方权势滔天。” 清月忙去阻拦丫鬟,不想事情闹大,却毫无作用。 “大人,清月近日不再出府,自然不会再有事情。”清月极力劝阻起涂一乐。 涂一乐轻轻握住清月的手:“不要委屈自己,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一切有我在呢。” 丫鬟不依不饶,继续火上浇油:“那厮说了,并不把老爷放在眼里。” “快说,他是谁?” “唉,其实说了也无用。他是安国公之孙,陈洛。”丫鬟一副无奈样子:“断然是没人敢招惹安国公的。” 韩影见丫鬟的样子暗自发笑,看来涂府下人还是对涂一乐不了解。 若是说安国公,自然是太后、皇帝都让上三分。 若是说谁敢去招惹安国公,那自然会是涂一乐,再无他人。 “行了,吃饭。”涂一乐得到答案,反倒恢复了正常模样。 清月见状,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丫鬟无奈摇摇头,站回到身后服侍,深知不会再有后续事情,毕竟那是安国公之孙。 丫鬟暗暗畅想起来,若是他去告知陈洛,自己深受涂府迫害,会不会被陈洛娶回府中呢? 韩影一如往常,谈笑风生,享受起美味佳肴。 但她心里清楚,陈洛要倒大霉了。 放在之前,陈洛不过是不知天高地厚,行事幼稚而已,涂一乐并不会放在心上。 可这一次不一样啊,陈洛竟然傻到要“解救”清月? 夜幕降临。 大街之上行人稀少。 陈洛浑浑噩噩,走向客栈。 满脑子里都是清月,想着要如何对付涂一乐,去解救清月。 陈洛刚要迈步进入客栈,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陈监丞。” 陈洛回头看去,李扬帆满面堆笑,来到近前。 “李尚书。”陈洛拱手行礼,不失礼节:“我已辞官,莫要再称呼官职。” “好,看陈公子心事重重,可否告知于我?可能,我会帮到陈公子。” 陈洛摇摇头,果断拒绝。 他清楚的很,李扬帆如此殷勤,只因他是安国公之孙。 这点他还是想得明白。 “因为涂一乐吧?”李扬帆做足了功课:“唉,我可是听说,在那涂府里淫乱不堪。但凡入了涂府,女的必须都是做通房丫鬟。” 陈洛心中一惊,瞪大了双眼,那清月莫非已经…… “他府中有位清月,被唤作夫人,你可知道?”陈洛焦急万分,询问起来。 李扬帆见状,确定了他心中所想,陈洛的确是动了心。 “知道。清月本是宫女,在皇上身边服侍。后来皇上下旨,赐予涂一乐。” 陈洛脑中浮想联翩,许多不好的想法冒出。 清月是个人啊,怎能被送来送去?真不知道她在涂府,都经历了什么? “清月为何被唤作夫人?” “她不是普通丫鬟,那可是皇上御赐,涂一乐不敢轻举妄动。”李扬帆边说边观察着陈洛:“涂一乐这个好色之徒,准备娶了清月,将其占为己有。” 陈洛闻言,心中百感交集,脸上表情急剧变化。 “不知陈公子,为何要问这些?”李扬帆故意装糊涂,随口问着。 “我见不得涂一乐为非作歹,想要救出清月。” “那可是御赐,不好办啊。”李扬帆愁容满面:“不过,倒是有办法。” “李尚书快说。”陈洛闻听有办法,立即精神振奋。 “皇上御赐,只是令其做丫鬟。若是皇上赐婚,便可以令其脱离苦海。” 陈洛眼中变的炯炯有神,但很快再次黯淡下去。 “赐婚?谈何容易。”陈洛淡淡说了一句。 他已经没了官职,更是脱离开安国公,搬离了安国公府。 此时莫说是赐婚,就连进宫面圣都难如登天。 “这不简单嘛。只要安国公出面,皇上一定会赐婚的。” 陈洛陷入两难,一面是身处水深火热的清月,一面是他要独自闯荡天地的誓言。 陈洛思考良久,下定了决心,为了救下清月,牺牲掉他自身的尊严。 清月啊清月,你可要知道我的良苦用心,我为你付出了所有。 陈洛脑中不受控制,浮现出清月得知一切后,脸上浮现惊讶、受宠若惊的样子。 “我要回安国公府。”陈洛无比坚定,说完便大步向前。 “陈公子,可以坐我的马车。” 李扬帆准备好了一切,已经提前去向安国公邀功,能有办法令陈洛返回府中。 李扬帆暗自窃喜,一切如他所料。 谁人不知,陈洛可是安国公的心尖尖,这次他李扬帆可算立下大功一件。 陈洛返回安国公府,下人们见了,急忙向府中跑去,大声通报。 安国公在一群人簇拥下,火急火燎迎了出来,快步上前,一把抓住陈洛胳膊,不住上下打量。 “让祖父担心了,都是孙儿不好。”陈洛一心为救清月,立即低头认错。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安国公说完,看向身后李扬帆,微微点了点头。 李扬帆向安国公躬身行礼,而后无比平静离开,向府外走去。 得到安国公点头认可,李扬帆此次目的已经达成。 接下来陈洛要求赐婚,那便会与涂一乐交恶,能大大有助于李扬帆破坏会试。 李扬帆志得意满,大摇大摆走出府门而去。 “洛儿啊,还没吃饭吧,先吃饭。”安国公满心关切。 “祖父,我要娶妻。”陈洛不想有片刻耽搁:“还请祖父进宫面圣,请皇上赐婚。” “没事,先进屋,慢慢说。”安国公挥了挥手,随即下人们纷纷散去。 陈洛进到屋内,面对满桌子珍馐美味,却毫无心情吃上一口。 “祖父,我要娶一名宫女,她现在深陷涂一乐的魔爪。” 安国公已经提前知道一切:“宫女啊?若是作为正妻断然不可,家族都会脸上无光。作个良妾吧,已经是对她、对皇室莫大的尊重。” 陈洛微微点点头,他也是这样认为,毕竟身份相差悬殊,清月能做个良妾,已经是天大的福分。 陈洛很是笃定,若是清月得知能嫁给安国公之孙,一定会欣喜若狂。 “先吃饭,明日我便进宫面圣。” “不。”陈洛心急如焚:“望祖父能即刻进宫面圣。” 第57章 陈洛带兵闯涂府,太后痛骂小皇帝 清晨,涂府。 清月为涂一乐整理好官服,随后退后两步,又细致检查一番。 “大人今日要去忙什么?”清月一直不放心,担心着涂一乐会去找陈洛的麻烦。 “会试之事是重中之重,今天要向下推进,恐怕要一直在礼部忙到很晚。” 涂一乐无比正常,完全看不出什么异样。 清月见状放下心来。 涂一乐刚出府门,便看到门外满是带甲侍卫。 陈洛站于前方,洋洋得意:“涂大人,我是来接清月的。” 涂一乐环视一圈,不慌不忙说道:“陈监丞,此话从何说起?” “昨夜,皇上已经口谕赐婚。将宫女清月,赐予我作为良妾。”陈洛表情无比坚毅,如同拯救了天下的英雄一般:“今后,清月不会再受苦受难。” 涂一乐长叹一口气,立即猜到又是安国公所为。 唉,小皇帝也是糊涂,既然令清月伴随左右,为何不提前问问他呢? 还有这傻小子陈洛,还没去找你算账,你又来作死。 本看你就是个不懂事的公子哥,若是这般胡搅蛮缠,那怨不得谁了。 “怎么?涂大人要抗旨不成?” 陈洛说完,身后侍卫跃跃欲试。 “抗旨?怎么会呢?”涂一乐微笑着,平淡说道:“清月从小受尽苦难,她既然在我府中,便算是她的娘家。待我为她准备嫁妆,陈监丞寻得良辰吉日,再来迎娶不迟。” “不行,我这便要带清月走。”陈洛一刻不想多等,急切想看到清月那感恩戴德的样子。 侍卫不由分说,稳步向前,向着府门逼近。 涂一乐阴沉着脸,迎着侍卫稳步走下台阶。 侍卫心中一惊,为何涂一乐并不害怕,还敢迎面走来? 一时之间,侍卫愣在原地,不敢再向前。 “你要干嘛?”陈洛有些发懵,仓皇询问起来。 “哼,你有赐婚,我有御赐黄马褂。”涂一乐怒视着陈洛:“你既然要迎娶,一无聘礼,二无婚期,就这般带着侍卫上门,我看你才是要欺君?” 陈洛思索片刻,这般行为的确不妥,瞬间气势全无。 “那又怎样?清月就是不能在涂府,我会给她寻个安稳所在。”陈洛依然嘴硬,铁了心要带走清月。 正在此时,铠甲声音四起,一队皇城侍卫小跑赶来,列队立于涂一乐身后。 随后,韩影手握腰间佩刀,缓步走向府门:“陈公子好生威风啊,带着府中私兵,要闯朝廷命官府邸不成?” 陈洛瞬间没了脾气。 安国公府侍卫更是向后退上两步,他们心里都清楚,平日里可以耀武扬威,但今天师出无名,真若被皇城侍卫斩杀,也是大有可能的。 清月得知门口情形,慌忙来到府门外:“陈公子,你不要再闹事,我生是涂府的人,死是涂府的鬼。” 陈洛心中仿佛被重重一击,没有清月欣喜若狂、感恩戴德,确是这般决绝模样。 “清月姑娘,皇帝已经赐婚,我会迎娶你,为我良妾。今后,你再不用受涂一乐的毒害。” 陈洛信誓旦旦,认为清月是不知道状况。 “不,我已经说过……” 涂一乐不等清月说完,来到她身旁,打断了她的话:“你莫要再说,那可是欺君,你可要知道赐婚最大。” 清月不可置信看向涂一乐,满眼尽是失落,随后不管不顾跑回府中。 “陈监丞请回吧。”涂一乐面无表情,望向陈洛及一众侍卫。 陈洛深知,今天不能如愿以偿,但看涂一乐的态度,迎娶清月只是时间问题。 在此纠缠占不到半点便宜,倒不如就此回去。 随即,陈洛带着一众侍卫离开。 韩影不住摇头,难掩失望:“你就这样不管清月了?” “呸!”涂一乐一脸怒意:“他陈洛也配?清月这辈子铁定是我的人,我说的!皇帝赐婚也不好使。” 韩影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涂一乐敢这般大放厥词,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但她倒是感到高兴,为清月感到高兴。 虽然韩影瞧不上涂一乐,但她深知涂一乐会对清月好,清月亦是倾心于涂一乐。 涂一乐、韩影折返回府中。 见到清月之时,她已经哭得梨花带雨,眼睛里已经泛红。 “大人,我难道,真的要……” “绝不会,我绝不允许。”涂一乐心疼不已,将清月揽入怀中:“你要相信我,这辈子你清月就是我涂一乐的人。滚他的赐婚。” 清月倚在涂一乐怀中,哭的更加厉害。 她只是想过平静生活,只是想守在涂一乐身旁。 韩影见两人抱在一起,便撇嘴笑着,转身出了房间。 良久之后,在涂一乐的劝说下,清月渐渐恢复了平静。 涂一乐快步走出屋子,大步向着府外而去。 韩影快步跟了上去,紧随其后:“你要进宫面圣?” “不。”涂一乐十分坚定,头也不回:“我要去礼部,有会试的事要处理。” “混蛋!你是不管清月了吗?” “哼,我已经说过了,清月是我的人。”涂一乐冷笑一声问道:“太后已经知道赐婚之事了吧?” “是啊,太后今早知道的。” “现在,咱们的小皇帝应该是挨骂呢,这时候进宫改变不了什么。” “正好啊,让太后下旨,取消赐婚。” 涂一乐无奈摇了摇头:“你是让皇室抽自己耳光吗?” 韩影思索片刻,的确,现在想来想去,已经没有任何办法。 御书房。 太后端坐在椅子之上,眉头紧皱,看向跪在地上的小皇帝。 “母后恕罪,儿臣一时糊涂。”小皇帝低着头,不敢抬眼看:“昨夜安国公连夜进宫,只是说他孙儿陈洛要迎娶宫女清月,本以为对清月亦是天大的好事,况且那陈洛长相尚可……” 啪—— 太后玉手重重拍在桌案之上,吓得所有人身子一颤。 “你既然将清月赐予涂一乐,为何不事先问问他?” “儿臣,以为只是个宫女,应该并无大碍。”小皇帝怯生生说道。 “混账话!”太后一副恨铁不成钢模样:“你作为皇帝,竟然对臣子漠不关心!你可知清月曾为涂一乐挡剑?” “儿臣不知。” “你可知他们两人两情相悦?” “儿臣不知。” “你可知涂一乐已经决定,会试之后迎娶清月?” “儿臣不知。” 太后愤怒不已,眉毛不断跳动。 “母后,我这便下旨,撤回赐婚。” 啪—— 太后玉手再次重重拍在桌案之上。 “晚了!若是撤回,那皇室威严何在?安国公怎可善罢甘休?” 小皇帝龇牙咧嘴,懊悔昨夜没有深思熟虑,只顾着窃喜安国公觐见请旨。 第58章 许弘忙碌需破局,涂一乐觐见小皇帝心忐忑 礼部。 官吏们一如往常,无比懒散,各自干着无关的事,没人忙于公务。 只有许弘带着两名小吏,忙碌着会试准备工作。 涂一乐来到,所有官吏立即纷纷上前行礼,随后装模作样,忙碌起公务来。 官吏们深知涂一乐手段,外加还欠着银子,必然面子上不能怠慢了涂一乐。 况且,涂一乐有着旷世文采,许多官吏在心底佩服。 “进展如何?”涂一乐询问起许弘来。 许弘却面露难色:“多有掣肘,举步维艰。准备事宜推进起来,将会十分缓慢。” 涂一乐看向许弘身后两名小吏,并没有说话。 只有两人帮着许弘,会试之事断然不会顺畅,这些早在涂一乐意料之中。 许弘再次说道:“礼部上下,唯有这两位,跟随我全心全意忙前忙后。” 涂一乐看向两人,微微点头:“嗯,不错。” 两名小吏见状,立即毕恭毕敬行礼,像是得到了莫大的奖赏。 两人在礼部多受排挤,涂一乐是皇室面前新晋红人,两人便把心一横,想着操持会试之事,为自己的前程博一把。 “放心吧,我来帮你处理。”涂一乐附耳,对许弘小声交代两句。 随后,涂一乐大声喊道:“各位都听一听,有一件事情我要宣布。” 官吏们放下手中事,围拢过来。 “昨夜啊,我与许主事玩牌。唉,怎奈手气欠佳,输了大把大把银子。” 官吏们面面相觑,没明白涂一乐为何要说这些。 “各位同僚听好喽,你们所欠银两不用再还我。” 官吏们听闻,无不大喜过望,无不满面堆笑,奉承起涂一乐来。 涂一乐拿出装满欠条的木盒,单手举在面前:“唉,你们欠下的银两都在此。我将这些欠债转给许主事,以后,若是要还银子,直接找许主事。至于利息是否要还,全凭许主事心情了。” 此言一出,屋内瞬间没了动静。 官吏们无不心头一沉,原来还是要还钱。 许弘煞有其事,将木盒拿在手上:“虽然还短上许多银两,便这样吧。” 涂一乐笑了笑,拱手晃了晃:“那谢过许主事了。” 涂一乐说完,不再管其他,直接大步向外走去,离开了礼部。 “各位同僚,会试迫在眉睫,要抓紧准备。”许弘说完,看了看手中木盒。 “许主事说得及是。” “许主事自管吩咐。” “我定当全力以赴。” …… 官吏们无不上前表态,纷纷打着保票。 会试准备事务得以正常推进,礼部上下忙作一团。 涂一乐出了衙门,径直上了马车。 韩影疑惑不解,立即跟着上了马车。 “你不是说有会试重要公务要忙?” “是啊,忙完了。” “这么快?”韩影一脸狐疑:“这算得上重要?” “重要与快慢无关。此事若不是我来,没办法破局解决。” 韩影服气点了点头:“现在呢?要去哪里?” “进宫面圣。”涂一乐一脸坏笑:“想必太后已经骂完咱们的小皇帝了。” “唉,你这嘴真该管管。不然日后定然会是个大不敬之罪。” “切。”涂一乐极为不屑:“尊重是在心里,又不是挂在嘴边。” 涂一乐心中不忿,小皇帝办这荒唐事,还不能说上两句了? 御书房。 洪公公一路小碎步,来到小皇帝身侧:“涂大人觐见。” 小皇帝如临大敌,立即站直了身体,双臂张开。 洪公公连忙上前,帮着小皇帝将龙袍整理妥当。 随后,小皇帝双手拍了拍脸上:“宣。” 涂一乐稳步走入御书房,刚要做出下跪行礼动作。 小皇帝一个箭步上前,将涂一乐搀扶起来:“涂爱卿,免礼。” 涂一乐站定,随即开口说道:“微臣启奏皇上,礼部已经开始全面着手会试准备事务,现阶段一切正常。” 小皇帝无比错愕,本以为涂一乐会说赐婚之事,然而却不是,不自觉看向一旁洪公公。 洪公公也是一头雾水,微微摇了摇头。 “涂爱卿,朕深知你操劳会试,但你也要多注意休息。”小皇帝有些发懵,没头没尾说上一句。 “为大奉鞠躬尽瘁,是臣的本分。”涂一乐一本正经,全无之前痞气。 小皇帝更是错愕,担心涂一乐会爆发,一时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再次看向洪公公。 洪公公心领神会,立即开口:“涂大人,是否还有其他事情?” “再无他事,微臣只为会试之事,看皇帝可还有旨意。” “甚好,涂爱卿办事,朕甚是放心。” “皇上若是无其他事,那微臣告退。”涂一乐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小皇帝看涂一乐不问赐婚之事,更加觉得心里没底。 正在此时,安国公大步流星,进入到御书房。 小皇帝见状,眉头紧皱、紧咬牙关。 这涂一乐刚刚要走,怎么安国公又来了?这两人撞在一起,真够难办。 安国公极为敷衍拱手行礼,立即又白上涂一乐一眼,随即质问起来:“皇上,昨日可是刚刚赐婚,难不成今天就要收回成名?君无戏言啊,皇上!” 安国公绝不想此事有任何差池,陈洛能回到府中便是因为清月,更何况陈洛娶了清月,对涂一乐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朕,并无此意啊。”小皇帝看向涂一乐,艰难说出一句。 “那他来做什么?”安国公伸手指向涂一乐。 涂一乐稳稳站定,毫无反应。 “涂爱卿是来禀报会试之事,并无其他。” “那便好,若是赐婚有何差池,老夫就告老还乡。”安国公直接威胁起小皇帝来。 小皇帝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是好。 “安国公。”涂一乐幽幽说道:“不过只是个婢女,没必要你老如此劳心吧?” “哼,天下苍生皆平等。我孙儿见不得那丫头在涂府受苦,怜惜那姑娘的悲惨命运,这才不顾身份,要迎娶她。” 涂一乐暗自好笑,结党营私,不顾天下百姓死活,现在竟然能大义凛然,说得头头是道。 “大婚之日,安国公府派出接亲队伍便是,何必前怕狼后怕虎?”涂一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安国公见涂一乐并未坚持,心中有些发蒙。 火急火燎进宫来,就是担心小皇帝偏袒涂一乐,收回成命。 现在看来,似乎是多此一举。 毕竟只是个宫女出身,他涂一乐自然不会因为个宫女,与他安国公对抗,更不会违抗了圣命。 安国公想通一切,悠然自得迈步向外走去,并不向小皇帝行礼,全无君臣之别。 “我那十万两黄金,安国公可曾巡回?”涂一乐幽幽说道。 第59章 涂一乐询问净事房,怪异组合逛青楼 安国公闻言,停下了脚步。 虽然有其他人分摊,可他依然拿出五万多两黄金啊。 安国公老脸之上不断抽搐,大口喘着粗气,瞬间感觉肝疼。 “不劳涂大人操心,老夫已经寻回送往户部,并已奏明皇上。” 苍老的声音之中,略微夹杂着颤抖。 涂一乐煞有其事说道:“那便好,我师父他老人家还一直挂念,这下我可以告知我师父了。” 安国公被气得不行,还师父挂念?坑了老夫还说风凉话? 安国公不再说话,愤然拂袖而去。 安国公只是心疼给出的黄金。 可涂一乐更在乎分摊的那些黄金。 结党营私,有私利可图,方能结党。 当伤及朝臣的私利,那结党亦将产生嫌隙。 “微臣告退。”涂一乐一脸严肃,向外退去。 小皇帝心乱如麻,还不如涂一乐大闹一场,倒是能让人放心。 对赐婚只字不提,反倒令小皇帝忐忑不安。 “洪公公,快去送送。”小皇帝不知该说什么好:“不,洪公公这几日跟随涂爱卿吧。” 小皇帝担心着,涂一乐会做出过激行为。 “老奴遵旨。”洪公公一路小碎步,跟随在涂一乐身后。 出了御书房,洪公公只是跟随,不敢上前说话。 瞟了几眼一旁韩影,想要寻求帮助,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突然,涂一乐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洪公公。 洪公公心中发毛,老脸之上憨笑起来。 “我有事问你。”涂一乐说完,看了看一旁的韩影,随后拉起洪公公,向远处走去。 韩影立即质问起来:“你要问什么?非要瞒着我吗?” 涂一乐头也不回,只是抬起手臂摆了摆手:“女孩子听不得。” 韩影气得直跺脚,却只得远远看着。 只见两人在远处窃窃私语、比比划划,能看到洪公公表情几度变化,疑惑、尴尬、微笑、阴狠、惊恐…… 涂一乐直截了当询问起来:“何时有新太监进宫?” 洪公公一脸疑惑,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些:“正有一批在准备,几天后一早,便要净身进宫。” “哦,在哪里切?” 洪公公面露尴尬,但此时不敢招惹涂一乐,便缓缓右手比出刀形,看向下方,做出切割动作。 涂一乐疑惑不解,上下打量后恍然大悟:“呸!我没问你切哪里,是问在什么地点切。” 洪公公如释重负,微微笑了起来:“哦哦,在重阳门外,刀片胡同里,内务府的净事房。涂大人问这些做什么?” “我送一个人去,到时候给他切喽。” “是涂大人的仇人?” “对。” 洪公公奸邪一笑,表情变得极度阴狠:“涂大人尽可放心,待他入宫后,老奴定当让他生不如死。” “他入不了宫,给他切了就行,全当是医疗事故。” 供公公心生疑惑,左思右想后,想到陈洛要迎娶清月,莫不是要…… 洪公公想到一半,顿感后颈发凉,浑身一阵酥麻:“万万不可啊,你是要将陈……” 涂一乐立即打断洪公公的话:“嘘,你知道的太多了。” 洪公公一脸惊恐,连连摆手:“不不不,老奴什么都不知道。” “对,你全当不知道,牵连不到你。” 洪公公脑中一片空白,浑身不受控制颤抖,冷汗直流。 涂一乐将详细情况询问个清楚,随后,三人继续向着宫外走去。 韩影满心疑惑,看涂一乐一如往常,可洪公公面露惊慌之色。 “你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我都已经说过了,女孩子不能听。” “必须说!”韩影习惯性要拔刀威胁,转念一想这对涂一乐并不管用:“若是不说,我现在就去向太后禀报。” 涂一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洪公公闻言,苍白的脸上瞬间变得更白,毫无血色。 “哎呀,告诉你也无妨。我是问哪家青楼好。”涂一乐不想事情败露,信誓旦旦说道。 “龌龊!”韩影大骂一声,竟然相信了涂一乐的话。 洪公公哭笑不得,询问一个老太监哪家青楼好?鬼才信呢! 可韩影却是相信了。 “走!”涂一乐加快了脚步:“去我开的店。” 韩影紧随其后,疑惑不解:“你在京都还有生意?” 涂一乐笑而不语,只顾快步向前。 三人先赶到洪府,换下官服穿上了便装。 不久后,三人下了马车,来到大街之上。 涂一乐甚是欣喜,抬头望向街边的楼宇。 洪公公无比尴尬,不住叹气。 “这就是你开的店?骗鬼呢啊?”韩影指向对面,大声质问起来。 “当然,店名都是我,还能有假?”涂一乐一脸坏笑:“你俩多有不便,在外面等我便是。” 洪公公如释重负,刚想折返回马车上。 韩影语气坚定开口说道:“不行,太后命我保护你的安全,我也要去。” 洪公公面露难色,咬牙切齿说道:“皇上命我伴随涂大人左右,我也去吧。” 随即,三人步入涂一乐楼。 进的门来,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 楼内充斥着厚重的香味,浮夸的装饰比比皆是,令人感到俗不可耐。 涂一乐却十分欣喜,这感觉就对了。 老鸨子见有客人进入,立刻大笑着迎了上来。 可刚要开口,笑声却戛然而止,笑容凝固在她的脸上。 从未见过如此阵容,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的青年,腰间佩刀的女子,一眼便可识出的老太监。 见多识广的老鸨子语塞,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开个大包,把姑娘都叫来,我要选。” 老鸨子见有人开口,大大松了一口气,这便好应对了。 “公子啊,这个时候,姑娘们大多在休息,没办法……” 涂一乐并不多言,直接将一袋子银子扔向老鸨子:“赏你的,快去办。” 老鸨子快速打开袋子瞄了一眼,里面尽是白花花的银子,出手如此阔绰,谁能抵抗的住。 “三位楼上雅间请。”老鸨子满面堆笑,在前方引路,随即向着楼上大喊:“楼上宾客三位。” 嚯!这话听着真亲切。 唉,怎奈听不到那清脆的高跟鞋声音。 雅间之内,弥漫着浓郁的香气,一张精美镶嵌玉石圆桌摆放在正中,硕大的雕花屏风竖立在房间一侧。 涂一乐欣然坐在圆桌旁。 洪公公满脸尴尬,随之坐在一旁。 韩影眉头紧皱,一脸嫌弃,打量着房间内的一切,不时用手驱散香气。 好奇的韩影看完一切,来到屏风之后。 一张精致大床呈现在她眼前,床上铺着华丽绸缎被褥,绣着精美露骨的图案。 韩影猛然想到这里是做什么的,鄙夷大骂一声,快速退了出来。 第60章 老鸨子服务意识爆棚,寻得极品老妇 涂一乐见状,哈哈大笑起来:“没来过吧?带你见见世面。” 韩影原本白嫩的脸上变得通红:“混蛋,若不是要保护你,我现在就一刀砍了你。” 此时,老鸨子满面堆笑,带着十余位姑娘进入房间。 姑娘们各个花枝招展、娇艳动人,身着华丽衣裙,颜色、样式各不相同。 轻薄的衣料,好似半透明一般,放眼看去肉隐肉现。 “见过各位客官,小女子这厢有礼了。”姑娘们整齐划一,微微欠身行礼。 涂一乐扫视一圈姑娘们,十分享受这种感觉。 却又感觉哪里不太对。 涂一乐猛然站起身:“来,跟着我学。” 涂一乐双手交叉放于身前,稍稍侧身,微微鞠躬:“老板下午好。” 老鸨子再一次被震惊,这样的三人组合前所未见,教姑娘们打招呼的也是闻所未闻。 老鸨子虽然依然笑着,但难掩心中尴尬:“来,姑娘们,跟着这位公子学。” 姑娘们面面相觑,无奈学着涂一乐的样子:“老板下午好。” 涂一乐快速坐回到凳子之上,感受这种感觉。 涂一乐满意点了点头:“嗯,对味了。” 老鸨子志得意满:“那公子选哪位姑娘?” 涂一乐手臂一挥:“都不要,换一批。” 老鸨子撇了撇嘴,无比诧异:“这些可是我这里最好的姑娘,再换可不比这几位好。” 老鸨子违背涂一乐意愿,劝说起来。 韩影、洪公公两人警觉起来,莫不是涂一乐心有积怨,跑来这里闹事? 涂一乐不怒反笑:“嘿,这话听着亲切。没事,让你换你就换。” 韩影、洪公公两人松了一口气。 不多时,又是十余名姑娘进入房间。 老鸨子提前做了叮嘱,姑娘们站做一排,微微鞠躬:“老板下午好。” 涂一乐满意点了点头,这老鸨子服务意识可以啊。 放眼看去,姑娘们确实略有逊色,但依然娇艳动人。 涂一乐依然手臂一挥:“再换一批。” 老鸨子无奈摇了摇头,挥手带着姑娘们退出房间。 姑娘们脸上挂着无奈与不甘,看得涂一乐心花怒放。 这感觉太对味了,原来姑娘们未被选中都是一样的表情。 一连换到第五批,进来的姑娘只剩下五位。 已经是年龄偏大,体态臃肿,面容憔悴。 涂一乐依然不满意,要求着再换。 韩影、洪公公本就无奈跟随,一连换了好几批,两人尴尬无比。 “公子啊,我这里压箱底的姑娘全来了。”老鸨子愤愤说道:“公子到底要寻什么样的姑娘,大可先告知于我。” “我要大的。”涂一乐斩钉截铁。 “明白了,丰满的。” “不。”涂一乐撇嘴,不住摇头:“我要年龄大的,长得丑的。” 此言一出,韩影、洪公公无比错愕。 老鸨子更是倒吸一口凉气,生生咽下一口口水。 自认为见多识广,什么样的怪癖都见过,这般要求倒是第一次听说。 老鸨子服务意识爆棚,志在达成要求。 左思右想,却再无能满足要求的姑娘。 无奈之下站起了身,在圆桌前优雅转身:“公子,你看看我行吗?” 涂一乐认真上下打量一番,随后不住摇头:“你年龄还不算大,依然风韵犹存,不行不行。” 老鸨子虽然被拒绝,但心里莫名升起一丝暖意,原来老娘还算行啊。 “唉,算了,我去下一家看看。”涂一乐说着,起身便要走。 “且慢!”老鸨子不想错过这么一位大户,立即阻拦:“公子啊,我这里真有一位又老又丑,已经二十年不曾接客。” “哦?”涂一乐两眼放光:“快叫来看看。” “公子啊,丑话说到前面,若是你看着不妥,可不能骂人。”老鸨子笑容全无,无比严肃。 “要求是我提的,你尽管找来。” 老鸨子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出房间而去。 “涂大人啊,你这是意欲何为?”洪公公瞥了一眼韩影,随即小声继续说道:“若是搜罗美女,尽管说于我听,什么样的都能给你找来。” “不行,不行。”涂一乐连连摇头:“你找的都太好,不符合我的要求。” 韩影站在窗口,轻蔑白了涂一乐一眼。 老鸨子独自回到屋内,似笑非笑说道:“公子啊,人带来了,你确定要看?” “废话!快叫进来啊。” “好!”老鸨子咬牙切齿回应,好似下了莫大的决心。 随即,一名老妇步入房间。 韩影只看了一眼,立即将头探出窗外,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洪公公瞠目结舌,只看了一眼便将头扭到一边,免得自己吐出来。 涂一乐却重重拍了一下圆桌,大喊一声:“好!” 老妇骨瘦嶙峋,一张老脸之上满是皱纹,灿烂笑容之中露出缺少的一颗门牙。 脸上满是胭脂水粉,但却觉得与她的脸并不是一个世界,随时会掉落一般。 华丽衣裙穿在身上,却感觉像是临时借来,显得格格不入。 裸露在外的肌肤,松松垮垮,长满了斑点。 岁数大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还这般打扮。 “公子,你,真的满意?”老鸨子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满意,当然满意。”涂一乐极为坚决:“不知这位姑娘,芳龄几何?” 韩影闻言,差一点就在窗外吐起来。 老鸨子立即回话:“六十了。” 老妇笑容全无,一脸责怪看向老鸨子:“不要乱说,我还差两年呢。” 洪公公一脸不可置信,这哪是找姑娘,分明是在找奶奶啊。 “好,你们都先出去,我要与这位姑娘独处。”涂一乐露出灿烂的笑容。 韩影三步并作两步向外走去,瞟了一眼屏风:“疯了,疯了。” 洪公公紧随其后,快步走出了房间。 老鸨子不置可否,极为尴尬笑着,随即退出房间轻轻关上了房门。 老妇笑容更加灿烂,褶子更加多了起来,脸上的胭脂水粉仿佛随时会脱落。 “公子,我来服侍你宽衣解带。”老妇望眼欲穿,口水都快滴落,直直扑向涂一乐。 “滚开!”涂一乐连忙起身向后躲去:“有别的事让你做,你会赚一笔大钱。” 老妇眼神黯淡下去,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涂一乐将一千两银票拍在桌上:“事成之后另有一千两。” 老妇盯着圆桌之上,眼睛之中再次泛起一抹明亮。 第61章 陈洛遇清月哥哥,密谋解救清月 涂一乐安排完一切,推门走出房间。 老鸨子在门口,一脸好奇的正在偷听。 见到涂一乐突然出来,不住尴尬笑着。 涂一乐随即掏出一张银票:“记住,我并没有来过。” 老鸨子立即收下银票,查看后满眼惊喜:“好的公子,我绝对不说。” “我找老妇有要事要办,事成之后还会有酬劳。唉,以后让她从良吧。” 涂一乐很是感慨,都如此这般老,还坚持在岗位上,实属令人胆战心惊。 免得旁人深受其害,还是从良的好。 老鸨子却面露难色:“公子有所不知,早就让她从良,可她并无亲戚朋友,更不知要去向哪里,所以一直赖在这里不走。唉,自从我来到涂一乐楼,就没见过她再接过客。” 涂一乐听到店名,脸上一阵不自然抽搐。 随即又抽出一张银票:“改掉店名,否则我派人砸了你的店。” 老鸨子立即收下银票,连连点头,店名是刚刚改的,并不是难事:“大人莫不是?” 涂一乐冷冷说上一句:“不该问的别问。” 随后,涂一乐悠闲走出青楼,来到大街之上。 韩影在大街上等待,见到涂一乐后一脸疑惑,随口问着一句:“这么快?” “想什么呢?有别的事情。”涂一乐自嘲一笑,竟然被韩影说得有些发懵:“你个女孩子家家,不知道的事情,别瞎说话。” 韩影被说得一脸疑惑,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涂一乐大步走向马车。 韩影站在原地,不情愿问出一句:“还要去哪里?” 刚才已经让她反胃,再不想去奇奇怪怪的地方。 “回府吃饭,清月说今天晚餐很丰盛。” 韩影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洪公公快步上前:“涂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洪公公说完,对着韩影礼节性的笑了笑。 韩影看着两人走向远处,难掩怒意,也不知道这一天到晚,咋有这么多秘密。 洪公公谨小慎微,压低了声音:“涂大人啊,下一卷何时能出?” “着什么急,等我有空就会写。”涂一乐满不在乎:“距离下个月,还有些时日啊。” “哎呀,你有所不知,街面上已经乱套了,都在催着要买下一卷,不乏一些达官贵人。不少人已经开始加价,要第一时间看到下卷。” 在洪公公眼里,这是大把大把的银子,没有揣进腰包啊,怎能不着急? 涂一乐思考片刻,随即给出了肯定答案:“三天后,这几天我刚好空闲,便把下一卷写了。” 洪公公闻言大喜过望。 可转念一想,三天后是宫中新进太监的日子,不免心中泛起些许担忧。 傍晚,安国公府。 重臣齐聚,相比以往,众人少了积极的态度。 都在听之任之,随声附和。 所有人被分摊黄金,难免心生怨恨。 虽说是倚靠在安国公身旁,才有稳固的官运,可那真金白银,都是自己辛辛苦苦贪没来的啊。 “皇帝赐婚,此事绝不能节外生枝。”安国公一直担心涂一乐会有所动作:“大家打起精神,万分小心,万不可出了差错。” 众人纷纷称是,迎合着安国公。 李扬帆感觉心中更加稳妥一些。 对于破坏会试,李扬帆已经感到危机。 他已经查明,礼部官吏欠下涂一乐赌债,都对涂一乐是唯命是从。 若是赐婚对涂一乐形成打击,那便会是另一番景象。 李扬帆不想在安国公面前失势,并未将赌债之事告知,只等着陈洛接回清月完婚。 “李尚书,会试之事现在如何?”安国公幽幽询问起来。 “一切正常,涂一乐虽启用一个许弘,但仍是杯水车薪,礼部上上下下掣肘,会试定然是举步维艰。” 安国公闻言,微闭双眼,甚是满意。 涂府大门外。 陈洛望眼欲穿,期待能见到清月的身影。 可是,一直等到天色全黑,依然没能如愿。 陈洛无比失落,刚刚想要离开。 正在此时,一名青年来到陈洛身旁。 “请问,可是陈公子?” 两名随身护卫无比警觉,立即上前将青年推开。 陈洛狐疑上下打量。 只见青年一身短衣朴素打扮,背着一个鼓鼓的包袱,一看便是农民模样。 陈洛面露鄙夷之色,并不开口回应。 “陈公子别误会,我是清月的哥哥,我叫清阳。” 陈洛闻言,立即喜笑颜开,一把推开两名护卫,来到清阳面前:“哥,你怎么在这?清月她还好吗?” 陈洛激动万分,双手扶住清阳的胳膊。 “啊。”清阳下意识叫了一声,面色无比痛苦,脱离开来。 “你这是?” “唉,我只是想见见妹妹,怎奈涂府瞧不起人。”清阳惋惜摇头:“那涂一乐太过可恶,说我妹妹不过是个丫鬟,家人不能探望,将我乱棍打了出来。” “清月现在如何?”陈洛焦急万分。 “她现在还算安全,因为赐婚的事情,涂府上下都不给清月好脸色。她……”清阳哽咽,缓了好一会,才继续说道:“她以泪洗面,两眼通红,只盼望陈公子早日带她走,涂府她一刻都不想多待。” “哦。我会抓紧。”陈洛略显失落,难道清月对他无意?只是为了脱离涂一乐不成? “清月说了,三生有幸能遇到陈公子,怎奈我们家是乡下农户,被涂一乐挟持,唉。苦了清月。” “我早就猜到了。”陈洛洋洋得意。 清阳在怀中掏出一封信,递在陈洛面前:“这是我妹妹写给公子的信,怎奈现在她已经被软禁,无法交由公子。幸而我能偷偷带出。” 陈洛急急忙忙打开,快速阅读起来,娟秀字迹呈现在眼前: “陈公子,见字如面。街上一遇,清月已对公子倾心。那般对公子实属无奈之举,清月亦很心痛。如若公子不弃,清月愿为奴为婢,伴公子左右终老。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陈洛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整个心都被融化掉了。 万万没有想到,清月还有这般文采。 “不能再拖延,有什么办法,能救出清月?”陈洛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能带清月脱离涂府。 “我倒是有个办法。”清阳信誓旦旦。 第62章 清阳好谋划,陈洛下聘礼 清阳没有急于说下去,而是看向陈洛身后两名护卫。 陈洛立即开口说道:“你们两个,到马车旁等我。” 两名护卫离开后,清阳方才开口说道:“还望陈公子见谅,毕竟那涂一乐权势滔天,需小心谨慎。” 陈洛连连点头称是,可心里却对涂一乐嗤之以鼻。 他算哪门子权势滔天?在我们陈家面前,不过是如蝼蚁一般的存在。 “陈公子抓紧大婚之事,尽快向涂府送去聘礼,做实此事,也好麻痹涂一乐。” “这个简单,明天一早便可送去。” 安国公府中珍宝无数,准备些聘礼绝非难事。 “还需为我准备些许银两,我托朋友连夜送回老家,好令家人离开躲藏起来。清月才好安心脱离涂府。” “这个好办,一会随我去拿。” “后天晚上,我与朋友偷偷潜入涂府,将清月带出。” “嗯嗯,好。”陈洛听得心潮澎湃,恨不得就在今晚将清月带出。 “陈公子寻一处隐蔽院落,届时,我将清月安顿在那里。” “好好。”陈洛有些许担心起来:“若是救不出清月,又当如何?” “我是清月的哥哥,若是被发现不会牵连出陈公子。真若失败,陈公子只需多等些时日,迎娶清月即可。” 陈洛向清阳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 这般谋划陈洛立于不败之地,救出清月只是时间问题。 清阳跟随陈洛来到安国公府门前。 清阳却不肯进府:“公子,你我还需低调,我如若救不出清月,也好抱拳公子。” 陈洛重重点了点头,快速进入府中,有这样的大舅哥真是幸事。 不多时,陈洛便在府中拿出银票来。 “这些拿上,安顿好家人。”陈洛一副高高在上模样,毕竟清月及家人都得依仗他。 清阳打开银票,竟然只有区区一百两。 清阳冷笑一声:“陈公子真是不知民间疾苦,这些银两,哪里够一家人搬家躲藏?怎可令我妹妹安心?” 陈洛面露尴尬:“那需要多少?” “两千两!” “等我,银子都好说。” “且慢。”清阳煞有其事,嘱咐起来:“此事断不可令别人知道。” “明白。”陈洛下巴微微上扬,一副胸有成竹模样。 陈洛回到府中,向安国公索要银两。 安国公再三询问,却得不到任何结果。 无奈太过宠溺陈洛,便不再问。 认为是陈洛在外面惹了祸事,亦或是欠下赌债。 陈洛火急火燎,将两千两银票交于清阳。 清阳收好银票,看向一直在一旁的护卫,小声说上一句:“此谋划依然有人知晓。” 陈洛心里想着,清月的哥哥如此足智多谋,他也不能落了下风。 “放心,事成之前,我会将他们两个关起来。”陈洛一副阴狠模样。 “陈公子真乃成大事者,我妹妹能跟随你,我和家人也可安心。”清阳深深行礼:“真是我家几世修来的福分。” “哥哥过奖,我定当好生对待清月。”陈洛被夸赞,已经感觉飘飘然。 第二天上午,艳阳高照。 陈洛带领着浩浩荡荡车队,由安国公府出发,向着涂府行进。 沿途之上,无数百姓驻足观望,引得街上热闹非凡。 车队马车之上,满是各式各样的珍宝礼品。 金银首饰、绫罗绸缎、古玩字画目不暇接,彰显着安国公府的实力与陈洛的诚意。 安国公再次肝疼,怎奈拗不过他孙儿,只得依着陈洛,送出如此厚重聘礼。 安国公本就被涂一乐骗取黄金,可怎么都没想到,再一次要送去如此多珍宝。 车队行至涂府附近,放眼望去,涂府府门处已经人满为患,将府门围得水泄不通。 官吏、富商比比皆是,无不带着重礼求见。 只为自家儿孙能在会试谋取个好功名。 可涂府大门紧闭,无论如何叫门,都不见打开。 陈洛在马车之中,向外望去。 心中大骂涂一乐和行贿之人,怎奈现在要迎娶清月,只得强压心中怒火。 车队中一骑快速奔向涂府府门:“尔等闪开,安国公府下聘车队到!尔等速速闪开……” 众人听闻安国公,立即向两侧四散。 怎奈人数众多,又拿着沉重礼品,有的人走的慢了些。 一骑已来到近前,不由分说挥动马鞭,肆意向府门人们抽打。 一时间惨叫连连,乱作一团。 不多时,府门处被清理干净。 人们躲在两侧,怯生生看着安国公府车队。 车队缓缓停在门外,媒人手持聘书,缓步来到门外叫门。 “皇帝赐婚,安国公之孙陈洛,向清月下聘。” 媒人趾高气扬,这次代表安国公府,感觉是莫大的荣耀,祖坟好似冒了青烟。 陈洛无比担忧,涂一乐莫不是有要为难? 随着沉重声音,府门缓缓被打开。 涂一乐笑盈盈出门迎接:“礼部侍郎涂一乐,作为清月家长,迎接陈洛公子下聘。” 陈洛见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涂一乐看向两侧,瞬间收敛笑容,大声呵斥起来:“本次会试公平公正,绝不会徇私舞弊,我涂一乐光明磊落,绝不会收受贿赂。” 陈洛正兴致勃勃走向府门,闻言顿感心生厌恶,碍于要下聘礼,强忍着给出笑脸。 涂一乐迎着陈洛步入府中,随后一箱一箱聘礼源源不断被抬入涂府。 看得两侧众人目瞪口呆,瞬间感觉这次拿来的礼品太轻了。 陈洛被引领到正厅,他一路上一直在找寻清月身影,却没能如愿。 落座之后,立即询问起来:“清月现在何处?” 涂一乐笑而不语,做出一个请喝茶的动作。 陈洛顿感受了怠慢,更是担忧其清月安危,瞬间就要发怒。 媒人见状,立即劝说起来:“公子莫要心急啊,大婚在即,这之前你与新娘子是不能见面的。” 陈洛听见“新娘子”,瞬间心花怒放,怒意全无。 媒人见情绪缓和,立即向涂一乐递上聘书。 涂一乐煞有其事,缓缓看了起来。 陈洛心急如焚,无奈只得等着涂一乐看完。 过了许久,涂一乐微微点头,预示着同意下这门婚事。 媒人喜笑颜开,再次奉上聘礼清单。 在涂一乐查看的同时,媒人滔滔不绝,介绍起聘礼珍贵与寓意。 经过漫长的介绍,随后涂一乐微笑着点了点头:“能看得出来,陈公子满满诚意。放心,我会为清月准备好嫁妆,绝不让安国公脸上无光。” 陈洛喜笑颜开,他才不在乎嫁妆,更不在乎安国公,一心只想着清月。 一应流程走完,陈洛志得意满离开,依然,一直没能见到清月。 陈洛对涂府嗤之以鼻,如此的小,未免太过寒酸,远不如安国公府。 陈洛的车队离开府门后,送礼的人再次围拢过来。 人数上却少了许多,很多人认为礼送得轻了,担心侍郎大人看不上眼,回去再去筹备。 涂府依然大门紧闭,毫无反应。 府内平静下来,清月一脸愁容,来到前厅之中。 第63章 涂府规矩严明,后门收礼有秩序 涂府,前厅。 清月一如往常,为涂一乐端来精心准备的点心。 可脸上,却没有之前那灿烂的笑容。 之前涂一乐一直在说,绝不会让她嫁给陈洛。 可现在收了聘礼,却令清月惶惶不安。 涂一乐大大咧咧,拿起一块点心放入嘴中,好似没事人一般。 “大人,莫不是真要我嫁给陈洛?”清月怯生生问道,只为消除心中疑虑。 “不,绝不可能。”涂一乐无比坚定:“那小子头脑简单,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清月一时笑出了声音,心中疑虑全消,只要涂一乐说的,她全部都相信。 “那你还收下聘礼?”清月笑着,一副责怪样子。 “这可值老鼻子钱了,哪有不收的道理。”涂一乐将礼品清单递在清月面前。 “我不看,现在已经很好了,钱再多也无用处。” 涂一乐欣慰一笑,是啊,在清月看来,能安安稳稳过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老话说得好,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涂一乐悠然自得。 “大人还是有原则的,府外那么多送礼的人,大人就能坚定不收。”清月无比欣慰望着涂一乐。 “哎呦,你这可是提醒了我。”涂一乐火急火燎走到门外:“管家,管家。快去告诉门外送礼的人,都到后门去。以后再有来的,都要通知到位。” 都说走后门,走后门,哪有明目张胆在正门收礼的道理。 涂一乐虽然有恃无恐,但总不能坏了规矩。 清月长叹一口气,看来刚才夸赞的话是说错了。 对于收礼,涂一乐做了详尽的安排,还给下人们做了培训、定下规矩。 确保收礼事务能有序进行。 所有送礼的人得到通知,纷纷涌入后门小巷之中。 “不要乱,一个一个来,涂大人都会收下的。” 两名家丁在巷子之中,维持起秩序来。 人数众多,但井然有序,在巷子中一字排开。 这还不算完,两名家丁发放起号牌,雕刻精美的小木牌,上面书写着数字。 “大家拿好号牌,若是有事可先行离开去处理,但要记住,过号不候。” 后门只是一个小门,三步台阶上前,里面一张桌案横在门里,送礼之人绝对不能进入。 送礼之人来到门口,将礼物奉上。 账房先生端坐桌案旁,阴沉着脸,询问着信息,奋笔疾书记录。 “送礼人姓名?” “可有官职?” “考生姓名?” “赶考号码?” …… 经过短暂快速流程,精心准备的礼品便送入后门之中。 送礼之人都感到心中没底,但一些富商自感身份卑微,见账房先生横眉冷对,便不敢多言。 “先生,我乃栾县县令,想求见涂大人,详谈一二。”作为官员,方才敢询问起来。 账房先生略微抬眼,随即没好气说道:“我家大人公务繁忙,没空见你们。” “可我儿子之事,如何能榜上有名,排名几何,总要有个说法不是?还望先生通融。”县令说完,身子挡住桌案,在袖口拿出一沓银票,放于桌案之上。 “莫要这样,你这是在羞辱我。”账房先生果断拒绝:“涂府规矩严明,绝不允许下人私收财物。” 县令气不打一处来,天下哪有这样的规矩? 老爷大肆收礼,却不让下人过活吗? “先生总归要养家糊口,些许银两,喝茶钱而已。”县令耐着性子,继续试探。 “不,我们做下人的绝不会坏了规矩。”账房先生义正严辞,拍了拍桌案上礼品:“这个,我们有提成。” 县令错愕不已,原来是这样个严明法。 细细品来,无比震惊。 涂一乐这招,杜绝了下人收受钱财,做出违背他意愿的事情。 县令自知讨不到便宜,便将银票收了回去:“可我儿子之事……” 账房先生极为不耐烦,用笔敲打门板:“看这上面,写得很清楚。” 县令这才发现,门板之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密密麻麻满是文字。 “本次会试,录用百名。根据所送礼品多寡排名,多送便可排名靠前,掉出百名者将榜上无名,礼金不退不还。可随时查看礼金排名情况,如若对排名不满意者,可进行追加礼金。注:会试前五天,前来此处领取考题。会试前三天停止收受礼金,届时排名固定。” 县令倒吸一口凉气,第一次看到这般操作。 “劳烦先生,我现在排名几何?” 账房先生极为不耐烦,看向身后府中家丁:“天干十六号,现在排在第几啊?” 家丁快速查看起来,随即大声回复:“现排在第三位。” 县令放下心来,竟然进了前三甲。 可望向身后,不见队尾的送礼之人,转念一想,到最后排在第几还不一定啊。 “不要挡在门口。下一位,天干十七号。” 栾县县令一脸怨气,怎么说他也是一方朝廷命官,送了重礼却连侍郎的面都见不到,还被个账房先生冷言冷语。 县令在一旁生着闷气,却听到排在他后面天干十七号的话语。 “我乃长兴知府,想要求见涂大人。” “请自重。”账房先生一如既往横眉冷对:“我家大人公务繁忙……” 县令听到这话,自知官职卑微,心里反倒平衡一些,灰溜溜的离开。 涂一乐身着便服,衣冠不整,瘫坐在花园藤椅之上。 清月陪坐在一旁,聊着天。 丫鬟们忙前忙后,端茶倒水,扇着扇子。 管家一路小跑,来到涂一乐身旁,小声禀报:“许大人求见。” “好,哎呀,又有公务要忙了。”涂一乐缓缓坐起身子。 许弘一身整齐官服,稳步来到,看到眼前景象,不免眉头紧皱。 “涂大人,按照您的意思,我已拟好考题。请您过目。” 许弘将两个密封好的信封,小心翼翼递在涂一乐面前。 他很是疑惑,不知道为何要拟定两套考题。 涂一乐看了看光秃秃的信封,满脸疑惑:“这,哪个是哪个?” 许弘随即介绍起来:“这个,是侧重治国安民之考题,颇有难度;这个,是侧重文献古籍、圣贤之言,难度适中。” “拿笔来。” 涂一乐接过丫鬟递来的毛笔,在信封上随意书写起来。 许弘看去,原本整洁信封之上,留下两坨墨迹,却看不出是何字。 “大人,这是?” 涂一乐指向一个信封:“天干,这个简单的我留下。”又指向另一个信封:“地支,由你亲自保管,会试之前,绝不可有第二个人看到考题。我,也不能看。考卷誊录全由许主事一人完成,有劳了。这个,就叫做ab卷。” “遵命。”许弘站立行礼,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 “是。”许弘深吸一口气,说出心中疑问:“我得知送礼之人不计其数,如此这般,怎能还天下学子一个公平公正。” “我之前已经说过。”涂一乐猛然站起身,盯着许弘:“会试结束之前,你要信任我。” 许弘略加思索,的确啊,既然选择相信,就不该再有质疑。 “涂大人莫怪,是我不该多想。” 第64章 清阳成功解救,陈洛抱得美人归 一连三天,涂一乐都待在涂府之中,无比悠闲惬意。 洪公公一天跑来三趟,不断催促续写金瓶梅。 涂一乐闲暇时候,便写一写第二卷。 终于,在第三天如期交稿。 洪公公拿着书稿,如获至宝,连忙便要去安排誊录、印刷。 “记着,把我这原稿精装。” 洪公公听着满心疑惑:“涂大人是何意?” “原稿很是珍贵的,举办个拍卖会。”涂一乐很是自信。 洪公公看着那难以辨认的字迹,一咬牙一跺脚应了下来。 “还有哦,明早之事,不要出了差错。”涂一乐极为隐晦问道。 “涂大人大可放心,只要他来到,绝不会令他全身而退。”洪公公面露凶光,好似也是给自己打气。 这段时间里,许弘很少休息,带领礼部官吏,忙于操办会试一应事务。 李扬帆也没闲着,四处搜罗涂一乐罪证,准备重臣合力,一同将涂一乐扳倒。 涂一乐做起了甩手掌柜,从不去过问准备进度和细节。 涂府上下齐心协力,收受礼品,记录信息,更新排行榜,忙得不亦乐乎。 涂一乐不时在堆积如山礼品之中,找寻最珍贵、最好看的饰品,赠送给清月。 清月每每都是拒绝,说是太过奢华,她并不喜欢。 涂一乐却不管清月喜不喜欢,就是一味的找,一味的送。 傍晚时分,京都城明暗不分,看哪里都好似不清不楚。 陈洛身着一身黑衣,戴着硕大的斗笠,三步一回头,穿行在巷子之中。 兜兜转转,确定无人跟踪后,方进入一处隐秘民宅之中。 院落不大,但被精心打理收拾。 步入屋内,虽然不大,但陈设极为繁琐奢华。 一切都是陈洛精心安排,只为清月逃出涂府后,能有个安稳舒心住所。 陈洛也不止一次幻想,在这小小民宅之中,与清月行鱼水之欢。 “哥哥,清月现在情况如何?” 陈洛摘掉斗笠,火急火燎询问起来。 “唉,自从送去聘礼,涂一乐时不时便会毒打清月。”清阳牙齿咬得吱吱作响:“这个混蛋,怕清月留下伤,都是想尽办法折磨。” “哥哥,今晚可否能行?”陈洛已经急不可耐。 “陈公子大可放心,已托丫鬟给清月送去消息,今晚必成。”清阳十分笃定。 “我能做些什么?” “陈公子在此等待即可,想必我妹妹逃出涂府后,第一时间想见到你。” 陈洛志得意满,听到这话心里一股暖意升腾,不枉费这些天的付出。 “公子是否用过晚饭?一起吃一些。” 清阳说着,在一旁拿出一个硕大的油纸包,随即又拿出一坛子酒来。 油纸包被打开,顿时肉香四溢。 烧鸡、牛肉、猪头肉,还有些许花生米与小菜。 “吃过了,哥哥请便。” 陈洛着急赶来,并未吃过晚饭。 家中从小便给陈洛灌输,因为身份显赫,在外独自时断然不可进食。 陈洛从小到大严守此条教导,此时断然也不想有半点差池。 “那我不客气了。” 清阳说上一句,随即大口朵颐起来,不时向碗里倒酒,而后一饮而尽。 陈洛眼睁睁看着,闻着四溢的肉香,肚子不争气的乱叫,嘴里口水直流。 但陈洛一直强忍着,看向别处分散注意力。 时至夜晚,桌上肉已下了大半,酒坛之中只剩半坛。 陈洛除了垂涎酒肉,还担心起屋子来。 他不想桌子被弄的油腻,不想房间内充斥酒肉味,这样不配让清月居住。 怎奈这是清月的哥哥,想要提醒却难以开口。 “好了,我去接清月。”清阳酒足饭饱,猛然站起身来:“公子安心等待。” 清阳大步流星,走出小院而去。 陈洛立即打开门窗,不住扇风,散去酒肉味。 随后拿来手巾,把桌子反复擦拭。 虽然只剩下残羹剩饭,但依然肉香四溢。 陈洛的肚子不争气叫唤起来。 陈洛开始臆想起来,若是清月来到,今夜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发生些什么事情,总不能饿着肚子,失了应有的雄风啊。 刚刚清阳吃喝后全然无事,便证明酒肉并没有问题。 陈洛想定,立即抓起肉来,大块大块放入嘴中。 倒上一碗酒,仰头一饮而尽。 陈洛吃了没多久,顿感酒劲上涌,晕晕乎乎头重脚轻,眼中景象都是飘忽不定。 这酒劲未免太大了。 陈洛抄起桌上茶壶,对着壶嘴一顿猛喝,却越喝越觉得口干舌燥。 清阳躲在窗外,看得清清楚楚,随即翻出院墙离去。 没过多久,院门大开,清阳搀扶着清月步入院子之中。 陈洛百感交集,看向清月却总感觉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极力摇了摇头,依然没有缓解。 此时方才想起,自己还满手是油,立即拿起毛巾使劲擦拭起来。 “陈公子,我妹妹就托付给你,望你能善待她。” “放心,我,我,定然会的。”陈洛感觉口干舌燥、燥热难耐,说话口齿都难以控制。 “我与朋友们会连夜出城,绝不会连累公子与清月。”清阳面露难色:“只是,我们囊中羞涩,不知公子身上是否有散碎银两。” “有,有。”陈洛扶着桌子,强撑身体,随即在怀中掏出大把银票,全部塞入清阳怀中。 “就此别过。”清阳拿了银票,匆匆离开。 陈洛借着屋内微弱的烛光,看向他朝思暮想的清月。 虽然看不太清,但依然是那青色衣裙,依然是那妖娆身姿,依然是那娇弱的面容。 “清月,今后我再不会让你受苦。” “哼,公子还说呢。”清月主动上前,一把扶住陈洛的胳膊:“你把银票都给了那厮,不说给我留点?” 陈洛心中一愣,清月竟然如此贪财? 这又如何呢?府中珍宝无数,定会让清月震惊不已。 陈洛感受到清月纤细的手臂,心里美不胜收:“这点散碎银两,给了又何妨?毕竟那是你哥哥。” “哦,对对对。”清月身体一怔,随后继续说道:“只是玩笑话,我今后都是公子的人了,哪会在乎这些。” 陈洛听得心花怒放,一把将清月揽入怀中,嘴巴亲吻个不停,双手上下游走,感受到衣裙之下那柔弱的肌肤。 瘦猴趴在隔壁院墙之上,龇牙咧嘴:“乐哥,这画面太恶心了。” 涂一乐闭起双眼:“的确,好反胃啊。” “唉,比吃了馊饭还难受。” 陈洛一把抱起“清月”,感受到那轻盈柔弱的身体,随即放在床上。 “清月”小声说道:“公子切记轻一些,我身子骨弱。” “放心,我会爱惜你的。” 没过多久,涂一乐与瘦猴听到不断呻吟声传来,伴随着木床吱吱嘎嘎的声音。 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你下的什么药?” “听你安排的啊,少许迷药、少许春药,外加壮阳药。” “嘶,定然是壮阳药下多了。” “怪你找来那人啊,不光放在了酒里,还放在了茶壶里。” 涂一乐退下墙头,准备返回涂府。 “你在这顶住喽,可别闹出人命来。” 涂一乐担心起陈洛来,可别一晚上爽死了。 第65章 大街惊现大床,再见了小陈洛 第二天清晨。 天刚蒙蒙亮,京都城主街之上,一张大床赫然摆放在大街中央。 床帏随风轻轻摆动,床上两人若隐若现。 零星有人经过,看见这一怪异情景,都是匆匆离开。 有胆大的人走上前去,小心翼翼撩开床帏,向里看去。 当看清楚后,却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朋友快速上前,将其扶起:“你不是胆子大吗?看到什么了,吓成这个样子?” “一个、一个俊朗男子……” “那有啥好怕的啊?” “旁边、旁边,躺着一具干尸。” 朋友闻言两腿一软,同样瘫倒在地。 涂一乐在街边二楼之上,悠闲品着茶,看着街上和大床的情况。 看到俩大胆这一幕,一个没小心,一口茶水喷在了桌子之上。 韩影站在一旁,无比嫌弃白了涂一乐一眼。 “昨天你到底去了哪里?”韩影没好气的问道。 涂一乐瞟了一眼韩影,幽幽说道:“呀,你这话问的,好像你是我老婆。” “你!”韩影极力控制心中怒火:“那大床是什么意思?” “一起看戏呗,一会你就知道了。” 韩影警觉起来,觉得涂一乐又没憋什么好屁。 瘦猴匆匆跑上楼来:“乐哥,人都安排妥当,你就瞧好吧。” “嗯。”涂一乐看向略微胖了一些的瘦猴:“你带兄弟们在京都多待些时日吧,要饭总比在梅县的好。” “那可不是。”瘦猴连连摇头:“现在丰梅县老好了,比在京都要到的好太多。” 涂一乐服气一笑,他已经规划丰梅县的未来,可依然需要卓万里去落实,看来卓万里的确有两把刷子。 韩影轻蔑冷笑一声:“都有手有脚,干点什么不好?非要饭吗?” 瘦猴却不惧怕韩影,高声反驳起来:“要饭怎么了?行行出状元。乐哥还给我们讲了丐帮的故事呢,别以为你会武功就了不起,丐帮可是有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棍法。” 韩影本是生气,看瘦猴那自信模样,却被气笑了。 随着时间推移,街上人越来越多。 渐渐地,大床周围站满了人,看向床上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咋还把床搬街上了?” “是啊,真是不知廉耻。” “这么大的人了,还跟母亲一起睡?” “母亲?你眼睛是出气的啊,这分明是奶奶。” “别扯了,分明是大户人家的富婆,找了一个小白脸。” “对对对,有钱人玩得都花花。” …… 陈洛被周围声音吵醒,缓缓睁开眼睛。 猛然坐起身,顿感头疼欲裂,浑身上下酸痛不止。 闻声看向四周,瞬间完全清醒过来。 清凉的微风吹来,床帏之外满是围观的百姓。 “清月……” 陈洛扭过身子,想要叫醒清月,却发现身旁躺着的不是清月,而是一位骨瘦嶙峋的老妇人。 老妇缓缓睁开眼睛,含情脉脉望向陈洛:“公子啊,你身子太猛烈了,年轻真好。” 陈洛脑中一片空白,心中五味杂陈,胸口一阵翻腾,顿时趴在床边狂吐不止。 老妇无比关切,立即坐起身,不住拍打起陈洛后背来:“公子,你没事吧,定是昨晚吃坏了东西。” “滚开!”陈洛一把推开老妇,愤然跳下床,疯狂向外跑去。 老妇重重摔倒在床上,她却一点不生气,立即坐起身,微笑着望向陈洛背影。 老妇面带微笑,幽幽自言自语道:“这等好事不知还会不会有,唉,我给些银子都好啊。” 老妇久旱逢甘露,身心怎个舒畅了得。 陈洛极力回想发生了什么,却完全想不起来,为何会是这样状况。 陈洛两腿发软,想跑却跑不起来,身体摇摇晃晃。 身上只有宽松的里衣裤,裤子没有束带、衣服大敞开着。 陈洛不得已,一手提着裤子,一手紧紧握住衣襟,甚是狼狈。 街上百姓跟随,不住起哄。 有人大声喊道:“这人我知道,是安国公之孙,陈洛。” “呀,原来是陈洛。” “安国公的孙儿好会玩。” “可不,这等老妇,安国公都会嫌老。” …… 陈洛将衣服向上扯,尽量遮挡住脸,并不住小声嘀咕:“我不是,我不是……” 陈洛满心只有一个想法,跑回安国公府,一切都将结束。 街上这帮混蛋,一个不留,全都给他们杀喽!没人会知道这次糗事。 安国公府办这种事情,可以说是轻车熟路。 “看,真是陈洛啊。” “是啊,是啊,这下可有大热闹看了。” 陈洛前方出现一群百姓,对着陈洛指指点点。 陈洛无奈之下,踉踉跄跄跑入一旁小巷子之中。 每每跑上一段,迎面就会出现一群百姓,嬉闹着对他指指点点。 陈洛不断变换方向,仓皇之中,在巷子中兜兜转转。 不知跑了多久,终于来到一处没人的胡同之中。 向里跑去,只见一名官差模样的人,站在一处院落门前。 陈洛如释重负,迈着沉重的脚步,向着官差而去。 想要大喊,嗓子却已经干涸难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快点啊,跑哪去了?”官差没好气的大声呵斥:“是姓陈不?就等你了。” 陈洛来到近前,下意识点了点头,在嘴里挤出一句:“水,水……” “着啥急啊,马上就给你喝。” 官差架起陈洛,大步走入院落之中。 进到昏暗的屋内,陈洛觉得脱离开百姓,一切就都好说了。 屋内一人用瓢盛满水,另一人极为娴熟,向瓢里洒上一把白色粉末。 陈洛见递到面前的水瓢,顾不得边上还有未溶解的粉末,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瞬间将一大瓢水全部喝下:“还有吗?” 官差冷笑一声:“不要命了,这个没有喝两瓢的。” 陈洛听得一头雾水,随即被两人夹了起来。 因为没有束带,裤子瞬间滑落在脚踝处。 “嚯,见过着急的,没见过像你这样着急的。” “放心吧,你很快就有好日子过了。” 两人无比娴熟,将陈洛固定在架子之上。 陈洛此时想挣脱,却发现已经动弹不得分毫。 “放开我,你们干什么?快放开我。” 陈洛奋力晃动身体,撕心裂肺大喊起来。 “哼,干什么?”一名官吏模样的人,手持月牙刀,来到陈洛近前,俯下身子:“你这火急火燎,不就为了进宫嘛,别害怕,我手法了得,不会有事的。” “等等,等等,弄错了。”陈洛撕心裂肺大喊,浑身青筋暴起:“我是安国公之孙,放了我,放了我,我祖父会重赏你们。” 官吏回身看向身后:“这什么情况?” 接陈洛进屋的小吏立即上前:“咳,麻药汤子喝多了,喝了一大瓢,之后还说要喝呢。” 官吏轻哼一声,继续操持着手中刀。 陈洛崩溃,一直大喊大叫:“我真是安国公之孙,真的是我,我叫陈洛……” 官吏认为他在说胡话,手中边忙碌着,边随口回应一句:“嗯,嗯,我知道了,我还是安国公他二姨夫呢。” 官吏手起刀落,小陈洛应声落地。 洪公公完成了他的承诺,没有让陈洛全身而退。 “啊……”陈洛感到撕心裂肺的剧痛,不住大喊,随后晕厥过去。 第66章 安国公震怒,欲杀涂一乐 陈洛的事情传的满城风雨、沸沸扬扬。 安国公之孙陈洛,身姿挺拔,相貌堂堂,本年会试状元郎。 怎料道貌岸然,竟喜欢形同干尸的老妇,还不知廉耻,将床搬于街上…… 很快,消息传到安国公耳朵里。 一时之间整个京都骚动起来,安国公调动起全部力量,寻找陈洛的下落。 很快,便在净事房寻得陈洛。 陈洛被固定在门板之上,抬回到安国公府中。 安国公面色凝重,老脸之上不断抽搐,望向陈洛身上染得鲜红的衣裤。 “洛儿啊,洛儿,这,这,这是怎么了?” 陈洛面色惨白,嘴唇不住颤抖,将头歪向一边,一句话也不想说。 一旁侍卫立即禀报:“公子误入净事房,被当做要入宫的太监……” “混蛋,畜生,这也能弄错吗?” “疼。”陈洛微弱的声音响起。 “快,快,抬到屋子里去。”安国公小心翼翼,一直陪在陈洛身旁。 陈洛经过医者医治,喝下汤药,身体缓和了一些。 安国公不住守在一旁,小心翼翼开导。 终于,陈洛将前前后后全部事情讲出。 他也想搞清楚一切,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要害他,他不再考虑其他,一心只想报仇。 清月的哥哥?安国公第一反应,便想到了涂一乐。 安国公等到陈洛睡下,不动声色离开房间。 “通知下去,所有朝臣进宫,德政殿议事。” 安国公不光要让涂一乐死,还要所有参与其中的人一同陪葬,太后、小皇帝也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下午,涂府之中。 涂一乐破天荒,穿上了官服。 清月帮着整理,心中却很疑惑:“今天是怎么了,想起穿官服来?” 涂一乐微微一笑:“一会要进宫,有要事处理。” 清月却不相信,撇了撇嘴。 “大人。”管家快步前来:“宫中来人,命大人入宫,德政殿仪事。” 涂一乐满脸自信,看向清月。 清月无奈摇了摇头,哄孩子一般口气说道:“哎呀,我知道你厉害,料事如神。行了吧。” 涂一乐缓步向着府外而去。 一直跟随的韩影突然开口说道:“我要和你单独谈谈。” “哎呀,有事回来再说,晚饭在家吃,桌上聊。”涂一乐并不停下脚步。 韩影一个箭步来到涂一乐身前,手握苗刀,拦在涂一乐面前:“必须现在。” 涂一乐摊了摊手,随后屏退左右。 “陈洛之事,是不是你所为?”韩影极为严肃。 “对啊。”涂一乐一副无所谓样子:“本来也没想瞒着你,那老妇你也见过。” “你让洪公公安排把陈洛……” “是啊,你都见到了,这不难猜。” “我要禀报太后。” “呵呵。”涂一乐轻蔑一笑:“你若真的要禀报,就不会现在问我了。” “为什么?” “因为你心里没底,吃不准。”涂一乐极为严肃看向韩影:“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此次不能过关。我还要告诉你,不要告知太后,这是为太后着想。” “为太后着想?” “是啊。若是太后知道实情,你让她怎么处置的好?太后会左右为难,何必呢。”涂一乐信誓旦旦,继续向着府外而去:“一切都是我做的,就不劳太后操心,一切都由我来承担。” 韩影望向涂一乐背影,思索片刻后,下定了决心。 此事不能告知太后。 德政殿。 朝臣已经全部到齐。 所有人都得知陈洛之事,此时不论是不是安国公一派,都不想因为不到而得罪安国公。 大殿之上鸦雀无声,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小皇帝端坐在上,全无之前感觉,只感如坐针毡。 涂一乐昂首挺胸,稳步走入大殿,来到靠前位置,进入朝臣之中稳稳站定,好似没事人一般。 安国公紧盯涂一乐,花白的胡子不断颤抖。 “涂一乐,你个王八蛋。”安国公直接破口大骂:“你害了我孙儿,今天我就要你血债血偿。” 涂一乐一副疑惑不解样子,看了看安国公,随后又环顾四周:“啥意思?” “别装糊涂,有种你就敢作敢当。说,是不是你害了我孙儿陈洛。” “微臣一直忙于会试之事,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涂一乐面色平静:“若是说到陈洛,前几日他曾到我府中下聘,我两人相谈甚欢。若他发生了什么事,安国公大可直言告知,我涂一乐定当全力以赴出手相助。” 安国公被气得一时语塞,想要发火,却被说得失去了着力点。 李扬帆很是着急,他并不在乎陈洛之事,只想着安国公就此按死涂一乐,会试之事也好有了交代。 大殿之上,陷入一片死寂。 安国公思量良久,深吸一口气,讲述起来:“陈洛被人算计,一早被人扔在大街之上,而陷害他之人,号称是涂府清月的哥哥。这,与你脱不了干系吧。” “此言有理,涉及我府上,我定当负责。” 此言一出,大殿上一片哗然,涂一乐就此认下罪名? 涂一乐看向大殿之上:“若说起清月,是皇上钦点伴我左右,安国公如此说来,皇上亦脱不了干系?” “你不要胡搅蛮缠。”安国公气急败坏:“那人对你府上之事了如指掌。” “哼,对我府上了如指掌的人不在少数,犯了事都要我来负责?换言之,了解安国公府的人犯事,安国公全权负责到底了?” 朝臣心中想着,涂一乐此言有理,安国公之言的确牵强。 涂一乐继续说道:“被扔在大街又如何,何须如此劳师动众?安国公若是真想为陈洛讨回公道,为何不去缉拿那人,反而牵动满朝文武和皇上?” 安国公深知,话若不说明白,再无法进行。 可是若说一遍,无疑又是在打陈洛的脸,是在打他安国公的脸。 安国公紧咬牙关:“陈洛被人下药,与一老妇一同扔在街上。而陷害他之人,自称清阳,是清月的哥哥。不光如此,清阳前后骗取两千多两银子。当务之急,即刻捉拿清月,一审便知。” 安国公深知清月是涂一乐的软肋,若是将清月下了大牢,涂一乐绝不会还敢嚣张。 涂一乐狂笑不止,笑声在大殿上回荡。 “你笑什么?”安国公怒目圆睁。 “我可叹咱们的状元郎啊,此等拙劣骗局都不能识破吗?” 第67章 大殿对峙,安国公深感无力 安国公及群臣满心疑惑。 小皇帝更是不知道涂一乐是何意。 “还说此人深知我涂府情况?清月自幼被父亲卖掉,辗转反侧才得以入宫服侍。而清月的家人已经全部死于灾荒。” “那又如何?这等宫女身世,谁又会在乎?” 涂一乐瞪了安国公一眼,就是有你们这帮混蛋,视人命为草芥,才会有这世间乱象。 清月是宫女又如何?你们不在乎我在乎。 “不是某个人的身世,而是常识。”涂一乐向小皇帝行礼:“请问皇上,清月名字的由来。” 小皇帝恍然大悟,连忙说道:“是她来到我殿中服侍,朕赐予的名字。” “众所周知,圣上饱读圣贤书,酷爱诗文名句,每每有宫人在身旁服侍,圣上都会亲自赐名。” 朝臣们旁观者清,早已明白其中道理。 安国公脑中一片混乱,还没有想到其中关键:“你在胡说些什么?那又怎样?” “骗取陈洛钱财之徒,谎称是清月的哥哥,但他自称清阳?”涂一乐一脸阴笑,环顾四周:“试问在场各位,圣上怎会给个不相干的人赐名?换做是谁,是不是都能一眼识破这拙劣骗局?” 安国公面色一沉,明白这其中关键,但依然嘴硬,继续说道:“哼,这又如何,不能证明不是你所安排。” “安国公,你这是在打我脸啊。”涂一乐伸手轻轻抚摸脸庞:“若是我布局,怎会有如此明显疏漏?” 太后身处大殿之后,已经想明白了来龙去脉。 而“清阳”的这个名字,正是涂一乐布局毒辣之处。 任谁看来都是显而易见的破绽,可这个破绽恰好是陈洛看不透的。 而这个清阳,最终不过是个骗财之徒,会消失在茫茫人海。 “太后。”韩影小声说道:“这样看来,的确与涂一乐无关啊。” 太后看向韩影,脸上面无表情。 “太后恕罪,是我多嘴了。” 太后并不生气,也不怪韩影想不明白,只是隐约感觉,韩影在帮涂一乐说话。 这很不可思议,韩影虽未女儿身,但骨子里尚武,却能倾向涂一乐? 哼,这涂一乐身上是有什么魔力不成? 安国公深知,在此事上无法压过涂一乐,便想着说出净身之事。 可他急于对付涂一乐,却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朝臣们不再对他积极的追捧。 朝臣们都知陈洛身上之事,人人自危。 担心若是惹上涂一乐,自己不知何时飞来横祸。 “陈洛,我的孙儿啊,内务府净事房竟然把他当做太监。”安国公怒视涂一乐:“你敢说此事与你无关?” “啥?”涂一乐装作一头雾水:“咋又跟我扯上关系?当做太监又如何?解释清楚不就行了?” 安国公被戗得一口气没喘匀,连连咳嗽起来。 缓了好一会,终于平静下来:“他被净身了,陈洛被净身了。” “什么?”涂一乐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荒唐,怎么会有如此失误?” “你别装好人了,你敢说此事与你无关?” “安国公,我也是刚刚知道此事,怎能与我扯上的关系?”涂一乐满脸无辜样子:“再者说,这没头没尾,陈洛怎么就跑到净事房去了?” 安国公紧咬牙关,在牙缝中一字一句说道:“陈洛在大街上醒来,随后百姓们围观嘲笑于他,最终,他跑入到了刀片胡同。” “安国公,你别着急,此等事情绝非巧合,咱们定然把罪魁祸首捉拿归案。” 朝臣们无比疑惑,为何涂一乐不再纠缠推诿。 “陈洛在哪里醒来?” “京都大街。” “那净事房在哪里?” “自然是重阳门外,城西胡同里。” 涂一乐做出思考状,过了良久开口说道:“这事简单,陈洛醒来时身处京都城中央位置,净事房却远在城西,是谁带陈洛去的,此人定然脱不了干系,应立即捉拿此人。” 安国公老脸上不断抽搐,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人已经抓到了?”涂一乐信誓旦旦:“我与此事绝无关系,严申此人,定要问出个始末来。” 安国公微微闭起眼睛:“没有人带他去,陈洛是自己跑去城西。” “怎么可能?那么远的路?陈洛就这样直奔净事房,自投罗网?” 朝臣们开始窃窃私语,这的确说不过去啊。 想必真是一个误会。 安国公自知,在涂一乐身上讨不到便宜,将矛头直指洪公公。 他深知,洪公公、涂一乐都是小皇帝亲信,而且两人来往密切,都是穿一条裤子的。 “洪公公,内务府之事,你可脱不了干系啊。”安国公阴沉着脸,看向殿上的洪公公:“想必是你早做了安排,才将我孙儿如此快、净身。” “对啊,洪公公于情于理,都脱不了干系。”涂一乐竟然给安国公帮腔。 换做以前,洪公公若是被安国公质问,早已抖如筛糠。 而现在局势有了微妙变化,洪公公不慌不忙,上前两步,慢条斯理说道:“我得知此事,便立即命人捉拿一干人等。经查,是陈洛衣衫不整,自己跑入净事房,才造成此次悲剧。” 洪公公感同身受,抬起胳膊,擦拭眼泪:“事情太过凑巧,此批入宫太监之中,有一人名叫陈二狗。偏巧今早此人走失,清点人员的小吏在门口寻找,正赶上陈洛前来。小吏急于完成公务,便只询问是否姓陈。” 洪公公长叹一口气,不住愕然惋惜:“不知为何,陈洛闯入净事房,还主动喝下一大瓢麻药汤子,随后主动脱下了裤子……” 一名朝臣一个没忍住,不小心笑出了声音。 安国公愤然转身,环顾大殿之上,却不知是谁。 洪公公继续说道:“唉,那负责清点人员的小吏便没多想,直接确认了身份,便这样顺理成章,将陈洛当做了陈二狗。” “这小吏何在。”安国公紧咬牙关,好似马上会有鲜血喷出。 “他得知是安国公之孙后,承受不住压力,上吊自杀了。” 涂一乐听到这里,心中一惊。 他只是嘱咐洪公公,涉事的人给上重金,远走高飞便可。 却不曾想,洪公公做事如此决绝。 哪来的什么自杀,分明是被洪公公杀人灭口。 洪公公继续说道:“唉,无数个巧合凑在一起,咋就这么寸呢?小吏虽有错,但也得到了惩罚,人死为大,也算是给陈洛一个交代。” “呸!不过是个无名小吏,怎抵得过我的孙儿。” 涂一乐暴跳如雷,青筋暴起:“滚蛋,一条人命啊,还抵不过你孙子的j……,命根子吗?” 涂一乐对小吏有些许愧疚,本就不是要杀陈洛,怎么说都不该搭上性命。 安国公环顾四周,想示意他人围攻涂一乐。 所有朝臣躬身低头,均不与安国公对视。 亲近重臣更是纷纷躲避安国公的眼神。 换做以前,朝臣们时时刻刻会关注他的举动,而现在都在有意避之不及。 安国公不免感到后背发凉,似乎他手中的权利、他的威望在渐渐消失,一种莫名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第68章 安国公感受到危机,涂一乐再下猛药 大殿之上一片寂静。 安国公毕竟老谋深算,深知此时局势的严峻。 为孙儿报仇,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 环顾朝臣,当务之急是整顿关系,令散掉的人心重新聚拢在他周围。 否则,何谈将权柄传承?何谈陈家常驻朝堂? 良久之后,小皇帝打破沉寂:“安国公,朕深知你悲痛心情,不日朕将亲自前去探望。” “不必劳烦皇上。”安国公不再飞扬跋扈,变得毕恭毕敬:“都是孙儿胡闹,怪不得他人。” “那安国公可还有其他事情?” “并无他事。”安国公强压心中怒火:“今日是老夫唐突,惊扰圣上,牵动朝臣,实属不该。” 涂一乐深知,这只老狐狸醒了,才会变得如此乖巧。 得再给安国公加把劲才行。 涂一乐来到大殿中央,高声说道:“皇上,臣有事启奏。” “哦?说来听听。”小皇帝见安国公不再愤怒,变得轻松不少。 “我与陈洛极为投缘,情如兄弟,他有此遭遇我深感悲痛。”涂一乐一副欲哭无泪模样:“臣已经说过,愿为陈洛竭尽所能。皇上赐婚,但陈洛已无法大婚。” 朝臣闻言,一片哗然。 这无异于在安国公伤口上撒盐,将安国公全族上下拉出来,再次羞辱一番啊。 安国公老脸之上,已经涨得通红,但看得出来,他在极力控制。 “清月虽只是皇上身边宫女,但陈洛毫不顾忌地位悬殊,一心迎娶清月,实乃有情有义。”涂一乐望向安国公,满眼尽是钦佩之情:“既然赐婚已无法完成,我愿效仿陈洛,为他完成心愿。微臣愿迎娶清月,望皇上成全。” 大殿之后,韩影背起双手,不住兴奋的扭动身体。 她设身处地为清月感到高兴。 太后微微转过头看去,不免也被感染,嘴角微微上扬。 安国公浑身不住颤抖,伸手指向涂一乐:“你,你……” “安国公不必感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准奏。”小皇帝担心迟则生变,也想弥补他赐婚犯下的错误:“涂一乐、清月,寻得良辰吉日完婚。” “臣,谢主隆恩。皇上圣明。” “皇上圣明。”朝臣齐声附和。 安国公一张老脸之上,已然变得紫黑一片。 朝臣们各自散去后,涂一乐被小皇帝召见。 御书房内。 小皇帝欣慰看向涂一乐。 这样一次剑拔弩张局面,没想到又被涂一乐化解。 “涂爱卿,朕深知之前赐婚多有不妥。望你能谅解。” 小皇帝担心涂一乐仍然心存芥蒂,像之前一般冷言冷语相对。 “咳,都过去了。”涂一乐大大咧咧:“赐婚最大嘛,之前我都认了。怎料这陈洛作死,没这个福分啊,这是天意。” 小皇帝见涂一乐侃侃而谈,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涂爱卿,陈洛此事,是否?” “皇上,我可做不出这样的事来?”涂一乐信誓旦旦:“若是微臣出手,还哪能让陈洛活着?” 小皇帝倒吸一口凉气,原来涂一乐是这个意思。 “今天,朕甚是担忧。”小皇帝难掩心中喜悦:“涂爱卿一出手,压得安国公服服帖帖,认了怂。” 涂一乐收敛了笑容,变得一脸严肃:“皇上,安国公不是怂了,他是醒了。” 小皇帝闻言,担忧起来:“此话何意?” “安国公感受到了危机,朝臣对他离心离德的危机。他能狠心放下陈洛之事,定是要重整旗鼓。” “那如何是好?涂爱卿可有应对之策?”小皇帝焦急询问起来。 “简单,若让其灭亡,先令其疯狂。”涂一乐胸有成竹:“皇上可以对安国公大肆封赏。” 小皇帝一时犯了难:“安国公已经贵为国公,大权在握,无以复加啊。” “封王,亲王,异姓王。”涂一乐早已在心中谋划妥当。 小皇帝眉头紧锁,刚刚压制住一些安国公,现在又要令其抬头吗? “涂爱卿,这无异于养虎为患啊。” “不,安国公已然权倾朝野,换个名头而已。最关键的是不能让他醒,要让他继续张狂下去。关键之处,是他与朝臣之间的关系。若是令其张狂,定然会有恃无恐,令朝臣更加疏远于他。” 小皇帝连连点头,想明白了一切。 但他这次学乖了,如此大事并没有急于答复:“事关重大,待我与母后商议过后,再做安排。” 涂一乐欣慰点了点头,吃一堑长一智,小皇帝成长了。 提到太后,涂一乐也一直在等。 若是放在以前,有陈洛此等大事时,太后应该前来御书房啊? 但今天却迟迟不见太后身影。 一切妥当。 涂一乐离开御书房。 小皇帝依然令洪公公跟随。 御书房之中,太后缓缓在屏风后走出。 “母后,涂一乐所说封王之事,可否妥当?”小皇帝焦急询问起来。 “皇帝意下如何呢?” “儿臣认为可行,令安国公疏离群臣,明面权势滔天,实则削其羽翼。” 太后微微点头,表示认同小皇帝的看法。 但太后深知,小皇帝还差得远,需要敲打。 “今日之事,皇帝怎么看?”太后极为平静,看不出喜怒。 “涂爱卿足智多谋,言语之间,便化解安国公剑拔弩张的气势。” “哦?”太后眉头微微皱起:“你只当他用言语压倒安国公。” 小皇帝见状,立即收敛了笑容,自知又是看错了什么:“儿臣愚钝,请母后明示。” “压过安国公谈何容易,涂一乐早已在布局。”太后关切看向小皇帝:“陈洛之事,你怎么看?” “陈洛顽劣,咎由自取罢了,与涂爱卿并无关系吧?”小皇帝原本认为看清了一切,现在却感觉没那么简单,完全没了底气。 “何以见得?” “涂爱卿说了,若是他出手,定当会取了陈洛性命。” “哼,世间哪有那么巧的事。不过都是有意为之。” “那,涂一乐骗了朕,这是欺君。”小皇帝愤愤不平。 韩影站在一旁,一直无比纠结,不知该不该将知道的实情告知太后。 第69章 涂一乐暗中道歉,安国公收拢人心 太后微微一笑:“有的谎言,算不得欺君。他只是不想皇室为难而已。” 小皇帝明白了其中深意,不住点头。 韩影长舒一口气,看来涂一乐说得是真话,不告知太后是对太后好。 现在看来,太后也认可这一点。 “儿臣还有一事不明,那涂一乐费尽心思,为何不直接杀掉陈洛?” “在涂一乐眼里,陈洛的性命不值一提。”太后微微闭上双眼,良久后缓缓睁开:“现在的陈洛成了涂一乐的活招牌,人人自危,断然不会有人再敢轻易招惹他。” 小皇帝细细想来,将所有事串联起来,不免感到后颈发凉。 他深深感觉到,自己还有好远一段路要走。 太后扫视房间之内:“你们都下去。” 所有人快速退出御书房,只剩下太后与小皇帝两人。 太后语重心长说道:“记住,要重用涂一乐。但要切记,一定要慎用。若他是安国公,后果不堪设想,皇室存亡将只在他一念之间。” 涂一乐离开御书房后,不住找寻太后的踪影,走了许久,却没能如愿以偿。 看来此次是见不到太后了。 “洪公公。”涂一乐稳步向前走着,语气冰冷质问起来:“令那小吏远走便是,何苦要杀了他呢?” “涂大人定是误会老奴了。”洪公公面色严肃:“那小吏并不收取钱财,心甘情愿,以死完成此事。” “哼,不求财只求死?怎么可能?” 涂一乐认为,只是一名卑微的小吏,无人威逼,绝无可能会如此。 “唉,本不想告知涂大人的。”洪公公并不生气,反倒因涂一乐心系一名小吏,感到十分欣慰。 “那名小吏也是个苦命人。”洪公公娓娓道来:“小吏本可在老家过着平静的生活。两年前,陈洛游历修学,哼,说是修学,不过是公子哥们结伴游山玩水。他们来到小吏所在的村子,终日饮酒作乐、游山玩水。” “陈洛看中了小吏的姐姐,两人也算情投意合,瞒着旁人私定终身。陈洛离开村子,信誓旦旦说会回来迎娶小吏的姐姐。谁知从此了无音讯,可小吏姐姐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 “小吏得知此事,便远赴京都,来寻陈洛。可陈洛早把那些甜言蜜语抛之脑后,认为身份悬殊,怎可与个村姑成婚?” “小吏越闹越凶,却是上天无门。无奈之下返回了村子。” “安国公得知了此事,为了保全陈氏一族的颜面,竟然指使地方官吏去了村子,将官吏姐姐下了猪笼。” “小吏伤心欲绝,便再次来到京都,准备告御状。安国公得知之后,下令杀光小吏全族。” “小吏在京都见势不妙,在刀下逃过一劫。可族人却没那么幸运,当他返回村子,发现族人全部被屠杀殆尽。” “小吏这才隐忍来到京都,只为寻求一个机会,能为姐姐、为全族报仇。” 涂一乐听得仔细,深知是误会了洪公公。 “可只是切了陈洛,大可不必求死啊。” “唉,我曾劝说过。”洪公公无比沉痛:“他认为地位悬殊,能以命报复,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他说要去地下,告慰族人亡灵。” “他若活着,我能令他看到更多,到时候大仇得报,再去告知也不迟啊。” 洪公公深吸一口气:“小吏说了,既然有人要动陈洛,那便只是个开始。他不能令幕后之人有丝毫威胁。他,甘愿赴死。” 涂一乐对小吏肃然起敬,这般坚定的信念,冷静的思维,只为灭族之仇,只为姐姐的冤屈。 涂一乐感叹之后,深知是错解了洪公公,尴尬的大笑起来。 “第二卷怎么样了?原稿拍卖会什么时候办啊?” 洪公公深知,这是涂一乐在道歉,便欣慰一笑:“涂大人大可放心,已经全部安排妥当,手抄本、印刷本已经发放到市面上,明日,手稿将在永福楼拍卖。” 涂一乐长舒一口气,知道这是洪公公接受了自己的道歉。 金瓶梅第二卷上市,再次引发抢购热潮。 涂一乐感叹没有网络,如若不然,肯定能上个热搜榜。 但热搜榜第一的位置,一定会是——安国公之孙当街睡老妇,事后被没收作案工具。 可能第二的位置会是书籍吧——金瓶梅热卖,惊现作者原稿,将于永福楼拍卖。 安国公府。 重臣们齐聚,但谁都不主动说话。 都知道安国公正在气头,谁都不愿当这个出头鸟。 “陈洛之事,各位无需挂怀,毕竟这是自家事情,并非公务。”安国公深知局势严峻,聚拢人心才是当务之急:“最近各位钱财有损,定然都是举步维艰,今年之内,各位加紧收敛钱财,老夫将不再抽取份额。” 此言一出,众人眼神变得炯炯有神。 “安国公大义,我定当马首是瞻。” “年景不济,安国公心系大家啊。” “感激不尽,我定当效犬马之劳。” …… 重臣们纷纷起身表态,向安国公表忠心。 安国公只得苦笑一声,直至年底,损失不在小数。 但权衡利弊,此般行事,才是长远之计。 “会试之事,现在如何?” 李扬帆快速上前,毕恭毕敬行礼:“禀国公,那涂一乐使用卑劣手段,令礼部官吏欠下巨额赌债,现礼部上下都听命于许弘,会试之事推进迅猛啊。” 李扬帆再无拖延的道理,直接如实道出。 安国公刚想破口大骂,但又强压怒火,平静下来:“你要主动一些,无论如何,要不惜一切代价,阻挠此次会试。” 换做之前,安国公定然令李扬帆出银子,直接帮官吏们还上不就结了。 可是现在,安国公要极力维系关系,断然不可再恶化下去。 “遵命,我定当全力以赴。” 李扬帆表着态,无论如何,漂亮话一定要说。 众人散去,安国公独自漫步在府中,顿感怅然若失。 心中的畅想,陈氏一族常驻朝堂,经久不衰,现在看来,仿佛是那么遥不可及。 而这一切的改变,就是从涂一乐出现开始。 绝不能让他再起势! 安国公双拳紧握,吱吱作响,暗暗下定决心。 而眼前之事,便是不能让会试得以正常进行。 安国公看清楚了一切,就算没有涂一乐,皇室也会启用其他个什么乐,对付涂一乐只是表象,要对付的是他身后的皇室。 安国公要令皇室明白,只有他们陈氏一族掌权,方可令大奉长治久安。 第二天。 安国公正在陈洛房间内陪伴。 突然,听闻屋外一个尖锐声音响起:“圣旨到!” 安国公心中一惊,难道,是要对陈家动手了不成? 唉,这乳臭未干的小皇帝,未免太过着急! 第70章 想都不敢想的异姓王,手稿拍卖价格高 安国公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来到府中传旨,都不通报了吗? 想必屋外已经满是大批的官兵吧。 安国公眼中满是不甘,轻轻拍了拍陈洛肩膀,随即猛然起身,大步向着屋外而去。 陈洛奋力支撑起身体,看向安国公的背影,想必下半生再无好日子过了。 令安国公出乎意料。 院落之中,并无大队官兵。 传旨的队伍身着华服、井然有序站立,只有一队皇宫侍卫,在外侧警戒。 府中之人已经齐齐跪倒在地,只等安国公到来,宣读圣旨。 安国公府之人都忐忑不安,不知此次是福是祸。 洪公公面带微笑,手举圣旨,正望向安国公。 安国公疑惑不解,毕恭毕敬跪倒在地,不敢有一丝一毫怠慢:“老臣,陈甫昌,携府中家眷恭迎圣旨。” 洪公公缓缓打开圣旨,字正腔圆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安国公陈甫昌,辅佐帝王已三代,忠勇可嘉,智勇双全,功绩卓着,不可磨灭。朕念及安国公之劳绩,特册封陈甫昌为安亲王,以彰其功,以显其德。” “老臣,谢主隆恩!”新晋安亲王陈甫昌重重一头磕在地上。 他此时已经老泪纵横。 异姓王?想都不曾想过啊。 看来,太后还是懂得审时度势的,明白陈氏一族树大根深,朝堂之事还得倚仗。 至于那个涂一乐,哼,乞丐出身,朝中毫无根基,只能一时得势,绝不会长久延续。 安亲王缓缓起身。 洪公公一个箭步,来到安亲王身侧:“王爷,要小心身体。” 安亲王会心一笑,洪公公这个举动,令他心中更加安稳。 “有劳洪公公了。”安亲王向后招了招手,下人立即端来金银细软:“感谢洪公公传旨,这些不成敬意,弟兄们喝个茶。” “哎呦,折煞老奴,为安亲王传旨,是老奴的本分。”洪公公丝毫没有怠慢,一直躬身陪笑。 安亲王压低了声音:“改日,老夫亲自登门拜谢,另有厚礼封赏。” 洪公公微微鞠躬答谢,随后转身站直了身体,看向身后队伍:“安亲王赏赐,各位弟兄们分一分。” 身着华服传旨队伍、身穿铠甲皇宫侍卫齐齐跪地:“谢安亲王赏赐。” 安亲王深吸一口气,笑容满面,感受着如绝境重生般的感觉。 “洪公公,留下用过午饭再走。”安亲王已然不再挂怀,是内务府将陈洛净身。 “那可太感谢安亲王了,唉,可惜老奴还有公务在身。” 两人心照不宣,真若一同吃饭,都会感觉无比别扭。 若放在以前,安亲王绝不会将洪公公放在眼里,场面上的客套也不愿意。 可放在现在,虽贵为亲王,可他深深感知到,随着小皇帝成长,皇室势力的与日俱增。 传旨队伍离开,向着皇宫而去。 洪公公火急火燎,在马车之上换上一身便装。 “你们自行回去,我还有重要公务要办。” 洪公公安排完,他的马车离开队伍,直奔永福楼而去。 永福楼,共有三层高。 气势恢宏,矗立在繁华热闹的大街之上。 无数商人、权贵进进出出,只为能拍得市面上见不到的奇珍异宝。 今天的拍卖会略有不同,许多赶考学子、文人墨客亦来到此。 只因今天有一件拍品,是金瓶梅作者原稿。 所有人都想一睹真容,更怀揣着侥幸心理,看能否幸运的将其拍下。 永福楼内宽敞明亮,布置得井井有条。 一排排坐席整齐排列,坐满了竞拍者。 高台之上,一名高挑丰腴美女站在中央,手中握住一把木槌,一双美目不住扫视台下,嘴中不停读着竞拍价格。 一件珍品拍卖结束,伙计快速上台,几人配合之下,瞬间便完成拍品的更换。 拍卖大厅之中,不时发出惊呼,不时又是一阵唏嘘。 洪公公匆匆赶来,在人群中找寻良久,这才来到涂一乐的身旁。 “哎呀,终于是赶到了。”洪公公已经是满头大汗:“今天学子文人来了不少啊,都是奔着……” 洪公公话说一半,瞟了一眼旁边的韩影,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都是奔着金瓶梅原稿啊。” “嗯,只钓有缘人。”涂一乐饶有兴致,望着台上。 韩影、洪公公都很疑惑,涂一乐为何没头没尾说这么一句。 “圣旨送过去了?”涂一乐极为随意说着:“安国公,哦不,应该是咱们的安亲王高兴否?” “哎呀,可别提了,老泪纵横啊……”洪公公绘声绘色一顿描述:“……还说要单独登门拜访呢。” 涂一乐欣慰一笑,看来这个异姓王效果不错。 天晴了,雨停了,安亲王又会觉得他行了。 “这最后一件拍品,可是今日的重头戏。” 这次不如以往,伙计并没有像流水线一般拿来拍品,而是由拍卖师先行介绍。 “想必,许多客官今日是为它特意前来。” 拍卖师的声音如晨曦中的微风,低沉且迷人。 拍卖师随着介绍,在高台之上走来走去。 贴身清爽的衣裙,将凹凸有致的身姿展现得淋漓尽致。 每走一步,那两坨柔软不断摇晃颤抖。 人们仿佛都有了特异功能,单靠肉眼便能感知到触觉。 “各位客官请上眼。”拍卖师单手猛然挥向身后:“弥足珍贵的,金瓶梅作者手稿。” 两名伙计台上一口大木箱,木箱通体镂空雕花,甚是精美,之上还挂有一把铜锁。 “嚯,真大啊。”不过是一本书而已,却弄这么一个大木箱,涂一乐情不自禁,有感而发。 韩影闻言,给了涂一乐一个大大的白眼。 涂一乐瞬间感到身旁的异样气息,立即看向身侧:“我是说箱子啊。” 苍白无力的解释,只是又收获了一个白眼。 “作者只为与大家同乐,此手稿起拍价,仅仅只有二十两。” 拍卖师此言一出,大厅之中一片哗然。 要知道啊,黑市上的一本手抄本,都已经被炒到小三十两啊。 “我出二十两!”一位学子下了很大决心,这对于他来说也已经是天价。 “没钱别乱喊,我出一百两!”一位文人模样男子,高声喊道,极为自信。 “哼,五百两。”一位商贾冷笑一声,轻挥手臂完成叫价。 …… “我出七千两。” 经过如火如荼的多轮叫价,已经进入到白热化,每一次出价都会相隔许久。 美女拍卖师嘴上一直不曾停歇过:“……,这位客官出价七千两,还有没有更高的?还有没有,有没有?七千两第一次……” 拍卖师挥动着手中木槌,同时牵动着台下文人墨客的心弦。 “八千两!”韩影平静喊出一句。 涂一乐、洪公公瞪大了双眼,无比错愕回身看向韩影。 第71章 波涛汹涌拍卖师,涂一乐作者身份被识破 美女拍卖师亦是无比错愕,立即望向角落处的人群。 已然叫到这个价格,应该都在坐席之中产生,怎料却在远处的角落里传出叫价声音。 “那位俊俏的小哥,出价八千两。” 美女拍卖师快速伸手指向角落。 拍卖师与韩影对视一眼,虽然距离很远,但她感受到韩影眼中凌厉的寒意。 拍卖师顿感不妙,但凡是一位男性,绝不会向她投来如此目光。 她立即快速仔细打量,这才发现韩影纤细高挑的身材,与那胸前微微隆起。 美女拍卖师立即改口:“竟然是一位美女出价,八千两,还有没有更高的……” 一名拍卖行伙计同时跑向韩影方向,仿佛生怕她是瞎叫价,突然跑到。 大厅之中一片唏嘘哀叹,众人纷纷看向韩影方向。 本有实力再叫价的达官贵人,都看出来韩影的一身英气,都不想平白再出高价,反倒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八千两第二次,八千两第三次。” 当—— 随着木槌落下,金瓶梅作者手稿成交。 伙计已经端着托盘,等在韩影身旁。 韩影在怀中掏出大把银票,放于托盘之上。 随即韩影挥了挥手,两名百姓装束的皇宫侍卫冲上高台,径直将木箱子抬走。 这可急坏了学子与文人们。 “别着急拿走啊。” “打开看一看。” “是啊,何不借此机会,令众人一同赏析一番?” “我可以出钱,只为看上一眼。” …… 美女拍卖师连连摆手:“各位已看到,永福楼特意准备了木箱,作者早有要求,无论是谁拍下,绝不能在此打开、观看。” 此言一出,大厅之中一片叹息哀怨之声。 “作者长什么模样?” “是啊,简单描述一下。” “高矮胖瘦、男女老少,还望告知一二。” …… 美女拍卖师灿烂微笑:“抱歉了各位客官,爱莫能助,并非作者亲自前来,我们亦不知道长相如何。” 美女拍卖师说着,同时目光扫向涂一乐所在角落。 涂一乐见状,心中不觉一惊。 难道拍卖师知道真相? 涂一乐看向一旁洪公公。 洪公公略加思索后,坚定不已微微摇头回应。 涂一乐却觉得并无所谓,随遇而安即可。 涂一乐微微侧身,靠近韩影,嘴巴微张小声问道:“是太后让你拍下的吧?” 韩影一脸鄙夷,向一旁挪开一步:“废话,我哪来这么多银子。” 涂一乐暗自窃喜,本来拍卖原稿也是为了太后。 本以为是小概率事件,却没想到太后真的会拍下。 涂一乐唏嘘不已,他给皇室内库弄来十万两黄金,这女人就敢如此大手大脚花钱? 太不会过日子了! 拍卖全部结束,人们纷纷向着外面走去。 涂一乐刚欲离开,美女拍卖师快步来到面前,挡住了去路。 “这位官人,可否到雅间相谈?” 如此近距离之下,那波涛汹涌气势更加令人震撼。 “好啊。”涂一乐也正有此意,好能一探究竟。 “不行,我家大人还有要事。”韩影冰冷无情的声音响起,她警觉起来,对拍卖师全无好感,。 “哎呦,哪有随从管主子的道理?”美女拍卖师扫视两眼韩影:“依我看啊,你们并非主仆,呵呵,并没有隶属关系哦。” “你看人可真准。”涂一乐笑着,目不转睛看向拍卖师。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韩影极为坚定。 “呦,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这位大人。”美女拍卖师微微摇头:“但依我看,并不像是喜欢。” “你若再敢胡说,我割了你的舌头!”韩影怒目相视,拇指向上一顶,将刀顶出一节,反射着森森寒光。 “你休要胡闹,只是相谈些事情,你莫要想歪。”涂一乐大声呵斥后,贴近韩影小声说道:“她可能知道作者是谁,若是我问出一二,你也可向太后禀报。” 韩影闻言,收回了手中苗刀,若真如此,那太后定然欢喜。 终于,涂一乐得以跟随美女拍卖师,向着雅间而去。 涂一乐跟在身后,看着眼前扭动的妖娆身姿,令他心旷神怡。 此时,涂一乐除了想一探究竟,反而更想一探究竟。 步入雅间之中,一股浓郁香气扑面而来。 墙壁之上挂着华丽帷幕,上面绣着精美图案。 地面上铺着厚重的地毯,踩上去柔软而舒适,仿佛行走在云端。 四周木架之上,摆放着各式各样奇珍异宝。 两人落座,女仆立即端上热茶。 “刚才多有失礼之处,实则都为保护客人身份所为。”美女拍卖师莞尔一笑:“还望涂大人海涵。” 涂一乐来了兴致,竟然能知晓他的身份:“哦?你们是如何知晓?” “毕竟是干这个行当,这也是永福楼经久不衰的原因之一。虽然来客不设限制,但我们会第一时间查明每个人的身份。” 嚯,这是装了人脸识别系统不成? “但我还不知姑娘芳名?” “姑娘?涂大人太客气了。”美女拍卖师意味深长一笑:“唉,好久不曾听到如此称呼。贱名曲翎烟,若是喜欢,叫我翎烟便好。” “嗯,喜欢。哦,我是说,好的,翎烟。”涂一乐尴尬一笑:“不知找我来,有何事相谈?” “只是仰慕涂大人文采,想要结识,日后若有事情,还望仰仗大人,互帮互助。” 涂一乐欣然点了点头。 永福楼定然是盘根错节,又有着“人脸识别系统”,日后定然会派上用场。 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曲翎烟为涂一乐附身斟茶。 又是一片春色满园,将涂一乐思绪再次拉回到曲翎烟的身上。 “何谈什么文采,不过是在诗会之中,随意做了几首小诗罢了。” “涂大人可莫要谦虚,随便一卷手稿,便可拍得八千两白银啊。” 涂一乐暗自感叹,这永福楼还真是神通广大。 已经叫洪公公百般小心,却能在此被识得身份。 “我倒是想,市面上已经卖疯了,那作者赚得盆满钵满,若真是我,那我定然辞官不做,专心写书便是。” “哎呀,涂大人莫要谦虚,我们定然会为大人保密。” “哦,那便好。”涂一乐觉得并无所谓,再嘴硬下去反倒显得无趣,只是奇怪是如何被识破:“你们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第72章 涂一乐猜测神秘人,作者手稿送入宫 雅间之内陷入沉寂。 涂一乐并不着急,静静等待答案。 曲翎烟细细品茶,仿佛是在思量。 “很是简单。”曲翎烟轻轻将茶碗放于桌案之上,随后说道:“今日手稿拍卖,作者定然会亲临现场。拍卖会人数众多,却只有你们三人,对手稿漠不关心,并不想看上一眼。” “既然是三人,为何会是我?” “韩影大人拍下手稿,自然不会是她。”曲翎烟靠近涂一乐,小声继续说道:“若是说洪公公,他断然写不出那鱼水之欢啊。” 涂一乐服气一笑,虽是简单推理,倒是行之有效。 “佩服,佩服,永福楼真让我开了眼界。” “大人过誉了,都是些雕虫小技罢了。”曲翎烟再次附身斟茶:“若是涂大人有意,晚上我摆上一桌酒席,你我还可彻夜畅谈一番。” 若论姿色,涂一乐绝不会放过曲翎烟。 怎奈,这女人能看穿一切,又不知身上都经历过什么。 情况不明,断然不能轻举妄动啊。 涂一乐果断连连摇头,断不可阴沟里翻了船。 “哎呀,最近公务繁忙,改日再说。”涂一乐猛然站起身,便向外走:“告辞。常联系。” 涂一乐不等曲翎烟再次开口,已经快步走出了雅间。 曲翎烟却不起身阻拦,再次端起茶碗,细细品起茶来。 屋内帷幕微微晃动,随后,一中年男子在帷幕之后走出。 “你都看到了,涂一乐他不就范。”曲翎烟语气极为平静。 “唉,那也是没办法。”男子上下扫视起曲翎烟来。 “提前可是说好的,我单独约涂一乐出来,是他不肯来,怪不得谁。”曲翎烟收敛了笑容:“银子可是不能退的。” “哎呀,曲老板别误会,我又没说要退银子。”男子走近曲翎烟,缓缓坐下,手臂慢慢绕在曲翎烟身后:“涂一乐不懂得怜香惜玉,可我对曲老板是仰慕已久啊。今晚我刚好空闲,可与曲老板彻夜畅谈。” “呦,还请自重。”曲翎烟立即站起身,脱离开男子:“当我永福楼是什么地方?若是想找乐子,大可去青楼妓馆。” 男子自嘲冷笑一声,知道这次是白白花了银子,什么都捞不到了。 曲翎烟直接推开房门,快步向外走去。 男子意犹未尽般,缓缓跟在身后,走出了房间。 “翎烟啊,你们这宝贝可真多。”走廊之中,突然响起涂一乐的声音。 曲翎烟猛然回过身去,立即满面堆笑起来,却难掩尴尬。 只见涂一乐不住四下张望,在另一间房间内走出。 男子见状,立即转过身去,快步离开。 “呦,那位兄台是谁啊?” “没谁啊,肯定都是来竞拍的客人啊。”曲翎烟直直拦在涂一乐面前,全然不顾涂一乐差点与她撞个满怀。 “得,那让我也来学学你,断一断这个案。”涂一乐一脸坏笑:“我怎么说是礼部侍郎,翎烟你与我接触,却毫不拘谨。我猜啊,刚刚离开的那个人啊,定然比我官职要高。” “涂大人说笑了,您能来我们这,令永福楼蓬荜生辉,怎会有比你大的官啊。”曲翎烟陪着笑脸,打着马虎眼。 涂一乐不以为意,继续做出思考模样:“那人见了我,立即转身便走,定然是我认识之人。” 曲翎烟面色紧张起来:“刚才我那都是瞎猜的,涂大人不必学我们这雕虫小技。” 涂一乐完全不理会,继续说道:“哎呀,我认识的大官可不少,这下可难住我了。” 曲翎烟长舒一口气,表情有所缓和:“是啊,涂大人贵为礼部侍郎,京都有哪个大官是涂大人不认识的。” “这样好了,给我三次机会。让我猜一猜。” “涂大人若是感兴趣,我陪大人在永福楼里逛一逛啊?” “别打马虎眼。”涂一乐变得一脸严肃:“若是猜不出来,我晚上都睡不着觉。这样好了,我命侍卫去追。” 涂一乐说完,快步向着外面走去。 “大人请留步。”曲翎烟无奈咬了咬嘴唇:“猜,猜,大人请猜。” “好!”涂一乐装出饶有兴致模样:“我猜是,安亲王陈甫昌?” 曲翎烟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陈甫昌被封王了?这等消息还不曾听说。 “不对,他头发是全白的。”涂一乐否定了自己的答案,又思考起来:“那我再猜,御史郭由真?” 曲翎烟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从容的笑容,撇嘴微微摇头。 看来涂一乐只是胡乱猜测并无大碍。 “礼部尚书李扬帆。”涂一乐不假思索,突然说道。 曲翎烟措手不及,脸上笑容瞬间消失,愣愣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哎呦,看来我是猜对了。”涂一乐志得意满模样,大步向着外面走去。 “涂大人啊,并不是的,您猜错了。”曲翎烟跟随在一旁,连连解释起来。 “好吧,我猜错了,我认输。” “这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涂大人还是坐下来,慢慢聊一聊。”曲翎烟无比紧张起来,却感觉完全拿涂一乐没有办法。 “就是猜着玩的,你不必这样认真。”涂一乐一副无所谓样子,大摇大摆走出永福楼。 大街之上,韩影和洪公公正在等待,曲翎烟见状,便不再跟随,免得越描越黑。 曲翎烟长叹一口气,完全没反应过来,如何变成这样的局面。 本来只是收了李扬帆银子,试图约涂一乐出来而已,却被涂一乐猜了出来。 真的只是他猜出来的吗? 是否要告知李扬帆呢? 曲翎烟望向外面,轻蔑冷笑一声。 不过是官场上的明争暗斗,关他的呢。 韩影眉头紧锁,瞪了一眼站在门里的曲翎烟,随后没好气的问道:“这么久?” 涂一乐服气一笑:“跟你讲过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别总把时间挂嘴上,好不好?” 韩影却不以为意,撇嘴晃了晃头,不想再理会涂一乐。 “大人,新出的第二卷,可否再来上一本?” 涂一乐回身看去,竟然是上次给他名片的“山峰”。 “来,弄本手抄本。”涂一乐很是痛快。 “大人,给您算便宜一些。”山峰小声说道:“二十两。” “嚯,都这么贵了吗?”涂一乐故意感慨一句,随即看向一旁的洪公公。 洪公公无比尴尬一笑,以此回应涂一乐。 “大人有所不知,现在书源紧俏,黑市上面已经快卖到三十两。” 涂一乐很是欣慰,付了银子,接过那精美的纸盒。 随即,涂一乐将纸盒递在韩影面前。 “拿着,送太后的。” 韩影无比轻蔑,白了涂一乐一眼:“太后拍下手稿,还能瞧得上这手抄本?” “手稿是珍藏用的,不是用来看的。”涂一乐暗自发笑,若说是手稿,可能太后还看不明白呢。 韩影没好气的接过纸盒,随即就要登上马车。 “手稿那大箱子呢?” “我已经命人送入宫中。”韩影随口一说,随即进入马车之中。 “你不用再跟着我,你快回宫,给太后送去这手抄本。”涂一乐劝说起韩影来。 “作者是谁?”韩影语气冰冷,询问起来。 “啊?” “你不是说去打探?” “哦。”涂一乐这才反应过来,撇嘴无奈摇了摇头:“唉,隐藏的太深,无人知晓。” 太后寝宫。 两名太监,小心翼翼抬来硕大的箱子。 缓缓打开箱子,一本包装精美的手稿,端正的摆放在满铺的锦缎之上。 太监刚想拿出,却被太后拦下。 这样精美珍贵的作者手稿,太后不想有他人触碰。 太后缓缓拿出手稿,拿在手中不住端详,爱不释手。 缓缓翻开第一页,太后原本微笑的面容瞬间凝固,转而变得愤怒不已。 第73章 太后阅读手稿被气笑,李扬帆被迫出狠手 太后强压怒火,接连又翻看几页。 手稿能看的,也只有精美的封面和包装。 里面的每一页,都是奇丑无比、难以辨认的字迹。 “混账东西!竟敢戏弄本宫!” 太后无比愤怒,重重将手稿摔在地上。 太监、宫女立即跪倒在地,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太后大口喘着粗气,稍显冷静后,突然想到了什么。 “去,把涂一乐的墨宝拿来。” 两名太监立即起身,去寻那墨宝。 没过多久,两名太监拿着一卷纸返回,立即跪倒在地:“太后恕罪,涂大人的墨宝不曾晾干,已经粘连在一起,无法打开。” 自从洪公公将纸张卷起,拿回到太后寝宫,再就没人打理过。 “无妨,打开便是。” 两名太监小心翼翼,将纸张缓缓打开、举起,呈现在太后眼前。 许多地方已经被撕坏,但依然能看到涂一乐留下一坨坨的字迹。 “拿来!”太后伸手指向地面。 一名宫女立即上前,将手稿拾起,双手托在太后面前。 太后接过手稿,再次翻看起来,不时看向涂一乐的墨宝。 良久之后,太后确定了心中所想。 “哼,原来是他。”太后冷艳一笑,缓缓将书稿放在桌案之上。 此时,韩影拿着纸盒,缓步走入。 她感到气氛异常紧张,便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太监、宫女都知道,是韩影派人送来了箱子,韩影一定会遭殃。 一名宫女微微抬起头,看向韩影,不住摇头示意。 “你怎么回来了?手上拿的什么?”太后语气平缓,询问起来。 “这,涂一乐让我带回来的礼物。”韩影直接走到近前,双手将手抄本奉上。 “哼,涂爱卿有心了。”太后一看便知,是金瓶梅的手抄本:“他为何要你带回这个?” “涂一乐说,手稿是用来珍藏的,手抄本是用来看的。”韩影欲言又止。 “说!” “他说,手稿太后可能看不懂。” “哼,他倒是猜得准。”太后被气笑了,随手将手稿扔给韩影:“这本,是你拍回来的,看看吧。” 韩影接过手稿,只翻看了两页,明白过来,太后为何生气。 “奸商!”韩影义愤填膺:“我这就带人,抄了那家黑店。” “人家并不是黑店。” 韩影又仔细翻看几页,突然想明白了一切。 “难道,这是涂一乐所写?” 韩影无比错愕。 这个混蛋,还装作要去探查作者? 分明就是看中人家长相,见色起意罢了。 太后微微点点头,全然看不出怒意:“咱们的涂大人啊,还真是让人惊喜连连。” “我这就抓涂一乐回来,任凭太后处置。” “抓他作甚?”太后微微摇头:“你去告诉他,出下一卷时,第一本手抄本,要第一时间送到哀家手上。” “遵旨。”韩影不想太后再浪费银子,便继续说道:“我让他连同手稿一同奉上。” “不。”太后立即制止,随后看向桌案上手稿:“这垃圾东西,哀家可不要。” 安国公府门前,人头攒动,达官贵人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几名家丁忙前忙后,正将原有的匾额换下。 一块硕大崭新匾额,被缓缓吊起。 金丝楠木的材质,一看便是经过精心雕刻和打磨而成。 匾额上书三个大字——安王府。 侧门之中,已经人满为患。 各级官员涌入,只为第一时间给安亲王送上贺礼。 品级低一些的官员,甚至连见上一面都很难。 一些京都的巨商,只能走到门口,却连进门的机会都没有。 安亲王笑容不断,连连与官员们点头示意,不时简单交谈两句,充分享受着荣光时刻。 他身着素面华服,彰显自己的平易近人。 而上午已经安排下去,裁缝正在连夜赶制,他的蟒纹新官服。 所有人都深信不疑,陈甫昌成为异姓王,传递一个最重要的信号,皇室还需倚仗陈氏一族。 朝堂之上权柄,依然牢牢掌握在安亲王手中。 “恭贺安亲王。”李扬帆满面堆笑,深深躬着身子,连连作揖。 “会试之事如何了?”安亲王依然与别人打着招呼,随口问着一句。 “许弘依然在加紧准备,礼部已然都在他掌控之下。”李扬帆见安亲王面色一沉,马上继续说道:“我已想到办法,直接除掉涂一乐即可。” “废物,处理个涂一乐有什么用。”安亲王脸色完全阴沉下来:“小皇帝还会找来个涂二乐、涂三乐来。” “那安亲王之意?” “破坏会试,令涂一乐和……”安亲王停顿下来:“令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属下明白,三天,只要三天,我定当令礼部官吏不再着手会试。” “呸,废物。”安亲王眉头紧锁:“你把所欠赌债还上,定当立竿见影。你再上个折子,弹劾涂一乐。” 李扬帆心中一惊,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可当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安亲王却在别人簇拥下,去了别处。 李扬帆等待许久,却再无与安亲王说话的机会。 最终,他把心一横。 也罢,就算给安亲王送礼了。 现在这样的状况下,绝不能违背了安亲王意愿。 李扬帆不禁心中暗骂,失势的时候全无这般,这刚刚封了王,立刻压榨起来。呸! 李扬帆满心怨气,但一点不敢怠慢。 如何破坏会试,成为摆在他面前的高山,并且必须翻越过去。 李扬帆下定决心,不再消极处理。 一方面,准备银两,将礼部官吏所欠赌债全部还清。 另一方面,派人散播消息,涂一乐大肆收受贿赂,苦学的学子们终将一事无成,不过是为他人陪跑而已。 最后,李扬帆将涂一乐贪污罪证筛选一遍,写好了奏折。 一切安排妥当,只等第二天早朝。 第二天,德政殿之上。 朝臣们分列两旁,等待着小皇帝的到来。 与以往不同,龙椅的右侧下方,摆放着一把太师椅。 朝臣们已经猜到,这是为安亲王准备。 安亲王陈甫昌却一如往常,静静站立在前。 可安亲王微微扬起的头,挺拔的站姿,无不体现他的洋洋得意。 唉,怎奈时间仓促,蟒袍还没有制作完成。 小皇帝来到,端坐在上。 朝臣立即跪地叩拜。 可是,却听不到小皇帝的声音。 朝臣们左顾右盼,这才发现,小皇帝走了下来。 小皇帝来到安亲王身旁,面带微笑,亲自将安亲王缓缓扶起。 “安亲王快快请起。”小皇帝直接扶着安亲王,向着太师椅而去:“安亲王劳苦功高,朕怜惜安亲王年岁已高。朕特赐安亲王面圣不跪,与朕同坐上朝,辅佐朕共同理政。” “老臣,谢主隆恩。” 安亲王毫不客气,直接坐在太师椅之上。 小皇帝仍然是面带微笑,快步走回到龙椅旁端坐。 “皇上圣明!”朝臣齐齐一同叩拜。 李扬帆暗自窃喜,如此这般,有安亲王护航,便可全力对涂一乐发起攻击。 今天,便将涂一乐按倒在地,令他永世不得翻身。 “皇上,臣有事启奏。”李扬帆洋洋得意,稳步来到大殿正中。 第74章 李扬帆全力弹劾,涂一乐见招拆招 李扬帆将早已准备好的奏折呈上。 “微臣要弹劾礼部侍郎涂一乐。” 大殿之上,响起一阵骚动。 虽说陈甫昌被封为异姓王,可涂一乐是皇室亲信,又有着那般手段。 李扬帆此举,会不会太过唐突呢? 小皇帝面无表情,慢慢翻看起奏章。 安亲王端坐在太师椅之上,眼睛微睁,扫视着下方的群臣。 涂一乐全无反应,静静的等待着。 “涂一乐作为会试主考,公然收受贿赂,竟弄出一个排行榜,以送礼多寡决定考生排序。他还公然向行贿者发放考题,现会试考题已经满天飞。” “岂有此理!”小皇帝一反常态,并不再袒护涂一乐。 群臣们无不在心中感叹,看来是变天了,涂一乐不再受皇室庇护,今日便是他的终点啊。 李扬帆更加得意:“涂一乐受贿,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学子们义愤填膺,现正在礼部、涂府大闹。” “混账!这是要激起民愤啊!” “皇上,这还不算完。涂一乐荒废政务,将全部会试事宜交于许弘,而他则是每日花天酒地,而许弘更是能力有限,礼部已然一盘散沙,会试迫在眉睫,一应事务却毫无建树啊。” “如此这般,真是闻所未闻。涂一乐,你可知罪?”小皇帝勃然大怒。 安亲王志得意满,稳稳端坐,不发一言。 朝臣无不认为,是涂一乐得罪了皇室,现在他的仕途就算到头了。 能不能保住命,就要看小皇帝与安亲王的意愿了。 涂一乐缓步来到大殿正中,缓缓拱手行礼,慢条斯理说道:“启禀皇上,李尚书纯属一派胡言,所说之事子虚乌有。” 李扬帆轻蔑冷笑一声:“皇上,微臣奏折之中,行贿之人名录、礼品多寡均有记录。” “那好啊,即刻捉拿行贿之人,一审便知。”涂一乐毫不在乎。 李扬帆心中一惊,难道这里有涂一乐挖好的坑不成? 很快,这个念头被李扬帆否定。 名单都是他精心筛选,都是一些无关紧要官吏,还有一些地方上的富商,绝不会伤及安亲王一派皮毛。 “好,那便依涂大人意思,立即捉拿行贿之人。”李扬帆斩钉截铁说道。 “皇上,微臣另有一本名册。”涂一乐在怀中拿出一本厚厚的册子:“若是说微臣贪没,那这本名册之上,会更加全面准确。” 大殿之上一片哗然。 这涂一乐自知死到临头?这是要拉所有人下水吗? 李扬帆立即慌了神。 可转念一想,涂一乐之前便就拿过一本罪证,事后才得知是莫须有的册子而已。 这次,恐怕还是涂一乐故技重施。 “好……”李扬帆刚要说话,却被涂一乐抢先打断。 “皇上,微臣乃李尚书下属,此等名册事关重大。”涂一乐一脸坏笑:“微臣恳请先由李尚书过目,由他来判断是否属实,再做安排。” “准奏。” 涂一乐快速打开册子,呈现在李扬帆面前。 李扬帆只看了几页,顿感后颈发凉。 册子之上,记录行贿之人详细信息,一应礼品悉数记录。 这可比李扬帆筛选前的名录更加全面。 此名册若是呈上,那朝堂之上大半官员将被牵连。 安亲王一派也会备受打击。 而在那之后,他李扬帆定将成为众矢之的。 莫说是再继续为官,能不能收个全尸,都还不一定呢。 朝臣们并不知晓,册子上到底写了什么,但每个人都悬着一颗心,担心着牵连到自己。 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李扬帆身上。 李扬帆额头之上冷汗直流。 “李尚书,你的判断如何?”涂一乐催促起来:“莫要让圣上久等。” 李扬帆向一侧迈步,脱离开涂一乐,随后大声说道:“皇上,行贿之事还有待商榷。” “混账!”小皇帝手拿奏折不断晃动:“李尚书奏折之上,白字黑字写着,亦是有待商榷吗?” 李扬帆立即跪倒在地,连连叩头:“皇上恕罪,是微臣唐突。行贿之事是微臣的失误,但奏折之上其他事情,句句属实。” 安亲王眉头微微皱起,觉得事态有些不受控制。 “李尚书,朕此事暂且给你记下。” “谢皇上恩典。”李扬帆缓缓站起身,不住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 朝臣们更是松了一口气。 李扬帆抬起头,便看见安亲王犀利的目光。 事已至此,不得不再继续。 “皇上,微臣奏折之中,附有本次会试考题,此事已经人尽皆知。” 小皇帝一脸怒意,翻开奏章查看起来。 涂一乐轻蔑一笑:“李尚书,会试考题你可知晓?” “哼,你派许弘,由他出题保存。我自然是完全不知。” “那你为何就知道,你所承给陛下的,就是本次会试考题?” “这。”李扬帆一愣:“现在街头巷尾已经传遍。” “我相信许弘,绝不会泄露考题。”涂一乐缓缓走上两步:“微臣也是知道,街头巷尾考题满天飞,价格不一,版本各不相同。不知道李尚书你,给陛下呈上的,是哪一个版本?” 小皇帝闻言,重重将李扬帆的奏章合上。 涂一乐继续说道:“微臣知道,在上一次会试之时,市面上便有考题流传,可我查遍礼部卷宗,却未见有任何查处记录。为何到了现在,李尚书又要拿着此事,煞有其事的写入奏折呢?” 李扬帆表情几度变化,却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每当会试之时,他都会将考题送出,每每会有流转出去的情况。 若是此事纠缠起来,难免会牵扯出之前的事情。 虽说要极力追捧安亲王,可总不能要他与涂一乐玉石俱焚吧。 “皇上,微臣是太过关心会试之事,关心则乱,没有调查清楚,便急于上奏。是臣失职,市面之上定然是有不法商家,伪造了考题谋利。” “李尚书,你可算是老臣,现在为何会如此浮躁?” “微臣知罪,微臣知罪。” 李扬帆飞快思考起来,奏折之上还有考生闹事、礼部荒废之事。 涂府后巷每日送礼之人排着长队。 他暗中安排的人,已经鼓动考生前去闹事,此事不会再有出入。 李扬帆昨日已经筹备银两,将礼部官吏所欠赌债一并还清。 现许弘已经无法掌控礼部局面,此事已成定局。 李扬帆左思右想之后,终于稳下心神。 “皇上,涂一乐荒废政务,考生学子闹事,此事微臣绝无妄言。” “哦?”小皇帝脸上写满了怀疑:“可朕除了在你的奏折之上,却从未听闻啊。” 涂一乐不慌不忙,做起了解释:“皇上,礼部在许弘带领下,将会试之事准备得妥妥当当,而我府中也并无考生闹事。” 小皇帝犯了难,看向一侧端坐的安亲王:“安亲王,依你看,此事应如何处理啊?” 安亲王并不急于说话,而是微微转头,望向李扬帆。 李扬帆十分笃定,重重点了一下头。 “皇上,依老夫看来,会同相关官员,到涂府、礼部衙门一看便知。”安亲王说话之间,并不起身,而是望向下方群臣:“眼见为实,到那时候,该抓的抓,该罚的罚!” “好,朕亦要同往!” 第75章 大跌眼镜,暗访一切超乎想象 皇上要同往查看,安亲王没有不去的道理。 涂一乐、李扬帆之外,吏部尚书、刑部尚书、大理寺卿、都察院御史一同前往。 为了不引人注目,一行人都换上了便装。 洪公公陪同服侍,侍卫暗中随行保护。 三辆不起眼的马车备好,而乘车细节极为微妙。 小皇帝提议,要与安亲王同乘,无不彰显对安亲王的重视与爱戴。 而涂一乐被安排与大理寺卿、御史同乘。 这样的态势之下,无异于是要对涂一乐兴师问罪。 似乎所有事情已经板上钉钉。 去看一眼,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马车行至礼部,众人下得马车。 除了李扬帆与涂一乐,其余人无不头戴兜里,将脸遮住。 衙门内外一片祥和,并无考生闹事迹象。 李扬帆无比诧异,不知发生了什么。 随即,李扬帆弯着腰,在小皇帝与安亲王侧前方引路。 “唉,自从涂大人来到礼部,一切变得乌烟瘴气。”李扬帆还不忘了,抓紧时间添油加醋:“平日里涂大人都不怎么来。若是他来了,官吏们还得放下手中公务,陪他一同打牌消遣。” 涂一乐走在最后,找准机会,快速躲在了暗处。 步入衙门庭院之中,只见官吏们无不忙碌。 有人拿着文书、物品,穿梭在各房间之间。 房间之内,所有官吏无不在奋笔疾书、查阅文书档案。 一切显得有条不紊。 安亲王愤然喘起粗气,瞪向李扬帆。 李扬帆很是奇怪,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已然大出血,那可是十余万两白银啊。 礼部官吏们已经纷纷表示,会对李扬帆唯命是从,并且即刻起将会试事务全部荒废、毁掉啊? “你们都在忙些什么啊?” 李扬帆幽幽问上一句,语气中满是责怪。 官吏们见是李扬帆,纷纷跪地行礼。 “见过尚书大人。” “快些回话,无需多礼。” 一名官吏快速起身,来到李扬帆身旁,极小的声音说道:“大家都觉得会试在即,毁掉以往准备事务太过可惜。” 李扬帆闻言,顿感不妙,不住挤眉弄眼,使着眼色。 另一名官吏快速上前:“大人大可放心,大家都商量好了,依照大人的意思,会试之时定然会发生事故,绝不让涂一乐和许弘好过。” 李扬帆瞟了一眼小皇帝,此时想死的心都有。 这还不算完,一名官吏高声呼喊:“李尚书到了。” 所有官吏纷纷放下手中公务,立即支起了牌桌。 “大人您先玩着,到了散值后,大家为您安排了晚宴,依照大人的意思,这次可有美女相陪哦。” 李扬帆青筋暴起:“混账,当差期间,尔等竟然如此?” “大人莫要生气,以前是小的们手头拮据。现在大家都想通了,大人也不常来,定然为大人安排的妥妥当当。” 另一名官吏怯生生看向李扬帆:“大人,只是那涂一乐与许弘忙前忙后,会试亦是天下学子所盼,能不能放他们一马,就此令会试顺利举行?” 李扬帆只觉眼前发黑,脑中一片空白。 安亲王紧咬牙关,微微转头,看向小皇帝方向。 却因戴着斗笠,全然看不见表情。 此时,涂一乐缓缓来到院落之中:“你们都干什么呢?” 官吏们见了涂一乐来到,迅速撤走牌桌,重新回到各自岗位之上。 几名官吏上前,纷纷向涂一乐说起了公务来。 “涂大人,昨日您安排之事已经查明,……” “前日您定下之事,现在已经办妥,……” “会试物资已经备齐,残次之品已尽数销毁,……” …… 许弘此时缓缓走出,向涂一乐行礼,却不去理会李扬帆。 “涂大人,会试一应事务,今日便能全部办妥。” “哼,行吧,比我预想可是晚了三日。” “下官实属无奈。”许弘看向李扬帆,又给他补了一刀:“若是李尚书少来几次,恐怕一切早已妥当。” 小皇帝一句话也不说,愤然转身离开。 众人见状,纷纷跟在身后紧随。 “你们继续忙吧。”涂一乐高声大喊:“今日,无论多晚,我都会前来,看会试一应事务。” “是!” 礼部官员齐声回应。 李扬帆顾不得许多,摇摇晃晃跟在众人身后。 他只觉天旋地转、胸口翻江倒海,就连呼吸都觉得无比困难。 小皇帝上了马车,安亲王紧随其后。 但当小皇帝摘下斗笠,却完全看不出喜怒。 车队再次向着涂府而去。 一路之上,小皇帝再无笑脸,再未说过只言片语。 马车直接来到涂府外巷子口。 一行人继续头戴斗笠,向着后巷而去。 刚刚步入巷子不远,便看到许多人站在巷子一侧,排着长长的队伍。 李扬帆见状,终于缓和了许多。 “皇上,涂府外每日都是如此。涂一乐还定了收礼规矩,均是来者不拒。” “岂有此理。” 小皇帝大步流星,向着里面走去。 “喂,你们几个,不要插队啊。”排尾的一名学子,大声呵斥起来:“你们别着急,都会领到银子的。” “哦,我们只是从此经过。”小皇帝询问起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领取补助银啊。”学子面带笑容说道。 “这倒是新鲜,可否详细告知?” 考生本就在排队,便侃侃而谈起来:“涂大人体恤赶考的学子,每名考生都可领取到十两银子。涂大人又不想国库出银子,便在涂府后巷自掏腰包,偷偷的发放。” 李扬帆这才放眼望去,排队之人皆是学子考生模样。 “龙公子,总是要让考生们自食其力。”李扬帆求生欲爆棚,极力解释起来:“之前每每会试,礼部亦会安排贫困考生做工,通过自己劳作,便可赚取赶考所需盘缠。” 小皇帝微微点了点头。 考生们听到李扬帆的话,一个一个无比愤慨。 “以前会试,都安排我们去往工地,每日劳作繁重,全无时间精力再读书。” “这还不算完,还说我们不及劳工,每每都会克扣工钱。” “是啊,而且要求我们签字画押,证明领取全额的工钱。” “涂大人为了令我们安心考试,这才发放补助银,不再让我们去做工。” “若是有贫困考生,还可以申请去书局,抄录文章,亦可赚取银两。” “对,涂大人说了,这叫物尽其用。” “涂大人说的,考生的手是拿笔杆子的,不是去工地劳作的。” …… 第76章 涂府上下齐心助考生,李扬帆努力搜罪证 李扬帆无法阻止考生说话,只得在一旁战战兢兢听着。 涂一乐站在最后,虽然一言不发,但所有人都感受到他的洋洋得意。 小皇帝愤然向前走去。 来到队伍最前端,只见家丁组织着考生。 后门之中一张破旧桌案。 账房先生正在奋笔疾书,一旁摆放着一堆钱袋子。 账房先生与家丁身上衣物,无不破旧不堪,甚至还打着补丁。 涂一乐暗骂起来,此等安排,未免有些过了。 一名官吏模样之人,在后门之中走出。 “各位排好队,不要着急。我又联系了书局,可以优先考生前去。另外,涂大人定下规矩,考生只可在书局工作半日,但按照全日发放工钱。” 此言一出,考生们一阵欢呼雀跃。 有的考生探出头来,大声向官员喊道:“万里兄!你已经成为县令,此次为何还要回来参加会试啊?” “是啊,万里兄何必多此一举?” “万里兄的才学,我们人尽皆知啊。” “若换做是我,才不会再来。” 此话一出,考生们哄堂大笑起来。 “涂大人对我有知遇之恩,但你我饱读圣贤书,怎可如此偷奸取巧?”卓万里长叹一口气:“唉,上次我的遭遇就不再提了。但这次,涂大人说了,誓死还苦读考生一个公平、公正的会试。” 安亲王、李扬帆听到一个“还”字,无不心中一颤。 安亲王突然想到,陈洛所替换的考卷,正是此人的。 李扬帆焦急万分,不断四处查看。 往日可都是送礼之人,今天为何一个都见不到? 殊不知,韩影带领着侍卫,已经暗中将涂府周围全部控制。 但凡发现有前来送礼之人,全部被抓了起来。 韩影本不想如此帮涂一乐,但无奈太后旨意,无条件配合涂一乐。 小皇帝愤然转身,快步向着巷子外面而去。 李扬帆惶恐不安,紧随其后。 “龙公子啊,这些定然是涂一乐的诡计。”李扬帆看向高高的院墙:“涂府之中,定然有收受的礼品,只要一搜便知。” 小皇帝走出巷子,来到大街之上,猛然摘掉斗笠,愤愤扔在了地上。 “搜礼部侍郎府邸?哼,亏你想得出来。”小皇帝一脸怒意:“在这之前,是不是要搜一搜你李扬帆的府邸啊?” 李扬帆闻言,身体不受控制,抖如筛糠。 安亲王立即上前一步:“皇上,李扬帆公然污蔑朝廷命官,实属罪不可恕。可若是不搜,难以还涂大人一个清白,难堵住悠悠众口啊。” 所有人都深知,涂一乐大肆收受贿赂,毫不遮掩。 只要搜了涂府,定然会将涂一乐定罪。 “涂爱卿,你意下如何?” “微臣行的端走的正,绝不怕搜。”涂一乐看向李扬帆:“只是,微臣心寒啊。我一心只想为大奉鞠躬尽瘁,奈何总有奸佞掣肘。” “涂爱卿,这次你受委屈了。”小皇帝无比严肃,扫视众人:“今日,若搜不到赃物,朕便赐予你免查特权。今后,没有朕的旨意,任谁也不可对你妄言弹劾。” “微臣,谢主隆恩。” 安亲王轻蔑笑了笑:“涂大人未免谢得太早,还是搜过之后,再谢不迟。” “我行事光明磊落,哼,怎会怕搜查呢?”涂一乐昂首挺胸,大义凛然。 随即,一队侍卫快速来到府门外,进得府中开始大肆搜查。 小皇帝一行人,随即缓步进入涂府之中。 涂府下人们见有侍卫进入,无不惊慌失措。 “所有人不要害怕,只是例行公事。”涂一乐大声喊道:“都各自忙手头事情即可。” 下人们听闻,这才渐渐安定下来,再次忙起手头活计。 院落之中,布满了纺车,院墙的下方,无数临时搭建的大锅。 丫鬟们在纺织布匹,家丁们在熬制药品。 此时,清月快步走来。 “清月,拜见皇上。”清月跪地行礼。 “起来吧。”小皇帝看了清月一眼,随即继续说道:“唉,你在涂府是受了什么苦,为何如此消瘦?” 清月并没有消瘦,反而微胖了一些,气色极佳。 清月微微低着头,面带笑容说道:“清月在涂府日子虽清苦了些,但能跟随涂大人,为大奉尽绵薄之力,清月心甘情愿。” 清月语气平缓,有感而发。 涂一乐暗暗向清月竖起大拇指,赞许她台词背得不错。 安亲王老脸无比阴沉,眼前的就是清月?害了他孙儿陈洛的清月啊。 “你们这是做什么呢?”安亲王突然询问起来。 “我这是……” 涂一乐刚要回答,却被安亲王打断:“不,让她说。” “回大人的话,我家大人资助考生,我们做下人的也想帮忙,尽绵薄之力。”清月看向院落之中:“纺织布匹、熬制药材,拿到市面之上,也可换些银钱。” 安亲王深吸一口气,不再说话。 一切看起来,涂一乐是绝对的清官,而且极为勤勉,一心只为大奉。 “找到了,找到了。”李扬帆快速跑向众人,脸上难掩喜悦:“满满一屋子啊,都是稀世珍宝。” “前方带路!” 众人跟在李扬帆身后,很快便来到一间屋子内。 屋子之内,满是木制架子,上面摆放各式各样奇珍异宝。 李扬帆喜不胜收,虽然大口喘着粗气,但脸上笑容难消。 众人无比错愕。 之前所见,在这一屋子珍宝面前,全部化为乌有。 “皇上,触目惊心啊。”李扬帆终于逃出生天,大喜过望:“为官者怎会有如此之多珍宝?况且,涂一乐他为官时间并不长。” 安亲王也出来添油加醋:“道貌岸然。就算一世为官,俸禄也不及这屋中的几件物品吧。之前所见,原来都是做戏。哼,还纺织、熬药?” 其余几人随着安亲王,开始指指点点,颇有微词。 小皇帝扫视屋内,随后盯着涂一乐问道:“涂爱卿,你真是演了一出好戏,我们差一点就被你骗了啊。” 涂一乐面露难色,但话语依然铿锵有力:“回皇上,这一屋子珍宝,微臣并不敢动分毫,实属有难言之隐。” “不说?哼。”小皇帝冷笑一声:“好吧,按律查办吧。” “皇上,且慢。”涂一乐面色一沉,来到木架旁,不住上下扫视架子上的珍宝:“唉,既然大家都看到了,我也不再遮遮掩掩。” 第77章 涂一乐绝地反击,安亲王舍弃李扬帆 众人都认为,此等情况下,再无回旋余地。 皇上与安亲王均在,带着重臣查得赃物,无论再说什么,都无法逃出生天。 此时,涂一乐缓缓在怀中掏出一本册子,双手递在小皇帝面前。 “此屋内所有珍宝,皆是陈洛送到我府中的聘礼。”涂一乐再次望向屋内,长叹一口气:“唉,我无意将这些占为己有,收下聘礼的当天,便将所有收拾妥当,准备作为清月的嫁妆,待大婚之日,便送还回去。唉,可怜我的好兄弟,怎奈陈洛突遭变故……” 安亲王闻言,脸上不受控制抽搐起来。 难怪看着满屋子珍宝,总感觉似曾相识,原来都是他那败家孙儿,央求着送来的聘礼。 再次被提及陈洛之事,令安亲王内心又是一阵翻滚,损失了财物,更是令他肝颤。 “既然如此,那涂大人理应退回聘礼。”安亲王无比笃定,涂一乐是个贪财之徒,既然如此,那便将计就计,要回这些聘礼。 “安亲王啊,刚刚我已提及,在聘礼送来当天,我就已经定下,这些作为清月的嫁妆,断然不可再动。”涂一乐看向众人,一副恍然大悟模样:“对了,刚刚提及。一世为官也无可能有之一二,还了回去,莫不是坑害了安亲王。” 安亲王被戗得说不出话来,原来涂一乐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李扬帆不甘心,怎可就这样放过涂一乐。 他心里十分清楚,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涂大人既然有珍宝,为何不便卖一两件,何须纺织熬药?” “这些已定下是清月的嫁妆,断然不可擅自挪用。”涂一乐看向小皇帝:“毕竟清月是圣上钦点伴我左右,我断然不能令清月出嫁时太过寒酸,失了皇室的颜面。” 清月站在门外,突然说道:“我已多次提出,我不要什么嫁妆,只要能帮涂大人、能帮上大奉,清月别无他求。” “嗯,待你大婚之后,我会将这些珍宝全部赠与你,到时你可自行决定如何处置。” “好。今日当着圣上的面,还有各位大人的见证,我清月大婚之后,愿将所有珍宝献于国库,为大奉添砖加瓦。” 小皇帝无比欣慰:“好!朕没有看错涂爱卿和清月。” 众人无不感叹,涂一乐和清月真是唱了一出好双簧。 这么一大屋子珍宝,两人说话间兜兜转转,最后这些珍宝都不用出涂府、不用出这个屋子。 不退回给安亲王? 到最后两人之间送来送去,说得冠冕堂皇。 管他什么大婚啊?最后不还是在涂府之中放着? 安亲王极为无奈,只得眼睁睁看着属于他的珍宝,却无力将其要回。 李扬帆脑中一片空白。 他深知,此次对涂一乐出手,是他最大的失误。 接下来,等待他的只有穷途末路,命运已经不在自己的手中。 小皇帝来到院落之中,环视涂府内的景象。 “礼部尚书李扬帆,捏造事实、颠倒黑白、诬陷同僚、不谙政事、对会试横加破坏。” 小皇帝幽幽说着,听得李扬帆心惊肉跳。 小皇帝没有急于向下说,而是看向安亲王:“安国公,你看应该如何处置?” 李扬帆见状,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立即望向安亲王,眼神中掠过一丝光亮。 安亲王却是心中一惊,小皇帝以“安国公”称呼? 这是有意提醒,还是无意的口误? 安亲王瞥了一眼李扬帆,无比冷漠说道:“哼,害群之马。应三司会审,查处李扬帆全部罪行。立即抄家,捉拿家眷,查封家资。” 李扬帆闻言,眼神中变得无比空洞,身体不受控制,径直瘫软下去。 他万万没有想到,跟随安亲王多年,鞍前马后,最终却落得这样一个结果。 他可是在执行安亲王的指令,出了事情,安亲王却如此决绝? 安亲王全然不去理会李扬帆。 在他看来,失去一个李扬帆并无大碍。 毕竟现在贵为亲王,权势滔天,以后再随便扶植一个人,都是一样的。 而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控制住李扬帆及其家眷,抄家不是目的,要将对他不利的一切销毁。 对于抄家,安亲王一派已经轻车熟路,绝不会出问题。 “朕此次甚为痛心,涂爱卿受委屈了。” “不委屈,能全心全意为大奉,微臣受些委屈并无所谓。”涂一乐惺惺作态,还擦拭起眼泪。 虽然,一滴眼泪都没有。 “涂爱卿心怀坦荡,天地可鉴。”小皇帝摘下玉佩,递与涂一乐面前:“朕赐涂爱卿玉佩,从此之后,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对涂爱卿追查、弹劾。” “微臣,谢主隆恩!”涂一乐双手接过玉佩,毕恭毕敬。 小皇帝再次开口:“抄家之事,全权由涂一乐负责,侍卫副统领韩影协助。” “微臣,领旨x……”涂一乐生生咽回了谢恩二字。 抄家定然能赚得盆满钵,可没必要明着谢恩啊。 安亲王心中一惊,这样一来,将完全不受控制啊。 李扬帆却释然了,他是算走到头了,为了家人,他还不能拖安亲王下水。 这下好了,让涂一乐去抄家吧,定然能查出不少安亲王的罪证。 众人散去,涂府再次恢复平静。 涂一乐顾不得其他,径直找到韩影,要求他带领侍卫跟他走。 “你又闹什么?”韩影极为不情愿:“这次是太后懿旨,我才会帮你,其他的免谈。” “你想什么呢?这次来大活了。”涂一乐无比急切:“圣上口谕,令我去李扬帆府中抄家,令你全力配合我。” 韩影不置可否,一脸疑惑望向涂一乐。 “哎呀,快叫人,跟我走。迟则生变啊。”涂一乐不断劝说起来:“假传圣旨可是要掉脑袋的。” 韩影无奈之下,只得下令召集侍卫,一同赶往李府。 路上她才反应过来,涂一乐这话有问题啊,掉脑袋的事他可没少干。 李府之中,庭院层层叠叠,亭台楼阁、湖水假山一应俱全,尽显奢华。 与往日不同,此时再无宁静可言。 刑部尚书邢道隆,都察院御史郭由真,一同带领着人,捉拿李扬帆家眷。 李府之中,一片惊呼哀嚎,无比混乱。 涂一乐与韩影带人赶到。 涂一乐见到李府情形,焦急万分:“快,快,断然不能让他们捷足先登。” 韩影此时已经完全相信涂一乐,紧握手中苗刀,面色无比冷峻:“放心吧,我绝不会让罪证旁落。” 涂一乐却连连摇头:“罪证都好说。主要是金银珠宝啊。” “你……”韩影被气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第78章 韩影抄家见宝刀,邢道隆欲要争罪证 李府之中乱做一团。 涂一乐却是闲庭信步,东瞧瞧西看看。 不禁感慨,怪不得小皇帝令侍卫配合。 皇宫侍卫分工明确、井然有序。 各类有效文书、奇珍异宝尽数搜出。 这还不算完,侍卫们上天入地,各处密室、暗格一并查出。 韩影恐有变故,一直守在收集的罪证旁守护。 涂一乐缓缓走来,却对堆积如山的珍宝颇感兴趣。 “涂大人,这些才是关键。”韩影极为不屑望向涂一乐。 “好,韩大人收好那些便是。”涂一乐眼睛从未离开珍宝:“咱俩分工,你负责罪证,我负责珍宝。” 过了许久,李府上上下下被搜查一个干净。 涂一乐绕着奇珍异宝堆,不断的走来走去。 韩影鄙夷瞪了涂一乐一眼:“涂大人莫不是又要贪没?” “废话。”涂一乐都不看上韩影一眼:“不为这个,谁来干抄家的活啊?” “今天可是刚刚搜了涂府,你就不怕吗?” “怕?”涂一乐摸了摸腰间玉佩:“皇帝已经赐我免查玉佩,以后可以肆意贪没。” “你若是敢乱来,我就去禀报太后。” “去你的吧。”涂一乐笑着说道:“太后懿旨,肯定是令你听命于我。哼,否则你早命人运走这些东西了。” 韩影无比生气,因为又被涂一乐猜中,他却拿涂一乐无可奈何。 “行啦,都运到我府上去吧。” 啪—— 韩影重重拍在一个大木箱之上:“不行!你不可以拿。不然如何交差?” “哎呀,抄家都这样,你应该知道啊。”涂一乐一脸坏笑:“我只拿一部分,其余留着交差。” “好吧,说话算话。”韩影只当没看见,让他拿上几件便是。 涂一乐连连点头,随即绕着奇珍异宝,开始快步移动。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涂一乐一连点了十几样物品,侍卫跟在身后,将其一一拿出。 “好了,就这些吧。”涂一乐一副心满意足模样。 韩影也十分认可,看来涂一乐还是有长进,不再那般肆无忌惮。 韩影微笑安排起来:“行了,你去,把这些送到涂大人府上。” “等等!什么啊就送我府上?”涂一乐笑容全无,一脸严肃:“这几样是要登记在册,查抄李府所得。其余的给我送到府上。” 韩影双拳紧握,恨不得立即吃了涂一乐。 “韩大人莫要动气,你也挑选几样,你我都分一分。” “不要!”韩影义正言辞:“我无欲无求!” “呸,无欲无求就不是人。”涂一乐跳上一个木箱之上,不住翻找起来:“哎呀,早给你看好喽。” 涂一乐抽出一把长刀来,外形与韩影的佩刀极为相似。 涂一乐跳在地面之上,随即握着长刀左看右看,而后将其拔出一节,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长刀通体黑色,散发着一种神秘威严气息。 刀身修长略有弯曲,宛如一条黑色蛟龙。 刀刃闪烁着寒芒,仿佛能轻易斩断一切。 看似极为简约,但仔细看来,通体刻有精美纹路。 简洁大气,没有过多装饰,但却透露出一种古朴而典雅的美感。 韩影看得目瞪口呆,眼睛不曾离开长刀一刻。 “你还说无欲无求?” 韩影听到涂一乐的话,这才缓过神来,一个箭步来到面前,伸手便去拿刀。 “唉?硬抢啊?”涂一乐将刀高高举起:“这可是查抄的赃物,要充公的。” 韩影焦急万分,顾不得许多:“快给我看看。” 涂一乐见韩影太过认真,便径直将长刀递在韩影手中。 韩影双手举刀,不住细细打量。 随后缓缓拔出,听着悦耳的声音。 挥舞起来,刀光在空气中划过,留下一道道残影。 韩影双手紧握刀柄,看似随意向前劈砍。 湖边一块大石,应声碎成两半。 韩影无比惊喜,随即收势,不住检查起刀刃,喃喃自语道:“是了,就是它。” “谁?是谁?” “没谁。” 韩影深感厌恶,觉得涂一乐根本不配听刀的名字。 韩影快速将刀收回刀鞘,而后放回到奇珍异宝之中。 “成吧,那我可是有欲有求。”涂一乐偷瞄一眼韩影,继续说道:“将这些垃圾和书文,通通送到我府上。” 侍卫们面面相觑,无一人动上分毫。 韩影深吸一口,随后微微点头示意,侍卫们这才动起手来。 “涂大人、韩大人,本官有话要说。” 刑部尚书邢道隆,快步来到近前。 “这些乃是李扬帆罪证。”邢道隆指着地上的一应文书:“理应由我带回刑部,日后也好一并审理。” 涂一乐深知,邢道隆是不折不扣安亲王一派,罪证给了他,有对他们不利的将会无影无踪。 “切,不过是些垃圾而已。”涂一乐轻蔑一笑:“我拿回去,给后厨引火烧柴用吧。” “涂大人莫要说笑,难道你要私毁证据不成?”邢道隆义正言辞,毫不退让。 “说了你还不信。”涂一乐不屑摇头,随手抄起一封书信:“看,这不过是与地方官员,聊会试的书信。” 邢道隆变得紧张起来:“既然是无用之物,让我带回刑部便是。” 涂一乐全然不去理会,继续拿出一封信:“看,这是与安亲王的书信。嘶,怪事,天天都能见面,还写信?” 涂一乐不等邢道隆说话,继续拿起一本册子翻看起来:“呦,这个有意思,是李府的账簿吧?” 邢道隆慌乱起来,一把夺过册子,扔了回去:“既然是如此,涂大人何必还看?我是定然要带回刑部的。” 邢道隆见软的不行,便想着来硬的。 随即,一队官兵快速奔跑而来。 “嚯,耍臭无赖是吗?”涂一乐指了指韩影:“你看韩大人同意吗。” 韩影深知,罪证给了邢道隆,无异于石沉大海。 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一队皇宫侍卫集结在一起,围在罪证周围。 “听令,若有人胆敢上前,格杀勿论。”韩影的声音极为平静。 “是!”侍卫们齐声回应,响声震天。 官兵们见状,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毕竟谁都不想逞英雄。 真掉了脑袋,没人会在乎他们。 邢道隆全然没了办法:“好,若是日后出了差池,涂大人自行与皇上交代。” 邢道隆说完,带着人愤然转身离开。 走出几步后,却又觉得失了面子,回身怒视涂一乐,放出一句狠话:“望涂大人官运亨通,莫要失足落在我手上。” “不劳你费心。”涂一乐挥手喊道:“我是清官一个,绝不会作奸犯科。” 韩影闻言,露出极为轻蔑的表情。 “走,回家吃饭去。”涂一乐说着,就要向外走。 “回家?”韩影指向珍宝堆:“这么大的事,太后、皇上还等你复命呢。” 涂一乐服气一笑:“得,那就多跑一趟吧。” 看来,这次终于可以面见太后了。 第79章 涂一乐讲述谋划,如愿以偿见太后 御书房。 涂一乐、韩影一同来到。 小皇帝一直面带微笑,内心之中无比欣慰。 这一次,总算是弥补了给陈洛赐婚之事。 涂一乐左顾右盼,一直找寻太后的身影,却是败兴而归。 韩影在身后,用刀柄顶了顶涂一乐后腰,示意他小皇帝正在等着呢。 “皇上真是英明神武。”涂一乐回过神来,开始对小皇帝奉承:“皇上此次镇定自若,彰显出千古一帝气魄。唉,如若不然,此次微臣难逃一劫啊。” 韩影撇了撇嘴,无比蔑视瞪了涂一乐一眼。 心中暗骂,马屁精。 小皇帝笑容更加灿烂起来,连连摆手:“都是涂爱卿谋划的好。” “没有皇上圣恩护佑,微臣的谋划将毫无作用。” 涂一乐与小皇帝,你一言我一语,不住相互吹捧起来。 小皇帝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韩影听着极为无聊,但只得无奈站着,听之任之。 终于,小皇帝收敛些笑容,恢复一丝严肃:“涂爱卿啊,朕有些恍惚,李扬帆奏章之上,都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啊?” 涂一乐思索片刻,高声回应起来:“回皇上,会试之事,许弘一直精心准备,绝无荒废。” 小皇帝见涂一乐如此坚决,心里无比欣慰。 还在等着涂一乐继续说下去,却发现涂一乐没了动静。 小皇帝这才想明白:“那收受贿赂、荒废政务、出售考题、学子义愤……” “回皇上,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小皇帝无比错愕,环顾四周,而后缓缓说道:“你们都退下。” 洪公公立即挥手,一路小碎步,带着众人便向外走。 韩影早已不耐烦,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韩统领、洪公公无需离开。” 小皇帝深知,这两人常在涂一乐左右,知道的事情比他还多呢,留下能更好了解到真相。 洪公公一脸愁容,长叹一口气,再次折返回来。 他深知小皇帝所想,虽然他知道许多事情,但他知道,与皇上知道他知道,这可是完全不同的。 本还想装糊涂呢,这下逃不掉了。 韩影极为无奈,只好再次返回,身体站得笔直,面无表情。 “涂爱卿,你快说一说,既然这么多事情,你是如何化解的?” 小皇帝满眼期待,等着涂一乐开口。 涂一乐却再次环顾四周,看向空荡荡的御书房内:“皇上,微臣对皇室心怀坦荡,所有事情都会如实禀报。”涂一乐面露难色:“可是,如若现在说了,太后那边微臣还要去单独禀报一次。唉。” 涂一乐话音刚落,太后在屏风后缓缓走出。 “哼,你说便是,哀家在。” 涂一乐听到太后宛如晨曦般的声音,身体为之一振,瞬间感觉干劲十足。 “可是,微臣从何说起呢?”涂一乐煞有其事询问,借机极为自然望向太后。 那惊世容颜,那完美身材,那…… “礼部是何情况?” 涂一乐正在陶醉,却被太后打断。 “这个说起来就十分关键了。”涂一乐侃侃而谈:“微臣令礼部官吏欠下赌债,已经掌控礼部的运作。就在昨天,李扬帆突然替官吏们还掉所有赌债。李扬帆隐忍了这么久,却到了现在出手,微臣便知道,他们要对我下手了。” “礼部官吏为何仍然听命于你?”太后眉头微微皱起,有些许反感涂一乐紧盯她的眼神。 “这个很简单。”涂一乐坏笑起来:“微臣令许弘登记官吏们家庭信息。嗯,就是每个人的家眷情况。随后,便是威逼利诱。” 众人皆不明白,疑惑不解看向涂一乐。 “利诱,许弘将李扬帆所还银两分发出去,令官吏们每人得到丰厚的银两;威逼,许弘只是通知官吏们,涂大人要分别宴请他们,至此,官吏们又人人自危。” “李扬帆掌管礼部多年,官吏们怎会如此轻易听你的?”太后还是有些许疑惑。 “李扬帆多年来赚得盆满钵满,大多下属们却都只靠月俸过活,早就怨声载道。官吏们在我与李扬帆之间选择,这个题并不难。” 所有人都深知涂一乐手段,自然是十分害怕。 若是直接拿刀威逼,可能收效甚微。 但只是邀请吃饭,官吏们一个个心乱如麻,急得不行。 跟涂一乐混,可能会死,但跟李扬帆混,是一定会死。 官吏们自然而然,都选择跟随涂一乐,为自己搏一把。 毕竟只是演一场浮夸的戏,简单的很。 “学子考生呢?”太后继续问道:“他们那种酸腐气质,闹僵起来,可不是你分发个十两银子那么简单。” “对,这个最为棘手。”涂一乐一本正经,缓步向着太后方向移动:“这就需要丰梅县县令卓万里,他乃是本年会试公认博学第一人,在考生之中颇有声望,怎奈会试落得个榜上无名。” 小皇帝疑惑不解:“这等人才,就算是朝臣暗中操作,亦不至于落榜啊?” “皇上圣明。”涂一乐表情无比惋惜沉痛:“坏就坏在,卓万里太过出众。安亲王为了令陈洛高中,竟然命人更换掉两人卷子。” 众人闻言,无不错愕。 知道朝臣暗中操控会试,但不知道已然如此丧心病狂。 “卓万里出面,无需多言。只要他对考生们说,我涂一乐深明大义,会为考生主持公道,考生们自然会相信。” 噗嗤—— 韩影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洪公公被感染,亦是笑了出来,却极力控制,没有笑出声音。 “何意?”太后立即质问起来。 “回太后。”韩影边说边极力收敛笑容:“这话考生是否相信我不知道,但我敢确定,这话就连涂大人自己都不会相信。” “胡说!”涂一乐斥责起韩影:“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还学子们一个公平公正,为大奉选拔优质官员。” 洪公公立即帮腔:“是啊,是啊。况且,现在天下文人奉涂大人为诗仙。” 涂一乐看向韩影,扬起头来,眉毛肆意挑动两下。 小皇帝瞬间来了兴致:“涂爱卿快说说看,会试之事,你是如何谋划?” 所有人都看向涂一乐,等待他说出对会试的谋划。 涂一乐此时却犯了难,左思右想之后说道:“请圣上、太后相信微臣,此次会试定然是前所未有景象。只是,若我此时说出,便不能实现。望圣上、太后体谅。” 韩影轻蔑一笑,对涂一乐不以为意。 太后已然对涂一乐非常放心,唯一担忧涂一乐权势猛增,日后会成为无法掌控的权臣。 “你要知道,此次会试之后,在你手上入仕学子,都会奉你为师。” “我知太后所担忧之事。”涂一乐在怀中拿出一本册子,在早朝之时便拿出过的那本。 涂一乐双手紧握册子,毕恭毕敬快步来到太后身旁,将册子呈在太后面前。 第80章 与太后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涂一乐交罪证 “这是何物?”太后没有伸手去接,疑惑不解看向册子。 “此次会试,有众多人前来涂府,给本官送上不计其数奇珍异宝。” 小皇帝恍然大悟:“涂爱卿都将拒之门外,记录下他们的罪状?” “不。”涂一乐回复得十分坚决:“微臣一个不落,全部将其收下。” 众人皆是一惊,如此这般肆意贪没? “而这本册子,就是微臣受贿的罪证,上面详细记载行贿之人、所送物品。” 太后眉头紧皱,伸手去拿涂一乐手中的册子,却发现涂一乐双手紧紧捏住,并未能拿出。 涂一乐心花怒放,手上接触到太后细腻如脂的玉手。 这算得上是,第一次亲密接触啊。 “何意?”太后将手收回,怒视着涂一乐。 “微臣曾经说过,愿致死为大奉皇室效力,愿做一世孤臣,绝不结党营私,愿将所有罪证呈现于皇室,任由皇室随时处置。” 太后本以为只是涂一乐随意说说,但他此时却是这般做的。 “哀家了解你的心意了。” 太后话音刚落,涂一乐再次将册子向前递出。 太后缓缓伸出手,这次轻轻松松,便将册子拿在了手上。 涂一乐并不在乎将把柄给到皇室,只是窃喜又一次触碰到太后的玉手。 小皇帝面带微笑,对涂一乐的表现无比欣慰。 毕竟是他张贴的皇榜,才招来的涂一乐。 太后只是简单翻看两眼,便感到触目惊心。 一个会试,竟然有如此多人送出这么多东西。 “今日可是搜查了涂府。”太后极为不解:“这么多财物,你将其藏在了哪里?” “就在我府中屋内啊。”涂一乐一脸坏笑:“圣上与几位大臣都亲眼所见。” 小皇帝一脸疑惑:“你不是说,那些都是陈洛给出的聘礼吗?” 太后此时已经想明白一切,是灯下黑。 涂一乐缓缓开口说道:“微臣在梅县、京都所有贪没之物,尽数都在那屋中。当然,金银已经换做银票,奇珍异宝都堆放在那屋中。” “不对啊,那安亲王理应看得出来啊。” “他?把持朝政多年,家中奇珍异宝不计其数,能看得出来才怪呢。”涂一乐扫视众人,最终又将目光落在太后身上,而后继续说道:“屋中摆放略有心思,将安亲王府中之物摆放在前,其余物品摆放在暗处。” “安亲王看不出来,但其余人定当能察觉异样。”小皇帝略加思索:“不说别人,御史郭由真定当会说出。” “然而,并没有。”涂一乐自信满满:“安亲王现在正是得意之时,说是他府中之物,谁敢细细清点?除非是想拉安亲王下水。” 小皇帝服气一笑,竟然当着众人面,玩了个瞒天过海,竟无一人察觉。 洪公公无比佩服涂一乐的镇定自若,竟然敢如此行事。 若是换做是他,恐怕早已瘫软在地。 “会试之后,如若真如涂爱卿所说,朕便擢升涂爱卿为礼部尚书。” 涂一乐明白,小皇帝如此说,定然是与太后提前商定好的。 可是,他并不想当什么礼部尚书。 礼部的确是个清水衙门,除了会试之时,断然是毫无作为。 而且,权力太过微弱。 “微臣擅长并不在此,而在化解朝堂顽疾。若是担任礼部尚书,微臣定当会荒废政务,亦无法继续帮助皇室。” “哦?”小皇帝看向太后一眼,随后说道:“那礼部亦要有人掌管不是?” “许弘即可。此次会试之后,太后与皇上可以斟酌,令他担任礼部尚书之职。” 太后美目微微眯起一些,她所担心的事情正在发生。 虽然涂一乐将把柄交于皇室,可这般推举亲信,日后涂一乐权势定然是巨日剧增。 “太后、皇上不必担忧,许弘对微臣行为嗤之以鼻,此次只是为了会试顺利进行,才对微臣惟命是从。许弘定当全心全意为大奉、为皇室鞠躬尽瘁。” 太后心中一惊,能立即看穿她心中所忧,更加令人忌惮。 “可涂爱卿身为侍郎,日后在礼部又当如何自处呢?” 涂一乐眉头微微皱起,这还用问我吗?给我升官啊! “微臣一心只为大奉,并不贪恋官职。”涂一乐信誓旦旦:“恭喜太后、皇上折其安亲王羽翼,铲除权臣奸佞更进一步。微臣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微臣去向,任由太后、皇上定夺。” “说得好!”小皇帝情不自禁,为涂一乐喝彩。 太后无奈瞪了小皇帝一眼,这孩子还是太过稚嫩。 不过,此段时间与涂一乐相处,小皇帝成长速度,算得上是突飞猛进。 “好,待会试之后,定当为涂爱卿晋升提拔。”太后算是应允下涂一乐,随后继续说道:“抄家之事如何?” “邢道隆意欲争夺李扬帆罪证,幸而有韩影韩统领奋勇保护,与那邢道隆激烈对峙、据理力争,这才得以……” 涂一乐说得天花乱坠。 太后听着直皱眉,看向韩影方向。 韩影立即连连摇头,表示并没有如此激烈。 “行了,哀家知道你们不易,快说事情。” “哦,全部罪证已由韩统领一并带回宫中。其中不乏涉及安亲王之罪证。” “什么?”太后略微紧张起来:“你这是要皇室与安亲王翻脸?” “不,现在断然不用去理会安亲王,罪证先备着呗。”涂一乐阴狠一笑:“只要罪证在宫中即可,安亲王行事便会有所顾忌。” 太后明白过来,这是要以此牵制安亲王。 太后微微点头:“你莫要忘了,哀家的嘱托。” 小皇帝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时候母后向涂一乐下达懿旨了? “微臣谨记!”涂一乐深深鞠躬行礼,只为能扫视太后全身:“第三卷时,微臣将第一时间献上手稿。” 韩影闻言,不住看向涂一乐,使着眼色。 她明明告知,太后要的是手抄本啊! 殊不知,涂一乐故意这般说,只为看一看太后生气时的模样。 太后深吸一口气,极力压制心中怒意:“手稿弥足珍贵,哀家收藏一本便已知足。涂爱卿送来手抄本即可。” “遵旨,新书上市前三天,微臣将送来手抄本。” 小皇帝听得更加困惑,不住看向洪公公与韩影。 两人碍于太后在,都不敢直言相告。 一切妥当后,涂一乐依依不舍离开。 返回涂府的一路上,太后的身影在脑中挥之不去。 回到涂府之中,涂一乐原本心情愉悦,面带笑容。 当看到院落之中景象,却令他笑容瞬间消失。 曲翎烟端坐在椅子之上,无比悠闲惬意。 而清月站在一旁,正在为曲翎烟斟茶。 “混蛋!”涂一乐大发雷霆:“我早已说过!没我的指令,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第81章 曲翎烟涂府历险,涂一乐拍卖宝刀 管家闻听到涂一乐发火,立即快步跑来。 曲翎烟立即站起身来,笑盈盈看向涂一乐。 “涂大人莫要怪罪,我不请自来,实属唐突。”曲翎烟看向一旁礼品:“略备下一些薄礼,不成敬意。” 曲翎烟坚信不疑,为官者均不会拒绝送礼之人。 况且,她自认为姿色尚可,是个男人便不会轻易对她动怒。 “拿走,本官不收礼。”涂一乐义正言辞,随后怒视起管家来。 管家深知犯下错误,立即靠近涂一乐,小声说道:“老爷恕罪,是我看走了眼。” 管家一心承认下错误,只为能令涂一乐消气。 管家转而再次看向曲翎烟,满心疑惑,肯定是个美人啊,为何老爷如此生气? 涂一乐定下的规矩,不是他指定之人,绝不可放入涂府之中。 但还有个后半句,美女除外。 曲翎烟便吃了这半句话的红利,得以轻松进入到涂府。 曲翎烟见涂一乐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心里开始打起鼓来。 “涂大人,我此次前来,就是向大人赔不是。还望大人有大量,不要责难于我。” 曲翎烟语气无比真诚,微微欠身,向涂一乐赔礼。 “哦?”涂一乐不依不饶:“那你说说看,你为何要赔礼?” 曲翎烟环顾四周,而后紧咬了咬嘴唇,战战兢兢说道:“昨日是李扬帆发现大人在永福楼,便给了我些许银两,只令我单独约大人您出来,并无其他。我只认为是你们心生嫌隙,便没有多想。” 曲翎烟得知李府被抄、李扬帆被下狱,心中无比恐惧。 只因涂一乐发现李扬帆暗中做局? 这未免太过恐怖。 一天不到的时间,礼部侍郎便将礼部尚书下狱抄家。 那涂一乐在这京都,得蕴含着多大的能量? 曲翎烟不敢有丝毫耽搁,准备下厚礼,便立即赶来涂府。 “这事啊?我并不怪你。” 曲翎烟闻听之后,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惊恐的脸上再次有了笑容。 涂一乐轻蔑一笑,继续说道:“但另一件事,你是千不该万不该!你真是该死。” 曲翎烟瞬间花容失色。 脑中飞快回想,却不知到底哪里做错了,得罪涂一乐。 “涂大人,定然是有什么误会,您可否直言,我会解释清楚。” 涂一乐走到清月身旁,将手放在清月肩膀之上。 “这位是清月,我的夫人。涂府的女主人。”涂一乐怒视曲翎烟:“你竟敢让她为你斟茶?” 清月见涂一乐发怒,连忙劝说:“我当是大人的朋友,没关系的……” 涂一乐不等清月说完,立即轻捏她的肩膀,打断了她说话。 曲翎烟顿感天旋地转。 本来是为了求生,特意送来礼物,却没想到,冲撞了涂夫人。 曲翎烟回想进府后的种种,看清月待人客气,穿着极为朴素,便全当是个下人丫鬟。 唉,自认为阅人无数、擅察言观色,今天怎么就忘了此事? 陈洛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怎么就忘了涂府有个女主人呢? 曲翎烟立即跪倒在地,哭得梨花带雨:“是我有眼无珠,并未识得涂夫人,冲撞冒犯了夫人。望大人与夫人海涵,饶过我这一次。” 曲翎烟顾不得许多,连连叩头赔罪。 她衣着不及永福楼时那般清凉,可依然将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 胸前衣襟如到了极限,死死支撑在崩坏边缘。 要不说美女好办事,涂一乐看了,心中怒气已经消去大半。 “算了大人,她并不知情,莫要再生气。” “行了,既然夫人原谅你,便饶了你这一次,快起来吧。”涂一乐见了台阶,立即顺着下来。 “谢夫人宽宏大量,谢夫人宽宏大量。” 曲翎烟再次叩头后,方才缓缓站起身来,惶惶不安站着,不敢再轻举妄动。 涂一乐上下打量起曲翎烟,嘶,真是不可多得尤物。 清月瞄了一眼涂一乐眼神,便知他在想些什么。 “行了,之前事情既往不咎,我本就没把李扬帆放在眼里。”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曲翎烟连连随声附和,换做以前,她定然认为涂一乐是在说大话。 而现在,她是深信不疑。 “这样,正好有事要你做。” 涂一乐话音刚落,清月便缓步离开。 “你去哪里?”涂一乐十分疑惑,为何清月突然要离开。 “我为大人与姑娘收拾房间,也好姑娘方便留宿涂府。”清月说得极为自然。 曲翎烟却陷入极度尴尬之中,又感觉天旋地转。 这可是涂夫人啊,为我去收拾房间?这是要我死在涂府啊? 涂一乐生得还算俊俏,贵为侍郎又权势了得,与他同宿未尝不可。 可此事怎么说得如此轻松自然? 完全没有个品茶赏月,就这样直入主题吗? 深知涂一乐荒淫无度,但现在看来传闻还是说得太过保守。 涂一乐拉住清月,小声说道:“没有的事啊,她不留宿。你就要与我完婚,我怎会此时与旁人有染。” 清月也压低了声音,极为小声说道:“啊?那府中丫鬟,瑾玉、秋莲、雪珠……” 涂一乐立即轻轻捂住清月的嘴:“本就是通房丫鬟嘛,不一样,不一样。哎呀,你这是在怪我喽。” 清月盈盈笑起来:“只要大人开心,清月便为大人开心,并不觉得不妥。” 清月说得都是内心实话,涂一乐却听得心惊肉跳。 曲翎烟偷瞄了几眼,见两人窃窃私语,心中更加不安起来。 左思右想之后,把心一横。 罢了,今日无论涂一乐要她做什么,全都无所谓。 只要能保住一条命,今天就算不枉此行。 两人窃窃私语一阵,终于再次恢复平静。 涂一乐轻咳两声,随即说道:“我要你去查一个人,越详尽越好,事无巨细。” 曲翎烟闻听有所求,不安的心稍显平静。 此等事对永福楼来说,实在太过简单正常。 “大人尽管吩咐,我定当全力查明。”曲翎烟极为自信说道。 “陈泽。” 曲翎烟闻听之后,原本有的些许笑容,却是瞬间不再。 安亲王之孙啊,刚刚保住了性命,这又要再次跳入旋涡? “怎么?做不到吗?” “能,能。”曲翎烟硬着头皮应下:“定当全力以赴。” 应下可能会死,若是不应下,那便是立即会死。 “你等等,还有一事。”涂一乐说完,便向偏院走去。 清月紧随其后,小心翼翼问道:“是要准备房间吗?” 涂一乐服气一笑,微微摇了摇头。 这清月对他非免太好,令涂一乐哭笑不得。 过了一会,涂一乐手握黑色宝刀折返回来,清月却没再跟随。 曲翎烟见状,长叹一口气,微微闭上眼睛,看来涂一乐是怒气难消,改变了主意。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来吧! “嘿,干嘛呢?”涂一乐将刀递在去翎烟面前:“这个你拿回去,明天给拍卖喽。” 曲翎烟见多识广,只是一打眼,便知道此刀称得上是绝世神兵。 “是,是,是。”曲翎烟小心翼翼,双手接过宝刀:“不知大人要多少起拍?心中预期多少。” 曲翎烟断然不敢再有差池,此等神兵价格难以估量,若是拍得少了,自然又逃不过一死。 “十两吧。”涂一乐随口说上一句。 “黄金?”曲翎烟极为诧异,十两黄金未免也太低了些。 “不,十两白银。” 第82章 陈泽赶回京都城,安亲王心急寻子嗣 曲翎烟无比错愕。 如此神兵利器,竟然只十两起拍? 胆战心惊接过宝刀,不住打量起来。 抽出一段,听到清脆的声音,看到凌厉寒光,更加坚定了她的判断。 “涂大人,预期拍到多少两?”曲翎烟胆战心惊问道。 “依然是十两。”涂一乐无比坚定:“我会带朋友去,必须由我朋友拍下。” 曲翎烟很是诧异,既然是要送给朋友,何必多此一举? 要知道,永福楼完全向外开放,控制所有人不出价,难如登天。 “涂大人,恕我直言,此事很难完成。” “行吧,那不用了。”涂一乐阴沉着脸,伸手便要拿回宝刀。 “不,不。”曲翎烟立即阻止:“虽然很难,但我与永福楼定当全力以赴,必保完成。” 若是不答应,恐怕她与永福楼都将不复存在。 曲翎烟紧紧抱着宝刀,忐忑不安离开涂府。 清月见曲翎烟离开,立即来到涂一乐身旁,无比焦急询问起来。 “大人,我很担心。”清月满面愁容:“若是查一个人的消息,令韩大人帮忙即可,为何要找个外人,会不会节外生枝,被安亲王发现?” “我知道你在担心我。”涂一乐无比欣慰:“其实,我就是要别人知道,我在关注这个陈泽。” 安亲王府。 陈泽一身污垢尽显疲态,风尘仆仆站在院落之中,求见他的祖父。 可是,通报许久之后,安亲王一直没有露面。 不时有忙碌的下人经过,小声议论着陈泽,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 虽然他与陈洛同为安亲王之孙,可他的地位,不如一位年头长一些的下人。 直至夜幕降临,安亲王府被黑暗笼罩。 安亲王这才漫不经心来到院落之中。 “你回来作甚?” 没有许久未见隔辈人的喜悦,只有阴沉的面容,冰冷的话语。 “我得知哥哥受伤,放心不下,特地赶回探望。” “哼,别当我不知道,你们爷俩的心思大得很。” “祖父您想多了,我只是单纯的担心哥哥。” 陈泽十分坚定,随即跪倒在地。 不过,他心中的确有所图。 陈泽与父亲远在凉州军中,得知陈洛受伤,陈泽马不停蹄赶回京都。 陈泽父亲极力反对,却没能扭过陈泽强大的野心。 陈泽在路上,又得知祖父加封亲王的消息,这更坚定了他的决定——继承陈氏一族的权势。 安亲王全然不去理会他这个孙儿,直接离开返回屋中。 陈泽便长跪不起,却并改变不了什么。 没过多久,众多朝臣来到府中议事。 经过陈泽身旁,无一人多问一嘴、多看一眼。 众人都知道,安亲王最为反感这个孙儿,便都避之不及,不去理会。 屋子之中,安亲王与朝臣们落座。 “李扬帆愚蠢至极,自寻死路。”安亲王率先开口,便将李扬帆定性:“而后,断然不能令会试顺利完成,诸位还有何办法,尽管说来。” 安亲王说完,屋子之中陷入沉寂,一丁点声响都没有。 朝臣们前来,都忌惮安亲王的权势。 可若是说内心,早已与安亲王渐行渐远。 众人都深知,李扬帆是执行安亲王的指令,可最终却被安亲王无情的落井下石。 无疑令所有人都寒了心。 若是说破坏会试? 已经有许多人给涂一乐送了礼,就算是没有亲自送的,亦有牵连之人送礼。 众人都盼望着,通过这次会试,让自家子嗣步入朝堂,壮大自家声势。 没人会真心想去破坏会试。 “好啊,是你们无能?还是你们怕了那涂一乐?”安亲王阴沉着老脸:“哼,若是会试顺利进行,那在座各位也不用在朝为官了。放心,我说到做到。” 吏部尚书官远方立即开口说道:“礼部官员多有劣迹,我立即安排下去,将罪证一并整理。” 户部尚书钱鸿邦紧接着说道:“户部会为会试提供所用物资,我立即部署,定然不会交出任何一件物资。” 工部尚书佟承志跪倒在地:“我立即安排贡院维修,定当令其危如累卵,绝无可能进行会试。” 刑部尚书邢道隆大大咧咧,本不想说话,但似乎必须得说一些什么:“礼部犯事官吏,我定当严惩,绝不放过他们。” 其他官员纷纷说着什么,向安亲王打着保票。 安亲王见状,心中稍显安稳。 “好了,都散了吧。”安亲王轻轻挥了挥手:“钱鸿邦,你留一下。” 钱鸿邦面色一沉,深知找他是什么事情。 众人纷纷起身,向外走去。 此时,外面突然下起瓢泼大雨。 各家府中下人来到门口,为自家大人穿戴上蓑衣,跟随在身后打起伞。 天空之上,如同有一道天河,而河底漏了大洞,雨水倾泻而下。 朝臣们无不身份显赫,却无一人要留下避雨,都想第一时间离开安亲王府。 陈泽依然跪倒在地,任凭雨水落在身上,全然不去理会。 “钱鸿邦,我让你彻查之事,结果如何?” 屋子之内,只剩下两人,安亲王幽幽问道。 钱鸿邦把心一横,如实禀报起来:“若是公子没有遗漏,那我已经全部查明,无一名女子诞下婴儿。” 安亲王面目极度扭曲,甚是骇人,他心中那一丝丝希望破灭了。 他万分不甘,陈洛这些年多与女子交欢,为何就没有给陈氏一族留下血脉? “废物!定然是你并未详查,尚有遗漏,我陈家怎会就此无后?蠢货,再去查。”安亲王大骂起来,他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钱鸿邦紧咬牙关,心中怒火升腾,都想对着安亲王破口大骂,没有留下子嗣,关我屁事! 但他还是强压心中怒火,缓缓开口解释起来:“这些年来,公子令多人怀有身孕。可安亲王为保家族颜面,无不将其堕胎或暗杀。” 钱鸿邦将怨气释放,这也是他查询出来的结果。 “滚!废物!”安亲王肆意拿起桌案上的物品,胡乱砸在地上:“再去查,给我彻查,就算将天下翻个底朝天,也要给我找到。” 钱鸿邦愤然起身,大步向着门外而去。 门口钱府下人等候多时,想要为自家大人披上蓑衣,却被钱鸿邦一把打落。 钱鸿邦不顾大雨滂沱,愤然大步向着府外而去。 而此时,陈泽依然跪在地上,全然无人过问一二。 第二天清晨,经过一夜大雨,早晨变得艳阳高照。 涂一乐穿着便装,无比悠闲用着早饭。 管家匆匆来到近前,小心翼翼禀报:“老爷,礼部许大人求见。” “哦,让他尽管去忙便是,无需再来禀报。” 管家面露难色,再次说道:“许大人说,礼部上上下下,所有官吏都在等待老爷前去。说是,已经等了一夜。” 第83章 备用的应急方案,韩影焦急救宝刀 涂一乐恍然大悟,前一日离开礼部时,曾经随口说下一句,多晚都要等他。 唉,许弘这个呆子。 那是说给小皇帝和朝臣听的,他怎么能如此认真? 无奈之下,只得令许弘进得府中。 许弘并无一丝一毫怨气,见到涂一乐便立即禀报起来。 “会试一应事务全部准备妥当,所需物资户部会在前一日备齐,会试之时分工如下……” 涂一乐心有愧疚,耐着性子听着。 换做以前,一定打断许弘,令他自行决定即可。 许弘经过良久禀报,终于将全部事宜讲述完。 “好,不错。”涂一乐虽然没认真听,但立即表示着认可:“你与礼部同僚做得不错,但是这些还不够,要有备用的应急方案。” “应急方案?” “对,为保万一。”涂一乐极为坚定:“明天,你带领礼部所有人,对皇宫侍卫、我府中家丁进行培训。” “这是何意?” “教会他们一应会试之事,这很重要。” “是!”许弘虽一脸疲倦,但依然干劲十足:“我立即返回礼部,今天便开始着手。” “不不不。”涂一乐连连摇头,怕了许弘这股子干劲:“明天一早开始便可,今天我安排一下侍卫与家丁。” “大人,那今天要做什么?” “嘶~”涂一乐深吸一口气:“大家都很疲累,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今天礼部放假一天。好好休息,是为了更好的工作,绝不允许反驳。” 许弘立即点了点头,但依然开口问道:“天干卷已经泄露,会试是否全部启用地支卷?” 许弘嘴上不说,但心里对涂一乐十分钦佩。 之前每次会试都会泄题,这提前准备两套考题,一切迎刃而解。 “不,依然都要使用。” 许弘微微点头:“那好,三天之内,我会查出是谁将考题泄露出去。” “那还用查吗?”涂一乐不屑摇了摇头:“你把天干卷给了谁?” “交给了涂大人您啊。” “这不结了吗。若是考题泄露,定然是我泄露出去的啊。” 许弘闻言,爽朗大笑起来。 “哈哈哈,大人真会说笑,那我要将大人送往刑部不成?” 许弘笑得无比灿烂,涂一乐却一脸严肃。 许弘脸上笑容渐渐凝固,心中万般错愕,小心翼翼问道:“大人说的,莫不是真的?” 涂一乐无比坚定,点了点头:“会试之前,我会给你个名单,按名单安排分配考场、分发试卷。” 许弘万般不解,但他愿意相信涂一乐。 许弘离开后,韩影这才来到涂一乐近前。 但韩影的心思明显不在涂一乐身上,左顾右盼,寻找个不停。 “你在找清月?她在做点心呢。” 韩影摇了摇头。 “想找本书看?我送你手抄本吧。” 韩影依然摇头,并不开口说话。 “成吧,那我去礼部看看。” 涂一乐说完,做出要走的样子。 “等等。”韩影下了好大决心,终于问了出来:“昨天那把刀呢?我想再借来观赏一番。” 韩影不想被误会,她绝不会做出贪没行为。 涂一乐饶有兴致,上下打量起韩影来。 平日里雷厉风行的韩大人,此时看着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那刀留着无用,昨天我命人将它送去铁匠铺,融了做一副马镫。” “什么?”韩影顿感天旋地转:“那可是绝世神兵,当马镫?” “是啊,留在我这又没用。”涂一乐紧盯韩影表情变化,做好随时躲避刀劈的准备:“昨天说要让你拿走,你又不要。咋了?现在心疼了?” 韩影并未暴跳如雷,而是一把紧紧攥住涂一乐手腕:“送去了哪家铁匠铺,快去寻回来。” “寻回来有何用?”