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虫鸣等春来》 第1章 牙做的项链保平安 “女士们先生们，前方到站星海北站，请您携带好随身物品，提前做好下车准备。” 列车缓缓进站停靠，钟严提着一个老款迷彩手提包下车了，星海市有种让人透不过气的闷热，一如既往。 时隔多年，他以为自己早已放下，没想到眼前熟悉的景象，离开时心如刀割的滋味再次涌上心头。 一个二十啷当岁的小伙子迎面走来，撞上钟严，小伙子回头瞥了一眼， 举着手机发语音，晃悠悠的走了。 穿着花哨，戴着夸张的首饰，说话粗俗，眼神耍狠，这装扮再熟悉不过了，钟严失笑，没想到现在还这么穿。 这站是终点站，大量的人涌向出站口，钟严找了个角落匿了起来，抽根烟想等人少了再走。 “你干什么？知道我是谁吗？敢动我你死定了。” 刚刚撞了钟严的小流氓在出站口附近被人堵住，一个铁塔般的汉子抓着他后脖领子，像拎小鸡一样，把他甩在地上。 他起身想混到人群中，那汉子身后又出现几个人，他改变方向往回跑。 只是估算错误，这边也有人在等他，来人一脚将他踹倒。 几个落后的旅客看到这情景连忙避到一旁，好奇的目光在看到那大汉后，加速离去。 “跑啊，你再跑啊，你以为你走两个月我们就不找你了，你敢踏入星海，我就叫你进的来出不去。” 一个男人踩在他的身上，还拍着他的脸，典型的小流氓做派，暗处的钟严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你们敢不敢放我出去，出去后单挑群殴随你们。” “什么单挑群殴，”几个人发出嗤笑，“你以为我们是流氓小混混呐，我们都是有正经工作的人。王栋，要不是你嘴贱，哥几个也不会来找你。” “我不过说了叶焕是…” 话没说完，几个人的脚毫不留情的招呼在他身上，叫声还没发出来，一个人捂住了他的嘴。 王栋尽力蜷缩着身体，护住自己的要害部位。 “焕姐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吗？”几个人住手，捂住他嘴的人也站了起来，还在他身上擦擦手。 钟严手中的烟始终没有点燃，刚想走出去，一个女人出现在视线里。 她穿着白色短袖，格子衬衫当做外套，袖口挽起，手里拿来一把尖锹。见她来了，所有人都收起吊儿郎当的态度。 “焕姐，你说怎么办？” “手欠剁手，嘴欠拔牙，早就说好的，还能怎么办。”叶焕轻飘飘的说出这句话，像是在决定晚上吃些什么。 “你敢！你个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睡过的贱货…” 围着他的人还没来得及再出手，叶焕手中的锹撇了出去，扎在王栋脑袋旁边的土里，削掉他一截头发，王栋抱着脑袋呲哇乱叫。 “是谁这么不知死活惹了我们西城沐家的人。” 一个轻佻的声音在叶焕身旁响起，叶焕抬眼瞧了瞧。 “什么风把生哥吹来了？” “我来接站，等了半天也没接到人，这不进来看看吗？” “生哥，生哥救我。” 王栋听到纪术生的声音想要爬起来，叶焕的人将他踩在脚下，动弹不得。 “我这弟弟不懂事，你们教训教训就行了，可别伤了性命，要不这事不好收场，是不是。” 纪术生点了根烟，半是求情半是威胁的看着叶焕。 “怎么会？我不过是想告诉他，我叶焕的名字不是他随便可以叫的。”叶焕将袖口整理好。 几个人看到叶焕的动作后就收了手，王栋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起身躲到纪术生身后。 “叶焕是谁啊？我怎么记得你叫叶沐呢。” “叶沐早就死了，现在活下来的是我叶焕。你既然想保他，就让他把嘴闭好了。” 叶焕眼神冷漠，带着一丝凌厉，脸上却没有丝毫波澜。 “那要是闭不好呢？”纪术生无视着围上来的人，也不在意叶焕的警告。 “呸。”王栋突然闪出来，一口唾沫吐在了叶焕脚下。 没等他再次躲起来，就被人揪住一拳打在肚子上，疼痛让他弯了腰，显然他们不想这么轻松放过他，一个人把他拉起来，捏开嘴巴。 纪术生没想到叶焕的人会突然动手，来不及把王栋拉回来，一个高大的汉子挡在他身前，死鱼般的眼睛盯着他。 他感觉得到，如果自己动手，或者叶焕令他出手，这个人不会在意自己是谁，甚至可能一拳打爆他的头。 叶焕面无表情的脸上也终于动了，她拿着一把钢筋剪，走到王栋身前。 “我看他这满口牙不错，不如我替他拔了，串个项链挂脖子上，说不定能保他一世平安。” 她眉毛轻挑，声音温柔，若不是眼神过于犀利，真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 “哪用焕姐动手，我回去一定带他修修牙。王栋，焕姐给你指了明路，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两个人抓住王栋的头不让他乱动，叶焕手里的铁钳也送到了王栋嘴里，纪术生终于有点慌了。 王栋拼命的点着头，叶焕仿佛一个女修罗，笑容中带着残忍，他已经感受到铁锈入喉的味道，被人捏着的嘴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 叶焕收回剪子，抓着他的人也松开了，王栋踉跄着想躲起来，纪术生踢了他一脚，他连忙说：“焕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叶焕嘴唇微弯，却笑得冰冷刺骨，“知错就改，真是好孩子。” 眼看着叶焕几人走远，王栋揉了揉瘦的皮包骨的脸，“生哥，怎么就你自己来的？多带几个人咱们也不用怕他了。” “管好你的嘴。”纪术生将烟蒂扔在地上捻了捻。 黑暗的角落里打火机的火光闪了闪。 “谁在哪儿？”纪术生眼神阴鸷，王栋刚想把人揪出来，钟严拎着包走了过来。 “钟哥？”纪术生惊讶，没想到会遇见这个在星海消失多年的人。 “术生，好久不见了。”钟严平静的打着招呼，他也确实没想到刚下车就接二连三的遇见熟人。 第2章 叶沐还是叶焕 “钟哥，这是刚下车。” 两个人抱了一下，与钟严的平静相比，纪术生有点激动，毕竟当年钟严对他指点颇多。 “是啊，你来接人啊。” 纪术生想到，他站在暗处，那刚刚发生的事应该都看到了，只是钟严一直敛着眼眸，看不出什么情绪。纪术生向王栋使了个眼色，王栋飞快的跑向出站口。 “钟哥，一会儿去哪儿，要不给兄弟个面子给你接接风。”纪术生拍拍钟严肩膀，显得热情又大方。 叶焕一行人坐进一辆面包车，叶焕微微皱眉，胃有些不舒服，她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焕姐，就这么放过他了。”江涛问，显然对于这么潦草的收场有些不满。 “纪大少都出面了，焕姐怎么也得给他个面子。” “林汉，今天多亏你了，要不是你看见他，我们也抓不到人。什么时候去幻夜，姐招待你。”叶焕眼神向后微瞟。 “焕姐，我就是凑巧了。”刚刚说话的男生连忙坐直身体。 “姐，外面好像是于家的人。”张智透过面包车的玻璃向外看。 “沈益，带他们回去好好待着，别惹事。” “放心吧，焕姐，聪聪会帮我的。你去幻夜吗？”开车的男生转头看她。 “嗯。” 钟严和纪术生走出车站，等在出站口的王昇和李振宇立刻迎了上去。 “钟哥，你终于回来了。” 两个人抱着钟严又叫又跳，重逢的喜悦此刻终于展现出来，钟严感到一股暖流涌入心中，眼睛有些湿润了。 陆续又有几个人跑了过来，大家围着钟严七嘴八舌的说着话，钟严有些意外。 “你们怎么都来了？” “于叔说你这几天回来，我们天天都来这儿等着。还以为没人了呢，正要去吃饭，差点就错过你了，钟哥。” “你们还天天来呢，”钟严拍拍王昇的肩膀，“我回来就给你们打电话了。” “那哪行啊，哥，我们必须给你准备个欢迎仪式啊。”围着的人附和着，钟严看着他们失笑。 “走，哥，接风仪式早就准备好了，今天你坐车辛苦了，咱们就浅浅的整一下。等你休息好了，咱们必须连着庆贺一个月。” 钟严手里的包早就被人接过去，几个人拥着他往前走，不容他拒绝，钟严无奈的笑笑，这才想起站在一旁的纪术生。 “术生，一起去吧。” 身边的人也看到纪术生，打着招呼，推着人一起走了。 四辆车，十几个人，一起涌进路边的烧烤摊，呼呼呵呵，张扬而鲜活，钟严一时间有些恍惚，似乎他从未离开过。 酒过三巡，该放水的去放水，其他人正跟钟严说着近些年的变化。 “乐之姐陪于叔去沪市了，这几天就回来了。于叔说让你去别墅住，密码你知道的。” 钟严点头，这些于叔在打电话时都交代过了。 “哥，于叔给我们租了个房子，你要是不嫌弃去我们那也行，咱们这么久没见，好好聊聊。” 姜宇、王昇、李振宇、纪术生和钟严坐一桌，他们仨跟钟严的时间最长，当初钟严走的时候也最舍不得。 “行，哪天我去看看。一会儿先回家，这么多年没在，不知道什么样子了。” 钟严说完话，空气寂静了一下，桌上的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钟严看着大家的表情有些奇怪，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钟哥，你走之后，你家大门被叶…给砸了，之后她换了个新的，我们都没有钥匙。”姜宇支支吾吾的说。 “这样啊，”钟严拿着烟的手顿了一下，“那今晚就去你们那挤挤吧，明天我找个开锁的。” 钟严打了两下打火机把烟点着，“我去上个厕所。” 看着钟严离开，桌上的气氛还沉默着，王昇面露不快，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钟哥刚回来，你提什么姓叶的呢？”他冲姜宇嚷嚷着。 “他回家了也一样会知道的。”姜宇很无辜的辩解。 “那…”王昇有些语塞。 “钟哥回来应该有准备，早晚都会遇到的。” “如果你们说的是叶焕的话，刚刚钟哥已经见到她了。”纪术生突然说话。 “什么叶焕，她以为换了名字别人就不知道她做过的事了吗？” 王昇听到叶焕的名字想都没想直接开口怼，话说一半反应过来，“你说钟哥见到她了？他们说了什么？” 几个人的神色都紧张起来。 “没见面，她应该没看到钟哥。” “怎么回事，纪大少，你赶紧说说。”几个人都看向他。 “没什么，就是我有个弟弟冒犯了叶焕，被她教训了一下，钟哥在旁边看见了，但是叶焕没看见他。” 纪术生以为他们会说些什么，却发现三个人都低头沉默不语，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复杂的表情，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又不知道怎么说出来。 “我刚才好像看到洗车店的那几个了。”半天，姜宇憋出来一句。 “那你刚才不说。”王昇一听是那几个人立马炸了。 “你要干什么？能不能别总找事。”李振宇皱着眉，王昇不知道为啥总找叶焕他们的麻烦。 “我找事怎么了，有本事他们也来教训我啊？”王昇很不服气。 “你以为他们不想啊，要不是叶沐拦着早把你撕了。” “来啊，让他们来啊。” 王昇激动的站起来，姜宇和李振宇一左一右把他按下，“你小点声，钟哥刚回来你能不能消停点。” 他忿忿不平的坐下，整个人气鼓鼓的。 姜宇向外望了望，没看见钟严的身影，面色犹豫，“要是钟哥问起她，咱们怎么说啊？” “钟哥为什么要问她，钟哥不是说跟她老死不相往来了吗？” “你能不能小点声？”李振宇对于他的一惊一乍已经非常无语了。 “本来就是，就算钟哥在，我也问他，乐之姐等他这么多年，他还惦记着叶沐，对得起乐之姐吗？” “现在你想起来对不起乐之姐了，当初撺掇钟哥跟叶沐好，就属你最积极。”姜宇鄙夷的瞪了他一眼。 “那能一样吗？”王昇梗着脖子为自己辩解，“她当初是大学生，现在做过别人的情妇，还是个陪酒的，配得上钟哥吗？” 第3章 春闺梦中人是谁 钟严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烟，听他们说的差不多了，才扔了烟头走过去。 晚上去的王昇他们宿舍，几个男人住一起，那环境可见的乱七八糟。他们慌忙整理出一个最好的床让钟严住，钟严知道拒绝不掉，便欣然接受。 第二天睡到快中午，于叔不在家，公司好像没什么事，他们都陪着钟严。钟严想找个开锁师傅先回家收拾一下，这几个人坚决不同意，非让他再住几天，今晚为他安排了一条龙服务。 晚上还没等出门，一个电话把三个人都摇走了，于是钟严也拎着包，打车来到了城中村，回到他阔别已久的家。 城中村环境脏乱、人流混杂、治安混乱。钟严从小在这种环境下长大，以前于叔也给他们准备了好一些的地方，他也是习惯回自己家住，感觉只有这里才让他有安全感。 城中村的道路狭窄，出租车不好进，在最近一个路口，钟严便下车了。他边走边打量，以前这条路每天要走很多遍，熟的闭着眼睛都能走回家，一切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在钟严前面，一个人踉踉跄跄的走着，像是喝多了。要不是她发出的声音，钟严还以为是个男人。 叶焕觉得头像是炸了一样，晕的不行，洗了把脸她反应过来，这是让人下了药了。趁着神思尚清明，没告诉任何人先溜了。 她一直告诉自己，走直线，走直线，可是这路像是跟自己作对一样，歪七扭八的，她觉得自己坐在一艘海盗船上，天地都在晃。胃里一阵翻腾，她冲到墙角，吐的昏天黑地的。 钟严站在不远处，看着或许可以说是听着那人呕吐的声音，他皱着眉头，似乎闻到一些难闻的气味。他犹豫着，是直接走过去还是默默站着这里，还没等他想明白，呕吐声停止。 叶焕觉得手脚发软，转身靠着墙坐下了，胃里火辣辣的，脑袋好像也顿住了。她轻轻拍拍自己，还小声安慰着：“沐沐不怕，沐沐乖。” 钟严听到她轻声的呢喃，拎着东西的手攥紧了，叶焕也嫌弃自己呕吐物的味道，努力起身，保持着平衡，继续往前走。 叶焕觉得自己好像幻听了，她觉得有人跟着自己。 “谁？谁在那？”她突然转身对着身后叫道。 空无一人，叶焕看着静悄悄的小路，像是有些失望，“没有人啊，又做梦了。” 她拍拍脸，后退了一步，却被自己绊倒，这一下摔得可不轻，叶焕觉得自己的脑子被摔成一团浆糊，躺了半天才挣扎着起身。 钟严差点以为她躺在路中间睡着了，他听到叶焕小声的说：“沐沐不痛。” 那声音像是个小孩子受了委屈，又像是醉后撒娇。他看着叶焕边走边跟自己说话，有的听不清，有的是在鼓励自己，他就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东倒西歪的，走进了他家那栋楼。 楼梯上到二层，左转，钟严没有动，听着钥匙哗哗作响，可是半天都没有开门关门的声音。他放轻脚步走了上去，走廊里灯光昏暗，那人就倒在他家门口，手里还攥着钥匙。 叶焕觉得这一觉睡得特别舒坦，梦中有一个男人抱着她，喂她喝水，她看不起那人的脸，只记得他轻轻的擦拭着她的嘴唇，温柔至极。 居然做了个春梦，叶焕失笑。 看着床头柜上自己的手机和钥匙，还有半瓶水，有些疑惑，她最后的记忆是拿钥匙开门，开了半天也对不准钥匙孔，只好坐下来休息一下。 至于怎么去买的水，怎么开的门儿，完全没有印象了，她特别佩服自己，居然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完成这么多事，果然，人的潜能是无限的。 把剩下的半瓶水都喝了，叶焕穿鞋下地，这个房子自从主人走后就没有人留宿过，自己也是偶尔来打扫一下。 昨晚下意识的就走到这里，大概这二十几年里，这房子的主人是最能给自己安全感的人吧。 既然来了就整理一下吧，叶焕想着，挽起衬衫的袖子，走出卧室。 屋里的家具都盖着防尘布，最多就是扫扫地擦擦阳台，她没有注意到沙发旁的提包，径直看向阳台，本来该挂着抹布的地方空无一物。 钟严一夜没睡，天亮了，叶焕终于睡得安稳些了，他出门走了走。他们之前经常光顾的早餐摊子居然还在，只是从老两口变成了小两口。 买了两份早餐往回走，虽然当年离开时气愤填膺的说了老死不相往来的话，现在想想也挺可笑的。他觉得再见就算不是朋友，也不用做敌人吧。 回到家时，钟严发现叶焕站在阳台的外墙上，阳台是半封闭的，她正伸手够什么东西。 抹布被风吹到楼上的排水管上，本来就是一块四方的手帕，叶焕堪堪能够到一个角，没有着力点，根本使不上劲儿。试了几次都拿不下来，她也有点不耐烦，想着再试最后一次，不行就下次再带一块来。 这次叶焕的脚站的有点靠外，用力一扯，抹布坏了，惯性让她失去平衡，向外倒起，她挥舞着双臂，企图自救。二楼也没有多高，跳下去也不会受伤，叶焕想着，抬腿就要往下跳。 突然一个人冲上来，拦腰将她抱下，叶焕大惊失色，挣扎着推开那人。 她转身想看清来人是谁，那张熟悉又魂牵梦绕的脸出现在眼前，叶焕的脸色露出了惊愕的表情，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也张大，仿佛被一道无声的惊雷击中，整个人都僵住了。 钟严看着叶焕的脸由白变红，又变成白色，她难以置信的盯着自己，仿佛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 刚刚在路上想好的话一句都记不起来了，钟严也无声的看着叶焕，与她的吃惊相比，自己确实淡定了许多，如果心脏跳的不那么快的话。 叶焕确实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她多想去摸一摸那张脸，看他会不会像在梦里一样一次又一次的消散。但此刻只能用力握着自己颤抖的手，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看，她嘴唇翕翕，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对不起，我这就走。” 第4章 幻夜酒吧 钟严看着叶焕低眉顺眼的走了出去，没有那一日的嚣张，也没有了昨夜醉酒的憨态，她像是一个做错事被抓的孩子，迅速逃离案发现场。 屋里静悄悄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钟严看着卧室床头柜上东西，只有那些在提醒着他，昨夜确实有人留宿。 只是人成各，今非昨。 调酒师小李跟人打着招呼，根据各人的要求拿出不同的酒倒在杯子里。 他向旁边看去，焕姐有些奇怪，往日手里的酒都没有停过，直到酩酊大醉或不省人事，今日却一直盯着手里的酒…发呆。 有人在她旁边坐下，在小李的提示下，叶焕看清来人，笑得毫不经意，她示意小李倒杯酒。 “生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这不是向你赔罪来了吗？手下的人嘴碎，你大度不与他们计较，我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回去后，我教训过他们了，要是再有下次，我亲自把人给你送过来。”纪术生一脸严肃。 “生哥，这样就见外了吧。”叶焕皮笑肉不笑的。 “你是知道的，别人怎么说我，我一向不在意，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但是，”她话锋一转，“就不要带上沐老大了吧，毕竟人都死了好几年了，对死人我们还是要有些敬畏之心的，对吧。” 她的手像是无意识的敲着酒杯，纪术生一直面带微笑的看着，实际上，眼角的余光在关注着她的态度。听到这番话，脸上更是理所应当的赞同。 “那是自然。” “如果你们实在想说，”叶焕的表情又变得满不在乎，“就关上门，在家说，别让人听见。沐家的人知道了，什么都不做，不好交代。做了呢，又伤了大家的和气，你说是吧。” “我一向敬重沐老大，无论是他生前还是死后。”纪术生的表情庄重而认真。 “那是呀，要不怎么说你是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纪大少呢。”叶焕打趣道。 纪术生正喝着酒，呛了一下，“焕姐可别开我玩笑了。” 看着他窘迫的模样，叶焕哈哈大笑。一个推酒的女孩站在叶焕身边，两人一起看着她，她似乎更紧张了，不停的搓着手指。 “焕姐，vivi姐说有事找你，请你过去一趟。” “好，”叶焕点头，“生哥，你别客气，想喝什么尽管点，都算我的。” “那我就先谢谢焕姐了。” 她看到纪术生举杯感谢，歪头表示收到了，转身的瞬间，敛下所有表情，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 “你要带我去哪儿？”叶焕跟在推酒的姑娘身后，她叫住人。 “对不起，焕姐，vivi姐没说让你过去，她说郭先生来了，让你去陪一下。”说到最后，声音几乎是在嘴里。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叶焕往回走，女孩跟在她身后。 “刚才有人…”欲言又止。 刚才纪术生在旁边，叶焕想，看着这个小女孩有点面生，“新来的吗？叫什么？” “郁洁。” “嗯，你去吧。” 酒吧里人头攒动，喧闹声此起彼伏，这些熟悉的场景此刻却让叶焕心生倦意。她默默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感。 叶焕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压下各种情绪，再睁开眼时，嘴角微勾，带着几分凉薄几分漫不经心，重新融入到这灯红酒绿、醉生梦死的环境中去。 钟严躺在床上，家里已经打扫干净了，下午补了一觉，现在没有一丝困意，他又想起早上见到叶焕时的情景了。 他发现叶焕没拿东西，赶紧追了出去，街上没有她的身影，钟严鬼使神差的就拐进了小胡同。 叶焕就蹲在胡同口，双臂紧紧的抱住自己，脸埋在其中。钟严走过去站在她身后，她竟一点都没察觉到。一会儿她抬起头，只露出眼睛，呆呆的注视着前方。 一双鞋出现在眼前，顺着鞋子向上看，钟严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接过自己的东西后，叶焕想要站起来，可能是蹲的时间长了，腿麻了，反而坐在了地上。 钟严看着她挣扎起身，顾不上腿部麻酥酥的感觉，一瘸一拐的走了，像是不敢面对自己。 昨夜，她就在这张床上辗转反侧，低声啜泣，一直念叨着：沐沐要喝水水。自己实在是看不过去，喂了她几口，她睡着的样子倒是与从前差不多，只是有一些憔悴。 钟严仿佛陷入到回忆中，敲门声响起，他恍然惊醒，利索的下地开门去了。 一辆车停在幻夜门口，钟严、王昇等人下车。 “哥，昨天就说好一条龙的，今天补上，”刚刚吃饭的时候几个人就去没少喝，王昇指着幻夜，“这就是星海最好的酒吧，走咱们去见识见识。” “王昇，这么多酒吧，非得来这干什么？换一个，换一个。” 李振宇和姜宇拉着王昇，钟严看着酒吧的名字好像明白什么，他不在意的笑了笑。 “我为什么不能来这儿，他们开门不就是做生意的吗？我来给他们送钱，他们还能把我打出来吗？” 许是看得多了，酒吧保安并不理会他们在门前撒酒疯。 “你兜里的钱还不够买瓶酒的，人家不打你打谁？” “埋汰我，”王昇指着姜宇，从兜里掏出一张卡，扔到他身上，“我买单，走。”说完便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进大门。 “什么玩意？”姜宇拿着卡看了一眼，公交卡？“你拿着公交卡来装什么阔，赶紧，把他拉走。”姜宇向李振宇挥挥手。 “算了，都来了，我请你们，咱们就是喝酒叙旧，不想别的。”钟严揽着两人往酒吧里走。 “哥，我们就是怕他惹事。”李振宇面露难色。 “那快走吧，一会儿该找不着人了。” 酒吧内灯光昏暗，到处飘荡着香烟和酒水的味道，掺杂着嘈杂声、嬉笑声、音乐声。 不远处，爆出一阵惊呼，一个高亢的女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郭哥，喝多了就早点回家吧，嫂子该着急了。” 第5章 三巴掌 叶焕突然起身，还带倒了几个酒瓶，噼里叭啦的声音，周围寂静了一下。 钟严几人刚进门，他们寻着声响看过去，正巧与叶焕四目相对，叶焕瞬间慌张了起来。 “干什么呢？还砸上瓶子了，不过了吗？” 酒吧的老板娘沈微走过来，狠狠的瞪了叶焕一眼，钟严就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叶焕转身想要离开。 “你给我站住，惹了事还想跑，我这酒吧开门迎客，你敢砸我的招牌，活腻了吧。” 沈微把叶焕扯了回来，叶焕挥手甩开她的手，“这酒吧好像是我的吧。” 沈微一巴掌打在叶焕的脸上，一直关注着这边的人屏住了呼吸。 “你的？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也配吗？” 沈微的表情恶狠狠的，似乎要把叶焕撕碎了一样，她的脸上瞬间就印上了五个手指印。 但她像是没感觉到一样，只是眼神冷的像千年寒冰，透出刺骨的寒意，沈微毫不在意的与她对视。 “郭哥，出来玩怎么还生气了呢？来，我替焕焕给你赔罪，她年纪小，不懂事，你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可得多担待着点。” 沈微坐在郭铭身边，胳膊搭在他的肩上，倒了杯酒，递到郭铭面前，笑着哄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郭铭斜着眼瞥了沈微一眼，眼神又落到叶焕身上。 “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沈微身体撞撞郭铭，眼神暧昧，郭铭阴沉的脸终于泛起了一丝笑意。 “焕焕，郭哥每次来都不少消费，你能不懂郭哥的意思吗？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啊。郭哥，她要是不懂事，你就告诉我，我替你教训她。” “焕焕，听见了吗？不是哥强迫你，是你vivi姐把你送给我了。跟哥走，哥指定好好疼你。” 叶焕心里冷笑，“我是她养的一条狗吗？” 她看向沈微，嘴角全是讽刺，沈微横眉立目，刚想说话，叶焕目光马上转向郭铭，声音也变成娇滴滴的。 “郭哥，我是替你着想啊，我性子野，你怕是压不住吧。再说，郭哥也一把年纪了，嫂子还不够你忙活的吗？”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发出了嗤笑声，郭铭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气的想要站起来，沈微连忙安慰他。 “别生气，她就是故意的，要是真生气就着了她的道了。” 沈微哄完郭铭，又来教训叶焕，“别不识好歹，郭哥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这福气不如给你吧。”叶焕看着沈微，满脸讽刺。 “你别在这婊里婊气的，今天走不走由不得你。” “我婊里婊气的？怎么，郭哥就喜欢婊里婊气的吗？难道是觉得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叶焕身体微微向前探，脸上满是讥诮。 郭铭身边全是恭维他的人，何时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他一个跃起，挥手打在叶焕的脸上，周围的人都惊呼起来。 跟着叶焕的人马上围到了她身边，刚刚她起身时，这些人就过来了，见她没什么事就没有动。 沈微打叶焕时，他们也没有动，沈微和叶焕多有不和，叶焕交代过没有她的话，不能动手。 他们都是跟叶焕一起看酒吧的，有人闹事就把人请出去，现在都等着叶焕说话。 叶焕被郭铭这一巴掌打的差点摔倒了，她手臂撑在桌子上，勉强站住，看着围过来的自己人，叶焕伸手拦了一下。 “你们干什么，造反吗？看清楚了，谁是这里的老板？”沈微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叶焕身边的人骂道。 “叶焕，别不识抬举，我告诉你这酒吧不需要你，带着你的人，马上滚。” “焕焕，又惹你vivi姐生气了吧，这酒吧有什么好的，跟哥走，想要酒吧哥给你开个比这还大的。” 叶焕冷眼瞧着郭铭伸过来的手，这个姓郭的，仗着有点钱，总来酒吧骚扰她。沈微为了膈应她，让她去陪着，原本她也不在意，不就是喝酒吗？还不用自己花钱。 郭铭每次来叶焕都没少敲他，这人酒品不好，喝了酒就动手动脚，但叶焕每次都跑的挺快。 看来昨天就是他和沈微串通好给自己下的药，叶焕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她已经想好一百种废掉这只手的办法。 然而这只手竟然被拦住了，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的手臂。意料之外，叶焕有点惊讶，顺着那只手向上看去，钟严铁青的脸就在眼前，是个人就能看出他的愤怒。 不远处的卡座上，姜宇和李振宇拼命的拦着王昇，一个捂住他的嘴，一个把他按在沙发里。要不是此刻气氛紧张，叶焕都要笑出声了。 “你干什么？” 郭铭满脸横肉，一身酒气，他抬起手想要挣脱钟严的手，他带的人也围了上来。 钟严顺着他的力气向前推，郭铭整个人栽到沙发里，卡座里的人伸手去抓钟严，叶焕急忙挡在了他前面，她的人将他们护在身后，两伙人开始推推搡搡的。 “赶紧走，跟你没有关系。”叶焕皱眉，头也不回的说。 “你跟我走。”钟严拉住叶焕的手臂。 “叶焕，这是你养的小白脸吧，只是看着脸不怎么白呀。”沈微有些惊讶，这个男人面生，应该是第一次来。 叶焕看着她，一阵冷笑，挣脱钟严的手掌，眼神如刀，杀气四溢，“把姓郭的给我扔出去。” 凌波他们没有丝毫犹豫，郭铭带来的人都跟他一样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没有什么战斗力，被人拎着往外走。 “叶焕，你疯了吗？”沈微想阻止他们，却没有人听她的，她只能冲着叶焕发脾气。 “哦，对，不要这么粗鲁，把人“请”出去。告诉他，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沈微还不停的咒骂，叶焕白了她一眼，不再理会，转头面向钟严。 “这位先生，如果是来玩的，请自便。如果来找茬的，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是不是来找茬的，你心知肚明。” 钟严的眼神如利剑，像是要割开叶焕所有的伪装，叶焕压下心头的颤意，脸上换上讥讽的笑容。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英雄救美吗？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实力，你有资格吗？” 叶焕的手指还没碰到钟严，一人将她扯过来，终于，今夜的第三巴掌落在了她的脸上。 第6章 狗都不吃的良心和骨气 叶焕有点懵，耳朵嗡嗡作响，她喝了酒，又挨了几巴掌，头晕目眩，脸上也火辣辣的，她以为自己会晕过去了。 只是恍惚了一下，叶焕看到凌波跑过来，她甩甩头，想看看是谁打的她。 酒吧看场的人好像又跟一伙人起了冲突，吵闹声，女人的尖叫声。叶焕看到钟严护着一个女人，她像是傻了一样，呆呆的看着他们。 “让你的人马上停手。”沈微冲到叶焕身边，推了她一下。 叶焕好像从梦境中惊醒一样，冲凌波摇摇头，一会儿他们的人慢慢撤了下去，沈微迎了上去。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于大小姐，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发梢上带着一抹红色，还真是故人呢，叶焕看到于乐之挑衅的望着她。 带了人来的，可真怕死啊，叶焕漫不经心的想。 沈微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叶焕，“还不滚下去，真是扫兴。” 叶焕白了一眼，真是不遗余力的给她添堵，吧台那边，小李已经不知道跑哪去了。 “于大小姐，出来玩，别生气，今晚算我的，跟兄弟们喝一杯。” 只要不面对叶焕，于乐之的理智与教养都回来了。 “不了，微姐，刚下飞机，还有些事。下次来捧你的场。” “那可说好了，有时间一定要来。”沈微与于乐之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想把人送到门口。 突然dj台上嗨曲停止，麦克风发出一阵声响，明快轻柔的音乐传出，所有人都望了过去，叶焕拿着话筒站在调音台旁。 “这个疯子，她要干什么？”沈微皱着眉。 化作风化作雨化作春走向你 梦如声梦如影梦是遥望的掌印 化作烟化作泥化作云飘向你 思如海恋如城思念最遥不可及 你问西湖水偷走她的几分美 时光一去不再信誓旦旦留给谁 你问长江水淘尽心酸的滋味 剩半颗恋人心唤不回 叶焕的声音温柔而缠绵，眉间带着悲伤，像是娓娓的诉说。她的手随着音乐在空中翩翩起舞，好像完全沉醉其中。一滴泪悄无声息的落下，滑过脸颊，于乐之望向钟严。 钟严目不转睛的盯着叶焕，眼神带着怜悯与哀伤，仿佛是陷入无限的回忆中。于乐之攥紧双拳，鼻息也渐重，就在她再次发作前，钟严开口说话。 “走吧。” 于乐之转头看向他。 钟严对她点头，“走吧。” “好。” 一行十几个人浩浩荡荡的离开，沈微看着钟严的背影若有所思。 于乐之的车停在姜宇他们宿舍楼下 ，三个人很有眼力见的下车走人。 “刚下飞机吗？”钟严嘴角扯出一个弧度。 “是啊，司机送我爸回家了，不是说了让你去我家住吗？走吧，现在去，我爸一直念叨着你，今天做完检查就赶回来了，等到明天都不行。” 于乐之挂档踩着油门就要走，钟严赶紧拦住她。 “别了，你们也折腾好几天了，好好休息一下，我明天中午去蹭饭。” “行，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跟他们挤挤。” 钟严下车，看着于乐之开车离开，一通电话打给姜宇：“我有点事出去一趟，要是有人查岗知道怎么说吧。” 叶焕坐在酒吧后巷的青砖路上，拿着冰袋敷脸，刚刚借着酒劲又是唱歌又是跟人吵架，现在酒醒了，真是一身疲惫。酒吧的调酒师小李穿着便服坐在她身旁。 “你今天这三巴掌纯你自找的。”没有听到回话，他推推叶焕。 “啊，怎么了？”叶焕满脸茫然，像是刚睡醒一样。 “我说你挨这三巴掌纯你自找的。” “于新之，你是不是欠收拾了？”叶焕把冰袋砸在名叫于新之的“小李”身上，“有一巴掌是你姐打的，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还在你身上。” “唉，冤有头债有主，祸不及家人，我姐打的你，你不能算我头上吧，虽然我也觉得她做的不对。” “不对你也不出来拦着。”叶焕白了他一眼，没义气的家伙。 “我跟他们说我在外地读博，突然出现在酒吧不都露馅了吗？他们把我拎回家那就是“严刑拷打”了。” “是吗？”叶焕像是抓着了他的把柄一样，“下次你再看我笑话，我就找人把你绑了，扔你家门口去。”她得意的说。 “喂，叶沐，你有没有良心啊？你喝多了都是谁照顾你的？谁扛你回家，谁给你洗衣服做饭的？” “叫叶焕，”叶焕咬牙切齿的崩出几个字，“衣服是洗衣机洗的，如果你说的做饭是泡方便面，那我确实吃过。房子是我租的，水电煤气都是我缴的，不爱住赶紧走。还有，良心值几个钱，狗都不吃。”叶焕喷完还鄙视的看了他一眼。 “我住，白住谁不住。”于新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你能不能有点骨气？”叶焕嫌弃的说。 “骨气值多少钱？狗都不吃。”把她的话还给她。 叶焕看着他现在跟臭流氓差不多的表情，万分感叹，这人跟以前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啊。 “要是让我姐知道你收留了我，还让我去酒吧上班，”于新之啧啧的打量着叶焕，“你这半边脸也得肿。” “你可拉倒吧，”叶焕甚是不服气，“我就是没有防备，不然你以为你姐能打着我，这些年我啥时候吃过亏。” “你还防备？你都被男色迷了眼了，钟哥一进屋你就懵了吧。”于新之马上拆穿她。 叶焕瞪了他一眼，这人真讨厌，提什么男色呢，“什么就懵了，我那是以身为饵，诱他们入局。”叶焕嘴硬的辩解。 “呵。”一个字，尽显于新之的态度。 叶焕恼羞成怒，从他手上抢回冰袋盖在脸上。原本她是没打算硬刚的，但是看到钟严的那瞬间好像失去理智了一样，难道真是被男色迷了眼了？还有点心虚，叶焕挠挠头，她心虚个什么劲？ 反正这两巴掌肯定是要还的，她叶焕的脸是那么好打的吗？但是于乐之这巴掌八成是还不回来了，叶焕转头看着于新之，只能是在他身上找回来了。她看到于新之眼睛明亮，若有所思的盯着她。 “你这么看我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要唱那首歌啊？” 第7章 一首歌的含义 “呃，我就是…” 叶焕卡住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脑子抽筋，上去就唱了这么一首歌。 然而这首歌对于他们都有不同的含义，不只是叶焕和于新之，还有躲在一旁的钟严。 钟严说他有事，也并不是多么要紧的事，他只是…不放心，他以为可以放下，至少早上的时候他是这样以为的。 可看到叶沐被人为难、羞辱的时候，他的心像是被扎了一样。再回来也只是想远远看看她，下车后却看到于新之扶着叶沐出了酒吧。 他悄悄跟在他们身后，听着他们插科打诨，互相调侃，说着没有营养的废话。听到他们提起那首歌，钟严想起那应该是他第一次知道有叶沐这么个人，还是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这首歌叶焕不知唱过多少回，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只有两次。一次就是刚刚在酒吧，而另一次就要追溯到她刚上大学时参加的校园新歌赛了。 叶焕那时还叫叶沐，她参加新歌赛不是为了出什么风头，而是因为第一名有奖金。 于新之是陪舍友报名时遇到的叶沐。 那时的叶沐，有些瘦弱，细长的脖颈，消瘦的脸庞，光滑的肌肤略显苍白。而一双眼却是清丽而有神，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透出迷人的粉色，眉眼弯弯的好似两弯新月，在他眼前晃。 于新之感到面上发热，心不受控制的狂跳，仿佛要破出了胸膛。 从那以后，每场比赛他都陪室友一起去。室友说他够意思，于新之不好意思解释他的醉翁之意，等室友被淘汰后，便偷偷的去看。 半决赛时叶沐就唱的这首歌，于新之觉得唱的特别好，清丽而婉转，可她却没能晋级。 于新之在校园论坛上找到了半决赛的视频，放假回家，反反复复的看，正巧钟严就在他身边。 “你是喜欢的这姑娘吗？” 钟严拍拍于新之的肩膀，从视频中他已经听出这是一场比赛，唱歌的姑娘叫叶沐，那么于新之不是喜欢这首歌就是喜欢这姑娘了。 “嗯。”于新之不好意思的点头。 钟严有些惊讶，于新之从小就内向，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怎么问也不会多说一个字。这还是他第一次痛痛快快的承认，承认自己有喜欢的人了。 钟严一边感慨孩子长大了，一边旁敲侧击，怕孩子被骗了。 “这姑娘得第几啊？” “第四，但是我觉得她唱的挺好的，肯定是这比赛有黑幕。”于新之说的时候还愤愤不平。 “她跟你说的吗？”钟严观察着于新之的脸色。 “不是，我们还没说过话。”于新之否认。 “你俩没说过话？那你俩认识吗？” “不认识。” 也对，钟严觉得也正常，刚开学一个月。 “那你打算追她吗？”钟严试探他。 “想，钟哥你有什么好主意吗？”于新之憨憨的请教着。 “比赛没拿冠军，肯定伤心吧，你可以假装自己是她的支持者，去安慰安慰她。” 于新之摇头，“昨天我听她跟室友说，她参加比赛就是因为冠军有一千块的奖金，现在也没有什么损失，她还要打工赚钱，没时间难过。” “她家里条件不太好啊？” “嗯，她是被收养的，养父母都过世了，她要赚钱养自己和哥哥。” 情况还挺复杂，钟严这回开始认真的考虑，拿钱砸肯定不行，不是砸跑了就是被赖上了。虽然条件不太好，让于新之试试手也行，谁也没说一定得有个结果。 “她哥是做什么的？” “她哥哥…”于新之欲言又止，看着钟严，像是难以启齿的样子。 “怎么了？”钟严纳闷，这什么反应。 “她哥没有工作，在我们学校读成教，而且…” 于新之说了一半又开始闪烁其词，这次钟严没有问，等着他说话。 “我听到她哥跟别人说，叶沐不是他妹，是他妈给他找的童养媳。” 钟严失笑，这都21世纪了，又不是在大山里，还能听见童养媳这个词，但是他对于新之说的却是另一种意思。 “那你确实得打听清楚，不要掺和到别人的家务事里，要不我给你打听打听？” “不用了，哥，八字都没有一撇呢，别这么兴师动众。”于新之连忙拒绝，钟哥出手那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吗？ “行，那你需要帮忙就跟哥说，咱们不惹事，也不怕事，好不好？” “行，哥，我知道了。”于新之忙不迭点头，接着去看视频。 钟严看了两眼，视频拍的比较远，看不清长相，但声音干净透亮，至少是个清秀的。从歌声中能听出来，应该没经历过情爱。 于新之没找他，他也没再问过，虽然他比于新之大，但也没有什么正经恋爱的经验。于叔最是疼这个考上大学的儿子，应该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跟他们这些社会闲散人员多接触吧。 钟严想到这探头看了看，叶沐和于新之还坐在那，一直沉默不语，没想到这两个人现在关系还挺好，钟严突然觉得自己挺可笑的，默默的沿着来时的路走了出去。 回到宿舍时，姜宇他们三个人都坐在沙发上，好像在等他。 “你们怎么没睡呢？”钟严疑惑，他们也没少喝。 “钟哥，你去哪了？”姜宇问，脸上还有些哀怨。 “怎么了，有人查岗吗？说我睡了就好了。”钟严看着他们的样子有些好笑，以前不都是这么打掩护的吗。 “可是乐之姐要发视频看看。” “啊？” “我们说你在上厕所。” “嗯。” “上完厕所又洗澡。” “呵呵。”怕是个傻子都能听出来是假的吧。 “要不你给乐之姐打个电话，说你洗完澡了。” “不用，我去睡了。” 三个人看着钟严进了卧室，面面相觑。 “我就说钟哥不喜欢乐之姐，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那你怎么不告诉乐之姐。”李振宇瞪了王昇一眼。 “你当我傻啊。” 他从兜里掏出什么扔在王昇身上，王昇拿起来，“你拿我公交卡干什么？” 姜宇和李振宇翻着白眼起身，不想理这个傻子。 第8章 沐氏话事人 第二天吃了早饭，钟严打算去于叔家，他问了王昇他们，王昇说他们晚上去，他自己打车去了馥香雅桂别墅区。 这个别墅区里种了许多桂花，每年九十月份桂花开，这一片都笼罩着香气。钟严走在小区里，隐隐约约闻到一股桂花香。 于忠在自家院子里打太极，生病以后，他开始养生，除了一双儿女，其他的事也不甚在意了，最近还萌生出退休的想法。 钟严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看着这个脾气火爆的人做着慢吞吞的动作，还真不适应。 几分钟，太极拳打到尾声，于忠缓慢收势起身，只见钟严笑眯眯的站在门口向里看。 “快进来，门没锁。”于忠冲他招招手，迎了两步。 “于叔。” 钟严推门走进院子，两人都张开双臂，于忠拍拍钟严的背，回想起从前的日子，眼眶湿润。 于忠打量着眼前的人，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从容和自信，他知道这些年钟严一定过得不容易，饱经风雨。只有经历了人生的起起伏伏，用稳定的心态和坚定的信念去面对，那才是真正的成熟与稳重。 “于叔，您去复查怎么样？结果出来了吗？” “找了朋友帮忙，提前拿到了结果，没什么事，就养着就行。” 于忠拉着钟严往屋里走。 “不知道乐之醒了没有，她呀，听说你回来了，急的不行，刚做完检查就订机票，下了飞机就跑去找你了。” 钟严想到昨天乐之跟他说的话，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着急，他只是笑笑不去拆穿他们。 “乐之，乐之，快看看谁来了？”一进门，于忠声如洪钟的喊道。 看来是真没什么问题，钟严想。 今年年后没几天的时候，于忠突然昏倒了，在医院拍了片子，说是脑血管破裂，必须马上做手术。晕倒时他正与家人朋友一起吃饭时，抢救及时，加上出血量不多，基本上没有什么后遗症。 到九月份刚好半年，他听说沪市有个特别厉害的神经内科医生，于是复查的时候就打算去看看，于乐之不放心父亲一个人，硬是跟着去了。 再说于乐之在卧室里听到父亲的大嗓门，一下就从床上跳了下来。抓起睡衣外套匆匆的就跑了出来。 “你来了，我以为你中午才能到呢。”于乐之沿着楼梯走下来。 “那不真成蹭饭的了吗？”钟严调侃道。 “真蹭饭也行，随时欢迎。” 三个人坐在沙发上，于忠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儿，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于乐之接过保姆手中的茶壶，给两个人都倒好。 “快尝尝，是你给我爸寄的白茶，他特别喜欢，都不舍得喝。” “于叔喜欢？那太好了，等我淘弄到好的再给你邮过来。” “那太麻烦你了吧。”于忠打开一把扇子，轻轻的摇着。 “有啥麻烦的，咱们这么熟，等钟严馋星海这一口，我加急给他邮过去。” 听了她的话，于忠和钟严都呵呵的乐出了声。于忠摇摇头，他这双儿女，一个心直口快，一个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要是不找个妥帖的人看着，这家业怕是要败在他们手里了。 想到这，他的目光落在钟严身上，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更胜从前，生活在大家族，想必见识很快就超过自己了。 “怎么样？这几年适应的还好吧。”于忠的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迫切。 “都还好，”钟严微笑着回答道，竟有一丝温文尔雅的气质，“您也知道，我文化不高，只能边学习边工作。但是总觉得这种商企不适合我，也跟家里的长辈沟通了一下，前两年，我自己成立了个安保公司。” “是吗？” 于忠父女俩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这些年钟严一直都特别忙，他们只是偶尔通一次电话，聊一聊，没想到钟严这次的动作这么大。 “我也觉得坐办公室不适合你，看你穿西装打领带我特别扭。” 于乐之眉开眼笑，看着钟严的眼神里充满欣赏与崇拜。 “规模怎么样？反响还可以吧。”于忠没有理会女儿的玩笑。 “家里出手规模自然小不了，好在已经打开了市场，一切都走上正轨。” 说到这，钟严有些不好意思，原本他是想自己创业的，但也不得不说，有家族的帮忙，确实避免了不少麻烦。 “那就好，那就好，”于忠老怀安慰，“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这次回来有没有什么想法？” “什么都逃不过于叔的眼睛，我是想考察一下市场，看这边有没有机会。” “好，有什么需要叔帮忙的千万别客气。” “我知道了，于叔。” “你回来也待不了太长时间吧，有时间让乐之带你逛逛，星海这几年变化也挺大的。” 于忠手指向于乐之，他这才看到女儿竟然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听他们讲话。 “你怎么穿个睡衣就下来了，赶紧上去换了。”于忠皱眉赶人。 “没事，钟严又不是外人。”于乐之嘟着嘴撒娇。 “赶紧的。” 于乐之撅着嘴起身，钟严不动声色的拿起茶杯。 “听乐之说，你们昨晚跟叶沐发生了点不愉快？”不见于乐之的背影，于忠问道。 “没什么，都是小事。”钟严放下杯子，保持微笑。 “那就好，叶沐现在不一样了，改了名字，叫叶焕。她现在是沐氏的话事人，最好还是不要跟她起冲突。” “什么？”钟严大吃一惊，叶沐是沐氏的话事人？是他听错了，还是于叔说错了。 “对，叶沐她…”于忠欲言又止，“她发生了一些事，后来委身于沐铠锋，前几年沐铠锋过世了，留下话，让她暂领沐氏，直到下一代长大成人。” 这简直就是一个玩笑，钟严不敢相信他听到的，但又想起酒吧的种种。 “那她怎么会在酒吧？” “她同意暂领沐氏，但也放出话，沐氏按照沐铠锋在的时候制定的计划发展，各司其职，除非有天塌地陷的大事，不要找她。” “她着手开了一个酒吧，可等装好了，沐铠锋的老婆跳出来，把酒吧要走了，叶焕就领着人在酒吧看场子。沈微对她也是非打即骂，让她去陪酒，羞辱她。都是女人之间的矛盾，叶焕不说，大家都当不知道。” 第9章 老父亲的担忧 钟严啼笑皆非，这都是什么事，像是小孩过家家一样。 “爸，钟严刚回来，你跟他说这些干什么？”于乐之匆匆从楼梯上下来。 “我还没有说你，”于忠点点于乐之，“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去招惹叶焕，她看在过去的面子上，不与你们计较，你们也收敛点。” “我怎么了，我什么时候招惹她了？”于乐之不服气。 “你见到人家就红眉毛绿眼睛的，叶焕欠你什么吗？把她惹急了，没你什么好果子吃。” “她以为她是谁啊，还想让我笑脸相迎，她有那个资格吗？一个靠男人…” 于乐之脱口而出的话根本没过脑，说到这，看到于忠的眼神，马上截住话头。 她看向钟严，钟严面色如常，见他们不再说话，钟严安慰于忠。 “别生气，于叔，乐之有分寸。” “你也说说他们，还有王昇他们几个。不知道跟叶焕什么仇什么怨，见了她就要刺几句，我是说也说了，骂也骂了，也没什么用。” 多半是因为他，钟严想，“我知道了，于叔，我劝他们。” “爸，你别生气啦，我们都有分寸。你该吃药了，快去吧，不然都要到中午了。”于乐之拉着于忠起身，“我陪钟严聊一会儿，你上楼歇会吧。” “你呀。”于忠无奈的点点她，“钟严，让乐之带你转转，今晚就别走了，我上楼歇歇，年纪大了，出趟门得好几天能缓过来。” “行，于叔，你放心吧。” 于乐之拉着钟严往外走。 “你别听我爸唠叨，他就是觉得叶沐现在得势了，怕她报复我们，谁让我以前就跟她关系不好。”于忠的担心，于乐之根本不在意。 于家现在住的别墅是前几年刚换的，于乐之也没有带他参观的打算，在小区里找了个凉亭坐下。 “于叔也是担心你们，毕竟你们也持有沐氏的股权，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闹僵了不好。” “她还能给我们小鞋穿啊，我跟你说，也就是说得好听，让她暂领沐氏，其实她就是个傀儡。” “是吗？于叔还真没说。”钟严也觉得不太可能，让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领导一个企业，这不开玩笑吗？ “你想啊，沐家的人在沐氏都多少年了，谁能听她的，都是碍于沐老大的遗嘱，我觉得沐铠锋肯定被她迷惑了。” 听到这话，钟严失笑，敢情都是猜测啊。 “这是你猜的吧。” “不是我，外面关于她的传闻可多了。” “是吗？”钟严也有点好奇，叶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我确实挺好奇的。”于乐之手托腮。 “你好奇什么？”钟严问。 “沐家下一代应该很快就回来了，你说叶沐会把位置让出来吗？” “这个应该不是她想不想的问题，是必须的吧。” “那倒是，可是她在那个高位坐了好几年，肯定利益也不少，她舍得吗？估计到时候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于乐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她不是那样的人，钟严想着。但他知道的是以前的她，现在她变了吗？应该是变了，钟严给出答案。 于乐之看着钟严若有所思的样子，“你，还想跟她重修旧好吗？”她问 “怎么可能，都这么多年了，早就放下了，没有意外的话，应该不会再见了。” 之前见她被羞辱，自己还妄想救她于水火之中，现在想想，真像她说的那样，是自己不自量力了。 “那还差不多。”于乐之露出满意的表情。 想到钟严喜欢叶沐那样的，她虽然不屑，还是收敛了性子。 “中午就我们三个，晚上王昇他们，还有我爸公司的经理，他们都过来，就算是给你接风了。” “不用这么麻烦，我是回家来了，还整这么隆重。” “哪里隆重了？不过就是吃顿便饭。你这么久没回来，大家都想你了。” “行，改天我下厨，请你们去我家。” “好啊，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我都快忘了什么味儿了。” “行，想吃什么都满足你们。”钟严的语气里带着一点纵容。 于乐之正偷笑，又听见钟严问。 “于叔给你张罗了那么多次相亲，怎么样，有喜欢的吗？” 于乐之笑容僵在嘴边，“没有。” “你也该找个人安定下来，有个人帮衬，于叔能放心不少。” “我为什么需要别人帮衬我，我自己就挺好的。”于乐之闷闷的，有些不开心。 “于叔的公司以后也就靠你了，我听王昇说，那个经理不错，也很喜欢你。” “谁说的，别听他们瞎说。”于乐之激动的站起来，他们四目相对，钟严的眼睛毫无波澜。 “我爸最近在考虑把公司关掉呢。” “为什么？”如果他没记错，于叔这个公司才开没几年，进账也算可观，没有理由要关啊。 “他就是觉得太累了，想退休，可是又不放心王昇他们几个。” 于乐之心里又气又急，这么多年了，钟严不知道她喜欢的是谁吗？还劝她结婚，一点都不想跟这个男人说话了。 “他们几个不用担心，大不了跟着我干，你跟于叔说，累了就好好休养一下。” “嗯，”于乐之没好气的答应着，“你以后别劝我结婚，管好你自己得了。” “行，”看着她满脸不高兴，钟严想可能是踢到铁板上了。 “新之呢，怎么没在家？” “快别提他了，”一说起自己的弟弟，于乐之又满腹牢骚，“之前说不想读硕士，我爸给他整医院去了，后来又死活非要读硕士，读完了又要读博。” “说是星海大学的博士没申请上，去外地了，然后天天忙得不可开交，电话也不接微信也不回，偶尔接了就说忙，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当医生不就是那样吗，边工作边学习，活到老学到老，于叔生病他知道吗？” “他不知道，我爸不让告诉他，说等他毕业回来再说，多亏我爸没什么问题，不然他这个儿子就白养了。” 被念叨的人打了个喷嚏，于新之把窗户关上，应该是风太大了。 钟严点头，看来他应该去找这个混小子说说了。 第10章 你的膝盖不疼了吗 没等于乐之说，于忠自己就跟钟严说了这件事。 “…他们姐弟俩都不是这块料，以后也没人能接我的班，公司早晚得黄，不如趁现在买卖好的时候兑出去，手里有点钱做个投资。” “别的都好说，就是不放心姜宇他们，当年拆迁公司停了，其他人该走走，都找到出处，就留下他们仨。” “一是他们一直在这片混，脸熟，走到哪好办事，二是熟人，用着踏实。但是这三个混小子也是真不上进，出了这个门不知道能不能养活自己。” 钟严感慨，于叔就是看着凶，对他们打骂从来不手软，但是也是真的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 “乐之跟我提过，这件事好办，到时候让他们跟着我就行，想跟我去四海市就去四海，等我这边规划好了在这边也行。” “您那边也别着急，都不是立马就能办成的事，等有时间我问问他们的意思，办法总比困难多。” 于忠看着钟严语气中的自信，打心里高兴，从前他的性子就稳，现在又带着点从容不迫。 老钟，现在你可以安心了吧，于忠想起老友的临终所托，倍感欣慰。 中午吃完饭，于忠很有眼色的说要去午睡，把时间和钟严都留给于乐之。 他当然是想钟严做他的女婿，但也知道，钟严如今的身份不一样了。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只当乐之是妹妹，只有他家的傻丫头执迷不悟。 若是这次再没有结果，不能再纵容乐之了，女儿跟儿子还是不同，年纪大了不好找不说，还容易让人说三道四。 说来儿子的岁数也不小了，想起儿子，于忠也是一筹莫展，这个混小子，不知道在忙什么，好歹也打个电话报平安吧。 下午四点，幻夜正式开门营业，沈微买了一瓶跌打的红花油一瘸一拐的走进门。服务员都在忙着打扫卫生，见她来了，纷纷打着招呼，她忍着疼，若无其事的点头。 办公室里，叶焕坐在转椅上，门口发出声响，她抬头看，沈微站在门口。 “你怎么还在这儿？”沈微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满厌恶。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这个酒吧的法人可是我。”叶焕转着座椅，一派轻松。 “识相的话就带着你的人走。” “那要是不识相呢？”这样的对话，这几年不知道听了多少。 “昨天的只是前菜，再出什么事就别怪我了。” 叶焕看着她阴毒的眼神并不在意，“微姐，你的膝盖不疼了吗？” 沈微有种被看穿的狼狈，不再装作没事的样子，一瘸一拐的走向沙发，挽起裤腿，拿出药，她的膝盖又红又肿。 昨晚，叶焕走之后，沈微接到沐家管家的电话，让她回老宅一趟。 沐家老宅位于郊外，从战乱起，几代人就住在这里，祠堂也建在这里。改革开放后，沐家拍下这儿周围土地的长期使用权，隔几年就要扩建一番，现在已经占地数十亩。 从郊区到市里开车也要两个小时，大多数人为了方便上学、上班都在市里买了房子，但老宅里他们的房间也会一直留着，而且每天都会打扫。叶焕估算了一下，老宅一天的清洁费也要上千块。 沈微马不停蹄的赶回去，到时已经一点多了，却被告知，代家主罚她在祠堂跪满24小时。 沈微隐约觉得应该跟叶焕有关，但无人听她申辩，在管家笑盈盈的目光下，只能接受。 要不是因为还要来酒吧，她今天根本出不了祠堂，尽管有这样的借口，还是得回去继续完成惩罚。 她现在又饿又困，腿上也疼，要知道这十几个小时她水米未进。 “我猜到是你告的状。” “那你可冤枉我了，我可没有。” “不是你，也是你身边的狗。”沈微恶狠狠的看着叶焕。 “你可不要这么说他们，毕竟他们和你一样同为沐家人，这里发生的事大概都要向家里汇报，也是身不由己。” 沈微没有说话，好像在想什么，这回换叶焕盯着她了。 “你是不是在奇怪，我们发生了这么多次冲突，为何这次三叔会把你叫回家罚跪。” 沈微盯着叶焕，显然在等她说出原因。 “你我之间的矛盾，关起门都是自家的问题，而且民不举官不究。但是我毕竟是沐家的话事人，你联合外人搞我，你说他们会不会置之不理呢？” “谁服你这个话事人，只有你自己，拿着鸡毛当令箭，等我瑞儿回来，你早晚都得滚。” “当然是要滚了，我也不过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叶焕不去理会沈微恶毒的语言。 “要不要我向三叔求个情，我的话三叔还是能听进去一点的。” “不需要。” 沈微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又有些后悔，再跪十二个小时，这膝盖还能要了吗？ “那太好了，”叶焕语气轻挑，“你做了那么恶心的事，违背自己的内心讨好你，真的很不舒服呢。”一脸无辜。 沈微看叶焕的样子都要气炸了，没等她说话，叶焕先开口了。 “昨天的事，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觉得我抢了沐铠锋，还害死了他，你恨我，打我，骂我，我通通接受。但你要是再干出这种缺德带冒烟的事，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我沐家话事人的权利到底有多大。” 叶焕放完狠话就起身出门了，她只听到身后一声巨大的声响，八成是沈微把红花油给砸了吧。 随后而来的便是咒骂，幸亏跑得快，叶焕拍拍心脏，不然这药酒得砸她头上了。 大概是更年期到了，叶焕自己在心里编排沈微，随即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人要跟自己做对到什么时候。 于家那边却是热闹非凡，于忠让周耀明提前关门，带着姜宇三人，来到于家。 周耀明二十八岁，但身上还有一股白衣胜雪的少年感。 于忠给他们介绍后，两人攀谈了几句，钟严点头，是个有想法的人，还能做到心里有数。如果于叔的公司不干了，可以问问他有没有兴趣跟着自己。 但他看着周耀明总有一种熟悉感，像是见过，但又不记得了。 第11章 叶沐的传闻 周耀明是一杯倒的量，第一次喝酒，还没喝，只是把酒递给他，脸就全红了。 大家以为他酒精过敏，他说不过敏就是酒量差，但是也没想到差到这个程度，一杯啤酒睡了一天。 从此，他的外号便叫“一杯倒”，他是学市场营销的，本身业务能力不错，但因为不能喝酒，错过了不少机会，帮于叔打点一些事务还是绰绰有余的。 钟严回来，于忠拿出了自己的珍藏，王昇他们嚷嚷着于叔偏心，这回一定要喝够本。 周耀明没喝酒，他负责炒气氛，说话妙语连珠，饭桌上的几个人被他逗的情绪高涨，于忠看着他不住的点头，很满意的样子。 酒至半酣，周耀明被左右的酒气熏的像个煮熟的大虾，他连忙逃离酒桌去沙发上坐着。 没一会儿，王昇他们也跑到他旁边，还连呼失算了，没想到钟哥的酒量又长了。 周耀明回头看，钟严的脸庞泛红，脸上带着迷离的笑容，他垂眼听于叔说话，偶尔抬眼，眼里闪烁着迷人的光芒，嘴角的笑容也更加灿烂了，言语间全是轻松与惬意。 乐之坐在钟严对面，听着他们讲话，目光几乎没有离开过钟严。 之前他也来于家吃过饭，和于叔说话时，乐之不是跑到客厅刷手机就是回房间，原来喜欢和不喜欢差别这么大。 周耀明收回眼光，看向坐在旁边的王昇。 “你们认识钟哥喜欢的人吗？” “你怎么知道钟哥有喜欢的人？”王昇虽然喝了酒，但是还没喝糊涂。 “乐之说的。” 周耀明实话实说，他喜欢乐之，但是乐之拒绝了他，她说她有喜欢的人，只是那人心有所属。 几个人迅速窃窃私语。 钟严和于忠也不喝了，于忠自从生病就很少喝酒了，今天也是浅尝辄止，两人说着这几年发生的事。 “你说的叶焕是不是还叫叶沐？”周耀明的话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你认识叶沐？”姜宇他们有点惊讶。 周耀明点头，“我和叶沐是大学校友，我们都参加过勤工俭学社团。” 大三时，周耀明是勤工俭学社团的社长，那时叶沐是刚进社团的新人。但是她特别积极响应社团的活动，后来周耀明想推荐她做社长，但叶沐说没有时间。 这就对了，钟严想，那年叶沐说社团聚餐，吃完饭后他去接人，应该就是那时见过。 不知又说了什么，周耀明的声音带着疑惑，“你们跟叶沐有过节吗？” “谁说我们跟他有过节？”王昇的语调都高了一点。 “你们好像看不起她的样子，我记得她人不错。” “这都是多少年的事了，你是不知道她现在干什么呢吧？” “我前两年还见过她，聊了几句，说是在沐氏上班。” “她不是在沐氏上班，她现在是沐氏的领导人。” 王昇瞪着眼睛，语气激动，姜宇和李振宇拼命向他使眼色，他完全视而不见。 “那不是很好吗？”周耀明看着这几个人，反应为什么这么奇怪。 “你是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才上的位。” “什么手段很重要吗？”语气风轻云淡，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难道为了…为了成功就可以不择手段吗？” 说话的是姜宇，他皱着眉，虽然不赞同王昇跟叶沐起冲突，但他也不会因为叶沐的身份就去巴结她。 “可是大家为了成功不都不择手段吗？”周耀明环视眼前的几个人，“如果是个男的，大家就能接受了吧。” 听了他的话，所有人都沉默了，于乐之看着钟严，他平静如水，只是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叶沐确实挺不容易的。”于忠看着钟严，钟严也看过去，随即敛下眼神。 “虽然沐铠锋留下遗嘱，沐家的人对她意见都不服她，就连一向以沐铠锋马首是瞻的沐三叔那支也总找她麻烦。” “她可以拒绝的，或许这是她想要的吧。”钟严轻声说。 “不知道，”于忠的目光落在别处，“沐铠锋找我们去做了见证，叶沐似乎与他达成了什么协议。” 钟严皱眉，叶沐身上好像发生了许多事。 “爸，叶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为什么会委身沐铠锋？”于乐之的目光滑过钟严看向于忠，她看到钟严拿着水杯的手指发白。 上午时，于乐之就说过，她爸一定知道些什么。 沐家以前涉h，到沐铠锋这一代才完全洗白。十多年前沐氏进军房地产，于忠抓住机会组建了个拆迁公司，接了沐氏拆迁项目，狠赚了一笔。 他买了一点沐氏的股权，成为他们的股东，也算是搭上沐氏的车。 沐家还保留着以前的习惯，有大事发生时，请人做见证，方便向外传话。于忠便是其中一员。 “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于忠的眼神带着坚定，“沐家出手，所有传言都销声匿迹了。只是沐铠锋死后，各种流言蜚语又起来了，说什么的都有，但没有人知道哪个是真的。” “说来，叶沐也是很厉害了，她一个姘头，哄的沐铠锋把她捧的那么高，怪不得沈微打她，这是原配和小三之间的斗争啊。” 于乐之眼角的余光观察着钟严的反应，没有看到于忠略带警告的目光。 “乐之。”听到于忠叫她，于乐之看向父亲。 “我告诉过你，莫论他人是非，叶沐是好是坏，都跟你没有关系，还有你们，”于忠隔空点点沙发上的几个人，“不要总跟叶沐起冲突，她的背后毕竟是沐氏。” “知道了，于叔。”沙发上的几个人点头，转身坐好。 “你听见没有？”于忠点点桌子，问于乐之。 “知道了，说的好像谁愿意搭理她一样。她像个耗子似的，只有晚上才出门，除非特意去酒吧，否则遇上的概率太小了，你说是不是，钟严。” “是啊。”钟严嘴角勾了勾。 “钟哥为什么会认识叶沐？”周耀明小声问。 “钟哥，认识叶沐很奇怪吗？”王昇喝的有点大舌头，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 “倒不是奇怪，他俩好像没什么交集，钟哥比叶沐大许多吧。” 为什么会认识叶沐，钟严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场景。 第12章 一见误钟身 认识叶沐，还是因为于新之。 虽然于新之向钟严请教怎么追女孩子，但到了实施阶段，还是打了退堂鼓。 叶沐在学校门口快餐店打工，于新之偶尔会去偷偷看她。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的钱包丢了，他的身份证、学生证、银行卡、饭卡，都在里面。 他边走边想自己去过哪些地方，教学楼、图书馆、食堂、篮球场，这些都是人来人往的公共场所，于新之也没抱什么希望，钱什么的无所谓，只是那些证件得补一阵子了。 最后，他来到快餐店，店里也没什么人，服务员是另一个女生，他转身就要离开。 “于新之。” 于新之马上回头，是叶沐的声音，她的声音清脆又悦耳，如清风下的铃铛，于新之曾幻想她叫自己的名字，原来竟是这样欢快无比。 叶沐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手里拿着黑色的皮夹，于新之愣愣的看着叶沐，不知所措。 “你的钱包落在了桌子上，看看东西有没有少，这里的人来来回回的。如果少了可以报警来调监控。”叶沐将钱包递到于新之面前。 “哦，好，”于新之慌乱的接过钱包，草草的看了一眼，“都在，没有少。” “那就好。”叶沐莞尔一笑，拿着帆布包走向大门，于新之连忙跟上。 “我、我请你吃饭吧，作为感谢。” “不用了，都是一个学校的，举手之劳而已，我看了你的学生证，就算你不找来，我也会给你送回去的。”叶沐没有回学校，而是走到一家饭店门口。 “那更要感谢你的拾金不昧了，”于新之抬头看，“你想吃什么，我请你。”说着就推门请叶沐进去。 叶沐进门后，跟前台里的人打了个招呼，然后转身对于新之说：“我真的没有时间，我还有份工作要做，快来不及了。” 说完，叶沐朝饭店里走去，于新之看到她走进一扇门，上面写着：厨房重地，非工作人员勿进。 叶沐每天早上都要来这家饭店打扫厨房，八点半之前必须打扫干净。有时候早上要晨跑，时间特别紧，所以前一天晚上她会来先收拾一遍。 她嘴甜心细，又有眼力见，无论是谁的活，能干的就顺手干了。 厨房里的几个人都特别喜欢她，知道她非常辛苦要打几份工，饭菜都会给她留一份，有时剩的包子馅饼也会让她带走当早餐。 当然，于新之并不知道这些，他只觉得叶沐是个自律而要强的人。 一天他在食堂吃饭，远远看见叶沐也在，迅速打了两个菜，站在她桌旁。 “嗨。” 叶沐抬头，见是他，嫣然一笑，“嗨。” “我可不可以坐在这儿？” “可以啊，你坐，我快吃完了。” “你吃这么少啊。” 叶沐只打了一份青菜和米饭，听了他的话也只是笑笑。 “我打的有些多了，吃不了，你尝尝。” “不用了，我还有事，你慢慢吃。”叶沐快速把自己餐盘里的饭菜解决掉。 “等一下，”于新之连忙叫住要走的人，“你帮了我的忙，我还没有感谢你…” “真的不用，一件小事而已。”叶沐打断他。 “那怎么能行呢，对你来说是小事，对我来说却是很重要的事，你没有时间去吃饭，那我买件礼物送给你。”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叶沐连连摆手，“那你请我吃饭吧，这个肉我可以吃吗？”她指着于新之餐盘里的锅包肉，空气里弥漫着酸酸甜甜的味道，令人食欲大开。 “你吃，你吃，我再去打一份。”于新之把餐盘推给叶沐，自己起身要走。 “不用，一块就行了，我要去自习室占座，去晚了就没地方了。” 叶沐拿了一块两口就吃完了，然后吮吮手指，“真好吃。”她笑容满面。 “我可以帮你占座，我每天早上都去自习室。”于新之期盼的看着叶沐。 “真的吗？会不会太麻烦。”叶沐有些意动，早上她没有时间，其他时间自习室都人满为患。 “当然不会，举手之劳，就是咱们能不能加个微信，我占好座方便告诉你位置。”于新之有些忐忑，怕叶沐觉得他不安好心。 “好啊，那明天就麻烦你了。” 叶沐拿出手机，于新之大喜过望。 之后，他们两个偶尔会一起学习，还吃过一两次饭。这样的频率，于新之已经很满足了，因为叶沐实在太忙了。 一日叶沐和室友吃完饭打算回宿舍，他哥哥的朋友陈航在宿舍楼下等她，看到她之后就像看到了救星。 “你哥出事了，有一群人找他麻烦呢。” “他不找别人麻烦就不错了。”叶沐才不相信。 “是真的，他让我来找你，是你的朋友。” “我的朋友？”叶沐诧异，她也没什么朋友啊，天天打工，同班同学都不太熟呢。 “快走吧，他们可多人了，你哥别让他们打死了。” 陈航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要不是不方便都要上手抓人了。 “我去看看。”叶沐把包塞给室友，跟着陈航跑了。 他们在校园里跑了半圈也没见到人，陈航赶紧打电话确认位置。 “在礼堂后面。” 赵强，叶沐的哥哥刚说了一句话，就被踹倒在地。陈航连忙招呼叶沐，两个人朝礼堂跑去。 抓着赵强的不是别人，正是钟严一伙人。 周末放假于新之没回家，说功课忙，于乐之让钟严把他的衣服送到学校。 刚到宿舍楼下，碰到于新之出门，原来他不是功课忙，是让人打了。 钟严问清事情，叫了几个人来，而打他的正是叶沐的哥哥，赵强。 钟严听到赵强接电话，以为会来很多人，他向外看去，只见陈航和一个女孩跑过来。 那女孩扎着马尾，头发随着起伏的脚步飘动，可能是跑的太急，白皙的脸颊微红，发梢也被汗浸湿贴在额边，勾勒出姣好的面容。 后来，叶沐和他好了以后，曾问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 钟严觉得，就是那个午后，她迎着阳光跑过来，跑进了他心里。 第13章 往事难忘不能忘 叶沐看到赵强被两个人架着，赶紧跑过去把人推开，赵强缩在叶沐身后，略显得意。 “赵强，躲在女人后面，算什么本事。” 对面一个面色有些稚嫩的男生指着赵强，气得跳脚。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叶沐看着眼前的这些人，五大三粗，流里流气的，一看就是社会闲散人员。 “你又是谁？” 王昇是他们里年纪最小的，脾气冲说话直。 “我是他妹妹。” “她是我女朋友。” 两个人同时开口，说出的话却是完全不同的意思。 “你胡说什么？”叶沐眉头紧锁，对他的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自她有记忆以来，邻居一直开玩笑说，她是养母给哥哥找的童养媳，小的时候不懂，只是傻傻的笑。 长大了，知道了男女之防，她发现哥哥看她的眼神总带着闪烁。 后来学习忙，还要打工，早出晚归，尽量避开与他碰见。可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总是避免不了。 养母在的时候，他只敢说几句出格的话试探她。可高考完没几天，养母过世，在灵前，赵强就开始对她毛手毛脚。 出殡后，她找了一个上夜班的工作，也总是挑赵强不在家的时候回去，叶沐知道，赵强只有在没有钱的时候会来找自己。 叶沐强忍怒气，赵强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她肩头一撇，转过头去。要不是答应养母会好好照顾他，叶沐真的一眼都不想看这个人渣。 “你…他打了我哥们儿，你说怎么算。”王昇不知道该说你哥还是你男朋友，最后换成了他。 叶沐顺着王昇的手看去。 “于新之？”叶沐有些惊讶，于新之就站在那些人里，满身的书生气，与他们截然不同，可刚刚她完全没注意到。 “是你打的吗？”叶沐问赵强。 虽然她这样问，但也知道八九不离十，于新之鼻青脸肿的，带着这么多人找过来，赵强又是这个反应。 “你为什么要打人家？”叶沐百思不得其解，赵强和于新之，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 “他对你不怀好意。”赵强梗着脖子指着于新之。 “什么不怀好意，他只是帮我在自习室占座。” “你们还一起吃饭了。” “碰巧遇见而已。” 不对，叶沐皱眉，她解释什么，好像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我做什么，跟谁一起吃饭，与你半点关系都没有。” 说完她转向于新之。 “对不起，于新之，我哥他一时冲动，我代他跟你道歉，我们先去医务室看一下，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叶沐微微弯腰，表示歉意。 “不用不用，”于新之连忙摆手，“已经去看过了，没有什么事。” “他打了人，为什么你要替他道歉，他没长嘴吗？” 那是一个浑厚的声音，叶沐寻着声音望过去，是一个身材健硕而挺拔的男人，古铜色的皮肤，干净利落的板寸，并不像其他一样站没站相，看着像是说的算的人。 叶沐瞥了一眼赵强，赵强这个时候还在装腔作势。 “我为什么要道歉，我又没有错，大不了赔他医药费。” “好啊，那你赔给他。”叶沐简直要被气笑了。 “我、哪里有钱，当然是你赔给他了。” “我没有钱。” “你可是答应…” “对，我答应妈照顾你，所以我给你生活费，但不代表我要给你擦屁股，收拾烂摊子。”叶沐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拒绝。 赵强猥琐的缩了缩身子，并不在意叶沐的冷漠，她一向瞧不起自己，但一定会把事情解决掉。 “于新之，他是在哪儿打你的？”叶沐望向于新之。 “啊？”于新之有些不知所措，“都是误会，还是算了吧。” “你这是想抵赖吗？”说话的还是王昇。 “王昇。”钟严开口阻止他。 “在哪里，于新之。”见他们不再插嘴，叶沐又问了一遍。 “在、在侧门的胡同。” “几个人？” “三个。” “好，那今天放学，你带两个人去侧门的胡同打他一顿吧。” 听了她的话，众人都被这清奇的脑回路惊呆了。 “你怎么能让他们打我，我可是你…你哥。”赵强看到叶沐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马上改口。 “就因为你是我哥，所以我没有让他们把你送到派出所，你打了人，难道不用付出代价吗？” 赵强的脸瞬间冷了下来，眼神像毒蛇一样，他突然抡起胳膊。 钟严和于新之都大吃一惊，来不及预警，而叶沐后退两步避过挥过来的手，像是预料到他的动作一样。 冷不防的，赵强又推了她一把，叶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赵强却是撒开腿就跑。 “你们要算账就找她，打我，想都不要想。” 陈航一直站在他们身后，却没想到赵强扔下自己的妹妹，跑了。 他看看叶沐，再看看钟严一群人，默不作声的走了。 “哎，”王昇看到赵强跑了第一反应是追，但是看大家都没动，又退了回来，冲叶沐嚷嚷，“你哥跑了，你说怎么办？” “王昇。”钟严再次开口警告他。 叶沐环视眼前众人，最终目光落在于新之身上。 “于新之，放学侧门胡同，我等你。”说完，干脆利落的转身走人。 钟严盯着她消瘦的背影，若有所思。 “钟哥，”于新之见钟严还看着叶沐离开的方向，以为他在思考怎么处理这件事。 “要不算了吧，别为难她了。” “放心，交给我吧。”钟严笑着拍拍于新之的肩膀。 “钟严，钟严。”一个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于忠和于乐之都望着他。 “是不是有点迷糊了？”于忠问。 “是啊，这几天，天天喝，没缓过来。”钟严顺着于忠的话说下去。 “那早点休息吧，让乐之带你去房间。” “不用了，于叔，我打个车就回家了。” “我送你吧，反正我都要送王昇他们。” 周耀明走过了，沙发上的几人见他们站了起来，也走了过来。 “行，那就麻烦耀明了。” “不麻烦。”周耀明也很欣赏钟严的爽快。 于乐之送他们出门，于忠还在惊奇她居然没有开口留人。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于忠见她回来，开口问道。 第14章 于家姐弟的心思 “什么都逃不过爸爸的眼睛。”于乐之先来了一波彩虹屁。 “你啊。”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下。 “爸爸，这次我要是和钟严在一起，你不会反对了吧。” “是钟严说了什么吗？” “没有，我发现我还是很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以前他和叶沐好，现在我们中间没有人了，我不想放弃。”于乐之的语气干脆。 “先不说骆家的背景，就钟严来看，他并没有忘记叶沐。” “我知道，”脸上是她一如既往的飒爽，“这五年来我都没有去找他，是想让他知道，我不是纠缠不休的人，也想给他时间，让他忘记。” “但是，爸爸，他没有忘记叶沐，不更加说明他是一个人长情而又专情的人吗？我更不想放弃他了。” “我愿意等他放下，我也相信我可以感动他，让他爱上我。”于乐之看着于忠，眼里带着自信。 “以前他喜欢叶沐，因为她比我优秀，这我承认，但现在，她沦落成这个样子，钟严怎么可能喜欢一个被人穿过的…” “乐之，”于忠严肃的打断她，“你喜欢钟严，就只管对钟严说你的喜欢，不要去诋毁别人。这不会让钟严讨厌叶沐，反而会伤了你。” “我知道的，爸爸。”于乐之抱着于忠的手臂撒娇，“我这不是在你面前吗？在钟严面前，我可一句叶沐的坏话没说过。” 于乐之其实不以为然，她觉得于忠太过谨慎，是惧怕沐家的权势。 “那你是答应了？”于乐之望着于忠，笑意浮上眉间。 “你想去做就去吧，谁拦得住你啊。但是不能伤害别人，最重要的是不能伤害自己，知道了吗？” 于忠点点她的额头，感觉她还是那个喜欢撒娇的小女孩。 “知道了，爸爸最好了。”于乐之喜笑颜开，仿佛爸爸的同意就是胜利的曙光。 于忠心里叹了一口气，不试过，她是不会死心的。不是不看好她，是她还没想明白，喜欢与优秀有什么关系呢。 钟严睡的很不好，他觉得自己丢了什么东西，心底被剜去一块，不那么疼，好像麻痹了，只是有些痒，总想去抓，抓的血肉模糊了，才觉得好一点。 小李，是于新之在酒吧的名字。 他一直都在上学，他爸爸的朋友都知道家里有这么个孩子，却没怎么见过。 虽然于家的人基本上不来幻夜，但也不能排除有人听到这个名字去于家求证，所以他随便编了一个名字。 于新之今天是早班，十一点就下班了。等收拾整理好时已经十一点半了，钟严在门口等了快一个小时。晚上虽然没那么热，却还是发闷。 钟严将烟盒里最后一支烟点燃，终于看到他走出酒吧大门。 “新之。”于新之出了大门没着急走，而是拿出手机在看什么，钟严捏着香烟走过去。 听到有人叫他，于新之抬头，“钟哥！”他扑了过去抱住人，像小时候一样。 钟严失笑，把人拖到侧街，在人家门口这样像什么样子，让人误会了可就不好了。 “钟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于新之兴奋不已，“那天我看到你…” “看到我什么？” 于新之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意识到钟严是特意来等自己的，钟哥肯定去过他家了，也一定知道他骗爸爸和姐姐的事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把他在这里的事告诉家里人。 “干什么去？” 钟严看到于新之悄悄的向后退两步，他将烟蒂扔在地上踩了两下，伸手把人捞过来，像小时候一样，捏住他的脖子。 于新之缩了缩，完了，就在他以为钟哥要把他拎回家时，他们却来到了前日他和叶焕说话的地方。 钟严已经坐下，见于新之还站着，他抬头看了看，于新之立马从善如流的坐下，只要不把他扭送回家，他全都配合。 “多久没回家了？” 钟严摸摸兜，想起来刚刚就是最后一根烟了，他放下手。 其实他一直在戒烟，烦的时候才会抽一根，只是今天不知不觉一盒就见底了。 “钟哥，你去我家了吧，我爸还好吗？”于新之支支吾吾的半天才说出一句话。 “想你爸了？那怎么不回家呢。”钟严按按下颌骨，牙有点疼。 “不想回去，他们什么都要管，上什么学校要管，学什么专业要管，考不考研也要管。我不想考研，他们非让我考，我想读博，他们又不让我读了，这明明是我的事，为什么都要按照别人的意思？” 于新之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好不容易找到了发泄口。 “他们也不是别人，是你爸和你姐，他们也是为难你好。就你的专业而言，读研是必然的，你看现在医生，本科毕业的太少了。” “可这都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就骗你爸，说去别地方读博，实际上在这儿混日子。” 钟严感叹，这孩子从小就听话，没让家里人操什么心，现在是后反劲吧，迟来的叛逆期。 “其实我申请上了，我就是不想让他们管我才说没申请上。” 他耷拉个脑袋，声音闷闷的。 “你爸病了，你知道吗？” “啊？什么病啊，我姐没告诉我啊。” 于新之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脑出血，年初就发病了，但人没事，也没留下后遗症，前两天刚刚复查回来。” 年初的时候，他正准备研究生的毕业论文，很久都没回家。后来又准备读博的材料，他几次打电话回家，爸爸都说一切都好，让他安心学习。于新之有些后悔，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不是太任性了。 “我明天就给我爸打电话回家，钟哥，这件事，能不能让我自己跟我爸说。” “你不自己说，还想让我帮你说啊。” 看着钟严狡黠的笑容，于新之也抑制不住的笑了出来。 “这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别人给你出的主意？” “啊？”于新之愣了一下，“你是说，学校？是我自己的主意，跟别人没关系。” 钟严点头。 “哥，你不会以为是叶沐给我出的主意吧？” 见钟严没说话，于新之急急的解释，“哥，叶沐她不是这样的人，她没有变，她还是以前的她。”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激动什么。” 钟严觉得于新之急的都要哭出来了。 “没有，我就是怕你误会她，你有没有去找她，有没有问她这些年发生了什么。” “没有，我跟她已经没有关系了。” “哥，难道你不想知道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吗？你不想知道她为什么没有去找你吗？” “新之，这些都不重要了…” “怎么可能，钟哥…” “好了，新之，”钟严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回去休息吧，明天早点回家。” 他起身大步向前走，想要离开，于新之却不肯放弃。 “钟哥，你听我说，钟哥。” 钟严站住，无奈的笑着，这个孩子从小就有颗执拗的心。 “叶沐她不是不想去找你，她是没有办法，当年的事是一个局，她被人算计了，她、她、她，”于新之嘴唇翕动，“她被人强暴了。” 第15章 残忍的真相 笑容僵在嘴边，钟严迅速回头，他看到于新之的眼里布满悲痛与哀伤。 “你说什么？”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不可能，”钟严马上否认，“你爸说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沐家出手封锁了所有消息。” 这不是真的，他知道叶沐是个多么骄傲的人啊，这会要了她的命的。 “是真的，我亲耳听到叶沐说的。” 钟严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离了身体，只剩下无法置信的震惊。 于新之上前一步扶住钟严，他看到钟严的脸顷刻间煞白。 “我知道，这话不应该由我来说，可是你们…” “她说了什么？”钟严盯着于新之，手死死的抓住他的手臂。 “什么？” “你听到她说了什么？”那声音颤抖、破碎，仿佛不成语调。 于新之回想起来，也是这样一个夜晚，算起来有几年了，可那一字一句都深深印在他的心底。 于新之大学是学医的，本来就比正常的专业多上一年，爸爸和姐姐让他考研，他不想，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和家里人意见不统一。 于忠也没说什么，只是把他送去医院实习一段时间。 那天和他一起值夜班的医生嘱咐他去单间病房看一眼，原本以为只是寻常的查房。 路过护士台时，听到她们在八卦，说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想要自杀，冲进了马路，庆幸的是只有一点擦伤。 于新之走到病房门口，发现门没关严，屋里还有两个男人，他都不认识，可能是陪护。刚想敲门，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举起的手停在空中。 “叶沐，你是真的想死吗？我只问你这一次，如果你想死，我不会再管你。” 说话的人是沐铠锋，还有一个人是与他一同长大，一起学习、工作的伙伴，也是他的特别助理，齐宥。 叶沐闭着眼，静静躺在床上，脸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像是一朵美丽的花迅速凋零了。 听到沐铠锋的话，她慢慢睁开眼睛，昔日灵动清亮的眼眸里空洞而呆滞，不见光彩。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还活着做什么？”声音木然，没有一丝情绪。 “害你的人都还活着，你甘心吗？你不想报仇吗？” “报仇？”她的语气有一丝波动，“已经过了这么久，早就没有证据了，我怎么证明他强暴了我。” “交给我。” 叶沐的目光定格在沐铠锋的脸上，他的眼神讳莫如深，嘴角也意味深长的勾了勾。 “我要他死。”叶沐挣扎的坐起来，眼底一片猩红。 “杀人是犯法的，”沐铠锋似笑非笑，“相信我。”他的眼睛别有深意的眨了一下。 “好，只要你能帮我报了仇，我的命就是你的。” 屈辱和羞愧涌上心头，叶沐眼里红的像是要滴出血。 “你的命现在有一半是我的了，我不许你再寻死。” “好。” 叶沐的声音像是对这个世界没有一丝眷恋，于新之努力压下翻涌的情绪，他感到有什么东西撕裂开来，无声无息。 