涂一乐一把挣脱开来:“留着无用,还占地方。府中珍宝无数,实在放不下。” “求求你了,快去寻回来吧,只要令它存在于这个世上就好。”韩影焦急四下张望:“对,你可以将它挂在正厅房梁之上,能保佑涂府平安的。” 涂一乐很是诧异,本以为逗一逗韩影,她会大发雷霆,喊打喊杀。 却没料到,韩影像是无助的弱女子,苦苦哀求。 “哎呀,没有送去铁匠铺。”涂一乐满不在乎说道:“昨天曲翎烟来了,她刚好看到那把刀,她说能放在拍卖行里,拍一拍试试,能不能卖些钱财。” 韩影长舒一口气,没被毁掉真是谢天谢地。 “那女人不是啥好人,她一定认识那刀。你是被她骗了。她说要拍多少银两?”韩影为宝刀感到惋惜。 “啊,十两白银呢。够我买两副好马镫。” “你个大笨蛋,你是被那女人迷惑了。” “怕什么,是拍卖,有识货的买主,自然会拍个好价钱。”涂一乐继续故意逗着韩影。 韩影冷笑一声,恐怕拍出的价格,能令你涂一乐惊掉下巴。 若是买马镫,能堆满你整个涂府。 “哪天拍卖?”韩影抱有一丝幻想,若真没人识货呢?她有没可能拍回来呢? “就今天啊,上午。” “走!”韩影再次抓起涂一乐的手腕:“你去告诉那女人,刀不拍卖了。” 韩影顾不得许多,拉着涂一乐便向外奔去。 涂一乐跟在身后,一脸坏笑,暗自窃喜。 涂府府门外,两名侍卫快速牵来两匹战马。 “快,骑马去。”韩影心急如焚,一跃而起,上到马上。 “着什么急?我坐马车去。”涂一乐慢慢吞吞,向着马车而去。 韩影二话不说,直接催马奔向涂一乐。 侧身伸手抓住涂一乐,配合马匹惯性,直接将涂一乐拽上马背,坐在了她的身后。 随后,韩影催马狂奔,向着永福楼而去。 涂一乐一时被拽在空中,顿感失去重心,双手下意识胡乱抓去。 落座在韩影身后,双手直接向前搂去。 涂一乐脑中如触电一般,顿感大事不妙,双手传来柔软的触感。 虽然隔着衣物,但双手摸到了什么,涂一乐再清楚不过。 韩影轻哼一声,随后立即破口大骂:“混账,快放开。” 涂一乐双手离开,但在狂奔的马背之上,重心不稳,便要向下跌落。 韩影单手向后伸出,拽住涂一乐手臂,放在了她的腰上。 “搂紧,不能耽误。” 韩影顾不得计较,来不及发火,一心只想快些赶到永福楼。 她奋力催马前行,全然不顾身后的涂一乐。 涂一乐欣慰一笑,这可是你让我搂的,怪不得谁。 她双臂紧紧环绕韩影,顿时感受到韩影纤细的腰部。 能搂住平日里冷若冰霜的韩影,真还是意外之喜,欣然沉浸其中。 涂一乐不免感慨,如此这般身躯,怎会有那般大的气力? 唉,本可以靠脸蛋吃饭,却要天天舞刀弄枪? 涂一乐有感而发:“你每日这般风风火火,啥样家庭敢娶了你回去?” 韩影感觉到涂一乐说话间呼出的热气,下意识将头微微避开,身体不受控制一阵酥麻。 “不用你管。若是能拿回宝刀,我一辈子不嫁都可以。” “这话太不吉利,快快说呸呸呸。”涂一乐饶有兴致,继续挑逗起韩影。 “滚蛋!闭嘴!”韩影不想再理会涂一乐,专心催马前行。 涂一乐只想路上慢一些,躲在韩影身后多待一些时间。 但他断然不会告诉韩影,他们两个不到,宝刀定然不会被拍卖。 第84章 涂一乐煞费苦心,韩影捡漏得宝刀 终于,两人赶到永福楼。 韩影下得马来,拉着涂一乐奔入楼内。 涂一乐踉踉跄跄,跟在身后。 永福楼内虽没有那日人多,但依然是座无虚席。 曲翎烟的声音充斥在大厅之内:“……,恭喜这位老爷,拍得此件宝物。下一件,黑色战刀一把,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伙计们有条不紊,换上来宝刀,随即展示起来。 只见一名伙计拔出宝刀,径直看向准备好的铁条。 随着清脆响声,铁条微微弯曲,被砍出一道深深刀痕,却依然连接在一起。 顿时,大厅里的众人哄堂大笑。 韩影无比担忧,自言自语责怪起来:“混蛋,根本不会运刀。” 曲翎烟不慌不忙,微笑继续介绍起来:“这把刀表现已十分出色,老爷官人们莫要笑,听到起拍价,你们定然欢喜。此黑色宝刀,只需十两白银起拍。” 大厅之内一片哗然,许多人开始议论起来。 “这是天上掉馅饼啊。” “是啊,就算买一块精铁回去,不算亏。” “这样的表现,此价格也算是奇低。” …… 韩影见状,心里无比担忧,紧咬嘴唇:“涂大人,你能不能令拍卖停止?” 韩影深知拍卖的规矩,此时断然不能终止。 可她心存幻想,哪管明知不可,但她想要试一试。 “哼,你当小孩过家家呢啊?”涂一乐撇嘴笑了起来:“已经展示,并爆出价格,没有回转可能。” 韩影脸上满是失落,幽幽看向台上,怯生生问道:“那,涂大人能否拍下?” “疯了吗?我岂不是白白损失拍卖佣金?”涂一乐连连摇头:“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涂一乐说得没错,但他的钱比大风刮还来得容易,都没用他多操心。 “你损失多少,我全数补齐。”韩影望着台上,心急如焚。 “想什么好事呢?你补齐就想得到那宝刀吗?” “不是不是,肯定不是。”韩影连连摆手:“只是大人不必损失,拿回宝刀,藏于府中正厅梁上即可,并不占用地方。再有,我给涂大人寻来上等精铁马镫,两副,哦不,三副!” 韩影不想暴殄天物,令宝刀落在凡夫俗子手上,或不知在哪里被毁掉。 只要能拍回来,只要能拿回到涂府,就算今后她再见不到宝刀,她都心甘情愿。 因为,她心里会知道,那宝刀就在涂府之中,它就在那里静静的放着。 “哎呀,拿你没办法。”涂一乐又逗着韩影:“若是拿回宝刀,你真的一辈子不嫁人?” “若是涂大人希望,我现在便可对天起誓……” “别别,不用这么麻烦。”涂一乐不屑摇了摇头:“既然如此,也罢。唉,算我为天下男人做一件好事吧。” “你同意了?” 韩影欣喜若狂,破天荒的主动拉起涂一乐胳膊,摇晃个不停。 似乎,她只在乎宝刀,并不在意是否婚嫁。 “同意,同意。”涂一乐指了指台上,拍了拍胸口:“你尽管竞价,我来出银子。” 涂一乐说完,看向台上,向曲翎烟使了一个眼色。 曲翎烟完全不敢怠慢:“……,就介绍到这里,现在,请各位客官老爷出价。” “十两!” 韩影不等曲翎烟说完,立即高声看出。 “好,这位官爷出价十两,还有没有更高的?”曲翎烟佯装询问,随后立即挥动手中木槌,开始倒数起来:“十两第一次……” 韩影无比忐忑,双手紧握,放在胸前,不断祈祷能够拍下。 其他人见状,纷纷大声议论起来。 “不过是把普通战刀,不值得。” “是啊,如此便宜,定然不是好刀。” “永福楼啥时候改铁匠铺了?” “是啊,竟然卖起破铜烂铁来。” “哈哈,这位官爷可算是亏大了,估计回家,得抱着刀哭。” …… 韩影刚想大声反驳,为宝刀发声。 可转念一想,那样做了别人就会出价,便不再做声。 “……,再没有加价了吗?好,十两第三次。成交。” 木槌重重落下,曲翎烟如释重负。 韩影欣喜若狂,不住欢呼起来,情不自禁跳起,搂住涂一乐的脖子。 给涂一乐来了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涂一乐毫不含糊,直接搂住韩影的小蛮腰,紧紧抱住韩影。 瞬间,感觉到韩影纤细、轻柔的身体。 “他们都是笨蛋,看不懂宝刀。”韩影兴奋喊出一句,随即脱离开涂一乐身体,便要冲上台去。 “你干嘛呢?”涂一乐一把拉住韩影:“需要到后台交钱,不能直接去拿。” 韩影这才反应过来,直直拉着涂一乐,奔着后台而去。 “涂大人,快去付钱。” 涂一乐无比错愕,连十两银子都没有吗? 交了银子后,韩影抱着宝刀爱不释手,快步向着永福楼外而去。 涂一乐跟在身后,转头看向台上,微微一笑,扬了扬头。 曲翎烟见状,长叹一口气。 看来,这第一件事算办妥了,令涂一乐十分满意。 接下来就是彻查陈泽情况了。 韩影出了永福楼,抱着宝刀看了许久。 涂一乐不想打扰,破坏韩影的好心情,便一直陪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韩影。 许久过后,时间来到中午。 韩影双手紧握宝刀,双臂伸直,递在涂一乐面前。 “给。约定好的,放在涂府前厅梁上。”韩影眼神中有万般不舍。 “笑话,你拍下的,给我作甚?” “若不是你出银子,我断然不能拿到宝刀。” “咳,不就十两银子,算我资助你。” “不行。”韩影极为坚定:“一文钱都不行,这是贪没,我可不想跟你扯上关系。” “好吧,回头你还我十两银子,这不就结了?” 韩影闻言,两眼放光,不住抚摸起手中宝刀。 就这样,拥有了宝刀吗? 但很快,韩影眼中光亮再次暗淡下去:“不行,这是李府中赃物,我可不能要。” “呸,想什么呢?你还有那本事,能贪没李扬帆的家资?那都是我干的!”涂一乐洋洋得意:“贪没的人是我,但我不知此刀珍贵,放在了拍卖行。怎奈众人不识货,令你捡了漏而已。” 涂一乐可谓煞费苦心,还得从头到尾讲述一遍。 “那好吧。”韩影喜笑颜开,将宝刀牢牢搂在怀里:“下月月初,我便还你银子,利息一并奉上。” “月初?”涂一乐无比错愕:“就区区十两,没必要吧?” 韩影却是面露难色:“这月已经囊中羞涩,等发了俸禄,自然会全数奉还。我可不是涂大人,那般腰缠万贯。” 韩影无比鄙夷,瞪了涂一乐一眼。 涂一乐并不生气,只是极为感慨。 只要韩影不这般坚持原则,银子不说来如流水,亦不会如此拮据啊。 唉,当个贪官多好,不用这般为了银子犯愁。 涂一乐看向韩影,仿佛看到了恪尽职守、芸芸众生的打工人。 韩影兴致勃勃,将宝刀佩戴在腰间,两把长刀一同,显得甚是威武。 一名侍卫前来韩影的战马。 韩影没有急于上马,而是检查起马鞍来。 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我坐马车走,你牵马去换个新马鞍。” 侍卫一脸疑惑:“大人,可是马鞍有损坏?” “并未发现损坏,但骑行时非常不适,似有硬物支出。”韩影极为严肃:“虽然我们是皇宫侍卫,但必须要引起重视。若这是在战场之上,细小差错,便可扭转战局。” “是!” 侍卫们异口同声回应韩影。 涂一乐在一旁看着,也连连点头,表示认同。 随后将身体扭向一边,感到无比尴尬。 第85章 涂一乐胡诌三刀流,陈泽得知有人寻 韩影与涂一乐同乘一辆马车,向着涂府而去。 一路之上,韩影不住观赏手中宝刀,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嘶,我很是奇怪,这把黑刀有什么特殊?”涂一乐实在无聊,故意询问起来。 “哼,是你们这帮文人体会不到的。”韩影双手紧握宝刀,笑容满面看向涂一乐:“我可以讲给你听,但你不可以后悔。” 涂一乐哭笑不得,竟然被韩影定义为文人,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悲哀。 “放心,我府中宝物已经数不胜数,不差这么一件。” “看,此等神兵利器,竟然被你视为宝物?它可比任何宝物都珍贵。”韩影再次不住看向宝刀,眼神之中竟然满是敬畏:“它叫魅影。” “哦?就因为名字相配?” 韩影白了涂一乐一眼,继续讲述起来。 二百多年前,大奉平定天下,皇朝建立。 那时,一些边陲小国仍未收复,北方游牧部族亦有经常袭扰。 后来,经过连年征战,大奉灭掉大多数小国,唯独只剩一城。 天下人都认为,大奉只需稍稍发力,便可灭掉此城。 定然与其他小国一样,此城会不战而投降。 此城便是镇海城。 但令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镇海城屹立四十余年,未被大奉攻破。 大奉自开国以来,历经三位皇帝,都未能将镇海城纳入版图之内。 这全部因为一个人,楚凌云。 楚凌云生于乱世,二十出头便成为镇海城城主。 奈何大奉国力强盛,平步天下,将楚凌云的国君和国土全部蚕食。 当所有人都认为,楚凌云会投降自保,大奉圆满完成一统之时。 楚凌云却带领镇海城百姓,奋死抵抗大奉连年的进攻与袭扰。 这一守,便是四十余年。 楚凌云书写下一人一城、一城一国的传奇故事。 直至楚凌云病死,镇海城难以为继,这才开城投降,纳入到大奉的版图之内。 大奉上上下下,无不对楚凌云敬佩有加。 当时大奉皇帝更是,将镇海城更名为凌云城,并在城中打造楚凌云雕像,供百姓们瞻仰。 涂一乐听得连连点头,随口问出一句:“可是,这与这黑刀有啥关系?” “它叫魅影!” “哦哦,那你讲的这些,与魅影有啥关系?” “魅影便是楚凌云的佩刀,四十余年间,楚凌云便是与魅影一同,守卫着镇海城。” 涂一乐欣然一笑,随后装出无比惊愕模样。 “楚凌云乃真英雄也,魅影一同见证了那时的一切。可歌可泣!” 涂一乐早就寻问到魅影的出处,但听韩影无比尊崇讲述一遍,更有另一番滋味。 涂一乐也想不明白,是喜欢听这两百年前的故事,还是喜欢看韩影欣喜的样子。 “嗯,魅影不是单纯的一把神兵利器了,身上更有着极为特殊的意义。”韩影又警觉的看向涂一乐:“说好了,不可以后悔,下个月我就还你银子,还有利息。” 涂一乐太喜欢看韩影谨小慎微的样子,再次一脸严肃,故意挑逗起来:“嗯,若是还不上,便拿魅影抵债。” 韩影怒视涂一乐,将魅影握得更紧了一些。 她深知,若是以涂一乐的手段,他想拿回魅影,那是轻而易举。 马车行至涂府,两人步入府内。 清月已经备下丰盛的午餐。 “你们快去洗洗,这便可以开饭。”清月笑盈盈的提醒着两人。 韩影却好似并不在意吃饭,径直去到宽阔地,右手握魅影,左手握苗刀,行云流水挥舞起来。 清月一脸疑惑,看向涂一乐,寻求答案。 “咳,不用管她,得了心仪的物件,欢喜着呢。咱们该吃吃。”涂一乐不屑幽幽说道。 “那刀?是大人送韩大人的礼物?”清月随口问了起来。 “嘘!”涂一乐立即阻止清月的话,极为小声说道:“韩影一根筋,太有原则了,不贪不占的。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刀给到她手上。” 清月不觉好笑,满面堆笑不住摇头。 放在别人眼里,都是大权在握之人,遥不可及。 但平日里,竟然是这般孩子模样。 此时,韩影持续舞动双刀,眼神坚定而锐利,满是无畏的勇气。 韩影动作轻盈而敏捷,双刀在她手中宛如两条柔软丝带,令人眼花缭乱。 每一次挥刀,带着凌厉气势,仿佛能斩断眼前的一切,在空气中留下无数道残影。 涂一乐、清月都静静的看着,没有发出喝彩之声,也没有轻易离开。 良久之后,韩影缓缓收势站定,望向两人。 “我这双刀,运用的如何?” “太过精彩,真是羡慕。”清月真心实意为其喝彩。 “还行吧。”涂一乐一副轻蔑表情:“我曾经见过一名剑客,可以舞动三刀。” 韩影瞬间陷入沉思,左思右想之后,并未想到是哪位剑客。 “不可能,如若真有舞动三刀,定然是随意取乐之舞,不得上阵杀敌。” “切,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涂一乐信誓旦旦:“不光能上阵杀敌,一招之下,可令万千敌军死于非命。” 韩影听到这话,大笑不止,她坚信,这是涂一乐信口开河。 “若真是有此人,莫非有三头六臂不成?如何拿得第三把刀?” 涂一乐来了兴致,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用嘴叼住啊。” 韩影脸上笑容瞬间消失,直直盯着涂一乐,这般持刀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他姓氏名谁?未曾听过梅县有如此之人。” “他名叫索隆,是路飞海贼团第二号人物。”涂一乐自知无法自圆其说,信誓旦旦编造起来:“他并非在梅县。是我跟随佘老修行之时,在海上偶然遇到。” 涂一乐故意说得云里雾里,总不能如实告知,索隆是个漫画人物吧? 韩影陷入想象,那是怎样一位英雄人物? “索隆的理想是平定天下乱世吗?”韩影煞有其事问道。 “不,他的理想,是成为天下第一剑豪。”涂一乐一本正经回道。 “哼,空有一身本领,终究是华而不实。理应征战沙场,马革裹尸。” 涂一乐深吸一口凉气,不想再纠缠下去:“他只是个传说人物,并不会像我这般入仕为官。行了,快去吃饭吧。” 韩影点了点头,迅速将两把刀收回刀鞘之中。 安亲王府。 陈泽依然跪在院落之中。 经过一晚大雨,又经过半日暴晒,陈泽已经饥肠辘辘、体力不支。 他已经浑身发烫,嘴唇干裂,意识模糊不清。 但他依然在靠毅力坚持着,想以此打动他的祖父。 然而,安亲王并不在乎他的死活,几次经过,都不曾多看上一眼。 中午刚过,安亲王便亲自端着药,去往了陈洛的房间。 陈泽自嘲笑了笑,同样都是孙儿,却有着天壤之别。 就算是陈洛受了宫刑,总不会如此娇弱,还整日卧床不起? 陈泽终于在烈日之下,失去了意识,身体瘫软,倒在了地上。 暗中陈泽的随从见状,立即上前扶起陈泽,准备将其带走。 恰巧安亲王经过,看到了这一幕。 他心中不免嘲笑,本是有随从在侧,却装作病殃殃长跪? 随从带陈泽返回京都中客栈,直到深夜,陈泽才缓缓苏醒。 他刚刚缓缓睁开双眼,便猛然坐起身来:“祖父可曾询问过我?” 随从甚是心疼,却无奈摇了摇头。 陈泽原本有神的眼睛之中,渐渐黯淡下去。 “少主不必灰心,京都城内,有人在暗中打探少主消息。” “哦,谁啊?”陈泽心灰意冷,他这么一个不入流的孙儿,人人避之不及,还会有人惦记不成? “永福楼拍卖师,曲翎烟。” 陈泽闻听后,不免自嘲冷笑一声。 终究是不入流的孙儿,打探之人也是这般的不入流吗? 但终究是有一丝丝希望,京都城内还有人在乎他。 陈泽做出决定,会一会这个曲翎烟。 第86章 涂一乐命人学业务,陈泽求见不得见 清晨,永福楼。 伙计们正在忙碌,准备今天的拍卖。 曲翎烟站在台上,不时高声指挥。 “座位再打扫一遍,尤其是前三排。” “拍品架子向前放一些,今天可没有大件。” “新来的伙计都机灵些,多学着点。” …… 正在此时,十余人快速进入大厅,所有人面色冷峻、沉默不语。 十余人快速分散开来,分别去到大厅中不同位置,其中三人径直走向高台。 曲翎烟只看了一眼,便知道他们训练有素,并非普通人,看来是来者不善。 当她看清为首之人的脸,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是陈泽,定然是他知晓了调查之事。 “几位客官,拍卖会还在准备,还请稍候。” 曲翎烟打着马虎眼,边说边向后门而去。 可是,后门处早已站立一人,完全没了退路。 “曲老板,不必担心,我并无恶意。”陈泽幽幽说道:“今天来只是想与你聊一聊,是谁在调查我?” “咳,我们这开门做生意,必须知道京都城内大事小情,您可贵为安亲王之孙,只是作为一个了解。”曲翎烟试图蒙混过去。 “我是问,谁?”陈泽全然不吃这一套。 “我已经说了,是永福楼。若是冒犯了陈公子,还请见谅。”曲翎烟缓缓走到陈泽身旁,动作妩媚动人,贴近陈泽耳边小声说道:“若是公子愿意,可否雅间内详谈?我给公子赔不是。” “是谁?”陈泽全无他想,面色阴沉,语气无比冰冷。 曲翎烟脸色铁青,随即走开一些:“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如此明目张胆来闹事?” 曲翎烟不想得罪涂一乐,此时很好做出选择。 陈泽不过是个无人问津的庶出,而涂一乐能轻松对付安亲王的长子长孙。 傻子才会选择告诉陈泽,而得罪了涂一乐。 曲翎烟挥了挥手,无数打手络绎不绝,冲入大厅之中。 她深知对方训练有素,应该都是从军的官兵,可那又如何?架不住永福楼人多啊。 令曲翎烟万万没有想到,只是不久过后,众多打手倒地不起。 剩下的打手见状,自知不敌,纷纷向后退去。 这次换做陈泽来到曲翎烟身旁:“谁?” “杀了我也不会说的。”曲翎烟面色惨白,花容失色:“公子大可放心,不告知于你,也是对你好。请相信我。” “好。”陈泽小声说道:“若是不说,我便杀光永福楼的伙计。” 曲翎烟冷笑一声:“这可是在京都,并不是边陲乡下,你们断然脱不了身。” “哦,那只杀一人好了。”陈泽轻轻挥手。 两名随从立即上前,将一名伙计拉出人群。 “我说,我说。”曲翎烟大惊失色,随即缓缓附耳,小声说道:“是涂一乐涂大人。” 陈泽微微一笑,得到了答案,随即转身便向外而去。 “别以为只有你调查我,我也会调查你啊。” 曲翎烟大口喘着粗气,因为那名伙计是他的亲弟弟。 永福楼上上下下都无人知晓。 涂府。 涂一乐穿戴好官服,刚刚走出屋子,便看到韩影早已等在院中。 韩影手握双刀,正在想着些什么。 而后,她缓缓举起苗刀,将刀柄靠近嘴唇,嘴巴微微张开。 涂一乐深知,是他讲述的三刀流,韩影竟然还想尝试一下。 韩影并未去咬,随即放下苗刀,自嘲的笑了起来。 “别瞎尝试,那只是传说中的人物。” 涂一乐担心韩影这个武痴,真的去练习,难不成他画出漫画,指导韩影习练? 韩影一脸尴尬,怒视涂一乐:“今天你要去哪里?” “礼部啊,得去上班。”涂一乐拍打起身上笔挺的官服。 “唉,你总是要去忙正事。”韩影警觉起来:“你让我调集侍卫,难道今天会有危险?” “不会啊。”涂一乐一脸坏笑:“礼部缺人手,让侍卫们学习一下会试公务,到时候好来帮忙。” 让皇宫侍卫弄会试? 韩影一脸不可置信,恐怕只有涂一乐能想得出来。 礼部衙门,变得人满为患。 涂府家丁、皇宫侍卫、还有礼部的官吏们。 许弘忙前忙后,指挥着众人,场面有条不紊、井井有条。 涂一乐悠然自得,坐在门廊之下,细细品茶。 不时抬眼看一看,就算是尽到监督之职。 韩影站在一旁,愤怒不已,终于还是忍不住质问:“大家被你弄的团团转,你却在这边闲着喝茶?” 涂一乐轻蔑抬眼看了一眼:“我是动脑子的,你怎知我现在没在忙呢?别着急,坐下来喝茶。” 韩影向一旁走去,不想再理会涂一乐。 一名小吏快步来到涂一乐身旁,小声禀报起来:“涂大人,外面有人求见,说是凉州军中之人。” “忙,没空。”涂一乐深知,是陈泽寻来:“让他改天再来。” 小吏应了一声,缓缓离开。 韩影闻听后,怒气冲冲质问起来:“若是军中之人,恐有紧急军情,你为何不见?” 涂一乐轻蔑看向韩影:“若是军情,应该报去兵部。再者说来,任何时候都不会来找一个礼部侍郎吧?” 韩影仔细一想,的确如此。 陈泽被拒之门外,心里五味杂陈。 全然想不明白涂一乐意图。 若是涂一乐派人调查他,此时送上门来,断然没有不见的道理。 难道,真是随意查一查,并无深意? 陈泽左思右想,此时在京都之中,涂一乐反倒成了他唯一机会。 他下定决心,要一探究竟,随即在衙门外等待起来。 一名随从上前,提醒起陈泽:“少主,您身体温热不退,还是回去休息,这里有我们呢。” 陈泽摇摇头,不愿离开。 “这涂一乐不过是个乞丐,被小皇帝赏识提拔而已,并无靠山与背景,少主无需对他如此。” 陈泽微微闭上双眼,不做回应。 “他如此无礼,我带人冲进去,抓他出来。” 陈泽咳嗽两声,缓缓开口:“哼,可能涂一乐正等着这一遭呢。” 陈泽权衡利弊,若是真与涂一乐动粗,未必能占到便宜。 反而在京都城,再没了翻身的机会。 “带人闯六部衙门,这可是重罪。”陈泽缓缓说道:“再者,涂一乐身边终日满是皇宫侍卫。” “侍卫又如何,都是一帮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罢了。”随从极为不屑。 “往大了说,可以定个犯上作乱。”陈泽苦笑,连连摇头。 这里不是永福楼,涂一乐也不是曲翎烟。 陈泽深知,并没有那么简单。 陈泽紧咬牙关,一直坚持着等待,不时便会有随从劝说,但他全然不顾。 时间来到傍晚时分,依然不见涂一乐。 沉重鼓声响起,到了散值时间。 络绎不绝的人在衙门中走出,人们都注意到门口的陈泽,纷纷投去异样的目光。 陈泽喘着粗气,坚定不移忍受着一切。 直至走出来的人越来越少,却依然不见涂一乐。 “劳驾,请问涂大人何时出来?”陈泽拦下一名小吏,询问起来。 “涂大人早已离开,并不在衙门。”小吏说完,快速离开了。 陈泽眼中略过一丝失落。 随从气不过,破口大骂起来:“涂一乐算什么东西,我这就带人把他抓来。” “走,去涂府。”陈泽下达了指令。 “好,定然让他好看,直接冲入府中,打他个措手不及。” “不。”陈泽强忍眩晕,微微摇头:“是求见。” 第87章 陈泽如愿以偿,涂一乐坚定拒绝合作 涂府之中。 涂一乐享受着清月准备的晚餐。 韩影以保护为由,留下来共同品尝。 每每都是这样,她吃完便会离开,并不再保护多一时一刻。 皇宫侍卫会一直在暗中保护,并不需要韩影做什么。 管家快步赶来,向涂一乐禀报:“府门外有人求见,说是凉州军中之人。” 涂一乐冷笑一声:“不见。” 他没想到还是如此说辞,陈泽是多么在乎他军中身份不成? “见一见怎么了?能死吗?涂大人的架子未免太大。” 韩影颇感不悦,在她内心中,对军中之人有莫名好感与倾向。 “哼,稍有不慎还真会死人呢。”涂一乐玩笑般说道:“若韩大人着急,大可前去见一见。” “不去,人家找的是你,又不是我。”韩影不再多管,自顾自吃起菜来。 韩影吃完,也不与涂一乐说,自行离开涂府。 来到门口的时候,她特意观察一番。 一群人围在一个青年附近,看身形动作一眼便看出,都是行军打仗之人。 青年面色惨白,嘴唇干涸、微微闭着眼睛,不时有人为他擦汗。 韩影叹了一口气,准备上马离开。 陈泽在随从搀扶下,艰难站起身来。 “韩大人,可否留步,有事相求。” 陈泽声音微弱,但韩影却听得清楚。 “你是?”韩影收回上马动作,看向陈泽。 “在下陈泽,现在凉州军中任职。” 陈?韩影并不认识陈泽,况且安亲王子嗣众多,无事并不关注。 “你是安亲王何人?” “孙儿。”陈泽苦笑一声:“暂时是这样的。” 陈泽深知,他的祖父恨不得将他与父亲踢出族谱。 “何事?”韩影警觉起来,原本因是军中之人的好感,此时荡然无存。 毕竟在大奉军中,穷兵黩武、骄奢淫欲之人也大有人在。 “我想求见涂大人,却一直未能得见,能否帮我说上一句好话,好能见上一面。” 陈泽已经将涂一乐查了一个透彻,知道韩影受太后之命,常在涂一乐左右。 “他?”韩影冷笑一声:“你找错人了,我可管不了他。” 韩影不想纠缠,不顾陈泽还在说话,径直上马而去。 她很是疑惑,为何安亲王之孙如此想见涂一乐? 世人皆知,安亲王最为痛恨涂一乐啊。 陈泽见状,身子再次瘫软下去。 随从立即上前搀扶,再次坐回到门口。 “少主,还是回去吧。” “是啊,明天再来。” “不然,在马车上等。” …… 随从七嘴八舌,劝说起来。 陈泽只是微微摇头,坚持继续在门口等待。 时至深夜,万籁寂静。 涂府大门依然紧闭,院中无半点声音传出。 “少主,咱们回去吧。” “不,再去叫门。”陈泽深吸一口气:“这次说,安亲王之孙,陈泽求见。” 涂府之内,涂一乐如没事人一样,已经褪去外衣准备睡觉。 管家在门外小心翼翼轻声敲门:“老爷,那伙人一直没走,现在又敲门求见。” “不见,告诉他们,有事去兵部。”涂一乐无比决绝。 “这次说辞不同,说是安亲王之孙求见。” “哦?”涂一乐来了兴致:“请进来吧,到前厅。” 清月站在一旁,一脸的埋怨:“你不是说要早些休息?明天礼部有大事。” “对,但不需要太忙。我猜有人会来抓人而已。” 而已?抓人如此轻描淡写吗? 清月不再多说什么,再次拿出衣物,准备为涂一乐换上。 “不用。”涂一乐穿着洁白里衣裤,径直向外走去:“在家里,不用这么麻烦。” 涂一乐大摇大摆步入前厅。 前厅之中,只有陈泽一人,坐在椅子之上。 他见涂一乐前来,立即手撑桌几,艰难站起身来。 “拜见涂大人。” 陈泽双手行礼,身体却是摇摇欲坠。 “嘶,咋病这个样子,快坐,喝口热茶。”涂一乐端坐在上,好似平常会见一般:“咋不见你那些随从?” “本就唐突来访,我更不该带人惊扰府上了。” 涂一乐微微点头,随即喝起茶来。 良久,两人再未开口讲话,前厅之中一片寂静。 院落之中,虫鸣声音无比清晰。 “你来求见,却不说话,是何意?”涂一乐率先开了口:“不然我回去休息了。” “涂大人,是您令我前来,想必您已经早有打算,在下愿闻其详。” “哦?有趣,是我找你来?你倒是说说看。” 陈泽虽然坐在椅子之上,但双手奋力支撑着把手,好使身体不倒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涂大人已然手眼通天,更有韩大人常伴左右,若是想暗中调查我,大可不必通过永福楼。” “嗯,那你说说看,我令你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自然是为了我祖父,安亲王。”陈泽顿感喉咙干痒难耐,缓缓喝了几口茶:“世人都知道,涂大人与安亲王是死对头,您是要对安亲王下手。” “笑话,我蠢到找孙子对付爷爷?” “您一定是知道,我并不受安亲王重视。”陈泽略加思索,坚定继续说道:“所以,你我可以合作。” “合作?我能得到什么?你又想得到什么?” “我要做得到祖父重视,提升我与父亲在家族中的地位。而我身处重要位置,便可帮助大人来对付祖父。这便是大人您能得到的。” 陈泽虽然体力不支,但依然目光如炬,盯着涂一乐。 他很是自信,这些便是涂一乐想要的。 涂一乐肆意大笑起来,不住对着陈泽指指点点:“你的臆想很有意思。合作?你是什么实力?我与一个无人问津的孙子合作?” 陈泽觉得受到莫大羞辱,顿感气血上涌,脑中一阵眩晕。 他强撑身体,强压心中怒火,开口说道:“涂大人引我来,若是另有高见,还请明示。” “你别瞎想,我可没有引你来。”涂一乐打着哈欠:“我让永福楼调查你,关键并不在你。而是永福楼想投靠我,这不过是对他们的考验。现在看来嘛,他们不堪重用。” 涂一乐说完,径直向外走去。 陈泽脑中飞速旋转,他坚信是涂一乐引他来,但现在哪里出了问题呢? “且慢。”陈泽强撑身体,站了起来:“我愿投靠在涂大人门下。” 随即,陈泽身体瘫软,跪倒在地。 第88章 涂一乐出谋划策,陈泽拜在门下 涂一乐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地上的陈泽。 “有趣,你说说看。” 陈泽坚持身体笔直,好使自己不瘫倒在地,艰难开口说道:“我若得到祖父重视,定然能给涂大人带来巨大帮助。” “哦,那你想在我这得到什么?” “得到大人的支持,令祖父重视我们父子。” “嗯,但你只想得到安亲王重视吗?” 涂一乐看得出来,陈泽是个不择手段之人,野心非常之大。 “对,仅此而已。” “还是算了吧,没有远大目标的人,我并不会收。” 陈泽暗暗下定决心,毕竟涂一乐是他唯一机会:“我想做陈氏一族家主,接掌朝堂全部势力。” 涂一乐大笑起来,缓缓走回到椅子旁,再次坐了下来。 “起来吧,坐下好好说。” 陈泽侧身撑地,使出浑身力气,艰难站起身来。 他随后缓缓来到椅子旁,慢慢坐了下来,身体感觉如释重负,顿感一阵舒适。 “你接掌朝堂之后呢?是否还会对我唯命是从?” “那是自然。”陈泽表情无比坚定:“这辈子,我定然为大人马首是瞻。” 陈泽嘴上这样说着,但他内心里很是清楚,一旦大权在握,断然会对付涂一乐。 今日这般屈辱,定当加倍奉还。 “好!”涂一乐重重拍了一下桌案:“我定当助你。” “敢问大人,要如何助我?” “简单,只要你做三件事,便可成为陈氏一族继任者。” 陈泽心中暗骂,这涂一乐真是大言不惭。 哪里会那般简单,他三言两语就能破局? 陈泽自视甚高,他并不把陈洛放在眼里,而是自认为他要比安亲王更加优秀,能更好带领陈氏一族。 “愿闻其详。”陈泽不动声色,平静说道。 “第一件事,与你父亲断绝关系,将你过继在陈洛父亲膝下。” 陈泽紧咬牙关,这对他们父子来说,是奇耻大辱。 “可是,我大伯已经去世。” “咳,那又如何呢?不过是族谱中名字换个地方。” 陈泽暗骂起涂一乐,哪里会是这么简单。 莫说是族人都同意,祖父那一关就肯定不能通过。 “我父亲为庶出,祖父断然不会同意。” “嗯,安亲王最在意血脉,陈洛又横遭事故。”涂一乐长叹一口气:“这便要做第二件事,你要尽快生子,越多越好。” 陈泽明白过来,这正中祖父软肋,便有了一线生机。 陈泽已经下定决心,哪管他还没有娶妻,哪管他尚未碰过女色。 在他看来,女人只会影响他的思考与判断,对做大事毫无帮助。 而现在,女人却成了他成功的必经之路。 “涂大人,那第三件呢?” “更简单了。”涂一乐狂笑不止,随后说道:“对陈洛无微不至的关怀,令他在内心里接纳你,这点非常关键,只有这样安亲王才能对你放心。” “大人,陈洛自小就对我极为蔑视,此事断不可能。” 陈洛小时候便有极强的优越感,对陈泽、乃至他的父亲,从来的是横眉冷对,嗤之以鼻。 陈泽对陈洛只有满满恨意,绝不想委曲求全。 “嗯,方法讲给你听了,去不去做你自行决定。” 陈泽紧咬牙关,挤出一句:“谨遵大人之命,断然不会令大人失望。” 涂一乐欣慰点了点头,说得可是真好,掷地有声啊,暂且相信你一秒吧。 “对了,还有一件事。”涂一乐一副思索样子:“嘶,永福楼虽然不济,但我还真心舍不得那曲翎烟。这样,你明天去给他赔个礼、道个歉。” 陈泽心头一颤,还说不是引他而来? 上午发生的事情,涂一乐是早已心知肚明。 陈泽想着,要向一位搔首弄姿女子赔礼,心中五味杂陈。 但他深知,此时此刻是要令涂一乐放下戒心。 陈泽咬了咬牙说道:“是,请大人放心,明天我便去永福楼。” “嗯,不错。”涂一乐摆出一副长辈模样。 “大人,还有一件重要事情,小的要提醒大人。”陈泽努力令自己打起精神,高声说道:“安亲王欲要破坏会试,捉拿礼部官吏、克扣户部物资,在考试期间制造事故。” “哦,他竟敢如此?这个太重要了。”涂一乐虽然已经猜到,但依然装出惊讶模样。 “大人尽可放心,小的今后定当为大人效劳。”陈泽说着,艰难强撑起身体:“天色不早,叨扰大人了,告辞。” 陈泽抬手行过礼,感觉举手都无比艰难,随后一步三摇向屋外走去。 涂一乐看着陈泽背影,不免心中感慨。 这个陈泽是个狠人,要比他狠太多。 他涂一乐是肆意对别人发难,可这陈泽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啊。 第二天清晨,永福楼。 曲翎烟站在台上,正在忙碌。 抬眼却看见陈泽独自走入大厅之中。 “呦,陈公子啊,今日又有何事能够效劳?” 曲翎烟说着,连忙暗中摆手,示意弟弟速速离开。 陈泽走到台下,径直跪倒在地。 曲翎烟瞬间被吓得身体一颤,脸上几度扭曲,心跳急剧加快。 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啊? “昨日是我鲁莽,来此闹事,惊扰了曲老板。”陈泽一头磕在地上:“我是来赔礼的,请曲老板原谅。” 曲翎烟跌跌撞撞,快速走下台来,一把将陈泽拉了起来。 “陈公子折煞我也,并没有发生什么,无需赔礼。” 陈泽却是不依不饶:“请曲老板原谅我。” 曲翎烟见陈泽还要下跪,便立即回应着:“好好好,我原谅你。” 陈泽闻言,站直了身体,不再向地上跪。 曲翎烟心中一团乱麻,小心翼翼询问起来:“不知,陈公子,这是?” “我不知曲老板是涂大人的人,昨日涂大人已经训斥了我。” 曲翎烟一口气没有喘匀,把自己戗得连连咳嗽起来。 这都哪跟哪啊? 涂一乐训斥安亲王之孙? 昨天还嚣张跋扈的陈泽,今天就这般跪地磕头? 这涂一乐到底是有多大的能量? 曲翎烟回想之前,帮助李扬帆引诱涂一乐出来,顿感后颈发凉。 当时不觉有什么,现在看来,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啊。 礼部衙门。 一众府衙兵丁冲入,将礼部里里外外控制。 邢道隆大摇大摆、耀武扬威走入。 “呦,这不是邢大人嘛,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涂一乐坐在门廊之下,悠然自得问道。 第89章 邢道隆捉拿礼部官吏,陈泽过继在大伯膝下 韩影双手紧握腰间刀柄,挡在涂一乐身前。 一时之间,皇宫侍卫冲出,两方剑拔弩张。 涂一乐微微坐起身子,小声对韩影说道:“喂,不用挡着我,不是冲我来的。” 邢道隆拿出批捕文书,缓缓向众人展示:“礼部众多官吏贪赃枉法,本官今日是奉命行事。” 随后,邢道隆迈步走向涂一乐,却被韩影挡了下来。 邢道隆人高马大,自认为也曾在军中效力,并不把韩影放在眼里。 他走向一侧,直接拔出一名士兵的佩刀,挥刀指向韩影。 “例行公务,我看谁敢阻……” 韩影不等邢道隆说完,直接快速抽出魅影,只挥动一下,便又快速收回刀鞘之中。 韩影面无表情,手握刀柄,静静盯着邢道隆。 邢道隆只觉眼前寒光一闪,面前留下一道残影,手上刀柄微微一颤,再看时却发现,手中的刀已经被削掉一半。 邢道隆不自觉向后退了两步,动作如此之快、刀锋如此锐利,自知完全不是韩影的对手。 涂一乐看了一眼地上的断刀,对韩影的实力无比惊愕。 宝刀配美人? 看来之前决定是正确的,不枉费他煞费苦心,将魅影给到韩影手中。 “邢大人啊,两天后便是会试,可否通融两天?”涂一乐一副为难模样。 “哼,通融?跑了人犯,谁担得起责任?”邢道隆无比坚决,说话的同时,尽量远离开韩影。 他可算找到机会整治涂一乐,心中是无比畅快。 涂一乐猛然坐起身,快步来到邢道隆面前:“文书拿来一看。” 邢道隆盛气凌人,一把将文书拍在涂一乐胸口。 涂一乐看着文书,瞬间愁容满面:“我礼部上上下下,要抓走十之七八?” 此言一出,礼部官吏无不胆战心惊。 “正是!” “哼,抓这么多人?但这文书上并无圣上批注,并不作数。”涂一乐一把握住邢道隆手腕:“走,你我一同进宫面圣。” 邢道隆手臂一挥,甩开涂一乐,高声喊道:“此等事情,有安亲王签署即可,难道你不知道?” 涂一乐自然是心知肚明,小皇帝还没有亲政,六部之权尽在安亲王手中。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令官吏们全部听清,是安亲王要抓他们。 而他涂一乐,是在极力保护大家。 “抓我礼部之人,为何只有你邢部?这么多为同僚,这不合规矩吧?” 邢道隆冷笑一声,并不开口回应,而是看向外面。 此时,吏部尚书、大理寺卿步入院中。 “你们、你们这是早有预谋啊?”涂一乐痛心疾首模样:“你们这是要毁了会试,在圣上面前,你们如何交代?” “对不起了,涂大人。”邢道隆洋洋得意,一副胜利者模样:“例行公事,并无意干涉你会试事务。” 邢道隆大手一挥,兵丁们冲上前来,将礼部官吏一个一个捉拿带走。 韩影心急如焚,望向涂一乐。 涂一乐只是微微一笑,将手放在腰间,偷偷摆了摆手。 邢道隆见侍卫们全无动作,更是志得意满。 “各位同僚,大家大可放心。”涂一乐高声大喊:“我即刻进宫,面见圣上,定为各位讨个公道。” 无数官吏冲着涂一乐点头示意,表示对涂一乐的感激。 可是,官吏们心知肚明,没人能救得了他们。 小皇帝拗不过安亲王,否则也不会封王了。 加之自己的确有贪赃之事在身,但凡是被抓,再无回旋余地。 经过好一阵,礼部院中终于平静下来。 “涂大人,本官这也算是肃清礼部害群之马,更有助于大人公务开展,哈哈哈!” 邢道隆说完,大摇大摆狂笑扬长而去。 “那感谢几位大人。”涂一乐站在院中,挥手致意:“几位大人慢走。” 韩影愤怒不已,快速来到涂一乐面前,一脸怨气。 “你就这样让他们抓人?” “不然呢?”涂一乐无比惋惜状:“他们有文书啊。” “哼,那又如何?只要你愿意,我所带领侍卫将奋勇上前,阻止他们抓人。” “别瞎搞,可是有大奉律在的。若是打起来,那不全乱套了。你让太后、皇上怎么办?” 涂一乐显得极为严肃。 “憋气,我带领众多侍卫,却无用武之地。” 韩影已经七窍生烟,急得直跺脚。 “啊?”涂一乐疑惑不解:“可是有大作用的,你们要帮礼部操持会试。” 许弘此时来到近前:“涂大人,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简单,带领我府中家丁、皇宫侍卫,一同熟悉业务,确保会试万无一失。”涂一乐若有所思:“千万不要忘记,明天要带人前去户部,领取一应物资。” “是。” 涂一乐深知,去了也是白跑一趟,什么东西都拿不到。 但是,去一定是要去的。 安亲王府。 邢道隆火急火燎赶来,只为第一时间邀功。 “……,礼部七成多官吏已送入大牢,会试断然无法继续。” 安亲王志得意满,微微点头。 “好啊,此事办得可以。” 邢道隆满面堆笑,满心欢喜,转而又变得一脸愁容,欲言又止。 “有事就说!” “是是。”邢道隆魁梧的身躯微微颤抖,唯唯诺诺问道:“官吏众多,都与朝臣有千丝万缕关系,涉及面太广,恐对安亲王不利啊。” 安亲王轻哼一声,还怕朝臣们造反不成? 可转念一想,毕竟牵扯甚广,全然没有必要。 “笨!只要破坏会试即可。”安亲王略加思索:“待会试结束,你们编写好卷宗,将人都放了便是。” 邢道隆如释重负,连连称是,随即离开安亲王府。 步出府门的那一瞬间,腰板豁然挺拔起来,官威十足、虎虎生威。 安亲王心情舒畅,来到陈洛房间,看望他的孙儿。 房门外,陈泽正等在门外。 见到安亲王,立即毕恭毕敬行礼:“见过祖父大人。” 安亲王不去正眼看,只是轻哼回应,他倒是希望,陈泽不要称呼他为祖父。 “祖父,大哥徒遭变故,泽儿愿为陈氏一族舍生取义。” “哦?”安亲王停下脚步,狐疑看向陈泽:“这话什么意思?” 陈泽立即跪倒在地,重重一头磕在地上:“泽儿愿过继在大伯膝下,日后为陈家添枝散叶、延续子嗣。” 安亲王心中一颤,这正是他最为看重之事。 “哼,你父亲不会答应。” “他的想法并不重要,陈氏一族延绵不绝、常驻于朝堂,所有族人才能有所庇护,生存绵长。” 安亲王微微一笑,几句话的确说到了他心坎里。 但看向跪在地上的陈泽,老脸之上再次阴沉下去。 “好,我答应你过继,感谢你的付出。”安亲王看了看房间方向:“当你诞下子嗣,再过继给陈洛。” 陈泽心中万马奔腾,像是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但他依然紧咬牙关,重重叩头:“谢祖父成全。” 安亲王不再说话,径直经过陈泽身旁,推门进了房间之内。 陈泽快速起身,跟在安亲王身后。 床上的陈洛,看见陈泽进入,瞬间暴跳如雷,随手抓起床边物品,扔向陈泽。 “滚,给我滚出去!来看我笑话是吗?” “洛儿啊,小心,小心。你可不要乱动。”安亲王一脸关切,随后转过头去看向陈泽,变得一脸怒意:“混账东西,谁让你进来的?” 陈泽深吸一口气:“我只是担心大哥,想来探望,是我唐突了。” “滚!”安亲王严厉无比。 陈泽身体微微颤抖,缓缓走出房间,慢慢关上了门。 他心中万般不甘,只是因为生得不好,就要受到这般屈辱? 待大权在握、叱咤风云之时,定要你们跪着求我,包括高高在上的安亲王。 第90章 户部克扣物资,涂一乐早有备选 距离会试只剩一天。 许弘带领礼部仅剩几名官吏,拿着物资文书,赶来户部。 户部主事却是爱搭不理模样,拿着文书看了又看:“哎呀,我来查一查。” 许弘感到诧异:“会试事关重大,物资众多,还需要查阅?” 户部主事一脸不屑:“你们礼部公务就是大事?户部可公务繁杂,谁会记得你们这芝麻大的事?” 许弘愤愤不平,但只得站着等待。 经过良久之后,户部主事缓缓走回:“唉,前几日大雨,房屋竟然漏雨,将全部物品淹泡,现户部无力提供啊。” 许弘闻言火冒三丈:“那前几日为何不告知礼部?” “你喊什么?”户部主事高声喊了起来:“这不是刚刚查到,这些物品也在淹泡之内嘛!” “哼,你们这是渎职。会试物资理应妥善保管。” “我们是妥善保管啊,奈何房屋漏雨。”户部主事有恃无恐,将文书仍在桌案之上:“你要是想闹事,去找工部理论,为何会房屋如此不堪?别在我户部撒野。” 许弘愤然拿起文书,带着人快步离开。 无比嚣张的主事见状,立即变得一脸谄媚之相,步入屋内。 “大人,我这般处置可算妥当?” “不错。”钱鸿邦欣然点点头:“账目做好,至于购买物资的银子,你给弟兄们分分。” “是是是。”主事连连点头:“多谢大人赏赐。” 许弘火急火燎,赶回到礼部,却没有见到涂一乐。 明日便要会试,怎会此时不在? 许弘不做停留,直接马不停蹄,赶往涂府。 涂府之中,涂一乐一身宽大便装,悠闲瘫躺在藤椅之上。 闻着花香、吹着微风,不时有人递上水果、点心,无比惬意。 管家小心翼翼,来到近前禀报:“永福楼曲翎烟求见。” 这次管家学乖了,不再直接放美女进入。 “哦?让她进来吧。” 不多时,曲翎烟满面堆笑,手提礼品,步履妖娆快步来到。 “涂大人,我是来赔罪的。”曲翎烟二话不说,直接跪倒在地:“特意备下薄礼,不成敬意。” “哦?”涂一乐微微欠起身子,看向曲翎烟:“你为何赔罪啊?” 曲翎烟犹豫片刻,继续说道:“之前轻信李扬帆,又在调查陈泽时出了纰漏。” “是啊,该罚。”涂一乐继续瘫躺在藤椅上:“行啊,快起来吧。都没有造成危害,暂且放你一马。” 曲翎烟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随即站起身来,谨小慎微将礼品放在涂一乐身旁。 “那陈泽可向你赔礼?” “去了,去了。而且……”曲翎烟停顿下来,思索片刻:“而且,陈泽惧怕大人,还向我下跪。” “嗯,他倒算是有诚意。”涂一乐听闻后依然无比平静:“敢动我的人,他是不知天高地厚。” 曲翎烟欣然笑起来,涂一乐竟然说自己是他的人,看来今天没算白来。 “今后定当为大人效犬马之劳。”曲翎烟抓紧时机,向涂一乐表忠心。 “陈泽还说什么了吗?” “他托我搜罗良家女子。” “啊?他都是怎么说的?” “他说在京都没有人脉,要我帮忙。他要求女子出身清白,身体健康,相貌不丑便可。” 曲翎烟如实相告,但她对陈泽的做法依然是狐疑不解。 涂一乐深知,这是陈泽要繁衍子嗣啊。 “找多少个,他有没有说?” “他说,越多越好,数量不限。” 涂一乐冷笑一声,这小子真是个狠人,为了权势真能舍得了自己。 “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办。”涂一乐猛然坐起身来。 “大人尽管吩咐。”曲翎烟顺势便要再次下跪。 涂一乐一把将其扶起:“别总跪,看着闹心。走,跟我来。” 涂一乐随即向府中深处走去,看了看自己手上,这充实柔软的触感,着实不错啊。 曲翎烟不敢有丝毫怠慢,紧随涂一乐身后。 涂一乐来到一处隐匿房间,双手用力,推开了房门。 “这些都是我不喜欢的物件,都给我拍卖掉。” “是,定当令大人满意。”曲翎烟微微欠身,随后抬头看向房间内,不自觉瞪大了双眼。 房间之内,错落有致的木架之上,满是奇珍异宝。 “大人,如此众多珍宝,短时之内恐难全部拍出啊。” “没事,没事。”涂一乐一副无所谓样子:“派人来拿走,放你那慢慢卖。” “是。大人请放心,我定当尽快拍出。”曲翎烟咬了咬嘴唇,做下一个决定:“永福楼将为大人免去所有拍卖费用。” 如此多珍宝,拍卖费十分可观。 但曲翎烟十分坚决,毕竟钱财与命比起来,无足轻重。 “不行。”涂一乐摆了摆手:“你是开门做生意,都正常来。办好就行。” 曲翎烟如释重负,立即欠身行礼:“谢过大人。永福楼定当全力以赴。” 正在此时,远处传来管家焦急的劝阻声音。 “许大人啊,老爷有客人在,您稍等一下,总要容我禀报一声吧……” 许弘不管不顾,大步向着涂一乐而来。 当他走到近前,却看到花枝招展、千娇百媚的曲翎烟,还有满屋子的奇珍异宝。 “许弘来了啊。”涂一乐摆手示意管家退下:“什么事啊,如此着急。” 许弘强压怒火,将头扭向一边,不去看曲翎烟与满屋子珍宝。 “户部应提供的物资无法交出,声称房屋漏雨,全部冲泡。” 曲翎烟闻听是说公事,立即欠身行礼示意:“大人,那件事我是否为他去办?” 涂一乐点了点头,同样隐晦说道:“办,而且要好好办。给他多找一些,但要注意一点,不可强买强卖。” “是。”曲翎烟欣然一笑,看来涂大人心地还是善良的。 涂一乐继续说道:“不愿意者,可以送到我府中,让我过过目。” 曲翎烟表情瞬间凝固,刚刚油然而生的一丝敬意,现在荡然无存。 她愣了片刻,哭笑不得说道:“好的,大人。” 曲翎烟行过礼后,转身快速离去。 “咳,我当什么事呢。”涂一乐看了许弘一眼,随后关上房门,悠闲向前走去。 “大人,若是没有物资,会试将无法正常举行啊。”许弘心急如焚。 涂一乐却是笑而不语,继续向前走去。 许弘怒气冲冲,高声质问起来:“大人如此漠不关心,却在府中与美人观赏珍宝?” 涂一乐被质疑,全然没有生气。 他心中深知,许弘是心怀坦荡、脚踏实地做实事的人。 “你这个架势啊,应该调你去都察院。” 涂一乐打趣说道,而后来到一间屋子前,双手推开房门。 许弘还要继续质问,看到屋中情形后,立即目瞪口呆。 满满一屋子会试所用物资,整整齐齐摆放,架子之上还有清晰的标注。 没有些许时日,断然不能准备如此齐全有序。 “派人来搬运吧。记得不要引起他人注意。” “是!”许弘拱手深深鞠躬:“大人刚刚定然是为会试铺排,是下官误会涂大人。下官鲁莽,顶撞大人,望大人恕罪。” “没事,你办好差事即可。”涂一乐拍了拍许弘肩膀:“我会安排管家,一会你尽管带人来搬运即可。” “大人是要去哪里?” “进宫面圣。”涂一乐一脸坏笑:“会试难以为继,我应该暴跳如雷才对。也让坏人们看了高兴高兴。” 第91章 涂一乐进宫装怂,斥责安亲王与重臣 御书房。 安亲王与几位重臣,前来与小皇帝议事。 是陈泽的一句话,提醒了安亲王。 会试被破坏,涂一乐定当会有所行动,而他所仰仗的,只有皇室。 安亲王宁可信其有,便召集重臣一同入宫,意在堵死涂一乐全部后路。 洪公公跟在涂一乐身后,一路小碎步:“涂大人,皇上特命老奴等着你,就是想提醒,安亲王与几位大臣都在,切莫多说什么。” “刚好,我正要找他们呢。”涂一乐怒气冲冲,大步流星:“给会试暗中使绊子,今天我就要讨个说法。” 洪公公直嘬牙花子,跟随在身后,不再去劝说。 因为他深知,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涂一乐步入御书房,快步来到小皇帝近前:“皇上,微臣有事启奏。” 涂一乐全然不顾安亲王与几位重臣。 安亲王暗自冷笑一声,看来的确让陈泽猜着了。 看来这个孙儿还有那么一点点用处。 “涂爱卿啊,我与安亲王几人还有事相商,你稍后再来。” 小皇帝试图想把涂一乐支开,避免争吵起来,反倒让他为难。 “皇上,微臣要说之事,与几位都有关系。”涂一乐环顾一周,继续说道:“明日便是会试,可刑部此时捉拿我礼部官吏,十之有八。令我如何举行会试?” 安亲王洋洋得意,撇着嘴眼睛微睁,并不开口说话。 邢道隆轻蔑一笑:“皇上,礼部官吏都是贪赃枉法之徒,而且证据确凿。这些害群之马,难道捉拿还要看你礼部公务不成?” “就不能缓上几天?” “绝对不行!”邢道隆无比决绝:“捉拿贪腐,刻不容缓!” 涂一乐欲言又止,一副极为无奈的样子。 “好好好,那户部准备一应物资,却在今日告知无法提供。”涂一乐看向一旁钱鸿邦:“这,又当如何解释?” 钱鸿邦不曾看一眼涂一乐,而是面向小皇帝说道:“皇上,户部已经准备好一应物资,奈何前几日大雨,房屋年久失修,物资尽数被损毁。微臣亦是痛心疾首,毫无办法。” “哼,这就想搪塞过去?”涂一乐不依不饶:“半天之内,必须给礼部准备齐全!” “涂大人说笑了,房屋漏雨我能有什么办法。”钱鸿邦微微笑着:“为了给礼部准备物资,户部上上下下,可是准备了许久。半日,哼,痴人说梦吧?” 涂一乐大口喘着粗气,一副无言以对模样。 “对了,还有工部做的好事。”涂一乐转而看向佟承志:“派人到贡院维修,却把房屋搞得摇摇欲坠,若是会试期间坍塌,该如何是好?” 佟承志面向小皇帝,缓缓说道:“皇上,贡院本就年久失修,工部为会试能顺利进行,这才紧急调派工匠维修。微臣已做了最大努力,贡院房屋只会比以前牢固。若真是会试出现问题,恐怕是有人故意为之。” 佟承志说完,意味深长看向涂一乐。 “你们,你们!”涂一乐愤怒不已,脸色涨得通红:“好,好,好!你们竟然如此掣肘,那我自己想办法。待会试之后,我定当搜集你们的罪证,让你们好看。” 涂一乐也不向小皇帝行礼,愤然转身大步离去。 “洪公公,你去劝劝涂爱卿。”小皇帝不知所措,向洪公公使着眼色。 洪公公立即快步离开,去追涂一乐。 安亲王和几位重臣相视一笑,意味深长。 几人心中无比畅快,从未见过涂一乐如此气急败坏。 自己去想办法?短短半日时间,若是有办法,涂一乐就不会来这里闹。 毕竟涂一乐势单力薄,跟他们斗还差得远呢。 小皇帝忧心忡忡,会试若出了问题,那皇室颜面何在? 以后在安亲王与朝臣面前,声势将会又低了许多。 洪公公一路小跑,终于赶上了涂一乐。 “涂大人,皇上已经说过,若是会试准备不当,可以延期嘛。不用必须明天。” “不!”涂一乐十分坚定:“考生们都已经准备妥当,必须是在明天开始。” “哎呀,涂大人留步。”洪公公已经跑得气喘吁吁:“皇上让老奴留下涂大人,一会单独召见。” “哦好。”涂一乐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哪里风景好,咱们去逛逛。” “哎呦,涂大人还有这心情?”洪公公一脸愁容:“这可是皇宫,肆意走动可是要掉脑袋的。” 涂一乐却是一脸轻松:“总不能干等着吧?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喝喝茶也行啊。” 洪公公见涂一乐无比从容,心中反倒安稳许多:“涂大人,莫不是已经有了对策?” “嘘!”涂一乐做出噤声手势:“这是秘密。” 洪公公喜笑颜开:“老奴明白了,涂大人只是故意来闹,好能麻痹众人。而涂大人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涂一乐手上做出手枪姿势,指向洪公公脑门:“你知道的太多了。” 洪公公先是一愣,转而笑了起来:“涂大人还会江湖上的点穴手法?哈哈,随老奴来,我带涂大人吃点点心,可是皇上最爱吃的哦。” “有太后爱吃的吗?” “哈哈,有的有的,我都给涂大人找一些。” 涂一乐跟随洪公公,来到一处朴素的房间。 小太监们忙前忙后,拿来柔软坐垫,沏上香味四溢的茶水,端来精美香甜的点心。 涂一乐毫不客气,端坐在椅子上,享受起皇室待遇。 洪公公陪在一旁,见涂一乐情绪稳定,便试探着小声询问:“老奴深知大人忙于公务,那第三卷可曾着手去写?” 涂一乐将一块小点心扔入嘴中,边吃边说道:“不急,一个月才出一卷呢。这叫饥饿营销。” “哎呀,不急不行啊。”洪公公愁容满面:“现在市面上的假书,已经出到第八卷了。” “怕什么?”涂一乐不屑摇摇头:“放他们去写,定然是一塌糊涂。” “那倒是,买假书之人无不怨声载道。” “对嘛,别急。咱们出的,才是精品。”涂一乐再次扔入嘴中一块点心:“嘶,太后竟然喜欢吃咸口?” 洪公公表情僵硬,站在一旁,不知该说什么好。 御书房内,安亲王与几位大臣有的没的说了一堆。 小皇帝深知都是些无关痛痒之事,便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着,满心都想着涂一乐。 小皇帝看涂一乐表现,知道他遇到的是天大的问题。 可在内心之中,仍然有那么一丝希望,涂一乐能有扭转局势的谋划。 “老臣靠退。” 终于,安亲王与大臣们离开。 小皇帝望着他们背影,立即向一名小太监下令:“快去,叫涂大人来。” 第92章 小皇帝吃下定心丸,太后感慨涂一乐谋划 御书房内,太监、宫女全部退出门外。 只有小皇帝一人,在焦急等待涂一乐的到来。 涂一乐大步流星,来到小皇帝近前,便要跪地行礼。 “免礼。”小皇帝心急如焚:“涂爱卿,会试可以延期,切莫出现事故啊。” 涂一乐满不在乎笑了起来:“皇上大可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会试明天如期举行,绝不会有半点差池。” 小皇帝闻言,稍显安心,可却不知涂一乐是何谋划:“涂爱卿详细讲来?” “天机不可泄露。”涂一乐故弄玄虚,随后看向远处巨大精美的屏风。 小皇帝以为涂一乐实在忌惮太后,连忙说道:“放心,太后不在。现在只有你我二人。” 涂一乐闻言,却是顿感失落。 洪公公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只好轻声咳嗽两声,提醒小皇帝。 “哦,三人。”小皇帝改口说道。 “皇上,微臣早已备下物资,又对侍卫及家丁培训,会试人员与物资已不成问题。” “甚好,甚好。”小皇帝依然忧心忡忡:“那贡院房屋摇摇欲坠,可是真的?” “是。”涂一乐无比确定:“都是工部假借修缮,故意破坏所至。” “那该如何是好?” “微臣已经想好对策,但请皇上恕罪,此时不能告知。” 小皇帝微微点头,彻底放下心来。 至于说不说,并无所谓。 “涂爱卿,那你为何刚刚那般激动?” “咳,安亲王他们费尽心机,我总归要让他们高兴一下。”涂一乐洋洋得意:“况且,这样一来,他们志得意满,自然不会再有其他过激行为。” 在小皇帝看来,抓官吏、扣物资、破坏贡院,已经是胆大包天。 可涂一乐却认为,他们还会有更过分的手段? “涂爱卿办事,朕甚是放心,朕就等着会试的好消息。”小皇帝说完,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朕有一事不明,望涂爱卿如实告知。” “皇上,我心怀坦荡,您尽管问。” “你为何要接触陈泽?” “皇上真是明察秋毫,这都不能瞒过皇上。”涂一乐面带笑容,本来也没想藏着掖着:“陈泽是微臣为皇室寻来的尖兵。” “哦?你是要朕重用他?”小皇帝一脸疑惑。 “非也。是要安亲王重用他。”涂一乐煞有其事,在御书房之中走上两步:“安亲王为三朝老臣,在朝堂根深蒂固。纵使他有万般不对,皇上若是出手惩治他,定会给世人留下话柄。那该如何是好呢?” 涂一乐像是讲课一般,询问起学生来。 小皇帝、洪公公直直盯着涂一乐,脸上尽是疑惑,又裹挟着一丝期待。 “那便让安亲王自取灭亡,众叛亲离。令他党羽、族人出手。到那时,皇上只需顺势而为即可。” 小皇帝思量片刻,却觉得绝无可能:“这?谈何容易?” “安亲王与之党羽之间,已经慢慢产生嫌隙。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令其家族内部,分崩离析。” “可这个陈泽,毫无力量可言。” “这正是陈泽难能可贵之处。”涂一乐胸有成竹模样:“陈泽自小深受欺凌,在家族中毫无地位可言。长大之后,空有巨大野心,却不得安亲王重视。他这样的人,一旦掌握权力,定然会睚眦必报,对所有人大肆报复。” “嗯,朕也有所了解,这无异于养虎为患啊。”小皇帝有些担忧起来。 “放心,微臣会掌控好一切,令他与安亲王骨肉相残。而皇室大可坐收渔翁之利。既铲除朝中奸佞,又巩固皇室威严。” 小皇帝连连点头,对涂一乐谋划无比认可:“此事,朕定当全力配合,涂爱卿尽管大胆去做。” “谢皇上。”涂一乐微微摇头:“可是,此事事关重大,还请皇上藏于暗处,不要涉及其中。” “嗯,涂爱卿有心了。若是有何差池,朕定会保涂爱卿无虞。” “不,若有任何差池,皇上必须将微臣治罪,以此消除安亲王怨气。” 小皇帝甚为感动,不住连连点头。 洪公公听得已经是胆战心惊、不寒而栗。 真不该留在御书房之中,听到涂一乐如此谋划。 今后若是出了纰漏,他又该如何脱得了干系? 涂一乐一脸坏笑说道:“洪公公,事关重大,切莫说了出去。” “当然,当然。老奴定当守口如瓶。” 洪公公暗骂涂一乐不讲道义,这还特意说上一句,提醒皇上他也知道。 “皇上大可静观其变,这几日等着会试的好消息。” “好!朕等着涂爱卿的好消息!”小皇帝吃下定心丸一般,微笑着甚是欣慰。 洪公公陪同涂一乐出宫,纠结许久还是开口提醒起来:“涂大人,老奴对陈泽有些耳闻,都是些道听途说。嘶,此人做事不择手段,可不比陈洛啊。” 涂一乐自然是心知肚明。 陈洛是扶不起的阿斗,而陈泽是给个机会便能一飞冲天的主。 “放心,这正是我想要的。让他们窝里斗。” “大人心中做好谋划就好,老奴多嘴了。”洪公公一直微笑着。 涂一乐爽朗大笑起来:“咳,哪能这么说,我知道洪公公是担心我。” 洪公公闻言,心中缓和许多。 洪公公自认为深谙处世之道,但在涂一乐面前,却感觉十分微不足道。 涂一乐可是敢谋划安亲王之人,换做是他,断然是想都不敢去想。 两人有说有笑,天南海北闲聊起来,向着宫外走去。 涂一乐一个不经意,发现韩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跟在了身后。 “韩大人?”涂一乐变得一脸严肃:“你是什么时候跟来的?” 韩影眉头紧锁,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你说又大又白的时候。” 韩影听到两人谈话,都是难以启齿,只好找出一句还算保守的话。 涂一乐突然停下脚步,站在韩影身前,眼睛直勾勾盯着韩影的脸。 韩影不知所措,只得将脸扭向一边。 涂一乐突然开口问道:“太后在御书房?” 韩影一怔,转而立即看向天空:“没有啊。” 涂一乐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继续缓步向前走去。 韩影快步上前,紧随其后:“太后真的没在。” “行,我知道了。”涂一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韩影紧咬嘴唇,暗骂起涂一乐来,又一次被他猜中了。 御书房之内。 小皇帝站在太后身旁,谨小慎微:“母后,您对涂大人谋划如何看待?” “内部瓦解为主、外部冲突为辅,涂一乐谋划是用心了。”太后面无表情,但难掩对涂一乐的认可:“看似行事乖张,实则细致入微。他能顾及皇室威严,甚是不易。” 小皇帝长舒一口气:“那便静观其变,等待安亲王失势。” 太后却略微摇了摇头:“此事并不简单,稍有不慎,将会事与愿违。希望能有个好结果吧。” 涂府。 许弘与曲翎烟带着人,同时赶到。 一面搬运着会试物资,另一面搬运着奇珍异宝。 许弘瞥了一眼,脸上尽是不屑。 曲翎烟见状,思索片刻,她觉得应该为涂大人做些什么。 随即,便缓缓向许弘走去。 第93章 曲翎烟信口开河,许弘自愧不如 曲翎烟变得一副楚楚可怜模样,再无之前那般百媚千娇。 缓缓来到许弘身侧,微微欠身行礼。 “见过许大人。”曲翎烟的声音也变得柔弱细腻:“大人定是对我有何误解,我自知并非大家闺秀,迫于生计抛头露面,但我也是凭本事吃饭。” “这与我无关。”许弘冷冰冰回上一句,转而向前走出两步,继续紧盯物资搬运情况。 “大人对我误解无妨,可是若大人对涂大人的误解呢?” “你莫要妄言。我对涂大人并无误解。” “许大人操持会试之事,定当十分了解,此次会试有多艰难。”曲翎烟哽咽起来:“涂大人资助学子、购买物资、打点上下,哪里不需要银两?”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许弘深知这些,心中稍有动容。 “涂大人不顾骂名,收受礼品,旨在填补衙门亏空,力保会试正常进行。”曲翎烟指向身后正在搬运的珍宝:“涂大人令我拍卖,除了此次会试开销外,其余全部捐献给受灾州县。” 曲翎烟信口开河,日后许弘也不会知晓,是否捐献出去。 许弘闻言,脑中如被雷电击中一般,原来涂大人如此大公无私、舍生取义。 涂大人一直在说,要相信他,要相信他。 可这到了关键时候,他许弘怎么能动摇了呢? 回想之前种种,和这两天的遭遇,若是没有涂大人,会试怎可能如期举行? 许弘在心中暗骂自己,下定决心,日后定当全力追随涂大人。 曲翎烟偷偷瞄了一眼许弘,轻声笑了一下,她知道她的话已经奏效。 “呦,难得啊。”涂一乐大摇大摆走来:“你们两人竟然能聊到一起去?” 曲翎烟立即欠身行礼,不时抬起玉手,擦拭一下眼泪。 许弘身体站得笔直,随后拱手极为用力伸向前方,深深向涂一乐鞠躬。 涂一乐看着两人,脑子里一片疑惑。 “涂大人,卑职一直对您心存芥蒂,本想着等会试之后,若有丝毫不妥之处,我定当将你参上一本。”许弘一直不起身,语气无比坚定说道。 “啊,没事,没事。”涂一乐大大咧咧,无所谓的样子:“你尽管去参,都是为官之本分。” “不!”许弘大喊一声。 顿时给涂一乐吓了一跳。 “我不光不能参涂大人,我还要上奏,为涂大人歌功颂德!”许弘语气极为坚定。 涂一乐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弄得他一头雾水。 涂一乐看向一旁的珍宝,许弘这是在骂人?在说反话? “我自认为行事磊落,定当能为大奉鞠躬尽瘁。但现在我才知道,我是多么自负。” 许弘站直了身体,紧盯涂一乐。 看得涂一乐心中一阵发毛。 “涂大人所作所为,才是大义、才能帮到大奉。我许某自愧不如!” 涂一乐看看许弘,又看向一旁曲翎烟。 曲翎烟只是微微点头,微笑回应。 “没这么严重啊,好好说话,到底发生了什么?”涂一乐想解开心中疑惑。 “涂大人不惜自污,也要舍身保全会试。”许弘指向正在搬运的珍宝:“大人用心良苦,收受贿赂原来全为会试,还要全部捐献出去,实乃许某不急万一之大义。” 捐献?别扯淡了。 这可都是辛辛苦苦收来的奇珍异宝! 许弘再次深深鞠躬,随后走向后方,查看起物资来。 涂一乐凑近曲翎烟,极为小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曲翎烟同样小声回道:“大人莫要责怪。我见许大人对您心存芥蒂,便为涂大人说上两句好话。” “什么好话?” “我说涂大人自污贪没,却是为了会试、为了大奉、为了天下。” 我去!这调调未免起得太高了? 但涂一乐甚是喜欢。 涂一乐向曲翎烟竖起大拇指,表示认同:“你说得很好,我收受礼品,的确是为了会试。但,不多。” 曲翎烟妩媚一笑,连连称是。 洪公公跟随来到涂府,却发现正在搬运奇珍异宝。 无奈之下,只得站在湖边,背对着甬路,不住变换着视线方向。 涂一乐瞧见,觉得甚是好笑,缓缓来到身后。 “喂,你为何如此?”涂一乐故意逗起洪公公来。 “这涂府景色美不胜收啊,老奴好好欣赏一番。” 洪公公虽然与涂一乐说话,但却不转过身来。 “装啥啊?这可是你给我的宅子。” “哦哦,老奴竟然一时忘记了。” 洪公公处世原则,知道的越少,便能活的越久。 涂一乐收受礼品已经不是秘密,但令洪公公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有如此之多。 假以时日,涂府便可超越他经营多年的洪府啊。 “嘶,转过来说话。” 洪公公转过身来,却佝偻着身子,一直紧盯地面之上。 “唉,随你吧。老狐狸一个。” 此时许弘走来,毕恭毕敬向涂一乐行礼。 涂一乐却是觉得,总是这么彬彬有礼,反倒感觉非常别扭。 “涂大人,物资已经全部清点搬离,卑职赶去贡院,准备一应事务。” 涂一乐招了招手:“随我来。” 他话不多说,带着许弘进入一间没人的屋子。 “你赶快去安排,明天设立两个考场。天干考场,设立在贡院;地支考场,设立在勤稷学宫。” “遵命,可考生如何安排?” 涂一乐四下查看之后,在怀中掏出一本册子,递给许弘。 “这本册子之上的人,全部安排在贡院,用天干考卷。其余,全部去学宫,用地支考卷。” 许弘豁然开朗:“原来大人早对考生做了了解,要为大奉选拔侧重不同的人才。” “屁话!才不是呢。”涂一乐指了指册子:“这上面的,都是给我送过礼的。检查、监考、判卷都做做样子即可。” 许弘欣慰笑了起来:“大人真是用心良苦,想必这些投机取巧之辈,将被直接淘汰。” “不啊,要上榜的。不然礼都收了啊。” 许弘心生疑虑,那所说的公平公正呢? 许弘只是想了想而已,决定坚决相信涂一乐的决定。 他缓缓翻开册子查看,上面信息一应俱全,考生名字之前已经标有序号。 许弘担心有纰漏,再次询问起来:“大人,这数字可是考生座次安排?” 涂一乐无奈摇了摇头:“不,这是考生上榜的名次。” “啊?”许弘惊愕不已,张大了嘴巴:“可,会试还未开始,考生也未作答,怎会有上榜名次啊?” “你就照办吧。”涂一乐拍了拍许弘肩膀:“记住,贡院天干考场,断然不能认真。让考生们肆意泼墨,随意发挥。” “那学宫地支考场呢?” “必须一丝不苟,严格对待。一定要给考生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务必要做到公平、公正。” “是!卑职马上去安排。” 许弘快速离开。 他似乎明白涂一乐的用意,但又感觉没有完全明白。 第94章 分设考场采用ab卷,安亲王等待看热闹 清晨,阳光明媚。 贡院之外,人头攒动。 考生们身着长衫,身背书箱,聚集在龙门之外。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期待,但又无比紧张。 贡院庄严肃穆,四周高墙环绕,极具压迫感。 街对面的楼上,安亲王和几位重臣聚集在此,看着窗外贡院的情况。 邢道隆撇嘴笑了笑:“这涂一乐真不知死活,硬着头皮开会试。今天就要看看他是怎么死的。” 邢道隆无比期待,看到涂一乐的惨状。 换作别的官吏,哪个人不给他邢道隆几分薄面,只有这涂一乐敢对他出言不逊。 安亲王面带微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佟承志,你那边安排得如何?” 佟承志立即来到安亲王身旁,微微弯着腰:“号舍都已做了手脚,待考试开始,会有人暗中拔掉机关,号舍即刻便会倒塌。” “若是不动机关呢?” “号舍可坚持到傍晚之后,绝挺不过深夜。” 安亲王无比满意:“切记,选穷酸学子的号舍,不要伤及权贵之后。” “安亲王请放心,都已嘱咐好,绝不会伤及无辜。” 砸死几个穷酸学子,致使会试被迫停止,晚上号舍又大面积坍塌,涂一乐定当难辞其咎。 龙门之外,守卫森严,士兵们精神肃穆。 随着几声沉重鼓声响起,士兵们迅速让开。 巨大的木门,随着摩擦声响,缓缓打开。 考生们争先恐后、鱼贯而入,经过大门之时,无不跳跃欢呼。 讨一个鲤鱼跳龙门的好彩头,对此次会试无不怀揣美好愿景。 考生们涌入庭院,只见高台之上,站立三名官吏。 中间之人高声大喊:“各位考生注意听好。” 原本人声鼎沸,瞬间变得无比安静。 考生们无不担心,自己会错过重要的事情。 “本次会试,分设两处考场。贡院之中的天干考场,学宫之中的地支考场。一会,念到名字的考生,分别到相应一侧报道。” 随即,两边的官吏,手持考生名单,开始大声念起名字来。 考生们陆陆续续,向着两边而去。 皇宫侍卫、涂府家丁无不恪尽职守、各安其责,将现场组织的井井有条。 随着时间的推移,白衣学子们发现,他们都被分至地支考场。 而世族权贵们,通通被分到了天干考场。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分别对待。” “是啊,此次所说的公平公正呢?” “地支考场还用考吗?是不是已经注定会落榜?” …… 一时之间,庭院之中乱做一团,白衣考生们纷纷喊叫起来。 另一侧的权贵公子们,依然平静的排着队,无不嘲笑摇头。 他们的家中长辈已经告知,此次一定会榜上有名。 更有甚者,已经得知自己会排在第几名。 安亲王坐在窗边,侧头仔细倾听:“闹僵起来了,强行开考,哼,有好戏看了。” “涂一乐不知天高地厚,他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呢。” “是啊,平日里各衙门的公务,哪有一样是容易的。” “我看啊,等不到考生进入号舍了。” “对,看来佟大人的精心安排,派不上用场了。” “哼,涂一乐收了那么多东西,这次看他如何收场。” …… 其余重臣七嘴八舌,无比欢喜畅谈起来。 庭院之中,涂一乐不慌不忙,来到高台正中。 “各位考生请肃静。我有事情要宣布。” 瞬间,庭院之中再次一片寂静。 “此次会试首次采用ab……”涂一乐轻咳两声:“首次采用两套考题,分别在两处考场同时进行。每一处考场之中考生单独竞争,分别录用前一百名。换言之,此次会试,将会产生两名状元。” 涂一乐讲完,现场依然一片寂静。 白衣学子深知,如此这般,他们不用再与权贵竞争,机会将大大增加。 可是,每个人心中都心存疑惑,不在贡院考试,总感觉心中没底。 涂一乐并不着急,缓缓再次开口:“我再为大家介绍一下,两处考场的两位主考官。” 涂一乐说完,两人缓缓走上高台。 考生一片骚动,但不敢发出大声,都在等待接下来的讲话。 “这一位,文坛泰斗,勤稷学宫祭酒大人。将作为地支考场主考官。” 此言一出,白衣学子们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有祭酒大人坐镇,学子们心中疑虑瞬间烟消云散。 祭酒一袭白袍,无比飘逸,面带慈祥笑容,不住挥手致意。 良久之后,学子们声音才渐渐平息。 “这一位,名震天下的才子,礼部主事许弘许大人。将作为天干考场主考官。” 许多人都知道许弘为人,刚正不阿、绝不徇私。 权贵考生闻言,没有欢呼雀跃,而是一片哀叹之声。 无不心中大骂,如此安排,还叫他们如何考试? “再为大家介绍一位老朋友,本次会试考生代表。此次,他将在地支考场参加考试。” 随着涂一乐说完,卓万里缓缓走上高台。 白衣学子们见状,无不高声欢呼起来。 心中更加坚定不已,这次会试将会是一次难得机会,大展拳脚、施展抱负的机会。 考生之间议论起来。 “讲话的大官是谁啊?” “他你都不认识?诗仙涂一乐啊。” “本人甚是有幸,曾在学宫之中,见证诗仙创作出旷世神作!” “你可真是太幸运了。” “我可是听说,那次去学宫诗会的人,都是想对抗诗仙的呢。” “哎呀,莫要说这些啊。惭愧惭愧。在诗仙面前,吾蝼蚁也。” “不光是写诗呢,听说啊,金瓶梅也是出自他手。” “什么?是他写的?” “哎呀,真希望能成为他的门生。” “是啊,努力考试吧。这次可真是千载难逢。” “嗯,不用再受权贵们的气。” “可不嘛,不然上一次的状元,理应是万里兄的。” …… 过了一会,白衣学子们,在官吏们组织下,再次走出龙门,向着学宫而去。 现场虽然人数众多,但组织得当,一切井然有序。 安亲王见状,狂笑不止。 “这是怎么了?刚刚开始,就有如此之多考生弃考吗?” “想必是对涂一乐的抗议。” “对,看来,这一次会试已经宣告结束。” “呵呵,涂一乐这一次可算是栽了。” 安亲王拍了拍桌子:“各位不要掉以轻心,一定要将涂一乐按死,绝不能令他有翻身之日。” “是!” 重臣们齐声回应。 此时,一人仓皇冲上楼来:“不好了,不好了……” 安亲王怒目圆睁,重重拍向桌子:“慌什么慌?慢慢说。” “涂一乐改了考试规则,白衣学子全部去了勤稷学宫,贡院之中,全部是权贵学子。” 第95章 佟承志心急修号舍,无奈情急学狗叫 安亲王闻言,脸色微沉:“分开两地,他哪来的人维持?” “已经查明,都是皇宫侍卫和涂府的家丁。” 安亲王眉头紧皱:“就算有了人手,一应所用之物,他也是没有啊。” “会试物资准备充足,而且有许多富余。” 安亲王猛然站起身来,重臣们满脸的疑惑。 众人本想看涂一乐的笑话,没想到他们成了笑话。 而贡院之中,全部是权贵考生,更使得他们措手不及。 众人纷纷看向工部尚书佟承志。 佟承志亦是慌乱不已:“安亲王,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安亲王暴跳如雷:“快去啊,快去加固号舍,绝不能令贡院之中考生出了问题。” 佟承志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向楼下跑去。 他深知其中利害关系,想必是涂一乐已经发现端倪,无疑是故意为之,要坐等事故发生。 而后将事情公之于众,引起权贵们的众怒。 佟承志不禁后背发凉,真若发生事故,再查出是他故意为之,以后甭说坐稳尚书之位,恐怕都会小命不保。 贡院之内,考生们正在接受检查。 而检查之人,都是涂府的家丁。 检查过程均是草草了事,就算不小心看到夹带,家丁们均是视而不见。 权贵考生更加有恃无恐,都认为此次定能榜上有名。 检查速度极为之快,考生们纷纷进入考场,分别进入各自号舍之中。 佟承志亲自带领一众工匠,匆匆赶到贡院。 韩影守在门外,将一众人拦了下来:“佟尚书,会试即将开始,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我亦是为了会试啊,昨日涂大人提出,贡院房屋摇摇欲坠,我特地带人前来修葺。” 佟承志焦急万分,不住向里面张望。 “不行。”韩影极为坚决,拦在门口,毫不退让。 “涂大人可在?我与他详说。” “就是涂大人下的令,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尤其是工部的人。” “这是为何啊?”佟承志心急如焚,汗珠不住在额头上滑落。 “涂大人已经查明,工部假借修葺之名,破坏贡院房屋。” 佟承志闻言,心中一惊。 这涂一乐可真狠,已经知晓做了手脚,但却不让修葺加固。 纯纯的报复啊,全然不顾权贵考生死活,生生要将屎盆子扣在他佟承志的头上啊。 “韩大人啊,这是哪里话,定是有什么误会。还望韩大人通融,帮忙通报一声。” 佟承志脑中一片混乱,想到李扬帆的下场,更是心乱如麻。 韩影原本是一脸严肃,闻言后变得暴跳如雷:“我向他通报?涂一乐算哪根葱?” 佟承志愣在当场。 这韩影常在涂一乐左右,原本以为两人关系极好,这关键时候,咋个是这样子? “哎呦,这不是咱们工部尚书佟大人吗?”涂一乐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缓缓走来:“什么风把佟大人吹来了啊?” “涂大人莫要再说笑,十万火急啊。让我带工匠进去,才好确保会试无虞啊。免得涂大人落下个玩忽职守的罪名啊。” 涂一乐轻蔑一笑,慢条斯理说道:“没事,没事,这里出了问题,还有学宫那边呢。两边功过相抵,我就算闹个白玩。” “笑话,能抵得了吗?”佟承志面红耳赤,靠近涂一乐小声说道:“你已经知晓,是会发生什么事情。” “知道又如何?会试此等大事,出了问题,我定然会查明原因,奏明圣上,昭告天下。以此平息天下学子的怒火。”涂一乐坏笑起来,大声说道:“昨日,在圣上面前,可是佟大人亲口说的,已将贡院房屋加固。” 佟承志呼吸急促起来,这哪里是平息怒火,分明是要引火烧向他佟承志啊。 正在此时,贡院之中传出低沉的鼓声。 “得,开考了。”涂一乐转身便向里走去:“你若是修葺,定然会影响考生作答,散了吧。” “涂一乐,你到底要怎样?” 涂一乐转过身来,望向佟承志:“你进去了,出了问题算谁的啊?唉,你若是有个文书,我还能考虑考虑。” 涂一乐说完,瞟了一眼街对面的客栈。 佟承志恍然大悟。 “你们在这等着。” 佟承志向工匠们下令后,快速跑向客栈,去向安亲王讨要一份文书。 韩影怒视着涂一乐,质问起来:“虽然是权贵考生,但你也不能拿他们生命开玩笑啊。” “开玩笑?”涂一乐一脸严肃,不住摇头:“这可不是开玩笑,佟尚书若是慢了,定然会闹出人命。” 韩影怒不可遏,死死握住腰间刀柄:“哼,本以为你只是贪财,却没想到是这般草菅人命。” “喂,你可别给我玩圣母那一套,好好配合。若是心慈手软,绝不可能治得了坏人。真那样的话,还不一定要死多少人呢。” 韩影自知说不过,转身面向别处,不再理会涂一乐。 但她只是过不去自身原则,却深知涂一乐所说是对的。 不用雷霆手段,对付不了世间恶人。 客栈之中,安亲王听闻要文书,勃然大怒:“蠢货!他是在要文书吗?他是要留下罪证!哪有会试期间修葺号舍的道理?” 佟承志怎么会不知这些,但他首先要自保,先度过这一关再说。 若是真有号舍倒塌,那他将万劫不复。 “安亲王,理论上号舍可以撑到傍晚,如若出现意外,或有人误动机关……” “快编写文书吧。” 安亲王长叹一口气:“修葺结束后,记得把文书带回来。” “是是是。”佟承志不住点头。 不多时,佟承志手拿文书,火急火燎再次来到贡院。 此时,却不见涂一乐的身影,想要进入,却被韩影阻拦。 “韩大人,通融一下,我已经拿来文书。劳烦韩大人通……” 韩影手握佩刀,怒视起佟承志。 佟承志生生咽下一个“报”字。 “涂大人正在找狗。”韩影幽幽说上一句。 “唉呀,十万火急,找什么狗呢?” “废话!会试期间,考场跑入一只野狗,狂吠不止,涂大人怎能坐视不管?” 佟承志急得团团转,等了一会却感觉度日如年。 “涂大人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我哪知道。”韩影做出闻听模样:“嘶,听不到狗吠,涂大人恐怕很难找寻。” 佟承志灵机一动,看向身后工匠:“你们上前来,学狗叫。” 工匠们面面相觑,不敢违抗佟尚书的命令,缓缓上前,一个个学起狗叫来。 佟承志想以此引出涂一乐,过了好久,却不见人影。 “他们叫得都不像啊。”韩影环顾四周,而后慢条斯理说道:“不然,佟尚书试一试?” 佟承志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要在此羞辱他。 佟承志左思右想,已经没了其他办法。 活命要紧,面子是次要的。 佟承志深吸一口气,发出极其细微声音:“旺旺~” 韩影极力憋笑,却还是笑出了声。 佟承志一脸尴尬,愣愣站在原地。 “佟尚书这么小的声音,里面人谁能听得到?” 佟承志把心一横,罢了,谁让落在涂一乐手上,等此事过后,定然要他好看。 “旺旺,旺旺,旺旺……” 佟承志连续大声学了起来,仿佛是狗见了骨头,无比急切。 涂一乐带着两名家丁,快速走了出来。 “快去找到那野狗,将他乱棍打死。” 佟承志紧咬牙关,极力控制,不想与涂一乐争口舌之快。 “涂大人,文书,在这里。我拿来了文书。” 第96章 佟承志修葺惹众怒,小皇帝召见重臣入宫 涂一乐四下寻找,不正眼看佟承志一眼。 “涂大人,文书我拿来了。” 涂一乐只是摆摆手:“你等会,我在找狗呢。” “别再玩了。”佟承志被逼无奈:“哪来的什么狗啊,刚才是我叫的。” 韩影极力忍着,好能不笑出声来。 “嘶,佟大人啊,你可太顽皮了。” 佟承志找准机会,快速向涂一乐展示文书,随即便要带人进入。 “等等,我还没看呢啊。” 涂一乐话音刚落,韩影再次拦在佟承志面前。 “涂大人啊,你这样做,可是会死人的!”佟承志一脸苦相。 “死人?”涂一乐左看右看:“谁会死啊?” 佟承志长叹一口气,无奈不住摇头:“我,是我,行了吧?我会死。” 涂一乐伸出手来:“文书拿来啊。” 佟承志想着,先解决眼前事吧。 待找准机会,再拿回文书。 他这样想着,便将文书递给了涂一乐。 涂一乐缓缓看起文书来,细细阅读:“哦,是安亲王批复的文书,这有用吗?” “安亲王辅政,自然是有效啊。”佟承志焦急解释。 “成吧,但是你们要小心,不许打扰考生作答。” 佟承志连连点头,带着工匠快步跑入考场之中。 工匠做修葺,哪有不发出响动的道理? 但佟承志顾不得许多,一心只想先修好号舍再说。 考场之中井然有序,无比安静。 考生们坐在号舍之中,奋笔疾书。 监考员不住巡视,看似在监察作弊行为,实则只是装装样子,对权贵考生作弊都是视而不见。 考生们原本都在偷偷查看小抄,渐渐发现,监考员并不会管,便越来越大胆起来。 更有甚者,将小抄放于桌板之上,直接大抄特抄起来。 佟承志带人风风火火跑来,着实给权贵考生们吓了一跳,纷纷将小抄藏匿起来。 一时之间,原本无比安静的考场中,不住传出叮叮当当的敲击声。 听得考生们怨声载道,不是因为打断他们的思路,而是不能再抄。 涂一乐满面堆笑,缓缓在考场中走着:“各位监考员注意,通知考生。安亲王体恤考生,为确保会试顺利,特命工部尚书亲自带领工匠,前来为考生们加固号舍。” 权贵考生纷纷抗议起来。 “哪有这个时候加固的道理?” “我们不需要,让他们走。” “是啊,吵得我无法作答。” “这般考场,我还是第一次见。” “临时加固?前所未闻。” …… 佟承志硬着头皮,不住指挥工匠修葺。 工匠们更是轻车熟路,号舍顶棚主梁上的残缺,就是他们设置的。 涂一乐手中晃动着文书,大声高喊:“考生们继续作答,不要有怨言。安亲王也是为了你们好,这才临时派人来加固。” 涂一乐一波反向劝说,权贵考生们抗议声更大了起来。 考生们都在担心,耽误了时间,不能再进行抄袭,会影响到自身的成绩。 可他们全然不知道,就算卷纸上一个字都不写,排名已经是注定的。 修葺不光产生了噪音,更使得号舍中尘土飞扬。 考生们不住大骂起来,考场之中乱作一团。 此时,洪公公缓步走来,眉头紧锁,手持白色手帕,一直掩住口鼻。 “涂大人,你这是在搞什么?”洪公公装出一副愤怒模样:“这是会试,你怎么能胡来呢?” “洪公公,这你可误会我了。”涂一乐直接将文书递给洪公公:“这可是安亲王下令,命佟尚书前来修葺加固。” “这不是胡来吗?”洪公公看过文书,直接揣入怀中:“事关重大,我要向圣上禀报。” 佟承志见状,心中万般焦急,却无能为力。 安亲王可是要拿回文书的,这回去后定然没办法交代。 佟承志快去走来,满面笑容,双手抱拳:“见过洪公公,这都是安亲王担心考生安危,还请洪公公体谅。” 洪公公见状,心中五味杂陈。 若是放在以前,小皇帝势弱,莫说是朝中重臣对洪公公冷眼相待,就是一些小吏都毫无礼数可言。 而现如今,洪公公深深感受到变化,朝臣们对他是礼遇有加。 他很清楚,朝臣们见皇权日盛,都是在为自己留出一条后路。 而这一切,都是拜涂一乐所赐。 “佟尚书。”洪公公微微躬身回礼:“此事过于特殊,老奴必须禀报皇上。不然,岂不是欺君之罪。” 佟承志一愣,此话一出,断然再无拿回文书可能。 洪公公又在考场之中查看一番,随会在一众小太监尾随下,匆匆离开贡院。 时至中午,工匠们终于完工。 佟承志带着工匠,灰溜溜离开贡院。 “佟尚书,留下来一起吃午饭啊?”涂一乐站在身后,高声喊道。 佟承志全无心情,并不转身回应,只是抬手简单挥了挥。 考生们怨声载道,将号舍之中好一番擦拭,而后才拿出自带的食物,吃起午饭来。 涂一乐唤来许弘,叮嘱起来:“贡院不会再有问题,你只管在此维持好秩序,看好考生别出问题。” “是,大人。”许弘想确认一下,便追问一句:“考生作弊,如何处置?” 涂一乐深吸一口气,无奈看向许弘:“贡院的考生,我是都收了钱的。尽管让他们去抄,全当没看见。” 许弘毫不迟疑,立即回应:“是,大人。” 涂一乐向韩影招了招手:“韩大人,咱们去学宫看一看。” 韩影瞪了涂一乐一眼,但还需无奈的跟在他身后。 许弘立即说道:“大人,这已经到了中午,吃过午饭再去不迟啊。” “不,我去学宫就是为了吃午饭,那边伙食更好。” 佟承志返回客栈,胆战心惊将事情讲述一遍。 当然,他将学狗叫的一段省略,并没有说,毕竟太过丢人。 安亲王喘着粗气,胡须不断颤抖,怒视屋内众人。 “一帮废物,没有一个中用的东西。” 在安亲王眼中,如若放在以前,此事极为简单,也不会有人敢出来违背他们的意愿。 可是换做现在,事事不顺,所有事情都感觉那般不可控。 “你们,还有什么好法子?” 安亲王询问过后,众人都不再说话,屋子内陷入良久沉寂。 安亲王静静的等待,并不再说话。 已经是中午时分,所有人都饿着肚子,安亲王却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 又过了许久,一名小太监缓步来到。 “安亲王,各位大人。传皇上口谕,令诸位进宫面圣。” 小太监传完话,便要转身离开。 众人心中一颤,不是因为要去面圣,而是小皇帝早已知道他们在此。 安亲王气不打一处来,这个乳臭未干的皇帝啊,说话竟然如此含糊不清? “喂,皇上说得不清不楚,到底让谁去啊?”安亲王低沉的声音响起,屋子之内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压抑。 小太监却不慌乱,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来,环顾屋内众人。 “皇上说了,在客栈之中的各位大人。”小太监说完,收敛了笑容,缓缓走了出去。 邢道隆转身便向外走,却发现其他人仍然站在原地,等待安亲王的指示。 安亲王并不将小皇帝放在眼里,抗旨的事情时有发生。 邢道隆见状,立即再次折返回来。 安亲王长叹一口气,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走,进宫面圣。” 众人见状,静静跟随在身后。 第97章 重臣面圣心忐忑,涂一乐巡视地支考场 御书房之中。 洪公公亲自为安亲王搬来椅子。 安亲王见状,志得意满,内心稍显安稳,端坐在椅子之上。 这不单单是一把椅子,而是能体现皇室对他的态度。 其余人垂手而立,静静的等待。 时间过去许久,却仍未见小皇帝前来。 “喂,皇上呢?怎么这么久?” 安亲王没好气的问了起来。 “安亲王稍安勿躁,皇上上午处理政务,耽搁了时间,现在正在用膳。” 洪公公毕恭毕敬,满面堆笑回道。 安亲王极为不屑,冷笑一声。 政务都由他安亲王统领,小皇帝能有什么可忙? 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的瞎忙罢了。 “让皇上快些吃,我们可都忙得很。” 安亲王说完,其余大臣身体一颤,纷纷将身子压低了一些。 表示着自己并无意冒犯皇上。 洪公公脸上笑容渐渐消失,身体站得直了一些,犀利的眼神扫视一圈。 “皇上说了,安亲王与各位大臣近日辛苦。你们所忙之事,皇上心中都有数,都会为大人们记着。” 此言一出,大臣们的身子更低了一些。 心中无不在想,如何能保全自己,平安度过。 安亲王脸色一沉,再无言以对。 依然端坐在椅子之上,却感觉不像刚刚那般舒适、自在。 “皇上驾到!” 又过了许久,随着小太监高喊通报,小皇帝缓缓来到。 安亲王本能欠起身子,欲要行礼。 又想了想,再次坐回到椅子上。 他要给小皇帝一些难堪,好让这个娃娃知道,如此怠慢他的后果。 大臣们察言观色,深知这是安亲王不行礼,是故意为之。便只是拱手行礼,并不下跪。 “众爱卿平身。” 小皇帝并不看向大臣们,而是随口说了一句。 邢道隆闻言,立即扑通跪倒在地,叩头行礼:“皇上万岁!” 其余人本就在犹豫,见此情况,立即纷纷跪倒在地。 “皇上万岁!” 安亲王依然坐在椅子之上,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极为纠结与尴尬。 “行了,都起来吧。”小皇帝面带笑容,全然没有一丝怒意:“说说吧,今天会试情况如何?” 大臣们起身,面面相觑,不知为何要问他们会试。 安亲王眯起双眼,缓缓说道:“皇上,会试乃是涂一乐掌管,理应问他。” “哦?那你们去贡院外客栈作甚?” 小皇帝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看向众人。 大臣们纷纷低下头,等待着安亲王回话。 安亲王虽然端坐,却已经是如坐针毡。 御书房之中一片沉寂。 过了许久,小皇帝爽朗大笑起来,打破沉寂。 “朕知道,安亲王与众爱卿心系会试。”小皇帝双手撑在桌案之上,极具气势:“你们的心意,朕都知道。会试牵动大奉国运,你们能如此上心,朕甚是欣慰。” 众人都深知,这是小皇帝为大家找个借口,给了一个台阶下。 看来小皇帝并未想治罪,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唯独安亲王大言不惭:“为皇上、为大奉操劳,是老臣分内之事。” “嗯,朕深知,安亲王最为用心。”小皇帝停顿下来,环顾一圈:“会试既然一切正常,各位便不用再过费心,这几日忙好本职政务即可。” “遵旨。” 大臣们可不想没了退路,齐声回应起小皇帝来。 安亲王却不说话,将头扭向另一边。 勤稷学宫。 院落之中、礼堂、屋内均是临时搭建的号舍,虽是临时搭建看上去却是无比坚固舒适。 考生们刚刚用过午饭,涂府家丁们正在收拾餐具。 一切有条不紊,无比的安静。 涂一乐缓缓走入院落之中。 有的考生看见,立即在号舍之中站起:“感谢涂大人,为我等白衣考生谋利。” 一时之间,考生们纷纷站起身,向涂一乐行礼。 韩影走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 涂一乐不住做出噤声手势,并且小声说道:“嘘!不要说话,不要说话,注意考场纪律。” 涂一乐找到一些教导主任的感觉,正在巡视考场一般。 监考官员立即上前,维持起秩序来。 渐渐地,考场之中再次恢复平静。 韩影无比疑惑,立即小声询问起来:“你做了什么?” 涂一乐笑而不语,悠闲的向里走去。 韩影跟在身后,还想追问,却看到清月缓缓迎面走来。 “清月?你怎么在这里?” “见过韩大人。”清月不忘行礼,而后才开口说道:“我家大人命我带府中厨师前来,为考生们做些吃食。” 韩影恍然大悟。 会试本该自带食物,可刚刚见了有人在收捡餐具。 “怪不得啊,原来是用美食俘获考生。”韩影面带微笑,看向涂一乐。 “不单单是这个啊,我可是诗仙哦。”涂一乐看向考场内情况:“唉,学子们寒窗苦读不易,进京赶考更是辛苦。我查阅文书发现,每次会试都会有考生吃坏肚子,影响了作答。这不嘛,由清月亲自监督后厨,统一烹饪分发,考生享用到美食,亦不会吃坏了身体。” 韩影微微笑了起来,不住点头:“你还算是有点良心,做了一件大好事。” “韩大人,怎么能如此说话?我家大人可不是坏人。”不等涂一乐开口,清月本能反驳起来。 韩影无比错愕,从未见清月如此对她说话:“哈哈,好好好,你家涂大人是好人,行了吧。” 清月也随之笑了起来:“已经备下饭菜,你们快去用餐吧。” 三人向里走去。 涂一乐看到学宫祭酒,走在考场之中。 祭酒正在面带慈爱微笑,缓步向前,微微侧头看向号舍中的考生。 涂一乐快步上前,小声打起招呼:“祭酒大人。” 祭酒见是涂一乐来到,笑容更加灿烂一些,立即回礼:“涂大人。” “此次情势所迫,给学宫添麻烦了。” “非也、非也。”祭酒连连摆手:“能为天下学子出份力,是我勤稷学宫的荣幸。” “考试之后,涂某还有一事相求。想请祭酒大人,为白衣学子评判考卷。” 韩影站在身后,冷笑一声,看来涂一乐要碰钉子了,占用人家学宫三天还不算,还想请祭酒判卷? 祭酒面露惊喜之色,立即回复道:“老夫正有此意,不胜荣幸。” “那有劳祭酒大人。”涂一乐毕恭毕敬,向祭酒行礼。 “能为涂大人效劳,老夫甚是荣幸。”祭酒说着,向涂一乐还礼。 韩影瞪大了双眼,嘴巴微张,错愕不已。 这是什么情况? 世人皆知祭酒大人自视甚高,如非必要,绝不与官员来往,更是对官员嗤之以鼻。 怎么换在涂一乐身上,却完全不一样了呢? 竟然还说出“为涂大人效劳”的话? 第98章 学宫统一烹饪餐食,陈泽出计下泻药 涂一乐、韩影跟随着清月,来到一间屋子内。 屋内陈设十分简单,透露着儒雅气息。 屋中圆桌之上,已经备下一桌子珍馐美味。 韩影看了一眼,轻蔑摇了摇头:“竟然把涂府奢靡气带入学宫?唉,真不应该。” 涂一乐却是不管不顾,径直坐下,拿起了筷子:“我就问你吃不吃。” 清月笑盈盈,双手轻轻推动韩影,将她按在凳子之上:“韩大人快来尝尝,今天的菜品相对清淡一些。” 韩影边拿起筷子边不屑说道:“哼,考生们在外奋笔作答、甚是辛苦,你却在这里享用美食?” 涂一乐全然不顾韩影的话,大口朵颐起来。 清月立即解释起来:“韩大人有所不知,每一位考生吃的也是这些哦。” 韩影瞪大了眼睛,不住在桌上扫视:“这?那么多考生呢啊?哦,怪不得考生对你感恩戴德。” “闭嘴吧,快吃你的。” 是啊,穷苦学子,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些。 韩影夹起一块鱼肉,慢慢放入嘴中:“嗯,的确比平日里清淡许多。但别有一番鲜美。” 清月欣喜笑了起来:“是啊,大人担心考生吃得油腻,会影响作答,特意安排的。” “唉,还算是做了点好事。”韩影说着,又夹起一块青菜,放入了嘴中:“贡院之中学子,怎么没有这般待遇?” “切,他们平日里不差美食,这几天由他们去吧。最好是都吃些苦才好呢。” 韩影想一想,的确很有道理,不自觉点了点头。 随后欣然享受起美食来。 傍晚,安亲王府。 安亲王与几位重臣坐在屋内。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屋内一片寂静。 小皇帝一直留他们闲聊,直至傍晚方才结束。 众人都知道其中深意,是在警告他们,不要再对会试出手破坏。 “说话!”安亲王怒拍桌案,打破屋内沉寂:“都没办法了吗?” 几位重臣低下头,没有一个人说话。 并不是心中没有办法,而是不想此时顶风作案。 小皇帝召见,已经再明显不过。 是在提醒他们,之前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如若再对会试出手,那皇室定然会将其治罪。 再加之,以前的李扬帆,执行安亲王的指令,却在关键时刻被安亲王落井下石。 重臣们不再想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巴结安亲王。 过了许久,全然没有一个人说话。 “滚!都给我滚!” 安亲王火冒三丈,重重将茶碗摔在地上。 重臣们纷纷快速离开,虽然被安亲王骂,但每个人都如释重负,不用再纠结为难。 很快,屋子之中只剩下安亲王一人。 他顿感一股孤独感油然而生。 为了陈氏一族拼争一辈子,到了暮年却感到孤立无援的无力感。 陈泽缓缓步入屋内,一声不吭,来到屋子正中。 他蹲下身子,徒手捡起破碎的茶碗,全然不在乎手可能被划破。 “你来干什么?滚!都给我滚!”安亲王没好气的大骂起来。 “祖父大人,我有一计,可以令涂一乐满盘皆输。”陈泽被骂,却是面不改色,缓缓说道。 “哦?说你的。” “今日我也调查一番会试,涂一乐分立考场,意在保护白衣学子。那咱们便可在学宫考场着手。” “屁话!”安亲王极为不耐烦。 “学宫与贡院有一点最大不同,那便是餐食。”陈泽将茶碗残片收好,慢慢放在桌案之上,随后继续说道:“贡院一切正常,都是考生自带吃食。而学宫却不同,涂一乐为考生叫去厨师,统一烹饪食物、分发。” 安亲王来了些许兴致,面无表情看向陈泽。 “我已收买一名涂府家丁,只需他将泻药混入吃食之中,考生们便会上吐下泻,三日内不会缓解,全无作答可能。但,不会有性命之忧。”陈泽冷笑一声:“涂一乐好心办坏事,吃坏了考生,定然难其辞咎。而且,破坏掉他想帮白衣学子的谋划。” “你,已经安排下去?” “没有祖父指令,孙儿定然不会轻举妄动。” “好!”安亲王猛然站起身来:“明日午饭时,我要学宫之中乱作一团!” “是!孙儿得令!” 陈泽心中泛起一丝欣喜。 此时他自称孙儿,却没有被安亲王斥责。 看来,一切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至于那个涂一乐,不过是有点小聪明而已,竟然高高在上,要他陈泽听命? 陈泽从小到大,见过太多这样的人,大权在握,便刚愎自用。 在他心里,他的祖父安亲王亦是如此。 会试第二天上午,勤稷学宫。 涂一乐无比悠闲,坐在藤椅之上,不时看一眼庭院之中。 韩影实在看不过眼,来到涂一乐身旁,没好气的质问起来:“你就这般悠闲?就连祭酒大人,都在巡视考场啊。” “分工不同嘛,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涂一乐说着,又惬意的晃动两下。 “是要去贡院吗?那里又有事情?” “啊?贡院不必再去,都是权贵学子,安全的很。又有许弘坐镇,不会再有事。” 此时,韩影闻到飘来的菜肴香气,没好气的说道:“你就是想在这里偷懒,中午好能吃美味佳肴。” 涂一乐不屑一笑:“切,别说那个!你不想吃吗?” 勤稷学宫街对面,酒楼雅间之内。 安亲王与重臣们齐聚于此。 每个人都忐忑不安,不想会试出了问题,牵连到自己。 可是碍于安亲王,不得不来到这里。 安亲王站在窗边,望向学宫方向:“你们这群蠢货、孬种,今天我要你们看看,我是如何整治涂一乐的。” 重臣们面面相觑,每个人都微微摇头,纷纷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就这样,重臣们站在屋内,陪着安亲王,再无人说话。 过了许久,太阳来到正当空,时间来到中午。 安亲王一直望着学宫方向,脸上渐渐浮现出笑容来。 敲门声响起,酒店老板小心翼翼推开门,但只探入头来,满面堆笑询问起来。 “王爷、各位大人,到中午了,是否上些吃食?” 重臣们人心惶惶,哪还有心情吃饭? 加之有安亲王在,根本没有他们说话的份。 安亲王转过身来,看向门口酒楼老板:“最好的菜、最好的酒,通通给我上来。” “好嘞!”老板应了一声,退了出去,缓缓关上了门。 安亲王心情大好,直接坐在窗边位置,随后连连摆手:“来来来,都快坐吧,好好吃上一顿,静等好消息。” 重臣们缓缓落座,站得太久了,刚刚坐下,便顿感身上无比舒适。 看安亲王心情大好,又是志得意满样子,想必是有十拿九稳的谋划。 众人心中纷纷安稳一些,只要不让他们涉事其中,其余都好说。 不多时,小二端上一盘盘酒楼的拿手好菜,顿时屋内香味四溢。 安亲王顿感食欲大振,刚要动筷,却发现桌子正中空出一大块。 “小二,我是让你上一桌子菜,怎么还未摆满?” “各位大人请先慢用,还有一道本店招牌菜,珍珠翡翠炖鸡汤。” 小二边说边不住鞠躬,身子压得极低。 安亲王连连点头:“好好,这名字听着就喜庆。来来来,快吃吧。” 小二连连点头哈腰,退出了房间。 众人根本无心美味佳肴,无奈随着安亲王,小心翼翼夹起桌上的菜来。 过了一会,小二再次进入房间内,手里端着一大盆鸡汤。 热气升腾,香气扑鼻。 店小二满面堆笑:“啊哈哈哈,鸡汤来咯。” 第99章 涂一乐奉上毒鸡汤,众人狂泻不止遇圣驾 小二低着头,将鸡汤稳稳放在桌子正中。 小二不是别人,正是涂一乐。 他让韩影给他化了妆,又总是低着头,避免被认出。 似乎一切都是多余的,高高在上的大人们,绝不会正眼去看一个店小二。 “各位大人,菜上齐了,请慢用。” 涂一乐继续低着头,向外退去。 安亲王提鼻一闻,鸡汤甚是鲜美。 “等等!”安亲王突然叫住涂一乐。 涂一乐心中一惊,难道是被发现了? 唉,被发现也无妨。 早知道随便派个人来了,就不该贪玩。 涂一乐狞笑起来,缓缓站直了身体。 却不承想,安亲王拿出一张银票,随意扔在了地上。 “赏你的。” 涂一乐立即再次弯腰,快步走到银子旁,快速捡起银子。 “谢大人赏,谢大人赏。” 涂一乐缓缓退出房间。 佟承志连忙奉承起来:“安亲王平易近人,竟然赏赐如此之多。” 安亲王心情大好,微微笑了笑:“这小二声音甚是熟悉,像是某位故人。听起来让老夫欢喜。” 佟承志紧接着快速站起身来,为安亲王盛上一碗鲜美的鸡汤。 安亲王慢慢喝上一小口:“嗯,不错,味道极为鲜美。” 随即,安亲王不住大口喝了起来。 一碗鸡汤下肚,佟承志又再次起身,接着为安亲王盛上一碗。 “都别愣着了,你们都尝尝,非常好喝。” 安亲王说完,众人不管愿不愿意,都做出争先恐后,装出抢夺鸡汤的样子。 总不能让安亲王的话落地上。 不管是好不好喝,也得喝上一碗,而后赞不绝口。 众人纷纷起身,向安亲王敬酒。 安亲王则是来者不拒,都是一饮而尽,间隙时候,会看上几眼窗外贡院的方向。 过了一会,安亲王突然感到不适。 肚子之中翻江倒海,如同泥石流顺势而下,来势汹汹、不可阻挡。 安亲王脸色变得惨白,站起身来,无比小心翼翼,慢慢一步一步向门口移动。 正在此时,其他人也感觉到异样,肚子之中不住咕咕作响。 几位重臣也纷纷站起身,同时向着门口而去。 原本要投放在学宫之中的泻药,全被涂一乐混在了鸡汤和酒里,给安亲王和重臣们享用。 “皇上驾到!” 洪公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房间门被打开,小皇帝一脸严肃,步入房间之内。 只见房间之中,几人面目扭曲,站立一动不动,却看得出来,已经用尽全身力气。 “放肆!见了圣上,为何不跪?” 洪公公上前,大声质问起来。 邢道隆身强力壮,微微蹲下身子试了试,他深信不疑,他可以做到。 邢道隆缓缓跪倒在地:“皇上……,万……,岁。” 他做到了,没有喷涌而出,而想再站起身时,心里却没了把握。 其他人见状,迫于无奈,把心一横。 陆陆续续都跪倒在地。 安亲王双腿紧紧并拢,膝盖微微弯曲,一动不敢动,眼神中尽是无助。 “安亲王客气,不必行礼。” 小皇帝走上前,双手搀扶住安亲王,却无论如何扶不起分毫。 “众爱卿免礼平身。”小皇帝说完,一直在门口来回踱步:“哎呀,昨天朕已经说过,无需各位操心会试,你们却还是如此上心。这是谁的主意啊?” 重臣跪在地上,试探着用力起身。 却没有一人回话,屋子之中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不敢开口,仿佛一说话,便会前功尽弃,一泻千里。 安亲王顾不得皇上,浑身紧绷,一点一点向着门口挪动。 “放肆!皇上问话,竟敢不回?”洪公公高声斥责起来。 “唉,无妨无妨。又不是在宫中,无需多礼。”小皇帝拉起安亲王胳膊,搀扶着向椅子走去:“安亲王辛劳,不必一直站着。来,大家都坐。” 安亲王完全不敢发力,硬生生被再次带向桌子方向。 “皇上……,老……,我……” 安亲王被动迈步,想要明说,却一时卸了力气。 刚刚走到跪倒在地重臣身旁,安亲王顿感身体一阵颤抖。 后面如洪水决堤,喷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重臣们正在努力站起身,瞬间闻到一股恶臭袭来,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 一时之间,所有人身体瘫软下去,再无办法控制,身后都响了起来。 虽然开着窗户,但屋子之中瞬间变得臭气熏天。 “有状况,护驾,护驾。”洪公公大喊起来,同时拉着皇上向门外跑去。 重臣们顾不得裤子上的一塌糊涂,艰难向着门口爬去。 虽然已经泻出,可肚子依然如刀绞一般疼痛,感觉随时会有二次洪峰袭来。 安亲王脸上铁青,如鬼一般难看。 双手支撑在圆桌之上,已经全无力气移动分毫。 各家府上随从,发现有异样,纷纷冲入屋内。 刚刚进入屋内,便闻到从未遇到过的恶臭。 仿佛再浓一些,恶臭便能在空气中凝结,掉落下来。 各家随从不光需要捂住口鼻,还需不停揉搓眼睛。 涂一乐早早安排下去,将酒楼之中事情散播出去。 百姓们闻听酒楼中出了事情,都想来看个热闹,纷纷聚集在酒楼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安亲王率先被架出酒楼。 虽然外面已经开阔,百姓们却仍然能闻到刺鼻臭味。 安亲王感觉颜面尽失、老脸丢尽,身后却不受控制,不断传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百姓们纷纷向后退去一些,但依然围在附近,看着热闹。 随后,一个一个朝中重臣,被搀扶着出了酒楼,迅速上得马车。 重臣们无不感觉无地自容,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街上。 心中无不暗骂安亲王,为什么还要破坏会试?为什么要找他们来酒楼? 百姓们议论声、起哄声此起彼伏。 对面店铺二楼,小皇帝看着发生的一切,情不自禁哈哈大笑起来。 虽然距离很远,但看到滴落在地上一条条黄色,仿佛依然能闻到些许臭味。 小皇帝拿着手帕,一直遮掩住口鼻。 “涂爱卿,这就是你要朕来的原因?”小皇帝收敛笑容,一脸严肃:“竟然利用朕,来拖延他们的时间。” “皇上圣明,除此之外,也是想让皇上看看热闹,捡一个乐子不是?”涂一乐有恃无恐,一本正经回复道。 洪公公在一旁满脸通红,想笑又得一直憋着,那是相当难受。 “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亲王这个老登,死性不改,全然不顾皇上昨天的警告啊。” “那你就给他们下泻药?” “非也,非也。”涂一乐撇着嘴,不断摇晃手指:“这泻药是他们自己下的。” “什么?” “学宫考场之中,微臣为体恤考生,特意安排了统一吃食。这,也是给敌人留的一个破绽。” “投毒?” “皇上圣明。他们收买微臣府中家丁,准备在中午饭菜中投入泻药。” “哈哈,朕明白了,你便拿了些,投入到他们饭菜之中?” “不是。”涂一乐不住狞笑起来:“不是拿了一些,而是全部。” 第100章 陈泽失信任,求见涂一乐跪地认错 小皇帝、洪公公瞪大了双眼,嘴巴微张,倒吸一口凉气。 三百多人的量,全给加进去了? 别人的身体不知道能不能扛住,那安亲王年事已高,恐怕难逃一劫啊。 “那他们就没有察觉?混入进去不得粘稠成浆糊啊?” “嘶,他们使用的泻药非常好,剂量很少,溶解进入酒中、鸡汤中,无色无味。” 小皇帝哈哈大笑起来。 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小皇帝叮嘱起来:“好啊,还有一天半的时间。你要更加谨慎。” “回皇上,臣定当尽心竭力。但,剩下时间里定然会安然无恙,再不会有人捣乱。”涂一乐信誓旦旦。 小皇帝心想,的确是啊,安亲王一派主要人物都废掉了,恐怕要拉上许多时日。 虽然,小皇帝见大臣在面前肆意喷涌,有失体统,但这等有趣场面若是没有看到,定然是一大损失。 涂一乐送走小皇帝,悠然自得返回到学宫之中。 他唯独一件事埋在心里,没有告诉小皇帝。 那便是出此下作手段的人是陈泽。 陈泽是对付安亲王的一颗重要棋子,断然不可轻易使用。 安亲王府。 卧房之中,已经乱做一团,下人们不住忙前忙后、进进出出,屋子之中恶臭无比。 安亲王不住上吐下泻,毫无停下的征兆,脸色苍白如纸,体力已经全部耗尽,必须由下人操持一切。 医者端来汤药,安亲王只喝下一点点,便又呕吐不止。 陈泽闻讯赶来,看到安亲王的症状,心中明白了一切。 他全然不顾床边一塌糊涂、屋内的恶臭,快速来到安亲王近前,掏出一个小瓷瓶,向手中倒着药丸。 “祖父,这是解药,快快服下。” 安亲王瞪着陈泽,嘴中含糊不清低吼,想要打落药丸,身体却瘫倒在床上。 “滚!” 安亲王用尽浑身力气,终于大喊出来,随之床上又是一阵噼里啪啦。 陈泽自知多说无益,转身出了房间。 只怪这次太过着急,反而弄巧成拙。 他找到医者,将解药给到医者手上。 “王爷是吃了泻药所致,这个是解药,务必让王爷服下。” 陈泽深知,当务之急是缓解安亲王的症状,否则,恐有性命之忧。 医者轻蔑一笑,微微扬起头来:“公子,我已为王爷准备好汤药,不劳公子费心。” 医者可不想冒这个风险,医治不好安亲王,会有其他人一同顶着,并不会有事。 若是拿了陈泽的解药,吃坏了安亲王,那他可就小命不保。 陈泽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阴狠,一把攥住医者手腕:“拿药去喂下,否则我让你一家老小陪葬。” 医者手腕传来剧痛,面目变得扭曲,刚想说些狠话,却看到陈泽身后走来两位持刀随从。 医者深知,陈泽会说到做到。 “好,我去,我去。请公子快快放手。” 陈泽放开了手,一直盯着医者。 医者面露恐惧,看了看陈泽,又看向身后随从,转而快步进入屋中。 “你们两个在这盯着他,不要让他耍花样。” 陈泽下达指令,而后转身便向外走。 “少主,你要去哪里?” “不用你们管。” 陈泽快步向外走去。 此时他想明白一个事情。 没有涂一乐的帮助,他独自是无法有任何收获。 或是说,以他现在的力量,断然对付不了涂一乐。 只怪他太过轻敌,小看了涂一乐。 傍晚时分。 涂一乐乘坐马车,返回到涂府门前。 他刚刚跳下马车,却看到陈泽缓步而来。 “涂大人,小的有事禀报。” 陈泽姿态放得特别低,随即拱手深深行礼。 此时,韩影在马车上跳下,极为轻蔑瞪了陈泽一眼,径直进入府门之中。 在韩影看来,陈泽心思太重,一心只为争权夺势,不配作为一名军人。 陈泽发现韩影也在,脸上抽搐一下,感觉极为尴尬。 想要说些什么,韩影却已经走远。 “行啊,就在这说吧。”涂一乐面带微笑,显得十分轻松随意:“长话短说,夫人还等我吃饭呢。” “安亲王准备要对会试不利,还请大人早做打算。” 陈泽像是在通报消息,可说的却是不疼不痒的无用消息。 “哦?这个很重要啊。”涂一乐连连点头,像是在认可陈泽:“具体有什么谋划?” “可能,会在饭菜里混入泻药。” 陈泽继续硬着头皮说道。 “好吧,我会早做打算。” 涂一乐陪着陈泽装糊涂,打哑谜。 随后,径直向着府内而去,全然不再理会陈泽。 陈泽脑中飞速旋转,他十分确定,涂一乐已经知晓是他所为。 而此时他再不说真话,将再无机会翻身。 陈泽全然不顾颜面,快速追上涂一乐:“大人,小的知错了。” 陈泽径直跪在涂一乐身后。 涂一乐转过身来,轻蔑的看着跪倒在地的陈泽:“哦?你说说看?” “是我出此下策,将泻药混入学宫饭菜之中。”陈泽一头重重磕在地上:“全是小的不好,鬼迷心窍,急于博得安亲王信任。” 街上行人、府门处下人无不对陈泽指指点点。 “嗯,我知道了。”涂一乐话语变得无比冰冷:“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 “还请大人助我,我对天发誓,定当誓死追随。”陈泽再次重重磕在地上:“我已失去安亲王信任,还请大人教我。” “唉,好吧。”涂一乐无奈摇了摇头:“先治好安亲王,保住他的命。而后别再出现在他面前,直至你的女人怀有身孕后,再去向安亲王报喜吧。” 涂一乐说完,不再停留,径直进入府门之中。 他不免心中感慨,陈泽真是为达目的,什么都不在乎啊。 这样的人绝对是利器,却是一把双刃剑,一定要拿捏住,否则会砍向自己。 涂一乐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一旦成事之后,绝对会性情大变,将一切仇怨加倍奉还。 陈泽站起身,快速离开。 此时,他额头上已经流下血来,但他不去理会。 更全然不在乎路人对他的指指点点。 他十分清楚,成事之前断然不能再与涂一乐交恶,而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子嗣。 陈泽深知,孩子的母亲身份高低,会直接决定孩子的地位。 可他现在这般处境,断然找不到一门显赫婚事。 陈泽脑海中闪现出韩影身影。 韩氏一族在大奉军中根深蒂固、颇有威望。 而且韩影对军中之人颇有好感。 陈泽这个想法转瞬即逝,自嘲用力摇了摇头。 韩影已经看到他卑躬屈膝的狼狈相,断然不会再对他有好感。 他的身份处境与韩影相差甚远,更是无法高攀。 再者,这可是在涂一乐身边的女人。 哼,总不能步陈洛的后尘吧? “少主,现在要去哪里?”两名随从来到近前,询问起来。 “女子现在有几人?”陈泽快速询问起来。 “曲老板送来消息,现在已有十二人。” “让曲翎烟再加紧,多寻一些来。”陈泽深吸一口气,像是下着决心:“把女子带去新置办的民宅。” “是。”随从疑惑询问道:“少主要选哪一名女子?” “全部!全部!”陈泽大吼起来:“通通给我带过去。” 两名随从错愕不已,但依然坚定离开,去执行命令。 第101章 陈泽忙送解药,涂一乐装成大清官 第二天清晨。 陈泽托着疲惫的身躯,走出民宅院落,在随从搀扶下,登上马车。 马车直直向着安亲王府而去。 陈泽要亲眼看一看,安亲王的情况。 陈泽并不在乎安亲王的死活,但现在这个阶段,安亲王断然不能有任何闪失。 陈泽赶到府中,下人们折腾了一夜,无不东倒西歪。 安亲王服下解药,就算捡回一条命。 上吐下泻症状渐渐缓解,直至到了天蒙蒙亮,方才完全好转。 安亲王体力耗尽,无比憔悴。 说是奄奄一息不为过,便沉沉的睡去。 陈泽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准备离开安亲王府,接下来要去给重臣们送去解药。 他们也不能出任何闪失,毕竟都是安亲王扶植的党羽、陈氏一族的支柱。 “你还有脸来?”陈泽身后传来一个羸弱声音。 陈泽回身看去,是他的好大哥,陈洛。 “大哥,我是担心祖父大人。” “闭嘴,我没有你这个弟弟。”陈洛轻蔑说道:“若不是你,祖父何至于此?” “大哥,我已经过继在大伯膝下,你我现在是亲兄弟。”陈泽望向卧房方向:“而且,以后我的儿子,会过继在你膝下。” 陈洛闻言,原本苍白的脸上,瞬间涨得通红。 “混蛋!我才不需要你儿子。” 陈泽紧咬牙关、强打精神,避免会一怒之下痛斥陈洛。 “大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陈家,你要相信我。” “哼,你骗不了我。”陈洛冷笑一声,极为自信:“你和你的野种爹,就是想着族中权势罢了。” 陈泽瞪大了双眼,眼中掠过一丝杀意,但转瞬即逝。 “大哥,以后你就知道了。我会用行动让你明白,我是真心为了陈家。” 陈泽说完,转身慢慢向外走去,不再理会身后破口大骂的陈洛。 勤稷学宫,地支考场。 涂一乐身上官服松松垮垮,依然是无比悠闲,坐在门廊之下。 韩影站立在一旁,今天却不再指责涂一乐。 她很清楚,若不是有涂一乐在,昨日白衣学子们将会全部上吐下泻。 “韩大人,陈泽那边情况如何?”涂一乐摇晃着,随口问道。 “我让手下直接告知你。”韩影唤来一名侍卫:“我听不懂什么意思。” 韩影说完,便远离开涂一乐。 密探已经向韩影禀报过,怎奈密探碍于韩影不知鱼水之欢,说得隐晦了些。 侍卫来到涂一乐面前,毕恭毕敬行过军礼,铿锵有力禀报起来:“禀大人,昨日……” 涂一乐立即坐起身,不住摆手,打断了侍卫:“小点声,莫要影响了考生。” 侍卫憨憨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靠近了涂一乐。 “昨日陈泽去到城南一处民宅,带去了十二名女子。陈泽一晚之间,与其中八名女子行过房事。直至清晨,陈泽因体力不支,才善罢甘休。” 涂一乐听后无比错愕,真是个狠人啊。 这是有多着急?可真能豁得出去。 “白天呢?” “他去了安亲王府,现在正赶往各位朝臣府中,送去解药。” 涂一乐微微点头,这样看来,安亲王算是能保住一命。 侍卫离开,韩影再次走了回来。 “密探说我听不懂?”韩影一脸疑惑:“到底是什么事?” “没什么。”涂一乐坏笑起来:“陈泽在谋划争权夺利。” “谋划就谋划呗,我有什么不能听的。” 韩影怒气冲冲:“今天他们还会用什么手段?需要我做什么?” “你啊,歇着就行。”涂一乐洋洋得意:“今天再安全不过,没人会再来捣乱。” 安亲王和重臣们忙着养身体吧,哪还有闲心来搞事情? 涂一乐随意瞟一眼,望见两人步入学宫。 两人都是一身朴素男子装束。 虽然距离很远,但涂一乐一眼便看出来,是小皇帝与太后。 涂一乐如临大敌,立即躲在柱子后面。 “太后要来,你怎么不告诉我?”涂一乐在嗓子里挤出一句。 “太后要暗访,我凭什么要告诉你?”韩影洋洋得意,嘲笑起来。 涂一乐火速跑开,托着松垮的官服,甚是局促狼狈。 “活该!”韩影骂上一句,随后快步来到太后近前:“拜见……” 太后立即摆了摆手,打断了韩影。 韩影极为自责一笑,轻轻拍了拍嘴。 “怎么不见涂一乐?”太后四下张望,小声询问起来。 “他呀。谁知道跑哪里去偷闲。”韩影一脸坏笑。 太后无奈瞪了韩影一眼。 随即,太后、小皇帝在考场内缓步查看起来,一切都是井然有序。 考生们虽然经过三天考试,可每个人依然神采奕奕,无不在思考奋笔疾书。 正在此时,涂一乐出现在前方。 韩影瞪大了眼睛,无比错愕。 这短短时间内,涂一乐怎么像是换了个人? 涂一乐身上官服变得甚是笔挺,脸上神采奕奕,全然没有看见小皇帝与太后一般。 他缓步向前,不住看向号舍之中,不时微微点头,脸上满是欣慰笑容。 令谁看了,都是一副爱民如子、刚正不阿的大清官模样。 韩影无比服气,歪着头看向涂一乐。 是什么时候整理的官服?好意思装出这般模样? “涂爱卿。”小皇帝满面笑容,小声招呼一声。 涂一乐这才看向前方,瞬间收敛笑容,诚惶诚恐快步来到近前,顺势便要下跪:“微臣拜见……” “免了。”太后不耐烦说道:“涂爱卿倒是恪尽职守啊。” “为大奉、为皇室、为天下苍生,微臣愿……” “行了,做得不错。”太后再次打断涂一乐:“接下来有何打算?” 涂一乐若有所思样子,不住盯着太后看。 太后未经粉饰的美貌容颜,看着更显清新典雅。 一身素雅男装,难掩内在曼妙身姿。 长发高高束起,别有一番另类韵味。 “喂,问你话呢。”韩影没好气的说道。 涂一乐缓过神来,立即说道:“还请太后,皇上移步屋内。免得影响考生们作答。” 太后微微点了点头,跟随涂一乐向屋内走去。 太后、小皇帝进入屋内,端坐在上。 涂一乐却迟迟不说话,只是面带微笑,一直看向太后。 不时变化视线,看上一眼小皇帝。 太后皱眉,不耐烦问道:“快说,会试之后你是何打算?” 涂一乐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说道:“哦,会试之后,微臣要与清月完婚。” 太后一时没忍住,重重拍向桌几:“问你朝堂之事!” “是是是。”涂一乐依然盯着太后,觉得生气的样子更加好看,男装版的发怒。 “天干、地支考场各录用一百人。天干分配在各处虚职,而地支分配在各处要职。”涂一乐信誓旦旦:“这样便可逐步令朝堂步入正轨。” 小皇帝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太后眉头紧皱:“哪有那般容易。” 涂一乐深知,太后是指安亲王一派会横加干预。 “太后大可放心,微臣有办法。” 第102章 派职分虚实,涂一乐热情留用餐 涂一乐环顾一圈,随后侃侃而谈起来。 “微臣谋划,讲究一个‘分’字。考场、考题要分,这录用派职也要分。微臣所谓虚职,并非明面上的虚。而是指被安亲王一派牢牢掌控之职。” 太后明白了涂一乐意图,原本紧锁的眉头,缓缓打开,表情变得平缓许多。 小皇帝似懂非懂,随口追问起来:“涂爱卿详细讲讲。” “例如礼部便是‘实’,安排白衣学子前来,日后定然政务蒸蒸日上,对皇室亦是唯命是从。” “例如户部、吏部、刑部、工部便为‘虚’,派权贵学子前去,让他们通通混在一起,烂在一处。” “而地方上各级官职亦是如此,虚实分界,泾渭分明。” 小皇帝不住点头,全然明白过来。 可随后又面露愁容,如此多实权要职,都在安亲王手中掌控,令人不得不愁。 涂一乐看出小皇帝所想,又继续说道:“太后、皇上不必过于着急,咱们讲究一个步步为营。时间久了,两面所展现出的政绩,定然会高下立判。到那个时候,再图其他,将会轻而易举。” 太后微微点头:“可是,安亲王定然会看出端倪。” “这个简单。”涂一乐心中暗喜,又可以明目张胆看向太后:“两百名录用学子共同上殿面圣,两两一组作答,权贵学子才疏,定然会被众人得知。再进行派职,安亲王便不敢再多说什么。毕竟,明面上都是一样重量的官职。” “妙!”小皇帝情不自禁喊出声音:“安亲王若是提出异议,定然会影响权贵学子派职高低,安亲王断然不会去得罪权贵们。” 涂一乐欣然一笑,稳稳站立,不再说话。 良久过后,太后缓缓说道:“这期间,还有判卷环节,断然不可出了差错。” 涂一乐早已想到这一点,想必安亲王死性不改,还会横加破坏。 “太后请放心,此环节由我亲自把关,断然不会令白衣学子失了公允。而且,为了能为皇室选出治国大才,微臣还邀请学宫祭酒,参与本次判卷。” 小皇帝不可置信,祭酒行事古板,皇室相邀大多都是拒绝,竟然会接受涂一乐相邀? 太后已经听韩影禀报过,一直半信半疑,认为是涂一乐在吹牛罢了。 现在听涂一乐亲自说起,看来此事千真万确。 “那权贵学子们呢?” “不用管他们。”涂一乐掏出一本小册子,双手紧握,递在太后面前:“微臣已经将权贵学子名次排好。” 太后疑惑不解,伸手接过册子看了起来。 涂一乐心中又是一阵窃喜,再次触碰到太后如脂般玉手。 “作答还未结束,何来的排名?”太后看过册子后,更加疑惑。 “排名先后,乃是考生送礼多寡。”涂一乐一本正经说道:“当然,仅限于送微臣的礼品。” 太后、小皇帝错愕不已,不可置信看向涂一乐。 竟然如此明目张胆,行受贿之事? 原来啊,这本册子与之前罪证一一对应,涂一乐才有恃无恐,欣然呈上。 韩影本来在一旁百无聊赖,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 此时,她都瞬间提起了精神,认为涂一乐公然收受贿赂,这是大逆不道啊。 “还请太后、皇上体谅微臣难处和良苦用心。若是不收礼,本次会试定然苦难重重啊。” “行了,哀家知道了。” 太后极为不耐烦,不想再听他的歪理邪说。 此时,一名涂府家丁来到屋外:“大人,午饭已经备好。” “知道了。”涂一乐回了一句,随后看向太后:“来都来了,正好赶上饭点。太后、皇上留下来一起吃点?” 韩影不屑冷笑一声:“你当太后、皇上像你一样,是断然不能在外用餐的。” 小皇帝却来了兴致:“无妨。我认为,无妨。” 小皇帝说完,顿感不妥,转而看向太后。 太后微微点点头:“既然皇帝说无妨,留下用餐亦可。只是,在这学宫之中,是否会影响学子作答?” “没事,没事。在后院吃饭,不碍事的。”涂一乐说着,向外看去:“洪公公不在?唉,他可是没口福了。” “在的,他在门外候着呢。”小皇帝环视一圈,看向韩影:“韩大人,去唤一下洪公公,也好令他试菜。” 韩影流露出一丝不情愿,但依然向外走去。 本想着中午美餐一顿,这样一来,又是无比局促,还怎么饱餐一顿? 涂一乐引领太后、小皇帝,向着学宫里面而去。 这时涂一乐才发现,学宫之中侍卫比以前多上许多。 唉,只怪他太过放松,没有观察到这一点,不然早能猜到太后、皇上要来。 学宫祭酒,迎面而来,看到太后、小皇帝后,随即稍许加快脚步。 祭酒来到近前,便要行礼。 “免了。”太后面带微笑,轻轻扬手:“祭酒大人为会试出力,哀家甚是感激。” 太后表现出对祭酒极为重视与尊重。 祭酒苦笑起来,摆了摆手:“惭愧,惭愧。涂大人才是会试中流砥柱。能与涂大人一同,为天下莘莘学子出一份力,老夫深感欣慰。” 太后脸上不自觉抽搐一下,看淡世间一般的祭酒,竟然对涂一乐这般推崇? 怎么都想不明白,行事不端的涂一乐,是怎么能得到祭酒的青睐? 小皇帝更是错愕不已,不自觉看向一旁的涂一乐。 “祭酒大人谬赞。”涂一乐一脸得意,但依然无比谦虚:“微臣才疏学浅,幸而有祭酒大人出手相助。微臣愿为大奉、为皇室、为天下苍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太后当着祭酒的面,不想打断涂一乐,只得忍着等他将冠冕堂皇的话全部说完。 祭酒不再说话,与涂一乐相互行礼过后,向着考场而去。 看得太后、小皇帝目瞪口呆。 祭酒平日里,对皇室都不曾这般礼待。 涂一乐继续向里走去,到了屋子外面率先走到门口,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太后、小皇帝刚刚步入屋内,涂一乐便在身后高声喊了起来:“清月,你快看看,谁来了。” 涂一乐全然一副农家来客人模样,这般松弛,全然看不出是皇室来到。 清月正在查看菜品,笑盈盈抬眼看去,着实被吓了一跳。 清月连忙来到近前,跪倒在地:“清月拜见太后、拜见皇上。” “清月快快请起。”小皇帝笑着说道:“今天我与母后微服出宫,不必拘礼。” 话虽如此,清月依旧低着头,小心翼翼站在一旁。 她很是奇怪,之前皇上无论何时,断然不会这般与她说话。 小皇帝如此,算是给涂一乐面子,毕竟涂一乐与清月马上要大婚。 “太后,您上座。”涂一乐双手扶住主位椅子,随后向小皇帝摆了摆头:“皇上,你坐这边。” 这波操作下来,看得清月心惊胆战。 哪有这般伺候皇室落座用膳的啊? 太后落座时,涂一乐还不忘了,极为绅士的,将椅子向前挪动。 太后却顿感不适应。 随后,涂一乐火急火燎,坐在太后一旁:“太后,你快尝一尝,这些都是我家清月弄的菜。” 太后眉头紧锁,端坐却不动筷子。 清月连忙来到涂一乐身旁,轻轻拉动涂一乐的官服,小声提醒道:“是需要试菜的。” “哦,对对对。我竟然把这个忘了。”涂一乐说着,便挽起袖子,拿起筷子就要夹菜:“我先来上一口。” 清月见状,顿感呼吸困难,眼前发黑。连忙去阻止涂一乐。 第103章 皇家用膳试菜忙,清月请旨认义父 清月更加用力拉动涂一乐的官服。 “你别乱动。” 涂一乐略显失落,缓缓放下了筷子。 他深知,皇室用膳规矩多。 但他只是想不那般拘谨,与太后畅快的共进午餐。 清月谨小慎微,再次小声提醒:“站起来。” “无妨,就当家宴,不要拘礼。”太后看向清月,露出欣慰笑容:“清月真是位好姑娘,涂爱卿有福气啊。” 清月闻言,诚惶诚恐,立即欠身行礼:“清月粗鄙笨拙,太后恕罪。” 太后无奈微微摇头,不再说话。 若是再说下去,只能让清月更加惶恐。 此时,洪公公手捧木盒,一路小跑,来到屋内。 身后的韩影则是稳步进入屋内。 洪公公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即打开木盒,将里面物品一件一件拿出,放于桌上。 两双银筷子、一只银碗、一只玉杯、一把汤勺…… 随后,洪公公佝偻着身子,夹起桌上一点点菜品,放于碗中。 紧接着,拿起另一双筷子,翻看起碗中菜品,而后放入嘴中。 全程面无表情。 “行了,大家快吃吧。”涂一乐挥手,示意大家落座吃饭。 完全没有人回应他,屋子内出奇的安静。 韩影轻哼一声,白了涂一乐一眼。 清月一脸愁容,恨不得直接将涂一乐拉起来。 洪公公只是略微抬眼看了一下,手上动作却不停歇。 涂一乐服气,长叹一口气,只能静静坐着,等待试菜结束。 时间过去许久,洪公公终于完成试菜。 “好了,大家快坐吧。”涂一乐终于得以说话:“太后有旨,这是家宴,大家不必拘礼。快坐快坐。” 众人心中皆是一惊。 太后瞬间一脸怒意,转而又恢复了平静。 太后明白了,涂一乐不想大家与皇室有如此距离感,借此机会,与大家拉近一些关系,也是未尝不可。 “今日也是难得,大家都坐吧,不必在意礼节。” 清月、洪公公微微行礼,却不敢立即落座。 韩影来到涂一乐身后,用力踢向椅子:“让开。” 涂一乐回过头,怒视韩影。 来之不易坐在太后身旁,怎能轻易让出? “韩大人。”涂一乐无比严肃:“你品阶低于我,还请你坐于次位。况且,此次我为主家,理应陪同客人啊。” 韩影正欲发火,却被太后打断了。 “好了,韩影。你就坐旁边吧。” 韩影一时没了脾气,怒气冲冲坐在了涂一乐身边。 “来,太后,吃块鱼。”涂一乐直接拿起筷子,就要去夹鱼:“美容养颜。” 清月急忙去阻拦,却为时已晚。 韩影坐在一旁,眼疾手快,直接攥住涂一乐手腕:“别动!” 涂一乐只得长叹一口气,再次放下筷子。 洪公公见状,也是松了一口气,不然还需重新试一遍。 洪公公随即拿着银筷不住为太后、小皇帝夹菜。 小皇帝品尝一口,随后面露喜悦之色。 看来是十分可口。 太后品尝起来,吃过几道菜后,依然是面无表情。 “都是清月做的菜,喜欢哪道菜,多吃一点。”涂一乐笑容满面,不住做出请的动作。 “闭嘴!”韩影在牙缝中挤出一句:“皇室吃饭,不能问喜好。并且,每道菜不能多吃。” 清月看到有韩影提醒,随即也稍显安心。 涂一乐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之上,这与他所想共进午餐相差甚远。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纯纯活受罪啊。 “皇室可真累,吃个饭这么多讲究。”涂一乐自顾自说起来:“再好的菜,哪还能吃出好来?这么一顿折腾,早就凉透了。” 小皇帝微微点头,这话说到他心里去了。 就算遇见再喜欢吃的菜,都不能多吃,也不能夸奖,以免有歹人惦记下毒。 太后、小皇帝将菜品吃过一遍,缓缓放下筷子,均是面无表情。 “洪公公,你也快坐吧。” 太后说完,洪公公这才小心翼翼坐下,但只做椅子的一小边,脚后跟翘起,准备着随时起身。 涂一乐无比扫兴,随意夹起菜,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韩影见状,也不含糊,像平常一样,吃起菜来。 的确如涂一乐所说,菜品都已经凉透,全无之前那般美味。 清月、洪公公深知,既然是太后下旨用餐,便不得不吃。 但他们两人都是夹起一点点,小口品尝。 屋子之内,只有碗筷轻碰的声响,再无其他声音,气氛无比压抑。 过了许久,清月轻轻放下碗筷,缓缓站起身来,向门口走上几步,转而跪倒在地。 所有人都满脑子疑惑,涂一乐更是不知道为何,快速咀嚼嘴中食物,转而紧盯清月。 “今日当着太后、皇上的面,清月有一事想说。若是有不妥之处,还望恕罪。清月家人丧亡,大婚之时已无娘家可言。” “无妨。”小皇帝却认为这是个好机会,对涂一乐施恩的好机会:“宫中便是你的娘家。” 太后并不反对,也是微微点头。 “清月贱婢,不敢攀附皇室。”清月思索片刻,继续说道:“洪公公对涂大人多有帮衬,清月想认洪公公做义父。清月就算有了娘家人,今后定当孝敬洪公公,也可为洪公公养老送终。” 洪公公又惊又喜。 洪公公处世之道,便是不与朝臣私交过甚,不参与结党营私。 就连宫中盛行的,收太监做干儿子,洪公公都从来不去触碰。 清月如此说,他担忧起皇室会心生猜忌。 但洪公公又十分欣喜,每每想到无人送终,都感到无比悲凉。 而清月他看在眼里,深知是一位心地纯良的好姑娘。 若是真能收清月做义女,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此时,眼泪已经在洪公公眼睛里打转,但他强忍着,不让眼泪滴落下来。 碍于皇室想法,洪公公只得默不作声。 “朕倒觉得是件美事。洪公公,你意下如何?” 洪公公快速在椅子上弹起,深深低着头:“老奴不敢有非分之想,任凭太后、皇上定夺。” 小皇帝发话了,可毕竟太后权势更盛,不能不等太后发话。 太后微微笑起:“洪公公服侍三代君王,劳苦功高。清月识大体、心地纯良。哀家亦是觉得甚好。” 清月立即叩头行礼:“谢太后、皇上恩典。” 清月喜不胜收,立即起身端来茶水,来到洪公公面前,跪倒在地,双手将茶递在洪公公面前。 “干爹,请用茶。” 洪公公再也忍不住激动的心情,嘴角不断抽搐,脸上已是老泪纵横。 “唉,唉,好闺女。” 洪公公双手接过茶碗,放在嘴边喝上一口:“老奴这辈子算是够本了。” “好孩子,快起来。”洪公公将清月搀扶起来,难掩心中喜悦,不住上下打量:“老奴真没想到,今天还有这等喜事,我竟然……” 洪公公话说到一半,突然看到涂一乐,正怒目圆睁,死死盯着他。 洪公公脸上笑容瞬间消失,身体僵硬停顿下来,不住在心中暗骂起自己来。 这清月是要嫁给涂一乐的啊,只顾着高兴,怎么把这事能给忘了? 这不成了涂大人的岳父大人?难道大婚之日,还要涂大人给他下跪叩头不成? 洪公公只是想了想,不免感觉后颈发凉。 “你看这事闹的,老奴竟然忘了询问涂大人意愿。”洪公公尴尬的笑了起来。 “无妨。”涂一乐面无表情:“清月欢喜我就高兴,总算清月是有娘家人了。” “涂大人放心,大婚之日不必拜高堂。”洪公公连忙解释起来。 涂一乐刚要开口说话,却被韩影抢了先。 “那可不成,必须要拜的。”韩影一脸坏笑:“总不能坏了礼法。” 洪公公闻言,心中急得不行,都想跪地求饶,让韩影不要再说。 韩影却是不管不顾,继续说道:“唉,只可怜了涂大人,并没有家人。” 涂一乐觉得韩影没安好心,但一时之间猜不出她要做什么:“韩大人,这不劳你操心。” 韩影猛然站起身,向太后抱拳行礼:“涂大人为大奉呕心沥血。微臣斗胆请旨,太后收涂大人做义子。大婚之时,作为涂大人主母。” 涂一乐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韩影,气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第104章 涂一乐拒绝认母,下一站交给天意 屋子之内,气氛极度尴尬。 洪公公不住偷瞄太后和涂一乐。 清月惊恐不已,担心着太后会治罪。 小皇帝却是面带微笑,欣然接受他多一位义兄。 最终,所有人目光落在太后身上。 太后本是面无表情,随后浅笑起来:“这个提议不错,哀家愿意收下这位义子。” 何乐而不为呢? 涂一乐正是皇室所需要的,收为义子算是赏赐恩典。 日后有了另一重身份,办起事来更是如虎添翼。 “不行!”涂一乐高声大喊,果断拒绝。 众人惊愕不已,不明白涂一乐为何拒绝,而且如此决绝。 太后更是无比错愕,不可置信盯着涂一乐。 很快,涂一乐感觉到异样,便立即站起身,向太后拱手行礼。 “太后母仪天下,大奉子民无不是太后的儿女,并不需要再多一个义子称呼。”涂一乐停下来,缓了一口气:“并且,太后与我心中的慈母形象相差甚远。” 此言一出,小皇帝原本微笑的脸瞬间凝固。 洪公公脸色瞬间苍白如纸,深深弯下身子,不敢起身。 清月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韩影急得连连摆手,想要阻止涂一乐。 她心中无比懊悔,本只是想开个玩笑,坑一下涂一乐。 这下可好了,涂一乐径直跳了下去,玩笑开大了。 太后怒目相视,一双美目之中透露出凌厉寒光。 涂一乐心中大喜,从未见过太后如此生气模样,今天可算赚到了。 涂一乐再次缓缓开口:“在我记忆当中,母亲的形象已经模糊不清。但我一直在幻想,如若时至今日,我母亲尚在,应该是个什么模样?” “她应该是衣着朴素,发髻已见白丝,脸上已显现皱纹,无比慈祥温和。” “而太后呢?虽然育有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可现在仍然青春依旧,生得这般盛世容颜、倾国倾城。” “哼,我断不会认太后做义母。若是真说起来,太后是我姐姐都觉得亏。倒像是微臣的妹妹。” 涂一乐一顿慷慨激昂。 小皇帝、洪公公忧心忡忡,大气都不敢喘,小心翼翼偷瞄太后。 韩影无比愧疚,在不住摆手示意,不让涂一乐胡说八道。 清月一颗悬着的心,此时全然放了下来。 她不太了解太后,但她了解女人。 太后脸上转怒为喜,微微点头。 所有人见状,一颗悬着的心随之放了下来。 “涂爱卿有心了,是哀家思虑不周。” 太后嘴角微微上扬,极力在控制不要表现出欣喜。 韩影一脸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太后竟然不生气,反而在认错? 但还好,涂一乐没有被砍头。 太后竟然也喜欢阿谀奉承? 洪公公情不自禁,暗中向涂一乐竖起大拇指。 清月无比欣喜,立即说道:“我去沏茶。” “不必了。”太后说上一句,所有人都停下动作来。 太后看向涂一乐,本是想询问,看到涂一乐那怪异的眼神,瞬间又皱起眉头。 良久过后,太后缓缓开口:“涂爱卿,会试之后,你想去哪里任职?” 上次御书房听取涂一乐谋划,太后深知安亲王仍然势大。 太后将会试和礼部变化看在眼里,而涂一乐下一步去向变得尤为重要。 如此问,也是想知道,涂一乐下一步,剑指何处。 “微臣愿任凭调遣,愿到最辛劳、最艰难所在。” 涂一乐早有谋划。 户部乃是钱袋子,里面的猫腻最多。 若是拿下户部,将大大打击安亲王一派。 而他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可是,若明说想去户部,又太过明显。 皇室若忌惮他触碰钱袋子,便会适得其反,永远甭想去户部。 太后面露怒意:“哀家是在问你。” “微臣明白,六部之中尚有刑部、吏部、工部、户部政务懈怠。” 涂一乐说完,便向屋内里面走去。 众人一脸疑惑,不知道涂一乐是什么意思。 良久之后,涂一乐拿着四块木板返回,拿在手中,展示给众人。 上面分别写着,刑、吏、工、户。 字迹非常难看,但可以分别出写的是什么。 众人都看得出来,涂一乐书写已经很努力了。 随后,涂一乐将四块木板扣在桌子上。 “太后、皇上,微臣时刻不忘,身上所肩负的使命,一直将木牌随身携带。”涂一乐深吸一口气:“下一步至关重要。微臣想,把这个决定交给天意。” “何意?”太后心中满是疑惑。 众人也是看看木牌,又看向涂一乐。 涂一乐突然想到了什么,再次将木牌全部翻开,拿起“刑”字木牌,扔出门外。 “何意?” 太后一脸疑惑。这是不想去刑部? “太后,刑部无需理会。那邢道隆会自己作死。” 涂一乐说完,再次将木牌扣回到桌面。 他背过身去,仰面看向上方:“请太后、皇上打乱木盘顺序,由微臣随意选择一块。无论是哪里,微臣都将义无反顾,哪管前方是艰难险……” “选吧。” 太后不等涂一乐讲完,便已经挪动了木牌,快速打断他“大义凛然”的演讲。 涂一乐缓缓转过身来,表情无比沉重,眼睛一直紧盯木牌,慢慢来到桌子旁。 “微臣下一站的目标,便是这里!” 涂一乐义无反顾,指向最左边的木牌。 太后冷笑一声,没有说话,也没有去触碰木牌。 一旁的小皇帝站起身来,将最左边的木牌翻开。 上面是歪歪扭扭的“户”字。 太后立即站起身来,便向外走:“既然这是天意,那涂爱卿莫要辜负了苍天。” 小皇帝、洪公公见状紧随其后。 韩影也跟在身后,刚走上几步,却被太后侧身瞪了一眼。 韩影叹了口气,只得留下来。 她深知,太后的意思是让她继续保护涂一乐。 涂一乐痴痴望向太后,一身素衣男装,更有一番英姿飒爽之风。 韩影瞥了一眼外面,随即说道:“行啦,别看了。算你这次命大。以我对太后的了解,不会再回来将你问罪。” 清月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她知道韩影武功了得,但看一些事情却如同小孩一般。 清月随即来到桌旁,将三块木牌罗列起来,准备收好。 “不用收,扔了吧。”涂一乐幽幽说道。 “大人不是说,要随身携带吗?” “切,我压根没将六部放在眼里。” 清月自嘲苦笑一声,刚刚还在想韩大人像小孩。 而她许多事情也是看不透。 韩影歪着头,盯着涂一乐,想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皇帝跟在太后身后,边走着边左思右想起来。 “母后,真乃是天意,户部至关重要,也是最为艰难之地,不可与礼部同日而语啊。”小皇帝长叹一口气:“希望涂爱卿能力挽狂澜。” “希望吧。” 太后随口回应一句,随后微微低头,看向手指之上,沾染上的还未干透的墨迹。 第105章 邢道隆谋划嫁祸,韩影欣然配合涂一乐 傍晚,安亲王府。 安亲王经过一天的沉睡,终于缓缓醒来。 他身体无比虚弱,身上传来剧痛,嗓子干渴难耐。 想要支撑起身体,却发现完全无法起身。 “水……” 艰难挤出声音。 下人们火速端来水,扶起身子,缓缓喂下。 经过好一阵折腾,安亲王终于有所缓解。 “陈泽,在哪?” 府中下人闻言,皆是一愣。 安亲王理应询问陈洛啊?为何询问起陈泽来? 府中大管家立即靠近一些,小声说道:“陈泽曾给各位大人送去解药,之后便未再看到。” 下人们这才明白,原来是要惩治陈泽。 “把他抓起来。” “是,我这就去安排。”大管家看了一眼,安亲王无比的憔悴:“王爷,邢大人在外求见。” “见。” 邢道隆魁梧的身躯步入屋内。 虽然他身体强壮,但依然脸色惨白,步伐也不如平日里虎虎生风。 “王爷,会试之事还有办法。” 邢道隆知道,是涂一乐害他们腹泻不止,他已经下定决心,与涂一乐死磕到底。 “等等。” 安亲王挥了挥手,随即所有下人纷纷退了出去。 他不想再有半点差池,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免得涂一乐再有防范。 邢道隆见所有人退出屋子后,迫不及待说道:“礼部又三位官吏,在我的威慑下,同意暗中破坏。在判卷期间,稍作手脚,随后我与官远方一道,查实证据,将涂一乐绳之于法。” 安亲王微微点头,有气无力问道:“具体谋划呢?” “哦,糊名、誊录之时,故意在所有卷纸上留上记号,在此期间,我便带人去捉拿涂一乐。” 安亲王闭上了眼睛,只是感叹邢道隆是个榆木脑袋。 “不要动天干卷,弄地支卷。不必所有,几个就好。”安亲王说话,都好似耗尽全身的气力,缓了一阵过后,继续说道:“那卓万里,必须弄。” 近日传言四起,都在说陈洛是个假状元。 借此机会,安亲王要将卓万里的名声毁掉,陈洛的传言便会消散。 “是,下官明白。我这就去办。” “等等。”安亲王仍然觉得不妥,仔细盘算起来。 良久过后,再次缓缓说道:“不要与官远方一道,拟定文书,去请郭由真一道去查办。” “那个老顽固?”邢道隆心不甘情不愿:“他能帮咱们弄涂一乐吗?” “愚蠢!”安亲王大骂一声,连连咳嗽不止:“你师出无名,理应由都察院查办,而后你再抓人不迟。” 邢道隆豁然开朗:“明白,明白,还是安亲王思量周全。” “记住,不要声张,要万无一失。” 安亲王说完,身体在无力支撑,瘫躺在了床上。 “是,下官定当小心谨慎。” 邢道隆说完,便小心翼翼退出了屋子。 刚刚来到外面,一阵微风吹来,顿感肚子之中一阵翻滚。 邢道隆用尽浑身力气,而后小步快速向府门跑去。 又想快点跑,又不敢太过用力,十分纠结难受。 第二天清晨,涂府。 涂一乐穿着好官服,准备去往礼部。 会试作答环节结束,今天便要进入判卷环节。 韩影匆匆赶来,见到涂一乐后,又是一副欲言又止模样。 涂一乐玩味一笑,已经猜到又是安亲王不老实。 “去礼部,路上说。” 涂一乐淡淡说一句,便大步向外走去。 刚刚上了马车,韩影迫不及待小声说道:“邢道隆收买三位礼部官吏,准备在糊命时做手脚,而后会说是受你指使。” “哦?哪三位?” 韩影面露难色,还掺杂着愧疚:“未能探查到。” 涂一乐不屑冷笑,无奈的摇了摇头:“唉,咱们的安亲王死性不改啊。” “别傻笑啊,你得想想办法。” 韩影无比焦急。 她深知,若真是诬陷成功,会试会前功尽弃,涂一乐也会被治重罪。 “我能有什么办法?”涂一乐倚靠在马车里,一副听天由命样子。 “你认命了?”韩影被气得七窍生烟:“这可不像我所认识的涂一乐。你要想办法,对付他们啊。” 涂一乐来了兴致,瞬间坐直身体,盯着韩影的脸。 “呦?你认识的我,是个啥样子?说说看?” 韩影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将身体扭向另一边,看向窗外:“贪财好色,一无是处。” 涂一乐闻听后,不怒反笑:“此事容易,但还需韩大人帮忙配合。” 涂一乐早有安排防备,本就想着让韩影配合。 韩影立即转回身子,急切询问起来:“你想到办法了?快说说看。” 涂一乐撇了撇嘴,侃侃而谈起来。 当他将全部谋划说完,马车也来到了礼部衙门。 “我马上去安排。”韩影说完,便火急火燎跳下马车。 “喂,记得,不动声色啊。”涂一乐提醒着。 韩影只是抬手挥了挥,总是配合涂一乐,她已经轻车熟路。 礼部庭院之中,已经布满临时遮阳棚,桌案整齐排布。 礼部官吏、学宫先生已经整齐落座,严阵以待。 组织考试之时,侍卫、家丁还可胜任,可判卷的时候,断然不能再用他们。 祭酒、许弘已经站在正堂门外。 他们身后,布满被封存的木箱,上面无不贴满封条。 皇宫侍卫分立各处,严阵以待。 涂府家丁肃立在院落之中,等待判卷环节的开始。 虽然已经人满为患,可礼部之中无比安静。 所有人都清楚,此事的重要性,断然马虎不得。 涂一乐缓步来到正堂门外,无比庄重向众人行礼,而后面带微笑,开始讲话: “接下来几天,便是判卷环节。首先,感谢各位的辛劳与付出。在此,特别鸣谢勤稷学宫的大力支持。” 涂一乐说到此处,侧身微微弯腰向祭酒致意。 祭酒欣然笑了笑,拱手向涂一乐还礼。 随后,涂一乐看向院落之中,变得无比严肃:“判卷关乎到学子们苦学之果、大奉国运,此事断不可有丝毫纰漏。丑话说到前面,如若有任何违规小动作,当立斩不赦!” 众人皆是拱手,向涂一乐行礼回应。 三名被买通的官吏不以为意,认为涂一乐不过是走程序的讲话罢了。 他们经历多次会试,绝不会因为几句冠冕堂皇的话,便会作罢。 毕竟,邢道隆可是威逼利诱,他们不想也被关入大牢之中。 至于涂一乐嘛,事成之后,他将再无翻身之日,更不用顾忌。 涂一乐象征性,撕掉木箱上封条。 随即有人上前,将木箱全部打开,小心翼翼取出卷纸,井然有序向下分发。 祭酒、许弘不住巡视起来,监督起糊名的过程。 涂一乐假惺惺,在院落之中走上一圈,猜测着是哪几名官吏被收买。 礼部官吏所剩无几,只有十余人,一会找出来并不困难。 涂一乐缓步来到门廊下,稳坐在椅子之上,看着院落之中的一切。 考卷分发完毕,所有人开始进行糊名。 三名官吏并不急于做手脚,以免显得太假,暴露了意图。 同时,他们三人都在关注、找寻卓万里的试卷。 院落之中一直无比安静,一切有条不紊进行。 过了许久后,突然,一名侍卫抓出一名学宫先生,直直走向涂一乐方向。 身后立即有人上前,用一竹罩子,将桌案扣住。 “放开我,凭什么抓我?” “你动了手脚,你心里不清楚吗?” 第106章 礼部上演砍头大戏,涂一乐腰斩皇亲国戚 “我没有,放手!你这是污蔑。” 先生不住挣扎,却奈何不了侍卫分毫。 祭酒远远看到,不知发生了什么,眉头紧皱,快步走来。 “大人,此人对试卷做手脚。”侍卫直接向涂一乐禀报起来:“他在糊名纸上沾染了墨汁。” 学宫先生在一旁不住喊冤。 此时,祭酒赶到近前:“涂大人,这里定然是有什么误会。我学宫之人,断然不会如此。” 祭酒愁容满面,焦急解释起来。 涂一乐却是一脸严肃:“祭酒大人,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马虎。” 随后,涂一乐看向侍卫,轻轻挥了挥手:“砍了吧。” 侍卫直接将先生带走。 先生鬼哭狼嚎,连连喊冤求饶。 祭酒苦苦哀求,涂一乐却全然不顾。 紧接着,正堂后面传来一声惨叫。 侍卫提着白布包走出,白布下面一片猩红,不断有粘稠血液不断滴落。 众人见了,无不惊恐万分。 祭酒顿感一阵眩晕,差点跌倒在地。 “混账!谁让你把头拎出来的?” 涂一乐大声呵斥起来。 祭酒稍稍站稳一些,便怒视涂一乐,满面怨恨:“涂大人,你怎可不问青红皂白,如此武断杀人?” 涂一乐看向院中,不去看祭酒:“都听好喽,如若再有小动作者,下场与这位先生一样。” “你、你。”祭酒怒指涂一乐:“不可理喻。学宫本是好心协助,你却出手杀人。也罢,我们回去便是。” “不行。”涂一乐大喝一声:“判卷已经开始,院落之中所有人,断然不可离开。” 祭酒一个没站稳,向一旁倒去。 许弘立即扶住祭酒,得以没倒在地上。 “祭酒年事已高,扶他回去休息吧。”涂一乐冷冷说道。 祭酒长叹一口气,一把推开许弘,向里走去:“不用你扶。” 一阵混乱之后,院落之中再次恢复平静。 三名官吏心有余悸,心中不断扑腾乱跳。 但他们没有收手的打算,只在心中嘲笑学宫先生,不懂判卷之中奥秘。 何必留下墨迹呢?只需将糊名纸贴小,只差一点点即可,常人是断然看不出来。 祭酒进到屋内,已经是老泪纵横。 悔恨自己错看了涂一乐,才使得学宫众人落到如此境地。 此时,韩影带着刚刚被“处斩”的先生步入屋内。 祭酒见到,满心疑惑,顾不得去擦拭眼泪,站起身来不住查看:“你没死?” 先生毕恭毕敬行礼:“学生不敬,未提前告知祭酒大人。” “好,好。没事就好。” 祭酒说着,疑惑看向韩影。 韩影立即拱手行礼赔罪:“祭酒大人恕罪。此乃涂大人计策,实属无奈之举。” 祭酒眉头紧锁,不明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探查得知,今日会有官吏对卷纸动手脚,从而破坏判卷、嫁祸涂大人。涂大人以此来震慑歹人,令他们不能轻举妄动。” 韩影说完,紧盯祭酒,无比担心祭酒会大发雷霆,不原谅他们的做法。 祭酒面无表情,在屋子内来回踱步,良久不发一言。 “涂大人说了,稍后会亲自前来赔罪。” “不必了,用非常手段,理所应当。” 祭酒自嘲笑了笑,微微挥了挥手:“老夫只知育人解惑、坐而论道。唉,若是说还学子们一个公道,非涂大人莫属啊。” “感谢祭酒大人宽宏大量。” 韩影很是疑惑,祭酒不怪涂一乐,还极为的认可。 “接下来要怎么做?还需老夫做些什么?” 祭酒反倒询问起来。 “不必劳烦祭酒大人。此时,您理应是怒气难消,在屋中休息便好。” “好,好。呵呵,那老夫就在此偷闲吧。” 时至中午,院落之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有条不紊进行糊名。 一名官吏正要做手脚,却听到身后侍卫声音再次响起。 “走,跟我去见大人。” 侍卫抓着学宫先生,径直走向涂一乐。 先生全身瘫软,像是被侍卫拎着走一般。 “大人,他将糊名纸贴短了一些。” 来到近前,学宫先生立即跪倒在地。 “涂大人,饶了我这一次吧,我知道错了。一时鬼迷心窍,想借此机会,给同乡一些帮助。” “砍了。”涂一乐铁面无私,毫不留情。 学宫先生被带去后面,又是一声惨叫传出。 三名官吏见状,心中无比惶恐,面色不受控制,有些不自然起来。 其中一名官吏,手握卓万里的卷纸,规整的字迹呈现在眼前,每个字都极具力度和美感。 本来心中无比惶恐,可转念一想,涂一乐处斩的都是学宫先生而已。 先生们都是在京都没有根基,而他们官吏则不同,都有着身后的靠山。 更何况,这是为邢尚书办事,涂一乐断然不能如此轻易处置。 官吏想定,便要将糊名纸贴上。 正在此时,侍卫声音再次传来。 “混账,不知死活?” 一名侍卫抓住一名礼部官吏,径直向着涂一乐而去。 三名官吏见状,心中无不窃喜。 这一次可以印证他们心中所想,看看涂一乐敢不敢处置这名官吏。 这一次,涂一乐可算是碰到了钉子。 这名官吏虽然官职卑微,可身份大有来头。 官吏来到涂一乐近前,表情极为嚣张:“涂大人,每每会试皆是如此,你没必要小题大做。” “哦?你竟然如此有恃无恐?”涂一乐冷笑一声,幽幽说道:“砍了。” 侍卫不由分说,拉起官吏便向后面走去。 “涂一乐,你大胆!你怎可私自处置皇亲国戚?”官吏不住大喊起来。 涂一乐轻轻挥了挥手,令侍卫停了下来。 “哦?你说说看?” 官吏站定身体,整理起身上衣物,轻蔑看向涂一乐:“涂大人似乎忘了,我叫张松立。我乃是德宗皇帝仍孙,若是算起来,当今圣上理应叫我一声叔叔。” “呦,原来是皇叔啊。” 涂一乐坐在椅子上,并未起身,满面笑容说了一句。 官吏更加嚣张起来,不住趾高气扬冷笑。 三名被买通官吏相互望去,微微相视一笑,心中都在窃喜。 他们盘算起来,涂一乐断然不敢处置张松立,而后做了手脚,就算再被发现,也是无伤大雅。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涂一乐突然变得极为严厉:“更何况是你?皇室繁衍生息,到了你这一辈,没有万人恐怕也有八千。哼,在这里给我装什么装。” 官吏无比错愕,瞪大了眼睛,看向涂一乐。 侍卫询问起来:“大人,那要如何处置?” “既然是皇亲国戚,肯定不能与其他人同样处置。” 闻听此言,官吏们无不松了一口气。 涂一乐猛然站起身体,表情无比阴狠:“理应腰斩!” 第107章 御史检查并无事,邢道隆信誓旦旦要检查 侍卫拖拽着张松立向后走去。 张松立口中大放厥词,不住说着自己身份,大骂涂一乐。 可是,全然没有作用,涂一乐依然稳稳坐在椅子之上。 一声惨叫传出,随后是不住的哀嚎。 声音撕心裂肺,听着都感觉无比疼痛。 “涂一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张松立声音在正堂墙角处传来,众人远远望去。 只见张松立只有上半身,不住艰难向外爬行,身后是空空的衣摆、长长的血痕。 所有人瞠目结舌,许多人转过头去,不敢再看。 过了许久,声音才慢慢消失。 两名侍卫上前,拉起张松立的胳膊,再次拖回到后面。 院落之中官吏、先生,无不心惊胆战。 那名官吏,手握卓万里卷纸,双手不受控制颤抖。 缓了好一阵,终于平复下来。 拿起糊名纸来,小心翼翼、规规矩矩贴在卷纸之上,再不敢有丝毫偏差。 此时,韩影来到涂一乐近前,微微附身小声说道:“侍卫观察过了,已经可以确定三人……” 涂一乐微微点头:“与我想的完全一样。” “嗯,那我抓他们离开。”韩影说完,便又离开。 “别啊,等等。”涂一乐立即阻止韩影:“抓他们不是目的。现在他们已经不敢轻举妄动,让她们先干活吧,等着后面还有好戏看呢。” “好戏?你指的是什么?” “等等你就知道了。”涂一乐故弄玄虚,让韩影独自去想。 一直到了下午,一切正常,所有人各司其职,再无半点状况出现。 只是中午吃饭的时候,总有人发出连续敲击的声音。 只因为涂一乐询问他们饭菜是否可口,许多人便手抖的厉害,筷子不断敲击碗碟。 礼部门口,传来争吵声音。 涂一乐望去,只见邢道隆前来,被侍卫们拦在了门外。 “我有监察文书,需要对判阅过程进行检查。” “擅闯者死!” 侍卫不管不顾,纷纷拔出刀来。 邢道隆心中一惊,不自觉向后退了两步。 韩影下达死命令,无关之人擅闯者立斩。 涂一乐紧盯门口,三两步一停,缓缓来到门口。 “呦,邢大人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邢道隆立即收敛惊恐表情,恢复平时盛气凌人模样。 “文书在此,你自己看。” 邢道隆将文书向前递出,可门里门外,又相隔持刀侍卫,距离甚远。 涂一乐站在门里,悠然自得,满面笑容,就是不去不接。 “涂大人,你这可就过分了,都是例行公事,不能如此为难别人啊。” 邢道隆的傲人气势有所收敛,站在门外说道。 涂一乐回头看向韩影:“既然是公事,那便看一看。” 韩影随即下令,侍卫们纷纷将刀收入刀鞘之中。 邢道隆终于得以步入门里,直接一把将文书拍在涂一乐胸口。 与此同时,韩影的刀挥向邢道隆,停留在他的脖颈之上。 邢道隆瞬间全身僵硬,一动不敢动,文书飘落在地。 “韩、韩大人,你这是何意?都是公事。” “对,我奉旨保护涂大人。还好你刚刚不是攻击涂大人,否则你已经人头落地。” 邢道隆倒吸一口凉气,从头到脚一股寒意。 他可是见识过魅影的厉害,绝不想用脖子去尝试一次。 “唉,在军中习惯了,动作大了些。” 邢道隆满面堆笑,向韩影示弱。 本想着来礼部耀武扬威,顺理成章捉拿涂一乐。 可万万没想到,刚到门口就吃了一个下马威。 邢道隆看向地上文书,幽幽说道:“涂大人,文书。” 涂一乐直接看向后面,招手唤来家丁:“地上脏了,也不知道收拾吗?” 家丁随即拿来扫帚,准备打扫。 邢道隆见状,无奈快速捡起文书,递在涂一乐面前:“涂大人,请看。” 涂一乐直接拿过文书,简单看过之后,便揣入了怀中:“安亲王真是体贴,又要关心判阅之事。但是,文书上提及,是令都察院查看,与你刑部何干?” “联合办事,若有异常,刑部便会立即抓人。” 邢道隆边说边向院中看去,找寻起他安插的官吏。 三名官吏见状,小心翼翼向邢道隆使眼色,提示他不要再查。 可是距离太远,邢道隆全然看不清楚。 “呦,找熟人呢?”涂一乐冷笑一声:“既然是都察院的事,那邢大人便在门外等待。毕竟是判阅环节,闲人不可进入。” 两名侍卫上前,将邢道隆推出门外。 “好好好,涂一乐,你给我等着。” 邢道隆离开,再次折返回来时,身后跟着御史郭由真。 “见过郭大人。” 涂一乐非常礼貌,缓缓向郭由真行礼。 郭由真不贪不占,行事刚正不阿,不与任何朝臣私下来往,从不加入任何一派。 这也正是郭由真的处世之道。 安亲王将他裹挟进来,便是看中了这一点。 “涂大人见谅。”郭由真微微向涂一乐还礼:“安亲王提议,需监察判阅之事,老夫前来,叨扰了。” 涂一乐心中暗笑,这郭由真也算是个老狐狸。 只言片语之间,客客气气便将责任推给安亲王。 “理应如此,请郭大人随意。” 涂一乐做出一个请的动作,郭有真迈着方步,进入礼部之中。 邢道隆紧随其后,却被侍卫拦在门外。 邢道隆轻哼一声,全然不去着急。 他深知,郭由真虽然明哲保身。 但真若查出问题之时,眼里绝不会揉沙子。 过了许久,涂一乐与郭由真有说有笑,一同来到衙门口。 “郭大人辛劳,感谢为我们把关。”涂一乐郑重其事,行礼相送。 “涂大人客气,老夫也是职责所在。”郭由真看向门外邢道隆:“实属情非得已,还请涂大人见谅。” 邢道隆无比诧异,拦在门口:“郭大人,查得怎么样?” 郭由真面带微笑:“一切正常,糊名之事井然有序,一丝不苟。” 郭由真说完,向外走去,却被邢道隆再次拦下。 “不对啊,肯定有事。还请郭大人再仔细查验一番。” 邢道隆心中猜测,是郭由真得了什么好处,或是与涂一乐达成某种共识。 还是说郭由真忌惮皇室,不想蹚浑水? “不可理喻!”郭由真愤怒至极,指着邢道隆的鼻子高声说道:“你当老夫是什么?我说无事便是无事。就算安亲王在此,我亦是这般说。” 郭由真一把推开邢道隆,愤愤不平大步离开。 涂一乐站在门里,侧着头看向邢道隆,无比嘲讽的笑着。 邢道隆火冒三丈,便要迈步进入。 怎奈门口的皇宫侍卫,只得作罢。 “涂一乐,不管你耍了什么花招,今天我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省省吧,邢尚书。”涂一乐径直向里走去:“你没有监察之权,还是回去洗洗睡吧。” 邢道隆被气得七窍生烟,大喊起来:“涂一乐,有种你让我进去检查,别总藏在侍卫身后,算什么本事?” 邢道隆坚信收买的官吏,一定会留下把柄,只要能进入检查,定能将涂一乐捉拿下狱。 “好啊。”涂一乐转过身来,幽幽说到:“可我要提醒邢大人,若是你看了卷纸,那便不能再与外界接触,直至发榜之日。” “哼,律法我比你熟悉,不用你瞎操心。” 邢道隆不以为意,认为这是涂一乐在吓唬人而已。 涂一乐心中暗喜,却收敛笑容,一副犹豫不决表情。 “怎么?怕了?”邢道隆大大咧咧,嘲讽起来:“怎么像个娘们,扭扭捏捏?” “好!放邢尚书进来,进行检查。” 第108章 邢道隆检查无果,被关入神秘凌狱 邢道隆终于如愿以偿,洋洋得意,步入礼部衙门之中。 他不住看向四周,找寻他安排的三名官吏。 殊不知,终于看到之后,却让邢道隆心生疑虑。 官吏无不对他挤眉弄眼,示意他不要继续。 邢道隆却不知是何意,他放慢脚步,不断盘算起来。 最终,他打定主意,不再检查,避免自己跳入坑中。 “涂大人啊,我又想了想,既然郭大人都已经看过,我便不用再看了。” 邢道隆转身,便向向外走去。 身后韩影和几名侍卫拦住去路,无比冷峻的眼神看向他。 “这、这是什么意思?” “哎呀,邢大人既然来了,就没有再出去的道理。”涂一乐一本正经说道:“你可是懂律法的,不相干者进入判阅场地,在发榜之日前,不得与外界联系。” “嗯,这我知道啊。”邢道隆故意装糊涂,慢慢向外移动。 韩影见状,将腰间魅影顶出一节,冷冷拦在邢道隆身前。 “涂大人,虽然我是进来了,但我并没有查阅卷纸不是?” “对,你是没有查阅,但进入便不能再让你走。邢尚书,莫要为难我们,这都是按照规矩办事。” 邢道隆把心一横,横竖是出不去,那便查阅一番。 “来,带我检查卷纸。” 涂一乐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一名涂府家丁上前,引领邢道隆,来到已糊名卷纸之前。 卷纸摆放整整齐齐,分门别类、井然有序。 邢道隆不住翻阅查看起来。 涂一乐面带微笑,一直陪在一旁。 良久过后,邢道隆已经将所有卷纸翻阅一遍。 所有卷纸全部规规矩矩,没有半点偏差。 邢道隆环顾四周,不能够啊?就算三人没能做手脚,这么多生手之中,总会有一些马虎大意才对。 邢道隆面色凝重,再次重新翻阅起来。 “邢大人,我可要提醒你。”涂一乐幽幽说道:“若是你弄坏些许,我可是要将你送入刑部大牢的。” 邢道隆回过头去,瞪了涂一乐一眼,并不开口说话。 “咳,我怎么忘了呢,邢大人可是掌管刑部之人。” 又是一遍翻阅结束,邢道隆依然一无所获。 邢道隆不甘心,准备再次翻阅一遍。 “够了,邢大人难道要将考卷全部背下不成?” 涂一乐语气无比严厉。 邢道隆缓缓放下手中卷纸,他其实心里清楚,再翻阅多少遍,结果都是一样的。 卷纸毫无纰漏。 “涂大人,叨扰了,判卷事务绝无半点差池。”邢道隆无比尴尬大笑起来:“我定会奏明圣上,为涂大人请功。” 邢道隆说完,便快步向外走去。 “站住!” 韩影直接带人拦在面前。 邢道隆长叹一口气,深知已经没有退路可言。 罢了,不就是关上几日,无妨。 涂一乐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径直走向糊名区域内,身后紧跟四名侍卫。 所有人都看向涂一乐,心中无不惶惶不安。 “你。”涂一乐随手一指。 身后一名侍卫上前,直接将官吏抓走。 邢道隆见状,心中一惊。 很快便不再担心,想必是涂一乐有其他事情,碰巧点到他所安排的官吏。 “你,还有你。” 涂一乐点完人,再次缓缓回到邢道隆身旁。 邢道隆已经满面惊恐,不知该如何是好。 涂一乐点出三人,不偏不倚,正是他所安排的三人。 “邢大人,不必我多说什么了吧?”涂一乐不屑冷笑一声:“待判阅结束,此事我定当禀明圣上。” “哼,不知你在说些什么。”邢道隆依然嘴硬,毕竟没有任何直接证据。 “好啊。”涂一乐说上一句,转而走向三人。 三名官吏见涂一乐走来,身体已经完全瘫软,抖动不止。 若不是有侍卫拽着他们衣领,已经瘫躺在地。 “说吧,别让我劳心再问。”涂一乐轻声细语说道。 三人立即跪倒在地,连连求饶。 “涂大人,饶过我这一次吧。我也是被邢道隆逼迫的啊。” “涂大人行行好,我上有八十岁老母啊。” “涂大人,我可是一直忠心于你,怎奈邢道隆要抓我下狱。” 邢道隆顿感不妙,这些人为何如此忌惮涂一乐? 之前可都是说好的,至死要扳倒涂一乐啊! “说事情!事情!”涂一乐不耐烦说道。 “哦哦,是邢道隆,让我们故意在糊名时留下记号。” “对,而后让我们一同指认涂大人您,说是您指使的我们。” “还有呢,他还说,涂大人您这次死定了,绝无翻身机会。皇上都保不住。” 涂一乐悠闲转过身,看向邢道隆。 “邢大人这是何意?我涂一乐下狱倒无所谓,可你坑害天下学子,有损大奉国运,置大奉皇室于不顾啊。” 涂一乐上纲上线,说得邢道隆惶恐不安、脸色铁青。 “他们血口喷人,我、我绝没有如此安排。” “行了,押入刑部大牢,等候皇上发落吧。”涂一乐轻轻挥了挥手,随即好似想到了什么:“不对啊,刑部大牢是邢大人的地盘,他们都看过试卷,关进去会生出许多事端。” 韩影幽幽说道:“简单,可以关入暗卫的凌狱之中。” 邢道隆闻言,脸上变得无比狰狞,嘴巴大张,却说不出话来。 凌狱都只是道听途说,到底在哪里、是什么样子,谁都没有见过。 可世人都知,关进去的人,就没有好好出来的。 若是没被定罪处死,在里面关上几天,也只会剩下半条命,非残即疯。 “郭大人也看了卷纸,你怎么不把他抓起来?”邢道隆撕心裂肺,质问起来。 他想着把水搅浑,从而能获得一线生机。 “哦,我记下了,邢大人提议一同扣押都察院御史郭由真。” 邢道隆瞪大双眼,愣在原地:“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是说……” “好了!”涂一乐直接打断邢道隆:“郭御史有监察之责,断然可以随时来查看。更有安亲王签署文书,一切顺理成章。” 涂一乐满脸坏笑,拍了拍胸口文书。 邢道隆不再盛气凌人,变得无比乖巧起来:“涂大人啊,都是我不好,你大人有大量,就饶过我这一次。今后我定当报答。” 邢道隆知道,此时是他最后的机会,求生的机会。 “暗卫?凌狱?”涂一乐做出思索状,片刻之后连连点头:“不错,听着就靠谱。” 几名侍卫上前,径直将邢道隆和三名官吏带走。 邢道隆苦苦哀求、官吏们哭天抢地,但毫无作用。 涂一乐转而看向院中众人。 所有人无不胆寒,立即将目光转向别处,小心翼翼忙起手中事情。 “大家先停一停,我有话要说。” 涂一乐话音刚落,所有人瞬间停了下来,但没有一人敢看向涂一乐。 “各位受惊了,我在此向各位赔罪。” 涂一乐说完,拱手深深向众人鞠躬。 所有人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站起身来,深深向涂一乐鞠躬还礼。 更有甚者,直接跪倒在地,连连叩头。 “各位不必惊慌,今日之事实属无奈。只因刚才那三人被收买,不得已演了一出戏。” 涂一乐向正堂之中挥了挥手。 随即,祭酒大人、张松立、两名学宫先生缓缓走出。 张松立不是被腰斩了吗? 有的人不明所以,当场晕死过去。 第109章 安亲王身体稍恢复,批阅结束欲发榜 涂府家丁立即上前,照顾晕倒的人。 涂一乐无奈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大家不要惊慌,今日并未处死任何人,只是给那三个歹人在演戏……” 涂一乐经过好一番解释,院落之中终于稍显平静。 虽然大家都知道是演戏,但今日的场景历历在目,依然是心有余悸。 涂一乐缓缓来到祭酒面前,毕恭毕敬拱手行礼。 “祭酒大人,今日多有得罪,涂一乐甘愿受罚。” 祭酒露出慈祥笑容,无比欣赏的看向涂一乐,不住微微点头。 “老夫的确受到惊吓,害怕你是个道貌岸然之徒。”祭酒长舒一口气:“但你没让我失望,只有你涂大人,才能为学子保驾护航、力挽狂澜。” 祭酒走下台阶,无比儒雅的向涂一乐行礼。 “感谢涂大人为天下学子所做的一切。” 学宫之人见状,一同随之向涂一乐行礼。 “感谢涂大人为天下学子保驾护航。” 涂一乐并不推辞、谦虚,而是立即向祭酒还礼。 韩影轻哼一声,无比服气、诧异。 世人都知道,学宫祭酒蔑视世间一切,似乎没人能得到他的认可。 现在可到好了,不单单是认可涂一乐,而且如此推崇。 许弘站在身后,目不转睛看着一切。 他心中默默感慨,还好坚定了内心,选择相信涂大人。 看来这个选择十分正确。 唉,中途之时,真不该对涂大人心存疑虑。 许弘暗骂自己,陷入深深自责。 礼部衙门再次恢复宁静,判阅之事得以继续进行。 涂一乐将韩影叫到屋内,询问起来:“侍卫安排可否妥当?是否会有人员潜入或逃出?” 韩影轻蔑白了涂一乐一眼:“胆敢擅闯者立斩!胆敢私自逃离者立斩!我已经下达死命令,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话音刚落,一只苍蝇挥动翅膀,在两人之间嗡嗡作响飞过。 涂一乐冷笑一声,对韩影竖起大拇指:“说得好!” 韩影脸色微微涨红。 随即两道刀光在涂一乐面前掠过,无数残影留在涂一乐眼中,挥之不去。 韩影快速收回双刀,冷冷说道:“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涂一乐缓了缓神,再次看向地面之上,只见刚刚那只苍蝇,在地上快速爬行着,已经没了翅膀。 涂一乐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本是知道韩影从小习武,却不知道竟如此出神入化。 “喂,一只苍蝇而已。何必拔刀?小题大做。”涂一乐撇了撇嘴:“万一砍到我怎么办?” 涂一乐责问起来,但他心中深知,韩影这等武功,绝不会伤到他分毫。 除非是故意为之。 “砍到你怎么办?”韩影阴沉着脸:“流血、受伤、唤来医者呗。” 涂一乐服气一笑,向着外面走去:“唉,谁若是娶了你,可是倒了大霉。走吧,回家吃饭。” “啊?还能回家?”韩影紧随其后,无比疑惑问道:“礼部之人全部留守,不得外出啊?” “你我没事。”涂一乐做出思考状:“你没看过卷纸,我也没看过卷纸。” 涂一乐说完,大步向外走去。 韩影无奈之下,只得紧随其后。 安亲王府。 安亲王恢复一些,终于可以坐在床上,得以喝上几口汤水。 府中门客前来禀报:“王爷,郭由真检查过后,并未发现异常,随后离去。现邢道隆进入礼部,进行检查。” 安亲王一口参汤未等咽下,连连咳嗽起来。 丫鬟们立即上前,揉背、擦嘴、擦拭床上。 经过好一阵,安亲王才平静下来,缓缓开口说道:“蠢货,他怎么就不明白,老夫为何找郭由真去?” “是,我这就去唤回邢道隆。” “哼。”安亲王冷笑一声,缓缓靠在身后柔软靠垫之上:“晚了。” 果不其然,没等过去多久,另一名门客来到。 “禀王爷,邢道隆检查无果。涂一乐查出,他指使三名官吏破坏卷纸。据说,邢道隆被带去凌狱。” 安亲王缓缓闭上眼睛,嘴里喃喃说道:“唉,真是愚蠢至极。” 安亲王无比懊悔,不该扶邢道隆到如此高位。 只因当年战场之上,邢道隆不顾生死,救得安亲王一命。 安亲王本意,用邢道隆提醒众朝臣,只要为他效命,便会有个好前程,以此收买人心。 刑部平日并无大事,所办之事也适合行伍出身之人。 可万万没有想到,他邢道隆能愚蠢到这等地步,为他安排好一切,竟然还能往坑里跳。 “王爷,那接下来该如何?” 一名门客小心翼翼问道。 “告知所有人,最近都要低调行事。”安亲王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身体的状况:“不要再触碰涂一乐,若是不可避免,必须前来禀报。” “是。” 两名门客缓缓退出房间。 安亲王感到身心俱疲,一阵睡意上涌。 丫鬟们立即上前,撤去倚靠,扶着安亲王缓缓躺下。 随即,两名伶俐貌美丫鬟上前,娴熟钻入被窝,紧贴在安亲王左右,为他暖身子。 皇宫之中。 太后、小皇帝得知了消息。 小皇帝甚是兴奋:“涂爱卿可真是厉害,不动声色之间,竟然将邢道隆下狱治罪。这邢道隆真是活该,儿臣已经多次警告,他们还如此肆无忌惮!” 太后却显得十分平静:“没有安亲王同意,任凭他邢道隆胆子再大,也不会轻举妄动。” “还好涂一乐早做了谋划,惩治了邢道隆。” “涂一乐?他根本未将邢道隆当回事。” 小皇帝思索片刻,缓缓说道:“的确啊,涂一乐直接将刑部牌子扔掉了。希望接下来,判阅之事不要再有差池。” 太后微微摇头:“哼,绝不会再有。” 一连过去十日。 涂一乐每天去往礼部一次。 可随着时间推移,涂一乐在礼部的时间却越来越少。 韩影无奈,只得一直跟随涂一乐左右。 在紧锣密鼓的判阅之后,所有事务全部完成。 奏请皇上批示后,礼部做出天干榜、地支榜。 今天是发榜之日,礼部正堂之中,两幅硕大榜文悬挂在两侧。 众人面带笑容,无不对十天里辛勤付出得到成果感到欣慰。 许弘看向地支榜,卓万里的名字赫然书写在第一位置。 他再熟悉不过,因为榜文便是他亲手书写。 许弘不免心中感慨,若是他能参加,能否超过这卓万里呢? 过了一会,所有人渐渐安静下来,纷纷看向涂一乐。 涂一乐感到异样,扫视众人,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许弘走上前来,毕恭毕敬向涂一乐行礼,字正腔圆说道:“还请主考大人在榜文之上签字署名。” 涂一乐这才反应过来,作为主考需要在榜文上签字。 而这签字如同画龙点睛啊,意义非凡。 他望向两侧,上面工工整整,每个字、每一行排布极为匀称。 放眼望去,好似打印上去的一般。 涂一乐自嘲笑了笑,他可不想暴殄天物,在这上面留下几坨墨迹。 韩影望向榜文,不免忧心忡忡,真若留下涂一乐那烂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祭酒大人,许主事。”涂一乐煞有其事,向两人行礼:“您二位作为副考官,还烦请两位,在榜文之上签字署名。” 第110章 许弘代笔签署名,发榜几家欢喜几家愁 祭酒大人与许弘面面相觑。 随后两人慢慢笑了起来。 所有人都深知,涂一乐有着旷世文采,写字却是一塌糊涂。 “涂大人,下官请求,为大人您代笔如何?” 许弘做着请示。 此次会试,深受天下学子推崇,能在榜文上署名是莫大荣誉。 涂一乐将这份荣誉给到出手帮助的祭酒,给到做事一丝不苟的许弘。 自然,许弘将会试一切看在眼里,不想涂一乐的名字没有出现在榜文之上。 “好吧,本官的确事务繁忙,还请许大人代劳。” 涂一乐自然是非常乐意,谁不想在成果之上留下名字呢? 若是放榜后,天下学子看不到主考之名,的确会怪怪的。 祭酒提笔,在榜文上签下名字。 下笔沉着典雅,流畅自然,笔力浑厚。 许弘提笔,率先签上自己的名字,却没有写下涂一乐的名字。 下笔举重若轻,字迹清晰整洁,如同打印一般。 随后,许弘看向涂一乐,思索片刻后,再次提笔书写起来。 许弘此时代笔,书写强健有力,字字筋骨突出,笔画黝黑墨色之中时而又现飞白,显得格外神采奕奕。 “好,不错。”涂一乐仔细看来,看到洋洋洒洒名字,不住为许弘鼓掌:“为何字体与你名字有所区别?” 涂一乐想解开心中疑惑。 “涂大人,您大公无私、浩然正气,护会试一应周全。”许弘看向榜文之上:“这字体铿锵有力、倜傥不羁,这才配得上涂大人之名。” 韩影听闻,不屑冷笑一声,这许弘啥时候学会阿谀奉承? 殊不知这只是许弘有感而发。 涂一乐再次仔细端详字体。 白布之上有黑色墨迹、黑色墨迹之中又有飞白,黑白交织,倒也是与他莫名契合。 “说得好!”涂一乐欣慰大笑起来,随即下达命令:“发榜!” 贡院龙门之外,考生们已经聚集于此。 更有许多百姓学子,前来一睹发榜。 四名官兵,肩扛两条硕大卷轴,走上龙门城楼。 城楼之下,考生们一阵骚动。 两条硕大卷轴,牵动着无数学子的心。 卷轴被固定在龙门两侧,军官一声令下,卷轴向下滚落。 伴随学子们悬着的心,天干、地支榜呈现在众人眼前。 白衣学子们纷纷向地支榜聚集,一时之间人声鼎沸。 有人欣喜若狂,有人黯然神伤。 在这热闹氛围之中,卓万里静静站在人群之外。 他的目光扫过榜单之上,一眼便看到自己的名字,赫然出现在第一位置。 卓万里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但他的表情却依然平静如水。 此次会试,他终于证明了自己。 没有权贵干预,不用与养尊处优公子哥比拼,他多年苦学终于得到证明。 卓万里经历被替换试卷,也经历了梅县变迁。 他深知,这次不过是个印证,一个起点,未来的路还很长。 但他已经找到了方向,跟随涂大人,一定能做出更多丰功伟绩。 天干榜下方,稀稀落落站着权贵考生。 所有人都没有过多情绪变化,毕竟早已知晓结果。 这般用金钱砸出的榜单,任谁都提不起兴致来。 涂一乐来到城楼之上,看向下方学子们。 一侧白衣学子人头攒动,人声鼎沸。 一侧权贵学子一片寂静,稀稀疏疏。 “涂大人有话要对学子们讲,大家请肃静。”许弘的声音在城楼之上传来。 学子们迅速收了声音,向城楼上看去,只见涂一乐矗立正中,两侧分别是祭酒与许弘。 所有白衣学子纷纷向城楼之上行礼,落榜学子也不例外。 因为他们切身体会到,此次地支考试之中,白衣学子得到前所未有的机会,未能榜上有名,只能怪自己还不够用功、才疏学浅罢了。 权贵学子见状,心不甘情不愿,随之一同行礼,敷衍了事。 “首先,恭喜榜上提名的学子考生。没有上榜的考生不要灰心,大奉正是用人之际,下一次会试之时再做努力。” 城楼之下,响起雷鸣般欢呼声,并非因为涂一乐的讲话,而是因为白衣学子们心中出了一口恶气。 涂一乐连连摆手,但良久声音才平静下来。 “明天,早朝之时,皇上将接见本次上榜考生。” 涂一乐说完,考生们却没有太大的反应。 都在想着,只有前三甲才有这样的机会。 涂一乐清了清嗓子,继续大声喊道:“不是只几人,而是榜上有名的所有考生。” 此言一出,白衣学子们爆发出雷鸣般掌声、欢呼声。 得以进宫面圣,这是对他们寒窗苦读最大的认可。 每个人都心存感激之情,对入朝为官满是憧憬。 反观另一侧,权贵考生们则是在窃窃私语。 每个人都心生疑虑,担心面圣之时出现状况。 毕竟,他们心里再清楚不过,自己的上榜都靠着送礼而来。 涂一乐看向两侧,欣慰一笑。 这样的效果,正是他所想要的。 涂一乐向后退去,将位置让给祭酒、许弘,让他们进行讲话。 白衣学子们听着,无比认真。 可权贵学子们则是灰溜溜的走掉,他们都想着去准备,如何应对明天的面圣。 涂一乐靠近韩影,小声说道:“行了,发榜结束。可已经把邢道隆放出来了,那三名官吏嘛,关去刑部大牢。” “放?”韩影眉头紧皱:“我还没听说过,谁能在凌狱活过十天。” 涂一乐错愕不已:“这么霸道吗?” “你以为呢?吓都能把他吓死。”韩影信誓旦旦说道:“行了,我向太后禀报,将他放出来。” “啊?还需要禀报?” “废话。暗卫是皇室掌管。”韩影煞有其事:“没人知道他们有多少人,没人知道他们都是谁,更没人知道他们的凌狱在哪里。” “酷!” 涂一乐完全没想到,这个暗卫竟然如此神秘。 安亲王府。 重臣们齐聚。 安亲王强撑身体,好使得他看起来一如往常。 可是,他心中明白,经过这一次泻药事件,身体大不如从前。 在他倒下之前,一定要稳固陈氏一族权势,交一个强大稳定的家族到继任者手中。 安亲王这样想着,再次想起陈洛来,不免心中一阵心疼。 “抓到陈泽了吗?” 过了许久,没有人回话。 钱鸿邦微微叹气,回应一句:“没有任何消息。” “废物!” 安亲王高声大骂,这一声却没有往日那般中气十足。 “邢道隆被囚禁,少了许多帮助。” 安亲王在心中暗骂,这个蠢货邢道隆,自己往坑里跳,没人能救得了。 “行了。告诉京都府尹,令他五日内捉拿陈泽。不然,他就别当官了,回家种地去。” “是,一会我便去安排。” 钱鸿邦本就没派人寻找,毕竟是捉拿安亲王孙儿,那么积极干嘛呢? 若是真得罪了谁,人家可都是一家人,反而会怪罪他钱鸿邦。 “明日考生进宫,你们都说说吧,有什么看法?” 依然是钱鸿邦率先开口:“皇上想必是拉拢人心罢了,想借此捧一把白衣考生,好为皇室积蓄新生力量。我觉得无妨,都是些无根基之人,很快便会消失在官场之中。” 官远方紧接着说道:“礼部与吏部制定派职之时,我会妥善安排,绝不让官员子嗣们有半点差池。” 佟承志心里对涂一乐十分忌惮,不想再平添枝节,招惹上涂一乐。 碍于安亲王问起,他还是随之敷衍开口:“我会极力配合各位,定当全力以赴。” 安亲王微睁眼睛,屋子之内一片寂静。 过了许久,安亲王缓缓睁开眼睛,缓缓开口问道:“会试状元是谁啊?” 钱鸿邦立即回复道:“哦,卓万里,丰梅县县令卓万里。” “另一位呢?” 钱鸿邦心中一惊,安亲王这是明知故问啊。 但他依然硬着头皮回复道:“是钱越。” 第111章 官远方献计诬陷,潘尧凯情急求见涂一乐 屋内所有人都清楚,安亲王所指何意。 世人皆知,涂一乐大肆敛财收礼。 而天干榜排名,就是按照送礼多寡决定。 钱鸿邦的确财大气粗,捐出个状元无可厚非。 可此次是涂一乐主导,安亲王是一心想要破坏的。 这样一来,钱鸿邦显得极为不合时宜。 安亲王在屋内环顾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佟承志的身上,良久不曾说话。 佟承志终于忍耐不住,开口说道:“下官小儿子,是此次榜眼。” 其余官员见状,自知逃不过,便纷纷开口,报出自家子弟排名。 官远方甚是欣慰,起初便感到会试极为不妥,不想徒劳浪费银子。 换作此时,却成了好事。 “够了,够了,不用再讲。”安亲王老脸之上不断抽搐,打断众人:“明天早朝,应如何应对?” 众人都沉默下去,没有人再肯说话。 会试前前后后,安亲王一点便宜没有占到。 背后搞的小动作,已经全然被小皇帝知晓。 手上更是有安亲王签署的文书,再难逃过责罚。 此时还要硬刚? 枪打出头鸟,没人再愿意强出头。 安亲王长叹一口气。 的确,全部主动权都在涂一乐手中,更有皇室为他撑腰,再无更好的办法。 “散了吧。”安亲王面色凝重,顿感身体乏力:“各位同心协力,为你们各家子弟谋个好前程吧。” 众人起身行礼,陆续离开。 唯有官远方留了下来,并未跟随其他人离开。 他心中盘算,此种境地之下,唯独是他没有给涂一乐送礼。 此时,正是他表现的好机会,能提升他在安亲王心中地位。 “你,还有事?”安亲王有了些许期待,期待着官远方能有好的谋划。 “安亲王,我有一计,可以扭转局势,而且并无风险。” “哦?” “此事关键,全在涂一乐身上,我们大可诬陷他。” “诬陷?”安亲王无奈摇了摇头。 皇上赏赐给涂一乐玉佩,全然不许参奏弹劾。 莫说是莫须有的罪名,就算是明睁眼漏的贪墨,都全然撼动不了涂一乐分毫。 “此事断可令皇室迁怒涂一乐。”官远方压低声音说道:“明日早朝之前,引诱涂一乐到后宫之中,再给他安排一名宫女。此事涉及皇室尊严,再有朝臣煽风点火,就算皇室有心袒护,涂一乐难逃其罪。” 安亲王默默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啊。 正面交锋已然不可行,此计虽然下作一些,但的确立竿见影。 “远方啊,关键时刻还得是你啊。”安亲王不住点头:“去安排吧,切记,绝不可牵扯其他。” “遵命。”官远方心中一阵窃喜。 在他心里,此事已经是板上钉钉,极为稳妥。 涂一乐本就名声在外,是个十足的好色之徒。 只要涉及到男女之事,涂一乐断然再无翻盘机会。 京都府府衙。 府尹潘尧凯正在后堂悠闲品茶。 一名衙役来到,规规矩矩行过礼后禀报:“潘大人,官尚书府中家丁求见。” 潘尧凯闻言,立即整齐其官服,随后快步向前而去,不敢有丝毫怠慢。 快速来到庭院之中,只见一名家丁打扮男子,矗立在院落之中。 “这位小哥,是否官尚书唤我前去?” 潘尧凯全无官威可言,小心翼翼询问。 “不是。”家丁下巴微微上扬,双手背在身后,毫不客气说道:“官尚书给你带句话,令你五日之内,追查到安亲王之孙陈泽的下落。” 潘尧凯心中一惊,这么棘手的事情,竟然甩锅到他这里? 他马上满面堆笑,打趣说道:“哎呀,各位大人都寻不到的人,我一个小小京都府,怎能寻得到?还望小哥帮通融通融。” 潘尧凯边说着,边拿出一张银票,靠近家丁身旁,缓缓塞入他手中。 怎料,家丁极为不屑,一把推开。 “这可是安亲王下的令,安亲王可是说了,若是寻不到人,你便回家种田吧。” 家丁说完,不顾潘尧凯还要说话,径直便向外走去。 潘尧凯面目扭曲,心中五味杂陈。 但他依然不忘了,追上家丁,再次小心翼翼将银票送出。 “辛苦小哥跑一趟,这点小意思,喝个茶,解个渴。” 家丁不曾停下脚步,瞥了一眼,便将银票拿在手中。 潘尧凯望着家丁远去的背影,长叹一口气。 “呸!什么东西!” 潘尧凯虽然嘴上这样说,但一点不敢怠慢。 虽然只是个家丁,回去嘴一歪歪,不一定会给他招来什么祸事。 潘尧凯返回后堂,再无品茶心情。 越想越气,一把将茶碗重重摔在地上。 师爷闻声而来,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大人,还是需要早做打算。” 潘尧凯一脸愁容,除了发牢骚,根本想不出法子:“他们权势滔天,都寻不到的人,凭什么我就能寻得?那可是安亲王孙子,就算不受待见,若是稍有不慎,更会引火烧身。” 潘尧凯脑中一片混乱,在这京都城中,任凭是谁,动动手指都能置他于死地。 师爷看着地上破碎的茶碗,左思右想起来。 良久过后,师爷缓缓开口:“大人,若是已是死局,倒不如破釜沉舟。” “何意?”潘尧凯看有希望,无比迫切看向师爷。 “京都后起之秀涂一乐,他现在可是皇室面前红人。” 潘尧凯生无可恋紧闭双眼:“那又有何用?安亲王恨不得食其肉、剔其骨。” “陈泽是关键。”师爷捋起胡须:“我虽不知其中利害关系,但陈泽曾去见过涂一乐。” “哦?”潘尧凯想起,确有此事。 “只有这么一个办法,去求涂一乐帮忙。” 潘尧凯深知,这的确是唯一的办法,看涂一乐是否知道陈泽下落。 可是,涂府门槛那么高,他不知是否能如愿以偿。 死马当活马医,潘尧凯立即备下厚礼,准备去涂府碰一碰运气。 涂府府门之外。 潘尧凯一身便装,身后两名随从,抬着礼物跟随。 上前叫门之后,良久府门缓缓开启一条缝隙。 “何事?” 里面家丁冷冷问道,全然没有开门的意思。 “小哥,我乃京都府尹潘尧凯,拜见涂大人。” 潘尧凯边说边塞入一张银票。 “拿走,涂府下人不收礼。” 潘尧凯错愕不已,涂一乐贪得无厌已是名声在外,下人怎有不收礼的道理? “小哥通融一下,这只是些茶水钱。” 潘尧凯再次尝试,再次将银票塞入。 “唉,规矩你是一点不懂啊。”家丁依然推出银票,看向后面礼品:“送礼?到后巷。” 哐—— 只此一句,随后府门便被重重关上。 第112章 潘尧凯送礼难,街上乞丐讲规矩 潘尧凯碰了一鼻子灰,站在街上甚是尴尬。 送礼竟然都叫不开门吗? 他看向身旁的礼品,是不是准备的少了些? 一名乞丐手拿破碗,来到潘尧凯身旁:“大人行行好,大人行行好。” 潘尧凯正在闹心,见到蓬头垢面的乞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滚开!” 大喝一声之后,身后随从立即上前,准备赶走乞丐。 “慢着,大人敲不开门?我知道其中规矩。” 乞丐信誓旦旦,一脸坏笑看向潘尧凯。 潘尧凯立即挥了挥手,叫停手下。 “你说说看?” 乞丐却不开口,而是将破碗伸向潘尧凯。 潘尧凯无奈,只得掏出些散碎银两,放入破碗之中。 乞丐不屑看向碗中,掂量几下,银两碰撞破碗,清脆作响。 乞丐又看向一旁大红色的礼品箱子,轻蔑的摇了摇头。 “大人是办大事的人,这点碎银?是打发普通叫花子呢啊?” 乞丐随即将碎银洒在街上,转身便走。 潘尧凯又生气又好笑,难道在这京都城中,乞丐都要欺负他不成? 打发叫花子?这些银子可不少了,这不就是个叫花子嘛! 潘尧凯刚要破口大骂,却被师爷在一旁拦下。 “大人,若是不知其中规矩,不妨问一问这乞丐。” 潘尧凯强压心中怒火,缓缓开口说道:“喂,回来。” 乞丐闻言,转身再次折返回来。 潘尧凯拿住一大锭银子,放入碗中。 乞丐掂量一下,却不收回碗,依然举在空中。 师爷马上看向潘尧凯,不住使眼色。 潘尧凯深吸一口气,无奈拿出银票,放在碗上。 乞丐收回碗来,看过之后喜笑颜开,随后开口说道:“一看大人就是第一次来涂府走动,涂府的规矩不比别处。若是送礼,都要到巷子中后门去。送了礼,留下信,写明所求之事便可。” “事关重大,我求见涂大人,又当如何?” “没啥如何的。你的事情若是涂大人感兴趣,自然会见你。” 乞丐说完,转身便走,不再逗留。 潘尧凯可受不了这个气,立即挥了挥手:“揍他一顿,把银票拿回来。” 身后七八个随从闻言,毫不含糊,立即向前冲去。 怎料,街上隐蔽之处,瞬间走出无数乞丐。 乞丐们只是站在街边,并不上前,一个个面无表情,瞪着冲上前的随从们。 随从见人数众多,立即停下脚步,不敢再向前。 乞丐缓缓转过身来,夹着银票在手中晃动,站在街上大喊起来:“府尹大人,你快去忙正事吧。我已经说了,我可不是普通的叫花子。” 潘尧凯大口大口喘起粗气:“那你有何不同?” “我可是涂府外的叫花子。” 乞丐说完,再次缓缓向前走去。 此时,大街上的乞丐们再次躲回暗处,消失不见。 潘尧凯快要被气炸,身为京都府尹,连叫花子都能上来踩上几脚? 师爷立即上前劝说:“大人啊,正事要紧。快去后巷吧。” 潘尧凯强压心中怒火,带人进入后巷,寻到涂府后门。 上前刚刚叫门,后门立即便敞开。 如此畅快,反倒令潘尧凯措手不及。 他谨小慎微,向里望去,只有两名家丁站在门里。 潘尧凯试探着迈步进入,脚刚刚迈过门槛,却被家丁喝止。 “出去!礼品送进来。” “哦哦,明白,明白。” 潘尧凯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向后招手。 随从立即将箱子抬入后门之中。 两名随从刚刚出了门来,潘尧凯刚要开口说话。 后门却被重重的关上。 潘尧凯长舒一口气,再次叫门。 “小哥啊,我是要拜见涂大人,请开门,行个方便。” “何事?” “想求涂大人帮忙寻个人。” “何人?” 潘尧凯没有急于说话,看向身后。 随即,除了师爷外,所有人快速退出了巷子。 潘尧凯这才贴近门板,小声说道:“陈泽。安亲王之孙。” “等着。” 潘尧凯以为,涂府下人听到安亲王,应该错愕不已才对。 然而,并没有丝毫波澜。 等了许久,却不见后门再次打开。 潘尧凯多次叩门询问,但每次都是让等着。 无奈之下,潘尧凯与师爷只得等在巷子之中。 又过了许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潘尧凯急不可耐,想着再次扣响门板。 正在此时,后门缓缓打开。 “潘大人随我进来吧。” 家丁平淡无奇说上一句,随后便向里走去。 潘尧凯喜出望外,总算没有白白等待,立即步入跟随在家丁身后。 师爷想着一同进入之时,却被拦了下来。 师爷并不生气,面带微笑不住点头,自行退了出来。 随即门板被重重关上。 潘尧凯跟在家丁身后,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多看一眼。 他本就陷入死地,不想在此得罪涂一乐。 真若那样,断然没了生存机会。 涂府并不算大,没过多久,潘尧凯便来到正厅门前。 “潘大人请进。” 家丁说完一句,便转身离开。 潘尧凯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迈步进入,却一直不敢抬头看。 “潘大人啊,详细讲一讲吧。” 涂一乐的声音响起。 潘尧凯再熟悉不过这个声音,曾在朝堂之上多次听到。 曾有几次,他还在心中默默叫好。 潘尧凯硬着头皮,微微抬起头来,但仍然不敢去直视。 视线之中,只看到正位之上,端坐涂一乐的脚。 还有一位女子的脚,在一旁来回踱步。 敢如此随意走动女子,定然是涂府中的清月无疑。 潘尧凯来之前也曾做下功课,他知道,虽未完婚,但府中一直称呼其为夫人。 “下官潘尧凯拜见涂大人、涂夫人。” 潘尧凯深深鞠躬行礼。 却不承想,听到刀剑晃动发出的金属摩擦声。 “混账,竟敢胡说。” 一个女子声音响起,极为冷峻。 潘尧凯深吸一口气,顿感后背一阵酥麻。 完了,说错话了,想必这不是清月啊。 潘尧凯微微抬起头来,看清楚后又立即低下头去。 “韩大人莫怪、莫怪,恕我眼拙。” 潘尧凯极为谦卑。 若论品级,潘尧凯远高于韩影。 可若是论地位,潘尧凯自知,绝不如韩影的万一。 涂一乐无奈摇了摇头:“行了,潘大人快坐,无需如此。” 潘尧凯连连点头,小心翼翼走到一旁,坐在椅子之上。 但他只敢虚坐,只坐在椅子的一个小边。 坐下之后,潘尧凯这才得以看清两人。 涂一乐面无表情,而韩影正怒视着他。 “下官唐突,只因遇到难解之事,想请涂大人出手相助。” “哦,说说看。” 潘尧凯把心一横,准备和盘托出。 第113章 涂一乐掐指算日子,进宫被抓淫乱后宫 潘尧凯清了清嗓子,开口讲到: “安亲王发话,命我五日内寻到陈泽。”潘尧凯面色极为难看,眼皮不断跳动:“如若不然,便要我回家种田。” 潘尧凯不是担心种田,而是担心小命不保。 “哦,那你便去找寻嘛。”涂一乐语气平稳,随后缓缓喝茶。 “涂大人啊,朝中重臣都无法寻得,我又如何能有办法?”潘尧凯立即跪倒在地:“只求涂大人开恩,帮帮下官吧。” 涂一乐轻哼一声,这话倒是不假,他安排下去藏的人,任凭他们随便找。 “你可是府尹,这点点小事都办不到吗?” 潘尧凯闻言,苦笑起来:“大人莫要取笑,若是换作别处府尹,那自然能叱咤一方。可这是京都啊,我就如同那路边蚂蚁,任谁都能将我踩死。莫说城中商贾、街边商贩背后都有千丝万缕背景,就连府外叫花子,都能欺辱本官啊。” 涂一乐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你还敢招惹我府外街上乞丐?就连本官,都要让他们三分。” 潘尧凯闻听此话,心中倒是舒服些许。 看来他并算不得受了叫花子的气。 “那是下官鲁莽,不该冲撞大人府外乞丐。还望大人出手相助啊。” “唉,世人皆知,安亲王对我颇有微词。我不好出手相助啊。” 潘尧凯深知,此事对涂一乐毫无益处。 他脑中快速思考起来,涂一乐到底能有何求? “若能寻得,下官定当送来重礼,孝敬涂大人。” “我不缺钱。” “下官老家盛产美女,愿为大人全部寻来。” 涂一乐冷笑一声,看向一旁韩影:“你认为我身边缺美女?” 韩影见状,怒视涂一乐,将手放在刀柄之上。 涂一乐只得轻轻摆手,微微笑起,表达歉意。 潘尧凯全然没了办法,重重一头磕在地上:“今后下官愿做牛做马,为涂大人马首是瞻。” “嘶,好吧,暂且信你。” 潘尧凯大喜过望,双眼放光看向涂一乐:“涂大人这是答应了?” “嗯。”涂一乐掐指算了起来,嘴中一直喃喃自语起来:“五天、五天,嘶,差不多够了。” 潘尧凯满心疑惑,难道涂大人还会算命不成? 他想开口询问,却欲言又止。 良久过后,涂一乐缓缓再次开口:“你回去等信吧,五天后陈泽自然会去找你,让你有个交代。” “谢涂大人,谢涂大人。” 潘尧凯连连叩头,但心中仍有疑虑,并不站起身来。 “放心,不会出岔子,你快回去吧。” 潘尧凯别无他法,只得站起身来,不住向涂一乐、韩影连连点头,慢慢退到屋外。 韩影也是满心疑惑,随口询问起来:“你还会算命?佘老教得东西可真多。” “什么啊?我是在算日子。”涂一乐坚定点了点头:“陈泽造人大计,应该快有信了。” “什么意思?” 韩影仍然一脸疑惑。 涂一乐愣愣看向韩影,几次试图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最终,他只得无奈摇了摇头,就此作罢,不再解释。 涂一乐对陈泽现在的情况了如指掌。 曲翎烟前前后后,为陈泽寻来三十多位“美女”。 她还在努力找人,却被陈泽叫停。 “美女”们都是寡妇或是青楼从良女子,每日在民宅之中,甚是无趣。 每个人都如狼似虎,每天只有一件事,便是缠着陈泽行房事。 有时为了此事,“美女”之间还大打出手。 陈泽身体早已被掏空,随从为他寻来各种药方、偏方,管他有用没有通通来者不拒。 陈泽靠着药物支撑,再有他强大的意识,每天都能与十余名“美女”翻云覆雨。 随从们看在眼里,无比心痛,每个人都想亲自上阵,帮助他们的少主分担。 可这件事上,断然不能有外人帮忙。 第二天。 天际之上刚刚有些泛白。 朝臣们已经来到皇宫之内,三五成群,向着德政殿而去。 涂一乐在人群之中,睡眼朦胧,昏昏沉沉随着人群向前。 一名小太监快步来到近前,小声说道:“涂大人,请随我来,皇上有要事相商。” 涂一乐瞬间清醒不少,冷笑一声,高声说道:“哦?一会便上朝了,皇上为何单独召见我啊?” 周围大臣们闻听,下意识看向涂一乐方向。 小太监压低了身子,低头继续说道:“正是上朝所议之事,皇上另有安排。大人莫要声张,事关重大。” “好吧,还请公公带路。” 随即,涂一乐欣然跟随小太监,离开了人群。 走上许久,已进入深宫之中,却显得偏僻,见不到几个人。 “公公如何称呼?” 涂一乐看似无意询问起来。 “涂大人叫我小盛子就行,都是贱名,不值一提。” “距离这么远?一会上朝,皇上还来得及吗?” “自然是来得及,若是皇上不到,大臣们也得等着不是?” 说话之间,小盛子带着涂一乐进入一处院落。 院落之中极为简单,好似并没有人居住。 “涂大人,皇上就在屋中等待。” 小盛子压低身子,做出请的手势,指向一间偏房方向。 “好,有劳公公。” 涂一乐不免感觉好笑,此等设局未免太过粗陋,过程之中漏洞百出。 转念一想,只要给他骗到此处,此局就算成功了,本就是要诬陷,自然不会讲究太多。 涂一乐毫不犹豫,大步走向屋子,径直推门进入。 小盛子立即站直了身体,在院中不住挥动手臂。 随即,两侧出现八名太监,悄无声息守在了门外。 屋子之中,陈设十分简单。 一张圆桌,几把圆凳,硕大的雕花床。 一侧摆放着屏风,屏风之后不时传出水声,水汽不断升腾。 涂一乐撇了撇嘴,慢慢走到屏风旁,向里看去。 一个硕大的木桶之中,一名香艳宫女正在沐浴。 温暖的水包裹着她的肌肤,如丝绸般顺滑。 她的长发湿漉漉垂在背上,水珠顺着发丝不住滑落,滴落在水中。 她轻轻捧起水,泼洒在身上,感觉无比享受。 细腻的肌肤在水中泛着淡淡光泽,犹如羊脂白玉。 宫女猛然站起身来,美丽的肢体在水汽中若隐若现,宛如仙子下凡。 涂一乐不发出任何响动,只是静静的看着,欣赏着。 他只是想看一看,他们要如何向下演。 良久之后,宫女缓缓转过身来,见到涂一乐后惊慌失措,连忙将双手护在胸前,快速坐回到木桶之中。 “大胆,你是谁?” 宫女银铃般声音响起,质问起涂一乐来。 涂一乐却是一点不慌张,环顾四周后,再次将目光落在宫女身上:“你们引我来此,应该我问你才对吧?” 宫女闻言,先是一愣,随后露出奸邪妩媚笑容。 “涂大人知道便好,你已再无翻盘机会。” 涂一乐看向屏风外的大床:“既然都准备好了,我再帮你们凑些证据?不妨一同云雨一番?” 宫女再次愣住,她万没想到,涂一乐竟然能如此淡定。 哪里出现纰漏不成? 可转念一想,涉及到后宫之事,已经如此这般,足够令涂一乐获罪致死,并不需要平添枝节。 “救命啊,有人闯入后宫,救命啊……” 宫女突然大声呼救起来。 一时之间,八名太监鱼贯而入,将涂一乐堵在屋中。 一名太监高声斥责起来:“胆大包天,竟敢私闯皇宫、淫乱后宫!” 第114章 韩影带人赶到,朝臣怒斥涂一乐 太监们压根没想给涂一乐留机会,直接冲上前,手持木棒便向涂一乐砸去。 涂一乐无奈摇摇头,好久不曾打架,正好拿这帮太监练练手。 涂一乐不退反进,一把抓住冲在最前太监的手腕,随后抬起便是重重一脚。 太监直接被踹飞出去,砸在后面太监身上,而木棍却留在了涂一乐手中。 太监们慌乱不已,连忙站起身来,再次冲向涂一乐。 涂一乐双手紧握木棒,向前冲去,左躲右闪,不时挥动木棒,砸向太监。 屋子之内,惨叫连连。 太监们并没有支撑多久,已经全部瘫倒在地,空中不住呻吟,动弹不得。 涂一乐不再去管太监,转而折返走到木桶旁,一脸轻蔑坏笑,向木桶里看去。 宫女惊慌不已,坐在木桶之中,尽量蜷缩起身体来,将头扭向一侧,避免与涂一乐对视。 “来啊,是在木桶里,还是去床上?凭你喜欢。”涂一乐语气极为平缓,好似什么都没发生,屋内就他们两人一般。 宫女惊恐万分,不敢再发一言。 听传言都说涂一乐怪异、可怕。 在后宫之内,这种情形之下,竟然还想着男女之事?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铠甲之声,一队皇宫侍卫进入屋内。 涂一乐却不为所动,依然站在木桶旁,不住打量着宫女。 韩影来到屏风旁,见到里面情形,却有立即退了出去:“不知廉耻。” “韩大人说得极是,身为宫女竟然如此。” “我是说你。” 涂一乐依然盯着宫女,此时只好尴尬的笑了笑,询问起来:“韩大人为何来的如此迟?” 韩影早已带人在屋外,本意晚些进来,让涂一乐吃些苦头,几个太监而已,断然不敢打死涂一乐。 她却万万没想到,太监们竟然打不过涂一乐。 “我是怕打扰涂大人雅兴。”韩影毫不在意,敷衍回应一句。 “走吧,去上朝。唉,都迟到了。” 德政殿之上。 小皇帝端坐,朝臣分立两侧。 两百名学子等在大殿之外。 “宣,天干、地支榜第一百名两位考生上殿。” 洪公公声音在大殿之中响起、回荡。 “且慢。”官远方来到正中:“皇上,此次会试得以圆满结束,为我大奉选拔治国栋梁。而涂侍郎功不可没,臣启奏,应先为涂侍郎封赏。” “好啊,朕也正有此意。” 小皇帝说完,不住看向大殿之上。 良久过后,却一直不见涂一乐出现。 朝臣们纷纷左顾右盼,却没有看到涂一乐的身影。 官远方装作寻找,随后再次开口:“皇上,涂大人似乎还没有来。” “不对啊,入宫之时,我见过涂大人啊。” “是啊,我记得与我一同下的轿。” “进入宫中他就在我身旁,确实已经进宫来了。” …… 几位朝臣讲述起来,意在坐实涂一乐已经进宫。 官远方立即再次开口:“涂大人不在,殿试万万不能向下进行啊。” 小皇帝满心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向一旁洪公公。 洪公公眉头紧皱,立即摇了摇头回应,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皇上恕罪,一些事情耽误了。” 此时,涂一乐边说边大步进入德政殿。 身后还跟随着九名太监和一名宫女。 安亲王见状,脸上不自觉微笑起来。 涉及到后宫之事、皇家颜面,此次涂一乐断然不能全身而退。 会试弄得再好又有何用? 之后的派职全凭他安亲王编排了。 小皇帝满心疑惑,询问起来:“涂爱卿,这是何意?” 此时,宫女把心一横,快速冲到前面,跪倒在大殿之上。 “皇上,奴婢被涂大人玷污,奴婢没脸活在世上了。” 宫女深知,事已至此,已经全然没了退路。 虽然韩影带侍卫进入,但之前发生的事情,全凭她与太监们诉说。 此时朝臣都在,若是诬陷涂一乐,定能得到朝臣支持,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小皇帝闻言,眉头紧皱,眼皮不自觉跳动。 他可以容忍涂一乐贪污受贿、荒淫无度,但淫乱后宫,是断然不能容忍的。 这未免太过猖狂,根本不将皇室放在眼中啊。 涂一乐刚刚有所建树,就这般狂妄,若是大权在握之时,定当比安亲王更甚。 太后在大殿之后,更是满心疑惑。 涂一乐就算色胆包天,怎么会在早朝之时跑去后宫呢? 正在疑惑之际,韩影出现在太后身旁。 太后听取韩影讲述,心中疑虑全部被打开,不再担心涂一乐。 想必他是有着自己的谋划。 朝臣们议论纷纷,更有甚者直接破口大骂,奏请皇上将涂一乐立即处斩。 “你们急什么啊!”涂一乐大声喊道,大殿之上瞬间安静下来:“既然这位宫女说了,那便让她将经过详细讲述一遍,随后再将我治罪不迟啊。” 良久之后,宫女却没有再开口。 官远方有些着急起来,看向宫女,不住使眼色。 事已至此,就差最后一哆嗦,怎么能放过涂一乐? 宫女无奈之下,只得微微向官远方挤眉弄眼。 示意不要让她再讲,快将涂一乐治罪便是。 官远方已经觉得事成,完全没有多想。 他缓步来到宫女身旁,字正腔圆说道:“你说。放心好了,有皇上与满朝文武给你做主。” 宫女极为无奈,只好开口讲述起来。 “我今早本想偷懒,便去了荒废的芳宁宫,在里面洗澡。却不料涂大人冲了进来,他说、他说……” 宫女哽咽说起来,眼泪不住滴落。 缓了一会,继续说道:“涂大人对我动手动脚,说要与我行鱼水之欢。”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一片哗然。 小皇帝紧咬牙关,愤恨的大口喘起粗气来,正要开口将其治罪。 洪公公见状,立即快步上前,小声提醒:“皇上息怒,此事定是另有隐情。” 小皇帝这才反应过来,望向大殿内站立的涂一乐,这才发现他是那般镇定自若。 是啊,为什么不信任涂一乐呢? 直到现在,涂一乐并未令他失望过啊。 “都安静,都安静。”涂一乐再次大声喊道:“不能只听宫女一面之词,也要听一听公公们是如何说的啊。” 安亲王苦笑一声,难道涂一乐认为,太监们会为他开脱不成? 官远方极力控制,以使他不笑出声来。 看来涂一乐是没有办法了,想胡搅蛮缠,在这里拖延时间罢了。 太监随即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我们正在芳宁宫外经过,听到里面呼救,我们便冲了进去。” “对,我们都深知,芳宁宫无人居住。” “当我们进入屋中,看到涂大人兽性大发,正在与宫女纠缠在一起。” “我们上前制止,还遭到涂大人毒打。” “这还不算完,涂大人把我们都打倒在地后,竟然又去调戏。” “后来,韩大人带侍卫进入,这才救下宫女与众人。” 朝臣们议论纷纷,声音却不像之前那般大。 官远方一脸怒意,朝向大殿之上,高声说道:“涂一乐胆大妄为,竟敢对宫女图谋不轨、淫乱后宫,至皇室颜面不顾,其罪当诛。” 小皇帝不自觉看向涂一乐,想看看他有什么表现。 涂一乐并不着急,缓缓向前走了两步说道:“皇上,既然官尚书指责微臣,可否让微臣说两句?” “准!” 第115章 揭穿诬陷谋划,警示一下官远方 涂一乐缓缓来到宫女身旁,语气平缓问道:“你是在哪里当差?” 宫女下意识看向官远方,不知该不该回答。 官远方立即瞪了宫女一眼,随即看向别处。 “回答问题即可,你看官尚书干嘛?”涂一乐坏笑起来:“难道你认识官尚书?” 宫女立即低下头,紧盯地面,不敢再乱看。 “我是在制衣局当差。” “你早上偷懒,可有谁知晓?” “既然是偷懒,自然不会告于他人。” “为何要去芳宁宫洗澡呢?” “自然是想放松一下。”宫女轻咬嘴唇,装出柔弱样子:“我只是偷懒,甘愿受罚。但断然不可受你欺辱!” 涂一乐环顾大殿之上,高声说道:“想必各位大人已经听出来,此事另有蹊跷。” “你不要胡搅蛮缠。”官远方高声反驳起来:“休想只言片语,就想脱罪。” “官尚书,你别着急。”涂一乐语气极为平缓:“各位可以想象一下,一位偷懒的柔弱宫女,是如何为自己准备满满一桶热水的?” 此言一出,大殿之内一片哗然。 官远方心中一惊,此事的确难圆其说。 宫女左思右想,立即开口解释:“是我贪图享受一番,便在热水房一桶一桶拎去芳宁宫。” “哼,笑话。”涂一乐不住摇头:“暂且相信你一个弱女子能办到。拎去那么多热水,难道热水房无人询问你?路上不曾碰到旁人?积攒满满一大木桶热水后,水温尚存?” 涂一乐一连串发问,的确有太多说不通之处。 宫女脸色通红,再次抬头看向官远方,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所有人都已经明了,这宫女有问题。 涂一乐再次来到太监们身旁,继续询问:“你们,都在宫中哪里当差?” 太监们却是跪在地上,没有任何人回话。 洪公公立即大声斥责起来:“混账东西,涂大人问你们话呢。” 太监们闻听,无不身子为之一颤,纷纷说着在何处当差。 涂一乐认认真真听着,八名太监说完,唯独小盛子没有开口。 “哦,八人分属三处当差,你们今早都办什么差?同时在芳宁宫外经过?” 涂一乐说完,太监们哑口无言,均不知该如何解释。 “很显然,是这帮太监和宫女串通一气、故意为之,欲要陷害于我。” 事情已经显而易见,朝臣们心中已经明了。 可官远方并不死心,继续说道:“只因事有巧合,才未能让你得逞,抓到你的罪行。” 涂一乐并不理会官远方,缓缓走到小盛子身旁:“喂,你为何假传圣上口谕,引我去芳宁宫。” 小盛子不去回话,反而连连在地上磕头:“我并没有,我并没有。涂大人所说,小的并不知晓。我怎敢假传口谕啊?” 涂一乐却不着急,高声询问起来:“各位大人,这小盛子找我之时,想必你们很多人听到、看到。还望说出实情。” 涂一乐说完,大殿之上一片寂静。 的确许多人听到、看到,他们深知是有人故意陷害涂一乐。 可都在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毕竟无故得罪安亲王,不是闹着玩的。 涂一乐缓步来到郭由真身旁,拱手行礼:“郭御史,我清楚记得,当时您就在我身侧。还请说出当时情形。” 涂一乐深知郭由真为人做派,可能会明哲保身,但绝不会说谎话。 郭由真环顾四周,随后望向殿上小皇帝:“上朝前,老夫的确见一位公公来寻涂大人。当时,涂大人还曾询问,皇上为何要单独召见。” 大殿之上议论声四起,事情已经再清楚不过。 安亲王本来等着看好戏,却又再次被涂一乐翻盘。 一张老脸铁青,再没有之前笑容。 小皇帝看向一旁洪公公,使了一个眼色,微微点头。 洪公公立即上前两步,大声斥责起来:“混账东西,竟敢勾结一气,陷害重臣?说,是受了谁的指使?” 宫女与太监们自知,已经再无翻盘机会,等待他们的只有一死。 他们只是跪倒在地,再不发一言。 “不说话?”洪公公面露凶相:“拉下去,用刑。直到说出为止。” 宫女与太监无不惊慌失措,身处深宫之中,他们见识过太多,深知若是用刑,自然是生不如死。 众人开始连连求饶,宫女看了一眼官远方,就要脱口而出。 小盛子见势不妙,左思右想之后,立即大声开口说道:“并没有人指使,是我们共同商议,想要陷害涂大人。” “荒唐,为何要如此?” “只因我们得知,是涂大人献计捉拿到宫中偷盗之人,害死了我们朋友。” 小盛子深知,若是说出官远方,那他们在宫外的家人,都将惨遭杀害。 已经横竖是死,倒不如来个痛快,还能保全家人。 洪公公微微转身,看向小皇帝。 小皇帝知道,若是没有人指使,他们断然不会如此。 已经能够猜到,是官远方无疑。 小皇帝没有急于表态,而是望向涂一乐。 涂一乐面带微笑,微微点头,示意可以就此打住。 毕竟他还没有谋划对付吏部,此次警示一下官远方便可。 小皇帝这才缓缓开口:“洪公公,此事你来处理,一定要给涂爱卿一个交代。宫人竟敢密谋陷害朝中大臣,即刻起要好好整顿一番。” “老奴遵旨。” 洪公公深深鞠躬行礼,而后挥了挥手。 大殿上太监齐齐上前,将小盛子、犯事宫女、太监们一并带走。 一场闹剧过后,大殿之上恢复平静。 小皇帝缓缓开口:“宣考生进殿吧。” “宣,天干、地支榜第一百名两位考生上殿。” 洪公公高声喊道,声音在大殿上回荡。 随即,两名考生步入大殿之上。 “草民,拜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人跪倒在地,行叩拜大礼。 白衣考生显得十分局促,惶恐不安,但心中依然有那么一丝丝兴奋与期待。 权贵考生只剩惶恐,忧心忡忡,担心在大殿上出现纰漏。 “你们都是大奉的未来,朕希望看到你们真正实力。” 小皇帝说完,洪公公立即向前两步,手中拿着早已准备好的册子,高声读了起来:“请二人分别作答,如何治理一县之地?” 第116章 考生表现诧异大,宣读派职被阻拦 权贵考生抖如筛糠,脑中一片空白,不知从何说起。 白衣考生深吸一口气,高声侃侃而谈起来: “大奉地大物博,各县情况大相径庭。” “首先,需充分了解本县地理、风俗、人口、物产等诸多事宜。” “随后,制定一应政务,了解百姓所需、倾听民意。” “根据具体情况,合理调整赋税,减轻百姓负担,鼓励农桑,发展商业,促进发展繁荣。” “还应注重内部事务,廉洁奉公、以身作则、不徇私情。” “如此方能使一县政治清明,人民安居乐业。” 白衣考生说完,大殿上再次恢复平静。 虽然说得皆是些大道理,但依然能体现出白衣考生治理方向与想法。 小皇帝微微点头,转而看向权贵考生。 权贵考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再次跪倒在地:“回皇上,草民亦是如此想,都是同法治理。” 朝臣们发出冷笑声、议论声。 两名考生展现出来的,全然是两种状态,相差天壤之别。 小皇帝面色凝重,不再开口讲话。 两名考生退出大殿,洪公公立即再次上前: “宣,天干、地支榜第九十九名两位考生上殿。” 两名考生行过大礼后,洪公公再次拿出册子,读了起来:“如何治理天下水患?” 权贵考生依然是不知如何作答。 白衣考生刚要开口,却被小皇帝摆手打断。 “天干榜考生先行作答。” 权贵考生闻言,更是惶恐不安,双手不受控制,抖起来不停。 硬着头皮开口,声音却一直颤颤巍巍:“理应拨款,召集劳工,大兴土木,加固河堤。” 话音刚落,大殿上再次响起嘲笑之声。 白衣考生上前一步,开始侃侃而谈。 “河堤牢固,自然很重要,但不是唯一。” “还应定期疏通河道淤塞,增强河水的流通能力,减轻水灾隐患。” “大奉地广,每年降雨情况大有不同,洪涝灾害各地多有不同。” “通过建造运河、堤坝、蓄水池、灌溉渠道等,调节水源分配。” “既能预防洪灾,又可以在旱灾之地保障灌溉。同时,也加大水陆运输运力。” “朝廷视情况制定、修改律法,监管水利工程建设、维护、调度,确保其有效运行。” 白衣考生说完,许多朝臣纷纷点头,表示认可。 反观权贵考生,已经面如死灰,抖如筛糠。 安亲王端坐在椅子之上,已经如坐针毡,花白的胡须不断颤抖。 官远方却不以为意,小皇帝并未斥责权贵考生,以后派职还是他一人说了算。 会试之时,涂一乐已经赚得盆满钵满。 到了派职环节,该轮到他官远方大肆敛财了。 权贵考生越是作答不佳,他便能收取得更多。 此次没有官远方族人,更能得一个大公无私的好名声。 随后,考生们陆陆续续进入。 权贵考生无不作答一塌糊涂。 白衣考生却均是侃侃而谈,对治国均有独到见解。 临近中午之时,终于到了两位状元。 户部尚书之子钱越。 丰梅县县令卓万里。 两人步入大殿,行过大礼,站立在大殿之上。 钱越不比之前考生,显得落落大方、信心满满。 卓万里百感交集,他深知,得以面圣全因涂一乐。 若不是有涂大人在,他卓万里还在梅县县衙忍气吞声。 钱鸿邦为儿子捏了一把汗,不求钱越能比过卓万里,只求不要在殿上说错了话。 洪公公依然手拿册子,大声宣读道:“户部政务之关键。” 钱鸿邦闻言,长长舒了一口气。 钱越从小耳濡目染,无论如何都会对答如流,不会像之前考生,说得驴唇不对马嘴。 钱越信誓旦旦,开始侃侃而谈: “户部之关键,便是征收赋税。一定要确保国库充足。” “百姓之赋税,往往较为固定,这里的重中之重,便是那些商贾,绝不可轻易放任。” “而支出方面,尤为重要。首先便是确保皇室一应开支,为皇上、为皇室准备充足银钱。” 钱鸿邦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只怪他自己,常常会说,只要伺候好皇室,给他们的钱够花,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他无比担心,儿子会把他原话说了出去。 “支出按轻重缓急,应是皇室开支、其次是各军军饷辎重、最次是各地建设。” 钱鸿邦不免流出冷汗,虽然说得稍显露骨、狂妄,但还好不算大错。 小皇帝听着顿感不悦,好似他皇室是靠钱家供养着一般。 太后身处大殿之后,更是眉头紧锁:“混账东西。他钱鸿邦竟如此教导儿子?” 卓万里向前一步,表情看不出一丝波澜,开始陈述起来: “户部之关键,在于合理征税和控制开支,避免财政赤字。” “其次,要加强户籍管理,准确统计人口和土地资源,以便合理分配赋役。” “此外,还需关注农业发展,推行农田水利建设,提高粮食产量,保障民生物资供应。” “同时,要规范市场秩序,打击走私和偷税漏税行为,维护经济稳定。” “只有建设好大奉,才会有源源不断赋税,才会国富民强。” 朝臣们纷纷点头。 所有人都听得出来,钱越所说都是在自身出发,而卓万里所说,则是放眼天下,切实为大奉着想。 小皇帝不动声色,只是拿起笔来,在一本册子上勾勾画画。 “嗯,都很不错。” 小皇帝的话,令安亲王、钱鸿邦和一众大臣们放下心来。 “宣读吧。” 小皇帝将册子合上,放于一边。 洪公公立即一阵小碎步上前,双手捧起册子,小心翼翼打开。 “会试录用考生派职。” “天干榜状元钱越,任户部主事。” “地支榜状元卓万里,任章州知府。” “天干榜榜眼佟雷,任工部主事。” …… 看似小皇帝根据表现,在册子上进行批注。 实则小皇帝早与涂一乐一同,制定好了派职分配。 随着洪公公的宣读,所有人都听出了端倪。 权贵考生全部派在家族任职的衙门,或是在安亲王掌控之处。 而白衣考生,全部派在关键要职,与安亲王势力截然分开。 安亲王面色凝重。 他深知,权贵子嗣并无实操之才,往往需要派些实干之人支撑。 而这样一来,不光削弱安亲王一派势力,时间一长,权贵子嗣们定然显现出颓势。 “皇上。”安亲王稳坐椅子之上,将头缓缓转向小皇帝:“如此派职,不合规矩法度啊。” “无妨,若有不妥,一会安亲王与朝臣还可商议。”小皇帝无比决绝。 安亲王无比气愤扭过头来,看向大殿之内。 官远方心领神会,立即快步走出,跪倒在地,大声喊道:“皇上万万不可如此啊,历届会试之后,都应礼部与吏部共同制定派职,如此草率处置,定会有诸多弊端。” “哦?”小皇帝冷冷说道:“这是朕亲自制定,难道,官爱卿等不到听完吗?” “皇上,此乃臣职责所在。”官远方一再坚持:“本就是安亲王辅政,朝臣们分工明确,断然不可乱了主次,令皇上操劳受累。就让臣来为皇上分担。” 官远方一头重重磕在地上,显出至死方休的态度。 涂一乐冷笑一声,来到大殿中间:“官尚书所言极是,理应由他来为皇上分忧。” 小皇上不禁眼皮跳动,望向涂一乐,不明白他是何意。 朝臣们更是疑惑不解,猜测涂一乐的真实意图。 安亲王洋洋得意,再次露出了笑容。 他认为,涂一乐是认怂了,不敢在如此大事上,陪着皇上胡作非为。 涂一乐继续说道:“微臣认为,宫女、太监胆敢肆意陷害微臣,定然是有人在幕后指使。可以由官尚书代为查明,为皇上分忧。” 第117章 派职皆大欢喜,安亲王难再阻挠 大殿陷入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深知,这是涂一乐在点官远方,说他是幕后指使之人。 官远方欲言又止,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答。 敷衍? 小皇帝正死死盯着他。 应下? 断然查不出结果来,留着宫女、太监们反倒夜长梦多。 拒绝? 刚刚他刚说过要“分忧”,涂一乐正是拿这话来压他。 涂一乐微笑起来,并不着急,在一旁静静等待。 若是官远方还一再坚持要负责派职,那只好将事情一说到底。 官远方终于打定主意,再次开口说道:“皇上,吏部正忙于准备京察,并无闲暇他顾。” 涂一乐轻蔑说道:“既然无暇他顾,官尚书为何执意阻挠皇上钦点派职啊?” 官远方脸上一阵抽搐,只得咽下这口气:“是臣刚刚思虑不周,皇上圣明,勤政爱民,是我等臣民之福。” “好了好了。”小皇帝挥了挥手:“继续宣读吧。” “且慢。”安亲王可不想就此作罢,拱手将权柄拱手让出:“皇上,派职的事情,为何未与老夫商议?” 安亲王语气无比冰冷,极为坚决。 小皇帝依然先瞄一眼涂一乐,得到点头示意回复后,方才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重新宣读,如若安亲王哪里有异议,即可提出。” 洪公公清了清嗓子,重新宣读起来。 “天干榜状元钱越,任户部主事。” 安亲王脸色铁青,这第一遭他便极为不认可。 户部牢牢掌握在他手中,令钱鸿邦儿子去,丝毫没有益处,反而会让他们父子越发掌控户部实权。 “且慢,此处便极为不妥。”安亲王苍老的声音响起:“钱越乃是钱鸿邦之子,户部是大奉朝的户部,又不是他钱家的。” 涂一乐立即开口说道:“我倒是感觉极好,上阵父子兵嘛。这样能更好的言传身教,为大奉快速培养出栋梁之材。” 安亲王还要再开口,却被钱鸿邦抢了先:“臣觉得涂大人所言极是,臣定不负皇上的信任,全力以赴为大奉培养栋梁之材。” 钱鸿邦全然不顾安亲王如刀子般的目光。 这次会试,对于他钱鸿邦亦是一次机会。 他花费巨资,让儿子获得状元名头,再也不用顾忌有安亲王子嗣。 若是能在他户部任职,今后儿子的发展定然是水到渠成。 若是被安亲王三言两语调去别处,还不一定是福是祸。 涂一乐极具调侃意味,看向安亲王说道:“那安亲王,想要将钱越调去哪里?” 安亲王顿感后背发凉,最为器重的钱鸿邦,竟然如此直接违背他的意愿? 的确啊,涉及的他的儿子,自然会不管不顾。 罢了罢了! “就这样吧,此条依皇上定夺。” 洪公公面带微笑,继续宣读起来:“地支榜状元卓万里,任章州知府。” 安亲王再次开口:“此人极为不妥。他本是落榜考生,老夫曾破格提拔他为县丞,后又违律担任县令。怎可如此轻率定为知府?此前更无此等先例。” 此言一出,安亲王一派朝臣纷纷附和,大殿上声音越来越大。 “卓万里担得起知府。”涂一乐信誓旦旦:“他清真廉洁、安民如子,在他的治理下丰梅县赈灾卓有成效,百姓安居乐业。他即是状元,又有政绩,为何不可?” 安亲王不为所动,面沉似水:“你弄的分卷作答,本就没有说服力。之前他落榜,怎么这次就能成为状元?分明是你涂一乐暗中操纵,任人唯亲罢了。” 涂一乐真没有想到,安亲王敢如此大言不惭。 “哼,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涂一乐怒指安亲王,随后环顾大殿之上朝臣,继续说道:“既然安亲王如此坚持,那我便自证清白,愿意接受全面彻查。而上一次会试,卓万里本应榜上有名。为证明他的清白,我提议,将上次会试一并彻查。”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一片哗然。 这样一来,将牵扯出无数人来,朝堂之上没有几人能够幸免。 众所周知,郭由真曾检查批阅,那便可以证明,并无徇私舞弊行为。 那受到打击的,只会是权贵子嗣和朝堂众臣。 安亲王环顾四周,顿感呼吸困难。 朝臣们纷纷望向他,眼中有惶恐、有不安,甚至还夹杂着恨意。 他万万没有想到,涂一乐敢来这么一手,直接将他推向风口浪尖。 若是真的彻查起来,陈洛换卷之事定然被查出。 他涂一乐收受贿赂,自然逃不过去。 可是赔上他一个涂一乐,却要搭进去大多朝臣,这笔账再明显不过。 安亲王顿感孤立无援的无力感,长叹一口气。 “好了,老夫只是随后一说。既然卓万里政绩卓着,此条便如此吧,日后再做观察。” 安亲王说完,大殿之上再次恢复了平静。 洪公公继续宣读:“天干榜榜眼佟雷,任工部主事。” 洪公公宣读完这条,没有再急于向下念,而是看向安亲王。 又是如此安排? 把儿子派去老子的衙门? 安亲王深吸一口气,准备再次开口。 正在此时,他却望见佟承志,正在直勾勾的看着他。 安亲王立即长长吐出一口气,不再言语。 洪公公见状,继续向下宣读。 安亲王自知,此次派职他再无话语权,只能听凭小皇帝安排。 若是他再说些什么,只怕会引得朝臣们集体反水。 大殿之上只有洪公公宣读之声,再无其他。 洪公公每每读完一条,便会停顿一下,等待安亲王开口。 渐渐地,洪公公停顿间隙越来越短,最终变成正常连续的宣读。 朝臣们听得仔细,权贵考生往往官职低上许多。 但所有人并无异议,毕竟都在自己手中掌控,日后加官进爵,只剩下时间问题。 涂一乐谋划便是如此,让权贵子嗣进入体制内、有了编制,今后前景还是一片坦途,任谁都不会反对。 洪公公终于将册子全部宣读完。 两百名考生全部派职完成。 “皇上圣明。” 朝臣们异口同声。 只有安亲王稳坐椅子之上,脸色阴沉,不发一言。 大殿之外,隐约传来考生们欣喜庆祝声音。 “朕甚是欣慰,此次会试开我朝之先河,为我大奉选拔有识之士,收效显着。”小皇帝脸上挂着笑容,望向涂一乐:“涂爱卿此次应为头功,但朕还未想好该如何封赏。” 小皇帝做出思量模样,不再继续向下说。 “微臣为大奉尽心竭力,乃是微臣职责所在,并不想要封赏。”涂一乐一本正经,字正腔圆:“微臣只想继续为大奉尽绵薄之力。” “涂爱卿大义。”小皇帝连连点头:“既然如此,那朕便擢升你为礼部尚书。” “微臣自知,并不能胜任。” “涂一乐,你是要抗旨不成?” 洪公公怒斥起来。 涂一乐调去户部,早已是确定好的事情。 此时如此,全都是涂一乐要求来的。 一来可以彰显他的大公无私,二来可以向许弘卖个人情。 “微臣只是为大奉着想,自知微臣身上有诸多毛病,另有一人比微臣更为适合。” “哦?你说说看?”小皇帝装出一脸怒意,紧盯涂一乐:“若是一位庸才,朕便治你一个欺君之罪。” 几位不明所以的朝臣,暗中开始窃喜。 无比期待小皇帝能将涂一乐治罪。 第118章 安亲王处置罪臣,许弘、韩影升官 “礼部主事许弘。”涂一乐语气极为坚定:“许弘熟知礼部政务,此次会试更是操持一应事务。若是论功劳,许弘若是第二,微臣担不起第一。” 许弘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之前他只是礼部司务厅一个主簿,终日在角落之中,无人问津。 有人交流之时,无不是任人呼来唤去,踩在脚下。 升为主事之时,他都自知可能是昙花一现,都未曾告知家中。 只此经过会试,便有机会擢升为尚书? 许弘奋力摇了摇头,使得他能保持冷静。 涂大人只是提议而已,皇上并不能采纳。 “不错,的确是一位人才。”小皇帝不住点头:“擢升许弘,为礼部尚书。望许爱卿一如既往,再创佳绩。” 许弘闻听后,脑中像是被雷电击中。 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愣愣站在原地。 一旁的官员为了向新晋尚书示好,连忙小声提醒起来:“许尚书、尚书大人,快谢恩啊。” 许弘的思绪被拉回,连忙走到大殿中央,跪倒在地叩拜。 “微臣领旨,谢主隆恩。吾皇万岁。” 朝臣们无不错愕,涂一乐竟然不贪图升官发财? 如此大公无私,将尚书之位推举给许弘? 安亲王微微闭上双眼,他此刻深知,礼部今后不再对他唯命是从。 朝臣们无不在心中盘算起来,好似安亲王的势力在逐步被蚕食。 小皇帝再次望向涂一乐:“涂爱卿啊,朕深知你不喜官职。可朕万万不能令你闲置。” “微臣愿为大奉鞠躬尽瘁,任凭皇上安排。” “好吧,此次之功暂且记下。朕调你去户部,任户部侍郎好了。一定要配合好钱尚书。” “微臣领旨。” 钱鸿邦心中一惊。 涂一乐这个鬼见愁,来了户部可如何是好? 他在礼部闹出这么多事情来,连那李扬帆都被他扳倒。 莫不是这次冲着他钱鸿邦而来? 但很快,钱鸿邦转念一想,户部可不比礼部,这里可是千丝万缕利益纠葛,涂一乐如此莽撞行事,自然用不了多久,便会自取灭亡。 他钱鸿邦亦不是李扬帆,可没那么好对付。 安亲王缓缓睁开眼睛,他深知此事不可儿戏,户部可是万事之根本,绝不能有半点差池。 安亲王正要开口反驳,却被小皇帝摆手打断。 “说完有功之人,该说一说有过之臣了。” 小皇帝语气沉稳,目光如炬,再不像任人摆布的孩童,显现出几分帝王之气。 “朕曾多次提醒,不要对会试横加干预。你们倒好,一而再再而三横加破坏,是何居心?” 安亲王心头一颤,一双老眼望向小皇帝,他似乎需要重新审视这位小皇帝了。 几位重臣深知是何意,纷纷微微低下头,不敢言语。 毕竟有李扬帆前车之鉴,都知道安亲王会无比决绝,选择丢车保帅。 “安亲王,你看这些人,应该如何处置?” 安亲王脸上不断抽搐,暗骂起小皇帝和涂一乐来。 派职之事不让他参与,现在到了兴师问罪,却又让他来定夺? “老夫并不知情,还请皇上自行定夺。” “原来如此。”小皇帝一脸严肃:“万万没想到,朝臣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竟敢伪造文书。” 洪公公立即上前,在龙案之上拿起两份文书,随后快速来到安亲王面前,递给安亲王。 安亲王并不去接,他心知肚明,这两份文书,都是他签署的。 涂一乐上前两步,此事应该由他来说,从而更能加强皇上的威严。 “看来安亲王并不知情。那便由我来说一说。”涂一乐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会试之前,户部克扣会试物资、刑部与吏部大肆捉拿礼部官员、工部公然破坏号舍。” “会试之中,佟尚书竟然带工匠加固号舍,还有人妄图向考生投毒。邢尚书收买礼部官吏,妄图嫁祸本官。至于今天宫女之事,暂且认为是宫人自行为之吧。” 安亲王老脸不断抽搐。 更是听得朝臣们人人自危。 大殿之外,考生们听得清楚,此时他们才知道,涂大人原来为他们挡下所有,他们才得以顺利完成考试,才有的榜上题名。 “既然安亲王不知,那便由朕来定夺吧。” “皇上。”安亲王深知此时凶险,必须要做些什么,直接打断小皇帝的话:“老夫虽然不知,但依然是老夫失察之过,就由老夫来定夺吧。” 大殿之上一片寂静,再无人敢多说一句。 朝臣们都屏气凝神,等待安亲王发话。 “户部物资全因房屋漏雨所致,工部难辞其咎。佟承志政务懈怠,致使房屋失修,影响会试。罚俸半年、革去尚书之职、任侍郎职、留任工部。” 安亲王避重就轻,意在保下钱鸿邦,轻罚佟承志。 佟承志心中暗骂,都是为安亲王办事,他谨小慎微,最终却落得这么个结果。 俸禄倒是不在乎,可是革职后,将对他影响颇大,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官复原职了。 小皇帝面沉似水,并不开口说话。 安亲王见状,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邢道隆肆意妄为、行事不端,意图诬陷朝臣。革去尚书之职,贬为庶民。” 邢道隆还被关在刑部大牢。 此事已经成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刑部尚书被关入刑部大牢,还是前所未有。 而大牢之中,满是邢道隆捉拿进去的礼部官吏。 邢道隆终日在一片咒骂声度过。 他一再解释,指向关押几日便放他们出去。 可现在的局面下,万万实现不了。 就算能把礼部官吏们释放,他们的官职已经被新人担任,再无他们的位置。 安亲王一心只想保下邢道隆性命,毕竟对他曾有救命之恩。 小皇帝依然不开口,静静稳坐龙椅之上。 “至于捉拿礼部官员之事,实属吏部、刑部正常办差而已。” 安亲王意图保下官远方,令他置身事外。 涂一乐就等着这句话,这便坐实礼部官吏们罪名,并不会再官复原职了。 “既然如此,便按照安亲王之意处置。”小皇帝终于面露微笑:“至于刑部,暂由侍卫副统领韩影代管,任刑部侍郎之职。” “韩影她一个……” 安亲王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 安亲王对女子为官本就颇有微词。 以前因是太后提拔,便不过多阻拦,毕竟只是些宫廷内职务而已。 可现在,竟然涉及到了六部衙门之中。 安亲王话说一半,顿感不妥,生生又将话咽了回去。 若是涉及韩影,不单单涉及到太后,更是牵扯到韩家、军中。 在朝堂之上本就每况愈下,此时断然不能再与军中之人交恶。 大殿之后,韩影陪在太后身旁,错愕不已,竟然让她去刑部。 韩影平日里愚笨了一些,但此时她不难想到,这是太后早做好的安排。 “韩影谢太后提拔。” 虽然韩影志在沙场,但此时理应谢恩。 太后只是微微点头:“尽心办差。” 大殿之上,良久不再有人说话。 小皇帝打破沉寂说道:“若无其他事情,那便退朝。” 小皇帝冷冷说上一句,径直起身离开。 朝臣们齐齐跪地恭送:“吾皇万岁。” 时至中午,早朝终于散去。 满朝文武陆续散去,每个人心中都十分欣慰。 只有安亲王,心中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连连喘着粗气。 安亲王长舒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向下走去。 他却发现,已经不比往日情形,只有几位朝臣上前,来到他的身旁。 再无朝臣蜂拥而至,簇拥在他周围。 涂一乐依然站在大殿之上,并未离开。 安亲王经过涂一乐身旁,停下了脚步,身后几位朝臣同时停下了脚步。 “你在享受胜利的喜悦?” “胜利?”涂一乐轻蔑一笑:“不过是当差办事而已。” “哼,像你这样,不知死活的家伙,老夫这一生之中见得多了。你就等着……” “涂大人,皇上请您去御书房。”洪公公折返回来,高声喊道。 安亲王还未等说完,却被洪公公的话打断。 涂一乐未再多看安亲王一眼,径直走向了洪公公。 此时,安亲王身边原本不多的朝臣,又有三人快步离开,像是没事人一般。 第119章 小皇帝享用新菜品,大块吃肉、大口喝酒 御书房内。 涂一乐跟随洪公公,大步进入御书房之中。 小皇帝喜不胜收,站起身来迎接:“涂爱卿大功告成,可喜可贺。” 涂一乐一副谦卑样子:“都是微臣分内之事。” “已经到了饭时,留下来与朕一同用膳。” 小皇帝认为,这是对大臣莫大的礼遇。 涂一乐瞥了一眼洪公公,心中却是一万个不愿意。 宫中菜品自然是好,但要经过漫长试菜,都吃不上一口热乎的。 “皇上,到微臣府上用膳吧。”涂一乐信心满满,笑了起来:“我研究的一项新菜品,还请皇上品鉴一番。” 小皇帝面露难色,出宫用膳乃是大事,不好轻易答应。 “皇上放心,绝对安全。而且是全新烹饪方式,保证皇上会十分满意。” “好。起驾,涂府。” 涂一乐不住摇头:“皇上,咱就别起架了,一身便装,轻轻松松,不好吗?” 小皇帝想了想,大笑起来:“好,就依涂爱卿。” 涂一乐望向屏风方向,随口问道:“咱们来一场松弛的家宴,不知太后在不在?要不要一同去?” “母后不在,不要打扰母后了。” 小皇帝也想轻轻松松,若是太后真的去了,他哪还能轻松得了? 小皇帝、洪公公随即换上便装,乘坐涂一乐的马车,来到了涂府。 看似轻装简行,实则一路上早已布满了侍卫。 刚刚步入涂府,空气中便飘散着诱人的肉香,裹挟着些许焦炭味道。 “这味道,就是新菜品?” “正是,正是。” 涂一乐在前面引领,来到庭院之中,却不去往屋内,而是向园林中走去。 “涂爱卿,不去用膳吗?” “是去用膳,就在这边。” 三人再向前走,便看到亭子之中,缕缕青烟升腾。 清月正手握一把肉串,不断在炉子上翻烤,不时还撒上些许佐料。 韩影也在亭子之中,左手一把肉串,右手不住拿出一串,不停的吃着。 “清月啊,看看谁来了?” 清月面带笑容抬头,却看到是皇上驾到。 她立即放下手中肉串,起身快步走出亭子行礼。 “清月拜见皇上。”清月看向一旁洪公公,立即再次说道:“女儿拜见义父。” 洪公公咧嘴大笑起来,虽然没有笑出声音,但能看得出来,他心中无比喜悦。 涂一乐看在眼里,心中总是感觉别扭,无论如何,断然不可能喊洪公公爹。 韩影随之走出亭子,双手依然握着肉串:“拜见皇上。” 嘴中的肉还未来得及咽下,话音依然含糊不清。 “都不要拘礼,都快落座用膳吧。” 小皇帝步入亭子之中,脸上笑容立刻凝固。 一个长条炉子,旁边一张小地桌,并没有椅子,只能坐在亭子边缘。 “此处,是后厨?” 身后的洪公公环顾四周,不免眉头紧皱。 难道就让皇上吃这些不成? 涂一乐立即解释起来:“是后厨,也算是食堂。在这里烤制,也在这里吃。这个叫做烧烤。” 涂一乐兴致勃勃,拿起新烤好的肉串,便递在小皇帝面前。 洪公公立即接了过来,准备试菜。 “皇上,微臣有一请求,今天就别那么繁琐试菜了,咱们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岂不美哉?” 洪公公惶恐不安,连连看向涂一乐摇头。 若是皇上真的中毒吃坏东西,涂一乐难逃一死。 大奉皇室刚刚得来大好局面,将付诸东流啊。 涂一乐却不以为意,拿起一把烤串,再次递在小皇帝面前。 “皇上,就像韩大人那样吃,才能领会到烧烤的精髓。” 小皇帝不置可否,缓缓接过肉串,眉头紧皱看向韩影。 韩影手握烤串,已经不再去吃,脸上嘴角边,沾染上一道道黑色。 涂一乐无奈摇了摇头,拿一串烤串,随即撸下来一大口肉,大口大口咀嚼起来。 “皇上,像微臣这般即可。” 小皇帝把心一横,缓缓在左手中拿起一串,谨小慎微咬下来一小块。 刚刚嚼了两下,顿感口中香味四溢,口感极佳。 小皇帝紧锁的眉头瞬间打开,又来上一大口,在嘴中咀嚼起来。 “嗯,嗯,不错不错。” 洪公公见状,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安稳下来。 “皇上,别站着了,坐,随烤随吃。” 几人坐在亭子边缘,清月还在忙碌着烤串。 涂一乐拿起一个大杯来,在旁边一个木桶里,不住接出啤酒来。 “皇上你在尝尝这个酒,是微臣新酿制的,名为啤酒。” 涂一乐还在兴致冲冲接酒,洪公公却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一把打掉涂一乐手中的酒杯:“有毒!” 涂一乐倒吸一口凉气,顿感手上一阵酸疼。 “干嘛啊你?”涂一乐大声质问起来。 洪公公如临大敌,挡在皇上身前,紧盯地上流淌的啤酒。 “泛起白沫,这酒中已被人下毒。” 涂一乐瞪了洪公公一眼,继续接出些许啤酒来:“别闹,啤酒就是有沫子。” 涂一乐举杯大口大口喝了起来,随后放下酒杯,畅快的打了一个嗝。 紧接着,涂一乐又接上一大杯,递在洪公公面前。 “喝吧,放心,毒不死你。” 洪公公尴尬的笑了起来,随后谨小慎微接过大大的酒杯,小小吮吸一口,却只喝到了沫子。 “唉,你可愁死我了。”涂一乐无奈不住摇头:“大口喝。” 洪公公毕竟是要试毒的,又不想违背涂大人意愿,便紧闭双眼把心一横,大口喝了起来。 随即便睁开双眼,不住点头:“嗯,不错,入口苦涩味道,喝下后却有回甘,温度微凉,沁人心脾。” 涂一乐哈哈大笑起来:“是啊,在府中地窖储藏,这样微凉喝起来才爽!” 身后韩影咀嚼着肉串,自行拿起酒杯,接出满满一大杯来。 她随即坐下,倚靠着柱子,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涂一乐看向韩影,腰间两把长刀,单腿弯曲抬起,手拿大酒杯。 一时间恍惚,仿佛看见了女版索隆一般。 “给朕也来上一杯。” 涂一乐很快便接上一杯,递在小皇帝面前。 小皇帝随即接过酒杯,大口大口喝了起来:“啊,痛快!” 小皇帝感叹啤酒与肉串混合的奇妙,更是感叹他能如此松弛畅快。 几人在亭子之中,有说有笑,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越来越放松,。 “涂爱卿,真没想到啊,佘老竟然还教你烹饪、酿酒。” “可不嘛,佘老教会我太多太多。”涂一乐微醺,不免也感叹起来。 “朕以为你忙于会试,却没想到,还能忙里偷闲?” 洪公公闻言,暗暗为涂一乐捏了一把汗。 “回皇上,这些亦算是公务了,能有助于打开户部局面。” “哦?”小皇帝身体微微摇晃,看向涂一乐:“快说说看,这还与户部有关?” 第120章 潘尧凯为难求见,师爷谋划拜入门下 涂一乐喝下一大口啤酒,一本正经说了起来: “户部一众官员,背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这联系的关键便是利益。” “利益最大的来源,便是商贾。微臣便想着,依靠研制的新品,撼动官吏们背后的商贾。” “一来可以打开局面,二来可以促进大奉发展,三来嘛,微臣可以大赚特赚一笔。” 小皇帝哼笑一声:“涂爱卿谋划定当无错,只是这赚钱?你还赚得不够多吗?” “不够,远远不够。”涂一乐极为坚决说道:“微臣目标要做到天下首富。” 洪公公额头冒出冷汗。 他见过太多富可敌国、飞扬跋扈之人,但都会被皇室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最终难逃被除掉得命运。 手中没有权利,钱多了只能带来杀身之祸。 小皇帝虽然微醺,但依然不忘了刨根问底:“涂爱卿是想富甲天下啊。” “对,皇上说得对。”涂一乐一脸严肃:“微臣要赚多多的钱,好能为大奉皇室扫平一切。而微臣所拥有的一切,都只是为大奉皇室运作罢了。皇上与太后想要,微臣的财富随时拿去。” 小皇帝脸上露出欣慰笑容,本能的不住点头。 洪公公长舒一口气,庆幸涂一乐没有因为喝了酒,而大放厥词。 韩影喝下一大口啤酒,瞪了涂一乐一眼,小声喃喃说道:“马屁精。” 随后,涂一乐与小皇帝你一言我一句,天南海北说着酒话。 不知不觉之中,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小皇帝已经有些坐不稳,摇摇晃晃起来。 洪公公一直守在一旁:“皇上喝多了,天色已经不早,咱们该回宫了。” 小皇帝脑袋摇摇晃晃,不断挥动手臂:“我没喝多,晚上又如何?就在涂府接着吃串接着喝。当做晚膳。” 涂一乐笑了笑,看来小皇帝是喝到位了。 只有喝多的人,才会说自己没喝多。 往往没喝多的人,都会谦逊的说自己已经喝多。 洪公公继续劝说:“皇上,若是让太后知道,恐怕不好交代。老奴的脑袋恐怕都要搬家。” 小皇帝闻听太后,加之微风吹过,酒意瞬间散去大半。 “是啊,不能再叨扰涂爱卿。起架,回宫。” 洪公公架起小皇帝,三步两晃向外走去。 涂一乐站起身来,毕恭毕敬行礼:“恭送皇上。” 韩影一脸不屑,用刀柄触碰涂一乐:“哪有你这样送皇上的?” 清月也立即上前,抓起涂一乐胳膊,便向外走:“大人,至少要送到门口啊。” 三人跟随在身后,送到了府门之外。 小皇帝上了马车,嘴里依然喃喃说着,眼睛却已经睁不开。 马车驶离后,涂一乐看向一旁韩影:“韩大人,天色不早,你可以在我府中留宿,如何?” 韩影手握魅影,拔出一节,愤恨大喝一声:“淫贼。” 清月立即挡在涂一乐身前:“大人只是担心,定是喝了酒,才说话没了分寸。” 韩影见清月无比紧张,顿时怨气全无。 “我已经是刑部侍郎,与涂一乐这厮平级,若是他欺负你,随时告诉我。” 清月连连点头,只怕韩影再去拔刀。 但在她心里深知,无论涂一乐对她做了什么,她都不会去找韩影的。 几名侍卫来到门口,为韩影牵来战马。 韩影一跃而起,跳上马背,身形显得有些摇摇晃晃。 清月极为担心,立即提醒起来:“毕竟是喝了酒,韩大人还是乘车吧。” 韩影却不以为意,催马奔向前方,并无比豪爽高声朗诵起来:“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涂一乐冷笑一声:“管她干嘛,若是在城中摔死了,可是天大的笑话。” 清月白了涂一乐一眼:“大人怎么能如此说,不吉利,快说呸呸呸。” 涂一乐却不以为意,大笑着向府中走去。 潘尧凯与师爷一直躲在街上暗处,将所有事情看在眼里。 潘尧凯本意来询问陈泽之事进展,却看到小皇帝与洪公公便装前来,便一直留在暗处,溜溜等了半天之久。 见小皇帝待了如此之久,又是醉酒离开。 另有新晋刑部侍郎韩影,同样是微醺离开。 潘尧凯的心里开始打鼓,虽然送了重了,却不敢再去询问。 “唉,算了,听天由命吧。”潘尧凯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大人莫要灰心,我倒是觉得,此时是大好机会。”师爷微笑说道。 “此话怎讲。” “涂一乐深受皇室恩宠,更有雷霆手段。礼部已经翻天覆地,不再受安亲王掌控。刑部、工部又受到重创。现涂一乐又去到户部,想必还会有大变化。” “你是说?” “涂一乐极有可能,是下一位安亲王。权倾朝野!” 潘尧凯细细思量,的确如师爷所说:“那机会何来?” “趁涂一乐尚未羽翼丰满,拜在涂一乐门下。”师爷甚是坚决:“就算未能寻得陈泽,大人亦能保全。日后涂一乐成就大事,大人亦可随之飞黄腾达。” 潘尧凯连连点头,随之便向外走:“师爷说得极是。” 师爷直接拉住潘尧凯:“大人要去作甚?” “自然是去拜见涂一乐。” 师爷连连摇头:“大人还需准备厚礼登门啊。” 潘尧凯重重拍了自己脑门:“唉,你看我这脑子。幸而有师爷提醒。” 两人快速向着府中折返,去准备拜见的重礼。 涂一乐在清月服侍下,脱去繁琐的官服。 本来醉意正浓,此时顿感轻松舒适。 涂一乐正要上床休息,管家此时来报:“老爷,曲翎烟求见。” 管家一直不忘,上次因放入曲翎烟而受到责罚。 “得,让她进来吧。” 涂一乐无奈之下,只得再次从床上站了起来。 曲翎烟迈着灵动步伐、扭动妖娆身姿,手捧一只木匣,进入到屋内。 她见清月也在,立即将妩媚全部收敛。 “涂大人,您的珍宝已经全部拍卖出去,这是最后一批所得。” 曲翎烟毕恭毕敬,将木匣双手递出。 “有劳了,不必分批送来。” 涂一乐说上一句,身后管家立即上前,将木匣拿在手中。 “都是奴家应该做的,为涂大人办事,定当尽心竭力。” 曲翎烟每隔几日便来一次,只是为了多在涂一乐面前露脸。 免得涂一乐将她忘记,永福楼少了这棵大树的庇护。 “陈泽那边还没动静?” “想必也快了,医者每日把脉查看,若是有了消息,我定当第一时间告知。” 一名家丁来到门口禀报:“老爷,京都府尹潘尧凯求见。” 曲翎烟闻言,立即起身行礼,便要离开。 她没少给潘尧凯送礼,开门做生意,断然绕不开京都府尹。 此时若是在此相遇,难免会有尴尬。 “你别走,我还有事问你。”涂一乐看向曲翎烟,简单挥了挥手,随后说道:“不见,告诉他不用着急,日子还未到嘛。” 家丁再次开口:“潘尧凯带来三箱礼品。” 涂一乐冷笑一声:“那勉为其难,见一见吧。” 第121章 涂一乐要开买卖,户部井然有序开局难 潘尧凯满面堆笑,快步来到。 身后随从,抬着三个大红箱子。 曲翎烟尽量站在角落,远离中间圆桌位置。 潘尧凯依然发现了曲翎烟,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正常,装作没看见一般。 “涂大人,下官深夜求见,实属唐突。” “知道唐突就别来嘛。” 潘尧凯无比尴尬,愣愣站在原地。 “潘大人不必如此客气,到了日子,我定然不会令你为难。” “不不不。下官此次前来,是有另一件事。” 潘尧凯欲言又止,看向角落处曲翎烟方向。 涂一乐不屑摇了摇头:“有事就直说,这里没外人。” 曲翎烟躲在角落,本来心中无比忐忑。 听到此话,心中一股暖意上涌。 潘尧凯侧头,看向身后师爷。 师爷微闭眼睛,微微点了点头。 “涂大人,下官愿拜在您的门下,今后定当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曲翎烟无比诧异,府尹大人这是审时度势,在押宝不成? 也对,涂一乐蒸蒸日上,深受皇室恩宠。 此时拜山头是对的,若是放在以后,恐怕连门都进不来。 “混账!”涂一乐猛然站起身来,愤怒不已:“都是大奉朝廷命官,何来门下之说?结党营私,本就是大奉顽疾,我涂某人深受皇恩,断然不会如此。” 潘尧凯压低了身子,战战兢兢,身体不受控制颤抖起来。 师爷更是满心疑惑,看向身后礼品,又瞄了一眼曲翎烟。 他想不明白,涂一乐贪财好色,绝不会有假啊,是哪里出了问题? 涂一乐走到箱子旁,缓缓打开箱子。 潘尧凯见状,立即上前,将其余两个箱子全部打开。 满满三箱子,都是奇珍异宝。 涂一乐简单翻看,不住连连摇头。 曲翎烟随之看了一眼,有许多珍宝,都是她送去潘府的。 没想到让潘尧凯收敛一番,又送来了涂府。 “没啥我喜欢的。”涂一乐指了指曲翎烟:“都送去永福楼吧。” 潘尧凯、师爷两人一头雾水,不知道涂一乐是何意。 两人只好压低身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曲翎烟立即上前两步,妩媚笑了起来。 “府尹大人啊,还不快谢谢涂侍郎?这是应下此事了。” 曲翎烟打破了尴尬。 潘尧凯虽然还未想明白,但快速连鞠躬感谢。 “别瞎说,我可没应下什么。”涂一乐一本正经:“都是同朝为官,理应互帮互助,共同为大奉效力。” 潘尧凯闻言,长舒一口气,深知这是涂一乐接纳了自己。 涂一乐继续说道:“永福楼是自家人,以后府尹大人要多多帮衬。” 潘尧凯不敢丝毫怠慢:“那是自然,以后永福楼的事,就是下官的事。定当确保永福楼妥妥当当。” 潘尧凯十分庆幸,之前没有过多为难永福楼。 曾几何时还垂涎曲翎烟的身子,幸而是理性战胜了色胆。 “不光如此,今后我将开设买卖,倒是府尹大人一定要多多帮衬。”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潘尧凯嘴上如此说,脸上却面露愁容:“涂大人啊,京都府定当全力支持。可在京都开设买卖,都脱离不开户部,大人还需小心谨慎。” “没事,我现在可是调任户部。” 潘尧凯却依然感觉不妥,继续提醒起来:“钱尚书经营多年,户部可谓是铁板一块。大人定然会困难重重。若是开设买卖,无疑会与他人有利益上的冲突。” 开设小买卖自然无妨,但涂一乐定然不会小打小闹,定然是绕不开户部上上下下之人。 涂一乐连连点头:“是啊,恐怕要比你所想还要艰难。若是不难,我还不愿去做呢。”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涂一乐看向曲翎烟:“你去寻几处店铺,一定要大,地段要好。” “奴家遵命。” 潘尧凯离开涂府后,径直带人将礼品送到了永福楼。 离开后,他深感前途一片荆棘密布。 “唉,拜了涂一乐,他却要与安亲王为敌,今后该如何是好?” 潘尧凯并无他求,能保住小命即可。 师爷连忙劝说起来:“大人千万不要左右摇摆,安亲王那边已然是死局,倒不如义无反顾,紧随涂一乐脚步。如同赌大小,买定离手。” 潘尧凯连连点头,极为认可师爷的话,坚定了内心所想。 第二天。 涂一乐身着官服,来到户部衙门。 韩影虽然掌管刑部,却没什么事情可忙。 继续执行太后旨意,跟随涂一乐行事。 户部衙门内,气氛庄严肃穆,官吏们早早来到,分别忙碌着公务。 文案堆积如山,侍从们忙碌传递文书。 钱鸿邦端坐正堂高位,审视着桌案上的一应文书。 官吏们站在一旁,不时上前禀报公务进展。 整个户部上上下下,充满紧张而有序的氛围。 有人看见涂一乐前来,便停下脚步,毕恭毕敬行礼: “见过涂大人、韩大人。” 钱鸿邦闻听后望向外面,直接放下手头之事,快步走出正堂,迎了出来。 “会试刚刚结束,涂侍郎何不休息几日?” “看来户部公务繁忙,我自然是不能偷闲啊。”涂一乐面带微笑,语气极为自然。 “那可太好了,涂侍郎先熟悉一下,若有想查看账簿文书,尽管命人取来。” “我对户部公务不甚了解,听凭钱尚书安排。” “好好,那便先熟悉熟悉。” 两人说话极为客气,看得韩影摸不着头脑。 世人皆知,涂一乐来户部是带有使命。 可钱鸿邦似乎毫不在意,心怀坦荡。 不多时,几名官吏将不计其数账簿、文书,搬入一侧工房之中。 “涂侍郎,若有还需查看,随时吩咐下官即可。” 一名官吏毕恭毕敬,说完后转身离去。 韩影看了看堆积如山的账簿,随意拿起一本翻看起来:“是去年田赋。” 涂一乐随意翻看几本,却不去拿起,随后在屋内闲庭信步起来。 韩影见状,没好气说道:“涂大人,这么多账簿,你快查看啊?” “为什么要查看?” “当然是发现问题,好能打开户部局面啊。” “嗯,你有长进。”涂一乐瞥一眼桌上:“但是,能轻易给你我看的,定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那怎么办?”韩影望向外面:“你找户部官吏去玩牌?” 涂一乐哈哈大笑起来:“哪会有一招鲜吃遍天。户部井然有序,全部听命于钱鸿邦,哪还有跟我玩牌的道理?” 韩影一脸愁容,望向堆积如山的账簿:“那你有什么办法?” “办法?”涂一乐连连摇头:“全然没有办法,什么都不做,等吧。” 第122章 涂一乐能掐会算?陈泽返回安亲王府 一连几天过去。 涂一乐每天都会去户部,只与官吏们闲聊,与钱鸿邦寒暄几句,再无其他。 待在户部的时间也是越来越少。 户部上上下下,对涂一乐、韩影极为客气。 看似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任凭要看什么,都会立即呈上。 韩影感觉十分不好,像是要打出一记重拳,却打在了一团棉花之上。 涂一乐不以为意,每天来到户部点卯,随后便去忙大婚的事情。 钱鸿邦志得意满、十分自信,就算涂一乐来到户部,断然撼动不了户部分毫。 但他依然谨小慎微,绝不想给涂一乐留下一丝一毫机会。 傍晚时分。 今天是寻找陈泽最后期限。 潘尧凯守在涂府门外,焦急等待着消息。 他已派人询问几次,得到涂府家丁回复,都是让等着。 师爷心里也没了底,涂一乐在府中无比悠闲,并不见着急。 他劝说起潘尧凯:“大人不用着急,若是寻不到陈泽,涂大人定然也会出面保下大人。” “但愿如此,但愿如此。” 正在此时,一队人来到涂府门前。 马车之上下来一位年轻后生,直接来到涂府门前,叩门后独自进入到府中。 潘尧凯远远望去,傍晚明暗交界,却看不清后生样貌。 “难道,是陈泽?” 潘尧凯说着,便向外走去。 “大人莫急,还是静观其变吧。想必涂大人自有安排。” 一名乞丐来到二人面前:“大人行行好,赏点吧。” 潘尧凯顿感心烦意乱,但是涂府外的乞丐,他不敢丝毫怠慢。 随手拿出碎银,扔入碗中。 乞丐却冷笑一声,掂了掂碗中碎银:“潘大人好健忘啊。” 潘尧凯定睛查看,这才看出来,是之前拿了他银票的乞丐。 潘尧凯刚要破口大骂,却被师爷拦了下来。 “有劳小哥,敢问刚刚进入涂府之人是谁啊?” 师爷边说边将一张银票放入破碗中。 “还是你懂事。”乞丐看了看碗中银票,随即说道:“你们想他是谁,他就是谁。在这等着吧。” 乞丐说完,径直离开。 “什么东西,你干嘛给他银子。”潘尧凯愤愤不平。 “大人啊,这里乞丐不简单,既来之则安之。他不是说了嘛,咱们就静静等待吧。” 陈泽进入涂府,见到涂一乐,便立即跪倒在地。 “小的陈泽,拜见涂大人。” 陈泽深知,若是想达成目的,涂一乐是唯一希望。 “快起来吧,不必如此客气。”涂一乐缓缓说道:“忙得如何?” 涂一乐看了一眼陈泽,照比以前消瘦许多,脸上无比憔悴,面色暗淡,眼睛下方是深深的黑眼圈。 一看便是没少出大力。 “托涂大人的福,现在已经有五位女子显现喜脉。” 涂一乐轻咳两声,心中暗骂,这种马一般的事情,跟我可没有关系。 “不错。你去府门对面巷子口,京都府尹在那里等你。” 陈泽无比疑惑:“不是要去安亲王府?” “唉,你的好祖父,给人家下了死命令寻你。”涂一乐一脸坏笑:“再有啊,算是安亲王抓你回去,给你祖父留些面子,见面后更好拉近关系。” “这次我有了子嗣,是否可以事成?” “哪有这么简单?”涂一乐深吸一口气:“你先令安亲王接纳你,随后静待机会,我会帮你的。” 陈泽别无他选,只能默默接受。 潘尧凯站在街边,目光一刻不离涂府大门。 天色已经全黑下来。 府门缓缓打开,陈泽走了出来,四下张望后,径直向着潘尧凯而来。 “大人,是陈泽。” 师爷兴奋提醒起来。 潘尧凯一时却不知所措,为何陈泽径直而来? 陈泽来到近前,直接拱手行礼:“涂大人令我前来,跟随潘大人前往安亲王府。” 潘尧凯深吸一口气,万没想到涂一乐府中坐,这陈泽就这般送上门来? 莫不是涂大人真的能掐会算? “陈公子,寻你真乃形势所迫,莫怪。我这便随你一同前去。” 潘尧凯不想得罪任何人,就算不受待见的公子。 但此时他心中乐开了花,不必得罪安亲王,更有可能从此受到安亲王的重视。 师爷在一旁提醒起来:“大人,是官尚书所托,不该直接前往王府。” “有理有理。” 潘尧凯这才想起来,差点犯下大错,得罪了官远方。 陈泽全然无所谓,跟随潘尧凯来到官府。 官府的门槛更高,得给门口使出银票,才能得以通报一声。 官远方得知是带来了陈泽,立即命人备车。 而他亲自赶到府门外。 官远方只因积极表现,才揽下这个寻人的差事。 原本安亲王命钱鸿邦寻找,但他极为不情愿。 此时人已经寻到,断然不能让钱鸿邦得知抢了先。 官远方快步走出府门,同时不住上下打量起陈泽来:“贤侄,你在外面受苦了啊。安亲王寻你很是着急,我这便带你回府去。” 潘尧凯一直站在一旁,却没有得到官远方正眼。 他心中甚是明白,官远方与他一样是不想得罪陈泽。 可官远方的话语中,直接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只是受爷爷所托寻找走失的孙子一般。 潘尧凯不禁感慨,官尚书话语比他要高明许多。 “尚书大人,我也一同前往吧。” 潘尧凯深知,这是露脸的事情,怎么能错过? “啊,不用麻烦,你们回去吧。” 官远方不再去管潘尧凯,直接拉着陈泽的胳膊,上了马车。 潘尧凯望着驶离的马车,小声骂道:“呸,什么东西。” “大人不必挂怀,此次能保住官职,已经十分幸运。” 潘尧凯回想起来,的确是十分后怕。 安亲王府。 安亲王坐在床边,倚靠在厚重、柔软的靠垫上。 下人们不住忙前忙后,为安亲王送上参汤。 大管家缓缓步入屋内,小声禀报起来:“王爷,官远方带来了陈泽公子。” 安亲王原本微闭的双眼,瞬间瞪得溜溜圆。 “带他进来。” 官远方十分识趣,给管家使上银子,只求报出他的名字即可。 而到了要进入之时,他自知事情已算完结,没必要看爷孙俩自相残杀,反倒会使得自己尴尬难堪,便快速离开了。 陈泽步入屋内,看到瘫躺的安亲王。 陈泽瞬间跪倒在地,连续磕了三个响头,随后才开口说道:“祖父大人身体可好些了?” “滚蛋,都是拜你所赐。” 陈泽想要解释,但他知道全然不会有效果。 “一切都是孙儿的错,孙儿任凭祖父大人处罚。” 陈泽再次不断磕头。 安亲王却一时没了脾气。 他只是不待见这个孙儿,但心里深知,泻药是涂一乐的杰作,并不能全怪陈泽。 “算了,算了。”安亲王紧闭双眼:“你走吧,回凉州去,以后不要再来京都。” “谨遵祖父大人之命。”陈泽依然跪在地上,语气十分坚定:“但孙儿还有一件要事,待过些时日后,孙儿定然返回凉州。” “快滚!你休想再耍花样!” 安亲王大骂一句,随后咳嗽不止。 “祖父大人,京都城中有五位女子,已经怀有孙儿还的孩子。” 安亲王闻言,立即想要坐起身来,眼睛直勾勾盯着地上的陈泽。 “你,是什么意思?” “诞下男婴后,孙儿愿将儿子过继在堂哥膝下。” 安亲王老眼昏花,眼中却瞬间掠过一丝光亮。 他缓缓再次躺下,缓缓说道:“将女子接入府中吧,好生照料。选个良辰吉日,举行婚礼。” 安亲王考虑周全,若是没有完婚,孩子生下来便没有名分,更谈不上过继了。 陈泽喜出望外,再次叩头行礼:“谢祖父大人。” “别高兴的太早,诞下子嗣后,你便返回凉州。” 陈泽原本热忱的心中,再次凉了下来。 转念一想,这只是开始,日后看涂一乐还有何谋划。 陈泽坚信,涂一乐做了这么多事情,定然会有后续,绝不会轻易放过安亲王。 第123章 涂一乐大婚在即,钱洪邦发现鬼孙婿 涂府上下,一直忙于两件事情。 涂一乐与清月大婚准备。 京都城中各类店铺筹备。 涂府散布出请帖。 满朝文武、大小商贩,八竿子打不着的地痞流氓,都收到了涂一乐的请帖。 很多人提出异议,而涂一乐会说:“来不来是他们的事,而送不送请帖是我的事。” 朝臣们一时犯了难。 都深知涂一乐是安亲王的死对头,这件事上便没那么简单。 到底要不要去?若是去了送多少贺礼? 一时之间,成了朝臣们头疼的事情。 随着日子临近,清月心中越发紧张。 虽然早已在涂府每日陪伴,可真到了大婚临近,越发感觉幸福得如梦境一般。 不可避免,清月会想到洞房花烛,每每都会心跳加速、脸上发烫。 虽然已经听老嬷嬷们讲过,可真要面临之时,不免心乱如麻。 比清月更加紧张的,是洪公公。 大婚的日子到底要如何度过? 真要端坐在上,接受涂一乐的叩拜吗? 洪公公虽是三朝元老,但只是想一想那画面,不禁后背发凉。 涂一乐肯定会暴跳如雷,断然不会放过他啊。 安亲王府。 重臣们齐聚。 只为应对涂一乐大婚之事。 安亲王对陈洛之事的愤恨,本就一直挥之不去。 此次涂一乐大婚,心中愤恨更是达到顶点。 “都说说看。”安亲王的声音更显苍老许多:“绝不能令涂一乐顺利大婚。” 好一阵过后,一直没有人开口。 所有人心里清楚,涉及到涂一乐,都没有好果子吃。 安亲王深吸一口气,刚要发怒。 官远方见机立即开口:“在座的人都收到了请帖,咱们都不去,晾着他。让他没有面子不说,还能向世人昭示,他涂一乐啥也不是。” 官远方想得明白,左右都要说,倒不如提前说些不疼不痒的话,好使自己脱身。 安亲王阴沉着老脸,深呼一口气:“其他人呢?” 佟承志被逼无奈,只好随之开口:“不单单是咱们不去,还要发动其他人,让别人都不去。” 佟承志学着官远方,说着一些没用的屁话。 安亲王瞪了他一眼,不再言语,而是看向屋内其他人。 其他官员纷纷说着自己的见解,可全然是一些听着提气,实质上全然无用的废话。 所有人说完,唯独只有钱鸿邦没有说话,一直静静地坐着。 安亲王也不再多想,若是让他说,想必也是一些无用的话。 “唉,就这样吧。”安亲王长叹一口气:“另一件事,听闻涂一乐在筹备一些买卖,断然不能让他得逞,必须将他的所有买卖扼杀。” 钱鸿邦连连点头,此事他早有提防。 “王爷大可放心,我已经做了妥善安排。这等事情,我们早已轻车熟路。” 多年以来,但凡有威胁到钱鸿邦的买卖出现,他们都会第一时间用尽手段,令其难以为继。 想要做大买卖,除了投靠他们一派,否则,断然不会有任何机会。 这也是户部所仰仗的根本,外人绝对不可触碰的底线。 正在此时,陈洛步入屋内。 他脸色惨白,面沉似水,环顾屋内众人。 安亲王望去,满眼中满是怜悯之情。 “涂一乐要大婚?” 陈洛冷冷问出一句。 安亲王脸色阴沉下来。 他下达了死命令,断然不可让陈洛得知这个消息。 但这又奈何得了陈泽? 他只稍使了些银子,便令丫鬟无意中将消息走漏给陈洛。 “好啊,都散了吧。” 安亲王顿感身体乏累,挥了挥手令人散去,再留下来也全然无用处。 重臣们本就不想多待一刻,纷纷迅速起身行礼,随后向外走去。 唯独钱鸿邦稳坐,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你还有什么事?” 安亲王没好气说道。 安亲王急于劝说陈洛一番,此时断然不想有其他人在场。 不然,无异于在伤口上撒盐。 钱鸿邦缓缓开口说道:“王爷,公子。我户部一名小吏,就是之前为王爷寻得阴婚孙婿之人。” 安亲王闻言,瞬间气血上涌,怒不可遏:“混账!还提此事?给我杀了他!” “王爷莫急。”钱鸿邦语气极为平缓:“涂一乐来到户部这些时日之中,此人识出了涂一乐,正是当日王爷的孙婿。” 安亲王难以置信,手撑着扶手,猛然站起身来。 回想当时情形,没人仔细看过那新郎长相,出身、姓名也不曾问过。 而随后进宫之后,涂一乐当天便出现在小皇帝身旁。 “哼,原来如此。” 安亲王老脸之上,不断抖动起来。 “不单单如此,我还得来这个。” 钱鸿邦站起身来,将一张纸递在安亲王面前。 安亲王接过,眯起眼睛,伸直胳膊,将纸张拿远,仔细查看起来。 竟然是涂一乐的卖身契。 下方署名位置,有着歪歪扭扭一横,上面赫然一个大大的红手印。 “通知众人,涂一乐大婚之日,需全部到场,为涂侍郎贺喜。” 安亲王不禁笑了起来:“大婚?先给我小孙女一个交代吧。” 皇宫之中。 涂一乐身背箱笼,向着御书房而去。 “涂大人啊,何必您亲自背着呢?还是让老奴来吧?” 洪公公想要去接,却被涂一乐闪开。 “给太后、皇上的礼物,这样才有诚意。”涂一乐突然想到什么,冷笑起来:“再者说了,我怎敢劳烦岳父大人。” 洪公公闻言,原本的微笑瞬间消失,脸色变得惨白。 “涂大人说笑了,也不知老奴积了什么德行,能收清月这么好的姑娘做义女。”洪公公心中断然不愿失了这层关系:“涂大人大可放心,我怎敢占了您的便宜。大婚之日,老奴定然不会出现。” “啊?我结婚,你竟然敢不来?” 涂一乐一脸怒意,晃动一下箱笼,里面发出清脆的碰撞之声。 “哎呀,那老奴我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啊?” “那看你自己了。”涂一乐冷笑一声:“若是感觉咱俩处得不到位,那你便不去呗。” “去,去,老奴定然是要去的。” 涂一乐加快了脚步。 洪公公满面愁容,一阵小碎步,紧随其后。 两人进入御书房。 小皇帝看向箱笼,满心疑惑。 “皇上,我研制的新品,让你尝尝鲜。” 涂一乐也不行礼,径直将箱笼放在桌案前,在里面向外拿出物品,不断放在桌案之上。 小皇帝、洪公公都是一脸茫然。 “朕从未见过如此形状的,这是水晶杯?” 第124章 涂一乐进献新产品,效果显着等大卖 涂一乐洋洋得意,拿起两只高脚杯,轻轻磕碰。 高脚杯震动,发出悠长的清脆悦耳声音。 “涂大人,水晶杯珍贵,莫要碰碎啊。” 洪公公看得心惊胆战,连忙提醒起来。 “若是坏了,我再令工匠多做几个便是。” 涂一乐不以为意:“这个叫玻璃杯,是我将要推出的新产品。” 小皇帝拿起一只水晶杯,不住查看起来。 “形状优美、器型匀称、晶莹剔透、毫无杂质,真乃不可多得之珍宝。”小皇帝不确定的询问起来:“这是要送于朕?” 涂一乐连连点头,美不胜收。 小皇帝可是见多识广,能得到他的称赞,那玻璃杯定然能大赚特赚。 “自然是进献给皇上的,但玻璃杯只是个容器,这瓶酒才是重头戏呢。” 涂一乐一手拿起开瓶器,一手拿起酒瓶,一阵操作之后,即将要打开。 “皇上小心,会有响动哦。” 小皇帝微微点头。 嘭—— 小皇帝、洪公公虽早有准备,但依旧身体随之一颤。 红酒被启开,发出悠长浑厚的声响。 涂一乐身姿优雅,将红酒分别倒入酒杯之中。 随后,他端起酒杯,轻轻晃动杯身,红酒如同一泓清泉在杯中流淌。 酒液呈现出深邃的红宝石色,散发出迷人的香气。 他将酒杯缓缓举至唇边,微微抿上一小口。 “皇上,你也来试试。” 洪公公立即上前,容不得他学涂一乐那般操作,立即在酒杯中倒出一些,随后一饮而尽。 等了片刻以后,才将酒杯放在小皇帝面前。 小皇帝微微皱起眉,学着涂一乐的样子,一阵操作之后,小小品了一口。 随即,小皇帝喜笑颜开、连连点头:“这酒味道甚是独特,色如宝石、晶莹剔透、味似甘露、醇厚绵长。” 洪公公刚刚品尝一小口,更是回味无穷,紧盯桌案上酒杯,却不敢贸然上前。 “洪公公,这杯便是给你倒的,品鉴一番啊。” 洪公公看向小皇帝,得到允许的回应后,方敢上前,小心翼翼端起酒杯,品尝起来。 在他眼里,这酒杯、这红酒都是世间少有,断然不敢怠慢。 三人慢慢品尝,不多时,便将杯中红酒饮尽。 涂一乐再次背起箱笼:“皇上,我还要去太后那里献礼。” 涂一乐说完,便向外走去。 小皇帝却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此时,太后缓缓在屏风后走出。 “不必麻烦,哀家在呢。” 韩影和几位宫女,随之走了出来。 “太好了,免得微臣再跑一趟。” 涂一乐紧盯太后,手上动作却不停歇。 放下箱笼,不断在里面拿出一件一件物品,放在桌案之上。 韩影瞄了一眼,不屑摇了摇头:“太后见多识广,普通物件可入不了眼。” 涂一乐不以为意,继续手上的动作:“我这些可不是普通物件。” 随即,涂一乐开始展示起来:“这个叫做洗面奶、这是爽肤水、这个是粉底、眉笔、腮红、口红……” 涂一乐不断介绍起来。 “这一本册子,是说明书。太后大可放心,这些都是清月亲自审查过的。” 太后微微皱眉:“这些是何物?” “哦,我研制的新产品,名为化妆品。可以随身携带,甚是方便。可保太后威严妆容常驻。” 太后身旁宫女立即上前,将每一样物品一一研究、试验。 涂一乐还不住在一旁指导起来。 太后甚是好奇,在一旁看得仔细。 当宫女旋转出口红,涂抹在嘴唇之上时,感到无比新奇。 “哀家收下了。” 太后内心虽十分欣喜,但依然语气冰冷沉稳。 涂一乐再次拿出一本书,呈在太后面前。 “微臣奉太后懿旨写书,此乃金瓶梅第三卷。” 太后轻哼一声,深知涂一乐是故意扯上奉旨。 不等宫女上前,太后亲自接过书本。 简单翻看第一页,太后便眉头紧皱,愤怒不已,重重将书本扔在地上。 “混账,哀家说过,要手抄本。” 摊开的书页上清晰可见,都是涂一乐蜘蛛爬一般的字迹。 涂一乐志得意满,再次看到了太后发怒的样子。 “太后息怒,是微臣拿错了而已。” 涂一乐边说边拿出另一本来,再次呈在太后面前。 太后一把拿过书本,快速翻看起来。 书本之上字迹工整,笔划极具力道。 太后十分满意,微微点了点头。 “天下第一本手抄本,微臣第一时间进献。”涂一乐走上前,指着上面字迹:“礼部尚书许弘,书法乃是一绝,微臣特意找他誊录。” “哀家知道了。” 太后很清楚,这涂一乐还不忘了,捧一把他的亲信。 “尚书还能听你一个侍郎的话,却是不易啊。” 涂一乐明白太后所指,立即苦笑起来,连连摇头:“许弘只是欣赏此书,却对陈颇有微词。他早想上折子弹劾微臣,却碍于皇上圣旨,才作罢。” 太后轻哼一声,不再说话,径直向外走去。 “微臣,恭送太后。” 涂一乐毕恭毕敬行礼,眼睛却一刻不曾离开太后。 “行了,太后看不见了。” 韩影在一旁冷嘲热讽起来。 “嘶,你怎么不随太后一同去?” “我去了也会命我回来,我需要保护涂大人啊。” 涂一乐一副嚣张模样,不住点头。 “那你便好好当差吧。” 韩影纠结起来,但最终还是问出了口:“你送太后的化妆品?很是珍贵啊?” 涂一乐冷笑起来,侧过脸来,打量起韩影来。 “那是相当珍贵。你每日素颜朝天,也想来上一套不成?” “我才不要呢。” 韩影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哪个女孩子不爱美呢? 涂一乐这才想起来,小皇帝还在呢啊。 他便立即转身,看向桌案方向。 怎料,洪公公正不住给小皇帝倒酒,两人无比享受表情,不住品尝着红酒。 涂一乐志得意满,这些东西一旦推出,定然会成为爆款。 傍晚时分。 涂一乐返回涂府。 清月正被一群丫鬟围在中间。 丫鬟们忙前忙后,不断拿出婚礼服饰,为清月一一试装。 涂一乐远远望去,这时方才发现,还从未见过清月如此盛装。 白皙的脸庞,在华服映衬之下,更显得美不胜收。 清月见涂一乐回来,立即停下动作,娇羞的微微低头。 “大人太过奢侈,准备如此多服饰。” “人生大事,怎可有丝毫懈怠?”涂一乐目不转睛,盯着清月:“真美。” “大人莫要取笑,我已试了半日,十分疲累。”清月回身,看向身后堆放的木箱:“大人也快来试试。” 涂一乐连连摇头,径直向里走去:“你试好便可以。都是一一对应,我随你穿便可。” 涂一乐最怕试衣服,哪管穿越之前,就算是买一件t恤,只要穿着差不多就行。 “那怎么行?”清月嗔怒起来:“若不一同试看,怎么能看出好坏?” 不等涂一乐再说话,丫鬟们嬉笑着一拥而上,将涂一乐团团围住。 第125章 涂一乐再见好大哥,谋划打破平衡 涂一乐被迫试起衣服。 在丫鬟们一顿操作之下,一件一件不断更换。 本不用自己做些什么,但一直站着也顿感疲累。 清月看着涂一乐生无可恋的表情,不时便暗自偷笑。 涂一乐看到清月兴致勃勃,便不再抗拒,任凭丫鬟不断摆弄着自己。 直至深夜,终于将全部礼服试穿一遍。 涂一乐已经哈气连天,随时都可能倒头就睡。 清月见状,故意说道:“这两箱衣服,还是没有看好,再试一遍吧。” 涂一乐瞬间瞪大了双眼,紧咬牙关:“夫人,我愿意舍命相陪。” 清月盈盈笑了起来:“大人快去休息吧,不再折腾你了。” 涂一乐闻言,如释重负,缓缓向着卧房而去。 清月贴心的跟在身后,服侍起涂一乐。 第二天,涂一乐睁开双眼之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韩影已经在府内等了一上午。 但她却不生气,因为一直在与清月看礼服、饰品。 涂一乐见状,无比感慨。 平日里凶巴巴的韩影,说到底还是一位女孩子罢了。 涂一乐拿上一个精美礼盒,缓步来到两人身旁。 “敬爱的韩大人,感谢你多日来不辞辛劳保护我,这是送韩大人的礼物。” 清月立即拉住韩影胳膊,轻轻摇了起来:“快看看。” 韩影瞥了一眼盒子,却是不住摇头:“无功不受禄,我若是收了,便是贪墨。” 涂一乐无比服气。 要说是贪墨,那韩影在涂府胡吃海喝,折算成银子可不在少数。 涂一乐无奈看向清月,使了一个眼色。 清月心领神会,立即说道:“这算不得贪墨,都是我做的一些小物件。” “那好吧。”韩影这才喜笑颜开,缓缓打开木盒。 精美的木盒之中,满是各式各样化妆品,看得韩影两眼放光。 “与昨天送给太后的,可是同款。” 涂一乐说完,却发现两人像是没听到,嬉笑着查看起化妆品来。 涂一乐只能无奈摇了摇头,向着府外而去。 韩影竟然一时都忘了,要随行保护。 涂一乐来到户部点卯,想着露上一面,便折返回府。 刚刚步入衙门庭院之中,便看到钱鸿邦与一名小吏说着什么。 二人见涂一乐走来,立即停止对话。 钱鸿邦满面堆笑:“涂大人大婚在即,无需如此辛劳啊。” 涂一乐毫不客气,深深叹气:“唉,都是为大奉当差,不敢有丝毫怠慢啊。” 一旁小吏低着头,躬着身子,不发一言。 涂一乐侧身低下头去查看:“这位是?” 小吏立即压得更低一些,向涂一乐行礼:“小的名叫郝仁。” “好名字,好名字。”涂一乐站直了身体:“钱尚书啊,我刚好缺帮手,便让郝仁来我这里帮忙吧。” “那自然是可以。”钱鸿邦面露难色:“哎呀,但他手上有重要公务,还未忙完。我先寻个更好的帮手去你那里。” 涂一乐冷笑一声,事出反常必有妖。 自他来到户部,无论何事,户部上上下下无不满口答应。 为何到了这位小吏身上,就拒绝了呢? “那好,那好。抬起头让本官看一看。” 涂一乐说完,郝仁只快速抬头一下,随即再次低了下去。 “行了,不要打扰涂大人,快去忙吧。” “是。” 郝仁应了一声,快速向着衙门外而去。 “涂大人婚事准备如何?” “咳,可别提了,昨天被夫人拉着试衣服,这把我累的啊。” 涂一乐、钱鸿邦有说有笑,天南海北撤起了闲篇。 涂一乐装作没事一样,实则已经想起郝仁的真实身份。 不是别人,正是将涂一乐送入安国公府,当阴婚女婿的好大哥。 郝仁? 这名字真配得上他的所作所为啊。 钱鸿邦不想有丝毫懈怠,为安亲王献计,只是为了尽快除掉涂一乐,免得在户部碍眼。 “钱尚书,我这回府吃饭了。”涂一乐流露出歉意表情:“唉,府中事务太多。” “大婚在即,肯定事务繁忙。”钱鸿邦客客气气,起身相送:“不然,我请涂大人去酒楼,你我好再畅谈一番。” “不行,怎么能让钱尚书破费呢,要不然这样,到我府中如何?” “不便去叨扰,改日。改日我定当登门拜访。” 两人假惺惺一顿相互客气。 正在此时,韩影怒气冲冲来到。 涂一乐尴尬笑了笑:“钱尚书见笑了,你看,韩大人等的着急,唤我回去吃饭呢。” 钱鸿邦随之陪着笑容。 涂一乐不管不顾,向着衙门外而去。 韩影无比诧异,脸上满是埋怨,小声询问起来:“刚来你就要走?” “是啊,回去吃饭。” 两人上了马车后,韩影气鼓鼓,质问起来:“你这样的我见得多了,刚刚有些功绩,便躺在功劳簿上,不再努力办差。” “此话何意?”涂一乐装出一副疑惑、无辜表情。 “你来户部之后,每天无所事事,毫无建树。” “谁说的啊?我可查到,户部上下克扣税银,中饱私囊。” 韩影来了兴致,紧盯涂一乐:“你快说说看。” 涂一乐刚要开口,却发现韩影脸上大有不同。 “你,化妆了?” 韩影闻言,脸上立即泛起一抹红色,随即转过头去:“要你管?快说,你是怎么发现的?” “简单啊,我委托永福楼拍卖珍宝,这来往流水可不在少数。” 韩影却不明白:“那又如何?” “户部的账本之上,永福楼的上缴税银,却是少得可怜。” “那去问问那曲翎烟啊。” “我早问过了。” 涂一乐无奈摇了摇头,白了韩影一眼:“给到户部账目都是假的,税银自然少了许多。而真金白银全部送给了户部官吏们。” “明白了,这样商铺可以少交税银,都被官吏们占为己有。” “说对了一半。商铺并未少交,而是原有税银的两倍。” “那他们也能愿意?” “愿意?”涂一乐轻蔑冷笑一声:“如若不愿意,连买卖都没办法开。而且,京都城中大部分买卖,都是户部官吏们入股,都是不交税银的。需要靠其他人的买卖来填补呢。” “这帮畜生。”韩影怒不可遏,紧握刀柄:“进宫,禀报太后与皇上。” “你着什么急?你当这么些年,太后能不知道?”涂一乐轻蔑一笑:“难道,你认为暗卫都是吃素的?” 的确如此。 能令涂一乐轻松查出,那暗卫定然早有消息。 “那怎么办?” “好办。我也开买卖,把他们市场份额全部占了去。打破他们现有的平衡。” 韩影将事情回想一遍。 不禁摸了摸自己脸上。 原来,她又一次误会涂一乐。 这些天所有事情,原来都是在谋划户部之事。 “好吧,那之后如何打算?我需要做些什么?” 韩影的语气缓和许多。 涂一乐知道,这算是韩影认错的表现。 “什么都不做。一切等我完婚之后。” 第126章 举行婚礼,重臣寒酸贺礼丢面子 大婚前一夜。 清月住在了洪府,只等第二天接亲。 洪府上上下下张灯结彩、忙碌不已。 洪公公打心底高兴,特意为清月准备丰厚的嫁妆。 清月内心越发忐忑。 一切的一切仿佛做梦一般。 身处所有的奢华,都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 哪管这一切她都全然不在乎,只希望过平静安稳的生活。 涂府之中。 张灯结彩、红绸漫天。 一片热闹喜庆的氛围弥漫在空气中。 所有人忙碌个不停。 涂府不算大,里里外外摆满了桌椅, 涂一乐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甚是欣慰。 明天便到了迎娶清月的日子,真到了此时,心中不免小激动起来。 管家一路小跑,来到近前小声禀报:“老爷,陈泽在后门求见。” “得,让他进来吧。” “他说府中人多眼杂,事关重大,还请老爷到后门单独见面。” 涂一乐冷笑一声,径直向着后门而去。 陈泽见涂一乐前来,早早便跪在地上。 “小的拜见涂大人。” “说吧。” 陈泽缓缓起身,四下张望后,方才小声说道:“安亲王已经得知,大人您是阴婚鬼婿,欲要在大婚之时令你难堪,阻挠大婚。” 陈泽已经学乖,深知暗中使坏,完全对付不了涂一乐,而且对他没有半点好处。 “嗯,这很重要。”涂一乐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不错嘛,进了安亲王府,看来地位也有所提升。” “并没有改变。”陈泽面露尴尬:“只是我收买了几位下人。” “嗯,万事开头难嘛。” 涂一乐说完,转身便要走。 “大人,我何时才能得到安亲王信任?” 涂一乐停下脚步,略加思索:“别着急,一年半载吧。并不是得到信任,而是令你取代安亲王。” 陈泽并不信任涂一乐,但听到此话,心中还是一团激动心情升腾。 “陈泽定不负涂大人栽培。” 陈泽再次跪倒在地,重重一头磕在地上。 涂一乐只是轻哼一声,不再去管陈泽。 第二天。 京都主大街之上。 长长的迎亲队伍,缓缓前行。 八抬大轿无比奢华、平稳。 唢呐、锣鼓声不绝于耳。 涂一乐骑着高头大马,身披红袍,面带笑容喜气洋洋。 他不时回头看向花轿,眼中满是期待。 沿途无数百姓夹道观看,都被沿途两侧官兵挡在街边。 百姓们欢呼、起哄、向涂一乐招手示意。 换做其他朝中大员,绝没有如此待遇。 涂一乐有着诗仙称号。 丰梅县的繁荣、会试白衣学子机遇,百姓们都津津乐道。 涂一乐不住挥手,向两侧百姓们致意。 随即,迎亲队伍之中,开始向两侧抛洒碎银。 瞬间,百姓们欢呼声更加高涨,纷纷去抢银子。 百姓们无不笑容满面,发自心底为涂一乐高兴。 终于,迎亲队伍来到涂府门外。 府门外早已铺好红毯,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轿夫们轻轻将花轿放下。 涂一乐跳下马来,稳步走入府内,亲自迎新娘子清月走出府门来。 清月身着华丽嫁衣,头戴红盖头。 盖头之下,清月已经喜极而泣,在涂一乐亲自搀扶下,步入八抬大轿。 洪公公站在府门外,望着眼前的一切,不时抬起手擦拭着眼泪。 队伍缓缓启动,向着涂府而回。 围观的百姓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队伍所到之处,围观百姓之中,不时有人离开,将情形不断传回安亲王府。 安亲王与重臣们齐聚,一同听取迎亲的进展。 “好了,咱们也该出发赴宴了。”安亲王缓缓站起身来,感觉身子比以前都轻快不少:“各位都记住喽,今日断不可令涂一乐完婚。” 迎亲队伍返回涂府之时。 街上、涂府内外,已经是人满为患。 清月在一片欢呼声之中,下了轿子,经过一系列仪式,缓步进入涂府之中。 她对涂府已经再熟悉不过,而此时却百感交集,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随后,宾客们开始纷纷献上礼单。 贺礼不断被抬入府中,官员、商客络绎不绝。 每位宾客入府之时,都会被赠送一只红布袋。 许多宾客询问起来。 “各位大人、老爷,这是我家老爷准备的伴手礼。礼品不尽相同,各位可以自行查看。” 宾客们无不打开布袋查看。 里面有的是玻璃杯、有的是化妆品,还有人领取到了啤酒、红酒。 看到这些新奇之物,宾客们无不喜出望外、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安亲王与重臣们来到府门外。 看到涂府热闹非凡,安亲王更加气愤。 “这贺礼?” 钱鸿邦在一旁询问起来。 “都给我记住了,绝不能令涂一乐占半点便宜。身上琐碎银子,给上点便可。” 安亲王绝忘不了,被涂一乐骗去的黄金,还有他扣下的聘礼。 安亲王大步进入涂府,只在门口时扔下银两,便向里走去。 身后跟随的重臣们,纷纷如法炮制,扔下些碎银子。 怎料,还没走上几步,身后涂府家丁高声喊了起来。 “安亲王贺礼,纹银五两!” “钱尚书贺礼,碎银三两二钱!” “官尚书贺礼,碎银二两八钱!” “佟侍郎贺礼,碎银二两六钱!” …… 宾客们纷纷投来异样目光,窃窃私语、暗中嘲笑。 就算互为政敌、就算不想赠送贺礼,但不至于如此寒酸。 一时之间,安亲王与重臣们无不涨红了脸。 官远方脸上实在挂不住,随口说道:“这涂府真是小,毕竟是大婚,未免太过局促。” 仿佛如此说了,便能找回些许颜面。 “是啊,太过寒酸了,怎会请如此多的宾客。” “为了收贺礼呗,却不想来了这么多人。” 安亲王听着他们的话,脸上稍显平静。 可再向里走去,却发现异样。 换做是别人喜事,安亲王与重臣们来到,主家早就出门亲自迎接。 可换做此时,却连个下人都不曾出现。 管家站上高台,高声喊道:“各位达官贵人请落座,婚礼即将开始。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各位贵宾海涵。” 众人这才明白,压根没有什么高低安排,只让人们自行寻座位。 安亲王长舒一口气,毕竟是来搞破坏的,暂且看着便是。 几人刚刚落座,韩影便缓缓来到近前。 “各位大人大可安心落座,今天虽宾客众多,但绝对无比安全。太后已经下达懿旨,今日涂大人大婚,若有人闹事,暗卫将立即处置。” 韩影说完,径直离开。 几位重臣闻听后,面色一沉,心中顿感不妙。 安亲王都不免老脸一顿抽搐起来。 他们深知,暗卫可不管是谁,只会执行皇室指令。 何为闹事?要如何处置? 众人心中蒙上一层阴霾。 第127章 伴手礼中藏玄机,重臣返回备贺礼 安亲王稳定心神,看向钱鸿邦。 “没事,不过是说卖身契和我孙女大婚之事,算不得闹事。” 钱鸿邦面露尴尬,但依然点了点头。 他怀揣卖身契,原本要在拜堂之前,将所有事情说出,搅乱这次婚礼。 钱鸿邦起初只是想,通过这次事情,将涂一乐弄走,离开户部。 若是不成,也不至于影响到自己。 可现在看来,不单单是影响,可能性命不保啊。 此时,涂一乐穿着一身礼服,穿梭在宴席桌子之间。 人们纷纷起身,向新郎官摆手致意。 涂一乐不住大笑,向宾客们一一回应。 “感谢,感谢。吃好喝好啊。看看伴手礼,我为大家准备的礼物……” 涂一乐最终来到安亲王这桌旁,径直坐了下来,环顾桌上的每一个人,随后冷冷开口说道。 “感谢各位能够前来,并送上贺礼,涂某感激不尽。想必各位没有看伴手礼吧?都是为你们量身打造,看看吧。”涂一乐脸色阴沉起来:“今天是我大婚日子,若是有人做出不合时宜之事,扰了我大婚喜气,我定当不依不饶。” 涂一乐说完,便快速起身,依然是不住向宾客打着招呼。 这是涂一乐第一次结婚,穿越之前也算上。 他容不得出现半点纰漏,更不想清月心存遗憾。 几人不知涂一乐具体是何意,但依然拿出布袋,放在了圆桌之上进行查看。 官远方在布袋之中,拿出一只玻璃杯:“嚯,这涂一乐真是大手笔啊。” 随即又在里面拿出一个信封。 官远方不以为意,直接打开看了起来。 “崇文三年,京察期间,为打压异己,暗中操作,致使安亲王、钱鸿邦、佟承志等多位官员亲信被革去官职。崇文七年……” 官远方不敢再看,直接将信纸揉做一团,扔回在布袋之中。 这些都是他暗中做的一些小动作。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官远方不屑说上一句,但手却一直死死攥住袋口。 他深知,这些事情若是让旁人知道,那他将死得非常惨。 钱鸿邦感觉到异样,同样拿出信封,小心谨慎看了起来:“制作多种假账,常年克扣全国各地税银,尤其江南最甚,安亲王却一直不知情。崇文八年,克扣凉州军饷、派发劣质辎重,致使前线溃败……” 钱鸿邦装作无事,冷笑一声将信重新装好,放入布袋之中。 佟承志看起信来:“与钱鸿邦小妾偷情、与安亲王儿媳偷情、与官远方正妻偷情……” 佟承志倒吸一口凉气,顿感全身一阵酥麻,不敢再继续看下去。 安亲王感觉气氛不对,随即拿出袋子中信封看了起来:“为掩盖陈氏一族罪行,命人暗中办做山匪,屠杀钱家镇,并放火烧掉全镇。为稳固自身势力,暗中命人加害佟承志父亲……” 安亲王顿感眼前一片模糊,头重脚轻,一阵眩晕。 但他依然坚持着,将信放回到袋子之中。 其余几位官员看了信件之后,同样表现出不屑,随后稳坐在椅子之上,不去看其他人。 只有安亲王,环顾桌上所有人。 担心一些见不得人事情被知道,又无比好奇起来,其他人信上到底写了些什么。 正在此时,涂一乐返了回来,双手拍在安亲王肩膀之上,不断捏了起来。 安亲王顿时身体一震,但不敢有丝毫反抗之意,任由涂一乐揉捏。 “各位都看过我的礼物了吧?”涂一乐一脸坏笑:“唉,以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就让他翻篇。今后咱们重新来过。就喜欢和你们这些高官大员打交道,都有掀桌子的实力,但都不掀桌子的涵养。” 涂一乐说完,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反驳。 涂一乐走出几步,又回身说道:“我今日大婚,可别真的掀桌子哦。大家吃好喝好。” 众人不敢招惹涂一乐,竟然纷纷下意识微笑、点头回应。 信封之中内容,都是涂一乐从太后处所要来。 暗卫一直在收集,朝臣们见不得人的勾当,数不胜数。 之前,太后碍于皇帝年幼,皇权不稳,便并未将这些事情公布。 太后深知,如若公布出来,只会除掉几人而已,并不能稳固皇权。 安亲王只需再扶持几人,派系、权臣依然无法根除。 而现在则大不同,涂一乐不光能除掉权臣,还能削弱派系势力,瓦解派系内部联系。 这些往年旧事,交到涂一乐手中,自然能发挥他的作用。 安亲王阴沉着老脸,一言不发。 钱鸿邦看向安亲王,摸了摸胸口的卖身契,想要询问,却欲言又止。 一纸卖身契而已,对比信封中的内容,感觉不值一提。 况且,活人殉葬,本就是律法所不容,更别提拿到明面上来说。 安亲王略加思索后,看向钱鸿邦,缓缓开口说道:“此事就此作罢。” 钱鸿邦如释重负连连点头,担心安亲王会旧事重提,立即掏出卖身契,当着众人的面撕得粉碎。 “我想起还有些事情,去去就回。”钱鸿邦说上一声,立即起身离开。 “我府中有些要紧事,去处理一下。” “刚想起来有些紧急公务。” …… 在座的朝臣们编个理由,纷纷快速离开。 很快,只剩下安亲王一人,孤零零坐在圆桌旁。 安亲王顿感人心向背,没人是死心塌地跟随自己。 正在此时,京都府尹潘尧凯左躲右闪,来到安亲王近前。 安亲王微微笑起来,以为是来拜见他。 怎料,潘尧凯却并未看见安亲王,而是不住向后招手,并大声喊道:“快来,这里有空位置。” 安亲王一张老脸之上,无奈的不断抽搐起来。 当几人坐下以后,发现是安亲王在此,瞬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几人犹豫片刻后,纷纷向安亲王行礼,随即快速离开。 涂府之内热闹非凡,却唯独安亲王身旁,变得无比冷清。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家丁高声大喊起来。 “钱尚书,贺礼珍宝三箱。” “官尚书,贺礼珍宝两箱。” “佟侍郎,贺礼珍宝三箱。” …… 安亲王心中怒火升腾,这帮畜生,到底什么事情犯在涂一乐手中? 竟然是去准备贺礼? 各位重臣重新回到座位之上,每个人都极为尴尬。 他们都不承想,本来参加婚宴是想看热闹,最后自己却成了热闹。 所有人都没有想明白,别人的贺礼从不高声通报,唯独是他们,每次都会高声大喊。 安亲王强压心中怒火,他深知,法不责众。 如若现在责问大家,得不到任何益处,反而会深受其害。 涂一乐登上高台,高声说道:“感谢各位达官贵人到场,婚宴即将开始,请各位耐心等待。在此之前,有请今天的神秘嘉宾致辞。” 所有人安静下来,齐齐看向高台之上。 小皇帝竟然出现,缓步登上高台。 第128章 太后贺礼有心意,终于拜堂入洞房 大臣的婚礼,小皇帝亲自到场。 这向众人传达一个非常重要的信号。 涂一乐是皇室绝对的亲信,如有人与之作对,便是公然与皇室为敌。 全场人见状,无不离开座位,跪倒在地。 “吾皇万岁。” 齐声响彻天际。 唯独只有安亲王,愤愤不平,稳坐椅子之上。 “平身,各位不必拘礼。”小皇帝缓缓抬手示意:“今天是涂爱卿与清月大喜的日子,朕十分欣慰,能有这么多人前来,为一对新人道喜。涂爱卿对大奉居功甚伟,望两位大婚之后,早生贵子,万事蒸蒸日上,再创佳绩。” 涂一乐站在远处看着,心中无比欣慰。 小皇帝继续说道:“今日,我带来的贺礼,是我书写的一块匾额。不光如此,太后亦书写一块。共同赠送给涂爱卿与清月。” 小皇帝说完,便走下台去。 涂府之内,响起雷鸣般掌声和欢呼声。 只有安亲王愤愤不平,大口喘着粗气。 此时的他,是留着尴尬无比,但走又不合时宜。 四名家丁小心翼翼,抬着两块匾额走上高台。 匾额之上,均覆盖着大大的红绸。 涂一乐缓步上台:“皇恩浩荡,感谢皇帝与太后的偏爱。” 涂一乐抬手,用力扯下红绸。 第一块是小皇帝所书写,随着红绸落地,强劲有力的四个大字,呈现在众人眼前。 “百年好合。” 台下响起雷鸣般掌声。 涂一乐心想,太后的那一块,定然是早生贵子? 他再次一用力,扯下第二块匾额上的红绸。 在场众人却突然收了声音,涂府瞬间变得无比寂静。 只见匾额之上,四坨墨迹呈现在众人眼前。 一时之间,全场一片寂静。 涂一乐更是哑口无言。 韩影早已知晓,却仍然忍不住大笑起来。 通过观看轮廓,并且猜想可以看出,是“肱股之臣”四个大字。 涂一乐长叹一口气,这太后真是开了一个好玩笑。 这是在怪他涂一乐字迹难看? 报复,这是太后纯纯的报复! 渐渐地,台下响起掌声、喝彩声,只是没有那般热烈。 涂一乐立即挥了挥手。 涂府的下人们全部动了起来,将珍馐美味、葡萄美酒源源不断端上餐桌。 这时人们才发现,每个人的面前,摆放上了玻璃杯。 有的人开始议论起来。 “原本以为涂府寒酸,却没想到是这般大手笔。” “是啊,竟然拿这种稀世珍宝,当做普通餐具。” “你们快尝尝,这酒别有一番滋味。” “嗯,这种肉香从未尝过。” “家丁刚才介绍了,这叫烤串。” “对,吃起来叫撸串。” “这黄色的酒亦是不错,搭配撸串,甚是美妙啊。” …… 有人为安亲王倒上一杯红酒。 安亲王却一撇嘴,完全没有要喝上一口的意思。 换做别的婚宴,所有人都是为了拉关系。 而这一次,每个人都主动去喝酒、品尝美食。 所有人都不想做错这些新奇的东西。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却不见涂一乐再次出现,也不见拜堂仪式。 过了一会,涂一乐登上高台。 “各位见谅,新娘子腼腆,稍后再进行拜堂。只是家人参与便可,就不占用大家过多时间了。” 众人明白过来,既然贺礼已经送到,又饱餐了一顿,便没必要再多逗留。 陆陆续续,人们纷纷离开涂府。 安亲王一口酒没喝、一口菜没吃,纷纷站起身来,大步向外走去。 这是他参加婚宴,最为憋屈的一次。 换做以前,他到哪里不是众星捧月。 而这次在涂府,所有人都有意避开他,生怕过于亲近,让涂一乐不高兴。 一会再拜堂,涂一乐也是无奈之举。 清月一再坚持,拜高堂环节,必须要有洪公公在。 他便将拜堂退后,免得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 加之达官贵人们另有他图,并不是真心祝福,不让他们看拜堂,涂一乐感觉更加妥当。 清月并没有过多想法,单纯认为洪公公人不错,又与涂一乐常在一起,多为涂一乐着想。 而涂一乐表现太过自负,她很是担心,在错综复杂的朝堂之上,涂一乐失了他人的帮助。 若是有洪公公的鼎力帮助,清月便能安心不少。 渐渐地,涂府之内恢复了平静。 前厅之内,张灯结彩、红烛高照、喜字成双。 许弘、卓万里、韩影和许多地支新晋官员等待。 瘦猴和几名乞丐同样在丰梅县赶来参加,大有不同的是,他们特意提前沐浴更衣。 他们认为,沐浴更衣是对乐哥最大的尊重。 而下一次再洗澡,又不知道是何年何月。 曲翎烟受邀,亦在正厅之中。 但她自认为身份卑微,极力躲在人群之后的角落里。 涂府管家高喊声中,涂一乐手牵清月,缓步步入正厅之中。 涂一乐身着大红喜服,气宇轩昂。 清月头戴凤冠,身披霞帔,头戴红盖头,美丽动人。 “一拜天地。” 沧桑浑厚声音响起。 这时人们错愕不已,主持拜堂仪式的,竟然是祭酒大人。 放在以前,莫说是请祭酒主持,就是请到婚宴上坐一坐,都断然不可能。 涂一乐与清月缓缓跪拜。 众人不住鼓掌喝彩。 曲翎烟触景生情,不受控制流下眼泪。 她担心旁人看到,极力控制,快速擦去眼泪。 只怪自己没有清月的好命,要自己抛头露面,才能得以生存下去。 “二拜高堂。” 洪公公坐在主位,心中无比忐忑。 双脚脚跟抬起,坐在椅子的边缘,全然不敢坐实。 清月转向洪公公方向,深深拜了下去。 涂一乐碍于清月要求,极为敷衍的快速潦草一拜。 洪公公心中五味杂陈。 为两人大婚打心底感到高兴。 另外担心涂一乐心存怨气,恨不得当场就跪下给涂一乐磕一个,还回去。 “夫妻对拜。” 涂一乐、清月缓缓对拜。 涂一乐心中百感交集。 对面再不是鬼新娘,而是一直近在咫尺,但他心心念的清月。 清月对拜之后,缓缓起身,眼泪不受控制,一直在眼圈里打转。 她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好好的活着。 而最大的奢望,就是能衣食无忧,过上平静的生活。 现在的一切,是她从来都不曾想过的。 更令她恍如梦境的,便是能嫁给她所倾心的涂一乐。 最为幸福的是,涂一乐对她更是无微不至。 “共入洞房。” 涂一乐扶着清月,向着洞房而去。 正厅之中,瞬间响起震耳欲聋的起哄声。 涂府的丫鬟们无比幽怨,怎么拜堂洞房的,就不能是自己呢? 涂一乐、清月步入洞房。 洞房之中甚是奢华,红色帷幕、雕梁画栋。 地面之上铺设厚厚地毯。 一张雕花紫檀大床,红色床帏缓缓飘动。 香炉之中散发着淡淡清香。 “喝了合卺酒,天长又地久。” 第129章 洞房花烛夜,无知韩影清早闯入 涂一乐不比刚刚穿越而来之时。 此时他心甘情愿,端起合卺杯,红线的另一端,便是清月。 两人将酒一饮而下。 随后,司仪老妈子缓缓退出屋外,轻轻关上房门。 屋内只剩下两人。 清月端坐凳子之上,羞涩地低着头,手中的绢帕轻轻绞动。 涂一乐缓缓走近,眼中满是温柔与期待。 他缓缓拿起喜杆,轻轻挑起红盖头。 烛光下,清月的娇颜如桃花般粉嫩,美目含情,惹人怜爱。 “终于等到此刻,现在要忙什么重要的事?” 涂一乐满面坏笑,故意挑逗起清月。 清月略加思索,怯生生问道:“大人是说,要清点贺礼?” 涂一乐一怔,瞬间没了脾气。 转念一想,新婚两口子,一起数钱是人之常情。 可他现在的状况,贺礼早不在他关心范围内。 涂一乐无奈摇了摇头,低头轻吻在清月的额头之上。 清月被突如其来的轻吻吓到,身体不受控制颤抖,但却强忍着不去闪躲。 转而便露出羞涩幸福的笑容。 洞房中弥漫着甜蜜的气息。 涂一乐不再管其他,径直抱起清月,走到雕花大床旁,将清月缓缓放在柔软大床之上。 清月无比羞涩,本能将脸扭向一边,不去看涂一乐。 涂一乐轻柔解开清月华丽的礼服,一件一件缓缓除去。 清月紧闭双眼,心中无比惶恐,又是无比期待。 涂一乐自知,感觉跟以往完全不同,此时是那般的美好。 他深深体会到,春宵一刻值千金。 清月衣物被除去,只剩胸前红色肚兜。 清月下意识抬起双臂,护在胸前。 她深知此时不该这般做,却羞涩不想移开手臂。 涂一乐轻握清月手腕,按入柔软被褥之中。 随后,他用嘴叼起肚兜,甩在一旁。 借助屋内微弱烛光,清月洁白细嫩的肌肤一览无余。 没过多久,两人在床上坦诚相见。 不单单是清月,涂一乐顿感气血上涌,呼吸困难起来。 一阵缠绵之后,涂一乐小心翼翼微微一用力。 清月顿感不适,羞涩不已,不受控制发出轻哼声音。 清月虽感煎熬,但那种美妙感觉,前所未有。 清月有着羞涩,但更多的是满满的幸福。 洞房之外,洪公公缓缓走来,怒目看向屋外众人,小声斥责起来: “快散开,不要胡闹。” 众人本是要闹洞房,可谁都不敢进屋造次,转而变成了偷听。 在洪公公斥责之下,众人笑着快速离开。 洪公公露出欣慰笑容,远远望着卧房门口,守护在外。 他为涂一乐与清月感到欣慰。 便这样远远的守护,直至深夜。 这是他在再熟悉不过的事情,在宫中没少如此守在屋外。 洪公公发自内心当清月是闺女,但他不知道该不该把涂一乐当做女婿。 涂一乐与清月翻云覆雨,一直未曾唤过下人。 夜已深沉,两人心无旁骛依偎在一起,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 清月便早早起床。 小心翼翼下了床去,蹑手蹑脚穿戴整齐,慢慢向屋外走去。 她对涂一乐太过了解,头一天若是疲累,定然是要睡到中午的。 清月回想起一夜翻云覆雨,不免再次心中狂跳、面如火烧。 “醒了啊,为什么不叫醒我?” 涂一乐略带挑逗的声音响起。 清月转过身来,看到涂一乐已经坐起,正看着自己。 “我吵醒你了?” “不是,只要你不在,我就不想再赖床。” “你受了累,哪次不是睡到日上三竿?”清月转而略带怒意说道:“与别的姑娘时,却不曾见你这样啊。” 涂一乐玩味一笑,紧盯清月,缓缓走下床来:“呦呵,吃醋了?放心,以后每天都只让你陪我便是。” 涂一乐宽松的里衣大敞,露出结实的胸膛,来到清月身后,双手将清月揽入怀中。 清月却挣脱开来,站在涂一乐对面,盈盈笑了起来。 “我才不要了,奴家不好独占大人。天下好姑娘那么多,今后对大人有情有义的定然会有,我可不想让别人说我闲话。清月不会去阻拦,若是需要,亦会帮着大人。况且,大人还心仪……” 清月说到一半,顿感是大不敬,恐怕会给涂一乐招来祸事,将“太后”二字咽了回去。 涂一乐紧闭双眼,脸上扭在一起,心中无比暗爽。 这清月也太好了吧,还要帮着我泡妞? 女子这等传统美德,怎么就没有延续下来呢? 他一脸坏笑,紧盯清月,走来走去:“你倒是聪明,被你看出来了。” “聪明?是个女子便能看得出来。” “非也,非也。”涂一乐撇嘴,连连摇头:“韩影就看不出来。” “韩大人心不在此而已,不一样的。” “对,是不一样。她就不是女子,她太爷们了。” 清月再次笑了起来,反盯着涂一乐看起来:“大人若是想娶韩大人,我可以让出正妻之位,本来我也是心中惶恐。这样一来,平日里我二人也算有个伴?” “伴?你俩还能玩到一起去?” 涂一乐脑中浮现出画面来,韩影目露寒光,快速挥动双刀,不禁感到一阵寒风袭来。 “打住,我对韩影可没感觉。”涂一乐连连摇头:“若真是把她娶进门,咱俩加一起都打不过她啊。” “打?好好相处便是,为何要打呢?” 正在此时,屋门被大力推开,韩影大大咧咧步入屋内。 “呦,新婚夫妇,在聊什么啊?” 屋外,是一众无奈的下人、一脸愁容的洪公公、跪倒在地的管家。 所有人都劝韩影不要进屋,但只是停留在劝,没人敢真的去拦。 “你还知道是新婚?你就这样闯进来吗?” 涂一乐暴跳如雷,连忙将仅有的白色里衣裹起,牢牢系上束带。 “这又怎么了?你们俩不是醒了吗?” 韩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呸,无知!” 涂一乐骂上一句,径直向床走去,找寻起衣服来。 “醒了醒了,韩大人不必理会他。” “我就是说嘛。”韩影白了涂一乐一眼,随后满面笑容看向清月:“昨天看到你拜堂,可是给我感动坏了。唉,我都没有想到,我竟然掉眼泪了。” 清月玩味一笑,看了看正穿衣服的涂一乐:“以后韩大人也会大婚,到时我定然也是为你高兴,为你喜极而泣。” “那是那是,我结婚的时候,你一定要到场。” 两人胳膊挽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聊的无比开心。 …… 涂一乐无奈摇了摇头,看来是他有误解,没想到两人真能聊得来? 涂一乐穿戴好衣物,却是歪歪扭扭,松松垮垮。 清月看了后十分着急:“我马上寻一件新的来,为大人更衣。但不知,今天大人可是要穿官服?” “不穿官服。”涂一乐连连摇头:“来一件庄重一些的,今天买卖要开张。” 第130章 涂一乐店铺开业,钱鸿邦谋划破坏 京都城内,比以往更加热闹。 涂一乐的四家酒行、四家化妆品店、六家烧烤店同时开张。 店铺门口无不张灯结彩、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大街之上早已人头攒动、水泄不通。 人们纷纷聚集在店铺门口。 掌柜的站在门口,笑容满面,指挥着小二们,组织门前的秩序。 准备之时,掌柜们无不向涂一乐建议,先开上一家试一试水,同时要提前进行宣传。 可涂一乐全然不从,一直说另有办法。 开业之前,太后、小皇帝享用过的消息,已经传得人尽皆知。 涂府婚宴,达官贵人们更是给打了一波广告。 所有店铺同时开门营业。 酒行外面,大大画布落下,上书五个大字:“宫廷玉液酒。” 画布上画的,是小皇帝穿着龙袍,正拿着高脚杯,举杯畅饮。 烧烤店外面,同样大大画布落下,上书四个大字:“宫廷御膳。” 画布上画的,是小皇帝一手端着扎啤杯,一手攥着大把烤串。 化妆品店外面,同样的大大画布,上书七个大字:“宫廷御用化妆品。” 画布上画的,是雍容华贵美女,正对着镜子化妆,身旁两位宫女,正在毕恭毕敬服侍。 虽然是背对,但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画中之人正是太后。 涂一乐敢把小皇帝直接画出,却不敢将太后展示出来。 一方面是担忧,太后会动怒,惩治了他。 另一方面,是不想太后的盛世容颜,展示在大街之上。 这等好事,涂一乐断然不想与芸芸众生分享。 百姓们争先恐后、鱼贯而入。 酒行活动,买二赠一,开业头三天更有会员双倍积分,日后可兑换好礼。 烤串店活动,开业头三天半价,充会员享八折优惠。 化妆品店活动,飞刀轮盘活动,砸中是多少银两,便可减免相应金额。 若是不满意,还可邀好姐妹前来,帮砍一刀。 涂一乐缓缓走在大街之上,看到店铺火爆场面,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来。 而饭店、酒坊、胭脂水粉店老板们,无不恨得牙根痒痒。 经过一家化妆品店,韩影不自觉跳脚,向里面张望。 “别着急,咱自家的产品,你想要多少,我都送给你。” 涂一乐信誓旦旦。 “呸,我才不稀罕呢。” “不稀罕?”涂一乐一副轻蔑表情:“那你还用我家的产品?” 韩影一时,被怼得哑口无言。 今天她的确用化妆品,化上了淡淡妆容。 过了一会,韩影再次幽幽问道:“你怎么不开个书局?” “洪公公已经开了啊,而且没有竞争对手。我开设买卖,只是为了打击不法商贩、揪出幕后黑手。” “也对,书局是你岳父大人的买卖。”韩影意味深长笑了起来。 “呸,别跟我提这个。”涂一乐气急败坏,大步向前走去。 韩影看惹怒了涂一乐,心里乐开了花。 能让涂一乐生气,还真是实属不易。 安亲王十分敏锐,得知涂一乐开店的消息后,立即召集重臣们齐聚。 “涂一乐开设买卖,此事不容小觑。”安亲王环顾:“都说说吧,有什么好办法。” 众人皆知,此事关系到所有人的收入。 可刚刚被涂一乐点出把柄,断然不敢再去招惹。 良久过后,所有人都不发一言。 安亲王脸色铁青,无比阴沉:“散了吧,以后也不用有什么月银分账。”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身子一震。 若是没了分账,那可是损失惨重。 这还不算完,见安亲王的意思,以后断然不会庇护众人。 所有人不想如此,但都不想冒头,再去招惹涂一乐分毫。 渐渐地,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在钱鸿邦的身上。 涂一乐现担任户部侍郎,开设买卖也再明显不过,又是直指户部。 钱鸿邦冷笑一声,心中暗骂众人的背信弃义。 虽然他克扣许多,但给众人的分账,大多是他运作得来。 而到了现在,所有人却将他推到风口浪尖。 这帮畜生,看来是给你们分得多了些,应该更多克扣才对。 钱鸿邦被逼无奈,开口说道:“安亲王不必忧心,对付涂一乐,在座各位若是再出面,恐怕又是徒劳,还会损耗自身势力。” 安亲王紧盯钱鸿邦,脸上面无表情。 这些屁话一点都无用,难道他安亲王能不知道? 钱鸿邦继续说道:“其实我已暗中安排,让他猖狂一阵也无妨。三天后,自会有人去治他。让涂一乐知道知道,在京都开买卖,哪有那么容易。” 钱鸿邦早有谋划,涂一乐的买卖头三天是大酬宾,此时的店铺都是赔本赚吆喝。 让他嘚瑟三天后再出手,会令涂一乐更加被动、难受。 安亲王脸色缓和许多,虽然钱鸿邦没有说具体事情,但打击商户的事,以前做过太多太多。 至于细节的事,自然不用过问。 安亲王再次开口,极为严肃叮嘱起来:“在座各位,以及下属官吏,所有人府中家眷,绝不可去往涂一乐的店铺。” 所有人连连称是,不住点头。 但没有人会说,府中家眷早已疯了一般,已经跑去购买了。 正在此时,屋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还是老夫人有眼光,命人去买了这化妆品。” “是啊,老夫人用过之后,可是年轻了十岁呢。” “你别胡说,依我看啊,年轻了三十岁不止。” “这玻璃杯,老夫人买得更是有眼光,器型全然是最好的。” “那是自然,这可是店中最高端的货。” “唉,只是争抢不过那帮刁民,没办法品尝到那烤串和啤酒。” “只希望过几日,那店里的人能少上一些。” “在老远便能闻到肉香四溢,人少?断然不可能的。” “你们这帮馋猫。”安亲王夫人苍老的声音响起,语气之中难掩喜悦:“已经命人去下单,一会便有店中伙计送来,不单单有烤串,还会送来啤酒和红酒。这叫、这叫……” 老夫人一时语塞,想不起来。 一个伶俐的声音马上提醒起来:“叫外卖,对,就是叫外卖。” 屋子之中,所有人听得真真切切,气氛尴尬至极。 安亲王喘着粗气,想要大声朝外面训斥几句。 怎奈是他正妻夫人,又担心被顶撞回来,反倒失了面子。 安亲王只得尴尬说道:“我府中上下,自会严格要求。你们回去后,断然不可懈怠。” 众人连连称是,随后纷纷退出屋子离开。 傍晚时分,小皇帝召见涂一乐入宫。 涂一乐不慌不忙,跟随在洪公公身后。 洪公公却是一路埋怨不断:“涂大人啊,您怎么把皇上和太后画像挂在了街上?哎呀,这可是大不敬。太后已经火冒三丈。一会您可不要胡言乱语,一定要好好认个错,在马上把那画像撤掉……” 涂一乐不以为意,左耳朵近右耳多出,全当没有听见。 第131章 代言费入干股,店铺来地痞 涂一乐步入御书房,顿感气氛十分压抑。 他立即跪倒在地:“微臣,拜见太后、拜见皇上。” “涂一乐,你好大的胆子?” 太后愤怒不已,直接斥责起来。 涂一乐自行缓缓站起身来,望向怒目相视的太后,装出一副无辜模样。 “微臣惶恐,不知太后是何意?” 洪公公见涂一乐耍臭无赖,顿感不妙,急得直嘬牙花子。 小皇帝立即开口:“你在京都开设买卖,却将我与母后画像挂出?” 小皇帝并不过于生气,只想涂一乐将事情说明白,而后撤去画像即可。 “哦,此事微臣权衡过的。”涂一乐笑了起来:“太后与皇上深受百姓爱戴,挂出画像也好供百姓们瞻仰。另外,有皇室为微臣生意保驾护航,定然会生意兴隆。” “混账!”太后脱口而出:“皇室颜面何在?” “微臣曾考虑过,太后母仪天下,但不易于挂出画像。微臣便挂出太后曼妙的背影。” 洪公公眼前一黑,顿感天旋地转。 太后可是正在气头上,这般说话,无异于找死啊。 “好啊,涂一乐,我看你是狂妄至极。” 涂一乐看向太后,从未见过太后这般生气。 他心中暗想,做事要有个度,不能再顶风硬上,否则真可能人头不保。 “还请听微臣谋划。”涂一乐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说道:“开设买卖目的,只为对付户部那帮蛀虫,必须让他们疼,才会收获效果。” 涂一乐偷瞄太后,发现不再打断他,便继续说道:“与此同时,亦能赚取不错的利润。为大奉、为皇室出一份力。” “微臣的生意,定然会如实缴纳税费,填充国库。” 太后不再说话,静静的听着。 生意虽然火爆,但这一点点赋税,太后还并不放在眼里。 “微臣所有产品,将无常进献宫中,为皇室所用。” 产品虽好,但这些并不能令太后消气。 “另外,太后、皇上为生意代言,自然是有代言费的。就算是皇室入了干股。” 太后闻言,紧皱的眉头打开了一些。 “微臣的生意,利润十分可观。而代言费更是会源源不断,充斥进入皇室内库。” “不光如此,微臣不拘泥于眼前,今后还会有更多更好的产品,生意也将面向全国。” “到那个时候,皇室不必再捉襟见肘,更能体现皇室威严。” 涂一乐深知,皇室对他的重要性。 他早就谋划好一切,将皇室卷入生意之中,势在必行。 今后有了皇室保驾护航,还愁生意做不大吗? “原来如此。” 太后的语气平缓许多,不再那般愤怒。 洪公公见状,大大松了一口气。 涂一乐暗喜,就算是说通太后与小皇帝了。 有免费产品用、有源源不断的钱拿,只是挂个画像而已,哪个女人能拒绝?何乐而不为呢? 小皇帝本不生气,此时故意装出生气,责备起来:“涂爱卿,朕不反对你如此行事。可朕的画像,为何都是饮酒作乐模样?难道,朕是个昏君不成?” “亲民!”涂一乐大声回应:“这是微臣为皇上打造的人设,是高高在上、君临天下的明君,亦是勤政开明、爱民如子的皇帝。” “这样的形象,不会损坏皇上的威严,但能拉近皇上与百姓的距离,令百姓对皇上更加爱戴。” “皇上大力赈灾,令灾困之地变为鱼米之乡;开设会试,为白衣学子主持公道;力排众议,令有识之士官居要职,使得朝堂上下更加清明。皇上已经在百姓之中口口称赞,而微臣打造亲民人设,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小皇帝被夸得心花怒放、喜笑颜开。 可转念一想,涂一乐所说的功绩,不正是涂一乐所做之事? “好了,朕知道了。”小皇帝故意装出严肃表情:“你所说代言费,如何进入皇室内库啊?” “户部形势尚不明朗,微臣以为,应单独设立账簿,由微臣每月精算过后,直接归入皇室内库。” 太后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小皇帝这才继续说道:“好,就依涂爱卿谋划。” 洪公公这才敢正常喘息,抬手擦去额头的冷汗。 “这般下来,你不心疼?” 太后突然再次询问起来。 “微臣入朝为官,只为匡扶社稷。而微臣所得一切,全因皇室庇护,微臣只是代劳运作罢了。就算将所有一切进献给皇室,微臣都将义无反顾。” 太后冷笑一声,说的比唱的好听,再次开口,准备吓唬一下涂一乐: “那好。那便将你……” 涂一乐见势不妙,立即打断太后的话,抢先说道:“微臣现有财富,还有大用处,对付户部、扩大生意。以后定然为皇室进献更多金银、更好的产品。” 太后轻蔑瞪了涂一乐一眼,不再多说什么,随即向外走去。 毕竟涂一乐时时刻刻想着皇室,做任何事情都在为皇室谋划。 不像那帮贪得无厌的朝臣,所做之事无不为了一己私利。 “恭送太后!” 涂一乐还不忘了向太后行礼,一直紧盯太后离去,眼睛一刻不曾离开。 太后离开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小皇帝幽幽说道:“涂爱卿还需谨慎行事,户部牵扯甚广,恐没有那般容易。” “皇上提醒的是,微臣定当打起万分精神,绝不让太后与皇上担忧。” 一连三天过去。 所有的店铺生意异常火爆。 涂一乐不再去户部点卯,每天闲暇时候,都是到街上走走,看看异常火爆的店铺。 到了第四天,虽然开业酬宾活动结束。 但店铺的生意却不见冷清半点,依然是人满为患。 掌柜们见了东家涂一乐,无不对之前提出的建议懊悔,都连连称赞东家的神奇谋划。 而涂一乐都会轻描淡写回上一句:“唉,绑定客户的小伎俩而已,不足挂齿。” 其他店铺可就惨了,三天的时间里,购物的百姓断崖式下滑。 有零星的顾客前来,还是外地初到京都,不知道涂一乐的店铺而已。 照这样下去,不关门才怪。 这天临近中午,各家店铺老板、掌柜却高兴起来。 因为他们看到,街面上的地痞流氓,成群结队步入涂一乐的店铺之中。 地痞蜂拥而至,步入化妆品店,无不污言秽语、摔摔打打。 顾客都是些小姐、丫鬟,或是良家妇女,见此状况,无不快速退出店铺离开。 掌柜、伙计上前劝说,却都被地痞们置之不理。 地痞步入酒行,不作不闹,也不打砸,只是直勾勾盯着顾客们看。 顾客们见状,都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纷纷离开。 地痞步入烧烤店,径直坐在每一桌上,故意挥动手中棍棒。 大部分食客立即离开,有一些喝了酒的人进行反抗,却都被地痞推出店去。 掌柜的连连赔礼道歉,也不好收取饭钱。 涂府之中,涂一乐正悠然自得,等待着开饭。 管家仓皇跑来禀报:“老爷,大事不好了。所有店铺都来人禀报,店中来了一伙地痞流氓,将客人全部吓走了。” 第132章 涂一乐到店处理,刘虎故意为难 韩影闻言,立即站起身来,紧握腰间刀柄:“混账东西。” 涂一乐却不以为意:“韩大人要怎么做?” “自然是捉拿了他们,关入大牢。若有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涂一乐无奈摇了摇头,这样无赖的伎俩,他见得多了:“他们又没触犯律法,本就是开门做生意,谁都能来得。” “本就是故意闹事,自然能抓。” “他们就是滚刀肉,不怕你抓。抓走多少人,还再来多少人。” “那你说怎么办?”韩影手中宝刀,不住颤抖,叮叮作响。 涂一乐幽幽说道:“他们是混蛋无赖,让他们怕了,以后才能一劳永逸。” “怕?那他们怕什么呢?”韩影见识过街面上地痞,都是一帮不怕死的混不吝,真不知道能有什么令他们害怕。 “面子!”涂一乐信誓旦旦:“只有比他们更无赖、更混蛋、更不怕死,他们担心失了面子,才会对你服服帖帖。” 韩影虽不明白,但她知道,涂一乐应该有了应对办法。 “那快走啊。” “着什么急,让他们玩一会先。”涂一乐指了指餐桌:“清月准备了美食,可不能浪费掉。” “哼,本就是你的买卖,你不着急,那我也不着急。” 韩影怒气冲冲,直接坐了下来。 涂一乐安安稳稳,吃过午饭,这才与韩影去往店铺。 为了不让清月担心,并没有告知她发生了什么。 这样的事情,涂一乐见得太多,心里太过清楚,应该如何应对。 地痞流氓?我是地痞流氓他祖宗! 涂一乐通过各家店铺禀报情况,分析出这伙人头目是在一家烤串店之中。 到了店门口,便看见有几名地痞,正在门口闲逛。 地痞看到皇宫侍卫前来,却一点没有流露出胆怯,而是有恃无恐,一个个怒目而视,不以为意。 涂一乐、韩影步入店内,屋内已经布满地痞。 每一个地痞都怒视着涂一乐,但并不上前,也不说话。 韩影紧咬牙关,恨不得这是在战场之上,直接挥刀砍了这帮地痞流氓。 “东家,二楼雅间。” 掌柜的怯生生,小声禀报。 涂一乐不做停留,径直走上二楼雅间。 二楼走廊之中,依然是布满地痞,雅间的门都四敞大开。 涂一乐直接来到最大的一间,步入其中。 雅间之中,十多名地痞都站在屋内,每个人衣着不尽相同。 脸上无不面目狰狞,怒视着涂一乐与韩影。 硕大的圆桌主位之上,歪歪斜斜坐着一人,单脚踏在旁边椅子之上。 此人身形魁梧,满脸横肉,油光铮亮的秃头,下巴上却满是肆意生长的胡须。 一身灰色短打布衣,遮盖不住他那彪悍的气息。 手腕上戴着腕套,上面布满钢钉。 他抬眼看了看,嘴角挂着一丝狡黠笑容,却不开口讲话。 “客官,我是这家店的东家,是否有什么招待不周?” 涂一乐满面堆笑,十分客气。 “没有啊,都很好。” 此人拿起桌上仅有的一根烤串,伸出舌头来,舔了舔。 “那便好,那客官慢用。” 涂一乐说完,转身便往外走。 韩影无比错愕。 这?说上两句就完了? 屋内地痞与带头之人更是摸不着头脑。 “涂一乐涂大人,你好大的架子,在街面上开店,也不提前言语一声?” “哦?已经向府衙提交一应文书,缴纳各类税费,不知还有哪里漏掉了不成?”涂一乐毫不含糊,紧盯对方双眼:“还望赐教,刘虎刘老大。” 刘虎面色略微一沉,涂一乐竟然知道他? 但马上又回归到一脸凶相。 “既然知道我是谁,那便打开天窗说亮话。”刘虎敲击两下桌面:“官府是官府,我是我。在街面上做买卖都不容易,难免有个打架闹事的人。放心,官府不管,我来管。” “愿闻其详。” “涂大人开店不只一家,那便算便宜些,每个店铺每月,给我们兄弟拿上个十万两。” “什么?” 韩影怒不可遏,直接将刀拔出一节。 刘虎见状,却不以为意。 他直接将头伸向前方:“来,照脖子上砍,给爷来个痛快的。” 涂一乐向韩影摆了摆手,缓缓将刀推回刀鞘。 “这些都好说。” 涂一乐仍然是面带笑容。 刘虎一怔,竟然没想到涂一乐会满口答应。 这生意难道真这么赚钱? 但很快刘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赚不赚钱跟他刘虎没关系,他只负责把涂一乐买卖搅黄。 “我改主意了,每个店铺每月拿一百万两。” “没问题。” 涂一乐仍然满口答应。 刘虎倒吸一口凉气,继续改口说道:“嘶,一千万两!” “都没问题。”涂一乐冷笑一声:“刘老大带兄弟也不容易,我涂一乐愿意给这银子。但刘老大连连涨价,这就说不过去了。在街面上行走,不就讲究个一口唾沫一个钉嘛。” 刘虎脸上抽搐一下,诧异竟然被涂一乐说得有了些许愧疚。 “涂大人爽快,那便不改,按照十万两算。” 刘虎直接将手伸在空中。 “呦,我身上可没这么多银票。刘老大随我到府中去取便是。” “爽快,那成,咱这便去。” 刘虎毫不含糊,直接站起身就要走。 站起身后,膀大腰圆的身形,更显魁梧。 “别急啊,我既然要给银子,也得知晓刘老大的实力啊。” 涂一乐依然十分客气,面带微笑说道。 “何意?” “若是刘老大实力不济,再来个什么阿猫阿狗,向我索要银子,那该如何是好。” “扯淡!在这京都城内,是我照拂下的店铺,谁敢来闹事?” 刘虎边说,边不住拍着胸膛。 “我倒是有所耳闻,在礼部任职时,同僚们还需向你去借钱呢。” 刘虎听到这话,脸上自豪的笑了起来:“知道就好。” “那这样,今天刘老大就展示一二,我也好知道这帮弟兄们的实力。” “你要如何展示?说吧!” 刘虎不以为意,满口答应下来,随后瞥了一眼握刀的韩影。 “文斗或武斗,都可以。”涂一乐慢条斯理说道。 “好,那你说吧,都怎么个斗法。”刘虎信心满满。 “武斗,楼下有皇宫侍卫,相同的人数,打上一架,你的人若是赢了,我便交银子。” 刘虎面露凶光,怒目而视。 这还用打? 他们虽然常常打架斗殴,可都是恃强凌弱、以多欺少。 跟侍卫们对打,三倍五倍的人数下,恐怕都是只有挨打的命。 “涂大人好算计啊,你当我傻吗?” 刘虎抚摸着光头,果断拒绝这个提议。 “那这样,楼下还有我府中护院,打上一场如何?” 刘虎闻言,心中盘算起来。 对付几个府中护院,肯定不在话下。 钱鸿邦一再叮嘱,涂一乐生性狡猾,千万不能被牵着鼻子走。 刘虎便没有急于答应,而是走到窗口,向楼下看去。 只见涂府护院,各个身姿挺拔,目露凌厉凶光。 放眼望去,只是穿着不一样,与皇宫侍卫并无两样。 若是说有不同,感觉比侍卫更加可怕。 涂一乐托韩影帮忙,找来的护院都是曾经上过战场的老兵,自然是不同于普通护院。 “扯淡!你说说文斗是个啥?” 刘虎果断再次拒绝,暗自窃喜他的机敏。 “这个简单。两人对决,伤及自身。先服软的一方,便算是输了。” “成,就这个了。”刘虎冷笑一声,看向身后韩影:“莫不是要韩大人出面?这娇弱的身子上,要留下伤疤了啊。” 涂一乐连连摇头:“非也,非也。是我来。” 第133章 涂一乐赢文斗,韩赢关切相拥 刘虎不可置信。 他深知涂一乐有诗仙的名号,早就将他归位文人一类。 这样的自残行为,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涂一乐怎么能来得了。 刘虎大笑起来:“既然如此,那便让我的弟兄先来吧。” 刘虎指向屋内一人,脸上志得意满。 此人面不改色,向前走出两步,在腰间拔出匕首,毫不迟疑径直扎在大腿之上。 此人倒是厉害,只是满目狰狞,却没有喊叫一声。 刘虎洋洋得意,认为涂一乐定当怕得要死,服软了事。 却没想到,涂一乐微微摇头:“只是疼痛一些,休养一些时日,留下个伤疤罢了,算不得厉害。” 刘虎愤怒至极,高声说道:“好啊,那涂大人请。” 涂一乐面不改色,走到那人身旁,直接拿过还带血的匕首。 韩影疑惑不解,不知道涂一乐到底要做什么。 涂一乐在怀中缓缓拿出洁白厚实的绢帕,放在圆桌之上。 “刘老大,看好喽,可别眨眼。” 涂一乐说完,直接将左手按在绢帕之上,右手反握匕首,毫不迟疑割了下去。 伴随着一声脆响,涂一乐小拇指应声落地。 鲜血喷涌而出,洁白的绢帕之上,瞬间染上一大片猩红。 韩影见状,连忙上前为涂一乐止血,并大声责问:“你疯了吗?这是干嘛呀?” 涂一乐不吭一声,只是脸上涨得通红、极度扭曲。 刘虎见状,下意识紧闭双眼。 屋子里的地痞流氓,无不身体一颤。 看着都感觉无比疼痛。 “我没事。”涂一乐轻描淡写,在牙缝之中挤出一句,而后将刀扔在桌面之上:“刘老大,到你们了。” 地痞平日里欺男霸女、横行街头。 可现在看着粘血的匕首,众人却不敢再上前半步。 脸上表情也缓和许多,不再那么满目狰狞。 刘虎强装镇定,看了眼身后捂着大腿的小弟:“上。” 小弟全然没了之前的霸气,连连摇头。 大腿上捅个窟窿,以后还能长好,若是割了身上物件,那可是长不回来的啊。 涂一乐用绢帕包住左手,红色还不断向外扩散,侵蚀着绢帕上的雪白。 他紧闭嘴唇,脸色涨红,挤出一句话:“刘老大,若是不继续,那你们便是输了。以后,不要再来捣乱。” 刘虎不住用力抚摸光头,若是按照他的本心,这一局的确是输了,理应按照约定服软。 可另一面是钱鸿邦,他却没办法交代。 左思右想之后,刘虎下定决心,不能轻易服软。 再来一局,能给钱鸿邦一个交代,而且还能找回场子。 若是涂一乐真的再赢了他,那以后便不再招惹涂一乐便是。 “涂大人,我敬你是条汉子。”刘虎双手重重抱拳,屋内的弟兄们随之抱拳:“可这文斗是你定下的规矩,还需按照我们的规矩,再比一场。” 涂一乐冷笑一声,缓缓站直了身体,不再管手上的绢帕。 韩影在一旁,满眼心疼,牢牢攥住绢帕。 “人都这样了,胜负已分,还比什么比!” 韩影愤怒嘶吼起来。 刘虎和一众小弟,脸上流露出愧疚表情,全无之前气势。 但刘虎依然硬着头皮说道:“若是这次涂大人赢了,我刘虎用性命起誓,绝不再招惹涂大人分毫。” “好!”涂一乐声音颤抖说道:“比什么?刘老大尽管说。” 刘虎长叹一口气,没想到涂一乐还能应下。 “你们随我来,到我的场子再说。” 刘虎说完,径直带着人离开。 涂一乐在韩影的搀扶下,缓缓下了楼,登上了马车。 韩影坐在涂一乐身旁,紧贴着涂一乐,不再像平日里尽量远离。 韩影看着鲜红的绢帕,心疼不已,嘴上不住埋怨起来。 “你真是胡来,怎么能伤害自己呢?我可怎么向清月和太后交代?不去比了,我命人抄了刘虎的贼窝,看他们还敢嚣张吗?现在快去医治,需要快些止血啊。” “师出无名啊,断然不可,否则前功尽弃。你抓了一个刘虎,还会有王虎、张虎。” “不行,就算你要去比,也要先去医治。” 涂一乐欣慰笑了起来,慢慢转头看向韩影。 “你,是在关心我?” 韩影身子一怔,若是换做以前,被涂一乐这样挑逗,定然是快速远离。 但此时韩影只是摇了摇头,并未离开涂一乐身旁,依然为他捂住绢帕。 涂一乐身体颤抖起来,手臂蜷缩在胸前,极其微弱声音说道:“我冷。” 韩影二话不说,直接死死抱住涂一乐:“这样会好一些,一会就不冷了。” 涂一乐欣然躺在韩影怀中,脸上露出玩味笑容,不管不顾感受韩影紧紧的拥抱。 韩影武艺高强,平日里对涂一乐横眉冷对,现在却无比温柔体贴。 涂一乐感受到韩影纤细的手臂,左肩与后背感受到韩影胸前的柔软,虽然隔着衣物,感觉却十分清晰。 涂一乐还不满足,不时微微变换姿势,使得他更加舒适,感觉能更加明晰。 韩影感觉到此时过于亲密,但碍于涂一乐失去手指,便不管不顾,一直紧紧抱着涂一乐。 若是在战场之上,怎么还能去想男女有别? 涂一乐本就是为大奉奔波,才会受伤,这便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韩影虽然这样想着,但涂一乐不时蠕动,令她不禁发出轻哼声音。 韩影极力控制,但脸上已经红彤彤一片,似有火焰炙烤。 涂一乐沉浸在这美妙感觉之中,全然忘了去捂住绢帕,再一次蠕动后,绢帕脱离开左手,缓缓落下。 韩影见状,刚想去捡起,却感觉哪里不对。 看了看地上鲜红的绢帕,又看向涂一乐的左手。 左手之上虽有血迹,但五根手指都在,完好无损。 涂一乐再次蠕动身体,却突然失了倚靠。 清脆的拔刀声音响起,韩影将魅影拔出一半,抵在涂一乐脖颈之上。 “你干嘛?嘶,我的伤口……” 涂一乐还想再装,右手去捂住左手之时,却发现没了绢帕。 涂一乐倒吸一口凉气,懊悔只顾着感受拥抱,却忘了去管绢帕。 “说,这是怎么回事?” 韩影怒不可遏,全无刚才的温存,怒斥起涂一乐来。 第134章 步入刘虎地盘,涂一乐牌局获胜 涂一乐不住抚摸左手,装出无比惊讶的状态。 “我的手指,我的手指,竟然又长出来了。”涂一乐做出思考状:“我知道了,肯定是我有纳美克星血统,所以能修复身体。” 韩影稍有迟疑,但马上就明白过来,是涂一乐在胡言乱语。 “哦?原来如此。好神奇啊。”韩影缓缓收回了刀。 涂一乐很是诧异,自己胡言乱语,韩影竟然相信了? 怎料,韩影直接在鞋子中抽出一把匕首,抵在涂一乐手指之上。 “我来看看,手指是怎么长出来的?” 韩影语气平缓,显得极为认真。 “不要!”涂一乐身体一颤,瞬间挣脱开来,牢牢将双手夹在腋下:“你别胡来,我告诉你实情。” “快说!” “咳,我还没傻到,割掉自己的手指。”涂一乐缓缓捡起绢帕,重新包裹好左手:“是障眼法。我提前准备好了血袋和假手指,骗刘虎他们的。” “那刚刚你还……” 韩影欲言又止,回想起刚刚抱在一起,身上还不住传来酥麻感觉,不免再次面红耳赤。 “唉,我是怕你露馅,所以想着到了最后,再告知你实情。” 韩影瞪了涂一乐一眼,随后坐在马车另一端,不想再去理会。 涂一乐猥琐坏笑,慢慢试探靠近一些:“但我,真的是冷。” “滚!” 韩影大吼一声,将身子扭向一边,不想再去理会涂一乐。 涂一乐乖乖坐在另一侧,嘴上不停劝说、认错,却一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韩影虽然生气,但心中却有那么一丝欣喜,涂一乐没有真的受伤便好。 马车行驶到城中西北角,一处巷子口。 巷子里面满是刘虎的手下。 涂一乐下了马车,依然是表情痛苦,紧紧捂住左手。 涂一乐准备向巷子里走去,众多侍卫与护院紧随其后。 刘虎却拦在巷子后:“涂大人,到了我的地盘,无需带这么多人。” 没等涂一乐开口,韩影极为坚决,抢先说道:“不行,必须带人进去。” 刘虎抚摸起光头,连连摇头:“韩大人,你大可放心,到了我的地盘,我绝对不会玩邪的。” 涂一乐挤出一个笑容:“那便听刘老大的,只带两名侍卫、两名护院吧。也好有个照应。” 涂一乐抬了抬左手,脸上流露出痛苦表情。 刘虎深吸一口气,欣然答应下来。 他心中对涂一乐有那么一抹敬佩,照比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官员,涂一乐算是强上太多太多。 巷子之中,满是刘虎的手下,每一处院落大门,都是四敞大开。 完全没有百姓居住,都是刘虎所做的买卖。 有地下钱庄、开设的赌场、娼馆。 走到巷子最深处,是一处最大的院落。 步入大门后,豁然开朗。 硕大院落之中,摆放着棍棒和许多工具。 犬吠声音不绝于耳,空气中飘荡着阵阵腥臭。 再向里走,一处开阔地上,布满一圈栅栏。 而栅栏里面,是一个硕大无比的深坑。 深坑里面,有着二十余只恶犬,正在不停狂吠、撕咬、向上跳跃。 坑壁之上,满是恶犬留下的抓痕。 令谁站在坑边,向下望去,都会心生胆怯。 韩影望了一眼,立即退了回来,不禁用手捂住口鼻。 “涂大人。”刘虎信誓旦旦,重重抱拳:“咱们就比这个,胆子!” “何意?” “跳下去,无论生死,就算赢。” 刘虎十分自信,令谁都不敢跳下去,任凭恶犬撕咬。 他并不想搞出人命,只想令涂一乐知难而退。 刘虎两名手下,抬来一只羊羔,径直扔入大坑之中。 小羊羔还没等反应过来,恶犬们便一拥而上。 片刻之后,小羊羔便被撕碎,消耗殆尽。 涂一乐向坑里看了一眼,不以为然。 “好啊。” 他轻描淡写说道,随后便要翻越栅栏。 韩影立即上前一步,想要阻拦,却想到刚才涂一乐所做一切,再次退了回来。 刘虎见势不妙,立即上前阻拦,将涂一乐拉了回来。 “涂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跳啊?” 刘虎无比错愕,愣愣站在原地。 院落中的地痞流氓,更是无比吃惊。 三言两句之间,就要向下跳? “涂大人不要开玩笑,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算赢了,去哪里收银子啊。” 刘虎看似混不吝,但绝不敢令涂一乐命丧于此。 “也对。”涂一乐一副困惑表情:“那怎么比呢?” 刘虎环顾四周,看向自己的手下:“双方各派出一人。” “好吧,那谁先谁后呢?”涂一乐看到屋内,摆放着牌桌:“用牌局决定先后?” 刘虎不禁笑了一下,若是轮玩牌,那涂一乐断然没有胜算。 对方只有韩影、两名侍卫、两名护院。 让对方先跳,谁会真的玩命呢? 若是涂一乐认怂,他便能找回场子,此事也可有个了结,给钱鸿邦一个交代。 “好!抬牌桌来。” 刘虎欣然答应下来。 两名手下立即走入屋内,将牌桌抬到二人面前。 韩影心存疑虑,若是论玩牌,是见识过涂一乐手段的。 可那是面对礼部官吏们。 而现在,面对的是常年开设赌场的刘虎,是否能有胜算呢? 牌桌之上,所有牌凌乱扣放。 刘虎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涂大人,请吧。” 涂一乐表情木讷,紧盯牌桌之上:“我不会玩,劳烦讲一下规矩。” 刘虎闻言,更加的自信起来:“随意拿两张牌,咱们比大小即可。” “哦,好,好。” 涂一乐说完,随意拿出两张牌来,放在自己的面前。 刘虎动作十分娴熟,右手在牌桌之上快速掠过,手掌之中已经握住两张牌。 刘虎缓缓看牌,随后将两张牌展现出来。 手下见状不住鼓掌、叫好。 “涂大人承让,你输了。我的牌是最大的至尊。” “唉,好吧。”涂一乐无奈摇了摇头,随意翻开了底牌:“那便我们先跳。” 刘虎和手下看到涂一乐的牌,无不大吃一惊。 涂一乐竟然拿到最小的杂牌? 至尊可以胜过所有牌型,却唯独大不过这最小的杂牌。 刘虎原本可以不动声色,让涂一乐先跳。 但他却不想不讲道义,以后自己心里定然也是过意不去。 “涂大人,是我输了。” “哦?真的吗?” 涂一乐装出欣喜样子:“那便你们先跳吧。” 韩影很是服气,涂一乐竟然能赢过刘虎? 涂一乐心中暗暗称赞刘虎,虽然看着蛮横无理,实则极为讲究道义。 若是不为敌,刘虎这哥们能处。 刘虎环顾四周,挑选起手下。 手下们一个个心惊胆战,更有胆小一些的,不住向后退去。 全无之前凶神恶煞的气势。 “奎子,你来。” 刘虎指向其中一名手下。 第135章 刘虎彻底服软,钱鸿邦无奈至极 而奎子似乎有些胆量,不住大口呼吸,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 过了许久,刘虎见奎子仍然不动,顿感失了面子。 他走上前去,一把拉住奎子,便向大坑边上拽。 “怎么,这就怕了?” 奎子连连摇头,不断向后挣脱:“大哥,放过我吧。我可是上有老下有小。” 奎子顾不得面子与否,挣脱开来,跑向一边。 刘虎再三询问,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 “刘老大,看来胜负已分,不要再为难手下了。” 涂一乐幽幽说道。 刘虎却不甘心,用力抚摸起脑袋来:“不,你的人若是跳下去,我才算输。” “好啊。”涂一乐语气极为平缓,随手指向一名护院:“你跳。” 出乎所有人意料,护院二话不说,立即大步向前,走向大坑。 来到栅栏边上,双手抓住栅栏便要翻越。 刘虎断然不想闹出人命,见势头不对,他立即跑上前,一把死死搂住护院的腰。 “兄弟,没必要玩命啊。” “快放开我,让我跳下去。我可是上有老下有小。” 刘虎此刻深深体会到,若是玩混的,断然不是涂一乐的对手。 他们吓唬吓唬百姓尚可,可这涂一乐一伙人,是真的不要命啊。 “好了,我认输,涂大人快让他下来吧。” 刘虎大喊起来,却不敢有丝毫懈怠,仍然死死搂住护院的腰。 “行了,既然刘老大说了,便下来吧。” 此话一出,护院这才不再发力,站回到地面上,表情极为冷峻,像没事人一样,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 “刘老大,若是这样,还请快撤走你的人。”涂一乐看向院落之中:“今后,你们愿意光顾我店铺,照顾我的买卖,随时欢迎。我给大家打折。” 刘虎也毫不含糊,立即派出手下,召回在外闹事的人。 院落之中的地痞们,无不垂头丧气,再无之前那坚毅的眼神。 “涂大人,我刘虎心服口服。今后,定当不去再寻麻烦。” “嗯,我知道,你也是受人指使。能否说出是谁?” “涂大人不要为难我,我是断然不会说的。” 涂一乐紧盯刘虎,立即开口说道:“钱鸿邦?” 刘虎一怔,随即看向别处,不再言语。 “行了,其实你们也并非是输。今天只是个平手罢了。” 涂一乐深知,刘虎在街面上走动,最最在意的便是面子。 打人不打脸,既然刘虎服软,没必要令他在弟兄们面前失了威信。 涂一乐扯下绢帕,亮出自己完好无损的左手。 刘虎目瞪口呆,深吸一口气,刚要动怒。 但转念一想,若是再纠缠不休,也定然不是涂一乐的对手。 既然人家给台阶下,那他别在蹬鼻子上脸了。 “哈哈,涂大人好手段。”刘虎苦笑起来:“平手,今天算是平手。但我刘虎依然保证,今后再不去寻麻烦。” 刘虎打心底服气,涂一乐既有手段,又有气魄,他再不想去招惹涂一乐。 “好,一言为定。”涂一乐微微笑起来:“今后你若是有事需要帮忙,大可来我府中找我。” 刘虎重重抱拳行礼:“一言为定!” 涂一乐离开,向着巷子外走去。 巷子中刘虎的手下,见到涂一乐无不抱拳致意。 涂一乐面带微笑,都一一点头回应。 韩影生着闷气,不管不顾,在涂一乐前面快步走着。 出了巷子,涂一乐凑上前去:“别生气了,都是形势所迫嘛。” 韩影怒气冲冲,并不开口说话。 “这样好了,我认罚。任凭你处置。” 韩影愤愤转过身来:“好啊,便罚你不许吃晚饭。” 涂一乐思考起来,幽幽说道:“可以。我倒是行,但清月定然心疼我。” “臭美吧你!” 涂一乐见打开了话匣子,便想着趁热打铁。 “刚刚,若是在里面发生意外。会是怎样?” 韩影望向巷子里:“侍卫已经布下,断然不会出事。若刘虎胆敢轻举妄动,那这里将被夷为平地。” 涂一乐连连点头:“还好他识时务,算他命大。走,回府吃饭。” “呸,你若是敢吃一点,我便真的砍下你手指。” “好好好,全凭你处置。”涂一乐一脸坏笑:“你若是想看清月伤心的话。” 