仿佛有一个巨大的果核堵在他的喉咙处，于新之想要逃离这个令他窒息的地方，他听到沐铠锋又说话了。 “还有你的养兄呢，赵志勇是施暴者，可他是始作俑者，没有他，也没有这个局。” “留他一条命，”叶沐的眼里是难以名状的悲痛，“算是我报了养母的养育之恩，从此我与他再无半点关系。”脸上已是泪痕斑斑。 沐铠锋似是不赞同的蹙了蹙眉，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善良，但终究他还是没有说出反对的话。 “其他的人呢？” 叶沐咬紧牙关，用尽全身的力气攥紧双手，将呜咽声塞进肚子里。 “去找陈航，他是赵强的朋友，帮过我。” 于新之看着钟严，钟严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整个人仿佛被抽离了灵魂，一动不动。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下去，于新之突然意识到他好像做错了，不应该把这件事说出来。 正在他不知所措之际，钟严动了，一步一步的向前走，脚步像是有千斤重的石头坠着。 于新之伸出手，想再嘱咐几句，却见那如山般的身躯轰然倒下，他赶快上前想将人扶起来。 钟严坐在地上，他的心被反复的凌迟着，慢慢的渗透出点点苦痛，悄然间蔓延至全身，这疼痛让他全身麻痹难以站立。 怔愣了片刻，他看到于新之蹲在他面前，嘴唇微颤，面带愧色。 钟严想安慰他几句，一张嘴，眼泪却流了出来，再也忍不住，手捂着头，恸哭起来。 于新之回到住处时，叶焕正在看电视，对他的归来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淡淡的打了个招呼，于新之觉得他们好像一对经年的夫妻。 没什么好看的，叶焕闭了电视拿手机，她发现于新之还站在门口，呆呆的看着她。 “你怎么了？”她奇怪的问。 “没什么。” 于新之的脸红了，他想赶紧进房间，突然想起来有事跟她说，又走到沙发旁坐下。 “你今天怎么没去酒吧？” “我去不去有什么关系。酒吧有事？” “没有。” “哦，那你怎么回来这么晚？挺忙的？” “嗯嗯。”说了个谎。 “你有话要说？”叶焕看着他犹犹豫豫的表情。 不能告诉叶焕钟哥已经知道之前发生的事，于新之笃定。 他知道这个秘密后没告诉过任何人，今天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想起钟哥痛不欲生样子，有些后悔。 如果告诉了叶焕，那叶焕抽的就是他了，也许钟哥不会跟叶焕挑明，等等看吧，要不先回家躲一阵吧，他鸵鸟的想。 “我…”他抬头刚想说话，发现叶焕正盯着他。 “你看着我干什么？” “我看看你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出神。” “没什么，我明天要回家一趟，可能得住几天。” “哦。”不关注 “我爸生病了，你知道吗？” “于叔生病了？什么时候的事？”叶焕还比较关心这事。 “说是年前，脑出血。” “就那次啊，我知道啊，你不知道吗？” “我刚知道。” “那你挺不孝的啊。” 于新之：“……” 第16章 谁的痛 “他们没告诉我。”于新之为自己辩解。 “那你回家一点都没看出来。” “我、我好久都没回家了。” “哦，那你确实挺不孝。” 于新之再次无语。 “我过几天就回来。” “不是，你们家怎么了，改成收费的了？好好的家不回，跑我这蹭什么住呢？” “我不是跟我爸说我在外地读博吗？。” “这位客人，你把我这当宿舍我也不说啥了，但是你替我想想吧。你姐要是知道了，不得把这儿拆了啊。” “不能。” 于新之觉得叶焕夸张了，但是又想到姐姐和她的关系一直不好。 “吧。”临时加了个语气助词。 叶焕气结，“你赶紧走，别给我添乱，我这一堆事呢。”瞪了他一眼，去冰箱里拿了瓶酒。 “你不是胃不舒服吗？别喝酒了。”于新之制止她。 “不喝睡不着，明天就不喝了。”拿着酒进屋，不再理会他。 钟严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脑袋还是一片空，开灯关门，走进卧室，他突然停住，回头看向门口。 临走那天，叶沐就站在那里，她有些无奈，但还是笑着说：“你就等我一下，下午再走嘛，我送了钱把人安顿好就回来。” 可是自己没有说话，连回头看她一眼都没有。 “那你先走，最晚三天我就去找你，反正骆家就在那，也跑不了，你别想甩开我，我赖上你了。” 说完她就走了，自己按照原计划回到骆家，可是却没有等来她。 或许就在自己登上火车时，叶沐正身受折磨。 想到这些，钟严的心开始滴血，他的世界崩塌了，他以为自己带叶沐走出了一个泥潭，却没想到亲手将她推入了深渊。 他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放下那可笑的自尊心，为什么非要与她争那一时片刻。 如果晚一些走，是不是能早些救下她。 如果陪着她去，是不是可以避免这场灾祸。 如果回来找她，她是不是不会委身于他人。 如果如果，这世上最大的痛苦就是没有如果。 这股巨大的恨意几乎要杀了他自己。 叶沐，你恨我吗？ 你恨我吧，这样我还能好受一些。 这间屋子里，有着他们共度的所有欢声笑语，甜蜜的时光，如今却变成刀片，一次又一次不停的刺痛他的心。 钟严躺在地上，泪水流入鬓发，时间在他心中停滞了，他将置身于这永恒的悲伤中。闭上眼，任泪水肆意流淌。 钟严承认，第一次见到叶沐时，自己就爱上了她。 可她是个大学生，以后会有一个体面的工作，而自己是一个拆迁公司的工人，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见她，关心她，尤其是听于新之说她被她哥哥逼着去夜总会陪酒，他恨不得飞到她身边，将她纳入臂膀。 距于新之被打有半个月了，脸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只是他一直闷闷不乐的。 今日拆迁户那边都搬的差不多，不用一直盯着，于忠叫钟严来家里吃饭。 于忠和钟严的父亲钟义山是好兄弟，他干这行还是受钟义山的点拨，只是钟义山英年早逝，只留下孤儿寡母，托他照料。 在钟严高三那年，母亲也支撑不住，撒手人寰，他高中毕业后没有继续学业。于忠多次表示可以资助他，但是钟严还是选择在于忠手下做事。 于乐之比钟严小三岁，于新之比他小十岁，他们仨可以算是从小一起长大，于家姐弟都喜欢黏着他，钟严也把他们自己的亲弟弟妹妹。 钟严见于新之愁眉不展，料想应该还是叶沐的事。吃过饭，于新之坐在沙发上，他拿了瓶饮料走了过去。 “怎么了，还是因为小姑娘的事发愁？”他将饮料递给于新之。 “别提了，叶沐现在见到我简直避如蛇蝎，再也没去过自习室，路上遇见也当没瞧见。” 于新之觉得他的第一次心动大概就这样结束了，叶沐给他发了一条信息，问他要多少赔偿，只要合理她都会答应。 于新之当然不会要赔偿，只是之后再发什么信息，叶沐都没有回过。他也识趣的没有再去打扰，毕竟他也害叶沐受了伤。 那日叶沐说放学在侧门胡同等于新之，她是真的去了，只是等了快一个小时都没有人来。 其实她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就算有人来，她一个女孩子，他们好意思动手吗？她承认，自己挺卑鄙的，但她是真的没有办法。 打工赚的钱要留着交学费，每个月还要给赵强一千块钱的生活费，偶尔他还会来找自己要钱，三十五十不嫌少，二百三百不嫌多，如果不给他，他就会去班级闹。 赵强看陈航家里人给陈航报了星海大学的成人教育，他也想报。 于是去向叶沐要钱，叶沐当然不会给他，他就去叶沐的班级撒泼，还要当着同学的面脱裤子，叶沐气的发抖，只好答应他。 养母过世收的钱全在他手里，他一分都不肯拿出来，还美其名曰的说留着娶媳妇用。 好在辅导员知道她的情况，帮她申请了助学金。 每学期成绩排名前两名也有奖学金，一边打工一边还要保持成绩，真的挺不容易的，她每个月的花销则是能省则省。 既然没人来她也不再等了，快餐店那边说晚点过去也不能太晚，叶沐心底升起一丝悲哀，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叶沐拎着包往前走，没注意到身后赵强突然窜了出来，他一脚踹在叶沐腰上，叶沐扑到了墙上。 叶沐吓了一跳，她想回头看来人是谁，却被人抓住了头发。 赵强抓住叶沐的头发，用力将她的头掼到墙上。头像是裂开了，叶沐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意识突然模糊了起来，身体也毫无支撑能力，倒在地上。 赵强还不解恨，使劲儿的踢了叶沐几脚，嘴里还不停的骂着。 “还想让人打我，看咱们谁先死…” “干什么呢？”一声暴喝，赵强吓得没敢多看一眼就跑了。 第17章 谁是天涯落难人 来的是钟严。 叶沐说在这儿等于新之时，他就看出这个女孩的心思。 她和赵强的对话，大家都听的明白，只是不知道是真有苦衷还是两个人唱双簧。 于新之说他去跟叶沐说清楚，钟严却是不放心，要是赵强找了更多的人呢。 所以，还是他和于新之一起去，而且敌在明我在暗，一切都好控制。 于乐之知道这件事后，给弟弟打电话说了一个多小时，于新之给钟严发信息说晚点去。 叶沐站了多久，钟严就等了多久。看到叶沐往回走，给于新之发信息告诉他别来了。 看到赵强那么残暴的对待叶沐，钟严简直惊呆了，他一边喝止，一边跑了出去。 叶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钟严将她扶起来，额头破了，血从伤口流了下来。 “叶沐，叶沐。” 钟严轻轻的叫着，声音还有些颤抖，叶沐睫毛轻颤，像是慢慢恢复意识。 “我带你去医院。” 看到是钟严送自己来的医院，叶沐还有点惊讶，但在医生面前，他们都没有说什么。 护士推人去做检查，钟严拿着单子去缴费。缴完费，钟严回到急诊大厅，护士告诉他叶沐被送到病房了。 钟严来到病房，听到医生正在问话：“头晕不晕，有没有想吐的感觉。” 护士看到他进来，对医生说：“就是他送患者来的。” 医生的眼睛在他身上打量了几番，目光转回到叶沐脸上，“不止头上，你的身上也有几处淤青，需要帮你报警吗？” “不需要，谢谢。” 叶沐半躺在床上，额头的伤口已经包扎好，脸色苍白，整个人看上去有些萎靡。 “你认识他吗？”医生又继续问。 “我不认识他。” 叶沐轻轻摇头，钟严抬眼盯着她的眼睛略带犀利。 “他只是路过，看到我晕倒送我来医院。” “这样啊，你有点轻微脑震荡，建议你住院观察一晚。” 说完医生护士拿着病历夹走了。 “你要干什么？”钟严看到叶沐拉开被子，穿鞋下地。 “我还有些事，不能住院。” “还是住一晚比较稳妥，钱我已经缴完了。” “不用了，我没有钱还给你。” “不用你还，要不是我们你也不会受伤，安心住吧。” 听到这些，叶沐的动作缓了一缓。 “你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钟严见她不再坚持，也避免尴尬，打算先离开。 “等一下，”叶沐叫住他，“你叫什么名字？” 钟严正想的出神，于新之开启易拉罐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我今天看到叶沐，她伤口的结痂还没掉呢。她哥管她要钱，说她赚的钱太少了，让她去夜总会陪酒。” 钟严眉心拧成一团，这个姑娘处境堪忧呀。 于新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就算不是亲哥哥，他也不能把人往火坑里推呀。 那天钟哥告诉他叶沐被赵强打进了医院，他真的挺抱歉的，自己的一厢情愿还是给别人带来麻烦了。 于新之走的时候叶沐还没起床，好像自从开了酒吧后，她一直这样昼伏夜出，身边除了自己也没什么朋友。 我很快就回来，叶沐，于新之拖着行李箱走了。 于新之的离开就像一滴水流进大海，没有引起任何变化，叶焕还像往常一样去酒吧看场。 酒吧刚开业时，叶焕定了许多规矩，时间长了，她自己也记得不太清楚有什么了。 主要是来的大多是熟客，也不好说什么，但杜绝违禁品是第一铁则。 今天酒吧的上座率也不错，酒杯的碰撞声和笑声此起彼伏，推酒的小姑娘们穿着超短裙进场了。 叶焕其实是不喜欢的，她总觉得这酒吧被沈微弄得跟夜总会似的，但她又不想和沈微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不见心不烦了。 可能是没喝酒的缘故，叶焕觉得酒吧里吵的很，可一会儿她发现，不是她敏感，是有人发生了争执。好像有几个推酒的女孩子在旁边，叶焕示意人去看看。 与酒吧热烈嘈杂的氛围不同，于家因为于新之的突然归来略显措手不及。于乐之一边埋怨弟弟不提前打个电话，一边催保姆出去买菜。 于忠看着风风火火的女儿和闷不做声的儿子，心中感叹，这俩孩子性别好像弄反了。 因为于新之从“外地”回来，于乐之给钟严打电话让他来吃饭，结果发现只是一晚，钟严嗓子哑的都快说不出话了，现在她数落的对象又多了一个钟严。 “你说你在这儿生活了二十多年，刚去四海几年，回来就不适应了？” 她把泡好的菊花茶塞到钟严手里，钟严勉强笑了笑。 于新之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他不敢说。 于忠觉得钟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而于乐之里里外外的张罗着，居然没发现。 酒吧里，叶焕待的百无聊赖，想跟凌波说一声先走了，却看见刚刚去看情况的人带着那几个推酒的女孩子过来了，还有人在哭。 “怎么回事？”叶焕把人叫过来。 “没事，焕姐，就是客人让郁洁喝酒，郁洁不肯，客人有点不高兴了。” 其实不止是不高兴，都骂骂咧咧的了。要不是看场的人去了，不知道要骂到什么时候呢。 “焕姐，郁洁刚来，还不懂规矩，我们会尽量教她的。” 孙可依想大事化小，她挺同情郁洁的，怕叶焕生气把郁洁开了。 “你既然选择做这行了，就要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叶焕并不想管，这事太常见了，而且无论做什么，都会遇到各种刁难。 “要不是没办法了，我才不干这个呢。”郁洁抹着眼泪。 孙可依见叶焕冷着脸瞧她们，赶紧解释，“郁洁是大学生，她妈妈生病了，想自己赚生活费，减轻家里负担。” 叶焕回头，比了一个写字的动作，调酒师拿来纸笔放在她面前，叶焕写了一串电话号。 “打这个电话，去沐氏，会有人给你一份工作。”她将纸条递给郁洁。 孙可依见郁洁呆呆的样子，连忙接过纸条塞到她手里，“还不谢谢焕姐。” “谢谢焕姐。”郁洁低头，看不出什么情绪。 叶焕摆摆手，晃晃悠悠的走出酒吧，其实她看到郁洁是心有感触，因为她曾经差点“误入歧途”。 第18章 那谁 赵强说让叶沐去夜总会陪酒，一晚挣的钱能抵她做兼职一个月赚的。叶沐嗤之以鼻，反问赵强。 “那么赚钱，你怎么不去？” “人家只要女的，女的。” “哦～，是不是特别后悔你怎么不是个女的。”叶沐的白眼都要翻出天际了。 赵强气的直跳脚，却不敢再打人，毕竟这是他的钱袋子，虽然给的不多。 赵强走后，叶沐一直在想他说的话，她没去过夜总会，连酒吧都没去过。 但她在电视上见过，虽然未知全貌，大抵是乱的很。但是能赚那么多钱，叶沐有些心动，每天打几份工，真的很累。 如果她洁身自好，不沉沦于纸醉金迷中，是不是就可以了。 她一遍一遍的安慰自己，给自己洗脑，应该先去看看，万一不像电视上演的那样呢。 叶沐不知道夜总会在哪儿，但是她听同学说过，星海有一条酒吧街，整条街上都是娱乐场所。 头上的伤口好差不多了，叶沐找了一天不太忙的时间，坐公交在酒吧街附近下车。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这条酒吧街成了这个城市最热闹的地方，与她平时生活的地方真是天壤之别。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他们穿的时尚又有个性。再看看自己，她的衣服大都是夜市出品，五十块钱三件的t恤衫或短袖，与这里格格不入。 来都来了，叶沐给自己鼓劲，先去看一眼。 她寻着街边边走边看，星海岸，叶沐停下来。 这是一座极具时尚感的建筑，楼身是不规则几何图形，楼高四层，外墙的每一寸都发出光芒。在它的衬托下，其他的建筑黯然失色。 就这里吧，叶沐想。 门口有几个人闲坐着，他们都穿着统一的制服，叶沐忐忑的走进去，没有人拦，她松了一口气。 店里，震撼的音响轰鸣着，男男女女都拿着杯子，推杯换盏。或许是时间还早，舞池里没什么人。 舞池旁，两个女人围着钢管跳舞，她们一个穿着三点式，一个穿着吊带纱裙。随着音乐的高潮迭起，舞姿也愈加热烈奔放。 看到这些，叶沐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当她想去别的楼层转转时，被服务员拦下了。 “您找人吗？女士。”态度彬彬有礼。 “没有，我就是看看。” “不好意思，二楼往上都是有最低消费的。” “这样啊。”叶沐打算先撤。 “她是来找我的。” 一个声音响起，叶沐迅速抬头，她看到钟严在她身边站定。 他冲服务员点点头，服务员离开，钟严的目光落在叶沐身上。 “你来这干什么？”他问。 “看看。”好尴尬，叶沐庆幸这里的灯光够暗，他应该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吧。 “那好好看看吧。” 叶沐有些意外，她瞥了钟严一眼，又迅速移开。 旁边卡座里，一男一女正在咬耳朵，女士穿的很清凉。 一个女生从叶沐身旁走过，在不远处的卡座坐下，她拿起一杯酒，顺势依偎在身旁男人的怀里，精致的妆容，同样穿的非常节省布料。 钟严看着叶沐站在那里小心翼翼的东张西望，被气笑了，还真看上了。 “看清楚了吗？” 叶沐看看钟严，张嘴想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看清了还是没看清啊。 “你有什么想法吗？” 有什么想法也不能跟你说啊，叶沐想。 偷偷看着钟严，听他吐出这几个字，咬牙切齿的，好像在生气。 “钟哥，你干什么呢？”王昇从楼上跑下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我先走了。”叶沐像是逃命似的头也不回的跑了。 “钟哥，那不是那谁吗？”王昇指着叶沐的背影，“她来这干什么？” “别瞎打听。”钟严的语气有些冷，眼中也尽是冰寒之意，难道她真想来夜总会陪酒吗？ 叶沐很纠结，夜总会的氛围，那里的人，甚至是光，都令她很不舒服，但她却还在犹豫。 以前她从不羡慕家境好的同学，告诉自己再苦再累也要有骨气，我一定会更好的。 可现在，她像是深陷泥潭，拔不出来，甩不掉。把她的耐心、底线、甚至是尊严，一点一点的吞噬了。 她觉得自己变了。 钟严也没想到这么快就会见到叶沐。 王昇家住在棚户区，父亲早逝，母亲离家出走，他从小跟奶奶生活在一起。 棚户区的吃食比其他区价格低一些，所以他们经常在这附近吃饭。 中午吃完饭，几个人鱼贯而出，王昇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拐着钟严的胳膊。 “哥，哥，你快看，那谁。” 他兴奋的都喊出来了，钟严看过去，叶沐看过来，正好四目相对。 钟严还在想要不要打个招呼，叶沐惊恐的指着他们身后，钟严立刻回头。 一个男人举着相机在拍照，发现他们回头，非常淡定的放下相机。 交涉了几句，钟严便让人走了，再四下张望，已不见叶沐身影。 虽然半路遇到些事，但这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叶沐想着，继续往家走。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叶沐回头，王昇快速跑过来，在她面前紧急刹住，叶沐看着他有些惊讶。 “在这儿呢，人在这儿呢。”他大声喊道。 叶沐心中一紧，快步离去。 “你别走，你等会。”王昇拉住她的手臂。 “你干什么？”叶沐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的手。 钟严跑了过来，“快松手。”他示意王昇。 得回自由的叶沐后退一步，警惕的看着他们，“你们要干什么？” “别误会，我们没有恶意，就是刚才的事，谢谢你。”钟严看到叶沐防备的动作，尽力的解释着。 “哦，没什么，那个人是星探吧。” 叶沐刚刚自己想了一下，电视上不都这么演的吗？是自己少见多怪了。 “星探？”钟严惊异于她的脑洞，“可能是吧，你怎么在这呢？”把话题转回自己的思路上。 “我家住这儿。”叶沐指指转弯的一排房子。 “哦，你的伤口好了。”他的手点点额角。 叶沐也伸手摸摸自己的头，“是啊，还没有谢谢你送我去医院，这个给你。”她从包里拿出一叠钱，递到钟严面前。 第19章 带她回家 “这是…”钟严没有动，看看她的手，目光又转回她脸上。 “这是你帮我付的医药费。” “不用了，你留着买些吃的补补。”钟严连连摆手。 王昇的眼神在两人身上转，有情况啊，脸上的好奇都要压不住了。 “小伤，不至于，你们没让我赔医药费，我已经很感激了，昨天匆匆忙忙的忘了。要是见不到你，我就让于新之转交了。” 钟严伸手接过，心中是不希望她跟于新之再有接触。 “那我先走啦，谢谢你。”她笑得像花一样，纯净而娇美。 他们看着叶沐开门进屋，王昇若有所思，“原来是她呀。” 钟严原本还想问她夜总会的事，但怕她误会，听到王昇的话，有些惊讶的问道：“你认识她？” “我不认识她，我听我奶说过。” “我奶说，有一户姓赵的人家，寡母带着兄妹俩，闺女是收养的，我以为都姓赵，没想到是她。” “我跟她是同一年考的高中，她考上了省重点，但是普高说可以给她一万块钱，还免去所有费用，她就去了普高，但是高中三年都边打工边上学。” 原来她生活这么艰苦，钟严眉心微皱。 “钟哥，你是不是喜欢人家。”王昇面上带着得意。 “别胡说。”钟严轻斥。 “喜欢就喜欢，有什么不能承认的，你别看她是个大学生，其实命可不好了。她养母对她一点都不好，还有她那哥，就是个混混，打架斗殴都进了好几回局子了。跟他比你就是个圣人，你想追她别犹豫啊。” 王昇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他觉得比自己有意中人都兴奋。 钟严看着身边跳脱的人，嘴角抑制不住的勾了勾，这事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他自己也知道，如果直接上前直抒胸臆，定会把人吓跑，先不说他们头一回见面是那个阵仗，他还大了叶沐十岁，这可不是谁都能接受的。 这是他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还是一见钟情。虽然一直告诉自己可能无疾而终，但他还是抑制不住的想起叶沐。 发了工资，钟严请大家吃饭，十几个人，呼呼呵呵，吃到快半夜。 他开着公司的车，没有喝酒，负责把喝的醉醺醺的几人送回家。 棚户区和城中村离得不远，送了王昇，钟严开车回家。 都是经常走的路，接近半夜，路上也没什么人。汽车转弯，车灯一晃，一个人回头，抬着手臂遮住光，钟严刹住车，停在原地。 “这么晚，你怎么在这儿？” 钟严下车，竟然是叶沐，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出现了幻觉。 看见钟严，叶沐有些窘迫的退了两步。 钟严这才发现，叶沐披散着头发，穿着睡衣跑了出来，而且她没穿鞋。 钟严从车窗里捞出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先上车。”他将人推到副驾，打开车门。 “你去哪儿？我送你。”钟严打开车灯，轻轻的说。 “可不可以请你送我回学校。”叶沐低着头，声音轻颤，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们宿舍应该关门了吧。” “可是，我没有别的地方去了。” 豆大的泪珠滴下来，抓着衣服下摆的手指指节发白，显示着她此刻的无助。 “我家在这儿附近，要不去我家将就一晚，我去朋友家挤一挤。” “你家里人…” “我自己住。” 那双看向他的眼睛里闪着泪光，还带着一丝忐忑，晶莹剔透的泪珠挂在脸上，钟严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带她回家，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启动车子，不再给她犹豫的机会，轰鸣声代表他的决定。 钟严家住在城中村，这里基本上都是老式的二层砖瓦房，房屋的面积一般都比较小，但内部设施齐全。 进门后，钟严说他去买些东西就下楼了，屋内简单而干净，并没有想象中独居男人的脏乱，叶沐还是有点不知所措。 门没有关严，钟严走到门口，听到屋里女孩轻轻的啜泣，他心中的喜悦慢慢落了回去。 是的，喜悦，刚刚在食杂店，那抑制不住喜悦爬上了他的脸。明明没有喝酒，他却觉得自己像是在梦中，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买完东西他立刻跑了回来。 看叶沐的样子，钟严大概猜到她发生了什么，却不好问出口。 既然决定帮她，就不会让她难堪，钟严将手里的东西扔在地上，又捡起来，装作刚回来的样子。 推开门，叶沐站在沙发前望着他，眼睛犹如雨后清澈的天空，钟严敛下目光。 “家里没来过女孩子，什么都没有，我也不知道你需要什么，就买了牙刷什么的日用品，拖鞋，你先穿上。”钟严拿出拖鞋让叶沐穿上。 “这边是卫生间，这个是卧室。” 钟严指着卧室的门，先一步跨了进去，早上走得匆忙，床没有收拾，他赶紧将被子塞进柜子里。 “这个被子是新的，还有床单被罩都是刚洗过的。”他又从柜子里拿出新的床品，把原本铺在床上的床单扯了下来。 “你去洗漱吧，我铺好就走，明天早上你想几点回学校，我送你。” 叶沐就站在他身边，钟严几次想把床单打开，手指却不听话。 “不用了。”钟严从进屋后就开始张罗，叶沐几次想打断他都没有机会。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在沙发上借宿一晚就可以了。” “那怎么能行呢，我还是去朋友家挤一挤吧。” “现在已经很晚了，去别人家也太打扰了，不用在马路上过夜我已经很知足了，就这样决定了吧，明天还得请你借我一套衣服。” “这没有问题，那，我睡沙发吧。” “还是我睡吧，你睡沙发可能会不舒服。” “没关系的，一晚而已，要是我半夜去卫生间，不太方便。” 钟严见叶沐犹豫了，趁热打铁，“就这么说定了，你去洗漱吧，我马上就铺好。” 见叶沐没有反对，拿着洗漱用品去了卫生间，钟严唇边绽开了一抹微笑，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马上收回笑容。 第20章 第一次吵架 早上，叶沐穿上钟严给她拿的衣服。 “我就穿过一次，已经洗干净了。” 短袖过于肥大，还能穿得上身，裤腰处挽了两圈，用绳子系在腰上，才勉强挂的住，而五分裤也穿出了七分裤的效果。 没想到他看着不胖，衣服却是这么大，叶沐觉得自己像是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要不换一套吧，我看看有没有小点的。” “不用了，我洗好之后还给你。”散着的头发，衬得她的脸更加消瘦。 “不用，”钟严有些语无伦次，不用还还是不用洗，好像都不太好，“好，不着急，那个先去吃个早饭，一会儿送你回学校了。”钟严拎着外套，往门口走。 “不用了，已经很麻烦你了，我自己回去就行。就是…” 叶沐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她很感激钟严的帮助，还不知道怎么报答，这些小事就不要麻烦别人了，然而她又有些欲言又止。 钟严停下来，没有反驳，让她把话说完。 “能不能借我一些钱？” 话没说完，她的脸已经红了一片，叶沐低下头，这样会不会显得脸皮很厚呀。 “好，你要多少？” 钟严从外套兜里掏出钱包，昨天的工资存了一部分，留了一部分，他把钱拿出来，等着叶沐开口。 “不用这么多，”叶沐摇手，“一百块就可以。” 钟严抽出一张，叶沐觉得他似乎很失望，刚刚殷切的望着自己，好像只要开口，他就把所有钱都给自己，那一沓的有好几千呢吧。 他真是是个好人，叶沐想。 “我会尽快还给你的，谢谢。”叶沐接过钱转身离开。 她拒绝了自己的相送，钟严立刻感到怅然若失，城中村道路复杂，她能走出去吗？钟严穿上外套，追了出去。 楼梯口，钟严与正在上楼的叶沐又一次四目相对。 “呃，你、你是落下了什么东西吗？” 看到她折返回来，钟严脑袋宕机，说完之后自己想起来，叶沐来时什么都没带。 “不是，”叶沐摇头，“我想问你，能不帮我一个忙？” 钟严没想到叶沐说的帮忙是带他回了自己家。 屋里很宽敞也很整洁，也是相当的简单，钟严没有看到任何家用电器，就在钟严四处打量时，叶沐已经走到自己的卧室门口。 赵强躺在她的床上，睡的相当安稳。叶沐想到昨晚的遭遇，恨的牙根直痒，她想把人掀到地上，将他躺过的床单、被褥都想拿去烧掉。 钟严跟在叶沐身后，看着她端了一盆水，结结实实的泼在了赵强的脸上。 赵强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抹了一下脸上的水，看到叶沐脸色铁青的站在他面前。 “你敢拿水泼老子，你找死吧。”赵强暴起，伸手去抓人。 钟严一直盯着赵强，发觉他要动手，先一步将叶沐拉到自己身旁。赵强这才发现屋里还有第三个人。 “你是谁，这是我家，我要告你私闯民宅。” “他是我的朋友，是我带他来的，而且这个房子的房租是我付的，我想带谁来就带谁来。” “小贱人，开始想男人了，昨天还装，原来喜欢玩这一套是不是，不知道跟多少个男人睡过了吧。” “你，无耻。马上给我滚出去。”叶沐气的浑身颤抖，将手里的盆扔了过去。 赵强避开，看到叶沐散落在床上的钱包，把钱掏出来塞进兜里。 “凭什么让我滚，这是我家，你休想…” “马上从这个房间出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钟严的声音低沉而富有力量，像是大海深处的波涛，汹涌澎湃。赵强听到了危险，而叶沐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毫无畏惧的盯着赵强。 赵强恼羞成怒，冲着叶沐抡起胳膊，钟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人扔出房间，还顺手拿回叶沐的钱包。 “哎，别…”叶沐见钟严动手了，想阻止他，可他却只是把人扔出去，将门关上，叶沐松了一口气。 “怎么，怕我打他。”钟严挑挑眉毛。 “不是，”叶沐先是否认，又急急的解释道：“他就是个臭流氓，你打他一下，他就讹上你了，为了这种人不值当。” “好，”只见他嘴角微微翘起，“那你也不要生气了，快收拾东西吧。”钟严钱包递到叶沐面前。 “好。”叶沐接过钱包，低低的答应着。 被赶出来的赵强却是不甘心，站在客厅中间大放厥词。 “叶沐，你以为你找到了靠山，就能把我甩了。我告诉你，不可能。你要是不给我钱，我就去你学校，你班级闹，大家谁都别想好。” 竟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卧室的门被大力的推开，钟严漆黑的眼眸不见半点波澜，他一步跨出来，眼看就要走到赵强跟前，叶沐冲了出来，挡在钟严身前。 “好啊，你去闹啊，反正从小到大，我的脸早就被你丢尽了，你敢去，我就敢报警说你骚扰我。” “你、你忘恩负义，要不是我妈收养了你，你早就死了，是你答应我妈要照顾我的。” “死了都好过跟你生活在一起。”叶沐咬牙切齿。 “这个房子明年七月份到期，在此之前，我每个月给你两千块钱，月初转到你微信里。房子到期之后，你有没有工作，有没有地方住，都不要再来找我。” “这么点钱就想打发我？我…” 钟严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别人吵架都是放狠话，威胁，减条件。她倒好，自己往上添，简直是“丧权辱国”。 钟严按住叶沐的肩膀，向赵强走过去。 赵强听着叶沐说话也没忘注意钟严的动作。因为与他相比，自己就像一只瘦弱的小鸡仔，钟严一动，他立刻就窜了出去。 虽然行为很怂，嘴却是一点都不能怂。 “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有本事你们别走。” 原本叶沐拉着钟严，不让他去追赵强，听到赵强还是没完没了的纠缠，她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冲到了门口。 “好啊，你去找人啊，我就在这等你。要是叫不回来人，你就是乌龟王八蛋。” 赵强边跑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要不是钟严拉着，她真想追在后面踢他一脚，钟严拉着叶沐进屋，又将门关上。 “你平时就是这么跟人吵架的吗？” 叶沐显然气还未消，听到钟严问话，有点讪讪的，“我哪里吵过架啊，要不是你在这里，我都是见了他转头就走的。” 第21章 从此以后，我没有家了 “看出来了。” 钟严的嗓音里透出笑意，努力的忍着，不让自己笑得太过分。 臭流氓，乌龟王八蛋，多少年都没听过这些词了，就这个水平，给赵强挠痒痒都嫌轻。 “看出什么？” 女孩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带着尾音，像是撒娇。 叶沐的东西不多，但也收拾了半天，她换回自己的衣服，两个人拿着一包衣服，一箱书往外走，走到门口，叶沐回头看。 “有东西忘了吗？”钟严问。 “没有，走吧。” 东西放到后备箱，叶沐心里有些怅然若失，她知道有些东西早就不在了，只是自己太执着了。 长叹一口气，她感到有点饿了，这才想起来早上就没吃饭，叶沐的视线转向钟严。 钟严也发现叶沐的情绪有些低落，心里不停的盘算怎么开解她，看到她望向自己，钟严马上露出了一个微笑。 “你饿不饿，我都忘了我们早上就没吃饭，我请你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我都行，你决定吧。” 钟严看着女孩嘴角扯出一抹笑容，装作轻快的样子跟他说话，他真的很想告诉她，你可不用装作刀枪不入的样子。 “那我请你吃馄饨吧，我知道一家馄饨特别好吃，我以前经常去。” “好。” 叶沐带钟严去了她高中对面的馄饨店，因为是周末，店里人不多，一进门，老板娘就看到她了。 “今天有空过来了。” “是啊。”叶沐没有解释，挑了一处角落坐了下来，“梁姨，两碗馄饨，一大一小，大的里加一颗卤蛋。” “好嘞。”梁姨见叶沐带了人来也没有多问。 没一会儿功夫，馄饨端了上来，大碗加蛋送到钟严面前，她的小碗里也满满的，看上去不比他的大碗差什么，而且碗里也有颗蛋。 “送你的，今天早上刚卤的，尝尝味道。” “谢谢梁姨，”叶沐笑语盈盈，咬了一口，“好吃。” 她的目光又落在钟严身上，“你尝尝。” “好，”钟严拿着勺子吃了一口，“嗯，不错。” 见钟严没有嫌弃，叶沐松了一口气。她原本是很饿的，可却吃不下去，不想影响别人的食欲，叶沐拿着勺子小口小口的喝汤。 吃了大半碗，肚子终于有点底了，他看向叶沐，却发现她碗里的食物没怎么动过。 “怎么了，没有胃口吗？”钟严问。 “没有，”叶沐抬头，她放下勺子，认真的对他说：“你想喝酒吗？你喝一瓶酒，好不好？” 说完还有些不好意思，“我没喝过酒，可是我想尝一尝，我就喝一杯，可以吗？” 钟严点头，叶沐喊梁姨拿了一瓶啤酒和两个杯子，缓缓的将酒倒进两个人的杯子里。 “高中的时候，我的同学都说高考完之后一定要尝尝酒是什么味的，喝他个一醉方休。可是毕业的同学聚餐我没有去，因为每个人要交200块。” 倒完酒，叶沐学着电视里双手将酒杯拿了起来，“这杯敬你，谢谢你的仗义相助。” 说完，她将整杯酒倒进嘴里，“这是什么味啊？”真难喝，叶沐的眉毛瞬间就皱了起来。 “那就别喝了。”钟严将酒瓶拿到自己跟前。 “不行，我才想起来，你开车了，不能喝酒，已经打开了，不能浪费，我来喝吧。”说着，她又将酒瓶拿回来，还把钟严的杯子也拿了过来。 “你知道吗？我原来考上了重点高中的，可是家里没钱，他们想让我辍学打工。这个普通高中说可以给我钱，还免除我的其他费用，我也说可以边上学边打工，我妈才同意我继续上学。” 叶沐注视着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眼底升起了一层水雾。 “可上了学我就特别后悔，我还是想去重点高中。后来，遇到了重点高中的同学，她说课业很繁重，还要补课。我就释然了，因为我没有钱也没有时间补课，我还要打工。”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有点哽咽，还带着一点委屈。 “高考后妈妈就去世了，她说让我好好照顾哥哥，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哥哥。我想，那好吧，我就报一个本地的大学吧，以后我们两个可以有个照应。”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叶沐硬是忍着不让它流下来，倔强的，无助的，因为以后她只有一个人了。 她摩挲着杯子，将酒倒入口中，被呛了一下，连连咳嗽，钟严连忙将纸巾递给她。 “别喝了吧，你没喝过酒会醉的。” “没事，我可以的。”叶沐擦擦飞溅出来的眼泪，拿起酒瓶。 “空腹喝酒对胃不好，先吃点东西。”钟严指着她的碗，叶沐从善如流的拿起勺子吃了一颗馄饨。 “给我们拿几盘小菜吧。” 钟严对不远处的梁姨说，他看到梁姨忧心忡忡的望着叶沐，似乎一直关注着他们。看到钟严对她点头，她捡了两份凉拌菜放到了桌子上。 “昨天，”叶沐的头有些晕乎乎的，“是我哥，”她吸了一下鼻子，又改口道：“是赵强的生日，我以为妈妈不在了，他会很难过，我回家给他过个生日，是不是会好些，我做好了饭，可他一直没回来，我以为他不会回来了，就想在家住了一晚。” 她低着头，紧紧的抿着嘴唇，看着眼泪啪嗒啪嗒的砸向地面。 钟严就这样看着她，没有着急安慰她，想让她把她所有情绪都释放出来。 “半夜他回来了，闯进我的房间，”她的嘴唇不停的颤抖，“想对我用强，我拼命的挣扎，他又喝了酒，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我真的不敢想象，要是我没逃出来…” 这几个字落下，叶沐的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止不住的流出来。她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想将眼泪擦干，可是不知怎么的眼泪越擦越多，怎么都擦不完。 她低着头，用手捂住脸，腰背也弯了下去，泪水从指缝中流了出来。 片刻，她用力将眼泪擦去，吸了吸鼻子，让声音平静下来。 “我知道他对我不怀好意，我以为我躲着他，时过境迁一切都会好起来。从小我被亲生父母抛弃，妈妈将我养大，我们就是彼此唯一的亲人，可是，” 叶沐终于抬起了头，钟严看到了那泪眼婆娑的双眼。 “你知道吗，从此以后我没有家了。” 第22章 去还是不去，这是个问题 叶沐缓缓睁开眼睛，不是在学校，也不是在家，她立刻坐了起来，头还有些晕，瞧着有些眼熟的陈设，马上翻身下床。 钟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指飞快的在手机屏幕上滑动，新的拆迁项目于叔还在商谈，公司没有什么事，所以他今天请了一天假。 听到卧室有动静，钟严转头看过去，叶沐正站在门口。 “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这是蜂蜜水，你喝一点。” 叶沐接过钟严递过来的杯子，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喝多了？”她完全不记得之后的事。 “是，你第一次喝酒，喝的有点急，都怪我没告诉你。” “这怎么能怪你呢，是我又给你添麻烦了。我没有说什么吧？”叶沐有些窘迫，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没有，没有，你喝了酒就睡了，我也不知道你宿舍在哪儿，就把你带回来了。” “嗯嗯，麻烦你了，谢谢你这两天的帮忙，我回学校了。”叶沐连忙点头，然后头都不抬的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 钟严也看出她的不自然，但是有些话现在不说，怕是以后他们不会有什么交集了吧。 “你的东西，还在车里，我不知道你想怎么安排，要是没有地方放，不如先放我这儿。” “哦，”叶沐想起来她的书和衣服还没拿，“书，不要了吧，你直接扔了或找个收废品的卖了吧，衣服我拿走。” “不要了？” 钟严有点诧异，那么重的东西，搬家都带着了，他以为是心爱之物，没想到这么随意就决定扔了。 “要不放我这吧，你想看的时候来拿就行。” “不用了，我哪有时间看呀，课业的书都看不过来呢，再说我还得打工呢。” 她说的轻松，钟严还是听出了一丝叹息。 “来，你先坐，我有事要问你。”钟严指着沙发的边缘，自己坐到单人沙发上。 “啊？” 叶沐有些疑惑，但还是坐了下来。 “你，是不是缺钱？” 钟严想将话说的婉转一点，但又怕她听不懂，两个人没完没了的绕圈子。索性就直接说，自己在她心里的印象应该还可以吧，钟严想。 “是啊，学费、生活费，还有一些零七八碎需要用钱的地方，打工赚的钱也都没攒下。” 叶沐直接承认，反正她的落魄的样子钟严都见过。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先借给你。” “不用不用，”叶沐连连摇头，“老师帮我申请了助学金，考试考的好还有奖学金，我还参加了勤工俭学的社团，做兼职赚的还不少，只是特别忙。” “我借给你一点，你不用那么累，我的钱也不用着急还…” “真的不用，”叶沐坚定的打断了钟严的话，“大学四年，不知道有多少用钱的地方，我不想让自己觉得有了依靠就懈怠了，而且你的钱也是辛苦赚来的，没理由借给我，而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我知道你是想帮我，我真的很感激你，但是我真的不能同意。” 钟严看着叶沐，坚决的态度，义正言辞的话语，没有了昨日的不知所措，也没有了刚才的伤心欲绝，坚强的，倔强的，甚至是骄傲的，或许这才是她吧。 “好，那我能问你有什么打算吗？那天你去星海岸不是为了想见见世面吧？” “呃…” 叶沐有点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真有点不好意思，主要是好说不好听。 钟严以为叶沐不想告诉他。 “我不是想干涉你的决定，但你要是想从那里挣钱，我必须要把这里面的事告诉你。” 叶沐立刻睁大了眼睛，她正愁没有门路什么都不明白呢，正好听钟严说说，搏一搏，说不定单车变摩托呢。 钟严苦笑，她没有丝毫害怕，反倒是很期待，该说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还是不知人间险恶呢。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听说那里来钱快。”钟严原本没想叶沐会告诉他，但叶沐想的是别绕圈子，信息差会影响沟通效果。 “是赵强，他说那一天赚的比我一个月赚的都多。” “一天能赚那么多钱，能是正常的服务行业吗？”钟严反问。 “他说是陪酒。” “陪酒顾名思义是陪人喝酒，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吧。” 叶沐点头，而且她意识到，今天是她第一次喝酒，而且好像一瓶都没喝完。 “那有身体接触也是很正常的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人喝多了，言语挑逗，动作出格，你怎么办？” “啊？”这样一说昨晚的记忆又在攻击她。 钟严也知道她是想起了昨晚。 “昨晚你逃脱了，你要是逃脱不了呢？要是对方人很多呢？” 叶沐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那、那怎么能行呢，那是犯法的，那不就是强奸了吗？”她小声的说。 “对，这是犯法的，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报警了。” “那你怎么证明是他们强迫你的，要是他们说你是自愿的呢。” 钟严见叶沐好像想说什么反驳他，他立刻顺着话往下说。 “好，就算你证明了是他们强迫了你，把他们送进了监狱。那你呢，你的名声，清白，全都没了。” “还有，如果他们给你钱私了呢，一笔可以让你衣食富足的钱，你会同意吗？女孩子的第一次就算不留给日后所嫁之人，也要找个心爱之人吧，就这么被别人强占了，你甘心吗？” 叶沐低着头，手指摩挲着衣服的边缘，钟严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从动作来看是被自己吓到了吧。 “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或许根本不会发生呢。我是希望你做这个决定前，考虑清楚，不要让自己后悔，你说呢？”钟严又往回找补了一点。 叶沐点点头，她对这件事的认知全部都来自电视。 尽管她也知道这是个荒唐的决定，可她还是犹豫了。 都是没钱惹的祸，这就是所谓的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吧。 钟严见她一直沉默着，是害怕了，还是在权衡利弊，不管什么决定只希望她不会后悔吧。 “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来找我。” “好。” 叶沐望了钟严一眼便抽回视线，钟严仿佛看到了她眼中的思绪瞬息万变。 第23章 一只传话的小鸟 回到学校后，叶沐一如既往的忙碌，闲暇时总会想起夜总会的事。她自己也承认，只是为了钱去那种地方拿自己冒险，根本没有必要。 可是这件事就像是在她心中埋下了一粒种子，已经生根发芽，开出了花，而且是一朵罂粟花，一直诱惑着她。 秋季雨大，外面电闪雷鸣，轰隆作响，暴雨倾盆，整座学校都笼罩在雨幕之中。 雨来的快，去的也快，雨势渐小，叶沐拎把伞出了校门，今天要去快餐店兼职。 刚出校门，听到有人在打招呼，叶沐下意识的抬头，不远处一个男生，嬉皮笑脸的冲她摆手。 是钟严身边的人，见过两次，但不知道叫什么，叶沐也冲他笑了笑。 “嗨，小嫂子，干嘛去啊？” “啊？”叶沐向四周看，没见有其他人在，“你在跟我说话吗？”她狐疑的问。 “是啊。”王昇得意的回答。 “你叫我什么？” “你果然不知道，你哥把你输给钟哥做女朋友了。” 叶沐急着走，只当他说的话是无厘头。王昇见叶沐不相信，跟在她后面非得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她。 又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快餐店里没有人，偶尔有几单外卖，叶沐把单子打好交给后厨。王昇见她忙完了，站到柜台旁跟她说话。 “你就不好奇吗？” 好奇，叶沐心里想，但是不喜欢看你得意的表情。 她装出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她敢打赌，这个人根本藏不住话，那天在学校，就是他话最多，钟严叫了他好几次，对，他叫王昇。 “现在是社会主义了，已经不允许买卖人口了。” “哪有买卖人口，就是钟哥和你哥打了个赌。” “赌什么？” “台球。” 一天晚饭后，钟严他们去打台球，正巧碰见赵强跟几个朋友也在，他喝的醉醺醺的，向同伴吹嘘，说叶沐是他媳妇，赚钱养他。 他的朋友也荤素不济的开着玩笑，问他到底有没有把人拿下。 钟严听了心中不爽，把台球摔的砰砰直响，终于引起了赵强的注意。 他们一个住在棚户区，一个住在城中村，离得不远，认识了人都差不多，有朋友在中间调和，没发生什么冲突。 这时，钟严说自己玩没意思，不如两伙人拿出点彩头，比赛。 第一局的彩头是请大家喝饮料，钟严输了。 第二局的彩头是结台费，钟严又输了。 …… 王昇觉得钟哥是故意的，为了诱敌深入，钟哥台球打的多好他们都知道的。 最后实在没什么好的彩头，大家把兜里的钱都拿出来了，他们这边大概有六千多块钱，而赵强他们只有一千块。 钟严意兴阑珊的把钱放回兜里，故意说道：“没有钱就算了吧，你们也没有什么我能看上的东西。” “我家有值钱东西，一会儿我给你送过来。” “你家我又不是没去过，值钱的都卖了，不值钱的都摔了，你这是想空手套白狼啊。”钟严冷笑。 “我妹妹，”赵强指着钟严，“你见过我妹妹，怎么样，如果你没得手，她还是个雏，值点钱吧。” 钟严在心里问候了赵强的祖宗十八代，谁家的门没关严，把这丢人现眼的玩意放出来了。 但是他面上还不能显出来，“我要你妹妹做什么。” “你不是没有媳妇吗？我妹妹什么都会，而且任劳任怨。这原本是我妈给我找的童养媳，你要是赢了，我就把她送给你当媳妇。” 叶沐翻了个白眼，真是人渣，可恨她当时没在，要不挠他满脸花。 王昇见叶沐脸色阴沉，知道她是不高兴了，“你知道钟哥是怎么说的吗？” 看王昇神秘兮兮的，叶沐也被勾起了好奇心，王昇开始摇头晃脑。 “你说不说，不说我去干活了，谁有时间听你说闲话。”作势要走。 “哎，你着什么急？” 果然是个藏不住话的，叶沐偷笑。 “钟哥说，她是个人，不是个物件，不是随便你想送给谁就送给谁。我要是赢了，你以后别去骚扰她，至于我们是什么关系，就不用你操心了。” 王昇学着钟严的样子，睥睨众生，傲世轻物。没有听到叶沐再说话，他侧目而视，叶沐好像陷入了深思。 叶沐是有些感动的，虽然他们这些行径挺幼稚。而且她敢笃定，钟严的好意怕是要落空了，赵强是不会遵守的。 但是她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悸动，被熨贴的暖烘烘的，这是一种被人呵护的感觉。 钟严会这样说，大概是那天他劝自己，不要跟赵强硬碰硬，不要总说拼命什么的。 当时她心灰意冷，心浮气躁，说宁愿把这条命还给他们，算是报了养育之恩。 钟严不会是当真了吧，叶沐低头轻笑。 王昇见叶沐笑了，知道她雨过天晴，一开始嘚瑟上了。 “怎么样，我钟哥可以吧，他不让我们告诉你，说你一个人不容易，不要给你太大压力。” “嗯，”叶沐点头，“他真的是一个极好极好的人。” 王昇也赞同，所以，今天乐之姐让他们给于新之送东西时，他自告奋勇的来了。 不能让钟哥的一片心意白白浪费了，他还在校园里转了两圈，结果暴雨把他困在一栋教学楼里。 这么大的校园，上哪儿去偶遇一个人，王昇以为会无功而返，结果偏偏就遇上了。 老天都不愿钟哥做一个无名英雄！ 这算是一份来自陌生人的善意吧，叶沐想。 高中时的班主任，馄饨店的梁姨，还有钟严。她心中，对她最好的人，钟严已经排到了前三，或许电视上说的值得托付的人就是这个样子吧。 叶沐心中有了一个决定。 “你能帮我带话给钟严吗？” 原本，王昇百无聊赖的望着窗外，听到叶沐的问话，点头如捣蒜。他要做飞鸽了，或许是红娘，不，是月老，钟哥一定会夸奖他的。 “斜对面有个金盛宾馆，你告诉钟严，明天下午六点，我在那等他。” 王昇张大了嘴巴，妈妈呀，我听到了什么。 第24章 清澈而愚蠢的决定 钟严踏进宾馆大门时，叶沐已经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一会儿了，一整天的天空都是阴沉沉的，现在更是乌云压顶，像极了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道黑影笼罩在头上，叶沐才发现已经走到她身边钟严。 “你来了。”看到钟严，叶沐笑逐颜开，眼里都漾出了笑意。 她的笑容纯净的像是湛蓝如洗的天空，钟严心中的警惕和戒备稍稍放松了一点，或许是他想多了吧。 “你坐。”叶沐向里面挪出一个空位，望着钟严。 难道只是想在这里跟我谈点事，钟严心中狐疑，却还是缓步坐下。 见钟严坐下，叶沐起身走向宾馆前台，钟严看着她与宾馆服务员交涉，并传递什么东西，警惕之心又重新升起。 叶沐穿了一件白色的吊带裙，柔软的裙摆将女孩玲珑的身材凸现出来。 进门前，他在对面观察了许久都未见她来，原来是换了装扮。 叶沐也有些不自然，她很少穿裙子，朋友们说她平日的装扮太过老成，太拒人千里，穿裙子显得温婉柔和些。 她拿着房卡冲钟严摆摆手，钟严的表情有些严肃，两人坐电梯来到了刚刚开的房间。 “你找我有什么事？”进到房间里，钟严没有往里走，站在离门口不远的位置。 “我、我…”叶沐期期艾艾的，想到她接下来的请求，脸红了一大半。 钟严看到了女孩脸上的红晕，没有吱声，听着她结结巴巴的把话说完。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钟严的眉心拧了起来。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你没听懂是吧。我…” 叶沐像是要再说一遍，钟严立刻打断她。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说辞，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设的圈套？” “圈套？这怎么可能是圈套呢？” 叶沐一脸茫然，但她立刻就明白了。她在电视上看过，有一种圈套叫仙人跳。钟严与她并不熟，警惕一些是应该的。 “你以为我与人合伙算计你？我怎么会算计你呢，你帮了我那么多次，我感激你都来不及呢。” “你跟我说的话我想了很久，我觉得你说的特别对，女生的第一次确实是很宝贵的。可我离嫁人还很远，也没有心爱的人，与其被一些不知所谓的人占了，还不如给了你，起码你是对我最好的人。” 清澈的眼里透出信任的光，钟严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从昨天到之前，心里所有的预设都土崩瓦解。 “你是决定要去夜总会了吗？”他想了一下，问道。 “是啊，我想试试，不试过总是不甘心。” “你知不知道，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的。” “我知道啊，”叶沐以为他说的是今天的事，从包里拿出一盒杜蕾斯，“我带了这个。” 钟严看着女孩手里的东西，一阵无语，他闭上眼咬了咬牙齿，怕自己忍不住冲过去扇她一巴掌，让她清醒一下。 说来也有自己的错，他故意将事情说的严重许多，是希望她知难而退。 可她现在的行为，明显是适得其反了，竟然找自己来做这种事，现在女孩子的胆子都这么大了吗？ “你为什么非要去尝试呢？现在不是有许多适合大学生的兼职吗？家教不就挺好的吗？” “现在大学生家教都要高考成绩，我哪科都不出色，没有优势。” “总会有办法的，走上这条路你不怕有一天会后悔吗？” “后悔也是以后的事了，我连现在的温饱都解决不了，还谈什么以后。” 叶沐知道钟严是不想她堕落，好心的劝诫，原本就不坚定的心又动摇的七七八八了，她咬着嘴唇，颓然的坐在床上。 “我这里有一些钱，你先拿着，要好好吃饭。” “不用了，吃饭的钱我还是有的。”叶沐垂首，声音有些低沉。 “你想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我也不是想要很多钱，起码要存一点，要缴学费，还有生活费。” “我也想早上的时候睡个懒觉，买两件漂亮的衣服，周末可以跟朋友去逛街吃饭看电影。起码不用打那么多份工，每天不是在打工就是在打工的路上。” 听了这些话，钟严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她应该很羡慕其他同学吧，别人都在享受美好的生活时，她却要想办法养活自己，换成是谁都会心绪难平吧。 唉，叶沐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想到钟严会不同意，明明电视上演的，男人都很喜欢这种事的，自己还特意换了裙子。 算了，钟严他不一样的，他是正人君子。 他要是想占自己便宜，早就有机会的。看来这件事确实不靠谱，自己果然命苦，只能每天辛苦奔波。 应该先沟通一下的，达成共识再来开房，现在房间开了，却什么都没做成，只过了半个小时，不知道前台能不能把钱退给她。 想到这里，叶沐坐不住了，“好吧，你不愿意就算了，咱们先走吧，我再想办法。” 叶沐着急去前台，没有看到钟严的眼睛里迸发出的一丝危险的信号。 再想办法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还想找别的男人吗？钟严的眸色深了几许。 “叶沐。” “啊？”听到钟严叫她，叶沐驻足回头。 一只手伸过来捏住她的后颈，叶沐睁大眼睛。 “一会儿你想让我停下，我可是不会停的。” 什么东西，叶沐还没有反应过来，嘴唇被堵住了，轰的一下，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她的嘴被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双手抵在胸前，想要推开眼前的人。 如果说赵强的身材是排骨，那钟严就是铜墙铁壁，叶沐的那点子力气好似蚂蚁撼树。 那只抓着她后颈的手分外炙热，烫的她浑身发抖，到底是什么意思，叶沐心中尖叫着，想要问清楚。但是很快，她便开始头晕目眩的，不能思考了。 直到身子跌进床里，上方那略带重量的身体压住她，叶沐才有些清醒，她感到那副宽硬的身躯将她整个包住，那双眼一片殷红，眸中的欲望还在翻滚… 第25章 不作就不会死 叶焕骤然睁开眼睛，心跳有些快，身体也微微发热，她没有动，想等身体自己平复下来。 怎么会梦到这些? 钟严走后，她的梦里全是他转身离去的背影，任凭她如何忏悔、哀求，那人都不曾回头看她一眼。 难道是因为他回来了吗？自己竟然开始梦到以前的事，还是这种春梦。叶焕嘴角微勾，她以为这辈子都会对这事避之不及呢。 想起接下来发生的事，叶焕的脸开始一阵阵发热，这大概是她这辈子做的最大胆的决定吧，又是那么的愚蠢。 然而她却不后悔。 钟严起身，将被子盖在叶沐身上，感受到身上的重量骤轻，叶沐睁开眼睛。 “我去洗个澡。” 钟严几乎是逃到卫生间，真的太冲动了，他觉得自己像是被迷了心智。 明明来之前还一直告诉自己，无论何事，一定要忍住。 打开花洒，想让自己清醒一点，或许是她对自己的诱惑太大了吧，想起刚才的场景，身体居然自己有了反应，钟严将水温调低。 听着卫生间若有若无的水声，叶沐动了动僵硬的身体，现在她终于知道什么叫不作就不会死。 身体就像电视上形容的被车碾过一样，但是电视上没说会这么疼啊。 电视上，好吧，算了，不要再相信电视了，尽信电视则不如无电视，再也别看电视了，她告诉自己。 钟严穿着浴袍走出卫生间，发现叶沐已经穿好衣服，拿着包准备要走了。 “你，要走？”钟严问。 “寝室十点熄灯，我还有些事，再不往回走时间来不及了。”叶沐瞟了他一眼便垂下眼帘。 “你现在回去不合适吧，你同学看到你现在的样子…” “没关系，我挡着点，”说着她将自己稍微凌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快熄灯时大家都着急，不会有人关注我的。” “这个房间都已经开了，你可以在这过夜的。”钟严提醒她。 “不是，这个房间是小时房，只有四个小时，十点就到时间了，你也快点换衣服吧，我要去退房，还有押金。” 钟严有些惊讶，他从裤子兜里拿出手机，八点多了。 “你在这等我，我马上回来。”钟严拿着手机打开房门。 “哎…”叶沐好像知道他要做什么，心中忐忑。 “等我吧。”钟严没有多说，关上门走了。 几分钟，他手里拿着两张百元大钞回来了，钱递到叶沐面前 “给，这是你的押金。我已经将这个房间换成可以过夜的了，你在这休息一下。” “不用了，我可以回寝室的。”叶沐小声说着，接过钱。 “不，你现在不适合回去，先去洗个澡吧。” “可是…” “先去洗澡吧，有什么话，一会儿说。” 叶沐终于知道为什么钟严说她不适合回去了，她的颈部、锁骨、甚至是肩头，布满点点红痕。 要是这样回去，丢死人了。 一想到今天办了件极蠢的事，她恨不得捶死自己，现在地上要是能裂个缝，她铁定钻进去。 冲完澡，叶沐又穿上裙子，慢吞吞的挪出卫生间，她不想面对钟严，可也不能一直躲在里面。 钟严正坐在床上看手机，见她出来，便放了起来。 她看上去有些局促不安，努力的用手遮挡颈部的印记，身体微微发红，钟严别过眼，努力平息身体里的剑拔弩张。 “这个药你可能得吃一下。” 吃药？叶沐接过钟严递过来的药盒，脸轰的一下红了。 是了，她准备的安全措施安静的躺在桌子上。 吃过药后，位置互换，钟严拿起手机递给叶沐，“把你的手机号给我，虽然吃了药，也不是万无一失的，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可以来找我。” 叶沐在心里哇的一下就哭了，办的这叫什么事啊。 尤其没有想到，事后会这么尴尬。 没有犹豫，她快速输入自己的手机号码，钟严已经穿戴整齐，看来是要走了。 快走吧，快走吧，她在心里撵人。 她听到自己的手机在响，钟严将她的包拿过来，手机屏幕上一个陌生号码在闪动。 “存上，”他们的眼神终于对上了，“我叫钟严。” “我知道。”叶沐没忍住，回复道。 “以后你遇到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 叶沐忙不迭的点头，心里却打定主意，才不会去找他呢。 钟严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慢慢来吧，好在不是一点关系没有了。 “你休息一下，需要什么东西就给前台打电话让他们送上来，押金都够。明天早上直接走就行，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不用，我不饿。”叶沐连忙拒绝。 “那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好，今天谢谢你。” 声音又轻又小，要不是屋里足够安静，他可能什么都听不见。 但是听见了不代表他很开心，这个傻姑娘，还谢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么吗？ 钟严忽然不想走了，他觉得自己责任重大，主要是这个姑娘需要一些谆谆告诫。 叶沐看着本来要走的人站在原地不动了，又怎么了，她在心里问。 好吧，她承认，钟严的声音很好听，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可她现在不想听了，因为她还无法面对他。 钟严看着为了回避自己的视线，正在打量屋里装饰的叶沐，看来她真的挺不自然的，但是有些话他还是得说。 他的目光落在叶沐的颈部和锁骨上，差点忘了，他拿起桌上的塑料袋，声音吸引了叶沐的注意力。 “这是冰袋，”钟严用毛巾包好递给叶沐，“我在网上查的，这个办法可以消除印记，你试一下。抱歉，弄成这个样子。” “没关系的，我从小皮肤就脆，稍微用点力就会红，明天早上就好了。” “叶沐，今天的事，是我太冲动了，我非常抱歉，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我尽量满足你…” “不不不，是我自己蠢，想差了路，以为可以不劳而获，”叶沐急急打断钟严，她再次确认，钟严是她见过最正直最好的人，“我不会因此缠上你，你放心吧。” 第26章 都是钱惹的祸 我… 钟严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这个姑娘啊，不该想时总冒出想法，该想时却一点不去想。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是女生，这种事是你吃亏多一些。” “你有什么不舒服告诉我，不要自己忍着。” “不要对我说谢谢，我并不是在帮你，不要再对任何一个男人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只是有些蠢，又不傻，叶沐在钟严喋喋不休的告诫中慢慢走神了… 清晨的阳光不算烈，昨晚刚下过一场雨，空气中还弥漫着潮湿的水汽，也能闻到泥土的芳香。 钟严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叶沐熟睡的侧脸。 昨晚他们还说着话，叶沐就开始打瞌睡，看着她的头一点一点的，钟严在心里发笑。 不知道她原本就极易相信别人，还是对自己不设防，要是后者就好了。 本来是想看她睡踏实就走，谁知道自己也睡着了，一会儿四目相对会不会尴尬，钟严想着，要不趁现在走吧。 钟严看到叶沐的睫毛微颤，像是转醒的迹象，他赶紧闭上眼睛。 果然，身边的人发出了抽气声，然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他仿佛看到叶沐慌张而又小心翼翼的样子 缓缓睁开眼睛，像是刚刚醒来一样，钟严看到叶沐正坐在床上，警惕的瞪着自己。 “真是抱歉，昨晚本来是要走的，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钟严睡眼惺忪的看着叶沐。 “没事没事，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没事，不用，没关系，她回答自己的时候都带着这些词，乍听之下好像是不介意，但细品却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难道就此对自己防备起来了？ 钟严不动声色的下床，拿起手机。 “你再睡会吧，时间还早，我得回去工作了。” “不用不用，我也要回去了，上午还有课。” 叶沐想利落的下地，却发现身体不允许，她动作一滞，钟严就看出了端倪。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没事。”叶沐尴尬的笑笑，脚下缓慢，手上却飞快的将散乱在桌子上的东西收进包里。 “这个，你应该用不到了，暂时交给我保管吧。” 一只手伸过来，将桌子上的杜蕾斯拿了起来，她的目光跟随着手移动。 那只手骨骼分明，修长有力，昨天就是它抓住了自己。 想到这，叶沐不禁红了脸颊，羞涩的垂下眼帘，带着几分女孩特有的纯真与娇羞。 钟严站在叶沐身边，透过吊带裙的缝隙，隐隐约约看到女孩玲珑有致的胴体，他连忙抬起头转向别处。 “以后别穿这裙子了。” “什么？”叶沐反问，大大的眼睛里充满疑惑。 “咳，没事。”他装作什么都没说过的样子。 见叶沐收拾好东西起身，钟严拿出一沓钱，递到叶沐面前。 “这些钱，你先拿着。” “你这是什么意思？”叶沐脸上的红晕彻底消散，只剩下倔强。 “你别多想，我没别的意思…”钟严意识到自己可能做错了，连忙解释。 “你以为我找你做这种事是为了要钱？” 钟严失笑，此时的叶沐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咪，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叶沐紧紧的抿着嘴唇，脸上愠怒，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睛也染上了怒意。 “你听我说…” “这样说来，该是我给你钱才对，毕竟是我找你来的。” 叶沐根本不听，她拿出钱包，抓起一把钱，扔到钟严身上后，转身就跑。 “哎，等一下。” 钟严也不管门没有关，还散落了一地的钱，追着叶沐跑了出去。 拐角处，他与客房服务员推着的清洁车撞在一起，顾不得满地的东西，等跑出去时，已经不见了叶沐的踪影。 好心办了坏事，钟严有一丝懊恼，她正在气头上，未必肯听自己解释，过两天再说吧。 叶沐没有回学校，饭店厨房的清洁工作还没完成，虽然身体不适，她还是快速的整理好一切。 趁着大家早上都着急洗漱和上厕所的时候，叶沐回到寝室，将裙子换成短袖和牛仔裤，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穿了件衬衫做外套。 那盒杜蕾斯被钟严扔在床头柜上，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到叶沐曾在他的床上睡过，他的身体又开始剑拔弩张起来。 哎，也不是没有过其他女人，怎么这次就控制不住了呢，钟严认命的下床去冲冷水澡。 被他惦记的人丝毫没有想起他。 稍稍挪动酸痛的身体，叶沐再次在心里把自己骂的狗血淋头，主要是心疼被她扔出去的一千五百块钱，那可是她刚刚领的半个月的工资，就这么没了。 哎，心痛，头痛，身上也痛，还都是自找的，没有力气再想这些了，明天还有明天的事，叶沐闭上眼摒除杂念。 钟严说的两天是真的两天，他迫不及待的来到星海大学…的食堂。 叶沐正在吃饭，最近有些上火，牙龈肿痛，吃药什么的就算了吧，除了青菜，她还打了一份豆腐。 钟严端着满满一餐盘的饭菜坐在叶沐对面，叶沐下意识的抬头，看到是钟严，立刻垂眸。 “你来干什么？” “吃饭。”他将一张饭卡放在桌子上。 “哼，城中村的饭还不够你吃的啊。”叶沐不忿的怼道。 从城中村到这里开车要半个小时，公交一个小时。 “还有，”钟严将一个信封送到叶沐面前，“那天你真误会我了，我是看你身体不舒服，怕你不好意思说。” “哦，看来是我想多了。”叶沐不动声色的将信封塞进包里，失而复得，好开心。 见叶沐的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钟严放下心。 “你别光吃青菜，吃点肉。”钟严将自己餐盘里的肉夹给叶沐。 “不用了，我吃饱了。” “吃这么少可不行，还长身体呢，帮我吃点，我刚吃完早饭没多久，吃不了这么多。”说着筷子也不停夹给叶沐。 “吃不了还打这么多，太浪费了，那我再帮你吃点吧。” “是是是，谢谢你！” 叶沐将钟严夹过来的菜塞回去，挑拣着自己喜欢的。 “这个也给你吧。”饭卡推过去。 “干嘛？” “太远了，谁能天天来吃饭？” “哦～，那我不客气喽。” 她好像不那么拒我于千里之外了，钟严看着对面不亦乐乎的人想道。 第27章 恰好长成了我喜欢的样子 时间一晃进入了十一月，饶是星海气候燥热，这会儿也透出了深秋的凉意。 叶沐穿的墨绿色羊羔毛外套又是夜市出品，因为断码，老板便宜甩货，叶沐看中它够宽松，冬天里面套上毛衣，省了棉服钱。 可是现在穿上松松垮垮，显得她整个人更加孱弱。 叶沐觉得今年的秋天好像比以往凉了许多，坚决不承认是衣物过于宽松。 中午放学，她点了一碗热汤面，饭卡显示金额966，叶沐着实吃了一惊。 她第一反应就是系统出错了，要不就是有人把饭卡掉她包里了，饭卡不是实名制的，根本找不到失主。 转念想起件事，她在自己的包里翻了翻，又找到一张饭卡，嗯，这张应该是自己的饭卡，刚刚那张明显比较新。 叶沐拿出手机打开微信，那次她和钟严交换手机号后顺便也加了微信，但是他们从来没说过话。 发条信息约他明天见面，还是当面把东西给他吧。 钟严到时叶沐就站在食堂门口，她看上去好像又瘦了一点。叶沐也看到了他，挥手示意。 “你是不是瘦了？”钟严几步跨到她身旁。 “没有啊，我一直都这样。”叶沐不自然的扯扯衣服。 “哦。” “这个给你。”叶沐将饭卡递到他面前。 “花完了吗？”钟严没有接而是反问她。 “没有。”叶沐也没有动。 “为什么没花完，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说话的语气给叶沐的感觉像是父兄。 “不是的，我每天都有吃饭，这里面钱太多了，我不能要。” “不是你要的，是我给你的。” “那我也不能要，你收回去吧，你可以把卡退了。” “为什么要退，我办了就是给你吃饭用的。” “你为什么要办卡给我？” “你不说我们是朋友吗？我就是想帮你。” “这不是一个朋友该做的。”见钟严没有接的意思，叶沐将饭卡往他怀里一推，转身就进了食堂。 “你每天那么辛苦应该吃点好的，而且马上入冬了。”钟严捏着饭卡跟在叶沐身后。 “有钱就多花，没钱就少花，吃东西不过是填饱肚子，我一向不在意。” 叶沐又走到汤面窗口，“阿姨，一份热汤面。”说着从包里摸索着饭卡。 “汤面先不要了。”钟严对橱窗里戴着口罩的女人说。 “谁说不要了，你怎么…” 话没说完就被钟严拉走了。 钟严拉着叶沐进了学校附近的一家烤肉店，干脆利落的点了单，没有征求叶沐的同意。 “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吃饭，做一个朋友可以做的事。”钟严将桌子上的消毒餐具打开，又去拿叶沐前面的那一套。 “我请你吃顿饭，你总不好拒绝吧。” “可是…” 话没说完，服务员拿来炭火，接着又将钟严点的餐食送了上来，一阵忙碌，叶沐的话堵在嘴里。 腌好的肉放在烧热的烤盘上，香味向四处飘散，叶沐强忍着不要一直去吞口水。 “来，尝一口。”钟严挑了一块烤得差不多的肉放进蔬菜里，又添了一些调味料，包好递给叶沐。 叶沐不想去接，但服务员就站在烤盘前为他们烤肉。 不要让他太尴尬，叶沐想着，接过食物放进嘴里。 “好吃吗？”钟严眼带期盼的看着叶沐。 “嗯。” 叶沐其实也没有尝出什么味道，她心里一直乱七八糟的。而她的肯定像是给了钟严鼓励，钟严挑选不同的菜包好投喂。 服务员将烤好的肉分别放在了他们的盘子里，又将新的肉铺满烤盘，转身去服务其他客人。 叶沐拒绝了钟严伸过来的手，将筷子放在桌子上，钟严看着她有些严肃的脸，放下东西，给她倒了一杯茶。 “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只是觉得你太辛苦了，想帮你一把。”钟严认真的说，想让自己显得真诚一些。 “你…”叶沐变得吞吞吐吐起来，“你是不是喜欢我？” 钟严看着眼前的人，脸颊已然绯红。 “是，我喜欢你。”终于可以说出这句话，还好，小姑娘也不是那么迟钝。 “不行，你…” “先吃饭，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 眼看她变得手足无措，钟严连忙打断，没有再去关注她，时不时的将肉放进她的盘子里，两个人好歹吃完了一顿饭。 “就送到这里吧。”走到校门口叶沐停住脚步。 “好，有什么想说的，你可以说了。”钟严在她面前站定。 “我没有，”叶沐有一丝慌乱，而后马上镇定下来，“我是说，你不要喜欢我，我没有那么好，不值得你喜欢。” “而且我没有时间去回应你。” “你也知道我无父无母，还有一个那样的哥哥，我虽然说了不管他，但是他有事，我不可能视而不见的，我不想拖累你，比我好的人有的是。” “你觉得我喜欢你是因为你好？” “那你喜欢我什么？” 莫名的她有一丝紧张，猛地抬头，正对上他如江水般深邃的眼眸，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说的是叶沐，钟严见她的样子，笑得温柔，从她身上收回目光。 “我也不知道喜欢你什么，可能是你恰好长成了我喜欢的样子吧。” 瞳孔放大，嘴巴微张，叶沐想说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她看到那双眼炙热而坦诚，如湖水般清澈见底，如皓月般皎洁明亮。 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忘记了思绪怎么运转，心也停滞了一秒，叶沐双手紧紧抓住包带，突如其来的告白，令她更加不知所措。 “我、我、我还有课，我先走了。” 结结巴巴说出一句话，叶沐逃命似的走进校门，甚至不敢回头看。 她不能确定这是真的，或许只是一个玩笑。 叶沐坐在了操场边的椅子上，她没有骗钟严，下午确实有课。 可是，她一点也不想去。 不是被意料之外的喜欢搅得心神不宁，只是想起了以前的生活。 上学时，不是没有人对她示好，青涩的少年，温暖的微笑，像是枯燥忙乱生活里的一抹颜色。 但，知道她的情况后，转瞬即逝。 其实她并不怪他，他从来都没有点破说透，只是默默的靠近又默默的疏远。 被留下的只有自己那颗愈发独立而坚强的心，钟严，叶沐在心里念着他的名字，你的喜欢又能坚持多久呢。 “这位同学，要不要喝杯奶茶？”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提着袋子出现在她面前。 第28章 你要不要试试 “你怎么还在这儿？”叶沐别过脸，不去看眼前的人。 “这个学校可没有规定，非本校师生不能入内吧。” 钟严坐在叶沐旁边，插好吸管，将奶茶塞到她手里。 手心传来温暖的感觉，叶沐低头看着手中的饮品，不自觉的就吸了一小口，奶茶甜蜜的滋味在口中弥漫。 原本那一点点、几乎不存在的情绪却开始在心中蔓延，只是一息之间，叶沐红了眼眶。 “怎么，不喜欢喝吗？”钟严并没有察觉到叶沐的变化，只看到她喝了一口后便再无动作。 “没有，吃太多了，喝不下。” 尽管叶沐努力调整，钟严还是听出了一丝鼻音。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 钟严低下头去看，叶沐应声抬头，正对上他的目光，毫不意外的看到了那双发红的眼圈。 “我、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钟严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叶沐摇头，告诉自己这样不对。但看着钟严一脸紧张，手足无措的样子，她嘴角向下抖了抖，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洪水。 不想让人看到她脆弱的样子，她拼命的擦拭着，最终只能埋在手臂之间，任眼泪将衣袖打湿，将所有呜咽声咽在喉间。 钟严手忙脚乱的接过奶茶放在椅子上，想从兜里找出纸巾，可惜徒劳无功。他向四处张望，不知道哪里有便利店，他又怕自己去买东西的时候叶沐走了，转过来小声跟她商量。 “我去买包纸巾，你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叶沐摇摇头。 “对不起，我说错话惹你伤心了，外面冷，在这哭容易生病，咱们换个地方哭，行吗？” 叶沐摇摇头，有点哭不下去了。 她直起身体，用力把眼泪擦干净，从包里拿出纸巾。钟严坐在她身边，默默的等她整理好一切。 “对不起，吓到你了吧。”叶沐小声的说。 “没有，是我不好…” “不是的，是我自己的问题。” “肯定是我…” 叶沐有些无奈的看着钟严，看他能说出什么。 呃，没有人打断他的话，钟严确实说不下去了，他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是先承认错误总是没有错的吧。 毕竟，礼多人不怪。 钟严卡壳，正在努力措辞，叶沐似乎感觉到他大脑正在高速运转。看着他憋的满脸通红的样子，破涕为笑。 不哭就好，钟严松了口气，他是真不知道怎么哄人。 笑着笑着，叶沐有点不好意思了，揉了揉还有些湿润的眼睛，钟严将奶茶递给她。 “心情不好吃点甜的。” “谢谢。” 或许是大家都去上课了，也或许是天气转凉，操场上没什么人，只有几对小情侣孜孜不倦的围着操场画圈。 叶沐心中是从未有过的宁静，她好像一直都匆匆忙忙的，从来都没有坐下来，好好感受一下大学的氛围。 钟严的手机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他有些歉意的看了叶沐一眼，而后接起电话。叶沐没注意他说了些什么，听到一句我一会儿到，便挂了电话。 “是不是耽误你的事了？”她看着钟严将电话塞进兜里。 “没有，一点小事，不急。”钟严还是一派轻松的语气。 “有事就去忙吧，今天谢谢你，”她想起之前钟严说的，不要对我说谢谢，“是谢谢你今天陪我，很久都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 要不是叶沐说，钟严以为自己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只不过是坐了一会儿，还值得她一句谢。 本该是最恣意洒脱的年纪，她却为了生活奔波劳累。虽然是笑着，脸上、眼中的疲惫像是深深刻在其中，那双眼似乎是麻木了。 钟严攥紧了拳头，原本应该离开的，他却不愿起身，那颤抖的嘴角，拼命遮掩的呜咽声，化作了一道无形的枷锁，让他甘愿画地为牢。 “你…”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 “你先说。”钟严冲她伸伸手。 叶沐颔首，“我没事，你走吧，我要去上课呢。” 钟严看着她微肿的眼睛，要不是坐在这儿，说不定真信了她的没事。 “叶沐。”听到钟严叫她的名字，叶沐转头，他们的目光不偏不倚的交织在一起。 “你很好，比我想的还要好。你不需要跟别人比，做自己就好，眼前的一切都是暂时的，都会好起来的。” “谢谢你，钟严。”叶沐似乎被他的话感动了，眼角染上了一抹红，唇边的笑意也变得温柔。 “你也很好，比任何人都好。” 钟严的心砰砰的跳个不停，做了一个让自己都吃惊的决定。 “叶沐，你要不要试试？” “试什么？”语气疑惑。 “试试和我在一起。” 他漆黑的双眸星光点点，似乎藏着某种异样的情绪。 完全出乎意料，叶沐只看了一眼就别开目光，心竟然不受控的狂跳起来。 这张饭卡又回到自己的手里，叶沐盯着手里的饭卡出神，仿佛它有什么不一样。 蓦地，她躺在床上，想起了几个小时之前发生的事。 她竟然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到现在叶沐都不敢知道当时在想什么，就连钟严都很惊讶吧，他猛然瞪大了眼睛，但眼里全是兴奋。 等她明白自己说了什么后，脸热的简直像刚出锅的鸡蛋，语无伦次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但是看到钟严低声闷笑的脸庞，又被吸引住了，像是春风拂过湖面，带起点点涟漪。 “你恰好长成了我喜欢的样子。” “你要不要试试，跟我在一起。” 天呐，叶沐耳根发热，扯过被子捂住自己的脸，他说的话怎么这么让人…心动。 叶沐觉得，自己应该是喜欢钟严的吧。 “叶沐，你怎么了？” 室友的声音从下面传过来，叶沐立刻坐了起来，“我没事。”扒一扒乱七八糟的头发。 “哦，我看你在上面滚来滚去的，以为你不舒服呢。” “没有没有。” “星期天，我们想出去逛街，你一起去吗？”室友小心翼翼的问。 呃，不知道星期天钟严会不会约她，叶沐竟然从现在就开始期待了。 “我可能有事，下次吧。” 第29章 我不行，但是钱可以 想起大学的室友，叶焕还有些遗憾，毕业的时候她没去，没能跟她们好好告个别。 那时她整天忙忙碌碌的，打工赚钱，后来偶尔留宿钟严家，与她们接触并不多。 但她们却从来没有区别对待，不会看轻也没有过于同情她，也算是弥补了她没有朋友的遗憾。 从前的事，对她来说是一种伤痛，叶焕不愿想起，所以夜夜喝的酩酊大醉，麻木自己。 这几天胃不舒服，没有喝酒，竟然无端生出万千思绪。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看来“药”，不能停啊。 王昇他们知道钟严嗓子不舒服，只道是这几年累的，这次回来一定要好好松泛松泛。 晚上九点多，他们拉着钟严去十五中对面新开的一家烧烤，说什么都要补上上次的一条龙。 因为是在学校对面，主打宵夜，价格也不算贵，来的人还挺多，他们到时几乎是爆满。 服务员匆匆忙忙收拾了桌子上的东西，把菜单扔给他们，等点完单，复述一遍，捏着菜单面无表情的又走了。 李振宇感慨，现在世道已经倒过来了，欠钱的是大爷，顾客反倒要看服务员的脸色了。 几个人插科打诨跟钟严说着这几年遇到的趣事，完全没有即将失业的烦恼。 可能于叔还没告诉他们，钟严想。 天气闷热，有几桌客人光着膀子，喝着扎啤，高谈阔论，好不快活。看的人都觉得暑气稍解，凉快许多。 本来大家各吃各的，相安无事。 其中一桌的三个男人发生了争吵，污言秽语，对骂起来。 一个人拿起一瓶未盖盖子的矿泉水掷向同伴，他的同伴机灵的一躲，水全都落在了身后那桌一个女孩子的身上。 听到女孩子的叫声，所有人的目光投过来，只听见她同桌的男人高声质问：“他m谁啊，找死吧？” 钟严他们坐在斜对面，看不清女孩子的脸，但却将女孩同桌的几个男人看得清清楚楚。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几个人就是那天在火车站打人的几个，那女孩子是谁，呼之欲出。 “淦，是洗车店的那几个货。”王昇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很快他们也想到那背对他们坐的就是叶焕，三个人开始偷瞄钟严。 再说发生争吵的三个人，原本就是喝多了，吹牛吹得发生了争执，现在因为别人的一句找死，又一致对外，三个人走了过去。 “说谁找死呢？给你点脸了是吧。” 江涛的性格跟王昇有点像，一点就着，他刚想拍案而起，叶焕一个眼神递过去，虽然还劲儿劲儿的，却没再说话。 他们顺着江涛的眼神看到了叶焕。 “呦，美女，真是不好意思，哥们儿几个闹着玩，撒妹妹你一身水，你这衣服多少钱，哥哥赔你。” 贾壬宾拉过凳子坐在叶焕身旁，见多了妖艳贱货，再看看这不可一世的厌世脸，这可不得换口味嘛。 他同桌的两个人也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站在他身后，对着叶焕笑的放荡。 叶焕气不顺，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本来好好吃着烧烤等林汉放学，眼看就要吃完了还让人泼一身水，不道歉居然还坐在她旁边对她淫笑。 一身酒气和汗臭味，她刚刚吃的东西都要吐出来了。不过不用叶焕开口，自然有人收拾他。 一股巨大的冲力，贾壬宾坐的凳子突然倒了，他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像一只翻了壳的王八，四脚朝天，重重倒在地上。 摊子上的客人开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喜欢看热闹的早就站起来伸着脑袋看。 钟严想过去，刚站起来就看到坐在叶焕旁边的凌波，转出去的脚停住了。 贾壬宾抱着头哀嚎，他的同伴马上明白，一个扶着人，一个指着叶焕。 “你们动手打人，报警，快报警。” “报警干什么呀，怪无聊的。” 叶焕侧头，缓缓的看过去，给人一种欲拒还休的感觉，当下三个人心里亮了。 “我看你们也挺闲的，不如…”叶焕眯着眼，所有人都盯着她。 “给我耍个猴，耍的好，赏你两个。” 四下哄笑，他们知道这是让人耍了，贾壬宾躺在地上叫的更大声。 “打了人还想耍无赖，快来看这个女人…” 叶焕毫不在意的看着他，这些人在她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 看到她站起身，贾壬宾蹦了起来，“你别想跑，走，去派出所，不让你吃几天牢饭就算我没本事。” “哼，”叶焕嗤笑，“就算把你们都打了，我也是想走就走。” “就凭你？” “我不行，但是钱可以。” 叶焕一脸嚣张，眼神射出寒光，她拿起一瓶没喝完的啤酒，将酒倒干净，坐在她旁边的凌波立马让出位置。 哐当一声，酒瓶碎片四处纷飞，桌上的人都站起来，叶焕身后两桌的人迅速起身，围在他们身旁。 碎瓶为号，不知为何钟严想起这句话。 原本贾壬宾是看叶焕桌上的几个人瘦的瘦，嫩的嫩，还有女的，只有一个大块头，不足为惧，但谁知道他们还有两桌人。 “干嘛，人多就厉害吗？” 他认定这些人不敢动手，也没有害怕，但心里知道今天的便宜是占不了了。 “他们好像是幻夜的人。” 听到周围人的讨论，再看这些穿着黑色西服的人，贾壬宾心里哆嗦一下。 在星海，谁不知道幻夜是沐氏旗下娱乐产业之一，虽然规模小，但只要冠上沐氏的旗号，那便是谁都惹不起的。沐氏的前身是什么，更是心照不宣。 看着眼前面如土色的几个人，叶焕在心里骂了句：怂包。 “滚吧。” 原本她也没想惹事，但今天带了这么多人出来，不装一下心里有点痒，现在瓶子也摔了，人也吓唬完了，差不多可以了。 贾壬宾和同伴又是道歉，又是点头哈腰，灰溜溜的走了。 十五中的放学铃声响起，张智跑去校门口等林汉。 叶焕四下张望，一张熟悉的脸越来越近，她皱着眉细细的看，钟严几步就跨到她身前。 手里的酒瓶，吧唧就掉在了地上。 