可是,到了傍晚,涂一乐却是该吃吃、该喝喝。 韩影顾及清月的感受,便不再去管。 钱府。 钱鸿邦悠然自得,认为涂一乐会像之前其他人一样,拿地痞毫无办法,最终只会关门大吉。 却不料府中下人来报,涂一乐的店铺正常营业,而且依然火爆异常。 钱鸿邦速命人唤来刘虎问话。 刘虎毫不含糊,大义凛然来到钱府。 面对愤怒不已的钱鸿邦,刘虎却是无比平静。 “你怎么把人撤了呢?” “钱大人,我尽了最大努力。但涂一乐并非常人,今后我断然不会再与他为敌。” 刘虎毅然决然,毫不犹豫。 “混账!”钱鸿邦怒不可遏:“你能在京都城内横行,别忘了是谁在护着你。” “自然是各位大人。”刘虎站姿挺拔,重重抱拳:“我是不会忘了大人们的帮衬,但若让我去对付涂一乐,那我刘虎甘愿离开京都,放弃现在的一切。” “你想一走了之?没那么容易。” 刘虎冷笑一声,直接掏出一把匕首,径直抵在咽喉位置。 “大人若是想要我的命,只要轻轻一推,拿去便是。我刘虎自然不会眨一下眼睛。” 刘虎信誓旦旦,因为他深知可以拿捏钱鸿邦。 一方面是京都大员们还需要他,另一方面是钱鸿邦断不敢杀他。 而涂一乐则不然,他们是真敢玩命啊。 无赖滚刀肉的做法确实奏效。 钱鸿邦无奈摇了摇头:“行了,别闹了。你快回去吧,以后不让你对付涂一乐便是。” 刘虎收回匕首,重重抱拳,而后昂首挺胸离开钱府。 钱鸿邦陷入两难境地,无法向安亲王交代。 正在为难之际,他突然想到了郝仁。 郝仁在户部属于特殊的存在,平日里并不让他去忙公务,而是需暗中运作的事情,才会用到他。 帮安亲王寻鬼孙婿,便是用的他。 郝仁被招,马不停蹄、诚惶诚恐来到钱府,担心是安亲王怪罪下来,要治他的罪。 他得知是要对付涂一乐,忐忑的心安稳下来,信誓旦旦说了起来:“大人请放心,对付涂一乐我自有办法。” “你不能再露面。”钱鸿邦略加思索:“而且,绝不可牵扯到我。” “大人放心,我可唤我的大师兄前来京都,他骗术一流,绝对能令涂一乐倾家荡产,再无力开设买卖。” 钱鸿邦来了兴致:“那都需要些什么?” 钱鸿邦深知,无非是需要钱财。 “只需为我大师兄办理一应商人文书,还有所需花费的银两。” “黄金白银都不成问题,他若是能办成,想要多要都可以。” 郝仁却连连摇头:“大师兄只是暂用,不会收取大人钱财。” “如此简单?”钱鸿邦不可置信。 “是的。”郝仁收敛笑容,一脸严肃说道:“只有一点,最为关键。他所骗取来的钱财,都需他自行带走。” 钱鸿邦思量片刻,全然不会扯上关系,而且无需其他花费,就算不成,亦没有损失,何乐而不为呢? 第136章 神秘生意惹动荡,江南富商遇困境 一切归于平静。 涂一乐的买卖一天比一天红火。 他每天无比悠闲,去户部点卯,到街上查看生意。 其余时间都在府中,过着没羞没臊、无比奢华的生活。 可苦了京都城内其他老板,生意无比惨淡。 想要联合起来整治涂一乐,却碍于涂一乐侍郎的身份。 而且钱鸿邦暗中下了令,谁也不许去招惹涂一乐。 时间一晃,过去半月。 一个消息在街头巷尾传遍,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谈资。 一位江南而来的富商,出手极为阔绰,到了哪里都是一掷千金。 京都的富商们趋之若鹜,无不想与他搭上关系。 他背后有着神秘大买卖,更是让人浮想联翩。 可他却对京都富商们不屑一顾,每每都是敷衍了事。 江南富商唯独对涂一乐的店铺情有独钟,每每都是大肆购买商品,转而运往江南。 所有人都以为,江南富商与涂一乐有关系。 可很快,所有人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似乎江南富商只是对商品感兴趣,并未与涂一乐见过面。 涂一乐自然得知了这个消息,却对江南富商毫无兴趣一般。 这可急坏了韩影,经常心急如焚提醒涂一乐。 可涂一乐总是置若罔闻。 这一天中午,两人在马车之上,向着涂府而回。 韩影看向车外繁华街市,再次劝说起来: “你不是要对付户部嘛?那江南富商可是有大买卖,若是让别人抢了先,你后悔都来不及。” “随遇而安吧。”涂一乐一如既往,不屑一顾。 “看出来了,你就是贪图享乐。”韩影急不可待:“若是你不去,那我便找那富商,看能聊出些什么。” “千万别。”涂一乐立即阻止:“你都能看得出来,便不是什么赚钱的大买卖。” “就算不是大买卖,你总要去看一看啊。” “别着急,若是咱们的财运,自然会找来的。” 韩影轻蔑瞥了一眼:“谁跟你是咱们了?” 正在此时,马车突然停下,前方传来一阵吵闹声。 韩影正在气头上,下了马车后,便要命人赶走吵闹之人。 涂一乐却把她拦了下来:“去看看,说不定是那江南富商送上门来呢。” “你不去努力,哪有送上门的道理?” 涂一乐笑而不语,径直向前走去。 街上已经围满了百姓,都在看着热闹。 客栈掌柜,带着一众伙计,将一名富商模样中年人围在中间。 “我看你就是个骗子,既然没钱,就别学人家享受。” 富商衣服被撤乱,可依然是器宇不凡:“是你们店里遭了贼,我的财物都被偷走。但你放心,过不了多久,自会取来给你。” “别说那个,没钱就别住店。快掏钱。” 富商极为尴尬,缓缓摘下随身玉佩,递给掌柜。 “这是我家祖传之物,先抵押在你这里。” 富商显得极为不舍。 掌柜接过玉佩,简单查看一番,随手扔了回去。 “我要是银子,别弄个破烂货就想糊弄我。” 富商手忙脚乱,在空中一阵乱抓,最终握住了玉佩,得以没有掉在地上。 富商极为无奈,转而看向围观百姓。 “各位父老乡亲,我自江南而来,在京都经商,无奈遭了贼人。还望哪位好心人,能出手相助。”富商说着,还不忘了整理自己的衣物:“大可放心,我不是骗子。等我府中下人返回,定当五倍奉还。哦不,十倍奉还。” 韩影两眼放光,轻轻拉动涂一乐衣袖,小声提醒道:“江南富商哦。” 涂一乐面带微笑,微微摇头:“再看看。” 富商转了一圈,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手相助。 富商极为无奈,仰面朝天,闭上了双眼:“想之前,所有人都围着我转,以为京都之人热情好客,却万没想到,竟然如此凉薄。” 韩影闻言,有些气不过,再次小声提醒起来:“你帮帮他呗,说不定以后就有大买卖了。” 涂一乐不以为意,转身便往外走:“走吧,有大买卖,自己会找来的。” 韩影气不过,并不跟随涂一乐离去,而是向前走去。 “哪里凉薄了?欠下多少银子,我帮你还。” 涂一乐冷笑一声,无奈再次折返回来,看着事态变化。 “感谢这位侠士出手相助。”富商极为儒雅,躬身行礼:“我说到做到,定当十倍奉还。” 客栈掌柜终于露出笑脸,连忙走近一些,毕恭毕敬说道:“欠的倒是不多,五百五十两。” 韩影倒吸一口凉气,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多。 “黑店啊?怎么会如此之多?” 掌柜闻言,立即收敛笑容:“没钱?那你充什么大个?他可不单单是住店,好酒好菜,歌姬乐师,哪一个不要钱?” 围观百姓嬉笑着,对着韩影指指点点。 韩影无比尴尬,微微低下头,回头看向涂一乐。 涂一乐却是一脸坏笑,全然没有出手的意思。 韩影脸上涨得通红,缓缓走到涂一乐面前,极为小声说道:“借我五百五十两,若是他不还,我便慢慢还你。” “你还?”涂一乐撇嘴,微微摇头:“加之利息,按照你的俸银,这辈子也还不上啊。” “我这不也是为了你的买卖嘛。”韩影紧闭双眼,像是下着莫大的决心:“若是还不上,这辈子我做牛做马,成了吧?” 涂一乐不再说话,直接在怀中掏出几张银票,双指夹着,不断晃动起来。 韩影一把拿过银票,大步走到掌柜面前:“拿去!” 掌柜瞬间满面堆笑,快速接过银票:“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掌柜得了银票,立即带着伙计们,折返回客栈之中。 百姓们见没了热闹,慢慢散去。 富商立即整理衣物,随后来到韩影面前,深深鞠躬行礼:“感谢侠士,仗义出手。我乃江南客商孟友财,敢问侠士姓氏名谁,我这便写下字据。” 韩影刚要开口,涂一乐快步上前,将韩影拦了下来:“她叫热巴。” 孟友财见状,立即又向涂一乐行礼:“鄙人刚才瞧见,是公子为我出手解围,敢问公子怎么称呼?” “我?”涂一乐微微笑起来:“彦祖,吴彦祖。” “我这就为两位写下字据。” 孟友财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并没有笔墨。 第137章 孟友财集资做生意,涂一乐欣然答应愿合作 “这样,寻一家酒楼,我请二位吃饭,顺便写下字据。” “哦?”涂一乐打趣说道:“孟老爷还有银子?” “唉,见笑了,遭了贼,只剩下随身一点散碎银两。” 孟友财面露尴尬:“有一家烤串,味道十分独特,而且物美价廉。” 孟友财快步向前走去。 韩影不屑看向涂一乐,小声询问起来:“本就是帮人,何必说假名字?” “他若是有心,自然会知道的。” “热巴?就算是用假名,为何将我叫得如此难听?” “难听?”涂一乐连连摇头:“你可要知道,我跟随佘老修行之时,热巴可是每个人心中女神。” 韩影微微努嘴:“算了,信你一次。” 涂一乐招手换来随从:“快去店里,告知所有人,装作不认识我和韩大人。” 走了一会后,三人来到串店,伙计立即热情上前招待。 “三位客官里面请。请拿好号牌,现需等位。” “昨天我已经定了位子。” 伙计这才抬眼一看,立即改口说道:“孟老板啊,快楼上雅间请。” 三人进入雅间落座,孟友财极为娴熟点了烤串与一些菜品,并让伙计拿来纸墨。 “二位,不知字据写哪一位好?” “写热巴就行。”涂一乐看向韩影:“算是热巴欠我的。” 孟友财连连点头,快速写下字据,交在韩影手中,字迹行云流水,刚劲有力。 “唉,财不外露,我却如此大意。”孟友财极为自责,连连叹气:“本是以为,天子脚下,怎么会有贼人如此猖狂。” “治安本是好的,可能孟老爷财大气粗,才会招来歹人铤而走险。”涂一乐随着话头,顺着向下说:“孟老爷没有带随从吗?” “这次只带了两名下人跟随,这次遭贼恐怕是要耽误买卖,我命他们二人火速赶回江南,取钱回来。” 韩影听闻买卖,心中无比急切,小心翼翼在桌子下面,拉动涂一乐衣袖。 “既然如此,这顿饭算我请。”涂一乐大大咧咧说道:“等孟老爷有钱之时,再请我与热巴一顿便是。” 孟友财面露尴尬,微微点头:“吴公子大义,孟某没齿难忘。” “言重了,孟老爷不必挂怀。”涂一乐微笑着说道:“不要叫我吴公子,显得生分,叫我彦祖便可。” 韩影很是欣慰,认为涂一乐终于听劝,在与孟友财拉近关系。 伙计陆续端上菜品、啤酒。 涂一乐与孟友财有说有笑,场面极为和谐友好。 没过多久,门口响起吵闹声音。 “我与孟老爷认识。” “客官见谅,不能打扰别人的。” “滚开,你算什么东西。” 猛然间,雅间的门被重重推开。 一名富商模样的人步入,随即便满面堆笑:“孟老爷,我不请自来,唐突了。” “出去!”孟友财毫不客气:“我断然不会与你合作的。” “我听闻孟老爷遭了贼,我愿意出钱,助你在京都做买卖啊。” “无需你帮忙。快走,我在招待贵客。” 富商这才看向涂一乐与韩影,顿时愣在原地,面无表情。 富商略微靠前一点点,仿佛是要看清二人。 随即富商扑通跪倒在地:“小的该死,不知是涂大人与韩大人在此。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韩影顿感尴尬,毕竟没有告知孟友财真名。 涂一乐却是不以为意,悠然自得看着一切。 孟友财立即站起身,仔细打量起来:“不是说叫彦祖吗?原来是涂大人?这店是你的啊?” 韩影脸色通红,恨不得立刻离开。 涂一乐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微微一笑:“彦祖是我小名。” “唉呀,失敬失敬。”孟友财拱手行礼,无比欣慰笑着:“早就听闻涂大人为人仗义,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哪里,都是虚名而已。” 富商缓缓站起身来,诚惶诚恐:“涂大人,小的不知您在此。我这就离开,多有得罪。” 涂一乐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却不说话。 “等等。”孟友财突然开口:“今日我孟某高兴,能得涂大人出手相助。这样,你所求之事,我同意了。刚好我现在有生意,急需用钱。” 富商欣喜若狂,连连点头:“不知孟老爷需要多少。” “不多,一百万两。”孟友财语气极为平缓:“算是你我合作,赚了钱,你我平分。” “不知孟老爷要用多久?” “只需三日,保守估计能赚五十万两。到时分你二十五万两。” 韩影闻言,心急如焚,再次暗中拉动涂一乐衣角。 涂一乐却是不以为然,静静看着眼前一切。 富商面露难色:“实不相瞒,我都是些小本买卖,并没有这么多余钱。” “无妨,今日我高兴,有多少都可以。三天后按比例分成。” “好嘞,我这就回家取钱,能有五万两。”富商十分高兴:“孟老爷莫要着急,我这就散出消息去,想找孟老爷合作的人比比皆是,一百万不成问题。” “不用!” 韩影见涂一乐一直不说话,情急之下喊了出来。 “不必找其他人,会给孟老爷徒增麻烦。涂大人便有银子,孟老爷何必舍近求远?” 孟友财哈哈大笑起来:“对啊对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肥水不流外人田,也算我感激涂大人出手相助。若是涂大人愿意合作,那这次便四六分账。” 韩影无比期待,看着涂一乐。 涂一乐却是一脸严肃:“我现在为买卖火爆,并不想参与,机会留给他人吧,有钱又不能全让我赚了去。” 韩影闻言,一脸的怨恨。 富商连连点头:“对对,涂大人刚开了买卖,恐是没有过多闲置银子。” “胡说。”韩影再次开口:“涂大人非常有钱。” 富商却是不以为然,微笑着说道:“韩大人莫要说笑,这可不是小数目。” 涂一乐看着韩影着急的样子,心里甚是好笑。 这样的傻丫头,还好是她没有钱,否则都得被骗走。 涂一乐觉得差不多了,便配合起孟友财来。 他重重一拍桌子,大声说道:“放屁!莫说产业,老子闲置白银就有两千万两。” 孟友财闻言,脸上掠过一丝欣喜,转瞬即逝。 “涂大人定然是瞧不上我的小买卖,哈哈,无妨无妨。” 富商紧接着说道:“那我这便去筹钱。” “慢!”涂一乐挥手制止:“这一百万两我来出!你那区区五万两,就给陪着玩玩好了。” 第138章 孟友财如期返现,涂一乐带人再投资 涂一乐命人去取银票。 三人继续用餐。 韩影极为欣慰,认为帮了涂一乐大忙。 而富商依然站在屋内,不知所措。 “不必拘礼。”涂一乐向富商招了招手:“虽然你出的少,但也算是合伙人。一同坐下用餐吧。” 富商战战兢兢,坐在了椅子之上。 没过多久,一百万银票送到。 涂一乐直接将银票给到孟友财。 孟友财露出欣慰表情:“今天有幸与涂大人相识,真是解我燃眉之急。涂大人放心,我这便写下字据,三天后,一百三十万奉上。” 涂一乐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轻轻摆了摆手:“立什么字据啊,区区小钱而已。” “哈哈,的确的确。涂大人大气。” 此时韩影却觉得不妥,再次暗中拉动涂一乐衣袖。 但涂一乐依然一意孤行,毫不理会韩影。 酒足饭饱之后,几人散去。 涂一乐上了马车,韩影连忙小声提醒:“一百万两啊,那么多钱,你应该要留下字据的。” 涂一乐不免觉得好笑。 孟友财是不是骗子,那立不立字据毫无意义,结果都是一样的。 “放心吧,三天后他定然会来还钱。” 韩影欣慰笑了起来:“我就是说嘛,这么大好的机会。幸好我机敏,才没让这个消息传出去,否则其他商人都会来。” “放心吧,这个消息一定会被传出去。” 韩影思索片刻,而后煞有其事说道:“是那个京都富商?” “对,他们两个都会将消息传出。” 韩影不明白为什么,毕竟孟友财已经得到钱了啊? 果不其然,天还没有黑下来,消息就已经传得满天飞。 江南富商遭贼,遇到涂一乐帮助。 最最关键的是,涂一乐提供一百万两白银,三天将获利三成。 天底下上哪找这样的好事? 许多人懊悔不已,没有去找孟友财,抓住这次机会。 有的人冷言冷语,说这绝对不可能,定然上当受骗了。 但所有人无不关注这件事情,等待起三天后的结果。 涂一乐却是满不在乎,每天一如往常,好像从未给出过一百万两。 但韩影却是每天忧心忡忡,不时便会将事情挂在嘴边说上两句。 像是劝说涂一乐,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三天时间很快,一晃而过。 傍晚时分,涂一乐悠闲的等待开饭。 可愁坏了韩影,不住走来走去,口中一直说个不停。 “时间已经到了啊。” “不会真是骗子?” “他出手阔绰,定然不会啊。” “天马上都黑了啊,怎么还不见人?” “是不是去了烤串店?” “不行,我得去报官。” 韩影心中无比愧疚,不想涂一乐无故损失,大步便向府外走去。 “省省吧。”涂一乐慢条斯理说道:“还报官?你就是官啊。刑部侍郎、皇宫侍卫副统领。你处理不了的事情,还指望那个潘尧凯不成?” 韩影闻言,心凉了半截。 “不能坐以待毙,我这就命人去,把那孟友财抓起来。” “省省吧,若是骗子,人早跑了。”涂一乐喝下一口茶:“放心,他一定会来的。” “你就那么肯定?” 韩影没好气说道。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韩影兴致冲冲,向外看去,却看到是洪公公走来。 “见过涂大人、韩大人。” “洪公公好。”韩影心不在焉,随后说上一句。 “呦,岳父大人驾到,有失远迎啊,快快里面请。” 涂一乐并不站起身,阴阳怪气说道。 洪公公立即满面堆笑:“折煞老奴了,可不敢再这样说。” “来的正好,晚上一起吃饭,清月一直说呢,研究了一道新菜,想让义父大人品鉴。” “清月这孩子有心了,老奴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对了,我再带你赚点钱,快钱。” 洪公公听闻这话,两眼之中立即炯炯有神。 “愿闻其详。” “等着吧,一会便知道了。” 正在此时,管家快速走来:“门外有一客商孟友财求见,但只拿了一个木匣,并未携带礼品。” 涂一乐刚要开口,却被韩影抢了先:“快叫人进来啊,不要耽搁。” 韩影难掩喜悦,不住向外看去。 洪公公意味深长看了一眼涂一乐,江南富商的事情,他已经早有耳闻。 孟友财面带笑容,昂首挺胸,大步走来。 “涂大人,期限已到,我是来送银票的。”孟友财将木匣放于桌上,快速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满是银票。 洪公公看得目瞪口呆,看来传闻是真的啊。 想必涂一乐所说快钱,就指的是这个。 韩影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涂一乐并不去看,轻轻挥了挥手,管家立刻上前,将木匣盖好拿了下去。 “这次多亏涂大人,我才得以保全这次生意。” “好说好说。” 涂一乐随口应和一句,看不出有丝毫波澜。 孟友财又在怀中掏出一沓银票,递在韩影面前。 “韩大人仗义出手,孟某感激不尽。” 韩影快速接过银票,却发现是足足一千两。 “这太多了,我不能收。” “不多不多,若是没有韩大人帮助,孟某怎么会摆脱窘境,得以结识涂大人啊。” 涂一乐幽幽说道:“你就收下吧,这不算贪墨。生意投资而已。” 这对韩影来说,一笔不可想象的巨款。 涂一乐回想起来,韩影为了还拍下魅影的十两银子,还是东拼西凑,甚是艰难。 韩影欣然将银票揣入怀中,不时又抚摸起来,生怕不小心滑落出来。 孟友财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但他最终只是轻声叹气,转而说道:“既然如此,我便不再叨扰,告辞。” 韩影心里正美,差点脱口而出留下吃饭。 转念一想这是在涂府,并不是在自己家,转而作罢。 “孟老爷似乎仍有心事?”涂一乐不经意问道。 “不瞒您说,这明天还有大生意,但这次数额巨大,在下的府中下人还未返回,恐怕要就此错过。” 孟友财满面不甘。 “哦?说来听听?” “这一次,仍然是三天。但需要六百万两白银,可我手头上只有刚刚赚回的二十万两。唉。” “没关系,区区六百万两而已。” 涂一乐一副不屑表情。 “涂大人还能再次助我?” “那是自然。但这次我有个条件。” “涂大人但说无妨,哪管是三七分账,都是可以的。” “那倒是不需要,依然是四六吧。” 涂一乐扫视屋内:“这次要带上其他合伙人。我出三百万、洪公公出三百万、韩大人随着一同带上个一千两。” 韩影已经全然信任孟友财,兴奋不已连连点头。 心中不住计算着,若是三天后,便会是一千三百两了,到时再还上涂一乐的银子便是。 孟友财看向洪公公,毕恭毕敬行礼:“刚刚不知是洪公公,失礼失礼。” 洪公公只是敷衍一笑,表示着回应。 在他看来,只要涂一乐能认可的事情,断然是错不了。 跟着出银子便是了。 第139章 钱鸿邦警示骗子,涂一乐再得返现 一切事情定妥,孟友财离开涂府。 韩影十分气愤,立即质问起涂一乐:“人家帮你赚钱,为何不留人家用餐?” 涂一乐看向韩影,无奈摇了摇头,却不说话。 这个傻丫头啊,等到事后,一定要好好教一教她。 洪公公立即解释起来:“韩大人莫要着急,涂大人这样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道理?明明就是他瞧不起商人。” 涂一乐无奈之下,只得随口解释一句:“他并非家人,留他作甚?” 洪公公站在一旁,听闻涂一乐将自己归为家人,心中无比欣慰。 韩影心中亦是一股暖意升腾,可想到涂一乐轻薄于她,顿感不对。 “呸!我才不是你的家人?” 正在此时,清月带着下人,端来饭菜。 清月先是向洪公公行礼,随后转而看向韩影。 她见韩影怒气冲冲,便立即劝说:“又吵架了?不要理会他,咱们快吃饭。” 涂一乐一撇嘴,极为不屑:“怪我喽?我说她是家人,她竟然还生气了?难道你们两个不是好姐妹吗?” 清月轻轻挽起韩影胳膊,面带微笑:“那自然是了。” 韩影闻听是这样算,心中顿感尴尬:“好了,好了。不说这个,快吃饭吧。” 韩影不管不顾,坐下便开始吃了起来。 清月却没有急于坐下,而是取来小碗,为洪公公夹菜。 “义父,这道菜滋养身体,您尝一尝。” 洪公公连连点头,心中感觉无比幸福。 但他还是时不时看向涂一乐,担心涂大人会发火生气。 而涂一乐不管不顾,只顾着吃饭。 到了第二天,京都城中传得沸沸扬扬。 涂一乐得到四六分账,本金利润全部返还。 所有人对孟友财的神秘生意更加好奇,无数人围在客栈门前,只为能见上孟友财一面,看看能否得到一次入股的机会。 但孟友财拒绝了所有人,声称此次涂大人与洪公公已经出资,此次生意已经在进行中。 京都大大小小商人仍不死心,继续想尽办法,寻求着机会。 深夜,钱府。 孟友财穿着宽大斗篷,在秘密护送下进入。 步入一间偏僻屋子内,钱洪邦、郝仁已经在此等待。 “孟先生,进展如何?” 钱鸿邦端坐,看不出喜怒。 但他心中有些担忧,这才招来孟友财。 “尚书大人放心,一切进展顺利。”孟友财信心十足:“涂一乐已然相信,这次不光他拿出三百万两,还带上了洪公公。” 钱鸿邦甚是满意,微微点头:“孟先生不要掉以轻心,涂一乐诡计多端,一定要万无一失。况且,二百多万两,不是个小数目。” 钱鸿邦担忧,他给出了银子,最后弄个鸡飞蛋打。 “涂一乐有两千余万两,这次过后,我将收网。涂一乐定然会倾家荡产。”孟友财思索片刻,而后继续说道:“到那时候,我只拿取五百万两,其余全归尚书大人所有。” 孟友财并未想到,此次会涉及这么多银子。 他心中担忧,事成之后若是全部带走,恐钱鸿邦会暗下杀手。 钱鸿邦很是欣慰,但他摆了摆手:“孟先生运作,郝仁配合,只要事成,你们拿上一千万两。” “谢过尚书大人。” “我并不在乎银子,我只在乎让涂一乐倾家荡产。”钱鸿邦冷笑一声:“若是此事出了差头,孟先生断然不可能全身而退。” 毕竟面对的是骗子,钱鸿邦必须警示一番。 “若是事败,孟某愿提头来见。” 钱鸿邦觉得还不够,看向一旁的郝仁。 “事成之后,你的小师弟定当升官发财。” 两人闻言,立即感谢起钱鸿邦。 但两人心中清楚,此话的意思是,若是事败,郝仁也将受到牵连。 三天过后,又到了约定的日子。 傍晚时分,涂一乐悠闲坐在院落之中。 无比惬意享受着阵阵微风、淡淡花香。 韩影本已经信任孟友财,可依然十分焦虑。 她在涂一乐附近,不住来回踱步,始终自言自语碎碎念着。 洪公公在屋子之中,不时来到门口,望一眼涂一乐。 他并不相信什么江南富商,但他十分信任涂一乐。 但这次可是涉及他的三百万两,心中难免忐忑不安。 终于,孟友财如期而至。 “涂大人,真是抱歉,又来的这么晚。” 孟友财双手提着两个木箱,满面堆笑走来。 “无妨,我就知道你会来。” 涂一乐在藤椅之上,略微坐起身来。 洪公公见状,快步走出屋子,来到近前。 孟友财将两个木箱放在石桌之上,而后长舒一口气,似乎很是劳累。 “这一箱是涂大人的,这一箱是洪公公的。为表达我的谢意,每一箱里均是四百万两。” 涂一乐站起身来,拍了拍箱子:“去,拿到钱庄,这一箱送去洪府。” 管家立即上前,将两箱银票拿走。 孟友财看着箱子,脸上掠过一丝忧虑。 “涂大人啊,这马上天黑,不怕路上糟了贼人?” “贼人?”涂一乐看向一旁韩影:“有刑部侍郎、侍卫副统领在,我只怕贼人不来。” “哈哈,那看来是我多虑了。” “孟老爷遭遇贼人,可否报官?韩大人可以出手相助啊。” 韩影在一旁,立即不住点头。 “想必是追不回来,孟某便不再去想,用不了多久,便能赚回来。无妨。” 孟友财说完,在怀中掏出银票,递在韩影面前。 “理应是一千三百两,我凑了个整数,一千五百两。” 韩影无比欣喜,快速接过银票,小心翼翼揣入怀中。 随后,几人都不曾说话,陷入短暂静默、尴尬。 孟友财本是以为,涂一乐会主动询问,下一次生意的情况。 但是,并没有。 涂一乐悠闲的坐在藤椅之上,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孟有财开口,打破了沉寂。 “唉,也不知我家下人是如何搞的,现在还没有返回。接下来最大的生意,恐怕要付诸东流。” 孟友财捶胸顿足,十分不甘。 涂一乐微微瞪大眼睛,再次坐起身来:“哦?还有生意啊,到底有多大?” “还是只需三天,而获利可达七成,但需要三千万两。唉,若是我府中下人赶回,便全然无虞了。” 涂一乐站起身来,瞪大了双眼看向孟友财: “别犯愁啊,我和洪公公有啊。这次我出两千万,多赚一些。洪公公嘛,出个一千万。” 第140章 涂一乐说明骗术,涂府内遭贼 涂一乐招了招手,叫来府中下人。 “去,将管家叫回来,把银票都拿回来。” 洪公公在一旁欣然点了点头,对涂一乐的做法极为认可。 而韩影直接掏出银票,径直递到孟友财面前。 孟友财缓缓接过银票,观察起众人的表现。 他坚信,此事已经成了。 换做是谁,能拒绝这么大的诱惑呢? 过了一会,管家满头大汗,跑了回来。 “老爷,银票已经在钱庄入账,而洪公公的,已经送去了洪府。” “废物!”涂一乐怒骂起来:“手怎么那么快呢?耽误我赚大钱了,你知道吗?” 孟友财见状,立即打着圆场:“涂大人莫要心急,明天中午之前准备妥当便可。” “孟老爷,那咱们就这样定下,我明天上午准备银票,你断然不能反悔啊。” “放心。”孟友财不断拍着胸脯:“我定然定涂老爷到中午。只是……” 孟友财欲言又止。 “说,但说无妨。” “咱们来个君子约定,若是我府中下人赶回,我便不需要与别人合伙。” “嗯嗯,那是自然。”涂一乐不住点头。 “若是中午过后,我便可能找其他富商们合作。” “好,就约定在中午,我与洪公公定然准备齐全。” 涂一乐信誓旦旦。 孟友财嘴角掠过一丝笑意,随后便拱手行礼:“好,我定然等大人到中午,绝不食言。” “好的,孟老爷,明日中午见!” 孟友财离开了涂府。 而涂一乐无比悠闲,继续躺在藤椅之上。 韩影气不过,来到一旁,不住踢踹在藤椅之上:“你不去筹备银子,在这里作甚?若是只有我赚取了银子,你可不要眼红。” 洪公公亦是如此想,但他不敢催促涂一乐。 原本想离开,去筹备一千万两,可看到涂一乐的表现,便留了下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眼红?”涂一乐撇了撇嘴:“这次你给出的银票,将会是有去无回了。” “怎么可能,哪一次不是按时送回。”韩影并不认可,一脸怒意。 “不见兔子不撒鹰,他这次可是见到大个的了。”涂一乐悠然自得,闭着眼睛,摇晃起来。 韩影不以为意,继续怒斥涂一乐,让他快去筹备银子。 洪公公察觉到不对,靠近了一些,看着涂一乐,却并不说话。 涂一乐睁开眼睛,瞥了一眼洪公公。 “岳父大人自然是深有体会。”涂一乐一脸坏笑:“就像是街上捡到玉簪子,而后又得了银子。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鱼饵而已。” 洪公公恍然大悟:“老奴明白了,涂大人是吃掉鱼饵,却不咬钩。” “对头!”涂一乐又看向韩影:“你明白了吗?” 韩影脑中一阵眩晕,还幻想着三天后收银子呢,却是这样的结果。 “不行,我要去找孟友财。” 韩影说完,便大步向外走去。 “千万别。”涂一乐快速起身,拦住了韩影:“你的银票,就是咱们放出的鱼饵。绝不能收回来。这可关乎皇室大计。” 韩影愤愤不平,难道只有别人赚得盆满钵满? “那我,是毫无所获了?” 韩影幽怨问道。 “非也,非也。”涂一乐撇嘴摇了摇头:“你还欠了我五百五十两。” 这账算得十分明确。 韩影借了银子,给了孟友财。 韩影想死的心都有,无比愤恨。 涂一乐一脸坏笑,在怀中掏出一张银票。 “喏,这个给你。你的银子做了诱饵有功,算我偿还给你,并且还掉所欠银两。” 韩影却不去接,将头扭向一边:“这可是贪墨。” 涂一乐无奈,只好解释起来:“你本来赚取了一千五百两,五百两算是还我,剩下本就是你应得。” 韩影闻言,转怒为喜,欣然接下银票,再次小心翼翼揣入怀中。 洪公公虽然明了一切,但还是对明天很是困惑。 “那以后该当如何?” “没事,我自有安排。” 到了第二天。 客栈里里外外,仍然是人满为患。 临近中午之时,孟有财费了好大劲,才得以走了出来,快速赶往涂府。 他虽然没有退掉客栈房间,但他已经安排好离开的所有事宜。 只要拿到银票之后,他便会消失在京都城。 而且,以后再不会有孟友财这个人。 孟友财赶到涂府,却感觉与往日的不同。 涂府大门四敞大开。 孟友财缓步进入,门口早有下人等待。 “孟老爷,我家大人正在等您,有要事要说。” 孟友财跟随家丁,向着涂府里面行走,进入一进院落之后,却看到无数府衙官兵。 孟友财心中略有不安,但在这个环节下,任谁都不能捉拿他的。 毕竟,他还没有骗得钱财。 孟友财步入庭院之中,却远远听到涂一乐的声音。 “废物,这等毛贼都捉拿不到吗?”涂一乐怒斥面前的一名官员:“若是捉拿不到,你以后也别干了,回家种田吧。” 孟友财战战兢兢,跟随家丁,穿过林立的府衙官兵,终于来到了涂一乐的面前。 此时此刻,他全然没有了退路。 涂一乐看了一眼孟友财,随后收敛起来,满脸堆笑说道:“孟老爷,真是对不住啊,让你白跑一趟。真是没有想到,我与洪公公凑齐了银票,府中竟然遭了贼人。” 孟友财闻言,心中一惊。 这样看来,今天是拿不到银票了? 孟友财深知,天子脚下、京都城内,况且是涂一乐的府邸,哪会有贼人这么不开眼,来这里盗窃? 分明是涂一乐像他一样,在演戏罢了。 “无妨,无妨。”孟友财立即笑着回应:“我再想办法,并无大碍。只是涂大人遭贼,孟某深感愧疚。若是有需要孟某的地方,涂大人尽管开口。我不便再打扰,告辞。” 孟友财说完,转身便向外走。 “等等。”涂一乐开口,官兵立即拦住孟友财去路:“孟老爷也曾遭贼,想必是同一伙人。一同报官吧。” 孟友财转过身来,一脸笑容:“我丢失的财物,就让他去吧。很快便能赚回来。” “放肆!”刚刚被训斥的官员大喊一声:“既然是有案件发生,怎能不报?况且,这贼人涉及到涂大人、洪公公。” 第141章 孟友财孤注一掷,着手圈钱跑路 孟友财很想弄清楚此时状况,壮着胆子问道:“我乃涂大人挚友,你是哪位?” “哼,本官是京都府尹。” 孟友财左思右想,迫于无奈之下,只得讲述起来,编造了一个客栈内遭贼的事情。 “嗯,本官记下了。”潘尧凯微微点头:“报官之人,姓氏名谁?家住何地?” 孟友财已经感觉不对,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涂府就能遭了贼? 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孟友财,江南来京都行商。” 潘尧凯转头看向一旁师爷:“可有此人?” 师爷拿出一本册子,不住翻阅起来,随后回复道:“并无备案。” “大胆,来到京都,竟然不通报官府?”潘尧凯大发官威,怒斥起来。 院落之中的官兵,立即上前,就要捉拿孟友财。 “大人且慢。”孟友财长叹一口气,下定了决心,先解决眼前事:“我来京都,已经办理行商文书。” 孟友财将手伸向怀中,拿出钱鸿邦给他办理的文书。 师爷立即上前,接过文书查看起来:“文书没错,是出自户部。” 师爷说完,便将文书揣入怀中,并未归还孟友财。 孟友财顿感不妙,钱鸿邦曾叮嘱过,文书绝不可落入他人之手,否则钱鸿邦将被暴露。 可此时此地,断然没有拿回来的可能。 “好了,报案人孟友财,若是捉拿到贼人,便会将赃物归还于你。” 潘尧凯官威十足。 孟友财不置可否,望向涂一乐。 涂一乐立即开口说道:“孟老爷大可放心,此事已经涉及到我。若是京都府尹捉拿不到贼人,我定当将他罢黜官职。” 涂一乐无比愤怒,看向一旁的潘尧凯。 “感谢涂大人。”孟友财微微笑着,但心中已经慌乱不已。 怎么会真的有贼人? 涂一乐无异于已经挑明,知道了他的骗钱谋划。 用了钱尚书的银子,事情败露又没有成事。 此时已经全然没了退路。 只要不捉拿他,离开涂府后,便马上逃出城去。 孟友财暗暗下定决心。 “你也别着急,我听说许多富商找你合伙。”涂一乐一脸幽怨:“唉,怎奈我府中遭了贼人,失去这次机会了。” 孟友财原本坚定的内心,再次动摇起来。 难道真是遭了贼人? 还让我找别人合伙? 现在他孟友财可是炙手可热,想要敛财可是轻而易举。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孟友财把心一横,准备先不逃走,圈了钱再说。 他向外走去,再次穿过满是官兵的院落,心中不断扑腾跳个不停。 仿佛官兵随时会举刀砍了他。 终于,孟友财走出涂府,不自觉的加快脚步,向着客栈而回。 潘尧凯见孟友财离开,小心翼翼来到涂一乐身旁,询问起来:“大人,接下来还需下官如何做?后面是否需要下官捉拿孟友财?” “把文书给我,带你的人收工吧。”涂一乐满脸关切表情:“此事涉及钱尚书,你全当不知道吧,接下来不需要你再做什么。若是你再出面,恐怕会惹祸上身。” 潘尧凯身体一震,无比错愕。 若换做是安亲王,才不会顾及他的死活。 而涂一乐却不一样,竟然在谋划之时,还会考虑到他的处境。 潘尧凯内心有一丝丝小激动。 觉得追随涂一乐,是做了一个最正确的选择。 他感慨,幸好听取师爷的劝说,便不自觉望向师爷方向。 师爷面带微笑,对潘尧凯微微点头。 潘尧凯带人离开涂府后,韩影愤愤不平,来到涂一乐身旁。 “既然他是个大骗子,就让我去捉拿他便是。” 涂一乐却摇了摇头:“我另有谋划,你全当不知道他是骗子。” 韩影自知,需要听涂一乐的安排,但不能亲手捉拿骗子,令她愤愤不平。 孟友财返回到客栈附近,一副悠然自得模样。 远远的,便有人看见了他。 在客栈外的人群蜂拥而至,团团将孟友财围住。 “孟老爷,再有生意带上我一个呗?” “我已经备下银子,随时可以入股。” “都是做生意的,钱不能让涂一乐一个人赚了去啊。” “是啊是啊,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 人们七嘴八舌,说起来没完没了。 孟友财一脸为难:“这次银子已经够了,不再需要。唉,我也是迫不得已啊。在京都做生意,我又不敢得罪了涂大人。” “有什么好怕他的,我四舅姥爷可是钱尚书。” “对啊,在京都做买卖,谁还没个背景?” “是啊,我后台可是安亲王。找我合作,准没错。” “我与钱尚书来往甚密,经常去钱府的。” …… “各位!都听我说!”孟友财大声叫停,众人顿时收了声音:“既然如此,孟某便勉为其难,带大家一同赚钱。” “我先说一说生意的情况,大家若是认可,那便一起赚钱。” “这一次,为期三天,将返利七成。” “所获利润,与各位五五分账。” “若是有意向合作的,便排好队,依次进入客栈。” “大家都不要着急、不要慌,孟某在此承诺,所有人都有份。” 众人欣喜若狂,等了多日不就是等现在嘛,哪有不合作的道理? 只需短短三天,便能获利三成半,上哪找这好买卖去? 有许多富商被涂一乐挤兑,生意一直十分惨淡。 这次可好了,能大赚一笔,填补生意上的亏损。 所有人争先恐后,来到客栈门前,排起长长的队伍。 孟友财步入客栈,极为随意在怀中抽出一张银票,甩给了掌柜。 “给我准备笔墨。”孟友财慢条斯理说道:“今日恐多有叨扰,影响了你家生意。” 而这银票,就是韩影所给的其中一张。 孟友财的身上,却只有这两张银票而已。 掌柜连连点头,快速瞄了一眼银票,竟然是足足一千两。 “没什么影响之说,本店今日绝不让其他客商进入。”掌柜紧跟孟友财身后,满面堆笑连连鞠躬,极为小声说道:“我们店东家是佟尚书家亲戚,是否考虑带上我们东家?” 掌柜与东家已经哀求多日,但孟友财就是不同意合作。 而现在,孟友财却完全转变,他转身看了一眼长长的队伍,微微笑着回应:“今天见者有份,我在你这住得还算舒心,给你们东家开个小灶吧,随时可送银票来,无需排队。” 而后孟友财贴近掌柜,压低了声音说道:“给你们四六分账,千万别和别人说。” 掌柜乐开了花,连连作揖感谢:“感谢孟老爷,我这就去告诉东家。感谢孟老爷。” 第142章 孟友财金蝉脱壳,京都乱作一团 孟友财在客栈之中,不住忙碌起来。 收银票、记账、开具字据。 排队的人热情高涨,而且队伍越排越长。 直至深夜,孟有财方才将所有人的银票收完。 客栈掌柜不辞辛苦,一直守在一旁。 硕大的木箱之中,满满的都是银票。 “掌柜的,给我取来锁头与封条。”孟友财站起身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事关重大,我不想再遭了贼,还望掌柜安排人,守好客栈。” 掌柜连连点头,脸上笑得无比灿烂:“孟老爷大可放心,这一夜我们都不睡,就在外面守着。” “今天太过疲累,明天早饭不要叫我,让我好好睡上一觉。” 孟友财不住揉着眼睛。 掌柜安排伙计,拿来锁头与封条,将大木箱整理好,随后抬入孟友财的房间。 关了房门,孟友财倒头就睡。 掌柜说到做到,安排伙计彻夜守候。 随后,掌柜来到隔壁房间,东家一直在此等待。 东家打开墙上暗格,偷看向孟友财的房间。 “我身家性命都在这里,千万不可出了纰漏。” 东家十分谨慎。 “老爷请放心,今天伙计们将彻夜守候。”掌柜拿出钥匙,在手中晃了晃:“绝不会有贼人能得逞,木箱上了锁,您也可在此查看。” 东家十分满意,不住点头。 第二天,刚蒙蒙亮之时。 城门刚刚打开,两个人赶着马车,来到城门处。 “车上是什么啊?” 守城官兵随口问道,毕竟如此早就出门,确实奇怪。 “官爷,都是我家老爷买的京都特产。” 官兵冷笑一声,极为不屑,京都哪里来的特产一说? 两名官兵上前,快速查看起来。 打开箱子一看,满是玻璃杯和红酒。 官兵相视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原来是涂大人的货品,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京都特产。 官兵随即放行,两人悠闲赶着马车,缓缓出了城。 马车远离城门以后,两人停下马车。 孟友财在车底暗格爬了出来,站在马车之上,眺望京都城。 “痛快!今后我等大富大贵,也寻个好地方当老爷去。” “老大,一共得了是多少?” “是啊,我看银票不在少数。” 两人焦急询问起来。 “四千余万两,我拿两千万,剩下你们两人分了。” 两人欣喜若狂,连连欢呼起来。 “还不能高兴太早,快些离开。他们发现以后,肯定会派人来追。” 两人立即动了起来,将车上全部木箱扔到路边。 孟友财躺在了马车之上。 两人快速上了马车,不管不顾,催马狂奔远去。 客栈外面,来了许多富商。 许多都是交了银票的,还有是闻讯前来,看看还有没有机会的。 客栈掌柜通通将人拦在门外。 “孟老爷劳累,正在房间内休息。” 有的人心中不安,便随口询问起来: “人确实在?” “银票是否还在?” 掌柜信誓旦旦说道:“自然是在,我家东家也出了银票,绝不会出差错。” 人们焦急等待,直至临近中午,却一直不见孟友财起床。 不单单是富商们,掌柜也心中生疑。 掌柜来到隔壁房间,询问起来:“这孟老爷莫不是生了病?” 客栈东家一直在观察,却看不出有任何端倪。 “你去叫门,就说要吃午饭。” 掌柜连忙去叫门,却无论如何,孟友财就是不起床。 掌柜情急之下,一脚踹开房门。 “孟老爷,你是生病了吗?” 床上的孟友财仍然是毫无反应。 掌柜立即走上前查看,却发现只是衣物中垫上了枕头。 掌柜顿感全身一阵酥麻,随即大喊起来:“东家,你快来。” 掌柜随即掏出钥匙,打开了木箱,却发现木箱里空空如也。 而木箱的一侧,木板竟然是活动的,早已被取下。 东家进屋查看过后,瞬间浑身瘫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两眼直勾勾盯着前方,满眼尽是惊恐。 “东家,你要拿个主意啊。” 东家这才缓了缓神,思量过后马上说道:“跑,快跑!” 若是让门口商人们得知,定然认为客栈串通一气,已然是倾家荡产。若是不跑,到头来小命都不保。 东家、掌柜先后出了客栈,有人询问起来,就说是孟老爷已经醒了,正在用餐。 商人们等到了中午,却仍然不见有动静,有的人进入客栈查看,这才发现一切。 瞬间,所有人哀嚎一片。 有的人为了泄愤,开始打砸客栈,顿时客栈内外乱做一团。 整栋客栈摇摇欲坠,仿佛随时可能坍塌。 一时之间,消息传遍整个京都城。 京都府衙门人满为患,全部是来报案的人。 府尹潘尧凯忙得不可开交,但他还是暗中令师爷赶往涂府,询问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涂一乐只是回复,正常办、正常查。 并且,涂一乐告知师爷,他也要报案,被骗取两千万两。 潘尧凯得了涂一乐的回复,便有了主心骨,组织起来安抚商人、记录案卷、派人追查。 而商人们在京都府得知到一个消息,孟友财并未在京都府登记在册,他的一应行商文书,都是由户部办理。 商人们义愤填膺,他们深知钱鸿邦脱不了干系。 许多商人聚集在钱府门口,咒骂、砸门、冲击,府门处乱做一团。 涂府管家带着一众家丁,加入到商人们的行列。 许多商人认得管家,便开口询问起来:“涂大人赚得银两,为何也要来闹?” 管家每每都是义愤填膺:“我家老爷见是户部文书,便轻信了孟友财,现在家底都已被掏空。” 涂一乐安排管家去,直接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自然而然,加入到受害者的行列之中。 钱鸿邦在府中暴跳如雷。 立即命人去寻郝仁,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钱鸿邦盘算起来,损失了银子倒是小事,未能弄掉涂一乐,反倒给他招来一身祸事。 京都商人盘根错节,使得安亲王府中也是不得安宁。 许多官员赶来王府,询问起安亲王是否知情,抱着一丝希望,能追讨回损失的银子。 安亲王得知前因后果之后,气得气血上涌,几度晕厥,连连大骂起钱鸿邦来。 与此同时,罪魁祸首孟友财,悠闲躺在马车之上,已经远离京都。 第143章 孟友财黑吃黑,小皇帝急召大殿议事 马车快速行驶,却不像之前那般迅猛。 “老大,已经是中午了,是否找个地方歇歇脚。” “不能掉以轻心,咱们忍一忍。”孟友财望向前方:“赶去那片树林之中,再做歇息。” 孟友财已经盘算好路线,方向多变、大路小路均有。 任凭是谁,断然不可能追查得到。 但他依然十分小心,绝不想给别人留下任何机会。 这也是他行骗多年,却都能全身而退的原因。 马车继续疾驰,行驶到隐秘的林间小路。 “好了,在这里歇息一下吧。” 疾驰的马车伴随一声长鸣,停了下来。 三人倚靠在树下,大口咬着馒头,大口喝着水。 其中一人吃饱喝足,放下手中水袋,偷偷看向孟友财。 孟友财略微点了点头回应。 此人缓缓站起身,掏出一根绳子,随后快速套在另一名同伙的脖子之上。 同伙不断拼命挣扎,扬起阵阵尘土。 孟友财见状,立即压在同伴身上,死死按住双腿。 没过多久,同伴便气绝身亡,完全没了动静。 孟友财站起身,不住拍打身上尘土:“他死有余辜,每次都偷奸耍滑,还要多贪多占。这下好了,两千万两,你全拿上便好。” 孟友财指了指马车之上:“你我分了银票,就此分头走。记住,今后你我不再认识。” “感谢老大,今后虽不再认识,但老大的恩情我至死不忘。” 这名同伙说完,径直来到马车旁,快速打开车下暗格,伸手便向里伸去。 怎料,脖颈突然一阵冰凉划过,随后顿感一股温热喷涌而出。 他双手快速捂住脖颈,却已经全然阻止不住喷涌的鲜血。 转过身来,两眼死死盯着孟友财,但没能支持多久,便倒在地上,一命呜呼。 孟友财抬脚踹开同伙,关好暗格:“你们莫要怪我,只能怪这次银子太多吧。” 孟友财收拾好一切,刚刚站起身,却被吓的汗毛竖立。 只见一名黑衣人,矗立在马车之上,脸上扣着一个狰狞的黑色面具。 孟友财思量片刻,立即抱拳说道:“这位侠士,我是落难的客商,路过此地。你看,下人起了歹意,都断然没有银子。” 黑衣人不发一言,径直将刀架在孟友财脖子之上。 孟友财全身一阵酥麻,脑中一片空白。 他本能想要逃跑。 但瞬间便打消了逃跑的念头,因为银票还藏在车下暗格中。 黑色面具之下,传出沙哑的声音:“你叫什么?” “邱文林。” 随口说出的一个名字。 显然,黑衣人并不买账。 手腕稍稍用力,长刀已经划开皮肉,鲜血慢慢流出。 “我说,我说。我本名王三钟。” 黑衣人停下手中动作,立即再次询问:“银票在哪?” “在我怀中,你可全部拿走,大侠饶命啊。” 人为财死,孟友财仍然做着努力。 “在马车上?” 黑衣人询问之后,孟友财身体为之一振。 另一面黑衣人在树上跳下,轻盈落在马车旁,来到暗格开口处,快速查看起来。 很快便发现了暗格,随即向另一面黑衣人微微点头。 “你们全拿……” 孟友财没等说完,脖颈已经被划开,再没了说话的机会。 随后,黑衣人快速打扫痕迹、收拾好一切,赶着马车驶离小路。 林中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京都城中乱做一团。 第二天,小皇帝急召朝臣议事。 德政殿之上,气氛十分压抑。 小皇帝快步走来,愤怒不已。 朝臣们见状,纷纷跪拜。 安亲王深知因为何事,但他依然稳坐椅子之上。 事情是钱鸿邦所做,他自认为可以全身而退。 “免了,免了。”小皇帝怒气冲冲:“商人闹做一团,到底因何而起?” 大殿之上,所有人选择沉默。 良久过后,却没有人开口说话。 “钱尚书,盛传与你有关,你来说说。”小皇帝气势十足问道。 钱鸿邦早已想好对策,缓缓来到大殿正中。 “回皇上,臣并不知情。” 钱鸿邦信誓旦旦,虽然孟友财圈钱逃跑。 但他坚信,只要咬死不知情,便绝不会有事。 “不知情?你身为户部尚书,商人闹事,你竟然不知情?” “事发突然,臣还未来得及查实。” “潘尧凯,你可知情?” 潘尧凯立即快步上前,高声回应:“商人们报案,一名江南富商孟友财,以合伙做生意为由,骗取大量银钱。” “人抓到了吗?” “府衙的人全派了出去,但尚未捉拿归案。” 钱鸿邦闻言,微微一笑,更加自信。 “钱尚书,你可知道此人?” “臣并不知晓。” 涂一乐大步走了出来,怒不可遏高声质问起来:“钱尚书甩了一手好锅啊,满京都都在说,那江南富商与你有关!” “涂大人,注意的言辞!”钱鸿邦极为不屑:“都是传言而已,我并不知情。” 话音刚落,涂一乐掏出一张文书,递在钱鸿邦面前。 “这一张,便是江南富商的行商文书,并不是由京都府颁发,而是由户部下发。”涂一乐紧盯钱鸿邦:“你还说与你无关?” 钱鸿邦接过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是他为孟友财办理的行商文书。 “签署颁发文书,现在钱尚书倒是不知道了?” 涂一乐继续追问起来。 朝臣无不与京都商人有千丝万缕牵连,亦是受到损失。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钱鸿邦如何收场。 此事是如何一个结果。 钱鸿邦脑中快速旋转,随后轻声笑了起来:“皇上,到京都行商的商人众多,臣并不能全部记住。但我对此人略有耳闻,之前曾与涂大人来往密切,盛传涂大人还与此人合作,赚取了许多。” “放屁!”涂一乐不顾一切冲向钱鸿邦,大声嘶吼:“就是你找来的人,骗子,大骗子!骗了老子钱。” 钱鸿邦却不慌张:“无稽之谈,与我有何干系?涂大人要注意言行,莫要殿前失仪。” 正在此时,韩影步入大殿之内:“启禀皇上,臣捉拿到一人,与本案孟友财有关。” 钱鸿邦闻言,脸色一沉。 他们圈钱逃跑,绝不会被轻易捉拿啊? 刚刚潘尧凯也曾说过,尚未捉拿到啊? 第144章 钱鸿邦被治罪,安亲王冷眼旁观 两名侍卫拖拽一人,进入到大殿之内。 此人衣衫不整,脑袋低垂。 钱鸿邦想要看清楚,却并未看出是谁。 韩影再次开口说道:“此人乃是户部小吏郝仁。” 钱鸿邦闻言,脸上不自觉抽搐起来。 郝仁没有一同逃跑不成? 钱鸿邦怎么都没有想到,孟友财只顾自己骗钱,却没有告知郝仁。 韩影看向钱鸿邦,幽幽问道:“钱尚书,你还有什么要讲?此案是否与你有关?” 钱鸿邦略加思索,想明白了一切。 定然是随便找来一人,哄骗他说出实情。 “莫名其妙。抓了一个户部小吏,这就与本官有关系不成?” 话音刚落,两名侍卫将郝仁架起。 钱鸿邦看见的确是郝仁,心中顿感不妙。 现在只有寄希望于,郝仁顾及自己的家人,不会说出实情。 “我说,我全说。”郝仁缓缓看向钱鸿邦:“小人曾习学骗术,常年在户部之中,为钱尚书办一些见不得人之事。那江南商人便是我的大师兄。钱尚书命我招大师兄来京都,还给办理了行商文书、给予大笔银票。目的只有一个,骗取涂大人钱财,令他倾家荡产!”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一片哗然,纷纷指责、咒骂起钱鸿邦来。 钱鸿邦瞬间眼前一黑,差一点晕厥过去。 “混账!竟敢如此胆大妄为,致使京都大乱!”小皇帝盛怒,扫视大殿之内:“看来钱尚书常年目无法度啊,才敢如此肆意妄为!” 大殿之上,陷入短暂沉寂。 涂一乐打破了沉寂,幽幽询问起来:“郭御史,这么多年来,想必你会查到一些蛛丝马迹吧?” 郭由真闻言,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已经快速盘算起来。 皇室蒸蒸日上,安亲王一派日渐凋零。 之前一直明哲保身,选择保持沉默。 换做这个时候,不能再什么都不说,辱没御史一职。 郭由真缓步走到大殿正中,缓缓开口说道:“回皇上,臣近日已经查实一些事情,已写好奏折,正准备上奏皇上。” 郭由真在宽大衣袖之中,抽出一本奏折,双手举在面前。 洪公公一路小碎步,快速来到近前,接过奏折。 与此同时,郭有真继续开口说道:“经查实,钱鸿邦中饱私囊,克扣全国税银。大肆收受商人金银珠宝,减免商人税赋。私设虚假账目,致使国库损失巨大……” 郭由真语气平缓,说起来没完。 钱鸿邦自知,断然没有任何退路。 他缓缓望向安亲王方向,这是他最后的一丝希望。 而安亲王则是稳稳坐着,并不去看钱鸿邦。 钱鸿邦心中彻底凉透,深知他的命运已经不能改变。 小皇帝看向依然稳坐的安亲王:“这钱鸿邦应当如何处置?” 安亲王陷入两难。 钱鸿邦不比他人,可是掌握朝臣们的利益。 事已至此,只看能否从轻处理。 安亲王刚要开口,却看到朝臣们凌厉目光,正纷纷看向他。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若只是罚俸,的确说不过去。 而且涉及京都城内大批被骗之人,定然会引火烧身啊。 安亲王打定主意,决定再次丢车保帅,便缓缓开口:“革去官职,查抄家资,贬为庶民,永不录用。” 钱鸿邦闻言,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径直倒在大殿之上。 朝臣们咒骂声四起,更有许多朝臣,大喊要将其处斩。 “好了!”小皇帝大喊一声,大殿之中瞬间安静下来:“此事,就依安亲王之意。” 两名太监快速上前,直接除去钱鸿邦官服、官帽。 钱鸿邦身体瘫软,头发凌乱四散,身上只剩下洁白的里衣。 两名侍卫上前,将瘫软的钱鸿邦向大殿外拖去。 小皇帝站起身来,一脸的愁容:“京都城经此一事,商人们备受打击,恐一时贸易无法恢复正常啊,唉。众爱卿,可有好办法?” 刚才还喧闹的大殿,此时所有人又保持了沉默。 户部牵一发而动全身,虽然钱鸿邦被革职,但若是涉及此事,断然没有人想蹚浑水。 涂一乐缓缓走上前来:“微臣认为,此事因钱鸿邦而起,应尽快查抄钱鸿邦家资。” 朝臣们纷纷点头称是,认为涂一乐要将家资添补给商人们。 毕竟,涂一乐也被骗取了大量银子。 此时,就算安亲王一派官员,恨不得将钱鸿邦挫骨扬灰,毫无同朝为官情谊可言。 涂一乐继续说道:“将钱鸿邦家资填补国库,以此弥补些许他多年作恶带来的损失。” 朝臣们瞬间安静下来,经过良久之后,纷纷反对起来。 朝堂之上,反对声音不绝于耳。 “皇上,钱鸿邦家资,理应填补被骗钱财。” “是啊,这样才能尽快恢复贸易。” “不然,商人们持续闹事,京都将会大乱啊。” “此事因钱鸿邦而起,理应由他的家资来处理。” …… “皇上。”涂一乐高声喊道,压过所有声音:“微臣被骗最多,理应同意各位同僚之意。但,微臣深知,要为大奉着想,要依律法行事。若是由朝廷替商人们来承担,那才会扰乱应有的秩序。” “涂爱卿有心了。” 小皇帝幽幽说道,肯定了涂一乐的说法。 朝臣见没了办法,纷纷看向安亲王。 安亲王微微闭上双眼,一个字都不说,只想置身事外。 官远方心急如焚,他不光有亲信被骗,自己暗中也送去许多银两。 官远方见安亲王不管,其他人又不说话,连忙来到大殿正中:“皇上,涂一乐乃是危言耸听。帮助商人,只会令其感激皇恩浩荡,怎么有扰乱秩序之说?” 官远方起了个头,其他朝臣纷纷开口,连连称是。 “我知道,各位都是想着一己私利而已。”涂一乐不屑摇了摇头:“试想一下,如此一来,只会使商人懒惰,不思经营。本就是商人贪图暴利,才被骗取了钱财,不由贪婪的商人自行承担,反倒要由朝廷补偿?今后若是再来报官,都要补偿不成?到了那时候,商人们才真的会大闹。” 官远方深知其中道理,只是装作不知道,想着他能够止损便是。 被扣上一顶谋私的帽子,朝臣们又不再言语。 “的确如涂爱卿所说,朕有心帮助商人,却不能贸然行事,扰乱了秩序。”小皇帝装作痛心疾首:“众爱卿可有好的办法?” 良久过后,大殿之上依然一片寂静。 涂一乐佯装刚刚想到办法,缓步走上前来:“皇上,微臣有一策。但要恕臣无罪。” 第145章 献策商业贷,皇室内库出资 “快说!朕恕你无罪。” “借钱给商人。”涂一乐侃侃而谈起来:“借钱,可以使商人用心经营,不会意思妄为。也可令商人度过难关,恢复京都城内的贸易往来。” “甚好。可是,国库空虚,钱从何来呢?”小皇帝一脸愁容。 所有人皆知国库空虚,常年有一帮蛀虫贪墨,国库能有钱才怪呢。 “微臣斗胆,恳请皇上动用皇室内库。” 此言一出,掀起一片骚动。 朝臣们无不议论,他涂一乐是长了几颗脑袋,竟然动起皇室内库的心思? 涂一乐是一切太过顺利,竟敢如此大胆? 现在可有好戏看了。 莫不说小皇帝能否同意,太后那一关也过不去啊。 渐渐地,朝臣们安静下来,只等着看涂一乐的笑话。 小皇帝思量片刻问道:“涂爱卿,将你的谋划详细说说。” “因为是用于商业贸易,微臣将其称之为商业贷款。” “商人们被骗取的,是手头上的现银。而商铺、买卖依然在。” “皇室将钱借给商人,而商人可以用宅院、商铺、买卖作为抵押。” “商人定期还一些本金与利息,不耽误经营的正常进行。” “至于是否需要、借多借少,全由商人自行决定。” “若是经营得当、缴纳税银多者,还可免除部分利息。” “如若是还不上钱,皇室便可回收抵押物,进行公开拍卖。” “这样一来,商人们定当全心全意经营,不敢再贪利冒进。” 涂一乐说完,全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深知,此策甚好,能缓解现有的窘境,京都亦不至于动荡。 但如若真是还不上钱,那后果不堪设想。 “唉,皇室不能置身事外,便依照涂爱卿之策,借钱给商人们吧。” “感谢皇上解救商人于水火!皇上仁爱之心,天地可鉴!”涂一乐跪倒在地,极为夸张的叩头:“皇上圣明!” 朝臣们见状,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高喊:“皇上圣明!” 但所有人心中明镜似的,这样一来,钱庄的买卖都被皇室抢走了。 小皇帝瞄了一眼安亲王,却气不打一处来。 自从封了亲王后,真如涂一乐所料,他变得极为猖狂。 “涂爱卿听旨。”小皇帝自顾自说道:“念你屡献良策,政绩斐然,朕擢升你为户部尚书,掌管户部一应政务。” “微臣,领旨谢恩!” 朝臣们闻言,心中无不惶恐不安起来。 户部常年制作假账,众多朝臣从此谋利,若是涂一乐掌权,那后果不堪设想。 安亲王深知其中利害关系,立即开口阻止:“皇上,涂一乐资历尚浅,户部事关大奉国运,此事万万不可。” “哦?”小皇帝无比轻蔑看向安亲王:“刚刚为何一直不说话?到了此时还要违抗朕的旨意不成?” 小皇帝不再像以前唯唯诺诺,而是雷厉风行,极具几分帝王风范。 “皇上,老夫统领六部,理应由老夫来定夺此事。” “安亲王,你什么意思?”涂一乐缓缓走上前,死死盯着安亲王:“你还知道六部由你统领?京都闹出此等事情,你不说话。需要解决之时,你还是不说话。现在皇室认可借银子出去,平息了事端,你又跳出来了?哼,你是有祸远远躲、有利使劲冲啊!” 安亲王被气得脸色惨白,想要还嘴,却只有喘粗气的份。 韩影一个没忍住,不禁笑出了声。 有的朝臣正在憋笑,听到韩影的笑声后,再也忍不住,跟着笑出了声。 安亲王十分诧异,望向大殿之上。 竟然有朝臣敢当众嘲笑他? 这若是换做以前,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安亲王不再想反驳,静下心来思考。 他已经早有察觉,朝臣们对他离心离德,而后李扬帆、邢道隆被治罪。 到了今天,最最重要的钱鸿邦,竟然也被罢了官。 现在的形势岌岌可危啊。 安亲王强压怒火,使得自己尽快平静下来。 “若是没事,各位散去吧。” 小皇帝说完,径直离开。 朝臣们纷纷离开,全然不去理会安亲王。 安亲王缓缓站起身来,却发现完全没有人来到他的身旁。 就连官远方、佟承志都是快速离开,生怕被安亲王再安排什么事情。 朝臣们已经切身认识到,安亲王安排事情肆无忌惮,出了问题后又不管不顾。 令谁都不想再跟随安亲王。 很快,大殿之上只剩下涂一乐。 “你,是在看笑话?” 安亲王苍老的声音响起,询问起来。 “笑话?这有什么好看的,早就命中注定的事情。”涂一乐阴沉笑了起来:“不单单是你会众叛亲离,陈氏一族定当全部覆灭。” 此话说到安亲王心坎,他顿感呼吸困难,刚想开口斥责涂一乐。 而涂一乐则是全然不顾安亲王,大步向外快速走去。 安亲王捂住胸口,紧闭双眼,大口喘着粗气,瘫坐在椅子之上,缓了好一阵。 再次睁开双眼,望向大殿之内,却已经是空空如也。 涂一乐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追上郭由真。 “郭御史,我有事请教。” 郭由真停下脚步,面色无比沉稳,环顾向外离去的朝臣,缓缓开口说道:“涂尚书但说无妨。” “郭御史的袖中乾坤啊。”涂一乐指了指郭由真的衣袖:“我大胆猜测,这里有许多弹劾奏章吧?都是朝中各位重臣的?而郭御史常年带着许多奏章,应对不时之需?” 郭由真一怔,老脸之上不由抽搐两下:“涂大人说笑了,近日老夫的确在追查户部之事。” “郭御史莫要误会,以后大奉与皇室还得依仗郭御史。”涂一乐再次指向衣袖:“我只是好奇,这里可有弹劾我的奏折?” 郭由真老脸阴沉下来,不知该如何应对。 他多年来用此法自保,却被涂一乐轻松看出、挑明。 此时是应该发怒拂袖而去? 还是笑脸应对,矢口否认? 可是,涂一乐太过诡异,又是皇室面前红人,无论如何应对,都不算妥当。 郭由真想定应对办法,大笑起来,学起涂一乐的样子,指了指涂一乐腰间:“涂大人有御赐玉佩,朝臣不可私自彻查、弹劾。涂大人又担心什么呢?” 郭由真说完,径直快速从衣袖中抽出一本奏折,递在涂一乐面前。 他选择坦然面对,虽然不知道涂一乐真实意图,但决定不与涂一乐交恶。 郭由真在府中已经反复练习,抽出奏折看似快速,像是袖中只有一本,实则如涂一乐所说,藏有关于重臣们的许多本。 涂一乐并不推辞,直接接过奏折,快速翻看起来。 涂一乐连连点头:“郭御史所写详尽、属实。” 他看过之后,直接将奏折再次返还。 郭由真则是微微摇头:“不需要了。以后,老夫不再带涂大人的奏折。” “那怎么能行。”涂一乐极为认真:“不仅要带,而且要狠狠的参我一本!” 第146章 郭由真风中凌乱,涂一乐谋划江南 郭由真看着涂一乐手中奏折,并不伸手去接,脑中已经一片混乱。 他完全想不明白,涂一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郭御史莫要疑惑,我所说并非反话。”涂一乐将奏折塞回郭由真手中:“若有人弹劾我,皇上询问起来,还望郭御史能参上我一本。” 郭由真看着手中奏折,微微摇头哭笑不得。 “好吧,虽然老夫并不知涂大人用意,但老夫定当常备奏折。” “对了,查抄钱府之事,若是派我前去,大可再加上一条,贪墨钱府家资。” 涂一乐说完,向着郭由真行礼,而后向着德政殿折返。 郭由真缓缓收起奏折,多年以来,他自认为洞悉一切。 现在却没想到,被涂一乐弄得无比凌乱,全然想不明白。 大殿之内,安亲王独自坐在椅子之上。 看着空旷的德政殿,多年未曾有过的无助感袭来。 良久之后,安亲王感觉身体缓了过来,便双手支撑在副手上缓缓起身。 正在此时,洪公公快步返了回来。 安亲王见状,再次坐了下去。 想必,是小皇帝想明白,不能失了他的帮助,派洪公公回来召见。 安亲王此时无比期待,能与小皇帝私下谈一谈,好能打消彼此心中疑虑,稳固陈氏一族的声势。 安亲王心中想着,面带微笑看向洪公公,满眼期待。 怎知,洪公公快速经过,只是礼貌微微一笑,并未开口。 “洪公公,是不是皇上召见老夫?” 安亲王无奈,只好主动询问起来。 洪公公停下脚步,微微躬身:“安亲王不必再劳累,是皇上召见涂尚书。” 安亲王原本挺拔的身板,闻言再次佝偻下去。 “欺人太甚!” 洪公公不以为意,满面堆笑随后回应一句:“安亲王大可坐着歇息,这椅子舒服吧。” 洪公公说完,并不去理会安亲王反应,径直向着大殿外走去。 此时,涂一乐刚好反了回来。 “洪公公,是皇上召见我吧?” 涂一乐说得极为大声,声音在大殿之中不断回荡。 “正是,正是。”洪公公毕恭毕敬,在前方引路:“涂尚书辛劳,请随老奴来。” 两人快速离去,全然不去理会安亲王。 御书房之中。 小皇帝见涂一乐前来,立即微笑起来,走上前两步相迎。 “涂爱卿真是好谋划。这般便扳倒钱鸿邦,掌握了户部。” 涂一乐极为谦卑说道:“托皇上洪福。这只是一个开始,户部乃利益聚集之地,这只是一个开始,想要所有政务恢复正常,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哦,你说说看。” “微臣虽已是户部尚书,可是户部官吏、政务却很难一时掌控。但皇上无需着急,等商人们借了皇室的银子,慢慢便会好转。” “为何?” 小皇帝想不明白其中关系。 “京都商人们早已习惯,直接将银两交由户部官吏,所交税银都是做做样子而已。但现在却不同,交税银多者,便可免去部分利息,自然便会断了户部官吏们的财路。” “妙,甚妙。”小皇帝脸上笑容渐渐消失,面露愁容:“京都城内是解决了,可大奉境内尚有多地不曾解决。” “皇上英明。天下财政最大症结,便是在江南。微臣已经在谋划,我准备亲赴江南,解决此事。” 小皇帝十分欣慰,连连点头。 “唉,皇室内库并不过多存银,不知道是否够借出给商人们。” “皇上大可放心,绝对够用。” 涂一乐说着,将目光看向屏风方向。 太后缓缓在屏风后走出,轻轻挥动手臂:“你们都下去吧。” 洪公公立即动了起来,不住催促太监、宫女们退出。 很快,御书房之中只剩下四人。 太后看向一旁韩影:“你也出去,此事事关重大。” 韩影无比诧异,竟然还有事需要瞒着她? 韩影心中略有一丝委屈,并不是因为太后要她出去,而是涂一乐一脸坏笑看着她。 御书房之中,只剩下三人。 太后缓缓开口说道:“涂爱卿的确好谋划,暗卫已经返回,银票尽数截获。” “托太后、皇上洪福。” 小皇帝则是一头雾水,不住看向太后与涂一乐。 太后微微点头说道:“涂爱卿,你来说吧。” “是。微臣早已发觉孟友财行骗,便听之任之。暗中驱使他在京都大肆行骗,待他得手出逃之时,再由暗卫截杀,便可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小皇帝思索片刻,疑惑问道:“为何不在城中直接捉拿?” 涂一乐坏笑起来:“皇上也见到了,朝臣们都红了眼,连钱鸿邦的家资都不想放过。” “朕明白了,若是将其捉拿,所骗取钱财将全数归还。” “皇上圣明。而现在,全数钱财都将进入皇室内库,转而借给商人们。” “涂爱卿,你真是好谋划啊!”小皇帝不禁发出感慨:“用商人自己的钱,转而再借给他们。” 太后则是冷笑一声,随后说上一句:“是真坏啊。” “对,微臣甘愿当这个坏人。这样一来,皇室威望得以提升,还得了好处。何乐而不为。” 太后见一切说明,便缓缓开口:“皇上,查抄钱府,就由涂一乐去吧。” 小皇帝连连点头:“就依母后的意思。” “微臣定当秉公执法,将钱鸿邦家资全数归于国库。” 涂一乐拱手深深行礼。 太后却不管他,径直向外走去:“这话,你自己信吗?” 涂一乐深知,为皇室办了大事,这次是让他赚些钱去。 钱府。 院落层层叠叠,无比奢华。 宽敞的庭院,府中假山流水,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地面铺设光滑的金砖,四周种满各种珍稀花卉,散发出阵阵幽香。 正厅之中金碧辉煌,雕梁画栋。 原本摆放的名贵家具、墙上的名家字画,全部被取下摆出。 即便如此,只看上一眼,就能想象出钱鸿邦手握的权力与地位。 涂一乐与韩影赶来之时,皇宫侍卫与刑部衙役已经在查抄家资。 无数奇珍异宝,摆放在院落之中,堆积如山。 涂一乐原本做好了心理准备,当看到之时,仍然感觉触目惊心。 对比之下,当时李扬帆的家资,可谓是九牛一毛。 涂一乐绕着珍宝堆,不住缓步行走查看。 韩影静静跟在身后,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涂一乐突然停下脚步,回头问道:“太后可有跟你说什么?” 第147章 涂一乐肆无忌惮,小皇帝赐府邸 韩影轻哼冷笑一声,依然不说话。 “那我知道了,太后默许我贪墨钱鸿邦家资。” “胡扯!”韩影忍无可忍,开口说道:“查抄家资,都要户部登记在册,进入国库。” 涂一乐坏笑起来:“户部?那不还是我说了算?” “你不要胡来,你我乃是平级,我可是有监察举报之权。” “平级?还举报?”涂一乐开怀大笑:“你怎么能忘了呢,我现在可是户部尚书。” 韩影这才想到,涂一乐已经晋升,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无论如何,若是让我知道,财物与账目不对,我定饶不了你。” “你怎么想不明白,为何太后、皇上如此纵容我?” 韩影怒视涂一乐,却不说话。 涂一乐只好继续说道:“因为我能为皇室带来更多利益。而且我若是家资丰厚,今后能更好为皇室办差啊。” 韩影不屑将头扭向一边:“行,你涂大人多厉害啊。你要做什么便去做,我全当没看到。” 涂一乐招手,召唤户部主事。 主事见状,立即一路小跑,来到涂一乐近前。 “清点的如何?” 主事面对涂一乐询问,立即翻看手中账簿,眼睛却不时看向涂一乐,和不远处的韩影。 “如实说,韩大人不是外人。” 主事连连点头,但还吃不准涂一乐的意图,便含糊其辞回复起来:“清点尚未结束,还需一些时间。现有金银珠宝不计其数。” 主事以前对涂一乐是毕恭毕敬,但从来不会说真话,亦不会配合。 因为以前户部是钱鸿邦的天下。 而换做是现在,却是大不一样。 钱鸿邦已经被罢黜,涂一乐升任尚书之职,今后户部是要变天了。 但现在主事还摸不着头脑,不知该如何应对。 过了一会,主事再次折返回来:“涂尚书,这是清点好的账簿。” 主事并不说话,将规规整整的账簿交在涂一乐面前。 “唉,户部乃是掌管财权重地,怎么连这些破烂玩意也记录?” 涂一乐极为不屑摇头。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主事连连点头,再次离开。 而这一次,他已经完全明白涂一乐的意图,这样一来就好办的多。 主事立即更改账目,他把心一横,直接去除十之八九的物品。 又过了一会,主事信心满满,再次拿来的账簿。 涂一乐简单翻看,却又再次皱起眉来。 “钱大人只是被罢免,你记录如此多的家资,莫不是要落井下石,将他治罪?”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定然是哪里出了纰漏。”主事瞄了一眼韩影,随后小声询问起来:“大人,要是再改,那钱尚书就是个大清官了啊。” 涂一乐环顾四周,发起了感慨:“钱大人这府邸真心不错。” 主事见状,立即说道:“府邸价值不菲,是要充公的。但国库留之无用,定然是要变卖的。” 涂一乐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钱大人将贪墨之资,都建造了这座府邸啊。” 主事心领神会,立即再次修改账簿。 所查抄的金银珠宝,全部被去除,只剩下一些极为廉价的物品。 而府邸也被写入账簿之中,上写记入国库,择日便卖。 涂一乐看后,连连点头称赞:“不错,不错。做事一丝不苟。” 韩影忍不住,白了涂一乐一眼。 主事心惊胆战,他深知户部的黑暗,但绝想象不到,涂一乐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 涂一乐指了指账簿上:“国库空虚,府邸便今天便卖了吧。” 主事立即满面堆笑,压低了声音说道:“大人说是喜欢,我们可以制作一应文书,全当已经便卖过了。” “成吧。”涂一乐一副为难模样:“这等贪官的府邸,属实晦气。我勉为其难,就出个五千两吧。记入账簿,充实国库。” 主事倒吸一口凉气,暗探涂一乐可是真黑。 但他满面堆笑,连连点头:“涂尚书忧国忧民啊,是大奉之福。” 韩影实在忍无可忍,愤愤来到近前:“若是再敢胡来,我定然不饶。” 此时,洪公公带着一众人,来到钱府之中。 见到堆积如山的珍宝,都不免感叹惊愕。 “涂大人,皇上有旨。” 众人闻言,纷纷整理衣物,准备跪拜接旨。 “无需多礼,皇上口谕,涂大人站着听旨便可。”洪公公清了清嗓子,宣读起来:“户部涂一乐尚书,任劳任怨、政绩斐然、屡建奇功、功勋卓着。朕念及涂爱卿辛劳,特赐涂爱卿府邸一座,以彰其功。” “臣,谢主隆恩。” 涂一乐谢恩过后,看向韩影,一脸轻蔑的表情。 他转而又询问起洪公公:“不知是哪座府邸啊?” 洪公公环顾硕大的庭院,玩味一笑:“涂大人这不明知故问嘛,自然是户部新查收的钱府啊。” “得,这一次连银子都省下了。” 韩影愤愤不平,沉默不语,快步离开。 洪公公不知发生了什么,疑惑的看向涂一乐。 涂一乐则是不屑一笑:“不用去管她,见不得我发财。” 洪公公闻言,明白了一切:“恭喜涂大人,获得新府邸。” “哈哈,不过是皇上抬爱。本官定当时时刻刻谨记皇恩浩荡!”涂一乐随即收敛笑容:“唉,我还要回府问过夫人,若是夫人不愿搬过来,我也无法住在这里。” “夫唱妇随,那还不是看涂大人意愿?” 涂一乐连连摇头:“我可不敢,夫人可是洪公公之女,断然不敢怠慢。” 洪公公脸上笑容瞬间消失,这才知道涂一乐在这里等着他,随后一脸苦相说道:“涂大人啊,莫要再打趣老奴啊,每每你说道此事,老奴心里都扑腾乱跳。” “哈哈,好了,不说这个。晚上到府中吃饭。” 洪公公玩味一笑:“那不知是去涂府,还是来这里?” “自然是去你送我的涂府啊。” 户部主事一直在附近,装作忙着什么。 他听到这话,心中无比敬佩起洪公公来。 难怪能历经三代皇帝而屹立不倒,原来是如此审时度势。 涂一乐还未起势之时,就能赠送府邸啊,这是需要怎样锐利的眼光。 主事只怪自己太过愚笨,之前并未与涂一乐拉近关系,换做是现在,断然失了先机。 洪公公带人离开,回宫复命。 没过多久,涂府下人赶到。 整理物品,装箱封存,向外运送。 动作一气呵成,十分娴熟。 韩影实在气不过,质问起来:“你就如此明目张胆,将所有东西运送到涂府?” 第148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警示户部官吏 涂一乐矢口否认:“没有的事啊,这里也是我涂府。这些都是运去永福楼,直接拍卖变现了。” 韩影被气的七窍生烟,但无奈只能眼睁睁看着。 因为太后下达了懿旨,无论涂一乐在钱府做什么,都不要去干预,要全力配合。 “走了,不用管他们,咱们回去吃饭。” 涂一乐悠然自得,向着外面走去。 “这么多东西,你不说看着吗?” “丢不了,哪有贼人敢动这些啊。” “对,最大的贼人便是你。” 韩影愤愤不平。 整理运送家资,直至到了深夜,方才全部结束。 涂一乐则是毫不在乎,全然不去过问,早已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涂一乐身着整齐的官服,来到户部衙门。 户部部分官吏,已经被捉拿、下狱。 都是与钱鸿邦联系紧密之人。 而钱鸿邦之子钱越,并未参与什么,却依然被罢免了官职。 涂一乐深知,户部所有人都不干净。 可若是全部彻查,户部将会瞬间瘫痪,人人自危,自然也不可能推行政务。 抓一小部分关键之人,杀鸡给猴看,便成了最好的选择。 但涂一乐知道,剩下的人,依然会铤而走险,毕竟利益巨大。 所有官吏见到涂一乐前来,都是十分客气,看似与以前一样。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所有官吏无不战战兢兢。 以前是装作客气便可,现在则是需要谨小慎微。 涂一乐扳倒钱鸿邦,现在成功上位,以后户部将是什么个样子,所有人都不知道。 但安亲王暗中下达指令,户部所有官员,不可配合涂一乐。 户部所有账目、行事依然照常。 官吏们都暗下决心,听从安亲王的指令行事,毕竟可保命,也可贪墨银两,何乐而不为呢? 反观他涂一乐,不过是得到皇室支持,行事不择手段罢了。 无非就是个乞丐走了狗屎运,才当上了户部尚书。 涂一乐下达指令。 发布榜文,说明钱鸿邦已被治罪,公示皇室内库可借钱给商人。 户部上上下下,一切都看似正常。 随后,涂一乐将所有官吏召集起来,进入正堂之中。 涂一乐端坐在上,面色无比平静,看不出喜怒。 “各位同僚,今后我们便要共事。在此之前,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说。” 涂一乐站起身来,极为严肃说道:“之前的一切,我不管。从今往后,户部只有一本账簿。如若谁被我发现,还在搞小动作,别怪我不客气。” 主事听闻,只当这是新官上任的官话。 毕竟,昨天涂一乐还命他还做了假账,贪墨了钱鸿邦的家资。 其他官吏亦是如此想,全当涂一乐在说大话。 如若不做假账,将断了多少人的财路,他涂一乐是断然承受不起的。 正在众人这般想着,涂一乐挥了挥手。 十几位官吏在外走了进来,进入正堂之中。 “你们应该有人相互认识,但我依然要介绍一下。”涂一乐指着十几位官吏介绍起来:“这几位,是监察院的同僚,负责监察户部之责。这几位,是刑部的同僚,负责缉拿户部犯事官吏。今后一段日子里,他们将在户部常驻。” 户部官吏闻言,知道这是来真格的啊。 监察院有郭由真坐镇,做事一丝不苟。 刑部早已不是安亲王天下,现在由韩影掌管,做事绝不手软。 户部官吏面面相觑,眼神之中满是惶恐。 “皇上对户部极为重视,特意派人来共事。各位不必挂怀检察院、刑部的同僚,只管尽心当差便是。行了,都去忙吧。” 涂一乐的话,将他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算是已经向众人说明,若是断了谁的财路,大可去找皇上,跟他涂一乐可没有半点关系。 众人散去,韩影缓缓来到涂一乐身旁,脸上满是怨气。 “你这般告知众人,还怎么揪出贪官?” 涂一乐却不以为然:“放心吧,既然涉及一个贪字,就有那不要命的。” 涂一乐不再想其他,开始悠闲品茶,吃起了点心。 户部之内,又是一片忙忙碌碌景象,所有人各司其职,忙着手头的事情。 韩影放眼望去,断然看不出任何端倪,这样也能抓出贪官? 时至中午,两名户部官吏铤而走险,被抓个正着。 两人被带入正堂,却是哭天抢地,感觉自己无比的冤枉。 涂一乐幽幽问道:“依律,应如何处置啊?” 检察院官员回复道:“依律,此人应发配充军,此人应处斩。” 涂一乐连连摇头,一脸的惋惜:“顶风作案?全然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唉,按照流程办吧,先押入刑部大牢。” 简单处置之后,户部上上下下无不心惊胆战。 本来想要试试看的官吏,全部选择收手,不敢再有半点造次。 许多人怕有牵连,将近几日的账簿修改正确,以免造成误会。 韩影很是疑惑,监察院、刑部都在,为何还要犯事呢? “看他们的样子,莫不是真的被冤枉?” “扯淡!难道你不相信监察院?” “你都已经明说,为何他们还会犯事?” “人为财死,唉。” “切,你不也是如此?” “我可不一样,我是为了……” “行了,行了。”韩影立即连连摆手,打断涂一乐。 大言不惭的话,韩影已经听了太多太多次,她都会背了。 正在此时,有商人战战兢兢,来到户部,想要询问“商业贷款”之事。 涂一乐见了,便知道此策已经成功。 能来第一位商人,随后便会有更多,所有被骗缺钱的主,都会前来。 涂一乐站起身来,无比悠闲说道:“走吧,回府吃饭去。” “啊?”韩影无比诧异:“户部这里不管了吗?” “自然会有同僚秉公办理便是,再者,不会有人再犯事了。” 韩影无比服气,但想到能吃上清月做的菜,便不再纠结,径直跟随涂一乐向外走去。 安亲王得知户部状况,紧急召集朝臣来府中议事。 却不料,一直等到下午,竟然没有一个人前来。 朝臣纷纷差人送来消息,称病、忙于政务、不在京都…… 千奇百怪的理由,但结果是统一的,不来。 若是换做以前,无论生病与否,都会想尽办法前来。 安亲王气血上涌,顿感身体不适。 脑袋不住眩晕,眼睛时而看不清楚。 “唉,老了,老了!”安亲王不住自言自语起来。 缓了缓神,安亲王安排起来:“去,找陈洛来。” 管家刚要离开,却又被安亲王叫住:“等等,把陈泽也找来。” 第149章 安亲王黔驴技穷,听取俩孙子的谋划 陈泽自从来到亲王府,一直秉承低调行事。 每日只在小院落中活动,守着他那一众“美女”。 表面上绝不参与、过问其他事情。 下人们依然对他横眉冷对,暗中戏称他是种猪。 陈泽深知近期发生的事情,还有安亲王的处境。 这次召见便是一种印证,很显然,机会来了。 陈泽向着安亲王卧房而去,一路之上,遭到无数白眼。 而他全然不顾,只是径直向前走着。 陈泽来到门前,深吸一口气,心中不住盘算如何应对。 虽然已经在心中想象过无数遍,可此时仍然忐忑不安。 他刚刚要敲门之时,身后却响起陈洛的声音。 “你来做什么?快滚回你的猪圈去!” 陈洛毫不客气,将他一把推开。 陈泽强压怒火,挤出一个笑脸: “大哥,是祖父大人唤我来此。” “哼,你是做了什么蠢事,又惹祖父生气?” “大哥,应该是陈家最近遇到的困境啊,我作为陈家一员,定然是要尽一份力。” “滚!你不配!”陈洛冷笑一声,眼中满是蔑视:“困境?陈家权倾朝野,能有什么困境?” 话音刚落,卧房的门缓缓被打开。 大管家面无表情,走了出来:“王爷唤两位公子进去。” 陈洛闻言,身体一怔。 他想不明白,为何要找陈泽一同来? 卧房之中,安亲王独自在屋中,端坐椅子之上。 “为什么要找陈泽来?我看到他就烦!” 陈洛刚刚进入,便大声质问起来。 陈泽却是全然不顾,径直跪地行礼:“孙儿陈泽,向祖父大人请安。” “起来吧。”安亲王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波动:“你们两个坐。” 陈泽站起身,缓缓来到一旁椅子处,慢慢坐下。 陈洛愤愤不平,大步走向另一侧,快速坐下。 安亲王缓缓开口,直接询问起来:“最近的事情,想必你们已经知晓,换做是你们会如何行事?” 陈泽心中又惊又喜,谨小慎微快速盘算起,应如何作答。 陈洛不屑一笑,极为随意说道:“换我做家主不成?我一个废人,若是当了家主,岂不是让人笑话?” 安亲王毫无反应,只是将头微微转向陈泽。 陈泽立即站起身来,拱手行礼:“陈泽不才,定然担当不起。” “只是问你,会如何行事。说说无妨。” 陈泽略加思索,小心翼翼开口说道:“当务之急,是收拢人心、重振势力。随后,再图铲除政敌。长远之计,便是平稳。寻求皇室、朝臣之间的平衡。寻求各方势力利益纠葛的平衡。” 安亲王听完,略微点了一下头。 陈洛却不屑冷笑一声:“全是大话、屁话!朝堂之上,谁有陈家势力大?还需要重振?还需要平衡?” 安亲王看向陈洛,脸上不自觉流露出宠溺:“洛儿,你说说看,你有什么见解。” “大权在握,定当是雷厉风行。如有不顺之事,全力平息,不从之人,立即铲除。这样,才能不损我陈家威名。” 安亲王嘴唇微动,随后再次恢复平稳:“现在的处境之下,应该如何应对呢?” 陈泽早已想好说辞,刚要开口,却被陈洛抢了先。 “所有事的症结,全在涂一乐身上。他上蹿下跳,搬弄是非。应立即将他除掉。” 陈洛对涂一乐恨之入骨,他一直想不通,为何安亲王不去杀了他。 “哦,那你可有谋划?” “无需谋划,直接弹劾涂一乐,奏请皇上将他处斩。”陈洛越说越生气:“若是皇室袒护,便直接派人,杀了涂一乐,谅皇室拿陈家也没办法,自然会不了了之。” 安亲王顿感无奈,转而再次看向陈泽。 陈泽见状,缓缓开口说道:“涂一乐固然可恨,但他只是表象而已,除掉涂一乐,皇室还会再找来涂二乐、涂三乐。所以,最为关键的还是在皇室。除掉涂一乐的人是下策,除掉涂一乐与皇室的势,方为上策。” 安亲王微微点头,继续问道:“可有谋划?” 陈洛再次抢先说道:“召集重臣前来,一同对涂一乐发难,我就不信了,弄不死他。” 安亲王缓缓闭上眼睛,现在已不同往日啊。 曾几何时不是这样的呢? 却被涂一乐一次次化解、反击。 而现如今,朝臣们竟无一人肯前来。 陈泽深吸一口气,觉得时机已到:“孙儿已有谋划。” 安亲王立即睁开双眼,看向陈泽:“你说说看。” 陈泽并不急于开口,而是看向陈洛方向。 安亲王明白了陈泽的意思,立即开口说道:“洛儿啊,你先出去等待片刻。” 陈洛猛然站起身,不可置信看向安亲王:“让我出去等?” 安亲王无奈摇了摇头,他不知为何,自从陈洛受伤后,心性大变。 以前还能装出沉稳、儒雅的样子,而现在,时时刻刻都像是天下负了他。 “事关重大,你先到门外等待片刻。” 陈洛见安亲王一脸严肃,只得愤愤向外走去。 屋子之内,只剩下安亲王、陈泽两人。 陈泽稳住心神,缓缓开口:“涂一乐难以对付,无非是因为他背后的皇室,他们已经建立紧密的权利纠葛。首要的,便是打破这种联系。” “唉,谈何容易。” “只要能抓住关键,便能轻而易举令涂一乐失势。” “何为关键?” “皇室最在意之事。” 安亲王左思右想,并未明白其中含义:“你就直说。” “皇权!”陈泽极为坚定说道:“小皇帝想要亲政,掌握皇权,而太后想要扶植外戚,干预朝政。这便是关键。” 安亲王无奈摇了摇头,涂一乐本就是辅佐皇室,并未威胁皇权,此事断然只能说说而已。 陈泽不慌不忙,继续说道:“造反!只要暗中制造一些谣言,伪造一些图谋不轨的证据,原本皇室的信任就会荡然无存。到那时候,只要稍加鼓动,皇室定然会废掉涂一乐。” “哦?”安亲王眼中掠过一丝光亮:“可有具体谋划?” “涂一乐此时锋芒毕露,正是好时机。在京都散布他有造反之心的谣言,伪造一些与新晋朝臣的书信,同时在城外招募一支私兵,打上涂一乐旗号。一面是摆在面前的威胁,一面是个乞丐涂一乐,皇室自然会做出选择。” 安亲王细细思量,若说涂一乐狂妄自大倒是真的,若说他想要造反,恐怕没人会信。 “他涂一乐还没这个实力,造反?说不通。” “祖父大人,并未要说得通。皇室所担心的是朝臣的野心,并不会在乎是否有实力。”陈泽信誓旦旦:“更何况,如若不成,也绝不会引火烧身。” 安亲王不住点头:“泽儿,你可知道,现在朝臣们离心离德。” 陈泽身体一怔,陷入片刻恍惚。 安亲王从未如此称呼他,顿时令他无比欣喜。 “都是一些墙头草罢了,只要涂一乐与皇室闹翻,这些人自然而然会站回到祖父大人身旁。” 安亲王无比欣慰,此时处境下,陈泽依然能出谋划策、沉着冷静。 “好,就依此计行事。”安亲王指了指门口:“叫你哥哥进来。” 陈泽缓缓起身,走向门口,脸上不自觉露出狡黠的笑容。 第150章 涂一乐以身力捧陈泽,私兵急报送入宫 陈洛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放在以前,他是万众瞩目的焦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而现在,他已身残,安亲王却不急于报仇? 此刻又单独与陈泽谈话,却让他在门口等。 陈洛心中除了无尽的愤恨,还感觉到一丝丝不安。 屋门缓缓被打开,陈泽站在屋内面带微笑:“大哥,祖父唤你进来。” 陈洛径直进入,毫不顾忌直接撞开陈泽。 陈泽则是无奈摇了摇头,缓缓关闭了房门。 两人落座后,安亲王语重心长说道:“陈家今后需要靠你们撑起来,你们要和睦相处。陈洛今后不要小孩子心性,要沉着稳定一些,凡事多听一听陈泽的建议。陈泽行事稳妥,但要切记,万事要以陈家为先。” 陈泽立即站起身,标准行礼:“孙儿谨记教诲。” 陈泽完全明白,安亲王这是接纳了自己。 而接替陈家的人选,依然会是陈洛。 陈洛此时一脸不屑,愤而起身:“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听他的?” 说完一句,径直夺门离去。 “祖父放心,大哥是心结未开,泽儿定当不遗余力,护大哥周全。” 安亲王极为满意,微微点了点头。 深夜,涂府。 陈泽暗中前来,求见涂一乐。 涂一乐懒懒散散,来到后门。 他深知,陈泽前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可他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仿佛陈泽只是他万千事情中,最不在意的一件。 陈泽见涂一乐前来,二话不说,直接跪倒在地。 “安亲王召见了我,我依大人之言,进行献计。正如大人所料,安亲王终于接纳了我。” “哦,不错嘛,继续努力。”涂一乐极为随意,随口说道。 “陈泽不知,应如何继续?还望大人示下。” “按照你献计行事啊。” 陈泽无比疑惑:“若是皇室真的治罪,大人又该如何应对?” “不应对啊。”涂一乐变得无比严肃:“你记住,只有你将我扳倒,你才能成功上位。” 陈泽一头重重磕在地上:“如若这样,陈泽甘愿如现在一般,不再争取家主之位。明日我便赶回凉州军中,不再踏足京都半步。” 涂一乐暗自好笑,这话骗鬼都不能信。 “你快起来吧,今后若你掌权,别忘了我便是。” “小的不敢。大人的大恩大德,陈泽此生铭记于心。” “不错不错。”涂一乐极为欣慰的样子,连连点头:“唉,我本不想入朝为官,太累。现在所拥有的财富已经足矣。我归隐之前,能帮到你完成心中宏愿,我也不虚此遭为官。” “大人今后若不在朝堂,那陈泽的一切都将为大人所用。”陈泽说着,感觉还不够令涂一乐安心,便连磕三个响头:“我所拥有的权力、财富,乃至生命,大人今后若是需要,都可随时拿去。” 陈泽嘴上虽然这样表决心,实则心里已经盘算起来。 看来涂一乐是想在朝堂全身而退,拿上银子过逍遥快活的日子。 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情? 涂一乐手段太过毒辣诡异,此人断不可留在世上。 涂一乐若真的成为一介草民,就算拥有再多财富又如何? 到时候暗中除掉涂一乐,还不是易如反掌! 涂一乐幽幽说道:“嗯,你心中的真实想法我都知道。” 陈泽闻言,身体一怔,瞬间心中狂跳不止。 而涂一乐只是瞥了一眼,转而笑着说道:“唉,我没有看错你。你确实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放心吧,我归隐之后,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再来寻你帮助。” 陈泽闻言,一颗悬着的心终于缓缓落下。 陈泽离开涂府后,向着亲王府而回。 在他高傲的心里,感觉无不厌恶。 厌恶自己要给涂一乐下跪。 厌恶涂一乐摆出高高在上的样子。 京都城渐渐恢复以往的平静。 商人们不再闹事,许多人办理了贷款,生意得以恢复正常。 人们无不对皇室感恩戴德,毕竟这是皇室拿出内库之资。 商人们还对涂一乐交口称赞,虽然涂一乐同样被骗,还能想着城中商人,献策资助商人。 可谁都不知道,这些银子原本就是被孟友财骗走的。 户部上上下下,井井有条。 不时还会出现铤而走险之人,无不被捉拿下狱。 而空缺的位置,陆续调来出自会试地支的官员。 商人们不再私下交税银,而是积极按照律法,缴纳各自的税银。 官吏们少了贪墨之资,被断了财路,无不愤恨不已,却都是敢怒而不敢言,不敢过多造次。 太后、小皇帝万万没有想到,税银竟然快速成倍增加。 可见之前户部的贪婪之甚。 安亲王称病,在府中足不出户。 每每早朝之时,安亲王的椅子依然保留。 朝臣们审时度势,竟然没有一人去安亲王府探望。 反观涂一乐的府邸,每天都是门庭若市。 涂府下人们收礼收到手软。 京都城内盛传,安亲王病重,今后是涂一乐的天下。 将取而代之,成为新一代权倾朝野之人。 一个月之后,一封急报送入皇宫之中。 京都城外守军大营,发现城外三十里,出现一支神秘私兵。 经捉拿几名士兵得知,此支私兵乃是涂一乐所招募。 一时之间,朝臣们被急招入宫。 大殿之上,百官齐聚。 所有人都在猜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与以往不同,安亲王此次入宫,坐在了大殿之上。 朝臣们无不环顾,却不见涂一乐的身影。 小皇帝愤愤走上大殿,不等朝臣们参拜,便大声喊道:“给我押上来。” 朝臣们纷纷侧身看去,却见到涂一乐一身便装,已经被五花大绑,在两名侍卫推搡下,走上大殿。 朝臣们立即明白过来,这是安亲王要对付涂一乐。 而这一次,似乎皇室并不站在涂一乐的一边。 安亲王稳坐大殿之上,眼睛微睁,却看不出喜怒。 “好你个涂一乐,竟敢招募私兵!”小皇帝怒目圆睁,高声质问起来:“说!你意欲何为?” 此言一出,朝臣们无不身体一震。 谋反? 朝臣们深知,涂一乐就算再狂妄,定然不会有这般想法。 毕竟他根基不深,完全没有谋反的机会。 栽赃,妥妥的是栽赃。 若是此事被定罪,那涂一乐此次将是万劫不复,再无翻身机会。 涂一乐没有急于回答,而是环顾大殿之上朝臣,随后将目光落在安亲王身上。 “皇上,微臣冤枉啊。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 涂一乐幽怨的声音,在大殿上回荡。 第151章 涂一乐认罪?攀咬安亲王一派爪牙 安亲王艰难站起身来,欲要向小皇帝行礼。 小皇帝无比关切看向安亲王:“安亲王有病在身,不必多礼。” 洪公公立即上前,扶着安亲王缓缓落座。 朝臣们看在眼里,心中五味杂陈。 看来安亲王重新获得皇室青睐,而涂一乐再难翻身。 朝臣们无不悔恨,为啥舍弃安亲王,去巴结一个乞丐呢? 现在倒好,得罪了安亲王不说,还给涂一乐送去无数重礼,看来是血本无归啊。 安亲王坐在椅子之上,缓缓拿出一本奏折:“皇上,老夫今日入宫,本是有急事启奏。却不想与私兵之事相互印证。” 洪公公接过奏章,呈现在小皇帝面前。 小皇帝快速翻看起来,脸上表情几度变化,脸色越来越难看。 安亲王随之说道:“涂一乐狼子野心,扶持亲信、暗中串联,图谋不轨啊。奏折之上所述,均有来往书信佐证。” 小皇帝将奏折愤愤扔出,落在大殿之上:“涂一乐,你可知罪?” “微臣知罪!” 涂一乐根本不去解释,立即大声回应。 一时之间,大殿之上一片哗然。 突如其来的认罪,令安亲王都措手不及。 本来都是莫须有罪名,怎么就认罪了? 这样的态势下,他还能耍花样不成? 正在此时,韩影步入大殿之内。 身后四名侍卫,抬着两只大木箱。 “启禀皇上,韩影奉命搜查涂府,这些便是搜出的秘密书信。” 安亲王闻言,更是疑惑不解。 涂一乐高声喊道:“微臣深受皇恩,却辜负了太后与皇上的信任。这些都是微臣串联之书信,微臣全部认罪。” 朝臣们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涂一乐真的想要谋反? “都有谁?!”小皇帝怒不可遏,高声询问起来。 韩影快速掏出一本册子,高声读了起来: “户部侍郎,刘方绰。” “吏部主事,赵广昆。” “工部侍郎,孙永成。” “昌县县令,李怀常。” …… 朝臣们不自觉骚动起来。 这些人哪里会与涂一乐谋反? 分明都是安亲王一派爪牙! 安亲王这才想明白一切,涂一乐原来早有准备,要拖一批人下水啊。 安亲王扯着嗓子,高声制止起来:“皇上,这些人断然不会与涂一乐串联,这定是涂一乐的诡计。” “哦?安亲王不是上了奏折,说得不正是此事?” “这倒是,但参与之人全然不对。” 韩影手握册子,全然没有合上的意思:“安亲王,这些都是在涂府暗室中搜得罪证,断然不会有错。还请相信皇宫侍卫与刑部。” 朝臣们纷纷望向安亲王,此事因他而起,此时都盼着安亲王能力挽狂澜,保下这些人。 安亲王心中盘算起来。 此次准备良久,只为能除掉涂一乐、打压皇室势头。 现在却是要自损官员势力。 可是,事已至此,完全没了退路。 安亲王下定决心,只要除掉涂一乐,以后还可重整旗鼓,并无大碍。 安亲王长舒一口气,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涂府之中书信定然是千真万确。” 韩影看向册子之上,继续高声诵读起来。 朝臣们闻言,无不心惊胆战,只盼望着,册子之上没有自己的名字。 这些人盘根错节,此次无异于一次大清洗。 而涂一乐反向诬陷,早已经谋划好,都是拖一些小虾小鱼下水,并无朝中重臣。 一来是会看着太假,二来是安亲王断然不会应下。 良久之后,韩影终于全部读完。 小皇帝不等安亲王开口,高声说道:“猖狂至极!立即捉拿一众从犯,押入刑部大牢。” 大殿之外,冲入无数带甲侍卫,将册子之上所写朝臣捉拿。 一时之间,喊冤之声响彻大殿,此起彼伏。 更有甚者,直接高声向安亲王求救。 而安亲王则是充耳不闻。 过了一会,大殿之上再次恢复平静。 留下的朝臣们,无不心有余悸,浑身颤抖,再不敢有过大的动作。 “众爱卿不必惊慌,与涂一乐无关之人,并不会被治罪。还望各位不要受到影响,各司其职,维护朝政正常。” “皇上圣明。” 朝臣们纷纷跪倒在地,行叩拜大礼。 “众爱卿平身。”小皇帝挥了挥手,转而看向涂一乐:“现在说一说吧,你招募私兵,准备什么时候起势谋反?” “皇上,微臣起初并无谋反之意。”涂一乐虽然被绑,但身体站得笔直:“只因朝堂凶险,微臣为了能更好为皇上办差,这才受人蛊惑,暗中招募了私兵。” “现在又当如何?” “微臣可书信一封,令私兵自行解散。”涂一乐信誓旦旦。 “皇上,这定然是涂一乐的阴谋。”安亲王自然知道,私兵绝不会听涂一乐的指令:“应当派兵围困私兵,并派人劝降。” 这是最为稳妥的做法。 毕竟,私兵队伍之中,还有陈氏一族的人。 “我招募的私兵,定然是听我的。断然不会被劝降。”涂一乐极为自信:“如若让他们得知我被抓,定然会直奔京都,那时后果不堪设想。” 安亲王深知,涂一乐是在信口雌黄。 但此时在大殿之上,却全然不能去反驳。 小皇帝阴沉着脸,思索片刻后说道:“京都稳定至关重要。涂一乐,你蓄意谋反,已然是死罪难逃。但朕愿意给你一次机会,看你如何解除私兵。” “谢主隆恩。”涂一乐微微鞠躬谢恩,随后继续说道:“当务之急,便是派重兵围困私兵。随后给出微臣书信,如若私兵不肯投降,便立即将其全部围剿斩杀!绝不给他们半点袭扰京都的机会!” “皇上,兵戎相见,万万不可啊。”安亲王慌了神,连连劝说起来:“是需要围困私兵,但都是大奉子民,万万不可真的开战啊……” “朕深感欣慰,安亲王忧国忧民,宅心仁厚。”小皇帝说着,怒视起涂一乐:“但对这些狼子野心之人,用不得仁慈。既然那些人选择追随涂一乐谋反,已然算不得大奉子民。” 安亲王一时竟无法反驳。 他心急如焚,想着如何通知城外私兵,想让他们快些投降、解散,望向大殿之中,却毫无办法。 “韩尚书,围困歼灭之事,可有不妥?” 兵部尚书韩甫举快步走出,高亢的声音响起,浑厚有力:“私兵地处山坳,即刻派凤山大营前去,全歼不在话下。” 安亲王闻言,脸上不断抽搐,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第152章 安亲王主张酷刑,涂一乐已散尽家资? 小皇帝看向安亲王,不觉感到好笑。 但小皇帝依然保持严肃:“传朕旨意,命韩影统兵,带领凤山大营四万人马,即刻围困歼灭私兵!” 韩影喜出望外,竟然令她统兵?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一时之间竟不知所措。 “韩侍郎,还不谢恩?” 涂一乐一脸坏笑,玩味提醒起来。 “闭嘴!”韩影小声说了一句,转而向前:“末将领旨!” 韩影不自觉,自称起“将”来。 韩影说完,便快速离开大殿,向着凤山大营赶去。 安亲王心急如焚,立即站起身来:“皇上,老夫顿感身体不适,这便回府歇息。” “不急,既然安亲王今日弹劾涂一乐,便等处置了他再走不迟。”小皇帝看向大殿之上:“涂一乐狼子野心,难道只有安亲王有所察觉?你们一个个都不曾知晓?还是说,你们与涂一乐同流合污?” 此时,涂一乐晃动着脑袋,不住看向朝臣们。 当与郭由真眼神交汇之时,涂一乐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动作隐蔽,仍然被几位朝臣所见。 几人心中猜测起来,难道涂一乐与郭由真早有谋划? 现在要郭由真为其开罪不成? 郭由人大步向前,随手在袖子中抽出奏折:“启禀皇上,老臣早已准备好了奏折,准备早朝之时上奏。” 洪公公一路小碎步,接过奏折,呈现在小皇帝面前。 郭由真同时高声说道:“涂一乐胆大妄为、目无法度。早在梅县之时,他便贪得无厌、鱼肉乡里。之后更是利用手中权力,大肆收受礼品金银。查抄李扬帆、钱鸿邦府邸之时,更是将家资占为己有。” “岂有此理!”小皇帝怒斥起来。 朝臣们见状,心中下定了决心。 现在的形势再清楚不过。 而且,涂一乐完全失去皇室支持,再无之前那般翻盘机会。 此时正是站队、表决心的关键时刻。 官远方立即站了出来:“臣已暗中彻查,涂一乐私售官职,扶持党羽……” 佟承志不甘示弱,紧接着站了出来:“涂一乐狼子野心,将手深入工部之内,臣已全面掌握他之所为……” 朝臣们争先恐后,不住站出来,陈述涂一乐的罪行。 经过好一阵,大殿之上才得以安静下来。 “涂一乐罪行罄竹难书啊。”小皇帝长叹一声,看向安亲王:“依安亲王之意,应该如何处置?” 安亲王一直担忧私兵之事,被询问后,缓过神来。 马上就能除掉涂一乐,此时不正是一切努力想要的结果吗? 安亲王立即开口说道:“涂一乐罪行累累,不可轻易放过。老夫认为,应当立即查抄其家资。将涂一乐处以宫刑,再将他制成人彘,游街示众,而后再凌迟处死!这般才可警示世人,以正国法!” 朝臣们深知,安亲王对涂一乐恨之入骨。 可这一连串残忍酷刑,真是有损皇室仁爱形象,想必不会被采纳。 小皇帝思索片刻,随后重重点了点头:“就依照安亲王所言,即刻将涂一乐处刑。” 朝臣们闻言,不觉身体一震,开始不受控制颤抖起来。 所有人想到了自己,若是有朝一日被治罪,难道也要受这般酷刑? “皇上,微臣还有话要说。”涂一乐高声请求起来。 “说!趁你舌头还在!”小皇帝没好气说道。 “微臣甘愿受罚,只是散尽家资、受尽屈辱,都难解我对大奉的愧疚。”涂一乐一副悔过模样,转而继续说道:“我鬼迷心窍,竟然变卖家产,全部用于招募私兵。现如今,并没有为大奉留下什么。” 安亲王暗自好笑。 私兵明明是他出资,命人暗中招募,一应武器辎重,也是他命人暗中筹备。 这一切的一切,与他涂一乐有什么关系? 明明是想保存下家资,留给自己的家人。 可涂一乐无父无母啊? 对,还有那个宫女清月。 安亲王想到这里,立即开口说道:“皇上,涂一乐贪得无厌,家资定当不计其数。断然不可被他蒙混过关。” 小皇帝并不说话,而是幽幽看向涂一乐。 “安亲王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查。”涂一乐无比淡定:“我的生意、府邸全部变卖。十分惭愧,我现在居住在皇上御赐的府邸之中,恐怕能剩下的,只有这座府邸了。” 所有人都知道,涂一乐所指,是钱鸿邦的府邸。 安亲王不依不饶:“皇上,立即查抄涂一乐家资便是。就算转卖给了旁人,一并抓起来,定然都是涂一乐同党。” “安亲王这是何意?”朝堂之上,一个铿锵有力声音响起。 兵部尚书韩甫举大步走了出来。 “涂一乐所说生意、府邸,都由我韩家买下,现在你要强行收走不成?哼,若是将我们定为同党,那便派人来抓便是。” 安亲王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他万万没有想到,此事竟然涉及到了韩家。 韩氏一族为武将世家,世代在大奉军中任职。 边军、守军许多都在韩氏一族掌握。 若说在军中威望,韩氏一族说是第二,那便是没有第一。 抄他们的家?抓他们的人? 若真是如此,惹怒大奉军队,恐怕会踏平他安亲王府。 安亲王虽说权倾朝野,可还没有傻到这个地步,去惹军队的众怒。 韩氏一族虽在军中任职,但从来都是遵循军令行事,从不参与朝堂党争。 与安亲王之间,常年是井水不犯河水。 而此次,涂一乐竟然将家族卖给韩家,将军中之人拖下水。 朝臣们深知,这次安亲王踢到了铁板,都在静静等待,看安亲王如何应对。 安亲王左思右想之后,原本严肃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抹微笑。 “令京都府尹查实,若是韩家购买,自然是合情合理,断然不会是同党。” 众人皆知,这是安亲王认了怂、服了软。 韩甫举面无表情,再次缓缓站了回去。 涂一乐满面坏笑,高声说道:“安亲王不必挂怀,我不能为大奉留下财富,但为同僚们留下了礼物。” 众人不知涂一乐是何意,纷纷看向他。 涂一乐继续说道:“我大婚之时,曾送给各位伴手礼。我现在还有些许存货,放在几位故友处。唉,本来是用于我穷困潦倒之时使用。但各位同僚请放心,我曾告知故友们,如若我有个三长两短,便将这些存货分发给朝中同僚。” 涂一乐望向小皇帝方向:“太后与皇上也会有一份。” 安亲王与几位重臣闻言,无不惶恐不安起来。 所有人深知,涂一乐所说并不会是商品,而是他们的罪证。 第153章 安亲王改主意,涂一乐被驱逐 小皇帝眉头紧锁,极为不耐烦问道:“行了,你说完了没有。” “回皇上,我说完了!”涂一乐挺了挺胸膛,一副无畏赴死模样:“望下一世,微臣还能追随皇上左右,再为我此生恕罪。” “押下去,行刑。”小皇帝一挥手,便要离开。 安亲王情急之下,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之上,便想起身。 仓惶之间,一个没站稳,直接向前摔倒在地上,看似下跪的姿势。 朝臣们见状,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纷纷跟着下跪。 安亲王顾不得许多,立即开口说道:“皇上,涂一乐虽然十恶不赦,但毕竟他为大奉立过功。老夫恳请皇上收回成命,饶涂一乐不死。” 小皇帝一脸疑惑,盯着安亲王看了起来:“什么?可是你刚刚说的,宫刑、人彘、凌迟啊。” 安亲王跪在地上,面露尴尬之色:“刚刚是老夫一时糊涂,如若这般对待涂一乐,有损皇上仁爱之心,更会令朝臣、百姓畏惧。是老夫老糊涂了。” “嘶,安亲王啊,君无戏言。”小皇帝流露出为难之色:“你是为何转变?竟然为涂一乐求情?” 安亲王盘算起来。 总不能如实说出,涂一乐有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安亲王左思右想之后,再次开口说道:“涂一乐刚刚所说,触动了老夫。他本有报效国家之心,只是没有禁得住诱惑而已,老夫认为,他罪不至死。” 安亲王无奈之下,还装出擦拭眼泪的模样。 “哦?那安亲王现在想如何处置?” 小皇帝询问之后,重臣们纷纷看向安亲王。 安亲王思量片刻,缓缓开口说道:“望皇上念在与他君臣一场,饶他死罪。查抄涂一乐现有家资,革去他官职,逐出京都,永不录用。” “唉,好吧。”小皇帝长叹一口气:“传朕旨意,革去涂一乐户部尚书之职,逐出京都,不可再踏入京都半步。至于户部尚书之职……” 小皇帝思索起来,良久没有再说话。 安亲王见状,刚要开口说话,想借机扶植他的亲信。 可小皇帝并没给他这个机会,率先开了口:“调章州知府进京,担任户部尚书一职。” 小皇帝说完,再不管其他,径直离开。 安亲王这才双手撑地,艰难的想站起身来。 官远方、佟承志等一众朝臣见状,立即争先恐后,一拥而上。 众人七手八脚,将安亲王扶了起来。 被挤在外面的人,压根伸不上手,还不忘了嘴中不住念叨提醒,双手张开,做出保护的动作。 然而,并无卵用。 安亲王抬手推开众人,脸上面无表情,看向涂一乐说道:“即刻将涂一乐逐出京都!” 朝臣们闻言,又七嘴八舌大骂起涂一乐来。 此时此刻,众人都知该如何做能自保,便是站在安亲王一边,将涂一乐落井下石。 涂一乐冷笑一声,却是不以为意模样。 两名带甲侍卫步入大殿,缓步向着涂一乐而来。 许弘全然不顾安亲王和其他朝臣,径直来到涂一乐面前,毕恭毕敬行礼: “涂大人保重。今后有何需要,尽管给我送来消息。” 许弘打心底敬佩涂一乐,他深知,若不是有他,大奉朝堂现在仍会是毫无起色。 “滚远一些!你tm没少在背后说我坏话!” 涂一乐怒骂起许弘,脸上却掠过一丝微笑。 此刻涂一乐深知,许弘是发自内心告别。 两人心照不宣,涂一乐是为了许弘不受别人排挤,这才极力与他划清界限。 此时,侍卫走来,径直推搡起涂一乐,向外走去。 许弘来不及再说什么,只得再次行礼,高声喊道:“保重!” 刚刚向外走了几步,礼部侍郎张松立拦在了面前。 两名侍卫见状,立即停下脚步。 张松立满面堆笑看向涂一乐:“涂大人,不知以后还能否再见。但我深深的感觉,你我将来还会再共事。” “滚!老子若是再回来,定然真的将你腰斩。” 张松立是如何配合涂一乐,稳定会试的情形,在张松立心里记忆犹新、历历在目。 他深知,没有涂一乐这般手段,在大奉的朝堂之上,定然是毫无作为。 “好好。那我等着涂大人。”张松立扯开衣襟,露出里面的黄马褂:“涂大人不用担心我,我可是皇叔呢,他们不敢动我。皇叔还是你给我封的呢。” “哈哈,好。那皇叔就此别过。” 涂一乐顿感十分畅快,大奉朝堂并非一无是处,还是有清明之人的。 此时境地之下,还是有人不在乎别的,敢与他涂一乐站在一起。 涂一乐继续向外走去,瞥了一眼旁边,却看到潘尧凯。 他佝偻着身子,不时看一眼涂一乐方向,看似想要上前告别,但又顾忌安亲王等人。 涂一乐并不停下脚步,只是微微点头示意。 他深知潘尧凯胆小,能有心上前,就已经不易。 涂一乐向着皇宫外而去。 这一次不是回府,而是要被驱逐出城了。 皇宫之外,也没有华丽的马车等待。 终于走出宫门,来到大街之上。 涂一乐被罢免、驱逐的消息很快传开。 越来越多百姓聚集而来,在两侧静静的看着。 涂一乐心中却有了一丝忐忑。 千万别出现扔烂菜叶、臭鸡蛋的场面,那样的话可太狼狈了。 然而,并没有出现。 百姓们都是静静的看着,并没有过激的行为。 清月艰难挤出人群,身上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裹,径直跑到涂一乐身旁。 “退下,此乃罪臣,不可靠近。” 侍卫高声呵斥,抬手便要推开清月。 涂一乐立即转头,一言不发,怒视起侍卫。 侍卫抬起的手,瞬间停在半空之中,一时不知该如何收场。 另一名侍卫立即打圆场:“涂大人莫怪,他不知道是夫人前来。” 涂一乐并不责怪,而是微微笑了起来:“不是大人了,不要再这样称呼。” 清月极力控制情绪,但嘴角不受控制向下,眼泪在眼圈之中打转。 她想挽着涂一乐胳膊,却发现被五花大绑着。 侍卫立即上前,将涂一乐身上绳子除去:“涂大人是被驱逐,并非下狱,无需捆绑。” 清月不管不顾,紧紧贴在涂一乐身旁,紧紧挽住他的胳膊。 涂一乐无奈,劝说起来:“唉,不是让你留在府中嘛。快回去吧。” “不。” “涂府已经卖给韩影,她会照顾你的。你留在家中便是。” “跟着你,到哪里都是家。” 涂一乐紧紧握了握清月的手。 他已经猜到,清月得知后会跟来,但此时仍然感到心中一团暖意。 “涂大人保重。” “涂大人好样的。” “送涂大人。” …… 涂一乐万没有想到,自认为是个贪官,没有迎来烂菜叶,却获得百姓们相送。 唉,百姓们还是明事理的啊。 第154章 众人相送,朝臣出城羞辱 涂一乐沿着大街,向城门走去。 两侧百姓越来越多,声响也是越来越大。 虽然是相送,但涂一乐还是心疼起清月。 她原本无需走这么一遭,却要陪在身旁。 终于临近城门,两侧出现许多乞丐。 乞丐们无不笑着看向涂一乐。 涂一乐微微点头、挥手,同样向乞丐们致意。 又向前走了一些,街道两侧出现整齐两排地痞,将百姓结结实实挡在身后。 刘虎抚摸着光头,在大街中央走来,站在了涂一乐面前。 涂一乐停下脚步,面带微笑看向刘虎。 清月疑惑不解,担忧起来,紧紧挽住涂一乐手臂。 刘虎一脸严肃,抬起手挥了挥。 两名地痞立即上前,拿来两只大碗,倒上满满的酒。 刘虎直接将一碗酒递在涂一乐面前。 涂一乐毫不含糊,双手接过大碗来,举在面前。 “今日一别,不知道还能否再见面。我带弟兄们,送送涂兄弟。” “如此高调?”涂一乐坏笑起来:“你不怕大官们找你麻烦?” “我才不怕他们。”刘虎大笑起来,高声说道:“离开京都的大官我见得多了,能让我刘虎佩服的,只有涂兄弟一人。来,干了这一碗。” 刘虎说罢,举起碗一饮而尽,随后将碗重重扔在地上,摔得粉碎。 涂一乐毫不迟疑,同样举碗一饮而尽,将碗摔在地上。 一声清脆声音之后,两侧地痞齐齐向前一步,重重抱拳:“涂兄弟,保重!” 刘虎随即让开道路,站在一侧,重重向涂一乐抱拳:“涂兄弟,保重!” 涂一乐欣然大步向前,向着城门而去。 城门之下,聚集众多学宫先生、白衣学子、新晋官员。 学宫祭酒缓步走上前来,脸上没了往日慈爱笑容,却是满脸愁容。 “涂大人。”祭酒深深鞠躬行礼:“感谢你为天下学子所做一切。唉,却不想是这样的结果。” 涂一乐肆无忌惮大笑起来:“祭酒大人不必忧心,想我涂一乐到哪里都能过活。” 祭酒脸上流露出敬佩欣慰表情,看着涂一乐良久,而后开口说道:“祝涂大人前路一片坦途。” “借祭酒大人吉言,祝学宫蒸蒸日上,学子们都学有所成。” 两人相互行礼过后,众人向着涂一乐深深鞠躬行礼。 随后,涂一乐与清月在众人注视下,走出了城门。 身后两名侍卫停下脚步,不再跟随。 正在此时,城中几辆马车疾驰而来,出了城门超越涂一乐,停在了路上。 官远方、佟承志和几位官员下了马车。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胜利者的笑容,缓步来到涂一乐近前。 官远方率先开口:“涂大人啊,我们来送送你。你京都一遭,是不是如同做梦?能与我等同朝为官,也算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当官没那么简单,尤其是在京都。” 佟承志紧随其后说道:“来时孑然一身,走时身无分文,不算亏。咱们涂大人也算是过了一把官瘾,以后在叫花子之中,可是有资格大吹特吹。” 其余官员七嘴八舌,纷纷嘲讽起涂一乐来。 清月在一旁气愤不已,一直怒视着面前的官员们。 涂一乐却不屑笑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嘛,轮流转。” “转?还三十年?”佟承志轻蔑摇头:“没个几辈人经营,你就想在京都立足?” “奉劝你一句,这次算你命大。以后不要再有非分之想,否则小命不保。” 涂一乐收敛笑容,无比严肃不住点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官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活着。放在故友那里的货物,我还不想送给各位大人呢。” 官远方、佟承志身体一怔,随后对视一眼,两人无比尴尬。 刚刚还在嘲讽涂一乐,此时却不敢再说什么。 佟承志气不过,缓了缓神之后,立即暗中挥了挥手。 在马车后面,立即冲出十几名壮汉。 “各位大人们小心,这是哪来的地痞流氓啊,莫要伤到各位。” 佟承志说完,放声大笑起来。 他想趁此机会,找回之前丢掉的面子。 同时,还能在安亲王面前邀功,挽回之前丢失的信任。 清月立即上前,毫不畏惧挡在涂一乐身前,高声怒斥起来:“你们想干什么?” 官远方见状,轻蔑冷笑一声:“涂大人不算毫无收获嘛,娶了如此貌美的宫女。只可惜啊,以后要跟着你一同要饭了。” 一众官员随之大笑起来。 佟承志勾了勾手指,十几名壮汉直直冲了上来。 清月下意识紧闭双眼,只觉得涂一乐将她揽入怀中,将她挡在身后。 周围响起打斗的声响,她却全然感觉不到疼。 清月壮着胆子,睁开眼睛,只见涂一乐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再向一旁看去,一群人与壮汉们打作一团,瞬间尘土飞扬。 官员们四散开来,都躲到远处或马车后面。 佟承志跳上了马车,生怕打斗误伤了他,随后高声斥责起来:“刘虎,你是疯了吗?以后不想在京都待了不成?” 刘虎站在远处,紧盯打斗情况,全然没听到一般。 官远方躲在马车后面,见佟承志的人落了下风,立即挥了挥手,命手下冲上去。 二十余名随从护院,快速冲出,加入到打斗之中。 两方变得势均力敌,一时打得不可开交。 正在此时,一群一身白袍,学宫先生、学子冲了过来,加入到打斗之中。 读书人拳脚绵软无力,但每个人都义无反顾,尽着最大的努力。 学宫祭酒缓缓而来,站在不远处,紧盯打斗情况。 官远方见状,高声喊道:“祭酒大人,都是读书人,这般打斗有辱斯文啊。” 祭酒完全不去理会,一脸怒意站立在原地,静静看着前方。 官远方冷笑一声,啐了两口嘴中尘土,小声嘀咕道:“打死个把学子,也怪不得我了。” 眼见学子、地痞落入下风,城中却冲出无数百姓,手中拿着扁担、铁锤、竹竿,直冲冲加入到打斗之中。 而且百姓越来越多,以绝对压倒的人数优势,占据了上风。 很快,三十多名壮汉护院,被打得落花流水,纷纷向后退出打斗,躲在马车后面。 场面终于恢复平静,尘土渐渐散去。 佟承志紧紧靠在马车之上,官帽歪斜、官服凌乱,再无之前官威。 “刘虎,你是疯了吗?敢对朝廷命官出手?你是铁了心帮涂一乐吗?” 第155章 曲翎烟馈赠,涂一乐说再见 刘虎微微低着头,抬眼看向佟承志:“佟大人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明白。我只见一帮流氓耀武扬威,看不惯而已。” “你算哪根葱?不也是个地痞流氓而已?” “佟大人说得极是,在京都城之中,只能我刘虎耍流氓。” 佟承志深知,奈何不了刘虎,索性钻入马车,免得更丢面子。 官远方整理好衣着,在马车后面缓步走出,来到祭酒身旁,毕恭毕敬行礼: “祭酒大人,何故带着先生们闹事呢?这可有辱斯文啊。” 祭酒轻哼一声,并不向官远方还礼:“斯文?你们也曾饱读圣贤书,就是这般光天化日指使人行凶?书都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官远方脸上不自觉抽搐,压低了声音说道:“祭酒大人有所误会,我们只是看不惯涂一乐贪赃枉法、目无法度,想要小惩大诫。” “法?你身为官员还知道有法?那涂一乐自有律法处置,用不得你来动私刑。”祭酒瞥了一眼,继续说道:“官尚书还是担心自己为好,法定然会惩治坏人。” 官远方无奈,行礼后匆匆返回马车。 官员们原本想羞辱、整治涂一乐,却万万没想到,再一次失了面子。 马车纷纷调转,向着城中而回。 百姓们见状,异常兴奋起来,振臂高呼、响声震天。 涂一乐面带微笑,远远望向众人,却不再上前。 深深鞠躬,以此表达他对众人的感谢。 清月随之欠身,一同行礼。 随后,涂一乐与清月转身离去,都没有再回头。 身后满是欢呼、相送的声音。 两人走了良久,都没有说话。 直到再听不到任何声音,涂一乐率先打破沉默:“你就不问问,咱们是要去哪里?” “去哪里都行,只要让我跟着便好。” “唉,苦了你啊,没过几天好日子。”涂一乐不住惋惜摇头。 “我不怕吃苦。” “可是现在咱们身无分文。” “那又何妨,我可以去做丫鬟、做针线活、或是做厨娘。”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吃苦的。” 涂一乐心中无不欣慰,清月真是宝贝一个。 沦落如此境地,竟然还能不离不弃。 两人的手,握得更紧了些,无比甜蜜,漫步在路上。 又走了一会,前方路边出现两辆马车。 曲翎烟站立在马车旁,她看到涂一乐走来,远远便欠身行礼。 涂一乐见状,微微加快了步伐。 清月却松开了涂一乐的手,停在了原地。 涂一乐很是疑惑,转头看向清月:“走啊,是曲老板,你也认识的。” “你去吧,我等你。”清月略带埋怨说道:“曲老板对你有意,我可不想耽误她和你说悄悄话。” 涂一乐闻言,心中顿感不妙,这是吃醋了? “怎么可能?你可不要瞎想,看谁都像对我有意思。” “你慌什么啊?”清月嬉笑起来:“我又没生气,人见人爱,才证明我嫁对了人。” 涂一乐服气一笑,这个逻辑倒是合情合理。 涂一乐不再纠结,稳步来到马车近前:“曲老板,此时你不该出现,所有人都对我避之不及呢。” 曲翎烟浮现出妩媚笑容:“涂大人说的所有人,不包括城中百姓、学宫学子和地痞流氓吧。” 涂一乐无奈摇摇头:“竟然忘了,永福楼消息最为灵通。那你也要小心,免得连累你。” “永福楼在京都根深蒂固,不会有人能动得了。”曲翎烟看向一旁马车:“不知能为涂大人做些什么,特意备下一辆马车、还有两名随从。” “曲老板有心了,真可谓是雪中送炭。”涂一乐抱拳,象征性晃了晃:“这下好了,清月不用跟随我走着赶路。” “嗯,真是苦了涂夫人,她可真是难得好女人,涂大人万不可慢待。” “这你大可放心,就算只有一碗粥,我肯定全给她。唉,今后可要苦了她,跟我浪迹天涯,又要受尽苦难。” “我倒是很羡慕她。”曲翎烟望向清月方向,一时出了神,感到不妥后,立即收敛表情:“我是说,可以不用面对京都的喧嚣与暗流。” 涂一乐经清月一说,又看曲翎烟的表现,心中也疑惑起来,难道她真的有意不成? 但他很快打消这个念头,曲翎烟毕竟见多识广,才不会对一个被罢免的官员有情。 涂一乐自嘲笑了起来,随意开口说道:“行啊,想必你也赚得盆满钵满,找个好夫婿,安安稳稳过下半辈子,多自在!” 曲翎烟笑着点了点头,脸上却掠过一丝无奈的失落。 “好了,你与夫人快些走吧,免得那帮狗官再来找你们麻烦。” “那好,我就不推辞了。感谢曲老板馈赠。” 涂一乐说完,便向清月招手,慢慢走向马车。 清月经过曲翎烟身旁,两人相视一笑,微微欠身行礼。 两人登上马车后,车夫驱动马车,缓缓向前行驶。 涂一乐透过车窗,向曲翎烟挥了挥手:“曲老板保重,以后咱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好,我等着那一天,涂大人保重。”曲翎烟同样挥着手,随后小声喃喃自语道:“一言为定啊,一定要再见面。” 马车走远,涂一乐欣然坐回到马车里:“真是没看错曲老板,此时还能来帮助咱们。看,免得你跟着我走路受累。” 清月若有所思,并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 “怎么了?是我不该收下马车?” “不是。是你不该说那句话。” 涂一乐疑惑不解,左思右想想不明白:“哪一句啊?” “还会再见。”清月眉头紧锁,一脸愁容:“若是不能兑现,最好不要对她那么说。” 兑现? 涂一乐很是肯定,用不了多久,他便会回到京都,一定会再见。 他只是不解,为何清月如此在意? 涂一乐不再多想,一把将清月揽入怀中,紧紧抱住。 他很是心疼清月,责怪自己不能说出实情。 清月依偎在涂一乐怀中,只想着涂一乐能平平安安。 此时离开京都,在她的心中,反倒莫名为涂一乐感到高兴。 第156章 陈泽借刀杀人,陈洛愤然追击 安亲王府。 陈洛躺在柔软大床之上。 身旁四位丫鬟,不住揉捏着他的身体。 自从陈洛被咔嚓以后,对女人有了一种病态的渴望与憎恨。 屋子之内无比平静。 突然,陈洛突如其来,抬起一脚,重重踹在一名丫鬟的胸前。 丫鬟重重摔在地上,剧烈的疼痛令她呼吸困难。 但她刚有所缓解,便再次来到床边,继续为陈洛揉捏身体。 下人们已经习以为常,陈洛不时便会突然疯癫,而且毫无征兆。 陈洛再次抬脚,丫鬟们无不全身紧绷、无比紧张。 这时,屋外传来两名家丁对话的声音。 陈洛闻听到声音,停下了动作。 “咱们王爷还是厉害,除掉那涂一乐。” “咳,毕竟只是一个乞丐,敢与王爷对抗,就是在找死。” “可不嘛,还以为那涂一乐多厉害,不过是昙花一现。” “是啊,在朝堂之上,这样风光一时的人可不在少数。” 陈洛猛然做起身,一把推开身旁丫鬟,不顾衣衫不整,直接冲到屋外。 “涂一乐死了?” 两名家丁见状,立即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回复道:“没死,但与死了没有两样。” “说清楚!” “涂一乐被罢免,驱逐出京都。” “没死?!”陈洛重重一拳,砸在门廊柱子之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涂一乐现在哪里?” “就今天的事情啊,街面上都在传。这会涂一乐可能刚刚出城。” 陈洛闻言,不管不顾,直直向府外冲去。 两名家丁见状,快速站起身来,跑出陈洛的院落之外。 陈泽倚靠在门边,见两位家丁跑出来,无比认可的点了点头:“做的不错,这些是额外赏你们的。记住,不要乱说。” 陈泽在怀中,掏出一沓银票,给到家丁面前。 陈泽深知涂一乐不容小觑,只有死人才能令人完全安心。 可他不想在这关键时刻抛头露面。 反倒利用陈洛前去,是一个万全之策。 涂一乐的马车缓缓而行。 车夫不时催马,马车才会短时微微加速。 “老爷、夫人,咱们是要去哪里?” 马车之中,清月看向涂一乐,同样期待着他的答案。 涂一乐思索片刻,反问起车夫来:“哪里生活安逸,没有纷扰?” “老爷抬举,但我并不知晓。”车夫再次扬鞭催马:“依我看啊,若是没钱,到哪里都有纷扰。若是有钱,到哪里都能过得安逸。” “精辟!”涂一乐发自内心说道,而后一脸愁容看向清月:“唉,可惜咱们没钱。” 马车压过一块石头,车身剧烈颠簸起来。 随着一声清脆响声,马车之中一处暗格弹出。 清月靠近查看起来,却发现里面满是银票。 “我就说嘛,曲老板对你有情有义。” “咳,她的确是好样的。但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若不那般想,倒是无所谓。”清月极为无奈叹气:“但你万不该说‘再见’的话。” “你又说这话。” 涂一乐无奈摇了摇头,随后拿出银票,不住数了起来。 令涂一乐没有想到,足足有五万两之多。 “这下好了,不用你跟着我受苦了。”涂一乐转而向车外高声喊道:“哪里有山清水秀的村落?” 车夫略加思索,而后说道:“听闻向南八百里,有一村落,名为河阳,依山傍水,美不胜收。” “得,就这里了。咱们直奔河阳!” “好嘞。” 车夫不住催马,马车向前疾驰,再不是慢慢悠悠。 时至下午时分,太阳渐渐西落。 马车行驶到一处荒山脚下。 突然,一队骑兵狂奔追赶而来。 涂一乐探出头去,看向后方查看。 返回车中,只得无奈摇了摇头:“不知是哪个不开眼的,还敢来追咱们。” 清月听到战马嘶鸣,深知在这荒郊野岭,断然没有活下去的机会。 她一把双手握住涂一乐手腕,极为坚定说道:“答应我,若是难逃一死,让我与你一同赴死。” 涂一乐看向无比认真的清月,只是微微一笑:“放心吧,能让咱们死的人,恐怕还没出生呢。” 涂一乐轻拍清月双手,随后钻出车外,站立于车夫旁。 车夫已经慌乱不已,停下了马车。 车夫、随从嘴中不住碎碎念,只希望此次能活下来。 两人非常后悔,给了那么多银子,果然不是简单差事。 骑兵队伍全副武装,如一阵疾风般奔袭而来。 沉重的马蹄声响彻山间,掀起滚滚尘土。 骑兵的汗水湿透了战袍,但每个人依然目光锐利,紧紧盯着涂一乐的马车。 临近马车之时,骑兵队伍自然分开,在马车两侧通过,随后将马车团团围住。 陈洛跟在最后,此时露出狡黠笑容,放慢了速度,缓缓走近马车。 “好巧啊,涂大人,竟然在这里遇见。”陈洛内心无比兴奋,享受着即将大仇得报的快感:“错了,错了。现在不应该再叫大人,竟然还有马车?看来你并非身无分文啊。在这荒郊野岭,被劫财害命,也是常有发生啊。” 涂一乐无奈叹了一口气,极为不屑说道:“你有事没事?若是说这些废话,别耽误赶路。” “混蛋,到了现在,你有什么好嚣张的。”陈洛歇斯底里,怒吼起来:“若你着急赶路,也是黄泉路了。” 涂一乐蹲在马车之上,玩味看向陈洛:“我问你啊,你这个孙子,为啥不动动脑筋,为什么你爷爷不杀我呢?” “我才不管他怎么想,今天你必须死。” 陈洛缓缓抬起手臂,就要下令。 此时,清月走出马车,站在涂一乐的身后。 “清月?”陈洛见到清月,顿感五味杂陈,转而冷笑起来:“现在应该叫涂夫人了。哈哈,我院中还缺个丫鬟,若是涂夫人愿意来,今天可饶你一命。” “闭嘴!”清月怒目相视:“要杀便杀,我定然与我家大人死在一起。” “好,那我便成全你们。” 陈洛不再犹豫,直接挥手下令诛杀。 车夫与随从已经被吓破胆,跳下马车,爬入马车之下。 骑兵冲向马车,挥舞手中大刀,径直砍向涂一乐与清月。 清月猛然俯下身子,紧紧搂住涂一乐脖颈,将身体紧紧贴在涂一乐的身后。 第157章 旷世神功?涂一乐击溃骑兵 一连串清脆撞击之声响起,随后传来惨叫与重重落地的声音。 清月睁开眼睛,却看到冲上来骑兵纷纷落马,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大人,咱们竟然没死。”清月无比激动,眼泪不受控制滴落。 “松手,快。”涂一乐在喉咙里挤出一句:“我快死了。” 清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过于激动,一直紧紧搂住涂一乐的脖颈。 涂一乐被松开,大口吸了两口气,涨红的脸上得以慢慢恢复。 骑兵们已经调转马头、列队,做出防御阵型。 几名骑兵冲向外面,检查起周围情况。 骑兵训练有素,但却是无功而返,全然不见人,更不知道攻击从何而来。 陈洛愤恨四下张望,放眼望去,只有光秃秃的荒山,和弯曲的道路,全然没有藏人的可能。 “哪位高人在此?”陈洛紧咬牙关,大吼起来:“此人名为涂一乐,是大奉无恶不作的大贪官。高人仍然要帮他不成?” 陈洛的声音在山间回荡,良久之后,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别喊了,是我练成了旷世神功!” 涂一乐煞有其事说道,伸手亮出三根手指,不住在面前晃动。 “胡扯!别在这装神弄鬼。” 陈洛虽然嘴上如此说,心里却有所动容,拉紧缰绳,使得战马缓缓后退。 “是你孤陋寡闻,并不知道大理段氏的六脉神剑。” 涂一乐缓缓将手指指向陈洛。 陈洛真的信以为真,仓皇跳下马,躲在马屁股一侧。 骑兵们也将信将疑,变换着站位,紧盯涂一乐方向。 良久之后,却没有任何异动。 陈洛壮着胆子,高声下达起指令:“给我杀了他们!杀!” 骑兵早已做好准备,两名骑兵一跃而起,跳在空中,双手挥动大刀,直直砍向涂一乐。 其他骑兵聚精会神,观察着状况。 身后的骑兵做着准备,随时冲上补位。 涂一乐猛然站起身,将清月挡在身后。 随即伸出双手,指向空中两名骑兵。 口中还不忘了添加音效:“砰~砰~。” 两名骑兵瞬间被弹飞,重重摔在地上,不再动弹分毫。 涂一乐这才想到,他竟然是学起开枪的声音。 转而伸出中指食指,变换成手枪姿势,不住指向骑兵。 骑兵们见状,心有余悸,纷纷不自觉躲避。 “陈洛,你还没到该死的时候,别再作死。”涂一乐将双手指向陈洛方向:“你的当务之急,是返回京都,保住你在陈家的地位。” “涂一乐,我与你不共戴天。”陈洛全然听不进半句,他仍然不死心,不想错失大好机会:“给我一起上,别管他什么剑,给我杀了他!” 骑兵们得令,不再讲究什么阵型站位,一拥而上,冲向涂一乐。 涂一乐冷笑一声,将双手放在腰间,嘴中发出连续声响:“突突突突~” 一时之间,骑兵们纷纷被弹飞,向后飞出,重重落下,渐渐堆叠在一起。 三十人的队伍,瞬间只剩下六人。 这六名骑兵自认为身经百战,却在这诡异状况之下,不敢再上前半步。 “知道怕了就好。”涂一乐吹了吹手指:“保护你家主子,速速离开,别等我改变主意。快!” 涂一乐大喝一声,六名骑兵不自觉身体一颤,战马都随之躁动嘶鸣起来。 六人不敢有丝毫怠慢,快速来到陈洛身旁,强行扶陈洛上了马。 随后几人仓皇催马离开。 陈洛仍不死心,扭过身子看向涂一乐方向:“此生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涂一乐不急不恼,缓缓抬起胳膊,指向陈洛方向。 陈洛见状,顿感头皮一阵酥麻,立即俯下身子,紧贴马背。 清月看着堆叠的骑兵,还未完全在惊恐中恢复,怯生生问道:“你真的练成奇功?” 涂一乐小声说道:“嘘,我是骗他们的,一会再告诉你。” 随后,涂一乐跳下马车,踹了踹马车:“没事了,快出来吧。” 马车之下二人闻言,颤颤巍巍爬了出来,却都已经尿湿了衣裤。 看到倒在地上的骑兵,和附近站立的战马,两人抖如筛糠。 车夫缓了缓神,颤抖着说道:“还好老爷有神功护体。” 涂一乐耸了耸肩:“此行凶险,你们两个返回京都吧,不用再跟随。” “可是,我们已经收了银子。” 车夫不敢轻易答应,此时他感觉涂一乐比骑兵更加危险。 “无妨,回去给你们雇主回复一声便是。” 两人感恩戴德,连连作揖感谢,转而便要走。 “等等。”涂一乐叫住两人:“你们赶车回去便是。” 车夫面露难色,身处荒郊野岭,天色渐暗,若是再没了马车,该如何是好。 但转念一想,涂一乐有神功在身,定然是有办法的。 “感谢老爷,感谢老爷。” 两人顾不得许多,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涂一乐拉起清月的手,继续向前走去:“走吧,赶往河阳村。” 清月跟在身旁,却疑惑看向涂一乐:“你还没告诉我实情。” 涂一乐坏笑起来:“我没有神功,这些都得感谢太后。” “太后?”清月更加疑惑起来。 “是啊,太后派了暗卫,保护咱们的安全。”涂一乐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骑兵:“这些都是暗卫的杰作。” “唉,也算是好事。”清月叹了一口气:“皇上将你治罪,但太后心中还是有你,看来太后对你有意。” 涂一乐闻言,顿感浑身一阵酥麻,立即捂住清月的嘴:“嘘,可不敢胡说,这是大逆不道。你别看谁都对我有意。” “怕什么?”清月却觉得无所谓:“荒郊野岭,又没有人。” 涂一乐压低声音,小声说道:“有暗卫在附近啊。” 清月这才想起来,脸上表情无比愧疚,尴尬的做出一个鬼脸。 两人继续向前走,却一直是荒无人烟。 天色暗了下来,四周只有些许光亮。 清月开始感到害怕。 她深知,天色全部黑下来后,将会是伸手不见五指。 那种处于完全黑暗之中,是她万万不想经历的。 清月却不想说出恐惧,只是紧紧挽着涂一乐的胳膊。 涂一乐感受到清月的恐惧,随即安慰起来:“别怕,有我在呢。” “不,我不怕。” 清月话音刚落,迎面一支车队缓缓而来。 五辆马车组成的队伍,车轮滚动声音低沉。 车队两侧有骑兵护卫,马车之上有一应下人。 没有旗帜、没有鸣锣,一切看着无比低调。 “太好了,有人来。”清月无比高兴,转而又担忧起来:“不会又有麻烦吧?” 第158章 太后宽慰韩影,安亲王被兴师问罪 涂一乐不想清月再担心,立即解释起来:“放心,这是咱们的车队。” 清月一脸疑惑,看向涂一乐,不再说话。 涂一乐坏笑起来:“是安亲王诬陷我,便将计就计,让皇上罢免了我。刚好要去一趟江南,咱们便秘密前去。” “害我白白担心。”清月一副生气样子,但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不用再为涂一乐担心。 “是我的错,晚上好好惩罚我吧。” “你那是要惩罚我。” 清月顿时脸红了起来,转而问道:“去江南做什么?” “整顿商贸,彻查偷税漏税。” “皇上经常派钦差前去江南的啊。” 涂一乐无奈摇头:“派再多钦差都没用,常年经营、利益纠葛。换做是我当钦差前去,会像到了户部一样,所有人都是知无不言,但你就是找不到突破口。” 清月虽然听不懂,但还是点了点头:“你不在京都,皇上会不会陷入困境?” 清月虽不过问朝堂之事,但道听途说,深知涂一乐对皇室的重要。 “不会,安亲王那老登已经势衰,而且都做好了谋划,等再回去时,该是皇帝亲政的时候了。” 车队临近,车队主事立即小跑上前:“涂大人、夫人,请上车。” 涂一乐若有所思,随后冲着车队高声说道:“各位记住,没有涂大人。从此刻开始,我是京都去往江南的富家公子,吴彦祖。你们称呼我为吴公子,或叫我彦祖亦可。” “是!” 众人齐声回应,声音在山间回荡。 “吴彦祖?”清月喃喃自语:“你起的名字怪好听的。” “不是我起的,这是一位故人的名字而已。” “嗯,他的名字比你的好听太多。” 涂一乐服气一笑,撇了撇嘴:“名字好听有啥用?他又没我这般帅气。” 京都城。 韩影轻松剿灭私兵,去往凤山大营交还军队,而后入宫复命。 她本以为是一次带兵激战,却完全不如所想。 私兵看似装备精良,却完全不曾有过良好训练,一击即溃。 大军斩杀几位将领之后,私兵便溃不成军,纷纷投降。 韩影走在空旷的皇宫之中,顿感心中空落落的。 不知是因为战事不如人意,还是得知涂一乐离去。 她想着,可能是因为吃不到清月的美味佳肴吧。 韩影来到御书房,向太后、皇帝复命。 “涂一乐的私兵已被全数剿灭,斩杀将领三人。” 韩影早已知道,这些私兵与涂一乐并无关系。 小皇帝微笑着说道:“好,韩侍郎军功一件。” 韩影却没有丝毫喜悦,连连摇头:“算不得军功,令谁去了,都会是一个结果。” 韩影毫不顾忌,却弄得小皇帝无比尴尬。 “好了,军功暂且记下。”太后缓缓来到韩影身旁:“你跟我来。” 韩影跟随在太后身后,向着外面走去。 走出御书房,太后对身旁太监缓缓开口:“哀家想透透气,与韩侍郎走一走。” 太监立即安排起来,一众宫女、太监跟在身后不远处,刚好是听不到太后讲话的距离。 太后面带微笑,轻声细语说道:“看你情绪不好?说说吧。” 韩影微微摇头:“回太后,我没事,只是战事并非我所想,有些失望罢了。” 太后继续缓步向前,却不再开口,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涂一乐的事情,不要让别人看出端倪。” 清月坚信,断然不会让人看出破绽。 若是有第二个涂一乐在,想必才能被看出。 “是,我一定会小心谨慎。”韩影停顿下来,转而问道:“太后,涂一乐只身前往江南,不用派人保护吗?” “你想去?”太后意味深长微笑起来:“本该派你去保护的,但若你跟随前去,旁人便能识破涂一乐的精心谋划。” “我才不想去呢。之前每日保护,跟在他身旁,烦都烦死了,现在终于轻松,回归正常。” “朝夕相处之人,突然见不到面,是可能不适应的。这很正常。” 太后如姐姐一般,谨小慎微劝说着妹妹。 韩影手握腰间魅影,深吸一口气:“是啊,清月也跟涂一乐去了。我会想她的。” 太后眯起眼睛看向韩影,脸上浮现出姐姐般的宠溺:“好吧,不用担心。涂一乐忙完这趟差事,你的好姐妹就回来了。” 安亲王府。 陈氏族人正对安亲王兴师问罪。 持续不断的质问、责怪,令安亲王苦不堪言。 但很无奈,还得好生回复、劝说。 “什么破计策啊?花了那么多钱招募私兵!” “这若是事情败露,陈家将万劫不复,你知道吗?” “陈家算个屁,我要我儿能回来。不说装装样子吗?怎么就战死了?” “是啊,我大哥也去了军中。唉,就这样平白无故死了。” “搞这么多事情,却让那涂一乐全身而退?只是个驱逐?” “也不知道你怕他作甚?让皇上杀了他便是,一了百了!” …… 安亲王深知,此次结果的确欠妥,此时对族人是毫无办法,只得听之任之,好好劝说。 “各位不要声张,事已至此,总算是将涂一乐赶出了朝堂。各家放心,此次战死族人,定然会给大家一个说法。” 正在此时,房门被重重踹开。 陈洛怒气冲冲,大步走了进来。 “祖父,为何不杀了涂一乐。” “混账!”安亲王怒拍桌案大骂起来:“这里没你说话的份,给我滚出去!” 陈洛瞬间愣在当场,从小到大,祖父从来不曾这样与他说话。 他完全想不明白,为何今天会变成这样,祖父如此痛骂他。 安亲王只是单纯想保护陈洛,此时族人都红了眼,绝不是陈洛能招架得了的。 果不其然,族人又将矛头转向陈洛。 “你来的正好,我要好好问问,你怎么敢私自调守备骑兵出城?” “你还好意思大呼小叫?私自调动军队,这可是重罪。要害死我们吗?” “既然已经是个废人,就好好在府中修养,干嘛要乱来?” …… “好!我是废人,但也比你们强!” 陈洛正在气头,高声反驳起来:“一个个只会在这里聒噪,如同村中妇人一般。那涂一乐逃离京都,你们却只会眼睁睁看着。我私调军队怎么了?我就是要去杀了涂一乐!” 族人被气的火冒三丈,一个个怒骂起陈洛。 安亲王万分着急,却是无能为力。 他担心陈洛,更加忧心起涂一乐的安危。 “都住口,正事要紧。”安亲王怒拍桌子,才得以让族人安静下来。 安亲王看向陈洛,小心翼翼问道:“你,杀了涂一乐?” “没有,死了二十四名骑兵,让涂一乐逃掉了。” 屋子之中一片哗然。 安亲王顿感疑惑,连忙追问起来:“有军队护送他?” “并没有,只是他练成了极强的神功。” “说说当时情形?”安亲王疑惑不解:“确实是他自己一人?” 陈洛叹了一口气,无奈说道:“当时地处荒山,骑兵搜查过周围,的确就他一人,对战三十名骑兵。他只伸出手指,便能隔扣将骑兵击飞。恐怕,再多的士兵在,也是无济于事。” 众人闻言,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第159章 族人兴师问罪,郭由真暗中教导儿子 陈氏族人纷纷议论起来。 守备骑兵训练有素,战力不俗,竟然三十人不敌涂一乐? 涂一乐竟然有这等本事? 这等奇功真是前所未闻。 安亲王回想以往,不免心有余悸。 几次三番招惹涂一乐,若是真将他惹怒,岂不是抬手便能要了自己小命? 现在倒是好了,涂一乐被驱逐,再不会有危险。 安亲王盘算起来,虽然此次损失惨重,反倒觉得很是值得。 “各位不要再闹,此次驱逐涂一乐,就算是成功了。”安亲王阴沉着脸,缓缓说道:“如若不然,留这么一个怪物在,对陈家是莫大的威胁。” 安亲王说完,族人们窃窃私语,不再反驳。 “各家的付出与损失,我都会记下,很快便会妥善补偿各位。”安亲王看向陈洛:“我老了,以后还需有后生来引领陈家。我想要……” 不等安亲王说完,族人们再次聒噪起来。 “是说陈洛吗?那以后陈家如何延续?” “可不嘛,而且我觉得他没这个能力。” “此事非同小可,安亲王断然不要草率。” “哼,我肯定要反对。陈家这么大,也可在其他旁支选人嘛。” “对啊,免得风雨飘摇、子嗣不济啊。” …… 陈洛听着族人们的话,每一个字都刺入他心中。 他紧咬牙关,恨不得拿来大刀,砍了这满屋子的人。 “好了,好了。”安亲王不住摆手:“我只是说有这个想法,细节的事情,改日再议。天色不早,各位快回吧。” 族人们纷纷起身,陆续向外走去。 经过陈洛之时,无不横眉冷对,更有甚者,会嘲讽上两句。 换做以前,族人都知道陈洛是族长接班人,都会对他客客气气。 可是换做现在,陈洛自身不争气,又变成了“太监”,自然在族中地位急转直下。 所有族人离开屋子,屋内变得空空荡荡。 陈洛紧盯安亲王,眼中满是怨恨。 安亲王极为无奈,只想陈洛能够理解他。 “洛儿,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何尝不想将涂一乐杀之而后快。” “不是我想的那样?”陈洛冷笑起来:“从小到大,总拿这话来哄骗我。” “此事涉及甚广,毕竟要以陈家和朝堂为重。” “是,都重要。我什么都不算,他涂一乐害了我,也就这么算了。” 陈洛越说越生气,连连踹起桌椅。 安亲王无奈摇了摇头,眼神之中更多是对陈洛的怜惜。 “洛儿,你放心,祖父老了,我会力保你做陈家家主。” 陈洛闻言,停下动作,稍显平静一些。 他并未消气,只是在想着,若是真当了家主,一定动用所有力量,挖出涂一乐,将其碎尸万段。 还有这些敷衍趋势的族人,要将他们一个一个收拾。 陈泽此时躲在屋外,听到屋内的对话,心中五味杂陈。 陈洛如此冥顽不灵,祖父却依然万事顺着他来。 陈泽本以为终于得到祖父的信任,却发现他不过是一颗棋子、一个工具,用来帮助陈洛而已。 他远远比不上陈洛的一根头发、一块指甲。 深夜。 郭由真唤来三个为官的儿子,来到书房议事。 儿子们深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都猜测与涂一乐被驱逐有关。 郭由真再三确认,并不会有人偷听,随后才极为小声说道:“你们行事一定切记,不要去碰与涂一乐交好之人,更不要与他们交恶、发生冲突。” 三个儿子面面相觑,不明白其中道理。 大儿子率先开口问道:“父亲,涂一乐不是被赶出京都了吗?恐怕许多朝臣都会极力为难涂一乐的人,若是我们置身事外,恐怕会被孤立疏远,而且会得罪安亲王一派。” “那就躲远远的,绝不能去触碰与涂一乐有关的人和事。” 三个儿子虽然不懂,但纷纷点头。 每每父亲叮嘱之事,都是有他的道理。 二儿子还是想弄明白,便再次开口询问:“父亲大人,可否明示?我等也好做事有个分寸。” 郭由真思索片刻,转而决定明说:“涂一乐并非真的被罢免,其中另有隐情,恐怕日后他还会重回朝堂,势头会比如今更甚。” “父亲是如何得知?” “造反之事漏洞百出,但皇上却不深究。涂一乐拖异己下水,皇室听之任之。而且,在大殿之上,涂一乐身上的绳子过于太松。” 三个儿子恍然大悟。 三儿子顿感不妙,立即开口询问:“父亲大人,您今天可是一同弹劾涂一乐,莫不是咱们郭家得罪了涂一乐,那今后岂不是要多了一个劲敌?” 郭由真面色沉稳,微微摇头,细细思索之后说道:“断然不会如此。这也是最为奇怪的一点,涂一乐曾告知我,做好弹劾他的准备。所以,此事是早有谋划之事。” “可是,目的是什么呢?” “这就不得而知了。你们今后少说话,多听多看便是。” 郭由真猜测,是针对安亲王的谋划,可他并不确定,更不想告知儿子们,以免节外生枝。 三个儿子不住点头,同时松了一口气。 他们从小耳濡目染,又深受郭由真言传身教,而且已经为官多年。 即便如此,当得知还有如此谋划,深感涂一乐深不可测,还有朝堂之上的暗流凶险。 三个儿子不免都感到后怕,如若不是父亲提醒,断然会对涂一乐的人落井下石,谋得为官的安稳。 如若那样,便会得罪涂一乐,完全违背郭家的处世之道,还会招来涂一乐的报复。 殊不知此事如此复杂,表面之上全是戏,而表面之下是什么,还不得而知。 涂一乐瘫躺在马车之上,身下满是柔软的被褥靠垫。 清月却不知疲累,一直为涂一乐揉捏着身上。 涂一乐不时打着喷嚏,一打就是一连串。 “外面不比城里,晚上阴凉得很,你快披上大衣。” 清月边说边拿出衣服来。 涂一乐却摆摆手:“不是凉的。是有人在念叨我。” 涂一乐刚说完,又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此时,车外传来主事的声音:“大、公子,前方有一小村落,五户人家,已经探查过,并无异样。今日是否在此歇息?” “好,今晚就在此。” 涂一乐不想清月再受累,况且这荒郊野岭,再到城镇还远着呢。 车队进入村子后,五户人家全部出来,无比热烈的相迎。 并且在家中准备好了酒菜,款待涂一乐一行人。 涂一乐不住笑着回应村民,但心中感觉异样,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若说是村民太过热情? 都是给了银子,热情一些理所应当。 涂一乐索性不再去想,毕竟有随从护卫,暗中还有暗卫在,断然不会身陷危险之中。 第160章 身陷危险,竟然是自家兄弟? 夜幕笼罩村落,但村子之中满是火把与篝火。 看向村子外面,是无尽的黑暗,村子里面则是灯火通明。 整个村子,沉浸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 涂一乐、清月作为主人,被邀请在村长家中。 虽然是偏远的小山村,却为客人准备一桌子好酒好菜。 村长作陪,一直是满面堆笑,介绍着菜品与自酿的美酒。 而涂一乐则自称是京都的彦祖,一直与村长攀谈起来。 没过多久,清月便说乏累,不受控制的趴在桌子上睡去。 涂一乐也顿感一阵眩晕,眼前渐渐模糊起来。 涂一乐顿感不妙,想必是被下了药。 他想要起身、呼叫,身上却没了半点力气,全然什么都做不了。 最终隐约看到村长模糊的笑脸,随后同样支撑不住,趴在桌子之上。 不知过了多久,涂一乐感到脸上一阵寒凉。 他被一盆冷水浇醒。 猛然睁开双眼,发现他已经被捆绑,倚靠在墙边。 涂一乐试着动一动胳膊,却发现绑得异常紧,不比侍卫装装样子的五花大绑。 “彦祖,说吧,你可是当官的?” 村长没了之前和蔼模样,手里握着一把匕首,一脸凶相。 身后几名村民,随意坐着、站立着,都在盯着涂一乐。 涂一乐很是服气,竟然在阴沟里翻船。 他看向周围,发现清月也被绑住,在旁边的墙角处。 一颗悬着的心稍显安稳,既然不没有收到伤害,就还有一线生机。 想必随从、护卫已经都被迷晕。 可是暗卫呢?遇到了危险,怎么不见暗卫出手? “我tm问你话呢!” 村长抬起一脚,蹬在涂一乐肩膀之上。 “哦哦,我不是当官的,只是赶往江南的商人。” 原本进村的时候就感觉不对。 仔细回想起来才发现端倪。 村子里只有民房,却没有任何劳作生产的工具。 只有村民欢声笑语迎接,却听不懂鸡鸣狗吠牲畜声音。 村民大多是男性,只有几名女性,而且完全没有孩童。 涂一乐想明白之后,不自觉直嘬牙花子。 有人保护,自己却大意了,唉! “你当我们傻吗?你的随行护卫都是官兵。”村长将一块腰牌扔在涂一乐面前:“商人能请得动官兵保护?” “咳,都是假的。”涂一乐信口开河:“都是家中护院自己做的,只为在外行走,有时能吓唬吓唬人而已。” “扯淡,假冒官兵可是死罪!”村长再次打量涂一乐:“我一见队伍就猜得出来,你们官味太重了。” 官味? 涂一乐倒是对这词感到莫名熟悉。 “哪有的事,想必平日里府中下人装惯了而已。”涂一乐心中不住盘算如何自救:“各位若是求财,我大可将所有携带全部奉上。只求不要害了我们性命。” “呸,杀了你们,东西也都是我们的。” 涂一乐无奈摇头,这村长逻辑倒是清晰。 村长缓步走向清月方向,脸上浮现出凶狠的坏笑:“哼,不说实话是吧。那便先拿你夫人开刀。” 涂一乐心中一惊,随后又平静下来,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 “好啊好啊,我正犯愁呢,如何摆脱我这个正妻。”涂一乐像是思考片刻,转而继续说道:“这样,你们杀了她,我保证,回去之后定有重谢。” 村长闻言,反倒停下脚步,返了回来。 “呸,人渣。”村长紧握匕首,来到涂一乐面前:“先给你捅上几个窟窿,看你还说不说实话。” 涂一乐心想,这倒是一个机会。 现在只能是赌一把,暗卫会出手相救。 “来吧,我若是吭一声、眨一下眼,就不算是个爷们。” 村长却是不含糊,紧握匕首,连连捅向涂一乐胸口。 涂一乐顿感胸前传来痛觉,全身紧绷起来,却无可奈何。 而屋子之中一片平静,看不到暗卫出手的迹象。 涂一乐服气一笑,没想到今天命丧于此。 村长收了动作,重新站回原处,笑了起来:“呦呵,的确是条汉子。” 涂一乐这才发现,村长只是用的刀柄,他并没有受伤。 涂一乐狐疑起来。 太后下令,是暗卫一直暗中保护,直至返回京都啊。 虽然他没有见过暗卫,但暗卫断然不会违背太后旨意,没有离开的可能。 暗卫得到的旨意是,在他危难之时出手。 难道,此时并没有危险? 但此种境地下,为什么没有危险呢? 涂一乐一副轻蔑的样子,直勾勾盯着村长:“你们就这点本事不成?既然都是爷们,为何不敢自报家门?你们到底是谁?” 全屋子人顿时看向涂一乐,良久没有一个人说话。 涂一乐心想,看来激将法不好用,他们断然不会说出真实身份。 正在此时,村长却大声说道:“我tm是不报吗?你也没问我们啊。” 涂一乐一脸尴尬:“哦哦。是我忽略了,那各位好汉姓氏名谁?” 村长撇嘴笑了起来,无比自豪模样:“我乃云诚分舵护法,七袋弟子,木槌。” 卧槽! 涂一乐暗喜,这词听着熟啊。 “敢问木槌兄弟,你们可是丐帮?” 此言一出,众人迅速围拢在涂一乐身旁。 上下打量涂一乐好一阵,随后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丐帮在京都都有名号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的?” “你对我们丐帮很了解吗?” “难道,你是丐帮自家兄弟?” …… 涂一乐竟然一时没了开口讲话机会,只得不住苦笑。 能不熟吗? 他还常常讲丐帮的故事呢。 “都住口。”木槌叫停众人,随后问起涂一乐来:“你说,怎么知道的?” 涂一乐自信满满,开口说道:“要是算起来,我乃是丐帮自家兄弟。” 木槌狐疑起来,不想轻信了涂一乐:“那你说说看,你是哪个分舵、几袋弟子?” “并无几袋,并不在分舵。” “哼,难不成是长老不成?” 木槌嘲笑起来:“想必是知道我们丐帮,你就想蒙混过关。” 涂一乐却不急不躁,幽幽说道:“我对帮内事务全部知晓,难道外人能做得到?” “那我来问你,帮主信物是啥?” “打狗棒。” “帮主的武功绝学呢?” “打狗棒法、降龙十八掌。” “历代帮主都是谁?” 涂一乐一愣,瞪大了眼睛看向木槌:“你问我?你能背得出来吗?” 木槌尴尬一笑,连连点头:“也是也是。那说出几位便是。” “乔峰、洪七公、黄蓉。”涂一乐觉得还不够,又洋洋得意补充道:“第一代是庄义方。” “哼,其他都对,却连第一代圣祖都不知道?”木槌收敛笑容,一脸凶相:“竟敢冒充帮中兄弟,那在圣祖相面前,杀了祭奠圣祖。” 涂一乐瞠目结舌。 哪来的什么圣祖啊? 没想到多说一嘴,竟然是画蛇添足。 第161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瘦猴的大杂烩 两人上前,不由分说将涂一乐架了起来,便向外走。 “等等,等等。哪里会有人知道这么多,我定然是自家兄弟啊。” 木槌跟在身后,不以为意:“定然是要害丐帮,才查得如此细致,却连每天要膜拜的圣祖都不知?” 涂一乐被带出屋子,这时终于看到,随从护卫都被迷晕,同样被绳索捆绑。 进入一间单独的屋子之中,一股焚香气息扑面而来。 屋顶高挑,梁枋交错,比“村长”家要好上许多。 屋内四周墙壁之上,挂满了画像,每一位都是神情庄重。 正中央位置,悬挂一幅巨大画像。 画像众人笔直矗立,单手背于身后,器宇轩昂、眉宇之间尽是英气。 桌案之上,满是举办供奉之物,香炉之内,还有未燃尽的三支香。 涂一乐不住观察周围情况,想要找到能够脱困的办法。 此种危机时刻,涂一乐仍然想着,一会如何解救清月。 涂一乐心中很是欣慰,真爱,妥妥的是真爱。 木槌径直跪在画像面前,郑重其事高声说道:“圣祖在上,今日捉拿到一位冒充丐帮弟子的奸细。云诚分舵护法,七袋弟子木槌,请示圣祖,将其正法祭奠先祖。” 正在此时,涂一乐借助闪烁的烛光,看清楚左手第一位的画像。 上面之人骨瘦如柴,面相消瘦,略带一丝丝畏缩模样。 “瘦猴?”涂一乐如释重负,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你们别着急,这人我认识,是瘦猴啊。” 木槌立即站起身,无比气愤:“混账,不得无礼,这是帮主大圣。” 大圣?瘦猴?帮主? 涂一乐哭笑不得,转而看向中央处。 上面横挂一面大旗,上书四个大字“替天行道”。 涂一乐彻底服气,想明白了一切。 是瘦猴将他所讲故事揉在了一起。 丐帮的架构与历史、水泊梁山的宗旨和口号,他自己竟然用了齐天大圣的名号。 木槌和众人都在怒骂、斥责涂一乐。 而他全然不顾,继续看向屋内。 而中间最大的画像之上,越看越像他涂一乐的自画像。 唉,还算瘦猴这小子有点良心。 “木槌,你先听我说。”涂一乐高声说道,众人终于安静下来:“你们好好看看圣祖画像,是不是与我一模一样。你们每天膜拜,竟然没有发现吗?” 众人无比错愕,纷纷来到涂一乐面前,谨小慎微打量起来,随后又不住看向画像。 “是圣祖?” “难怪如此了解。” “都怪我,都怪我。” …… 众人嘴里不住碎碎念,诚惶诚恐,转而跪倒在地,连连叩头。 “别忙着拜我,快给我松绑啊。” 木槌闻言,立即站起身来,就要解开涂一乐身上的绳子。 但他解到一半,却停了下来。 “圣祖莫怪,事关重大,我还要问清楚。”木槌壮着胆子问道:“您老现身处何地?作何营生?为何来到此地啊?” 涂一乐无奈摇摇头,既然是与瘦猴有关,自然如实说便是:“我此行机密,你们一定要守口如瓶。” 众人闻言,连连点头,如捣蒜一般。 “我乃涂一乐,曾在梅县与瘦猴在一起,现在京都官拜户部尚书。此行去往江南,有紧要事情要办。” 木槌闻言,立即给涂一乐松绑。 随即,众人又连连叩头。 “别顾着拜了,快去放开我的人。” 涂一乐边说边冲出屋子,去解救清月。 众人立即站起身来,冲出屋子去解救其他人。 涂一乐快速来到清月身旁,松绑之后却唤不醒清月。 涂一乐深知此蒙汗药,便在桌上拿来一碗酒,小心翼翼放在清月鼻子下。 清月眉头紧皱,咳嗽两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竟然睡着了。”清月见自己坐在地上,旁边又有绳索,连忙询问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没事了。”涂一乐慢慢扶起清月:“碰到丐帮的兄弟,哼,大水冲了龙王庙。” 正在此时,木槌冲入屋内,径直跪倒在地:“我有眼无珠,冲撞了圣祖与圣母。我甘愿接受法刀惩罚,理当三刀六洞。” 涂一乐无奈摇了摇头,他只是有一嘴没一嘴讲来消遣,却万没想到,瘦猴竟然记得如此清楚。 还法刀?三刀六洞? “快起来吧,不知者无罪。” “谢圣祖宽宏大量。” 清月完全懵了,愣愣看向涂一乐:“圣母?是叫我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唉,说来话长,有空慢慢讲给你听。” 所有人被松绑、唤醒,说开了误会,村子之中再次欢笑声四起。 随从和护卫心有余悸,护卫长更是自责不已。 但众人都对涂一乐无不佩服,遇到这个啥丐帮,竟然也能摆平。 盛传涂一乐师承隐世高人,现在看来的确不假。 木槌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换上好酒好菜,招待众人,而他却不敢再坐下来。 涂一乐招了招手:“木槌,你坐下,与之前一样,一同用餐。” 木槌连连摇头,一脸苦笑,却是不敢坐下。 “这是命令,坐。” 木槌这才小心翼翼坐在椅子之上,却只是坐了一小边。 “我来问你,你们一直在此打家劫舍吗?” 木槌闻言,立即脸色变得惨白。 “帮规森严,我们不敢打家劫舍,只是劫富济贫。也并非一直在此,帮主教导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木槌站起身来,连连鞠躬:“今日有幸,在此遇见圣祖与圣母。” 涂一乐摆摆手,让木槌再次坐下。 他不免觉得好笑,这些他曾说的话,瘦猴竟然也在丐帮中传开。 木槌刚刚坐下,见涂一乐笑了起来,立即又站起身来:“我们从不害人性命。” “哦?那你们刚刚还要杀我?” 木槌一脸苦笑:“只是为了问出实话,都是吓唬人的假把戏。” 涂一乐完全明白过来,暗卫已经十分清楚,此次是有惊无险,这才没有贸然出手。 “丐帮现在共有多少人,都散布在哪里?” 木槌瞬间两眼放光,无比自豪说道:“有圣祖威名护佑,在帮主大圣英明领导下,丐帮几乎散布天下。” 涂一乐深知,这是瘦猴打着他的旗号,成立了丐帮。 竟然还把他讲得神乎其神。 “京都、江南可有?” “自然是有的,好要饭,人数还多嘞。”木槌终于有了笑容:“我听闻,圣祖府外,便有丐帮的长老与兄弟镇守。” 涂一乐微微点头,府外的事情瘦猴倒是说过,但他可没说成立了丐帮啊。 “交给你几件事去办。” “是!” 木槌立即站得笔直,如同军姿一般。 第162章 去除官味,安亲王谋划接班人 涂一乐极为服气,也不再去劝说。 “通知瘦猴,告知他我要秘密前去江南,令那边兄弟配合我。” “是。” “搜集江南底层信息,要全面、详尽。” “是。” “最后一件事,你们这里人便能办。” 木槌无比疑惑,能有什么是他们能帮到圣祖的? “圣祖尽管吩咐。” “你们教一教我所带的人,把所谓的官味去掉。” 木槌笑了起来:“官味是日积月累所成,很难根除。但我保证,会令旁人看不出来。” 涂一乐满意点点头:“行,看不出来就足够了。快吃饭吧。来,喝点。” 木槌无比兴奋,圣祖不怪罪,反倒有幸能够共饮。 喝上几杯之后,涂一乐又询问起来:“说一说我这个圣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木槌不胜酒力,已经眼神迷离,半睁着眼睛,疑惑看向涂一乐:“圣祖不自知?” “我是想听听,你们心目中的圣祖,是怎样的人。” “圣祖就不是人。”木槌摇晃着脑袋说道,这可吓坏了其他人,转而他又继续说道:“是神,是万物之主,可以掌控世间万物。” 涂一乐服气一笑,瘦猴竟然如此吹捧。 木槌继续滔滔不绝:“圣祖转世来到人间,就是为了解救世人疾苦。他不贪图享乐,而是在街头巷尾乞讨苦修。体验普通人的苦难后,这才结束苦修,入朝为官,只为改变这不平世道。” 涂一乐脸皮本来很厚,听到这些竟然有那么一秒,害羞起来。 “圣祖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寻常百姓。而九世之前,就已经创立丐帮。丐帮只是他万千功绩中的一小点,有许多许多事情,都是圣祖所为……” 木槌说着说着,一头倒在桌上。 其他人见状,立即上前将木槌架走:“圣祖见谅,木槌兄弟不胜酒力。您与圣母好好休息,我们会安排好一切,不必圣祖操心。” 涂一乐微微点了点头。 所有人随即退出房间,只剩下涂一乐与清月两人。 清月这才壮着胆子,怯生生问道:“原来,大人是天人下凡?怪不得能带我脱离苦难。” 清月像极了虔诚的信徒,竟然站起身来,对着涂一乐拜上三拜。 涂一乐哭笑不得,无奈至极:“什么天人下凡,我就一个活生生的凡人。” 清月听到涂一乐这样说,反倒松了一口气,轻松了许多。 “行了,累了一天,快歇息吧。” “是。” 清月竟然毕恭毕敬欠身行礼,显得生分了许多。 涂一乐哭笑不得,看来还不能马上休息,要马上与清月恢复一下感情。 天方夜谭一般,怎么就成了天人下凡? 第二天临近中午,涂一乐才缓缓睁开双眼。 清月一直守在床边,静静等待涂一乐醒来。 “你终于醒了,看你睡得香,就没有急着叫你。” 清月立即去倒水,如往日一样。 涂一乐很是欣慰,晚上的出大力没有白费,终于令清月恢复正常。 屋外喧闹声音不断,不住传入到屋子之中。 “外面怎么了?为啥这么吵?” “去除官味啊,你下达的任务。”清月边忙碌着边说道:“木槌很是认真,我看是效果奇佳。” 涂一乐来到窗边,向外望去。 所有随从、护卫穿着朴素衣物,正拄着拐棍、手端破碗,装作沿街乞讨的样子。 “老爷,行行好,赏点吃的吧。” “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赏点吧。” “老爷行行好,给口吃的吧。” “老家遭了灾,赏口饭吃吧。” …… 而丐帮众人装作达官贵人,各种刁难羞辱。 “滚开,臭要饭的。” “给爷磕一个,就给你。” “学狗叫,爬到前面,这银子就是你的。” “快滚开,否则乱棍打死。” “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 木槌忙前忙后,不断指挥着众人,哪里稍有不对,他便立即纠正讲解。 涂一乐觉得好笑,木槌这方法太过奇葩,却是行之有效。 随从、护卫们已经看不出半点官气。 身份互换,让大家都感受一下,倒也是非常不错。 主事正在“乞讨”,满脸的苦相。 他转头之时,看到窗口处的涂一乐,瞬间表情变得更加苦大仇深。 “大人,哦不,公子,你看看,这成了什么样子。” 主事知道是涂一乐安排,但此时仍然抱有侥幸,哀求起来。 涂一乐却是一脸严肃:“都好好练,免得到了江南露出马脚。” 涂一乐说完,便退回屋内,关闭了窗户,以免动摇大家的决心。 众人一直如此演练,一练就是一整天。 而涂一乐却是无比悠闲,闲着无聊,便带着清月到附近河边去玩。 少了京都城的喧嚣,看着远山与河流,顿感心旷神怡。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准备妥当。 涂一乐看向队伍,佩服起木槌的演练,对众人甚是满意。 随从、护卫再无盛气凌人的傲气,远远望去,就是常年被家主打骂的下人模样。 队伍缓缓出发。 两辆马车在前开路,行进一段时间后,涂一乐的马车方才启动。 随后隔一段路程,再跟着两辆马车垫后。 木槌等人不敢有丝毫怠慢,跪地叩拜恭送涂一乐。 随后注视着车队远行,直至完全看不到以后,方才收拾一应物品离去。 京都城。 涂一乐离开之后,安亲王一派无比轻松。 重回之前肆无忌惮的日子,再不用每天提心吊胆。 只是少了户部这个钱袋子,收入上少了一大块。 新任户部尚书卓万里,做事一丝不苟,眼中不揉沙子。 他延续着涂一乐所做之事,没过多久,就已经全面掌控户部。 期间,户部不乏铤而走险之人,均被韩影关入刑部大牢。 安亲王一派想要徇私报复,对涂一乐的人下手,却一时找不到着力点。 涂一乐留下的府邸与生意,都交由韩家打理,任谁也不敢去触这个霉头。 安亲王深知,虽然赶走了涂一乐,但自家的势力已远不如从前。 虽然他还是贵为亲王,表面上深受皇室青睐,依然统领六部与政务。 可实际权力却是大打折扣。 礼部、户部、刑部,已经不在安亲王掌控之下,完全不像从前可以肆意妄为。 而兵部一直都是正常政务来往,安亲王自始至终不会去染指。 能完全听安亲王调遣的,只剩下吏部与工部。 安亲王终日忧心忡忡,身体每况愈下。 将手中权力交由接班人,成了他最急于完成的事情。 陈洛,一直是安亲王心中不二人选。 但陈洛处世不深,加之身体残疾、心性大变,恐难胜任与服众。 陈泽,是安亲王一直提防与厌恶之人。 但陈泽少年老成,处事极为稳妥。 此次又是他献计成功除掉涂一乐,完成了别人无法完成的事情。 安亲王盘算多日,终于做出决定,召集族人齐聚,准备公布此事。 族人们深知,这不单单是陈氏一族家主之位,更是朝中权力的交接。 每个人心中都有如意算盘,许多族人也纷纷暗中串联一起,准备对抗安亲王的决定。 第163章 陈泽获族人支持,安亲王力排众议 安亲王府,正堂之内。 陈氏一族族人齐聚,人们交头接耳,不住讨论。 与以往不同,此次陈洛、陈泽同在其中。 两人同为安亲王之孙,却相距甚远,毫无沟通可言。 安亲王缓缓步入正堂之中。 众人立即收了声音,屋内瞬间一片寂静。 安亲王缓缓落座,下人立即端上一杯热茶。 安亲王没有急于开口,而是无比沉稳,先喝上一口热茶,而后慢慢放于桌案之上。 “陈氏一族的处境,各位想必已经明了。”安亲王慢慢环顾屋内:“我年事已高,为陈氏一族长远打算,是时候让出家主之位,让更有能力的年轻人承担起这份重任。” 许多人闻言,不自觉转头,看向陈洛方向。 “家主之位,将交由陈洛。” 安亲王话音刚落,族人瞬间炸了锅,正堂之中乱做一团。 “长远打算?陈洛没有子嗣,陈家以后怎么办?” “哼,别说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啊!” “陈洛毫无建树,何德何能?” “就因为他是长子长孙吗?” “不是说找有能力者吗?” “这是把陈家往死里推。” “让我看啊,就在族人中寻个接班人。” “对,不必一直在主家之中寻嘛,毕竟都是姓陈。” “找一位子嗣多、能力强的,没那么难。” …… 安亲王阴沉着老脸,喘着粗气,并未急于反驳。 陈洛紧咬牙关,脸色憋得通红,忍受着族人们的冷嘲热讽。 他恨不得冲出正堂,寻来大刀,将族人砍个痛快。 但他深知,此时是关键时刻,等大权在握,再去好好找他们算账。 陈泽面无表情,丝毫看不出喜怒。 他只是静静坐着,等待着结果。 涂一乐曾说过,将他除掉之后,陈泽会得到想要的权力。 真能如愿以偿吗? 到了此刻,能做的一切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只能静静等待。 族人见安亲王并不说话,吵闹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最终重归平静。 “好,你们说完,那我来说一说。”安亲王再次缓缓品茶,无比严肃说道:“我还没死呢,会教导好陈洛。” 族人们无不心中一颤,看来安亲王铁了心,并不会轻易就范。 若是真的硬刚,断然不会有好果子吃。 安亲王环顾一圈,见无人再跳出来,便继续说道:“你们不用操心,陈洛会有子嗣的,陈泽会过继的儿子给陈洛。此事就这样定下。从今日起,陈洛就是陈氏一族家主。” 族人并不甘心,仍有人开口反驳,却全然没有之前那般激烈。 毕竟谁都不想,真的惹怒了安亲王。 “可是,陈洛现在并不在朝为官。” “是啊,过继之事也有不妥。毕竟陈泽现在还没有儿子。” “再有啊,唉,陈洛毕竟受过伤,作为家主,陈家颜面何在?” “是啊是啊。” 族人们纷纷迎合。 陈洛一直强忍,不甘、羞辱、悔恨一股脑涌上心头。 “那你们有何建议?直说便是。” 安亲王听出话外有音,便语气平缓询问起来。 “既然是要过继陈泽的儿子,何不直接让陈泽做家主?” “是啊,此次扳倒涂一乐,可都是陈泽的功劳。” “而且,陈泽少年老成,行事极为稳妥。” “陈泽做家主,有百利而无一害啊。” …… 族人纷纷支持起陈泽来。 陈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族人态度怎会转变如此之快? 以前族人对陈泽都是嗤之以鼻、横眉冷对,此时却全部支持起他来? 陈泽早已在走动,花了重金疏通族人。 陈泽很是清楚,族人都没有什么远见,手中又没什么权力,给些眼前利益,自然会来支持他。 各家族人若是支持陈洛,将什么都得不到,换做支持陈泽,还能有银子收,何乐而不为呢? 安亲王缓缓转头,看向远处后面的陈泽。 他万万没想到,陈泽能获得族人的支持。 在他的心里,陈泽的能力卓着,眼光长远,的确是家主的好人选。 但安亲王总是感觉,陈泽身上隐藏着太多想法,从而不敢轻易放任。 “好了,此事我早有打算。”安亲王长舒一口气,像是做着艰难的决定:“陈洛接替家主之位,陈泽作为谋士辅佐陈洛。至于两人官职,我自会去安排。” 几位族人还想开口,再为陈泽争取一下。 安亲王却重重一拍桌案,制止了所有人:“各位散去吧,此事已定,无需再多言。” 陈泽面无表情,微微点了一下头,表示认可了这个结果。 族人们放下心来,知道装入口袋的银子不能跑掉了。 族人们纷纷离去,正堂之中变得无比空旷。 陈洛怒气冲冲走向陈泽,并愤愤说道:“别以为你搞些小动作,就可以一步登天,哼,我还是会把你踩在脚下。” 陈泽没有半点怒意,不去理会陈洛,而是径直走向安亲王,而后缓缓跪下叩头。 “泽儿感恩祖父大人栽培,泽儿定当尽心竭力,令陈家重振旗鼓、令大哥坐稳家主之位。” 安亲王发自内心微笑起来,陈泽的话说到了他心坎里,令他无比安心,一扫之前心中所虑。 “好泽儿,好泽儿。以后好好辅佐你大哥,多帮帮他。你们之间……” 陈洛不等安亲王说完,径直向外走去,离开了正堂。 陈洛心中怒火难以发泄,此时又看到爷孙温馨画面,心中万般愤恨。 安亲王话说到一半,转而看向陈洛的背影,原本眼中的光亮,瞬间暗淡下去。 陈泽立即说道:“祖父放心,大哥只是心有怨气。换做是谁,都很难过了心中这道坎。我定当竭尽所能,打开大哥心中心结,拉进我二人关系。共同承担起陈家的重任。” “好,好。你好好做。” 安亲王已经心不在焉,站起身来,急切的向外走去,去寻陈洛。 陈泽仍然还跪在地上,偌大的正堂之中,只剩下他一人。 陈泽自嘲苦笑,快速站起身。 他深知,无论他做得如何好,都无法替代陈洛在祖父心中的地位。 安亲王苦口婆心,劝说陈洛,安抚他的心情。 陈洛情绪稍显安稳后,安亲王则是马不停蹄,进宫面圣。 为陈洛谋一个朝中高位,成了当务之急。 第164章 安亲王请旨,御书房中讨价还价 老态龙钟的安亲王步入御书房。 此次是来请旨,算是来求小皇帝,心中百感交集。 安亲王已经二十余年,都很少来到御书房。 换做先帝之时,先帝在他看来,也不过是个晚辈而已,并不放在眼里。 权倾朝野的安亲王,已经全然记不得,上一次进宫来请旨,是什么样的情形了。 但现在为了陈家、为了孙儿,他下定决心,豁出去这把老骨头。 等了许久,小皇帝才姗姗而来。 “老臣,拜见皇上。” 安亲王说着,便缓缓要跪倒在地,身体却尽显力不从心。 “安亲王,不必多礼。” 小皇帝随口说上一句,转而坐在龙椅之上。 洪公公立即上前,搀扶着安亲王落座。 “有劳洪公公。” 安亲王还没坐稳,便面带微笑,向洪公公致谢。 再无之前飞扬跋扈模样。 安亲王知道,若是换做陈洛当家,洪公公能轻易将其玩弄于股掌。 所以,断然不想再与洪公公交恶。 “安亲王见谅,一些政务耽误了。” 小皇帝说上一句,拿起桌案上文书,看了起来。 “无妨,无妨。” 安亲王说完,良久过后,小皇帝也不曾再说话。 若是换做以前,安亲王亲自入宫,小皇帝定然是内心欣喜,礼遇有加。 而现在,却换了一副模样。 安亲王下定决心,直接开口说道:“皇上,老臣前来,是想说一说今后朝堂之事。” “哦,安亲王请讲。”小皇帝极为随意说道,眼睛一直不曾离开文书。 “老臣年事已高,身体也大不如从前,今后恐难辅佐皇上处理朝政。” “无妨。安亲王大可在府中修养,若是有要事,再帮朕把关便是。” 小皇帝深知安亲王此行何意,但就是不顺着他去说。 安亲王深吸一口气,直接说了出来:“老臣思量许久,觉得皇上不能少了人辅佐,老臣便想着,让两位孙儿入朝为官,继续为大奉、为皇上效力尽忠。” “好啊,准奏。” 安亲王脸上掠过一丝欣喜,万没想到,竟然如此轻易。 “老臣,谢主隆恩。” “免了,免了。” 洪公公立即上前,将欲要起身的安亲王扶住,再次坐了下去。 “那与朕说一说,是哪两位孙儿啊?”小皇帝终于放下手中文书,看向安亲王。 安亲王不敢怠慢,立即说道:“陈洛与陈泽。我是想让……” 小皇帝不等安亲王说完,直接打断了他:“陈洛,朕自然知道的,本年会试状元,曾任翰林院左监丞。” “对对,就是陈洛,我的长子长孙。” “陈泽,朕却不曾听过。” “陈泽曾在凉州军中,跟随他父亲。不值一提。” 小皇帝好似思索起来,随后说道:“陈洛官复原职,陈泽嘛,同去翰林院,任编纂一职。” 安亲王脸上不自觉抽搐,而后极力控制,这等不疼不痒官职,要之何用? “皇上,老臣是想让孙儿代替我,为皇室效力。” “哦,那安亲王有何打算?” “嘶,令陈洛任户部侍郎,令陈泽任刑部主事。” 小皇帝微笑起来:“安亲王贵为辅政大臣,统领六部,自行安排便是,何须亲自入宫一遭啊。” 安亲王心中一沉,看来小皇帝是不同意的。 若是放在以前,小皇帝年幼之时,六部官职的确能随意编排,只要太后不过问、不反对即可。 可换做现在,虽然小皇帝还未亲政,但若是直接安排,断然是名不正言不顺,得不到六部的认可。 “此等大事,老臣不敢独断专行,定当是要请旨。” “安亲王有心了。”小皇帝满意点点头:“这样,陈洛任吏部侍郎,陈泽任工部主事。洪公公,拟旨。” 小皇帝心中无比欣喜,一切竟与涂一乐所猜如出一辙。 而小皇帝遵循涂一乐的谋划,让安亲王的人烂在一个锅里。 让他们两人去吏部、工部闹腾吧。 安亲王也是极为无奈,虽然官职一致,但并不是他所想要的结果。 “老臣谢主隆恩。”安亲王不再起身,继续说道:“老臣年迈,想要就此告老。” 告老而不还乡? 安亲王明面上不再涉及朝臣,但可以继续在府中操控一切。 “嗯,安亲王三朝元老,一世操劳,朕亦是怜惜安亲王。准奏。” “老臣爵位,想由孙儿承袭。” 告老不是目的,真正目的是要陈洛承袭爵位。 小皇帝一脸为难表情,思索良久之后说道:“不知安亲王,意欲令谁承袭?” “老臣的长子长孙,陈洛。” 小皇帝眉头紧锁,缓缓说道:“藩王们世袭,全因要稳定军政、镇守边疆。而承袭之人,往往都是颇有威望和功绩之人。” “老臣会教导陈洛,他定然会为大奉建功立业。” 安亲王深知,他虽然权倾朝野,若论世袭罔替,定然比不了藩王。 藩王坐拥属地军政,都是土皇帝。 若是承袭之事,不过是奏请皇室,走个过场罢了。 皇室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小皇帝微微摇头:“陈洛被误伤,今后又当如何传承?” “无妨,陈泽会过继儿子,在陈洛膝下。” 安亲王紧盯小皇帝,见微微点头,悬着的心稍显安稳。 “可是,少了安亲王辅政,这令朕措手不及啊。” 安亲王暗自好笑,这分明是在讲条件啊。 “陈洛自当能担此重任,继续统领六部、辅佐皇上。” 洪公公一直稳稳站在一旁,听到这话,不免身体一颤。 安亲王这是在装糊涂啊,一直要将权力紧紧握在陈氏一族的手中。 良久,小皇帝面无表情,看不出息怒,一直一言不发。 安亲王深吸一口气,深知眼前的张元琦,再不是任人摆布的娃娃,已然显现出帝王气息。 无奈之下,只得再退一步:“待皇上行过冠礼,老臣将全力支持皇上亲政。” “嗯,安亲王大义。可是,陈洛本就不比我大许多。”小皇帝微微摇头:“陈洛资历尚浅,还需安亲王教导。若是毫无功绩,便承袭亲王,恐朝臣对安亲王多有非议。” 安亲王疑惑看向小皇帝,不知小皇帝要如何。 “朕想好了,为保安亲王安度晚年、陈氏一族悠远绵长,册封陈洛为抚远侯,册封陈泽为思安伯。” 安亲王愣在当场,不明白为何册封要带上陈泽? 这无异于丢西瓜捡芝麻。 可此时皇上已经开口,若是坚持撤掉陈泽爵位,传了出去,定当会影响陈泽对陈家的忠心。 转念一想,陈洛有了侯爵,倒还不算太坏。 可令他疑惑不解的是,仿佛有一股力量,在无形之中推着陈泽。 安亲王嘴唇颤抖,在喉咙里挤出一句:“谢主隆恩。” 第165章 京都吴公子,临州城外遭阻拦 安亲王离开御书房,向着宫外走去。 此时的他,不知道是悲是喜,心中五味杂陈。 只盼望陈洛能担起大任,陈泽能安分守己,为陈家尽心尽力。 太后在屏风之后缓缓走出。 洪公公不等吩咐,立即带着众人离开御书房。 “母后,一切正如涂一乐所料。” 小皇帝脸上洋溢着喜悦之色。 “他已离开多日,却能预想到如此细致,常人难以企及。” 太后眉头微微皱起:“这,才是可怕之处。” “母后,冠礼之后,我便能亲政了。” 小皇帝全然不顾涂一乐的“可怕”,只想先确保眼前之事。 “嗯,还需稳妥行事,紧盯安亲王府变化。” “儿臣谨记。”小皇帝看向太后,小心翼翼问道:“想必此时涂爱卿已到江南,不知他进展如何?” “到江南?”太后瞬间面露凶相:“一路游山玩水,时至今日还未到。” 小皇帝闻言,只得暗自苦笑,不敢再多问。 江南,临州城外。 道路之上车水马龙、行人如织。 城门处行人、马车进进出出,人头攒动。 涂一乐的马车,缓缓来到门口。 马车已经经过改造,看不出奢华模样,极为普通。 车夫与一名护卫,都是一身朴素装扮。 加之有木槌的特训,全然没有盛气凌人气势。 马车被守城官兵拦下,极为随意盘问起来:“站住,什么人啊?从哪里来?来临州做什么啊?” 车夫满面堆笑,立即回道:“车上是我家吴公子,打京都而来,到江南做生意。” 车夫随手掏出一张银票,塞入官兵手中:“各位官爷喝茶。” 官兵并不避讳,直接瞥了一眼银票,随即收入怀中,随手向后一指:“去,那边登记。” 城门一侧,摆放着一张桌案。 两名衣着华丽,看似商人模样的人,懒散的坐在桌案旁。 马车来到近前,车夫跳下马车,毕恭毕敬说道:“两位官爷,我们来登记。” 其中小眼睛的一人,轻蔑抬头看了一眼:“让你家老爷来。” “我家公子一路奔波,十分疲累,两位行个方便。” 车夫随即掏出银票,递在桌案之上。 两人只看了一眼,随后不屑冷笑起来。 “打发叫花子呢?去,让你家公子来。” 车夫虽受了特训,但仍然压不住心中怒火。 想他在涂府之中时,京都达官贵人对他都是毕恭毕敬。 这俩人显然不是官吏,却在这里耀武扬威? 车夫刚要发难之时,涂一乐缓缓走下马车。 “入乡随俗,要随江南的规矩来嘛。” “哼,明白人。”小眼睛轻蔑撇撇嘴:“来近前,需要问你话。” 涂一乐却是不生气,面带微笑来到桌案前。 小眼睛打开一本册子,随即懒散问道:“打哪里来?姓氏名谁?来临州做什么生意?” “京都而来,姓吴名彦祖,做丝绸生意。” “京都?”小眼睛记录好后,抬眼打量起来:“受哪位大人的护佑啊?” “小本买卖,未能与官员搭上关系。” “喂,别胡扯。”一旁的大方脸接过话头:“不搭关系,如何能做得买卖?来了临州不必避讳。” 涂一乐服气一笑,却不急不恼:“好,我们吴家深受户部尚书涂大人庇护。” 两人闻言,相互对视,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小眼睛笑出了眼泪,抬手擦了擦,而后说道:“那你快走吧,来了临州也是做不成生意。” “我做我的生意,与这有何关系?” “唉,太年轻,啥都不懂。”大方脸调侃起来:“回家问问你爹,而后再出来吧。再有啊,不妨告诉你,京都涂一乐已经被抄家驱逐,莫说是他还能庇护你们家,你现在能不受牵连,就谢天谢地吧。” “哦?你们不让我进城?” “对。” “你们是官差?” “不是。” “那你们凭什么?” 小眼睛撇了撇嘴:“混账!我们乃临州曹公家仆,就凭这个。” “曹公是谁?” 涂一乐已经调查的清清楚楚,却装起糊涂来。 小眼睛、大方脸收敛笑容,一脸严肃看向涂一乐。 “曹公都不知道,还敢来临州?我们家曹公乃是江南首富!” “刚才的话我们就当没听到,否则对曹公不敬,你都不能活着回京都。快滚!” 涂一乐显现出怒意,随即看向身后官兵,高声喊道:“官爷,这俩家奴不让我进城。” 官兵们虽然刚刚收了银子,此时却像全然听不到。 “哼,叫官兵?在临州,曹公才是天!” “你他娘的给脸不要啊。给他抓起来。” 大方脸大手一挥,不远处几名打手立即上前。 涂一乐满面堆笑,服了软:“两位见谅,两位见谅。是我不好,孤陋寡闻,不懂贵宝地的规矩。” 涂一乐说着,在怀中掏出一沓银票,放在了桌案之上。 大方脸见状,立即挥了挥手,令打手们退下。 “行了,这次饶你一命,快滚吧。” 大方脸径直将银票尽数揣入怀中。 “可是,我要进城做生意啊。” 小眼睛极为不屑:“还做生意?你家与涂一乐有关,保住性命就算万幸了。” “是啊,还敢进城?” 涂一乐装作思考,片刻之后说道:“两位见谅,可能是我出来太久,不知道京都的消息。家父只是觉得涂一乐势大,这才攀上关系,在外多有提及。其实,我们家常年与宫中洪公公来往密切。” 两人心生疑惑,上下打量起涂一乐来。 “两位放心,我绝无虚言。不信可以派人去京都询问,我可书信一封,带去洪府。我与洪公公也是相熟的。” 两人盘算起来,常年做生意之人,断然不能是一直与涂一乐有关系。 那想必他说的是真的。 小眼睛便在册子上书写起来。 “快进城吧,不要再提涂一乐。” 大方脸摆了摆手,一副教育晚辈模样:“彦祖啊,你还是太年轻,不懂的规矩多打听,免得误事。” “谢过二位。” 涂一乐说完,重回马车之上。 马车缓缓驶入城门之中。 车夫怨气难消,开始抱怨起来:“再有钱又如何?若是在京都,还不得夹着尾巴做人。两个家奴,竟然敢如此耀武扬威。以后大……” “闭嘴。说了多少遍,我是吴公子。”涂一乐立即打断车夫的话:“这是在江南,曹家的确权势滔天。他们还瞧不上京都呢。” 此话不假。 京都是实打实政治、文化中心,而临州城则是实打实的经济中心。 涂一乐透过车窗向外看去,临州城一片繁华景象,远远强于京都。 第166章 初到临州,涂一乐不急不躁 临州城繁荣热闹,街道两旁商铺林立,行人如织。 街边的小吃摊上传来阵阵香气,引得人们驻足品味。 远处的亭台楼阁巍峨壮观,彰显着这座城市的富庶与辉煌。 街头巷尾,不时有杂耍艺人表演各种绝技,引来围观者的阵阵喝彩。 城中的河道纵横交错,船只往来穿梭,运送着货物和旅人。 而在这繁华的景象背后,隐藏着权力、家族的纷争和恩怨。 京都的官员更迭、权力变换,影响着江南。 而江南的贸易往来、家族斗争,更是牵动着京都。 涂一乐深知,江南曹公常年与安亲王绑定在一起。 可以说,安亲王一派庇护着江南曹家。 也可以说,江南曹家滋养着安亲王一派。 马车穿过热闹街道,经过几座外形各异的桥梁,来到城北静谧的民宅区域。 涂一乐命人在此买下几处院落,作为落脚点。 他不免感慨起房价来,竟然要比京都还贵上许多。 民宅院子、屋子不算太大,很是普通。 但一应物品都准备妥当。 涂一乐刚刚来到,主事带着几人便寻来。 “公子,接下来要如何做?” 主事很是积极,他已经提前一天到达,江南的局面比想象更加严峻。 就算领旨前来查办,都断然会是无功而返。 而现在,却要暗中行事。 此次事关重大,主事十分清楚,涉及大奉国运,是莫大的功劳。 可局面却令主事很是头疼、焦急。 “不着急,明天再说。” 涂一乐打着哈欠,向屋内走去。 “公子若有谋划,还请早些明说,我等也好早些铺排准备。” 涂一乐见众人翘首以盼,便随意扬了扬手:“那进屋说吧。” 众人跟随涂一乐进入屋中,无不翘首以待。 涂一乐坐在圆桌旁,环顾一圈:“你们啊,做好后勤工作,伺候好我的吃喝便是。” 众人面面相觑,疑惑不解。 “公子,此次不是要彻查江南吗?” “对啊,不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去查便是。” 主事硬着头皮,继续追问一句:“公子要如何查,也好告知一二,我等也好暗中保护啊。” 涂一乐思索起来,良久之后,方才开口说道:“这样,我装扮成百姓,去接触富商,从而得知内幕。” 主事原本无比期待,听到此等谋划,不免眉头紧皱,不住摇头。 “公子啊,您无需装扮百姓,随便问些做工的百姓,不就知道了?”主事突然想到什么:“您不是让木槌去收集消息,有他们就足够了。” “不,这不一样,我要打入他们内部。” “哦?”主事与众人又来了兴致:“是要暗中进入曹家调查?” “不,是要进入沈家。” 众人无比疑惑,面面相觑。 主事品了品,却想不出所以然:“沈家极为特殊,近些年生意每况愈下,而且,沈家并未依附于曹家啊?” “是这样,你们过来。” 涂一乐煞有其事,压低了声音,双手支在圆桌之上,身体前倾。 众人见状,立即围拢在圆桌旁,压低身子,准备倾听涂一乐谋划。 “听闻啊,沈家老爷有一个女儿,精通为商之道,而且生得花容月貌。明天她返回临州,我去会一会。” 众人闻言,脸上表情几度变化,最终都露出无奈的苦笑。 “公子莫要说笑,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哪能想着去沾花惹草。” 主事说完,憨笑起来,众人随之笑了起来。 涂一乐却是极为严肃,不再说话。 众人见状,笑声渐渐消失,笑容却僵硬在脸上。 “我们去忙了,公子与夫人早些歇息。” 主事见识不好,说了一句便快速离开。 其他人纷纷跟在主事身后,离开涂一乐所在的民宅院落。 清月见人离去,立即端上热茶,微笑着询问起来:“你是中意那沈家小姐?” 涂一乐立即摇头,如同拨浪鼓一般:“见都没见过,何谈中意?” “是又如何?我倒是希望你多娶几房,免得我受累,也好为你开枝散叶。” “嘶,这觉悟,还得是你。” 涂一乐深知,清月所说句句发自肺腑。 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多娶几房,免得辜负清月的好意与觉悟。 “主事他们不知你的谋划,但我知道。” “哦?你说说看?” 涂一乐很是好奇,难道清月常在他身旁,也学到一二? “你是想利用沈家,从而分化各家,便能牵出江南的秘密。” 涂一乐服气一笑,明白清月是按照梅县经历在想。 “江南可不比梅县,这里的富商家族,都是商通天下,不在一域一地。找不到令他们趋之若鹜的东西,断然无法分化。” 清月尴尬笑了起来:“那你是何谋划,能讲给我听吗?” “当然,只要你愿意听。”涂一乐喝下一口茶,清了清嗓子:“大奉行商看江南,江南中心在临州。而临州沈家掌控江南漕运,是个极为特殊的存在。所有江南富商的货运,均离不开沈家。” “沈家小姐呢?她叫什么?” “沈昭若,沈老爷的独女,自幼丧母。沈老爷视为掌上明珠,从小悉心培养。沈夫人视之眼中钉肉中刺。现在沈老爷病重,沈家归属牵动全江南人的心。所以,咱们要在这里作为突破口。” “沈家小姐长什么样?” “传闻国色天香,号称江南第一美女。咳,都是别人捧,不一定啥模样。只要能接近她,便能侧面接触到所有江南富商,从而能谋划下一步。而且有一点,只有沈家没有同流合污,都是按章缴纳税赋。” “沈家小姐多才多艺?” “不止。沈老爷就这么一个女儿,还从小学习经商之道。她悟性极高,能学以致用、融会贯通,听闻早已超越沈老爷。多年来都是这个沈昭若掌管沈家。” “沈家小姐去了哪里?” “京都。沈老爷病重,沈家受到各方打压。”涂一乐说完,不自觉笑了起来:“原本沈家与邢道隆沾亲带故,也算能有个靠山和名号。可是我把邢道隆扳倒了,沈家便更加雪上加霜。沈小姐这才亲自前往京都,想寻得出路。” “沈家小姐可有婚配?” 涂一乐微微皱起眉头,他讲得口干舌燥,道出如何谋划。 可清月全然没去听谋划,而是一直在询问沈小姐。 “你为啥这么关心沈小姐?”涂一乐眯起眼睛,盯着清月:“难道你要给我牵线说媒不成?” “未尝不可啊。”清月表情严肃,无比认真:“你若看着好,咱们就收了她。” 涂一乐既无奈又欣慰,万没想到,清月比他还着急。 第167章 开始行动,乞丐身份接近沈昭若 第二天。 众人都很急切,等着涂一乐的指示与行动。 可涂一乐却是没事人一样。 早上收拾好一切,便身着一身朴素衣物,独自到大街上闲逛。 其他人均在暗中跟随、保护,以为有精妙的谋划,实则真的只是闲逛。 到了中午,返回民宅之中,又是正常的用餐,对接下来的事只字不提。 吃过午饭,还美美睡上一觉。 直到下午,涂一乐才醒来。 而主事一直等在院外,期待着安排下一步行动。 得知涂一乐醒来,便快速进入院中:“公子,接下来要做什么?” 涂一乐看向主事,一脸坏笑起来:“交给你一件最为关键之事。” 主事重重点头:“定然不负所望。” 涂一乐拿来一套破烂不堪的衣物,递在主事面前。 “换上。” 主事原本就一脸嫌弃,不自觉遮住口鼻。 现在却让他换上? 主事愣了一会,而后重重点头,强忍着作呕感觉,快速将衣服换上。 “躺地上,打滚。” 主事认为,一定是要带他办重要的事,才会这般伪装。 主事把心一横,不住在院中地上打滚。 这还不算完,结束以后,涂一乐又和了一些泥巴,不住涂抹在衣服上。 涂一乐又寻来一只碗,敲破、弄脏,而后简单用水一冲。 清月不明所以,但一直陪在身旁,静静的看着。 涂一乐又找来一根木棍,而后将木棍和破碗交于主事手上。 他则是围着主事,上看下看。 “行了,换下来吧。” 主事不明白什么意思,只是听着指使,将衣物脱下。 随后,涂一乐将破烂不堪、满是污垢的衣物穿上,手拿木棍与破碗,看向清月: “看看,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清月无比疑惑:“你,就这样去见沈昭若?” “对啊。”涂一乐饶有兴致,看向自己身上:“我曾想过,以富商或下人身份前去,都感觉会适得其反,得不到想要的效果。” 清月上下打量,不住摇头。 这样去的效果只有一个,这辈子涂一乐和沈小姐无缘。 主事在一旁,一脸懵问道:“公子,那我呢?需要我做什么?” “回去歇着吧,没事了。” 下午时分。 沈昭若的车队驶入临州城。 车队极具规模,马车罗列成行,宛如一条长龙。 到了城门处,径直鱼贯而入。 守门的官兵、曹公的家仆自然认识,不再盘问阻拦。 每辆马车都无比华丽,车厢外壁镶嵌着精美的图案和雕刻。 车队之中,一辆宽敞而华丽的马车甚是显眼。 车顶覆盖金色绸缎,车窗由珠帘遮挡。 隐隐约约可见一位华贵女子。 随后紧跟的几辆马车,则是装满硕大的木箱,里面尽是各类奇珍异宝。 车队停在沈府门前,一应下人严阵以待。 沈昭若在贴身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下马车。 沈昭若一袭洁白华丽衣裙,阳光照射之下,在众人之中格外耀眼。 沈昭若端庄秀丽,好比精雕细琢般玉器。 脸庞轮廓清晰、白皙细腻,一双美目传神,透着一股坚毅的英气。 看似柔弱的躯体内,仿佛藏着一个无比刚毅的灵魂。 涂一乐远远望去,只觉得沈昭若盛气凌人,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遥不可攀之感。 涂一乐摇了摇头,收敛心神,还是先忙正事要紧。 沈昭若缓缓向着府门走去,刚要迈步登上台阶之时,涂一乐突然出现,倒在石阶之上。 “神仙姐姐行行好,赏口饭吃。” 涂一乐如同神志不清,艰难将手伸向前方,摸向沈昭若的脚。 一切发生太快,沈昭若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当她向后撤步躲避,才发现洁白的裙摆已经沾染上污垢。 “小姐恕罪,小姐恕罪。”管家连忙上前:“不知哪冒出的乞丐,竟一时没有拦住。” 管家带着人,就要将涂一乐架走。 “都是苦命人,给些碎银吧。” 沈昭若的声音如银铃般清脆,甜美之中透露出坚韧。 宛如天晴后的天空,令人耳目一新。 “神仙姐姐,我不要银子,我快饿死了,给口吃的就行。” 涂一乐身体不住抖动,脑袋不住摇晃,仿佛随时会晕死过去。 管家暴怒起来:“蹬鼻子上脸啊?给他扔一边去。” “慢。”沈昭若叫停了众人:“带他进到府内,弄些吃食,让他沐浴更衣。若是愿意,留在府中做个杂役,若要离开,再给些碎银。” “小姐,你这……”管家无比无奈,欲言又止。 沈昭若不再说什么,绕开涂一乐,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入府中。 涂一乐依然装作虚弱,连连称谢。 他很是庆幸,有着此世要饭的记忆,装起乞丐来得心应手。 看来啊,人还要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混。 沈昭若并未想太多,既然乞丐冲到府门,便算是天意。 救下乞丐并不会损失什么,也算为重病的父亲积些功德。 涂一乐进入沈府,仿佛置身于一幅水墨画之中。 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假山水池,相映成趣。 园中草木葱郁,繁花似锦,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花香。 时而遇到一座精巧石桥,时而穿过一扇拱形月门,让人不禁陶醉其中。 湖水清澈如镜,倒映着周围的景色。 湖中荷花盛开,粉色花瓣随风摇曳,美不胜收。 “我在哪里洗澡,是这里吗?” 涂一乐询问起带路的仆人。 “不是。” 仆人极为不耐烦,白了涂一乐一眼,极为嫌弃。 自认为今天倒霉,接到这么一个差事。 涂一乐被带到下人们的院落,此处没有刚才那般秀丽景色,可依然相对华丽。 仆人随即端来一碗散碎鸡肉、两个馒头,径直放在门外台阶之上。 “吃吧,管够。” 涂一乐吃惯了山珍海味,又吃惯了清月的手艺。 现在看着冰凉的鸡肉、发黄的馒头,是一口都不想吃。 加之中午吃的很饱,此时全然没有胃口。 “小哥,就让我在外面吃?” 涂一乐笑着问道。 仆人撇了撇嘴,看向满身污秽的涂一乐:“就这,我都担心你给弄脏。” 涂一乐冷笑一声:“算了,我饿了太久,不能突然吃东西,先带我沐浴吧。” 仆人极为不情愿,但这是小姐安排,便带涂一乐去洗澡。 步入浴室之中,仆人嘴上一直念念有词,极为不情愿的为涂一乐准备洗澡水。 涂一乐站在门口,不住看向外面,抬脚要向外走,却被仆人呵斥。 “别乱走,误入主人院子,乱棍给你打死。” 涂一乐满面堆笑,不住点头:“谢谢小哥提醒。” 热水准备好,仆人又拿来一套仆人的衣物。 “快洗吧,想必你洗过之后,这木桶也要换掉的。” 涂一乐解开上衣,却又停下动作:“我害羞,你出去等吧,不用你伺候。” “伺候?”仆人无比厌恶:“谁愿意管你。” 仆人直接出了屋子,重重关上了房门。 涂一乐快速褪去衣物,踏入木桶之中。 原本就是临时弄脏,很好去除身上污垢。 很快洗净身上,换上仆人的衣服。 只是头发很是难弄,平日里都是清月帮着打理。 涂一乐索性不再去管,披散着头发,蹑手蹑脚,翻出了窗户。 第168章 涂一乐装下人,沈夫人发难 沈昭若回到府中,率先来到沈老爷的卧房。 屋子之内,充斥着浓浓的药味。 沈老爷虽然一直昏迷,但满屋子都是伺候的下人和医者。 “你们先出去。” 沈昭若坐在床边,待众人退出后,原本坚毅表情瞬间消失。 白皙的脸上满是对父亲的担忧,还有沉重压力带来的委屈。 “爹,我回来了。一切都太难了,这次京都之行毫无收获。” 沈昭若说着,眼眶中已满是眼泪。 “爹,太难了。撑起这个家太难了。真是不知道,这么多年你是怎么挺过来的。好想你能醒过来。” 过了一会,沈昭若擦干眼泪,站起身来。 “爹,你放心好了,我没事的。我一定会挺住,支撑起沈家来。” 沈昭若说完,再次恢复坚毅模样,转而走出屋子。 沈昭若来到书房之中,刚刚步入书房,下人们便快速拿来账本。 沈府上下早已习惯,深知小姐回府后会第一时间要看。 沈昭若边看着账本,边询问最近的情况。 掌柜、下人们毕恭毕敬站在一旁,不住快速回复沈昭若的问题。 众人皆是战战兢兢,生怕哪里不妥,受到沈昭若的责问。 涂一乐凭借着来时记忆,在沈府之中寻找。 可是,沈府的确太大了,复杂的园林景观,更给寻找增添了麻烦。 有着一身下人衣服,倒是来去自由。 只是每每遇见其他下人,都会被嘲笑凌乱披散的头发。 涂一乐谎称是新来的,要去给沈小姐送东西,这才寻到了书房。 涂一乐站在门口,向里张望。 只感觉书房内气氛压抑,虽然看不清沈昭若,却能听到她严厉的训斥声。 正在此时,一名下人端着许多厚厚账簿来到门口。 涂一乐抬手将他拦下,小声说道:“小姐正发火呢,我帮你送进去吧。” “那可太谢谢了,得空请你吃酒。”下人小声说完,却看向涂一乐的头发:“你新来的吧?小姐最烦衣冠不整,你这?” “没事。”涂一乐撩动头发:“我是新来的,小姐不会责罚。” 下人不再多言,有人主动抢活,岂不是好事? 将账簿交给涂一乐,便毫不迟疑快速离开。 涂一乐端着账簿,大摇大摆进入书房之中,学着下人的模样,低头站在一旁。 “绸缎庄的账簿还没有送来吗?” 沈昭若极为不耐烦,高声询问起来。 掌柜、下人们的头更低了一些。 涂一乐翻看一下,正是自己所拿账簿,便快速上前,将账簿放于桌案之上。 沈昭若眉头微皱,抬眼怒视涂一乐。 一名掌柜见势不妙,立即走上前来:“混账东西,竟然如此胡乱放。” 掌柜极为娴熟,将账簿分门别类,规规整整放于桌案之上。 可沈昭若依然紧盯涂一乐。 而涂一乐眼神不曾闪躲,一直盯着沈昭若。 一时之间,竟然看出了神。 远远望见之时,只觉得沈昭若是个美女。 当如此之近看到,却觉得如天仙一般。 仿佛网络上的唯美图片,每一处都是那般完美。 沈昭若甚是奇怪,竟然有下人敢如此直视他,而且这么久? 一时之间,竟有那么一丝害羞,刚刚的怒火莫名烟消云散。 “你的头发怎么搞的?罚你一个月月银。” 沈昭若说完,便又查看起账簿来。 涂一乐刚要说话,顿时感觉头皮传来钻心疼痛。 掌柜见沈昭若过问,便立即上前,不管涂一乐愿不愿意,直接给他整理起头发来。 经过掌柜一阵神操作,总算将头发梳了起来。 虽然不算规整,还有几缕头发在外飘荡,总算不是披头散发了。 涂一乐想大骂掌柜,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转而想到,还是正事要紧,便忍了下来,重新站回到下人的位置。 其他人都是低头静静等待。 而涂一乐,则是紧盯认真忙碌的沈昭若。 传闻不虚啊,肯定算得上江南第一美女。 脸庞的轮廓唯美,认真的模样更平添几分韵味。 “京都之行如何啊?” 涂一乐正看得出神,被一个深沉的声音打断。 沈府夫人快步走入书房,身后跟着一众人。 “并不尽如人意。” 沈昭若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继续忙着手头事。 沈夫人立即火冒三丈:“你这个不懂规矩的丫头,竟然不知道行礼请安吗?” “好好,董姨安康。” 沈昭若随口应付一句,却不再抬头多看一眼。 沈夫人入府多年,却一直无儿无女。 而沈昭若一直不曾叫他娘,都是称呼姨。 沈夫人见状,更加火大:“你这个没人教的疯丫头,就应该早点嫁人,好能让你懂些规矩。” “我不嫁。”沈昭若幽幽说道:“要嫁你嫁好了。” “混账东西,竟然如此大逆不道。”沈夫人被气的浑身发抖起来:“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父亲一病不起,这个家就该我来做主。你与董诚的婚事就这么定了。” 沈昭若冷笑一声,全然不再去理会。 沈夫人一行人有备而来,一人上前,拿着早已准备好的婚约,放于桌案之上。 随后,一位衣着华贵浮夸的公子哥,走上前一步。 “姑母,如今沈家遭难,董诚愿迎娶昭若妹妹,以解燃眉之急。” 涂一乐看向这位董诚,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出声来。 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董诚肥头大耳,虽然穿着宽大的衣袍,却仍然觉得无比紧绷。 呼吸之间,都带着沉闷的吐息声。 脑袋下面全然看不见脖子,但上帝是公平的,下巴倒是给了好几层。 董诚走上前来,径直拿起桌上一支笔,在婚约之上签下名字。 “昭若妹妹,你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今后我会对你好,对沈家好。” 沈昭若怒不可遏,直接将婚约撕个粉碎,扔在地上。 “你个臭丫头,给脸不要脸是吧?” 沈夫人招招手,身后之人立即又拿上来一张婚约,放在桌案之上。 “你若想撕便撕吧,准备了许多,让你撕个够。”沈夫人不依不饶,数落起来:“我不是没给你机会,你说去京都可以救沈家,我便纵容你去了。如今怎么样?我早就说过,没用的。你能斗得过江南各家?你能斗得过曹公?你能斗得过达官贵人?” “不用你管,爹让我当家,我就要支撑起沈家。” “我没不让你撑起沈家啊。你与董诚完婚,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呸!”沈昭若愤然起身:“你们伙同曹公,是想占沈家为己有,他们不过是想要漕运。到那时候,沈家才真的完了。” “别废话,敬酒不吃!”沈夫人面目狰狞:“今天无论如何,你都要签下这个婚约。” 沈夫人一挥手,身后打手径直上前,直冲冲奔向沈昭若。 一众掌柜、下人焦急万分,却不敢去招惹沈夫人,只能眼睁睁看着。 “造反啊?” 涂一乐冲了出来,站于桌案之前。 第169章 涂一乐帮解围,当上账房先生 屋内瞬间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愣在当场。 冲上来的打手一时全部停下脚步。 掌柜、下人瞠目结舌,这个奴仆咋这么大胆? 沈昭若很是欣慰,心中一股暖意升腾。 在她危难时刻,能有人站出来挡在面前。 可心中又是无比疑惑,这名下人,她竟然都不认识? 沈夫人上下打量涂一乐,猜测起来,是不是沈昭若寻来靠山? 可是,看着并不像啊! “你是谁啊?” “你是谁啊?” 沈昭若、沈夫人同时问道。 原本剑拔弩张,此时两人却有了共同疑惑。 涂一乐转过身来,隔着桌案贴近沈昭若,极为小声说道:“你刚刚救下的乞丐啊。是你让我留下做杂役啊。” 沈昭若原本有着各种猜测,当得知是乞丐后,心中无比失落。 看来是她多想了,不过是为报恩的乞丐,并不能改变什么。 “你不要多事。” 沈昭若幽幽说上个一句,并不想涂一乐卷入其中,反倒受到伤害。 “没事,我有办法解决小姐困境。”涂一乐嬉皮笑脸说着:“瞧好吧。” 沈夫人火冒三丈,大声喊道:“管他作甚,给我上!让这不孝丫头按上手印。” 打手们再次上前,却没了刚刚的气势。 涂一乐猛然转过身来,身子站得笔直,怒视起面前众人。 “大胆!沈夫人眼中没有大奉律法不成?” “等下。” 沈夫人见涂一乐自信满满,毫无畏惧之色,顿时没了主心骨。 涂一乐见起了效果,便继续说道:“婚约?如此强行签署,也是无效的。” “哼,在沈府之中,谁又能知道呢?” 沈夫人已经动摇,不想事情有差池,没办法向曹公交代。 “我啊。” “你?一个小小杂役,将你乱棍打死又能如何?” 涂一乐看向身后:“还有这些掌柜、仆人,难道,你全要杀了不成?” 掌柜、仆人们闻言,一个个低下头,生怕将自己卷入进去。 “他们,哼,我看谁敢?” 涂一乐稳稳走到桌案附近,靠近刚才给他整理头发的掌柜身旁。 “你刚才手劲不是挺大的吗?怎么,现在怂了?不管你家小姐了不成?” 掌柜心生惭愧,此时真不该袖手旁观,便怯生生说道:“夫人啊,人多口杂,难免会有人说漏了嘴。” “是啊,是啊。” 其他掌柜见状,随声附和起来。 沈夫人见状,脸色涨得通红。 “既然这样,婚事我来定下便是。” “你定?凭什么呢?” “我是沈府主母,沈昭若的母亲,这便够了。” 涂一乐哈哈大笑起来:“既然如此,董诚便是沈昭若表哥,大奉律明令禁止。” 沈夫人很是在乎此点,若是不合律法,沈家将不能落入她手,更不用谈掌控漕运。 “我并非沈昭若生母,他们并无血缘关系。” “唉。”涂一乐无奈的摇头:“若是给沈昭若做主,必须是直系血亲。可你,不行。” 沈昭若看着一切,心中无比欣喜。 真是没有想到,救下一个乞丐,竟然能为她仗义执言,还真的抵挡住了沈夫人。 沈夫人全然没了办法,深吸几口气,好使自己快速平静下来。 “先不说婚约的事。” 此话一出,董诚一脸愁容,拉起沈夫人的衣袖摇晃起来:“姑母,你可是答应我爹的,让我娶了昭若。” 沈夫人极为无奈,小声说道:“诚儿别着急,姑母有办法的。” 沈夫人转而看向涂一乐:“老爷病重,我作为沈府正妻,家中主母,理应掌管家中一切事务。这,可是合情理又合律法。” “的确。” 令所有人没想到,涂一乐不再反驳,竟然应了下来。 转而,涂一乐继续说道:“可是,沈老爷有言在先,由女儿沈昭若掌管沈家。这点,也是符合律法的。” 沈夫人面色变得惨白,一时没了突破口。 心中便盘算起来,此事硬来的确不妥,恐会适得其反。 不在乎这一时一刻,还需从长计议。 沈夫人面露凶光,死死盯向涂一乐:“你叫什么名字?” “我?”涂一乐字正腔圆说道:“姓吴名彦祖!” “好,我记住你了。” 沈夫人随即拂袖而去。 所带之人紧随其后,纷纷离开书房。 掌柜、下人们见状,大大松了一口气。 “彦祖。”沈昭若语气极为温柔:“今天谢谢你。给你一些赏银,你速速离开吧。” 涂一乐听到沈昭若如此叫他,心中竟然泛起莫名欢喜。 “小姐救我一命,我定当誓死效命。”涂一乐一本正经说道:“小的已无亲无故,离开也是露宿街头,还望小姐成全,将我留在府中。” “但你要知道,你得罪了沈府夫人,今后日子并不好过。” “没事,本就是贱命一条。” 沈昭若闻言,并不再说话,默许下来。 她倒是希望这个彦祖能够留下,仿佛重压之下的她有了依靠一般,得以能有所喘息的时刻。 此时,带涂一乐进府的下人前来,行色匆匆,进入书房之后,便跪倒在地。 “请小姐责罚,我没能看住那叫花子,让他偷跑出去,现在不知去向。” “知道了,你下去吧。” 沈昭若随口说道。 涂一乐却走到下人面前,绕着下人走上一圈:“叫得如此难听?我叫彦祖。” 下人抬头看向涂一乐,却不敢确认,这是他带入府的叫花子。 “行了,以后他与你们一样,在府中伺候。”沈昭若看向涂一乐,觉得他器宇不凡,并不像普通叫花子:“以后都叫他彦祖便是,不许再提叫花子。” “是。” 众人齐声回应。 下人缓缓起身,不屑看了两眼涂一乐。 心中十分不平衡。 他可是在码头搬货足有两年,干活勤恳才得了一次机会,被老爷相中调入府中。 可这么个叫花子,只是要饭到门口,就也进府了不成? “彦祖,你可会些什么?”沈昭若随口询问起来。 “哦,作诗,但字写得不好。写书,深受读者们喜爱。看账本,原来是不会的,看得多了自然就会了。” 涂一乐语气平缓,实打实的说道。 众人闻言,却都要笑出声来。 “那你看看这本,可有问题?” 沈昭若拿出一本,放在桌案边上。 涂一乐随即拿起,看似随意快速翻看起来。 众人又都暗自好笑,一个叫花子竟然说大话,若是当学徒,没个两三年,怎么能学会? “货运的账本啊,我虽不了解实际情况,单看账本来说,有几日波动较大,需要对照总账和实际查实。” 沈昭若满意的点了点头:“的确,是有这些问题。” 众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真让他看出来了? 可是,他只是随意翻看一遍啊? “你去账房当差,若有问题时,可直接向我禀报。月银从今天起算。” “谢过小姐。” 带涂一乐进屋的下人瞪大了双眼。 下午还在外面要饭呢,这就进了账房了? 不用干体力活,月银还比自己多出三倍? 沈昭若继续查看账本,众人守在一旁。 书房内再次陷入一片寂静,不时响起沈昭若质问的声音。 涂一乐欣然站在一旁,不住看向沈昭若。 美,是真美,无可挑剔的美! 回去便和清月商议,不然就真的给收了吧。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下人们点亮屋内蜡烛。 而涂一乐一直沉浸在沈昭若的美貌之中。 “沈昭若,你二叔公来看你了。” 沈夫人再次返回,身后仍然带着一众人。 涂一乐再次被打乱思绪,皱起眉头看向沈夫人方向。 只此一眼,涂一乐顿感全身发麻,倒吸一口凉气。 竟然在这遇到老熟人,沈烨梁!? 第170章 沈夫人请来状师,沈昭若欲要签婚约 沈夫人被涂一乐阻拦回来后,立即命人寻来状师。 经过询问得知,涂一乐所说,全部都是符合大奉律,并无虚言。 但同时,也让状师找到两处突破口。 大奉律之中,儿女继承或掌管家业,需是成年并婚配之儿女。 而沈夫人并非沈昭若血亲,的确不能主导沈昭若的婚配。 可是,若是沈家中之人,便可代替沈老爷,决定沈昭若的婚配。 沈夫人立即想到,住在偏院之中,沈老爷的二叔,沈烨梁。 沈烨梁梅县遭难,无奈之下将全部家产托管给县衙。 得以免除家资被查没,但又担忧朝臣们报复,便举家来到临州,投靠他的侄子沈老爷。 沈老爷很是愿意收留,毕竟是自己的二叔,便将沈烨梁一家安排在偏院居住。 沈老爷、沈昭若对沈烨梁礼遇有加,沈昭若还常常前来请安、送来一应物品。 可沈夫人一百个不愿意,总是认为沈烨梁为老不尊,来到临州是另有所图。 为保住家资,沈夫人每每会刁难沈烨梁一家,想要让他们知难而退,离开沈府。 可是,沈烨梁全然没了退路,只得忍辱负重,厚着脸皮住在沈府。 现在倒好,沈夫人却用的上沈烨梁。 这才准备厚礼,来到偏院,好说歹说让沈烨梁帮她。 沈烨梁出了口恶气,却就是不应下此事。 因为沈烨梁深知,其中关乎沈家的归属,事关重大。 沈夫人无奈,答应沈烨梁,事成之后,分一些沈家临州的买卖。 他这样便可东山再起,不再寄人篱下受气。 沈烨梁开始畅想起来,得了临州买卖之后,又可回归梅县首富之时的生活。 沈烨梁这才满口答应下来,跟随沈夫人来到书房。 “昭若啊,我的确不能左右你的婚配。但是,你二叔公可以。” 沈夫人洋洋得意,看向一旁的涂一乐。 却发现涂一乐低头站立,并不再站出来阻拦。 而沈烨梁一直在畅想。 他趾高气昂,并不会正眼去看屋中下人。 他更是没有发现涂一乐的存在。 “哼,董姨,不劳你操心,我的事我自己做主。” 沈昭若看向沈烨梁,幽幽说道:“二叔公,一定是董姨骗了你,我并不想婚配。” 沈烨梁思绪还在九霄云外,并未听到一般,全然没有反应。 沈夫人无奈,只得高声提醒起来:“二叔公,你意下如何啊?” 沈烨梁这才缓过神来:“啊,啊。昭若啊,你父亲病重,大婚之后也好有个人帮你。婚配之事啊,我做主了,昭若与董诚择日完婚,亲上加亲,多好啊。” 沈昭若全然不敢相信。 她平日里对二叔公一家无不帮助、礼遇有加。 可沈夫人一向是对他们家横眉冷对,言语羞辱。 二叔公一直是和蔼、慈祥模样。 可到了此时,为何与董氏站在了一起? “二叔公无需多言,我不会嫁。” 沈夫人缓缓看向状师。 状师心领神会,立即向前几步:“沈小姐,这由不得你。大奉律写得清清楚楚,婚配之事,要由直系血亲做主。而现在,二叔公便是你最亲的长辈。” 长辈? 沈昭若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她已经深知,沈烨梁不配长辈二字。 沈昭若不自觉看向涂一乐。 却发现他只是低头站立,全然没有站出来帮忙的意思。 沈昭若的心中,原本的一丝希望破灭,顿感无助与失落。 沈夫人心中也很是奇怪,刚刚还在据理力争、无比嚣张的这个仆人,此时却乖巧了许多。 涂一乐很是无奈,已经做了详尽的准备。 但千算万算,没有料到沈烨梁竟然在此。 若是他贸然站出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身份被揭穿,那之前所有准备,都将付诸东流啊。 状师缓步上前,将婚约放在桌案之上。 婚约之上,沈烨梁、董诚已然签上了名字。 “放心吧,我宁死不会同意。” 沈昭若死死盯着婚约。 “好啊。”沈夫人笑了起来:“状师,你来说说看。” “是。”状师无比自信,微笑起来:“沈小姐,大奉律上写明,儿女继承或掌管家业,需是成年并婚配之儿女。如若你没有婚约在身,那沈家此刻理应由沈家主母掌管。” 沈昭若读过大奉律,自然深知这一点。 现在,放在沈昭若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拒绝婚约,沈家落入沈夫人掌控之中。 签下婚约,她还可掌控沈家,但会有董诚与沈夫人掣肘,今后要与之抗衡。 为了保全沈家,似乎只剩下一条路,签下婚约。 沈昭若缓缓拿起笔来,只盼着签下婚约后,可以拖延沈夫人,等待父亲快些醒来。 沈昭若这般想着,眼泪不受控制,滴落下来。 她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软弱,立即强忍下来。 手上不断颤抖,缓缓落笔。 沈夫人、董诚静静看着,心中已经欣喜若狂。 涂一乐看到此情此景,感觉心都要碎了。 如此惊世美女,就要落入肥头大耳胖子之手? 就算他涂一乐不收,也不能看到这种人间惨剧发生! “老沈!” 涂一乐突然一声大喝。 众人正在等着沈昭若签下名字,都被吓了一跳。 沈昭若同时停下了手中动作。 涂一乐快步来到沈烨梁身旁,直接搂着他肩膀,便向外走去。 沈烨梁完全没有缓过神来,年岁已大,身体不由随着涂一乐向外走去。 “真没想到啊,老沈,竟然在临州遇见你。” 涂一乐满面堆笑说着。 沈烨梁眯起眼睛,努力去看清涂一乐的脸。 当他看清是涂一乐后,被吓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你、你、是你……” “屋里人多,咱俩出来好好说说,叙叙旧。” 涂一乐脚下不停,直接强行带着沈烨梁出了书房。 沈夫人暗骂一句,乡下土包子,竟然与一个下人如此熟络。 她并不去管,沈烨梁的使命已经达成,便由他去吧。 沈夫人满眼期待,却发现沈昭若迟迟不曾落笔。 “昭若啊,你快签啊。” 沈夫人无比心急,连忙劝说起来。 “不急,此等大事,还需等二叔公回来见证的好。” 沈昭若望向门外,心中重燃一丝希望。 难道,彦祖还有办法?事情还有转机? 第171章 吓退沈烨梁,被动签下婚约 涂一乐强行带沈烨梁到一处没人的地方。 沈烨梁惊恐万分,脑中快速旋转,心中不断翻腾。 “沈老爷,你听好喽,不许让沈昭若嫁给董诚。” 涂一乐一脸严肃,直接要求起来。 沈烨梁不敢违背涂一乐,本能点着头,心中却有无数疑惑。 随后,沈烨梁小心翼翼问道:“涂大人,老夫不解,你为何会插手沈家之事?” “这你不用管。”涂一乐目露凶光,警告起来:“记住,我现在叫吴彦祖。若是你说出我真实身份,我定然饶不了你。” 沈烨梁依然本能点头回应。 他被涂一乐害得不浅,所以涂一乐离开梅县之后,他一直在关注着消息。 沈烨梁很是惊奇,涂一乐有如神助,不断升官发财。 而他得到最新的消息,是涂一乐已被驱逐出京都啊? 沈烨梁壮着胆子,再次询问起来:“涂大人,听闻你被驱逐?” “哼,那又怎么样?”涂一乐冷笑起来:“卓万里现在升任户部尚书,丰梅县县令亦是我会试学生。你若想要保住托管的家资,你就好好闭嘴。” “涂大人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放心,放心,我定然守口如瓶。你是、你是……” 沈烨梁无比紧张,一时语塞,忘了涂一乐刚刚说到的名字。 他深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涂一乐现在虽然没了官职,但动用之前关系,也能将他沈烨梁玩死。 现在虽然没了家资,但每个月丰梅县还会给他分红。 若是真把托管家资搞没,那可真是想死都不知道去哪了。 “记住喽,姓吴名彦祖。” “哦哦,老夫记住了,吴大人。”沈烨梁连连点头。 “滚蛋,我是家仆,叫什么大人啊。”涂一乐玩味一笑:“叫我彦祖就好。” “好,彦祖,彦祖。” 正在此时,沈夫人亲自来到书房门口,高声喊道:“二叔公啊,昭若还等着你呢,先签好婚约后,再叙旧不迟。” “哦哦,来了来了。” 两人返回书房之中。 涂一乐继续低头垂手而立。 沈烨梁百感交集,失了这次大好机会,原本只要出个面,就能得了临州生意。 但他深知,丰梅县家资才是根本,绝不容有失。 沈昭若静静看着沈烨梁,心中有着那一抹希望,期待事情有所转机。 哪管只是乞丐带他说了几句而已。 沈烨梁把心一横,开口说道:“昭若是个好孩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委屈签下婚约,此桩婚事我不同意。” 众人无比错愕。 沈昭若松了一口气,不自觉笑了起来,不可置信看向涂一乐。 涂一乐正看着沈昭若,两人眼神交汇。 涂一乐瞬间感到,心都要融化了。 这般惊世容颜,无比欣喜微笑看向他,瞬间令他感觉,刚刚做得决定十分正确。 沈夫人瞪大了双眼,焦急询问起来:“什么?二叔啊,我和你说的事,你难道忘了吗?” “不要多言,我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沈烨梁说完,不自觉看向涂一乐方向。 涂一乐满意的撇撇嘴,微微点头。 沈烨梁看到回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大步向外走去,想要尽快脱离这复杂局面。 涂一乐为何来临州? 他为何插手沈家之事? 之前还是户部尚书,怎么就成了家仆? 沈烨梁想不明白,也不愿再去想。 每每涂一乐去到的地方,都会有大事发生。 想必这次也不例外。 只要他丰梅县家资能保住,才不去管沈家到底会怎样。 沈夫人看向沈烨梁背影,破口大骂起来:“你个老东西,吃我的喝我的,现在却这般出尔反尔?我这就命人将你们全家赶出去!” 沈烨梁脚步不停,高声喊道:“是耀海和昭若让我住的,跟你个外姓人没关系。” 沈夫人被气得七窍生烟,继续愤愤大骂,哪管早已看不到沈烨梁。 状师立即走近,小声提醒起来:“夫人莫急,小姐没有婚约,您自然成了掌控沈家之人。” 沈夫人闻言,笑了起来。 快速大口呼吸,简单整理衣着,令自己恢复正常。 “昭若啊,既然你没有婚约在身,那今后沈家就由我来当家。” 沈夫人看向屋中众人:“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沈家现在我做主,把账簿全部搬倒我房中去。” 沈夫人说完,便转身向外走去。 众人不置可否,缓慢的去拿账簿。 “慢着!” 沈昭若高声说道,随后提笔奋笔疾书。 众人闻言,停下动作,纷纷看向沈昭若。 随后,沈昭若站起身来,来到涂一乐身旁,径直牵起涂一乐的手来。 涂一乐感受到沈昭若柔软细嫩玉手,瞬间感到一阵酥麻,如触电一般,由手传至全身。 他看着沈昭若,感觉心旷神怡,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美好之中,任由沈昭若牵着他的手,带他来到桌案旁。 沈昭若毫不停顿,将涂一乐拇指按在印台之中,随后按在刚刚书写的纸上。 当涂一乐反应过来时,发现他红红的手印,已经呈现在纸张之上。 白纸黑字,纸张之上赫然写着“婚约”。 “董姨,我已经有婚约在身,容不得你再造次。” 沈昭若眼神坚毅,将婚约拿在手中,不断晃动起来。 “好啊,沈昭若,算你狠!”沈夫人已经七窍生烟:“你就如此草率,我看你怎么向你父亲交代。” “交代?”沈昭若冷笑一声:“先制伏了你再说吧。” 状师收了钱,答应事成后还有重金,便无比焦急,再次提醒起来:“夫人,强行签署婚约,是无效的。” 沈夫人闻言,狂笑起来:“昭若啊昭若,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这般强行签下婚约,是不作数的。” 沈昭若看向涂一乐,大声问道:“你可愿意?” 涂一乐正看着发红的拇指,转而看向沈昭若:“我愿意。” 涂一乐思绪凌乱,说出一句话后,沉浸在幻想之中。 他穿着一身西服、沈昭若身着洁白婚纱。 两人身处婚礼现场,在众人注视下,手牵手甜蜜对视。 沈昭若脸上满是幸福笑容,银铃般声音响起:“yes,i do。” “好你个沈昭若,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沈夫人撂下一句,便带着人匆匆离去。 沈昭若坐回椅子之中,紧张的神经一瞬间松弛下来。 可涂一乐却不淡定了,看向他发红的拇指:“你这、我这,就定下婚约了?” “怎么?你还不愿意吗?” 涂一乐无比认真,看向沈昭若:“我是确认一下,是为了对付沈夫人,还是真的作数。” “两者都有。”沈昭若缓缓说道:“但你不要有非分之想。” 众人已经呆若木鸡,愣在当场。 江南第一美女,沈家的独女,就这样签下了婚约? 带涂一乐进府的家仆更是完全傻了眼,心中愤愤不平,不住暗骂起来。 凭什么啊? 他可是经过不懈努力,才进入沈府当家仆。 而这么一个乞丐,短短时间内,竟然就与小姐签下婚约? 小姐是不是随手拉的人啊? 早知道站近一些,躲着作甚啊? 家仆越想越气,在一旁捶胸顿足。 “嗯,放心,我知道,感情是要慢慢培养的。” 涂一乐欣然点着头:“真没想到,幸福来得太突然了,竟然就这般要娶你了。” 沈昭若一脸严肃,看向涂一乐:“彦祖,你想什么呢?是我娶你。” 涂一乐一怔,随即看向桌案上的婚约。 的确如此,涂一乐竟然是倒插门。 他成了临州沈家的赘婿。 第172章 涂一乐剖析朝堂,沈昭若全当大话 涂一乐看看婚约,又看向沈昭若,哭笑不得。 众人看出涂一乐还不情愿,纷纷指责起来。 “能入赘沈家,是你莫大的福分。” “是啊,总比饿死街头来得好。” “我们家小姐可是江南第一美。” “你算是走了大运,想必是祖坟冒青烟。” 带涂一乐进入沈府的家仆更是羡慕嫉妒恨:“你若不情愿,换我来,我愿意为小姐献出一切。” 众人闻言,瞬间都收了声音,纷纷看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仆。 书房之中一片寂静,空气中充满了尴尬。 过了一会,众人开始纷纷调转矛头,开始指责起这位家仆来。 涂一乐看向外面,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 他靠近沈昭若,小声调侃道:“夫人,咱爹怎么样了?” 沈昭若错愕不已,疑惑不解看向涂一乐,她万没想到,这个彦祖脸皮竟然如此之厚。 “你不必如此心急,一切等完婚之后。”沈昭若说完,顿感不妥,立即改口说道:“我是指改口,其他之事你不要多想。” 涂一乐只得苦笑,想来是只有夫妻之名,却不行夫妻之实啊。 “沈小姐,我会治疑难杂症。”涂一乐变得一本正经说道:“不妨带我前去,查看一番。” 沈昭若将信将疑,只是带去诊断一番,并无大碍。 若是真能医治得好,那真要谢天谢地。 “好的,等我看完这些,自然会带你去。” 涂一乐却连连摇头:“沈老爷一会是不是要用药?我同样要看一看,是否对症。” 沈昭若这才看了看外面,已然天色全部黑了下来。 “的确是要用药了,我这便带你去。” 众人散去,纷纷去用餐。 沈昭若带着涂一乐,走在沈府园林之中而过。 夜色之下,沈昭若的一袭白裙,显得更加耀眼。 走起路来飘飘然。 一种别样柔美,看得涂一乐如痴如醉。 “京都之行情况如何?” “这你不用管。”沈昭若语气极为高冷:“今后你只做好分内之事,管好相应账目便好。” 涂一乐极为无奈,但还是继续问道:“你就说说嘛,毕竟你我已有婚约在身,说不定我能帮到你。” 沈昭若认为,沈家面临的困境,不是彦祖说上几句大奉律就能够解决。 那是要面对曹公为首的江南富商,面对京都、江南的一众官员。 而他们,都是不拿到沈家漕运,誓不罢休的。 但沈昭若听到想要帮忙的话语,心中还是一股暖意升腾,毕竟现在她是孤军奋战。 沈昭若便想着,路上说说也无妨。 “以前,我们沈家还有一位京都官员的亲戚,可他得罪了一位皇室宠信的弄臣,被革去了官职、下了大牢。” 涂一乐知道所说亲戚是邢道隆,脸上不由掠过一丝尴尬,但竟然把他归结于弄臣? 人看问题之时,都会从自身利益出发,这也是人之常情。 “而现如今,我带着重礼赶往京都,四下奔走,却四处碰壁。就连京都官员的管家,都不曾见到过。似乎所有人都对沈家避之不及。” “哦?我就是在京都而来,不妨说一说,你都是找的哪位高官?” 沈昭若冷笑一声,心想一个乞丐,就算曾在京都,哪里能知道京都官场之事? 不过,说一说的话,也算解解心宽。 “此事的关键在安亲王,但绝对是不能得见。我便求见礼部、工部、吏部、刑部的各位尚书,我都曾亲自去找过,但都是被拒之门外,根本不能得见。而后便找其他官员,想着能够疏通,却都对我们沈家避之不及。就连京都府的小吏,我都曾想送礼,但也是无功而返。” 涂一乐不免感觉错愕,没想到拿着重礼前去,都能四处碰壁。 “沈家经商,理应先去户部走动才是啊?” “哼,涂一乐那个狗官,就是他害了我家远房叔伯。” 沈昭若义愤填膺,她坚信,沈家遭难,涂一乐是重要的一环,脱不了干系。 涂一乐暗暗笑了起来,他也不知为何会笑。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当面骂他,不生气反倒感觉很是好笑。 “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在京都之时,这个狗官被查办,驱逐出了京都。” 沈昭若说完,感觉心情舒畅许多。 “那为何不去找新任户部尚书?” “唉,已经私下打听过,户部尚书卓万里,为人十分正直,断然不好疏通。” 涂一乐哭笑不得,就必须找贪官办事,才感觉是正道呗? “我算是听明白了,你就是无头苍蝇,在京都乱撞。” 沈昭若侧过头来,嗔怒看向涂一乐:“说得轻巧,你是不知在京都有多难。” “唉,那我来给你分析一下。”涂一乐清了清嗓子,深知到了他的表现时刻:“沈家困局在安亲王,此事不假。但安亲王一派铁了心要弄沈家,断然不用再去找他们,去了也是自讨没趣。” “哦?这你也知道?”沈昭若自当是彦祖信口开河,索性顺着问道:“那你说说看,都谁是安亲王一派?” 涂一乐信誓旦旦,开口说道:“先说六部,经过涂一乐一番谋划,只剩下吏部官远方、工部佟承志。而礼部尚书许弘,是一名实干派,一等一的清官。而你所说刑部,现在并无尚书,是由皇宫侍卫副统领韩影,兼任刑部侍郎代管。而韩影是将门之后,断然不会涉及朝堂之争,更不会收你的礼。” 沈昭若听涂一乐说得头头是道,瞬间无比错愕。 一名乞丐竟然知道如此详尽? “那还有兵部与户部呢?” “兵部尚书韩甫举,乃是韩影父亲,本就不涉身派系之争,你找了也没用。其实啊,你最该去找得,便是户部。专业对口不说,新任户部尚书卓万里,更是一名大清官。你找他都不用送礼,禀明来意便可。” 沈昭若闻言,长叹一口气。 如若真是这样,那她真算是有病乱投医,白白跑了一趟京都。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涂一乐摆出自豪模样:“我们丐帮弟兄多啊,天下之事,我们无所不知。” 沈昭若盈盈笑了起来,全当这个彦祖是在吹牛,但听了却让他心情大好起来。 “乞丐还有了帮派不成?属实好笑。” 涂一乐跟着微笑起来,并不去极力解释什么。 “放心好了,以后有我在,京都的事情不劳你操心,我定保沈家无虞。” 涂一乐拍着胸脯,信誓旦旦说道。 “好,好,今天我算是捡到个宝贝了哦。” 沈昭若并不相信,但依然调侃顺着涂一乐说。 她感觉与这个彦祖在一起时,无比的放松,再不用紧绷着神经。 只是此人太爱说大话,想必是行乞时养成的习惯。 两人边说边笑,来到了沈耀海的卧房外。 第173章 涂一乐医治沈老爷,发现汤药问题 两人进入卧房之中。 医者、下人纷纷向着沈昭若行礼。 涂一乐径直来到沈耀海床边,煞有其事查看起来。 沈耀海静静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轻薄的锦缎被子。 脸上棱角分明,一眼见了便是儒商模样,可此时脸上已经灰暗无光。 头发披散开来,额头之上覆盖着白色绢帕。 “沈老爷生病之后,照顾一应事务说于我听。” 医者站在一旁,打量起涂一乐来。 束发凌乱,一身家仆装束,却显得很不合身。 医者疑惑看向沈昭若。 “无妨,这位是彦祖,略懂医术。” 沈昭若语气平缓说道。 医者却极为不屑:“我们家可是五代行医,江南医术第一,沈小姐如此不信任?” 沈昭若略显尴尬,刚要再说些什么,却被涂一乐抢了先: “别废话,医术我不如你,但疑难杂症你不如我。” 医者看沈昭若不再说话,只得无奈说道:“沈老爷用药一日三次。银花、菊花、覆花、茯苓各二钱,甘草、黄芩各一钱,柴胡、枳壳、杏仁、石斛、竹茹、芥穗各二钱,薄荷一钱。” 涂一乐边听边不住点头:“嗯,用药倒是无不妥。饮食方面呢?” 实则他全然听不懂一点,若是让他说不妥之处,也全然说不出来。 医者轻蔑白了涂一乐一眼,随即站去到别处。 丫鬟立即开口讲述:“一日三餐,均是粥食,粥内都为掺杂人参、海鱼、鲍鱼、鱼子、花菇、燕麦。” 涂一乐微微点头:“并无不妥。可还有其他?” 丫鬟继续说道:“每日都为老爷按摩,尤其头部,都为医者安排。” 涂一乐煞有其事,微微点头。 正在此时,两名丫鬟进入。 一名丫鬟端着刚刚熬制好的汤药,一名丫鬟端着一根清理干净的管子。 沈昭若见状,心中泛起一阵心酸,又到了喝药之时,爹爹又要遭罪。 几名丫鬟无比娴熟,将沈耀海身体微微垫起,两人轻轻扒开嘴,一人便要将管子插入嘴中。 “等等!” 涂一乐紧锁眉头,快速来到近前,紧盯汤药碗,随后用手轻轻在上方煽动,好似在闻。 这一套标准动作,还是化学老师教的。 随后,涂一乐极为紧张起来:“这汤药有问题。” 医者一直在一旁紧盯,闻言后一脸怒意:“不要信口雌黄!” 涂一乐信誓旦旦,径直端起碗来,递向医者。 “你喝一口,一试便知。” 医者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这些都是对症下药,我又没有症状,喝下自然不妥。” 沈昭若心生疑惑,难道汤药之中有蹊跷? 涂一乐转而看向两名端药来的丫鬟。 “你们两个,一人喝上半碗。” 两人不知所措,都没有去接碗。 沈昭若立即开口:“你们两个,照着彦祖所言喝下。” 丫鬟随即便接过碗来,两人各喝下一半。 正在此时,医者缓缓向门外而去。 “你要去哪里?”涂一乐猛然问道:“你是要去毁掉证据吧?” “来人啊。”沈昭若立即反应过来:“将医者拿下,速去拿来药渣。” 两名护院进入,立即将医者制伏。 医者完全慌了神,高声求饶起来:“大小姐啊,这是误会啊。我全然是对症下药,若是有何问题,定是丫鬟所为。” 话音刚落,两名丫鬟顿感头晕目眩,随即晕倒过去。 涂一乐装模作样,上前检查起来,随后冷笑一声:“汤药果然有问题。你就不要再甩锅了,若是丫鬟知情,断然不会欣然喝下。” 沈昭若心中一紧,如被雷电击中。 这再明显不过,是有人故意加害沈耀海。 医者自知无法辩驳,便不再说话。 沈昭若百感交集,父亲受了这么多罪,竟然都是被人所害。 “说!是谁指使你的?” 医者表情木讷,不再开口讲话。 “好,你若是不说,便乱棍打死!” 沈昭若愤怒不已。 而医者依然不发一言。 涂一乐来到近前,小声说道:“别杀他,稍后我有办法。” 沈昭若强忍心中怒火,挥了挥手:“将他关入柴房,绝不可让他跑掉。” 沈昭若来到床边,无比愧疚看向父亲,眼泪在眼圈中打转。 但她没有令眼泪滴落,转而猛然站起身来。 “彦祖,我父亲可否能再醒来?” 涂一乐煞有其事,装模作样起来,伸出手不住掐指算着。 而后来到床边,为沈耀海把脉。 沈昭若站在一旁,焦急万分,却不敢说出一句。 涂一乐一阵操作下来,缓缓站起身来。 “还好我赶来的及时,沈老爷已无大碍,不出三日,沈老爷便能苏醒。” 沈昭若无比欣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她对涂一乐深深感激,随即便要跪地,以表感谢。 涂一乐立即上前,双手托住沈昭若双臂。 一瞬间,双手感觉到衣袖之内,沈昭若丝滑柔软的双臂。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沈昭若这才发现,她与涂一乐的脸近在咫尺。 沈昭若瞬间收回双臂,侧身向后退了一步。 “彦祖,我定当重金酬谢。” 涂一乐无奈笑了笑。 他全然不在乎重金酬谢,重金求子倒是可以。 “我既然是沈府赘婿,为岳父大人医治,是理所应当之事,并不要酬谢。” 沈昭若微微点头,以示对涂一乐的感谢与认可。 “接下来,又当如何?” 沈昭若很自然问了起来。 问出后,她顿感诧异,好似现在很是依赖起这个彦祖。 涂一乐环顾屋内,随后说道:“你我不妨出去详谈,让下人好生照顾沈老爷休息吧。” 沈昭若心领神会,立即向屋外走去。 两人来到园林之中凉亭内,四下再无他人。 “医者想必是沈夫人指使,他若是能作证,便可将沈夫人治罪。但刚才看他表现,肯定是沈夫人拿了他的把柄,他断然不会说出口。” 沈昭若不住微微摇头:“唉,能作证也是不用。江南官员无不与曹公有关系,断然不会将其治罪。” “嗯,就算不能治罪,也可打击沈夫人的嚣张气焰。” “那要如何做?” “咱们可以这般做。” 涂一乐故意压低声音,随即侧身靠近沈昭若,闻到沈昭若身上传来淡淡体香。 正如涂一乐所料,沈昭若不自觉也靠近他,听取他的谋划。 “想必是沈夫人以家人相要挟。”涂一乐边说,边看向沈昭若的侧脸:“晚上,安排两名杀手,去杀医者。” 沈昭若猛然坐直了身体,满脸疑惑问道:“为何要杀?若是要杀,也不必派杀手那么麻烦。” 涂一乐缓了缓神,幸好沈昭若猛然离开,否则他难以把持,差一点一口亲上去。 第174章 谋划问出幕后指使,清月追问婚约大瓜 涂一乐极为无奈,收敛心神,又是轻轻摆手,沈昭若再次靠了过来。 “你小点声,莫要让别人听见。杀人是假,只是一场戏。让杀手说出,医者全家已经被暗杀,让他安心上路。在杀手动手之前,安排人将医者救下,那他自然会将幕后指使说出。” 沈昭若再次猛然坐直了身体:“妙,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如此聪明。月银给你翻倍。” 涂一乐无奈长叹一口气,但依然装出欣喜样子:“谢过小姐。” 沈昭若原本还在微笑,想到今后沈家要面对的事情,不自觉又是一脸愁容。 “唉,曹公是铁了心,要将沈家毁掉。” 沈昭若很是自然,将烦心事说了出来。 她顿感不妥,放在以前,她只会在父亲面前如此放松。 现在却在彦祖面前,亦是如此。 沈昭若紧接着说道:“对不起,不该和你说这些。唉,在你面前,我总是能感到轻松。就像在爹爹面前。” 涂一乐深知沈昭若所说之意,但听起来总让人感觉怪怪的。 涂一乐壮着胆子,缓缓张开手臂,伸向沈昭若。 “我知道你背负太多压力,你就当我是你爹吧,来,抱抱。” 涂一乐手臂刚刚触碰到沈昭若肩膀,手上传来丝滑感觉。 沈昭若如触电一般,立即站起身来:“放肆!我事先跟你讲好,你可不要有非分之想。我感激你所做的一切,婚约之事只是权宜之计,毕竟你也并无损失。” 损失? 涂一乐暗自好笑,他倒是想损失些什么。 “好的,我都知道,只是看你太过紧张,开个玩笑。”涂一乐站起身来,一副玩世不恭样子:“放心好了,既然当了赘婿,我定当护你和沈家周全。” 沈昭若撇了撇嘴,只认为彦祖是因为有所作为,便沾沾自喜了。 但他并不晓得,沈家要面临的是什么。 “好,我知道,彦祖最厉害,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乞丐。” 涂一乐听着像是夸奖,细细品味,却是在骂人。 “行了,晚上的事你自行安排好,我先走了。明天见。” 涂一乐说着,转身便要离开。 “走?你能去哪里?” 涂一乐瞬间愣在原地。 竟然忘了他是乞丐身份,下午还晕倒在府门呢啊。 “哦,对啊,我是需要住在府中?” 涂一乐尴尬的随口问道。 沈昭若却会错了意,顿时脸上红彤彤一片。 “你想什么呢?你是要住在府中,和下人们一同。” 涂一乐随之笑了笑:“是这样,孩子们还等着我回去,就是因为把吃食分给了孩子,我才晕倒在了府门处。” “原来,想必这就是天意。”沈昭若微微点头:“可是,你有孩子?” “不不不,不是我的孩子。都是些可怜的孤儿,一直都是我在照顾。” 涂一乐心想,我这不算说谎,的确是没有孩子,但他有妻子啊。 沈昭若表情无比凝重,思索片刻后说道:“原来如此,你竟然如此善良。你速去府中后厨,带上些吃食回去,多多的拿,让孩子们吃饱。对了,你再预支些银两。” 涂一乐无比尴尬:“那倒是不用,还有其他人……” 不等涂一乐说完,沈昭若便向亭子外走去:“没关系的,我带你去。” 涂一乐只得紧随其后。 无奈之下,涂一乐背上了一大包重重吃食,又拿上一些散碎银两。 他还得装出一副感动模样:“我替孩子们谢过沈小姐。” 涂一乐背着重重包裹,离开了沈府。 他深知,自己还要背上许久。 因为他下了令,距离沈府三里之内,绝不可有人接触他。 经过一阵艰难前行,涂一乐终于看到随从出现,便立即进入到小巷之中。 “公子,这些是?” 随从立即询问起来。 涂一乐摆摆手,却说不出话来。 缓了好一阵,终于有所缓解:“去,把这些,分给城中乞丐。” “公子,这是为何?” 涂一乐不想再说话,只是摆手,令他们快去。 而他上了马车,立即瘫躺在马车之内,向着民宅而回。 返回到民宅中,清月已经等待多时。 清月见涂一乐回来,立即笑容满面:“我去热菜,你稍作休息。” 涂一乐看着清月,心中泛起一丝愧疚,瞬间拉住清月的手,缓缓开口说道:“等等,我想和你说说今天的事。” “着什么急?一会边吃边说。”清月对发生了什么,并不感兴趣:“你谋划之事,我许多都听不太懂。” 清月说着,便要离开去热菜。 涂一乐则是觉得,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清月,便直截了当说道:“今天,我签下了婚约。” 涂一乐做好了万全准备,清月可能会生气、吃醋。 但以涂一乐对清月的了解,他最怕清月默默承受。 可是,大大出乎意料。 清月一脸的期待,立即折返回来,连珠炮一般问道:“是和沈家小姐?她到底长得怎样?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就知道你行的,这就把婚约都签下了?婚期定下没?对了,需要下聘礼的。完婚之后,她得去到京都吧?……” 涂一乐很是服气,原来无论什么时候的女人,都很难抵御大瓜。 “唉,我是入赘。” 涂一乐一时不知先回答哪个问题,说出他所认为最关键的一点。 清月两眼放光,极力控制不笑出声来,直接坐了下来:“慢慢说。” 清月一副满心期待样子,也不着急去热菜了,一直盯着涂一乐。 这一幅景象,就差手捧瓜子了。 涂一乐只好一五一十,将前前后后讲述一遍。 清月原本还能忍着不笑,可到后来实在忍受不住,索性不再忍耐,肆意大笑起来。 涂一乐一直讲述到离开沈府。 清月已经笑得前仰后合。 涂一乐只觉尴尬,但看到清月高兴的样子,顿感十分欣慰。 随后,清月开始谋划起婚礼前后的一应事务,还不住催促涂一乐说意见。 涂一乐无奈之下,只得配合着,极为敷衍,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复。 良久之后,一切终于讲完,涂一乐迫不及待,催促起来: “好了,我都饿了,去做饭吧。” 涂一乐装出一副生气模样,然而他看到清月开心,心中反倒很是欣慰。 “你还饿?沈小姐不是拿了吃食给你?” “哎呀,我命人分发给城中乞丐了。” “好吧,我这就去。” 清月飘飘然离开,不时还会不禁笑起来,喃喃自语道:“入赘?竟然当了赘婿?这可是户部尚书啊。” 涂一乐看向清月背影,不禁感到哭笑不得。 他深深体会到,清月并不在乎他的谋划,只会关心搞笑的大瓜。 第175章 沈烨梁辞别,曹公急于搞垮沈家 第二天清晨。 涂一乐早早来到沈府。 门口家丁早已在焦急等待。 “彦祖,你怎么才来,小姐正在等你。” “知道。还有其他人找我吗?” 涂一乐边向里走,边随口问道。 家丁白了涂一乐一眼:“有,有。二叔公也在找你。” 沈府上下都对这个彦祖羡慕嫉妒恨。 原本只是快饿死的乞丐,为何就能得到沈昭若的青睐? 所有人都想不明白,现在二叔公都急着要找他。 已然成了香饽饽。 沈昭若见涂一乐前来,立即屏退下人。 “昨晚按你谋划行事,医者痛不欲生,已经全部招供。”沈昭若说话声音极小,但依然能听出满是愤恨:“是董氏,她暗中毒害我父亲,这才使得父亲昏迷不醒。” 又在沈昭若面前露了一手,涂一乐洋洋得意:“现在好了,好好照顾沈老爷便是。” “可是,董氏那边如何呢?” “抓了医者,想必她已经知道事情败露。继续关着医者,告知他家人没事,不要让他声张。” “何意?” “稳住你那个董氏啊。” “那就这般放过她?” “放心好了,自会有天收。” 两人正说话间,沈烨梁来到屋外,谨小慎微的要求见。 沈昭若很是诧异,沈烨梁虽是来临州避难,可他一直以长辈自居,姿态放的极高。 可经过昨天后,却变得极为谦卑。 沈烨梁步入屋内,脸上的笑容就没有间断。 “昭若啊,昨天的事情你不要怪二叔公,都是我老糊涂了。”沈烨梁捶胸顿足:“我也没脸继续待下去,我这便离开临州。但你大可放心,江南之事,我绝不乱说。” 沈昭若听得云里雾里,看似像是与她说,却又像是说于彦祖听。 “沈家的确遇到很多困难,但二叔公还可继续住在偏院啊,无需离开奔波。” “不不不,我已经决定好了。而且,家眷已经准备妥当。” 涂一乐暗自好笑,看来这沈烨梁是铁了心离开,脱离这是非地。 “昭若,我与彦祖乃是故交,想与他单独聊上两句。” 沈昭若无比疑惑,但依然是点了点头。 两人出了屋子,来到一处没人的地方。 沈昭若来到门口,远远望向两人,猜测起他们会说些什么。 府中行走、干活的下人们,无不放缓动作,偷偷关注起这个彦祖。 下人们小声讨论,纷纷猜测是彦祖招惹了二叔公。 现在,二叔公要兴师问罪了。 沈烨梁略带哭腔说道:“涂大人啊,我真不知你要护着昭若,若我早知道,借我一百个胆子也是不敢。” “事情都过去了,无妨。”涂一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寄人篱下,若是再留在这里,恐怕那刁妇董氏还会来寻我。为了不给涂大人添麻烦,我这便离开。你在江南之事,我定会绝口不提。” 沈烨梁一宿没睡、辗转反侧,直至天亮,终于想明白一切。 绝不能再招惹上涂一乐。 这便决定,举家离开临州,免得再有差池。 涂一乐幽幽问道:“你这一大家子,准备去哪呢?” “唉,丰梅县每月还有些分红,寻个偏僻地方安家,老夫就此了却余生。” 沈烨梁说着,顿感悲凉,眼泪不住在眼圈中打转。 涂一乐心疼了一秒,毕竟是老人家,若是不作恶,何必落得如此境地。 “你去丰梅县附近,寻一处村子,暂且住下。” 沈烨梁不明白是何意,疑惑的看向涂一乐:“涂大人这是?” “当你得知我重返朝堂的消息,你便举家返回丰梅县,我会让县衙归还你全部家资,你们一家子还可住回原有的梅县沈府。”涂一乐又变得一脸严肃:“记住,今后要诚信经营、爱戴百姓、积极响应县衙号召。如若不然……” 沈烨梁已经老泪纵横,万没想到,有生之年还可重返梅县。 他不等涂一乐讲完,便扑通跪倒在地,连连叩头。 “老夫代全家感谢涂大人的不计前嫌、大恩大德。涂大人放心,若我返回之后,再有为非作歹之举,不用涂大人说话,我全家定当自裁谢罪。” 涂一乐身体站得笔直,欣慰的点了点头。 沈昭若和下人们惊掉了下巴。 平日里飞扬跋扈的二叔公,竟然给彦祖下跪? 难道是因为他当了赘婿? 也不可能啊,平日里对沈小姐也不曾如此啊? 沈烨梁连连称谢离开。 涂一乐再次返回到沈昭若身边。 沈昭若并不询问,而是不住上下打量涂一乐。 与前一日并无区别。 若是说有,便是束发整齐、衣着合身得体。 但穿的依然是府中下人衣物啊? “你这衣服?”沈昭若随口询问起来。 涂一乐知道问的是什么。 清月见衣服不合身,便在晚上改了改。 穿上之后自然十分合身,如私人订制一般。 “有个乞丐,曾经是个裁缝,晚上帮我改了改。” “你这头发?” “哦,有个乞丐,曾在大户人家做工,他帮我梳理的。” 沈昭若长叹一口气:“人才济济啊。既然都有手艺,何必沿街乞讨过活?” “咳,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别提了。” 涂一乐是不能再提,不然都不知道该如何编下去。 正在两人说话之际,管家慌慌张张跑来。 “大小姐不好了,城中无数地痞流氓,到咱们的店铺之中,吓走了客人,生意全然做不下去啊。” 沈昭若眉头紧皱,一脸愁容,心中盘算起对策。 沈家在打压之下,本就生意惨淡。 曹公这是拿捏住了七寸,知道沈家现银紧张,如此重重一击,沈家定当难以为继。 沈昭若想不到有何应对之法,她不自觉看向涂一乐:“你可有何办法?” 涂一乐确信,一定是曹公所安排的。 沈夫人事情败露,沈老爷不日便会苏醒。 看来是曹公急于搞垮沈家,这才用此等手段。 这与刘虎所为如出一辙,但不能用之前的手段应对。 在这临州城之中,彦祖只是一个家仆,谁会跟他搏命呢? 涂一乐十分自信的笑了笑:“放心好了,我有办法。” 沈昭若急切问道:“是何办法,快说来听听。”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沈昭若思索片刻,不住摇头:“沈家向来行事端正,从未与城中地痞恶霸来往啊。” “不,比地痞恶霸要厉害得多。”涂一乐信誓旦旦,向外走去:“我去安排,稍后便回来。” 第176章 曹公双管齐下,涂一乐寻来贷款 临州城中。 沈家的所有店铺内外,满是地痞流氓。 与刘虎所为一样,地痞们只是走来走去,不去打砸、骚扰客人。 但见了这样情形,哪还有人敢进来。 同时,一个谣言在城中散播开来。 沈老爷生命垂危,沈家已无现银,生意难以为继。 所有人都深信不疑,因为沈夫人同样这样说,让人不得不信。 流言迅速传遍临州城内。 一时之间,无数商人来到沈府外,要求支付货款、撤出股银。 沈府下人将府门紧闭,死死抵住。 百姓们赶去沈家钱庄,要求兑换现银。 此等状况之下,沈家断然挺不到晚上。 曹公双管齐下,不想给沈家留下任何翻盘的机会。 沈府上下人心惶惶,乱作一团。 沈昭若镇定自若,不断稳定府中状况。 命账房计算手中现银。 但沈昭若心中清楚得很,肯定是杯水车薪、难以为继。 沈昭若全然没了办法,但为了府中稳定,依然是一副胸有成竹模样。 她安排好一切,缓缓来到沈耀海卧房,坐在床边,眼泪如珍珠掉落,不住落下。 “爹爹,女儿太没用了,沈家已经一团糟,我却全然没了办法。”沈昭若脸上掠过一丝欣慰:“昨天女儿救下一名乞丐,他很是奇特、颇有些小办法。唉,只可惜他到来的太晚,现在恐回天乏术……” 沈昭若口中不住说着彦祖,说着说着自嘲的笑了起来:“女儿太没用,竟然寄希望于一个乞丐。” 管家此时来到门外,无比急切的向里面禀报:“大小姐,大事不好了。” 沈昭若闻言,立即擦去脸上泪水,稳稳站起身来,缓步来到门口。 “慌什么?说。” 管家长叹一口气:“那个彦祖惹祸了,他返了回来,直接在府外大放厥词。他告知商人们,他是沈府赘婿,可以决定一切。今日之内,便可将现银全部兑出。” “什么?” 沈昭若快步向府门走去。 管家紧随其后,继续说着:“他还组织起商人们排队,说是马上就能兑现。” 沈昭若闻言,脚步更加快了些。 此言一出,沈家全然没了退路。 今天之内,沈家失信于商人们,再无翻身机会。 她十分自责,暗骂自己太傻,怎么能轻信一个乞丐呢? 沈昭若回想起彦祖的一切,太多事情过于诡异。 想必,他也是曹公安排的人,博得她的信任后,便里应外合,毁掉沈家。 沈昭若赶到府门之时,大门缓缓打开,涂一乐正缓步进入。 他还不住回身招手,和商人们笑着打着招呼:“听我的没错,各位稍安勿躁,一个时辰后,哦不,半个时辰后,便会给大家兑现。” 沈昭若强压心中怒火,怒视着涂一乐。 等到府门缓缓关闭,沈昭若抬起胳膊,打向涂一乐脸上。 涂一乐反应及时,一把攥住沈昭若的手腕。 “你干嘛?”涂一乐一脸坏笑:“就算我是赘婿,也不能随意打骂啊?” “混蛋!”沈昭若抽回手臂:“你还想再骗下去吗?你无端告知商人兑换现银,分明是想毁掉沈家!” 沈昭若万念俱灰。 原本有那么一丝丝希望,盼着彦祖能挽救沈家。 现在却发现彦祖也是曹公的人。 沈昭若再也无力支撑,眼泪夺眶而出。 涂一乐原本还想再开玩笑,当看到沈昭若精致的脸庞挂满泪水,他连忙解释起来: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在街上遇见了京都故人,他掌管皇室内库放贷。他一会便会来到沈府,为沈家发放商业贷款。” 皇室?内库?商业贷款? 沈昭若听得云里雾里。 京都大员都对沈家避而不见,皇室怎可能知道江南还有个沈家。 “你又要耍什么花样?” “许多商人都进行了借贷,只要抵押相应家产,便可拿来银子周转。” 涂一乐真是怕了,担心沈昭若再掉眼泪。 “哼,我算是明白了,夺取沈家,你这一步才是关键。” 沈昭若不愿再相信这个彦祖。 “贷款是白纸黑字签署,定期还上一些本金和利息便是。”涂一乐无比严肃:“若是夺取沈家,大可不必多此一举。坐等商人闹上门来便是。” 沈昭若陷入思考,的确如此,现在能拿来现银才是关键。 涂一乐见沈昭若有所缓和,便趁热打铁,继续说道:“趁此机会,甩掉门外这帮忘恩负义的商人,甩掉他们的股份。再有,沈家借来皇室内库的银子,便是与皇室搭上关系,还愁以后没有高官保驾护航吗?皇室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银子打水漂啊。” 沈昭若细细思量,的确如彦祖所说。 沈家若是不借钱来,断然挺不过今天。 若是借来现银,那便还有一线生机。 沈昭若语气平缓下来:“为何皇室会借钱给沈家?” “这是一项新开展的业务。还好我京都朋友多,碰到这位故友。”涂一乐拍了拍胸脯:“我为沈家担保,相信我,我可是沈家赘婿啊。” 沈昭若不禁被涂一乐逗笑。 此时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只得死马当活马医。 沈昭若选择再相信一次眼前的这位彦祖。 没过多久,涂一乐所说故友前来。 几人连忙来到书房之中,商议贷款之事。 这位故友十分专业,嘴中滔滔不绝,将贷款之事讲述得清清楚楚。 沈昭若听得明白,但又陷入左右两难境地。 父亲还没有醒来,她便将沈家家资抵押? 若是真有差池,她便是沈家的罪人。 但如若不然,沈家今天便面临破产的局面。 皇室商业贷款之事,她在京都之时倒是有所耳闻。 沈昭若便询问起来:“沈家所需颇多,不知可否能行?” “抵押物充足,便可放贷。” “好,沈家需要五百万两。” “可以。” 故友毫不含糊,立即满口答应。 涂一乐早就做过安排,无论要多少,都义无反顾放贷便是。 沈昭若把心一横,正准备应允下来。 此时,涂一乐却开口说道:“太少了,沈家近期还需进货。抵押物不便,我做担保,提升到两千万两吧。” 沈昭若心乱如麻,心中责怪起彦祖乱说话。 这可是跟皇室借钱,纵使他彦祖朋友再多,哪会有如此大的面子? 张嘴就多借出一千五百万两? “既然彦祖开口,那便可以。” 故友满口答应下来。 沈昭若闻言,目瞪口呆。 第177章 现银充足,沈家解决挤兑危机 故友迅速准备好一应文书,只等沈昭若签字画押。 沈昭若只觉得如同做梦一般,她极力使自己保持冷静,再次怀疑起事情的真伪。 若是签字画押,却拿不到银子,沈家就彻底万劫不复。 “先交付现银,再签署文书不迟。” 涂一乐闻言,不自觉点了点头。 沈昭若还不算笨,在如此境地之下,还能头脑冷静,实属不易。 正在此时,四人抬着两个木箱,来到书房之外。 故友走到门口,指向外面:“沈小姐,请您过目。” 沈昭若难以置信,快速来到书房之外。 木箱被打开,里面满满都是银票。 “管家,速速清点,查验真伪。” 沈昭若还是不想轻信,立即安排起来。 她心中无比忐忑,越是看似真实,反倒越是不敢相信。 涂一乐也不过多解释,静静陪在沈昭若身边等待。 过了一会,管家风风火火跑回:“银票千真万确,清点数目整整两千万两。” 沈昭若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欣喜万分笑了起来。 她不再犹豫,直接回到书房,快速签署了一应文书。 故人完成使命,带着属下离开了沈府。 “彦祖,你到底是谁?” 沈昭若无比严肃,询问起来。 “我?沈家的上门女婿啊。” “不要打岔,一个乞丐绝不会有如此实力。” “唉,说了你也不信,我以前也算是叱咤风云,怎奈家道中落。” “你到底是谁?” 此时,半个时辰已到,府门外再次骚动起来,阵阵砸门之声,传入府内。 “走啊,先解决这帮商人。” 涂一乐借机躲避回答,大步向着府门走去。 沈昭若望着涂一乐的背影,觉得他身上有太多秘密。 但现在可以确定,他并不是要加害沈家。 至于他的真实身份,待度过难关再做计较。 或是,每天的祷告感动了上苍? 派了天神下凡,来解救沈家? 现在,沈昭若也只有这般幻想,才能解释得通。 府门缓缓被打开。 商人们见状,争先恐后,鱼贯而入。 府门之内,是整整齐齐两排桌案。 账房先生们稳坐桌案旁。 “大家不要着急,沈家现银充足,今天都可以为大家兑现。” 涂一乐组织起秩序来。 商人们可不相信这话,纷纷拿着文书、借据兑换现银。 他们更相信城中传闻,因为沈夫人也一直在说,沈家已经难以为继。 加之沈家生意被地痞袭扰,都知道这是曹公已经下了死手,断然不敢再留银子在沈家。 沈昭若看着混乱的场面,深知彦祖所说极是。 带着这帮墙头草做生意,倒不如向皇室借钱来的自在。 许久过后,商人们还不断涌入沈府。 可兑换的急迫场面已经不再。 商人们心生疑惑,已经兑换如此多的现银,却仍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有的商人拿到银票,却感到心中不安,想要解开心中疑惑。 随即来到沈昭若面前,毕恭毕敬行礼:“沈小姐,我等并非挤兑沈家,还请谅解。” 沈昭若面带微笑,看向一旁涂一乐。 涂一乐微微点头,以示回应。 沈昭若心领神会,慢条斯理说道:“无妨,都是生意所需。沈家现银充足,算不得挤兑。” 商人闻言,脸色一沉,转而看向身后,还有源源不断拿到现银的商人。 涂一乐却觉得还不够劲,便随之说道:“沈家一向深受皇室青睐,皇室内库已入股沈家。所以,沈家现银过剩,留之亦是浪费,白白多给别人分红罢了。” 商人闻言,脸上不住抽搐起来,苦笑着行礼离开。 沈昭若担忧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缓缓靠近涂一乐,极为小声责怪起来:“哪来的皇室一向青睐?何来皇室入股?皇室怎能知晓有个沈家?这若是传到京都,还不得将沈家治罪啊?” 涂一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还管那么多干嘛?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沈昭若甚是感激涂一乐,可这般拿皇室肆意妄言,令她忧心忡忡起来。 没过多久,皇室入股沈家的消息,便迅速传开。 兑现的商人开始犹豫不决,兑现的人越来越少。 反倒许多商人来找沈昭若,想要再投些银子在沈家。 沈昭若镇定自若,缓缓说道:“沈家现银充足,已不需要股银。” 此言一出,商人们哀怨声一片,纷纷咒骂起传谣之人。 涂一乐立即帮着添把柴:“各位若是想找生意做,不妨去其他家看看,曹公财大气粗,是个不错的选择。” 商人们已经猜出,是曹公在背后指使传谣。 但商人们不敢妄议曹公,纷纷骂起沈家夫人,竟然自毁家中名声。 一时之间,商人们纷纷退去,再无一人兑换现银。 城中沈家钱庄,原本兑换现银的百姓闻听皇室入股,觉得沈家才是最为可靠,纷纷散去,任凭有人煽动,再无一人去兑现。 一切归于平静,沈昭若单独带涂一乐来到书房。 沈昭若面沉似水、冷若冰霜:“对于你之前所做一切,我深表感激。我不再追问你的来历,但你断不可做有损沈家之事。” 涂一乐坏笑起来:“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啥感激不感激的,都是我应该做的。” 沈昭若却是笑不出来,还是一副忧心忡忡模样:“现银之事虽已解决,但终归是要还的。沈家生意断绝,再无进项,恐怕只是饮鸩止渴。这又牵扯到皇室,今后该如何是好?” 涂一乐不以为意,径直坐下,大大方方吃起桌上点心。 “没事,我已经安排妥当,想必今天过后,再不会有地痞流氓来闹事。” 话音刚落,管家来到书房门口,站在门外禀报:“小姐,城中发生一件怪事。无数乞丐聚集在曹家店铺外,轮流打板要饭,甚是吵闹,现在曹家全部买卖无法进行。” 沈昭若看向涂一乐,转而询问起管家来:“都是曹家买卖?” “嗯,准确的说,是全部曹家的买卖。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沈昭若深知,想必这是彦祖所安排,是他那口中的丐帮。 但她又担忧起来,曹公可是手眼通天,怎会被一帮乞丐制约? “地痞流氓、官府差役可曾前去?” “这还不得而知。” 沈昭若陷入沉思,良久不曾说话。 涂一乐吃下一块点心,嘴中含糊不清说道:“再探。” 管家却不离开,瞪了涂一乐一眼。 当了赘婿又如何? 真拿自己当根葱了? 沈府之中,还轮不到个乞丐发号施令。 沈昭若开口说道:“再去收集消息,越详尽越好。” “是。”管家得了沈昭若的指令,这才匆匆离去。 第178章 地痞撤走,彦祖与昭若打赌 沈府上下,都对涂一乐另眼相看。 深知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乞丐。 但是,城内商铺被地痞骚扰,这事可没那么简单。 这背后是江南最大的势力,曹公。 并不是派出一堆乞丐就能解决。 因为背后还有官府、地痞、富商。 所有人都在等待已成定局的结果,也好打消一下赘婿的嚣张气焰。 沈昭若同样担忧着。 她自认为不可能,但她心中抱有一丝幻想。 涂一乐却是不以为意,悠闲无比。 在焦急的等待之中,仿佛时间过去许久。 终于,管家再次折返回来,脸上挂着笑容,又裹挟着疑惑。 “小姐啊,说来也奇怪。”管家说着,咽下一口口水。 “到底怎样?”沈昭若焦急万分。 “这帮乞丐真是神了,地面上的地痞、府衙的差役全去了一个遍,都奈何不了乞丐们。” 这是沈昭若所期待的,但她仍然非常疑惑,曹公竟然对付不了一帮乞丐? “到底发生了什么?” “地痞流浪去驱赶,各种恐吓,哪成想,乞丐们根本不怕死,比地痞们还混,地痞根本奈何不了乞丐。” “随后,府衙派出大批差役,到各个店铺之中捉拿闹事乞丐。乞丐全然不在乎。可是,刚刚抓了几人,人群中就有仗义执言之人,说出有地痞如此,府衙却全然不管。老百姓群情激愤,差役们无奈,只能放人。” “后来,差役偷偷捉拿在人群中仗义执言之人,不料都是同为当差之人,看了令牌就不了了之。” “而现在,咱们所有店铺中的地痞全部离开。” 管家一口气将情况全部说出。 沈昭若欣喜万分,若是换做她处理,断然是没有这般手段。 沈昭若看向瘫坐在椅子中的涂一乐:“彦祖,感谢你为沈家做的一切。” “外道了啊,都是一家人,别这么客气。” 涂一乐洋洋得意。 管家见状,一脸的厌恶,狠狠瞪了涂一乐一眼。 仿佛如此使劲,能把涂一乐瞪出伤来。 管家离去后,沈昭若又陷入惆怅。 涂一乐看出沈昭若仍有担忧,便随口询问起来:“你还有什么烦心事啊?” “店铺虽然正常,但受到其他商人的联合打压,依然会很不景气。虽然有了借款,但日后终究会无法偿还。” “这个简单啊。”涂一乐信誓旦旦说道:“沈家掌控漕运,所有商人大宗货物运输都需要靠沈家。把运费提升上去,自然有大把银子进账。” 沈昭若苦笑起来:“是简单。是你想的简单了。沈家在江南历经多代、经营多年,立身之本就是诚信,就算是破产,断然不可违背祖训。” 涂一乐早知这一点,欣慰点了点头。 “那就把店铺生意做起来,火爆起来后,便有源源不断的银子进账。” 沈昭若有些许哀怨看向涂一乐:“说得轻巧,真若如此简单,不至于到今天的地步。” “我有办法啊。”涂一乐很是笃定。 沈昭若却不愿相信,已经发生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现在断然不会再有转机。 江南商人联合起来,共同降价打压沈家货品,断然是没有办法解决的。 “怎么?你不信?”涂一乐猛然站起身来:“你我打一个赌,如何?” “赌?赌什么?” “若是我能令沈家生意火爆,你便嫁给我。” 沈昭若本能白了涂一乐一眼:“你我本就有婚约。” “我是说你嫁给我,而不是我当赘婿。而且,不光要有夫妻之名,还要有夫妻之实。” 沈昭若闻言,原本白皙的脸上瞬间红彤彤一片。 但她心中还是衡量起来,若真能成功,沈家便能起死回生。 可她若是出嫁,今后沈家又由谁来承担呢? 涂一乐立即补充道:“完婚后,我绝不染指沈家产业,可以签署婚前协议,哦,也就是字据文书。而且,我只会帮助沈家,绝不插手沈家内的事务。” 涂一乐早已做好一切安排,此刻无论沈昭若如何回复,他都会帮沈家度过难关。 现在,他不过是故意逗沈昭若而已,并未想过真的如何。 沈昭若思量许久,最终缓缓站起身来:“虽然还不知你的身份,但我答应你,我嫁!” 沈昭若说完,便在桌案之上,书写起来。 “你,这是写什么?” “文书与婚约。” 沈昭若脸上满是不甘与委屈,眼泪不争气的流下。 涂一乐本就是开玩笑,此刻却无比心疼起来。 “不着急写,先培养感情吧。” “好。”沈昭若放下笔,义正严辞说道:“若你能救沈家,我沈昭若绝不反悔。” 涂一乐长叹一口气,悔不该拿婚事开玩笑。 他纠结了一秒后,便无比欣喜起来。 救下沈家势在必得,抱得美人归,又未尝不可。 清月还一直盼着此事呢。 只不过,清月能否和沈昭若合得来? 若是说与清月合得来之人,非韩影莫属啊。 不行不行,韩影动不动就拔刀相向,打不过,太危险。 …… 涂一乐浮想联翩,思绪飘在九霄云外。 “你为何不说话?难道你要反悔?” 涂一乐思绪被沈昭若的声音拉回,连连摇头:“不不不,我在谋划后续之事,放心好了,我绝不反悔。” 此时,管家再次前来禀报:“小姐,有一车货物送到府外,说是、说是沈家姑爷的货。” 沈昭若疑惑看向涂一乐。 涂一乐立即站起身来,向外走去:“对,是我的,一起去看看。” 马车驶入府内,下人们将货物卸下,一一打开。 沈昭若来到近前,查看起来。 她惊奇的发现,这些货物曾在京都见过,还曾买了一些回来。 玻璃制品、化妆品、还有红酒。 “这是?” “铺货。沈家就靠这些翻身。” 沈昭若无奈摇头,并不认为这是好主意:“没用的,临州城之中,已有这些货物在贩卖。” 涂一乐笑了起来:“咱们量大啊。他们用价格打压沈家,咱们就用价格打回去。” 沈昭若还是不以为意:“彦祖,你不懂经商,这不能怪你。这些货物的确新奇,可价格不菲,还要在京都运至临州,路途遥远,费用颇多。再降价售卖,只能令沈家雪上加霜。” 涂一乐摆摆手,在车夫手中拿来一本册子。 第179章 涂一乐筹划铺货,清月期盼八卦 涂一乐将册子递在沈昭若面前。 “你看看这个,这里有进货价、销售限价、运输方式、促销办法。” 沈昭若听得云里雾里,狐疑的接过册子查看起来。 她瞬间眼前一亮,这价格未免太过便宜。 而运输方式,在京都源源不断运至南陵县,交货后便可一路船运至江南。 册子之上,还有详尽的各类活动,定然会让客人趋之若鹜。 “为何会如此便宜?” “厂家直销,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这限价是何意?” “在江南销售的最低价格,毕竟已经有商人在做,不能让他们血本无归啊。需要保护销售渠道。” 沈昭若深知,就算是限价,也比市价便宜许多,销售一定不成问题。 这些货品,可以完全避开曹公的打压。 可是,彦祖为何能谋划这些? “我听闻,这些新奇货品,可都是涂一乐那狗官的买卖。” 涂一乐闻言,心中一紧,今后必须好好解释。 “对,那狗官不是被罢免了吗,现在生意都在韩家掌控之下,而且也是皇室入股,稳妥的很。” 涂一乐为了拉近感情,跟着骂起自己来。 沈昭若越发好奇起来,京都韩氏?竟然在军中也有人脉? “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就这么一车货?大批货物运输到江南,还需时日啊。” “哼,我早就想过了,第一批货已经到达临州城。而且,路线就是走的南陵,而后用得沈家的船。” 沈昭若更加疑惑起来,如此这般,那需在半月前便开始筹备了啊? 她晃动手中册子,想要确定她最后的担忧:“沈家可以拿到这些,那其他人亦可。” “放心,我做中间人,沈家与京都韩家签订文书,以后沈家就是江南总代理。决不允许其他人在江南卖这些。” 沈昭若喜出望外,如此这般,那沈家定能起死回生。 而且,真如彦祖所说,今后还能与皇室、韩家搭上关系的话,沈家将不再受曹公权势的打压。 沈昭若欣喜若狂,快步来到涂一乐面前。 涂一乐微微扬起手臂,认为气氛到了,此时应该有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然而,并没有。 沈昭若将册子还给涂一乐,随后微笑着说道:“谢谢你,沈家若是走出困境,我定然信守承诺。” 涂一乐强挤出一个笑容,重重点头:“好。” 运送货物的马车,源源不断将货物送到沈家商铺。 涂一乐与沈昭若签订了一应文书。 而涂一乐签署时,都是快速划一道横杠,而后按上手印,便看不出字迹难看。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忙碌了一天,涂一乐深感疲累。 “昭若,我要赶回去了,孩子们还在等我。” 涂一乐故意不以小姐称呼。 沈昭若此时却不再纠正称呼,而是微微点头,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到后厨去,拿上些吃食,多多的拿。” 涂一乐想到要背着走上三里,便连连摇头,如同拨浪鼓一般。 “不用麻烦,我去买些孩子们爱吃的。” “对对。”沈昭若拿来一张银票,递在涂一乐手中:“也要感谢城中乞丐,哦不,是丐帮兄弟们,带他们吃些好的。” 涂一乐并不拒绝,欣然收下银票。 当他要离开之时,管家前来禀报:“小姐,曹公派人前来相邀,说是到曹府中一叙。” 沈昭若深知,这不得不去。 在城中生意上争斗不算,面子上总要过得去,不能真的翻脸。 涂一乐刚要开口阻拦,沈昭若已经开口说道:“好,备车。” 管家轻蔑看向涂一乐,没好气的说道:“曹公特意强调,邀小姐与沈府赘婿。” 涂一乐欣然笑了起来:“给他回绝掉,就说忙碌一天,小姐与夫婿甚是疲累,要早些歇息。” 沈昭若、管家一愣。 涂一乐这话听着倒是没啥,但细细品来,却感觉味道不对。 管家并不离去,他可不想听赘婿的命令。 沈昭若思考起来,放在以前,沈家断然不敢违背曹公之意。 但放在现如今,沈昭若却愿意相信彦祖的决定。 “告知来人,已经入夜,我不便出行。”沈昭若又看向涂一乐:“至于夫婿嘛,夜晚还需到城中有事忙碌。” “小姐,果真要回绝?” “对,就说明日上午,再去拜访。” 管家确认完,立刻去回话。 “为何要回绝?” 沈昭若虽然听从涂一乐之言,但仍然询问起来。 “很简单。曹公是没办法了,想要谈判。最终目的,还是要沈家漕运。”涂一乐指了指桌案上的玻璃杯:“到了明天一早,货品全面售卖,那沈家手中,将有足够的筹码。” 沈昭若明白过来,欣然点了点头。 “好了,走了。”涂一乐摆摆手,向外走去:“明天不用着急,上午咱们一起去曹府。” 沈昭若望着涂一乐背影,心中默默感叹,感谢上苍眷顾沈家。 涂一乐出了沈府,掏出沈昭若给的银票。 上面赫然两个大字,“十两”。 涂一乐不禁笑出声来,这未免太过“大方”了啊。 凡事都有两面性,要往好的方面想。 沈昭若可谓是抠门,但若是娶进门呢?这便是持家有方。 涂一乐返回民宅之时,清月早已翘首以盼。 “今天怎么样,到底如何?” 清月一刻都不想多等,连忙问了起来。 “一切顺利。”涂一乐自信说道:“你相公出马,还有办不成的事吗?” “办?你都做了什么?” “借款给沈家,解决挤兑。派丐帮弟兄去,解决了地痞流氓。输送货物,解决生意被打压。”涂一乐吃了一口菜:“对了,卖货是要看明天的情况,但一定是十拿九稳。” 清月一脸怨气看着涂一乐:“我说的不是办这个,我是问沈小姐。” 办?沈小姐? 涂一乐口菜呛到嗓子,连连咳嗽起来。 稍有缓解,已经是满面通红:“夫人啊,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有的词不能瞎用。” 清月全然不去理会,紧盯涂一乐:“不行,你必须给我讲讲。” 清月等待一整天,就靠晚上这点八卦呢,怎能轻易放过。 涂一乐无奈之下,将与沈昭若有关的一切讲出。 为了令清月听着有趣,还添油加醋一番。 “你们这样打赌,那岂不是要迎娶沈小姐了。”清月对涂一乐十分信任,绝没有他办不成的事:“那我现在准备聘礼吗?” 涂一乐眯起眼睛,不住摇头:“等事情都稳定以后吧,今天沈小姐给了我定情信物。” “是什么啊?快给我看看啊?” 清月无比期待,幻想着会是什么。 荷包?玉佩?绢帕?…… 涂一乐满面坏笑,缓缓在怀中拿出银票来。 清月一直紧盯涂一乐的手,最终却看到是一张银票。 “哼,又骗我?明天不给你做饭了,饿着吧。” “别生气,只是开个玩笑嘛。”涂一乐深知清月想听什么,便继续说道:“明天,沈小姐与夫婿,也就是与我共赴曹府。” “那又如何?” “这是沈昭若亲口说的啊,叫我夫婿。” 清月终于转怒为喜,笑了起来。 “我去给你烫壶酒。” 第180章 沈昭若携夫婿前往曹府 沈昭若来到父亲卧房。 独自守在床边,将彦祖的事情细细讲述,还有沈家的起色。 沈耀海的手指微微动了起来。 这令沈昭若欣喜若狂,当呼唤父亲时,又没了反应。 沈昭若坚信,父亲一定能苏醒过来。 因为彦祖说过,三日便可醒来。 彦祖所说之事,还没有未兑现之事。 沈昭若不敢有丝毫懈怠。 带着府中下人,赶往各个商铺查看。 查验货品、分配店铺、活动准备…… 直直忙到深夜,方才返回府中歇息。 第二天清晨。 沈家各个店铺,早早便开门营业。 当百姓们得知是京都货品和价格后,消息很快便传开。 原本街上还没什么人,但商铺之中,已经是人满为患。 在临州城中,以前这些货品都是一物难求,而且价格高的离谱。 人们有之前的认知,认为货品不单单是价格低廉,而且还有各类打折活动,皆认为是白菜价。 一时之间,临州城内,化妆品、玻璃杯、红酒一应俱全。 唯独是啤酒,运至江南将会变质。 沈昭若端坐府中书房之内,各家店铺捷报接踵而至。 她欣喜若狂,翘首以盼,不住向外望去,只盼着彦祖早些来到,好分享这份喜悦。 直到上午,涂一乐才姗姗来到。 “你怎么才来,都这么晚了?” 沈昭若责问起来,脸上却难掩喜悦。 “咳,我去街上看看,今日货品卖的如何。” 涂一乐深知,货品一经上市,肯定是卖得火爆,供不应求,才不要去看。 他不过是睡了个懒觉,刚刚醒来而已。 “下批货什么时候到?按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多久,便会全部卖光啊。” 沈昭若无比焦急,担心错过这大好局面。 “别担心,控制一下销售速度,这叫饥饿营销。”涂一乐看着焦急的沈昭若,不住坏笑起来:“放心好了,今天货品便会送到南陵,足有一船。” 沈昭若悬着的心稍显安稳:“走吧,还要去曹府。” 涂一乐闻言,便向外走去。 “等等。你就这样去?” “要不然呢?” 涂一乐却是不以为意。 “毕竟你是沈府赘婿,要穿得像样一些。”沈昭若来到桌案旁,拍了拍桌上整齐叠放的衣物:“换上这一套。” 涂一乐对换衣服很是厌烦,若是穿家仆衣服前去,的确说不过去,在气势上也会大受影响。 他悻悻走到桌案旁,面向沈昭若,自然而然的双臂伸向两侧。 沈昭若疑惑不解,愣愣看向涂一乐:“你干嘛?” 涂一乐这才反应过来,沈昭若不是清月。 她并不会帮着换好衣物。 涂一乐尴尬一笑,将手臂放下:“那,我要怎么换衣服?” “去里面,自己换去。” “可是,我穿不好啊。” 涂一乐烦透这繁琐的衣物,若是他自己去弄,费时费力不说,还总是穿不好。 “一个乞丐,架子倒是够大的。”沈昭若招了招手:“云霞、羽舒,你们两个去帮他。” 沈昭若已经深知,彦祖并不是乞丐。 但若是他不想说,沈昭若也不好去追问。 毕竟帮了沈家如此之多,便由他去吧。 过了一会,涂一乐换上一身华服,走了出来。 沈昭若看向涂一乐,一时之间竟然出了神。 这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不单单是这一身衣物,透露出的气势更加让人肃然起敬。 人所散发出的气质,是绝对装不出来的。 这更加坚定沈昭若内心的猜想,彦祖是官员,而且品阶并不低。 两人准备妥当,便要去往曹府。 沈夫人带着一众人突然出现。 “沈昭若,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沈夫人径直质问起来。 沈昭若强压心中怒火,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因为彦祖说过,先放任沈夫人,不能令她有所察觉。 “董姨,沈家正在好转,并无不妥之处。” “哼,你捡了个乞丐当赘婿,还轻信他的话。现在皇室入股沈家,闹得沸沸扬扬。你让沈家如何收场?” “依董姨的意思呢?” “交出漕运给曹公,换取现银回来,还上皇室借款。如此这般,沈家才可长治久安。” 漕运是沈家根本,若是交出,那沈家顷刻间将不复存在。 沈夫人深知两人要去曹府。 她便想着做最后的努力,好能在曹公面前获得更大利益。 如若不然,探究一下情况也好,看沈昭若是否得知,是她毒害的沈耀海。 “董姨说笑了。”沈昭若面色沉稳,看不出一丝波澜:“沈家现由我做主,就不劳董姨费心。” 沈昭若说完,快速向外走去。 涂一乐紧随其后。 沈夫虽未能得逞,但总算可以松一口气。 看来,医者并未将她供出。 涂一乐与沈昭若同乘一辆马车。 在车内,涂一乐却不像与清月同乘那般自在。 沈昭若则是一直面沉似水。 涂一乐有一句没一句说着。 但沈昭若仿佛全然没有听到。 良久之后,沈昭若终于开口说道:“就这般放过董氏不成?” 涂一乐早已猜到,沈昭若是为此事忧心。 “她毕竟是你爹妻子,等你爹醒来后,再做安排。再者,留着她还有用,可以对付曹公啊。” 沈昭若微微点头,自嘲的笑了笑,她竟然如此耐不住性子,还不如一个外人。 当想到“外人”,沈昭若心中泛起一丝自责。 彦祖将沈家从悬崖边拉回来,她却还如此想,太不应该。 待一切结束以后,她定会履行诺言。 马车突然停下。 涂一乐随口问道:“到了?” 涂一乐跳下马车之后,却是在大街之上,看不到府门。 沈昭若随之缓缓走下马车:“还没到,曹公府外,不可外人行车。” “狂妄至极啊,竟然管到府外?”涂一乐愤愤不平:“若是朝廷官吏的马车呢?” 沈昭若无奈摇头:“在江南,官吏都要避让曹公三分,自然也是不许的。” 两人及随从步行向前。 大街之上不光没有马车,就连行人好似都被禁止。 宽阔的大街之上,却见不到任何人。 曹府,院墙高耸,硕大的府门,极具压迫感。 一行人来到门前,沈昭若亲自走上前去:“有劳,沈耀海之女沈昭若求见曹公。” 门口的家仆都是盛气凌人,极为不屑说道:“等着吧,知府大人前来拜访曹公。” 涂一乐闻言,这才体会到,之前收集的信息并无夸大其词。 知府竟然来拜见一位富商? 一行人吃了闭门羹,沈昭若愣在原地,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回去吧。”涂一乐懒洋洋,对曹府家仆说道:“唉,生意上还好多事呢。你通报一声即可,等曹公有空了,来沈府坐坐。” 涂一乐说完,转身便走。 沈昭若心领神会,立即紧随其后。 正在此时,府门却缓缓打开。 第181章 初到曹府,曹公和蔼可亲 一名管家出现在门口。 虽是管家,但衣着华贵,像极了老爷。 管家阴沉着脸,极具压迫感。 “二位随我来吧。” 管家说完,便向府内走去。 一众沈家随从很是识趣,站在府门外,远远看着,并不上前。 他们早已习惯,深知下人断然不让进入。 穿过巍峨朱红色大门,步入曹府之内。 曹府占地极广,似乎江南景色尽收府内,美不胜收。 随处都极为宽广,气势磅礴,毫无局促之感。 府中行走下人,动作无不整齐划一,显然家规森严。 本是美不胜收景色,行走在其中,却有一股莫名压迫感。 走了许久,还未曾到。 涂一乐不耐烦询问起来:“既然是会客,找一间距离府门近的屋子便是,何必走这么远。” 沈昭若闻言,心中一惊,担心起管家斥责。 管家则是轻哼一声,并不去理会涂一乐,依然稳步向前。 蔑视感十足。 “这景色倒是不错,不过少了许多生气,虽生犹死一般。” 管家眉头紧锁,脸色阴沉下来。 “不知曹公若是出行,是否要走上许久,这可真是够累。” 涂一乐的话,终于激怒管家。 “够了!沈家小姐择婿如此不谨慎?竟然找了个不懂规矩的乡野村夫。” 管家言辞犀利,却仍然是不回头。 沈昭若连连向涂一乐摆手,随后说道:“他性子直了些,并非有意冒犯。” “冒犯?”涂一乐继续大声说道:“我并没有啊,就是有感而发罢了。对了,刚刚签下婚约,现在连曹府下人都知晓了?看来沈家颇受曹公重视啊。” 管家脸色一沉,深知刚刚不该乱说。 经此一说,倒是显得曹公太过在意沈家。 涂一乐不依不饶,继续肆无忌惮说道:“生意嘛,风水轮流转,保不齐过些时日,沈家便引领江南了呢。” 沈昭若闻言,原本白皙的脸上变得更加的白。 沈家刚刚得以喘息,哪来引领江南一说。 这样的言论,分明是与曹公对立,违背前来的目的啊。 原本沉稳的管家,已经火冒三丈,高声反驳起来:“混账,曹家在江南根深蒂固,朝中更是多为来往,哪是你们沈家可比?” “哦?朝中都有谁啊?不妨说来听听。” 管家无比懊悔,怎么会与一个赘婿逞一时口舌之争? 管家本不想动怒,他也不明白为何,但就是气不打一处来,没了之前高高在上的稳重。 他深感不妙,极力控制起情绪来。 涂一乐继续追问:“说不上来了?想必你是在吹牛。” 管家莫名再次火大起来:“京都有安亲王及多位重臣,江南官员更是数不胜数。哼,换言之,在江南做官,还需曹公同意方可。” “本末倒置,说破大天,也是个商人,怎可左右朝政?” 管家极力控制,不再说话。 可是,曹公府中管家的光环似乎退去,再无盛气凌人、高一人等的感觉。 沈昭若心中很是纠结,本是慌乱不已,认为这是得罪了曹公,却又感到一丝欣喜,再无来到曹府那种压抑感。 过了一会,终于来到府中一处厅堂。 厅堂之中富丽堂皇,给人一种雅致感觉,却无夸张的奢华感。 曹公端坐在正位之上,头发、胡须之中皆掺杂着些许白色。 本以为会是锦衣华服,却是穿着一身朴素衣裳。 脸上挂着和蔼微笑,显得平易近人。 知府蓝广皓坐于左侧客位,面沉似水,看不出喜怒。 厅堂之中,气氛无比压抑。 “昭若来了啊,来得正好,我正与蓝大人商议,今后江南商业走向之事。” 曹公笑容更加灿烂,全然看不出江南第一富商样子。 沈昭若谨小慎微,微微欠身行礼:“见过曹伯、见过蓝大人。” 蓝广皓只是微微点头,以示回应。 曹公继续笑着说道:“不必拘礼,随意,随意,哈哈。” 涂一乐径直走向右侧,坐在椅子之上。 沈昭若瞬间眉头紧锁,不住看向涂一乐摇头,示意他站起来。 她与父亲曾来过曹府几次,莫说是沈昭若,就连沈耀海都不曾落座过。 哪怕只是一次。 曹公笑容凝固在脸上,良久不曾说话。 蓝广皓更是怒目相视,目光不曾离开涂一乐。 “夫人,你快坐下啊。”涂一乐向沈昭若不断招手:“曹公如此平易近人,哪有坊间传说那般凶恶?” 曹公笑声再次响起:“哈哈,都是世人不了解嘛。哈哈哈,坐,快坐,昭若快坐。” 沈昭若全然没了退路,来到一旁,缓缓坐下。 她无比懊悔,不该带涂一乐一同前来。 良久,不曾再有人说话。 空气之中充斥着尴尬与压抑。 曹公细细品了一口茶,而后缓缓开口,打破沉寂: “江南以后会更加艰难,昨日晚间,本是召集各家一同商议,唯独你们沈家不曾前来。” 曹公对漕运之事闭口不提。 沈昭若为表歉意,立即站起身来:“曹伯莫怪,只因昨天府中琐事繁多。” “嗯,听闻是京都货品?” “正是。幸好得了货品,弥补些许沈家惨淡的生意。” “不错,不错。江南各家生意多有重叠,难免相互竞争。多发觉些生意,也好繁荣江南气象。” “多谢曹伯提点。” 沈昭若本能站起身,向曹公行礼。 “坐,快坐吧。”曹公缓缓摆手,随后看向蓝广皓:“朝局动荡,亦会牵扯江南。劳烦蓝大人讲讲,也好让沈家早做打算。” 蓝广皓微微向曹公点头,官威十足开口讲道: “皇上年幼,宠信弄臣涂一乐,弄得朝堂乌烟瘴气。” “幸而皇上圣明,察觉涂一乐的狼子野心,将其革职驱逐。” “安亲王深明大义,已经告老不问政事。陈氏一族由长子长孙陈洛接任,庶出之孙陈泽辅佐。” “抚远侯陈洛,行事激进乖张,而思安伯陈泽,少年老成行事沉稳。” “政出多门本就是大忌,现陈氏族人、京都朝臣多依附于思安伯。” “京都朝堂动荡,本就牵动江南。现思安伯对江南极为重视,认为江南漕运应分属各家,方可促进江南长治久安。” “传闻,若短期内江南没有变化,思安伯将亲至,过问漕运之事。” 沈昭若听得仔细,心中惶恐不已,脑中一片空白。 若是曹公抢夺漕运,沈家还可应对一二。 若是直接牵扯出京都安亲王一派,那沈家断然没有办法应对。 涂一乐却是暗自好笑,一口一个思安伯? 若是没有他涂一乐,陈泽还不知道在哪,受人欺辱呢。 这分明是拿着令箭吓唬人的把戏。 想趁着沈耀海醒来之前,快刀斩乱麻,收了沈家漕运。 曹公一副忧心忡忡模样:“江南商人理应团结一致,共同进退。此事已成定局,我恐沈家基业被强行收缴,还会被朝廷治罪啊。” 曹公无比慈祥,看向沈昭若:“不如沈家将漕运全部出售,我也好团结江南商人,定保沈家无虞。” 沈昭若慌乱不已,深知万不该交出漕运,但此时却不敢开口回绝。 她本能的看向涂一乐,心中盼望着,还会有奇迹发生。 “感谢曹公挂怀沈家。”涂一乐慢条斯理开口说道:“安亲王一派气数已尽,不必在意一个思安伯。” 第182章 涂一乐大放厥词?曹公动杀心 曹公闻言,脸上笑容瞬间消失。 蓝广皓怒拍桌案:“大胆狂徒,竟敢对安亲王不敬?” 沈昭若本想劝阻,却又忍了下来,不动声色。 此等处境之下,她选择赌一把,相信彦祖。 将沈家命运系于彦祖身上。 “蓝大人别着急,我只是实话实说。”涂一乐不屑说道:“江南商人多攀附于安亲王,而他老人家时日无多,陈氏一族更是显出颓势。我倒是有一谋划,可以令江南商人度过这动荡难关。” 蓝广皓还要开口,却被曹公拦下。 “吴公子恐有误会,江南商人向来诚信经营,从未攀附于何人。陈氏一族兴衰,并不会影响江南。” “那便好,那便好。”涂一乐如释重负般说道:“我也听到一个消息,江南商人勾结官员,常年虚报商税。这次京都将派钦差彻查,将不法商人与官吏统统查办。” 京都?钦差? 曹公冷笑一声,再无和蔼笑容。 想拿这些吓唬住江南?痴人说梦! “你所说谋划,是何意啊?” 曹公想弄明白,这个沈府赘婿到底是什么来头。 涂一乐一副无所畏惧模样,高声说了起来: “若是有不法行为的商人,大可将家资卖于沈家。犯了再大的事都无妨,我定保他无虞。” “吴公子还真是神通广大啊。”曹公阴沉着脸,再无半点笑容:“沈家妄言得了皇室入股,又运来罪臣涂一乐的货物,以为可以在江南只手遮天不成?” 蓝广皓立即补上一刀:“皇上还未亲政,涂一乐已遭罢免。哼,沈家运来货品,想必是涂一乐贪墨所得,沈家是想与之陪葬吧?” 沈昭若闻言,心中乱作一团。 难道此事真的会将沈家拖下悬崖? 涂一乐一副惊恐万分模样:“多谢蓝大人提醒,我回去后便确认查询,断不可与罪臣扯上关系。” 蓝广皓得意微微笑了起来,随即看向曹公。 曹公微微点头回应,认可蓝广皓抓住了沈家痛点。 “昭若啊,既然这样,漕运之事还得早做打算,以免你受人蛊惑,连累沈家万劫不复。” 沈昭若一时慌乱不已,不知该如何回话。 难道,彦祖谋划之事,真的有不妥? 涂一乐又开口说道:“是我疏忽大意,原本我是联系京都韩家啊,竟然与涂一乐扯上关系。蓝大人的话我谨记在心,回去之后便书信一封,质问京都韩氏一族。” 蓝广皓瞬间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只是为了打压沈家,若真让这愣头青去质问韩家,无疑将他置于其中。 韩家世代在军中任职,平日里并不参与政事。 但若是招惹激怒韩家之人,定然不会有好下场。 他们做事直来直去,断然都没个解释的机会。 “我只是说可能。”蓝广皓想收回刚才的话,便解释起来:“你不必要去询问。” “那不行,皇宫侍卫副统领、刑部侍郎韩影,口口声声告知于我,货品绝无问题。”涂一乐摆出一副怒不可遏模样:“这个死丫头,竟然办事如此不可靠。” 蓝广皓目瞪口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之前已经做了充分准备,面前这位只是个乞丐啊。 只是沈昭若为保住沈家掌控权,才被迫招为赘婿。 怎么听他的口气,却不是这么简单,竟然敢叫韩影死丫头? 曹公看出蓝广皓乱了阵脚,便再次微笑起来:“哈哈,是应该好好询问清楚,免得真出现问题。” “曹公说的极是。”涂一乐看向一旁沈昭若,转而继续说道:“哎呀,这般称呼生分许多。我就要与昭若完婚,理应随之一同称呼曹伯。” 曹公闻言,脸上依然微笑,却显出一丝尴尬:“无妨,无妨,随意称呼便是。” “曹伯啊,刚刚你说道江南有部分不法商人,我可要一并调查清楚,告知京都故友。以免沈家今后不慎与之合作。” “嗯,可以啊。”曹公依然微笑,量这个赘婿翻不起浪来。 “还说那陈泽要亲至江南?来过问漕运之事?都是沈家世代经营积累,他凭什么说拿走就拿走?我倒是觉得,他断然没有这个本事。” “并非是他,归根结底,还是安亲王所想。” 曹公幽幽说道,想着赘婿听到安亲王,能够知难而退,收敛起来。 涂一乐却像听不明白,微微点头:“成吧,那我同时问问安亲王,是否确有此事。” 曹公长叹一口气,脸上笑容渐渐消失。 他万没想到,眼前这个赘婿竟然如此胆大,竟敢信口开河。 “老夫已经容忍你多次,你却一再大放厥词?”曹公面露凶相:“哼,若是想问,大可自行去往京都,倒是问个清楚。” 曹公胸有成竹,他很清楚,沈昭若刚刚在京都返回,都是四处碰壁。 换做一个赘婿,能有什么作为? 无疑是在此狂言造势罢了。 “曹伯为何如此生气?”涂一乐疑惑样子:“二位多为沈家着想,我亦是顺从二位之意,问个清楚罢了。反倒曹伯,令人莫名其妙。” 曹公一怔,心中泛起懊悔。 此言的确啊,本就是表面博弈罢了,为何就动了气? 面对这么一位后生,为何就控制不住情绪了呢? “啊,老夫只是觉得,涉及京都大员,牵动江南之事,理应从长计议,小心谨慎。” “曹伯说的是,晚辈谨记。” 涂一乐装出一副憨厚样子,像是听不明白其中道理一般。 “昭若啊,漕运之事还需抓紧,以免沈家全然没了退路。” 曹公不愿再与涂一乐说,便将矛头转向沈昭若。 经过刚刚一番,沈昭若慌乱的心已然平静下来。 她悠然看向一旁涂一乐:“曹伯莫急,还是等我夫婿询问之后,方可再做打算。” 曹公面色一沉,若是拖久了,沈耀海醒来便难办了。 曹公缓缓抬起手臂,右手不住轻轻捋起胡须。 蓝广皓见状,立即站起身来:“下官还有要务在身,不便久留,曹公见谅,下官告退。” 曹公并未有任何回应,但蓝广皓已经径直离开厅堂而去。 蓝广皓十分清楚,曹公这个动作是动了杀心。 他再留下,多有不便之处,此种时刻离开,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习惯。 曹公缓缓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向外走去。 出了厅堂后,看向一旁的管家,只是微微使了一个眼神。 管家心领神会,随即招了招手:“送两位客人上路。” 六名凶神恶煞的高手,手持武器,直直冲入厅堂之中。 第183章 共赴生死的拥吻,打通任督二脉? 曹公在江南,从来就没人敢违背他。 有的话,便叫他永远消失。 六名高手已经轻车熟路,进入厅堂后,并不急于动手,而是将两人围住。 管家站在门外,一脸坏笑,他心中的一口恶气,终于得以释放。 “出去。” 其中一名高手晃动手中武器,催促二人走出厅堂。 沈昭若长叹一口气,看来终究斗不过曹公。 但她反倒没了之前唯唯诺诺,变得无比坚定果决。 她径直挡在涂一乐身前:“彦祖,沈家事情本与你无关。你快走,离开江南。” “又说这话。”涂一乐不慌不忙,慢条斯理说道:“我可是你夫婿,为何与我无关?” “别打情骂俏了。”管家不屑说道:“你们谁都走不了,去往阴曹地府,你们有得是时间聊。” “此人只是我临时找来的乞丐,与沈家并无关系。放她走,我可将沈家全部家资交出,包括漕运。” 沈昭若深知,已经到了最后时刻。 她无比坚定,做着最后努力,只为能保住涂一乐的命。 涂一乐深受感动,暗自感叹,没有选错了沈家。 “晚了,杀了你们,沈家依然是曹公囊中之物。” 管家随即摆摆手,便转身向外走去。 六名高手将武器抵近二人,逼迫他们走向外面。 二人迫不得已,缓步向外走去。 “我真是没用,沈家多年基业,将毁于我手中。” 沈昭若脸上满是不甘,眼泪滑落下来:“唉,不能见父亲一面了。彦祖,感谢你为沈家做的一切,对不起,把你卷进来。下辈子我沈昭若再报答你。” 涂一乐摆出一副大义凛然模样,此刻气氛到位,不说些什么,显然对不起曹公给创造的机会。 “帮助沈家,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你并没有错。”涂一乐轻轻握住沈昭若的手:“此生你我有婚约在身,下一世你可要记得。我寻遍天下,一定会再找到你。等我,一定要等我。” 沈昭若无比坚定点头,不再躲闪,不再拒绝。 玉手微微用力,握紧涂一乐的手。 “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啊。”管家回头看去,玩味一笑:“我们曹公是有名的大善人,一会将你们埋在一处,上面种上一棵同心树。” 沈昭若愤恨瞪了管家一眼。 涂一乐却是不以为意,微微用力,将沈昭若拉近自己。 “那有劳管家。替我夫妻二人,谢过曹公。过年过节,我夫妻二人定当回来探望。” 沈昭若破涕为笑,没想到彦祖在临死前,还能如此镇定自若。 管家笑容瞬间消失,愤愤转过头去,加快了脚步。 他只是想出口恶气,讥讽二人。 却不成想,这个赘婿还能出言调侃。 说话之间,几人穿过破败院落,来到曹府之中后院。 曹府内不乏被杀之人,每每曹公都会非常生气,血迹弄脏了府中。 高手们深知这一点,每次都会将人带去后院树林。 杀人之后,直接将人埋在后院,而后种上一棵树苗。 长年累月下来,原本荒废的后院,竟然成了一片树林。 “对不起,对不起。我把你害了。” 沈昭若自知命不久矣,连连说道。 “不,反倒我要谢谢你。与你相识,此生足矣。” 涂一乐心里想着,此情此景,说了浪漫话语,紧紧相拥在一起,合情合理吧? 他转身面向沈昭若,张开双臂,便要拥抱沈昭若。 却万万没有想到,沈昭若猛然前倾,紧紧搂住涂一乐腰背。 踮起脚尖,轻柔的双唇吻在涂一乐的嘴上。 一切发生的太快,涂一乐全然没有做好准备,竟然身体一愣。 沈昭若轻吻之后,便要脱离开涂一乐。 涂一乐猛然缓过神来,一手挽住沈昭若曼妙细腰,一手托住沈昭若脖颈,令她无法脱离开来。 涂一乐肆无忌惮与沈昭若深情长吻在一起。 沈昭若并不躲闪、抗拒,紧闭双眼,任由涂一乐肆意狂吻。 两人唇齿交融,仿佛晨露轻吻花瓣,唤醒沉睡的激情。 如同溪流汇入江海,是两人之间甜蜜的交融,也是灵魂的对话。 “嘶,够了。”管家不合时宜,打断两人的拥吻:“该上路了,你们在黄泉路上,再做打算吧。” 管家随即一招手,两名高手快速上前,挥动大刀,直直砍向二人。 沈昭若坦然面对,微微闭起双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涂一乐心中一惊,太过沉浸在温柔之中,差一点误了正事。 他快速将沈昭若挡在身后,举起手指大声喊出一句:“六脉神剑!” 厚重的大刀被弹飞,两名高手猛然倒地,没有挣扎、没有惨叫,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管家从未见过这种情况,纵使赘婿会武功,可曹府请来的可都是有名号的高手,怎会如此不堪一击? “快,快上,杀了他们两个。” 其余四名高手,同时快速冲向二人,挥动手中武器,直直奔着涂一乐而去。 涂一乐镇定自若,抬起手臂,分别指向四人。 同样的配方,四名高手如死猪一般,重重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管家惊恐不已,只觉浑身酥麻,两腿发软,瘫倒在地上,拼命向树林外爬去。 沈昭若缓缓睁开双眼,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你还会武功?” “我有神功傍身,你我今日命不该绝。” 涂一乐说完,看向地上的管家。 “大侠,爷爷,祖宗。”管家不住在地上向后退去:“都是曹公下的指令,跟我没有关系,并不能怪我啊,爷爷饶命。” “哼,为虎作伥,坏事做尽,还说没关系?” 管家自知难逃一死,缓缓将手伸向袖口。 突然,管家抽出一把匕首,快速爬起,直直刺向涂一乐。 “小心。” 沈昭若来不及反应,径直挡在涂一乐身前。 而涂一乐挽住沈昭若的细腰,轻柔扭转身体,随后伸出手指,指向管家。 管家还在前冲之中,眼看便要成功,但脑袋向后一仰,重重躺在了地上。 “走,回府。” 涂一乐再次挽起沈昭若玉手。 沈昭若满心疑惑,还未曾缓过神来,任由涂一乐牵着她的手,向曹府外走去。 曹府之中,不明所以的下人见到二人,还规规矩矩的行礼。 曹公站在湖边,悠然自得喂着湖中的鱼。 抬头之际,却望见涂一乐与沈昭若穿行而过。 曹公错愕不已,怎可能让他们逃脱? 曹公立即挥挥手:“杀了他们,快!” 一旁的护院得令,立即向着二人冲去。 涂一乐不慌不忙,抬起手臂指向冲来的护院们。 一指之间,几名护院纷纷被击飞,落入湖水之中,再没了动静。 “大胆,敢在我曹府之中撒野!” 曹公无比愤怒,大吼起来,再无之前儒雅模样。 涂一乐只觉得好笑,撒野? 命都要没了,还不让还手不成? 涂一乐边走边向着曹公高喊起来:“曹公,不用再挽留我夫妻二人。家里做了饭菜,就不在府上叨扰了。改天,改天我一定带着重礼,再来做客。” 曹公见赘婿有这般武功,便只得眼睁睁看着二人离去。 第184章 逃出生天,前去府衙报官 涂一乐一直牵着沈昭若的手。 两人一路出了府门,穿过府外的大街,上到马车之上。 两人的手一直不曾分开。 “快回府去。” 沈昭若下达指令,马车随后快速向着沈府而回。 沈昭若一路上没有说话,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心中不免羞涩、疑惑,最后却满是气愤。 “彦祖,你既然会武功,为何不在一开始便用?” 沈昭若大声质问起来。 涂一乐一愣,心里想着,若是破坏那壮烈气氛,哪会有激情拥吻。 但此时却不能说实话,否则沈昭若恐怕都会来挠他。 “唉,我虽学过一招半式,但因我愚笨,都未能学有所成。”涂一乐脸上满是自责模样:“师父曾经告知,我是习武废体,一生终将不会丁点武功。但若遇见世间真爱,还可能会发生奇迹,打通我的任督二脉。” 沈昭若见涂一乐无比严肃,心中的恨意全无,只剩下获救后的欣喜,和濒死前的激情拥吻回味。 “我明白了,这,是爱情的力量。” 涂一乐说着,便再次去牵沈昭若的手。 沈昭若侧转身子,快速躲开。 “我只想知道,你刚刚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沈昭若背对涂一乐,银铃般的声音之中,裹挟着满满柔情。 涂一乐深知沈昭若问的是什么。 而他说得话,自然有真有假。 但他认为,这些都是善意的谎言,否则沈昭若一定会生气,不再理会他。 这么一位有情有义、有担当的惊世美人,涂一乐万万不想错过。 “我对你说的话,句句发自肺腑,天地可鉴。”涂一乐深知什么有用,便举起手指:“我对天发誓,若有半句虚言,我t……” 沈昭若猛然转过身来,修长纤巧的玉手,轻柔捂住涂一乐的嘴。 “我不要你发誓,我需要你好好的。” 涂一乐欣然微笑起来:“好,你我都好好的。” 他心中一阵后怕,太过兴奋,差点说出真名字来。 还好,还好,沈昭若转身及时。 两人说完,沈昭若这才发现,涂一乐又挽住了她的腰。 共同经历生死,沈昭若却不闪躲,欣然顺势倒在涂一乐怀中。 沈昭若感到莫名幸福,但心中仍有挥之不去的忧虑:“今天,算是与曹公彻底翻脸。回到府中后,你我都不要出门。晚上,你也不要再去街上,就留在府中。” “好,都依你。” 涂一乐微微抱紧一些。 沈昭若突然想到什么,猛然坐起身,一把将涂一乐推开。 “你不要误会,我是说让你住在府中,并非是要……” “我知道,我知道。你我完婚之后,方可在一起。” 涂一乐说着,慢慢靠近沈昭若,却再次被她闪开。 “曹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应该早做防范。” “的确。”涂一乐微微点头:“咱们去府衙报官。” 沈昭若略带埋怨说道:“江南官吏无不与曹公沆瀣一气,那蓝广皓在曹府你也见到,还去报官?” “知道没有用的,但留下个报官文书,今后会有大用。” 沈昭若微微点头。 虽然她不明白原由,但她愿意相信彦祖。 自从彦祖到来,事情无不转机,他若是要这样做,定然是有他的道理。 沈昭若跟随涂一乐来到府衙。 她的内心之中不再惧怕,因为彦祖步步为营,而且还有神功傍身。 更难能可贵的是,两人之间经历了生死与共。 蓝广皓正在后堂品茶,听闻官吏前来禀报。 得知是商人前来后,沾沾自喜。 商人定然是有事相求,他又能捞上一笔。 当蓝广皓得知,是沈家小姐前来,瞬间慌乱不已。 沈家小姐理应命丧曹府才对啊? 怎么又跑来这里? 难道,沈家交出漕运,曹公饶了他们一命? 蓝广皓向外走去,他也想一探究竟。 蓝广皓刚刚步入大堂,涂一乐便高声说道,声音响彻大堂之内。 “青天大老爷在上,一定要为我们主持公道。” “好,你慢慢说。”蓝广皓快步走来,高坐在大堂之上:“小点声即可,本官能听得见。” “是!”涂一乐依然高声说道:“曹公妄图将沈家占为己有,竟然指使他人,欲取我与夫人性命。” 蓝广皓这才想明白,是他们逃了出来。 多年以来,只要是曹公要杀的人,还没有能逃出生天的啊? “大胆,竟敢污蔑曹公?” 蓝广皓只想打发两人,再做打算,免得节外生枝。 “蓝大人今日同在曹府,应该是清楚一切。蓝大人还特意回避,提前离开。” 蓝广皓被气得七窍生烟,不自觉看向堂上其他官吏。 他与曹公勾连,是人尽皆知的事。 但断然不能放在明面上来说。 “大胆刁民,竟然污蔑本官。来人啊,将两人捉拿,押入大牢!” 衙役快速上前,这等事情见得多了,他们深知,知府大人就是让他们闭嘴。 押入大牢,等上几日,若是没人来疏通走动,便暗中处死。 卷宗随便一笔带过,寻个原因便是。 沈昭若挽起涂一乐胳膊,心中无比安稳,只想着他一定有办法。 会是在府衙大杀四方? 而涂一乐并没有,他不慌不忙,在腰间掏出一块令牌。 “蓝大人,你抓不了我。看看这是什么。” 蓝广皓还没说话,衙役们已经愣在原地。 多年来在府衙当差,也曾踢到过铁板,更有甚者丢掉了性命。 虽然他们不知是什么令牌,但脑袋只有一个,不想冒进惹事上身。 一名小吏上前,拿上令牌,却不去看,快速送到蓝广皓面前。 蓝广皓看后,不免倒吸一口凉气。 是江南驻军的令牌。 能拿到这块令牌,必然是与总兵或主要将领有关。 蓝广皓沉默不语,脑中快速思考起来。 他与江南驻军,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 为何此时,沈家赘婿能有这块令牌? 蓝广皓突然想到,沈家在城中售卖的商品,这背后是韩氏一族啊。 而江南驻军总兵,乃是韩甫仁。 他不免心中感叹,韩家世代清廉,现在却也不顾名声,无外乎是为了银子嘛。 蓝广皓断然不想与驻军交恶,便面带微笑,站起身来,走到涂一乐身旁。 他毕恭毕敬,将令牌归还。 “有此令牌,定然是受驻军认可,当然是不能抓的。” 涂一乐冷笑一声,深知蓝广皓心中是怎么想的,这正是他所想要的。 “那,蓝大人,我刚刚报官之事?” 蓝广皓连连点头:“自然记录在册,本官会亲自彻查此事。” 不过是个卷宗而已,并无大碍。 先满口答应下来,日后不了了之便是。 涂一乐晃动手中令牌:“嗯,蓝大人不要放任不管,否则……” “本官自然明白。” 蓝广皓微笑回应,断然不想招惹上驻军。 涂一乐还不忘看上一眼,此事记录在册,这才带着沈昭若离开府衙。 二人上了马车,涂一乐还想回归之前的温存,便慢慢靠近沈昭若。 沈昭若却突然开口问道:“彦祖,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为官之人?” 第185章 曹公举行商人大会,涂一乐谋划将计就计 “我倒是想当官,没有那个机会啊。” 涂一乐装起糊涂。 “那为何蓝广皓见了令牌,态度大转变?” 涂一乐拍了拍腰间令牌:“你是说这个啊,我与韩家有点渊源。便在江南驻军那里要了个令牌,关键时刻也好保命。” 沈昭若思考起来,京都货品本就是韩家掌控,这倒是说得通。 两人返回到沈府之中。 管家立即前来禀报,却极为嫌弃的看向涂一乐。 沈昭若立即说道:“但说无妨,彦祖不是外人。” 涂一乐微微一笑,心中甚是欣慰。 看来沈昭若已然完全信任他,不再有所避讳。 管家无奈小声说道:“夫人前去探望老爷,府中之人无法阻拦。” 沈昭若心中一惊,快速向沈耀海卧房而去。 管家紧随其后:“我亲自看护、下人们都很机灵,并未有异常。” 沈昭若稍有安心,步伐却毫不减缓。 涂一乐快步跟随在后,但他却毫不担心。 除了沈昭若叮嘱下人,涂一乐同样安排一名暗卫,在暗中保护。 若是能在暗卫眼皮底下害人,沈夫人断然没这个本事。 沈昭若赶到卧房之中,直接屏退下人。 涂一乐则是十分识趣,站在门外不曾进入。 沈昭若却对门外召唤起来:“彦祖,你进来。” 涂一乐不知是何意,缓缓进入,来到沈耀海床边。 “爹,他就是彦祖,就是他救了你。”沈昭若面带微笑,再没有之前愁容:“今日曹公动了杀心,是彦祖与我共经生死一线,是他救了我。” “昭若,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不必说于沈老爷听。” 涂一乐说着,便整理起衣服来。 只是觉得,向老丈人介绍自己时,应该正式一些。 沈昭若看向床上,脸上满是满含希望的笑容:“我相信你,彦祖。我也坚信,明天父亲一定可以醒来。” 涂一乐信誓旦旦:“放心吧,看沈老爷的气色,明日必然会醒来。” 他很是坚定。 暗卫提供的信息,绝不会有错。 沈老爷被投毒、解毒办法,都是暗卫所查,断然不会出现差池。 “今日你故意激怒曹公,想必是要亮明底牌。今后曹公会不会有所收敛?” “不,曹公只会变本加厉,另寻他途。” 涂一乐摇了摇头:“但你放心,他绝不会再伤害到沈家,还有你和沈老爷。” 沈昭若不再说话,听到彦祖这样说,心中更加安稳。 此时,管家再次前来禀报。 沈昭若缓缓站起身,走出卧房。 “小姐啊,曹府送来请帖,明天在曹府举行江南商贾大会,邀请您与……” 管家没有直接说,而是看向一旁的涂一乐。 “好的,我知道了。” 沈昭若面无表情,无比冷峻说道。 当管家离开后,她不自觉又是一脸愁容。 “曹公还想杀了你我?” “不是,他是要利用全江南的商人,来向沈家施压,意在漕运。”涂一乐语气平缓:“放心好了,今天我打通任督二脉,曹公已经见识到厉害。我亮出江南驻军令牌,蓝广皓也是见识到了。给他们八百个胆子,断然不敢再动杀心。” “哼,本就是令所有人孤立、打压沈家,还需多此一举吗?不去,断然不会去的。” 沈昭若义愤填膺。 涂一乐立即劝说起来:“是要去的,此次极为关键。曹公已经急不可耐,要狗急跳墙了。放心好了,今后沈家在江南,一定会是令所有商人胆寒的存在。” 沈昭若望向屋内,沈家刚刚稍有起色,何谈令江南商人胆寒? “你的意思是?” “去,你我一道去。” 沈昭若闻言,连连点头,心中疑虑烟消云散。 仿佛在彦祖身旁,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今日所说思安伯,他会不会真的来到江南?” “放心好了,他断然不会亲自来。若是要来,也会是其他人。” 涂一乐深知,他没有选错人。 给陈泽机会,他是真中用啊。 陈泽已经实际承接安亲王的权柄,令所有人围绕在他的身旁。 收买人心这一点上,莫说让陈泽与陈洛比,他照比安亲王,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江南漕运的确关乎安亲王一派巨大利益,陈泽理应亲自来到江南。 可是,在这个权力交替阶段,陈泽断然是不想离开京都的。 “你又明白了?” 沈昭若笑眯眯看向涂一乐。 “那必须滴啊。”涂一乐无比夸张,拍了拍胸口:“一切尽在掌控。” 沈昭若欣慰一笑,而后向着书房而去:“走,一同看看今日账目。” 涂一乐很是自信,他的产品定然在临州大卖。 对于看账目,他全然没有兴趣。 但他并不拒绝,缓缓跟在沈昭若身后,来到书房。 硕大的书房之中,沈昭若查看源源不断送来的账簿,不时下达着指令。 掌柜、下人进进出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沈府上上下下都心知肚明,沈家在悬崖边上走了一遭,而现在不单单是起死回生,而是会蒸蒸日上。 涂一乐一直陪在一旁,静静看着认真忙碌的沈昭若。 与之前不同,这次他坐在椅子之上,再不是与下人们站在一起。 沈府之人对涂一乐颇有微词,但他所做之事传开,众人对他的看法略有改观。 一个乞丐,怎么会有如此能量? 难不成真是天神下凡,来拯救沈家? 只是可怜了小姐,为了沈家仓促签下婚约。 时间过得飞快,天色渐渐暗淡下来。 下人们开始点亮蜡烛。 在烛光的跳动下,涂一乐这才在天马行空的遐想中回过神来。 “天色已晚,我该回去了。” 涂一乐站起身来,肆无忌惮伸个懒腰。 “你留在府中吧。”沈昭若见涂一乐两眼放光,立即继续说道:“给你收拾一处院落住下,城中乞丐朋友和孩子,也可一同前来。” 下人们闻言,脸上纷纷流露出嫌弃。 心中都认为,若是乞丐进入沈府,无异于拉低了他们的身份。 “我替丐帮兄弟们感谢沈小姐。” 涂一乐煞有其事,还行了一礼:“不过,他们已经习惯现在的生活,就不来沈府打扰。” 下人们闻言,纷纷松了一口气。 沈昭若目送涂一乐离开。 她只是想留下这个彦祖,只要他在府中,沈昭若的心便十分安稳。 涂一乐返回民宅之中,清月早已迫不及待。 “快说说看,今天如何?我听说,你们大闹曹府?” “今天可精彩了,曹公动了杀心……” 涂一乐刚刚开口,门外却响起主事的声音。 “公子啊,到底您是什么谋划,还请明示。”主事象征性敲门,而后推门而入:“您在城中所做之事,恐有不妥,会打草惊蛇啊。” 主事愁容满面。 涂一乐、清月却是瞪着他,一脸哀怨。 第186章 主事不合时宜,陈泽谋得权柄 涂一乐急于跟清月分享。 清月急于听今天的大瓜。 主事感受到两人凌厉目光,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他只觉得后颈发凉,身上一阵阵寒意袭来。 主事暗骂自己,与涂大人接触多了,怎么就如此胆大妄为起来。 “公子,您早些休息,我回去听命便是。” “站住。”涂一乐坐了下来,自顾自倒水:“说说吧,免得大家心生疑虑。” 主事谨小慎微说道:“大家都十分疑惑,既然是秘密行事,便不该闹出动静。可公子运来京都货品、宣扬皇室入股、大闹曹府、前去府衙报官……” “行了,谋划之事,我只讲给你一人听,你回去好好安抚大家。” 清月见状,一脸的哀怨,离开了屋内,去为涂一乐准备菜品。 她只想听八卦,对谋划之事毫无兴趣。 “我打草,就是为了惊蛇。” 涂一乐说完,细细品起茶来。 主事满心疑惑,思索片刻后,小心翼翼问道:“属下不知是何意?还望公子明示。” “江南利益纠葛,已非一朝一夕,早已形成体系、官商紧密勾结。唉,如同铁板。” “是啊,所以公子才暗中调查啊。” 涂一乐连连摇头:“钦差前来,都毫无办法,暗中调查?查出些端倪,也断然无法撼动江南。” “那依公子之意?” “逼迫曹公他们狗急跳墙,伺机而动,等待他们最极端的手段,从而一举歼灭。”涂一乐再次品了一口茶:“到那时候,才能根除顽疾,还江南一片清明。” 涂一乐暗中还有一个想法,但断然不能告知主事。 那便是捞钱。 江南富得流油,绝对不能放过这次大好机会。 “可是,需要到什么时候啊,属下们已经迫不及待。” “好好安抚大家。”涂一乐不住点头:“大家做得都非常不错,但切记不要暴露,稳妥行事,定能令大家捞取功劳。” 涂一乐选拔此批随从时,可谓煞费苦心。 深知他们一心想建功立业,却无贪赃枉法之心。 主事闻听功劳,两眼放光,立即行礼说道:“小的定不负涂大人所望。” “混账!强调多少次了。” 主事尴尬笑了起来,连连抽打自己嘴巴:“是公子,都是小的愚笨,总是忘记。” 此时,清月端来饭菜,依然一脸哀怨瞪了主事一眼。 主事立即向门外退去:“今日都是小的鲁莽,不该来打扰公子。小的告退。” 清月见主事离开,马上喜笑颜开:“快说说看,今天进展如何?” 涂一乐煞有其事说道:“曹公、知府都被震惊到了,京都货品大卖……” “停,谁问你这个了?我是说沈小姐。” 清月脸上满是怨气,还掺杂着期待。 涂一乐坏笑起来:“今天可是精彩,……” 涂一乐绘声绘色,将发生的事讲述出来。 他边讲边紧盯清月,实时关注她的反应。 清月听得聚精会神,生怕漏掉一个字。 “……,就这样,明天我们要去曹府,而沈老爷也要醒来。” 清月听完,不住打量起涂一乐。 涂一乐不知何意,任由清月左看右看。 “你这衣物太不合身,我给你找上一套,明天你穿上去沈府。” “为啥?”涂一乐看向身上,只是略大而已,却没有何不妥。 “明天你要见岳父大人,自然要穿着得体。” “万万不可,我可是乞丐身份,哪里来的新衣服?” 清月白了涂一乐一眼:“你做了那么多事情,还谁真的信你是乞丐?” “不行,未亮明身份之前,不能乱来。” “好吧,那我给你改一改身上这一身。” 涂一乐深知,清月心灵手巧,经她之手,定然是会非常合身。 他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 清月还真是毫不吃醋,反倒准备起他见“岳父”的事来。 京都城,安亲王府。 正堂之内,陈泽端坐在上。 朝中重臣们分别坐于两侧,而其余官吏垂手站立于后面。 陈泽不再像安亲王以前,只招来重臣。 他称之为拉拢朝中力量,巩固安亲王府的势力。 实则想巩固自身权柄,令重臣不能居功自傲,令朝臣积极效命。 朝臣们见识了陈泽的城府与手段,而且得到相应的利益分配,自然愿意拥护和追随陈泽。 京都已无利益来源,江南变得尤为重要。 陈泽做出一项决定,安亲王府三年之内,将不再索取任何所获利益,而是将其全部分配出去。 只此一项,便深受朝臣们追捧。 在陈泽看来,权力才是万事之本,巩固自身地位,远比收取银子来的重要。 众人正在议事之际,正堂大门猛然被踹开。 朝臣们纷纷看向门口,但众人已经习以为常。 陈洛摇摇晃晃,步入正堂之中:“你们,再说什么?” “抚远侯,我们正在商议,江南漕运之事。” 朝臣们无一人理会陈洛。 而是陈泽,站起身来,毕恭毕敬行礼。 而他不再以大哥相称,而是称呼爵位。 “商议个屁!”陈洛抬手喝下一口酒:“江南常年稳定,何须大费周章商议?却是那涂一乐还活着,是心腹大患。” “抚远侯说得极是,我等定当谨记。” 陈泽依然恭敬客气。 “谨记个屁!都听我的,即刻起,动用所有力量,普天之下搜寻涂一乐。” “是,我们立即便安排下去。” 陈泽虽然如此说,但众人很是清楚,不过是敷衍陈洛的说辞。 江南有利可图,朝臣们自然愿意听命于陈泽,共同谋划江南之事。 反观涂一乐呢? 他不过是一介草民,对朝堂再无半点影响。 大费周章去找涂一乐? 笑话,那不过是在帮陈洛报私仇罢了。 “呸!你们一个个都在敷衍我,都不听我的话。”陈洛又干下一大口酒,歇斯底里大吼起来:“我才是陈氏一族家主,我才是掌控权力之人!” 陈洛不住冲着朝臣们大吼,朝臣们纷纷露出尴尬的笑容,纷纷远离陈洛。 陈洛吼了一阵,酒意上涌,一阵摇晃过后,重重倒在地上。 “来人啊,送抚远侯回去休息。” 陈洛被架走,正堂之内再次恢复安宁。 陈泽并不生气,只要陈洛闹得越凶,他的地位便更稳。 安亲王深知现在局面。 陈泽已经牢牢掌控权力。 而陈洛只有名义而已,无一人愿意听命于他。 但安亲王不想去干预什么,只盼望陈洛能平平安安便好。 安亲王很清楚,假以时日,可能他再想干预,都无从下手了。 陈泽无比沉稳,缓缓说道:“皇上欲要派卓万里前往江南。你们意下如何?” 第187章 韩影同往江南,沈老爷斥责涂一乐 朝臣们纷纷各抒己见,再无之前安亲王那般,无人答话局面。 “江南固若金汤,量他卓万里随意去查。” “对,他卓万里毫无根基可言,只是个书呆子罢了。” “虽江南可应对自如,但断然不可大意,应安插咱们的人同往。” “若是如此,恐怕太过明显,我倒是觉得,理应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江南至关重要,不容有失。就算明着不派人,也应暗中派人前往。” “漕运之事,曹公进展不顺,恐在卓万里去往之前,不能如愿。” “那便一不做二不休,给沈家按上个罪名,抄了家便是。” …… 众人皆知,江南是为自己谋利,若是出了问题,陈泽还会团结力量,施以援手。 再不像安亲王那般,遇事便落井下石。 众人各抒己见,意见却是天差地别。 声音渐渐消失,而后众人均看向陈泽。 陈泽长舒一口气,缓缓说道:“事关重大,无需藏着掖着。选一可靠之人同往,也可确保万无一失。” 官远方立即开口说道:“我与江南官吏熟络,前往可谓轻车熟路。我愿与卓万里同往江南。” 官远方看得十分清楚,陈泽并非等闲之辈。 他在陈泽面前,便放下姿态,从不以长辈自居。 佟承志紧随其后说道:“我也可以去往江南,多年兴修水利,我对江南甚是了解。” “我也可以去,定然稳住江南局势。” “我若是去了,定然让那卓万里无功而返。” …… 朝臣们争先恐后,纷纷请缨。 所有人都认为,此去江南不过是走个过场。 卓万里会与之前钦差一样,会毫无收获。 但若是去了,能捞一份功劳不说,自身也将赚得盆满钵满。 陈泽面沉似水,思考起来。 众人安静下来,等待他的决定。 “官尚书最会合适,此次便又官尚书劳累一趟。” 众人闻言,不觉扼腕叹息。 “为长远计,我甘愿远去江南。” “好,那明日早朝,各位同心协力,务必促成此事。” “是。” 朝臣们齐声回应。 众人心中虽有不甘,但都会遵循陈泽之命。 安亲王一派,达到空前的团结一致。 朝臣们都认为,在陈泽的带领下,已经在朝堂之上重整旗鼓、重掌话语权。 早朝,德政殿。 安亲王的椅子依然在。 但只是一个象征,没有人坐,更没有人敢坐。 若是说有,那便只有陈泽。 他的目标便是坐上那把交椅。 此时,他只能站在朝臣之中,而且是靠后的位置。 经过一些朝臣启奏后,终于说到前往江南。 官远方缓步走出:“皇上,江南关乎大奉国运,臣愿与卓尚书同往。” “官爱卿忧国啊,甚好。”小皇帝说完,向下望去:“思安侯意下如何?” 朝臣们甚是诧异。 陈泽虽继承安亲王权柄,可官职只是个工部主事,全然没有询问他的道理。 朝臣们不自觉,纷纷回头看向陈泽方向。 陈泽心中忐忑,是小皇帝在责怪他的暗中谋划?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站了出来:“回皇上,卓尚书功绩卓着,独自前去江南,定然会马到成功。微臣认为,不必再劳烦官尚书同往。” 陈泽反其道行之,表现出并非朝臣们与之密谋。 “嗯,朕倒是觉得,由官尚书配合,能保一切顺利。只是,两位尚书同往,断然不可出现差错。” 小皇帝找寻起来,最终将目光落在唯一一位女性朝臣身上。 “韩侍郎,朕命你领五千兵马,负责护送之职。” 韩影如没事人一般,早朝对她就是个过场。 她听到皇上叫自己,缓了缓神,立即走了出来:“微臣领旨。” 虽然是带兵,韩影却没有太高兴趣。 护送而已,全然不如抵御外敌、真刀真枪来的痛快。 陈泽及一派朝臣,心中泛起一丝疑虑。 五千兵马同行,倒是毫无所谓。 只是韩影领兵同去,事情徒生不妥。 江南总兵韩甫仁,那可是韩影的叔叔。 如此一来,便产生一道无形的压力。 众人不知,小皇帝遵循涂一乐之意,对陈泽是听之任之,绝不给半点阻力。 而要压制陈泽作乱,派韩影前去,是最适合的人选。 另外,太后只觉涂一乐走后,韩影变得郁郁寡欢、魂不守舍。 这亦是太后之意。 上午,临州。 涂一乐无比悠闲向着沈府走去。 一名沈府丫鬟,急匆匆来到涂一乐面前。 “彦祖,你可急死人了。小姐派人四处寻你。” “何事啊?” “老爷苏醒,正要让你去呢。” 涂一乐闻言,立即加快脚步。 心中满是期待。 这要见岳父大人啊,可要好好表现。 想必,沈老爷会感激涕零,救他一命。 涂一乐来到沈耀海卧房之内,屋内已是人满为患。 “父亲,这位就是彦祖,吴彦祖。” 沈昭若介绍起来,脸上显露一丝羞涩。 涂一乐满面堆笑,只等沈耀海说出感谢的话,而后他好谦虚上几句。 可是,事与愿违。 沈耀海倚靠在床上,无比严肃、眉头紧锁、怒目相视。 好似家中传世之宝,被人偷了去一般。 “你们,都出去。” 沈耀海的声音无比沧桑,又显得无比虚弱。 众人闻言,纷纷快速出了屋子。 沈耀海又看向沈昭若:“你也出去。” 沈昭若不明所以,偷偷看向涂一乐。 涂一乐微笑缓缓点头,示意他可以应对。 但面对岳父,心中实则慌得一批。 屋子之中,只剩下二人。 良久沉寂,喘息声都显得无比清晰。 涂一乐只觉,空气中充满了尴尬。 沈耀海终于缓缓开口:“你的事,昭若都已经详细讲述。” 涂一乐如释重负,微笑起来,但只一瞬,表情又变得凝重。 他不知道,是否包括共同赴死、激情拥吻的一段。 “你的确很有手段,想必非等闲之辈。”沈耀海深吸一口气:“但你想趁人之危,就这般做了沈家赘婿?痴人说梦。婚约就此作废,你不要再有非分之想。” 涂一乐表情凝固,十分疑惑。 他所得调查结果,沈老爷为人亲和、正直,可谓江南清流。 今日一开口,却将之前一切推翻。 转念一想,他昏迷之时,家中独女、掌上明珠签下婚约,任谁也无法一时接受。 “岳父大人,婚约虽是情急之下签下,但我与昭若是两情相悦。” “混账!住口!”沈耀海情绪激动起来:“一个乞丐,还妄想高攀沈家?” “沈老爷应该能看得出来,我并非普通……” 涂一乐话说一半,猛然间明白过来。 想必,沈老爷是想激将出他的真实身份吧? 第188章 沈耀海识破身份,心痛掌上明珠 涂一乐收敛情绪,并不急于再开口。 而沈耀海紧锁眉头,紧盯着涂一乐。 良久过后,涂一乐深吸一口气:“沈老爷,你有话不妨直说。” 沈耀海紧锁的眉头缓缓打开,表情变得平缓,完全看不出喜怒。 “我若问你,你可会如实回答?” “对岳父大人,我将知无不言。”涂一乐又补充道:“此时正值沈家关键时刻,还望岳父大人不要传讲出去。” 沈耀海深深吐出一口气,原本平静的脸上,又泛起一丝怒意。 不是因为涂一乐讲条件,而是因为他又叫“岳父”。 “你可娶妻?” 涂一乐身体一怔,原本以为要问他身份呢。 “已娶妻。” “妻妾几人?” “只娶妻一人。” “你家住何处?” “家住京都。” “老家是哪里?” “梅县。” 涂一乐无不立即回答。 他已下定决心,无论什么问题,都直言不讳,只为了昭若。 沈耀海停顿下来。 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缓口气。 “来到临州,意欲何为?” “惩治奸商勾结、还江南一片清明。” “那,为何来到沈家?” “沈家遵循祖训,经商有道,不与奸商同流合污。” “后续有何打算?是何谋划?” “江南之事平息后,迎娶沈昭若。” 沈耀海原本平静的心,再次翻滚起来,连连咳嗽不止。 涂一乐上前,不住拍打沈耀海的后背。 “岳父大人不要动怒,要注意休息。”涂一乐故意激怒沈耀海,好从而脱身,他便趁热打铁:“我这便唤来医者,岳父大人莫急,可以改日再问。” 沈耀海缓解许多,便立即一把将涂一乐推开。 “我是问你,江南之事有何打算。” 涂一乐若有所思,片刻之后方才开口:“奸商利益纠葛、盘根错节,查办只能动其皮毛,全然不能根治。” “那你是要?” “不查、不办。直接根除便是。” 虽然没说具体谋划,但沈耀海听得心惊胆战。 真若如此,对江南来说,无异于一次大地震。 而在这之后,江南是好是坏还不得而知。 “江南关乎大奉命脉,这般大动作,甚是不妥。” “岳父大人大可放心,江南今后只会更加繁荣,只不过……”涂一乐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沈耀海无比急切,想知道得更多。 “只不过,在这之前,沈家要遭受一些磨难。”涂一乐无比坚定:“但我保证,沈家定当无虞,只会比现在更好。” “可是,为何要如此呢?” “令曹公和一众奸商们掉以轻心。”涂一乐煞有其事,向沈耀海行礼:“还请岳父大人相信小婿。” “只有一点,不能让昭若受到任何伤害。” “就算是我粉身碎骨,也不会令昭若受到伤害。” 沈耀海放松身体,倚靠在厚重的靠垫之上,长舒了一口气。 “好吧,我选择相信你。”沈耀海眯起眼睛:“户部涂尚书。” 涂一乐闻言,身体一怔,顿感无比诧异。 沈耀海是刚刚醒来,只凭昭若诉说和问话,便能猜出涂一乐的真实身份? 涂一乐憨笑起来,开始装疯卖傻:“岳父说得可是京都那位狗官?” 沈耀海微微睁开眼睛,看向涂一乐,表情无比严肃:“我是说你啊,你不承认?涂大人,恕老夫大病初愈,不能向你行礼。” “哈哈,还是岳父大人老、老谋深算。”涂一乐不住笑着:“既然说开,我也不再隐瞒。但只一点,事成之前,还望岳父不要告知旁人。昭若也不可。” 沈耀海深吸一口气,并未回应涂一乐,而是好似自言自语起来:“谁能想到呢?京都高官大员,为了江南之事,甘愿扮成乞丐,来到我沈家做赘婿?” “为天下百姓、为江山社稷,我甘愿如此。”涂一乐抓紧机会,喊着口号。 沈耀海微微摇头,好似自嘲笑了起来:“只望你江南谋划早日达成,也好还我沈家安宁,还昭若自由。” “那可不行。”涂一乐连连摆手打断:“谋划是真,我与昭若之间也是真。岳父放心,我会对昭若好的。” 所有事情都达成共识,唯独只有昭若的事情上,两人意见很难统一。 沈耀海不再纠缠这件事,而是紧闭双眼:“劳烦涂大人,叫他们都进来吧。” 涂一乐深知,沈耀海刚刚苏醒,便得知宝贝女儿签下婚约,一时之间自然很难接受。 他向外走上几步,又转头说道:“岳父切记,我叫彦祖,吴彦祖。” 沈昭若与众人都等在卧房门口。 涂一乐走出门来,先是来到沈昭若身旁,小声说道:“咱爹不同意咱俩得婚事啊。” 沈昭若满脸埋怨,裹挟着一丝笑容,白了涂一乐一眼:“别‘咱、咱’的,谁和你是‘咱’了?” “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吗?”涂一乐坏笑起来:“早晚是要完婚的啊?” “别胡说,何时就钉钉了?” 涂一乐抚摸起下巴,做出思考模样:“的确啊,还没能钉钉。” 沈昭若思考片刻,瞬间脸色变得通红,知道涂一乐是另有所指。 她便没好气的质问,岔开话题:“你出来作甚?” “哦,对了,岳父大人让大家都进去。” 沈昭若服气叹息,不再多说什么,带着众人进入卧房之中。 沈耀海交代起一些事情。 主要就是稳定住沈家局面。 而他信守约定,对涂一乐的事只字不提。 沈家面临的严峻局面,他心知肚明。 现在,除了选择信任涂一乐别无选择。 沈家命运完全系于涂一乐一身,是解药还是毒药,全部要看命运使然。 只是沈昭若为了沈家,不惜签下婚约,令沈耀海心如刀绞。 “昭若啊,我已经醒来。”沈耀海略带哽咽说道:“已无需婚约,大可解除。” 沈昭若深知,此时已不是单单掌管沈家之事。 她真的动了心。 那种危难时刻,有人能挡在面前的感觉。 那种不知所措,有人能帮解决一切的感觉。 沈昭若完全被涂一乐吸引,虽然他一身痞气、虽然他做事不着边际。 她的脸微微红起,并不想直说:“父亲,沈家诚信为本,既然签署婚约,女儿甘愿如此。何况,沈家还需要彦祖来保护。” 沈耀海微微闭起眼睛,只怪他自己无能,只怪董氏内外勾结,才落得现在这般田地。 “有我在,沈家无需你来做牺牲。至于你所说沈家诚信,我会倾尽所有来补偿他。” “不,这是我做的决定。”沈昭若无比坚定:“父亲无需再忧心此事。” 沈耀海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如此决绝的沈昭若。 他百感交集,一时之间却不知如何开口,心中满是怜惜与悔恨。 下午时分。 曹府之外,涂一乐与沈昭若走在街上,向着曹府府门走去。 身旁不时经过江南商人,无不投来耐人寻味的目光。 “彦祖,他们为何如此怪异?” “今天要有大事发生,沈家恐要经历一次劫难。”涂一乐拍拍胸膛,信誓旦旦:“但你放心好了,一定要相信,我不会令沈家有事。” 第189章 曹公下死手,富商前来告密 涂一乐、沈昭若再次进入曹府之中。 而这一次,沈昭若的内心无比安稳。 庭院之中,已是人头攒动、人满为患。 庭院极为宽广,若是称之为广场也不为过。 商人们三五成群、谈笑风生。 曹府之中,一片祥和热闹景象。 与路上一样,不时便会有商人看向涂一乐,随后窃窃私语。 涂一乐却是不以为意。 经过良久等待,迟迟不见曹公前来。 “吴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一名富商模样中年人,来到涂一乐身旁。 佝偻着身躯,满面堆笑,甚是谦卑。 涂一乐无比疑惑。 在此等境况之下,有商人主动与他说话,无异于站在曹公对立面、自寻死路啊。 涂一乐也想一探究竟,便欣然点了点头。 商人极为有礼貌,还不忘了不住向沈昭若点头。 涂一乐跟随商人来到庭院边缘,远离开人群。 商人瞬间变得满面愁容,忧心忡忡:“恕我冒昧,我只是想提醒,今天曹公势在必得,要将沈家置于死地啊。还说要惩治沈家赘婿。” 涂一乐连连点头,但没有急于说话,而是打量起商人来。 他深知曹府商人大会,旨在拿下沈家。 可这位中年商人冒死告密,却让涂一乐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此人也是曹公的一颗棋子? “感谢提醒。敢问尊姓大名?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涂一乐随口问道,并不指望能得到答案。 “小的姓许名永宁,只是一个江南小小商人。”许永宁犹豫片刻,环顾四周后,继续说道:“我乃许弘之父,感恩涂大人大恩大德,提拔小儿升任礼部尚书。” 许永宁脸上满是感激之情,碍于场合不对,不然便会立即跪倒在地。 他此次前来,早已得到曹公指令,江南商人联合起来惩治沈家,和沈家不知天高地厚的赘婿。 许永宁并不在意沈家,本想着随众人一同,跟着别人一同便是。 怎料,当看到沈家赘婿“吴彦祖”,他却认出是京都大员涂一乐。 毕竟涂一乐已被罢黜,许永宁大可装作不认识。 他站在人群之中纠结许久,内心无比挣扎,最终下定决心,这才前来提醒涂一乐。 “感谢许老爷告知。许弘为人正直,并非我提拔所至,全因他自身而已。”涂一乐却是满不在乎曹公阴谋,反倒询问起来:“许老爷为何认得我?” 涂一乐回忆一遍,很是确定并未见过许弘父亲。 “我儿升任尚书,光耀门楣啊。”许永宁难掩心中喜悦,却转而尴尬的叹气:“我曾赶往京都,想要冒昧登门拜访涂大人。怎奈许弘百般阻挠,未能如愿。毕竟许弘是受了涂大人提拔,我便怀揣感激之情,远远望见过涂大人,行礼感谢。” 涂一乐微微点头,这的确是许弘的风格。 许永宁千里迢迢赶往京都,断然不单单是“拜访”那么简单。 肯定是携带厚礼相送啊! “许弘真是迂腐!”涂一乐猛烈斥责起来:“百善孝为先,怎可违背为父之愿?” 许永宁愣在原地,表情极为难看。 他心中懊悔不已,回想之前自己所说的话,千不该万不该乱说话。 本是好意,却要给儿子许弘惹来灾祸。 许永宁壮着胆子,解释起来: “许弘还是很孝顺的,此事他只是怕坏了涂大人名声。今后许弘若有不妥,惹恼涂大人,我定当家法严惩。” 涂一乐却是转怒为笑:“许弘一切做得都好。只是,你今后若来京都,大可来我府中做客。别担心我的名声,我府中是有后门的。” 今后?京都? 涂一乐来到江南,是皇室另有谋划? 许永宁猜测出来,瞬间惊恐万分: “涂大人,我,是不是多嘴了?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 “无妨,无妨。你也不用过于担心,只要守口如瓶,不要说出我的身份便是。” 涂一乐看出许永宁担心之事,便劝说起来。 “涂大人大可放心,我许某断然不会说出半个字。” 涂一乐满意点点头: “好,你快回去吧,免得给你带来麻烦。无论发生什么,你与其他商人一样便是。我定然保你许家无虞。” 许永宁又是一顿感谢过后,匆匆返回人群之中。 涂一乐缓步返回到沈昭若身旁。 沈昭若刚要开口询问,人群一顿骚动,却打断了她。 曹公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庭院之中,走到高台之上。 曹公缓缓开口,众人瞬间收了声音。 “今日,紧急招大家前来,是出了非常棘手之事。”曹公毫无废话,直奔主题:“江南商人本团结一心,可在其中却出了败类。着实令老夫痛心疾首。” 原本平静的人群,再次骚动起来。 此时,一名贵妇,缓步登上高台。 “岂有此理,是董氏。” 沈昭若愤恨不已,望向高台之上。 “别急,曹公他们是要对沈家下死手了。”涂一乐轻轻握住沈昭若的手:“无论发生什么,一定要相信我,我会保沈家无虞。” 沈昭若深信不疑,重重点头回应。 董氏老泪纵横,哭诉起来:“不怕大家笑话,沈家家门不幸,竟然出了大逆不道的逆子。” 董氏说着,便恶狠狠望向沈昭若方向:“沈昭若,伙同江湖骗子,意图毒害沈耀海,抢夺沈家家业。” 此言一出,商人们义愤填膺,纷纷看向沈昭若,大肆谩骂、指责起来。 “胡说,明明是董氏,她毒害我父亲。” 沈昭若情急之下,高声反驳起来。 可是,她的声音被淹没在众人声讨声之中。 曹公声音再次响起: “沈昭若与她那奸夫,竟在我府中杀人,七人惨遭毒手。他们二人极度危险。” 众人闻言,纷纷退开,远离涂一乐附近。 涂一乐与沈昭若站在空旷庭院之中,更加显得显眼。 一阵骚动过后,早已准备在外的府衙官兵冲入,径直将两人团团围住。 “蓝大人,昨日我曾报官,你是知道的。” 沈昭若怒视台上蓝广皓,高声喊道。 蓝广皓面带微笑,摆摆手: “沈小姐莫慌,待本官查明一切,定当将真相公之于众。” 蓝广皓不想过于激进,他心中无比忌惮彦祖。 或是说,忌惮彦祖所拿令牌。 但曹公欲要动手,他只好随之而为。 沈昭若看着逼近的官兵,紧紧挽住涂一乐的手臂: “彦祖,他们冤枉人。你快说出真相。” 涂一乐摇了摇头: “没用的,冤枉你的人,比谁都清楚,你有多冤枉。” “那可如何是好?” “没事的,相信我。” 涂一乐轻拍沈昭若的玉手,露出一个无比灿烂自信的笑容。 官兵谨小慎微,一步一步围了上来。 许永宁躲在人群之中,心中无比担忧,为涂一乐捏了一把汗。 但他有自知之明,什么都做不了。 正在此时,外面一阵骚动。 无数盔甲摩擦撞击声、整齐划一脚步之声传来。 “江南驻军,捉拿要犯,无关人等速速退下!” 一名将领高喊,声音铿锵有力,响彻庭院之中。 第190章 风云突变,沈家惹驻军获罪 众多府衙官兵,本是气势如虹。 可在全副盔甲、武器的驻军面前,瞬间显得微不足道。 官兵不明所以,本能的向后退去,任由驻军将士占据关键位置。 商人们哪见过这种阵仗,乱作一团、纷纷拥挤在高台之下。 曹公火冒三丈,驻军如此肆无忌惮。 可为何入城、闯入曹府,竟没有半点征兆? 曹公看向一旁蓝广皓。 蓝广皓心领神会,立即来到高台边缘,硬着头皮高声询问起来。 “这位将军,是不是有何误会?临州城内若有要犯,知会府衙抓捕即可啊。何须驻军如此劳师动众?” 蓝广皓委婉说道,就差明说,你们越界了。 将领缓步走向庭院中央,只瞥了一眼台上蓝广皓,随后轻蔑说道: “你哪位?” 蓝广皓身体一怔,转而深吸一口气: “我乃是江南知府,蓝广皓。将军又是哪一位啊?” 将领不再去看,不给蓝广皓半点面子: “哼,官商勾结,等你们抓?恐怕人早就不知所踪。” “放肆,你们这般擅自入城、闯入他人府邸,便是私掉军队。我即刻便上奏京都。” “随你!”将领在怀中掏出一张极为简陋的纸张,在手中晃动:“我有军令在身,任你随意上奏。” “拿来我看!” “驻军军令,没必要给你看。” 蓝广皓被气得脸色惨白,却毫无办法。 真要惹怒驻军,谁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来? 众人紧盯驻军士兵,心中无比忐忑。 所说要犯是谁? 若被抓走,定然小命不保啊。 疑云笼罩在众人心中,又担忧又急切,等待着结果。 曹公缓缓来到蓝广皓身旁,小声低语: “若有不妥,火速派人赶往京都。” “下官明白。” 此时此刻面对驻军,曹公和蓝广皓都没了办法。 若是真的硬碰硬,府衙官兵加上曹府高手,都不够驻军塞牙缝的。 更何况,真若打起来,驻军会源源不断赶来,断然没有半点胜算。 将领看着手中军令,高声询问起来: “哪位是沈昭若?” 所有人无比错愕。 沈家向来行为端正,毫无乱纪之事。 怎么会惹上驻军的呢? 涂一乐轻拍沈昭若手背,小声说道:“没事的。” 沈昭若慌乱不已的心,瞬间平静下来。 “我是。” 沈昭若向外走上两步,显得无比从容。 “沈家供应军需,药品、棉布均为以次充好。现捉拿回中军大营问话。” 众人闻言,不觉响起一片骚动之声。 沈昭若一个弱女子,若是入了军营,定然是熬不住、小命不保。 将领继续问道: “谁是吴彦祖?” 涂一乐面带微笑,上前一步,站在沈昭若身旁。 “我是彦祖,吴彦祖。” “吴彦祖大放厥词,自称与韩氏一族及驻军互有来往,有损我大奉军威。更为大胆之事,竟敢伪造江南驻军令牌,大肆招摇撞骗。” 曹公、蓝广皓相视一笑。 本以为沈家搬来救兵,怎料是这个赘婿事情败露。 不用他们动手,便能除掉沈家,只等着看戏便是。 将领将纸张揣入怀中,转头怒视台上蓝广志: “你们,谁可还有异议?” “沈家与这江湖骗子勾结一气,本官今日本就要捉拿。”蓝广皓面带微笑,再无刚才剑拔弩张模样:“本官毫无异议,劳烦将军惩奸除恶。” 将领又微微转头,看向台上曹公。 曹公丝毫不敢怠慢,微微行礼说道: “驻军为临州肃清奸商,是我等福分,感激将军辛劳。”曹公说着,眉头微微皱起:“只不过,既然是沈家之事,那沈耀海定然脱不了干系。” “这个就不用你们操心,沈耀海另有人前去捉拿。” 沈昭若心中万分担忧,本就是莫须有罪名,刚要开口反驳,却被涂一乐拦了下来。 “没事,没事。”涂一乐极为小声说道:“不过是让岳父大人换个地方休养,不碍事的。” 沈昭若闻言,立刻明白了一切,转而平静下来。 将领又高声喊道: “驻军无意影响江南生意往来,彻查期间,沈家家资、生意照常进行。” 照常进行? 沈家之主都被抓走,怎么个照常法? 曹公立即给蓝广皓使了一个眼色。 蓝广皓立即询问起来: “不知驻军要查多久?” “这谁能说得准?”将领没好气说道:“这些你不用操心。” 蓝广皓无比尴尬,但依然硬着头皮说道: “沈家牵扯甚广,理应由府衙接管沈家一应家资。” “呸!想得美。”将领面露凶相:“若是沈家无罪呢?生意有损,让我们驻军承担不成?” “自然不会,府衙定当好生经营,本官亦会……” “别说了。”将领毫不留情面,直接打断蓝广皓的话:“驻军会分派兵力看管,调查清楚之前,沈家生意自当无虞。若有人胆敢有非分之想,小心他的脑袋不保。” 蓝广皓还想再说什么,将领却不给他机会。 将领大手一挥,驻军士兵押送二人向外走去。 驻军退去后,曹府之中陷入一片杂乱嘈杂之中。 商人们纷纷讨论起此事,每个人脸上无不洋溢着笑容。 唯独只有许永宁一脸愁容,为涂一乐担忧。 只不过他人微言轻,自知无法改变什么。 曹公感到无比愉悦,谋划已久之事,竟然轻松解决。 “诸位稍安勿躁。”曹公一脸和蔼笑容,高声喊道:“今后江南商界重回安宁,再无沈家掣肘,各位的生意自会蒸蒸日上。” 庭院之中,瞬间欢呼声一片。 董氏谨小慎微,来到曹公身旁: “沈家生意,理应由我掌管,今后定当为曹公效犬马之劳。” 曹公冷笑一声,董氏已无利用价值,此时还想美事? “沈夫人定然是头功,理应如此。”曹公面带微笑,缓缓说道:“不过,沈夫人深居府内,不善经营。我派一名得力大掌柜,帮助沈夫人掌管沈家一应事务吧。” 曹公大笑着,与蓝广皓缓步走下高台,全然不再去理会董氏。 