第30章 和你满口牙说拜拜吧 叶焕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装作没看到钟严，抄起桌上的扇子拼命的扇：完了，装大了。 看到她的反应钟严抿着嘴笑，而后不动声色的压下，换上一副正经八百的表情。 凌波却是没有那么多顾忌，直接笑出了声，叶焕非常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手里的扇子扇的更快了。 又怂又凶，前所未有啊，凌波挑挑眉。 “钟严，回来多久了？” 钟严站在叶焕身后，叶焕只给了他一个后脑勺，凌波决定帮他一把。 “凌二哥，”钟严对着凌波点点头，“刚回来没几天。” “不着急走吧，改天我请你喝酒。”凌波笑眯眯的。 “好。” “你跟焕焕好久没见了吧。” 前几天还在幻夜推推搡搡的，你怕是失忆了吧，叶焕心中有一万只羊驼奔腾而过。 “那你们先聊，我去买盒烟。” 后背好像有个暖炉在烤，她已经汗流浃背，手里的扇子都要摇出都要冒出火星子了。 “你…，好巧啊。”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叶焕的手顿了一下。 “呵呵，好巧啊。”如果可以，她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江涛几个人都在盯着她，叶焕有点尴尬。为什么这么怂呢？她也没有办法，身体第一反应就这样，但是被人看到了还是有些不爽的。 “开车去。”叶焕冲沈益撇了下头，沈益拿着车钥匙小跑离开。 车开过来就跑，她打定主意。 “你，还好吧。” 老套，没长进，叶焕在心里点评着，虽然怂，但不耽误她吐槽。 她轻轻侧头瞄一眼，没看到钟严，却看到王昇瞪着自己，马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自以为掩饰的很好，落在有心人的眼里却像是掩耳盗铃。 王昇见到叶焕和她的狗腿子们就生气，一直背对着他们，说话也爱搭不理，他的气不打一处来，正想呛声，江涛指着马路上。 “焕姐。” 叶焕看过去，一辆奔驰商务车停在烧烤摊前，车门打开，一个男孩正冲她挥手，露出他自以为最帅气的笑容。 “是澎五爷家的欢少爷。”一个穿着黑西装的人站到叶焕身边。 “我去看看。”叶焕放下扇子。 “姐…” 江涛有点担心。 “没事。” 几个男人眼看着叶焕坐进车里，车门缓缓关上，同时，司机下车。 “是沐家人？” 江涛问刚刚说话的人，看到对方点头，他稍微放心。 只是几分钟，车门打开，他们都觉得叶焕的脸色不对劲。车里的人捂着脸，叶焕下车，那男生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看上你…” 叶焕没留给他更多说话的机会，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扯着衣服将人拽下车，没等做出下一个动作，众人都围了上来。 江涛跟在后面，钟严发现他的脚有些跛，王昇早就按耐不住一颗躁动的心，钟严也掩饰着自己的急切，都跟了过去。 那些被说是幻夜的人其实都是沐家的保镖，跟着凌波保护叶焕，酒吧看场只是顺便。显然，那位欢少爷是知道的。 有这么多自己人，他立刻嚣张起来，捂着窜血的鼻孔，指着叶焕，打算大放厥词。 叶焕眼神冷冽，仿佛有一股无名的怒火在燃烧，她双手紧握，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但手伸向她时，她的眼神瞬间如刀剑般锐利， 迅速抓住手指向后掰，欢少爷尖叫一声，立刻跪了下去。 叶焕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将人放倒。一气呵成，速度快的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王昇倒吸一口气，叶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别动，谁敢碰我姐。” 是江涛，王昇看过去，叶焕掐着欢少爷的脖子，手里还拿着一把钢筋剪，开车的司机和沐家的保镖上前想把她拉起来。 江涛带着大块头聪聪推开他们，“聪聪，谁敢碰焕姐给我往死里揍。” 聪聪原本就满脸横肉，听了江涛的话，小眼睛里充满戾气，冲他们露出一个不寒而栗的笑容。 “别闹了，那是沐家的少爷。”保镖们也很无奈。 “我管他谁，敢惹我姐，牙掰了都是轻的。” 可惜他们只有两个人，聪聪挡得了四五个，却挡不住八九个。眼看一个人去拉叶焕，钟严出手了，见钟严动了，王晟他们也上前帮忙，帮的自然是叶焕。 王昇还在感慨，没想到他和洗车店的那几个货还有并肩作战的时候呢。 “这是怎么了？”林汉和张智回来了，看到这一幕有点傻眼。 “还不帮忙？”江涛的脚用不上力，有些气急败坏。 林汉赶紧扔下书包和张智一起支援，他们听到叶焕愤怒的声音。 “说啊，说！把嘴张开。”一声暴喝，欢少爷被掐的快要窒息了，捂住嘴拼命摇头，几个巴掌打得他昏头转向，叶焕魔鬼般的声音响起。 “既然你这么喜欢说我的是非，那肯定喜欢我亲手给你拔的牙了。来，张开嘴，我只拔一颗，要不然就跟你的满口牙说拜拜吧。” 王昇他们哪见过这样的叶沐，从前她都是笑语盈盈的，后来哪怕是当面讥讽，也是面不改色，不允许她的人跟他们发生冲突。 而拔牙这个梗，只存在于传说中，他们从没见过，但此时什么都不耽误他吃瓜。 “怎么回事？” 凌波跑了过来，他就走了几分钟，貌似又有事了？ “是欢少爷。” 凌波把叶焕拉了起来，看到叶焕压着的人，满脸是血，依稀能看出轮廓。 “欢少爷为什么在这？” “路过，路过。”司机接话。 “你等着…” 司机想把人送上车，欢少爷依然是死鸭子嘴。 叶焕抄起钢筋剪就要扔过去，凌波抓住她的手，目光凌厉瞪着司机，司机的动作立刻迅速而有力，将人塞进车。 “松开我。” “叶焕，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焕挣扎着甩开凌波，凌波试图让她安静下来，可是换来的是更加剧烈的反抗。 钟严推开凌波，将叶焕圈在怀中，久违的味道充斥鼻尖，叶焕全身的汗毛化作针立了起来，她的背僵住了。 “你没事吧？” 温热的气息打在耳边，叶焕怔愣着回头，委屈像是沾了水的盐，在心底化开，咸的发苦。 沈益开着面包车停在他们前面，叶焕推开钟严跑过去，几乎是关上门的刹那，车子迅速驶离。 第31章 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 “叶焕。” 凌波追过去却没能把人拦下，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里有点慌。 “怎么回事？欢少爷为什么会在这，他们说了什么？”他问手下的人，所有人都摇头。 他发现林汉有些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知道？” “你听到什么了？” 江涛跛着脚扑到林汉身边，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他的脸轰的一下红了。 “快说呀。” “他、他好像想对焕姐用强。”林汉声音细若蚊蝇，整个脖子都红了起来。 “什么，你没听错？” “我听到焕姐说，想对她用强的人都死了，没想到还有人敢试。” “他是个什么东西，毛都没长齐，居然敢…” 江涛气的向前跑了几步，身子斜的厉害，差点摔倒，林汉和张智马上扶住他，聪聪无措的看着他们。 “所有人，回去等着受罚吧。” “哥，我们也没有办法啊，那是沐家的少爷啊。” “那你们就忘了自己的职责了吗？” 凌波点着手下的人，面色阴沉而凝重，又对着林汉他们点头，“我先去把事处理一下，告诉叶焕，一定给她讨回公道。” 随着凌波带人离开，道路慢慢恢复通畅，刚刚被李振宇吐槽的服务员小心翼翼的站在他们身后满脸堆笑。 “哥，那个账，您看…” 张智和姜宇去结账。 “涛哥，焕姐能去哪儿呀？”林汉东张西望，似乎是面包车突然会出现。 “没事，沈益在车上，一会儿就给咱们打电话了。”江涛倒是不担心这个。 王昇还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正撞上江涛的看过来的眼睛。 “你瞅啥？”话没过脑，脱口而出。 “瞅你咋的，怕看呐，怕看回家待着去。”江涛正一肚子火没处撒。 “你老大不在，还敢呛声，就你们这仨瓜俩枣，猫着吧。”王昇不甘示弱。 “好了，王昇。”钟严息事宁人。 “要不是焕姐拦着，我们早就修理你了，今天焕姐不在，还有谁能救你。” “就凭你们，”王昇鄙视的嗤笑，“一个傻子，一个瘸子，一个书呆子…” “王昇。”钟严厉声喝止。 他的话正戳到别人的痛处，洗车店的两个禁忌，说叶沐的是非，说聪聪是傻子。 聪聪是叶焕给他起的名字，他的智商停在了五六岁那个阶段，他们推测可能是小时候生病导致的。 虽然他长的五大三粗，满脸凶相，胆子却不大，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喜欢把吃的藏起来留给叶焕。 矛盾一触即发，钟严也很头疼，王昇这个孩子就是嘴狠。 林汉拉着江涛，钟严挡着王昇，俩人谁都不让，钟严想说句话缓和一下。 “干嘛呢？” 张智拿着手机跑过来，打断了他们，估计再发展下去就要问候彼此的家人了。 “沈益打电话了，焕姐在江边呢，咱们去不去？” “去。” 江涛挣开林汉的手，瞪了王昇一眼，四个人打了辆出租车离开。 王昇还不服气的想放狠话，钟严一个眼神，他消停下来，还有些悻悻的。 钟严打车来到江边，漆黑的夜，江面如同一面镜子，闪烁着黑色的光泽。 “叶沐。” 一个人坐在临江的阶梯边，钟严慢慢靠近。 叶沐回头，一双眼，如泣如诉，突然转身跃进江水中。 “不。”钟严大叫。 睁开眼，汗水浸湿了枕头。 原来是梦，钟严松了口气，心中又泛起疼痛感。 他将叶焕圈入怀中时，那发红的眼圈，努力隐忍而颤抖的嘴唇，每一个动作犹如鞭子抽打着他。 叶沐，我该拿你怎么办？ 此时，王昇也没有睡，他斜靠在沙发上，嘴角叼着根烟，烟蒂的火光忽明忽暗，就像他的内心，充满不确定性。 “你怎么还不睡，还生气呢？” 李振宇起夜，客厅浓郁的烟味呛得他打了好几个喷嚏，他关上空调，把阳台的窗户打开。 “钟哥不就说让咱们别跟叶沐起冲突吗？你…” “不是因为这事。” 王昇眉毛拧成一团，谁都来告诉他，别跟叶沐起冲突，好像他多愿意找茬一样，他们越说他越反感，越想对着干。 他觉得自己天生反骨。 “那因为啥啊，今晚又没一条龙啊？” 王昇听着他絮叨，烦的要命。 “睡觉去了。” 因为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晚上，江涛他们上车走了，钟哥的眼睛就一直跟着他们，是那种迫切又带着点怯懦，他觉得他能猜到钟哥的心思。 “哥，你想去就去呗。是叶沐抛下了你，你又没有对不起她，怕她干啥？” “她没有抛下我，是我抛下了她，是我对不起她。”他似乎看到钟哥眼中闪过一丝痛。 “怎么可能，”王昇惊呼，“那她为什么不说，还有那些传言，她为什么不解释？” “传言都说些什么？” 钟严终于鼓起勇气问出口，王昇似乎又看到了那迫切而怯懦的眼神。 “传言说的…” 王昇还有些顾忌，他们听的时候或是嗤之以鼻，或是不屑一顾，但说出来还挺难以启齿的。 钟严正目不转睛的等着他。 “传言说叶沐被下了药，让人强暴了。” “还有传言说她勾引赵志勇，事后勒索，俩人没谈妥，她委身沐老大后，把赵志勇灭了。” “还有说，她本来就是沐老大的姘头，沐老大和赵志勇不和，沐老大把她送到赵志勇身边…” 钟严摆摆手，这都是什么，还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真相到底是什么，只有叶沐知道，于新之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瞬间，他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 “可是，我们觉得这些传言都不靠谱，可能都是假的。” “为什么这么说？”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 “按传言说，她跟过好几个男人，沐老大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怎么会要一个…” 钟严盯着王昇的嘴，想象着他会说出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叶沐。 “钟哥…” 王昇整个卡住，他看到钟严的脸变得平静，毫无波澜。 “好了，回去吧。” 叶沐，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你是靠着什么支撑自己走到今天？ 我要怎么才能面对你？ 第32章 明为保护，实则监视 沐家老宅也不安宁。 齐管家一个电话，澎五爷家的明十二叔和他的儿子儿媳，也就是欢少爷的父母，以及欢少爷沐辰欢，全被叫到沐家祠堂。 沐辰欢为了博取同情，满脸的血都没洗。但是他父母来的时候，他还是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 “儿子。” 沐辰欢的母亲看到他满脸血，吓坏了。 “谁干的，谁干的，”她四处张望，除了三叔和他们一家人，再无其他人。“怎么回事，儿子，疼不疼？” “妈，我流了好多血，叶焕还打了我好几巴掌，好疼。” 他顺着母亲的力气想站起来，沐三叔一个眼神，又乖乖跪好。 他知道，亲爷爷都说不上话，更别提他妈了，但他还是露出最可怜的表情看着母亲，只是配上满脸血，有些滑稽。 “叶焕？那个贱人，她怎么敢打人？” 沐辰欢的母亲气的发疯。 “那先说说你们让他去找叶焕干什么？” 沐三叔不为所动。 “我们找叶焕干什么？肯定是偶遇的。” 她的眼睛瞟向丈夫沐鹏程，示意他说话。可惜，沐鹏程满头大汗，毫无对策。 “今天开车的司机和在场的保镖都在外面，事情一问便知。” “他们说的话怎么能信？” “车上都有记录仪，他们说了什么一看便知，怎么，你想说我的话也不能信吗？” “不是，不是，三叔，我们哪敢质疑您，是孩子胡闹，是孩子自作主张。” 沐鹏程脸憋的通红。 “明明是你自己利欲熏心，还想赖在我儿子身上。” “够了。” 眼看夫妻俩要掐在一起，明十二叔大声喝止。 “呵呵。”三叔一阵冷笑。 屋里安静了，几个人都战战兢兢的不敢抬头。 “三哥，原本也没多大的事，是孩子们想差了，咱们才是自己人，你小惩大诫就算了吧。”明十二叔开口。 “是啊，咱们是自己人，所以我给你们面子，让保镖都等在外面，但你们别把别人当傻子。” “想在子瑞回来前勾搭上叶焕，好歹也找个差不多的。” 三叔看着跪在牌位前瘦骨嶙峋的男孩子，鄙夷的讽刺道。 “老八老九要是知道你们的心思，你说他们会做什么？” “三叔，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我，我让欢欢去给叶焕道歉…” “那倒是不必了。” 三叔看着沐鹏程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心里更加反感。 他看了行车记录仪的内容，见叶焕之前一家三口还兴致勃勃的讨论他们的计划，孰不知全被录了下来。 鹏程这个孩子没什么能力，他把人安排在沐氏后勤做个小组长，就图个安稳。 谁知道还能整出这么个事，这家人但凡有个长脑子的也不能想出这么一记昏招。 但是，沐家人就是沐家人。 “叶焕虽然受阿锋嘱托暂代沐氏，但你们也说了，咱们才是一家人，今天的事就不提了。” “谢谢三叔，谢谢三叔。” “谢谢三爷爷。” 沐鹏程一家感激涕零，沐辰欢磕了两个头站了起来。 “你，”三叔指着沐辰欢，“你可以选择在这跪一天或者领个家法。” “三叔，您不是说今天的事不提了吗？” 沐鹏程挡在孩子前面，沐辰欢躲到妈妈的身后。 妈妈呀，哪个他都不想！ “那是你们跟叶焕的事，我本来也不想管。今天罚他，是因为你们违背了我的话。” “担任家主那天我就说过，在继承人回来之前，我沐氏子弟必须团结一心，相互扶持。如果有人拂逆，重则逐出家族，轻则家法伺候。” 三叔的语气未变，沐鹏程一家已经汗流浃背。 “欢儿年纪尚小，我已经网开一面了。当然你们一家要是愿意一起受罚，我不拦着。既然你们不选，那我就替你们选了。” 说着，三叔拿出遥控器，按下红色按钮，祠堂大门打开。 门外灯火通明，不知何时已经站了满园子人，夹道两旁的人手中拿着五尺长两寸厚的板子，沐辰欢看了一眼腿就软了。 凌波站在最前面。 “你就算了吧。” 沐三叔走到门口，不赞同的摇摇头。 “锋哥命我保护叶焕，今天的事是我失职，理应受罚。” 说着他脱去上衣，跪在青石板上。 “随你。” 三叔从他身边绕过，今天所有在场的保镖都学他的样子脱去上衣，跪在地上。 “领家法。” 有人高声呼喊。 乌黑锃亮又沉重的板子举起，向着雄厚的背部拍去，沐辰欢的脸深深埋进了母亲的怀里。 为期五天的休假结束，于乐之把于新之送到火车站，又嘱咐了一堆，眼看他进了候车室开车回家了。 而于新之在候车室里坐了十分钟，推着行李就出来了。 “钟哥，你怎么在这呢？” 还没出站，于新之就看到钟严掐着烟在火车站门口等他。 “你这是刚回来还是打算走啊？”钟严吸口烟，眯着眼把人拎过来。 “钟哥，我就是有些事还没处理好，处理好了就跟我爸坦白。” 钟严知道，这个孩子从小就这样，说委婉点拖拖拉拉的，磨叽，说不好听的就是怯懦。 别人家的事他也不好置喙，俩人打车去了叶焕家。 远远的，他们看到叶焕上了凌波的车。 “凌哥是保护叶沐的，从酒吧开的那天起凌哥就跟在她身边。” 明为保护，实则监视吧，钟严想。 “凌二做个保镖有点可惜了。” “凌二是凌波吗？”于新之把行李从车上拿下来，“为什么叫他凌二，他是排行老二吗？难道还有凌大？”化身十万个为什么。 “嗯。”言简意赅，一个字打发他。 “那凌大在哪儿？我好像从来没见过？” 凌大，钟严想起那个像影子一样跟在沐铠锋身边的人，其实他跟凌大打交道的时候多一点。 凌家好像从很久以前就护卫沐家的安全，这一代的凌大沉默寡言，更忠诚；凌二，头脑更灵活一些。 要说凌大在哪儿，那应该在那位沐家继承人身边吧。 远在国外的凌大揉揉鼻子，总想打喷嚏。 “怎么了，凌叔，不舒服就歇一歇。” 他对面穿着练功服的英俊少年就是沐家继承人沐子瑞。 “没事，继续。” 凌大摇摇头，一如既往的沉默。 第33章 你男朋友酷似古天乐 车上，凌波把发生在沐家祠堂的事简单的告诉了叶焕。 “辛苦你了。” 叶焕拍拍凌波的肩膀，凌波抽了口气。 “怎么了？”叶焕打量着他，“你不会也领了家法了吧？” “我不领家法难以服众。” “你怎么这么轴呢？不服就不服呗，服了还能怎么着？”叶焕觉得这人好像傻，自己找板子挨。 “那能行吗？锋哥让我保护你，我不能看着别人怠慢你。” “行，你是我亲哥，我谢谢你。” 叶焕又拍了他两下。 “嘶。” 这人是故意的吧。 凌波躲开叶焕的手，捂着自己的肩膀。 “对不起，对不起，我给忘了。打没打坏，现在天热伤口容易感染，去医院看看。这几天别跟着我了，给大家都放几天假，将养将养。” “不用，换了一批。” “换了一批？那不白打了吗？” “震慑他们。” 叶焕：“……” 这人就是个傻子。 叶焕觉得自己不用人保护，但是沐铠锋不放心，沐家人也不放心。 当然，他们的不放心意思不同，她又不能解释，只是那么多人围着她太大材小用了。 自从见过钟严，叶焕就不怎么喝酒了，只要有空闲下来的时间，她就想起钟严，想以前的事。 吃饭、睡觉、上厕所…，无时无刻。 除了想他，什么都不想干。 我怎么像个恋爱脑呢，叶焕自我怀疑。 凌波说自己没事，不肯休养，所以这些天叶焕只在酒吧坐一会儿，早早回家将人打发走。 刚冲完澡，手机叮叮咚咚的响起来，叶焕拿起手机，是消失了一个多星期的人。 接通电话，她还没说话，那边的于新之喘着粗气。 “叶焕，你在家吗？” “在啊。” “快开门。”声音虚弱，像是被打的半死不活。 “为什么？” “我在门外，快帮忙。” 难道是撒谎被发现，领了家法，叶焕笑自己的脑洞大开，立刻去开了门。 门外，于新之搀着钟严艰难的行走，体重的偏差让他难以保持平衡。 没想到钟哥看着不胖，还挺沉。 于新之闻到他们身上的味道，酒气熏天，都能把人熏倒，他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喝的还是累的。 “快搭把手。” 见门开了，他赶紧招呼叶焕。 “这、怎么回事啊？” 叶焕有点手足无措，她该不该让人进门啊？ “沐沐，是你吗？沐沐。” 听到熟悉的声音，钟严像是清醒了，但是眼神迷离，眼前的人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曾经亲昵的称呼让叶焕一时失了神，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脑洞空白，内心却在不停叫嚣。 忽然钟严上前一步，双手捧住那朝思暮想的脸庞，狠狠地吻下去。 叶焕瞪大了眼睛，双手放在胸前，企图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她早就知道男女之间力量的悬殊，面对眼前不断靠近的气息，只能偏过头躲避，温热的触感从腮边划过，落在脖颈处，叶焕的身体瞬间紧绷了起来。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挣扎，钟严将人紧紧抱在怀中。 “你不是说会来找我吗？我每天都在等，可你为什么没有来？” 所有的防御瞬间土崩瓦解，叶焕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将溃不成军。 “于新之。” 她艰难的轻唤靠在门边喘息的人，他们踉踉跄跄的将钟严扶到沙发上。 “我去个卫生间。” 随便向后指指，于新之转身，叶焕低头看着醉酒酣睡的人。 或许是不用再风餐露宿，他比以前白了许多，也许是贵气养人，容貌也更胜从前。 叶焕想起大学室友对他的评价。 还是那个周末，叶沐一直在等，可惜钟严始终没联系她。 难道是我会错了意，叶沐回想那天发生了事。 钟严说，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这句话怎么看也没有别的意思啊。 那是她的回答不够明确，不能够啊，她就说了一个“好”。 难道是声音太小，没听清？ 不能呀，当时他眼中的笑意非常明确啊。 那是怎么回事呢？ 叶沐想不出来，她对男女之事的了解全部来自电视。 现在也明白了，不能照搬所有剧情，毕竟电视剧都源于现实，又高于现实。 “叶沐，你想什么呢？该走了。” 室友的话打断了她的思考。 “哦。” 她们拿着水壶往回走，叶沐听着室友说今天出去玩遇到的事，有些心不在焉。 远远的，她好像看到是钟严站在寝室门口打电话，在来来往往的学生中，无论是身材还是外形，都非常显眼。 而且钟严也看到了她，将手里的烟熄灭，迎着她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叶沐有些不知所措，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 “我给你打了电话，一直没有接，我才来这等等看。” 钟严保持着微笑，他怕自己没提前打招呼，叶沐会不高兴。 “啊，我手机充电呢。” 挠挠头，叶沐的脸不好意思的红了，等的有些无聊，她一直在玩手机，玩的都没有电了。 见叶沐冲他羞涩的笑笑，钟严放下心。 “吃过晚饭了吧，我还没吃呢，陪我去吃点？” 已经八点多了，还没吃饭，叶沐有点惊讶。 “你等我一下，我把水壶送回去。” “我帮你拿回去。” 室友夺过她的水壶，在她们意味深长的目光中，叶沐的脸又红了。 钟严原本是打算周末来找叶沐的。 但于叔那边临时有事带他一起去开会。 沐氏年初拿下一块地，设计部图纸初步完成，把他们这些负责拆迁、施工的乙方叫去开了个意向会。 周末也不放假，资本家的钱真不好挣。 钟严以为就是个简单的会议，很快就结束了。 没成想，开会前手机锁在柜子里，餐食和住宿统一安排。今晚还是拒绝了自助晚宴，急急忙忙的赶过来。 打电话没有接，他以为小姑娘生气了。 但她瞧见自己时惊讶的小眼神，带着隐隐的笑意，抚平了心中的焦虑。 寝室十点熄灯，钟严在食堂吃了碗面，又说了会话，就把叶沐送回去了。 刚进寝室，室友就扑了过来。 “刚刚那是你男朋友吗？” 叶沐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你男朋友酷似古天乐！” 第34章 乌鸦嘴的潜质 是，钟严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男子，有点像美黑版的古天乐。 叶焕俯身，手指落在钟严的眉上，轻轻描绘他的轮廓。 屋里静悄悄的，叶焕左右瞄了一眼，凑到跟前，细细看着沙发上沉睡的人。 离得这样近，她紧张的咽了下口水，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卫生间门打开，叶焕马上起身，装作无事发生。 “你在这儿干嘛呢？” 看到叶焕在沙发前四处张望，于新之问道。 “没事啊，他、他好像有点热。” “是吗？” 于新之走过去试了试额头，又试了试颈下动脉。 “好像是有点热，但是刚喝完酒，不好说啊。” 这么准吗？一说就中，叶焕看着于新之，于新之挠挠头。 “你不是医生吗？这还看不出来。” “有酒精反应，不好判断，而且我是医学生。” 学了快十年了，还医学生呢，出来也是个庸医，叶焕翻了个白眼。 “先把他搬你屋里了去吧，在这睡不舒服。” “那我上哪儿睡啊？” 于新之满脸无辜的看着叶焕。 “他都喝多了，你不照顾他吗？你想睡觉把他整你家去啊。” 估计你姐一千个一万个愿意照顾他，叶焕心里嘀咕。 “我不是还没跟家里人坦白呢吗？”于新之还有点心虚。 “所以呢，你又去“外地”了，是吗？” “对啊，我已经回来住两天了。” “这位客人，你真把我这当旅店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 她和于新之的作息时间不一样，两天了她都不知道家里多了个人。 “我不是…呃，现在说钟哥呢。” 于新之说不过叶焕，只能越过这个话题。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家在哪儿？就送回家呗。” “他一直念着你的名字，我就把他送这儿来了。” “他念着我你就把他送我这儿，要是他一直念着他妈，你还送他去见他妈吗？” 于新之这个二傻子，他俩什么情况他又不是不知道，把人带到这来，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真想给他几下子。 “你怎么抬杠呢？” “别那么多废话，赶紧把人整进屋。” 又是一顿折腾，叶焕出了一身汗。 “你给他换换衣服，衣服都湿了。” 叶焕觉得自己真是该锻炼了，这一会儿就累的不行。 “换我的衣服啊？我衣服钟哥穿小吧。” “那还能换我的啊。” 咬牙切齿，脑瓜子嗡嗡的。 叶焕出去几分钟，拿了件衣服回来扔给于新之。 “给他换这个。” “这个是…” 于新之拎着她扔过来的黑色的衬衫。 “别废话，赶紧换。”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磨叽呢，叶焕离开侧卧，忍住想要抽他的冲动。 “换完了。”于新之拿着换下来的衣服递给叶焕。 “行，我直接洗了。” 她接过后直奔卫生间，走了两步，想起于新之也喝了酒。 “你怎么样？没喝多吧。” “没有啊，我就喝了一瓶。” 那也不知道劝着点，喝成这样不知道喝了多少，叶焕本想吐槽，但转念一想，算了，于新之的情商大概是负数。 进到卫生间里，顺手把衣服扔进洗衣机里，叶焕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她也变了很多，以前没钱，却过得还算快乐。 再也没有那种快乐了吧，叶焕轻轻抚上自己的脸。 刚刚钟严的嘴唇就从这里划过，落在耳边。 啊，怎么会想到这些，叶焕捂住自己的脸。 一点都不害臊，明明刚才还在哀悼逝去的青春，怎么一下就想到男人身上去了？ 镜中的人羞红了脸，有些恼怒的摇摇头，想要将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掉。 然而，更多的记忆不经允许，涌进思绪。 叶沐与钟严的相处可以说是非常的平淡。 他们不像确认关系的情侣，反而像是刚刚认识的陌生人。 在叶沐没有课，也不去打工的时候，钟严带她去看个电影，一起吃个饭。 已经相处一个月了，两人的接触还仅限于人多时的牵手和保护式的搂肩。 钟严没有提出更进一步的要求，这让叶沐松了一口气。 虽然之前已经全垒打，但这不代表她是一个open的人，至少她不想钟严这样以为。 突破性的进展发生在钟严家。 那天，他们买了一些水果蔬菜回家，偶尔钟严也会做一些简单的饭菜，毕竟总在外面吃饭，也会怀念家里的烟火气。 钟严拿着菜刀给甜瓜打皮，叶沐连忙阻止他。 “这样太危险了，很容易削到手。家里有刮皮刀吗？” “怎么，你削到过手？” 叶沐点头。 “没有刮皮刀，我小心些。” 叶沐没想到自己还有乌鸦嘴的潜质，鲜红的血流了一手，她当时就慌了。 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翻到一瓶消毒水，她拿着棉签小心翼翼的擦拭。 伤口有点深，大概很疼吧，叶沐皱着眉。 “我都说了容易割到手。” “早知道不买甜瓜了。” “好像没有纱布啊。” “用不用打破伤风针啊？” 钟严坐到沙发上，看着她的小嘴一张一合不停的说着。 叶沐在他面前都是慎之又慎，他也不敢太过孟浪，怕吓到她或让她反感。 