董氏闻言,脸上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这分明是卸磨杀驴。 曹公是想将沈家牢牢掌控在手中,而她董氏只徒有一个家主的名号。 第191章 淮邑关中休养,沈昭若所要京都神书 涂一乐、沈昭若被带出曹府、押上马车。 马车外部毫不起眼,而内里一应俱全、甚是舒适。 沈昭若深知都是彦祖谋划,可依然担心父亲与沈家。 “这般被捉拿,今后可要怎么办?” “无罪释放啊。但要等曹公他们被铲除后。”涂一乐信誓旦旦:“你与岳父大人好生休养,这段时间无需再担忧。” “被铲除?谈何容易。” “放心吧,有办法的。” 马车缓缓行驶,两侧均是驻军将士护送。 出了临州城,奔着淮邑关而去。 一路之上,两人不住聊着天。 沈昭若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一切只等彦祖谋划完成。 当队伍来到淮邑关,沈昭若在涂一乐搀扶之下,走下了马车。 她看到戒备森严的关隘城墙,心中又泛起一丝担忧。 “彦祖,此等军事重地,岂能随意进出?” 沈昭若极为小声询问起来。 “放心好了,一切吃穿用度都已经准备好,你与岳父大人安心住下。若是烦闷,便在附近游山玩水,自会有驻军保护。” 涂一乐给沈昭若吃着定心丸,随即便牵着沈昭若的手,向大门内走去。 淮邑关戒备森严,随处可见全副武装的士兵。 身临其中,让人不寒而栗。 步入一处独立院落,却是换了一幅天地。 院落不大,但种有花草树木,再看不到驻军的将士。 沈耀海缓缓走出屋子,望向二人。 沈昭若立即甩开涂一乐的手,快步上前:“父亲,你能下床行走了?” “不碍事了,我已痊愈。”沈耀海只说了一句,转而看向涂一乐:“你的好谋划?” “岳父大人见谅,只有这样,才能将江南顽疾铲除。” “哼,说得好听。”沈耀海不以为意:“沈家现已落入你手,生死存亡,还不是在你一念之间?” “岳父大可放心,我绝无此念。今后沈家只会更好,绝不会有任何闪失。” 沈耀海阴沉着脸,不再说话,径直拉着沈昭若,便要进入屋内。 “那我先离开。”涂一乐高声说道:“你们安心住下便是,剩下的交给我好了。” 沈昭若闻言,立即脱离开沈耀海,快步折返回涂一乐面前。 “你,不住在军营?” “不,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涂一乐看出沈昭若担忧,便安慰起来:“不过你放心,每天我都会来的。若是有什么缺失用度之物,尽管吩咐门口士兵或告知于我。” “唉,也不知要在这里多久。”沈昭若在涂一乐面前,再次放松下来:“定会甚是无聊,你明日帮我带些书来。” “好咧,包在我身上,圣贤之书,我一定给你备齐。” 涂一乐信誓旦旦,拍着胸脯。 他很自然想着,沈昭若这样的大家闺秀,定然是要读这些的。 “圣贤书?那岂不是更无聊。” 沈昭若脸上写满了埋怨。 “那你的意思是?” “京都有一本奇书,理应这几日会传到临州。记住,是第五卷。” 涂一乐瞠目结舌,停顿一会后,缓缓问道:“敢问书名是?” “金瓶梅。”沈昭若装出一副轻蔑样子:“唉,像你这样的粗人,定然是不曾看过。” 没看过? 这便是他涂一乐写的啊。 “放心好了,这几日不会有第五卷传来临州。” “为什么?” 沈昭若焦急万分,立刻开口询问起来。 还问为什么? 作者忙着谋划江南,哪有机会写书? “不过你放心,我可以讲给你听。后面的剧情我都知道。” “你也看过?” 沈昭若羞愧难当。 她认为金瓶梅是一本旷世奇书,令她爱不释手。 可毕竟书中掺杂男女之事,她是又期待这些内容,又感觉羞涩难当。 “的确是一部奇书,自然是看过。” 沈昭若白皙的脸上,瞬间变得红彤彤一片。 “没有便算了吧,我也不是那么想看。” 沈昭若说完,便迅速跑回屋内,关闭了房门。 “我有办法,明天给你带来作者原稿。” 涂一乐冲着门口高声喊道。 沈昭若倚靠在门口,喃喃自语道: “又吹牛。原稿要万两白银,又不是有钱便能买到。” 沈耀海面无表情,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将以前心中所想全部推翻。 看来,昭若已然是心有所向啊。 涂一乐乘坐马车,返回到民宅院落之时,天色已经全黑。 与以往不同,涂一乐换上一身朴素衣裳,脸上戴上一副面具。 涂一乐站在院落之中,抬手轻轻抚摸脸上面具,真还找到一种大侠杨过的感觉。 他信心满满,这样便没人能认得出来。 涂一乐缓缓推开房门,蹑手蹑脚步入屋内。 清月正在忙碌,看到门口的涂一乐,愣在原地。 过了一会,清月深吸一口气: “哪弄来的面具,好难看啊。” 涂一乐感到甚是无趣: “这你都能看得出来?” 换做别人,可能看不出端倪。 但清月太过了解涂一乐,怎会认不出来? “是啊,一眼就能看出是你。”清月无比严肃迎了上来:“听闻沈老爷和沈小姐被捉拿?到底怎么回事?” 涂一乐无精打采摘下面具,坐下喝上一口热茶: “无妨,都是为了保护沈家,做给别人看的。” “那他们现在何处?今天进展如何?” 清月不再担忧,焦急询问起来。 涂一乐一五一十,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讲述一遍。 清月却显得若有所思:“看来,沈老爷对你有成见,唉,不好办啊。” “是他女儿嫁人,又不是他嫁,管他呢?” “父母之命,怎么能不管?” “唉,算了算了。等事情过去后,当我将身份公之于众,在与他们父女二人好好说道一番。” 清月欣慰的不住点头。 涂一乐继续说道:“快些吃饭吧,晚上我还要加班。” “晚上还有什么事?” 清月突然想到什么,娇羞的笑了起来:“好吧,我这就去端来饭菜。” “不是你想的那样。”涂一乐尴尬解释起来:“沈昭若竟然喜欢看我写的书,晚上我给第五卷写出来。” “呀,原来沈小姐本就仰慕于你,这样甚好。义父也在京都翘首以盼呢。” “这次我答应沈昭若,要给他弄来作者手稿。” 清月责怪的口气说道:“手稿?断然不能给。若是让沈小姐见了你的字,你在她心目之中定会大打折扣。” 涂一乐觉得此话有理。 他那一坨坨的字,让人见了定然会社死。 “还是你想的周到。可是,要怎么办呢?” “好办,我帮你抄录一份。原稿派人送回京都,手抄本送给沈小姐。” “不错。就这样办。”涂一乐坏笑起来:“等抄录好后,晚上我再加个班。” 清月闻言,脸上娇羞红彤彤一片。 第192章 钦差队伍来到,卓万里行事端正 董氏返回沈府之后,一直怒气难消。 她本盘算好一切,借助娘家势力、配合曹公行事,最终掌控沈家家业。 却万万没想到,事成之后,曹公竟然将她一脚踢开。 沈家的一切,要被曹公掌控。 这还不算完,沈府内外,现在全是驻军的士兵。 驻军将领倒是放话,只为保护沈家产业,士兵也是不干涉沈家正常运转。 可这走到哪里,都有身着甲胄、腰间佩刀、凶神恶煞的士兵,令谁都心生胆寒。 董氏正在生闷气,董诚兴致冲冲前来。 “姑母,大事已成,今后是我来掌管沈家了啊。”董诚憨憨的问道:“是不是要换掉府门匾额,改做董府啊?” “董府?掌控沈家?”董氏没好气的怒斥起来:“你看我掌控沈家了吗?你若是想,去找曹公去说,去找驻军去说。别来这烦我。” “那昭若妹妹呢?你可是答应我的,让我娶昭若妹妹。” “呸,别白日做梦了。你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德行?” 董诚愤愤不平,高声质问起来: “是你答应我爹的,要我娶昭若妹妹、让我掌控沈家家业。我不管,我不管。” 董诚生着气,摇晃着脑袋,大步走出屋子。 董氏被气笑,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傻外甥? 竟然看不清现在局面? 第二天上午。 涂一乐来到淮邑关。 他将清月抄录的第五卷送给沈昭若。 沈昭若欣喜若狂、爱不释手。 她立即翻看几页,脸上的表情却变得复杂起来。 “这一本,可是作者原稿?” “是手抄本。时间太紧张,今后若是有机会,定然给你寻来原稿。” 沈昭若疑惑起来: “这装订并非书局样式,而这娟秀的笔迹,也不像从前。这是一位女子的字迹。” “你管那么许多?”涂一乐装作不在意:“主要是看书的内容,管笔迹做什么?” 沈昭若默默点点头,说得倒是有道理。 可是这本书的来历,属实太过蹊跷。 此时,沈耀海缓缓来到涂一乐身旁: “以后,你要对昭若好。” “那是自然。” 涂一乐随口回应一句,却见沈耀海已经缓步离开。 他疑惑不解,为何没头没尾说这么一句? 涂一乐还想再说些什么,沈耀海则是头也不回,走出了屋子。 “是了是了,这就是笑笑生的文笔。” 沈昭若品读过后,欣喜不已。 “那是自然。”涂一乐无比严肃:“第五卷还没有发售,这是我托人弄到的。你可要切记,断然不可告知他人。” 涂一乐曾经答应过太后,第一本本手抄本要送入宫中。 沈昭若却是全然不知,她这次抢了太后的先。 一连七天过去。 涂一乐每天都会来到淮邑关,晚上还得讲述给清月听。 他除了这些,再没有其他事情可忙。 在驻军的看管下,沈家生意一如往常。 可曹公已经实际掌控沈家的一切与漕运。 曹公志得意满,江南商界的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下。 今后,再无人能与之抗衡。 这一天下午。 曹公及一众富商、蓝广皓及一众官员,垂手站立于临州城门之外。 身后是精挑细选的舞姬与乐师。 百姓们聚集在远处,远远望着城门方向。 京都前来的钦差队伍浩浩荡荡,远远望去犹如黑色长龙。 户部尚书、吏部尚书、刑部侍郎齐聚。 这样的阵容前所未有。 曹公却毫不担忧,胸有成竹。 他对于卓万里、韩影的脾气秉性、行事风格,早已烂熟于胸。 官远方还早早送来书信,明确告知此行的一应手段。 江南早已做好万全准备,任他来再多高官大员,都只能无功而返。 队伍浩浩荡荡来到临州城门口。 若是按照惯例,队伍应该停下,钦差接受地方官员与富商们的迎接。 可是,这次并没有,队伍径直进入城中。 队伍规模庞大,旗帜随风飘荡。 华丽的马车缓缓前行,人们都不知各位官员是在哪辆马车之中。 随行护卫的将士们,无不金戈铁甲,神情严肃。 令谁看了,都不敢靠近半步。 曹公却不觉得生气,他已经十分了解卓万里的为人。 曹公与蓝广皓继而随之返回府衙,提前站立于门外,恭候大员们到来。 随行士兵训练有素,快速站于府衙内外。 卓万里、官远方、韩影下得马车,均是一脸严肃向着府衙内走去。 唯独只有韩影,四下环顾,在人群之中不断找寻。 但她并没有如愿。 蓝广皓一直笑容满面,迎接众人来到府衙之内。 众人步入大堂之内。 卓万里坐在主位之上,官远方次之。 原本留出韩影座位,但她却不去坐。 这种浮于表面的场合,她完全不想多待一刻。 蓝广皓毕恭毕敬,邀请起来: “韩大人,还请落座。” “不,我有护卫职责,四下看看。” 韩影面沉似水,直接回绝掉。 蓝广皓虽然心中不爽,但依然是满面堆笑。 正堂之内,一阵寒暄过场之后,蓝广皓终于得以说出接下来安排: “临州曹公,为表达对朝廷的感激之情,代表江南商人,宴请诸位大人。而晚间,便住于曹府内。” 曹府之内,一应江南美女、乐师、美食早已备好,还有不计其数稀世珍宝。 “好啊,那此次便要叨扰曹公了。” 官远方随口说道。 卓万里无比严肃,摆了摆手: “你们去便是,我与户部官吏均吃住在府衙。再有,准备好文书、账簿,一会便要开展彻查。” 原本嬉闹的正堂之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卓尚书啊,各位一路舟车劳顿,这天色很快便见黑,不差这一时半刻。” 蓝广皓劝说起来。 “不,让贪图享乐之人前去便是。” 官远方冷笑一声: “别人我不管,我可是要好好歇息。吃住在府衙?会影响当地政务开展。” 卓万里深知这是讥讽,但他全然不去理会。 韩影见状,心中不免觉得可笑。 卓万里可是涂一乐一手提拔,可两人做事风格却截然不同。 若此时换做是涂一乐,想必要将江南一切玩一个遍。 韩影想到这里,不自觉再次环顾四周,寻找起来。 第193章 韩影鸣不平,见涂一乐拔刀相向 官远方及一些官员,去往曹府潇洒享受。 卓万里则带着一众官员,留在府衙之中,马不停蹄开展彻查。 蓝广皓无奈之下,只得留在府衙陪同。 韩影再次检查一遍护卫事宜,而后便闲来无事,来到街上。 无聊走上几圈,顿感无比失落。 “韩将军。”一名衣着朴素男子来到近前,行过礼后小声说道:“清月姑娘在城北等候,请独自随我来。” 韩影喜出望外,但转而警觉起来,立即问道:“你是谁?” “我乃涂大人随从。” 韩影握了握腰间两把佩刀:“带路。” 韩影跟随男子,走出府衙护卫范围,随后登上一辆马车。 马车经过一段时间行驶,来到城北民宅。 韩影谨小慎微,下得马车后,警觉观察周围情况。 “韩大人。” 清月熟悉的声音传来,打消韩影心中疑虑。 韩影闻声看去,立即喜笑颜开。 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清月面前: “清月!你可想死我了。”韩影拉起清月双手,转而变得一脸埋怨:“都说了,不要叫我大人。” 是啊,好姐妹之间,这般叫属实生分。 可韩影一身戎装,不免令人肃然起敬。 “进屋说话。”清月看了看巷子之中:“涂大人说过,要谨慎。” 韩影一身将军盔甲,出现在民宅之中,属实太过突兀。 两人进入屋内,多日未见,好似有说不完的话。 韩影说话间隙,不时看向周围。 但她一直不曾问出口。 “你不必担心涂大人。”清月看出韩影所想:“他只是办重要事情,并非真的被罢黜。” “这我知道。”韩影随后应了一句,立刻觉得不对:“谁说我担心他了?” “那你在找什么?”清月见韩影尴尬,帮她找寻一个理由:“是不是想吃我做的菜品?” “对对对,你离开后,我吃什么都索然无味。” “好,今晚定当让你大饱口福。” 清月终于有了可以倾诉的人,迫不及待将沈昭若的瓜,一股脑讲述给韩影听。 韩影听后,一股无名怒火在心中升腾。 “混账东西,来了江南荒废政事,却又胡来。” 韩影紧握腰间佩刀,吱吱作响。 清月玩味一笑: “我并不觉得不妥,反倒是你,为何如此生气?” “我?”韩影略显尴尬:“我是为你鸣不平啊,他竟然辜负你。” 清月看出韩影心意,可能韩影并不自知吧。 她随即岔开话题,免得韩影尴尬。 一位带兵将军、京都大员,竟然脸红起来。 傍晚时分。 涂一乐返回院落之中。 他知道韩影在屋内,便戴着面具,想要看一看效果。 涂一乐缓缓推开房门,身体站得笔直,却不发一言。 “混账东西!” 韩影不由分说,直接拔出魅影,挥向涂一乐。 涂一乐心中一惊,立刻向后一跳,跳在了门外。 “别激动,是我啊。” 涂一乐立即摘下面具。 “砍得就是你!” 韩影动作极快,一个箭步冲出屋外,又是一刀重重落下。 一切来的太快,涂一乐竟一时无法躲闪。 叮—— 一声清脆响声过后,魅影被弹开。 涂一乐逃过一劫。 他深知,若是没有性命之忧,暗卫是不会出手。 换言之,韩影真的要砍了他? “你疯了吗?”涂一乐大口喘气粗气:“幸好有暗卫在,不然你真想杀我不成?” “废话,我就是要砍了你这个混账东西。”韩影义愤填膺,转而看向院墙之上:“是谁当值?你们无需保护这个狗官。快回话!” “天肆当差。”一个浑厚男声响起:“执行太后懿旨,护涂一乐周全。韩大人见谅,看你过于气愤,有误伤的可能。” 天肆的声音不高,听得十分清晰。 却听不出声音从哪个方向传来。 韩影怒视涂一乐良久,而后将魅影收入刀鞘。 涂一乐玩味一笑,对着院墙喊道:“天肆啊,今晚一定要守好我。断不可出了意外。” 他的话像是被黑夜吞噬,良久过后,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哼,暗卫只会执行任务。而你,不过是个目标而已。”韩影冷笑一声:“若是任务是杀你,他们亦会毫不迟疑出手。” 韩影厌烦涂一乐玩世不恭的样子,出言恐吓,只为吓唬他,出一出气。 这话倒是提醒涂一乐。 若是太后、皇上哪天心一歪歪,岂不是人头不保? 涂一乐不免感觉后颈发凉。 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此时,清月做好菜品,端上桌来。 “菜做好了,你们进屋聊啊。” 清月还不知发生了什么,招呼起两人。 涂一乐快步进入屋中。 他只觉得,韩影、清月亲如姐妹,韩影断然不会当着清月的面放肆。 韩影愤愤不平,返回到屋中。 她看到满桌子美食,瞬间怒意烟消云散,迫不及待吃了起来。 “吃货。” 涂一乐幽幽说上一句。 韩影白了涂一乐一眼,不再说话。 清月疑惑看向两人: “你们吵架了?” “吵架?”涂一乐愤愤说道:“刚刚都打架了。她还拔刀砍我!” 清月心中忧虑,便埋怨起来: “韩影,你想我守寡不成?沈小姐之事,可谓是一段佳话。我只会感到高兴,你不必为此鸣不平。” 涂一乐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这才明白过来,是因为沈昭若。 女人之间八卦,指不定如何添油加醋,最终变得是个什么版本,都完全说不好。 “误会,都是误会。”涂一乐解释起来:“我与沈小姐是两情相悦,并非我趁火打劫、趁人之危。” “闭嘴!” 韩影怒视涂一乐一眼。 似乎还不如不解释。 涂一乐无奈摇了摇头,完全想不明白。 他能将朝臣玩弄于鼓掌,谋划朝堂、天下事。 怎么到了女人身上,却觉得没了办法,完全摸不清套路。 唉,女人是一本厚厚的百科全书。 并且,还tm是英文的。 涂一乐不再理会韩影,与清月讲起今天的事情。 清月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韩影见了,更加生气起来。 但她不再发作,而是闷头享用美食。 吃饱喝足之后,三人却陷入沉寂。 良久过后,清月见两人之间并无大碍,便起身收捡碗筷。 “我来吧,你和韩影聊聊天。” 涂一乐站起身来,便要收拾。 清月、韩影不明所以,愣愣看向涂一乐。 涂大人何时做过这等事情? 他只是有所担忧,真若与韩影打起来,他可是毫无胜算。 第194章 卓万里彻查仓库,结果一无所获 “还是你与韩影聊天吧,你们定然还有正事。” 清月明白过来,笑盈盈开起玩笑:“韩大人不会忍心让我守寡的。” “是啊,看在清月的面子上,我暂且饶了你。” 涂一乐没了办法,只好乖乖坐下。 只盼望暗卫还在保护。 “哼,你的好谋划?”韩影讥讽起来:“沈家父女被抓,漕运落入曹公之手?” “这都是前戏罢了。重头戏在后头。” “说来听听?” 韩影询问起来。 太后给他的旨意,全力配合涂一乐。 她无论如何,都要知道详情。 涂一乐却卖起关子: “你无需知道太多,只要做好准备,带兵劫持沈家船只。只有你带来的兵,才是最为合适。” 韩影眉头紧锁,一脸怨气: “你可真是好谋划。明抢吗?” “别着急啊,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涂一乐悠然自得,细细品起茶来。 韩影一气之下,不再与涂一乐讲话。 清月折返回来,看到两人的状态,只得无奈摇摇头。 第二天。 卓万里持续带人彻查。 府衙官吏、江南富商无不鼎力配合。 一切快速、有条不紊进行。 可是,直至傍晚时分,依然是一无所获。 所有账簿、文书都是天衣无缝。 卓万里却不急不恼,与官远方一同商议。 “江南商税,定然不止这些。可明面却查不出端倪。官尚书有何对策?” 对策? 他官远方巴不得一无所获呢。 “想必生意难做,商人们也不容易。”官远方说着,不住观察卓万里的表情变化:“嘶,想必正如账簿文书所示,并无克扣之事。” 卓万里若有所思,良久过后再次开口:“文字上可以造假,但货品断然不可。” “卓大人的意思是?” “立即彻查几大富商库房,若是存在偏差,立即彻查所有商人。”卓万里无比决绝:“此事你知我知,不能让府衙知晓。有韩大人所带人马,断然可行。” 官远方倒吸一口凉气,这卓万里不查出事来誓不罢休啊。 “嘶,此事恐有不妥啊。”官远方不住摇头:“动用护卫之责军队,强行搜查富商仓库?这完全不合律法。” “没事。”桌万里无比坚定:“出了问题,全由我一人承担。若是查出问题,功劳算你我二人的。” “唉,既然都这样说了,我便勉为其难。那我明日回避,便不参与其中。” “不用回避,也不用等到明日,一会便开始,连夜查处。” “万万不可。”官远方立即摆手阻止:“仓促行事恐会出了乱子。将士们虽训练有素,但都是上阵杀敌的本领。此事涉及甚广,还是晚间好生细致安排,明天再行查处。” “呀,官尚书提醒的极是。”卓万里连连点头:“那依你之意行事。” 官远方长舒一口气,还好这卓万里还算听劝。 到了晚上,官远方带着一众官吏,依然是前往曹府。 他避开所有人,单独与曹公秘密商议。 此事事关重大,小心谨慎是理所应当。 单独商议,更能获得更多利益。 “卓万里是铁了心,要将江南查个底掉。” “哦?他意欲何为?” 曹公面沉似水,十分沉稳。 他深知,官远方也是贪得无厌之徒。 不能有丝毫慌张,否则,今后将多出一个无底洞来。 “明天,他要派军队彻查仓库。到那时,江南之前所有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曹公身体一怔,而后立即恢复常态: “无妨,早有准备应对。” “哦?是何应对法?告知于我,也好有所帮衬。” 官远方心中略有不悦,他是提供重要信息,但曹公丝毫并不想领情。 曹公没有急于说话,而是思考起来。 权衡利弊之后,方才开口说道: “连夜,将所有货物运送出城,在码头三里外秘密仓库存放。” 官远方却摇了摇头: “如此大的动作,很难不被察觉啊。” “有蓝大人配合,量他卓万里不能察觉。” 官远方脸色阴沉下去。 这的确是釜底抽薪的好办法,可他没有捞取到好处,心中极为不悦。 曹公看出官远方所想,立即说道: “官尚书心系江南商人,老夫都记在心中。只是在江南多有不便,但我已命人去往京都,送一些江南特产到府上。” 官远方闻言,立即喜笑颜开: “曹公太过客气。” 特产? 大费周章送往京都,断然不会是平常物件。 带上几名江南美女,也是大有可能的。 深夜,临州城中一片寂静。 街上已无行人走动。 南门缓缓被打开。 一时之间,无数马车涌向南门。 马蹄踏地声音、车轮摩擦声音连绵不绝。 虽然马车数量众多,但一切都井然有序。 好似早已演练过一般。 马车源源不断经过城门,直至天蒙蒙亮之时方才全部出城。 所有曹公一派富商的货物,全部运送出城。 其中,包括许家许永宁的货物。 他拿不定主意,但愿意相信涂大人之言,这才下定决心。 就算是此次倾家荡产也无妨,儿子许弘已经在京都位居高位,有这一点便足够。 早上,阳光缓缓洒入临州城。 卓万里下令,突击彻查富商仓库。 官兵得令而动,一切快速有序进行。 官远方还不忘了,装出一副忙碌样子,不时与卓万里商讨。 上午时分,传令兵陆续返回。 可得到的结果,无不是仓库空空,只有零星货物,并未发现异常。 官远方不免放下心来。 暗自感叹,曹公在江南的能力与影响力,真可谓是一手遮天。 殊不知,是涂一乐早已下令,绝不能打扰富商搬运货物。 一定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卓万里愁容满面,不住踱步。 官远方劝说起来: “卓尚书莫急,此次事情,我与你共同承担。” 卓万里连连摆手: “提前已说好,无需如此。我只是觉得,此事太过诡异。” “想必是咱们多心,江南不过是正常缴纳商税,并无其他。” “不行。”卓万里站定,开口下令:“立即彻查所有商人仓库。” 官兵再次闻讯而动,展开全城彻查。 官远方与卓万里一样,满面愁容。 实则,他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看来卓万里不过是个固执的书呆子,并无高明手段,不足为惧。 直至下午,所有结果还是出奇的一致。 没有任何一家,囤放过多货物。 卓万里忧心忡忡,翻看桌案上文书。 官远方在一旁不住劝说,可卓万里却不怎么应话。 良久过后,卓万里猛然站起身来: “走,亲自去看看。” “好,我与你一同前去。” 官远方乐此不疲,准备等着看卓万里的笑话。 一连看了几家商人仓库,均是空空如也。 而天色已经渐渐暗淡下来。 “卓尚书,明日咱们从长计议,今天,暂且到这里吧。” 官远方意味深长说道。 卓万里极为无奈自嘲一笑,默默点了点头。 正在此时,韩影骑着高头战马赶来。 临近之时,韩影用力拉紧缰绳。 战马一阵嘶鸣,急停在二人身前。 “探子来报,城外发现秘密仓库。” 第195章 卓万里扣押货物,曹公孤注一掷 官远方闻言,全身一阵酥麻,顿感不妙。 “好!甚好!”卓万里欣喜若狂,立即开口下令:“韩大人,请你立即带人前去。” “是。” 韩影回应一句,便要调转马头。 “且慢。” 官远方大喊一声阻止。 卓万里、韩影均疑惑看向官远方。 可他只是情急之下阻止,并未想好对策。 官远方脑中飞速旋转,转而说道: “定是江南商人之货物,此时不该打草惊蛇。” “那官尚书之意?” “暗中观察,待他们将所有货物运至一处,我们一网打尽。” “此言有理。”卓万里微微点头:“韩大人,你派人暗中观察,断然不可令他们运走货物。” 韩影却略有迟疑: “货物堆积如山,数量巨大,我看已经是全部。而且,很难不走漏消息。依我看,直接派人,立即扣押货物便是。” 卓万里思考起来,良久不再说话。 官远方心急如焚,心中暗暗祈祷起来。 “迟则生变,派人控制住仓库。” 卓万里无比坚定说道。 “是。” 韩影调转马头,催马狂奔而去。 官远方只觉天旋地转,差一点瘫倒下去。 但他已经全然没了办法。 很快,韩影带兵便将秘密仓库团团围住。 一时之间,临州城内乱做一团,江南商人无不慌乱不已。 身家性命可都在那里,若是被扣押,多年的努力与积累,都将付诸东流。 许多富商跑去曹府,寻求曹公的应对。 曹公一时没了办法,原本可全身而退,最终却是作茧自缚。 令卓万里一锅端掉。 众人正在哀怨之际,府衙差人前来,告知曹公及江南主要富商,前去府衙。 曹公盘算起来,而后开口安抚众人: “此事还有转机。虽查得货物,钦差却无账簿,无法分辨是谁的货物。” 众人闻言,瞬间安静下来,等待曹公谋划。 “若是已定罪,便是捉拿我等。而现在,是请去府衙而已。只要能毁掉证据,此事将不了了之。” 众人闻言,立即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货物可是全部家当啊。” “是啊,若是毁掉,那将万劫不复。” “若是日后想东山再起,都全然没有办法。” “曹公,万万不可啊。” …… “都闭嘴,我自有谋划。你等只需配合,不会让你们倾家荡产的。” 曹公心烦意乱,但依然极力保持一副冷静模样。 府衙大堂之上。 卓万里、官远方端坐在上。 蓝广皓坐在下首位。 曹公及几位富商来到,每个人都镇定自若。 富商们行过礼后,曹公缓缓开口: “各位大人,不知招我们前来,所为何事?” 卓万里自然而然开口: “南城外码头附近,发现大批藏匿货物,数量巨大。几位在江南举足轻重,想必知晓此事,是否与之有关?” “货物?”曹公装作并不知情:“白天都已经查过嘛,近些年生意惨淡,曹家并未囤积过多货物。” 卓万里随即看向其他富商。 富商们纷纷表示,并不知情,与他们无关。 “好吧。”卓万里略显失望:“今日例行问询此事,各位在卷宗之上签字画押,便可各自回去。” 一名书吏记录好卷宗,平铺在桌案之上。 几位富商先后签字画押。 最后轮到曹公。 他缓步上前,不易被察觉向蓝广皓使了一个眼色。 蓝广皓心领神会,立即说道: “卓尚书,此事想要调查清楚,恐怕要历时很久。我府衙会派专人,对货物好生看护。” 卓万里并不坚持,很是随意微微点了点头: “那便由府衙看管、查明。即刻起唤来所有商人,分辨问询是否知情。” 官远方闻言,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只要是府衙进行看管,那看来曹公还有翻盘机会。 若是说到问询,傻子才会说货物与自己有关。 曹公离开府衙之后,立即安排起来: “传话出去,所有人不得胡说。只要说不知情,不是货主,不知货主是谁便是。” 果不其然,所有来到府衙商人,均说不是货主,并不知情。 卓万里原本占据主动,一时之间再次陷入窘境。 官远方一直装出愁眉苦脸样子,实则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书呆子就是书呆子,做官哪有这么容易? 等他无功而返,回到京都后,恐怕皇室定会怪罪,户部尚书位置是不保了。 唉,高处不胜寒啊。 卓万里的确一脸愁容,不住来回踱步,最终站定,看向官远方。 官远方被看得心发慌,难道怀疑他告密不成? “此事倒是一件好事。” 卓万里终于有了笑模样。 “卓尚书何意?” “定是有奸商囤积的货物,只为逃避商税,但怕被治罪便矢口否认。” “对对,是这个道理。” “那便好办了,这些便是无人认领的赃物,运回京都,归入国库。” 卓万里喜不胜收。 官远方无奈之下,只能陪笑,心中却已万马奔腾。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离开府衙赶往曹府。 当曹公得知此事,亦是被急得团团转。 最终,曹公想到应对之策: “既然如此,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一把火烧掉。” “万万不可。” 官远方立即出言阻止。 他深知,这些货物关乎江南富商的根本,一旦付之一炬,那安亲王一派利益将大大折损。 “官尚书莫急,无需真的烧毁。”曹公面露狡黠笑容:“今晚,会连夜装船运走。而仓库会燃起一把大火。这样一来,所有事情将不了了之。” 官远方闻言,连连称赞。 如此这般,他卓万里将是哑巴吃黄连,承担下所有了。 深夜。 府衙官兵大部分被调离。 只留下少许蓝广皓绝对的嫡系。 各家富商派出大批劳工,源源不断搬运货物到货船之上。 曹公、蓝广皓不敢有丝毫怠慢,一夜守在码头,不曾离开半步。 看着一艘艘货船装满货物,缓缓驶离。 江南富商无一例外,全部赶来,紧盯自家货物,以免出现差池。 直至天色微亮,最后一艘货船驶离。 富商们带着自家劳工、下人匆匆离开。 码头及仓库再次恢复平静。 曹公赶到仓库,专门留下三十名劳工,负责纵火。 “今日之事,每个人都将分得一百两白银。而且,你们的家人都将可以到曹家做工。” 劳工们闻言,无不振臂欢呼。 对曹公是感恩戴德。 “只有一点,若是说出半个字去,小心你们一家老小性命。” 劳工们纷纷表示,绝对会守口如瓶。 曹公一声令下,劳工们纷纷忙碌起来,干劲十足。 堆放干草、浇灌火油,井然有序。 一切准备妥当,三十名劳工手举火把,进入仓库之中。 不一会的工夫,仓库便燃起熊熊大火,火势迅速扩散蔓延。 曹公捋了捋胡须,幽幽说道: “都是些下等人,嘴巴不会严。” 蓝广皓早已做好准备: “下官明白,死人嘴巴才最严。” 劳工们想要走出火场之时,发现外面满是手握长矛的官兵。 无奈之下,劳工们只得冒着大火,跑向另一端。 而另一端,等待他们的依然是无情的长矛。 官兵们只是挥动长矛威胁,迫使劳工们跑回大火之中。 蓝广皓已经做了万全安排。 这些人都是纵火的罪犯,因为火势太猛,才未能逃出仓库。 若是身上留下伤痕,便会留下破绽。 所以,劳工们的命运早已注定,只有被活活烧死。 第196章 咄咄逼人,卓万里陷入死局 仓库大火直冲天际。 映照在临州城,红彤彤一片。 涂一乐站在城头,望向城外熊熊大火。 “唉,自作孽不可活啊。” 消息迅速传开。 卓万里立即下令,随行军队出动,前去查看灭火。 可是,火势太过猛烈。 等到军队赶到,仓库只剩下一片焦炭,冒着滚滚浓烟。 卓万里、官远方在府衙焦急等待。 不时有传令兵赶回,无不带回是坏消息。 官远方如热锅上蚂蚁,满面愁容,不断踱步: “怎么就走水了呢?货物数量如此巨大,这次国库损失可不在少数啊。可惜可惜……” 上午时分,蓝广皓匆匆赶回府衙。 他一副愁眉苦脸、心力憔悴、精疲力竭模样。 这完全不用装,这可是一晚上没睡。 他浑身污垢、脸上满是灰黑。 “没了,全没了。”他抬起手,用衣袖抹了一把脸:“是下官无能,竟然没有看管得当。” 官远方直接怒斥起来: “这些可都要归入国库的,这次损失惨重,你就等着掉脑袋吧。” 卓万里却显得无比平静: “失火原因,可调查清楚?” “下官只顾抢救货物,还未曾得知原因。韩大人带人查看,会查明原因。” 蓝广皓故意避开调查,以免落入其中。 事情是你们京都大员定,调查也是你们来,到哪里都说不出他蓝广皓的不是。 而他只是个看管失职,若是受到惩戒也无妨,毕竟江南大事已成。 韩影赶回,立即讲述起仓库情况: “所有货物全部烧毁,皆是一片灰炭。共发现许多具尸体,并不是意外,是有人蓄意纵火。” 韩影说完,众人陷入沉默。 良久过后,官远方率先开口: “蓝广皓,让你进行看管,有人纵火竟不知?” 蓝广皓毫不含糊,直接跪倒在地: “下官甘愿领罪。” 官远方瞥了一眼卓万里,却发现卓万里仍然不动声色。 他暗自窃喜。 看来,卓万里已然不知所措,再无后续之事。 这已然是不可破解死局,任谁来都无法改变。 “好吧。”卓万里终于开口:“继续追查纵火一事。唉,烧毁着实可惜。还好,都是些无主货物。来人啊,将记录在册的货物去除。” 官远方暗骂,还以为卓万里刚正不阿呢。 竟然也是会动手脚自保。 前一天为了功劳登记在册,现在又为了逃避责任去除?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无论账簿是否记录,卓万里已然是在劫难逃。 记录,便是处置不当,造成国库损失。 去除,便是徇私枉法,自会有人来收拾他。 陈泽早已下令,若有机会,便除掉这个涂一乐余孽。 而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曹公也已经做好万全准备。 户部官吏修改账簿,因为货物众多,着实费了好一阵时间。 “报,曹公及富商前来报官。” 卓万里挥了挥手: “城外仓库走水,今日诸事颇多。让他们待日后再来。” 官远方立即向蓝广皓看去。 蓝广皓立即说道: “各位大人可忙其他,富商毕竟关乎江南贸易,由本官来处理便是。” 卓万里长叹一口气,不再说话。 曹公等人步入大堂,毕恭毕敬行过礼。 曹公直截了当开口: “昨日大人们问询后,我等回府排查,得知城外仓库内货物,乃是我曹家及江南商人所有。而现如今仓库被官府接管后,货物尽毁。我等特地前来讨要个说法。” 卓万里猛然站起身来,一副惶恐不安模样。 此时,蓝广皓却不说话,等着看卓万里该如何应对。 卓万里思量许久,而后微笑起来: “昨日可都签字画押,如今断然不作数。” “哼,我等家资众多,自然是不能马上知晓。”曹公盛气凌人:“昨日已将家中账簿寻齐,还有运送库房之记载,自可证明货物归属。” 卓万里恍然若失,瘫坐在椅子之上。 官远方暗自感叹,书呆子就是不行,官场哪有这般简单。 以为事事按部就班就可平步青云? 尚书的位置,哪有那般好做? 良久过后,卓万里笑了起来,自信满满说道: “这般多货物,却没有纳税?你等该当何罪?” “我们本已准备好现银,只等今天便来缴纳商税。” “哦?是这样吗?” 卓万里看向蓝广皓方向。 “下官的确知晓,昨晚曹公等人曾有提及。” “岂有此理。”卓万里双手撑在桌子之上:“哪有后补后缴之说?一切按照昨日卷宗记载进行。” 蓝广皓一脸为难样子: “尚书大人啊,昨日人家便说要来缴税,我也不好推辞。不收便是国库的损失啊。” 正在此时无数百姓涌入大堂之中。 卓万里立即挥手下令: “谁让他们进来的,轰出去。” 蓝广皓不禁笑了起来: “大人,此时议事算是开堂,百姓有进入聆听的权利。” 蓝广皓巴不得传讲出去,好能令卓万里全无退路。 卓万里没了办法: “好吧,收缴税银、检查各家账簿。” 众人见状,无不志得意满。 此次可谓是大获全胜。 曹公稳稳掌控江南,货物毫无损失,还可大赚一笔赔偿。 官远方完美完成使命,收取江南钱财不说,回去后还是大功一件。 蓝广皓稳坐官位,赚得盆满钵满,今后思安伯定当更加倚仗器重。 经过许久,已临近中午。 户部书吏上前,禀报起来: “商户一应账簿已确认无误,商税收缴已齐全。全部记录于卷宗之上。” “好啊,此事已毕,各位可各自离开。” 卓万里有气无力说道。 曹公不依不饶: “卓尚书,可我们的货呢?” 卓万里深吸一口气: “放心好了,日后,自会给各位相应补偿。” “不可,今日便要有个说法。” 曹公义正严辞。 几位富商随声附和,矛头直指卓万里。 官远方不禁笑了起来。 想必卓万里回到京都后,断然无法与皇上交代。 能保住脑袋,都算是万幸吧。 正在焦灼之时,突然,百姓之中冲出几人,大声哭诉: “大人啊,我有冤情啊。” “我要报官,我哥死的太惨了。” “太冤了,本就是去仓库搬货,哪想丢了性命。” “是啊,曹公可是答应给每人一百两,现在也不见银子。” “人被烧成焦炭,银子却没见到。” …… 一时之间,大堂之中喊冤声此起彼伏。 第197章 蓝广皓被拿下,曹公坚定矢口否认 曹公顿感不妙。 本是做得滴水不漏,为何出了纰漏? 曹公并不急于开口反驳,而是看了一眼蓝广皓。 蓝广皓立即呵斥起来: “竟敢扰乱公堂,来人啊,将这些刁民赶出去。” “且慢。”卓万里立即阻止:“蓝大人既然说开堂,百姓都有聆听之权,怎么,就没有喊冤报官的权利?” 韩影轻轻手一挥,十几名护卫官兵进入大堂之中。 蓝广皓立即没了脾气。 官远方看着发生的一切,却感觉无比蹊跷。 卓万里好似突然变了一个人。 这办事风格,怎么像涂一乐呢? 也对,涂一乐提拔的亲信,与之一样也算说的过去。 卓万里稳坐在上,慢条斯理问道: “你们慢慢讲来,不必着急。本官定会为你们主持公道。” 百姓们都跪倒在地,却是不争不抢,其中一人讲述起来: “昨夜,城中富家老爷们大批雇佣劳工,到城外搬运货物。” “哦?从哪里搬运至哪里?” “在城外失火的仓库,搬至码头货船之上。” “货物多少?” “不计其数啊,好多好多人不间断,一直搬运到了天蒙蒙亮。” “胡说!这种说法漏洞百出。” 卓万里怒拍桌案。 蓝广皓立即上前: “尚书大人明鉴,定是刁民捏造。” 卓万里全然不去理会,继续看向百姓: “人数众多、货物之巨,怎可能搬运之时井井有条?” “大人啊,我可没有说谎。”百姓连连叩头,而后继续说道:“城中富家老爷都在,组织劳工搬运啊。” “仓库自有府衙官兵看守,如此大动作,府衙怎会不知?” “不知?怎会不知?府衙大人也在啊,足足在码头守了一宿啊。” “哪位大人?可在大堂之上?” “就是他啊。”百姓说着,指向蓝广皓:“就是脸上黑了点,化成灰我都认得,就是他。” 其他百姓纷纷应和、指向蓝广皓。 “一派胡言!”蓝广皓慌乱不已:“本官昨夜在府中,怎么会出现在码头?” “给我拿下。”卓万里不给留任何机会:“监守自盗,还欲要诬陷朝廷钦差。真是十恶不赦。” 两名官兵迅速上前,将蓝广皓五花大绑。 蓝广皓情急之下,看向曹公: “曹公快帮我说话啊,救救我。” 曹公扭向一边,不再说话。 心中暗骂,真是个不分轻重的糊涂蛋。 此等境地,怎能向他求助? “可笑。”卓万里怒视曹公:“一个朝廷命官、江南知府,竟然向富商求救?” 曹公迫不得已,只得开口辩解: “蓝大人掌管江南,自然是与老夫熟络,情急胡乱喊叫而已。” “混蛋!你还有脸站在这?就是你,害死我哥!” 一名百姓指向曹公,破口大骂起来。 随即,所有百姓冲向曹公,一顿拳打脚踢。 曹公连连呼救,却许久没有人反应帮忙。 几位随之前来富商,本已战战兢兢。 此时更是不敢造次,纷纷躲开,站到了远处。 夜间之时,韩影派了暗探查看。 暗探万万想不到,竟然会将劳工逼入火场之中。 一切发生太快,断然无法求援施救。 曹公的确做得滴水不漏。 百姓家人并不知情,只知是仓库失火,家人丢了性命。 而此时喊冤百姓,只不过是涂一乐派来,丐帮的弟兄罢了。 “不可扰乱公堂。” 过了许久,卓万里方才开口制止。 官兵上前,将百姓们拉开、驱离。 曹公衣帽、发须凌乱,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躺在地上低声呻吟。 全然没了之前气势。 “你们这般指认,可不能胡乱说啊。” 卓万里却不理会大人之事。 “大人,我们看得清楚,曹公昨夜一直都在。是他许诺重金,留下劳工在仓库清理。却不料,竟是纵火,还把他们逼入火场,活活烧死。” 此言一出,大堂之上一片哗然。 卓万里转而看相关地上曹公: “你可认啊?” “昨夜我的确在码头。”曹公喘着粗气,艰难说道:“可这又如何?我又不知搬运货物从何而来,又不知货主是谁。至于说重金纵火,我可不曾给出钱财,怎可胡乱攀咬。” 众人皆知,这是曹公胡搅蛮缠。 他做事情,何须亲自动手? “那我问你,货物运往了何处?” “是沈家商船,我哪里知道。” 曹公铁了心,只要矢口否认,任谁都拿他没办法。 没了蓝广皓,但还有京都势力、还有官远方可以依仗。 此时断然不能松口承认。 “沈家商船又如何?”董氏走出人群,进入大堂之内,哭诉起来:“大人明察,自打我家老爷与女儿被抓,曹公便派人进入沈家,霸占了沈家生意与漕运。” “胡说!”曹公艰难站起身来:“沈家自有驻军把持,我何时霸占?” “哦?曹公可不要乱说。”一名将领走入大堂之中:“驻军只为调查,以免沈家生意受损,只派兵帮助看守,何谈把持?” 曹公深吸一口气,自知无法推卸到驻军身上。 “将军请见谅,是老夫情急口误。沈家自然是由沈夫人掌管。” “放屁!”董氏愤怒至极:“你派来大管家、船老大,沈家的商船全都听命于你。” 董氏铁了心,要将曹公置于死地。 涂一乐安排沈家下人,不住在董氏面前拱火。 董氏越想越气。 她做了那么多事,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 既然曹公卸磨杀驴,就不能怪她落井下石。 卓万里怒视曹公: “好啊,竟然敢欺瞒本官。既然你掌控商船,还能不知货物去向何处?” “老夫没有掌控商船,更不知货物去向。” 曹公把心一横,咬碎牙也要硬挺到底。 此时,曹府大管家挤过人群,来到曹公身旁,小声说道: “老爷,大事不好。船老大和咱们的人都被扔下了船,现在所有商船不知去向。” 曹公闻言,原本坚定的脸上,表情几度变换,脸色苍白如纸。 “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听的?” 卓万里高声询问起来。 “并不打紧,只是家中琐事。” 曹公稳定心神,再次恢复平静模样。 他深知,若是令旁人知道,那将是回天乏术。 正在此时,一名家丁装束之人,快步跑入大堂。 边跑边大喊道: “老爷,不好了。咱们的船老大被扔入江中,现在商船不知所踪。” 曹公瞪大双眼,眼前却是一黑。 第198章 免死金牌,曹公供认不讳 曹府管家全然不认识此人。 他随即便要怒斥阻拦。 曹公拉动管家衣袖,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此人又没说是哪位老爷。 几位富商不淡定起来。 刚刚远离曹公,此时又靠近在他身边,生怕错过了什么。 卓万里立即追问: “来者何人?” “我乃曹府下人。” “说清楚,所为何事?” “商船运走城外货物,现在商船被劫掠,不知去向。” “商船共有多少?” “共计二十三艘啊。” 大堂之上议论声四起。 富商们全然不顾及其他,哭天抢地怒斥起来。 “曹公,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那可是我全部家当。” “完了,完了,全完了。” “我不管,你赔我货物。” …… “大胆。”卓万里怒拍桌案:“你不是说商船与你无关吗?竟敢在公堂之上信口雌黄。来人啊,给我拿下。” “且慢!”曹公大喝一声,快速在怀中掏出一块小铁牌,高举过头顶:“此乃先帝御赐免死金牌,尔等无权捉拿我。” 官远方默默窃喜,曹公拿出杀手锏,此次断然不会有事了。 涂一乐站在人群之中,不禁笑了起来。 就等曹公拿出这最后底牌呢。 太后早有交代,曹公只因有此金牌,方才有恃无恐,横行江南。 而原因更是荒唐。 只因先帝下江南之时,行事不端,酒后轻薄了曹公的小妾。 为了皇室颜面,这才送了一块金牌了事。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曹公精心安排、谋划。 涂一乐得知此段往事,不住大骂曹公。 为了发迹竟然连媳妇都出卖?什么东西! 他不觉得曹公霸占江南是啥大事,倒是觉得出卖小妾,真是伤天害理、人神共愤。 “有先帝御赐金牌,自然可免死罪。”卓万里无比沉稳:“可案件必须查得水落石出。” “好啊,我便讲于你们听。”曹公不慌不忙,整理好身上衣物,有恃无恐说道:“刚刚所说之事不假,都是我安排所为。藏匿货物、偷运出航、焚烧仓库。只是,商船去了哪里,我不得而知。” 几名富商闻言,无不捶胸顿足,心急如焚。 “曹公,你已免罪,何须再遮遮掩掩?” “我所说句句属实,的确不知。想必,是沈家所为。” “沈家父女被驻军捉拿,漕运被你掌控,何来沈家之说?” “卓尚书。”驻军将领向前两步:“我们已调查清楚,军需物资只是误会,并非沈家所为。今日末将入城,刚刚将沈家父女送回。” 说话之间,沈耀海、沈昭若步入大堂之中。 “曹公霸占沈家漕运,我与父亲被关押在军营之中。敢问,我们如何能调动商船?” 沈昭若银铃一般声音响起。 韩影原本无比悠闲,闻听是沈家小姐,瞬间来了精神。 她不住上下打量起沈昭若。 肌肤白皙、面容唯美精致、身姿柔情似水。 不愧是江南第一美女。 虽然如此,韩影依然一副鄙夷模样。 沈昭若听得涂一乐谋划,此时全然不再惧怕曹公。 可当她说完,却感受到大堂之中,一股别样敌意袭来。 曹公深吸一口气,瞬间明白一切。 驻军捉拿沈家父女,实则只为保护。 还以此引他入局,落入如此窘境。 “沈家还有一赘婿,乃是江湖骗子,怎么不见他前来?哼,想必定是他所为。” 话音刚落,涂一乐走出人群,来到大堂之上: “谁说我没来?我在这里。”涂一乐一副懒散模样:“说我能调动商船,真是无稽之谈。” 官远方闻听声音,顿感一阵紧张,身体不由自主颤抖。 他只觉声音熟悉,却一时想不出在哪里听过。 “既然不是你,为何要戴着面具,不敢示人?” 曹公质问起来,涂一乐却笑而不语。 驻军将领再次开口: “此事都怪我们,审问期间动刑,伤及吴公子面部。今早刚刚得到京都兵部文书,令牌乃是兵部颁发无误。”驻军将领向涂一乐来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在此,我向吴公子赔罪。” 既然有驻军证明,戴面具便是合情合理。 官远方满脑子疑惑。 兵部向来从不置身派系之争,怎会给一个江南赘婿令牌? 他紧盯这位赘婿,想在其身上看出端倪。 “我要报官。”涂一乐字正腔圆说道:“曹公勾结沈夫人,毒害我岳父大人。” 沈耀海原本一脸坚毅,闻言瞬间脸上抽搐几下。 韩影瞪了涂一乐一眼,喃喃说了一嘴:“呸,负心汉。” 曹公心中五味杂陈。 已经焦头烂额,一个赘婿还跑出来添乱。 真以为谁都可以踹上他一脚吗? 曹公轻轻抚摸手中金牌,面露凶相: “一个乞丐赘婿,竟敢大放厥词,没有证人,简直是无稽之谈。” “小人可以作证。”沈府医者快速来到大堂之上:“我乃沈府医者,沈夫人以家人相要挟,命我配置毒药,令沈老爷长睡不醒。” “笑话,那是沈夫人所为,与我何干?” 曹公依然嘴硬,他无比坚信,沈夫人不会指认他。 除非沈夫人也想牵扯其中。 “我可以作证。”沈夫人直接跳了出来:“是曹公令我毒害沈耀海,逼迫沈昭若嫁人。他许诺我,事成之后让我掌管沈家一切,可到最后呢?他竟然卸磨杀驴,自己夺取沈家漕运。这还不算完,他还冷嘲热讽,不拿我当回事……” 沈夫人全然不顾,已然一副泼妇骂街架势。 “够了。”卓万里连连拍击桌案,打断沈夫人的话:“此事记录在卷宗之上。” 曹公只是气愤,一个赘婿竟然耀武扬威。 多几条罪状又当如何,他可是有免死金牌在手。 “我还要报官。”涂一乐再次开口:“曹公邀我与夫人前去府中,而后命人取我夫妻二人性命。还好我打通任督二脉,才得以化险为夷。” “胡说,你可有人证?你现在不是好好站在这?” 曹公这次坚信,已经死无对证。 “我可以作证。”蓝广皓虽被五花大绑,但依然高声喊道:“那一日我也在府中,曹公恼怒,便对二人痛下杀手。” 蓝广皓自知难逃一死,便要拉上曹公垫背。 谁让曹公对他见死不救呢? “呵呵,可是你亲眼所见?” 曹公怒瞪蓝广皓。 心中大骂这个大傻子。 若是他曹公无虞,自会想办法救他。 而蓝广皓偏偏要在此作死。 “曹公每每要杀人前,都会捋动胡须。我便提前离开,未曾得见。” “这么说来,曹公杀人并不是初犯。”卓万里愤怒不已:“你可知罪?” “老夫之前并未杀人,只怪沈家赘婿太过嚣张。杀了他又如何,如同踩死一只臭虫。” 曹公依然有恃无恐。 “曹公的确是惯犯,我有证据。”涂一乐信誓旦旦:“曹府管家对此十分自豪,炫耀曹公杀人都是埋在府中后院,每埋下一人便种一棵树,荒废的院落之中,已然是一片树林。” 涂一乐手舞足蹈、绘声绘色讲述。 官远方看到这动作,终于认出是涂一乐,不免感到如雷击一般。 第199章 曹公获罪免死,放狠话欲杀赘婿 官远方顿感不妙。 涂一乐怎会来到江南? 还做了沈家赘婿? 他在这里可没有好事。 难不成,是皇室暗中指使? 官远方懊悔不已,贪图钱财,争着来到江南。 本以为是走个过场的轻松差事,怎么就掉入这么一个大坑? 若是知道涂一乐在江南,给他金山银山都断然不来啊。 此时,卓万里派出官兵前去曹府搜查。 “还需搜查?不必麻烦,老夫都认。”曹公阴狠一笑:“江南多有违背我之人,这些年下来,死在老夫手上之人,不计其数。府中后院,不过是一小部分而已。” 众人向他投来恶毒的眼神,却拿他没有半点办法。 曹公很是享受这种感觉。 曹公唯独有一心结,难以打开。 那便是沈家赘婿,这个最大的变数,所有事的阻碍。 曹公肆无忌惮,缓步来到涂一乐面前。 虽然他头发凌乱、脸上挂彩,但气势依然不减。 曹公直接抬起手臂,将手指点在面具之上: “小子,别以为会点武功,就没人能动得了你。只要我活着一天,便定然将你杀之而后快。” 沈昭若直接重重推开曹公的手臂,将涂一乐挡在身后。 “他只是沈家赘婿,有什么事冲我来。” “没事。”涂一乐扶住沈昭若肩膀,将她推在身后,看向曹公轻蔑说道:“但我夜观天象,你罪孽深重,活不过今日。” “哈哈哈,笑话。”曹公晃动手中金牌:“能让我死的人,还没有出生呢。” 官远方急得直嘬牙花子。 你个曹公真是横行惯了,既然发现此人颇有手段、是关键人物,这个境地下就别去招惹啊。 你曹公的确独霸江南,可涂一乐这小子到了哪里便是就翻天覆地啊。 低调些活下来,还去惹他干嘛? 官远方无奈,不住向曹公使眼色。 怎奈曹公全然不去理会。 “这位大人眼睛似乎不太好啊?”涂一乐慢慢走向官远方:“我略懂医术,可以帮大人诊治一番。” “不用。我眼睛甚好,无需诊治。”官远方立即摆手:“感谢这位公子。” 官远方还不忘了,向涂一乐行礼。 以此表达,他绝不会乱来,求放过。 众人惊愕不已。 这可是吏部尚书大人啊,竟然对沈家赘婿如此客气? 而韩影、卓万里看得清楚,知晓是官远方认出了涂一乐。 卓万里立即说道: “曹公常年草菅人命、横行江南、偷缴商税、霸占沈家漕运。联合江南商人,公然私藏货物,致使造成货物遗失。你可知罪?” 曹公深吸一口气: “我认。这些都是我所为。” “那好。你罪大恶极,依大奉律,理应凌迟处死。”卓万里一副无奈样子:“因有先帝御赐免死金牌,免去死罪。” 曹公狂笑不止。 钦差又如何? 认罪又怎样? 他曹公依然是江南首富,任谁无法撼动。 书吏拿来卷宗,放于曹公面前。 曹公毫不含糊,大笔一挥,无比狂妄签下大名。 大堂之上,一片谩骂、喊冤之声。 “死罪虽免,但仍需承担责任。补缴往年商税、支付死难者赔偿。” “好,我都认。” 这些又当如何? 对他曹家来说,不会伤筋动骨。 “大人。”涂一乐走上前来:“因曹公所致,我沈家遗失货船二十三艘。理应由他来赔偿。” “此言有理。” “好,我认,我都认。” 曹公紧咬牙关。 赔偿货船并无所谓,不过对赘婿气不过。 原本天衣无缝,可避开彻查,还能获得些赔偿。 现在倒好,货物不知所踪,还要赔偿许多银子。 几位富商如热锅上蚂蚁,这般一来,他们将是血本无归。 但都怕被判定为从犯,都没有开口讲话。 “至于货物与货船,希望你能送回。” 卓万里见富商不敢开言,便再次提及。 “已经说过了,老夫并不知情。” “哼,你还想独吞?好了,你知不知情本官不管。”卓万里看向一旁户部官吏:“记好,若是货物、货船送回,便无需曹公赔偿沈家。至于货物,只要货主补齐商税,便按照曹公送来账簿退回。” “曹公,我做一次沈家的主。”涂一乐洋洋得意说道:“若是你送回船只,不但不用你赔偿,沈家还会送一份厚礼感谢。” 富商们再无法忍耐,纷纷哀求起来。 “曹公,我等如此信任你,不能这样啊。” “是啊,那可是我们身家性命,就命人送回吧。” “您就高抬贵手,下令让货船都回来吧。” “走陆路,应该能很快追回。” “曹公,希望你念在这些年的情分上,就速速命货船回来吧。” …… 曹公如同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他并不知情,所有人矛头却都指向了他。 “混账!老夫说过,我并不知情。都给我滚开。” 富商们一个个愁容满面,生无可恋。 “好了,此事已有分晓。各位散去吧。” 卓万里说完,百姓们纷纷向外散去。 富商们恶狠狠看向曹公,恨不得要吃人一般。 涂一乐搀扶住沈耀海胳膊: “岳父大人,我来扶您。” 沈耀海深深叹出一口气,碍于还有旁人在,便任由涂一乐搀扶。 沈昭若见状,喜笑颜开。 看来父亲是接受了彦祖。 韩影看着一家三口,缓缓向外走去,顿感一阵莫名悲凉。 曹公却未急于离开,小声询问起管家: “府中之人可在外面?” “为保老爷安全,护院、高手都在外等候。” “好。” 曹公这才安下心来,缓步向外走去。 府衙之外。 原有府衙官兵已全部撤下。 沿街守卫的皆是钦差护卫和驻军官兵。 曹公原本以为,会有百姓、商人来寻他报仇。 然而,外面风平浪静。 涂一乐扶着沈耀海,正要登上马车。 曹公望见,气便不打一处来。 “沈耀海,你可是好手段。舍了女儿,找来个精明赘婿啊。” 沈耀海身体站得笔直,面无表情,但眼神犀利看向曹公。 他并不开口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 “呸,你个老b登!”涂一乐突然开口大骂起来:“啥话在你嘴里说出来,如同喷粪一般。狗嘴吐不出象牙。” “好小子,今日我先饶过你。”曹公脸上涨得通红,怒视涂一乐:“但你放心,我定然取你性命。” 曹公面露凶相,手中不住抚摸免死金牌。 “弄个金牌保你狗命,你还挺得意?老东西,连自己媳妇都能奉献出去。你不觉得头顶绿得发慌吗?” “你……”曹公强压怒火,尽量保持冷静:“你会武功又如何?我有金牌在身,若你胆敢造次,将不容于大奉。” 涂一乐冷笑一声,缓缓抬起手臂,指向曹公。 曹公心中一惊,下意识躲避。 全无盛气凌人的气势。 他在府中是见识过的,这赘婿可轻易将人弹飞出去。 “哼,你若那般自信,干嘛要躲?” “混账东西,你给我等着。” 曹公不再纠缠,径直上了马车。 “彦祖,不要惹怒曹公。”沈耀海劝说起来:“真若惹毛了他,对你没有好处。” 涂一乐不急于说话,看看天上,又掐指算了起来。 “岳父大人放心,我算得曹公活不到太阳落山。” 沈耀海一怔,知道这并不是什么算命。 而是涂一乐的谋划。 第200章 官远方明智之举,表明身份开口难 沈昭若盈盈笑着,眯眼看向涂一乐: “现在事情已结束,你要告诉我真实身份哦?” “那是自然,我现在便告知于你。” 涂一乐说着,同时取下脸上面具。 “昭若,你做怎样的决定,为父都支持你。” 沈耀海面沉似水,说上一句,便登上了车。 “我其实……” 涂一乐笑容满面,刚欲开口讲出。 却看见韩影一脸怨气,快步走出府衙。 她瞪了涂一乐一眼,随即跳上战马,狂奔而去。 涂一乐本想与韩影说话,却完全没有机会。 而沈昭若并未发现异样,还一直满眼期待,看着涂一乐。 “其实我是……” “公子,吴公子。” 官远方满面堆笑,一路小碎步,奔着涂一乐而来。 涂一乐再一次被打断。 “快说。” 涂一乐笑容全无,一脸不耐烦样子。 沈昭若见是吏部尚书,全然不敢怠慢,随即避开一些,欠身行礼。 官远方毫不含糊,满面笑容,向沈昭若还礼。 沈昭若甚是诧异。 她赶往京都奔走之时,莫说是见一面官尚书。 就连他府上大门都断然无法靠近。 “公子啊,本官此次鼎力配合卓尚书。才有这江南如今局面。” “怎么?邀功?”涂一乐不屑说道:“那跟我说个什么劲?去跟皇上说去。” “哎呦,本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啊。” 涂一乐明白官远方的意图,但本就没想发过他: “你当我不知道?你与曹公勾结一气,是你将消息传递给曹公。” 官远方一愣,深吸一口凉气。 脑中快速权衡起利弊。 他转而又笑了起来: “我这不也算是帮了忙啊。正因我传递消息,才将曹公一步一步送入死局啊。” 官远方已经想明白一切,他早已在涂一乐谋划之中。 卓万里与他商议事情,不过是故意为之。 目的就是让他去告知曹公。 “哼,你坏事做尽,还想继续逍遥?” 官远方全然没了办法,左思右想之后,把心一横,直接跪倒在地。 沈昭若本就诧异,而现在,官尚书竟然向彦祖跪地求饶? 她现在更是瞪大双眼,目瞪口呆。 “我自知罪孽深重,万死不能谢罪。念在我家眷的份上,就饶过我吧。” 涂一乐服气,摆了摆手: “站起来说话,你到底要怎么样?” 官远方闻言,知道有戏,连忙站起身来。 “本官欲要告老还乡,不再涉足朝堂之事。”官远方随即举起手来:“我愿对天发誓,今后定当行善积德,如做半点歹事,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行吧,行吧。快滚,别耽误我时间。” 涂一乐鄙夷连连摆手。 “大恩不言谢,此生若有需要,我官远方定当鞍前马后。” 官远方连连称谢,快步跑开。 自当发现涂一乐,官远方已经盘算所有。 他看出朝堂格局,好似思安伯陈泽起势,实则大不如从前。 此次江南若无巨变,那还可支撑起来。 可涂一乐出现在此,那一切都将只是假象。 别说他这次获罪与否,回得京都之后,恐怕还会有巨变。 官远方想明白一切,只有告老还乡、一走了之,才是上上策。 离这个涂一乐越远越好。 沈昭若又担忧又急切,想知道涂一乐的身份。 她怯生生看向涂一乐,却不敢开口询问。 涂一乐再次恢复一脸笑容: “我说出来,你不许生气,其实我是……” “吴公子。” 身后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涂一乐。 涂一乐愤怒不已,猛然转过身去。 他却发现是卓万里赶来,便压住了怒火。 卓万里为人正直、不苟言笑,若是被骂上几句,恐怕他好几夜都睡不好。 卓万里来到近前,亦是向沈昭若行礼,表示歉意。 沈昭若立即退后两步,欠身还礼。 “有事快说。” “只是江南涉案商人,后续应该如何处置?” 沈昭若闻言,顿感一阵眩晕。 户部尚书啊、钦差大臣啊,为何要来询问彦祖? 她脑中浮想联翩,不住猜想起彦祖的真实身份。 “全部彻查,若是涉案不深便可放过一马。毕竟江南今后还需发展。补缴往年商税,便可记入卷宗了事。若是今后再为非作歹者,数罪并罚。” “商人大多损失惨重,恐怕难以为继。” “无妨,明日补缴商税与皇室放贷一同进行。若是还想在江南经营者,自然会借贷缴税。” “嗯,我记下了。”卓万里停顿片刻,再次开口:“蓝广皓要如何处置?” “正常办,押解回京。” “江南知府空缺,大、大概人选,公子可有?” 涂一乐瞥了一眼马车: “我岳父大人,沈耀海。” 沈昭若顿感眼前一黑,身子摇晃两下,差点瘫软倒地。 马车之上,更是为之一振。 “嗯,沈老爷为人正直,又深谙经营之道,对江南无不了解。”卓万里又面露难色:“只是,为官为商,不合法度啊。” 法度的确如此。 为商者断然当不了官,可官却能无视法度,暗中经商。 他涂一乐亦是如此,并且毫无阻碍。 沈昭若一脸苦相,微微向涂一乐摆手,又不敢发出响动。 沈耀海情急之下,探出头来,连连向涂一乐作揖、摇头。 “得,那我推举张松立。他行事稳妥,毕竟是皇叔嘛,也能镇得住场子。” 沈家父女闻言,如释重负,同时长舒一口气。 卓万里向涂一乐行礼,转而返回府衙之内。 涂一乐再次来到沈昭若面前,恢复满面笑容。 当他刚要开口,立即收敛笑容,看向府衙大门方向。 见再无人出来捣乱,这才缓缓开口。 “好了,这下没事了。其实我是……” “我知道。我已经猜出来了。” 这次倒是沈昭若惶惶不安,打断了他讲话。 “啊,那你说说看。” 涂一乐倒是非常乐意,进行一次你猜你猜环节。 他深知,沈昭若聪慧无比,自然是已猜出一二。 “你,是,当今圣上?” 瞬间,马车之内传出阵阵咳嗽声。 涂一乐愣在原地,眨了眨眼睛,转而狂笑不止。 沈昭若紧锁眉头,满眼尴尬,连连自责跺脚。 “是我说错了,听闻圣上不过十四年纪。” “哈哈哈,对啊。我怎么能是皇上呢?” 涂一乐明白过来。 刚刚官远方、卓万里那种表现,很难不让人瞎想。 “你别笑了,你再笑,我可就不理你了。” 沈昭若恢复些许松弛,摆出一脸怒意,来缓解尴尬。 “好了,好了。我直接告诉你吧,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涂一乐。” 涂一乐面带微笑,自然张开双臂,展示在沈昭若面前。 沈昭若则是笑容瞬间消失,紧盯涂一乐良久。 随后,她用尽全力,将涂一乐一把推开: “狗官!你胆敢骗我?” 第201章 沈昭若释然,曹公惨死府门外 涂一乐预想无数种情况。 但沈昭若这种反应,是他万万没有想到。 他哭笑不得,摊了摊手: “什么情况啊?我是皇上你就不生气,我是涂一乐又怎么了?” “你到底意欲何为?”沈昭若无比警觉、谨小慎微:“若不是你陷害我家叔父,沈家不至于此。” “你说邢道隆啊?他和你我有什么关系?他是犯了错误啊。”涂一乐不知所措,边解释边走近沈昭若:“邢道隆其实本质不坏,若能不再作恶,我回京都后放了他便是。” “你别过来!” 沈昭若精致的脸上,满是怒意。 沈耀海担心事态不受控制,便探出头来: “昭若,涂大人所谋,是在帮助沈家和江南。” “你看,岳父大人是个明白人儿。” 涂一乐说完,父女二人一同瞪了涂一乐一眼。 “昭若,你只需考虑终身大事,沈家与朝堂之事,你不用去管。” 沈耀海虽然只有沈昭若一个女儿,但他属实算是开明。 沈昭若闻言,略显平静下来。 “可是,他已娶妻。” 陈洛的事情成为笑谈,天下人皆知。 沈昭若便知道涂一乐已经娶妻。 “清月人可好了,你们一定能处得来。她很期待你能来,真的。” 沈耀海也觉得过不去心中这道坎: “如若昭若嫁入你府中,昭若应该如何自处?” “爹,你干嘛?” 涂一乐深知沈耀海之意,立即开口说道: “同为正妻,而且我涂一乐此生,绝不纳妾。” 涂一乐的确是一直这样想的。 能入他的眼,一定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女子,而且要两情相悦。 无论娶多少个,都是正妻。 一视同仁,绝不偏心。 沈耀海长叹一口气,微微点头,转而坐入马车之中: “昭若,你自行决定吧。” 沈昭若慢慢恢复平静。 她回想之前种种,心中的确是心有所向。 不过万没料想到是涂一乐,一时难以接受。 “昭若,今晚去我家吧。” 此言一出,沈昭若原本平静的脸上,再次一脸怒意。 “我不是那个意思,清月在家中,准备了美食。咱们一同吃过晚餐,我保证,你们一定能成为好姐妹。” 沈昭若侧脸,渐渐有了笑容: “好吧,就信你一次。” 涂一乐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此时理应有个结结实实拥抱。 他便张开双臂,走向沈昭若。 突然,马车之上传来阵阵咳嗽声。 涂一乐猛然收了动作: “你与岳父大人先行回去,我忙些事情就去接你,见一见清月。” 涂一乐很是自信,清月一定能处理好两人之间关系。 沈昭若微微点头,心中却是有些小忐忑。 …… 曹公坐在马车之上。 管家小心翼翼,在一旁帮着处理伤势。 马车周围,被随行护院、高手团团围住。 再有不远,便到达曹府府门。 众人发现,街上与平日略有不同。 许多百姓、商人,在大街两侧,一直怒视马车之上。 放在平日里,这条街上断然不会有人敢来。 “曹公,有状况。” 马车外高手禀报起来。 曹公立即撩开窗帘,向外看去,不免心中一紧: “快,加快些。” 车夫不住挥动马鞭,马车狂奔起来。 可没有跑上多远,马车便急停下来。 曹公立即向外看去。 只见韩影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身后满是全副武装的官兵。 “韩大人,我有免死金牌。”曹公连忙掏出金牌,放在手中晃动:“你不能捉拿我,还请速速让开。” 韩影挥手下达命令,而后说道: “不是抓你。” 她本就一肚子怨气,得知曹公种种罪行更是火大。 而涂一乐在府衙门外卿卿我我,却给她下达任务。 韩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韩大人,这些都是我府中之人。”曹公不住举着金牌:“应当与我一同,免于罪责。” “放屁!”韩影直接爆出粗口:“一块金牌,你还想护下所有?” 韩影手下将领见主将如此,便更是来了劲: “曹府后院发现二百余具尸骸,曹府上下都逃不了干系。统统抓回去。” 训练有素、全副武装的官兵一拥而上。 什么是护院、哪个叫高手? 在官兵面前,全如弱鸡一般,任人宰割。 没有多久过后,只剩下摇摇欲坠的马车。 一名官兵跳上马车,一把推开曹公,径直在马车之上将管家抓了下来。 曹公只得不住嘶吼,晃动手中金牌,却全然没有半点作用。 韩影紧握刀柄,恨不得一刀劈开马车。 但她还是忍了下来,毕竟大局为重。 涂一乐放话,先帝所赐必须尊崇,不能折了皇室颜面。 “撤!” 韩影一声令下,官兵整队跟随,向着曹府反方向而去。 马匹无人驾驭,带着马车胡乱走着。 曹公看向周围街上,全无盛气凌人模样,只有无限的恐惧。 府门就在前方,已然可以望见。 曹公把心一横,来到车外,拿起了缰绳。 可是,他并不会驾驭马车。 一阵手忙脚乱,甚是狼狈。 马车却一直在原地打转。 曹公扔掉缰绳,过了一会,马车缓缓停下。 他仓皇跳下马车,脚步飞快,向府门跑去。 街上的人缓缓向大街中间聚集。 所有人眼中,满是对曹公的一腔怒火。 可是,所有人还是忌惮曹公,并无人上前阻拦。 曹公狼狈不堪、面如土色。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回府。 只要进到府中,他便安全了。 只要进到府中,他便可东山再起。 府门已近在眼前。 “还我家人!” 人群之中,木槌兄弟振臂高呼。 随即,一群人跟随木槌冲向曹公。 百姓、劳工、富商们见状,一腔怒火迸发而出,直直冲向曹公。 曹公惊慌失措,高举免死金牌: “这是先皇御……” 还没等他说完,已经被淹没在人群之中。 所有人发泄着心中怒火,外围的人急不可耐,纷纷向中心挤去。 经过很久之后,众人方停下动作。 人群渐渐散开,陆续离开大街之上。 这条以前许多人都无权行走的大街。 曹公已经面目全非,惨死在府门近在咫尺处。 衣物全部被撕碎,四肢折断弯曲,整个人如同泄气的皮球,甚是惨烈。 免死金牌无人问津,依然在他的身旁,静静躺在地上。 第202章 木槌感慨万千,涂一乐带昭若回家 木槌面无表情,缓缓捡起地上免死金牌,随意放在衣服上擦拭一番。 涂一乐乘坐马车,缓缓来到曹府外的大街上。 迎面遇到韩影带人离开。 他便透过车窗喊道: “怎么样啊?是否办妥?” 韩影稳坐马上,略微将头转向另一侧,全然不去理会涂一乐。 “切,吃错药了不成?” 涂一乐能谋划江南,看清所有人所想。 但此时,他全然不能理解,韩影为什么如此生气。 他来到府门外,百姓与商人们已经全部散去。 曹公孤零零瘫在地上,只剩下骇人尸身。 “圣祖,金牌。” 木槌来到马车旁,将免死金牌递在车窗处。 涂一乐接过金牌,放在手中端详。 心中不免发出赞叹。 人得了这么个物件,反倒会拼了命的作死。 何苦呢? “辛苦弟兄们了。” 涂一乐随手掏出一沓银票,递给木槌。 “感谢圣祖,我们有钱,够花。” 涂一乐微微点头,也不强求。 他只是好奇,为何木槌情绪低落,没有平日里那般笑容。 “你遇到什么难事吗?说出来,圣祖给你解决。” “并没有难事。”木槌摇了摇头:“我只是想不明白,曹公既然都这么有钱,为啥还要坏事做尽、争来争去。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涂一乐想要开口解释,却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思索许久,还是无法说明白。 “考虑那么多干嘛,快快乐乐就得呗。管他呢。” “圣祖说得对,是我瞎想了。” 木槌笑了起来,恢复了以往模样。 他向圣祖行过礼,带着丐帮弟兄离开。 人的欲望永远不会停止。 曹公夺得漕运之后,还会贪图其他。 全然改变不了什么。 反倒是官远方,令涂一乐刮目相看。 他看出危险,竟然选择急流勇退。 不得不说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不然回到京都,等待他的只有被罢黜、抄家。 历史上不乏聪明绝顶之人,往往深知危险之时,仍然会选择铤而走险,不愿放弃眼前权势。 马车经过曹公身旁,涂一乐向外看去。 想必,他涂一乐也会面临这样的抉择。 而他,绝对不会玩命。 涂一乐看了一眼车外,自嘲冷笑一声,摇了摇头,哼起了歌: “是谁导演这场戏,在这孤单角色里……” 涂一乐来到沈府,接沈昭若去家里。 沈耀海则一直送到府门外,目送两人乘车离去。 涂一乐很是理解沈老爷心情。 精心呵护多年的一盆花,被他给搬走了。 涂一乐心疼沈老爷一秒。 但这又没到出嫁的时候,何必弄得如此煽情? 马车来到民宅外。 涂一乐亲自扶着沈昭若下车。 主事已经等待多时,见涂一乐回来,不合时宜跑了过来: “大、公子,我有事禀报。” 主事说着,扫视一眼沈昭若。 “沈小姐已经知道我身份,无需遮遮掩掩。” “弟兄们都翘首以盼,想要询问大人,是否已经大功告成?” “嗯,大功告成。你们做得都不错。” 主事闻言,立即憨笑起来: “那我等行事是否妥当?” “何止是妥当?你们做得都非常好。等回到京都,我便给你们请功。” 涂一乐极为不耐烦,说完便要向里走去。 “感谢大人。”主事却又将涂一乐拦下:“弟兄们都很激动,恳请大人移步,给弟兄们说上两句。算是给弟兄们的激励。” 涂一乐看向沈昭若,刚要开口拒绝。 沈昭若却开口讲到: “你谋划如此大事,属下定然都很辛苦。你快去吧,我等会便是。” 涂一乐深感沈昭若善解人意。 他看向满眼期盼的主事,便不好拒绝。 但转念一想,这些人忙碌这些时日,确实劳苦功高。 若是不去,冷了人心的确不好。 “昭若,你先进去与清月聊天。” 沈昭若闻言,面露难色,站在院门里不知所措。 毕竟清月对她来说很是陌生,独自贸然进入,总感觉不妥。 “放心吧,清月非常亲和,你们一定能聊得来。” 沈昭若深吸一口气,好似为自己打气。 而后她重重点了点头: “你去忙吧,我自会处理好。” 涂一乐去往旁边院落,却是想不明白。 不过是两人见个面,何来“处理好”之说。 沈昭若缓步来到屋外,便听到屋内传出爽朗笑声。 她没有急于进入,而是通过门缝向里看去。 韩影已经换下甲胄,身着便装,坐在圆桌旁,品尝着点心。 清月缓缓走来,端上一盘精致点心: “你再尝尝这个,我下午新做的。” 韩影嘴中还有点心,却急不可待又放入一块: “好吃好吃,香脆美味,却不甜不腻。” 沈昭若感慨万千。 涂一乐不愧是京都实权大员,夫人竟如此美貌。 而且轮廓分明的脸上,还透露出一股英气。 也对,涂夫人理应如此。 可就连服侍的丫鬟,都出落得袅袅婷婷,举手投足之间柔情似水。 沈昭若心中忐忑。 今后可是要在府中共同生活,虽说同为正妻,可毕竟入府有先有后。 今天初次见面,便显得至关重要。 沈昭若整理起头饰、衣着,不想有任何凌乱、纰漏。 她深吸一口气,礼貌的轻叩房门。 “拜见涂夫人,昭若这厢有礼。” 沈昭若站在门外,缓缓欠身,礼数十分周全。 韩影本是满面笑容,闻听后立即面露凶相,看向沈昭若。 清月被沈昭若的突如其来惊到,一时愣了神。 缓过神后立即欠身还礼,随后快步来到门口。 她扶起沈昭若的胳膊,便向里请: “大人一直跟我提及你。”清月微笑着,不住打量沈昭若:“不愧是江南第一美女,生得如此落落大方。快坐,随意坐,尝尝点心。不必拘礼,也不用称呼夫人,显得太过生分。” 沈昭若缓缓坐下,眼睛却一直看向韩影。 她心中无比疑惑。 这与涂一乐所说完全不同啊? 这清月并不亲和啊。 也对。 她在涂一乐面前,肯定是百依百顺、小鸟依人。 当看到她沈昭若之时,定会是另一番模样。 而这丫鬟也甚是奇怪。 竟敢如此与她说话,全然不守下人的本分。 涂一乐真的会与个丫鬟讲述她? 还说无需称呼夫人? 这是你一个下人可以定的吗? 沈昭若顿感懊悔,理应等涂一乐一同前来。 既来之则安之吧。 这第一次见面,断然不能落了下风。 沈昭若立即收敛笑容,表情无比严肃: “听大人所讲,涂夫人为人亲和,但今日一见却并非如此。” 沈昭若说话之间,一直看向圆桌对面的韩影。 清月见是误会了,便笑了起来: “昭若姑娘,其实这位是……” 韩影抬手打断清月的话,随后玩味笑了起来: “那你说说看,这小子是怎么说我的?” 第203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韩影愤然离去 “小子?在背后你便如此不尊重大人?”沈昭若面露不悦:“他还说你贤良淑德、善解人意、与人为善、厨艺了得。今日一见,却令人大失所望。” 韩影怒火中烧,怒视沈昭若。 清月见势不妙,想开口打圆场,却再次被韩影阻拦。 “那好,那你说说看,我又有何不妥?” 沈昭若毫不含糊,便说了起来: “作为涂夫人,万事理应以涂大人为先。你却独自胡吃海喝,不去准备大人所需一应事物。理应注重仪表,你却一身灰黑,如同男子打扮。理应懂得待客之道,我还未决定是否要嫁,今日前来便是客,你却不知礼数、冷眼相待。” 韩影火冒三丈,但她强压怒火,依然保持理智。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开玩笑了,昭若姑娘,这位是……” “不用你介绍。”沈昭若怒视清月:“还有你。作为家中丫鬟,怎可没有主仆之别?想必大人平日里太过纵容,才让你这般肆意妄为。” “反了你了?” 韩影见清月被训斥,再也无法压制心中怒火,瞬间站起身来,便要教训沈昭若。 清月见事不好,立即挡在沈昭若面前。 “刁女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别拦着她,我倒要看看涂夫人的待客之道。” “昭若姑娘,你误会了。我才是……” “闭嘴,轮不到丫鬟说话。” “好你个沈昭若,我今天就要治一治你这大小姐脾气。” …… 一时之间,屋内乱做一团。 韩影要教训沈昭若。 沈昭若执意凑上前。 清月只得站在中间,各种劝说。 隔壁院落之中,涂一乐发表慷慨激昂的讲话。 听得众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讲述完毕,屋内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这几日再无紧要之事,大家好好休息,亦可在江南好生游玩一番。” 涂一乐说完,掏出一沓银票放于桌上,便向外走去。 主事紧随其后,由于太过激动,抹上一把眼泪说道: “大人讲得太好了,比韩大人讲得好太多。” “那是自然。”涂一乐洋洋得意,突然觉得不对:“韩大人来过?” “是啊,韩大人讲完,便去了你屋中,与夫人一同聊天去了。” 涂一乐不禁深吸一口凉气,瞪大了双眼。 顿感全身一阵酥麻。 “混蛋,怎么不早说?要闹出人命了!” 涂一乐慌忙跑向隔壁院落。 脑中无数可能、无数画面快速掠过。 三个女人一台戏。 况且还有个女人会武功。 涂一乐跌跌撞撞,跑入院中,猛然推开房门。 韩影、沈昭若两人剑拔弩张。 清月一直拦在沈昭若身前,不住劝说韩影。 涂一乐深知,清月这样的做法太过正确。 如若不然,沈昭若铁定被韩影撕碎不可。 “韩影,你别闹了。” 涂一乐大声呵斥一句。 瞬间,三个女人都停了下来。 清月如释重负。 韩影满心委屈。 沈昭若错愕不已。 韩影? 难道,是那个京都大员? 太后身边的红人? 韩氏一族的大小姐? 沈昭若不敢造次,慢慢看向挡在她身前的清月: “感谢韩大人出手相助,是我太过鲁莽,不该如此失礼。” 清月微微笑了起来,挽起沈昭若的胳膊: “错了错了,昭若姑娘,你误会了。我是清月,这位才是韩大人。” 沈昭若闻言,顿时尴尬、懊悔、愧疚一股脑涌上心头。 她紧皱眉头,纠结许久,还是略微上前,向韩影欠身行礼: “昭若太过鲁莽,并未问清,冲撞了韩大人与涂夫人。昭若在此向两位赔礼。” 涂一乐看向沈昭若,眼中满是怜爱。 他安排主事,自责不该让昭若独自进入。 韩影白了涂一乐一眼,向沈昭若不屑说道: “免了,我可用不着你赔礼。你竟然当清月是丫鬟,还训斥她,却是不对。” “不妨事的。”清月笑容满面:“好了,不过是误会而已。我去准备酒菜,咱们晚上也喝上几杯。” 沈昭若这才深切体会到,清月真如涂一乐所说,人非常好、非常亲和。 “清月,你人真好。”沈昭若很是自然,挽起清月手臂:“以后我就叫你清月,不叫涂夫人了。显得太过生分。” “那自然是好啊。我本意也是叫你昭若,难不成要天天叫沈大小姐?” 两人说着,盈盈笑了起来。 涂一乐心中稍显安慰,来到清月、沈昭若身旁。 他转而一脸怨气看向韩影: “你啊你,天天只知道拔刀相向。不长点脑子,活阎王一般。以后哪家公子敢娶你这样的?” 韩影刚要开口反驳,却发现三人站在自己对面,画面是那般美好。 她顿感委屈、孤独涌上心头。 韩影长舒一口气,将要说的话生生咽下。 她愤然走向身后,拿起墙角两把刀。 “你干嘛?”涂一乐顿感不妙,挡在两人身前:“别再胡闹!” 韩影只是将刀挂在腰间,随后头也不回向外走去。 “韩大人,饭菜很快便好,留下来,咱们小酌几杯。” 清月深知韩影是真的生气,立即挽留起来。 但韩影仿佛完全没有听到,脚步毫不迟疑。 她最喜欢的美食,全然挽留不住她。 “爱吃不吃。管她干嘛?” 涂一乐没好气说道。 “你快去追,若是哄不好、请不回韩影,你也别想吃饭了。” 清月无比急切说道,满脸的怨气。 涂一乐很是奇怪,放在平日里,清月绝不会如此: “没事,她总这样。明天就没事了。” 涂一乐不以为然,直接坐在凳子之上。 “不行,你必须去。” 清月十分坚决。 她深知,涂一乐与韩影平日里吵吵闹闹,但全然不是真的动气。 而今天则是全然不同。 因为有沈昭若在,涂一乐又当着她的面,如此呵斥韩影。 韩影断然心中难过,因为韩影对涂一乐心有所向。 清月愤愤不平,用尽全力欲将涂一乐拽起来: “你若不去,我就再不理你。” 沈昭若隐约明白一些,便同清月一起,拉拽起涂一乐: “你快去将韩大人追回,否则,我立即回府,婚约就此作废。今后你我也不要再见,老死不相往来。” “好吧好吧。” 涂一乐懒洋洋站起身,向外走去。 第204章 狗血剧情?涂一乐无奈月下追韩影 涂一乐很是不理解,为啥女生生气跑开,非要去追呢? 这不是狗血偶像剧才有的桥段吗? 他一想到这,不觉身上泛起一片鸡皮疙瘩。 涂一乐混迹朝堂,可以游刃有余。 唯独到了情感之上,他自认为也是情场高手、完全拿捏。 殊不知,有时弱得像是不谙世事的孩子一般。 涂一乐追出院落,四下查看后,发现韩影正愤愤快步走向巷子外。 “韩影,你别生气啊。”涂一乐加快了脚步,小跑起来:“她俩都让我叫你回去呢。别闹,一起吃过晚饭再走。” 韩影并不停下,反而加快了脚步,随即抬起手臂,擦拭起眼泪来。 涂一乐终于追上韩影,不住说着: “平日里不都这样,吵吵闹闹、说说笑笑,你别真的生气啊。他们两个还等着你回去呢,随我回去吧,……” 涂一乐脑中一片空白,嘴上渐渐变得语无伦次,但一直不停。 韩影将头扭向另一边,脚下毫不迟疑,继续快步向外走去。 涂一乐借助明亮月光,仿佛看到韩影脸上闪烁着泪花。 他心头一颤,顿感愧疚、心疼不已。 虽说韩影武艺高强,是一心奔赴沙场的将领。 但归根结底,还是女孩子啊。 他很是自责,玩笑开过了。 早知如此,刚刚就不该那般说,的确是重了些。 可能清月说的对,今天可是当着昭若这个外人。 她们第一次见面,之间还并不熟络啊。 涂一乐见劝说无用,情急之下伸手拉住韩影的手腕。 韩影手臂翻转,轻松挣脱开来。 “都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还不行吗。不然,你拔刀砍了我。”涂一乐伸手去握刀柄:“就用魅影好了,死在名刀之下,我也算是死得其所。” 韩影抬手一挥,将涂一乐手臂轻松弹开。 涂一乐毫无办法,似乎韩影今天之后,再不会如之前那般,永远哄不好的那种。 他情急之下,全然不顾韩影会出手,奋力去拉韩影的手。 韩影想要挣脱,再次翻转手臂。 不料涂一乐这次用尽气力,她身体一时没有站稳,向后倒在墙壁之上。 涂一乐身体前倾,顺势将左手按在墙壁之上,右手落在韩影肩膀之上。 虽然隔着衣物,手上却能清晰感受到韩影的肌肤,细腻的线条和柔和的曲线。 此时,竟然形成一个标准的壁咚姿势。 两人面对面,距离十分接近。 借助洒落的月光,可以清晰看到对方的脸。 韩影不再挣脱反抗,微微侧着头,一脸怨恨紧盯涂一乐。 涂一乐看着韩影轮廓分明的脸上,虽然满是愤恨怨气,但却挂着泪痕。 他心中更加心痛不已。 涂一乐一时之间,心中狂跳不止,无比紧张起来。 他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知道不能放手,否则韩影会立即逃开。 幽静的巷子之中,只有两人静静站立。 仿佛,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 良久过后,涂一乐觉得应该说些什么,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都是我不好,以后我再不……” 韩影瞬间哭出声音。 仿佛不愿涂一乐看到她脆弱一面。 韩影一头扎入涂一乐怀中,双手搂住他的腰、将脸靠在他的胸口。 涂一乐无比轻柔,双手环抱在韩影背后。 虽然韩影武功高强,但毕竟是女孩子,身体是那般娇小。 洁白无瑕的月光之下,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韩影不住哭泣,没有半点停下的意思。 涂一乐很是疑惑,此时他竟然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只有对韩影的愧疚与怜惜。 转而,涂一乐微微用力,将韩影抱得更紧了一些。 良久,良久。 韩影才稍有缓解。 涂一乐感受到胸前已经被浸湿。 他微微低下头,轻吻在韩影额头之上: “其实,我放不下你。希望你能应允,回到京都之后,我便……” “速速放开我家公子!” 涂一乐话还没等说完,被巷子中传来大喊声打断。 韩影瞬间推开涂一乐,向外走上两步,脱离开来。 她面向巷口,不住快速擦拭脸上泪水。 涂一乐顿感火冒三丈。 主事很是谨慎,提着灯笼外出巡视。 不料远远看见涂一乐。 仔细分辨,只见他被一人死死抱住。 而且,此人还腰间佩刀。 主事情急之下,便大声呵斥。 他快步跑向涂一乐方向。 院落中随从、护卫听闻,纷纷冲到巷子之中。 主事心中想着,江南大事已成,本就是大功一件。 他又救下涂大人,回到京都定然平步青云。 “滚!” 涂一乐怒不可遏,大吼一声。 所有人瞬间愣在原地。 主事不明所以,他距离最近,定睛去看,不禁全身发软、一口气没有喘上来。 竟然是韩影大人? 主事两腿一软,跪倒在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听不懂吗?都给我滚。” 随从纷纷快速退回院落之中。 主事连滚带爬,向着后面而去。 灯笼落在地上,燃烧起来,但他全然无力去管。 巷子之中,再次恢复平静。 涂一乐去牵韩影的手: “别生气了,回去吃饭吧。清月还在等着呢。” 韩影将手挪开,躲开了涂一乐。 涂一乐便继续说道: “回到京都,我便……” “你爱干嘛就干嘛,不用跟我说。” 随即,韩影绕开涂一乐,径直向着院落而去。 涂一乐试图去牵手,却被韩影再次甩开: “嗯,不用你拉,我自己会走。” 韩影的声音,仍然略带哽咽。 涂一乐跟在韩影身后,不住说着什么。 韩影则是漫不经心般回复。 涂一乐愤怒不已,恨不得立即将主事千刀万剐。 他只差一点点,便要说出下聘、大婚。 清月、沈昭若礼貌有加聊天,但两人心中都十分焦急。 清月深知韩影是伤了心,担忧粗心的涂一乐不能将她哄好。 沈昭若无比懊悔,回想刚刚,羞愧难当。 韩影本与涂一乐交好,自己却出言不逊。 还将清月当做是丫鬟,更是不应该。 更何况,似乎韩影对涂一乐有意。 嫁给涂一乐之后,并不会那般风平浪静啊。 她又想到沈家,刚刚度过生死难关,这又得罪了韩影。 等同得罪江南驻军、韩氏一族、乃至京都朝堂。 “让你们久等了,是我不好。” 韩影笑着,步入屋内。 沈昭若立即站起身来,毕恭毕敬行礼: “都怪我鲁莽,不知是韩大人。昭若在此赔罪。望韩大人见谅。” 韩影微微摇头,径直坐了下来: “昭若你快坐,以后你就叫我韩影便是。若在清月这里,还大人前大人后,今后我还真不想来了。” “是啊是啊。”清月见有所缓和,立即说道:“咱们轻轻松松多好,别管外面那些烂事。” “那我便依从两位姐姐。”沈昭若如释重负,笑了起来:“在这里我这般称呼,出去后我依然称呼韩大人、涂夫人。” “不用。” “不用。” 韩影、清月异口同声。 第205章 女人闹情绪,沈府外遇袭 三人愣了片刻,转而纷纷大笑起来。 清月去端酒菜,韩影、沈昭若便随之一同帮忙。 独留下涂一乐,坐在圆桌旁,思绪凌乱。 刚刚不是剑拔弩张、你死我活吗? 现在却像是认识多年的好姐妹了? 不闹便好,总算能让他省些心了。 很快,三人有说有笑,端上满桌子酒菜。 涂一乐很是欣慰,拿着筷子,边吃边说道: “我跟你们讲讲,江南之事属实不易,我早在……” 涂一乐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昭若,你快尝尝这个。” “对,清月的手艺那是一绝,在外面你可是吃不到。” “嗯,的确美味,香脆可口,太好吃了。” “那你多吃一些。” “来,倒上酒。” “嗯,今天咱们小酌几杯。” “不,要不醉不归。” …… 三人饮酒品菜、有说有笑。 许久过去,涂一乐竟然都插不上一句话。 三人略有酒意,说话声音逐渐大了起来,手舞足蹈、身体摇晃。 涂一乐撇了撇嘴,不屑喃喃说了一句: “老娘们家家,竟学人家喝酒。” 此言一出,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三人均收敛笑容、面无表情看向涂一乐。 涂一乐心中一惊,顿感不妙。 万没想到她们三个站在统一战线,一致将矛头对准了他。 这若是在朝堂之上,他倒是可以想个办法,拆散她们的联盟。 可此时全然不同,对面都是他在乎的人,哪能有什么办法? “我错了,好吧。”涂一乐抬起双臂,连连摆手:“饶了我这一次。” 三人再次恢复如初,不再理会涂一乐,又说笑起来。 涂一乐只得老老实实,在一旁陪着。 不时陪着尬笑、不时表现着惊讶。 可是依然,他像是个新朋友,融入不到这个圈子之中,完全插不上话。 沈昭若对两人愧疚,十分期盼得到原谅,能与她们建立良好的关系。 韩影对涂一乐还生着闷气,故意不去理会他。 清月很想照顾韩影、沈昭若的情绪,这更是与沈昭若第一次见面,不想留下不好的印象。 她一直愿意听涂一乐讲沈昭若的事情。 可是现在,沈昭若就坐在这里,便不需要再听他讲。 涂一乐无奈陪坐在一旁,无聊的喝着闷酒。 今日的酒都感觉索然无味。 他不时摸向胸口,韩影的泪水已经风干。 回味巷子之中的温存,心中倒是泛起一丝甜蜜。 涂一乐经过漫长煎熬,三人终于结束此次酒局。 “你们都别走了,今晚就住下。”清月站起身来,身体略微摇晃:“咱们可以彻夜长叹。” “不行。” “不行。” 这次轮到韩影、沈昭若异口同声。 她俩对视一眼,随后都看向对面的涂一乐。 涂一乐心中发慌,深知她俩在想些什么: “别担心,我会老老实实。” 三人闻言,一同大笑起来,非常肆意爽朗。 “我明日还有公务在身,涂大人安排了差事。” “这么晚了,父亲定然还在焦急等待。” “好吧,那便让大人送你们回去。” “不用。”韩影站起身来,将刀挂在腰间:“我有士兵护卫。” “我也不用。”沈昭若见状,立即随之说道:“我有家丁来接。” 哪有什么家丁来接? 沈家全然不知民宅所在。 “都别说了。”涂一乐站起身来:“这事我定下了,我先送昭若,再送韩影。” 韩影并不说话,径直向外走去。 沈昭若见状,立即紧随其后出了屋子,挽起韩影的胳膊。 韩影微微一笑,不再抗拒沈昭若: “走,我送你回去,感受一下咱大奉将士的威武。” “行,我也充当一把京都大员。” 两人有说有笑,向外走去。 涂一乐甚是无奈,只得在身后跟随。 三人同乘一辆马车,一路之上,涂一乐依然被冷落在一旁。 他感慨万千。 似乎,一夫一妻制挺好。 女人多了事就多,唉。 沈耀海心乱如麻,一直等在府门外。 见大队士兵前来,心中更是忐忑。 当见到涂一乐,扶着沈昭若下了马车,一颗悬着的心才安稳下来。 “感谢涂大人亲自送小女回来。” 沈耀海幽幽说上一句,便带着沈昭若向府内走去。 涂一乐刚要开口,客气一句,却被沈昭若抢了先: “爹,看这些官兵,是韩大人送我回来的。跟涂一乐没关系……” “休要胡说,你定是喝多了酒。” 两人返回府中,下人们随即进入,关闭了府门。 涂一乐无奈叹气,转身便向马车走去。 现在只剩他与韩影,再没有别人可以插话,终于能说说心里话。 怎料,涂一乐刚要登上马车,车门却被快速关闭。 随后,马车上传出韩影的声音: “回府衙。” “我还没上车啊。” “你自己走回去吧,有暗卫保护,你怕个什么劲?” 大队人马离开,只留下涂一乐风中凌乱。 刚刚还热闹非凡,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而现在,空旷寂静的大街之上,只剩下涂一乐一人。 “呸,老娘们家家,都像吃错了药。” 涂一乐也不多想,借着月光行走在大街之上。 一阵微风吹过,却能感受到一丝丝寒意。 他本能加快脚步,只想回去美美睡上一觉。 叮叮叮—— 连续三声金属撞击之声响起。 声音不住在街上回荡。 涂一乐心中一惊,莫不是遇到刺客? 他向四周望去,只见一黑衣人,手持精悍匕首,直直向涂一乐飞来。 黑衣人手中匕首反射出凛冽寒光。 涂一乐顿感不妙,想要躲避,但黑衣人动作太过迅猛。 在匕首即将刺到脖颈的一刻,暗卫冲出,快速挥出一掌,化解了进攻。 涂一乐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 只要有暗卫在,一切都将被化解。 黑衣人不逃不躲,与暗卫缠斗在一起。 几招过后,暗卫竟然落于下风,只有招架之力。 “来者不善,大人快躲起来。” 涂一乐闻言,心再次悬了起来。 暗卫都不能应对? 涂一乐立即向城北方向跑去。 黑衣人两招之下,逼退暗卫,一个箭步上前,直直追向涂一乐。 暗卫见势不妙,紧随其后设法阻拦。 顺势快速掏出一支竹筒,伸向天空。 随即,一支耀眼红色焰火升向空中、炸裂开来。 涂一乐不明所以。 难道是,一支穿云箭? 真希望马上能看到,千军万马来相见! 黑衣人见势不妙,立即转身洒出一把白色粉末。 暗卫遮挡不及,吸入少量粉末,顿感全身乏力。 “大人可高呼,马上会有人来相救。” 暗卫坚持喊上一句,随即栽倒在地。 涂一乐顾不得许多,边跑边大声呼救: “涂一乐在此,快来相救,涂一乐在……” 他还没来得及喊上两句,黑衣人便拦在面前,向他洒出一把白色粉末。 涂一乐顿感一阵眩晕,而后栽倒在地。 第206章 涂一乐被掳出城,暗中谋划逃脱 不知过了多久。 涂一乐顿感一阵浓烈腥臭,转而苏醒过来。 他缓缓睁开双眼,一张娇小精致的脸,在眼中慢慢清晰起来。 柳眉如画,微微上扬,好似新月般婉约。 美眸明亮如星辰,深邃而灵动,蕴含无尽柔情与聪慧。 鼻梁挺直,朱唇不点而红,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耐人寻味笑容。 算得上是小家碧玉美女。 肤色并不白皙,而是呈现小麦色,却显出一丝果敢坚毅。 “真没想到,暗卫竟然还有女子。” 涂一乐很自然想到,他是被暗卫救下。 刚要站起身来,脖颈之上却感到一阵寒凉。 小美女将匕首抵在涂一乐脖颈之上: “你,是涂一乐?” 涂一乐全身肌肉瞬间紧绷。 偷瞄小美女身上,这才发现是一身黑衣。 原来她是黑衣人刺客? 涂一乐脑中飞速旋转,思考应该如何应对。 黑衣人在街上刺杀之时,可是义无反顾,想要直取他性命。 而现在却将他掳到这里。 其中的变化只有暗卫出现,和他高呼涂一乐。 想必,是因为知道了他的身份,才没有急于杀他。 是与不是,简单的选择,如同押大小一般,却关乎性命。 涂一乐把心一横,大义凛然说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便是涂一乐。” 小美女脸上掠过一丝惊喜,但转瞬即逝。 “那你为何自称吴彦祖?” “江南官商勾结,沆瀣一气,时日已久。我隐藏身份,只为更好清除这些败类。” “江南曹公,本是乐善好施之人,你又为何要害他?” 涂一乐倒吸一口凉气,这个问题可是不好作答: “你问我这些,你还未曾告知,你是何人?” 涂一乐说完,只觉刀刃轻触脖颈皮肤,已经感到隐隐作痛。 “我问你呢,快说!” 涂一乐深知,此时他没得选择。 而曹公已经死了,断然不可能再有挽回。 只有孤注一掷,方能化解现在局面。 “哼,曹公是好人?别开玩笑了。”涂一乐见匕首力道有所收敛,便继续说道:“曹公霸占江南多年,欺上瞒下、百姓置身水火而不顾。他杀人如麻,为了一己私利,全然不顾他人死活。这,算得上好人?” 小美女站起身来,将匕首收于衣袖之中: “哼,你亦不是好人。” 涂一乐长舒一口气,看来已经没有性命之忧。 他缓缓站起身来,依然感觉四肢无力。 而屋内桌子之上,放着一沓银票、御赐玉佩、免死金牌、还有两个小药瓶。 涂一乐知道,这些都是他的随身之物。 “女侠雅量,既然如此,那我便先行离开。” 他边说边缓缓收起桌上物品。 这女子个头不高,身形娇小。 但涂一乐不敢多做停留。 这可是能击败暗卫的存在,他打架的两三下拳脚,断然应付不来。 涂一乐刚刚将玉佩、金牌揣入怀中,小美女突然转身,重重拍在桌子之上。 “让你走了吗?我话还没说完呢。” 涂一乐愣了一下,随即将银票向前推了推: “这些你都拿去,等我回去后,还会准备重金奉上。” “收起你的臭钱。” 刺杀不是为了钱? 涂一乐顿感疑惑。 “哦?你杀我,没有收钱?” 涂一乐试探着问起。 显然,这是一位顶级刺客。 与她无冤无仇,怎么会突然冒出来? 小美女眉头紧皱,略显出一丝动摇: “收钱又如何?我从不错杀好人。” “明白,那显然,我算是好人了?” “呸!”小美女一脸怒意:“贪财好色,算的什么好人?” “你既然不杀我,为何不放了我?” “我有话要问。”小美女思考起来,过了一会方才再次开口:“你蓄谋江南,意欲何为?” “我所做之事,都是为了天下、为了百姓。今后江南定当是一片清明,再无偷缴商税、压榨百姓之事。” 涂一乐很是坚定,深知对方所在乎之事。 而此时,他有了一些其他想法。 如此战力之人,若是能为他所用,今后便不用担心皇室暗杀。 若是真如韩影所说,有朝一日暗卫接到刺杀他涂一乐的任务呢? 有这小美女保驾护航,定当能全身而退。 “只要有我在,天下定当越发繁荣,百姓安居乐业。”涂一乐打量起小美女:“不如这样,今后你跟随我,护我周全。也算为天下百姓尽一份力。” “呸,闭嘴。我可不会跟随你。” “好吧,我并不强求。”涂一乐向门口走去:“既然不杀我,那我便走了。后会有期。” 嘭—— 一只飞镖擦过涂一乐耳边,重重扎入门板之上。 “嘶,你这是何必?”涂一乐转过身来,无奈摇头:“若是我不知所踪,卫队、府衙定然会全城搜查,很快便能找来。” 小美女轻蔑冷笑: “让他们在城里搜呗。” “这,是在城外?” 涂一乐无比疑惑。 城门早已关闭,官兵把守城中各处,可以说水泄不通。 她一个女子,怎么可能将他带出城来? “你还有同伙?”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小美女手握一只飞镖:“你这点斤两,扛着你越过城墙,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涂一乐闻言,更加觉得小美女是难得人才。 只不过,不能在此与她拉扯纠缠,否则,城中非炸了锅。 他倒是想到一个办法,便想着试一试。 涂一乐快步来到桌子旁,拿起银票,便往怀里揣。 随后,拿起两个小药瓶,便要收入怀中。 动作幅度特别大、特别夸张。 小美女见了,眉头紧锁,无比疑惑。 “都给我放下,让你动了吗?” 涂一乐无奈摇摇头,小心翼翼将小药瓶放在桌上。 “我也是为了你好,这两瓶毒药,一定要小心谨慎,切莫接触。” 小美女冷笑一声: “接触又如何?” “只要闻上一闻,便能令人昏睡三天。” 涂一乐听韩影讲过,暗卫、刺客都接受特殊训练,对一般药物免疫。 他见小美女自命不凡,便想着用激将法。 果不其然。 小美女拿起桌上一支小瓶,拇指轻微一动,弹掉了塞子。 她轻蔑紧盯涂一乐,随手将小瓶放在鼻子前,深吸一口气。 “女侠好威武。” “哼,蒙汗药罢了。” 小美女说上一句,随即一仰头,将整瓶蒙汗药倒入口中。 “女侠百毒不侵啊。” 小美女嘴角上扬,微微一笑,随手拿起第二只瓶子。 “女侠,这瓶可是剧毒,万万不可逞强。” 涂一乐表情凝重,劝说起来。 “剧毒?”小美女闻了闻,却是无色无味:“那又何妨?天下就没有能毒到我的毒药。” 小美女说罢,一仰头,将整瓶药倒入口中。 “女侠,这可如何是好?我可没有解药。” 小美女脸上无比自信: “要解药作甚?我可是……” 小美女话说一半,顿感气血上涌,气息紊乱,身上火热滚烫。 第207章 临州城大乱,涂一乐漫游天地 “这是什么毒药?” 小美女捂住胸口,极力运气调整身体,压制体内毒素蔓延。 “唉,劝你也不听。” 涂一乐一脸坏笑,快速来到门口,便要开门逃跑。 “站住。说,这是什么毒药?” 小美女越发感觉强烈,身体变得无比虚弱,四肢软弱无力起来。 她自认为百毒不侵,从小便接受特训,用尽天下毒药融入身体。 涂一乐手握门闩,回头微微一笑: “告诉你也无妨,这是鱼水慎恤散。春药而已,这些剂量对你来说还不能致死。” 瘦猴向陈洛下药,便是这种。 涂一乐觉得日后必将有用,便常备蒙汗药与慎恤散。 却不料,今天竟是如此派上大用场。 涂一乐不做停留,伸手去拉动门闩。 突然,一阵白色粉尘在身后洒来。 涂一乐立即捂住口鼻,但依然吸入少许。 他顿感身体乏力,眼前变得模糊。 努力想打开房门,却连门闩都看不清在哪里。 “你,休想、跑。外面……” 小美女走向涂一乐,想将其捆绑。 怎奈药力十足,双腿发软,瘫坐在地。 涂一乐强打精神,可感觉头重脚轻,整个屋子都在扭曲、摇晃。 “解药、解药……” 涂一乐嘴中喃喃说着,摇摇晃晃迈步走向小美女。 脚下一个没站稳,跌倒在小美女身上。 他努力保持清醒,奋力将手伸入小美女怀中。 摸索一番,找到的却都是武器。 小美女亦是如此想,将手伸入涂一乐怀中。 掏出来的,却都是一把一把的银票。 涂一乐终于支撑不住,意识再不受控制。 他感觉像是躺在云端之上,飘飘然不断翻滚。 身上满是暖暖阳光,无比舒适温暖。 一会,他又感觉坠入深海。 伸手划动,满是海水的阻力。 深海之中,光线明媚。 海水无比温热,身体仿佛被紧紧包裹,却能自由呼吸。 不断有奇异巨大海洋生物,在远处缓缓游动。 感觉甚是奇妙。 一会,他又掉入麦田。 金色麦田随风起舞,如海浪一般。 不,就连大地,都如同海浪一般,上下翻滚不定。 高高的麦垛在身旁,竟随风轻轻摆动。 他面朝麦垛,任由身体径直倒下。 麦垛竟无比温热、柔软,他将手深深插入麦垛,好能使身体被包裹。 涂一乐如漫游一般,不断变换场景。 无论到了哪里,身体都感到无比舒适温暖。 身体飘飘然,一会如火山喷发、一会如瀑布倾泻、一会如火箭直冲云霄…… 临州城之中,已经乱做一团。 城门、城墙满是官兵。 随行护卫官兵、府衙官兵、涂一乐属下催从、沈府家丁护院,满城搜寻涂一乐下落。 韩影得到暗卫禀报,更是悔恨不已。 她不过是想气一气涂一乐,才带着护卫官兵离开。 怎料冒出一个如此绝世高手? 无数不好的念头涌出,无数惨烈画面浮现。 韩影不敢再多想,极力控制自身情绪,详细指挥安排搜寻。 直至清晨,仍未搜寻到任何蛛丝马迹。 城中消息不胫而走,人们只知出了天大的事情,具体是什么却不得而知。 以往时候,城门早该大开。 而今天,城门一直紧闭。 这一夜,清月、沈昭若都是一夜未眠。 虽然什么都做不了,但依然焦急等待着消息。 韩影唤来暗卫天肆,焦急询问起来: “说说当时详细情况?” “那高手三发飞镖,皆是直取涂大人要害,当我化解之后,又手持匕首直取咽喉。很是决绝,毫不留情。” 韩影顿感眩晕,想必涂一乐已经遇害。 “高手招式,可看出端倪?” “一招一式皆为杀招,定然是从小特训的杀手。像是焱炽门之人,但身形矮小,是一名女子,她还使用云麓软筋散。” “你派出一人,火速赶往焱炽门询问。其余人出城寻找。” “韩大人。”天肆却不想接受这个指令:“太后懿旨,是让暗卫保涂大人周全。” “这,便是在保涂大人周全。”韩影怒不可遏:“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天肆不再说话,默认下韩影的指令。 暗卫有四人随之前来江南,已经算是阵容强大。 派出一人赶往焱炽门,其余三人出城寻找。 韩影随即下令,全部护卫官兵出城搜寻。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浩浩荡荡的搜寻展开,而城门依然紧闭,全然不让任何人通行。 一时之间,流言四起。 传什么的都有,唯独没有一条关于涂一乐。 流言往往是这样,都在传播错误答案。 而传播的内容,都是人们愿意听到的内容而已。 临州城外,山坡之上一处破旧院落。 阳光透过屋子窗户,斜射入屋内,缓缓移动,照射在涂一乐的脸上。 涂一乐深吸一口气,苏醒过来。 转而警觉起来,查看起周围情况。 看清之后,不免全身为之一振,魂都被吓飞出去。 只见衣物散落四处,他与小美女赤身躺在床上,身上只有一块破布遮盖。 小美女还没有苏醒,正紧紧贴附涂一乐身上,精致小脸紧贴涂一乐胸口。 涂一乐懊悔不已,本想用春药脱困,却把他自己搭了进去。 他试图微微挪动身体,感受到小美女丝滑肌肤,和那温热的身躯。 涂一乐略微转头,扫视小美女身上。 倒是不算亏,她别有一番美貌。 可是,可但是,但可是。 这tm是个刺客杀手啊。 若是等她醒来,他涂一乐定然被大卸八块啊。 他回想昨夜,那天马星空的感受,原来是在与女杀手翻云覆雨。 但凡鱼水慎恤散的剂量,少了那么一点点,他都看不到这外面的阳光了啊。 涂一乐谨小慎微,想要挪动开身体,却被小美女死死抱住,动弹不得分毫。 经过许久不懈努力,终于得以脱离开来。 他胡乱随意穿上衣物,蹑手蹑脚来到门口,缓缓拉动门闩。 渣男! 涂一乐暗骂一句自己。 回头看去,动了恻隐之心。 小美女虽然武功高强,是要杀他。 但她得知涂一乐身份后,却没有选择动手。 不然,他涂一乐已经命丧临州城之中。 若是留下呢? 未免太过圣母心,当她醒来之后,他的性命断然不保啊。 涂一乐陷入两难,走与不走皆违背他的原则。 经过良久纠结。 涂一乐下定决心。 先将小美女衣物穿戴好,随后再行离开。 他缓缓收敛衣物,来到小美女身旁。 正在此时,小美女猛然坐起身来。 她快速将破布围在身上,随即捡起一支飞镖,抵在涂一乐咽喉。 电光火石之间,动作一气呵成。 涂一乐以为,此一世就要命丧于此。 可他并没有死,而是听到阵阵哭声。 第208章 涂一乐的抉择,小美女倾诉衷肠 涂一乐最怕这样的情形。 他立刻慌了神。 “都是我不好,昨晚本意是令你中毒,而后逃命罢了。我真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是……” “闭嘴!”小美女大喝一声,随即环顾四周:“你,转过身去。” 涂一乐愣了愣,随后连连点头,将衣物一股脑扔在她身旁,而后快速转过身去。 很快,小美女将衣物穿戴整齐,随后抹了一把眼泪: “好了,你走吧。” 涂一乐闻言,心中更加愧疚起来: “我会对你负责的。我可以娶你,绝不让你受委屈。当然,你也别让我受委屈。” 涂一乐万万没想到,“上错床”的戏码,在他的身上上演。 先上床,再完婚,而后处感情? 看来,此时已经没有了别的办法。 “不行。”小美女连连摇头:“我父亲会杀了你的。”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为何要杀我?” “你娶有清月,我断然不会做妾。” “同为正妻,我涂一乐曾经立誓,绝不纳妾。” 是啊,刚刚许下的诺言,可这娶妻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些。 “真的?”小美女脸上掠过一丝欣喜:“也许,我父亲能够同意。” 涂一乐心生疑惑,她为何轻易说出清月?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现在可否告知?” 小美女环抱双腿,手臂微微用力,抱得更紧了一些: “聂灿灿。” “好名字。”涂一乐不知说啥好,随后应了一句:“那你,昨夜为何没有杀我?” 这是他最为疑惑的事情。 “虽然你名声狼藉,但我知道,你其实是个好人。” “哦?何以见得?” 若是放在以前,有人对涂一乐说“你是个好人”,他定然会骂娘。 而此刻,他并没有。 聂灿灿抬起头来,微微歪头看上涂一乐一眼,随后又低下头去: “我八岁的时候,进行试炼之时,在山上遇见狼群。是一位老爷爷舍命将我救下,他却因此丢掉右臂。” 八岁? 试炼? 右臂? 涂一乐满心疑惑。 那时候他还没有穿越而来,这与他能有什么关系? 但他忍住,没有急于开口询问,而是选择静静聆听。 “我对爷爷十分感激,试炼结束以后,我想帮助爷爷,毕竟他已经无法再劳作。” “可是,我的家族不允许这样做。我便没了办法。” “这次我是偷跑出来,便去寻老爷爷,想去帮助他。” 涂一乐听到这里,竟然担忧起来。 他希望聂灿灿报恩成功,不愿听到她留下遗憾。 “去的路上,我十分忧心。毕竟他年事已高,而且失去右臂,不知是否还在世。” “可我万万没想到,他分得田地,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我欣喜若狂。” 涂一乐微微点点头,听到这里,他已经明白,是什么令他逃过一劫。 “老爷爷对你赞不绝口。” “不止于此,家中还放着你的画像供奉。” 聂灿灿再次抬头,看向涂一乐: “可是,画得一点也不像。” 这令涂一乐哭笑不得。 “不光如此,整个丰梅县都对你爱戴有加。” “当然,也包括后迁到丰梅县的百姓。” 涂一乐挺起胸膛,站得更加挺拔一些: “可是,你为何会来刺杀我?” 聂灿灿长叹一口气: “唉,还是父亲说得对。我处世不深。” “我暗中截取家族密令,得知曹公欲要铲奸除恶。” “我便去了曹府,听闻曹公讲述,江南来了一位奸诈狡猾之人。” “便是你。但我只知,是叫吴彦祖。” “毒害沈家老爷,霸占沈家小姐,染指沈家家业。” “曹公作为江南首富,想要替沈家出头。” 涂一乐无奈摇摇头。 这个曹公真是恬不知耻。 但万幸的是,聂灿灿截获密令。 不然派来其他刺客杀手,他断然逃不过此劫啊。 “我便接下此次任务,但必须是有偿,我便随意说出一百。” “哪里能想到,曹公直接应允,给出一百万两酬金。” “我便想着,你是个多么穷凶极恶之人。” “我便一直寻找机会。我们的宗旨,出手一定要一击必中。” “还好,还好。一连五天过去,你身边一直有护卫亲兵。” “就在昨夜,终于让我找到了机会。” “万幸的是,竟然还有暗卫守护,我也听到你自称涂一乐。” “我便没有急于动手,而是将你带到此地。” 涂一乐倒吸一口凉气,不觉感到后怕。 但凡有一个环节出了差错,他小命定然不保。 “那昨晚,你为何不放我走呢?” 聂灿灿抱紧双腿,将脸埋在双膝之间。 她无比懊悔,又感到无比羞涩: “我确认了你身份,本想感谢。只是一时没有开口。” “本想留下你慢慢解释,担心你深夜出去,遇到危险。” “我也不想,却……” 涂一乐缓缓坐下,试探着搂住聂灿灿肩膀。 还好,聂灿灿并没有闪躲。 良久过后,聂灿灿怯生生问道: “你,真能娶我吗?” “当然,要不然呢?” “其实我已经醒了,若是你离开,那我只有一死。” 涂一乐长叹一口气,手臂抱得更紧了一些。 他十分庆幸,没有一走了之。 聂灿灿情绪有所缓和,又问出一句: “那我,就是你第二任妻子?听闻清月姐姐为人甚是随和?” 涂一乐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第三任? 第四任? 还没有与韩影定下婚约,竟不知该如何算。 “对了,还有沈姑娘和韩大人。”聂灿灿露出灿烂笑容:“没事的,我会与她们相处融洽。” 涂一乐这才想到。 聂灿灿可是多日暗中跟随。 自然是知道二人。 而且,昨夜小巷之中拥抱…… 涂一乐感觉脸上发烫。 他很是诧异,竟然也会脸红不成? “嗯,你们一定相处得很好。” 涂一乐想到昨夜情形,加之韩影、聂灿灿如此能打。 今后府中的日子,真若闹僵起来…… 不可想象。 “昨夜的事情,绝对不能让我父亲知道。不然,我不知会发生什么。” “放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涂一乐信誓旦旦:“我会立即准备聘礼,向、向聂府提亲。” 哐—— 房门猛然被推开。 主事急冲冲,步入屋内。 “涂大人在这里,我找到涂大人了!” 主事向身后大喊起来,心中欣喜若狂。 这次他第一个寻到涂大人,定然能将功补过啊。 可再定睛看去,心又凉了大半截。 一名黑衣女子正躲在涂一乐怀中。 而涂一乐衣冠不整,正怒视着他: “滚!” 第209章 火星撞地球?韩影纠结送出魅影 主事瞠目结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他转身再次喊道: “涂大人不在这里。” 但,为时已晚。 韩影三步并作两步,直冲上来。 她没有询问半句,心中做好最坏的打算。 可能,是发现涂一乐的尸体吧? 她懊悔、愧疚,不知该如何向清月交代。 当她冲到屋内,看到眼前的景象,脸上表情几度变换。 焦急、愧疚、欣喜、疑惑、愤怒…… 涂一乐整理身上凌乱的衣物,憨笑看向韩影: “来了啊,坐,随便坐。哦,没凳子。你这表情绝了,能进北影教科书……” 涂一乐无比尴尬,胡乱说着什么。 随即,几名官兵随之来到。 当他们看到屋内情形,非常识趣,纷纷快速离开。 所有人皆震惊不已。 屋内女子一身夜行衣,明显就是刺客啊。 涂大人竟然安然无恙。 还把女刺客给拿下了? 唉,要不咋说,他能当大官呢。 涂一乐弄了半天衣物,却越弄越乱,索性放任不管,一本正经说道: “走吧,回城。今天还有许多公务要忙。对了,忘了介绍。这位是聂灿灿,这位是……” 没等涂一乐说完,聂灿灿直勾勾看向韩影,径直走过涂一乐身旁,来到韩影面前。 涂一乐见状,顿感如被雷电击中。 此二人皆身手不凡,真若打起来,好比火星撞地球啊。 韩影擅长上阵杀敌,招式大开大合。 聂灿灿擅长一招制敌,招式诡秘难测。 若论单打独斗,恐怕韩影不是聂灿灿对手啊。 混蛋,生死攸关,瞎想什么呢? 涂一乐暗骂自己一句,随即上前,想要将两人隔开。 聂灿灿看了几眼,随即开了口: “我知道,你是韩影韩大人。这刀,这刀竟然是魅影?” 聂灿灿两眼放光,紧盯韩影腰间魅影,一副不可置信模样。 欲要伸手去触碰,又觉是对魅影不敬,不敢造次分毫。 样子如同看到糖果的孩童一般。 韩影原本怒不可遏,见到如此率真女孩,一时却无处发火。 她长舒一口气,只要涂一乐没死就好。 自打认识涂一乐,他身边的女人便不计其数,还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况且,她韩影又不是涂一乐的妻子。 “是,魅影。” 韩影随口应了一句,脸上面无表情。 “那我,可以看看吗?” 聂灿灿怯生生问道。 韩影毫不含糊,将魅影解下,单手递在聂灿灿面前。 涂一乐倒吸一口凉气,顿感不妙: “刀剑无眼,还是不要看了。” 两人一人一把刀,这要闹僵起来,画面不可想象啊。 “没事。”韩影轻哼一声,深知涂一乐所想:“如此站位之下,她若想你我死,就算赤手空拳,也是易如反掌。” 涂一乐闻言,顿感后背发凉,尬笑问道: “啊,原来你们认识啊?这就好办多了,都是朋友啊,哈哈哈。” “从未见过面。”韩影依然面无表情:“炎炽门帮主的小女儿,聂灿灿。虽未行走江湖,实力却早已传遍天下。你可真不知死活,竟然……” 涂一乐这才明白一切,聂灿灿竟然不是普通刺客而已。 杀手组织的大小姐? 帮主老丈人到底是咋样的人? 这是捅了马蜂窝啊? 回想昨夜情形,确实能有所察觉。 放在平日里,哪怕遇到军队,暗卫从来都是暗中保护,从未露面。 因为,完全没有必要。 而遇到聂灿灿,暗卫抵挡飞镖过后,毫不迟疑出来应战。 此时,聂灿灿小心翼翼,双手接过魅影。 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后,将刀拔出一节。 刀身之上,反射出凌厉寒光。 聂灿灿眼中神采奕奕,眼神不曾离开魅影分毫。 涂一乐提心吊胆,一直紧盯两人。 韩影看向衣衫不整的涂一乐,突然开口说道: “你若喜欢,送你了。” 也不知韩影说的是涂一乐,还是魅影。 “真的吗?” 聂灿灿不可置信,满眼欣喜看向韩影。 “真的,不过十两银子拍下的,你给我银子便是。”韩影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做莫大决定:“这还要感谢涂大人,带我去到拍卖行。” 聂灿灿懵懂,似乎看出些什么。 绝世宝刀,怎会十两银子拍下? 一定是涂一乐送给韩影的。 她也明白过来,魅影对韩影来说,还有另一层非凡的意义。 也知道了涂一乐对韩影心意。 聂灿灿将刀收入刀鞘,毕恭毕敬,递回在韩影面前: “我不善长兵,给我可谓是暴殄天物。” 韩影毫不迟疑,收回魅影,重新挂在腰间。 动作一气呵成,倒是有一种如释重负感觉。 “回城吧。我护送涂大人与灿灿姑娘。” 韩影说上一句,便向外走。 涂一乐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 “韩大人叫我四妹吧,或是老四亦可。” 涂一乐闻言,一阵眩晕,差一点栽倒在地。 韩影停下脚步,僵在门口,心中五味杂陈。 暗骂涂一乐沾花惹草。 可转念一想,四妹? 涂一乐竟然将她排入涂夫人行列不成? 心中反倒泛起一丝欣喜,转而又变得无奈。 “灿灿姑娘,此话无从说起,莫要再提。” 韩影幽幽说上一句,大步向外走去。 聂灿灿紧随其后,笑嘻嘻应了一句: “好的,二姐。” 涂一乐只觉天旋地转,这可比云麓软筋散药劲大多了。 他摇摇晃晃,走出屋子,却看到漫山遍野官兵。 如此大的动作,恐要坏了大事啊。 涂一乐快走几步,来到韩影身后: “是否暴露我的身份?” 韩影回头,瞪了涂一乐一眼: “谨遵涂大人命令,不曾透露分毫。” 几人下了山坡,涂一乐与聂灿灿同乘马车。 韩影执意骑马返回,并不同乘。 她回想昨夜,倒是心中仍十分自责。 若不是她带离官兵,怎会有如此插曲? 无论是怎样,涂一乐自保,没有丢掉性命,这才是最重要的。 转念一想,反倒是一件好事。 如若不然,令聂灿灿抓住漏洞,真的将涂一乐刺杀,可是悔之晚矣。 涂一乐坐在马车之中,脑中不住胡思乱想。 聂灿灿小心翼翼靠近涂一乐,随后轻轻靠在他的肩头。 涂一乐毫不含糊,伸手搂住她那娇小的身躯。 “咱爹,是个咋样的人?” “凶巴巴的。”聂灿灿并未多想,直接回答起来:“非常严厉,特别爱说教。” 涂一乐顿感不妙,这可比沈老爷难对付。 一切都是未知。 他还想详细询问之时,马车外传来韩影声音: “临州城中消息。焱炽门帮主、三位堂主齐聚临州城。暗中隐藏刺客不计其数。” 第210章 五短身材的岳父,玉树临风的大舅哥们 涂一乐立即撩开窗帘,探出头去询问: “为何会如此?” “来寻聂灿灿啊。”韩影扫了一眼车内:“天肆见刺客招式出自焱炽门,情急之下,我便派一名暗卫去焱炽门寻你。怎知焱炽门并未派人,刺客乃是偷跑出来的大小姐。” 涂一乐只觉是前所未有挑战。 所谓明刀易挡暗箭难防啊。 一堆刺客盯着他,莫说能活多久,心理上也扛不住啊。 “可否应对?” “真若动起手来,所带五千士兵足矣。只是,要死伤许多。”韩影思考片刻,继续说道:“只是,你能否公开身份?” “这有何关系?” “若是京都大员,焱炽门定会斟酌思量。毕竟得罪朝廷,断然抵挡不住大军剿灭。” “不行,必须等到回京之后。” 涂一乐还需对付安亲王一派,让小皇帝亲政。 真若半途而废,之前谋划心血,都将付诸东流。 安亲王一派仍会苟延残喘、不能根除。 “焱炽门虽为天下第一杀手门派,但绝不敢公然对抗朝廷。可你不能公开身份,那就要看命了。” 韩影说完,再次看向车内。 一切的关键,都在聂灿灿身上。 杀手实力毋庸置疑。 不过,当面对训练有素、源源不断官兵,自然是不敌。 真若惹怒朝廷,那剿灭焱炽门只是迟早的事。 可是,若是动静闹大,消息自然压制不住。 聂灿灿挤到窗口,向外看去: “二姐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这次我偷跑出来,父亲定是生气。让他骂上两句,便会没事。” 韩影面沉似水: “希望如此。” 涂一乐深知,逃跑不是问题关键。 关键问题,在于他与聂灿灿之间…… “此时我身份,依然是吴彦祖。我来处理便是。” “沈家赘婿?”韩影轻蔑摇摇头:“自身难保不说,还会连累沈家。” “没事,没事,会有办法的。” 涂一乐话语,听着倒像是自我安慰。 望向远处临州城,本应一片清明,反倒觉得笼罩一层阴霾。 大队人马护送马车,进入临州城,来到府衙门前。 涂一乐强打精神,与聂灿灿一同步入。 韩影紧随其后。 护卫官兵随即鱼贯而入,排布在府衙各处,严阵以待。 二人来到大堂外,聂灿灿向里望去,立即喜笑颜开,快步跑跳进入: “见过大哥、二哥、三哥。” “灿灿,你没事就好,可吓坏我了。” “下次若是瞎跑,提前告诉我一声啊。” “别胡说,不许你们再胡来。快去向父亲赔罪。” 三位“哥哥”,无不对聂灿灿满是宠溺。 这看得涂一乐更加忐忑。 竟然还有三位大舅哥? 他们三人玉树临风,身姿挺拔。 面容生得棱角分明、无比白皙。 涂一乐谨小慎微,偷瞄两眼。 原来三位堂主,就是三位大舅哥啊。 唉,此事显得更加棘手。 倒是令人奇怪,为何三位大舅哥,生得白皙挺拔。 而聂灿灿却是肤色如小麦、娇小可人。 聂灿灿收敛笑容,缓步向前走去: “父亲莫怪,下次灿儿绝不乱跑。” 焱炽门门主聂凤煌,轻哼一声,却不回头。 “都是灿儿的错,你可不要气坏身体。不然娘亲还要怪我。” 聂灿灿拉起聂凤煌胳膊,不住撒娇摇晃起来。 “好了,好了。”聂凤煌转过头来,依然一脸怒意:“还下次?胆敢有下次,我打断你的腿。” “好,要是有下次,你就打断我双腿。” 聂灿灿挽起聂凤煌胳膊,笑容无比灿烂。 聂凤煌仍然一脸怒意,但却裹挟着宠溺。 涂一乐见状,反倒稍显安心。 这就是所谓“凶巴巴”、“严厉”? 反倒感觉是焱炽门上下,将聂灿灿宠坏了。 “你,是私截了任务?” “是啊,差一点酿成大祸。对了,忘记给你介绍。”聂灿灿径直将聂凤煌拉到涂一乐面前:“这位就是我的任务目标,额,吴彦祖。” 聂灿灿太过高兴,差一点忘了涂一乐路上嘱托。 “见过帮主。” 涂一乐拱手,微微鞠躬行礼。 当他看清聂凤煌,差一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儿子们生得玉树临风、无比白皙,可这爹却是五短身材,肤色黝黑。 面容却是生得英朗、棱角分明,不怒自威。 透露出帮主的威严与霸气。 “嗯。”聂凤煌轻声回应,转而环顾四周官兵:“我身为大奉百姓,前来报官而已,何须如此隆重?” 卓万里端坐大堂之上,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韩影偷瞄涂一乐方向,等待他的决定。 涂一乐思索片刻,暗中挥了挥手。 毕竟,正面对抗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况且,这里的四位,怎么说都是他岳父和大舅哥。 韩影立即挥了挥手,护卫官兵随即全部撤出。 “走,回家。”聂凤煌轻轻拉起聂灿灿胳膊,便向外走:“回去再与你算账。” “等等。”聂灿灿看向涂一乐:“爹,我要嫁给彦祖。” 涂一乐闻言,顿感浑身一阵酥麻。 此时说这个?合适吗? 姑奶奶啊,先行回去便是。 而后他定会去焱炽门下聘礼啊。 一时之间,聂凤煌、三位“哥哥”恶狠狠看向涂一乐。 好似家中祖坟被刨开一般。 “啊,是啊。”涂一乐尴尬笑了笑:“我与灿灿情投意合,我会立即下聘。” 韩影站在身后,缓缓握紧腰间刀柄。 如此站位之下,就算加上四位暗卫,面对四位焱炽门顶尖高手,全然没有把握保下涂一乐性命。 大堂之内气氛无比压抑,所有人目光不自觉看向聂凤煌。 聂凤煌眉头紧锁: “我是说过,不干预你的婚事。可是,这未免太过仓促儿戏。你昨晚不还要刺杀他吗?怎么只是一晚……” 聂凤煌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三位“哥哥”,面面相觑,一脸不可置信。 妹妹从小自视甚高,怎么会看中如此不起眼之人? 而且是如此之快? 还与他共度一夜? 涂一乐一直保持微笑,极其细微挪动脚步,向身后挪动。 韩影微微上前,来到涂一乐侧后方。 “此为家事,不宜在此说。”聂凤煌看向身后:“去,定个酒楼,要雅间。请上彦祖一同。” 家事? 雅间? 这便是要与他涂一乐单独谈啊。 雅间之中,护卫更是无从保护。 若是稍有不慎,那涂一乐定然命丧当场。 “那是自然,我来请几位。” 涂一乐极为无奈,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不住尴尬陪笑。 身份还不到公之于众时候,只能如此。 第211章 家宴?堪比鸿门宴 酒楼雅间。 圆桌之上,聂家五口人端坐。 只有聂灿灿有说有笑,无比欢喜自在。 其余四人皆是面无表情,压抑心中怒意。 涂一乐坐在聂凤煌身旁,只得保持微笑,缓解自身紧张。 像极了女友第一次带男朋友回家。 女孩身处自己家,面对是自己的家人,自然非常随意松弛。 还会不住劝说男朋友,没事的、放松点、我家人可好了。 殊不知,男朋友面对是怎样的处境。 可此时的涂一乐,面对的局面更加严峻。 稍有不慎,便会小命不保。 而酒楼之外,隐藏着无数杀手。 暗卫、官兵严阵以待。 这哪里是普通家庭聚会、见家长? 分明比鸿门宴更加严峻。 此时,店小二推门进入: “几位客官,都需要些什么菜品?” 涂一乐像是看到救命稻草,立即说道: “好酒好菜。来你们家的特色。” “好嘞。”店小二向外退去:“醋鱼乃是本店一绝,各位客官一定要好好尝尝。” 涂一乐暗骂,来什么醋鱼啊? 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 店小二已经关门离开,再想更改已经为时已晚。 “彦祖,昨晚刺杀,到底是怎样情况?” 聂凤煌率先开了口。 “爹,我被曹公骗了,本来以为他是坏人……” “你闭嘴,我在问他。” 涂一乐尬笑,字正腔圆,将事情讲述一遍。 唯独没有说出他的身份,还有一夜的漫游天地。 “哼,牵强。你当我是三岁孩童?” 聂凤煌脸上不断抽搐起来。 “我句句属实,没有半句虚言。” “扯淡。”聂凤煌鄙夷打量涂一乐:“见你走路便知,并未习武。还说你抵挡灿儿的进攻?恬不知耻。” 的确,若是没有暗卫保护,一记飞镖都抵挡不住。 “唉,我实话说了吧。幸而我花了重金,请了一位隐世高手。” 聂凤煌略微点头,这才勉强认可: “晚上,你们具体说了些什么?” “哦哦,我向她解释清楚,我并非是为富不仁之人。灿、聂灿灿这才放过了我。” “那为何要经过一晚?” 这是聂凤煌最纠结的问题。 三位“哥哥”闻言,立即投来凌厉目光。 “夜晚路黑危险,聂灿灿担心我安危,这才等到天亮。” 涂一乐自知前后漏洞百出。 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强行解释。 “各位客官久等。” 店小二笑容满面,不住端上菜品酒水。 涂一乐借此机会,大口喘了几口气。 “爹,先吃饭吧,我都饿了。” “好好,快吃吧。” 聂凤煌这才稍稍露出笑脸,可见一斑对聂灿灿的宠溺。 涂一乐早已饥饿难耐,随之吃起菜来。 几人原本表情有所缓和,当吃过醋鱼之后,再次眉头紧皱起来。 “喝酒吧,哈哈,这里的酒还是不错的。” 涂一乐见识不好,立即起身倒酒。 “彦祖,我家人从不饮酒。”聂灿灿吃了一口菜,学起聂凤煌的口吻:“这是规矩。” “今日特例,我与彦祖喝上几杯。” 聂凤煌却一反常态,决定要喝酒。 聂灿灿愣了愣神,随即跳起身来:“好嘞。我给你们倒酒。” 三位哥哥目瞪口呆,纷纷看向父亲。 涂一乐很是纳闷。 不就是喝酒吗?弄得像上刑场。 也不知道他们在担心个啥? “你们几个出去。” 三位“哥哥”毫不迟疑,立即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聂凤煌看向聂灿灿,语重心长说道: “你也出去,我有话要与彦祖单独讲。” 直到此时,聂灿灿才察觉不对。 她贴近聂凤煌耳边,极其小声说道: “爹,我非他不嫁。你若胡来,那我也不活了。” 聂凤煌一怔,随即微微点头,不再说话。 聂灿灿刚刚走出房门,便被三位哥哥拉到一边。 “小妹,你就这样把自己嫁了?” “我一直认为,小妹会嫁给当今盖世英雄。不甘心。” “你们别说了,小妹已经不是小孩子。” 聂灿灿很是疑惑,心中无比担心涂一乐,全无刚才笑容: “你们刚刚那般紧张,是父亲动了怒?要杀彦祖?” “我的傻妹妹,我们紧张,是因为父亲要喝酒啊。” “是啊,你连这个都不懂?” 聂灿灿全然不知,连连摇头。 “行了,你们别逗灿灿。”大哥看向聂灿灿,语重心长说道:“你什么时候见过父亲喝酒?” “自然是见过啊。大哥你大婚之时,还有二哥……”聂灿灿恍然大悟:“难道是?” “没错,父亲是想要同意这门婚事。” “想要?什么意思?” “那要看你的如意郎君。”大哥望向雅间方向:“看他是否对你真心,是否说真话。” 聂灿灿深知,涂一乐会隐藏身份,便是说假话。 她立即走向雅间,却被三位哥哥拦下。 大哥十分无比坚定: “小妹,这是父亲在为你把关。你若进去,那彦祖才死定了。” “可是,你们不知道是什么状况。” 聂灿灿心急如焚,却拗不过哥哥们的阻拦。 雅间之内。 聂凤煌举杯,一饮而尽。 涂一乐微笑着,随之喝下一杯。 “接下来,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要句句属实。否则,我会立即杀了你。” 聂凤煌面沉似水。 涂一乐重重点头。 听起来倒令他想起阿sir的话,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 “那好,你是否喜欢灿灿?” “喜欢,真心喜欢。” 涂一乐已经下定决心,要娶聂灿灿。 如此武艺高强,心性纯良,如同小精灵一般的姑娘,怎能叫人不喜欢? 再者,他们已经无意偷食禁果,断不能不负责任。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聂凤煌微皱眉头,紧盯涂一乐。 一双深邃眼眸,仿佛能洞悉一切。 涂一乐没有急于开口,陷入了沉思。 良久过后,他义无反顾说道: “我们私定终身。我很肯定,我们是两情相悦。但,此事只是个意外。” 涂一乐深知,在封建社会之下,女子未婚失身,会是怎样一种后果。 但他决定,为了聂灿灿,一定要说出实情。 “意外?”聂凤煌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一杯酒下肚:“为何如此说?” 涂一乐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随后,他将前因后果全盘托出。 “娘的,亏你做得出来!”聂凤煌又是一杯酒下肚:“灿灿可是我唯一的女儿。” “我保证,这辈子绝对会好好待灿灿。哦不,若是有来生,下辈子也会对灿灿好。” “那我暂且信你。” 聂凤煌说完,又饮下一杯酒,酒意微微上涌。 他紧盯桌面之上,仿佛想到什么,突然笑出了声: “当年我师父就是不同意,我便用的这招,才娶到小师妹。呵呵,也就是灿灿他娘。” 涂一乐见气氛缓和,随之笑了起来: “岳父大人威武。但小婿只是误打误撞,绝无冒犯焱炽门之意。” 他抓紧时机,赶快澄清起来。 “咳,无妨。按照规矩来就行。”聂凤煌脸上挂着笑容:“灿灿他娘美若天仙、亭亭玉立,都比我高出半头。” 涂一乐恍然大悟,都说儿子随娘、女儿随爹: “美女配英雄,天作之合。” 涂一乐心想,这是恭维的话,算不得说谎吧? 突然,聂凤煌笑容全无,怒视涂一乐: “按照焱炽门的规矩,未婚私定终身。你二人之间,必须死一个。” 第212章 化解危机,这老哥能处 涂一乐心中一沉: “这是何意?” “何意?”聂凤煌轻抖手腕,一把袖剑应声弹出:“你若不死,灿灿就得死!” 涂一乐望向门口,心中五味杂陈。 没想到他的无心之举,竟然弄到如此境地。 差一点便害了聂灿灿。 既然是他犯下的错,断然没有让女孩子受死的道理。 但转念一想,若是真有这样规矩,聂灿灿一定不会离开房间。 而他的确意外犯下错误,理应受到惩罚。 是发出暗号,令人前来营救? 还是欣然赴死? 涂一乐看向雪亮的袖剑,决定赌上一把。 他把心一横,闭上了双眼: “不关灿灿的事,是我犯下的错误,理应由我受死。来吧。给个痛快的。” 涂一乐一副大义凛然模样。 心中实则慌得一批。 万一分析错了呢? 这可是关乎生死啊? “哈哈,的确是条汉子,说吧。”聂凤煌突然大笑起来:“你,到底是谁?” 涂一乐立即睁开双眼,暗自深吸几口气。 这般拿生命去搏,还真是头一次。 这感觉太过刺激,绝不想经历第二次。 “从何说起啊?”涂一乐打起马虎眼:“我就是我啊。” 涂一乐心想,没有提及彦祖,便算不得说谎。 “竟然暗卫为寻你前往了焱炽门、韩大人带人铺天盖地搜寻、不惜白天紧闭城门、户部尚书都要看你脸色。你说你是个大户人家赘婿?”聂凤煌又是一杯酒下肚:“你,到底是谁?” 涂一乐连干三杯酒,仿佛在做莫大的决定。 “岳父大人,我可以如实相告。”涂一乐深吸一口气:“但你也要答应我,绝不可走漏半点风声。” “哼,你是不了解我焱炽门。”聂凤煌一脸严肃:“那好,我答应你。” “我乃涂一乐。” “嗯。”聂凤煌风轻云淡,又是一口酒下肚:“早就猜到了。” 涂一乐很是疑惑: “你是如何猜到?” “能有如此大的影响力,暗卫还需出手,想必只可能是京都大员。” “高官人数众多,怎会猜到是我?” “唉,女大不中留啊。”聂凤煌又是一杯酒下肚:“你可莫要辜负灿儿,她自打从丰梅县回来,终日讲个不停,都是关于你涂一乐的事情。” 涂一乐倒是十分好奇,竟然是收获小迷妹: “她都讲我些什么?” “当世英雄啊,造福百姓啊,旷世文采啊,足智多谋啊。总之,她对你的事如数家珍。”聂凤煌醉眼朦胧,看向涂一乐:“我知道,她十分崇拜和感激你,全因老冯头。” “是救下灿灿的樵夫老人?” “没错。”聂凤煌表情变得复杂,满眼愧疚:“这并不能怪我,焱炽门的规矩不能坏。不能与他人有任何利益纠葛。否则,必须要杀人。对了,反之亦然。若是接受任务杀人,必须有人出钱。规矩就是规矩,不能乱,不能乱。” 聂凤煌有些醉意,说话已经有些含糊不清。 “放心好了,我会对聂灿灿好的。” “哼,我终生只娶妻一人。那你说说看,你有多少妻妾?” “我涂一乐没有纳妾,终生绝不纳妾。” “我他娘的问你有多少?” “两、三个吧。” “什么?”聂凤煌侧过头,靠近涂一乐方向:“我不明白,到底是两个还是三个?” “我已确定下来的,要娶妻三人。”涂一乐字正腔圆:“灿灿自称老四。” “呸,混账东西。”聂凤煌摇摇晃晃,不顾酒撒在手上,又饮下一杯:“说来听听,都是怎样女子?若是不如我家灿灿,我定饶不了你。” 涂一乐干下一杯杯酒,脸上再无惧意: “清月,圣上御赐婚事,曾舍身为我挡剑。” 涂一乐自斟自饮,又是一杯酒干下: “韩影,京都韩氏一族,将门之后,常随我出入,护我周全。” 涂一乐紧接着又是一杯酒下肚: “沈昭若,江南沈家独女,曾与我共经险境,与我生死与共。” 聂凤煌微微笑了笑,摇摇晃晃站起身,在屋中走来走去: “好小子啊,真有你的。” “御赐婚是最大,毋庸置疑。能为你舍身往死,更是难能可贵。” “韩氏一族,满门忠烈,受世人敬仰。今日见了,能看出她对你有情有义。” “江南沈家,遵循祖训,正直爱民,乃是江南清流。生死与共,更是可遇不可求。” 聂凤煌连连点头,表现出极为认可。 涂一乐见状,稍显些许安心: “岳父大人,可是应允灿灿嫁我?” 涂一乐高举酒杯,看向聂凤煌。 聂凤煌重新坐回到椅子上,随即端起酒杯,郑重其事与涂一乐碰杯: “应允,而且非常赞成。你所做之事,称得上是当世英雄。” 两人一饮而尽,随后一同大笑起来。 随后,两人满嘴酒话,天南海北,扯东道西。 兄妹四人在外等候,时间过去很久,却不见有人出来。 老三按耐不住,望向雅间门口,随口说了一句: “莫非……” 聂灿灿再无法忍耐,一个箭步冲向雅间。 老大立即飞奔跳跃在聂灿灿身前,出手阻拦: “小妹,不可乱来。” 聂灿灿不管不顾,径直掏出匕首,向老大刺去。 老大见势不妙,只好躲避开来。 聂灿灿见机,一个转身,来到门口,猛然将门推开。 兄弟三人,随即来到聂灿灿身后,向里看去。 兄妹四人皆是瞠目结舌。 只见屋内二人,已经醉得摇头晃脑、满嘴胡话。 “小老弟,以后行走江湖,遇事就提我。好使,都会给焱炽门几分薄面。” “薄面?哪里是薄面,江湖上谁人不知焱炽门的厉害啊?” “哈哈,都是大家给面子。”聂凤煌依然将酒向嘴里送:“焱炽门历经十六代,立身之本就是规矩。我们只杀大奸大恶的坏人。” “牛!敬佩!来,老哥,再干一杯。” 两人又是一饮而尽。 “老哥,今天我也把话撂这。以后焱炽门的事,就是我的事。” “好嘞老弟,我在这先谢谢你了。” 涂一乐再无惧怕,只觉这种酒局太过熟悉。 胡吃海喝、胡说八道、肆无忌惮。 是那般舒适、怀念。 兄妹四人愣了许久,确定父亲已经烂醉如泥。 老三小声询问起来: “小妹,你真的想嫁给这个烂人?” “呸,你才是烂人呢。我非他不嫁。” “呦,这就开始帮外人说话了?”老三玩味一笑:“若是父亲与他兄弟相称,你便不能嫁了。” “那你们还愣着干嘛?把爹拖走啊。”聂灿灿顿感不妙,冲入雅间之内:“爹,你是老糊涂了吗?” 老二、老三架起聂凤煌,便向屋外走去。 聂灿灿来到涂一乐身旁,为他倒上茶水,照顾起来。 可即便如此,两人依然意犹未尽。 “造反啊?把我放下,我还没和小老弟聊够呢。” “老哥,别走啊,再喝啊。你和嫂子恋爱史才讲一半啊。” “闭嘴。”聂灿灿已然一副媳妇模样,管教起丈夫来:“都醉成什么样了?满嘴胡话。” 涂一乐晃动着脑袋,醉眼朦胧看向聂灿灿,转而笑了起来: “灿灿!你爹人不错,能处。” 聂灿灿极为无奈,不再说话,只在一旁忙着照顾。 老大见并无大碍,这才向屋外走去。 到了门口,又转头看向聂灿灿: “今后,若是不开心,一定要告诉大哥。” 聂灿灿停下手中动作,看向门口,重重点了点头。 第213章 四姐妹相见,涂一乐装睡 酒楼之外。 韩影带领官兵严阵以待。 暗卫不住搜寻暗中刺客位置。 按照约定,没有涂一乐信号,绝不可轻举妄动。 可是,时间过去许久,酒楼却毫无动静。 终于,聂凤煌低垂着脑袋,被架上马车。 随即,老大走出酒楼,举手打出一个手势,而后登上马车。 韩影焦急万分,却不见涂一乐的人,还有那该死的信号。 此时,天肆传来信息。 暗中多数刺客已撤离。 韩影顿感不妙。 她很是清楚,焱炽门帮规苛责严厉。 聂灿灿为何没有出来? 聂凤煌被架走,莫不是父女大打出手? “传令,进入酒楼。务必确保彦祖安全。” 瞬间,全副武装官兵鱼贯而入。 酒楼之中众人见状,无不胆战心惊,仓皇躲避。 官兵训练有素,快速占据主要位置。 一队人快速向楼上冲去。 刀盾兵在前、弩兵居中、步槊兵在后。 站位考究,训练有素。 酒楼内原本十分宽敞,官兵涌入,瞬间显得极为狭小拥挤。 虽然只有聂灿灿一人在酒楼内,但涉及涂一乐性命,所有人不敢有丝毫懈怠。 官兵破门而入,立即分开两侧,将圆桌团团围在中间。 “你们干嘛啊,还不快帮我扶他?” 聂灿灿并不慌乱,正努力架起涂一乐。 而涂一乐嘴里不断说着酒话,不住乱动不止。 韩影冲入屋内,看到眼前景象,第一时间以为涂一乐已经毙命。 当听到涂一乐不住的胡话,这才放下心来。 “二姐,快来帮我。” “休要乱叫。” 韩影尴尬环顾周围将士们。 涂一乐在官兵护送下,返回到民宅。 清月、沈昭若一直在焦急等待。 两人均是心乱如麻,但依然相互鼓励安慰。 韩影、聂灿灿架着涂一乐进入院落之中。 “这是怎么了?” “这是谁干的?我与他没完。” 两人上前照顾,以为涂一乐受了重伤。 “唉,都怪我爹。”聂灿灿毫不见外,直接开口回应:“没事,他俩只是多吃了些酒。” 涂一乐被撂在床上,清月在一旁忙着照顾。 “见过大姐、见过三姐。”聂灿灿笑盈盈说道:“我认得你们,你们却不认识我。我叫聂灿灿。叫我四妹、或是灿灿都行。” 突如其来的话语,令清月、沈昭若瞠目结舌。 两人看了看聂灿灿,不自觉转而看向韩影。 韩影表情极为复杂,想开口,又不知该如何说。 她只得无奈点了点头。 屋子之内,陷入良久沉默。 只有聂灿灿不住走来走去,上看下看。 “灿灿,你先坐下歇息。”清月率先开口,随即站起身来:“想必都没吃饭吧,我这就去准备。” “算了,你们快休息吧。”韩影将清月拦了下来:“都是一夜未眠。” 韩影边说,边瞪了床上一眼。 “你们休息吧,我去做饭。”聂灿灿自行找寻起厨房来:“我昨夜睡了,刚刚也算吃了些。” 三人面面相觑,而后均微微点头,觉得让聂灿灿先离开,正好方便说话。 “灿灿,厨房在那边。” “好嘞,大姐。” 聂灿灿应了一句,兴致冲冲离开房间。 三人并未急于开口。 当听到厨房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清月、沈昭若这才满心疑惑看向韩影。 韩影眉头微微皱起,满脸自责表情: “这事都怪我,昨夜送昭若回府后……,当我冲入雅间,却看到他竟然是烂醉如泥。” 韩影将事情讲述一遍,更是向两人强调聂灿灿的武功、焱炽门的厉害之处。 两人听得目瞪口呆。 这比听书还来得曲折、凶险。 “既然大人接纳灿灿,那咱们便顺其自然吧。” 清月欣然接受。 她原本还急于让涂一乐娶妻。 却没想到,刚与昭若确定下来,这就如闪电般带回来一个灿灿。 “这排序,是大人排的吗?” 沈昭若倒是关心起,这是否代表在涂一乐心中地位。 “不是。”韩影无奈摇头:“是聂灿灿自行这般叫的。” “那昨夜,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那你要问他了。”韩影看向床上:“我赶到之时,他是衣衫不整。想必昨夜,两人是躺在一处睡的。” 沈昭若满眼疑惑,听到这般回答,着实摸不着头脑。 “昭若,还是等大人醒后再问吧。”清月极力控制,但还是不禁笑了出来:“你别难为韩影了。” 清月太过清楚,韩影还不知晓男女之事。 “那问问灿灿?” 沈昭若有些急不可耐。 吃瓜的心情,比清月更甚。 那可是女刺客啊? 为何就睡在一起了呢? “千万别。”韩影提鼻闻了闻传来的焦糊味:“惹怒灿灿怎么办?好不容易才让涂一乐脱离险境。” “怕什么?你可是将军啊。” 沈昭若看向一身甲胄的韩影,却是感觉无比稳妥。 “我?”韩影自嘲笑了笑:“我可打不过她。” “好了好了。”清月劝说起来:“打什么打呀?一切等大人醒来再说。” 正在此时,聂灿灿端着菜来到: “快快快,尝尝我的手艺。后面还有。” 三人向桌上看去,无不瞪大了双眼。 菜品毫无卖相可言,均是一片焦黑。 其中一盘,竟然看不出原本食材。 一股极为怪异味道,充斥在屋子内。 聂灿灿来来回回,终于端来六盘菜: “三位姐姐,快坐啊,尝一尝。” 三人面露难色,相视尴尬一笑。 “还是我来吧,你们稍坐,我去去就来。” 清月说着,便向厨房走去。 “好好好。” “好好好。” 清月、沈昭若异口同声。 “怎么嘛?我只是想让姐姐们尝尝我的手艺。”聂灿灿笑容全无,脸上满是委屈:“家人都喜欢我做的菜啊?” 也不知,她的家人都经历了些什么。 清月微笑折返回来,双手轻柔放在聂灿灿肩头: “你做的定然美味,只是家乡不同,口味上有很大区别。” 聂灿灿噘着嘴,依然没被哄好。 “今天你来是客,就由大姐来,你尝尝大姐手艺可好?” “好啊。”聂灿灿喜笑颜开:“那就等着品尝大姐手艺。” 三人暗中好笑。 原来,聂灿灿也不吃自己做的菜啊? 清月步入厨房,脸上笑容瞬间凝固。 厨房之内,已是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经过许久,清月终于做好饭菜。 四人有说有笑,用起餐来。 而对昨夜之事,所有人都避而不谈。 涂一乐只是装醉,并未睡着。 他躺在床上,大气都不敢喘。 已经是口干舌燥,却一直强忍下来。 第214章 涂一乐无法再忍,逃离去往府衙 涂一乐深知,若是他醒来,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 昨夜只是三个女人,都已经令他头疼不已。 现在又带回一位聂灿灿,更是俩王变四个二的局面。 他满心疑问,聂凤煌理应将女儿带回门派啊? 等他忙完以后,再去下聘礼便好,怎么就把聂灿灿留下了呢? 涂一乐缓缓翻身,眯着眼睛偷瞄起来。 四人之间倒是无比和谐,相互都是那般有爱。 他明白过来,暗自觉得好笑。 清月与人为善,自不用说。 韩影与清月交好,但她一时接受不了昭若的出现,便有之前那般表现。 现在又多了一个聂灿灿,韩影与昭若之间却产生了微妙变化。 而聂灿灿武艺高强,却心性善良。 万万没想到啊,多加入一位聂灿灿,产生微妙的化学反应。 四人之间达成奇妙的平衡。 “我吃的好饱。”聂灿灿揉起肚子:“大姐手艺果然了得,与我不相上下。” 三人都被逗笑。 “好,好,那今后大姐一直给你做便是。” 几人全部吃好。 韩影、沈昭若要一同离开。 而聂灿灿的去留,却成了问题。 三人相互看去,都是十分为难,拿不定主意。 “灿灿,你随我回府衙吧,可好?” “对啊,若是觉得不便,也可去沈府。” “不用麻烦。”聂灿灿看向床上:“我就在这,还能保护大姐和彦祖。我倒是有些困了。” 聂灿灿说着,毫不客气向床上里侧爬去。 涂一乐心脏狂跳不止,祈祷千万别出了岔子。 “不可。” “灿灿。” “四妹。” 三人同时开口阻拦,但又不知该如何劝说为好。 “哎呀,我这人就是粗心。”聂灿灿返回到地上:“大姐一夜未眠,理应由大姐先上床休息。” 聂灿灿说着,便将清月向床上推。 “四妹,先等等,别急,咱们先聊一聊。” 清月极力劝说起来。 聂灿灿这才停下动作,不再推搡。 韩影、沈昭若站在门口,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们快回去休息吧,我能应付得来。” 两人闻言,微微点头,只得先行离开。 但两人都在心中暗骂起涂一乐来。 “四妹,来坐下,你我聊聊天。” 清月面带微笑,语气极为轻柔。 她很是喜欢聂灿灿,觉得她坦诚率真。 便很是乐意,随之叫四妹。 “好呀,好呀。我正想听大姐说呢。” 聂灿灿欣然坐下。 “女孩子啊,需要矜持一些,刚刚那般爬上床去,太过不雅。” 清月说完,聂灿灿却想起昨晚。 她不由得微微低头,脸红了起来。 “好了,不说这些。”清月满眼关切:“你,喜欢涂大人?” “自然是喜欢。”聂灿灿眼神之中闪烁其光亮:“可以说是仰慕。” “那好,你与大姐讲一讲,为什么呢?毕竟你们刚刚认识。” 聂灿灿手舞足蹈、滔滔不绝,讲述起涂一乐的事迹,惟妙惟肖。 涂一乐听得仔细,只觉比他所为更加精彩纷呈。 不由得感觉,说得并不是他。 清月微笑着,静静聆听。 许久过后,聂灿灿终于讲述完。 清月流露出欣慰笑容: “那昨晚,出城以后,都发生了什么?” 聂灿灿笑容凝固,脸色涨红,变得无比羞涩。 “哎呀,今天还有重要公务。”涂一乐猛然坐起身来:“呦,灿灿也在啊。你们聊、你们聊,不用管我。” 涂一乐不由分说,大步冲出屋外。 他只觉应该脱离,这才能轻松下来。 两人愿意聊什么,任由她们喜欢。 在一旁装睡听着,压力未免太大。 涂一乐来到府衙,庭院之中已经人满为患。 江南商人纷纷来到,补缴商税、办理贷款,只为能延续生意,得以继续在江南经商。 商人们经过一天,想明白一切。 曹公已死,府衙又大力宣传,以后江南必然会一片繁荣。 商人们都愿正常缴纳商税,而不是低三下四屈服于权势。 自身利益得不到保障,还终日提心吊胆。 现在倒算是庆幸,虽然损失惨重,但只需补缴商税,之前的事情便会一笔勾销。 今后,只需要正常经营便是。 许永宁站在人群之中,看到涂一乐,欣喜若狂,快步来到近前: “公子,昨天可是吓坏我了。” “呀,许老爷。”涂一乐笑脸相迎:“你到府衙是做些什么?” “自然是补缴商税、办理贷款。” 许永宁货物尽失,但他却觉得并无所谓。 涂一乐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悄悄地,我命人将许家货物送回。若是你还需银子,我命人给你办无息贷款。” 毕竟是许弘的父亲,而且能在危难处境,冒死站出来报信,属实难能可贵。 涂一乐认为,许永宁本质并不算得是坏。 不过在江南经商,无奈依附于曹公。 “感谢涂、吴公子。万分感谢。” 许永宁激动万分。 “嘘,悄悄地。” 涂一乐拍了拍许永宁肩膀,而后径直向里走去。 许永宁明白过来。 所有货物并没有被劫掠,而是被涂一乐收缴。 他深知,此事断然不能说出去,否则将惹祸上身。 甚至牵连到许弘身上。 涂一乐面带笑容,步入府衙后堂,却看到韩影也在,瞬间愣在当场。 韩影一脸怨气,刚要开口责怪,涂一乐却没给她机会。 他径直走向卓万里,询问起来: “今日情况如何?” “城中解禁之后,江南商人已有十之五六前来,人数还在不断增加。跟随曹公为非作歹富商,已经全部被捉拿关押。”卓万里走近涂一乐,继续小声说道:“沈家货船,十六艘已去往南陵县,七艘已返回城外港口。” 涂一乐面色沉稳,满意点了点头。 但心中已经乐开了花。 这一次又赚得盆满钵满。 八艘商船货物归入皇室内库。 剩下八艘货物嘛,他将全部占为己有。 返回的七艘货物,交由沈家帮助低价变卖,以此稳定江南商贸。 涂一乐身姿笔直,操着官腔说道: “货物一定详细记录,八艘货物可是要归入内库的。” 卓万里面露难色。 明明是十六艘,瞬间少了一半啊。 第215章 府衙躲清闲,梦中被惊醒 涂一乐晃动腰间玉佩: “全是大奉运作所需,你无需担忧。” “是。” 卓万里只得应下。 “韩大人何在?” 涂一乐字正腔圆说道,却不去看向韩影方向。 韩影怒视涂一乐,没好气说道: “说!” 卓万里见状,立即快速远离,以免牵连其中。 想必,敢与涂大人这般口气说话的官员,也只有且只能是韩大人了。 “交由你办的差事如何?” “曹公及犯事富商府邸,已经全部查封,现由所带京都官兵看守。” “哦?为何不直接抄家,归入国库啊?” “你!”韩影指向涂一乐:“不是说要等你吗?哪一次不是你挑剩下的,才归入国库?” 卓万里拿起文书,不住翻阅起来,以此表示他可没有听见。 “很好。”涂一乐依然耍着官腔:“今日时间急迫,明日你我前去查抄奸商家资。” “行。” 韩影极为轻蔑,回应了一声。 “韩影听令。” “啊?” 韩影一脸疑惑。 “念你救援有功,现虽未散值,令你立即回去休息。” “懒得理你。” 韩影撂下一句,便向外走去。 她对涂一乐这语无伦次命令,是又好气又好笑。 涂一乐见韩影走远,这才长舒一口气,顿感轻松。 不然,他太过担心,韩影会质问起昨天事情。 卓万里同时长舒一口气,终于不用在一旁装聋作哑。 “万里啊,给我寻个房间。”涂一乐再无刚才官腔模样:“中午喝了太多酒,唉。切记,不要让韩大人知道我在。” “好,我这便安排。” 很快,涂一乐来到府衙最僻静的小房间内,在这里躲清闲。 躺在床上,不禁感慨万千。 媳妇多了,原本以为会幸福,没想到,却是烦心事多了起来啊。 她们的主要矛盾在他涂一乐。 这般躲一躲挺好,让她们冷静冷静。 婚前冷静期? 倒是不错的一个词。 涂一乐想着,很快进入梦乡。 梦境之中。 涂府正在举办婚宴。 涂府内外张灯结彩、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涂一乐与沈昭若站在台上,不住向台下招手致意。 “皇上御赐金镶玉如意一对,祝一对新人百年好合!” 洪公公的声音响起。 台下达官显贵响起一片喝彩声音。 涂一乐笑容满面,向台下看去。 清月站在人群之中,眼含热泪、一脸哀怨注视着涂一乐。 他心中一惊,清月可是最希望她娶妻的啊? 正在此时,清月不顾旁人阻拦,冲上台来。 “涂一乐就是一个大渣男,竟然为了沈昭若与我离婚。” 清月大喊一句,随后台下一片哗然。 人们纷纷齐声念起渣男二字。 涂一乐满心疑惑。 渣男? 离婚? 这都哪里学来的词啊? 涂一乐连忙开口解释: “清月,你听我说……” 涂一乐刚讲到一半,韩影一身亮丽甲胄,冲上台来,随即挽住清月胳膊。 “涂一乐就是一个海王,曾经还与我甜言蜜语、海誓山盟。” 韩影举手一挥,无数官兵冲入庭院之中。 台下所有人又纷纷齐声念起海王二字。 涂一乐见状,更是心乱如麻: “韩影,你听我说啊,你们都是正妻,我会……” 没等涂一乐讲完,太后在一众宫女簇拥下,登上台来。 “涂爱卿,你多次挑逗哀家,竟然如此不负责任,要对哀家不管不顾吗?” 太后说着,还抹起眼泪。 “太后,我的确对你……” 沈昭若奋力甩开涂一乐的手: “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昭若,不是你想的那样……” 一时之间,所有人慢慢围了上来,不住向涂一乐指责、谩骂。 “听我解释、听我解释……” 涂一乐不住嘶吼,却完全被众人声音所淹没。 “你辱我清誉,坏我清白。今天,你必须死。” 聂灿灿大喊一句,手握匕首跳在空中,直直飞向涂一乐。 “灿灿,千万别,灿灿……” 涂一乐大喊,猛然惊醒。 他睁开双眼,已经是满头大汗。 天色已全黑,屋内烛光不住跳动。 涂一乐缓缓坐起身来,却被吓了一跳。 聂灿灿正双手托着下巴,手肘支撑在床边,笑眯眯看向涂一乐。 他疑惑不解,仔细打量起聂灿灿,随后猛然拧在大腿之上。 疼! 是真疼啊! 看来不是做梦。 “你,怎么在这?” “哈哈,我赢了。”聂灿灿跳了起来,随后走向后面:“拿钱拿钱,每人一两银子哦。” 涂一乐揉了揉眼睛,看向屋子之中。 竟然清月、韩影、沈昭若都在。 她们三人一脸怨气,纷纷白了涂一乐一眼。 随之先后拿出碎银,放在聂灿灿手上。 屋子之中,只有聂灿灿面带笑容。 “你们?”涂一乐环顾四周,的确是在府衙:“怎么来这里了?” “你,是在躲我们?” 韩影不屑问道。 “哈哈,当然不是。”涂一乐憨笑起来:“只是忙完公务,顿感困意来袭,这才小憩一会。呦,没想到都天黑了。走走走,回家吃饭去。” 涂一乐饥饿难耐,中午便没有吃东西。 清月面带微笑,摆出埋怨的表情: “饿着吧,你的表现太差劲。” 涂一乐疑惑不解: “我怎么了?我真是突然困倦,才睡在府衙。” 沈昭若轻蔑摇摇头: “唉,看来,我在你心里不是最重要的。” 涂一乐心中忐忑不已。 难道,梦里是给他的暗示? 涂一乐看向她们表情,都是似笑非笑。 却又不像真的生气。 突然,他想到刚刚的一两银子: “你们,是在打赌?” 聂灿灿晃动手中碎银: “对呀,我赢了。” “你们堵的是什么?” 涂一乐问出以后,四人都在憋着笑容。 良久之后,一同大笑不止。 “好了,好了,我来说吧。”沈昭若极力控制收敛笑容:“我们来到这里,却发现你在梦中呼唤清月的名字。” “是我提议,赌一局。”聂灿灿跳了出来:“看看你喊到谁的名字,能够在梦中醒来。” 涂一乐回想起来。 梦中最后是聂灿灿手持匕首飞向他。 他娘的。 那最后一定喊的是聂灿灿啊。 “我就说嘛。”涂一乐抓住机会,稳定四人情绪:“我心中是有你们的。” “哦?”聂灿灿歪着头,看向涂一乐:“那你的心中,也有太后喽?” 第216章 涂一乐编造梦境,深夜被逐出门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目瞪口呆。 清月一脸严肃,连忙阻止聂灿灿: “这话可不能乱说,是大不敬。” 沈昭若连连摆手: “灿灿,你放心,我们什么都没听见。” 韩影面色沉重,紧盯涂一乐: “你若真有非分之想,我立即便砍了你。” 涂一乐很是服气。 原本气氛融洽,竟然被聂灿灿一句话,又搞得剑拔弩张。 “我,真的在梦中喊了太后?” 涂一乐询问一句,四人连连点头。 “哦,是这样的。”涂一乐深吸一口气,一本正经说道:“可能,是我忧国忧民吧。我梦到,有人起兵造反,攻入京都城。咱们都在皇宫之中,誓死抵抗叛军的进攻。” 涂一乐偷瞄一眼,见她们都在认真的听。 他便极力回想梦境,而后继续编造: “唉,怎奈梦中叛军人多势众,抓走了清月。我怒发冲冠,便提刀去营救。韩影原本守在太后身旁,也随之一同冲了出来。情急之下,我便又大喊让韩影回去。怎料为时已晚,叛军捉拿了太后。叛军见我冲杀奋勇,又抓走昭若相要挟。最后,聂灿灿杀出重围,前来救援……” 涂一乐一口气说完,而后看向四人。 他深信不疑,没有记错顺序。 狭小的房间之中,陷入一片寂静。 良久之后,聂灿灿率先开口问道: “那最后,咱们胜利了吗?” 众人皆是一愣,没想到聂灿灿还在担忧梦境中的输赢。 “赢了。”涂一乐踌躇满志:“无论梦里,还是现实,咱们都会取得最终胜利。” 聂灿灿欣喜不已,满面笑容,鼓起掌来。 “切,就你相信他。”韩影不屑摇头:“一定是假的。” “我说的句句属实。”涂一乐信誓旦旦:“不过,为何你们一同来到这里?” 沈昭若率先抢着说道: “清月姐姐与我们说明了一切。我们商议过了,不能拖你的后腿,以后不再闹别扭。至少,在你面前。” 涂一乐莫名感动,一股酸楚油然而生: “有你们四个在我身边,真好。感谢你们。” “别感谢。”韩影立即摆手:“是他们三个,这里可没我什么事。我只是奉命行事。” “这意思,你还要捣乱?” 涂一乐没好气问道。 清月见势不妙,立即打圆场: “好了,时间不早,快回去吧。” 清月立即上前,很是自然的为涂一乐整理起衣物。 随后,几人一同,走出屋子。 院落之中,卓万里独自一人,一直在等待。 见涂一乐走出,立即来到近前,极为小声说道: “大人恕罪,我实在拦不住韩大人。” “呸!”涂一乐同样极为小声:“她还能拔刀砍了你不成?” “那倒是不能。可是,韩大人说寻不到你,便要再次封城搜寻啊。” 涂一乐自嘲冷笑一声。 看来韩影跟在他身边久了,耳濡目染,竟然也会用些手段。 再不是以前,遇事便要拔刀相向。 “好了,并不怪你。”涂一乐拍了拍卓万里:“加紧铺排,江南稳定之后,咱们便启程回京。” “不知大人想哪一天动身?” “三天后。” “时间紧了些,我抓紧安排。” 几人出了府衙。 涂一乐与四名美女同乘一辆马车,返回民宅之中。 直至晚餐结束,四人之间再无发生不愉快。 十分和睦,甚至一度让涂一乐感觉,他是空气。 四人之间有说有笑。 而涂一乐一直融入不进去。 中途曾经想要硬融,却依然无功而返。 晚餐过后,韩影、沈昭若很是自然离开。 而民宅之中只有一张床。 晚上如何就寝,成了一个大问题。 “我来铺床,你们两个睡这里?” 清月心中并不确定。 毕竟聂灿灿武功高强,这般婚前共处一室,不知是否妥当。 聂灿灿涨红了脸: “姐,我去外面便可。早就习惯了。” “有什么难的。”涂一乐为了缓解尴尬,立即说道:“我去别的院落去住,这么多屋子呢。” “行。” “行。” 清月、聂灿灿异口同声,表情异常严肃。 便这样,涂一乐抱着被褥,向外走去。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不就是客气一句吗? 怎么就把他逐出门了呢? 按照常理,不是应该相互谦让几次吗? 涂一乐正想着,走出了院落。 他差一点被一大坨东西扳倒。 深夜之中,着实给涂一乐吓了一跳。 “大人,都是小的错。”主事跪在门口,连连叩头:“小的连连犯下大错。” “混蛋玩意,吓我一跳。”涂一乐象征性的抬脚,踢在主事身上:“有多远滚多远。” “大人啊,你杀了我吧。小的罪该万死。” 主事并不站起身,依然跪在地上。 “行啊,你自行了断吧。” 主事闻言,愣在当场,脸上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我、我、我的意思……”主事可没有做好死的准备:“还请大人恕罪,容我戴罪立功。” 涂一乐压根没想杀主事。 他办差还算中规中矩,全然没有不妥之处。 只是连连在关键时刻出现,属实算他倒霉。 “去吧,把你房间收拾出来。”涂一乐直接将被褥塞入主事怀中:“快去办,我要住。” 主事如释重负,苦笑着站起身: “好嘞,我这就去办。晚上也好与大人促膝长谈。” “谈你妹。”涂一乐没好气说道:“你去和别人同住,算是对你的惩罚。” “谢大人不杀之恩,谢大人。” 这等事情,算不上惩罚。 若是让主事住猪圈,他都欣然接受。 主事火急火燎,唤来随从,七手八脚将他的房间收拾妥当。 不大的房间内,一应用品甚是奢华。 “大人,可还算称心?” 主事弯着腰,满面堆笑。 涂一乐并不说话,只是斜眼看了过去。 主事立即收敛笑容,手忙脚乱退出屋子,关上了门。 涂一乐脱去衣物,躺在床上。 独自一个人,属实有些不习惯。 本想思考后续谋划之事,可脑子不受控制,想的却都是四位大美人。 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 有时会忧心忡忡。 有时会不禁发笑。 唉,幸福的烦恼吧。 可是,为何梦境之中会出现太后呢? 倒反天罡! 涂一乐不禁坏笑。 也未尝不可。 第217章 查抄富商府邸,沈昭若瞠目结舌 第二天清晨。 涂一乐起床后,胡乱将衣物穿在身上。 还需返回隔壁院落,让清月帮助整理妥当。 聂灿灿坐在一旁,脸上满是轻蔑笑容: “我六岁时候,就能自行整理衣物。” “呸,别说那话。我五岁就能呢。” 涂一乐很是不服气。 并非是他吹牛。 现代衣物,哪会有这般繁琐? 一切整理妥当,用过早饭,涂一乐准备出门。 他走到院落之中,发现聂灿灿跟随在他身后。 “今天我有重要事情,你不要再胡闹。” “你当我愿意跟着?”聂灿灿撇了撇嘴:“是大姐让我保护你。” “你倒是叫的顺口。有暗卫在,不会有事。” “现在有两人暗中保护,其中一个是与我交手之人。” 聂灿灿伸出手指,分别指向两个方向: “唉,都是废物,怎么能保护你?” 之前聂灿灿行刺,很是大意。 不想会有暗卫保护一个赘婿。 而放到现在,她随时可以得知暗卫动向。 若是她想,暗卫则找不到她的任何行踪。 涂一乐又好气又好笑。 担心她这般挑衅,会和暗卫再打起来。 但,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暗卫才不那般玻璃心,只会严格执行皇室的指令。 涂一乐又是欣慰,多了这么一位小护卫,今后若是暗卫刺杀,定当不用怕了。 “好吧,尽管跟着,不许乱说话。” “你不用管我,你忙的时候,我自会去到暗处。” 便这样,两人向外走去。 巷子口处,大队官兵早已来到。 韩影、沈昭若等在巷子口。 “二姐、三姐同去?”聂灿灿火急火燎,向回返去:“我去叫大姐。” “你给我回来。”涂一乐连忙阻拦:“她们在,是忙正事。” 聂灿灿闻言,这才败兴而归。 涂一乐很是惊奇,四人之中,只有清月不会与她人发生矛盾。 昨天,她还主导将所有矛盾化解。 涂一乐正在想着,聂灿灿却像脱缰的野马,直冲出了巷子。 “二姐、三姐。” “嗯,四妹。” 沈昭若莞尔一笑,欣然应了一声。 韩影面露难色,埋怨看向聂灿灿。 她毕竟与涂一乐没有明确关系,还有当着她带领的士兵面前,属实尴尬万分。 “府衙事情,你就不管了吗?” 韩影见涂一乐走来,问出一句,以此化解尴尬。 “咳,有万里在,妥当的很。”涂一乐一脸严肃,晃动腰间玉佩:“毕竟,抄家才是大事。” 韩影无比服气。 她深知又要面临什么局面,转身径直跳上战马。 六名富商府邸,外加曹府,又将迎来被洗劫一空的下场。 聂灿灿看了看马车,撇了撇嘴: “你们乘车走吧,我随处逛逛。” “嗯,要注意安全。” 涂一乐随口说上一句,而后立即后悔。 聂灿灿不用注意安全,理应是让别人注意她才是。 “没事啊。” 聂灿灿回了一句,便一跃而起,消失不见。 涂一乐、沈昭若目瞪口呆。 原来她所说的逛一逛,是如此这般。 两人登上马车,沈昭若一副欲言又止模样。 “你有话要对我说?” “嗯。”沈昭若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今后,无论你娶妻几人,绝不能辜负了我。” 娶妻? 辜负? 涂一乐一时不明所以: “你所指的是?” “不可以不要我。” 涂一乐看向幽怨的沈昭若,心中不免心疼起来。 索性伸手,一把将沈昭若揽入怀中: “别瞎想,我绝不会不要你的。” 沈昭若甚是欣慰,身体全然放松下来,依偎在涂一乐身旁。 很快,队伍来到第一座府邸。 抄家。 虽然有大批官兵、沈家劳工。 可涂一乐依然觉得时间紧任务重。 官兵在府邸之中上下搜寻,将奇珍异宝悉数堆放在一处。 涂一乐虽然已经轻车熟路,但依然需要费些时间。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些归入国库。” 涂一乐随行主事,带领众多随从,奋笔疾书,记录涂大人所要之物。 户部官吏则是轻松的多,只需记录下涂大人点出的几样物品即可。 沈家家仆劳工马不停蹄,将奇珍异宝装箱,随后抬出府邸,装车运往城外码头。 韩影早已习以为常,一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沈昭若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小心翼翼靠近涂一乐,怯生生的问道: “你这般明目张胆,不怕被治罪吗?” “怕什么?”涂一乐不屑摇了摇头:“这都是皇室知晓的,我暗中运作,好能另谋大事。” 沈昭若这才面色缓和,微微点了点头。 韩影则是轻蔑白了涂一乐一眼。 虽然抄家进展迅速,但时至中午,方才完成三位富商府邸。 “不行啊,要加快速度,今天必须完成。”涂一乐玩味一笑,看向韩影:“韩大人与将士们辛苦,中午稍作休息,便立即赶往下一家吧。毕竟,最终还有曹公府邸。” “是,涂大人。” 韩影阴阳怪气,应和一句。 大队人马草草吃过午饭,并不休息,直奔下一家。 直至太阳西垂,方才来到曹府。 宽广硕大庭院之中,奇珍异宝堆积如几座小山。 肉眼可见,要比其他各家总和还要多。 “唉,又得忙到天黑。”涂一乐唉声叹气:“派人通知清月,今天要加班,晚些再回去。” 韩影白了一眼,默默走开。 沈昭若百感交集。 若是放在以前,来到这里每每都是战战兢兢。 上一次,还差一点命丧于此。 可换做现在,亭台楼阁还在、盛世美景依旧,却没了之前那般压抑气氛。 沈昭若疑惑不解,小声询问起来: “彦祖,这么多珍宝运回京都,路上不会出问题?” “放心,有韩大人派人护送。无妨。” “如此多珍宝,运回京都,就连存放保管,都是个大问题啊。” “留些好的摆在府中,其余的有销路。” 涂一乐说着,脑中浮现出曲翎烟的身影。 没有他这个大客户在,想必这些时日少赚不少。 唉,天生尤物。 大客户能否潜规则呢? 涂一乐浮想联翩,却被自己想法吓到。 四个女人已经十分头疼,断然不能再乱来。 “沈家买下曹府吧,也算为国库做些贡献。” 涂一乐幽幽说道。 沈昭若望向庭院之中: “生意要紧,怎可乱花钱?再说,沈家并无如此多的银子。” 韩影倚靠在假山石上,轻蔑摇摇头: “昭若,你先看看需要多少银子再说。” 涂一乐一脸坏笑,招手唤来户部官吏。 官吏心领神会,手持账簿,一本正经说道: “曹府甚为奢华,理应起价一万两白银拍卖。” 沈昭若闻言,呆若木鸡。 第218章 沈家拍下府邸,涂一乐下聘礼 一万两? 恐怕连买一间曹府的屋子都不够。 “说错了?是一百万两?” 就算是一百万两,亦是十分便宜。 “不,是一万两。进行拍卖。” 户部官吏进行着解释。 “哼,我就说嘛。若是拍卖,不一定要高到哪里去呢。” “瞎说。”涂一乐装出严肃模样:“你出价,我落锤。” 韩影闻言,抚摸起腰间魅影。 她很是确定,若不是因为涂一乐,她断然拿不到魅影。 回想永福楼那天,只怪当时太过兴奋,并没有想明白。 唉,算他有心了,搞出那么多事情来,只为骗她手下魅影。 韩影想着,不自觉甜甜笑了起来。 沈昭若思索片刻,随后微微摇头: “你的好意心领了,曹府太过招摇,并且还是凶宅。这般买下,也有违沈家诚信的宗旨。” “凶宅?”涂一乐不以为意:“怕什么?那些尸骨都已运出城去,妥善安葬。况且,这也算是你我定情之处。” 沈昭若闻言,白皙精致的脸上,顿时一片红晕。 但她依然摇头: “父亲不会同意的。” “唉。小婿也想送些礼物嘛。”涂一乐看向官吏:“其他六家府邸,多少银子拍卖?” “哦哦,五千两起拍。” “五千?” 涂一乐撇了撇嘴。 “哦哦,是下官看错了。理应是五百两。” 涂一乐满意的点点头: “沈家出银子,若是没有别人出价,便统统改在沈家名下。” 官吏闻言,连连点头: “只是,这曹府?” “一万两我来出,我见不得国库有丝毫损失。”涂一乐掏出一把银票,直接塞入官吏怀中:“以后再来江南,我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 官吏快速查看起银票: “银票多出许多。” “上你了,算作你辛苦的小费。” 官吏不禁笑了起来,全然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离开,去修改账簿。 直至天色全黑,曹府之中珍宝才得以全部运走。 涂一乐贪没珍宝,装满两艘货船,连夜驶往南陵县。 船上还派了大批官兵押运。 而户部搜剿所得,只用了一艘小货船。 船上只派了四名官兵随行。 “唉,又是忙碌的一天。” 涂一乐走出曹府,用力伸了一个懒腰。 回到民宅之中,清月做了满满一桌子菜。 “今天是什么日子?”聂灿灿紧盯桌上:“是过节了吗?” “不是,大人说今天要庆功。” 清月慢条斯理,回了一句。 韩影轻蔑冷哼一声,并不管其他,品尝起来。 虽然还是四位齐聚,但涂一乐深深感到,再无之前矛盾。 而是,无比的和谐。 晚餐过后,几人交谈许久之后,韩影、沈昭若方才要离开。 涂一乐随即站起身来: “我去送你们。” “别!” 四位美人异口同声。 清月很是担心:“夜已深,有护卫在,你就不要添乱。” 沈昭若面带微笑:“你平平安安,我们也好不必担心。” 韩影不屑摇头,冷嘲热讽起来:“别再遇到刺客,已经有灿灿在,你还想带回一个?” “他遇不到了。”聂灿灿无比肯定:“今天我捉到四名刺客,都是富商请来杀彦祖的,我全部处理掉了。” 几人闻言,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你,今天杀人了?” 清月小心翼翼问道。 “没啊,又没有人出钱,用不着杀他们。” “那你是怎么处理的?” 涂一乐也想知道,聂灿灿所指为何? “送到府衙啊,由官府处理便是。卓大人不是还在嘛。” 涂一乐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竖起大拇指: “对,一定要遵纪守法。”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韩影阴阳怪气说道:“这可是涂大人你说的。” 涂一乐尴尬一笑,却并不放在心上。 韩影、沈昭若离开。 涂一乐悠闲坐在椅子之上,细细品着茶。 他却发现,清月、聂灿灿两人直勾勾看向他。 “怎么?还让我去隔壁?” 涂一乐很是不忿。 “不然呢?”聂灿灿很是肯定:“大姐可好了,像娘亲一样。睡前我们还能聊聊天。” “不是要回京都嘛,这几日你便住在隔壁吧。” 涂一乐全然没了办法,愤愤不平站起身,便向外面走去。 他心中极为不平衡。 明明有四位美人,他却要独守空房。 明明有奢华府邸,他却要住在民宅。 江南虽好,但他却迫切想返回京都。 第二天清晨。 涂一乐穿戴整齐,准备出门。 聂灿灿紧随其后。 他很是疑惑: “你在家陪清月便好,今天我去沈府。” 聂灿灿却并不离开,依然站立不动。 “让她随你去吧,她在暗处,并不影响。” 清月觉得,这般才能令她心安。 毕竟江南风云突变、暗流涌动。 聂灿灿不住点头,毫无留下的意思。 涂一乐服气一笑。 他说话似乎不好使,聂灿灿却愿意听清月的话。 “唉,行吧。” 涂一乐答应下来。 毕竟有聂灿灿在,他也是极为安心。 说是随他去,可还没等到巷子口,聂灿灿已经不见踪影。 主事带领一众随从,已经在巷子口准备好。 八辆马车之上,满满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 涂一乐登上马车,车队浩浩荡荡,来到沈府门前。 涂一乐昂首阔步,来到府门前。 初次带他进入沈府的家仆,正在门口当值。 他见到彦祖衣着光鲜来到,心中万般不甘。 “嘿,彦祖。”家仆全然不将他放在眼里:“那天若不是我,你当不上沈家赘婿。” “哦?”涂一乐觉得好笑,家仆竟然如此自不量力:“那我还要谢谢你?” “那是自然。”家仆信誓旦旦:“若是我将你赶出去,保不齐我现在就是赘婿呢。” “你什么档次?还想跟我比?”涂一乐向后一招手:“我是要迎娶沈家大小姐。你有实力下聘吗?少白日做梦,老老实实干好你的活吧。” 涂一乐拍了拍家仆的肩膀,径直大步进入府中。 他身后,是源源不断的聘礼,被抬入到沈府之中。 家仆这才有所明白过来。 彦祖进入沈府,看似偶然,似乎却是必然。 很快,聘礼布满庭院之中。 沈耀海缓步走出正厅,面沉似水,看向庭院之中。 “进来说吧。” 沈耀海幽幽说上一句,便走入屋内,随即屏退所有下人。 涂一乐缓步走入正厅,郑重其事将聘书双手递上: “岳父大人,小婿前来下聘。” 沈昭若娇羞微笑。 而沈耀海并不去接聘书: “听闻你们要返回京都?” 涂一乐满心疑惑,将聘书收回,站直了身体: “正是。这,有何不妥?” “那昭若,你将如何安置?” 第219章 父女忧心忡忡,涂一乐规划贸易 涂一乐信誓旦旦,立即说道: “自然是与我一同返回京都,择日大婚啊。” 沈耀海连连咳嗽不止。 沈昭若笑容渐渐消失,面带一丝愁容。 “今后之事我早有安排。” 涂一乐看出父女二人所想:“沈家理应在京都开设分号,而后与临州遥相呼应。沈昭若便全权掌管沈家京都生意,还有我涂府全部生意。沈家定当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京都?”沈耀海并不在意:“陆路虽然便捷,可毕竟大宗货物难以运输,谈何容易?” “这些我早已想好。”涂一乐随手掏出一张舆图、铺在桌案之上:“水陆可通南陵县,距京都不足二百里。在此开凿一条运河,便可令水运畅通无阻。而后,运河再向西南,与流经丰梅县的?水相连。这样,沈家商船便可畅行与三地之间。” “痴人说梦。”沈耀海并不买账,依然阴沉着脸:“暂且不说开凿之难,就说运河通水后,并无过多货物运输,又有何用?” “放心好了,京都、临州、丰梅县三位一体,将向全天下源源不断输送货物。” 涂一乐很是期待,能得到认可的声音。 可是,并没有。 父女二人依然愁眉苦脸。 涂一乐自嘲冷笑一声。 竟然信誓旦旦讲上规划之事,却没有抓住重点,真是昏了头。 莫说是在古代,昭若要远嫁京都。 就算是在现代,女儿出嫁,哪管是嫁去隔壁小区,父亲都断然无法接受。 “岳父大人,还请谅解。”涂一乐也变得面露愁容:“昭若将掌管涂府、沈家生意,免不了事情繁多。就算我二人完婚以后,定然是需要经常往返于三地之间。” 父女二人转忧为喜,脸上终于浮现出笑容。 沈耀海再次连连咳嗽,声音却大为不同。 涂一乐心领神会,立即再次双手递上聘书。 沈耀海看了一眼沈昭若,而后欣然接下聘书: “祝你二人白头到老。” “那是自然。岳父大人大可放心,我会对昭若好的。”涂一乐看向沈昭若:“我二人结婚之时,定会派人前来接岳父大人。” “接我?为何?” “大婚之时,自然要有父母在场啊。” “江南事务繁杂,我,就不去了。” 沈耀海心中很是感激。 涂一乐还能想着接他同去京都。 可是,婚宴之上定然是达官显贵齐聚,沈耀海反倒自惭形秽。 “你是我涂一乐的岳父,届时定然受众人礼待。” “此事再议。”沈耀海想起董氏,脸上掠过一丝愁容:“涂大人,我已将董氏与董诚逐出沈府,其实,没必要赶尽杀绝。” “岳父大人宅心仁厚。可董氏自作孽不可活。” “此话怎讲?” “我念在她肯作证,本意放她一马。可董氏返回董府,仍然不知悔改。鼓动娘家人,要再次陷害岳父大人。” 涂一乐想对付一个小富商,不过是动动嘴的事。 他下令紧盯董府动向,稍有异动,便令当地县衙,将董府抄家驱离。 一家人作恶多端,最终落得个流离失所的下场。 “爹,那个毒妇竟敢害你,不要再悲天悯人。” “哈哈,是啊是啊。本是高兴的日子,都怪我了。” 沈昭若缓步来到涂一乐面前,语重心长说道: “你深谙为官之道,可你刚刚谋划,却只能是劳民伤财。” “哦?是吗?愿闻其详。” 涂一乐摆出谦逊模样。 “修建运河本意是好,可货物往来并不会增多。生意不单单是要买卖,更加需要生产。” “说得有理。”涂一乐在怀中掏出一物,放于桌案之上:“请看,此乃我研发的新品,完全根据江南物产特色而制。” 沈昭若走近,兴致勃勃看向桌案之上。 沈耀海缓缓打开纸包,仔细端详起来。 里面是薄如蝉翼的布料? 随后,沈耀海将布料拿于手上,拉拽、撕扯。 套在手上,却能看清里面的手。 他将手放在鼻下,轻轻嗅闻两下,不住摇头: “毫无韧度可言,太过轻薄,全无可用之处。” 沈昭若随即拿起另一块布料,不住端详起来: “的确,有谁会用此布料制作衣装?” 涂一乐却不以为意,幽幽说道: “此乃成品,并非布料。是专门为女性设计,穿于腿上之用,名为丝袜。” 沈耀海闻言,脸色顿时涨得通红,连忙将丝袜扯掉,扔在桌案之上。 沈昭若却是饶有兴致,一直拿在手上查看。 “此品定然会大卖。”涂一乐介绍起来:“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丝袜可以修饰双腿,令双腿光滑匀称、遮盖瑕疵。另外,还有防止水肿、静脉曲张的功效。” “胡说!”沈耀海略带怒意:“女子肌肤怎可轻易外露?” “封建。为何不能放开女子思想?”涂一乐言之凿凿:“还是有市场的。就算穿在内里,依然是非常好的。夜晚,穿给自家相公看,也未尝不可。” “混账!难道你要让昭若穿此物不成?” “当然不是。”涂一乐连连摇头:“我的媳妇,断然不让穿。” 涂一乐说完,自己都感到无比诧异。 他竟然如此古板? 或是在此世待得久了? 再者说来,自家东西,怎么能轻易外露。 “我才不会穿呢。” 沈昭若面露不悦,将丝袜扔在桌案之上。 “产品定位很重要,若以医用效果售卖,定然会打开市场。广告语就叫,穿过后都说好!” “荒谬。” “岳父大人,都是生意,何必动怒呢?” 沈耀海闻言,才感觉的确失态。 换言之,真若百姓们喜爱,自然是一件好货品。 生意为主,他未免太过刻板。 “好啊,你愿意如何都可,不必告知于我。” 沈耀海情绪有所缓和。 “需要告知啊。我已培训熟练女工,便留给岳父大人。江南为原材料产地,在此设立作坊,才是最优选择。” “何意?让我来售卖不成?” “不单单是售卖,还有生产啊。不单单是要在江南销售,以后定当风靡天下。” 涂一乐很是自信。 沈耀海阴沉着脸,久久不再开口。 “唉,岳父大人若是不做,那我便寻其他商人合作。” “做,谁说不做了?” 沈耀海商人的嗅觉告诉他,此物甚是新奇,真的很有可能火爆异常。 “岳父大人放心,今后还会有新品推出,您都将是江南总代理。” 沈耀海长叹一口气,默认下来。 涂一乐一心只为繁荣贸易。 回过头来想一想,让岳父卖丝袜,的确也算是奇葩。 第220章 江南震惊京都,陈泽破釜沉舟 沈府院落之中,下人们都在围观。 这般奢华气魄聘礼,着实令他们震惊不已。 虽然沈家殷实,但绝未想到,小姐的聘礼能如此之多。 涂一乐、沈昭若走出正厅。 庭院之中下人立即收了声音,纷纷欠身行礼。 “我不要这些。都是在富商那里抄家而来。” 沈昭若不以为意,略显一丝丝失落。 她心中并不在乎聘礼多寡,只要能与涂一乐在一起便好。 可是,用抄家所得作为聘礼,着实令她无法接受。 “你可是误会我了。”涂一乐压低声音:“这些都是我细细思量挑选,命人在京都府中运来,与江南富商并无关系。” 涂一乐所言不虚,聘礼之中物品,没有一件来自江南。 但他绝不会说,这些是抄京都高官府邸所得。 沈昭若转忧为喜,脸上露出灿烂笑容,宛如美丽的公主。 沈耀海缓缓走出,站在两人身后,轻咳了一声: “彦祖啊,你尽管放心,明日我便备下嫁妆,此次一同随你们回京。” 沈耀海语气之中,满是对女儿的不舍。 “岳父,不必大费周章,京都应有尽有。免得沈家破费。” “无需你操心,嫁妆定然是要有的。” 沈耀海无比坚持。 涂一乐见状,也只得默认,欣然接受。 京都城。 一如往常,热闹非凡。 可江南的消息,已经通过多方途径传入京都。 暗中已然是波涛汹涌。 小皇帝欣喜若狂。 本以为涂一乐只是打击江南,却不料竟然真能彻底根除。 这样一来,安亲王一派全无支撑可言。 密报之中提及,还有八艘商船货物,不日秘密抵达京都,归入皇室内库。 这更是意外之喜。 太后更是没有料到,但她依然极力保持冷静: “百足之虫,虽死不僵。皇上还是要谨慎,一切还需等涂一乐返京后,再从长计议。” “儿臣谨记,可这涂一乐也太过神奇,不免令儿臣过于欣喜。” 是啊,江南富商就这般听话,一步一步走入涂一乐设下的局。 但凡富商有守法明理之心,断然不会倾家荡产。 太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笑容。 随后,缓缓合上给她传回的密报。 还有密报之中单独的纸张。 太后长舒一口气,缓了缓心神。 照比对富商的谋划,这遇刺自行保命,更是令人瞠目结舌。 给女刺客下春药? 亏涂一乐想得出来。 太后脸上,微微泛起一抹红晕。 安亲王府。 虽然安亲王告老,已然放弃爵位,可硕大的亲王府匾额,依然高高挂在府门外。 陈泽眉头紧皱,一直盯着桌案之上。 他最为倚仗的江南,竟然就这般丢失? 官远方到底干了些什么? 还是跟随祖父多年的老臣,就如此不堪? 前两日还送回密报,信誓旦旦称江南固若金汤。 怎么事态急转直下? “少主,当务之急,是召集朝臣前来,一同商议对策。” 一名属下提醒起来。 陈泽微微摇头,并不说话。 此时召集朝臣? 无异于自取其辱。 陈泽心知肚明,能拉拢人心,最大的一点便是源源不断的利益。 可是,现在江南风云突变,想必朝臣都早已知晓。 此时都在扼腕叹息,想着自保,怎么还会有人来? 哐—— 房门突然被重重踹开。 陈洛醉醺醺大步进入。 他衣服松松垮垮,头发无比凌乱。 洁净的脸上黯淡无光,毫无之前那般风流倜傥,神采奕奕。 “刚愎自用!你还想不明白?定然是涂一乐所为。不然天底下还能有谁?让你全力追杀,你就是不听。” 陈泽心烦意乱,全然不想理会这位烂泥。 可陈洛不依不饶,来到近前,紧盯陈泽: “你不过是个落水狗、丧家犬,走了狗屎运,混得个爵位罢了。别以为你有多大本事,你是斗不过涂一乐的。” “少主,你下令,我这便杀了他。” 属下气不过,小声询问起来。 陈泽暴跳如雷,再不想装作对陈洛友好: “那是你这个废物!从小长在祖父的庇护之下,全然不知外面世界的凶险。哪有你想得那般简单?” “杀他一个涂一乐,有何难的?他都已经是一介草民,你却前怕狼后怕虎。怂包软蛋。” “哼,我软蛋又如何?”陈泽冷笑一声:“你连软蛋都称不上,该着无儿无女、无人养老送终、做一辈子太监!” “陈泽,我他娘的杀了你。” 陈洛踉踉跄跄冲向陈泽,却被陈泽属下抬起一脚,踹飞出去。 正在此时,安亲王愤然迈步进入屋内。 “泽儿,你曾答应过我什么?” 安亲王消瘦许多,再无之前气势。 他看向地上的陈洛,满眼都是怜悯之情。 “祖父,是大哥想要杀我。” “混账,你算个什么东西。”安亲王愤然走向陈泽:“我扶你上位,是为了你能辅佐你大哥!” 几名属下立即上前,挡在安亲王面前。 陈泽面沉似水,冷眼看向安亲王。 安亲王见状,脸上表情几度变化,心中万马奔腾、悔恨不已。 他恨轻信了陈泽,他恨自己老迈的身躯,他恨冒出个涂一乐,将一切事情弄得混乱不已。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 陈泽已经大权在握,成为陈家实际掌控人。 而他,不过是个等死的老人,而陈洛,不过是个自暴自弃的废人。 安亲王缓缓走到陈洛身旁,用尽全力将陈洛扶起。 “走,洛儿。” 爷孙两人,就这般无比落寞走出屋去。 “去,给朝臣们送去消息。”陈泽紧咬牙关,安排起来:“各位无需慌乱,如往常一样,只要团结一心,还可他图。安亲王府经营多年,家资殷实,从今日起,可分发给各位,以抵江南之利。” “少主,这?” “无需多言。快去!” 陈泽很是清楚。 权、利面前,若是保住权,利自然不在话下。 可若是没有了权,利也将不复存在。 当务之急,是维护摇摇欲坠的党羽。 不然,一切都将成为空谈。 陈泽十分笃定,只要稳住现有势力,一切都将好起来。 忍辱负重得来的权力,却不能轻易付诸东流。 安亲王将陈洛送至卧房门口,忽然一阵白光,晃在他眼睛之上。 “洛儿,你好生休息,不必动气。” 陈洛并不回应,径直进入屋子,重重关上了房门。 随即,安亲王屏退下人,独自一人来到后院,一处僻静屋子之中。 “濮南王密使,参见安亲王。” 一位宽衣大袍神秘人,毕恭毕敬行礼。 “哼,我早已说过,你们不要再来。”安亲王极为不屑:“转告濮南王,我,断然不会与之谋反。” 第221章 安亲王动心,沈昭若追问作者 神秘人并无任何反应,而是幽幽说道: “濮南王心系安亲王,京都局势急转直下。此次江南之事,控令安亲王多年心血付诸东流。” 安亲王不再急于开口。 放在以前,他断然不会犹豫。 他从未动过谋反之心,一心只想把持朝政,令陈氏一族屹立不倒。 还有他的孙子陈洛,能接过他手中一切,令陈氏一族延续下去。 而现在,正如密使所言,他苦心经营势力已大不如从前。 加之陈泽掌权,全然违背他所设想。 “哼,濮南王的皇帝梦,老夫无心参与。”安亲王的语气缓和,却不像以前那般决绝:“就算他做了皇帝,老夫依然会是如此境地。” “全然不会。”密使见有所动摇,立即说道:“濮南王之意,令安亲王裂土封王,陈氏一族在封地可安心繁衍生息,世世代代世袭罔替。” 安亲王脸上掠过一丝欣喜,但转瞬即逝。 他心中重燃希望,但极力控制喜悦心情,以免被对方看出。 “老夫已经不中用了,大权已经全在我那不孝孙儿之手。濮南王大可寻我那孙儿去。” 密使心领神会,明白安亲王所想: “陈泽小儿,哪会有安亲王如此威望。只要安亲王愿意,濮南王愿助陈洛上位。今后陈氏一族仍然会是京都名门望族。若是大奉改换门庭,陈氏一族定当裂土封王。” 安亲王等的便是这句话: “哼,真若如此,那以后再议其他。” “明白。濮南王定当全力支持,助安亲王一臂之力。” 密使说完,缓缓向后退去,消失在角落黑暗之中。 江南雨过天晴。 经过一场风波之后,一切变得井然有序。 商人们无不庆幸,没有被卷入此次风暴之中。 今后的一切变得无比明朗,只需经营生意,实际缴纳商税便可。 钦差队伍在城门外整装待发。 无数富商、百姓来到城外相送。 此次再无别人胁迫,人们无不是发自内心。 此时的官远方,已经变得极为低调。 他早早钻入马车之中,只等返回京都,倒运家资,辞官不做。 本意是就此写下奏折,独自秘密返回京都。 可涂一乐却是不肯,便就此作罢。 韩影依然负责护送,便无法与涂一乐等人同行。 她虽然接受着百姓们的欢送,但心中却是泛起一丝寒意与忧伤。 是因为不能与涂一乐同行? 才不会呢。 韩影很是坚定,烦透了他,见不到才是更好。 队伍缓缓而动,向着京都方向而行。 行进在青山绿水之间,宛如一条绵延长龙。 城外码头。 一艘无比硕大奢华客船,缓缓而动。 两艘大船随之一同启航,为其保驾护航。 水手们穿梭于甲板之上,听着船长的号令,一切井然有序。 客船渐行渐远。 沈昭若站在船舷边,一直注视着码头之上,直至再也无法看清父亲。 所有人都没有上前打扰她。 因为都深知,此次父女离别,难免会令她伤心难过。 清月缓缓来到她身边,将手轻轻放在她的肩头: “路上我多做些河鲜美食,不知你想吃些什么,我先记下。” 清月知道沈昭若的悲伤,但她并不想直接劝说。 因为她深知,那并没有什么用。 “劳烦大姐了。”沈昭若依然伤心模样,随口说着:“大姐所做,我都爱吃。” 沈昭若看向清月,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来。 转而,她两眼变得有神起来,紧盯清月手中册子。 册子上面,写满每个人喜欢吃的菜品。 沈昭若一扫悲伤,压低了声音,小声询问: “大姐,你是笑笑生?” 清月先是一愣,转而看了看手中册子,不禁抿嘴笑了起来: “我不是。但我知道谁是。” 沈昭若对金瓶梅爱不释手,第五卷已经不知翻阅多少遍。 清月这娟秀的字迹,她再熟悉不过。 “大姐,你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嘛。” “好啊,那你先告诉我,你爱吃什么?” “虾仁、藕片和醋鱼。” 沈昭若快速说出几样,满眼期待,只盼着早些知道笑笑生是谁。 “好吧,我先行记下。” 清月慢条斯理,在册子上写下娟秀的字。 “大姐,你行行好,别再故意拖延,快告诉我嘛。” 沈昭若摇晃起清月手臂,一扫阴霾,像极了讨要糖果的孩童。 “好好好,我这便告诉你。”清月一脸坏笑:“笑笑生就是彦祖啊。” “彦祖?”沈昭若思索起来:“原来,是涂一乐的朋友啊。” “哪里是什么朋友,此书就是大人所写。” 沈昭若不可置信看向清月。 她知道涂一乐诗词乃是一绝,却没想到,这旷世奇书竟然也出自他手。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清月故意收敛笑容,无比严肃:“第五卷便是我为大人抄录。” 沈昭若不顾一切,连忙跑开,去寻涂一乐。 令她魂牵梦绕的神秘作者,竟然是近在咫尺。 涂一乐正在另一侧船舷旁,无比悠闲,手握鱼竿,聚精会神的钓鱼。 “你是兰陵笑笑生?” “嘘。”涂一乐做出噤声动作:“别吓跑了鱼。” “你快说,这很重要。”沈昭若情急之下,晃动鱼竿:“船速如此之快,你哪里会钓上鱼来?” “别闹,肯定能。” 涂一乐说完,两人却觉得鱼竿一沉。 涂一乐立即用力,向上提拽鱼竿。 令沈昭若万万没有想到,真的被涂一乐钓上一条大鱼来。 “你看,没骗你吧?” “好吧,算你有本事。”沈昭若却不在乎什么大鱼:“你快回我的话,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涂一乐随即身子一歪,亲在沈昭若柔美双唇之上。 “哎呀,你干嘛?” “不是你说得嘛?亲口啊。再让我亲一口,我就告诉你。” 沈昭若无比娇羞,四下环顾船上众人。 却不料,所有水手、官兵全部背过身去。 “好吧。” 沈昭若微微低头,娇羞的闭上双眼。 涂一乐立即俯下身子,侧头缓缓靠近沈昭若的脸。 双唇即将触碰之时,突然,船舷之外迸发出高高的水柱。 江水猛然洒向两人,躲闪不及,将身上全部淋湿。 聂灿灿跳在空中,缓缓落在两人身后: “你还钓不钓了?” 涂一乐无比服气,手指颤抖指向聂灿灿,嘴里却说不出话来。 “四妹,你这是作甚?” 沈昭若责怪一句,整理起被打湿的衣物。 “是他要钓鱼,我便下水,将鱼挂在鱼钩之上啊。” 沈昭若一脸哀怨看向涂一乐: “你就是这般钓鱼?让四妹跳入冰冷的江水?” 涂一乐不说话,只是看向聂灿灿方向。 沈昭若这才发现,聂灿灿身上并未有一点水痕。 “你们真是闲的。想要吃鱼,命水手下网便是。”沈昭若很是气愤,却是因为没有得到真相:“你快说,到底是不是你?” “当然是我,不然第五卷哪里会那么快,给你弄来新书。” “这么说,我是天底下第一个看到第五卷之人?” 沈昭若很是欣喜。 涂一乐却是立即上前,故弄玄虚,轻轻捂住沈昭若的嘴: “不要瞎说,太后下过懿旨,第一本手抄本,要送入宫中,第一个给她看。” 沈昭若闻言,谨小慎微小声说道: “呀,我竟然抢了太后的先?真没想到,太后也是你的书迷。” “什么书啊?”聂灿灿极为不合时宜:“带插画吗?” “四妹,来,我带你去寻些好吃的。” 清月立即上前,将聂灿灿带离,好给两人留下独处时间。 这样也好消除沈昭若的忧愁。 沈昭若伸出双手,直接将涂一乐右手抬起,不住端详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反倒令涂一乐措手不及。 “就是这双手,写出的奇书啊。” “那是自然。” 涂一乐沾沾自喜。 “走,你给我写上一段,我现在要看看你写书。” 沈昭若兴致勃勃,拉着涂一乐便向船舱内走,全然不顾身上淋湿的衣物。 “别啊,我讲给你听。”涂一乐极力劝说:“这船上摇晃不止,写不好的。” “胡说。”沈昭若不以为然:“就算是有大风浪,我家溪湖号断然不会摇晃些许。” 第222章 沈昭若拒绝原稿,钦差返京受封赏 涂一乐很是享受,沈昭若对他作者身份的崇敬之情。 这若是当面书写,他又极为担心起来,会打破这一份美好。 船舱之中,沈昭若兴致勃勃,亲自为涂一乐研墨。 一切准备妥当,只等涂一乐动笔。 “嘶,我有些晕船。改日再写不迟。” 涂一乐站起身,便想逃离。 却不料被沈昭若一把死死拉住。 “你若是现在不写,今后我便不再与你说话。” 沈昭若无比坚定,满眼尽是幽怨与期待。 涂一乐深知逃不过,便再次坐了下来: “提前可说好,我主攻乌道,字迹并未习练,甚是难看。” “不怕不怕。”沈昭若喜笑颜开:“只要是笑笑生所书便可。” 她则是想着,又能难看到哪里去了? 涂一乐提起笔来,屏气凝神,无比认真在纸张之上书写。 沈昭若紧盯纸张之上,原本欣喜的笑容渐渐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疑惑和紧锁的眉头。 涂一乐已经非常努力,但依然在纸张之上留下了,一坨坨难以辨认的字迹。 “你这,是故意敷衍我?” 沈昭若抱有一丝希望,认为这是涂一乐在与她玩笑而已。 “唉,不曾习练,见笑了。”涂一乐尴尬笑着:“若不是因为如此,我怎会让清月帮忙誊录?” 沈昭若拿起纸张,仔细端详。 转而,她再次笑容满面: “只要是你写的便好,我都喜欢。” 沈昭若说完,小心翼翼将纸张折叠起来。 “那好办啊,以后的原稿,我都送给你。” “不。”沈昭若立即拒绝,无比严肃:“我还是求清月帮忙誊录便好。毕竟,原稿价值不菲。” 涂一乐很是服气。 太后与沈昭若都喜欢看他的书,却都对原稿嗤之以鼻。 涂一乐并不急于赶路。 一连七天过去,船队一直走走停停。 欣赏沿途风光、停靠上岸游玩、品尝各地美食,成为此行的主旋律。 而路程连一半都不曾走完。 卓万里则是心无旁骛,一心催促快速赶路。 虽然是大队人马,却早已抵达京都。 皇宫,德政殿。 小皇帝端坐在上,文武百官齐聚。 卓万里、官远方、韩影步入大殿之内。 未等小皇帝发话,大殿之内响起一片喝彩称赞之声。 无论是什么派系之人,均在大声喝彩。 仿佛,声音越大,越是能证明,自己与江南并无关系。 三人齐齐跪倒在地,行叩拜大礼。 “三位爱卿快快请起。”小皇帝喜不胜收:“三位爱卿辛劳,为大奉铲除为害一方奸商。” “谢主隆恩,此乃我等分内之事。” 卓万里说完,三人一同缓缓站起身来。 洪公公略微上前几步,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南之行,破除万难,铲除奸佞,收效显着。令江南国泰民安。念三位有功之臣,智勇双全,功绩卓着。特册封卓万里、官远方为子爵,擢升韩影为刑部尚书职,以显其功。” “臣,谢主隆恩。” 三人再次齐齐跪下叩头。 形式主义害死人,一遍一遍没个完。 安亲王一派官员,无不对官远方心生怨气。 很多人都在猜测,是他泄露消息,才使得江南一败涂地。 陈泽更是如此想。 一连多日过去,却一直未有官远方密报送回。 显然,是在与他们一派划清界限。 官远方硬着头皮,接受了封赏。 他已经下定决心,不再为官。 回来的路上,不想有半点差池,这才没有送出任何消息。 以免被涂一乐知晓,再无机会辞官返乡。 他只盼望着,涂一乐能早日回到京都,他也好早日脱离。 毕竟,此时多待一刻,便多一份危险。 “今后,江南定当无比繁荣,要做到货通天下。”小皇帝面带微笑:“所以,朕便想着,修建两条大运河。一来,大型货船可以通行无阻,二来,可以治理水患、灌溉农田。” 洪公公一招手,四名小太监立即上前,将一张巨大舆图展开,呈现在朝臣们面前。 舆图之上,已经清晰标注,两条运河与所有堤坝。 “皇上圣明,我大奉定当繁荣昌盛。” “水系覆盖,滋润大地,孕育万物啊。” “这若建成,将汇聚天地之气,护我大奉千秋万代。” “真是绝妙,水系呈现三角形,覆盖大奉全境,定当大大促进商贸。” …… 阿谀奉承也好,真心赞美也罢。 所有朝臣纷纷表达着赞成之意。 佟承志嗅到财富的味道,这般巨大的工程,他定当赚到流油啊。 还去分得思安伯那仨瓜俩枣? 今后陈泽那小子,都得看他佟承志的脸色才对。 佟承志提高嗓音,高声说道: “真乃神之杰作、奇思妙想、惊为天人啊,这是江山与智慧的完美结合啊。” 小皇帝洋洋得意。 并不是因为这些溢美之词,毕竟此乃涂一乐所谋划。 而是因为朝臣们态度的转变。 若是放在以前,小皇帝无论说些什么,定当遭到朝臣们的反对。 就算是有赞成之时,也会指出诸多不妥之处。 而现在,再也听不到不和谐的声音。 “好,众爱卿心系天下,朕甚是欣慰。”小皇帝看向大殿之上,似乎在寻找什么:“此工程由佟尚书全权负责,各位爱卿全力配合支持。” “皇上圣明。” 伴随朝臣们齐声回应,小皇帝站起身来,缓步离开。 朝臣们纷纷散去。 官远方担忧别人会来质问江南之事,不敢有丝毫逗留,大步流星向外跑去。 “官兄,何须如此着急?” 佟承志不去管什么思安伯,而是快步追上官远方。 “此地不宜久留,速速离开。” “哈哈,的确。”佟承志加快脚步,随之快步向外走去:“此等大事,还需你我从长计议。” 修建运河之事,需要大批银钱。 可是,户部已经是铁板一块,再不能有所触动。 佟承志深知,只有与官远方合作,才能打通各级官员关节。 若是两人合作之下,这般大的工程,绝对能有源源不断财富而来。 官远方脚步又加快了一些: “你想什么美事呢?劝你不要乱来。” “绝不是乱来,我这不是找你商议嘛。若是你我二人联手,事情定然水到渠成。” 佟承志说完,不禁自我欣赏起来。 不经意间,竟然一语双关。 “若是事情都如你所想简单,那江南便不会如此。” “自然不会简单。”佟承志不屑摇摇头:“看你这胆小样子,可不是我所认识的官尚书啊。莫不是在江南见到了鬼?啊,哈哈哈。” “鬼?那倒是好,比鬼更加可怕。” 佟承志脸色阴沉下来。 他只觉官远方胆小如鼠,放在面前的金山却不想拿? 第223章 官远方铁了心,怪异男子口出狂言 佟承志大失所望,不住摇头: “哼,以前你总说我做事拘谨,现在我倒是认为,你才是胆小如鼠。” 官远方冷笑一声,全然不以为意。 他已经铁了心,任何事都不能动摇。 他不愿再冒任何险,只为不再与涂一乐扯上半点关系。 “同僚一场,我衷心奉劝你一句。”官远方深吸一口气:“这背后并不简单,你若信我,便立即辞官不做。” “哼,你此行立了功封了爵,野心变得如此之大?想要独揽所有权利不成?” 佟承志全然听不进去,哪怕是半个字。 官远方刚欲说出他要辞官,转而想到涂一乐的警告。 回京之后,绝不可有任何异常,不能说出半个字。 一切都需等他涂一乐回来。 官远方长叹一口气,自认为对佟承志已经仁至义尽,不能再多说什么。 “良言至此,望你能明白吧。” “好!官尚书,今后咱们便各自奔赴前行。” 佟承志停下脚步,对着官远方的背影,拱手潦草行礼。 官远方脚下不停,只是侧脸回头看上一眼,只得无奈摇头离去。 …… 船队行至娄湛镇。 涂一乐命船停靠码头,又是游山玩水的半日。 晚间时候,一行人在客栈中住宿。 涂一乐命主事提前做了安排。 这才使得客栈只剩两间上房。 接下来的问题,便是如何分配。 涂一乐面沉似水,只等得出一个结论。 “我和大姐一屋。” 聂灿灿很是自然,挽住清月的胳膊。 那他便是与沈昭若同住。 还未完婚,他只觉对沈昭若心存愧疚。 但他独守空房多日,已经是如狼似虎。 沈昭若红着脸,许久才怯生生说出一句: “不妥,不妥,还是我与大姐同住为好。” 涂一乐不露声色,但心中暗喜。 本就已与聂灿灿一夜漫游天地,当时却是毫不知情。 今天倒是可以如愿以偿,只要聂灿灿晚上不动刀。 “好了,我来定吧。”清月早已看出涂一乐所想:“灿灿还未与昭若同住,你二人一屋,晚上也好聊聊天。” 聂灿灿很是愿意听清月的话,连连点头。 沈昭若如释重负,欣然接受下来。 “时间不早了,都快回房休息吧。” 涂一乐伸了一个懒腰,快步向二楼走去。 几人向外看去,太阳刚刚落山,尚有余晖。 “你着什么急?吃过晚饭再行休息不迟。” 清月埋怨一句,不觉瞪了涂一乐一眼。 夜晚,涂一乐终于如愿以偿。 好似久别胜新婚,与清月一夜翻云覆雨。 隔壁。 聂灿灿、沈昭若已经躺在床上。 两人聊着天,或是说昭若一直在听灿灿讲。 突然,聂灿灿翻下床去,无比警觉贴近墙壁: “又有情况。” “哎呀,灿灿,你快回来躺好便是。”沈昭若已经心乱如麻:“我都已经说了,并不是有情况,你好好休息便是。” “我需要保护公子安全,却总能听到连连惨叫。” “并没有,是你听错了。” 沈昭若脸上早如旭日一般,红彤彤一片。 莫说是聂灿灿耳听八方,屋内稍稍安静下来,沈昭若也能听得真切。 “你,不是,已经与彦祖……” 沈昭若小心翼翼问了起来。 “我知道你在问什么,那天我被毒,一夜之间如同做梦一般。” “就算是做梦,你也该知道一二啊?” “的确是啊。”聂灿灿眨了眨眼睛,回想起来:“当时,我只觉浑身燥热难耐,全身经脉紊乱,血脉喷张。如同置身棉花之中,身体被紧紧包裹,甚是舒适。有时,会不受控制喊……” 聂灿灿说到一半,猛然想到什么,突然愣在当场,眼睛直勾勾看向沈昭若: “莫不是彦祖与大姐……” 沈昭若并不说话,只是极为肯定,重重点头。 聂灿灿瞬间感到无比尴尬,脸上瞬间变得通红。 她一个箭步,冲到床边,上床、盖被一气呵成。 而且,她将棉被盖在头上,死死按住,不肯动弹分毫。 “唉,这下算是乖了。那便好好休息吧。” 沈昭若玩味一笑,顺势躺了下来。 聂灿灿只是隔着棉被,点了点头,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第二天清晨。 涂一乐神清气爽,猛然打开房门,深深吸了一口气。 顿感娄湛镇的空气,都是那般甜美。 聂灿灿刚好在门口经过。 她微微低头,也不去看涂一乐,快步走了过去。 涂一乐深感诧异,随即看向后面的沈昭若: “她什么情况?怎么像变了一个人?” 沈昭若微微侧头,来到涂一乐身旁,极为小声说道: “还是孩子秉性,昨夜听到你与清月声音,害羞了。” 涂一乐尴尬一秒,随即大笑起来。 众人收拾妥当,正要准备返回船上。 涂一乐志得意满,亲自来结算房钱。 “我奉劝一句,若是走水路,客官还是多住一日。” 正在此时,涂一乐身后响起一个尖锐声音。 涂一乐饶有兴致,回头看去。 只见门边长凳之上,一名身形消瘦男子,正在独自饮酒。 这大清早的,便在喝酒,想必是个酒蒙子。 男子身形消瘦,疙疸脸上横生怪肉,一双玲珑眼向外突出,极为不协调。 腮边生出两撮淡黄色胡须,身上外露肌肤,无不是呈现古铜色。 仿佛一直在烈日之下暴晒一般。 裤腿挽起,却是长短不一,露出纤细、线条分明的小腿。 “这位兄台,莫不是在与我们说话?” “不然呢?”男子一碗酒下肚:“还有其他人不成?” 涂一乐倒是来了兴致,不住打量这怪异男子: “莫不是店家安排,多赚一日房钱?” 掌柜闻言,连连摆手,来到涂一乐近前: “客官莫要理会他,我们与他并无关系。” “我定然与店家无关,只是好言相劝。”男子摇摇晃晃,来到客栈门口,将手伸出门外:“店家自然不怕今日空房,水路旅人今夜都需返回此处。” “哦?愿闻其详。” 涂一乐笑容满面。 “没啥详不详的,就是走不了。” 男子说着话,再次坐回到桌子旁,继续饮酒。 涂一乐饶有兴致,看向一旁沈昭若。 沈昭若心领神会,立即反驳: “我船上船长、水手行船多年,并未发现异常。再者说来,我们都为大船,并非经不起风浪小船。” “我只是好心提醒,听不听是你们的事。” 男子拿起酒壶,摇摇晃晃向外走去。 他望了一眼远处码头,不住摇头: “临州沈家溪湖号?” 第224章 风和日丽,霖门峡口现湍流 “你倒是识货。” 沈昭若无比自豪,幽幽说上一句。 “哼,那又如何?太过自大,太过自大。” 男子喝上一口酒,出得门后,向着上方镇子里走去。 涂一乐缓缓走出客栈,抬头看了看天空,一片风和日丽。 “感谢兄台提醒。”涂一乐对着男子背影,高声喊道:“若是我们不能成行,回来定当重谢。” “免了,免了。”男子继续向前,只是抬起手,摇晃两下:“请我喝酒吃肉便是,我晚上等你们回来。” 涂一乐欣然一笑,转而折返回客栈内。 他掏出银票,放在柜台之上: “今晚的房钱,多的算是小费。” “哎呦,谢客官赏。”掌柜满面堆笑:“本店所有房间都……” 不等掌柜说完,涂一乐立即怒视掌柜。 掌柜这才想到,前一天曾有人提前来到,特意嘱咐只剩两间上房。 “客官赏银虽多,但本店只剩各位住的两间。” “无妨,无妨。”涂一乐转怒为喜,连连摆手:“其他人还可继续住在船上嘛。” 掌柜紧握手中银票,长长出了一口气。 “我来问你,刚刚那人姓氏名谁?” “不瞒客官,我们并不知晓,此人乃是几年前来到镇上,人们都叫他水耗子。” “有趣,详细说说。” 众人都在等待涂一乐。 他却显得并不着急。 掌柜毕竟收了这么多的银子,自然很是乐意讲述: “常有人见他扎入江水,却半日不见出来,人们便叫他水耗子。他疯话连篇,镇上的人都避之不及。可虽说是疯话,每每说到江水、天气情况,可都是一语成谶。” “哦,既然他说的准,为何刚刚你还极力撇清关系?” “镇上人都知道是准,可来往旅人并不知情。每每会发生争执,影响我们生意,这便撇清关系,免得徒劳解释。” 也对。 住店的客人都是来去匆匆,若是再见面,不知是何年何月。 店家自然不愿帮着水耗子证明。 “那他所说,今天水路无法通行,到底是指什么?” “这就不得而知。”掌柜面露难色:“他疯话连篇,从来不说个由头。” “好吧,房间给我留好。” 涂一乐说完,大步向外走去。 他倒是希望水耗子说的准确,这便是一个不可多得人才。 另外,折返回来再住一晚,也是涂一乐心中所期盼的。 所有人登船之后,三艘商船缓缓而动,沿江逆流而上。 涂一乐站在船头,不住观察江水和天气。 湛蓝的天空一片风和日丽,宽广的江面毫无波澜。 沈昭若缓缓来到涂一乐身旁,打趣说道: “你还真信那个疯子?水手们常年长在船上,不知跑了多少遍,绝对会是畅通无阻。” “我倒是希望他所言不虚。” “你在谋划运河之事?” “对,若是他不曾下水,就能预知情况,便是不可多得人才。” “比他强的人,我们沈家比比皆是。” 沈昭若还有些许气不过。 “好啦,人外有人嘛。” 涂一乐靠近沈昭若,顺势搂住她那细腰,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你干嘛?别人都看着呢。” 沈昭若微微低头侧脸,双手抵在涂一乐胸口。 看似她在抵触,却没用出全力。 “哪里有人了?” 涂一乐却是肆无忌惮。 正在此时,随行主事满面堆笑,突然出现: “大人,江面风大,我给你拿来大氅……” 主事刚刚抬眼,却发现两人正搂在一起。 见主事前来,沈昭若立即脱离开来。 涂一乐两眼冒火,死死盯着主事。 主事扑通跪倒在地,一头重重磕在甲板之上,随后连连抽打起自己。 “小的罪该万死,小的罪该万死……” “行了,快滚。” 主事闻言,不敢有丝毫停留,连滚带爬离开。 涂一乐转而靠近沈昭若,想要再次搂住她。 正在此时,船上水手高声喊道: “大小姐,不好了,江面上有情况。” 涂一乐立即看向江面,依然是无比平静。 只是,远处依稀可见,江面上漂浮着许多残破木板。 再向前看,许多商船正在快速迎面驶来。 很快,便与他们的船擦肩而过。 “喂,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涂一乐情急之下,冲着驶过船只高喊。 “你傻呀,像你这样喊,就算喊破喉咙,也没人能听得见。” “嗯,这词我听着倒是耳熟。” 涂一乐还不忘了调侃一句。 沈昭若立即安排下去,水手开始打起旗语。 可商船都在落荒而逃,并没有人进行回应。 “真麻烦,我去问问。” 聂灿灿站在桅杆之上,说了一句,随后便一跃而起,飞向一旁驶过的商船。 “喂,你若是回不来,便到娄湛镇等我们。” 涂一乐冲着远离的商船,高声呼喊,也不知道聂灿灿能否听到。 他紧盯江面之上,生怕跟丢聂灿灿登上的商船。 不一会功夫,聂灿灿一跃而起,在不同商船之间来回横跳。 到达最近的一艘商船之上,距离溪湖号还有好远的距离。 聂灿灿登上桅杆,张开双臂,俯冲而下。 看得涂一乐、沈昭若都捏了一把汗。 距离太远,眼看聂灿灿要掉入江水之中。 怎料,她轻点水中浮板,几下之后,又一跃而起,跳回到溪湖号之上。 “问清楚了,前面啥啥峡口,水流什么什么了,船只过不去,还可能、可能,总之就是危险。” 涂一乐原本认认真真在听,却听了一个寂寞。 沈昭若立即询问起来: “霖门峡口?水流突然湍急?船只不能通行?可能有触礁风险?” “对对对,就是这样说的。” 沈昭若看向涂一乐,心中满是许愧疚: “都怪我,真没想到,真让水耗子说中。” “哈哈,无妨无妨。继续前行。” 涂一乐却来了兴致。 “霖门峡口江面狭窄,两侧都是岩壁,十分危险。” “可否远远看上一眼?” 涂一乐对前方情况甚是好奇,但他断然不想让所有人随之冒险。 “那倒是可以,我这便去安排。” 很快,水手打出旗语。 两艘随行船只调转方向,折返回娄湛镇。 溪湖号继续前行。 随着时间推移,行进速度越来越慢。 江水越发湍急,水面上的残骸,也渐渐多了起来。 溪湖号拼尽全力,终于转过一道弯。 霖门峡口,渐渐呈现在众人眼前。 两侧山峰拔地而起,高耸入云。 两岸侧壁立如刀削,放眼望去,恰似天神设立的大门。 江面急剧变窄,江水湍流不止。 远远望去,峡口处江水,如水库泄洪一般,奔涌而出。 大小船只断然没有半点可能通过。 随着江面的变宽,水流才渐渐变缓些许。 “这里太过危险,还是速速返航吧。” 沈昭若从未见过如此状况,不免心中大为担忧起来。 第225章 返航娄湛镇,水耗子被围攻 “哈哈,返航返航。” 涂一乐倒是喜出望外。 老辣的水手都不曾预见,水耗子却可以轻易说出。 这是让他捡到宝了。 水手们忙碌起来,不住在甲板上穿梭而过。 虽然距离湍急的霖门峡口还有距离,可江中依然是水流极快。 还要小心其他船只残骸。 水手们谨小慎微,缓缓调转船身,依照水流顺势而为。 经过一段时间,溪湖号终于得以脱离,沿江而下,向着娄湛镇而回。 娄湛镇码头。 船只密密麻麻排布。 镇子内外,满是上下游返回,滞留在此的旅人。 船只刚刚停靠好,涂一乐便兴致冲冲,直奔客栈。 客栈内外,已经人满为患。 涂一乐四下寻找,却不见水耗子的身影。 “掌柜的,水耗子人呢?” 掌柜见是财神爷返回,不敢有丝毫怠慢。 随便应和旁人两声,径直来到涂一乐身旁: “客官啊,若是找他,还需等到晚上。” “他家在哪?” 涂一乐迫不及待。 “没人知道他住在哪。一早一晚,他会出来寻酒喝。” 这的确怪异。 人们听到涂一乐要找水耗子,纷纷议论起来。 “哼,我也正找这小子呢。” “等我抓到他,一定胖揍他一顿。” “就是他瞎说,这才弄得平生波涛。” “唉,我那一船货物啊,耽误时日,这次可要赔惨了。” “我看啊,就是他使用的妖法,才使得咱们遭此磨难。” “对,谁知道他什么来头,长得如水怪一般。” …… 涂一乐很是服气。 明明是人家好心提醒罢了。 预言准确,却要遭到指责、甚至毒打? “客官。”掌柜压低声音:“这就是我早上跟您讲的,小店不敢得罪来往客商,才不敢应和水耗子的话。” 是啊。 开门做生意,迎接八方来客。 鱼龙混杂、啥样人都有。 涂一乐安排下去,命人在镇子中搜寻水耗子。 可是,将镇子找了一个遍,却是无功而返。 涂一乐却是不着急,在客栈的一楼坐等。 进进出出的客商、旅人,无不抱怨这突如其来的湍流。 可涂一乐倒是十分感激,能有这么一个机会,收获一位人才。 “公子,他很能打吗?” 聂灿灿很是不理解,来到一旁询问。 “肯定打不过你。”这一点上,涂一乐很是肯定:“但他能做的事情,你做不来。” “哼,那我可不信,等他来到,我倒是要和他好好比试一番。” 清月连忙来拉走聂灿灿: “公子是在忙正事,咱们不要打扰了。” 二人上楼,返回房间。 沈昭若倒是清楚,能在毫无征兆之下,判断出江水变化,确实神乎其神。 她坚信,涂一乐这般等待,是有他的道理。 太阳渐渐西落,光线渐渐暗淡下来。 水耗子手拿酒壶,大摇大摆走入客栈之中。 “老板生意兴隆啊,赏些酒喝?” “去去去,别来这捣乱。” 掌柜极为不耐烦模样,用尽全力将水耗子向外推。 客商、旅人见状,纷纷看向两人,缓缓站起身来。 “就是你瞎说,害我们无法离开。” “你个乌鸦嘴,好好要你的饭,瞎说个什么劲?” “妖法,一定是用了妖法。” “对。不然晴空万里,怎会出现急流。” “晦气,被个乞丐耽误了行程。” “你赔我的货物,晚了一日,要赔多少钱,你知道吗?” “你赔我的银子,多耽误一日,又徒增费用。” …… 吵闹指责声音不断。 可水耗子只是笔直站立,面无表情,不发一言。 突然,一人挥出一拳,打在水耗子身上。 吵闹声音小了许多。 水耗子轻哼一声,脸上表情无比痛苦。 随之,所有人为了泄愤,对水耗子拳脚相加、大打出手。 水耗子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双臂护住头部与胸口,任由别人的拳脚肆意打来。 聂灿灿立即跑下楼,来到涂一乐身旁: “用我帮助解围吗?” “千万别,不用你出手。” 涂一乐只是静静的看着,并没有打算相救的打算。 “你不是要找他吗?为何不救?只要你一挥手啊?” “不,看看平日里的水耗子,到底是个什么样,不好吗?” “搞不明白你。” 聂灿灿看向众人,气不过的跑上楼去。 许久过后,众人动作有所减缓,纷纷骂上几句,陆续离开。 水耗子缓缓站起身,一直弯着腰,动作特别缓慢,显得极为痛苦。 他虽然护住了头,但脸上依然有些许淤青,一只眼睛微眯,四下寻找起来。 他看见涂一乐,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随后艰难挪动脚步,来到方桌旁,缓缓坐在涂一乐对面。 “客官回来了?”水耗子依然脸部扭曲着:“答应好我的,喝酒吃肉。” “掌柜的,好酒好肉,尽管给我上。” 掌柜立即安排,不多时,便摆上一桌子酒肉。 水耗子快速捧起酒坛,倒上满满一碗,随即三两口便灌入嘴中。 而后,他又倒上一大碗,夹起几块牛肉,塞入嘴中。 又是一大碗下肚。 动作非常之快,似乎,刚刚挨打的人,并不是他。 “你倒是不客气。” “客气?是你答应我的啊。” “那你只顾自斟自饮?”涂一乐摆出生气样子:“就不说给我倒上一碗?” 水耗子身体一怔,愣愣看向涂一乐。 “哼,人们都对我避之不及,你怎会想着与我同饮?” “不,我倒是认为你是个大才。” 水耗子闻言,却看不出半点高兴。 他端着酒坛,径直为涂一乐倒上一碗酒。 啪—— 两碗相碰,两人一饮而尽。 “刚才我并未出手相助,你不怪我?” “为何要怪?你是答应我喝酒吃肉,又没许诺护我周全。” 涂一乐心中好笑,他倒是分得清楚。 “看你动作,不像是有伤在身啊?” “他们都是些不会武之人,伤不到我分毫。” “哦?你还会武?” “会上些皮毛,对付刚刚那些人,绰绰有余。” 涂一乐更加好奇起来: “那你为何不还击?任由他们毒打?” “又伤不到我,打两下让他们出出气。”水耗子嘴上不停,又撕下一块鸡腿:“若是还了手,打来打去,徒生事端,烦。” “看你刚才甚是痛苦,现在却?全然无事了?” “必须装作痛苦啊。不然,那些人怎能出气停手。” 涂一乐十分服气,倒是的确如此。 “你本是好心提醒,解释清楚便是。” “咳,他们心中明镜一般。不过是想找个老实人,出出气罢了。都是些过客,谁又在乎我说的对与错?” 豁达。 涂一乐万般感慨。 真是人间清醒啊。 第226章 涂一乐许诺酒肉,水耗子说出实情 两人边喝边聊,都显现些许醉意。 外面天色全部黑了下来。 掌柜早已命人,点上平日里三倍的蜡烛。 一楼之中,灯火通明。 “讲一讲呗,你是怎么预测江水情况?” “问这干嘛?喝酒。” 两碗相碰,又是一碗酒下肚。 “我就是想听。”涂一乐摇晃手指:“若是讲与我听,接下来一个月的酒,我全包了。” “随意喝?” “随意喝!”涂一乐重重一拍桌子:“还有肉,管够。” “这个简单的很。”水耗子一碗酒下肚:“这重峦叠嶂之中,微风向西偏北,微凉。再看山顶之上,树木随风摇曳。” “这?是何意?” “唉,此种状况几十年不遇,的确难以理解。” “你详细说说看。” 涂一乐暗自好笑。 莫说是几十年不遇,就算是昨天刚刚发生,他也断然不明所以。 “上游会出现暴雨啊,自然江水流量猛增。霖门峡口河道突变,自然形成湍流。” 涂一乐思索片刻,转而再次问道: “那顺流而下船只,为何亦不能行?” “下游河道渐宽,但有一处河床礁石林立,江水急流至此,便会波涛汹涌,大小船只自然不能行驶。” 涂一乐连连点头,又转而故意说道: “看来你在此生活已久,对此地河道甚是了解啊。” “此地?何止。”水耗子不屑摇摇头:“天下山川河流,尽在我心中。” 涂一乐闻言,狂笑不止。 这正是他所需人才。 “好啊,今后一个月的酒肉,全包在我身上。” 水耗子微微点头,欣然接受,毫不推辞。 涂一乐继续追问: “你姓氏名谁?” 水耗子微微摇头,并不想说: “名字不过是代号,说来无趣。” 涂一乐却不死心,继续加码: “若是讲出你的身世,我包你三个月、不,包你一年的酒肉。” “哈哈,痛快。”水耗子喝下一碗酒:“说来又有何妨。我姓范,单名一个熬字。” 范熬? 涂一乐不住回想,却不曾听说过这个名字。 “大奉欲要修建运河,造福天下百姓。还请指点一二?” 涂一乐在怀中掏出舆图,平铺在范熬面前。 范熬只瞥了一眼,不屑冷笑一声: “哼,图画得再好又有何用?不过是官员赚钱工具,最终百无一用。” “放心,我定然会将其实现。” 涂一乐信誓旦旦,拍着胸脯保证。 范熬抬头,眼中泛起一丝明亮,但转瞬即逝: “就凭你?没用的,就算是当今圣上,也断然无法实现。” “说说又无妨,就当是喝酒助兴。” 涂一乐并不放弃,全当这是一次测试,想要看看范熬的真本领。 范熬嘴角上扬,并不开口,端起酒碗,不断晃动起来。 涂一乐心领神会: “三年酒肉。” “行吧,画画又无妨,拿笔来。” 掌柜毫不迟疑,立即拿来笔墨。 “一塌糊涂,狗屁不通。” 范熬提笔快速勾勒、书写,嘴中还振振有词。 片刻之后,他将笔向后一扔,十分洒脱。 涂一乐立即拿起舆图,心中感叹范熬本领,可却不能看明白全部。 “劳烦范先生,讲解一二?” “理应如此。”范熬并不纠结酒肉,认为理应讲明:“此图本意虽好,但若遇到旱涝大年,大奉半壁江山将陷入灾害。” “所以在分叉处设立堤坝,将?水改道?” “并非普通堤坝,可根据上游流量,自行分配下游?水、潞江水流。就算雨水极端年景,堤坝可自行分配水量,无需人为干预,下游定当无虞。” “这几处改道呢?” “哼,修建大渠,需依地势而为。此图之上呢?臆想胡乱画上几道,累死也无法完成。” 涂一乐欣慰笑起,连连点头: “你可谓是身怀绝技,为何要在此虚度光阴?你以前在哪里?以何为生?” 涂一乐问出一连串问题。 可范熬又不再说话,只是一脸坏笑。 “说出身世,我包你十年酒肉。”涂一乐说完,又连连摆手:“太过麻烦,今后你这辈子酒肉,我全包了。只要你知无不言。” “成交。有钱人真是够无聊。”范熬一大碗酒下肚:“之前我便是修建河道的,不足挂齿。” 涂一乐很是服气,用一辈子酒肉,就换来这么敷衍的一句? “我推举你做官,以后你可大展拳脚,造福天下苍生。” 范熬轻蔑一笑,不以为意: “没用的,哪怕做了尚书,依然拗不过一个利字。” “你倒是通透。”涂一乐举碗,相碰后一饮而尽:“你若肯入朝为官,我定保你大有作为。” “哼,为官?”范熬又是一大碗酒下肚:“你当你是谁?大言不惭!就算有沈家撑腰,到了京都,也不过是江水之上一片枯叶罢了,只能随波逐流。” 涂一乐来了兴致,继续追问: “这世间芸芸众生,竟无一人可做成此事?” “却是曾有一人。” “曾有?” “对,京都大员涂一乐。” 涂一乐闻言,洋洋得意,刚要开口,范熬却又继续开口。 “想必,这世上,只有他能做到。”范熬又干下一大碗:“可是,他行事诡异,分不清是忠是奸。而且,他已经被罢黜驱逐,断然没了权力。” “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涂一乐身体前倾,招了招手:“但你要答应我。断然不可说出去。” “放心,你说便是。” 范熬也是身体前倾,将脸靠近涂一乐。 涂一乐将手放在嘴边,遮挡住自己的嘴: “其实,我就是,涂一乐。” 涂一乐自认为小声,可因喝了酒,声音却是非常大。 掌柜、伙计、客商旅人错愕不已,纷纷不自觉看向两人方向。 二楼走廊之上,沈昭若无奈摇了摇头: “看来公子是喝多了。” 清月焦急万分,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可怎么办,他谋划已久,不能就这般喝酒误了事啊。” 清月虽不愿听取谋划,可她深知,这对涂一乐至关重要。 聂灿灿见清月焦急万分,立即说道: “大姐不必忧心,我将客栈之人全部杀掉。大姐给我一文钱便是。” “不可不可,怎可胡乱杀人?” 聂灿灿无奈摇头,依然降低身子,准备一跃而起。 清月、沈昭若眼疾手快,立即死死抓住聂灿灿手腕,将她拦下。 一楼传来范熬的狂笑声音: “哈哈哈,你若是涂一乐,那我便是玉皇大帝。” 第227章 酒话连篇,涂一乐夜寻范熬 众人闻言,纷纷不屑笑了起来,。 “两个酒蒙子。” “是啊,一个要饭的疯子,一个暴富的土包子。” “喝了点酒,只知道吹牛。” “哼,大言不惭。” “若是这般说,我还是濮南王呢。” …… 旁人的冷嘲热讽,两人却全然听不到。 涂一乐收敛笑容,一脸严肃: “大奉需要你,天下需要你。随我入朝为官吧。” 涂一乐心想,既然不在乎官职,那便扣上大帽子试一试。 “唉,我又何尝不想做些事情。”范熬又干下一大碗:“算了算了,一切都是虚无缥缈。” 范熬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将酒壶倒满。 他拎起酒壶便向外走去: “记得你许诺的,用不尽的酒肉。” “妥了,包在我身上。” 涂一乐强打精神,立即唤来主事: “派人去跟,找到他的住所便回,切莫跟丢。还有,立即查明范熬,越详尽越好。” 主事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跑去安排。 涂一乐摇摇晃晃上了楼,在清月的搀扶下,进入屋内。 “呀,都在啊,来来来,一起聊聊天。”涂一乐连连招手:“今天,我算办成一件大事。” “你先喝些茶水,醒一醒酒。”清月端上早已备好茶水:“昭若有事要与你说。” “说吧说吧。” 涂一乐并不在意,憨笑着端起茶碗,喝了起来。 “我知道此人。” “谁?” “范熬。” 涂一乐闻言,立即放下茶碗,酒意散去大半。 “还是老三厉害,你快说说看。” 沈昭若深知这是酒话,但还是瞪了一眼: “此人乃是工部员外郎,专门负责修建河道。十年前,他突然消失不见,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十年前?那你可知当年都发生了什么?” “并无其他特殊事情,只是潞江娄湛段决堤,造成十余县大洪灾。” “那便是这里了啊。” 涂一乐站起身来,不住思考。 转而觉得不对,询问起来: “你怎么知道他叫范熬?” 屋内三人,无不流露出无奈表情。 “不光我知道,满客栈的人都听到了。” “那刚才、不好、我说了、那岂不是……” 涂一乐顿感不妙,悔恨不该随之喝太多酒。 “没事,所有人全当你二人是在喝酒吹牛。” 涂一乐闻言,略显安心。 “而且,主事命人围了客栈。在你事成之前,这些人断然不能离开客栈半步。” 涂一乐连连点头,这样安排的确最为妥当。 过了许久。 主事折返回来。 他在涂一乐屋外,轻轻叩响房门: “公子,水耗子的去向已经探明。” 涂一乐猛然打开房门,瞪了主事一眼: “他叫范熬。” “是是是。”主事连连点头:“镇子外面高山之上,有一处山洞,那范熬去到了那里。” “带我去。” “可是。”主事面露难色:“山上无路,夜晚山体湿滑,难以行走。加之那山洞面朝潞江,下面便是悬崖峭壁。” “我要去。”涂一乐很是坚定:“今天,我必须去看看。” 涂一乐下定决心,要看一看范熬居住的地方。 再做最后一次努力,看看能否说动范熬。 主事无奈之下,只好安排好手下,随即在前方引路。 清月愁容满面,看向聂灿灿。 聂灿灿心领神会,立即说道: “放心吧大姐,我随之去,定然无虞。” 聂灿灿说完,直冲下楼,奔着门外而去。 镇子外面,山峰之上。 随从们高举火把,却只能照亮附近些许。 远处,是无尽的黑暗,将一切光亮吞噬。 山体崎岖不平,甚是陡峭湿滑。 下方不断传来江水声音,却是漆黑一片,看不清分毫。 涂一乐甚是小心,脚下不时拌蒜、打滑。 “大人,还是回去吧。明日天亮,再来不迟。” “不,必须今晚,要趁热打铁。” 主事无奈,只得嘱咐起属下,务必护涂一乐周全。 经过好一阵行走、攀爬,终于来到洞口外。 洞中传出微弱、跳动的火光。 涂一乐命人原地等待,不要发出声响。 他独自一人小心上前,向洞内看去。 洞口不大,刚好够人通过。 洞内却是豁然开朗,别有洞天。 斑驳不平洞壁之上,满满都是图案。 涂一乐揉了揉眼睛,仔细分辨。 那图案画的,竟然都是山川河道。 范熬盘腿席地而坐,面向洞壁,嘴中念念有词: “……语蓉,便是这样,本以为我会了此一生,可是,今天又看到了希望。我想给你和小悦一个交代。希望他真的是涂一乐,只要他真心想做些事情,那我便随之赌上一把。” 范熬语毕,举起酒壶,连续灌下几大口酒。 涂一乐走进些许,方才看到洞壁之上,画着一名女子,手牵一名孩童。 涂一乐拍击洞壁,算是敲门,随之开口询问: “家里有人没?打扰了,我不请自来,串个门。” 范熬闻言,立即抬手抹了几把眼泪,而后才站起转过身来。 “请进。算不得打扰,更谈不上是家。” 涂一乐低头进入洞中,顿感一股潮湿之气。 他一脸严肃,看向洞壁之上: “既然有家人在,便算得上是家。” 范熬闻言,脸上抽搐起来,但他极力控制,令表情恢复平静。 “你,真的是涂一乐?” “如假包换。” “那我便要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我定当知无不言。” 范熬深吸一口气: “梅县之时,你为何引导、纵容富商,打开挡洪板,致使?水灌入丰县?” “为了百姓。”涂一乐毫不遮掩:“当时,陈洛掌管丰县。安国公动用力量,迫使百姓留在丰县,做出一片繁荣景象。实则百姓苦不堪言。” “洪水无情,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知道。所以我提前做了周密策划,?水不会造成洪灾,只会令田地被浸泡。” 范熬微微点头,随即又问道: “你来此地作甚?” “自然是请你出山,建造千秋功业之大渠。” “哼,朝中贪官污吏横行,你能应付的来?” 涂一乐眼神坚毅,重重点头: “会有千难万险,但我将一如既往、一往无前。” 涂一乐倒没将朝臣放在眼里。 不过若是说轻而易举,显得不够有说服力。 让范熬去修运河? 他在京都躲清闲? “可你,便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贪官。” 范熬疑惑的眼神,看向涂一乐。 第228章 范熬下定决心,全速返回京都 涂一乐略显尴尬,思索片刻后,便无比坚定说道: “对,此言不虚。若是当个清官,如何能斗得过盘根错节的奸臣?我愿背一世之骂名,护你等忠臣此生周全。” 范熬深知涂一乐所作所为。 来往客商旅人每每提及,他都特别留意。 他此时深受感触,下定决心,搏上一把: “好。既然如此,我如烂泥一般在此苟活,倒不如随你拼上一把。” “好!有你掌控,运河定当造福万世。” “不过,我有言在先。”范熬眼神极为坚毅:“修建之资,不可有人挪用分毫,亦不可利用水利谋取私利。你,也不可。” “那是自然,哈哈哈。不光如此,若是银钱不足,我定当出钱资助。” 涂一乐喜出望外模样,狂笑不止。 可是,他的心里却是在滴血。 如此巨大工程,本想着大赚特赚一笔。 现在看来,为了令范熬出山,只能忍痛割爱。 本就贪墨许多,不差这一点点。 “那一言为定。” 范熬重重抱拳,向涂一乐跪地行礼。 涂一乐立即上前,将范熬扶起: “走,随我下山,好好休息一晚,明早一同乘船,赶赴京都。” 范熬却摇了摇头: “今晚我要留在此处,做个告别。” 涂一乐看向洞壁之上,微微点头,并不强求: “冒昧问一句,你的家人去了哪里?” “她们就在此处。”范熬望向洞外,又看向洞壁之上:“十年前,我负责霖门峡口下游堤坝。可贪官横行,层层盘剥,致使堤坝毫无强度可言。” “后来呢?” “我一再坚持,却收效甚微,还连连受到排挤威胁。”范熬双手捂在脸上:“那天我预感要有洪峰来到,提出警告后,却无人理会。最终,下游决堤,淹没大片土地……,自那以后,我便再没见过我的妻女。” “好人有好报,我相信,她们尚在人间。” 涂一乐说出安慰的话。 好人有好报? 他自己都不曾相信过。 做好人可以,但一定要比坏人更狠,才能真的有好报。 涂一乐看了一眼范熬,并不再多说话,径直走出洞口。 他坚信,明天一早,范熬定当与他同行。 便这样,涂一乐在前后随从保护下,小心翼翼向山下走去。 上山容易下山难。 脚下视线忽明忽暗,不时还会脚滑。 涂一乐行进十分缓慢,心脏如同要跳出嗓子一般。 “真笨,都不如我太奶。” 聂灿灿实在忍无可忍,径直落在涂一乐面前。 她伸手抓住涂一乐手腕,稍一用力,便将涂一乐扛在肩头。 “你们慢慢走吧,我先带公子下山。” “别、别,还是慢慢……” 涂一乐连连劝阻,但已经双脚离地,全然没办法挣脱。 他行走的时候都感觉摇摇欲坠。 现在却趴在娇小无比的聂灿灿身上,顿感摇摇晃晃,十分不稳妥。 聂灿灿却不给他任何机会,一跃而起,直接向山下飞去。 涂一乐全身紧绷,只盼望别出现状况。 四下一片寂静,只有耳边呼啸而过的风。 他想睁开眼睛,又十分担心,最终,只能强行睁开些许。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远处镇上些许光亮。 经过良久,身上光亮越来越大。 最终,聂灿灿平稳落地,落在客栈门外,顺势将涂一乐放在地上。 涂一乐双脚落地,却顿感双腿发软。 他强打精神,这才使得身体站立,没有瘫软在地。 “切,还是你昏迷时好摆弄。” 聂灿灿说上一句,便向客栈中走去。 涂一乐想说些提气的话,却发现嘴唇颤抖,说不出半句话来。 他索性不再开口,调整身体与心态,稳步走入客栈之中。 清月、沈昭若见涂一乐平安无事,这才终于有了笑模样。 第二天清晨。 一切收拾妥当,几人向着码头走去。 码头上的船只陆续启航,已经所剩无几。 尤其是客商,都忙于赶路。 而留在码头上的船只,都因东家被扣押在客栈之中。 涂一乐放慢脚步,四下张望,却不见范熬的身影。 唉,看来事情不能强求。 涂一乐显得有些垂头丧气。 “是不是因为范熬?” 清月轻声询问起来。 “人各有志,他经历生活磨难,想必是不愿再面对世事。” 涂一乐不禁发出感慨。 “哪有那么麻烦。等我片刻,我去山上抓他下来。” 聂灿灿说着,便要奔向山上。 “不可。”涂一乐立即阻止:“断然不可对他不敬。不要再去打扰。” “是啊,能得到他的人,却得不到他的心。” 沈昭若不免发出感慨。 涂一乐微微点头。 是这么个道理,但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说话之间,几人已经来到码头之上。 涂一乐依然不急不躁,缓步向船上走去。 抬眼看时,却发现范熬已经站立于船舷边上。 涂一乐一怔,随即加快脚步,冲上船来。 范熬发髻整洁,胡须柔顺。 显然是经过精心打理。 一身整洁官吏服饰,却能看出因年久,已经褪色、满是褶皱。 “大人,下官已经恭候多时。” 范熬毕恭毕敬,向涂一乐行礼。 “好,幸而得范兄相助,定能成就一番功业。”涂一乐喜不胜收,指向甲板之上:“你我之约定,酒肉管够。” 甲板之上,整整齐齐满是酒坛。 “此约定作废,今后我将不再饮酒。” 涂一乐收敛笑容。 回想昨夜山洞之中所说,想必“告别”,不单单是与他妻女,还有过去的自己。 “好,一切随范兄之愿。”涂一乐看向沈昭若,无比坚定说道:“全速前进,赶往南陵。所有人吃住在船上,中途不再停靠。” 涂一乐沿途游玩目的已成。 当务之急,便是赶回京都。 沈昭若立即安排下去。 想必,很快便能抵达京都。 在她心里,隐约对京都有着一种恐惧。 高官云集、位高权重,都是拒人千里之外,嚣张、冷漠感觉,在沈昭若心中挥之不去。 三天后,傍晚。 几辆毫不起眼马车,先后驶入京都城,随后直奔韩府而去。 韩府最为可靠、安全,断然不会有人敢上门彻查。 暗探更是探查不到任何信息。 其他人都陆续进城后,涂一乐乘坐的马车,缓缓向着城门行驶。 “停下。”一名守城官兵,大声喝止:“例行检查。” 涂一乐长叹一口气,本想低调进城,怎奈守门官兵却不开眼。 “谁人当值?此处,可有异常?” 车外,响起韩影的声音。 第229章 秘密返京,入宫面见小皇帝 所有士兵见状,立即站得笔直。 守城军官连忙跑来,站在马前,毕恭毕敬行礼: “回韩将军,一切正常,并无异常情况。” 军官心中很是清楚,韩影喜欢被称呼军职。 “很好,弟兄们辛苦了。” 两人说话之际,士兵小声催促起来: “快走,别在这里碍眼。” 涂一乐的马车,得以避开盘查,进入城中。 不多时,韩影骑着马,在涂一乐马车旁经过。 涂一乐通过窗帘缝隙,向外看去: “还得是一家人,关键时刻管用。” “别胡说,谁跟你是一家人了?”韩影一脸怒意:“其他人都已在韩府,你大可放心。一会换乘马车,秘密入宫。太后、皇上都在等你呢。” 她虽表现出生气,但听到涂一乐的声音,心中倒是莫名欢喜。 “呦,今天化了妆?好看。”涂一乐却不忘了调侃:“是用我送的化妆品吗?” 韩影化了淡淡妆容,素颜本就美不胜收,现在更加唯美精致。 “闭嘴!老老实实待着,别废话连篇。” 韩影催马,向着前方而去。 马车继续缓缓前行。 涂一乐不以为意,继续透过缝隙向外看去。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街上情况依稀可见。 他对这条大街再熟悉不过,再向前一些,便到了永福楼。 涂一乐心中有些许期待。 能否在街上,见到曲翎烟呢? 那丰腴身姿,在他脑中深深刻下烙印。 当马车驶过永福楼,却令涂一乐无比错愕。 永福楼大门紧闭,已经被贴上封条。 窗纸破损、墙壁斑驳。 好久无人打理模样。 生意不好? 因为失了他这个大客户,倒闭了不成? 运回京都那般多珍宝,可如何销售? 曲翎烟去了哪里呢? 涂一乐满心疑惑。 到达皇宫之时,天色已经全黑。 涂一乐穿着宽大衣袍,在一名小太监带领下,向着深深宫之中走去。 芳宁宫。 早已荒废已久。 今日却是戒备森严。 涂一乐步入屋内。 小太监随即低着头,在外面快速关闭房门。 不起眼的屋子之内,微弱烛火跳动。 小皇帝端坐正位椅子之上。 洪公公垂手立于一旁。 他见涂一乐返回,心中甚是高兴。 但碍于此时情形,只是微微笑起,并无过多动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涂一乐极为夸张,跪地行叩拜大礼。 “涂爱卿,快快请起。” 小皇帝见状,却有种如释重负感觉:“涂爱卿不动声色,便铲除江南顽疾奸商,真乃大奉第一奇功。” “太后、皇上洪福齐天,微臣只是顺势而为。” 涂一乐将“太后”说得极为大声。 可看向屋子之内,却没有可藏人的地方。 “快说说看,江南之行还有何趣事?” 小皇帝说着,指了指旁边椅子,示意涂一乐坐下。 平起平坐? 涂一乐只是微微摇头,依然站立。 伴君如伴虎,历史的教训不能忘,他可不想居功自傲被斩杀。 “皇上,是否我一会还要去向太后禀报?” 小皇帝愣了愣神,许久不再说话。 墙面传出一阵响动,一处暗门打开。 太后与韩影随即走出。 “哀家在呢,你说便是。” 涂一乐满脸堆笑,直勾勾看向太后。 随即,他在怀中取出免死金牌,双手递出,放于桌案之上。 “太后曾叮嘱,不可损坏先帝颜面。查明实情过后,便将曹公免罪。他在回府途中,被群情激愤百姓围殴致死。” 这些自不用说,京都早已传回消息。 关键的是,归还免死金牌。 “涂爱卿大功一件,朕便将金牌赐予你。” “微臣感念皇恩浩荡。”涂一乐连连摇头:“可这种皇室莫大恩典,微臣怕无福消受。” “哦?何出此言?” “虽是免死,得之后却能令人肆无忌惮,便会作死。微臣只想为大奉、为太后、为皇上尽忠,别为贪图权势富贵。若有朝一日微臣犯下大错,便甘愿一死。” “涂爱卿深明大义啊。” 小皇帝甚是满意。 太后不动声色,只是轻哼冷笑一声。 随后,涂一乐再次掏出一本册子: “微臣江南之行,贪墨数额巨大,均已记载于册子之上。” 涂一乐不要免死金牌,反而再次给出把柄。 他深知,这才是最为安全的做法。 洪公公接过册子,快速呈在小皇帝面前。 小皇帝甚是欣慰,缓缓打开册子: “涂爱卿有心了。江南富庶,只贪墨这些而已。想必这些,也是涂爱卿迫不得已为之。” 小皇帝打开册子,原本的笑容则是瞬间消失。 “并非如此。”涂一乐字正腔圆:“此册只为账簿目录及总数。而详尽账簿众多,过于厚重,此次不便带入宫中。” 韩影闻言,极为无奈,冷漠瞪向涂一乐。 太后脸上不自觉抽搐一下。 洪公公甚是着急,但也只能微微皱眉。 良久之后,小皇帝的笑声,打破屋内沉寂: “好,好。涂爱卿谋划,定然是为今后准备。甚好。” 小皇帝无奈,只好自己找个台阶下。 涂一乐也是觉得太过,想着说些其他,来转移注意力: “安亲王一派失去江南,无利益支撑,已然摇摇欲坠。再下一记猛料,便可令其内部土崩瓦解。” “是何猛料?” “便是微臣。”涂一乐挺直腰板,一副大义凛然模样:“陈泽、安亲王之间已有嫌隙。而陈洛一心将我杀之而后快,便以微臣为诱饵,令其内部混乱。” “你不要太过自信,还需小心谨慎。”太后突然开口,提醒起来:“安亲王已经有外部力量支持,不可以身冒险。” 涂一乐顿感心中暖暖。 太后是在关心他? “感谢太后关爱。”涂一乐高声喊出一句,随后恢复正常:“不知,可是濮南王?” 太后一愣,不可置信。 此消息是暗卫刚刚探得,涂一乐怎会知晓? 涂一乐见太后惊讶模样,心中甚是欣喜。 “太后不必惊讶,微臣只是纵观天下局势,推算猜测出来。濮南王割据一方,去到他的地盘,自然要谨小慎微。但在京都城中,天子脚下,断然不必担忧。” 涂一乐故弄玄虚,说着大话。 但他绝不会说,是焱炽门提供来的消息。 “哼,你如此有恃无恐,全因你那刺客小美人吧?” 涂一乐并不感到惊讶,他在江南一举一动,定然太后早已知晓。 “太后所言极是。有灿灿帮助,微臣更是如虎添翼。” 韩影撇了撇嘴,极为轻蔑白了涂一乐一眼。 小皇帝听得云里雾里: “灿灿是何人?” 第230章 小皇帝怨气全消,韩影情绪起伏不定 太后向韩影使了一个眼色。 韩影便上前一步,开口讲道: “皇上,都是些细枝末节。江南曹公重金雇佣刺客,涂大人被劫掠到城外。还好涂大人机敏,这才逃过一劫。” “细枝末节?”小皇帝火冒三丈,似乎许多信息都不曾告知他:“这么重要的事情,朕竟然不知道?” 小皇帝刚要大发雷霆,当看到太后冰冷的表情,便又强压心中怒火。 “涂爱卿真是机智过人,快与朕讲一讲细节。” 涂一乐做好一切准备,应对所有问题。 却万万不曾想到,竟然扯到聂灿灿身上。 他思索片刻,便打起马虎眼: “那一夜甚是奇妙,微臣感觉漫游天地,天空、大地、海洋,无处不在,身体如被云朵环抱……” “够了,还是让韩影来讲吧。” 太后怕了涂一乐胡言乱语,立即开口阻止。 韩影无奈之下,只得继续讲述: “聂灿灿乃是焱炽门帮主独女,武功名震天下。那一夜涂大人利用、利用蒙汗药,毒晕聂灿灿,这才逃过一劫。” 小皇帝并不买账,这样简单讲述,漏洞百出不说,似乎隐藏许多信息。 “朕虽生长在深宫之中,可江湖事略知一二。既然是顶尖刺客,自然是百毒不侵。” 韩影并不想讲,恶狠狠看向涂一乐。 涂一乐却像没事人一样,闭而不语。 他想看看韩影如何讲述、应对。 过去许久,屋子内一片寂静。 洪公公略微上前两步,替小皇帝开了口: “韩大人,皇上还等着呢。” “好了,好了。”韩影极为不情愿:“并非普通蒙汗药,所以刺客亦不能抵抗。” “哦?是何等奇药?朕倒是想听一听。” 小皇帝紧盯韩影,并不是真的想知道是什么,只是生气别人对他有所隐瞒。 “回皇上,涂大人用的是、是春药。” 韩影虽不知男女之事,但已经面红耳赤。 屋内,再次陷入良久沉寂。 小皇帝不再生气,原来是有这样隐情。 他极力控制,却最终还是大笑不止: “涂爱卿还真是奇、奇特。竟然会想到……” 屋内气氛变得轻松,唯独只有韩影阴沉着脸,闷闷不乐。 随后,涂一乐侃侃而谈,详细讲述起他之后谋划。 小皇帝并不多说话,可已经听得心潮澎湃。 安亲王势力土崩瓦解,朝堂一片清明,随后便是他亲政。 到那时,才是真真正正的皇帝。 待涂一乐讲述完一切,太后、皇帝离开。 芳宁宫所有人其他人随之全部离开。 唯独剩下韩影与涂一乐。 还有门口一位小太监。 为了稳妥,两人等到所有人散去,这才在小太监引路下,向着宫外而行。 一路之上,夜晚空旷皇宫内,没有遇见任何一人。 置身其中,有种令人毛骨悚然之感。 涂一乐、韩影都不曾说话,只是静静的走着。 涂一乐心中想着,一会可是去韩府,一定不能造次。 要给韩父一个好印象。 咳,想多了。 朝堂之上经常见,估计对他的印象,早有定论。 不知晚上是不是清月下厨? 这几天赶路,可都没有吃好。 韩影则是浮想联翩。 为何涂一乐不说话? 这些时日不见,又发生了什么? 难道路上又遇见一位美女不成? 那把我当什么? 临州之时,巷子之中又算什么? 都在想些什么啊? 涂一乐这种人,可是她最最厌烦的啊。 怎会对他如此在意? 他不过是个烂人,今后也不去理会便是。 不行! 是她韩影不理涂一乐,而并不是涂一乐先不理她韩影。 …… 直至出了宫门,韩影想象无数种可能。 可是,无论想到什么,都是关于涂一乐。 韩影想了许多,把她气得要死。 而涂一乐只是在想,今天晚上吃什么。 两人登上马车,向着韩府而回。 韩影怒不可遏,愤愤生着闷气。 “今天是不是清月下厨?” 涂一乐像是没事人,随口问出一句。 “韩府自有厨子,你也太不会心疼人,清月一路奔波,你就让她好好歇息吧。” “对对,是我考虑不周。”涂一乐想到永福楼,便又开口询问:“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韩影将脸扭向一边,不禁微笑起来。 算涂一乐还有良心,知道关心一下她。 可韩影刚要开口,涂一乐又问道: “曲翎烟去了哪里,现在怎样?” “不知道。” 韩影刚好一些的心情,瞬间降到冰点。 竟然是询问起永福楼的老板? “拍卖行的老板啊,怎么能不知道呢?” “哼,一个市井妇人罢了。我为什么要知道?” 韩影没好气的说道。 涂一乐觉得此言有理。 对于韩影来说,怎会去关注一个做生意的老板。 在京都大员眼里,曲翎烟不过是蝼蚁罢了。 唉,这都要怪他。 离京之时安排好一切,唯独没有嘱咐一句,关照一下曲翎烟。 “你可否帮我查一查?” 涂一乐说完,良久韩影不曾说话。 “好吧,那我自行派人去查。” “好了好了,明天便派人给你去查。”韩影脸上写着愤怒,但还裹挟着委屈:“也不知道你一天天都想些什么?但凡有些姿色女子,你都特别上心呢。” 涂一乐这才察觉,一股浓浓醋意扑面而来。 他歪头看向韩影,一脸坏笑。 “你今天化妆,是因为我回来了?” “呸!”韩影扭向另一边:“别自作多情了。” “我已经想好,忙完这段时间,便到韩府提亲。” “呦,你又相中我家哪位丫鬟?” “别瞎说,我可是认真的。”涂一乐恢复一脸严肃:“我,涂一乐,要娶你,韩影。” 韩影心中一股暖意上涌,脸上不受控制微笑起来。 但她极力控制,收敛起笑容。 涂一乐见韩影不说话,便继续趁热打铁,劝说起来: “好啦,别生气了。你作为二姐,要有些气度啊。” 韩影猛然转过身来,怒视涂一乐: “我可不是聂灿灿,不是你抱了我、亲了我,我就非你不嫁。” 涂一乐哭笑不得。 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与聂灿灿可不一样,那可是一夜缠绵。 可是,要怎么说呢? 直接告知男女之事? 太过唐突,韩影非一刀砍了他不可。 “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我都已经亲了你,你便是我的人了。呵呵,这辈子都逃不掉。” 涂一乐将计就计,直接顺着韩影的话向下说。 韩影表情几度变化。 羞涩、愤怒、期待、浅浅微笑。 “那又怎样,又没亲嘴,算不得数。” 第231章 涂一乐垂死,查明曲翎烟下落 涂一乐见机,坐在韩影身旁,顺势搂住韩影肩膀。 韩影想要挣脱,动作却并不激烈。 “那趁现在,补上吧。” 涂一乐侧头,缓缓贴近韩影面前。 韩影全身紧绷,无比紧张。 她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到。 现在全无巷子中那般情形,瞬间心乱如麻。 哐—— 随着一声巨响,涂一乐径直飞出马车,重重摔在街上。 涂一乐即将吻到韩影之际,韩影因太过紧张,一时没有忍住,本能将涂一乐踹飞出去。 车夫立即勒紧缰绳,停了下来。 暗中两名护卫立即上前,快速将涂一乐扶起,重新抬上马车之中。 涂一乐躺在马车之中,倚靠在马车内壁。 他一直捂着胸口,脸上五官极度扭曲。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 韩影连连道歉,俯下身子,查看起涂一乐伤势。 “呃,我不会武啊,这次恐怕……” 涂一乐声音极为微弱,说到一半,猛然咳嗽起来,一口鲜血赫然出现在掌心。 “你别吓我,我、我并未运气,你会没事的,一定一定,会没事的。” 韩影慌乱不已,掏出怀中绢帕,擦拭起涂一乐嘴角鲜血。 带着淡淡清香的绢帕,本是无比洁白,很快,变得猩红一片。 “我、对不起你。告诉清月,不要……” 涂一乐话说一半,一口鲜血再次流出。 “你别说话,你别说话。”韩影眼泪滴落下来,不断擦拭:“你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韩府有最好的医者,你一定会没事的。” “来不及了。”涂一乐无比痛苦:“临死之前,我能不能?我是真心想娶你……” “能、能,你不要再说话。” 韩影抹了一把眼泪,俯下身子,将涂一乐微微抬起,手臂搂住他的肩头。 随后,义无反顾,闭起双眼,靠近涂一乐。 两人双唇紧紧吻在一起,良久。 涂一乐感觉到韩影温热的双唇,伴随淡淡清香,柔情似水。 不光如此,韩影的眼泪不住滑落到嘴边,微咸。 韩影曾无数次幻想,在战场之上,如此抱着负伤的将士。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因为她的一次失误,竟然令涂一乐生命垂危。 涂一乐经过无数危险境地,却在此丢掉性命? 韩影无比懊悔、自责、痛苦…… 可是,韩影渐渐感到不对。 涂一乐双臂抬起,紧紧将她抱住,不时,双手还在游走。 而且,涂一乐的舌头竟然…… 韩影猛然睁开双眼,一把将涂一乐推开。 “混蛋,你骗我?” 涂一乐坏笑起来,揉了揉胸口。 “你踹我一脚,那可是真疼。但还好,不至于死。” 韩影看向满是猩红的绢帕: “那你的血,难道是?” “对。与对付刘虎时一样。” 韩影擦了一把嘴,随即拔出刀来。 “你谋杀亲夫不成?”涂一乐连连摆手,开口劝说:“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杀了我,你可是要守寡的。” “守寡又如何?我本意就想战死沙场。” 涂一乐倒吸一口凉气: “可是,你总不能不考虑清月吧?” 韩影愣在当场,良久不再说话。 最终,她将刀收入刀鞘,呆坐下来。 “放心好了,我会对你负责,会迎娶你。” 涂一乐此言一出,顿感不妥。 这十足是渣男的台词啊? “可是、可是。”韩影无比无助:“我若怀孕,可如何是好?是要被下猪笼的。绝不能令韩家蒙羞。” 涂一乐无比服气,哭笑不得。 “我向天发誓,绝对不会。若你怀孕,我将天打雷劈。” “发誓有何用?你刚刚舌头都已经……” 韩影满面愁容。 “没事没事,你快吐几口口水。” 涂一乐一本正经,装出焦急样子,劝说起来。 韩影连忙取出水壶,连连漱口,不住吐向车外。 涂一乐起初看着好笑。 渐渐地,他却觉得受到了侮辱。 不过就是接吻嘛,至于如此漱口? 若是因为嫌弃,那可真要尴尬死。 直至马车来到韩府后门,韩影才停下动作。 她抬起手,擦拭嘴角,随后露出笑容: “好了,刚刚都不作数。你若说出半句,我定然杀了你。” 涂一乐深呼一口气。 刚刚忙活这么多,全白忙活了? 韩家乃是大家族。 韩府之中亦是院落叠进。 韩甫仁为保周全,将涂一乐等人安排在偏僻角落。 任何消息,自然是不能走漏半点。 一应用品,全部精心安排。 涂一乐本以为韩影会留下一起用餐。 可韩影回到府中,瞬间变成乖乖女。 举手投足,均是中规中矩。 再无之前随意、洒脱模样。 涂一乐暗自好笑,原来韩影回家,也是要装出乖乖女模样。 用过晚饭,深夜时分。 韩影又折返回来,单独将涂一乐叫了出来。 “那曲老板有消息了。” “你办事,我就是放心。” 涂一乐竖起大拇指。 韩影则是一脸愁容: “她并不好过,现回去老家,忙农活为生。” 涂一乐不免错愕。 这与曲翎烟之前,可是相差甚远。 短短时日之中,怎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你走之后不久,陈泽便去寻麻烦。曲老板要钱给钱,只求消除陈泽怒火。陈泽要她下跪认错,曲老板都是照做。唉,她受尽羞辱。” “后来呢?” 涂一乐紧咬牙关,火冒三丈。 “陈泽变本加厉,要、要她陪着睡觉。可曲翎烟誓死不从。后来,许多商人找上门,拿着你的欠条要账。说曲老板是你的人,你跑了,自然要找她。” “放屁!我啥时候欠过别人钱?” “对,都是陈泽找来的人,欠条自然都是伪造。商人们扬言,不还钱就追杀你,曲翎烟就照单全收,为你还钱。” 韩影得到消息后,对曲翎烟印象大有改观。 所以才立即前来告知。 韩影本以为她只是个逐利商人罢了。 但却对落魄的涂一乐还能倾囊相助,真是万没想到。 “最终,永福楼破产,曲翎烟变卖房产。可是,陈泽又放出话去,自然没有人敢买。陈泽又提出,让曲翎烟给他生孩子。” 涂一乐七窍生烟。 他很是清楚,都因为陈泽以前向曲翎烟下跪认错。 陈泽这才不依不饶。 如此折磨一个女子,陈泽也是够孙子的。 “行了,我知道了。” “你要怎么做?” 韩影有些担心,怕涂一乐因为愤怒,做出不理智事情。 “让陈泽付出代价呗。” 涂一乐自信一笑,十分沉稳。 韩影见状,这才稍显安心。 “用我派人接回曲翎烟吗?” “不用。等忙完这段,我亲自前去。” 涂一乐深知,曲翎烟有情有义,做这些都是为了保护他。 自然,不能草草将她接回。 韩影微微点头。 她心中再无对曲翎烟的反感,反倒有些敬佩。 第232章 郭由真老谋深算,安亲王府徒生嫌隙 第二天上午。 涂一乐独自一人,出现在京都大街之上。 他从头到脚,都被精心打扮。 凌乱的头发、污浊的面部。 虽是锦衣华服,但一看便是许久未清洗。 他故意招摇过市,令别人看见。 随后去往几位朝臣府中,但都被拒之门外。 好一些的朝臣,还能出门见上一面,但对涂一乐都是嗤之以鼻。 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最终,他来到郭由真的府门外。 “告诉你家老爷,我涂一乐来了。” 郭府家仆虽看涂一乐落魄样子,可丝毫不敢怠慢,立即进府禀报。 郭由真得知消息,却犯了难。 他断定涂一乐是暗中行事。 可怎么就出现在他府外? 郭由真左思右想,很快便做出决定。 不多时,郭由真及其三个儿子,一同来到府门迎接。 这令涂一乐措手不及额。 以前,郭由真对他都是避之不及。 现在,怎么就如此热情呢? “涂大人,看来是一路奔波,快快进府一叙。” “咳,不是什么大人了,一介草民。” 涂一乐说着,在众人簇拥下,随之进入府中。 “都曾同朝为官,到何时你都可称之为大人。” 郭由真还没闹清楚状况,立即自圆其说。 涂一乐贴近郭由真,小声说道: “你曾参我,还如此礼遇?这,不合理啊。” 郭由真心中一沉,思考起这句话的含义。 莫非,涂一乐是故意寻冷遇? 他为了验证这个想法,随即说道: “不知涂大人此次前来,是有何事?” “没钱花了,向你要些银子。” 涂一乐大大咧咧,一副理所当然样子。 郭由真立即明白过来。 无论何种情况之下,涂一乐都不可能跑来向他借银子啊。 “厚颜无耻!”郭由真顿时高声大骂起来:“念与你同朝为官,才对你礼遇有加。老夫从不贪墨,府中更是紧衣缩食。哪来的银子给你?” 三个儿子不明所以,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你个老东西,三年清知府,还十万雪花银呢。现在我遭了难,跟你要些银子,你就这般嘴脸?” 涂一乐随之破口大骂。 郭由真反倒心里安稳下来。 如此这般看,定然是涂一乐故意为之。 “老夫绝非势利小人,但你这般无礼,我府中断然不能容你。”郭由真一挥手:“来人啊,把他给我轰出去。” 几名家仆上前,直接将涂一乐架起。 郭府大门洞开,涂一乐被直接扔在了街上。 他立即站起身,对着已经紧闭的府门大骂: “你个老登!想我涂一乐风光之时,你还高攀不起呢!” 涂一乐说完,愤愤向远处走去。 郭由真见涂一乐走后,立即去往书房。 三个儿子无不费解,随之一同进入,紧闭房门。 “父亲,涂一乐是真的失势?” “不,与之前所说一样。他这般肯定另有隐情。” “既然如此,刚刚您为何那般对他。” “这正是他想要的。” “那我们今后,应该如何行事?” 郭由真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说道: “与以往一样,绝不可触碰与他有关的一切。” “是。” 三个儿子异口同声。 涂一乐返京的消息,传入安亲王府。 陈泽得知后,心中顿感不妙。 脑中快速思考,想着应对之策。 虽然,只是一个四处碰壁、无比落魄的涂一乐。 一名属下进入,向陈泽附耳小声禀报: “安亲王与陈洛起了争执,两人正在内院。” 陈泽笑了起来,这正是他想要的。 他连忙赶到内院,远远便见到安亲王、陈洛争吵不休。 “祖父,你不要拦我,我要杀了他。” “他已经形同废人,何必在纠结于他的死活?” 安亲王在意涂一乐手中证据,一旦公之于众,无异于又是一次打击。 “涂一乐离京,你们不杀。现在他返回,为何不杀?江南之事,说不定就与他有关。” 陈洛只为能报仇,歪打正着,猜中了关键。 可是,旁人却都不会这般认为。 “你不是见识过他的武功,哪有那么容易?不要再平生事端,你平平安安才是最重要的。” 安亲王苦苦劝说。 “那便发布赏金,天下之大,定然会有人比他武功高。” 陈洛有耿耿于怀的心结,全然听不进半句。 此时,陈泽表情严肃,来到近前: “祖父大人,涂一乐诡计多端,何不趁此机会除之?能为大哥报仇,还可扫除隐患。” 陈洛一向瞧不起陈泽。 但此时,他心中却有一丝感激。 “不要胡闹。”安亲王高声呵斥:“你是要害死你大哥吗?” “不,我只是为陈氏一族考虑,也是想为大哥报仇。”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此事绝不可以。” “哦?”陈泽字正腔圆说道:“陈氏一族家主可是大哥,而我,又有辅佐之责。” “对对对,我是家主,我是家主。” 陈洛找到突破口,瞬间欣喜若狂。 安亲王脸上抽搐,胡须不住颤抖。 “大哥,涂一乐那厮害你不轻。你大可调集府兵,将其斩杀。纵使他武功再高,断然敌不过人多。” 陈洛闻言,心中却有些犹豫。 他可亲眼见过,涂一乐只一人,便对付众多骑兵。 陈泽见状,又开始拱火: “我的随从都借于你,他们可都是身经百战。” “好,这次大哥谢谢你。” 陈洛说完,连忙跑开,去调集府兵。 全然不顾身后安亲王的阻拦。 “陈泽,你到底要干嘛?”安亲王怒不可遏:“你独揽大权我不管你,但要害陈洛,我定当不饶。” 陈泽面沉似水,全然不将安亲王放在眼里: “不饶就不饶,我等着你。” “混账!我早看出你天生反骨,既然我能扶你上位,定然也能将你拿下。” “好啊,随你便。” 陈泽很是自信,说上一句,便悠哉悠哉离开。 正在此时,一名家仆一路小跑,来到内院之中。 见安亲王与陈泽都在,表情变得极为复杂,欲言又止。 安亲王幽幽说道: “什么事?但说无妨。” 安亲王说完,仆人却不开口。 陈泽轻哼冷笑一声: “说!” 仆人得了陈泽的令,这才开口禀报: “有一位衣衫褴褛之人,自称是涂一乐,求见思安伯。” 陈泽、安亲王均是一愣。 他怎么会来到这里? 难道是活腻了不成? 第233章 涂一乐登门要钱,安亲王心意已决 涂一乐倚靠在府门,无比悠闲。 陈泽缓缓来到府门。 为保万一,身后满是军中随从跟随。 安亲王无比担心,也随之一同赶来。 “呦,思安伯。”涂一乐满面堆笑,拱手行礼,随后侧身看向后面:“安亲王也在啊,都老熟人了。” 安亲王本就心烦意乱,见到涂一乐更加恼火不已。 他极为不耐烦瞪了涂一乐一眼,并无任何动作。 陈泽打量一番涂一乐,玩味冷笑一声: “涂大人啊,好久不见。不知此次前来,有何贵干?” 陈泽身体站得笔直,再无之前唯唯诺诺、卑躬屈膝样子。 “这不嘛,没钱花了。”涂一乐拍打身上,极为随意:“以前大手大脚惯了,本来朋友给了些银子,不禁花、不禁花啊。” “哦?那涂大人可以找些营生便是。若是没有门路,我可以给大人介绍。倾脚工如何?每月能有小二两银钱。” 陈泽一本正经说道。 身后随从已经开怀大笑、前仰后合。 倾脚工? 给人洗脚的活计。 “低贱。” 涂一乐高声说了一句。 陈泽立即面色铁青。 身后的笑声戛然而止。 “哦哦,我不是说你思安伯。”涂一乐自嘲憨笑起来:“我是说倾脚工啊。我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做不来这个。” 陈泽面无表情,良久之后大笑起来。 身后的随从跟着一起大笑。 “没关系,我再帮你找别的活计。” “不用麻烦。”涂一乐连连摆手:“我不想干活,只想跟你要些银子。你曾说过,今后我有事,你定当效犬马之劳。” 涂一乐边说边来到陈泽身旁,抬起胳膊,轻拍两下陈泽肩膀。 安亲王闻言,脸色变得铁青,无数极坏的猜想,浮现在脑海之中。 陈泽这小子背着他都做了些什么? 看来,对付陈泽,已经是迫在眉睫。 随从们见少主被轻蔑对待,纷纷收敛笑容,怒目而视。 陈泽脸上笑容瞬间消失,小声警告起来: “今非昔比,你还是放老实一些。” “我还不够老实?不过是要些银子罢了。怎么?以前你跪地求助于我说的话,都不算了?” 陈泽深吸一口气,稳定心中情绪。 本就是想羞辱一番涂一乐,他可不想与之有正面冲突。 毕竟,陈洛才是重头戏。 他陈泽没必要做出头鸟,先稳定住涂一乐再说。 “呵呵,要多少,你尽管说。” “不多,不多。”涂一乐摆弄起手指:“一千万两吧,我省着点花,这辈子应该够了。” “好啊。”陈泽紧咬牙关,但依然点头答应:“数目过大,还需些时间筹备。” “一言为定,那我就在这里等。” “嗯,一言为定。” 陈泽说完,便向府内走去。 他随即向属下使了一个眼色。 一人快速离开,去告知陈洛。 安亲王顿感不妙,火急火燎去寻陈洛。 现在这个关键时候,断然不能杀了涂一乐。 一切的一切,都要等弄掉陈泽再说。 陈洛得知消息,喜出望外。 他耿耿于怀的事情,今天终于能有个了断。 他不顾安亲王苦苦哀求,已经清点所有府兵,加之陈泽的随从,足足有二百余人。 任涂一乐本领再强,断然抵挡不住如此多人的围攻。 不多时,府门内外被团团围住。 府兵严阵以待、错落有致。 已经将涂一乐团团围住,任谁看都是插翅难飞境地。 涂一乐却是不慌不忙,悠闲的坐在门槛之上。 “涂一乐,你的死期到了。” 陈洛激动不已,在牙缝之中挤出一句。 “就凭你?你可没有这个本事。” 涂一乐口吻极为轻蔑。 陈洛不单单想杀涂一乐,更想见到他临死前,痛哭流涕、跪地求饶的场景。 然而,并没有。 “你若是跪地求我,还可能免你一死。” “唉,你就是爱作死。”涂一乐微微摇头:“可是,你还没到死的时候。” 陈洛怒不可遏,向后退出几步,举手一挥: “给我上,将他砍成肉泥。” 一声令下,府兵直冲上前。 而陈泽的随从们,则是在后方观望。 涂一乐猛然站起身来,高喊一句: “九阳神功!” 瞬间,近处府兵均被摊开,重重砸在后面之人身上。 众人皆是错愕不已。 包括涂一乐在内。 他万万没想到,聂灿灿能有这般能力,竟将甲胄在身的府兵轻易摊开。 陈洛见状,回想起追杀涂一乐时的情景,连连后退,向府内躲去。 “哪个不怕死的,尽管上前。” 府兵一个个做出进攻姿势,但再无一人敢上前。 都是混口饭吃,当府兵本就是为了仗势欺人。 真到拼命时候,哪个也不想冲上前。 “不打就速速散去,老子看着心烦。”涂一乐看向府内:“快找陈泽出来,我拿了钱也好离开。” 陈洛一时没了脾气,不敢再口出狂言。 陈泽出现在府门内,远远站定却不上前: “涂大人莫怪,现在陈洛乃是家主。要银子,还需他同意。” “我可做不了主。”陈洛连连摆手:“找陈泽,都是他在管。对,找我祖父亦可。” 安亲王闻言,火冒三丈。 这个时候想到他了? 把祸事向他身上引? 陈洛是个扶不起的烂泥,也就罢了。 这危难时刻,竟然将他安亲王推出来? “涂一乐,你休要再闹。”安亲王不想局面失控,无比沉稳说道:“府中已无多余金银,你也可打听一番,近日出现的状况。” “呸!一个个只会哭穷。” 涂一乐骂上一句,悠哉悠哉向外走去。 府兵原本装作凶狠模样,见涂一乐走来,自然而然让开一条道路。 涂一乐意犹未尽,突然抬起手臂,做出要挥打动作。 府兵仓惶不已,纷纷向后躲避,瞬间乱做一团。 安亲王府,耸立、威严的大门,里里外外二百余人,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涂一乐离去。 “祖父,你为什么要放他走啊?”陈洛歇斯底里怒吼,将火气撒在安亲王身上:“就算他有什么神功,这么多人,断然能取他性命。” “他还没走远,你大可带人去追嘛。” 安亲王幽幽说上一句,随即缓缓迈动脚步,向里走去。 陈泽看着一切,不免心中暗喜。 涂一乐已经不用顾忌,陈洛又与祖父心生嫌隙。 这便够了,他会稳坐家主之位。 安亲王毫不迟疑,暗中派人给濮南王密使送去密信: “全力助谋反,望信守承诺。” 第234章 涂一乐出手相助,寻得陈洛子嗣 安亲王向重臣送去消息,表示陈泽不堪重用,他要重掌大权。 重臣无一例外,纷纷表示会全力支持,坚定不移站在安亲王一边。 此时并不难选。 江南风云突变,陈泽的承诺已经无从兑现。 选择一位初出茅庐后生,还是选择跟随多年的亲王。 这再容易不过。 而且,种种迹象表明,濮南王支持安亲王。 就算不支持安亲王,朝臣们也断然不想得罪他。 安亲王又向宗亲送去消息。 令安亲王意想不到,宗亲纷纷表示理应由陈泽来掌控。 毕竟,宗亲都得到过陈泽好处。 支持他,今后定然还会有更多。 宗亲胃口并不大,有小利便可。 而坚持的理由便是,今后无论过继与否,未来陈家家主,定然是陈泽之子。 安亲王大骂宗亲迂腐,不能将眼光放长远。 可是,骂归骂,对这帮宗亲却是毫无办法。 时至深夜,濮南王密使来到府中。 “安亲王不必忧心,濮南王定当全力支持。” “密使不知,陈氏宗亲鼠目寸光,令老夫甚是头疼。” “哦?这个好办。”密使微微一笑:“由我们出面,派人暗中处死几人,定会迎刃而解。” 安亲王闻言,焦急万分,连连摆手: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都是陈家一脉相承之人,断然不可有任何闪失。” “那安亲王斟酌,有需要时,随时告知。” 密使说完,消失在黑暗之中。 屋内烛火跳动。 映衬之下,安亲王更显老迈。 突然,一个声音在屋内响起: “我有办法,可解安亲王困惑。” “谁?” 安亲王顿感浑身一阵酥麻,心跳急剧加速,连忙回头看去。 涂一乐缓缓走到烛火旁,呈现在安亲王面前。 “是你?” 安亲王猛然起身,以他最快的速度,向屋外跑去。 “安亲王且慢。”涂一乐慢慢坐下,幽幽说道:“你就不想听一听,我的办法?” 安亲王已来到门口,动作却停了下来。 若是说涂一乐想杀他,那现在他早已命丧黄泉。 想跑? 断然是没机会的。 “你为何要帮我?” 涂一乐装出愤恨模样: “实不相瞒,我本意不想为官。借此机会,这才与陈泽谋划,令他立下大功,将我扳倒。” 安亲王微微点头。 白天时候,他已经猜到一二。 “陈泽可是信誓旦旦,说要随时听命于我。而现在呢?向他要些银钱,却是推三堵四。还妄言要我去做倾脚工?” 涂一乐愤恨不已,怒砸桌子。 “那,你是要?” 安亲王谨小慎微问道。 “我就是恨陈泽,背信弃义。所以我才助你,弄倒陈泽。我要令他一败涂地。” 安亲王见涂一乐模样,心中略微放下戒备。 可是,症结在陈氏宗亲。 他涂一乐就算有通天本领,怎能奈何? “都是我陈氏一族之事,你何谈助我?” 安亲王抱有一丝希望。 毕竟,以前的涂一乐,并未有过一次吃瘪。 哼,就算是被驱逐,还是他心甘情愿所致。 “这个简单。”涂一乐煞有其事:“找到陈洛骨肉子嗣,便可迎刃而解。” 安亲王本满眼期待,闻言后却轻蔑笑了起来。 “你当我没找过?搜遍天下,都未曾寻得。现在,就凭你?” 安亲王无比嫌弃,上下扫视涂一乐。 “是啊,就凭我。”涂一乐信誓旦旦:“你可曾还记得,陈洛出事当天,在街上与他共眠之人?” 安亲王闻言,老眼之中闪现出光亮,但转瞬即逝。 “那人我知道,是一名六旬老妇。”安亲王深信不疑,这些都是涂一乐安排,他愤恨看向涂一乐:“哼,怎可能再有身孕?” “人家才五十八!”涂一乐不屑摇摇头:“唉,老妇二十年间,只与陈洛行过房事。老树开花,她还就怀上了陈家子嗣。” “此话当真?” 安亲王激动不已。 “千真万确。” “她人在何处?” “我已妥善安置。” 安亲王闻言,明白了一切。 他略微直起腰来,不再显得急切: “哦?你意欲何为?” “何为?当然是送回安亲王府,助陈洛夺得家主之位啊。”涂一乐一脸坏笑:“我此次冒险回京,只为寻些钱财,此后定会销声匿迹。” “一千万两?” “咱们都是老朋友了,给你打个八折。但要现在就给,过时不候。” “你等着。” 安亲王迈动老迈的步伐,向外走去。 哪怕是有一丝希望,他也要拼上一把。 过了许久,安亲王再次独自返回。 他进入屋中,艰难的将一大包裹,放在桌案之上。 涂一乐如获至宝一般,连忙打开一一查看清点。 “老夫不会框你,八百万两,只多不少。” 涂一乐快速系好包裹,连连点头: “对嘛,都是老朋友了,我信你的。” 涂一乐背上包裹,便向外走去。 “等等,你得交出人来。” “放心,我不会骗你。”涂一乐拍了拍包裹:“若是想继承家主之位,子嗣定然要名正言顺。你安排陈洛大婚之事,一切妥当之后,迎娶便是。” 安亲王还想再问,可涂一乐已经走出屋去。 当他追出后,只有庭院之中一片漆黑,已经不见涂一乐踪影。 安亲王长叹一口气。 对陈洛无比怜悯。 迎娶一位老妇? 听说枯瘦如干尸。 这是他陈家莫大的耻辱。 可为了得到宗亲支持,再别无他法。 安亲王迫不及待,来到陈洛卧房外。 犹豫不决该如何开口。 站在门口,良久。 卧房之中,传出女子声音。 “侯爷,不要,不要。弄疼我了,疼、疼,啊……” “哈哈哈,你们女子不都喜欢这样?” “侯爷,可是、可是、啊……” 女子连连发出惨叫。 “怎么?就连你也瞧不起我?” 陈洛怒不可遏,大声嘶吼起来。 安亲王脸色铁青。 他深知,自陈洛出了意外,变得极为残暴,许多丫鬟惨遭虐待。 他都是装作不知。 安亲王勃然大怒,抬起一脚踹开房门。 “你,出去。” 丫鬟如释重负,连忙胡乱穿上衣衫,忙三叠四跑出屋子。 “祖父啊,深更半夜,来此作甚?坏我好事。” 陈洛毫不知错,大大咧咧倚靠在床上。 安亲王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 回过身去,缓缓关上房门: “天不负陈家,寻得你的子嗣。今后,你可堂堂正正做家主。” 陈洛闻言,猛然坐起身来,表情凝重。 第235章 陈洛大婚,涂一乐不请自来 “是哪家的姑娘?孩子现在几岁?” 陈洛脑中不断回想,却猜不出到底是谁? 安亲王面色沉重,犹豫片刻: “洛儿,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陈家。” “祖父,你快说、快说。” 陈洛甚是急切,他深知这意味着什么。 他将成为真正的家主,绝不能令陈泽再有可乘之机。 “那人就是,你出事那一日,那名老妇。” 陈洛闻言,脸色骤变,五官极度扭曲。 他再次回忆起那天,一切不堪回首,心中满是恨意涌出。 一想到那老妇模样,胸口更是一阵翻腾。 “好了,好了。将她安置好,等诞下子嗣,接回便好。” 安亲王面色凝重,微微摇头: “这是你唯一子嗣,一定要名正言顺。现在便准备大婚之事。” “大婚?” “对,而且要越快越好。” “绝不!”陈洛嘶吼起来:“你娶了便好。那老妇配你也算得年轻。” 安亲王老脸不断抽搐起来,一口气差点没有喘过来。 “休得胡说。我是在给你铺路,难道你就不明白?” 安亲王也知道,这对陈洛、对陈家是极大羞辱。 可即便如此,也别无他法。 若是安亲王娶了,又算是个什么事? 陈洛还要叫亲儿子叔叔? 而且,陈洛再无可能起势。 陈洛冷静下来,仔细思考。 若是想随心所欲,一定要大权在握。 到那个时候,他便可以动用所有力量,铲除涂一乐。 陈泽可以忍辱负重,那他陈洛亦可。 “好!我娶!” 陈洛紧咬牙关,在牙缝之中挤出一句。 京都城夜幕之下。 聂灿灿扛着涂一乐,穿梭在屋顶之上。 “出了亲王府便好,放我下来,走回去便是。” 涂一乐虽然不会武功,可毕竟是老爷们。 男人的尊严驱使他,要脱离这种窘境。 “那多慢啊?”聂灿灿很是乐意扛着涂一乐:“你不是说了,不能被发现去了韩府。” 涂一乐很是无奈,只好忍受。 “好吧,你不嫌累的话。” “你去亲王府做什么?他们不是敌人吗?” “是敌人没错,可这次我要帮帮安亲王。”涂一乐很是得意:“帮他的好孙儿,送去一位新娘。” “无聊!”聂灿灿很是不解:“你还有闲心,去给别人做红娘?” “可不。我这人心善。” “我倒是要看看,新娘子是何等的漂亮。” “你会看到的。”涂一乐很是肯定:“很快便会大婚,到时候你也要去。” 说话之间,两人已经落入韩府之中。 三天后。 安亲王府举行婚宴。 照比以前,规模小上许多。 人们都在暗自讨论,安亲王失势,长子长孙大婚,都全然没有以前气派。 陈洛没了生育能力,更是人们暗中议论的谈资。 安亲王为了面子,并未邀请朝臣。 只有陈氏一族宗亲。 毕竟,大婚只是为了对付宗亲而已。 府门之外,并未张灯结彩,甚是冷清。 生怕别人知道一般。 有宾客来到,亦没有高声通报。 涂一乐不请自来,悠哉悠哉来到府门,依然是衣衫褴褛模样。 “庶人涂一乐,前来道喜。” 涂一乐自行高声通报起来。 所有人闻言,纷纷看向府门。 安亲王如临大敌,快步来到涂一乐近前: “你为何来此?拿了银子,离开京都便是。不要再来生事。” “我是来道喜的。”涂一乐看向里面,不住坏笑:“场面不大啊,比起你小孙女大婚之时,相差甚远啊。” 安亲王老脸铁青。 痛恨涂一乐旧事重提。 孙女肺痨殒命,却被涂一乐搅了婚宴。 陈洛大婚,本就是颜面尽失。 弄到这般田地,都是拜他涂一乐所赐。 现在却要来看热闹? “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不欢迎?怎么能如此没良心?”涂一乐撇嘴摇头,很是随意:“新娘子可还是我给找回的,竟然不让我参加婚宴?” 安亲王长舒一口气,他不想节外生枝,便默认涂一乐留下。 涂一乐大摇大摆,寻了个位置坐下,全然不顾旁人议论、嘲笑。 不多时,新娘子来到,步入府中。 大红色礼服,头顶红盖头,并没有过多装饰,简单而朴素。 宽大衣袍之下,仍然可见肚子微隆。 众人自然能猜想到,这定然是陈洛留下的种,这才得以成婚。 陈泽同样发现新娘子的肚子,心中愤恨不已。 爷孙俩下了一手好棋啊,竟然瞒过所有人。 本以为是随便给陈洛找来的新娘子,原来是为了肚子中的孩子。 他陈泽劳累许久,留下众多陈家子嗣,在此时变得黯然失色、毫无意义。 司仪快速高声宣读,一切都是那般潦草、敷衍。 一对新人向着台上而去。 陈洛尽量远离开,将脸扭向一边。 “一拜天地。” 司仪沙哑声音响起。 两人跪地叩拜。 涂一乐早已猜到,安亲王为了面子,定然会这般安排。 不让旁人见到新娘子模样。 涂一乐抬起手臂,指向台上。 躲在暗处的聂灿灿,早已迫不及待,一睹新娘子真容。 她立即打出一颗石子。 随即,新娘子红盖头被弹飞开来。 只见,老妇面容枯瘦,正满面堆笑看向陈洛。 满脸褶皱,如同枯树皮一般。 “郎君,真没想到能嫁给你。今晚,你我再续前缘。” “闭嘴。” 陈洛压低声音恶狠狠说道。 他脸上无比鄙夷,极力躲避。 众人见状,全场一片哗然。 有的人想到什么,纷纷向旁人说出。 定然是陈洛睡在当街那次的老妇。 一时之间,嘲笑声、讨论声此起彼伏。 陈泽暗自好笑,原来是当“太监”前一晚留下的种。 他缓缓来到近前,玩味看向陈洛: “大哥,我若是你,倒不如一头撞死。” “你给我滚开。” 陈洛本就羞愧难当,现在更是恼火。 “今天,是安亲王府大喜的日子。”涂一乐摇大摆,高声说道:“尔等无需多言,只要送上祝福便是,祝一对新人百年好合。” 此言一出,现场瞬间炸开了锅。 有的人毫不顾忌,开始放声大笑。 陈洛面红耳赤,愤怒不已怒视涂一乐。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涂一乐。 不然,他理应是陈家家主、是衣食无忧的公子哥、可以享尽天下美女。 陈洛想了想,转而笑了起来。 他欣然接受这位新娘。 只因他深知,只要有子嗣,他便可大权在握。 到那时候,纵使涂一乐武功再高,断然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涂一乐,任你再猖狂。用不了多久,我便让你死无全尸。” 涂一乐装出惊恐模样,连连拍击胸口: “我好怕啊,你最好快些。不然,我可要离开京都了。” 第236章 陈洛洞房花烛,家主之争陷入焦灼 安亲王见势不妙,立即催促司仪,快些向下进行。 司仪则是极为恼火。 这般新娘子,这样的婚礼,真乃他的污点。 “二拜高堂。”司仪无精打采喊着:“夫妻对拜……共入洞房。” 现场全然没有婚宴的喜庆,只有迫不及待向下进行的急迫。 众人无不嘲笑起来。 这般的婚宴,还真是第一次见。 共入洞房? 一个“太监”、一个老妇,洞房将是怎样的画面? 陈洛快步走入洞房,老妇盖着红盖头紧随其后。 “行了,结束了,你们都出去。” 陈洛迫不及待,想结束这一切。 “呦,也不知侯爷着的什么急?” 安亲王失势,就连老妈子说话,都是夹枪带棒、暗有所指。 “都给我滚!” “这可是侯爷让我们走的,礼仪未完,便算不得完婚。” 四名老妈子怒气冲冲,向门外走去。 陈洛无奈至极,纠结片刻,便立即说道: “行了行了,快向下进行。” 老妈子都是无比鄙夷,缓缓走了回来。 四人极为娴熟,各自忙活起来。 随后,一名老妈子将果子撒在空中,嘴里不断念着: “一对新人,和和美美,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陈泽任凭果物洒落在脸上、在身上,全然没有半点反应。 随后,老妈子倒上两杯酒,放在两位新人面前。 “喝了合卺酒,天长又地久。” 老妈子有气无力,极为敷衍。 陈洛倒是毫不在意,只盼着早些结束。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老妇已经笑得合不拢嘴,缓缓端起酒杯,极为优雅喝下。 单看动作,还真会以为,盖头之下,是怎样的一位绝世美人。 “挑盖头纳福泽,牵巾结良缘。” 老妈子继续念着。 陈洛快速拿起喜杆,将盖头挑开。 一切礼毕,老妈子们退出洞房,脑袋不住摇晃: “行喜长春宅,兰玉满庭芳。” 说完,便重重关上了房门。 “夫君,我来帮您宽衣解带。” 老妇迫不及待,走上前来,将手伸向陈洛。 “你给我老实待着,不许靠近我。” 陈洛极为大声说道,同时连连向后退去。 他不想看见老妇,哪怕只是一眼。 他耿耿于怀之事历历在目,再不想与老妇有半点瓜葛。 “那一夜,我记忆犹新。每每回味,甚是温馨。当得知我怀了你的孩子,我便下定决心,要为你生儿育女。哪怕是你并不娶我。” 老妇满脸幽怨,含情脉脉,说起了情话。 陈洛脑中一片混乱,心中五味杂陈。 他并不想再说什么,任由老妇独自诉说。 可是,没过多久,陈洛顿感身体燥热,眼前景象飘忽不定。 转头看去时,老妇早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婀娜多姿美女。 “夫君,你是接纳我们母子了吗?” “哦,你还有个孩子?无妨,无妨。” 陈洛昏昏沉沉,向前走去。 聂灿灿趴在屋顶之上,本是看向屋内。 见屋内情形不对,立即转过头来,瞥了一眼身旁的涂一乐: “你让我放酒里的是什么?该不会又是春药?” “不是啊。”涂一乐不住摇头:“还有蒙汗药啊。” “你可真坏。”聂灿灿骂上一句,语气却如撒娇:“走吧,我可不想脏了眼。” “好,咱们回去。” 聂灿灿很是自然,将涂一乐扛起。 随后,降低身子,准备一跃而起。 正在此时,屋子里传出老妇撕心裂肺声音: “你、你、你怎么是太监?” “别喊,太监又如何?” “角先生?你就用这个?” “这个又如何?依然能让你欲仙欲死。” 聂灿灿听着屋内声音,便没有急于起身: “角先生是什么?” “不该问的不要问。”涂一乐一脸坏笑:“有些事情,你不该知道得太多。” 随后,聂灿灿不再管屋内撕心裂肺喊声,一跃而起,奔着韩府而去。 洞房之中,无人打扰。 每每传出呻吟之声,都令旁人暗自发笑。 无不说这陈洛变态,就连个怀有身孕的老妇都不放过。 直至第二天。 陈洛缓缓睁开双眼,却发现干尸般老妇躺在自己身旁。 这令他目瞪口呆。 回想之前种种,顿时感觉胸前一阵翻腾。 陈洛趴在床边,呕吐不止。 老妇随即醒来,立即帮着陈洛捶背。 陈洛重重一把,将老妇推开: “你给我滚开,离我远一些。” 老妇倒在床上,还不忘娇滴滴说道: “夫君为何如此对我?我可还怀有你的孩子。” 陈洛闻言,表情无比复杂。 他随即跳下床去,胡乱穿上衣物便向外走。 刚推开房门,便见到丫鬟仆人,整整齐齐等在门口。 “你们干嘛?” 陈洛没好气说道。 丫鬟仆人纷纷压低身子行礼。 “今天是侯爷新婚第一天,需要与夫人一同,去向安亲王请安敬茶。” 不等陈洛开口,老妇攥住衣襟,来到门口: “你们都进来吧,伺候我梳洗打扮。” 老妇全当自己是 “夫人”,枯树皮般的脸上,笑得无比灿烂。 陈洛无奈,深知这是重要一环。 而在敬过茶之后,便是最关键的。 确立家主之位,将陈泽除名。 一对新人,向安亲王行过敬茶之礼。 一切都是那般敷衍,草草了事。 随即,安亲王、陈洛缓步进入正厅之中。 氏族众人已经在此等候。 所有人都清楚,今天将要发生什么。 陈泽也心知肚明。 他已经奔走各家劝说,可是收效甚微。 族人们没有过多想法,都是循规蹈矩,遵从祖宗礼法。 长子长孙有了子嗣,自然是由陈洛来掌管,这才是正道。 此次,安亲王端坐正中,再不是陈泽发号施令。 “各位族人想必都已知晓,陈洛大婚、不久便会诞下子嗣。”安亲王无比严肃,环顾众人:“今天,在此明确一件事情。今后陈洛将全权掌管家族事务,再无需陈泽辅佐。而陈泽嘛,即刻返回凉州军中。” 安亲王说完,所有族人纷纷响应。 原本还有支持陈泽的人,都随着大多数人,一起表示认同。 “祖父大人且慢。”陈泽毅然决然,站了出来:“嫂嫂年事已高,能否顺利产子,尚未可知。况且,她肚中孩儿,还不知是男是女。如此这般草率,恐令陈家风雨飘摇。” 族人们闻言,不住窃窃私语。 很多人心神不定、左右摇摆。 此时,坚定支持陈泽的人,跳了出来。 “我们是要沉稳持重家主,陈洛,并不行。” “是啊,子嗣一事尚未确定,也可日后再议。” “陈泽执掌期间,族人收入都大有提高。” “对,我愿意支持陈泽。” “将陈家命运,寄托在一老妇身上。太过儿戏。” …… 安亲王阴沉着脸,本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却平生枝节。 陈洛一心只想掌权,面对族人各种议论指责,他只是咬紧牙关,默默忍受。 “够了。”安亲王怒拍桌案:“此事就这般定了。” 安亲王本想强压族人,可反而令族人更加猖狂。 陈泽看向陈洛,露出狡黠笑容。 只要拖延些时日,伺机除掉老妇肚中胎儿,一切便又重回正轨。 只不过,陈洛收获一位六旬夫人罢了。 正在焦灼之时。 安亲王亲信、陈泽属下,纷纷进入,附耳禀报消息。 陈泽听后脸色骤变。 安亲王则是喜笑颜开: “不必小声禀报,高声讲于众人听。” “是!”安亲王亲信上前两步,环顾众人,而后高声讲道:“刚刚传回消息,夷川出现大批江南货物。多方探查消息,皆是思安伯陈泽命人秘密售卖。” 第237章 传言扭局势,陈泽亡命离京都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安亲王断定,这不是陈泽的行事风格,他更不可能有这样的本事。 可是,这些都不重要。 当务之急,是弄掉陈泽。 “好孙儿,我如此信任你,这就是你干的好事?江南乃是根本,你竟然做出杀鸡取卵的荒唐事?” 安亲王愤怒至极,怒斥起来。 族人们一时炸了锅。 原来,陈泽装作毫无私欲,将所获之利分于族人,暗中却干出如此勾当。 “难怪陈泽急于派人去往江南,原来早有谋划。” “天天装出慷慨之姿,暗中却中饱私囊。” “依我看啊,陈泽压根没为陈家着想,只想赚票大的,溜之大吉。” “这样的人,陈家断然不能留。” “逐出陈家,在家谱中除名!” “听闻,那可是足足二十三艘货物,江南都被掏空了。” “除名还不能完,要家法严惩,下油锅。” …… 陈泽默默看着眼前一切,他深知,解释已经毫无作用。 他完全不明白,为何会扯到他头上来。 原本还有一丝希望,现在却步入绝境。 众人说着,纷纷上前,便要拿下陈泽。 陈泽的随从见状,立即冲入正厅之中,与族人大打出手。 “陈泽小儿,你是要造反不成?” “乖乖束手就擒,你是逃不掉的。” “抓了陈泽,家法伺候。” …… 陈泽见势不妙,立即安排起来: “去,召集所有人,杀出去。” “是,少主。” 一名随从冲出人群,向外跑去。 陈洛看得清楚,便立即冲出屋外高喊: “传令,所有府兵来此,捉拿陈泽。若遇反抗,格杀勿论。” 两名府兵闻言,面面相觑,不知是否该听命。 毕竟,以前都是听陈泽的,现在却要杀他? 安亲王冲了出来: “陈泽背叛陈氏一族,已被除名。现在,陈洛是陈家之主。” 府兵听闻,立即跑开去传令。 他们才不在乎谁当了家主。 此种情况之下,有人下令,便要执行。 免得日后平生罪责。 陈泽在几名随从保护下,冲到院落之中。 此时,全副武装府兵,源源不断冲来。 二百名府兵,看似积极,实则只为装装样子,不想冒生命风险冲上前。 更何况,对面是一直发号施令的陈泽。 若是有朝一日,陈泽再掌权怎么办? 都是拿着每月固定军饷,没必要那般较真。 三十余名随从,则是不同。 他们誓死跟随陈泽,做事从来都是义无反顾。 不计生死般冲杀,只为能护陈泽周全。 一时之间,安亲王府乱做一团,犹如战场一般。 两面人数虽相差甚远,可府兵全然讨不到便宜。 不多时,陈泽在随从护送下,已经快要杀到府门。 屋顶之上,聂灿灿看着下方,无比急切: “一帮饭桶啊。你希望谁赢?” 涂一乐趴在一旁,双手死死把住屋脊,全身紧绷。 生怕一个不小心,滑落下去。 “我?希望他们打平。” 涂一乐话音刚落,聂灿灿便手腕一甩。 只见陈泽的几名随从,应声倒地。 站在靠前的府兵先是一愣,冲出去跑掉多好,免得再打。 府兵无奈之下,转而佯装冲上前。 原本想着,等他们冲出府门,就此结束,怎么就倒地了呢? 陈泽等人再次陷入窘境,不能再向前半步。 “都是假把式,让我去会会他们,定当活捉陈泽。” 聂灿灿手痒痒,但碍于涂一乐,不敢贸然出去。 涂一乐冷笑一声: “千万别,还用不到你上场。” 他心中想着,陈泽就这般被抓,太过轻松。 断不能让陈泽这般容易就死去。 “让陈泽跑掉吧,在城外设置陷阱,我不想让他轻易死去。” 涂一乐说完,聂灿灿微笑点点头: “明白,你是为了那个曲老板。” “你为何知道?” “二姐说的啊。” 涂一乐深吸一口凉气。 果然,女人之间,没有秘密可言。 又是经过一阵厮杀,陈泽终于得以逃脱。 安亲王并不太过在意,只要令陈泽离开,便算是万事大吉。 可陈洛却不依不饶,怒斥起众人,要赶尽杀绝,追击陈泽。 安亲王阴沉着脸,劝说起来: “今后,你作为家主,不能再孩子气。” “是,祖父大人。” 陈洛释然,学着陈泽的口吻说道。 毕竟,他的最终目的是涂一乐。 陈泽得以逃离亲王府,在随从护送下,一路狂奔。 但他深知,之前一切努力所得,将在这一刻付诸东流。 不光如此。 现在的他,就连重回凉州军中,都断然不可能。 等待他的,就只有亡命天涯,一条路可以走。 就算是逃离,也并不轻松。 各方势力都已得知,是陈泽伙同江南曹公,将所有商人货物骗取,占为己有。 一时之间,明里暗里,满是追杀陈泽之人。 陈泽无奈之下,只得且战且退、躲躲藏藏,寻找机会出城。 他很是不甘,但又十分庆幸。 之前感觉事情苗头不对,送信去到凉州,求父亲前来接应。 只要能逃出城去,便还能有一线生机。 下午时分,陈泽终于抓住一次机会,混在戏班之中,出了城去。 此时,身旁的随从,也只剩下两人。 “少主,咱们还是速速返回凉州吧?” “不可。”陈泽早已想过这一点:“回去之后,只会给父亲徒增麻烦。” “那,咱们还去找陈将军吗?” “去。”陈泽很是坚定:“若是没有父亲兵马保护,咱们迟早要被发现。” 陈泽不敢有丝毫耽搁,带着两名随从,一路狂奔。 哪怕精疲力竭、哪怕口干舌燥,都没有一刻停歇。 陈泽来到一处狭窄的山路之上。 回头望去,还能看到京都城的波澜壮阔。 可陈泽深知,他,再也回不去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总算是保住性命,得以逃离。 陈泽正在如此想着,前方一个声音响起。 “思安伯请留步。” 前方小路旁边,树林之中,走出一位持剑侠客。 陈泽已经无心再废话,静静看着眼前这位侠客。 两名随从立即冲上前去。 可只一个照面,便被侠客击倒在地,随后一动不动。 “哼,临死之前,我想闹个明白。你,是谁派来的人?” “告诉你也无妨。”侠客一个箭步,冲到陈泽面前,将刀抵在他脖颈之上:“工部尚书佟大人,让我向你问好。” 陈泽冷笑一声,就连佟承志都信了传言? 他微微闭起双眼,等待他生命中最后的时刻。 侠客随即发力。 当—— 一声清脆响声在陈泽耳边响起。 陈泽并没有死,缓缓睁开眼睛。 只见侠客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放眼望去,只有倒在地上两位随从,和漫山遍野的郁郁葱葱。 “是哪位高人出手相救?” 陈泽的喊声,回荡在山间。 良久,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感谢高手救命之恩,我陈泽今后,定当涌泉相报。” 陈泽说完,全然不顾两位随从死后,向着前方快速走去。 他一路狂奔,已经精疲力竭,身体已经达到极限。 时至傍晚时分,终于看到山下一处村落。 他重燃希望。 只要顺势走下山去,他的父亲便在那里,带着人马来接应他。 而后寻个安全地方,隐姓埋名。 陈泽加快脚步,向山下走去。 突然,望见前方有一人拦在路中央。 昼夜交替之际,全然看不清对方的脸。 “敢问,又是哪位大员,请你来杀我?” 陈泽有气无力,问出一句。 “怎么?咱们可是老朋友了,竟然不认得我?” 陈泽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顿感心中一惊。 怎么会是涂一乐? 第238章 生死一念之间,陈泽的抉择 陈泽很是无奈。 眼见便可安全,却被涂一乐拦住去路。 难道,今天将命丧于此? “涂大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陈泽试探起来,希望能有所转机。 他不时看向周围情况,以此判断涂一乐目的。 “杀你?”涂一乐摇摇头:“今天只是来告别。自此之后,恐再无见面机会。” “涂大人好兴致。”陈泽狂笑不止:“我就不明白了,你回来做什么?难道,只是为了看我笑话?” “看你笑话?”涂一乐无比严肃:“我若不回来,你怎会有如此下场?” 陈泽面色一沉,笑容瞬间消失。 “你说什么?都是你设计陷害我?你都做了些什么?”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便将所有事情告知与你。” 涂一乐并不回答,而是反问起来:“我以被罢黜为代价,助你上位。如今,我求助于你,为何不帮?” “为何要帮?”陈泽冷笑起来:“你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的乞丐,在朝堂时日不多,并无根基可言。你现在不过只是蝼蚁,我不杀你,便谢天谢地吧。” 陈泽毫不遮掩,说出心中所想。 “那你为何鼓动陈洛杀我?” “陈洛那个笨蛋,根本不配做家主。你又返回京都,看着你碍眼。他去杀你,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将立于不败之地。” 这些,都是涂一乐意料之中。 他料定陈泽性格使然,定会做出这些事情。 不然,开始也不会选择他。 “你贪图权利也就罢了,为何要为难曲翎烟?” “那都是拜你所赐!”陈泽怒吼起来:“她不过是个市井女子,你却让我向她跪地求饶?哼,你涂一乐能玩弄的女人,我为何就不可?” 涂一乐紧咬牙关。 这是陈泽报复心理在作祟。 陈泽不单单是想报复曲翎烟,更加是对涂一乐的泄愤。 “好了,我没问题了,你走吧。”涂一乐转身,看向山下村落:“我知道,你的父亲私调军队,前来接应你。只要下了山去,你便安全了。” 涂一乐已经做好决定,放陈泽离开。 只要此时他能放下执念,便还可存活于世。 毕竟,是他涂一乐谋划,才令陈泽一步步走到今天。 网开一面,算是扯平。 可是,陈泽并不急于离开。 他已经料定,周围并无伏兵,只有面前涂一乐一人。 “我回答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陈泽恶狠狠盯着涂一乐:“你,回来作甚?” “好,让你走的明白。”涂一乐幽幽说道:“老妇是我暗中送于安亲王的,你在夷川售卖货品的消息,也是我放出的。” 陈泽闻言,脑中如被雷电击中,瞬间一片空白。 他落得如此地步,竟然全因涂一乐。 他强压心中怒火,想要搞清楚一切: “江南之事,也与你有关?” “对头。”涂一乐毫不避讳:“除了我,还谁能撼动江南?” 陈泽错愕不已。 歪打正着,还真是被陈洛说中。 他悔恨不已,真应该在涂一乐离京之时,便全力将他斩杀。 时至今日,一切都再无力回天。 “那么多的货物,都去了哪里?”陈泽还纠结于那泼天的富贵:“都被你私吞了?” “不不不,我虽贪婪,但会把控限度。毕竟,人心不足,会出大事的。”涂一乐面色沉稳:“八船送于皇室、七船留在江南,而我,只贪墨了区区八船。” 区区? 难道八船还不够多吗? 若是给了他陈泽,那一定能稳定住京都局势。 “我明白了,江南沈家冒出个赘婿,那人便是你?” “聪明,你猜对了。沈家赘婿便是我。” 陈泽狂笑起来,是自嘲,更是对涂一乐的不屑。 “你拥有财富又有何用?你已无权力,一切都将只是空谈。” “何以见得?” “你放弃京都官职,再无权力庇佑。财富,只会成为你的绊脚石、催命符、夺命锁。” “唉,刚刚夸完你聪明,这怎么又犯起糊涂?”涂一乐无奈摇头:“被罢黜驱逐是假,暗中彻查江南才是真。” 陈泽原本还有一丝丝优越的自信,此刻,却是荡然无存。 他陈泽一败涂地,而涂一乐却能顺风顺水。 陈泽很是不甘,他没有陈洛那般宠爱,他没有涂一乐这般好运。 “你将所有告知于我,看来,今天我是走不到山下了。” “山下就在那里,你自行下山便是。我又没带兵来追杀你。” 涂一乐无比平静。 “哼,你武功高强。杀我,还用得着带兵?” “唉,我告诉你实情吧。”涂一乐不屑一笑:“我哪来的什么武功?都是暗卫所为,暗中护我周全罢了。” 陈泽再次看向四周,天色已暗,已经看不得太远。 “此时,暗卫也在护你不成?” “并没有。回到京都,暗卫便已离开复命。” “那,我可就下山去了?” 陈泽露出不易被察觉的奸邪一笑。 “后会无期。” 涂一乐还不忘了,潦草拱手行礼。 陈泽缓缓向前走去,眼神却一刻没有离开涂一乐身上。 涂一乐镇定自若,稳稳站在原地。 此时,是他涂一乐给陈泽的机会。 生死全在陈泽一念之间。 陈泽缓缓摸向袖口,紧握手腕处匕首。 突然,他抽出匕首,一个箭步,直直冲向涂一乐。 他动作极为迅猛,动作一气呵成,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涂一乐不急不躁、不躲不闪,只是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 轰隆—— 涂一乐面前地面塌陷,陈泽径直掉入大坑陷阱之中。 大坑之中,坑底、四壁满是尖锐的竹子。 陈泽掉入网中,被悬在半空。 无论如何奋力挣扎,都毫无办法挣脱。 陷网之上,满是粘稠、滑润粘液,弄得陈泽满身粘稠。 陈泽感觉左肩传来剧痛。 这才发现,掉入陷阱之时,匕首刺入左肩之中。 他忍着剧痛,奋力拔出匕首,便要割断陷网。 当—— 一声清脆声音响起,匕首被弹飞出去,落入陷坑之中。 “涂一乐,你个王八蛋,竟然说谎诓骗我?” 陈泽气急败坏,高声大骂起来。 涂一乐站在坑边,向下看去: “刚才我所言,句句实话,没有半句虚言。” “放屁!你不是不会武功吗?你不是没有暗卫保护吗?” “对啊。”涂一乐看向一旁:“但是,我有我家老四啊。” 第239章 固执的自信崩塌,陈泽的结局 聂灿灿出现在涂一乐身旁,看向坑内,笑盈盈向里招手。 “你好啊,经常听我家大人提起你。虽然谋划之事我不太懂,但我知道,你对大人十分重要哦。” 老四? 陈泽无比诧异。 如此天真无邪的女孩,面对现在局面下,竟然还能微笑,说话如唠家常一般。 “涂一乐,你搞什么名堂?” “哦,是我疏忽,忘了介绍。”涂一乐郑重其事,将手放于聂灿灿身前:“这位,乃是我涂一乐第四位正妻。聂灿灿,焱炽门帮主独女,武功冠绝天下。” “你好啊,初次见面,会稍有些生分,请见谅。”聂灿灿还不忘了向坑里招手:“下一次就好了。哦,不对,应该没有下一次了。” 陈泽这才明白,他落入坑中,全拜这小女孩之手。 “搞什么鬼,要杀便杀,我陈泽绝不眨一下眼。” “我并不会杀你,而是你杀了你自己。” “别扯淡。”陈泽依然嘴硬:“全都因为你,我才会失败。我做家主、掌控朝堂,定然会一片昌盛景象。” 涂一乐无奈摇头: “我倒是得感谢你。若不是你,安亲王不能落到如此境地。” “胡扯。我才是陈家最优秀的人。陈洛何德何能,远不如我。” 陈泽依然纠结于此。 “陈洛虽然无能,可他断然不会胡来。除了一心想要杀我。”涂一乐蹲下身子,紧盯坑中:“而你就不同了,刚愎自用、自以为是。若是陈洛掌权,仅凭安亲王留下的势力,断然不会在短期内土崩瓦解。” 陈泽略加思索,便知道的确如此。 但他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哪怕是欺骗自己,也不愿意。 “没有雷霆手段,怎可掌管陈家?就凭懦弱无知的陈洛?哼,别说笑了。” “唉,事已至此,我便告诉你实情吧。”涂一乐站起身,缓缓在坑边行走:“你在来到京都后,便被我选中而已。不然,就凭你自己,断然难有作为。” 陈泽眼睛渐渐黯淡,那倔强的自信在被一丝丝抽离。 “选中你,全因你的性格。你并没有令我失望,你做的所有事情,全在我意料之中。换言之,你走到如今田地,全因你自己而已。” 陈泽回想过往,不甘、悔恨挥之不去。 涂一乐看向山下,继续说道: “我本不想杀你。就算在刚才,你还是有机会逃出生天。” 陈泽深知,是他动了杀心,这才沦落至此。 他自认为颇有手段,大权在握,可以游刃有余。 可万万没想到,这一切的一切,全然都在涂一乐的算计之中。 陈泽引以为傲的一切,此刻全部崩塌。 “你,是什么时候,决定要杀我?” 涂一乐眼神犀利,没有一丝一毫犹豫: “当我得知,你欺辱曲翎烟之时。” 陈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如此多大事你不在乎,却在乎一个市井荡妇?” “哼,你不理解,就是你必死的原因。” 涂一乐说上一句,转身便走,不再有丝毫犹豫。 陈泽看不到涂一乐,顿感忧心忡忡,他还抱有一丝希望: “困我在坑中又如何?明早便会被人发现,救我出去。” 陈泽以此,想得知涂一乐为何并不动手。 他急切盼望着,涂一乐再次出现在洞口,事情还能有所转机。 可是,并没有。 等来的,只有聂灿灿。 “你惹大人生气,一刀杀了你太过便宜。此陷阱是为你特意准备,陷网之上满是蜂蜜、油脂,夜晚山中蛇虫鼠蚁不论,就算是蚊虫叮咬,也会是奇痒难耐。好好享受吧,祝你好运。” 聂灿灿说完,便重新盖上陷阱。 顿时,坑中光线全无,伸手不见五指。 “涂一乐,你个王八蛋。放我出去,给我一刀,来个痛快的。怎可如此折磨羞辱于我?毕竟,我可是思安伯……” 陈泽大骂不止,只盼望能激怒涂一乐,令他再次折返回来。 陷阱再次被掀开,依然是聂灿灿出现在洞口: “你不喊,我还真给忘了。” 聂灿灿手指微动,一颗小铁弹打在陈泽喉咙之上。 陈泽顿感喉咙一阵酸楚,想要在开口,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洞口再次被盖上。 陈泽陷入无尽恐慌,四周只有黑暗与静谧。 只剩下不时传来的狼嚎、虫鸣。 还有身上紧绷的陷网、粘稠的蜂蜜。 不多时,陈泽身上传来微弱痛觉,又痛又痒。 他开始挣扎、扭动,好能以此驱赶蚊虫。 然而,蚊虫越来越多,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想要嘶吼,嗓子中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 经过一夜。 陈泽在极度恐惧、折磨之中度过。 晨曦的光亮,微微投入到陷坑之中。 陈泽艰难将肿胀的眼皮抬起一些,隐约看见他满是咬痕肿胀的手臂。 外面不再是只有虫鸣,传来无数鸟叫的声音。 可是,陈泽再也无力支撑,一动不动,缓缓闭上双眼。 直至上午,陈泽父亲所带兵马,终于发现了陈泽。 抬出坑外后,令身经百战的士兵,都不寒而栗。 陈泽全身肿胀,满是疮痍,面部已经难以分辨。 全身上下,还满是虫蚁。 陈泽父亲悔恨不已。 懊悔当初没能留下陈泽,让他远离京都。 事已至此,已全无他法,只好带上陈泽尸身,火速赶回凉州。 陈洛,终于得以当上真正的家主。 而经过诸多事情蚕食,势力已经今非昔比。 他下达第一个指令,便是全力搜寻涂一乐,无论何种方法,将其斩杀。 族人们纷纷应和,但每个人心中深知,他们哪有那个本事。 随便安排些人出去,随便找一找,也算有个交代。 至于杀涂一乐? 谁都不想蹚这浑水。 至于安亲王一派朝臣,更是不愿依附于陈洛。 安亲王一派势力荡然无存,已然名存实亡。 好一些的朝臣,面子上过得去。 而众多朝臣,就算与陈洛客气几句,都显得不胜其烦。 皇宫之中。 安亲王在仆人搀扶之下,缓慢向着御书房走去。 他准备做最后的努力,为陈洛谋得好的官职与爵位。 哪怕废掉这把老骨头。 第240章 大喜过望,陈洛得兵权 御书房。 安亲王坐了许久,还未见到小皇帝前来。 他已经腰酸背痛,但依然在坚持。 铁了心,要为陈洛争取。 小皇帝步入御书房。 洪公公紧随其后。 安亲王立即艰难起身: “老臣,给皇上……” “免了,免了。快坐。”小皇帝极为随意摆摆手,随后坐在龙椅之上:“爱卿亲自入宫,是有何紧要事情?” 安亲王心头一沉。 就算他告老后,小皇帝依然以亲王相称。 而这一次,却一改从前。 “老夫前来请罪。我举荐不查,致使陈泽犯下大错。” “嗯,朕已知晓。思安伯私吞江南货物。事情败露,逃离之时,抚远侯曾率人捉拿。” 小皇帝表示着认可,但完全看不出喜怒。 “只可惜,令陈泽逃脱。老夫有罪。” “怎会有罪?你已然告老,此事并非你之责任。”小皇帝随手拿起奏折,翻看起来:“朕已命人捉拿陈泽,彻查劫掠江南货物之事。你大可放心,一人之罪,不会牵连陈氏一族。” 安亲王就等这句话,此时稍显安心: “老夫年迈,掌控陈家力不从心。现如今,已由长孙陈洛全权掌管。” “嗯,年轻有为,甚好。” “只是,陈洛官职卑微,老夫想恳请皇上……” “待他有所作为,做出功绩。朕自会提拔擢升。”小皇帝不等安亲王全部说完:“待朕加冠亲政,正想启用些年轻人委以重任。” 安亲王脸上微微抽搐,完全明白,这是在与他讲条件啊。 “老夫提前恭贺皇上亲政,老夫辅佐两位先帝,此时,定然全力支持皇上亲政。” “好!”小皇帝高声说出一句,随后看向洪公公:“现在,还有哪些官职空缺?” 安亲王闻言,不禁心中忐忑起来。 他不自觉看向洪公公,期待能说出实权官职。 洪公公微微一笑,并未急于开口。 安亲王甚是着急,不断使着眼色。 “回皇上,翰林院掌院大学士告老,此一职空缺。” 安亲王闻言,心凉了半截。 小皇帝微微皱眉,思索起来: “陈洛曾任左监丞,倒是合适。” “老夫认为,翰林院太过安逸,不利于后生历练。” “有理,可还有其他?” 安亲王无比急切,再次看向洪公公,眼睛都快瞪了出来。 洪公公微微点头,以示回应。 “回皇上,京都卫戍军统帅,现由副职兼任。” 安亲王闻言,两眼放光。 京都守卫之责官职,直接统领京都周边全部卫戍军队。 现在看来,只看小皇帝是否同意。 若真能如此,那陈家定当重振雄风。 “这个好,让陈洛好好历练一番。” 小皇帝无比严肃,看向安亲王。 安亲王焦急起身,扑通跪倒在地: “老夫代孙儿,谢主隆恩。” “快快起身,此职至关重要,要令抚远侯好生表现。” “一定,一定。老夫孙儿定当竭尽所能,老夫亦会出谋划策。” “那倒不必。你已告老,便颐养天年,无需操劳。让年轻人多加历练嘛。” “老夫遵旨。” 安亲王重重一头,磕在地上。 他深知,这是小皇帝在提醒他,不要再涉及政事。 安亲王想要起身,腰背却传来剧烈酸痛,难以起身。 他痛恨此时的处境。 万万没想到,作为三朝元老、辅政大臣,到了暮年,却是这般境地。 竟被个娃娃呼来唤去。 “洪公公,快去搀扶。”小皇帝站起身来,向外走去:“代我送一送老臣。” 安亲王在洪公公搀扶下,艰难站起身来。 他还想说些感谢的话,却发现小皇帝已经离去。 一切,都是涂一乐与小皇帝商议所定。 洪公公不过是按照事先约定,说出空缺官职。 而令陈洛担任京都卫戍军统帅,便是给陈氏一族的最后一击。 涂一乐早已算好一切,特意叮嘱,要令洪公公送安亲王离开。 毕竟,有银子要一起赚嘛。 安亲王在洪公公搀扶下,向着宫外走去。 他心中略显不安。 卫戍军事关重大,为何轻易就给到陈洛? 是军职刚好空缺? 小皇帝并未多想? 还是说,这些都是早有预谋? 安亲王看向四周,小声说道: “洪公公,有劳你了。” “哪里的话,送安亲王,是老奴的荣幸。” “有几句贴心话,想与洪公公说。” 安亲王想要验证,这是不是一个陷阱。 洪公公心领神会,立即看向周围。 随行小太监立即停下脚步,留出一定距离,在远处跟随。 “今天,多谢洪公公提携我那不争气的长孙。” “多谢安亲王体谅。”洪公公玩味笑起:“若是老奴开始边说卫戍统帅,恐皇上会生疑啊。” 安亲王一怔,似乎只是临时起意。 他还是放心不下,继续说道: “洪公公今日帮了大忙,老夫感激不尽。一会备下厚礼,定当登门拜谢。” “折煞老奴,怎敢劳烦安亲王亲自登门。” 安亲王眼中,掠过一丝疑惑。 洪公公不敢收礼,看来此事有诈。 此时,洪公公回头看去,四周并无人跟来,而后又开口说道: “老奴许久没有回府,今晚,我便回府住上一晚。” “哈哈,好。那老夫定当亲自拜访。” 安亲王喜出望外。 看来,是他多心,此次只是小皇帝临时决定罢了。 “安亲王若有不便,派人前来坐坐,老奴便万分感激。” 洪公公的话再明白不过。 你来不来无所谓,礼送到就行。 “好,好。老夫这便回去安排。”安亲王喜笑颜开,脚下都略显有力:“大恩不言谢,今后洪公公的事,便是我陈家的事。” “那自当是好,老奴在此感谢安亲王。” 洪公公欣然接受一切。 待安亲王回到府中,第一时间找到陈洛,亲口将此消息告知。 陈洛得知后,表情几度变化。 随后,他狂笑不止。 京都周围卫戍军足有二十余万人,战力更是府兵不可比拟。 有军权在握,何愁杀不掉涂一乐? 安亲王看出陈洛所想,立即劝说起来: “卫戍事关重大,你断然不可为了私仇,擅自调遣。” “好,好。祖父大人放心,我不会乱来。” 陈洛这样说,但心中却想着,只要调动少许兵力,纵使涂一乐武功高强,断然无法逃出生天。 重中之重,便是寻的涂一乐下落。 涂一乐身处韩府之中,无比悠闲,吃着水果点心。 突然,连连喷嚏不止。 第241章 沈昭若忧心忡忡,邢道隆询问战事 清月见状,立即取来衣物,披在涂一乐身上。 “天气转凉,你要多加注意啊。” “不算凉,并不是因为这个。”涂一乐虽然如此说,可没有拒绝送来的衣物,乖乖穿上:“想必是有人念叨我呢。估计是陈洛。” 清月闻言,面露愁容: “我虽听不懂,但此次太过危险。你可否换个方式?就算为了我们。”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 涂一乐连连摇头:“若想彻底铲除,又不有损皇室颜面,这是最好的方法。” “何必如此麻烦?”聂灿灿快速走来,挽住清月胳膊:“你让大姐担心,就是不对。不就是个陈洛嘛,我去杀了便是。就像杀……” “别胡说。” 涂一乐不等她说出“陈泽”,恶狠狠瞪了一眼。 早已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再说杀陈泽的事情。 尤其在家中。 聂灿灿自知多嘴,差一点失言,立即做了个鬼脸。 “好啊,你们竟然有事瞒着我?” 清月面带微笑,眉头微微皱起,一副责怪样子。 随即,她伸出手来,伸向聂灿灿肋下。 “大姐,我错了,饶我这一次吧。” 聂灿灿说着,快速跑开。 涂一乐看着两人嬉闹,不自觉也笑了起来。 转而看见远处,沈昭若独自坐在亭子之中,无比惆怅。 涂一乐站起身,缓步来到亭子之中。 “是什么烦心事?让我家老三如此愁眉苦脸?” 沈昭若长叹一口气: “并没有什么。” “说说嘛,我定然帮你排忧解难。” 沈昭若思索片刻,方才开口: “我说出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你不要乱来。” 沈昭若清楚,此时对涂一乐谋划至关重要。 她并不想给涂一乐添乱。 “好,你但说无妨。” “是我担忧叔父。他虽然只是远房亲戚,可对我沈家多有帮扶。听闻大牢之中环境恶劣,就算是好人,关上时日多了,也会百病缠身。” “这个啊,我早有谋划。本想等事情结束后,自会放他出来。”涂一乐微笑起来:“既然老三忧心,今天我便去办。” “不可,此时关键,断然不可令你暴露行踪。” “小事一桩。放心好了。” 沈昭若愁容满面,为涂一乐担忧起来。 她无比懊悔,不该愁容满面,不该提及叔父之事。 深夜,刑部大牢。 两名狱卒提着酒肉,步入大牢之中。 “怎么才来?”上一班狱卒抱怨起来:“都过了半个时辰,下次要补回来。” “好说好说。”夜班狱卒满面堆笑:“下一次多帮你们一个时辰。” 上一班狱卒撇撇嘴,离开大牢之中。 两名狱卒摊放开酒肉,闲聊喝起酒来。 “听说没啊?凉州战事吃紧,乃渠部已攻下凉州八城。” “嘘,你可小点声。这事上头可不让外传。” 大牢之中,并无过多声响。 对话之声,邢道隆听得无比清晰。 他随即贴近一边,生怕漏掉一个字。 “怕什么?这里的犯人,又不能活着出去。” “呵呵,你说得对。” “唉,咱大奉损兵折将,现在只能苦苦支撑。” “谁说不是呢。听说啊,将领死伤更是惨重,文臣都带兵守城了。” “我就不明白,为啥不调集其他边军,前去作战?” “这你就不懂了吧?其他地方,虽然没有战事,但需要大军威慑。” “对对,不然,也会让人钻了空子。” “若是凉州城破,那乃渠骑兵将长驱直入了。” “会不会派咱们上去啊?” “上就上呗。”狱卒不以为意,喝下一大口酒:“及时享乐吧,若是需要咱们上阵杀敌,那大奉便是要亡了。” “说得对,到那时候,上不上都一个样。” 邢道隆听得焦急万分。 可是,两名狱卒略有酒意,转而又聊起了女人。 “小哥,小哥。稷川城、大扇关可有丢失?” 邢道隆实在按耐不住,询问起来。 “闭嘴,关你什么事?” 狱卒骂上一句,继续喝酒。 可邢道隆仍然问道: “凉州统帅何人?是否还是韩老将军?” “闭嘴,听不明白吗?” 一名狱卒火冒三丈,站起身来。 来到牢房旁,手举粗壮木棍,重重敲打在牢房之上: “你还当你是邢尚书呢?安心待着,别装出忧国忧民的样子。” “小哥,小哥,你别走。我曾在军中,对这些事自然关心。详细说一说,我可能会有良策。你二人去献策,也算给两位立功的机会。” “呸,大势已去,能有什么良策?想害我们是不?” “若是给我讲明,我定当让家人奉上重金。” 邢道隆无比急切,想尽办法,想要知道详情。 “哼,你家都被炒了,还有银子?” “自然是有。” “你诓骗我哥俩怎办?等我们拿到银子,再与你讲吧。” “军情紧急,还望两位现在告知。我怎敢诓骗,若是你们拿不到银子,我少不了被一顿毒打啊。” 邢道隆,之前的刑部尚书。 此时却无比卑微,只为能得知前线战况。 哪怕,就算得知后,也改变不了什么。 狱卒闻言,细细思量。 随后微微点头,是这么一个理。 “好吧,你问便是,我知道的,便给邢尚书讲一讲。”狱卒撇了撇嘴:“但不要耽误太久,影响我哥俩喝酒。” “自然不会。”邢道隆焦急询问起来:“稷川城、大扇关可有丢失?” “现在的消息,还在我军掌控之中。” “统兵之人,可是韩老将军?” “并未改变,是韩世邑大将军。” “朝中可有兵援补给?” “国库空虚,捉襟见肘。” 邢道隆长叹一口气。 他深知,是安亲王把持克扣,才致使国库空虚。 放在平日里并看不出问题。 可边境一旦开战,便是大问题。 他也痛恨自己,当初不该答应回朝中为官。 不然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他还会在军中,征战沙场。 “凉州守军现有多少?粮草可供多久?” “呸,这我上哪知道?” “哦哦。劳烦小哥,提醒兵部尚书,向前线送去消息。集中兵力,死守凉州城、稷川城、大善关。此三处互为犄角,扼守咽喉,缺一不可。乃渠部善骑射,不善攻城,坚守月余定当会退兵。” 狱卒极为敷衍,不住点头: “行吧,若是我能见到韩尚书,定当把话传到。” 随即,两名狱卒狂笑不止。 “小哥,事关紧急,一定要去求见韩尚书啊。” “滚蛋,你是看我哥俩活得太久?”狱卒无比轻蔑:“你也不想一想,放在以前,我哥俩求见于你,你能见我们否?” 邢道隆明白,的确难如登天。 他如同泄气的皮球,瘫坐在牢房之中,呆若木鸡。 “邢尚书,别来无恙啊?” 一人身披宽大衣袍,步入牢房之中。 两名狱卒毕恭毕敬行礼。 邢道隆猛然站起身,贴紧牢房外壁,向外看去: “涂一乐?我,是要被处决吗?” 邢道隆无比落寞。 第242章 邢道隆误会难解,义无反顾赶往前线 涂一乐摘掉宽大衣帽,来到邢道隆面前。 两人隔着牢房,面无表情对视。 突然,邢道隆眼睛变的有神,连忙开口: “涂大人,你快去见韩尚书。告知他,凉州军一定要……” 涂一乐摆摆手,打断邢道隆的话: “刚才你说的话,我都已经听到。不妨告诉你,刚刚传回京都军报,稷川城已失。” 邢道隆连连摇头,喃喃自语起来,似乎在计算什么。 “前方兵力、粮草如何?若是充足,可以集中兵力,死守凉州城。伺机出城袭扰,令乃渠骑兵不可长驱直入,或许尚有胜算。” “邢大人,前方战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对,对,不用我操心。”邢道隆恍然若失:“我死不足惜,还望涂大人开恩,将我所说之事,告知韩尚书。” “好,我答应你。” “那,我的家人?” “你罪名是结党营私,并不涉及家人。” 邢道隆释然一笑,接受下一切: “感谢你,涂大人。在我临死之前,还能见到熟人,我甚是欣慰。” “你,不恨我?” “咳,我深知,你所做之事,才是正确的。现在看来,定当是安亲王失势。对大奉来说,是一件好事。只因我救过安亲王,这才得以进京为官。回想当初,倒不如留在军中。不用置身这糜烂险恶的朝堂。依附于安亲王,真非我本意,只为家人能得一个安稳罢了。” “好,那你安心上路吧。” “感谢涂大人送我上路。” 邢道隆说完,缓缓坐在牢房之中,闭上了双眼。 狱卒前来,打开牢门。 铁链声清脆、尖锐,令人不寒而栗。 邢道隆只等死亡的到来。 可是,良久过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缓缓睁开双眼,只见涂一乐依然站在牢房门外。 “涂大人,不是在此处死我?” “死?”涂一乐坏笑起来:“你是要死,但让你戴罪立功,战死沙场吧。” 邢道隆猛然站起身,手足无措、欣喜若狂。 “感谢涂大人给我这次机会,我定当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唉,令你统兵,可是冒了大风险。” 涂一乐唉声叹气,随口说出一句。 邢道隆立即举手发誓: “我定当誓死效忠大奉,我全部家眷将留在京都,如有半点差池,可杀我满门。” 涂一乐倒吸一口凉气。 这真是信心满满,如此决绝。 竟然拿全家老小作抵押。 “去吧,外面有人等着,连夜带你赶往凉州。” “好。” 邢道隆大步向外走去,刚刚走上两步台阶,他停下脚步,猛然拍了拍脑门。 转过身来,看向涂一乐: “涂大人,你是在诓骗我?我自知不善手段心计,可如此拙劣骗局,我还是能看得出来。” “嚯,变聪明了?”涂一乐无奈样子,连连摇头:“那你说说看,破绽在何处?” “我跟随安亲王,屡次为难于你。你断然不能如此好心,放我去军中,戴罪立功。这里,定然有阴谋。” “好吧,我实话告诉你。”涂一乐一本正经说道:“因为,我要娶沈昭若。所以,你才有了这次机会。” 邢道隆闻言,变得愁容满面,无比懊悔模样。 随即,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之上。 单薄的桌子,瞬间四分五裂。 狱卒的酒肉,散落一地。 可狱卒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不敢上前半步。 “你,这是何意?” 涂一乐疑惑不解,询问起来。 邢道隆连连摇头,无比痛苦: “我害了昭若这孩子啊。为了救我,竟然屈身嫁于你。” “害了?屈身?你什么意思啊?”涂一乐暴跳如雷:“你搞搞清楚,好不啦?我俩是两情相悦、自由恋爱。” 涂一乐气不打一处来。 冒着被发现风险,前来释放邢道隆,却被误认为是欺男霸女。 “你大权在握,风光无两,昭若自然不敢违背。唉,我曾劝说过耀海,女孩子不可精于打扮,免得招来祸事。” “祸事?你被关得久了?脑子坏掉了吧?”涂一乐极力控制情绪:“是我俩相恋相爱,我这才给你一次机会。并不是昭若为了救你,才决定嫁我。别太把自己太当回事。” 邢道隆却没有改变想法,依然面无表情: “你自然会如此说。但请涂大人放心,我定当誓死守卫凉州,定当战死沙场,保我大奉无虞。” “呸,懒得跟你废话。” 涂一乐愤愤说上一句,向着外面走去: “快走!没心情在这跟你瞎耽误工夫。” 邢道隆长叹一口气,已经眼含热泪,愤愤向外走去。 刑部大牢之外,马车、随从已经在外等待。 沈昭若见涂一乐走出,无比期待看向后面: “我叔父可有不妥?” “身体好得很,刚刚还砸碎一张桌子。”涂一乐没好气说道:“就是关得太久,脑子坏掉了。” “啊?怎会这样?” 沈昭若面露愁容。 紧接着,邢道隆走出刑部大牢。 沈昭若看见,立即迎了上去: “叔父,你脑子可还感觉不妥?” “并未不妥,我好的很。昭若,唉,你已经被掳来京都了?” 邢道隆无比愧疚,关切询问起来。 沈昭若闻言,猜出一二,随即回头,看向涂一乐方向。 涂一乐耸了耸肩,指了指邢道隆: “我跟他解释不明白了。你这位好叔父,非说我霸占了你。” 沈昭若嗔怒,瞪了涂一乐一眼,随即说道: “叔父,我并非被强迫,是我心甘情愿,追随涂大人而来。” 沈昭若说出,顿感羞涩,脸上微微泛红。 “昭若,好孩子。”邢道隆说着,眼泪滴落下来:“你不必怕他,等凉州战事平定,我若不战死,我定当回来解救你。” “嗯,解救,解救。”涂一乐愤愤不平:“你们全是大好人,就我一个人是大坏蛋。” “你先别说话。”沈昭若回头,在此白了涂一乐一眼:“叔父,真的不是你所想的样子,我是心甘情愿的,我仰慕涂大人。” “你,仰慕,他?” 邢道隆不可置信,看了看沈昭若,又看向身后涂一乐。 涂一乐两手一摊,微微皱眉,自嘲笑了笑。 仿佛在说,对,没错,你家沈昭若,就是仰慕我。 邢道隆静下心来,回想两人之间交流模样,这才明白过来,的确是他多心。 他如释重负,欣慰笑了笑: “好,甚好。昭若是大姑娘了,能找到如意郎……,很好。叔父为你高兴。” 邢道隆还是绝对亏心,生生将“如意郎君”撤回。 第243章 安亲王心意已决,密使另辟蹊径 邢道隆与沈昭若道别后,登上马车。 马车缓缓启动,向着城外而去。 邢道隆还不忘了,透过车窗,向涂一乐好一番感谢。 “涂大人放心,我定当不负所望,退敌于边境之外。” “忘了告诉你,乃渠部并未进犯,你在军中好生效力,期盼你屡立战功。”涂一乐招手说着,突然想到什么:“记住,关于我的一切,不可提及。一定要保密啊。” 涂一乐喊得特别大声。 沈昭若极为无奈,轻轻拉动涂一乐衣角: “你这般大声,怕别人不知你在此?” “对啊,夫人提醒的极是。” 涂一乐不住自嘲笑起来。 “这次,真的谢谢你。我也知道,之前并不能怪你害了叔父。不过是他做了错事。” “唉,你能明白我便好。”涂一乐看着渐渐远离的马车,不禁发出感慨:“你叔父这人啊,本性不坏,就是跟错了人。” “对,对。”沈昭若变得阴阳怪气:“跟着你才算对。” “要不然呢?”涂一乐很是自信:“你看看,你跟着我,多好。一家人其乐融融,老丈人在江南,也是无比惬意。” “你还好意思说?”沈昭若责怪起来:“卖你留下的货物,父亲还得躲躲藏藏,各路安排。可把他好一顿操劳。” “这不也赚钱嘛。累点又如何呢?痛并快乐着。” 沈昭若无比服气,不再说话。 安亲王府。 濮南王密使再次前来。 可安亲王的心里,却起了微妙的变化。 孙儿已经坐稳家主之位,又获得京都卫戍军。 一切都步入正轨,他又不想与边陲藩王合谋。 “手握卫戍,正是天赐良机。”密使不住劝说:“安亲王怎可又生犹豫?若皇上亲政,对濮南并无影响,可对陈家与您,那可是灭顶之灾。” 安亲王不以为意。 他已经历两次帝王更迭,一个娃娃亲政而已,又有何可惧怕? 密使不过想拉拢,危言耸听罢了。 “濮南王心意甚好,可此事事关重大,还需从长计议。” 安亲王并不想与濮南王交恶,便说起模棱两可的话。 “加冠亲政,要去往定荣城。天子离京,是千载难逢机遇。”密使仍然做着努力:“濮南已经集结大军,京都事成后,濮南王一声令下,会有其余四路人马共同举兵,直取天下。届时,陈家裂土封王,永享权势富贵啊。” 安亲王对此却嗤之以鼻。 谋反? 若是不成呢? 会将他三朝元老功绩全部抹杀。 四路人马? 人多眼杂,难免走漏消息。 况且人心各异,难成大事。 加之真若濮南大军进驻京都,一切都将在濮南王一念之间。 若是不信守承诺,任谁也没有办法。 此事,万万不妥。 “濮南路遥,届时京都难以为继。四路人马恐其心各异。转告濮南王,老夫答应配合于他,但并非亲政之时。” 密使长叹一口气。 他深知,安亲王已经决意不从。 因为,他并未询问四路人马都有哪些。 是无意参与、是为了避嫌,更是表明自己的态度。 “好,我会如实转告濮南王。” 密使说完,便消失不见。 陈洛甚是得意,在府中喝得酩酊大醉。 他还不忘了,在清醒的时候,再三叮嘱下人,绝不可令他回房睡觉。 陈洛非常担忧,若是再出现幻觉,又出现令人作呕事情。 卫戍军尽在掌握,这种感觉甚是奇妙。 乐师演奏美妙乐曲、舞姬曼妙翩翩起舞。 陈洛享受这种愉悦感,身心舒畅。 只是,不时脑中会想到涂一乐,令他如鲠在喉。 突然,音乐声戛然而止。 乐师、舞姬、家仆纷纷倒地。 陈洛见状,立即酒醒大半。 “来人啊,有刺客!” 陈洛惶恐不安,高声喊叫起来。 濮南王密使缓缓出现,毕恭毕敬行礼: “濮南密使,参见抚远侯、京都卫戍军大将军。” “濮南?是你毒害了本将军的人?” 陈洛对这个称呼甚是满意,心中洋洋得意起来,惧意全无。 密使一怔,陈洛听到濮南王,竟然只关心这些下人? 不免暗中感叹,安亲王真是选了一个好孙儿。 “并非毒害,只是有要事相商,迷晕而已。” “哦?那本将军为何无事?” “呃,因我已在将军酒中投入解药。” 陈洛看向酒杯,打量一番后,冷笑一声,再次一饮而尽。 “量你也不敢毒害本将军。” “正是,正是。”密使无奈,只得陪笑:“濮南王欲成大事,想与将军合作。” “是何大事?说来听听,本将军闲来无事,倒是可以帮帮他。” 密使哭笑不得。 濮南王坐拥三州之地,粮草富足、兵强马壮。 到了陈洛这小子嘴里,竟然像是地方小官一般。 “实不相瞒,皇室一族昏庸无道,濮南王已做好万全准备,将取而代之。” 陈洛猛然坐直身体,瞬间酒意全无。 谋反? 这可是诛九族大罪。 “他敢?”陈洛一脸怒意:“京都戒备森严,卫戍军更由我来掌管,就凭他一个藩王?” 密使无奈,深吸一口气。 准备再次劝说的同时,手中已握住了毒药。 若是陈洛不从,这等不谙世事公子哥,得知谋反之事,定然是要除掉才最为稳妥。 “濮南铁骑已整装待发,另有四路人马响应,共同举义铲除昏君。只待加冠亲政大典之时,共同发兵。事成之后,将军您便可裂土封王。” 陈洛微微摇头。 裂土封王? 到边疆苦寒之地? 到乌烟瘴气之地? 哪有在京都待着舒坦。 无非都是享乐而已,当个藩王与现在并无不同。 在陈洛看来,藩王对他并没有任何吸引力。 “哼,王?我现在就是王!京都城的王!” 密使愁容满面。 早已得知陈洛是草包一个。 却没想到,竟然是如此不堪。 “大将军所言极是。”密使仍然做着努力:“可您现在是暗中的王,若做了藩王,便是受万民敬仰真正的王。” 陈洛依然摇头,并不为所动。 密使继续努力着: “做将军,看似威风,做事还需受制于人,而官职也是可被罢黜。做藩王就不同,藩地军政在手,就如同皇帝一般,皆可随心所欲。” “想杀谁就杀谁?” “呃,对,自然是如此。” 密使暗中思量,只怪自己没能想明白。 原来陈洛,只为杀人报仇。 “你快说说,都是如何谋划?” 密使大喜,看来终于可以得偿所愿: “亲政大典之时,将军只需命卫戍军斩杀皇帝、控制京都。随后,濮南王一声号令,五路人马发兵,夺取天下。” “都是哪五路人马?” 密使犹豫片刻,转而走上前来,附耳小声说道: “濮南、佰越、禹苍三位藩王之兵,另有乃渠部、凌云城。” 第244章 六路人马谋反,聂灿灿忧心涂一乐安危 密使很是自信,如此强劲五路人马,定然会令陈洛震惊不已。 陈洛却撇了撇嘴,不以为意: “凌云只是一城之地,算得一路?” 密使一怔,很是无奈,只得解释起来: “凌云城乃是扼守东北方重镇,依山傍海走廊之要道。濮南王暗中联络扶植多年,不可小觑。” “乃渠蛮人也,带他们作甚?” “乃渠部人人皆擅长骑射,战力非同一般。由他们出兵,便可牵制凉州边军。” “三位藩王地处遥远,若是发兵,何时才能到达京都?” “呃,京都由将军掌控,发兵之后,大奉四处守军定当无心恋战、士气全无。很快,便可会师京都。” 密使暗骂陈洛草包、烂泥。 如此局势,还需他细细讲来? 陈洛还盼望大军抵达京都? 那时候他陈洛只会变成任人宰割的羔羊。 密使暗中谋划妥当。 若是陈洛不同意举事,当场便将其斩杀。 若是陈洛同意下来,便禀报濮南王,此人可在事成之后弃之斩杀。 “唉,可是我心并不在此。” 陈洛说出一句,喝下一杯美酒。 密使立即思考起来,斟酌陈洛到底在意何事? 转而,密使笑了起来: “我已探查清楚,亲政大殿之时。涂一乐亦会到场。” “哦?果真?” 陈洛猛然身体前倾,一把紧紧抓住密使手腕。 密使心中一惊,因为他这只手掌心中,可还握着毒药。 “千真万确。”密使胡诌起来:“涂一乐要见证皇帝加冠亲政,转而,他便要归隐山林。到那时候,想必任谁都寻他不到。” “好,告诉濮南王,此事我应下了。大典当天,定当举事。” 屋顶之上,聂灿灿极为小声问道: “你要归隐山林?” “纯属放屁!我还要享福呢。”涂一乐极为无奈:“这种鬼话,只有陈洛能相信。” “明白了,大典之时,你也不会去。” “这点倒是被蒙中了。现在更是必须要去。” “为何?” “唉,得让陈洛举兵造反啊。” 聂灿灿闻言,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泛起忧虑。 “明知危险,你为何要去?大军面前,我怕护不了你周全。” “别担心,没事的。放心。” 换做别人听了这话,可能会安心。 知道涂一乐早有谋划。 可聂灿灿首要会想到打斗之事,依然是忧心忡忡。 屋子之内,陈洛思索一会,不住冷笑起来: “哼,你当我是三岁孩童?” 突然,陈洛笑容全无,怒视起密使。 密使心中一惊,难道陈洛只是藏拙? 看出了他心中谋划? 密使手中暗暗蓄力,准备伺机除掉陈洛。 正在此时,陈洛又喝下一杯美酒: “哼,濮南王狂妄,并不重视我啊?” 密使本已要下杀手,闻言又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将军是有何误会?将军乃是人中翘楚,濮南王早想与将军结识,每每提及,都是赞不绝口。” 密使已经晕头转向,胡乱说出些莫须有的事情。 “放屁!”陈洛又是一杯酒下肚:“我手握二十余万卫戍军,为何不将我算做一路?” 密使闻言,瞬间哑口无言。 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应对,只好陪着憨笑起来。 良久过后,密使才小心翼翼询问: “那这么说,将军是同意下来?” 陈洛不为其他,造反之时,能斩杀涂一乐,这才是最最重要的。 “男儿生于天地之间,自然是要有所作为。” 陈洛说着大话,自认为说得漂亮。 可一想到“男儿”,心中不免一阵酸楚。 转念一想,日后真的成为藩王,孩子降生于世,为他绵延子嗣,在藩地世袭罔替。 到那时候,看谁还敢轻视于他? 陈氏一族族谱之上,都要为他陈洛,单开一页。 密使暗喜,对付这个草包,着实费了些口舌,可结果总算是好的。 “一言为定!有将军加入,那便是六路人马,大事必成。若是将军有事,扔一朵红花于屋顶,我自会前来。” “好,知道了。” “此等大事,将军切莫说讲出去。” 密使甚是不放心,叮嘱起来。 “我又不是三岁孩童。放心吧。”陈洛面沉似水,紧盯密使:“此等大事,口说无凭。你令濮南王书信于我,签字盖上印信。” 陈洛自认为高明,这样一来,濮南王便不能食言。 密使却面露难色。 这等举兵谋反事情,怎可留下书信? 但见陈洛坚持,便只好答应下来: “放心,大典之前便送达京都。” 密使打定主意,临近大典之时,再将书信交于陈洛,令陈洛发难便是。 若是事情不成,被发现也无妨。 本意就是搞乱京都,趁乱举兵。 此时,倒地众人,开始微微动起。 密使见状,立即说道: “那就此别过,将军保重。” “好好,你也保重。” 陈洛说着,又是一杯酒下肚。 放下酒杯之时,密使已经不见踪影。 密使穿梭于夜幕之下,虽然大事已成,可心中五味杂陈。 竟然让这么一位草包,掌管卫戍大军? 他还迫不得已,陪着这个傻子,说了这么多话。 转念一想,倒是好事。 看来小皇帝真是昏庸、皇室无能。 大奉气数已尽,濮南王大事必成。 聂灿灿扛着涂一乐,奔着韩府而去。 涂一乐一言不发,心中不住盘算。 凌云城? 就是二百年前,楚凌云手握魅影,坚守四十年的镇海城啊。 这一路人马,倒是之前并未猜到。 涂一乐曾做过些了解。 凌云城地处险要之地,可由于偏远,又有戍边重任,军政便都由一人掌管。 那人亦姓楚,号称楚凌云后人。 可叫什么来着,却一时想不起来。 看来啊,军政交于一人,就会让人有非分之想。 韩影还一直说,从未去过凌云城,很是向往。 亲政大典之后,恐怕真要去一趟凌云城。 与韩影一同前去? 不错,不错。 全当旅游,再增进些感情。 聂灿灿见涂一乐一路无话,猜想他是做着赴死的决心,她心中更加悲痛起来。 殊不知,涂一乐不过是想着美事,全然不把谋反之事放在心上。 两人返回韩府。 虽是深夜,清月、沈昭若都在等待。 简单询问过后,细心的清月发现,平日里大大咧咧的聂灿灿,今天却是愁眉苦脸、一言不发。 “四妹,谁惹你不高兴了?” 清月很是愿意,随着灿灿按照排序称呼。 聂灿灿愤愤不平,盯着涂一乐,却并不开口说话。 “你怎么惹四妹了?” “我?”涂一乐回想,却并无异常:“并没有啊。” “大姐,他要以身犯险,那可是要面对卫戍大军啊。” 聂灿灿显得一筹莫展。 清月、沈昭若见了,便知事情很是严峻。 “放心好了。”韩影缓缓走来,没好气说道:“他才不会冒险。以身入局的事情多得很,他都是妥善谋划。” 韩影虽然这般说,表现出无所谓样子。 实则,心中同样无比忧心。 第245章 昭告天下举行大典,涂一乐秘密面圣 “二姐,那可是要面对军队啊。”聂灿灿哀求起来:“你一定要调集皇宫侍卫,护他周全。” 韩影本想说,别叫她二姐。 可看到聂灿灿愁容满面样子,心又软了下来。 “好,好。我会竭尽所能。放心。” 此时,涂一乐直勾勾盯着韩影腰间,快步来到近前。 良久过后,韩影被看得心中发毛: “你,干嘛?” “魅影借我一看。” “没见你喜欢兵器啊。” 韩影径直摘下魅影,递在涂一乐面前。 她不知是何意,心中稍显忐忑。 涂一乐拿着魅影,从头到尾仔细端详。 不愧是神兵,刀柄、刀鞘都无比细腻精致。 随后,涂一乐将魅影拔出,随手将刀鞘递在一旁聂灿灿手中。 刀身之上,虽通体黑色,却有着别样光泽。 精致纹路,布满刀身之上。 “你若不舍,拿回去便是。”韩影一副无所谓样子:“我知道,是你暗中安排,我才得以拍得魅影。” 聂灿灿见势不对,快速手腕微动,将刀鞘套回刀身之上。 随即将魅影夺回,塞入韩影怀中: “给了不许要。没有拿回去的道理。” 涂一乐服气一笑,就此作罢。 本来也发现不出什么端倪,他只是想了解一下凌云城而已。 第二天。 京都城中张贴榜文。 皇室昭告天下,将举行加冠亲政大典。 百姓们纷纷围观,但都是看上几眼,便匆匆离开。 对于百姓来说,似乎事不关己。 不过是一个形式罢了。 皇帝是否亲政,对于他们来说,似乎并不能改变生活。 涂一乐秘密入宫面圣。 刚刚步入芳宁宫房间内,便看到太后同在。 涂一乐满眼欣慰,不住看着太后那盛世容颜。 “太后今日,为何不躲在暗处?” 小皇帝略显尴尬。 涂一乐不先与他讲话,却是询问起母后来? 太后更是眉头紧锁,脸上浮现怒意: “以免节外生枝,不要说些无用的话。” 涂一乐不急于说话,而是看向洪公公与韩影: “微臣还是单独与太后、皇上说。旁人若是听了去,恐怕只会徒增麻烦。” 小皇帝闻言,立即挥了挥手。 洪公公很是愿意离开。 毕竟,在宫中不该知道的事情已经太多,少听一些,便更安全一分。 韩影很是轻蔑,白了涂一乐一眼。 两人出了房间后,涂一乐一本正经,开口讲道: “昨夜,微臣不顾自身安危,秘密潜入安亲王府,历经千难万险……” “快说正事!”太后极为不耐烦:“别废话。” “好嘞。”涂一乐满面堆笑,看了几眼太后:“濮南王密使,欲要联合安亲王,里应外合,在大典之际,举兵谋反。安亲王因陈洛获卫戍军掌控,婉拒濮南王。” 太后、小皇帝无不面色凝重。 虽说早有些许苗头和情报,可毕竟涉及藩王,稍有处理不当,便会天下大乱。 “密使另辟蹊径,冒险前去拉拢陈洛。”涂一乐玩味一笑:“你们猜,怎么着?” 太后美目微眯,侧头怒视起涂一乐来。 “好勒,微臣明白。”涂一乐尴尬一笑,继续说道:“陈洛不谙世事,竟然令密使迫于无奈,说出谋反详情。” 涂一乐略加停顿,故意卖起关子。 他还想看太后生气的样子。 似乎太后生气比微笑更加迷人。 “涂爱卿快说,倒地如何?” 涂一乐没有等来太后开口,等来了小皇帝迫不及待的询问。 “濮南王已经联络佰越王、禹苍王,甚至,还有乃渠部。” 涂一乐讲完。 他并没有将凌云城讲出。 毕竟其他信息,早有苗头发现异常。 唯独是凌云城谋反,涂一乐也是昨夜第一次听说。 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待查明后再做打算。 向领导汇报工作,吃不准的事情,最好是先不说。 否则,若是有些许偏差,还得得着遭雷。 “涂爱卿可有应对之法?” 小皇帝焦急询问起来。 涂一乐装出为难思考表情,不住在屋内踱步。 他满面愁容,一会看向小皇帝,一会看向太后。 太后顾不得再发怒,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愁容。 小皇帝更是忧心忡忡,本以为亲政在即,却迎来四面楚歌。 三位藩王,历经数代人经营,藩地早已自成体系。 除了纳贡、朝拜、使团往来,再无其他联系。 说是独立的国家也不为过。 别说是三王联合一起,就算单独一位起兵谋反,都会令大奉风雨飘摇、难以应对。 乃渠部身处广袤草原,常年与大奉有大小交战。 莫说举兵来犯,就算是往常年景,都需要重兵严密震慑。 “这可如何是好?”小皇帝思索过后,已经心乱如麻:“可是,三位藩王都曾差人前来,奏请亲政大典之时,三位藩王前来京都啊。若是此时谋反,他们,他们不都有危险?” “非也。”涂一乐连连摇头:“藩王们料定,皇室不敢轻易动他们。毕竟,世子还都留在藩地。” “那他们前来一趟为何,倒是不如不来?” “一来做做忠心样子给天下人看,二来探查京都和皇室气象,三来可表明与谋反无关。还有最重要一条,若是真能成事,他们便可直接控制京都。” 的确如此。 每位藩王前来,都会带上几千人的精锐卫队。 人数上虽是不多,但若卫戍军倒戈,藩王卫队控制京都,还是绰绰有余。 其后,再等藩地大军前来,占了大奉全境便是。 自然,小皇帝并不担心卫戍军倒戈。 不过是涂一乐谋划,才给陈洛的一个假象。 小皇帝担忧,若是真与藩王闹翻,将无法收场。 如若真的藩镇起兵,国将不国啊。 “皇上不必忧心,只管先应对亲政大典与安亲王一派便是。” “涂爱卿可有良策应对藩王?” “没有。” 太后、小皇帝闻言,不禁微微叹气。 “此事非同小可,容微臣细细谋划。请太后、皇上放心,有大奉先祖庇护,皇室福泽之下,微臣定当想出万全之策。” 涂一乐早有谋划,只是不想轻易说出。 那会显得太过便宜,显不出价值来。 让太后、小皇帝忧心一段时日,而后再说出,那对他涂一乐,会是怎样的感恩戴德? 最好的情况,太后还能夸上几句,何等美事。 涂一乐想着,不禁笑出了声。 “内忧外患之际,涂爱卿还能笑得出来?” 太后无比生气,斥责起来。 第246章 陈洛答应碰钉子,门客拼死显良策 涂一乐立即收敛笑容,恢复一本正经模样。 “微臣只是想到,今后天下之权高度集中于皇室,为此感到高兴。” 他为了掩饰,随口说上一句。 “何意?” 这的确是好事,可没有说出详情,太后并不买账。 毕竟,涂一乐回答太过敷衍。 “藩镇若是不妄动,定然会固若金汤,世代世袭罔替。可现在,他们动了歪心思,自作孽不可活。撤藩,指日可待。” “哦,详细说说。” 太后来了兴致。 小皇帝更是翘首以盼。 毕竟,藩镇一直是心腹大患。 “微臣,还未曾想好。” 太后、小皇帝闻言,又不觉叹了一口气。 “微臣近来无事,便写出第六卷,此次特意带入宫中,献于太后。” 涂一乐说着,便将金瓶梅第六卷,呈现在太后面前。 “危难之际,你还有这闲情雅致?” 太后语气满是埋怨,可动作却十分诚实,一把将手抄本拿在手上。 安亲王府。 陈洛得知皇室公布大典之事,心中莫名兴奋起来。 他召集一众门客属下,浩浩荡荡前往凤山大营。 而这一切,都未曾知会安亲王。 凤山大营,距离京都最近的一座军营。 座落于京都于定荣城之间。 此处,驻扎大奉五万精锐之中的精锐。 陈洛的车队,缓缓向着大营而来。 远远望去,凤山大营如一头沉睡巨兽,横卧在山脚下。 斑驳的城墙由巨大青石堆砌而成,岁月在墙面上刻下无数痕迹。 城楼之上,军旗随风猎猎作响。 “停!此乃凤山大营,军事重地,不可靠近。” 车队距离大营相距甚远,便有一队士兵前来,截停车队。 陈洛稳坐车中,悠然自得,不急不躁。 陈洛门客不住冷笑,甚是嚣张: “瞎了你们的狗眼!知道车中是谁吗?是京都卫戍军统帅,抚远侯。” 门客自认为,当他说完,士兵会战战兢兢,快速退下。 然而,并没有。 士兵们依旧稳稳骑在战马之上,一动不动,目光坚毅无比。 “你们疯了吗?竟然敢抗命?” “我们只听命于将军。”军官不卑不亢,铿锵有力说道:“统帅之事略有耳闻。但,并未得到明确军令。亦没用兵部文书。” “大胆,抚远侯已经在此,要什么文书?”门客大手一挥,车队便要强行向前:“我看你们哪个不想活了?” 门客很是自信,断定士兵们不敢造次。 怎料,军官毫不迟疑,拔出刀来,手起刀落。 刚才还嚣张跋扈的门客,已经应声落于马下,脖子之上不住喷涌出猩红鲜血,染红了地面。 “军事重地,胆敢再向前者,格杀勿论。” 军官说完,所有士兵已经驱马,形成扇形,将车队全部阻拦。 陈洛本想来此耀武扬威,试一试兵权的魅力,却不料碰了一鼻子灰。 他猛然钻出马车,看着眼前威严骑兵队伍,倒地不起的门客,竟然一时没了脾气。 “你知道我是谁吗?竟敢杀我的人?” 陈洛身体已经微微发抖,但为了面子,依然硬着头皮高喊。 “知道,您是抚远侯。” 军官刚刚杀了人,此时却仍然客气。 “知道就好,还不速速给我让开?” “侯爷,军事重地,切莫上前。否则,格杀勿论。” 陈洛全然没了脾气,只得愤恨喊上一句: “走,今后,我定然让你后悔。” 陈洛随后火急火燎,返回马车之中。 车队仓惶不已,混乱调转方向,向着京都城而回。 行至半路,安亲王乘坐马车,迎面而来。 拦停了车队,安亲王不由分说,上了陈洛的马车。 “洛儿啊,卫戍事关重大,你可不能肆意胡来。” “我知道,我知道。”陈洛本就在生闷气,被训斥更加心烦意乱:“我可是卫戍军统帅,却连一个大营都不能进?” “哎呀,军队不比朝堂。更何况,是卫戍军啊。”安亲王焦急万分:“你还未得兵部文书,腰牌、印信全无,怎可去往大营胡闹?” “皇上都已经开口,这就是最大。” “你呀,要耐住性子,绝不可再胡来。” 安亲王无奈,说上一句,便下了车去。 他很是焦急,怎奈他这副躯体已然老迈。 如若可以,他真想替陈洛活上一遭。 陈洛则是完全没有听进去,他依然愤恨不已。 军中一个小小军官,都敢如此阻拦他? 此时,一名门客来到马车旁,小声说道: “侯爷不必过于着急,反倒我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上来说。” 陈洛撩开窗帘,招了招手。 正有气没处撒,这名门口撞了上来。 无论他想说些什么,骂上两句出出气也是好的。 门客谨小慎微,登上马车: “卫戍军纪严明,日后定然会对侯爷令行禁止、唯命是从。” “那是自然。”陈洛极为不耐烦:“你到底要说什么?” 门客将声音压低,用极其微弱声音说道: “卫戍军可是有二十余万,侯爷为何还屈居人下?” “哦?你详细说说。” “大典之时,侯爷大可诛杀全部皇室成员,随后称帝登基,夺了这大奉江山。” “可是,藩王们手握重兵,怎会善罢甘休?” “届时,三位藩王进京,卫队加之一起,不过万余。侯爷控制京都,扣押藩王,令他们俯首称臣便是。” 门客目的很是简单。 若是只当个门客,不一定哪天便成了刀下亡魂。 倒是不如拼上一次,谋取一个好前程。 陈洛若真能称帝,那他便摇身一变,成了追随的重臣。 这可是拼搏一生,都无法企及的机会。 陈洛被此话打动,脑中已经浮想联翩。 他若当了皇帝,那所有人都将听他的。 之前族人白眼、嘲弄,都将为此付出代价。 再不会有人对他指手画脚。 唯独一件事不随人愿。 他不能有后宫佳丽,更没有繁茂的子嗣。 只希望那老妇诞下男婴,为他延续皇室子嗣。 …… 陈洛越想越多,不自觉嘴角上扬,露出笑容。 “那,事成之后,你便是头功。” “小的不敢,只想为侯爷分忧罢了。” “哈哈,今后,朕定然给你封王。” “小的,哦不。臣,谢主隆恩。” 小小的马车之中,两人已经开始上演,君臣同心的戏码。 第247章 陈洛试兵权,藩王到京都 三天后。 陈洛如愿以偿,终于等来了兵部文书和一应印信。 他的心中欲望,更加膨胀起来。 脑中登基做皇帝的想法,越发强烈。 手握二十余万精锐,在陈洛看来,做皇帝轻而易举。 陈洛直接带人去往凤山大营。 他要试一试,现在手中的兵权。 陈洛车队缓缓靠近凤山大营,他的心中不由担忧起来。 戒备的士兵,会不会再来阻拦? 军队真的会听从他的号令? 毕竟,他在军中并无寸功,更谈不上丁点威望。 他正在想着,一阵急促马蹄声由远及近。 陈洛透过车窗缝隙,向外看去,不免心乱如麻。 这一次大不相同。 骑兵赶到车队旁,自然分开两列,护送着车队向大营而去。 陈洛见状,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步入凤山大营。 士兵操练喊声震天。 兵戈之声不断响起。 陈洛原本平静的心,再次不安起来。 “末将秦毅,参见统帅。” 一个浑厚声音响起。 陈洛着实被吓了一跳。 秦毅脸上如刀劈斧凿一般,身形无比魁梧。 一身厚重坚硬铠甲,更显得身躯伟岸。 “平身。” 陈洛无脑说出一句。 而后顿感不妙,想要解释之时,却发现别人并无察觉不妥。 而秦毅站得笔直,行的乃是军礼。 “本帅此次前来,是有重要军务。立即调集三万将士,到大营之外集结。” 陈洛早已想好,试一试调集军队的命令,是否有用。 “是。” 秦毅高声回应,立即离去安排。 将士们快速行动起来,整座大营之中,瞬间变得人头攒动、指令声不断、尘土飞扬。 陈洛登上城墙,站在城楼之上,向外看去。 将士们排成方队,井然有序,不住赶到大营外集结。 许久过后,秦毅登上城楼: “禀告统帅,三万人马已集结完毕。” “传我帅令,向京都城进发。” “是!” 秦毅毫不迟疑,高声回应过后,立即向下传达军令。 不多时,三万人马开动,向着京都城而动。 脚步声震天,气势如虹。 陈洛看着眼前景象,甚是欣喜。 “传我帅令,调回军队,如常操练。” “是。” 秦毅毫不质疑,立即回应。 三万人马再次被调回,陆陆续续进入大营之中。 “秦毅啊。”陈洛已然高高在上、统帅模样:“你就不问一问,我为何下达如此军令?” “令行禁止,末将只管执行。若是说何意?统帅自然是有道理。” “哈哈。好。”陈洛完全放松下来:“我是来查验,凤山大营军纪如何。” “请统帅放心,凤山大营绝不会有丝毫懈怠。” 秦毅无比坚定。 陈洛更是确信,他做皇帝的决心。 韩府院落之中。 涂一乐瘫躺在藤椅之上,无比惬意悠闲。 韩影愤愤来到院落,没好气对涂一乐说道: “陈洛去了凤山大营,竟然随意调动三万兵马,他也太过任性随意。” 这段时间里,韩影已然成为涂一乐的传令兵。 所有事情,无论大小,统统需要通过韩影传递。 只有她,出入行走韩府,全然自由,不会令人生疑。 “这就对了,他若是不任性,还不能令他掌管卫戍军呢。” 涂一乐微微眯着眼睛,并不坐起身来。 “你这般安排,就不怕他乱来?” “我这般安排,就怕他不乱来!” 韩影气不过,但拿涂一乐并无办法: “哼,这般一来,可苦了军中将士。” “现在陪着他胡闹一番,总比兵戎相见,血流成河要来的强。” 韩影深知,此时是皇帝亲政关键时刻,定然会是朝局不稳。 恐怕真会兵戎相见。 若是涂一乐谋划妥当,定然会是兵不血刃。 “好,再信你一次便是。” 韩影说上一句,便愤愤向外走去。 “这就走了?”涂一乐微微坐起身子:“留家里吃口饭再走呗?多双筷子的事。” 韩影脚下不停,一脸怒意转过头来: “这是我家,你搞清楚好吧?” “怎么又吵架?”清月端着一盘水果,走了出来:“韩影吃过饭再走吧,刚好大家聊聊天。” 韩影这才停下脚步,折返回来,随口说上一句: “嗯,我听大姐的。” 涂一乐一脸坏笑: “行,你认这个排序,不听我的也罢。” 韩影闻言,瞬间面红耳赤。 十天后。 京都南门外。 朝臣身着官服,整齐列队,垂手而立。 城楼之上,满是彩旗随风飘扬。 鼓乐队伍严阵以待,不时操练,发出阵阵乐曲声响。 场面甚是隆重。 不为别的,只为迎接三位远道而来的藩王。 临近中午。 藩王的队伍浩浩荡荡,缓缓向着京都城而来。 最前方是骑着高头大马的先锋卫队,士兵们身着锃亮铠甲,旗帜飘扬在空中猎猎作响。 旗帜之上,绣着藩王独有的徽记。 藩王乘坐的华丽马车,车身雕龙画凤,金饰在阳光下闪耀夺目。 拉车的骏马毛色鲜亮,步伐矫健有力。 三位藩王封地,分别处于京都西南、正南、东南方向。 远道而来,队伍却是同时来到。 队伍错落有致,混在一同前行,却丝毫没有混乱。 朝臣们都心知肚明,这是在彰显,三位藩王的“同心同德”。 三辆华贵马车,同时来到城门前。 濮南王、佰越王、禹苍王缓缓走下马车。 瞬间,鼓乐齐鸣,旗帜飘荡。 三位身着不同颜色蟒袍,衣料均是上等丝绸,绣着精美暗纹。 虽形态各异,但都身姿挺拔如松,举手投足尽显威严。 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因三位藩王到来,变得凝重起来。 郭由真稳步上前,朝臣在身后,整齐划一,随之上前。 “恭迎濮南王、佰越王、禹苍王。” 郭由真甚是沉稳,微微行礼。 “郭御史,有礼了。”濮南王憨态可掬,笑容满面:“好久不见啊,要珍惜。咱们这些老家伙,土埋半截了啊。哈哈。” 濮南王面如冠玉,剑眉斜飞入鬓,双眸深邃而明亮,犹如夜空中闪烁的寒星,透着冷峻与睿智。 “濮南王说笑了,您定当福寿延年。” 郭由真随口说起客套话来。 “嚯,还是京都气派。” 佰越王望向城楼之上:“唉,本王全然忘记京都模样。上一次来,还是元琦继位之时。” 郭由真面露尴尬,这般直呼皇帝名号,着实大不敬。 可他却只能阴沉着脸,不好出言反驳训斥。 “别乱说话,十几年过去了。” 禹苍王出言反驳起来:“当年的娃娃,现在可都长大,要亲政了啊。” 话音刚落,三位藩王大笑起来。 郭由真紧咬牙关,却只能无奈一言不发。 “回想以前来京都,每每都是安国公携百官出门相迎。” 濮南王自顾自发起感慨。 郭由真甚是尴尬,刚想开口,却被佰越王抢了先。 “老哥叫错了,他陈甫昌与你我一样,被封为王了。” “你这消息可是够闭塞。” 禹苍王调侃起来:“甫昌为了自家孙儿,已然放弃爵位。换来一个侯爵、一个伯爵。” “不值,不值。”濮南王连连摇头:“听闻他那伯爵孙儿,贪图江南财货,已经畏罪潜逃。” 三位藩王自顾自说了起来。 郭由真无奈之下,只得在一旁静静陪同,不敢出言反驳半句。 谁人不知,三位藩王在京都暗探众多。 此等世人皆知消息,怎会有消息闭塞之说? “哦?这位官员,穿戴甚是怪异啊。” 濮南王看向郭由真身后。 朝臣之中,面戴面具之人。 第248章 藩王嚣张跋扈,宴席羞辱太后 郭由真立即解释起来: “此人乃是刑部官吏,公务之时伤及面部,不得已需戴面具遮盖。” 濮南王笑容渐渐消失,不禁多看了几眼。 他深感奇怪,此人似乎与旁人全然不同。 “三位请随我入城吧,皇上在宫中备下宴席,为三位王爷接风洗尘。” 郭由真说着,便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濮南王缓缓走向马车,心中却对面具男挥之不去。 他想不明白,无非只是一个面具而已,在濮南也十分常见。 为何,他唯独觉得此人甚是特殊? 濮南王突然想到原因。 只有此人敢于与他直视,毫无闪躲之意。 随即,他自嘲笑了笑。 不过是个小吏,何必如此上心? 想必是大事在即,心中未免过于慎重罢了。 皇宫,万合殿。 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无数舞姬翩翩起舞。 宫女脚步轻盈,穿梭在大殿内,不断端上美味佳肴。 朝臣端坐于桌案前,面前满是珍馐美味。 小皇帝与太后还未来到,朝臣们皆是正襟危坐,无一人妄动。 “嚯,你们快尝一尝,这真是好吃。” 禹苍王浑厚声音,打破宴席之上的平静。 “唉,的确美味,我那里吃啥都是没滋没味。京都真好,比我那不毛之地好上太多。” 佰越王随之说了起来,而后,将一大块美味放入嘴中。 “还有这美酒,甚是好喝。” 濮南王举杯,一饮而尽。 不等宫女上前,一旁的随从便又给满上一杯。 “来来来,一起干上一大杯。” 濮南王毫不顾忌,端起酒杯。 三位藩王这便大吃大喝起来。 朝臣们无不侧目,脸色阴沉。 如此不敬举动,是对皇室的藐视,更是在打朝臣的脸。 唯独只有陈洛,面带微笑,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心中谋反的想法更加坚定。 有藩王如此肆无忌惮,威胁震慑皇室。 待大典之时,他若诛杀皇室、占领京都,所有人肯定会以他为尊。 登基称帝,都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陈洛得意忘形,自顾自倒上一杯酒,想要与三位藩王共饮。 门客立即上前,轻轻拉动陈洛衣袖: “侯爷,事成之前,切莫有不妥行为。” “对对对,成大事者,要沉得住气。” 陈洛很是听劝,洋洋得意放下酒杯。 “皇上、太后驾到。” 随着洪公公尖锐声音,小皇帝与太后缓缓来到大殿之上。 朝臣们无不起身,站在桌案旁,行叩拜大礼。 唯独三位藩王,依然端坐。 大奉皇室特许,封王者可不必行叩拜大礼。 可是,也要起身站立,以示尊敬。 “众爱卿平身。” 小皇帝端坐龙椅之上,微微挥手。 太后坐于小皇帝左侧席位之上。 “三日后,在定荣城举行大典。朕甚是欣慰,大奉日渐昌盛,一片清明气象。这,少不了在座各位的努力与付出。” “皇上万岁。” 朝臣们不敢有丝毫怠慢,纷纷再次起身,行叩拜大礼。 而三位藩王,依然毫无半点反应。 涂一乐身处大殿角落,一直密切关注着一切。 他已经心知肚明,三位藩王是故意为之。 一来彰显与众不同,二来想故意激怒小皇帝。 大殿中情形,小皇帝看得清楚,却只得装作看不到一般。 太后面沉似水,心中已经翻江倒海。 小皇帝无比沉着冷静,继续说道: “今日,更有三位叔伯前来京都……” 禹苍王立即开口,打断了小皇帝的话: “皇上莫要妄言,此话折煞我也。” 佰越王紧随其后: “我等都为大奉臣子,怎可僭越。” 大殿之上,瞬间鸦雀无声。 行走的宫女都察觉异样,停下动作,不敢再动分毫。 良久,大殿之中充斥着尴尬与压抑。 小皇帝缓了缓神,微微笑起来,打破沉寂: “今天为三位叔伯接风洗尘,不必拘泥礼节。” 濮南王捋了捋胡须,缓缓开口: “若皇上非要以辈分相称,如此称呼,可是差出辈分……” “你们都愣着干嘛,还不快倒酒。” 洪公公见势不妙,立即小碎步上前,训斥起宫人来。 以此打断濮南王的话。 若是论起辈分,濮南王长小皇帝两辈,可是要以“叔爷”相称。 洪公公深知,若令濮南王说出口,场面将无法控制。 他硬着头皮打断,身体已经不受控制,颤抖个不停。 濮南王微微一笑,不再纠结于此。 “对,朕敬在座各位一杯。” 小皇帝端起酒杯,手上已经不受控制微微抖动。 朝臣们随之端起酒杯,毕恭毕敬。 众人一饮而尽,可三位藩王却不举杯。 “奏乐、起舞。” 洪公公高喊一声。 大殿之上响起悠扬鼓乐。 舞姬们涌入正中,翩翩起舞。 “好看,好看。” 禹苍王声音极大:“遥想当年,我等还曾看过太后起舞。对比起来,这逊色不少啊。” “是啊。没记错的话,太后乃是西北凉州人。” 佰越王随之说道:“记得看过太后舞剑,有曼妙惊世身姿,还有西北那股子热烈。” “你二人休要胡说。”濮南王训斥起来:“当年太后还只是校尉家的大小姐,现在可是贵为太后。怎么?你们还要太后起舞助兴不成?” 此言一出,鼓乐骤停。 舞姬们大惊失色,停下了动作。 太后已经面红耳赤,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涂一乐望向太后,心中满是心疼。 原本冷艳的太后,此时却要受到藩王的言语羞辱。 这是谁人都未曾想到的。 无论何人,在面子上都应该过得去。 可是现在,三位藩王是铁了心,想要激怒皇室。 但若是真的动怒、翻脸,皇室将处于极为不利的局面。 像对付安亲王那般,以礼法压制藩王? 已经毫无作用。 他们就是要践踏皇室尊严,全然不会顾及这些。 “濮南王此话差异,当年能跳得,为何如今不可?” “是啊,又不是没见过。千里迢迢来到京都,就是这般待客之道?” “嗯,我倒是觉得,未尝不可。” 三位藩王得寸进尺。 众人皆是无计可施,只能默默生着闷气。 太后进退两难,只得端坐,不发一言。 冷峻的脸,面无表情,内心实则万马奔腾。 “太后自然是不能跳。”涂一乐推了推面具,迫不得已走到大殿中央:“太后母仪天下,大奉所有臣民,无论老幼妇孺,皆是太后子女。你们,也不例外。” 此言一出,原本得意洋洋的三位藩王,瞬间怒不可遏。 第249章 藩王有恃无恐,涂一乐巧解困局 涂一乐? 比藩王们更加愤怒的,是陈洛。 他很是确定,戴面具之人,便是涂一乐。 他手握酒杯,已经吱吱作响。 “侯爷,切莫妄动。” 门客在一旁小声提醒。 陈洛立即调整心态,平复下来。 对,他不能乱了分寸。 涂一乐不过是皇室走狗。 而他陈洛,可是要夺取天下的人。 待大典之日,定要将涂一乐碎尸万段。 也好令他看一看,他惹到的人,成就一番怎样的伟业。 陈洛只盼望着,涂一乐这般跳出来,不要死在藩王之手。 禹苍王怒目相视,愤怒不已: “哪冒出来不知死活的家伙,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忘了自我介绍。”涂一乐毫不畏惧:“我乃刑部小吏,w、彭于晏。” “鱼宴?”佰越王狂笑不止:“让我等吃了你不成?” “佰越王真会说笑,名字不过代号而已,怎可谐音曲解?”涂一乐微笑,并不见发怒:“就像佰越王,我没记错的话……” “住口。”佰越王瞬间脸色铁青:“本王名讳,你怎敢说出?” 佰越王打断涂一乐,只因他名为史贞昊。 话虽未说全,但朝臣们已经联想出来。 有的人不禁笑出了声。 “好,名字之事不再提。”涂一乐扫视三位藩王:“那微臣便随着几位之言,说一说当年,也为各位助兴、叙旧。” “几位所说,想必是当年藩镇出兵,共同抗击乃渠部之时。” “若是没记错的话,当时濮南王刚刚承袭王位,佰越王刚被封为世子,而禹苍王还未有寸功。” “禹苍王承袭王位,可算是一波三折,历经坎坷。唉,怎奈是老王爷酒后乱……” “够了,够了。旧事无需再提。” 禹苍王阴沉着脸,打断涂一乐的话。 禹苍王的母亲乃是丫鬟,他从小受尽欺辱。 他能得以承袭王位,可是手足相残,一路杀出来的。 此事,自然不愿被提及。 涂一乐转而看向佰越王。 佰越王刚刚被名字谐音所致,心中略显不安。 “佰越王心路历程,更是可歌可泣。从小备受非议,但能毅然决然自证,历尽千辛万苦,承袭王位。当年,佰越王可是被称为万……” “都说是旧事,就不要再重提。扫了这宴席雅兴。” 佰越王没了嚣张气势,打断涂一乐的话。 佰越王母亲出身高贵,可在当年,每每传出桃色绯闻。 佰越王小的时候,无不叫他野种,更有个外号,被人称之为万爹孩。 亦在指出,他亲生父亲成谜。 他就算承袭王位,此事依然是心头大患,压制多年才得以平息。 此等血脉之事,若是在京都再次重提,他王位是否正统,都将再次掀起流言蜚语。 涂一乐转而,看向濮南王。 濮南王脸色阴沉,紧盯涂一乐双眼,毫无惧色、毫不闪躲。 濮南王此时,对这位彭于晏起了兴趣。 真是没有想到,京都朝堂之上,还会有如此不怕死的小吏? 他倒是想看一看,此人能说出些什么来。 “濮南王孝悌忠信,乃天下人之楷模。”涂一乐微微坏笑:“老王爷死后,濮南王顶着巨大压力,继续孝敬老王爷妻妾。濮南王刚刚甚是在意辈分。但,不知濮南王之第五子,应如何称呼……” “好了。”濮南王语气平缓,打断涂一乐:“旧事都不再提,但我等真是想看太后起舞。” 濮南王毫不顾忌,继续提及跳舞之事。 他有恃无恐,并不在意自己所做之事。 不过,在京都被人提及,颜面之上难免难堪。 濮南老王爷死后,濮南王顺理成章承袭王位。 随之一同承接下来的,还有三位他父亲的小妾。 濮南王第五子,便是他父亲小妾所生。 世人皆是议论纷纷,不知第五子是老王爷遗腹子,还是他濮南王所得。 而此时,大殿之中再次陷入沉寂。 太后跳舞? 此事断然不可。 可濮南王执意再提,又是剑拔弩张。 “濮南王似乎忘记,我刚刚已经说到,太后母仪天下,怎可给尔等子女跳舞?” 三位藩王面色铁青,良久不再说话。 濮南王端起酒杯,微微笑了笑: “我等千里迢迢赶来,却用此等舞姬敷衍。罢了,我等就此返回。” 濮南王说完,三位藩王便要起身,以此相要挟。 就是要来找茬,说一千道一万,都会是徒劳。 太后、小皇帝随即面露难色。 可若是出言劝阻,又有失皇室颜面。 “且慢。”此时,涂一乐高声说道:“精彩节目,定然是放在后面。皇室已为各位准备舞剑之人,为何不看,就说是敷衍?难道是故意发难不成?” 濮南王动作停下,再次缓缓落座: “自然不是。那,既然如此,本王便要看看舞剑,若是不妥,本王即刻便走。” 两位藩王见状,随之重新落座。 他们本意是激怒皇室,打击皇室的气势,并未曾真的要走。 毕竟,大典才是此行的最终目的。 涂一乐随即击掌。 只见一女子轻盈飞入大殿正中。 一袭青衣,身姿轻盈如燕。 轻纱遮盖脸庞,可见目光犀利的双眼。 洪公公立即上前,挥了挥手。 鼓乐之声随即响起。 女子拔剑出鞘,剑身寒光凛冽。 起势间,仿若惊鸿照影,剑风呼啸而过,带动她的衣袂翩翩飞舞。 众人皆屏息凝视,眼中满是惊叹之色。 这不光是简单舞剑,更有皇室、藩王之间的较量。 藩王随行护卫,紧盯女子每一招一式。 毕竟如此距离舞剑,断然不可有丝毫懈怠。 女子剑法凌厉却不失优雅,每一招每一式犹如行云流水般自然。 她时而跳跃旋转,剑尖似星子闪烁。 时而缓若游鱼,剑意在空气中轻轻流淌。 会些武功之人,都看得清楚。 女子武功上乘,并非普通舞剑。 每个动作之下,都是可取人性命杀招。 藩王护卫更加警觉起来,纷纷不自觉上前两步,以此能更快应对。 “慌什么?退下。” 濮南王自然看出,但不以为意。 他确信无疑,皇室断然不敢杀他。 他若一死,世子可立即承袭王位。 联合举兵,便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皇室断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 鼓乐声缓缓停下。 女子收势,剑入鞘中。 随后一跃而起,飞出大殿之外。 陈洛暗自发笑,就这般舞剑,便能平息藩王怒火? 涂一乐啊涂一乐,这次你可玩脱了。 “平平无奇,不过如此。” 濮南王幽幽说上一句,便要站起身来。 他突然停下动作,双目圆睁,紧盯面前桌案之上酒杯。 第250章 藩王大为收敛,水利工程震慑封地 佰越王、禹苍王见状,随即看向面前桌案之上。 不禁脸色骤变,大惊失色。 精致、厚重的银质酒杯,不知何时,已被贯穿。 两侧细微小孔,不住流出涓涓细流。 两侧细流,大小、高低完全一致。 “各位请留步。”涂一乐面带微笑:“若是各位不知舞剑精妙,在下倒是愿意讲解一二。” 濮南王不动声色,再次缓缓坐下。 缓慢抬起手臂,在胸前衣襟上掠过。 突然,手心传来刺痛感。 濮南王略微低头,看向手心之中。 已经被刺破,留下一点猩红。 而他的胸前衣襟之上,扎入一根极为普通的绣花针。 这是何等功力、何等掌控。 护卫全然未察觉的情况下,用普通绣花针,轻易刺穿银杯? 而后,绣花针只是刺入衣襟之中,并未伤及肌肤? 此等功力,断然可以杀人于无形,令人不寒而栗。 佰越王、禹苍王也已察觉,缓缓坐下,警觉环顾四周,不敢再有半点造次。 “细细品来,的确精妙,无需再赘述。”濮南王面色沉稳:“不知,刚刚舞剑女子,是何人?” “哦,是我府中一名丫鬟。”涂一乐信口开河:“去年街市上见到,我见她可怜,便买回府中。怎料,她武功卓绝,非等闲之辈。她并非大奉子民,想必濮南王更加熟悉,她乃是韦芝国人。” 涂一乐言语看似随意,实则内含玄机,满满全是威胁。 普通丫鬟,便全然不会顾及权势争斗。 非大奉子民,皇室、藩王之间恩怨,与她无关。 韦芝国人,更加微妙。 韦芝国与濮南接壤。 常年以来,深受濮南欺凌。 许多国土被濮南侵蚀,国人被贩卖沦为奴隶。 韦芝国人对濮南深恶痛绝。 涂一乐用意十分明确。 你濮南王不是不怕死吗? 料定皇室不能对你们出手? 那便拉入其他不相干之人,但对你濮南王可是有深仇大恨。 现在就要看看你濮南王,是否还能义无反顾的作死? 是有恃无恐,还是真的不怕死。 濮南王脸色变得铁青,一直怒视涂一乐方向。 可是,他断然不敢再造次。 他深知,无论此次带来多少护卫,面对一位如此高手,断然不能护他周全。 真的不怕死吗? 当然不是。 得之不易承袭的王位,怎可轻言赴死,让儿子坐享其成? 不光如此,他可是贪图天下,要做皇帝呢。 开国皇帝,受后世敬仰。 总不能在此殒命,让儿子追封他一个帝号? 哼,那可是天壤之别。 再者说了,他儿子未必有那本事,能夺取天下。 “细细品来,舞剑甚是精妙。” “不走了?” 涂一乐不依不饶,追问起来。 “此次我等乃是参加皇帝亲政大典,自然不可一走了之。” “你们俩呢?” 涂一乐转而看向佰越王、禹苍王。 “自然是待大典之后。” “不走,不走。怎可辜负皇室恩典。” 两位藩王惊魂未定,连连摇头。 朝臣们无不错愕。 嚣张跋扈的藩王,此时怎么变得如此乖巧? 一些人已经看出,面具之下乃是涂一乐。 但此时事关重大,谁人都不敢胡乱说出,以免招来祸事。 得罪皇室固然可怕,若是得罪涂一乐,更令人后颈发凉、寝食难安啊。 陈洛心有不甘。 这就是所谓藩王? 怎么就被涂一乐三言两语,弄得服服帖帖? 呸! 与尔等共谋大事,就是天大的笑话。 还好他陈洛机智过人,已经密谋自行篡位。 “好,今天乃是为三位接风洗尘。朕携百官,敬三位一杯。” 小皇帝顿感出了一口恶气,举杯看他三人反应。 三位藩王无不举杯、起身,毕恭毕敬,再不敢造次分毫。 而他们只是忌惮那位韦芝国高手,却并未在乎大奉皇室。 “皇上圣明,励精图治。”涂一乐还不算完,继续高声说道:“皇上为三位准备一份大礼。” 涂一乐说完,八名太监,抬上来一个巨大卷轴。 随后徐徐打开,硕大的大奉舆图,呈现在众人眼前。 “皇上欲要修建大渠、运河,治理常年的洪涝、增强各地之间贸易往来。”涂一乐微微一笑:“此等专业事情,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涂一乐说完,范熬缓缓来到舆图面前。 范熬开始侃侃而谈: “此乃造福万世之工程,非一朝一夕可成。但是,一旦动工,便会收获成效。连潞江、接?水,南北大渠贯通……” 众人皆被吸引,听起范熬讲述。 随即,众人无不惊叹。 舆图之上标注精准清晰,范熬讲述更加精妙绝伦。 “……。上游可自行或人工干预水势,而对于下游濮南、佰越、禹苍三地,今后将再无洪涝灾害。” 范熬讲述完。 大殿之内响起连绵不绝掌声、喝彩声。 范熬最后一句话,是涂一乐特意叮嘱,一定要着重加上去的。 三位藩王无不面色凝重。 他们深知其中深层道理。 此工程对他们三地来说,甚是凶狠、恶毒。 莫说是等到全部完成,上游一旦开工,便可控制下游水源。 这等同掐住三地的命门。 消除三地洪涝灾害? 换言之,三地是洪是涝,全由上游掌控。 佟承志亦是闷闷不乐。 此工程,理应由他全权掌控。 为何他没有看过这张舆图? 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人,又是干嘛滴? 佟承志愤愤看向范熬,看着十分面熟、似曾相识。 可他百般回想,却没有得出答案。 “朕的一些小想法而已,还在筹划当中。”小皇帝面露喜悦:“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 小皇帝掌控上游,他们又能有什么想法。 三位藩王只觉,他们自认为精密谋划,却事事难以控制。 似乎,他们小瞧了龙椅上的这位娃娃。 自然,还有这位面具彭于晏。 “甚是精妙,定当造福万世。” “皇上圣明,是我大奉子民之福。” 两位藩王说完,濮南王深吸一口气: “我等封地,受皇室恩泽。皇恩浩荡。” 三位藩王无奈之下,只得说着不疼不痒的恭维话。 “不过,此工程甚是巨大,恐劳民伤财。”濮南王并不甘心:“若是大奉疲累之际,恐有外敌趁虚而入之危。皇上不得不防啊。” 外敌? 濮南王想用“威胁”,将此工程扼杀。 大奉忙于修建工程,藩王可是有机可乘。 小皇帝一怔,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刚刚扭转的气场,瞬间荡然无存。 涂一乐曾说,已有谋划牵制藩镇,可并未明确告知啊。 小皇帝不露声色,看向涂一乐方向。 想要开口之际,却忘了涂一乐随口起的名字。 “爱卿,你讲于三位王爷听。” “遵旨。”涂一乐行过礼,转而看向藩王方向:“那便让彭某,告知一二。” 涂一乐看出小皇帝窘境,特意提醒一句。 此时他用的假名字,他姓彭,彭于晏的彭。 第251章 藩王收敛,暗查彭于晏 涂一乐一本正经讲述起来: “安亲王,爵位尊贵。可是,后继无人,爵位未能得以延续。” 陈洛闻言,瞬间火冒三丈。 他双手撑在桌案之上,便要起身。 “侯爷,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幸而有门客阻拦,陈洛这才紧咬牙关,忍耐下来。 涂一乐停顿片刻,还不忘了望向陈洛方向,转而继续: “皇上体恤大奉有功之臣,便想明确爵位世袭之法,以此令爵位可世袭罔替,绵延相传。” 三位藩王不自觉冷笑。 他们的封地之中,还轮不到皇室指手画脚。 用得着皇上颁布法令? 他们的爵位,已然传承数代人,怎能是个无封地的安亲王可比? “那不知,具体是何内容?” 濮南王幽幽问了起来。 “皇上想着待大典之际,昭告天下。届时,将给各位一个惊喜。” 涂一乐故意卖起关子。 三位藩王、一众朝臣都是满心疑惑。 不光是他们。 就连太后、小皇帝,听得都是云里雾里。 濮南王不再发问。 任由皇室搞名堂好了,能奈何得了封地? 想必,是些讨好之类法令,如同废纸一般无用。 剑拔弩张的宴席,得以恢复正常。 一切都在和谐平静中进行。 佟承志实在按耐不住,来到官远方身旁,极为小声询问: “官尚书,我见那河工模样的人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你检阅百官,可否知晓?” 官远方极为低调,轻哼一声,微微摇头。 他并未回答,而是说起其他: “那人不是重点。你为何不问,刑部戴面具那人是谁?” 官远方也是为了佟承志好。 他如此点破,自认为已经冒了很大风险。 佟承志却一心想着工程之事,全然没有理解话中含义。 “面具?刑部小吏而已,彭于晏嘛。” 官远方冷笑一声,深吸一口气: “奉劝你一句,大典之后,马上请辞,告老还乡。我的话,只能说到这里。” 佟承志愤愤瞪了官远方一眼,拂袖而去。 他认为,官远方是老了,杯弓蛇影。 这哪里是工程? 分明是摆在眼前、唾手可得的金山银山。 他官远方就是胆小,放着如此财富却不敢动。 安亲王失势又如何? 小皇帝亲政又怎样? 他佟承志照样可以自立门户。 安亲王可以历经三朝不倒,那他佟承志为何不可? 官远方甚是无奈,但也只能如此。 他若是明说,可能仍然劝说不动佟承志。 还会把他自己搭进去,惹上麻烦。 宴席结束。 小皇帝满心疑惑,本想留下涂一乐询问。 奈何涂一乐还需隐藏,不便过于招摇。 陈洛一直紧盯涂一乐。 怎奈,人群一晃之际,已经不见了踪影。 三位藩王一同向宫外走去。 有护卫在周围随行警戒,旁人更是不想靠近分毫。 “竟然派个韦芝国丫鬟,来宴席上装神弄鬼。吓唬小孩不成?” “毕竟只是杀人的手段,不足为惧。可那水利工程,才是最为可怕。” “还得是说,当年的娃娃长大了。” “不,我倒是认为,是太后在背后操控一切。” 两位藩王说着,不觉看向一言不发的濮南王。 濮南王只是静静走着,良久之后,快抵达宫门之时,方才缓缓开口: “这些都不重要。那个戴面具的人,才是关键。” “老哥说笑了,不过是个小吏,戴个面具故弄玄虚罢了。” “是啊,刑部小吏?就算是刑部尚书、就算是他韩家全算上,又有何惧?” 濮南王不想说得太多。 他只是暗自想着。 面具? 彭于晏? 女刺客? 水利图? 濮南王赶来京都之前,已经做了万全准备,和最坏、最严峻打算。 可是,面临的局面,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对,千真万确。 濮南王坚信,一切的关键,全在那面具男身上。 可这又如何呢? 到了三天后,大典之时,纵使面具男如何谋划,全然挡不住各路兵马齐发。 陈洛怒气冲冲返回府中。 屏退下人,独自返回卧房。 他忙三叠四,寻来一朵红花,正要向屋顶扔去之时,身后却响起安亲王的声音。 “洛儿,你在干嘛?” 陈洛立即背过手去,将红花藏于身后: “皇上的接风宴结束,我刚刚回来啊。” 陈洛像是做错事的孩童,手足无措。 “为了陈家,为了你自己,为了未出生的孩子,洛儿,你万万不可乱来。” 安亲王苦口婆心,劝说起来。 “哎呀,烦死了。我已经不是孩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心知肚明。” “不,你不知道。有的事情,是万万不可……” “行了,知道了。”陈洛愤愤走向卧房:“祖父大可放心,我定然令陈家前所未有的辉煌。” 陈洛进入屋内,重重关闭房门。 安亲王老脸不住抽搐,身体不由自主颤抖。 前所未有辉煌? 这令安亲王更加忧心忡忡。 涂一乐返回韩府之中。 他第一时间,脱掉繁琐、厚重的官袍。 再次恢复悠闲惬意状态。 没有过多久,韩影便来到院落之中。 “你还真是厉害。” 韩影刚刚来到,便调侃起来。 “厉害?那是自然啊。我啥啥都厉害。” “你就吹牛吧。”韩影并不懂涂一乐暗有所指:“藩王们刚刚进京,便对你偏爱有加啊。” “啥意思?” “藩王所有密探、暗线都在找寻你的线索,彭于晏。” 涂一乐微微一笑,这是在意料之中,并算不得奇怪: “这只能说,藩王们识货,都不是无能之辈。” “废话!能承继王位,无不经历血雨腥风,不比皇室争夺来得容易。” “呦,有长进啊。”涂一乐调侃起来:“会思考这些了,不再只会拔刀相向。” “你若再废话,我依然会砍了你。”韩影放着狠话,可语气却甚是温柔:“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涂一乐煞有其事,做出思考样子。 他在院落中走来走去,而后站定: “精挑细选,备下聘礼,首先来韩府下聘。毕竟是近嘛。而后,寻个时间,去一趟焱炽门。虽然是刺客门派,但为了灿灿,我也要亲自登门。” 韩影长叹一口气,显得极为无奈。 精致淡妆的脸上,泛起一抹红色: “谁问你这个了?大典在即,如何能稳定局势?” “皇上不急……”涂一乐脱口而出,顿感此话不妥:“洪公公也没急啊。” “这与洪公公有何关系?” “哎呀,你不用操心,我早有谋划,绝不会出了乱子。” 第252章 陈洛自信谋划,皇驾抵达定荣城 韩影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略显安心,不再那么担忧。 聂灿灿落入院中,很是自然向韩影打起招呼: “二姐在呢啊。” 聂灿灿说上一句,径直拿起桌上水果,吃了起来。 韩影脸上更加红润一些,为了缓解尴尬,责怪起来: “你乱跑什么?为何不好好保护你家大人?” “我就是在保护大人啊。”聂灿灿不住摇头:“一帮草包,还想寻大人行踪,都被我解决了。” “解决?你,杀了他们?” “不必那么麻烦。略施小计,便都吓得屁滚尿流。” 韩影微微笑起,很是欣慰。 有聂灿灿保护,似乎比她更加稳妥。 转而,韩影心中平生一丝失落。 想必,今后再不需要她贴身跟随。 韩影已再无事,转身便要离开。 “清月,清月。你快出来看看啊。”涂一乐无比懒散模样,向着屋内喊了起来:“你的好闺蜜,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清月、沈昭若闻言,在屋内走了出来。 “你们忙碌一天,快进屋坐坐,聊聊天歇息片刻。” “是啊,听说今天藩王入京,我都跟着无比紧张。” 韩影甚是无奈样子。 心中实则很是高兴,能得以留下。 与大家在一起,是她最为放松惬意时刻。 她不知何时开始,已经喜欢上这种感觉,无法自拔。 安亲王府。 陈洛不顾安亲王劝阻,铁了心策划谋反。 如此天赐良机,一举登基称帝,是何等美事。 陈洛满脑子,都是当皇帝之后如何。 他毅然决然,唤来濮南王密使。 “濮南王不义,进京之后,竟然对我视而不见?也不来府中拜访?” 陈洛依然变得高高在上模样。 密使心中暗骂蠢货。 谋反之事,怎可大张旗鼓? “濮南王心系将军,可这关键时刻,不可令旁人看出端倪不是?” “嗯。书信可备好?濮南王都已进京,别说还未送到的话。” 密使甚是无奈,不知陈洛为何一直纠结书信。 “濮南王为表诚意,亲自带来给大将军的书信。请大将军过目。” 密使明白,陈洛贪图虚无缥缈的虚荣,这才如此说。 实则,书信早已备好,只想着到最后关头再给出。 果不其然,陈洛脑袋微微上扬,甚是受用。 他打开书信,工工整整字迹,呈现在眼前: “本王仰慕大将军已久,现终得偿所愿,能与大将军结识,共谋天下。大典之际,乃是千载难逢之良机,你我共同推翻暴政。大将军京都举兵,四面八方兵马将立即响应。待大事已成,大将军将得江南封地、世袭罔替。” 书信极为谦卑,看得陈洛沾沾自喜。 江南? 的确是不错。 陈洛不免暗自感叹,濮南王不过如此,还是小家子气。 他陈洛可不是胸无大志、安于一隅之辈。 哼,待他在京都登基之时,濮南王只能俯首称臣。 念濮南王如此谦卑,依然让他做个封王便是。 陈洛想着,不禁笑出了声。 “大将军,可觉有何不妥?” “甚好,我也书信一封,帮我转交濮南王。” 陈洛随手,将书信揣入怀中。 他来到桌案前,便要提笔书写。 “事关重大,为保大将军安全,还是不要留下书信。” 密使心中很是不屑。 你个草包,还想给濮南王书信? 若不是有卫戍军在,濮南王才懒得搭理你。 “也好。”陈洛洋洋得意:“那你转告濮南王,他的心意我知。大典之时,小皇帝拿出玉玺之际,便是大军出击之时。三位藩王之护卫兵勇,可随之一同出击。” “玉玺?”密使很是狐疑:“这里,可有何说法?” “明日,小皇帝便要去往定荣。”陈洛煞有其事:“我已安排好一切,路上,会将玉玺盗走。” 密使眼中掠过一抹光亮。 此事甚好。 没想到陈洛还算有点脑子。 玉玺丢失,便可大做文章。 是天不容皇室,起兵便是师出有名。 “大将军运筹帷幄,甚是高明。” 陈洛狂笑不止,对奉承的言语很是受用。 心中还在想着,此人还算不错,日后若愿留在京都,给他个侍郎当当。 第二天清晨。 浩浩荡荡的队伍向定荣城进发。 韩影指挥皇宫侍卫,负责随行护卫。 凤山大营五千官兵,负责沿途清理警戒。 陈洛不时透过车窗,看向远处威武的官兵。 他恨不得马上下令,诛杀小皇帝与涂一乐。 小不忍则乱大谋。 陈洛心中暗自盘算,深感他是一位成大事者。 涂一乐依然戴着面具,悠闲坐在马车之中。 为了以防万一,清月、沈昭若都留在韩府。 这次陪他一同乘车的,则换成了聂灿灿。 她打扮成宫女模样,静静坐着之时,倒像那么一回事。 可是,一旦聂灿灿有所动作,举手投足之间,全然不像一位深宫中人。 聂灿灿十分警觉,一路之上一直注意车外情况。 稍有风吹草动,她都会细细查看一番。 “不必那般紧张,有皇宫侍卫和卫戍军呢。” 涂一乐无所谓样子,劝说起来。 “正因如此啊。”聂灿灿全然不听:“卫戍军人数众多,一旦发难,我可是要护你周全。” 涂一乐微微点头。 他对这一点,可谓十分满意。 有聂灿灿在,不怕暗杀、不怕暗探,全部处理干干净净。 可要说陈洛指挥卫戍军谋反? 他还没那么大的本事。 若此时换做是陈泽,定然能判断出破绽与不可行之处。 可换做是陈洛,他断然不会深刻思考,只会一门心思臆想。 直至傍晚时分,浩浩荡荡的队伍,缓缓进入定荣城之中。 定荣城,大奉建国之初都城,历代先帝庙所在地。 它已经没有往日繁荣辉煌。 但是,步入其中,依然能感受到鼎盛之时景象。 皇驾到来,使得定荣城再次热闹起来。 不过,老百姓并感受不到。 他们早早被赶回家中,一些地面上的地痞流氓,早早被抓入大牢看管。 对于定荣城的百姓,这些早已司空见惯。 没有享受到往日繁荣,却要承受随时而来的不便。 涂一乐来到早已安排好的民宅,一应之物,一切都是无比奢华。 刚刚安顿下来,涂一乐便脱去讨厌的官服。 他正准备悠闲休息一番,几名身着宽大衣袍之人,步入院落之中。 为首的洪公公并不寒暄,边走边说道: “涂大人,大事不妙啊。” 洪公公说出一句,便环顾四周。 涂一乐招了招手,随即所有人离开,站去了远处。 洪公公愁容满面: “皇上的传国玉玺,不翼而飞了。” 第253章 聂灿灿查玉玺,娇羞尴尬的一夜 不翼而飞? 只会是被人盗走。 洪公公讲述玉玺运送、看管详情。 一切都是严密看守、谨小慎微。 想必是监守自盗。 “现在该如何是好?我派人立即彻查?” 洪公公如热锅上蚂蚁,已经是满头大汗。 “万万不可。”涂一乐不屑一笑:“若是传讲出去,正中坏人下怀。” “那该如何是好?” “我来处理吧,放心好了。” 涂一乐很是自信。 可洪公公依然放不下心: “不知,你要如何处理?” “我已大概猜到是谁。”涂一乐压低声音:“这两天,你要一切如常,不可令旁人看出端倪。” “行,行。”洪公公不住擦拭额头:“那老奴身家性命,可就仰仗涂大人了。” “这话说得。”涂一乐玩味一笑:“咱们可是一家人啊,岳父大人。” “哎呀,涂大人莫要再如此说。老奴全无心情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你是我的家人,怎会令你有事。” 洪公公闻言,顿感一阵感动,双腿一软,便要下跪。 涂一乐伸手,一把将洪公公拦了下来: “咱们都如此熟悉,无需搞这些虚头巴脑。” 洪公公长叹一口气,依然是连连作揖点头,随即带人离开。 院落之中恢复平静。 涂一乐得以坐了下来,细细品起茶来。 聂灿灿若有所思,缓步来到涂一乐近前: “太监?怎么会是你岳父?你娶了一个太监?” 涂一乐一口茶水,猛然喷在桌案之上。 他抹了一把嘴,无比服气看向聂灿灿: “你这耳朵也太灵了吧?可就你这脑子,倒是奇葩。洪公公可是你大姐义父,你如此说话,真是不敬。” 聂灿灿顿感不妙,连忙做出鬼脸,以示歉意: “我错了,我错了。切莫告诉大姐。” 涂一乐暗自好笑。 武功如此之强的聂灿灿,却怕手无缚鸡之力的清月。 “还得劳烦你一件事。” “哦?”聂灿灿疑惑起来,做出思考模样:“我知道,是你吃不到大姐手艺,想让我代劳下厨?” “不是!”涂一乐极为坚决:“今后,你也千万别进厨房。” “哦。”聂灿灿看了一眼卧房方向,脸上变得无比羞涩:“临州之时欺负我,还没找你算账。行吧,就算我替大姐服侍你。” 涂一乐一怔,知道聂灿灿会错了意。 “那倒是行。”涂一乐随之看向卧房,脑中浮想联翩,他紧接着摇了摇头:“但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让你探查,偷走玉玺之人。” “哦哦。”聂灿灿变得手足无措,在院中乱转:“那我、现在就去。还没用餐。嗯嗯,和你用过餐后再去。可是,晚上……” “不耽误。”涂一乐心中倒是有些许期待:“你只需去往陈洛那里,看看是不是他指使。” “哦哦。那我现在就去。” 聂灿灿不由分说,一跃而起,瞬间消失在夜幕之下。 涂一乐也没闲着,命人好生布置卧房。 特意只留下两盏灯,暧昧的微弱烛光,充斥在屋内。 一应物品齐全。 涂一乐还不放心,在门口走起,一一查验。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聂灿灿返回。 似乎,玉玺的下落变得并不紧要。 涂一乐安静下来,望着屋内的一切,心中不免又担忧起来。 韩影曾一脚将他踹下马车,当时的确疼上了好一阵。 若是聂灿灿一激动? 后果不堪设想啊。 还是保命要紧。 对,循序渐进。 今晚的主题便是温柔,一定要无比温柔。 等了许久。 聂灿灿终于返回。 她径直猛然推开房门,快步走入屋内: “是他,是他,就是他。” 我们的好朋友,小哪吒? 涂一乐脑中,竟然随之浮现出歌词。 “他意欲何为?” “咳,破坏大典,天不佑皇室,他好师出有名。” 涂一乐不禁好笑。 有没有玉玺在,小皇帝都会亲政。 玉玺不过是块死物,换个说法、编个故事,自然会相安无事。 “你带的下人,可真不咋地。”聂灿灿环顾屋内:“屋内弄的如此之暗。” 她说着,便要走去点灯。 “呃,是我特地安排,这样显得温馨。” 聂灿灿明白过来,背对着涂一乐愣在原地,不由拍了脑门一下。 涂一乐看出聂灿灿的拘谨,连忙说道: “准备了饭菜,等你吃饭呢。” “哦哦。” 聂灿灿轻声回应,而后快速来到桌边,坐了下来。 她端起碗来,径直大口朵颐起来。 涂一乐觉得,应该说些什么,好能消除尴尬气氛。 可左思右想一堆,却不知说什么好。 他只好随之,吃了起来。 两人一直保持沉默,屋子内只有烛光的跳动,还有碗筷声音。 过了一会,聂灿灿猛然抬起头: “饭菜里,没有春药吧?” 涂一乐连连咳嗽,一口饭差点喷在桌上。 “没,没有。我哪能那般做。” “哦哦。” 两人又恢复安静。 直至聂灿灿吃完。 “那咱们?” “哦。” 聂灿灿轻声回应后,立即站起身来,径直去到床边,躺在里侧,盖好被子。 动作一气呵成。 这反倒给涂一乐弄不会了。 “提前说好,若有不妥,马上告诉我。绝对、绝对不能动武。” “嗯嗯。” 聂灿灿无比羞涩。 涂一乐小心翼翼钻进被子。 缓缓靠近,感受到聂灿灿娇小的身躯、细嫩的肌肤。 他看向那精致却不白皙的脸庞,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 正在这激动人心时刻,聂灿灿猛然翻身,跳下床去。 “我知道,你还没有做好准备,不急……” “不,有暗卫。” 涂一乐得到这个答案,反倒如释重负。 他走下床,对着门口,煞有其事说道: “今天,是哪位当差?前来寻我何事?” “他还没到,听不到你说。” 涂一乐顿感无比尴尬。 过了一会,聂灿灿小声说道: “他来了,是在临州与我交手之人。” 涂一乐闻言,再次清了清嗓子: “可是天肆前来?” 涂一乐顿感,有种江湖高手感觉。 “正是。”门外传来声音:“太后担忧大人安危,命属下三日内贴身护卫。” 贴身? 才不用呢。 “转告太后,微臣并无危险,你回去便是。” 良久,外面再无声音。 “走了?” 涂一乐小声询问。 聂灿灿微微摇头。 他深知,暗卫会严格执行。 这若不走,他还怎么向下进行? 刚刚烘托的气氛,全部化为泡影。 “天肆,我有正事要忙。你若不走,我便命人打你走。” 话音刚落,聂灿灿站起身来,不再一副警惕样子。 “他走了。” 聂灿灿幽幽说上一句,无比放松样子。 涂一乐不管不顾,径直抱起聂灿灿,走向床边。 他瞬间感受到,聂灿灿身体的轻盈。 聂灿灿轻哼一声,瞬间紧张万分,随即极力控制,好使得能放松下来。 涂一乐将聂灿灿轻柔放于床上…… 第254章 大典开始,涂一乐返回引骚乱 一夜翻云覆雨。 使得涂一乐美美睡了一觉。 直至临近中午,才缓缓醒来。 刚刚清醒一些,便闻到屋内一股焦糊味道。 “着火了?” 涂一乐猛然坐起身来。 却见聂灿灿笑盈盈看着自己。 “并没有啊。我为你准备了美食。” “呃,有下人呢,你不必亲自动手。” 涂一乐顿感不妙。 瞟了一眼桌上,满是焦黑菜肴。 “我不饿。” “怎会不饿。”聂灿灿疑惑不解:“大姐可是嘱咐我,一定要照顾好你。” “是嘱咐保护好我吧?” “都一样。”聂灿灿笑的无比灿烂:“大姐没来,我便要照顾好你。” “下人们呢?他们竟然没有做饭不成?” “送来了啊,都是些寻常吃食,叫我打发回去了。”聂灿灿略显失落:“是因为,我做得不好吃吗?” “那怎么会。” 涂一乐略感心疼,随即便坐在桌旁。 他在聂灿灿满眼期待之下,略微尝了一小口。 含在嘴里,已经感觉无数种味道,混合在一起。 却没有一种味道,能与美味联系起来。 涂一乐鼓足勇气,下了莫大决心,这才得以下咽。 顿时,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 “好吃吗?” “嗯,非常可口,味道极其独特。甚是美味。”涂一乐强行控制着:“你也快尝一尝。” “嗯嗯。” 聂灿灿夹起一大块,随即放入嘴中。 她的表情瞬间几度变化,迅速将菜吐到地上。 “唉,这么难吃啊。”聂灿灿满眼愧疚:“我还以为比大姐做得要好呢。” 涂一乐见聂灿灿也觉难吃,这才放下心来。 避免这几天,都要吃这般食物。 定荣城中,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准备。 而暗中,多方势力一刻不曾闲。 陈洛在门客辅佐下,做着全面部署。 凤山大营两万兵马,已经在定荣城外驻扎。 京都附近卫戍军营,全部派去门客,担任副职。 大典当天,便会拿出陈洛指令,全面接管所有卫戍军。 陈洛不时便会看看舆图,京都已如铁桶一般,全无可能出现意外。 濮南王的密使、暗探,四下奔走。 大典之日,各路兵马便会齐齐开动。 濮南王深思熟虑,已觉万无一失。 只要陈洛将京都搞乱,那大奉天下,将是他濮南王的了。 随着时间临近。 安亲王越发感觉不安。 因为,濮南王的密使,再没有来找过他。 极为不祥预感,越发强烈。 他忧心忡忡,来找陈洛,他决不允许陈家步入深渊。 “洛儿,大典在即,防卫之事如何?” 安亲王并未明言。 “你就放心好了,早已安排妥当,绝不会有失。”陈洛略显不悦:“我毕竟是统帅,以后,莫要再洛儿长洛儿短。尤其在外人面前。” 安亲王顿感心中五味杂陈。 他如此费尽心思,就是能让陈洛得一个好前程。 到头来,却是这般样子? “行,统帅。老夫只有一言,一切循规蹈矩。切莫酿成大错。” “好了好了,我知道。” “尤其是濮南王,极为危险,切莫与他……” “行了行了。”陈洛极为不耐烦:“他一个藩王而已,能奈我何?” 陈洛心中觉得,安亲王是老了,做事谨小慎微。 而他暗中谋划之事,才是惊为天人。 一个藩王又如何? 不过是他陈洛利用的棋子罢了。 待他登基之时,定要让祖父及族人刮目相看。 安亲王见多说无益,缓步离开。 本想来此一次,能寻得心安。 反倒,更加忧心起来。 定荣城,一切风平浪静。 很快,便来到大典当天。 黎明破晓时分。 旧时皇宫内外,早已忙碌起来。 宏伟宫殿内,龙涎香袅袅升腾。 红毯从殿门一路铺展至广场之上,连通内外。 所有朝臣,早已在广场之上,垂手而立,庄严肃立。 而三位藩王,端坐在前。 看似平静等待,但每个人脑中,都有着无数打算。 辰时三刻,钟鼓齐鸣。 小皇帝身着华丽的冕服,头戴十二旒冕冠,每旒贯以五彩玉珠。 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发出清脆声响。 他面容庄重而肃穆,眼神坚定地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出大殿。 洪公公端着玉玺盒子,紧随其后。 身后一众太监,端着一应物品。 高台之上,陈洛、韩影分立两侧。 两人负责护卫之职,方可御前佩刀。 小皇帝登上高台,在御座坐定后,司礼太监高喊: “加冠亲政大典开始!” 乐师奏响庄严的宫廷雅乐,声音回荡在整个宫殿。 陈洛激动万分,目不转睛盯着洪公公手中玉玺盒子。 一旦盒子打开,便是举兵造反之时。 而真正的玉玺,就在他的怀中。 到时候高举玉玺,振臂一呼,定当朝臣相应,大事可成。 陈洛想着,脸上不禁浮现出笑容。 突然,广场之上一片混乱。 陈洛警觉看向下面。 难道,有人误传了命令? 此时便开始动手了? 广场之上,涂一乐一身官袍,稳步缓缓走来。 朝臣们见状,这才一阵骚动。 “涂一乐,你已被驱逐,怎敢来此?” “大典之际,定然是来捣乱。” “大胆,你要谋反不成。” “护卫何在?还不速速将他拿下?” …… 三位藩王,闻声看去。 濮南王一眼便知,他就是戴面具之人。 濮南王自然深知,这位昙花一现的京都大员。 能在之前宴席上出现,现在又来到定荣城,定然是皇室指使。 濮南王瞬间,明白了一切。 他随即做出手势,示意计划有变,所有人不可轻举妄动。 高台之上,只见下方混乱,却不知是何事情。 “为何会如此?”小皇帝愤怒不已:“韩影、洪公公,你们是怎么办差的?还不速速处理。” 韩影一跃而起,跳下高台,直奔广场之上。 洪公公仓皇不已,左右环顾之后,来到陈洛面前: “大将军,定要护皇上周全,玉玺先交于你,切记不要令旁人触碰。” 不等陈洛反应,洪公公已经将盒子,一把塞入陈洛怀中,随后跑下高台。 韩影率先来到近前,高声喊了起来: “各位稍安勿躁。皇帝亲政在即,特许涂一乐返京,参加大典。” 很快,台下恢复平静。 朝臣们各位其位,一如往常。 可是,人们的心中已经翻江倒海。 涂一乐回来了? 又要变天啊。 安亲王见状,心中狂跳不止。 他望向高台之上,不住向陈洛示意,切莫要有过激行为。 可是,陈洛全然不去理会。 他看着手中盒子,脑中浮想联翩。 早知如此轻易到手,之前不必多此一举,还冒险偷来玉玺。 事情平息,韩影、洪公公再次返回高台之上。 “到底出了何事?” 小皇帝愤愤询问。 “都是老奴的错。事务繁多,竟忘了通知下去,涂大人返京之事。刚刚涂大人步入广场,这才引起朝臣们骚乱。” 陈洛闻言,脸上极度扭曲。 皇室为何令涂一乐返京? 不过都无所谓了,都是一死。 他向下看去,恨不得立即将涂一乐诛杀。 第255章 玉玺失而复得,陈洛毅然决然 小皇帝责怪起来: “洪公公,你办事不利,罚你半年俸银。” “老奴知罪,甘愿受罚。” 陈洛听了,却暗自好笑。 还罚不罚的呢? 过了今天,你们都得死。 洪公公这老奴才,经历三朝皇帝,断不可留。 突然,洪公公出现在他面前。 陈洛顿时心中一惊。 “感谢统帅出手相助,玉玺交于老奴便是。” 陈洛面露狡黠一笑,随即将盒子交还回去。 怎料,洪公公立即打开盒子查看。 “统帅大人,玉玺怎会不见?” “啊?我、这,不是……” 陈洛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 韩影摆出战斗姿势,手握魅影,挡在小皇帝前方: “陈洛,你要造反不成。” “我、我没有啊。” 小皇帝也看向陈洛方向,一言不发。 “老奴甚是谨慎,玉玺离手前后,都会查看妥当。刚刚还曾查看,安然无恙啊。” 陈洛心中万马奔腾。 竟然出现如此岔头? 分明是洪公公知道玉玺丢失,这才嫁祸在他陈洛头上。 倒霉! 刚刚就不该接过盒子。 高台之上侍卫,已将陈洛团团围住。 陈洛灵机一动,笑了起来: “我自知玉玺事关重大,刚刚混乱之际,本将军担忧有失,便将玉玺揣入怀中,才觉稳妥。” 陈洛极为不情愿,在怀中掏出玉玺,交还给洪公公。 供公公再三检查后,面露笑容: “是了是了。刚刚误会统帅大人,还请见谅。” “嗯,大典之际,凡事小心谨慎一些,都是应该的。” 陈洛一副高高在上样子。 随即,护卫全部撤离。 高台之上,再次恢复平静。 洪公公望向陈洛,微微点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陈洛心中暗骂,被老太监歪打正着,竟然将玉玺弄了回去。 陈洛深知,洪公公自然是清楚一切,玉玺早在三天前便丢失了。 看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现在让这个老奴才得知,是他偷了玉玺。 今后定当会东窗事发。 安亲王紧盯发生的一切。 细细思索之后,想明白了一切。 他焦急万分,想要制止陈洛。 可相距甚远,已经全无办法。 安亲王情急之下,向着高台而来。 护卫立即警觉起来,将安亲王拦下。 安亲王心中不免唏嘘不已。 若是放在以前,护卫哪敢如此对他? 韩影缓步走来: “所为何事?” “韩大人,皇上亲政在即,老夫深有感触,想要面圣,当面表达我的心意。” 韩影并未放行,而是看向小皇帝。 得到应允后,安亲王才得以登上高台。 安亲王瞥了一眼陈洛,随即来到小皇帝面前。 “老夫,叩见皇上。” 安亲王做出下跪动作,可所有人都是静静看着,无人上前搀扶。 小皇帝更是不发一言。 安亲王只得行过叩拜大礼,艰难站起身来。 “皇上亲政,普天同庆。我陈氏一族,定当誓死效忠皇室,奠定千秋基业。” “好。”小皇帝轻描淡写:“朕深知这一点,才令陈洛担任要职。” 安亲王本是觉得,卫戍军统帅是极好的。 但现在他却觉得,这一职务,将会毁掉陈家。 “老臣感激皇恩浩荡。”安亲王深吸一口气:“可老臣觉得,陈洛在军中并无寸功,不宜再担任此要职。还请皇上开恩,即刻解除陈洛兵权,换一文职即可。” 陈洛面色涨的通红,怒视安亲王方向。 他很是不理解,即将把陈家推上前所未有高度,可祖父却出来捣乱? “哦?”小皇帝看向陈洛方向:“那陈大将军意下如何?” “皇上。我陈洛会带领陈氏一族,誓死效忠皇上。我虽未有战功,但掌管卫戍不比边军,需稳重处事,不得有过多戾气。比起征战沙场的将军,我更为适合。” 陈洛自认为回答得漂亮,沾沾自喜起来。 安亲王心急如焚,却再没有半点办法。 “嗯,朕也是如此认为。”小皇帝面带微笑:“朕知安亲王之心,你为国操劳一生,也该颐养天年。就让你的孙儿,为陈家、为大奉建功立业吧。” “是。” 安亲王身躯更显老态龙钟。 他借机来到陈洛身旁,紧握陈洛手腕: “洛儿,切记要效忠大奉、效忠皇上。断然不可有半点不妥。” 陈洛扭动手腕,甩开安亲王的手: “祖父放心好了,我定当令你刮目相看。” 安亲王无奈,微微摇头。 孙儿就在眼前,却感觉已是远在天边。 他再不是那个掌控朝堂、呼风唤雨之人。 现在,就连自己扶持的孙儿,都不再听他劝说。 安亲王缓缓走下高台。 他寄希望于,都是他太过敏感,都是胡思乱想罢了。 陈洛站在高台之上,已然与外界断了联系。 大典仪式,有条不紊进行。 司礼太监不住高声宣读,冠礼正式开始。 小皇帝跪于祭坛之前,接受繁琐冗长加冠礼。 三加之后,小皇帝向先祖行叩拜大礼。 “列祖列宗在上,晚辈张元琦叩拜。” “吾登基于襁褓之中,亲政于加冠之年。” “吾自知肩负重任,不敢有片刻懈怠。” “请列祖列宗见证,吾定当励精图治,兴我大奉。” 朝臣们随即齐齐叩拜。 两位藩王不置可否,看向濮南王方向。 濮南王手指微动,示意行礼。 三位藩王不敢再有丝毫懈怠,随之一同行叩拜大礼。 本意是伺机举事造反。 但当看见涂一乐的那一刻,濮南王深感不妙。 不知其中还蕴含多少阴谋。 此时,就是稳稳走完过场,速速返回封地,从长计议。 可台上的陈洛浑然不觉,还一心想着做皇帝、杀涂一乐。 仪式继续进行,随着司礼太监尖锐声音,小皇帝缓缓来到高台正中。 洪公公高举玉玺,呈现在小皇帝面前。 小皇帝接过玉玺,高高举起,群臣见状,纷纷下跪叩首,高呼万岁。 阳光洋洋洒洒,映照在小皇帝身上。 仿佛给他镀上一层神圣的光辉。 这一刻起,天下军政大权正式落入这位年轻帝王之手。 属于他的统治时代就此拉开序幕。 突然,台下一阵骚动。 秦毅带领凤山大营将士,冲入广场之中。 “铲除暴政!推翻大奉!” 陈洛激动不已高喊,拔出佩剑,冲向小皇帝。 第256章 陈洛幻想破灭,涂一乐掌控大局 安亲王见状,瞬间眼前一黑,瘫软倒地。 他知道,陈氏一族已经掉入万劫不复深渊。 他所谋求的稳定、延续,此刻,变得荡然无存。 三位藩王不动声色,静静看着事态发展。 朝臣们惊慌失措模样,却无一人上前。 只有涂一乐,稳步走向高台,没有一丝一毫慌张。 韩影瞬间拔出双刀,不等陈洛有过多动作,已经将他的刀打落。 皇宫侍卫瞬间列阵,挡在小皇帝身前。 “韩影,不要再做无谓抵抗。”陈洛狂笑:“投靠于我,还可考虑饶你一命。” 韩影微微一笑,紧握双刀,并不说话。 “呵呵,这里只有五百侍卫。而我 则有卫戍大军在手。不想死的……” 陈洛话说到一半,环顾四周,却发现并非如他所想。 凤山大营官兵,在广场之上静静站定,并不上前。 远处,藩王们随行护卫,只在他们预定位置,并未做出反应。 高台之上,只有皇宫侍卫。 “秦毅,你在干嘛?快带冲上来啊?” “大将军,为何要冲?” 此时此刻,秦毅却提出质疑。 “你听命行事,为何要问。”陈洛发现不对:“你的副将呢?” “你说大将军派来的门客?他蓄意领兵谋反,已经被我斩杀。” 陈洛顿感一阵眩晕。 “那你为何要带兵前来?” “哦,奉太后懿旨,前来列阵阅兵,助我大奉军威。” “阴谋、阴谋。” 陈洛小声嘀咕两声,随即想到什么。 他立即掏出虎符,高举过头顶。 “凤山大营将士听令,速速控制定荣城,诛杀皇室!” 然而,没有一兵一卒听命行事。 “陈洛啊。”涂一乐缓缓走上高台:“你身为大将军,卫戍军统帅,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涂一乐手握虎符,向前举出。 “哼,涂一乐,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别拿一块假虎符来糊弄事。没用的!” “今天圣上亲政,可谓元年伊始。军中在今天,更换全新虎符、印信,你身为统帅,连这都不知道。” 陈洛看向手中虎符,不住擦拭起来: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秦毅站在台下,高声喊道: “大将军,兵部曾派人送来虎符,可您不在,便留在大营之中。” 这般说辞,变得合情合理。 今天,将再无一兵一卒,听命于陈洛。 “你蓄意谋反,罪不可恕,理应诛灭九族。快说出同党是谁,或可免除一些族人死罪。” 陈洛下意识看向藩王方向。 他的举兵谋划、皇帝梦,还未曾开始,便已经全部破碎。 更换虎符他不知,藩王作壁上观都不管? 好,事已至此,总归要拉些垫背的。 “我说,我全说。”陈洛指向台下:“濮南王、佰越王、禹苍王,都是我的同党。” “笑话,不要血口喷人。” “我们前来京都,怎会与你一同谋反?” 濮南王最后站起身,脸上无比冷峻: “你这般说,莫不是受人指使,挑拨我们与皇室关系?” 此时,三位藩王只有一个念头。 不要牵扯到他们头上。 这可真是要掉脑袋的。 之前,他们可以肆意作死。 因为他们心知肚明,不会死。 换做现在,只能求一稳妥,速速返回封地。 因为他们深知,是真会死。 若被处死,等着儿子来帮报仇不成? “哼,你们别高兴太早。”陈洛再不顾忌其他:“我这里有濮南王亲笔书信一封。” “哦,拿来我看。” 涂一乐上前,一把夺过书信。 认认真真阅读起来,良久却不说话。 濮南王面色无比凝重。 心已经快跳出嗓子眼。 本以为是一次耀武扬威之行,难道会命丧于此? 涂一乐高举书信,不住在手中晃动: “这,的确是共谋造反之书信。可是,并无濮南王署名、印信。” 濮南王错愕不已。 明明是有署名的啊? 他已经想好说辞,要一口咬定是伪造。 再之后,便要看皇室的脸色了。 陈洛无比错愕,立即上前,夺回书信。 “不可能,不可能。”当陈洛看过之后,怒目圆睁,看向涂一乐:“混蛋,是你给撕掉了!” “如此大事,我怎可能如此胡来?” 陈洛感觉所有人都背叛了他。 濮南王明白了一切。 是涂一乐所为,想必是不想看到皇室与藩镇翻脸。 有趣,这涂一乐极为不简单啊。 陈洛看向地上佩剑,猛然冲上前,准备做最后殊死一搏。 临死之前,他也要杀掉涂一乐。 怎料,还未等触及,便被一名侍卫上前,一脚将其踹倒。 “陈洛,不要再抱有幻想。”涂一乐阴阳怪气:“你要感激皇恩浩荡,今日大典,圣上不愿看见血光。” “呸!你若不出现,我定当成就伟业。我才是皇上。” “病得不轻啊。”涂一乐无奈摇头,来到近前,小声说道:“其实,你当统帅,便是我的谋划而已。” 此时,太后稳步来到高台之上。 兵部尚书韩甫举,不动声色,来到广场,与朝臣们站在一起。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无论陈洛如何安排,断然不可能调动一兵一卒。 陈洛万念俱灰,瘫软在地。 “朕甚为痛心。”小皇帝怒视广场,来到高台边缘:“陈氏一族乃大奉中流砥柱,竟然大逆不道,在大典之际,意图谋反。立即捉拿一干人等,大理寺、都察院、刑部即刻彻查。” 朝臣们无不胆战心惊。 为官多年,多多少少会与安亲王一派有所瓜葛。 若是被牵连,扯上一个谋反罪名,可要万劫不复啊。 佰越王、禹苍王心中忐忑。 两人不自觉看向濮南王。 而濮南王不动声色,微微摆手,示意不要慌张,静观其变。 秦毅带领士兵,控制住广场外围。 皇宫侍卫极为迅猛,来到广场之上,捉拿陈氏一族官吏。 极为娴熟、准确,仿佛预先设计好一般。 陈洛、安亲王已经瘫软,无法行走,被侍卫生生架走。 所有人都十分清楚,安亲王一派,至此,将荡然无存。 禹苍王侧身,小声嘀咕: “陈氏一族废了啊,弄这么一个草包,这甫昌是老糊涂了吗?” 佰越王微微摇头: “恐怕,没那么简单。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两人说完,共同看向濮南王。 濮南王并不急于开口,他环顾四周,观察此时情况。 而后,又看向高台之上。 他不是看小皇帝,也不是看太后,而是紧盯涂一乐。 “此人不简单,铲除安亲王一派,这是最好的结果。咱们,一切还需从长计议。” 第257章 一唱一和拟旨,藩王顿感不妙 濮南王想明白一切。 眼前发生的,只不过是表象。 此谋划正是抓住安亲王年迈,急于寻求接班人的这一点。 步步为营、一点点蚕食。 待安亲王势力大减后,再给予致命一击。 给陈洛兵权,诱导他谋反。 这一招太过高明。 皇室没有落下诛杀功臣的骂名。 朝局也不会因此动荡。 而谋反的大罪,能将安亲王一派彻底根除。 这一切的一切,恐怕,都与这个涂一乐有关。 “今后行事,一定小心,尤其要注意这个涂一乐。” 濮南王提醒着两位藩王。 “哼,不过是个乞丐出身,没什么大本事。” “是啊,濮南王未免太过谨慎。如若不然,派人杀了便是。” “杀?”濮南王眉毛微微颤抖:“难道忘了,昨天那位舞剑女子?” 两位藩王闻言,脸上掠过一丝惧意。 “记住,现在要谨慎。只要封地无恙,依然可谋大事。” 一阵“谋反”闹剧结束,仪式继续进行。 随后,小皇帝高举玉玺,祭拜天地。 所有朝臣,跪倒在地,行三拜九叩大礼。 三位藩王不敢怠慢。 此乃祭拜天地,再无理由不跪。 加之之前种种,低调行事,成为宗旨。 三位藩王随朝臣一同,跪倒在地。 礼毕,洪公公走上前来,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承袭于祖制、亲政于天命。大奉将盛世景象,利农耕、奖军功、助商业,功必赏罪必罚。获爵位者,可转继有功之后人,世袭罔替。天生民而立之君,特大赦天下。” 三位藩王暗喜。 看来,小皇帝还是明白事理,强调爵位承袭。 洪公公再次换了一份圣旨,拿在手上,继续宣读: “朕心系有功之臣,及其子嗣家眷。安亲王辅佐三朝,后人只得侯爵、伯爵,甚是不公。朕亲政伊始,确立爵位传承之规。凡有功之后人,均可承袭祖辈之爵位。” 圣旨宣读完。 三位亲王面面相觑,无不微笑。 这么说来,他们的儿子、孙子都可获得王爷爵位。 封地本就如此,并不需要再发圣旨强调。 想必,是小皇帝惧怕藩王,以此来讨好、稳定罢了。 此时,小皇帝缓缓走到高台中央,脸上面沉似水。 “此圣旨早已拟好,陈洛本可承袭亲王爵位,怎奈,他却蓄意谋反?朕痛心疾首。” “皇上,请以龙体为重。” 涂一乐在一旁,高声劝说。 小皇帝满面愁容,略微摆手: “安亲王两位好孙儿,本该是大奉今后栋梁,怎奈均误入歧途。前有陈泽私吞江南货物,今有陈洛举兵谋反。” 小皇帝一副痛心疾首模样。 “微臣有一策,可解圣上之忧、功臣子嗣之难。” “哦,涂爱卿速速说来。” “陈氏一族令人痛心,归根结底,是后世子嗣争夺所致。”涂一乐看向台下:“微臣斗胆,恳请皇上开恩,准许功臣子嗣,可共同分得其爵位、食邑、封地、军政之权。以此安抚子嗣,再无同室操戈、铤而走险之事。” 三位藩王闻言,顿感不妙。 如此这般以来,多代人经营封地,将乱做一锅粥,四分五裂,不复存在啊。 他们刚要出言阻拦,可台上小皇帝已经开口。 “此策甚得朕意,绝不能再令功臣寒心。立即拟旨,昭告天下。”小皇帝略加思索:“此策应叫什么呢?” “推恩令,彰显圣上皇恩浩荡。” “好!甚好!就叫推恩令。” 涂一乐与小皇帝一唱一和,煞有其事,确定下来。 三位藩王不禁走上前,想要劝说。 可涂一乐却不给这个机会。 他立即跪倒在地: “皇上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臣们齐齐跪倒在地: “万岁,万岁,万万岁。” 涂一乐偷瞄三位亲王。 这千古第一阳谋,就问你们怕不怕? 认为皇室无法涉足你们的封地? 那此令一下,封地定当后院起火。 三位藩王面色凝重。 他们深知这意味着什么。 平日里乖巧的儿子、王妃,都会动起心思,分得一块封地,自立为王。 原本确立世子,封地内一片祥和。 说是为奖励功臣,免除同室操戈。 实则,却恰恰相反。 三位藩王见不可挽回,无不心急如焚。 “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娘的,怕什么?只要老子还活着,禹苍就不能分家!” 濮南王冷笑一声: “此令一到封地,恐怕,只有世子盼着咱们回去。哼,其他人嘛,巴不得咱们死在外面。” 禹苍王这才反应过来。 莫说是别人如何,恐怕不开眼的儿子,都会派人来暗杀他。 洪公公略微走上前: “皇上体恤朝臣辛劳,今日各自好生休整,明日启程返京。后天,将在皇宫设宴,款待各位。” 后天? 藩王已经心急如焚,哪还有这等心思。 濮南王一个眼神,禹苍王立即上前: “皇上亲政大典已成,臣应速速返回,以免边境出现战事。” 佰越往随之上前: “皇上万安,臣亦即刻返回,为大奉镇守边疆。” “那臣亦不宜久留,这便返回濮南。” 濮南王虽心乱如麻,可依然表现沉着冷静。 “既然如此,朕不强求。” 小皇帝志得意满。 他心里想着,才懒得留你们三个呢。 三位藩王在无嚣张模样,忙三叠四离开,不想有一刻耽搁。 他们要与圣旨赛跑,赶回封地稳定局势。 太后一直静静端坐,冷若冰霜,看不出喜怒。 但她心中已是万分欣喜。 安亲王一派被彻底根除,皇室亦没有损失颜面。 三位藩王联合意欲起兵,却被完全压制,没有翻脸的情况下,不战而屈人之兵。 她深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涂一乐所来带。 她不自觉望向涂一乐,满心感激之情。 可当太后看过去时,瞬间眉头紧皱,之前心情荡然无存。 因为,她看向涂一乐之时,涂一乐正一脸媚笑,紧盯着她。 “皇上,臣有事启奏。” 一切尘埃落定,官远方不愿多等一时一刻,立即走上前来。 第258章 左右丞相,崭新的开始 “皇上今日亲政,今后大奉定当更加繁荣昌盛。臣自知,行事方法已与当下格格不入。臣特此奏请,告老还乡。” 官远方极为坚定。 远处人群之中,佟承志对此嗤之以鼻。 安亲王倒台,就害怕了? 撇清关系,定然还能在朝为官。 皇室要惩治的,乃是陈氏一族,又与你官远方无关。 “正是用人之际,京察正在进行当中,需要官爱卿主持大局啊。” 小皇帝做出挽留之姿。 “皇上,臣认为,涂大人刚正不阿、克己奉公,理应由涂大人担任吏部尚书一职。” 官远方深知,现在朝堂并无合适空缺。 他去意已决,此提议也算卖涂一乐一个人情。 京察之责,亦能大把大把捞银子啊。 “官爱卿为国操劳一生,也罢。准奏。” “臣,谢主隆恩。” 官远方长舒一口气,深深叩头行礼。 小皇帝思索片刻,缓缓说道: “至于吏部,就由涂爱卿暂行代管吧。” 代管? 官远方很是诧异。 原本以为,涂一乐返京,会得到重用。 原来他便是尚书职,现在却成了代管? 朝臣们无不疑惑,本还都想着去巴结涂一乐,现在又想着静观其变。 保不齐,用不了多久,涂一乐也会步安亲王后尘。 佟承志暗自发笑,只怪官远方太过胆小。 到头来,皇室还需使用老臣,怎会变了天? 小皇帝看向洪公公,微微摆手。 洪公公早已准备手握圣旨,向前来到高台前方。 “圣旨!众臣接旨。” 一时之间,广场所有官吏齐齐下跪。 涂一乐深知圣旨内容,刚要下跪领旨,却看到不远处韩影。 他随即快步凑了上去,跪在韩影身旁。 “你干嘛?领旨不要胡闹。” “谁胡闹了?我刚刚在正中,大不敬啊。” 韩影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太后见状,意味深长一笑,不禁微微摇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大奉立国二百余载,国力日渐昌盛。然军、政事务日渐繁杂,重叠、空缺权责颇多。” “为能更加清明,政务更加效利,设总领之职,做变政之事,图强国之策。” “设左丞相,掌管户部、吏部、礼部、工部、翰林院、国子监一切政务,领太傅衔。由涂一乐担任。” “微臣谢……” 涂一乐刚刚发声,被韩影一把拉住。 “别说话,宣读完再谢恩。” 朝臣们闻听,无不对刚刚的想法感到后怕。 原来涂一乐并非不被重用,而是获得前所未有权力。 若说以前安亲王,领辅政之责,却无明确之职啊。 现在可倒好,直接将一应政务全部交给涂一乐。 这样一来,无异于扳倒安亲王,又扶起一个“安亲王”啊。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代管”的意思,是涂一乐有更高的职务等着。 此时,官远方更加确信,告老还乡是再明智不过的决定。 佟承志甚是不安,这般让涂一乐在他头上,岂不是钱财来源大打折扣? “设右丞相,掌管刑部、都察院、大理寺、通政司、六科一切政务,领太保衔。由郭由真担任。” 朝臣们恍然大悟,这是让郭由真来牵制、监督涂一乐。 太后、小皇帝都有意令涂一乐掌控大局。 可是,一旦大权在握,难免会出现尾大不掉局面。 之前,涂一乐面圣之时。 太后明知右丞相本就是牵制作用,可依然询问涂一乐有何人选。 涂一乐深知其中含义,便毫不犹豫推举卓万里、许弘等人。 但都被太后一一否决。 太后早已想好,郭由真是最佳人选。 他曾弹劾涂一乐,又将涂一乐赶出府外。 两人之间关系,可谓是剑拔弩张。 询问涂一乐,只是看看他是否会推举郭由真。 若是他推举,那反倒会作罢。 涂一乐深知这一点,绕来绕去,说的都是对自己唯命是从的人,唯独不说郭由真。 他也是这般认为,郭由真最为合适。 郭由真明面与他涂一乐交恶,实则只为平稳自保。 圣旨继续宣读: “设京都卫所,统领京都金吾前卫、金吾后卫、府军左卫……” 涂一乐微微一笑,小声调侃: “轮到你了,这京都防卫之责,一定会让你来。” “闭嘴!” 韩影虽志在沙场,现在依然有了些许期待。 “……,由武子焕担任。” 涂一乐、韩影皆是一愣。 韩影深受太后信任,又是出身将门世家,理应由她来担任啊? “哪冒出个武啥啥的啊?凭什么他来当?” “闭嘴。” 韩影小声回应,心中也有少许不甘。 “呸,从来没听过此人,毫无功劳,想必是使了银子,才爬到高位。” “别胡扯。他镇守边疆,战功赫赫,乃是太后族兄。” 族兄? 姓武? 涂一乐错愕不已。 虽是平行时空古代,可姓武的女性,绝对不容小视啊。 这么长时间里,竟然还不知道太后姓氏。 唉,只怪他自己,每每只关注太后的盛世容颜。 “太后,姓武?” “废话!” 此时,洪公公继续宣读着圣旨。 小皇帝端坐,面色沉稳,但能看得出,内心甚是欣喜。 涂一乐望向小皇帝方向,微微摇头。 唉,皇上你可要好好干啊。 亲政不是结束,而是刚刚开始。 你若是稍有懈怠,恐怕你妈会收拾你,取而代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旨宣读完,朝臣齐声回应。 所有人都清楚的很。 从今以后,将是另一番天地。 涂一乐成为大权在握之人。 郭由真与他分庭抗礼,进行牵制。 兵权更加明确,虽看是整合、调整。 但实则集中于小皇帝。 或准确的说,是集中于皇室。 唯独是佟承志,令朝臣们百思不解。 他是绝对的安亲王一派,非但没有被治罪,反倒被封了爵。 佟承志洋洋得意。 他已经开始幻想,今后能与安亲王一样,可以权倾朝野。 想必是水利开工在即,这才知道他的重要性。 只是,涂一乐何德何能?竟然能如此位居高位? 等他捞的功绩,想必亦会得到重用。 殊不知,留下佟承志,全因涂一乐谋划。 涂一乐答应范熬,工程之事绝不能有人贪墨。 可涉及甚广。 京都大小衙门不算,各地府县也是脱离不开。 想要完成这个约定,绝不能是发现问题再去查办。 那样效率未免太低,而且还是会有人铤而走险。 若是留下佟承志,便可杀鸡给猴看。 如此京都大员都会被查办,看谁还敢打水利工程的主意。 涂一乐刚刚站起身,太后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 “怎么,刚刚,你似乎颇有微词啊。” 第259章 左右相不合,朝臣们抉择 涂一乐立即诚惶诚恐模样: “普天之下唯有母爱最为纯粹伟大,自然是……” “别废话,直接说。” 太后显得极为不耐烦。 “家国天下,先有家才有国,而后是天下。”涂一乐煞有其事:“治理天下,自然是自家人来的稳妥。娘亲舅大,圣上能有贤明母亲实属难得,能有战功赫赫之舅舅,更是可遇不可求。” “行了,希望你真是如此想。” “微臣对天发誓,绝对肺腑之言。”涂一乐变得问难样子:“太后与皇上能如此重用微臣,才令微臣诚惶诚恐。微臣对天发誓……” “够了。” 太后打断涂一乐不着边际的话,而后缓缓离开。 小皇帝随之离开,但还不忘了看向涂一乐,微微点头示意。 “哎呀,终于告一段落。”涂一乐伸了一个懒腰:“今天好好休息一晚,明天赶赴河阳村。” “你不回京都?” “不回,我要去找曲翎烟。” 换做以前,韩影定当冷嘲热讽一番。 在她心里,曲翎烟与风尘女子无异。 可是现在,她倒觉得涂一乐理应去找。 人家那般帮涂一乐,而且是在他最为落魄之时。 “怎么?你不阻拦我去?” “去,你必须去。”韩影望向台下,却面露难色:“只不过,你想今天休息,恐怕很难。” 高台之下,朝臣们大多并未离开,纷纷满脸堆笑,看向涂一乐。 “唉,真没办法。”涂一乐很无奈样子:“我只想忙好政务罢了,这般被追捧,并非我所想。” 韩影白了涂一乐一眼,不再说话,径直离开。 涂一乐缓步来到广场之上,径直来到郭由真面前。 朝臣们见状,不敢贸然上前。 毕竟,这是如今最具权势二人。 “郭相,今后你我二人将携手共事,聊两句啊?” 郭由真思索片刻,随后微微一笑:“请。” 二人并肩而行,向着外面而去。 朝臣们跟随在后,全然不敢靠近。 此二人讲话,还是不要靠近的好。 听到不该听的,反倒给自己招来麻烦。 可是,朝臣们又不想失了表现机会,想第一时间出现在二人面前。 “不知涂大人、哦不,涂相,今后是何打算?” “自然是竭尽所能,辅佐圣上。” 郭由真沉默,良久后再次开口: “之前弹劾、驱赶涂相,可会记恨?” “郭相说笑了,这些你心知肚明,是你帮我而已。反倒我还要感谢郭相,在我离京之际,并未对我的人落井下石。” “涂相看似放荡不羁,实则做事深明大义。”郭由真回头,看向身后跟随的朝臣,转而继续说道:“不知,你我今后,应如何相处?” “如之前一样。” “此事关键,还望明言。” “简单,郭相只管一如既往彻查、弹劾我便是。你我之间,定当是势不两立。这才是你我二人唯一出路。” “涂相真乃明理,老夫也正是此意。” “那今后郭相多有担待。” “涂相今后见谅,若有不妥之时,你我二人再行商议。” 郭由真谨小慎微,他行事只求一个稳字,断然不想与涂一乐交恶。 朝臣跟随在后,一直紧盯前方二人。 左右相如此和睦,看来今后朝堂将是全由二人把控。 突然,郭由真高声大骂起来: “你就是大奉之蛀虫,道不同不相为谋。” 涂一乐不甘示弱,随之大骂起来: “老匹夫,别在我这装清高,我就不信你绝对干净。” “老夫上对得起天地圣上,下对得起黎民百姓。不像你,只会为了一己私利。”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就装吧。” “混账!你罪行累累,怎会令你做了左相。老夫这便草拟奏折,弹劾你。” “老登,你当你是谁呢?若是我怕了你,便不会走到今天。” …… 二人闹得不可开交,随后愤然离开,奔着两个方向愤愤而去。 身后朝臣慌了神。 原本以为等着上前,表现一番便是。 现在看来,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可不是简单的表现。 此时上前,无异于是站队。 今后能否立于不败之地,在朝堂之上长久生存。 这次去向,变得尤为重要。 众多朝臣还在犹豫之际,卓万里、许弘、范熬,还有许多会试新晋官吏,已经毫不犹豫,很是自然缓步走向涂一乐方向。 潘尧凯见状,深知就算去找郭由真,亦会被拒于千里之外。 他只犹豫片刻,便随着众人,走向涂一乐方向。 都察院一众官吏见状,对涂一乐方向嗤之以鼻,毅然决然跟随在郭由真身后。 其余官吏一咬牙一跺脚,做出着决定。 跟随涂一乐的人,十之七八。 跟随郭由真的人,却是少上许多。 毕竟,郭由真只有监察之权,而全部实权都在涂一乐之手。 “涂大人,哦不,涂相。之前是小的有眼无珠,冲撞大人。” “涂相,下官早已备有薄礼,返京后便送去府上。” “涂相,小的之前多有不对,今后定当竭尽所能,为涂相办差。” …… 一时之间,众多朝臣簇拥在涂一乐身旁。 低头认错、表忠心、要送礼。 “你们可不要乱来。”涂一乐面沉似水:“郭相可盯着我呢,不要令我犯错误。” 众人闻言,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名官吏靠近,小声说道: “下官明白,规矩都懂,自会去到后巷。” “嗯,你很上道。”涂一乐环顾一圈:“你们的心意我都知道,若是非要送些薄礼特产,也要低调从事。记得,去后巷走后门。” 众朝臣纷纷点头回应。 “哼,无非也是如此。” 范熬说上一句,便要转身离开。 卓万里见状,一把将范熬拦了下来: “范侍郎哪里去?” “什么侍郎不侍郎,这样的官,不当也罢。” “想必你是误会涂相了。” “误会?”范熬看了一眼前方:“眼见为实。我来是要做工程,并不想成为敛财工具。” “那便对了。”卓万里面带笑容:“纵观天下,也只有涂相一人,能够促成此事。涂相韬光养晦,藏拙自污,只为能办成更多实事罢了。” “行吧。”范熬不再要走:“我是知道卓尚书为人,我便信你这一次。” “别,你可别信我。”卓万里看向前方人群:“我也是信涂相的。” 第260章 心生嫌隙,韩影越发像涂一乐 旧时皇宫,御书房内。 洪公公一阵快步,进入到屋内。 “禀报太后、皇上,涂一乐与郭由真大吵一架、不欢而散。朝臣分为两拨,跟随二人而行。” 小皇帝微微点头,刚要开口,却被太后抢了先: “都是何人跟随谁,可有记录。” 洪公公略微看了一眼小皇帝,转而快速回复道: “都已记录在册。” 洪公公深深低着头,将册子双手递向前方。 谁也看不出来,他是递给太后,还是递给皇帝。 太后瞥了一眼,却没有伸手。 小皇帝缓缓伸出手来,接过册子,翻看起来: “与朕预想的一样,并无太大差别。” 小皇帝看完,又将册子递向太后: “还请母后过目。” 太后微微一怔,随即伸手接过册子。 翻看一阵之后,开口问道: “为何没有佟承志?” “回太后的话,大典结束以后,佟尚书并未逗留,径直离开。” 洪公公说话,依然不抬起头来。 韩影走入屋内,行礼参拜: “启禀太后、皇上,陈甫昌对谋反之事供认不讳。他还说,愿意将陈氏一族私产全部献出,并将多年来所犯之事全部供出。” “他是想提条件?” 依然,小皇帝未等开口,太后率先说道。 “正是。他说谋反之事与陈洛并无关系,乃是他一人所为。他只想保陈洛一命,再无他求。还有,他想面圣。” 所有人心知肚明。 安亲王一心求稳,绝不会谋反。 此事本就是暗中给足陈洛机会,才使得他有谋反之心。 此时面圣,反倒极为尴尬。 “毕竟是三朝元老,那朕便去见上一见。” “不可。”太后果断阻止:“涂一乐在干嘛?让他去一趟。” “他?与朝臣们花天酒地去了。” 韩影未顾忌太多,直接说出实情。 这反倒令所有人无比尴尬。 刚刚宣布升任左丞相,去与朝臣吃吃喝喝在所难免。 但若放在明面,可就略显尴尬。 “他倒是清闲。就让他去。” “是。” 韩影应了一声,转身便要离开。 “你先留下,哀家有话要说。” 太后语气无比轻柔,仿佛召唤闺中好友一般。 此时,小皇帝站起身来: “母后若是再无他事,儿臣先行告退。” 小皇帝说完,不等太后说话,径直向外走去。 洪公公连忙向太后行礼,而后紧随小皇帝,向外走去。 太后顿感心中一紧,她将小皇帝带在身边,亲手带大,此时,却觉得越发陌生、疏远。 “皇上,你已经亲政,以后不要再自称儿臣。” 小皇帝站定,却不转身: “儿臣遵、朕知晓了。” 小皇帝说完,快步向外走去。 太后望向小皇帝背影,脸上浮现出一丝忧虑。 “闹别扭了?”韩影全然没有朝臣般拘谨:“孩子大了嘛,儿大不由娘。别总管着他。” 韩影无心一句,却说到太后心坎。 虽然皇帝亲政,可依然是危机四伏、困难重重。 太后深知不该涉足太深,可总归是放心不下,有意无意之间,便又违背本心。 “你别一副大人模样。”太后微笑责怪,好似闺蜜间玩笑一般:“你可还未婚配,等你有了孩子再发感慨不迟。唉,莫说是你,哀家都搞不懂这母子之情。” “太后恕罪,是韩影多嘴了。我本就想一生不嫁,效命于军中。” 韩影低头拱手,做出行礼动作。 “你休要胡说,嫁为人妻,并不耽误你征战沙场。”太后微微笑了起来:“你若不嫁,哀家赐婚好了。右丞相三子,相貌堂堂,为人沉稳老实。如何?” “太后,我说了不嫁。” “也对,他太过书生气,压不住你这一身英气。”太后做出思考状:“承远大将军之孙,自幼便在军中,能征善战。如何?” “不嫁,就是不嫁。” “也是,同为将门之后,性子太过刚毅。”太后踱步,再次缓缓开口:“我看,左丞相涂一乐就不错,样貌不俗、足智多谋,而且是年轻有为。” 韩影涨红了脸,不再说话。 “那哀家明白了,那便赐……” “太后,他都要娶妻四人了。我不嫁。” “哦?据哀家所知,只有三人啊?” 韩影闻言一愣,只怪聂灿灿的排序,总以老四自居,韩影一时竟然脱口而出。 片刻过后,韩影浅浅一笑: “太后洞察一切,竟然还知道是三人。” 现在,反倒变作太后一愣。 如此关心臣子家事,的确是太过了些。 过了一会,太后微微摇头: “哀家甚是惊讶,想必是你与涂一乐相处太久,竟然变化如此之大。” 韩影这才回味,刚刚自己所说,竟然是暗中向太后反击。 换做以前,她断然不会想到如此说,更不会如此说。 的确,潜移默化之间,韩影受到涂一乐的影响。 她平日里虽然对涂一乐嗤之以鼻。 但内心深处,对涂一乐洒脱、不羁的处事风格甚为欣赏。 不知不觉当中,竟然变得如他一般。 韩影自知,的确因为相处太久。 转念一想,现在涂一乐身边有聂灿灿,以后再无贴身保护必要。 今后,恐怕再没机会那般相处。 “太后恕罪,我不是那个意思。” 韩影做着狡辩。 “哦?我可以恕你无罪。但你要说清楚,你是什么意思?” 太后很有兴致,故意刁难起韩影来。 韩影眉头微皱,思索片刻,转而笑了起来: “是这样,涂一乐明天要去往河阳村,去寻永福楼的曲老板。” 太后微眯眼睛,微微侧头看向韩影: “像。” “太后何意?” “动歪脑筋,信口雌黄,胡言乱语,强行狡辩。” 韩影自嘲冷笑一声,有无奈,更是自嘲。 她自认为也是很像。 这种东拉西扯,转移话题,不就是涂一乐的风格? “太后,你饶了我吧,治罪好了。” “好了,不逗你了。” 太后服气一笑:“你跟我讲实话,他若去河阳,你不生气?毕竟,那曲翎烟乃是抛头露面女子。” “我,并不生气。”韩影微微摇头:“在涂一乐被逐出京都之际,曲翎烟依然能出手相助。她为了保护涂一乐,不惜变卖家产,倾囊相助。侠义,对,称得上是侠义。若是涂一乐不去,反倒我会生气。” 太后不住玩味微微点头: “嗯,嗯,你不生气便好。那你是甘愿做曲翎烟的二姐喽?” 韩影再次一愣,瞪大双眼看向太后。 她只怪自己太过放松,又一次被太后圈了进去。 转而,韩影坏笑起来: “太后真是上心,涂一乐的家事都如此关注?” “像。” 二人说完,毫无君臣之别,如闺中好友一般,开怀大笑起来。 “卫所统帅未让你担任,不记恨哀家吧?” “不记恨。”韩影毫不避讳:“本来是有些许期待,但我志在御外抗敌、征战沙场。再者,太后决定自有深意,定然是为大奉着想。” “你能懂我便好,哀家的确是为大奉安定着想。”太后极具调侃意味,打量起韩影:“你的后半句,又是很像。” 第261章 涂一乐至大牢,夜见安亲王 深夜。 定荣城大牢内。 陈氏一族皆被关于此。 陈洛心有不甘,一直喋喋不休。 “混蛋,就差一点点,老子就能大功告成。” “祖父,你为何要害我,一直横加阻拦。” “若不是你,我怎会被发现?” “若不是你,我怎会惨遭失败?” …… 安亲王面色沉重,依然担忧陈洛,靠近牢房边缘劝说: “洛儿,不要在乱说。我会想尽办法,保你性命。若能得以幸免,你断然不可再胡来。保住子嗣……” “住嘴。还有何办法?我会死,你会死,族人全部都会死!” 陈氏族人忍无可忍,纷纷大骂起来: “混蛋,全都是因为你。” “你还大言不惭,就是你这个蠢货,害了陈家。” “你个大傻子,还妄图造反?你哪有那个本事!” “自始至终,陈家上上下下都在扶植你,所有利益给予你一身。你还有脸说?” “混蛋东西,蠢到了极致,还不自知?” “娘的,放我出去,我要杀了这个混蛋。” …… 陈洛却不以为然: “你们才是蠢,只要我此次能成,你们都将飞黄腾达,成为皇亲国戚。” 安亲王见陈洛执迷不悟,无奈闭上了双眼。 陈洛与陈氏族人,陷入无休止的对骂。 “都别吵了!”护卫高声喊道:“再敢吵,立即处死。” 虽然都知迟早要死,但死亡近在眼前,众人还是无比恐惧。 瞬间,大牢之内恢复平静。 转而,涂一乐身着奢华官袍,步入大牢之中。 陈洛全然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之前他还握有卫戍大军,能轻而易举诛杀涂一乐。 而涂一乐,不过是个被驱逐的庶民。 反观现在,他却成了阶下囚。 而涂一乐却重回朝堂。 “涂一乐,我要杀了你!”陈洛发疯一般,嘶吼起来:“你用了什么阴损手段?凭什么你能安然无恙,凭什么你能官复原职!” 护卫见状,拔刀便要上前。 涂一乐微微一笑,摆了摆手,拦下了护卫。 “你说错了,我并非官复原职。” 陈洛闻言,心中略感一丝平衡。 “呵呵,我就是说嘛,你定然是蒙骗皇室,又被治了罪吧?” “非也,非也。”涂一乐洋洋得意:“对了,你们并不知晓。就在今天,我已升任左丞相。” “混蛋,你并无寸功,整日哄骗娃娃皇帝,你个奸臣佞臣!” 陈洛继续嘶吼。 安亲王则不住摇头。 能权倾朝野,定当是为皇室立下大功。 可陈洛全然看不明白,令安亲王痛心疾首。 “奸臣佞臣又如何?我现在位高权重,而你、而你们,都是阶下囚。” “混蛋,我差一点就能杀了你……” “让他闭嘴,胆敢再说一个字,直接砍了他。” 涂一乐摆了摆手,护卫立即上前,举刀冲到陈洛近前。 陈洛见状,全然没了脾气,立即收了声音。 大牢之中,恢复一片安静。 涂一乐稳步向前,径直来到安亲王牢房前。 安亲王坐于地上,枯瘦的脸上,再无半点光泽: “圣上,他,不来了?” “嗯。”涂一乐微微点头:“不来了。” “那,涂大人前来,是皇上授意?” “正是。” 涂一乐面色沉稳,极为严肃,再无半点大大咧咧模样。 安亲王虽然作恶多端,但毕竟人之将死,再没必要讥讽嘲笑。 “感谢涂大人。”安亲王微微笑起:“老夫错了,此时应该称呼涂相。” “称呼而已,安亲王不必在意。” 安亲王深吸一口气: “那,老夫所说之事,皇上是否应允?” “我正是因此而来。” 安亲王猛然站起身,步履蹒跚来到近前: “我愿说出一切,供出所有,只换、只换……” 安亲王欲言又止。 他深知,若是说出只救陈洛,会引得族人义愤填膺。 “这里说话不方便,随我来吧。” 涂一乐幽幽说上一句,便向外走去。 两名护卫上前,为安亲王打开牢门,押解着他向外走去。 夜幕之下,大牢之外。 临时搭建的帐篷之下,已经摆放好桌椅,一应美味佳肴。 安亲王出得大牢外,护卫便不再跟随。 涂一乐已经端坐在桌旁,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安亲王先是一愣,转而释然笑起。 他缓步来到近前,坐在涂一乐对面。 “老夫感谢涂相,给我最后的体面。” “理应如此,毕竟您贵为三朝元老。” 涂一乐说着,帮安亲王倒上一杯酒。 “惭愧。”安亲王释然,毫不遮遮掩掩:“唉,年轻时候,的确一心只想为大奉效忠。可能是权利太大?可能是太多人追随?也不知何时起,老夫已然忘记初衷。” “人非圣贤,人之常情。” 涂一乐举杯。 安亲王自嘲微微摇头,随即举杯。 两人一饮而尽。 安亲王看向周围,万籁俱寂,近处全无护卫。 “涂相今后还需注意自身安危,你就不怕,老夫拼死伤及涂相?” “不怕,你并不会。”涂一乐不苟言笑:“因为,你要救陈洛。” “真能保住陈洛一命?” “能。”涂一乐微微点头:“我会力保此事。” “那老夫,敬涂相一杯。” 两人再次饮尽。 随后,安亲王缓缓说道: “许多事情,涂相已经知晓,老夫便不再赘述。” “其实,那都是暗卫所查。换言之,皇室早已得知。” “唉。”安亲王自嘲冷笑:“老夫自认为行事缜密,咳,原来皇室早已知晓。老夫一心只为保全陈家,殊不知令陈家步入深渊。此时,老夫倒是想请教一二,换做以前,如何才能保住陈家?” 安亲王并无虚言,而是真心想要明白。 “说来简单。”涂一乐一本正经:“只要放弃权力,陈家自然会安然无恙。” 安亲王脸上不禁抽搐不定。 他早知其中道理。 可若说放弃权力,又谈何容易。 为了陈家,拼命把持权力,殊不知完全是背道而驰。 “老夫之过,并非陈洛之错。既然如此,老夫还是,将所有事告知……” 安亲王语气平缓,将所做之事统统娓娓道来。 不时,停下,举杯,与涂一乐对饮。 令谁见了,都会认为是两位忘年好友,在对饮畅聊。 第262章 安亲王道出惊天大秘密 许久过后,安亲王再次缓缓放下酒杯: “涂相,这便是老夫所做之事,和陈家家资所在。” 安亲王说完,满眼期待望向涂一乐。 “放心,我定当信守承诺,保陈洛性命。”涂一乐深吸一口气:“不过,他断然不可再作恶。” 安亲王如释重负,连忙开口说道: “放心,放心。老夫定当劝说陈洛,绝不再寻涂相麻烦。” 安亲王说完,自嘲笑了起来。 莫说是陈家还在之时,陈洛都断然不会对涂一乐造成威胁。 更何况是如今了呢。 “安亲王,你憎恨我吗?” “不恨。”安亲王微微摇头:“就算没有你出现,陈家逃脱不了这样的结局。你赢了,但老夫深知,大奉有你在,会变得更好。” 涂一乐很是佩服,安亲王并非心胸狭隘之人,而是将所有事情看得太清。 “只有不变的天下,没有谁赢谁输。” “对对。”安亲王表示认同:“哪有真正的输赢。唉,万万没有想到,到最后是与你一同畅饮。也没有想到,会有一天,与你一同畅饮。” 安亲王说完,又是一杯酒下肚。 此时,他的眼中,已经泛起些许泪花。 “你放心,定当会保住陈洛性命。” “唉,老夫还得劳烦涂相,能否赠予些银两。陈洛自幼锦衣玉食,断然没个谋生的本领。” 涂一乐语气极为坚定: “没问题,我会给他备下一千万两。富足生活一生,不成问题。再有,陈洛和陈泽还未出生的孩子,我会暗中安顿妥当。当然,都要换做他姓。” 安亲王错愕不已,他没有奢望涂一乐能够同意。 他深知,往日涂一乐信口雌黄,但此时断然不会哄骗他。 转而,安亲王万分欣喜,老眼之中满是感激。 更何况,他除了相信涂一乐,已然没有他法。 “感谢涂相,能为陈家留后。我还能有什么奢望呢。” 安亲王面色变得凝重,不住大口喘气,像是心中做着一个莫大决定。 他为涂一乐倒上一杯酒,随后碰杯一饮而尽。 “今日痛快,我坚信涂相能够信守承诺。老夫告知一个多年前的秘密。” “是皇室不知的秘密?” “非也,皇室有人知晓。” 涂一乐很是意外,对这个秘密无比好奇。 安亲王独自饮下一杯酒,缓缓开口说道: “当今圣上,并非太后所生。” 涂一乐双眼大睁,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秘密可谓是惊天。 若是一旦被爆出,大奉将陷入动荡。 况且,随着小皇帝亲政,母子之间本就发生微妙变化。 涂一乐连倒三杯酒,接连饮下。 “愿闻其详。” 安亲王喝下一杯酒,缓缓讲述起来。 当年,先帝迎娶西凉武将军之女。 但并非当今太后武媛,而是她的姐姐,武娆。 姐妹二人感情深厚,武媛深知皇宫之中危险重重,便毅然决然,决定随姐姐一同进宫。 武媛入宫后,只是一名才人。” 先帝很爱武娆,同样便很爱护武媛。 先帝深知武媛是因姐姐,这才随之入宫保护,便并未临幸。 涂一乐听到这里,原本是关乎大奉国运的大事。 但他眼中却不受控制,掠过一丝惊喜。 涂一乐立即暗骂自己,这等时候,怎能胡思乱想。 转念一想,太后为了姐姐和孩子,付出的可是太多太多。 进入深宫之中,便是一辈子会被困在其中。 唉,看来,需要他来解救太后了。 安亲王继续讲述。 一年多时间里,武娆两次怀上龙裔,可都半路流产。 武娆因此痛不欲生,身体也是每况愈下。 入宫的第二个年头,武娆第三次怀上龙裔。 先帝极为重视,这更会引得旁人嫉妒。 武媛很是自责,之前没有保护好姐姐。 这一次,她断然不想姐姐再经历危险。 武媛恳求皇上,由她来引开深宫之中的明枪暗箭。 先帝这便应允下来她的谋划。 将武娆打入冷宫,严密封锁她怀有身孕的消息。 而当今太后武媛,则开始伪装怀孕,吸引宫中众人注意。 一切的一切,都十分顺利。 就当武娆诞下当今圣上,却因身体太过虚弱,难产而命丧黄泉。 先帝与武媛均是痛不欲生,便将全部的爱,寄托在这个孩子身上。 先帝不顾朝臣们极力反对,立武媛为皇后,立襁褓之中的张元琦为太子。 可就算立武媛为皇后,先帝都未曾临幸,都是敬事房伪造而已。 只因先帝与武娆的约定。 而武媛本就心思缜密、行事刚毅果决。 立为太后之后,更是不顾一切,保护着她姐姐留世唯一血脉。 可好景不长,先帝因伤心欲绝,终于是一病不起。 先帝弥留之际,将知道此事之人全部处死。 并令安亲王立下毒誓,绝不可提及此事,要全力辅佐母子二人。 安亲王讲述完,再次饮下一杯酒。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告知于我?” “圣上亲政,母子之间会因权力,心生嫌隙。此时,大奉需要你,他们母子更需要你。而且,我信任你。” 安亲王极为坚定,两眼紧盯涂一乐。 涂一乐这才明白一切,这是安亲王在托付他的使命。 “不知,还有何人知晓此事?” “洪公公。” “你不曾想过,利用此事谋反?” 安亲王微微笑起: “老了,我曾动过谋反心思,但,从未想说出此事。” 涂一乐心中一股敬意油然而生。 安亲王虽然作恶多端,但做事却还算保守住了底线。 “放心,我会信守承诺。”涂一乐握拳,敲了敲胸口:“陈洛定当不会死于此次谋反案中。” “老夫谢过涂相。” 安亲王举杯敬酒,两人再次共饮一杯。 “事关重大,安亲王断不可再说于他人听。” “放心,老夫定当如此,致死不说。” 安亲王说完,摇晃不定站起身,径直向大牢方向走去。 涂一乐并未阻拦,静静看着安亲王,迈着老迈的步伐,摇摇晃晃,艰难前行。 侍卫静静等待,而后随之一同进入大牢。 大门缓缓关闭,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聂灿灿出现在涂一乐身旁,脸上满是惶恐。 涂一乐很是清楚,聂灿灿听到了一切。 但他十分信任聂灿灿,但依然不忘了,叮嘱起来: “记住,此事关乎天下,断然不可说出。对谁都不可以。” 聂灿灿小嘴紧闭,连连点头。 第263章 涂一乐恭送皇驾,陈洛恨意不减 第二天清晨。 涂一乐刚刚醒来,便得到一条关于大牢的消息。 昨夜,安亲王声嘶力竭劝说陈洛。 而后,便一头撞死在大牢之中。 最为奇怪的是,安亲王死后,却是面带微笑。 涂一乐唏嘘不已,一代权倾朝野之人,就这般黯然落幕。 他深知,安亲王在履行承诺,绝不说出秘密。 只有死人,才是最为稳妥。 目的只有一个,保住陈洛。 而面带微笑,想必是充分信任涂一乐,可以信守承诺。 上午。 浩浩荡荡的队伍蓄势待发。 太后、小皇帝准备返回京都。 涂一乐在城门外相送。 他将昨夜安亲王所说罪状、家资情况整理在册,直接交由皇帝,而非太后。 哪管,若是交由太后,可能会碰碰小手。 涂一乐深知,这般做法,皇帝不会心生不悦。 而太后,更不会计较过多。 太后来到涂一乐身旁。 “昨夜,所说内容,尽在册子之上?” “昨夜说了很多、很久。”涂一乐并不直接回答:“安亲王迷途知返,将重担托付于我。微臣深知,太后为先帝、为圣上、为大奉江山所做的一切。微臣定当呕心沥血,打造大奉前所未有之盛世。” 太后明白了一切,但并不生气。 只是微微点头: “去吧,去过河阳村后,速速返京。” “微臣遵命。” 涂一乐行礼,恭送太后、小皇帝。 而小皇帝径直登上龙辇,并不与太后过多交流。 涂一乐转而看向高头大马之上韩影。 并不开口说话,但已经很是明显,在责怪韩影,说出曲翎烟之事。 韩影学着涂一乐样子,耸了耸肩,两手一摊。 浩浩荡荡队伍,缓缓启动远离。 涂一乐则是站在城门外,久久不曾离去。 “为何还不走?” 聂灿灿有些不耐烦,询问起来。 “不急,我得看看他们母子,是否消除心中嫌隙。” 涂一乐很是坚定,一直望向远处队伍。 小皇帝端坐龙辇之内,阅读起涂一乐所记录册子。 刚刚打开,便很是震惊。 册子之中,贴满被剪裁的字。 小皇帝深知,是涂一乐用心良苦,用这种方式,信息不会泄露,也不会因为字迹难看,难以读懂。 当小皇帝阅读之中内容,却是无比气愤。 原来安亲王,做过如此之多恶事。 可再向下读,越发觉得感触。 “原来,母后做了如此之多。” 小皇帝毫不犹豫,拉动身旁红绳。 车外银铃响起,洪公公立即靠近车门: “皇上,老奴在。” “停、停车。” “啊?” “我说停车,我要去到母后车上。” “哦哦。” 城门外,涂一乐看到队伍停下,随即长舒一口气: “走吧,咱们启程,去往河阳村。” 涂一乐说着,转过身来,这才看见聂灿灿。 她一身宫女装束,可却是七扭八歪,不断整理着丝带,却是皱皱巴巴。 “你,为何穿成这样?” “乔装打扮啊?” “唉,脑子是个好东西。”涂一乐无奈摇头:“事情已经办完,我已不必隐藏身份。现在我可是贵为丞相。你可以随意跟随,再无大碍。” 涂一乐挥手,指向身后众多护卫、随从、车队。 “切,左,是左丞相。”聂灿灿极为不屑:“敢说我没脑子?可我拳头硬。你当我愿意穿着破衣裳吗?” 聂灿灿愤愤不平,上得马车。 片刻之后,她换上一身短打衣着,跳下马车。 “唉,还是这般穿着舒坦。” 涂一乐见状,只得无奈叹气。 “我也觉得,你这一身看着漂亮。” 二人登上宽敞奢华马车。 浩浩荡荡的队伍,向着河阳村而去。 大牢之中。 陈氏一族众人,被带上沉重枷锁,侍卫押解着出大牢。 众人无比安静,缓缓向外走去。 虽说是押解回京,再行受审。 但他们深知,谋反是大罪,终将难逃一死。 而安亲王的尸体,同样运送回京,会以子爵之礼下葬。 一众人全部离开后,大牢之中一片空空荡荡。 硕大的地牢之中,只有陈洛和两名懒散狱卒。 陈洛疑惑不解,看向四敞大开牢门,甚是疑惑。 “这是?把我给忘了?” 两名狱卒闻言,面面相觑,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你被释放了啊。” “我哥俩也很纳闷,主犯竟然被释放。” “谁说不是呢,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事。” 陈洛不可置信。 原来,这就是祖父一直劝说他的原因? 祖父知道他要被释放? 祖父都做了些什么?与涂一乐达成什么约定? 看来,一定是涂一乐害死了祖父! 陈洛面沉似水,缓步向大牢外走去。 大牢之外,三名衣着华贵之人,一直静静等待。 陈洛刚刚走出大门,与三人对比起来,却显得狼狈不堪。 “你们,你们是谁?” “相府仆人罢了。”为首之人上前,将一只木箱递在陈洛手中:“丞相所赠。” “涂一乐?”陈洛一脸憎恨:“他对我祖父做了什么?” 三人并不说话,径直离开。 “你们给我站住,不说清楚,谁都不许走。”陈洛大喊起来:“告诉涂一乐,我一定会杀了他。” 三人猛然转身,紧盯陈洛。 着实把陈洛吓了一跳,不自觉向后退上几步。 “涂相好心提醒,你不要再生事端。好生度过下半生。” 三人说完,径直离开。 陈洛则是不敢造次,愣愣站在原地。 大牢大门紧闭,街上冷冷清清,并没有行人。 陈洛恍然若失,仿佛大梦一场,刚刚醒来。 良久过后,他打开木箱,里面满是银票。 换做寻常人家,自然知道应当如何安家度日。 可陈洛,却全然不知,接下来应该如何是好。 哪管有如此多银票。 “侯爷、侯爷。” 街上突然传来喊叫声。 陈洛仿佛久于水下,冒出头来,呼吸到了新鲜空气。 他闻声看去,两名之前王府随从,满脸污秽、衣衫褴褛。 “你们,你们为何在此?” 陈洛原本欣喜,但转而装出稳重样子。 “昨日事发,我二人立即逃离……” “侯爷莫要听他胡说,我二人奋力抵抗、藏身于城中,想着伺机解救侯爷啊。” 实则,树倒猢狲散。 二人见势不妙,便连忙逃跑。 可是,全城士兵众多,戒备森严,完全逃不出城。 今天皇驾返京,士兵戒备骤减,这才想伺机出城。 二人见到陈洛出了大牢,便一直在暗中观察,并未曾想出现。 当看到满箱子银票,二人这才商议,出来再次追随。 “既然如此,跟着本侯出城。” 陈洛虽然衣衫不整,但依然派头十足,向前方走去。 两名催从相视一眼,露出邪魅一笑。 “不知侯爷,要去哪里?” “找一妥当地方,再寻东山再起之机。” “可是,倒不如……” “侯爷英明,我二人定当誓死追随。” 陈洛看了看手中箱子,对涂一乐恨意更甚。 到底发生了什么? 祖父付出怎样代价? 一定是涂一乐愧疚,才给了如此多银子。 “你们可有门路,寻得绝世高手。” “我们只是仆从,怎会……” “不是,我们行走江湖,多得是门路。不过,需要四方打点,需要大把大把银子。” “有,要多少有多少。” 第264章 曲翎烟已有男人相伴,依然慷慨解囊 三天后。 河阳村。 四周青山环绕,山上树木郁郁葱葱,仿若一片绿色的海洋。 山脚下,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缓缓流淌而过。 溪水撞击在石头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溪边垂柳依依,细长的柳枝垂落在水面,随着水流轻轻摇曳。 偶尔还能看到几条小鱼在柳影下嬉戏穿梭。 河边,石台之上,几名村妇有说有笑,正在洗涤衣物。 曲翎烟端着木盆,缓缓来到河边。 她满面微笑,随口打着招呼: “大家都在忙呢?五婶、三嫂……” 不等曲翎烟说完,嬉笑声骤停。 村妇们无不阴沉下脸,收敛衣物,不管洗没洗完,端起木盆便走。 “下贱货,还回村子来干嘛?” “真是不知道,败坏村子名声。” “可不,本是山清水秀,现在都乌烟瘴气。” “哼,依附大官不想着村子,被人扔了,却回来拖累。” “快走快走,免得惹上一身骚气。” …… 村妇肆无忌惮,恶语相向。 曲翎烟只是无奈低头笑了笑,却不说上一句回应。 她俯下身子,挽起袖子,开始清洗起衣物来。 身上再无奢华靓丽衣裙,有的只是粗布衣裤。 若是不仔细看,与普通村妇已无两样。 涂一乐远远望去,心中满是辛酸感。 曲翎烟竟然甘愿舍弃所有,如此暗中帮他,却全然不求任何回报。 当然,她也是深知,也并不会再有回报。 “你们都别动,暗中隐藏,绝不可令村民发现。” 涂一乐说完,便要走下山坡,去见曲翎烟。 正在这时,一名男子扛着锄头,出现在曲翎烟身后。 “那帮恶妇,是不是又说你了?” “并没有啊。” 曲翎烟笑得无比灿烂。 “你为何要一直忍耐?这些年来,你没少暗中帮衬四邻。为何不与他们讲明?” “为何要讲明?”曲翎烟微微摇头:“不过是些散碎银两,不足挂齿。” “虽说是同乡,却对咱们横眉冷对。真不知为何要住在这里。” “为何不在这里?这里是家乡啊。” “真是气死我了,真想用锄头,锤了她们。” “你休要胡来,快去地里忙吧。一会洗好衣裳,我便去帮你。” 曲翎烟再次露出灿烂笑容。 男子愤愤不平,扛着锄头离开。 涂一乐恍然若失,心头满是酸楚和失落。 万万没有想到,曲翎烟已经有人守护。 看来,他还是晚来一步。 “去啊,你怎么不去了?” 聂灿灿劝说起来。 去? 怎么去啊? 人家都有主了。 去了还不得被锄头敲。 “算了,派人送去钱财便是。” 聂灿灿侧脸看向涂一乐: “劳师动众,来到这里,你却不见?二姐可是说,曲老板重情重义。” “看看便好,为何要见?” “我知道了,你只是贪图人家身子,现在看见有……” “别胡说。” 涂一乐伸手,一把护住聂灿灿的嘴。 聂灿灿抬手推开涂一乐手臂: “婆婆妈妈,你若不去,那我可去了。” “你给我回来!”涂一乐连忙叫住聂灿灿:“去就去,谁怕谁啊。来都来了,终归是要见一面。” 涂一乐独自一人,下了山坡。 他来到曲翎烟身后,站了许久,却一直未曾开口。 拍打溅起的水滴,都已经溅在涂一乐身上,但他还是没能开口。 曲翎烟抬起手臂,擦拭额头汗水。 此时,她发现一旁有人,便侧脸看去。 一看之下,愣在当场。 曲翎烟缓缓站起身,又是反复打量,才敢最终确定下来: “大人?涂大人?” 曲翎烟满眼惊喜。 “咳,别这么叫,已经不是大人了。” 涂一乐很是自然,蹲在河边,捧起河水,洗了几把脸上污渍。 他身上的衣物,一眼便是锦衣华服,但已经破烂不堪。 “你,为何来到此地?”曲翎烟甚是焦急:“有人追杀你?” “并不是。银子花光了,去了京都,却无人愿意帮助。打听之下,便寻到这里找你,想问一问,你还有多余银两没有?” “有的,有的,家中还有些存银。”曲翎烟面露尴尬:“可是,并不如之前那般多。我可以给大人五十,哦不,六十两。” 涂一乐装出失望样子: “唉呀,害我走了这么远路。行吧,行吧。有些总比没有强。” “大人快随我来。” 曲翎烟收敛衣物,笑盈盈在前面带路。 她不时回头看去,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涂一乐看向前方,曲翎烟虽身着宽大粗布衣裤,却依然能见丰腴身姿。 不免令他浮想联翩。 涂一乐猛然剧烈摇头,让猥琐想法在脑中消失。 人家都是有夫之妇,怎么还能如此乱想? 不过是来见上一面,随后给上银两便是。 二人沿着溪流前行,便能看见错落有致的茅屋和田地。 田地里庄稼长势喜人,微风拂过时,麦浪滚滚。 远处,几缕炊烟袅袅升起,在湛蓝天空的映衬下,宛如一幅天然的水墨画。 村子中央摆着几块平整的大石头。 这里是村民们休憩聊天之所。 闲暇老妇见到两人,无不侧目。 “不要脸,竟然带野男人回家。” “可不嘛,败坏风气。” “理应去寻村长,将她逐出村子。” “就是,就是。越快越好。” …… 曲翎烟加快脚步前行。 不时回过头,尴尬笑着。 “大人不要介意,其实村民不过是心性淳朴。” “不介意。”涂一乐大大咧咧:“她们这般羞辱你,等我整治她们便是。” 曲翎烟自知是大话,但依然礼貌点头回应。 两人来到一处不大院落。 四周都是篱笆围成。 虽然只是茅草屋,但被打理的井井有条。 只是,院落之中,几片烂菜叶、几个臭鸡蛋,很是突兀。 “大人不要嫌弃,比不得以前在京都。” 曲翎烟说着,快速收拾起来。 “没事没事,我不过拿了银子便走。” 曲翎烟闻言,脸上掠过一丝失落。 “大人,银子不多,不禁靡费。”曲翎烟犹豫片刻:“若是大人不嫌弃,可以留下来,平日里多双筷子而已。” “那也倒是行,不然银子花不上几日。” “大人放心,银子还总归是要给的。” 曲翎烟去到屋中,在墙缝之中拿出仅有的两张银票。 她没有一刻迟疑,来到院中,将银票递在涂一乐面前。 “你在干嘛?”男子手握锄头,冲入院中:“家中仅有的钱了,怎可给他人?” 涂一乐心中一惊。 走晚了,尴了个尬。 人家男人回来了。 第265章 今晚拜堂成亲?曲翎烟的珍宝 “曲老板,银子你们留着吧。” 涂一乐极为尴尬,说上一句,便向外面走。 “不,你拿着。”曲翎烟将银票全部塞入涂一乐手中:“要走要留,全凭涂大人心愿。我,倒是希望,你能留下来。” 曲翎烟情急之下,快速说出心意。 涂一乐手拿银票,愣在原地。 留下? 三个人一起过不成? 村子里面都这么开放了吗? “姐,你就是因为他,将家产全部变卖?” “你闭嘴。” 曲翎烟无比严厉。 姐? 涂一乐脸上掠过一丝欣喜。 的确是啊。 之前曲翎烟的弟弟,就在永福楼做工。 哎呀,原来是误会一场。 “银子我不拿,但我留下。力所能及帮帮家里。” 涂一乐试探性说道。 “不行。”弟弟不等曲翎烟说话,立即拒绝:“我们全是因为你,才沦落至此。你还有脸留下?” “你闭嘴。回屋去。”曲翎烟厉声训斥,见弟弟不动,又拿来木棍:“你到底走不走?” 弟弟瞥了一眼涂一乐,极为不情愿,愤愤回去屋里。 “大人不要介意,你只管留下便是。不用你做什么,安顿下来便是。” 涂一乐甚为感动,完全超出他的预想。 “刚才,你弟弟所说,是什么意思?” “他不知道情况,胡乱说的。”曲翎烟忙碌起来,岔开话题:“你一定还没吃饭吧,我这就去做一些,你也尝尝我的手艺。当然,远不如涂夫人手艺。” 曲翎烟一直面带微笑,手上一直不停。 涂一乐很是诧异,她做了那么多事情,却丝毫不愿提及。 “有什么我能干的,你尽管吩咐。” 涂一乐说着,已经拿起院中工具,开始忙碌起来。 但全然不得其法,弄得手忙脚乱。 “不急不急,日后慢慢来,不在这一两天。” 涂一乐甚为欣慰。 看来,曲翎烟是真心要留他常住。 他欣然坐在院中,满心欢喜,看着曲翎烟在院落中穿梭忙碌。 许久过后,曲翎烟端上四个菜,都是家常菜肴,但都香气扑鼻。 “疏忽了。”曲翎烟面露尴尬:“家中无人饮酒,都没有准备。大人稍作片刻,我去去就回。” “不必,日子长着呢,以后再买便是。” 涂一乐随口说上一句,径直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曲翎烟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欣慰。 “姐,我也饿啊。” 弟弟站在门里,哀求语气询问。 “闭嘴,你就在屋子里老实待着。” 弟弟不敢造次,便返回屋内,没有踏出屋子半步。 涂一乐微微一笑。 姐姐对弟弟的血脉压制,看来古今皆是。 “我现在一无所有。”涂一乐边吃着菜边说道,极为随意般:“但,我想娶你。” 曲翎烟一怔,随即脸上浮现一抹羞涩,久久不曾说话。 涂一乐见状,不自觉吃得越发快了起来。 很快,他便吃完,放下碗筷。 “咳,是我随口一说,你别往心里去。” “此等大事,怎可胡乱说。”曲翎烟无比急切:“只是,正如邻里所说,我之前抛头露面,早已失了清誉,有辱大人。” “我不在乎那些,我是认真的。” 涂一乐语气极为坚定。 “若大人不弃,翎烟愿意。” 虽然曲翎烟见过世面,此时依然羞涩无比,微微低下头。 “我不同意。”弟弟冲出屋子,大声喊道:“我们本就很是艰难,以后难道还要白养你不成?” “闭嘴,滚回去。” 曲翎烟抄起木棒,挥动起来。 弟弟见状,愤恨返回屋内。 曲翎烟再次恢复平静,缓缓问道: “只是,涂夫人如今何在?” “你说清月啊,她留在了京都。你是介意有她?” “不不不。”曲翎烟连连摆手:“总不能苦了涂夫人,还需快些前去京都,将她一同接来。” 涂一乐暗自欣喜。 若是真这般状况,还不止要接清月一人呢。 “你有这般心意甚好,我休整几日,便返回京都,接清月回来。” “嗯嗯,到时候我令翎华一同前去。毕竟大人被驱逐,京都还是危险重重。” “他?”涂一乐连连摇头:“还是算了吧。你弟弟似乎不喜欢我。” “此事由不得他,这个家我说了算。” 涂一乐心中一惊,看曲翎烟一副大女人模样。 日后几个女人相处,会不会又是一锅粥? “好,那我便住下。”涂一乐在怀中掏出一支玉簪子:“这个,我留着傍身用的。作为聘礼。” 曲翎烟只看一眼,便知道玉质上乘,雕工精湛,价格不菲。 但价格高低她并不在乎,倒是突然说到是聘礼,令她心乱如麻。 “大人,这太过贵重。” 曲翎烟微微低头,不说同意与否。 “贵重又如何?以后都是一家人。”涂一乐站起身,来到曲翎烟近前,缓缓将玉簪子戴在她头上:“好看,好看。” “大人取笑了。奴家自知配不上这么好的簪子。” “配,绝配。” 曲翎烟笑了起来,无比灿烂。 “那我去准备些吃食,寻来村子媒婆。今晚就……” 她说到一半,却觉得的确太过主动、着急。 “好,今晚就拜堂,堵住村中长舌妇的嘴。”涂一乐无比坚定:“待我东山再起,给你补办大婚。” 曲翎烟闻言,脸色骤变,忧心忡忡: “大人,平凡一生度日便好。切莫铤而走险,世间险恶啊。” “放心,放心。” 曲翎烟很是奇怪。 平日里总会有村民,将杂物扔入院子中。 但今天,无人乱扔杂物,就连路过的村民,都没有一人。 她盈盈笑起,想必是家中有了男人,便没人再来欺负。 曲翎烟很是欣慰,感觉有了靠山一般,心中不再那般苦闷孤独。 “我去准备,你坐下歇息便是。” 曲翎烟说完,径直快步走出院落。 片刻之后,曲翎华缓缓走出屋子,坐在涂一乐对面。 “怎么?想要赶我走?阻止我们拜堂?” 曲翎华不住摇头: “我姐之前,一直都在为家中奔波、为父母、为我,就是不曾为了她自己。她看似坚强,实则非常自卑。之前她为了生计抛头露面,很多事情都迫不得已。” “放心,我并不在意这些。” 曲翎华微微点头,像是对涂一乐表示认可: “你随我来。” 曲翎华向屋内走去。 涂一乐随之进入。 简陋的屋子之内,陈设极为简单,但无不被打理得井井有条。 曲翎华在角落之中,取出一个包裹。 小心翼翼打开,一只暗红色木盒呈现出来。 “这是我姐心爱之物,视若生命。我只偷偷看过一次。” 曲翎华走开,静静站在一旁。 涂一乐上前,缓缓打开木盒。 一只玉佩、几本账簿呈现在眼前。 涂一乐简单查看玉佩,并无太过稀罕。 翻看账簿,竟然都是以往,他在永福楼拍卖之物的记录。 “这些是?” “都是关于你的东西。”曲翎华语气平缓:“那玉佩,是你随手送给姐姐的。她便一直视若珍宝。” 第266章 喜轿铺大奖,喜气洋洋的婚宴 涂一乐极力回想,却想不出来,何时送的玉佩。 他倒是有个习惯,随手拿些东西,给别人当做赏赐小费。 倒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一直留着。 “你放心好了,我会对你姐姐好的。” “嗯,不求你令姐姐衣食无忧,但绝不可辜负姐姐、不可令她伤心。” “那是自然。” 涂一乐并不多说什么,一直抚摸手中玉佩。 “好了好了。”曲翎华夺过玉佩,重新放入盒中:“不能让我姐发现,否则一定会骂我。” 曲翎华小心翼翼,重新包裹好木盒,慢慢放回原位。 “你若辜负我姐,我定当饶不了你。” “好,好,我知道了。我更加想对曲翎烟好。” 正在此时,曲翎烟的声音传来: “你们人呢?快出来看看啊。” 曲翎华一个箭步,冲出屋外。 涂一乐并不着急,缓步随之走出。 曲翎烟甚是欣喜笑着,身旁站着一位富商模样的人。 “今天城中喜轿铺办活动,我竟然抽中了大奖。”曲翎烟甚是欣喜,看向一旁富商:“这位便是老板,你们还不快快谢过。” “不用不用。”富商憨态可掬:“既然中了奖,一切便都是理所应当。” 涂一乐的随行主事假扮成富商。 他怎敢让涂相谢? 之前多次冲撞,本就一直忧心忡忡。 “那我中的这个套餐,都包含什么?” “八抬大轿、旗锣伞扇、凤冠霞帔、高头大马、盖头喜杆、喜宴桌椅餐食……,一应物品俱全。” “哇,这么多呢?”曲翎烟欣喜若狂,真是想什么来什么:“那需要准备几日?” “只需三日便可备齐。” “可以,倒是算快。” “不行!”涂一乐大喝一声,给主事吓得一愣:“三天太久了,还需加快。” “大、一乐,不要为难人家。本就都是免费准备。” 主事连连摆手: “无妨,无妨。那明日便准备妥当。” “不行。” 涂一乐依然不依不饶。 “好好。中午,中午前,便可全部备齐。” 曲翎烟无比错愕。 就算城中大户人家准备,尚需要些时日。 何况这是偏僻山村,寻常人家。 “你等自管通告亲朋,我这便去准备,中午必然会齐。” 主事不住尬笑,快速离开。 “大人可真是,官威尚存,看把人家老板吓的。” “他们本就是做这生意,一应物品定然齐全,无妨无妨。” 中午时分。 简陋的小院,已经热闹非凡。 华丽的礼服,便足有六箱。 曲翎烟进入屋内,在喜轿铺丫鬟的服侍下,换上一件又一件礼服。 涂一乐也换上礼服,欣然站在院内。 此时,聂灿灿靠近,小声询问起来: “大人可是真行,这般快便要娶新娘?” “曲翎烟付出太多,我不想令她等太久。你,不要介意。” “介意?我倒是想你快些娶她,毕竟,她对你那么好。” 此时,曲翎烟身着礼服,走到院中。 丰腴完美的身材,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涂一乐一时之间,看得如痴如醉。 聂灿灿白了一眼,小声说道: “我看,你是馋她的身子。” “也有这方面原因。”涂一乐并不避讳,一直紧盯曲翎烟:“但更多的,是对她的喜爱。如同喜爱你一般。” 聂灿灿喜笑颜开,在一旁暗自发笑。 很快。 院里院外摆满桌椅,无处不挂满红绸灯笼。 村民们纷纷前来,无不面带笑容送上祝福。 曲翎烟很是奇怪,村民平日里颇有微词,今天倒是都很是平静。 也对,都是乡亲,大喜的日子,怎会再冷言冷语? 殊不知,早已有人威逼利诱。 每位村民得了银子,又有强人威胁,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们只是无比懊悔,没能抽到这个大奖,令曲翎烟捡去便宜。 司仪安排着一切,婚宴按部就班进行。 鞭炮不住响彻天际,曲翎烟头戴盖头,坐入硕大奢华的花轿。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向着村子外而去。 郁郁葱葱绿树环绕之下,火红色的队伍穿梭而过。 曲翎烟幻想过无数次嫁人,此时百感交集。 虽然她知道,这些都是中奖所得,明日便恢复清贫的生活。 但她依然激动万分。 因为她嫁的人,正是她心心念之人。 队伍绕上一大圈,再次回到简陋的院落前。 一应仪式一样不少。 许久过后,拜堂仪式终于结束。 二人进入洞房之中。 待涂一乐挑开红盖头,曲翎烟的眼泪,已经如珍珠洒落,止不住落下。 屋内只剩二人,喜烛爆燃之声,显得无比清晰。 “终于,让我娶到你。” “大人不弃,我亦心向大人。” 涂一乐看向曲翎烟,那丰腴身姿,在礼服衬托下淋漓尽致。 满屋的火红色,更令他心如火烧。 涂一乐一把握住曲翎烟双手,细腻柔软之感在掌心传来。 “你我不要再耽搁时间,春宵……” “对,不能耽搁时间。你我去给乡亲们敬酒。” 曲翎烟猛然站起身来。 “啊?” 涂一乐满眼疑惑。 “今后,你与清月便要在村子生活,要与乡亲处好关系啊。今天便是大好机会,乡亲们无不欢喜,并未恶语相向。” 涂一乐忍着不笑出来。 这样的结果,全因使了银子。 如若村民胆敢造次,马上便会有人将其带走。 谁不怕死啊,这才有诚心祝福景象。 “好,理应如此。” 涂一乐站起身。 他见曲翎烟满眼欣喜,期待得到乡亲们的友善,便不想扫兴。 原本平静的河阳村、原本冷清的院落,变得喜气洋洋。 道喜声、喝彩声此起彼伏。 二人穿梭在席间,不住与村民推杯换盏。 曲翎烟沉浸在无尽喜悦之中。 因为村民们的转变,更是因为能与涂一乐完婚。 一切都仿佛做梦一般。 她不敢有丝毫大意,生怕磕碰一下,这个美梦便会醒来。 直至天色全黑,婚宴这才结束。 村民们陆续离开回家。 每个人都无比欢喜。 得了银子、吃到宴席,谁人能不开心。 但,刚刚走远,一些妇人便又开始议论。 “不知哪找来的野男人。” “说是完婚,可能不过是摆摆样子罢了。” “对对,听闻城中青楼,夜夜都会有婚宴。” “谁说不是,都是给那帮嫖客准备,过瘾用的。” …… 无尽猜忌、恶毒话语。 虽然给了银子,但依然改变不了村民根深蒂固的想法。 原本简陋的房间内,已经变得无比奢华。 涂一乐略带酒意,气血上涌。 他再不想多等,径直紧紧抱住曲翎烟。 丰满柔软之感,瞬间袭来…… 第267章 涂一乐想逃离,讲明真相返京都 涂一乐终于如愿以偿。 他与曲翎烟缠绵在一起。 曲翎烟那丰满合度身材,令他欲罢不能。 在烛光映衬之下,白皙粉嫩肌肤更显唯美。 春宵一刻值千金。 两人无比珍惜此时此刻。 曲翎烟更是惋惜异常,哪怕可能会是梦。 涂一乐回想第一次见面之时,便垂涎曲翎烟的身子。 而此时,更多的是满满爱意。 随着时间推移,夜色渐渐深沉。 涂一乐原本无比贪恋,以为可以一夜雄风。 可渐渐地,他却有些想要逃离。 因为,他发现,曲翎烟如狼似虎,他全然招架不住。 “翎烟,明早我告知你一个秘密。”涂一乐躺在床上,怀中抱着曲翎烟:“今天早些歇息吧。” 曲翎烟贴伏在涂一乐身旁,闻言后靠得更紧了一些。 “不,我怕这一切都是梦。一旦睡去,梦便会醒。” “傻瓜,不会的。一切都是真的,我也是真实存在的。” “不,不,万一呢,万一是梦呢?” 曲翎烟再次寻求缠绵,翻身在上。 “别别,翎烟,你听我说,你先别。我给你讲一讲,你听我说……” …… 第二天清晨。 曲翎烟早早起床。 她无时无刻面带笑容。 脸上容光焕发,光彩照人。 涂一乐则酣睡如烂泥,不住发出低沉鼾声。 曲翎烟梳洗打扮好,便推门走出忙碌。 可刚刚走出屋子,她便愣在当场。 只见院落之中满是官吏,院落外面是望不到头的车队、严阵以待的护卫骑兵。 曲翎烟缓过神来,立即退回屋中,紧闭房门。 她连忙推来柜子,挡住房门。 “大人、大人,一乐,你快醒一醒。” 涂一乐在不断摇晃之中,睡眼朦胧醒来。 “啊,困,让我多睡一会。” “不行,快起来。”曲翎烟直接奋力将涂一乐拽起:“有人寻来找你报仇,你快在窗户跑。” 涂一乐坐起了身,却是一脸坏笑: “那你呢?还有翎华呢?” “你快走啊!”曲翎烟心急如焚:“他们是冲你来的,断然不会为难我们。” “你别急,别急。让我看看。” 涂一乐揉了揉眼,将衣服胡乱披在身上,攥着衣襟来到门口。 却发现门口被堵。 他便打开窗户,眯着眼,向外看去。 “涂相。” 瞬间,所有人行礼,声音响彻小山村之中。 “别嚷嚷!”涂一乐摆了摆手:“你们安静候着,等我睡到自然醒。” “是!” 所有人再次齐声回应。 “嘘,都给我安静。” 哐—— 窗户被重重放下。 “你?涂相?” “对,这便是我所说的秘密。惊喜吧?” 涂一乐原本以为,曲翎烟会欣喜若狂。 然而,并没有。 “不,不不。”她一脸愁容,眼神惶恐不安:“那我,那你把我,我算是什么?可怜我吗?” 她见惯了京城大员作风,认为涂一乐不过是玩弄罢了。 “什么?”涂一乐却没能理解:“你当然是我夫人啊。” “夫人?”曲翎烟冷笑一声,伤心欲绝:“如青楼女子一般,一夜新娘?但我依然要谢谢你,昨天,我很幸福。” “什么昨天今天的,今后你都会很幸福。”涂一乐很是坚定:“随我回京都,今后你便是丞相夫人啊。” 曲翎烟愣了愣,恍如隔世。 丞相夫人何等尊贵,是她之前想都断然不敢想。 “不,你一定是在骗我,我不配。世人会笑大人,我会令大人蒙羞。” “管他个什么世人。是我涂一乐娶妻,全凭我喜欢。若是谁敢多言,我便砍了他便是。” 涂一乐走近曲翎烟,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曲翎烟紧贴涂一乐胸口,瞬间泣不成声。 “刚刚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会被他们杀掉。”曲翎烟轻捶涂一乐胸口:“你竟然骗我,你怎么就做了丞相呢?我不管,就算你官再大,以后你除了陪清月,就要陪着我。” 原本幸福满满情景,涂一乐却面露难色: “还有一件事,不只有清月啊。” “那让我猜猜。”曲翎烟抬头,看向涂一乐:“还有韩影、韩大人吧?” “她,暂且算是一个吧。” “算是?一个?那还有其他家女子?” “是啊,是啊。”涂一乐缓缓说道:“还有江南沈家之女,沈昭若。焱炽门帮主之女,聂灿灿。” “哦哦,那我知道了。” 曲翎烟变得无比失落。 涂一乐于心不忍,立即劝说: “不论家世出身,你们都是夫人。我绝不纳妾。” “我并非是在意这些。”曲翎烟面色凝重:“你贵为丞相,定然政务繁忙,又有如此多人需要你陪伴。那,陪我的时间,将所剩无几。” 涂一乐回想起一夜缠绵,立即面露尴尬: “翎烟啊,你我两情相悦,定然会是白头偕老,不在朝朝暮暮。有些事情,需要适度、适度。” 涂一乐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怕了男欢女爱。 “坏蛋,你是在取笑我?昨天不过是过于高兴,以后,以后……,以后我会适度的。” “你别误会,我行的。这件事、不必适度。” 涂一乐极为尴尬。 身为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 时至中午,河阳村景色依旧。 奢华庞大的队伍,给村子点缀上长带一般。 队伍缓缓开动,向着村外而去。 村民无不震惊、后怕,纷纷躲在暗处查看。 又好奇、又担心。 几名官吏,骑着高头大马,在护卫跟随下,穿梭于村子之中。 “曲翎烟乃涂丞相之妻,为静心暂住河阳村。若胆敢再有污蔑妄言者,格杀勿论。曲翎烟乃涂丞相之妻……” 官吏们不住高声喊道。 村民哪里见过如此阵仗,全都抖如筛糠。 嚼舌根的妇人们,更是胆战心惊,就连呼吸都极为困难。 “五婶,都怪你。胡乱说曲娘子坏话。” “可不是我啊,三嫂子先说的。” “你们都闭嘴吧。” “听闻,以前有个村子惹了安亲王,全村都被杀了。” “是啊,整个村子都没了。” …… 村民越说越害怕,仿佛到了末日一般。 曲翎烟心中满满幸福感,靠近涂一乐,刚想依偎在他肩头。 突然,马车门猛然被打开,聂灿灿径直进入车内。 “你就是五妹吧?我是你四姐。” 曲翎烟被吓了一跳。 “我来介绍一下。”涂一乐很是担心,担心两人之间不和睦:“这位是……” “我知道,曲老板嘛。二姐讲过的,对大人情谊深厚,堪称侠义。” “那我介绍一下,这位是……” “我也知道。”曲翎烟莞尔一笑:“想必是焱炽门的聂灿灿,大人向我讲述过。” 还好,两人并不相互吃醋,马车内一片祥和。 涂一乐很是欣慰,终于可以放松下来。 三天后。 队伍终于返回京都城。 城外,朝臣百官齐聚,恭迎涂相。 更有无数百姓、学子,自发而来。 第268章 涂一乐的礼物,曲翎烟重拾自信 “恭迎涂相。” 众朝臣齐齐行礼。 奢华硕大马车停下。 涂一乐走出车门,站于马车之上: “感谢各位相迎,你们的心意本相深知。” 城门处情形,风光无两。 安亲王一生,都未曾有过如此宏大迎接仪式。 曲翎烟谨小慎微,在窗户缝隙中向外看去。 聂灿灿却满不在乎,一把拉开窗帘。 “怕什么,尽情的看。” 曲翎烟见状,立即向车内躲去,不敢再靠近窗边。 放在以前,车外的京都大员,哪一个都是能置她于死地。 她的心中,便是莫名害怕担忧。 涂一乐返回车内,见到曲翎烟谨小慎微,蜷缩在角落,便知道了一切。 “来,与我一同出来。” “不去,会有损……” 不等曲翎烟说完,涂一乐已经将她拉起,向车外走去。 “你只要如之前那般便好,雍容华贵,是给我长脸的呢。” 二人出现在车前,许多朝臣不知何意,纷纷互相小声议论起来。 涂一乐高声说道: “这位,是我涂一乐之妻,曲翎烟。京都永福楼的老板。” 此时,已经有官吏面色惨白,战战兢兢。 “之前,我离京暗中办差,便有恶人欺辱我夫人。今天,你们都要听好喽,我定当十倍偿还。” 涂一乐说完,便带着曲翎烟再次返回车内。 此时,几名官吏身体瘫软,栽倒在地。 “大人,不要为了我,而惩治朝臣啊。你若出手,定会有损你的形象。” 曲翎烟忧心,劝说起来。 “不用担心。哪里用得着我亲自动手?自然而然,其他朝臣就会惩治这帮墙头草。” 这是必然的结果。 欺辱当今左丞相夫人? 这样的官吏,谁人还敢与之为伍? 朝臣们都会为了自保,尽量远离。 而更有甚者,为了表明自身立场,会出手惩治这些人。 此时,已经远用不着涂一乐亲自出手。 这些人已然没了活路。 再者,这些人多为与陈泽为伍,也算肃清之前党羽。 曲翎烟放下窗帘,不愿再看外面。 车队缓缓前行,进入城中,行驶在京都大街之上。 过了一会,涂一乐伸手,想要打开窗帘,却被曲翎烟拦下。 “大人,我不想再看外面。” “好,我不动手。”涂一乐满脸笑意,很是宠溺:“你自己看看,外面,有我送你的礼物。” 外面? 礼物? 是什么物品,会放在车外呢? 曲翎烟撩开一道缝隙,向车外看去。 熟悉的大街之上,永福楼金碧辉煌,生机勃勃。 很是明显,被全面修葺过一番。 门口两侧矗立的掌柜伙计,都是原有永福楼之人。 “大人,这是?”曲翎烟欣喜若狂:“你将永福楼拿回来了?这就是我的礼物?” “不是。”涂一乐玩味一笑:“礼物是挂在小摊上的风铃。” 曲翎烟摆出阴沉脸色,瞪了涂一乐一眼。 她才不信这样的鬼话。 曲翎烟撩开窗帘,不住向着伙计们摆手。 掌柜伙计齐齐行礼,无不面带微笑,高声喊道: “见过东家。” 曲翎烟激动万分。 她全然不敢奢望如此,之前本想,会在山村了此一生。 现在,却如做梦一般,真的能重返永福楼。 她以为,这辈子不会再看见永福楼。 “我能,下去看看吗?” 曲翎烟怯生生问道。 “停车。”涂一乐大喊一声,随后含情脉脉说道:“当然,你是永福楼老板,随时随地,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曲翎烟欣喜若狂,下了车去。 “恭迎东家。” 所有人满面堆笑,拱手行礼。 “都随我一同进来,我要看看,你们是不是懈怠?” “是。” 众人齐声回应。 曲翎烟稳步进入永福楼之中。 涂一乐透过车窗,望向那个步伐妖娆、自信满满的曲翎烟。 “真好,她回来了。” 涂一乐喃喃一句,发着感慨。 “是啊,这还用你说?是人都能看见啊,她回来了。” 聂灿灿一同看向窗外,完全没有理解涂一乐话中之意。 “你歇着吧。”涂一乐无奈摇了摇头:“咱俩说的,就不是一个事。” “切,懒得理你。”聂灿灿愤愤不平,撅起了嘴:“你就知道送别人礼物,从来都不知道管我。” 聂灿灿虽武功高强,但毕竟只是个少女。 此时的她心中都是不满。 “我的确没有给你准备什么。”涂一乐坏笑起来:“但我给老冯头准备了礼物。” “冯爷爷?”聂灿灿喜笑颜开:“你给他送去了什么?金子还是珍宝?” “都不是。”涂一乐耸了耸肩:“丰梅县成立伐木场,国有的。县衙聘请老冯头,担任伐木场的场长。他以后不用再艰难伐木砍柴。” 聂灿灿欣喜若狂,拉起涂一乐胳膊,不住摇晃: “你可太好了,这是最好的礼物。也算是给我的礼物了。” 涂一乐眯起眼睛,点了点脸上: “那还不快亲我一口?” 却没想到,聂灿灿张开双臂,紧紧捧住涂一乐的脸,狠狠亲在他的嘴上。 良久过后,才松开涂一乐。 “强吻我?反了天了。”涂一乐一脸怒意:“不行,我要亲回来。” “呀,那不行。” 聂灿灿开始四下躲避。 涂一乐拼尽全力,疯狂去捉聂灿灿。 曲翎烟步入楼内。 一切的一切,都如之前一般的格局。 只是,更加的奢华无比。 “可有生意?” “东家,全然忙不过来啊。”掌柜难掩喜悦,拿出账本:“富商、官员,排着队送来珍宝,应接不暇。莫说是京都城中的,各地富商很多慕名而来。” “为何?” “全因涂相啊。”掌柜不住四下看去:“世人皆知,是他重修永福楼,自然都来捧生意啊。” 曲翎烟露出意味深长笑容。 她百感交集。 原本只是想帮涂一乐,便义无反顾散尽家财。 却是万万没有想到,峰回路转。 她比之以前,拥有的更加之多。 而且,竟成为丞相夫人。 “姐,真是没有想到,咱们还能回来。” 曲翎华来到永福楼内,眼睛不住四下打量。 “今后,永福楼所有事情,都由你来负责。” “姐,我,不行啊。” “混账话。”曲翎烟言辞犀利:“你作为男人,怎么能够说不行?” 此时,涂一乐穿着华丽官服,笑容满面,刚好步入。 他听到曲翎烟的话,顿感脸上火辣辣的。 行不行的,也不能像那晚那般凶猛啊? 第269章 府外迎接,凉州军中变故 返回马车之上。 豪华的队伍,继续向着涂府而去。 离近涂府之时,街上两侧满是百姓。 涂一乐向外看去,而后叫停了队伍。 他随即下车,与百姓打起招呼,徒步向前而行。 聂灿灿很是疑惑,便询问起来: “五妹,为何大人要下车步行?城门百官迎接,都未曾下车啊。” “因为重视吧,前方满是学子。”曲翎烟莞尔一笑:“我年长于你,却被唤作五妹?反倒是好,显得我年轻些。” “呀,的确。”聂灿灿思考起来,转而说道:“那便叫你四姐,我来做五妹。” 涂一乐再向前行,祭酒与学宫众人齐聚,无不面带微笑,等待着涂一乐的到来。 “祭酒大人。” 涂一乐来到近前,温文尔雅行礼。 他深知,天下文人很在意这些。 “涂相。”祭酒与众人还礼:“之前一直忧心,老夫真没想到,如今你却是做了丞相。我等甚是欣慰。” “左丞相而已,令祭酒大人忧心,实属无奈。” 寒暄几句过后,涂一乐继续向前走去。 文人学子无不毕恭毕敬行礼。 他们心中甚是欣喜。 天下文人学子推崇的“诗仙”,如今位高权重,真是振奋人心。 再向前行,却看到百姓身后,刘虎和地痞们齐齐站定。 涂一乐走过人群,来到刘虎面前: “刘老大,怎么不上前啊。” 涂一乐不再温文尔雅,恢复痞里痞气模样。 “涂相见笑,我们街面上这些人,上不得台面。想着远远迎接便是。” “刘老大此言差矣。”涂一乐哈哈大笑起来:“我落魄之时,刘老大出手相帮。现在反倒客气了呢?无论何时,自然都是朋友嘛。” “哈哈,爽快。” 刘虎一摆手。 身后手下端来酒坛,倒上满满两大碗。 手下地痞随口说上一句: “涂老大见谅,这酒烈了些。” 刘虎抚摸光头,责怪起来: “称呼涂相,怎可称呼老大?” 手下满脸愧疚,尴尬大笑起来。 “无妨,叫得并不错。”涂一乐贴近刘虎,小声说道:“你是京都街面上老大,我是京都朝堂上的老大嘛。” 说完,两人仰面大笑,举碗一饮而尽。 涂一乐继续向前,两侧出现许多乞丐。 百姓们无不一脸嫌弃、避之不及。 涂一乐冲着乞丐们笑了笑。 乞丐无不满面堆笑。 涂一乐随即唤来随从,拿来许多散碎银子,不住给乞丐撒去。 乞丐们见状,纷纷争抢起来。 有的百姓见状,随之跑来,跟着一起争抢。 也不再嫌弃乞丐就在身旁了。 涂一乐微笑微微摇头,喃喃自语起来: “唉,平日给你们银票都不要。非要在街上捡碎银。” 他虽然这样说,但深知这是乞丐们的习惯,也可以说是规矩。 更何况,瘦猴还给丐帮定了规矩。 涂一乐再向前行,来到涂府门口。 作为左丞相,此府邸已经算是很小。 府门匾额,已经更换。 “相府”两个鎏金大字,甚是显眼。 清月、沈昭若已经等在门口。 出人意料的,韩影也在。 “呀,大家都在啊,这下家里人都齐了。” 韩影并不说话,白了涂一乐一眼。 聂灿灿猛然冲了上来: “大姐、二姐、三姐!” 她给每个人,来了一个大大拥抱。 此时,曲翎烟站在身后,却显得不知所措。 她之前曾冲撞清月,被涂一乐惩治。 面对韩影,更是觉得战战兢兢。 而看到美若天仙的沈昭若,更是自惭形秽。 唯独是与聂灿灿熟络,略显安心。 人们都在嬉笑聊天。 清月缓缓走下台阶,经过涂一乐之时,还不忘了责怪一句: “粗心大意,真不知道照顾人。” 涂一乐这才发现,身后曲翎烟正不知所措,站在原地。 清月走上前来: “曲老板,快快随我入府。不必拘谨。” 曲翎烟顿感轻松许多: “见过大姐。” 被叫做大姐,清月先是一愣,转而就笑了起来: “哎呀,府中没有这么多礼节,平日里在一起,那多累啊。” 令曲翎烟万万没想到,韩影缓缓走来,这令她再次无比紧张。 “曲老板,听闻你已完婚,恭喜啊。” 曲翎烟慌乱不已,想必是韩影要为清月出头,连忙解释: “村中之时,并不知大人已经……” “哎呀,我是诚心祝福。”韩影见是误会了,便连忙解释:“你能回京都,我很是高兴。涂一乐不娶你,我才会生气呢。” 曲翎烟更加担心起来。 韩影见状,想学着清月平日里样子,那般的亲和。 她便走上前,双手扶起曲翎烟的胳膊,动作却十分生硬。 这样一来,反倒令曲翎烟更加害怕起来。 沈昭若来到近前,很是礼貌欠身行礼: “早已听闻曲老板大义。” 曲翎烟如临大敌,立即还礼: “见过沈姑娘,早已听说……” 还没等说完,聂灿灿跳了过来,一把搂住曲翎烟: “这是四姐,人很好的,我现在是老五。” 有了聂灿灿的搅合,气氛瞬间变得轻松愉快。 片刻之后,涂一乐缓缓来到韩影身旁: “看来,你是同意嫁给我了?今天与姐妹们一同来迎我。” “呸!狗嘴吐不出象牙。”韩影一脸埋怨:“凉州军中有异样,我来是为了公务。” “军中?”涂一乐连连摇头:“圣上的安排再明白不过,我不能涉足军中之事。这事,我管不了。” “我也不想你管,可是与你有关。陈泽父亲陈冒山,带着五千军队、万斤精铜,叛逃去了乃渠部。” “啊?这与我有啥关系?” “随后,邢道隆带领二百士兵,亦叛逃去了乃渠部。” 沈昭若一脸愁容,来到一旁: “叔父做出如此事情,全都怪我多嘴,不然大人不会去救他出来。” “逃了就逃了。” 涂一乐则是极为不屑。 “哼,你觉得无所谓?太后准备治你的罪呢。” “大人,都是我不好,连累了大人。” 沈昭若甚是自责。 “别往心里去。”涂一乐一副无所谓样子:“救邢道隆也是我本意,他人并不算坏,我愿意选择相信他。” 涂一乐很是笃定。 在大牢之中,邢道隆那些话,绝对不是装的。 第270章 凉州军报有转机,凌云城将军见密使 众人有说有笑,向着府内走去。 沈昭若依然一脸愁容。 清月轻轻拉动涂一乐衣袖,将他叫住,小声说道: “昭若很是自责凉州之事,她本还有其他事情,都不愿开口了。” “啊,还有何事?” “昭若的二叔公沈烨梁来了,一直住在城中客栈,只为能见你一面。可沈昭若自责,不想再给你添麻烦,便拦了下来。” 涂一乐很是欣慰,有清月在,能把家中处理极为妥当。 “无妨,让他来见我便是。” “他一直在街上等待呢。” 涂一乐回身看去,很是无奈挥了挥手。 沈烨梁远远望见,忙三叠四跑上前,还有一段距离之时,便跪倒在地: “草民,拜见涂相。” “快起来吧,毕竟你是沈昭若的二叔公。” 沈烨梁连连叩头,才敢站起身来,缓步上前。 “涂相,今日备下一些薄礼,特地带来。” 沈烨梁孤注一掷,已经算是倾尽家财。 可他深知,就算如此,这些礼品在丞相面前,都变得不值一提。 “二叔公客气。”涂一乐连连摆手:“相府从不收礼。你倒是可以去后巷看看。” “是是是,草民疏忽,是草民疏忽。” “快说吧,找我何事?” “不知,涂相之前所说……” 沈烨梁谨小慎微,欲言又止。 “我所说?多了,记不住。” 涂一乐故意装作忘记,完全不去说。 沈昭若站在府门内,全然不敢上前。 她心中无比急切,想让二叔公快快离开,不要再给涂一乐带来麻烦。 沈烨梁鼓足勇气,开口说道: “涂相曾说,待您返京之时,我可、我可返回丰梅县。” “咳,二叔公怎么不早说?”涂一乐幽幽说道:“早已经安排好了,你只管带家眷回去,去寻县令便是,你的家资府邸都会还你。” “谢涂相,谢涂相。” 沈烨梁再次跪倒在地,连连叩头。 “行了,快回去吧。”涂一乐变得一脸严肃:“但凡让我知道你作恶,我定当让你好看。” “不敢不敢。草民绝对不敢。定当遵纪守法,诚信经营。” 沈烨梁欣喜若狂,觉得一切付出,都是值得。 涂一乐不再逗留,径直向府内走去。 沈昭若很是欣喜,为二叔公一家感到高兴。 可是,她又担忧起涂一乐,担心再给他带来麻烦。 “今后,我不会再添麻烦。” 沈昭若很是自责,跟随在涂一乐身后,小声说道。 “麻烦?”涂一乐一脸坏笑:“你是我的夫人,以后不能再这样说。” 涂府之中,虽然不大,但变得甚为奢华。 不知不觉之中,下人们已经多上许多。 小小的府邸,显得十分局促、捉襟见肘。 清月已经准备好一桌子美味佳肴。 众人齐聚,坐于圆桌周围。 涂一乐来到,看到这样情形,顿时心中一惊。 担心起又会出现争吵不休局面。 然而,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五个女人凑在一起,竟然十分和谐,一片欢声笑语。 涂一乐这便放下心来。 可曲翎烟明显更加拘谨,毕竟一同在座,有涂夫人清月和韩将军。 而沈昭若一直忧心忡忡,担忧着邢道隆叛逃,给涂一乐带来的麻烦。 “你别太拘谨,还有你,别心事重重。” 涂一乐极为随意,随口劝说起来。 可哪里是简单一句话,就能改变。 过了一会,有护卫前来,寻韩影禀报。 韩影回来后,变得一脸玩味笑容: “凉州军报,有重大变化。” 众人闻言,瞬间安静下来,仔细听着韩影所说。 涂一乐心中笃定,一定是传回了好消息。 “凉州军报,邢道隆率二百轻骑,连夜追击。他勇猛无比,单骑冲入军中,斩杀陈冒山。成功带回五千将士与一万斤精铜。” 沈昭若闻言,长舒一口气。 “我就说嘛,我信任的人,怎会叛逃。” 涂一乐喝下一杯酒,开怀大笑起来。 “虽然邢道隆立下大功。”韩影继续说道:“但他私调军队,触犯军规,依然要受罚。” “嗨,兵贵神速。邢道隆定然是情急之下行事。” “的确。”韩影笑了起来:“军中念他事出有因,忠心可嘉,最终还是要赏。” 沈昭若终于有了笑模样。 大家吃完后,清月安排起来: “涂府正房大院两处,我与灿灿一处,昭若与翎烟一处。” 众人皆是满意点头。 涂一乐却觉得很是不爽。 贵为丞相,府邸却还是这般小。 之前抄没得来的府邸,清月却觉得不好,并不愿搬去。 “唉,委屈你们了。作为丞相,府邸却还这般小。”涂一乐极为严肃:“可无论官职高低,都需要清廉、低调。这里,挺好。” 韩影不屑轻哼: “别装了,太后、皇上已经下旨,赐予你麒麟大街四座府邸,改造为相府。以后,行人、马车,都需是穿相府而过。” “哎呀,皇恩浩荡。愧不敢当啊。还是一直留在这里的好。” 涂一乐阴阳怪气。 “还装?你不已经派人去安排了吗?”韩影微微摇头:“皇室可是要令涂相开府治世的。” “那怎么能成?僭越了。有事上朝或在宫中商议便是,怎可开府?” “行了行了。太后可是说了,开府都在明面,总好过像安亲王一样,暗中议事密谋。” 涂一乐继续嘻嘻哈哈。 但他很是明白,给他的权力大,责任自然也是大。 大奉面临的事情,将会更加棘手。 “太后与皇上近日如何?” “都很好啊。” 涂一乐还在等,韩影却只是简单一句。 “具体的呢?” “没什么具体的。就是都很好。”韩影想了想,又说道:“昨日,皇上画了一幅画,专程送去给太后。” 涂一乐放心下来。 看来,母子两人之间,现无嫌隙。 城中一处民宅之中。 凌云城总领将军,楚璟修端坐。 他一袭白衣胜雪,身姿挺拔如松,宛如从画中走出的仙人美男。 他眉若墨画,斜飞入鬓,双眸犹如星子般璀璨,深邃而明亮。 仿佛藏着无尽的情思与智慧。 鼻梁挺直,恰似山峰高耸,给那张俊脸增添了几分坚毅之感。 薄唇微微上扬,似笑非笑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洒脱。 一头乌发用一根白玉簪简单束起,余下的发丝随风而动,更添几分飘逸。 他手持一把折扇,扇面绘着淡雅的山水图。 偶尔轻摇两下,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优雅从容。 腰间悬着一块玉佩,玉质温润,与他本人的气质相得益彰。 濮南王密使来到屋内,首先毕恭毕敬行礼: “见过楚将军。濮南王命属下,向将军带好。” 密使之前接触陈洛,内心之中,本能将楚璟修当做与陈洛一样。 “劳烦密使,代我向濮南王问好。” 楚璟修自认为,这般云里雾里带好,都是无用。 但他依然,很是礼貌回应。 “濮南王提醒将军,涂一乐乃是万事关键。你此次进京,可伺机处之。” “好啊。” 楚璟修随口回应,可眼神犀利,仿佛看穿一切。 密使只是一眼,便觉得浑身一阵酥麻,仿佛一切被看穿。 第271章 楚璟修谋划,早朝今非昔比 “楚将军,可有不妥?” 密使慌乱不已,立即开口掩饰慌乱。 “并无不妥。我会伺机而动,刺杀当朝左丞相。” 楚璟修面色沉稳,全然看不出喜怒。 密使已经听出弦外之音。 的确。 涂一乐已然是当朝左丞相,说杀就杀? 天大的事情,就凭濮南王一句话? “濮南王在京都之人,听凭楚将军调遣。” “好,甚好。” 密使见楚璟修依然不为所动,便继续加码: “事成之后,濮南王将奉上重金。” “哦,很好。” “濮南美女,将送至凌云城。” “嗯,不错。” 密使见仍然不起效果,心中无比急切。 濮南王下了死命令,必须说动楚璟修。 因为,只有他有此机会,也只有他能有这般能力。 濮南王深知,楚璟修一心想要栖霞珠。 密使思考再三,深知已经没有其他办法。 “事成之后,濮南将奉上栖霞珠。” 楚璟修闻言,面色依然沉稳。 “先行交于我,还可增进武功,胜算更多几分。” “楚将军啊,栖霞珠不过是个传说,并不能增进武功内力。” “哼,只因濮南无人能有此造诣罢了。如若不想给,便不要轻易说出。” 密使闻言,脸上满是尴尬。 他现在已经深刻认识到,楚璟修很难对付,并非是单纯的陈洛可比。 “那好,我立即禀报濮南王。楚将军大可开始谋划便是。” “禀报?”楚璟修深邃眼眸,似乎能看穿一切:“想必,濮南王已经有过指令。” 密使心中一惊。 因为被楚璟修说中。 濮南王下令,若判断能除掉涂一乐,可交出栖霞珠。 “不瞒将军,栖霞珠已运至京都。”密使冷笑一声,不想失了先机:“不知,楚将军谋划如何?” 楚璟修微微一笑。 他知道,这是濮南王的安排,不见兔子不撒鹰。 “涂一乐谋划之事,无不循序渐进、步步为营,若想对付他,自然亦是如此,断然非一朝一夕。” “愿闻其详。” 密使对这样泛泛之言,自然是不买账。 “对付一个人,便要找寻到他的弱点。涂一乐大大咧咧,无所顾忌,实则苦心经营,是毫无破绽。可是,他身边的人呢?正所谓,关心则乱。” “明白,楚将军是要绑架他身边之人,从而令他就范。” 楚璟修鄙夷冷笑一声: “绑架?那濮南王亲自派人动手便是,哪还用得着我?” 密使深吸一口气,顿感在楚璟修面前,他显得像是不谙世事的孩童。 “那之后呢?” “引涂一乐离开京都,最好是去往藩王封地,亦或是我的凌云城。死于匪徒、死于意外皆可,就算皇室发现端倪,也无从责怪牵连。” 密使立即起身行礼: “楚将军自可开始行事,明日,便可将栖霞珠奉上。” “好说,一切等栖霞珠送来,再从长计议。” 密使深知,多说无益,当务之急是速速送来栖霞珠了。 第二天。 皇宫德政殿。 文武大臣齐齐站于大殿之内。 小皇帝亲政之后,第一次早朝。 大殿之上,龙椅左右,各放着一把椅子。 朝臣皆知,这是为涂一乐、郭由真准备的椅子。 如之前安亲王的一样。 “皇上驾到。” 随着洪公公声音响起,朝臣们齐齐下跪叩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手臂微微抬起: “众爱卿平身。” 朝臣们纷纷站起身。 小皇帝看向两侧椅子,又看向一旁洪公公。 洪公公立即上前: “圣上恩典,令二位丞相可坐之上朝。” 郭由真岿然不动。 涂一乐更是并不上前。 “两位爱卿,为何不坐?” 郭由真缓步走出,拱手屈身行礼: “回皇上,臣自知功绩尚薄,幸而得右丞相之位,已是诚惶诚恐。臣定当谨遵礼法,终会遵循君臣之礼。” 小皇帝微微点头,并不说话。 郭由真说完,良久无人开口。 小皇帝微微皱眉,看向涂一乐方向: “涂相,你是何意?” “回皇上,微臣怕死。”涂一乐高声回答:“安亲王曾坐于大殿之上,现已经惨死狱中。微臣不愿步其后尘。” “哦?你就是这般不信任朕?” “微臣怎敢。微臣是不相信自己。”涂一乐大大咧咧模样:“若是得如此多圣上恩典,微臣心中必然会起变化。到那时,微臣只会满心权利,再无心处理政务。时间久了,身边朝臣定当鼓动怂恿,那微臣的结果只能有一个,被处死。” “好好。不坐就不坐。其实,也没那般严重。” 早朝正式开始。 朝臣纷纷启奏、议论、争吵。 不时,涂一乐与郭由真会各抒己见,但无不是南辕北辙,相差甚远。 而众多政务,最终,都是由皇上决定下来。 之后,便再无旁人提出异议。 小皇帝一直面无表情。 但他心中已然百感交集。 自从记事开始,上朝便是他最为害怕的时刻。 面对各怀鬼胎的朝臣,更有风扬跋扈的安亲王。 凡事都不能做主,每每有坚持的事情,都会被朝臣合伙阻拦。 现如今,可是全然不同。 朝臣无不揣测小皇帝之意。 稍有些许违背,马上会更改说辞。 有坚持己见的朝臣们出现时,涂一乐便会马上跳出来,将事情摆平。 小皇帝便甚是自如得意。 “水利之事,各位爱卿有何见解。” “回皇上。”涂一乐立即上前:“微臣认为,工部侍郎范熬,通晓天文地理、山川河流之工程,理应由范熬统管。” 涂一乐说完,朝臣们纷纷应和。 佟承志顿感不妙,若是失了工程掌控,那何谈金山银山? “臣认为,范熬虽通晓所有,的确难得。但工程之事,牵扯上上下下,诸多事宜。范熬并不能应对得来。” “那好办。”涂一乐立即说道:“令卓万里统管,范熬任副职便是。” 佟承志紧咬牙关,正副职均说,都不曾提及他? “卓尚书政务繁多,工程一旦开始,多会去往各地查看,届时卓尚书定然是分身乏术。” “那好办,许弘并无过多事情,令许弘统管便是。” 涂一乐左说右说,偏偏不说佟承志。 佟承志还想再说什么,突然,小皇帝开了口。 “工程之事,理应有工部主导,各部竭力帮扶。此事,就由佟爱卿统管。” 第272章 佟承志表决心,韩影偶遇楚璟修 佟承志眉毛微挑,心中甚是得意。 想必涂一乐虽位高权重,可皇上并非言听计从。 可毕竟涂一乐是左丞相,想要大赚特赚,全然绕不开他。 还好的是,涂一乐亦是贪财之人。 早朝散去,朝臣们缓缓离开。 涂一乐与郭由真又是剑拔弩张,互不说话,分别向外走去。 朝臣自然分作两拨,分别跟着两人而行。 依然,跟随涂一乐的人颇多。 不一样的是,佟承志也跟在一旁。 “涂相,我向您道歉。之前都是我不好,多次冲撞了涂相。” 佟承志靠近涂一乐,小声说着。 他自认为放下很多。 年长自不用说,他又在朝为官多年。 可是此时,为了能够赚钱,该低头就低头。 “嗨,我都忘了,你还提?”涂一乐满不在乎:“我深知,你们以前都是身不由己嘛。” “下官仍然心存愧疚,希望得到涂相原谅。” “原谅,肯定原谅。”涂一乐拍了拍佟承志肩膀:“你看看老邢,我将他释放,送去他所想的凉州军中。看看怎样?立下大功啊。” 佟承志闻言,悬着的心立即放松下来。 “涂相心胸宽广,真乃我等楷模。今后,下官定当效犬马之劳。” “哈哈,好说好说。” 佟承志压低了声音,玩味说道: “关于工程之事,下官有诸多细节,想要与涂相详聊。” “好,好。我也正有此意。下午来府上便是。” 两人说完,共同大笑起来。 范熬在远处跟随,看到这一幕却并不生气。 因为,涂一乐已经跟他保证,一定会为他的妻女讨回公道。 当年决堤的罪魁祸首,定当不能放过。 出了宫门,涂一乐上得马车。 朝臣们簇拥着,都不曾先行离开。 待涂一乐马车驶离,这才一个个离开。 韩影则是骑上战马,去往涂一乐的新相府。 她心中愤愤不平,已然是刑部尚书,兼任皇宫侍卫统领。 却要去相府,为涂一乐搬家进行护卫。 她不知太后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是说为了她好。 韩影骑着战马,穿过并不热闹的街巷。 速度并不快,甚是悠闲。 突然,战马如发疯一般,嘶鸣着向前狂奔起来。 韩影不知发生了什么,立即用尽全力拉紧缰绳。 然而,无论如何努力调整,战马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她有些慌乱,因为冲出前方街口,便是闹市,定然会伤及到街上百姓。 正在此时,一道白影在一旁出现。 当韩影看清楚时,是一名白衣男子,双手死死拉住马头,双脚不停在地上摩擦,试图令马停下来。 “你疯了吗?危险。” 韩影大喊提醒起来。 “前方闹市,更是危险。” 白衣男子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做着努力。 就当战马即将冲出街口之时,终于速度减缓下来,慢慢停下。 “没事了,没事了。别怕,别怕。” 白衣男子嘴中不断喃喃念着。 “放心,我没事。”韩影随即跳下马来:“我可是常年与战马为伍。” 白衣男子抚摸着马头,看向韩影,露出一个灿烂微笑: “我是在与你的马说。” 韩影顿感无比尴尬,无奈笑了笑: “刚才真是谢谢你。我的马平日里很是稳妥,今日不知为何如此。” “可能不是它的过错。” 男子说着,便在马身上检查起来。 不一会,他便指了指马鞍下的皮带: “这里没有安好,想必刚刚突然令它作痛,这才狂奔起来。” “唉,定然是我属下疏忽。”韩影抱拳行礼:“感谢公子出手相助。” 这时,韩影才看清男子相貌。 肌肤白皙,吹弹可破。 令韩影都觉自惭形秽。 棱角分明的脸上,却显出无比刚毅。 洁白的靴子之上,已经满是泥土。 洁白细嫩的双手,被勒出了道道血痕。 “呀,你受伤了。快随我前往医馆。” “哈哈,无妨无妨。”男子并不在意:“只是些皮外伤罢了,用不了多久便会好。” 韩影闻言,心中满是愧疚。 “那好吧。我叫韩影,乃是刑部尚书,你若在京都有事,随时可来找我。今日有公务在身,便不再逗留。告辞。” 韩影说着,便要翻身上马。 她说有公务,都觉得心亏。 不过就是去帮涂一乐搬家而已。 “原来是韩尚书,久仰大名。我乃是……” 男子话说一半,突然愣住,直直看向韩影腰间。 “魅影?这是魅影?” 韩影已经上马,闻言再次跳下马来。 “你知道魅影?” “自然是知道。”男子微笑起来:“楚凌云当年佩刀魅影,一人一刀一城坚守。此等佳话,怎能不知。” “哦,那是自然。” 韩影很是礼貌,微笑回应。 心中不免有些小失落,还以为男子也是个习武爱刀之人。 韩影想到这,这才发现,还不知道对方名字。 “敢问尊姓大名?” “不才,楚璟修。” 他说话之际,依然紧盯韩影腰间。 “楚?楚璟修?”韩影瞬间兴奋异常:“你是凌云城总领将军?” “正是在下。” “你是楚凌云后人?” “惭愧至极,正是在下。” “对,对,魅影是我偶然所得,不知为何它会在京都。” 韩影并不想说,是抄家发现的。 感觉这是对楚凌云、对楚家莫大的羞辱。 她解下魅影,双手递出: “此乃你先祖之物,理应物归原主。与你一同镇守凌云城,定然又是一段佳话。” 韩影此话发自内心。 可依然是恋恋不舍。 毕竟,它是旷世神兵。 而且,还蕴含着另一层深意。 楚璟修微微一笑,单手快速接过魅影。 只见他身姿矫健,瞬间拔出魅影,舞动起来。 魅影在阳光下闪烁寒光。 他步伐灵动,时而如蛟龙出海,迅猛向前。 时而似灵蛇蜿蜒,巧妙转身。 魅影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光影。 韩影目不转睛,看着眼前精彩绝伦的刀法,如痴如醉。 她很是惊奇,魅影与楚璟修的结合,是那般的完美无瑕。 楚璟修的身形,配合上魅影的刀身,差一分一毫,觉得都是并不完美。 又是一阵舞动过后,楚璟修快速将魅影收入刀鞘。 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献丑了,此乃楚家连城刀法。” 楚璟修双手托刀,递在韩影面前。 “精妙绝伦。”韩影连连摇头:“魅影有新主人了。它跟着我,只能被埋没。” 韩影虽然这般说,但内心中依然对魅影很是不舍。 “哈哈,君子不夺人所爱。”楚璟修扫视一遍魅影:“它是有自身使命与灵魂的。既然你获得它,便是命运使然。断不可轻言放弃。” “可是,此乃你先祖之物?” “我很敬重先祖,想要继承光大他的精神。而并非一事一物。” “那好。”韩影接过魅影,倒是有种如释重负感觉:“暂且由我保管,若是哪天你想要回,随时告知于我。” “好的,那便这样定下。”楚璟修拱手行礼:“韩尚书,就此别过。” 楚璟修不做停留,转身便走。 韩影一时之间,顿感五味杂陈。 她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喊出一句: “楚将军,酒楼稍坐畅聊一番,可好?” 楚璟修眉毛上挑,露出一个玩味狡黠笑容。 第273章 二人畅谈,涂一乐前来搅局 京都顶尖酒楼,最上等雅间。 韩影、楚璟修相谈甚欢。 从凌云城,聊到楚家历史。 从连城刀法,聊到天下武功。 从魅影,聊到天下兵器。 韩影沉浸其中。 不时,会担忧起来。 此等雅间,定然价格不菲。 恐怕要花上几个月的俸银。 可韩影却认为,招待楚璟修,值得在这般好的房间。 实则,韩影的担忧是多余的。 刑部尚书到来,店家掌柜、东家全然不敢怠慢。 深知韩尚书清贫,早已修改各类价格,非常便宜。 两人正在畅聊之际,房门猛然被打开。 韩影极为不耐烦看去,刚要训斥,却发现是涂一乐来到。 “呦,我说怎么不当差呢。原来是在这与人聊天。” “用你管?你快离开,免得扫兴。” 涂一乐不以为意,径直坐了下来。 “刚好我还没吃,随便吃上一口,我不介意。” “我介意。”韩影怒不可遏:“你快走,免得我动粗。” 韩影一脸嫌弃,像是觉得涂一乐破坏了雅致氛围。 楚璟修装作并不认识涂一乐,他面露尴尬,幽幽说道: “这位兄台随意坐,是否有可口菜品,告知小二便是。我来请两位。” “别。他忙得很,才没有时间留下。” “谁说的,我有时间。一起聊聊嘛。” 涂一乐已经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在下楚璟修,凌云城总领将军。” 楚璟修端坐,面带微笑,很是礼貌自我介绍起来。 “好,好。”涂一乐边吃边说道:“涂一乐,当朝左丞相。” 楚璟修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站起身来。 “末将参见涂相,久仰大名。” 楚璟修不卑不亢,行了一个标准军礼。 “好好,无需多礼,快坐下一同吃吧。” 涂一乐很是随意,大大咧咧。 韩影很是不屑,冲着涂一乐碎碎念。 “你们俩怎么没喝酒?”涂一乐唤来小二:“最好的酒,来上几坛。” “你想什么呢?只知喝酒?” 韩影埋怨起来。 “涂相见谅,末将不胜酒力。” 楚璟修彬彬有礼婉拒。 “别谦虚,不胜那就少喝些。” 酒楼不敢怠慢,很快便送入美酒。 楚璟修很有礼貌,起身帮着倒酒。 韩影一脸怨气,怒视起涂一乐来。 “来来,先喝上一碗。” 涂一乐大大咧咧,楚璟修却是温文尔雅。 “粗鄙,竟然用大碗?” 韩影埋怨起来。 “这有何不妥?”涂一乐眯起眼睛,看向韩影:“你在我府上,哪一次不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涂一乐说得有些夸张,但韩影在涂府之时,的确比此时更加松弛随意。 韩影无比尴尬,觉得在楚璟修面前失了面子,涨红了脸,生起了闷气。 涂一乐也觉得与平日里不同。 此时,他觉得像极了狗血言情剧。 他涂一乐像是个暴发户。 见暗恋对象与霸道总裁出来喝咖啡。 他便拎着二锅头,前来搅局。 “来,楚将军。再干一碗。” 既然是搅局,那便搅闹得彻底。 韩影很是无奈,但只得任凭涂一乐胡闹。 优雅的畅谈局,瞬间变成高声喧闹的酒局。 “楚将军还说不胜酒力?我看你酒量很好啊。” “来,涂相干了这碗。” 啪—— 二人又是大口大口喝下。 “楚将军一表人才,年轻有为啊。” “涂相谬赞。”楚璟修摇摇晃晃:“末将只是平平无奇的地方小吏罢了。” “此次前来京都,所为何事啊?” “京察。”楚璟修微微一笑:“说起此事,还需涂相多多帮衬。” “好说,好说。” “各地官员前来,想见一面涂相,都是难如登天。来,我再敬涂相一碗。” “哎呀,这得感谢韩尚书啊。”涂一乐给韩影倒上一大碗:“来,一起喝上一碗。” 韩影无比鄙夷,不等二人,直接举碗喝下。 “好,好。喝酒多好啊,喝什么咖啡。” “咖啡?是何物?” 韩影疑惑不解,自当涂一乐已经胡言乱语、口齿不清。 “我说的吗?”涂一乐连连摆手:“定然是说错了,大奉断然没有此物。若是有,应该是在濮南。” 楚璟修脸上划过一丝疑惑,转瞬即逝: “涂相可去过濮南?” “没呢,没呢。”涂一乐摇晃脑袋:“唉,作为丞相,定然是要去的。毕竟,都是大奉的天下。” 楚璟修暗自好笑。 当个左丞相,就当能平步天下? 最好涂一乐是能去濮南,免得他这般大费周章。 毕竟,栖霞珠已经到手。 良久过后,两人已经喝得酩酊大醉。 “楚将军住在何处?我这便带人送将军回去。” 韩影深感歉意。 原本拉着人家来小坐畅谈。 却不料弄成了酒局。 “送什么送?”涂一乐说着酒话:“你的职责是保护我,你应该是送我才对。” “你还用得着我送?” 韩影愤愤不平,猛然站起身,推开了窗户。 酒楼之外,满是带甲的士兵。 而且兵种一应俱全。 本是在城中护卫,却连弓弩手都有。 酒楼里自不用说,已经满是相府下人随从,还有许多官吏等待。 “我并无大碍,自行离去便可。”楚璟修站起身,踉跄着拱手行礼:“就此别过,不再打扰涂相与韩尚书。” 楚璟修出了雅间,下到一楼。 酒楼之中早已人满为患。 他还不忘了,寻到掌柜,支付银两。 掌柜面露难色,连连摆手拒绝。 这三位任凭来一位,酒楼都得是诚惶诚恐。 更何况三位齐聚。 一顿酒席而已,哪敢再收银两。 楚璟修并不坚持,摇摇晃晃离去。 雅间之内,韩影一脸怨气: “还不快走?烂醉如泥,还得我向清月解释。” “我可都是为了你。”涂一乐摇晃站起身:“小白脸,没有好心眼。” “你怎可如此污蔑他人?”韩影很是生气:“他可是楚凌云后人,现凌云城的总领将军。” “对对,我知道。他虽称之将军,但依然要管当地民政。这不,要进行京察,便是落在我手。” “我警告你啊,你可不能乱来。” “乱来又如何?全凭我动动嘴皮子。” “涂一乐!你若是徇私,我定当饶不了你。” 韩影大吼起来。 相府仆人原本已来到门口,闻听声音,再次停在门外,不敢进入。 两人争吵声音越来越大,不断在雅间之中传出。 外面走廊上的人,无不吓得跪倒在地,靠得近一些的,还将耳朵死死捂住。 “管好你自己便好。” “我是丞相,官比你大。” “但我不归你管,刑部听命于右丞相。” 正在此时,楚璟修返回到屋内。 两人瞬间收了声音。 “涂相、韩尚书恕罪,我的钱袋,掉在屋中。” 楚璟修不失礼貌行礼微笑。 第274章 楚璟修自信满满,涂一乐开府议事 深夜,民宅。 楚璟修手握栖霞珠,不住把玩端详。 濮南王密使前来,显得毕恭毕敬: “楚将军,不知进展如何?” “怎么?你还不放心我?”楚璟修自信满满:“一切顺利。” “还望将军能详细说一说,我们也好暗中配合。” 密使想要问出详情,否则,没办法向濮南王交代。 “配合?你们若是能帮上忙,就不用我出马了。” 密使紧咬牙关,将一口恶气咽下。 “不算帮忙,但暗中行事,也要避开楚将军啊。以免误事。” 楚璟修看向手中栖霞珠,冷笑一声: “好吧。开局很是顺利,韩影已然对我产生兴趣,并且心存愧疚。” “可是,这与涂一乐有何关系?” “愚蠢,唉。”楚璟修不屑摇头:“涂一乐、韩影两人互有情愫。此时我的出现,无异于会令涂一乐方寸大乱。” “而后呢?” “纵使他涂一乐再有手段,人一旦陷入情感纠葛,将会像个傻子。到时候,他会错漏百出。我会引他到凌云城或是濮南。而后,再伺机动手,将易如反掌。” 密使得到了答案,心中无比鄙夷。 虽然是个不错突破口,但靠勾引女子扰乱对方,的确也够下作。 但这些都不算什么,在濮南王看来,楚璟修不过是个棋子罢了。 顺利,便带他一同夺得天下。 不顺,便弃之不用,脱个干干净净。 “楚将军高明。为保安全,我会少来。若有事情,随时唤我。告辞。” “等等。” 楚璟修突然叫住密使。 密使心中一惊,莫非他得知濮南王用意? 只不过想借刀杀人,坐山观虎斗? 密使强装镇静,随后将毒药握在手心。 “将军还有何事?” 楚璟修眉头紧皱,思索片刻,方才缓缓开口: “咖啡,是何物?濮南可有?” “啊?”密使一脸蒙:“没听说过。” 第二天。 麒麟大街之上。 朝臣们的马车、轿子络绎不绝。 皇上御赐相府,已经收拾妥当一处。 人们深知,今后两条分割的大街,恐怕就此变作相府内路。 而此时大街之上,行人、乞丐不时还会出现经过。 朝臣们并不顾及其他,纷纷向着相府而入。 今天,是左丞相开府第一天,谁也不想晚到,触了霉头。 相府朱红色大门,彰显着威严。 门楣上高悬一块匾额,上书四个鎏金大字:“左丞相府。” 涂一乐曾对此颇有微词。 他主张,凡事还需节俭,只做两个大字“相府”,该省省该花花嘛。 谁知,却被郭由真手下一众官员反对,说是破坏了规制。 无奈之下,只好作罢。 踏入府内,庭院宽敞开阔。 青石铺就道路蜿蜒其间。 两旁参天大树,枝叶交错。 阳光透过缝隙洒下,光斑在地上舞动。 景色很是惬意,但朝臣们全然无心顾及。 正堂宏伟壮观,雕梁画栋。 每一处花纹皆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两侧分列椅子,整齐分布。 朝臣却在两侧分立,无一人上前落座。 涂一乐缓步进入正堂,一身华贵端庄官服。 朝臣纷纷行礼,无人敢有丝毫怠慢。 有的人却心中不甘,不明白为何涂一乐能稳居高位。 可只能心中想想,完全不敢说出半句。 涂一乐手中权力甚是可怕。 但更可怕的,是涂一乐会使用手中权力。 “呀,都快坐啊。”涂一乐连连摆手:“都别拘谨,开府又不是上朝,快坐。” 涂一乐端坐在上。 而朝臣们左右观瞧,一个个却不妄动。 佟承志很是得意,直接上前,坐在左手首位。 他很是自信,已经单独拜见涂一乐。 两人所谈无比隐晦。 佟承志一再向涂一乐表明,水利之事定当将利益奉上。 涂一乐则是礼遇有加,不住说着好说、好说。 他便很是放心,依然认为与涂一乐已成一派。 做起事来,自然有恃无恐。 “涂相礼遇有加,各位别辜负好意,都快坐吧。” 佟承志坐下后,还不忘劝说起众人。 卓万里、许弘自不用说,走上前去,坐在右手位置。 朝臣们见状,便放下心来,纷纷上前,陆陆续续入座。 众人皆知,座次大有讲究,坐下之前都是谨小慎微,以免自己坐得过于靠前。 涂一乐并不着急、催促,只是静静看着,等待众人。 “各位大人,有事可禀奏商议。” 相府总管张松立说道,声音无比沉稳。 涂一乐原本提议他去临州任知府。 谁知,却遭到太后的反对,而后派去一名武姓官员。 张松立失了原有官职,一时却没了合适官职。 涂一乐觉得,相府总管倒是非常合适。 他与张松立并无太大瓜葛,并且张松立贵为皇叔,便特别合适。 总管权力不小,百官都需维护。 相府之事、朝堂政务,均要掌管过问。 涂一乐这便算表明心志,对皇室并无异心,随时坦诚相见。 正堂之内,朝臣分别开始禀报。 涂一乐无比沉稳,一直面带微笑,安排起一应政务。 朝臣们深知,此次是开府后第一次议事,甚为关键。 而众人得出一个结论,大权依然在涂一乐之手,并且是牢牢把控。 “涂相,水利工程之事,是否可以开展?” 佟承志询问起来。 他并不在意开始时间,而是提醒涂一乐,应该明确他主导此事。 “嗯,即刻便开展。”涂一乐面沉似水,看不出喜怒:“佟尚书多多操劳,全面掌管水利工程之事。” “下官遵命。”佟承志无比欣喜,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工程立即开展,从京都开始,向南推进。” “不可。”范熬一直不曾说话,此时突然开口说道:“现已是秋季,冬季北方酷寒,土木之事全然无法开展。” “不过是有些困难罢了,并无所谓。”佟承志立即反驳:“怎么?遇到些许困难,便畏惧不前?” “工程之事,理应顺势而为,才能做到事半功倍。” 范熬依然坚持。 “我掌管一应事务,此事就这样定下,无需多言。” 佟承志有恃无恐。 冬季冻土,难以施工,他怎会不知? 越是如此,越能赚得盆满钵满啊。 他自认为,涂一乐与之有利益瓜葛,断然会全力支持,这便有恃无恐。 “胡乱指挥,我定当不听。” 两人剑拔弩张。 “好了。我再明确一下。” 涂一乐缓缓开口。 朝臣们皆看向涂一乐。 佟承志微微一笑,自认为会得到涂一乐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