她捧着他的手，轻轻的擦拭，仿佛这是一件珍宝。 挨得这样近，钟严闻到独属于她的香气，开始心猿意马。 “怎么办？” 将将止住血，叶沐拎着他的手指，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 “叶沐。” “啊？” 叶沐不知道钟严为什么突然叫她，不明所以的睁大了眼。 钟严感到自己的心跳停滞了一秒，喉咙发紧，看着那双微张的嘴唇，像是在邀请他。 叫了她名字又不说话，什么意思。 叶沐刚想问，整个人被拉了过去，猝不及防的扑进他怀中。钟严没给她思索的机会，低下头吻了下去，叶沐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被放在沙发上，叶沐的意识慢慢回笼。 看着那双茫然失措的眼睛，钟严艰难的起身，努力平复叫嚣的身体。 “我去趟卫生间，你先去吃水果。” 第35章 无敌的脑回路 钟严在卫生间洗了把脸，小姑娘看着瘦，但是发育还是很好的，他决定冲个澡。 从卫生间出来，屋里一片寂静，像是没有人一样。钟严看了卧室和厨房，确实没有人。 难道是被吓到，走了。 钟严匆匆忙忙的出门，没注意到还放在沙发上的包包。 刚到楼下，遇到拎着东西回来的叶沐。 “你要出门啊。”叶沐看他很着急，以为有急事。 “没有，我以为你走了。” “我去买点东西，”叶沐扬了扬手里的袋子，“你的手坏了就别做饭了，我买了纱布，还有一点面条，下面给你吃，好不好？” “好。” 见她笑的一如往常，钟严提着的心落地。 其实叶沐还是有些害羞的，她哪里想到他会亲她，那样急切而热烈，整个人仿佛被他吸进去了。 她刚刚知晓情事，只觉懵懂好奇，还隐隐盼望着，他什么时候会再次亲吻她。 钟严看着叶沐熟练的切着葱花、番茄、青菜，打开煤气，热锅倒油。 “你还会做饭呢，现在好多孩子连煤气罐怎么打都不知道。” “这有什么的，我们冬天的时候还烧过煤炉呢。” 语气里带着骄傲，似苦中作乐。钟严却是更加心疼，他的小姑娘没有被苛难的生活磨灭心志，反而意志更坚。 他暗自决定，要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别做了，我们出去吃吧。” 关掉煤气，钟严去解叶沐身上的围裙。 “啊？为什么？不是说在家简单吃一口吗？” 今天钟严有点奇怪，情绪波动有些大，明明上午出去还好好的。 “他们说有一家西餐厅挺特别的，咱们去试试。” 叶沐眼角微微上扬，这段时间她和钟严要不是在吃，要不就在吃的路上。 他们吃了烧烤、烤肉，川菜、粤菜，韩餐、泰餐，可以看出他大部分都吃过，想带她尝尝，唯独没吃过西餐，可见他对西餐不感冒。 如果不是钟严说过喜欢她，今天又有了除肢体接触外的碰触。她都有种错觉，钟严只是把她当成妹妹。 好吧，她知道钟严是心疼她。 “不用了，我们一会儿要去看电影，时间来不及了。而且，菜都切好了，不吃就浪费了。” 叶沐轻轻的摇晃他的胳膊，不自觉的，声音软了下来，像是在撒娇。 “好。” 钟严的心化成一滩水，他有点明白英雄难过美人关了，这娇娇柔柔的，谁受得了啊！ 六点多的电影，八点结束，原本是送叶沐回学校，钟严却改了主意，非要去西餐厅。 叶沐想的没错，钟严确实对西餐不感兴趣，因为他觉得吃不饱。但也计划着情人节那天带叶沐去，他觉得女孩子都喜欢这种氛围。 可今天就是想去，想把叶沐前些年没体会过的、缺失的，全都弥补上。 吃过西餐已经来不及赶回学校了，留宿钟严家似乎是唯一的选择。 而那晚，他的吻是温柔的、炽热的，也是克制的。他用了全身的力气去吻她，又仿佛用了毕生的力气克制对她的欲望。 叶沐被亲的头昏脑胀，还有些缺氧，只是本能的给他一些回应。 那个时候年纪小，没有感情经验，只觉得钟严对她的喜爱与爱护，心里高兴。 现在回想起来，他隐忍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欲望，还有对她的尊重，钟严对她从来都不只是说说，他用他的全部来爱她。 而今，是她生生断送了自己一切。 想必他身边的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把自己的事都告诉他了吧。 此刻，叶焕有些后悔，为什么没去澄清、去阻止那些流言，为什么让他看到这样的自己。 但，澄清了又能怎样，发生过的事改变不了，或许真正在意的只有你自己。 叶焕看着镜中的自己，变得扭曲而陌生。 又犯病了。 她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任何人看到。 叶焕踉踉跄跄的回到卧室，稳定情绪、缓解焦虑的药，好久没吃了，不知道有没有过期。 她管不了这么多，马上抠出两粒放进嘴里。 连爬上床的力气都没有了，任身体滑落，躺在地上，她慢慢蜷缩身体，抱住自己。 钟严是被渴醒的，身下柔软的床提醒着他，这可能是在酒店。 双脚碰到温热的皮肤，钟严吓了一跳，地上躺着个人。 虽然钟严踩的不重，又马上收了回去，于新之还是醒了。 “钟哥，你醒了。”他睡眼惺忪的起身。 “新之，是你啊，吓我一跳，你怎么在地上睡，没开个标间啊。” “标间？这不是酒店，这是我住的地方。”说完又加了一句，“是叶沐家。” “我怎么会在这儿？” 果然，有心事不能喝酒，明明没喝多少，却醉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一直嚷着要见叶沐，我、我就带你来这了。”于新之打着哈欠起身开灯。 钟严失笑，无语到极致果然是会笑一下，这孩子的脑回路真是无敌了。 “钟哥你是不舒服吗？怎么突然起来了？” “没有，有点渴。” “我去给你拿瓶水。”于新之开门要出去。 “别了，我还是回去吧，在这不方便。”钟严连忙阻止他，打算下床。 “现在才四点，哥，亮天再说吧，现在不好打车。” 于新之打着哈欠出了卧室，桌子上有凉开水，但是没杯子，他摸到冰箱前去拿矿泉水。 打开冰箱门，冰箱里的灯，应声而开。 一张脸出现在冰箱旁。 “妈呀。” 于新之吓得手发抖，水掉在地上，冰箱门“啪”的一声关上，差点拍在叶焕脸上。 钟严听到声音跳下床，头还有些发昏，他扶着门框，稳住身形，凑巧碰到开关。 厨房、客厅瞬间大亮，叶焕和于新之站在冰箱前。 “你半夜不睡觉在这溜达什么？”于新之惊魂未定。 “你不也没睡吗？” “我拿瓶水。” “好巧，我也是。”叶焕举了举手里的水杯。 渐渐恢复力气，却没有了睡意，药片的苦味还在口中扩散，叶焕爬起来倒了杯水，站在厨房放空自己。 第36章 守护爱情的僚机 “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灯光下，叶焕的面容憔悴又苍白，连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于新之下意识的抬手去探她的额头。 “你不要咒我，好不好？” 叶焕白了他一眼，侧头躲过他的手，转身打算进屋。 钟严站在侧卧门口看着他们，叶焕顿了一下，又继续走。 “抱歉，打扰到你休息了，我现在就走。” “随你。” 只看了他一眼，叶焕眼神无波，径直走回卧室。 眼底闪过一丝痛，那个看到他就眼睛亮晶晶的小姑娘，终是不见了。 钟严的心空了一块。 开门又关门，屋里一片安静，叶焕探出头来。 确实没有人，灯也关了，没有一点声音，叶焕还是轻手轻脚的走到洗衣机旁。 洗衣机已经完成工作，里面只有一件黑色衬衫，将衣服拿出来，叶焕闻了闻。 好像有点像变态。 上面似乎残留着主人的气息，她心满意足的将衣服拿进卧室。 “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上楼休息吧。” 于新之不放心钟严自己回家，和他一起在马路边打车。 “没事，刚刚被吓我得精神了，送你回去后我就去学校。” 回到家后，钟严也没有了睡意，他拿了片刚买的止痛药吃下。 “现在去学校有点早吧，进屋睡会吧。”说要走的人还没有走。 “钟哥，你头疼去躺会吧。” “没事，躺着更不舒服。你去睡会吧，去学校是不是还得上课，别没精神。” “不上课了，就整理整理材料，快去医院报到了。” 钟严点点头，于新之犹犹豫豫的，似乎欲言又止。 “有事？” “钟哥，就是…叶沐，你有什么想法吗？” “怎么，你有想法啊？”钟严笑的勉强。 “没有，她从始至终都没喜欢过我，我也不想给她添烦恼，我就是觉得她挺不容易的。你放心，钟哥，我不会把你说的话告诉叶沐的。” 于新之急急的保证，就差指天发誓了。 钟严拍拍他的肩膀，眼底是涩然的笑。 “钟哥，你是怎么想的，你嫌弃她吗？”于新之不放弃的追问。 “我不是嫌弃她，我…”，钟严组织了一下语言，“我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是我对不起她，我想弥补她，又怕伤了她。” 怎么会有这么复杂的情感，于新之苦恼的皱了下眉。 钟严以为于新之不相信。 “是真的，新之，刚到四海时，我一直在等，也在想，她来找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跟她在一起。” “可是她没来，我想她可能是有事，走不开，只要她哄哄我，我就原谅她。” “但她一直都没有来，我每天都在等，数着日子等。有一天，我终于想明白了，她应该是把我放下了。” “可是，我却放不下，很多次，我都想不顾一切的回来，但是我不敢。” “我怕看到她过得好好的，我心中意难平，我也怕她过的不好，那我更气急败坏。” “可是，现在…”钟严停顿了一下，于新之看到了他眼底的痛色。 “我为什么一定要与她争长论短、斤斤计较，是我害了她，我没有脸去面对她，甚至不敢乞求她的原谅。” “可是我还是想要见她，每见她一次，心里就痛上一分，可能这就是对我的惩罚吧。” 钟严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每天都守在酒吧，只为叶焕去和走时，看她一眼。 他也看到她眼底的闪躲，或许，她看到他会为难，会觉得难堪，那他就不出现好了，只要能远远的看着她，就够了。 “钟哥，你们两个要躲到什么时候，不是你告诉我要正视自己的感情吗？” “你不去找她，难道等她来找你吗？” “如果你不是嫌弃她，那你甘心再错过她一次吗？” 于新之的话一字一句都打在他心上。 晚上，钟严的手机收到一条微信。 于新之：钟哥，我明早约叶沐吃早餐，你来偶遇。 钟严：不用，新之，让我想想。 于新之：一晚上时间还不够想的吗？想的越多顾虑就越多，你等我信息吧。 想的越多，顾虑越多，这句话说的不错，但是为什么是早餐呢？ 钟严：是不是可以换成午餐呢？ 于新之：中午我没有时间啊，我得陪我导师遛弯，我们最近在研究运动对消化系统的影响。 于新之：要不我把叶沐电话给你，你约她？ 于新之：我怕她不接你电话或者不出来啊。 于新之：要不还是早餐吧，她常年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吃完早餐再回去睡觉，睡的踏实。 是这么回事吗？钟严颇为怀疑。 钟严一直没回信息，于新之以为他默认了。 于新之：那就这么定了，钟哥，明天见机行事。 钟严：……好吧。 钟严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不然也不会一直犹豫着。 要不就试试吧，说不定剑走偏锋效果会好一些。 但怎么想都觉得不靠谱，明天叶沐见到她不会一气之下把他俩都打包灭了吧。 脑海里浮现叶沐拿着钢筋剪的样子。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放下手机的于新之却是信心满满，这次他要做守护他们爱情的僚机，不成功便成仁。 不，也没那么严重，之前他怨恨钟哥抢走了叶沐，怨恨叶沐不识他的真心。 可现在他想明白了，牺牲自己，成全他人，他要做一个有大爱的人。 此时还在酒吧的叶焕打了两个喷嚏，丝毫不知有一个针对她的“阴谋”，正徐徐图之。 早上，叶焕的房间窗帘紧闭，没有一丝光亮透进来，可以看出来有一个人窝在床上。 叶焕本身有些神经衰弱，又长期酗酒，睡眠质量特别差，偏偏胃还不好，对寻常药物的吸收性低，所以平常有个头疼脑热的大都靠自身免疫力硬扛。 “哒哒哒，哒哒哒。” 一阵敲门声，她立马惊醒，眼仁里还有些混沌，一时间有点懵。 抓起手机，手机显示6：00，没错，是早上6：00，能这时候来敲她门的，只有一个人。 “干什么？”说话的声音还有点含糊。 于新之耳朵贴在门上仔细的听，依稀是听到叶沐在说话，他又敲了几下。 “叶沐，你醒了吗？我知道一家特别好吃的早餐店，我请你吃早餐吧。” “滚～” 第37章 该出手时就出手 “你胃不好，从今天开始你吃完早餐再睡觉吧。” “谁家好人六点起床吃早餐，赶紧滚。” 任凭于新之怎么说，叶焕连门都没有开，只有他一个人唱独角戏，就在叶焕已经想好把他埋哪儿时，他终于放弃了。 穿戴整齐，正打算出门的钟严收到于新之的信息：失败。 计划二 于新之：我观察一下叶沐下楼扔垃圾的时间，把她的钥匙拿走，将门锁上，你在楼下偶遇她，带她回家。 好吧，这个听着比吃早饭强点。 钟严：ok。 好巧不巧，叶焕拎着袋垃圾走向门口。 “你要去扔垃圾吗？”于新之无比欣喜的拿着手机记录时间。 “是啊。” 乐的好像中了五百万一样，叶焕看了他一眼，开门出去。 三十秒，不，十秒钟，进屋关门。 “你怎么回来了？” “什么意思？” “你不是去扔垃圾了吗？” “对啊。” “那你怎么没下楼？” “下楼干什么，物业统一收啊。” 钟严刚接完电话，微信消息振动。 于新之：失败。 计划三 门铃响起，于新之去开门，是外卖员。 于新之：哥，刚刚叶沐点了一份麻辣烫，下次你可以装作外卖小哥来送餐。 钟严看了一眼时间，半夜十二点了，麻辣烫做宵夜，脾胃能受得了吗？ 钟严：未免太刻意些了吧。 于新之：有道理，pass。 钟严：这么晚了还吃麻辣烫，胃会不舒服的。 于新之：没事，她睡觉晚。 钟严：那也不行啊，买点生馄饨冻在冰箱里，想吃的时候煮几个，或者做点粥。 于新之：好主意。 他想象着叶沐吃着钟哥亲手做的馄饨和粥，定然欣喜若狂。 边看手机边嗦面条的叶焕看到一个疯一样的男子窜到厨房，开始翻箱倒柜。 “你找什么？” “我想煮点东西，你把锅放哪了？” “这屋里什么时候有锅了？” “没有吗？” “呵。” 钟严的手机还没放下，一条微信闪过。 于新之：没有锅，失败。 接下来几天。 计划五… 计划六… 计划七… … 计划n… 计划n+1… 统统失败。 叶焕冷眼看着于新之上窜下跳，在她周围抓耳挠腮，越是期盼的看着她，越视而不见。 于新之摊在沙发上，终于放弃了，不是我轻言放弃，实在是我学的不是策划，队友不给力，对手太强大。 “叶焕，明天早上去吃早餐吧，真的可好吃了。” “你有病吧。”叶焕斜睨着眼睛，无情的冷箭射向他。 他想回一句，你能医啊。 但是没敢，看叶焕的眼神，再多说一句，真能抽他啊！ 于新之：还是最初的计划，明天就算是粉身碎骨我也把人给你带出来。 钟严：不用了，新之，还是我自己来吧。这几天我也想了许多，就算不是恋人也还是朋友，我找她吃顿饭，她应该不会拒绝吧。 于新之：钟哥，你终于想明白了，该出手时就出手啊。 钟严：好。 于新之：钟哥，我为你摇旗呐喊，我在精神上支持你，我永远是你的头号粉丝。 钟严：低调低调，保持淡定。 这孩子怎么突然这么疯，好像受什么刺激了。 钟严把手机扔在一边，不再理会。 这几天的各种计划虽然全部落空，钟严的心情好像没那么紧张了。 另一方面他也想明白了，还是要快刀斩乱麻，最次就是退到现在的位置上，维持现状。 如果因为怯懦什么都不做，那才会悔恨一辈子呢。 虽然决定了要“出手”，但真到实施阶段，他的脑海里一片混乱。 明明来之前就想好了，见到人之后怎么说，叶沐会怎么回，可还没见到人，思绪已经纷乱不堪。 紧张，手指不自觉的颤抖，手心开始冒汗。他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可心里好像有面小鼓，一直“咚咚咚”的敲个不停。 时间差不多，凌波快来了，钟严决定找个角落抽根烟。 心里像是紧绷着一根琴弦， 随时都会因为过于紧张而断裂。时不时的还要看一看，别再错过了。 凌波发现了这个探头探脑的人，不知道他有什么企图。但，极可能是安全隐患，他得确认一下。 “朋友，借个火。” 说着话，他把人堵在角落里。 钟严捏着烟看着突然出现的人，两人看清彼此后都愣住了。 “钟严，怎么是你？” “呵呵，是啊。”钟严笑的尴尬。 “你是来找叶焕的！” 凌波兴奋的像发现了新大陆，没等钟严回答，他拉着人往车旁走。 “躲这儿干什么呀，她马上就下来了。” 话音未落，楼道里响起脚步声。 车门开着，叶焕像往常一样径直跨上车，感觉到旁边有人，回头看了一眼。 她也有些意外，一只脚还保持着上车的姿势，顿在原地。 “钟严是来找你的。”凌波把叶焕拉了下来。 “你们俩约好的吧，还穿的情侣装。” 两个人穿的都是运动服，钟严是一身黑，叶焕是一身红，他们看看对方再看看自己，只能感叹一句，好巧啊。 “别胡说，他是来找于新之的。” 说着，转身上车。 “不是。” “对，他就是来找你的，你们慢慢聊。” 凌波又把叶焕扯了下来，关上车门，坐到驾驶室，一脚油门，飞速驶离，只留下一路尾气。 “哈哈。” 看着这一气呵成的动作，叶焕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指着只能依稀看到的车影干笑了两声，哎，身边的这几个人，最近都有点癫。 对于这个意料之外的神助攻，钟严只能掩嘴偷笑，被这么一搅和，他倒是不怎么紧张了。 叶焕看天看地看风景，好像有许多东西吸引她的注意力，就是不看人。钟严恰恰相反，一直凝视着她，仿佛这天地间，只有她。 叶焕是觉得有点尴尬，正常说话不行吗？现在搞得好像把她硬塞给别人似的。 当然，她没有不看人，只是偷偷的看。 钟严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心里痒痒的，好想摸摸她的头。 “还没吃晚饭呢吧，一起吃点？”小心的试探着。 又吃饭，不是吃饭就是在吃饭的路上。 正想笑，迎上他投过来的目光，叶焕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第38章 来个故地重游吧 从出租车上下来，叶焕看着有些熟悉的街景，好像知道钟严要带她去哪儿了。 “昨天，我来这边有点事，正巧碰到梁姨，没想到她还记得我。” “她说很多年没见到你了，我告诉她你跟我去了四海市，今天我们一起去看她。” 叶焕看了他一眼，便垂下眼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远远的，便看到梁姨的小店，招牌还是以前那块，许多年过去，字迹都有些模糊了。 出事后，叶焕几乎与从前的人、事、物断了联系。 于新之是自己靠过来的，有于叔的关系，不好弄的太僵。 凌波原本不放心叶焕自己住，陌生人住在一起终归是不方便，于新之的出现，正好解决了这个问题。 再有几步就进到店里，叶焕突然停住了，近乡情怯，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不想去就先不去，以后想来再来。”钟严看着叶焕不停的咬着自己的下唇，有点心疼。 “小叶子。” 熟悉的声音，久违的称呼，叶焕循着声音望过去，一个人站在门口，穿着围裙。好像还是原来的样子，可细看下来，梁姨的皮肤有些松弛，还添了许多皱纹。 “梁姨。” 叶焕小声的唤人，她想笑一笑，将向下的嘴角拉起来，可嘴唇不停的颤抖，眼泪也吧嗒吧嗒的滴下来。 “哎呦，傻丫头，哭什么，快进来。” 梁姨快步走到叶焕身边，把她拉进店里。店里还有几个顾客，见她的举动有些惊讶。 “这是从小吃我馄饨的孩子，回来看我了。”言语之间颇为骄傲。 “是吗，真好。” “真不错。” 这些人大都是附近的住户，与梁姨非常熟悉。 “小田，下两份馄饨。” 冲着厨房喊了一嗓子，梁姨把他们安置在靠里面座位上。 “钟先生坐。” “您叫我小钟就行。” “好。”梁姨笑盈盈的看着他。 “你走的突然，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您才多大年纪，就说一辈子了。” 叶焕接过钟严递过来的纸巾，擦擦眼泪。 “老喽，干不动了，要不是小田没事来帮我一把，都要忙不过来了。看到小田，我就想起你。” “没想到你们还在一起呢，什么时候办喜酒一定要告诉我。” “快了快了，到时候一定告诉您。” 叶焕瞪了钟严一眼，怎么什么都敢应承，还说的跟真的似的，真想把他嘴堵上。 炸毛的小猫咪，钟严看着她气的鼓鼓的样子，心里也开始痒，想摸摸她的头。 说话间，馄饨端了上来，那个叫小田的居然是个小伙子，性格有些内向，看到他们稍微有点不好意思。 “小田家在旁边开小卖店，多亏有他来帮我。我说给他开一份工资，他就是不肯收。” “梁姨，我也没干什么，楚哥给我补课从来都没收过钱，都是我应该做的。” “那你有问题就问楚宁，这个姐姐也是在二高上学，考上星海大学的，你也得加油了。” “我知道了，”小田的脸红了，“梁姨，我先去把碗收拾一下。”头也不回的跑了。 “看着你们这些孩子都长大了，我也老了。” “梁姨还不到五十呢，怎么能说老呢，楚宁快毕业了，也没有什么负担，把店关了出去走走，正好。” 梁姨的丈夫前几年出意外过世了，平时她自己经营一个小店，有的时候忙不过来。 好在来的都是熟客，快一点慢一点，大家都不在意，还顺便搭把手。 “关店？我可舍不得，我这店开了快二十年，就过年休息几天，再说我都干习惯了，闲下来身上难受。” 店面的房子是梁姨家自己的，不存在亏钱，只是挣得多、挣得少的区别。 梁姨问起叶焕的情况，叶焕支支吾吾的，脸憋的通红，钟严正想替她解围，来了一帮学生。 每天下课、放学都是小店忙碌的时候，周末有许多孩子在周围补课，有时会忙一点。 叶焕想去帮忙，梁姨不让，见他们吃的差不多了，把人推了出去。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去逛逛，这几年星海的变化也挺大的。” 钟严想把馄饨钱付了，梁姨也不肯，再推让，就一副生气的样子，两人只好先离开了。 “你找什么呢？” 见叶焕四处张望，钟严问道。 “我想找个店换些现金。” “我这有，你要多少？” 说着从兜里拿出一沓百元大钞。 现在的人都习惯了手机支付，很少出门还带着现金，钟严好像一直都有身上放钱的习惯。 “五百就行，一会儿还你。” 叶焕悄悄的把钱放在梁姨平时包馄饨的地方，小田端着馄饨出来，正巧看见她，她冲小田摆摆手，又悄悄的走了。 “还想去哪儿，要不去星海大学走走？”钟严提议道。 叶焕摇摇头。 那些承载着快乐美好记忆的地方，她都不愿意去，每次想到是自己亲手葬送了这些，她都想再死一次。 “那，去我家坐坐？”钟严又提议。 “干嘛？”叶焕终于正视他，“你打算来个故地重游啊？ “那你想去哪儿？” 以前，他们一个上学一个工作，有时间的时候大多数都在吃，夜市、街边摊、饭店，或是在家。 叶沐跟别的女孩不太一样，不喜欢逛街，不喜欢看电影，最喜欢的大概是赚钱外加看书吧。 “哪都不想去，找个自动取款机，把钱还你。” “不用这么麻烦吧，加个微信就行。” 钟严的微信还是以前的，叶焕的不是。 换新微信时，她没有加任何旧人，但是旧微信她也一直登录，还时时关注钟严的动向，只是钟严没有任何更新。 “行，我扫你。”叶焕打开扫一扫。 看着钟严的二维码，她垂下手。 “不用加好友也能转账。” “呃，对，但是加一个比较方便，要是有什么事…” 被那双如琥珀般清亮的大眼睛盯着，钟严浑身不自然，她已经看穿自己的意图了吧。 刚想把二维码换成收款码，叶焕抬起手机，面无表情的扫码，提交好友。 钟严来不及多想，马上通过验证，收到转账也没有犹豫，直接收款。 第39章 本地的狐狸，装什么聊斋 钟严和叶焕步行来到江边，二高离这里不远，大约是公交车一站地的距离。 江边的堤坝修成阶梯式，无论是本地人还是来星海的游客，都喜欢在这里坐坐。 钟严坐在比叶焕高一节的台阶上注视着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反正自己现在是思绪万千。 叶沐是一个有点倔强但是很乖的孩子，很少提出自己的要求，他说什么都会照做，但却有自己的原则。只接受他送的吃的，不接受钱，说来，他们交往时，没费什么脑子。 所以，费脑子的时候来了，他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其实叶焕什么都没想，坐在这里她习惯性的放空脑袋。 只是今天刚坐下没多久，手机铃声响起，思绪迅速拉回。 是凌波打来的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家，用不用去接。 “不用了，已经往回走了。” “要回去吗？” 挂断电话后，钟严问。 “嗯。”叶焕点头。 没想到这么早就结束了，钟严跟在叶焕身后进了她住的小区。 “要不，再去吃点东西？” 探着头想看看她的反应，谁知叶焕停住了脚步。 钟严大喜过望，正想问吃什么。 叶焕突然转身，抓住他两侧衣领向下拉，自己垫起脚。 眼睁睁的，柔软而清冷的唇瓣贴上来，钟严倒抽口气，屏住了呼吸。 温热的唇，仿佛带着电流，叶焕感到腿发软，心跳也漏了半拍。 钟严抬起手，想加深这个吻，叶焕却径直将他推开。 “你来找我，是不是就想跟我这样？” “你说什么？”他敛着眉问。 叶焕眉梢微挑，嘴角勾起一个微笑，那笑容如鲜花初绽，娇艳欲滴。 “不是吗？”她轻轻的吐纳，“还有这样，是不是？” 她将外套的拉链打开，衣服里只有一件运动文胸。 “我知道，出门在外，多有不便。要是碰到不干净的伤了身体就不好了，毕竟好过一场，我帮帮你？” 说着她的手慢慢的攀上他的手臂。 叶焕看着钟严的脸色沉了下来，眼里还闪着几分愠色，她丝毫不在意，拿起他的手贴向自己。 “怎么？不喜欢了？其实关了灯都一样的。要不然，就是嫌我脏喽。” 轻佻的语言，无辜的表情，钟严眉头紧锁，双眼喷出愤怒的焰火，脸色阴沉的像暴风雨前的天空，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猛地抽回自己的手，钟严将叶焕外套的拉链一拉到顶，差点夹到她的下巴，而后一言不发，转身，暴走离开。 怒火几乎淹没他的理智，双手紧握叉进兜里，碰到一个金属硬物，是叶焕的钥匙。 之前看她又是手机又是钥匙拿在手里没地方放，顺手将钥匙放在自己兜里了。 没有钥匙不知道她能不能进屋。 钟严深呼吸几下，将心中的怒气散发出去，调整好表情，回头找人。 那一抹红抢眼醒目，只是没想到叶焕抱着头蹲在原地，像极了一直在打洞的地鼠。 他立刻忘了刚才的愤怒，快步上前，离得近了，听到叶焕自己嘀咕着：“……都是本地的狐狸，装什么聊斋啊，还自己送上门，早就让人吃干抹净，怎么一点记性都没有呢。” 说着还拍拍自己的头，“这要是不走，怎么办，是不是又傻眼了？” 钟严失笑，对于她刚才的表演真的很难评。 叶焕终于发现身边的人，刚刚笑得妩媚风情的人，已经变得惊恐畏缩。她轻巧的弹开，与自己拉开一些距离。 “你怎么回来了呢？”弱弱的问道。 “我刚刚想了一下，你的提议不错，去你家还是我家？” “啊？”好看的眉眼皱成了包子。 看到她这副样子，钟严忍不住笑了出来，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意识到钟严是在逗她，叶焕转身就跑。 “等一下。”钟严扬声喊道。 叶焕立刻僵在原地。 钟严拿着钥匙在她面前晃了晃，她伸手去拿，钟严又把钥匙攥在手里。 “走吧，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谄媚的苦笑出现在叶焕脸上。 不由她分说，钟严先行走在前面，此刻叶焕的懊恼之情已经达到顶峰。 看到钟严站在楼下等她，她磨磨蹭蹭的挪到跟前，垂着头偷看一眼，发现钟严正盯着她，马上移开目光。 接过他手里的钥匙，叶焕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头也不回的跑了。 一口气跑到家，关上门才敢松懈下来，她觉得自己刚刚好像被苏妲己附身了，要不没有十年脑积水干不出这事。 在心里又把自己骂了一顿。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一个声音响起，吓得叶焕一抖，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发现家里有人。 “你怎么了？” 于新之走到叶焕前面，看着她还有点喘，“你不是跟钟哥出去了吗？” “你怎么知道？” 叶焕调整了一下，又变回往日的样子。 “我回来时正好碰到你们出去。” “哦。” 不在意的挥挥手，叶焕走到冰箱前，打算拿瓶酒给自己压压惊。 “钟哥呢？你怎么自己回来了？”于新之还不死心的追问。 “你到底要说什么？”没有眼力见的人真讨厌。 “不是，你跟钟哥那么多年没见，好好说说话呀，这才几点啊，你就回来了。” 于新之急得，恨不得再把叶焕丢出去。 叶焕根本不打算理他，拿着酒绕过他往卧室走。 “叶沐。” “叶焕。”叶焕瞪了他一眼，告诉他多少次，就是改不过来。 “叶焕，我问你呢！” “海是你家的啊，管那么宽。” 又瞪了他一眼，进屋关门。 如果于新之知道刚刚她在钟严面前的表现，一定会感慨一句，真是判若两人啊。 叶焕也没有生于新之的气，毕竟认识他这么多年，也差不多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 只是对于他们的态度，前后变化还挺大的。 刚知道叶焕和钟严谈恋爱时，于新之的反应不可谓是不大，还跑去质问叶焕，被叶焕怼回去之后，确实萎靡了一阵子。 第40章 努力的爱上他，加油吧! 因为钟严的关系，叶沐和于新之的关系从陌生人变成了点头之交。 但是于新之并不知道，还以为是自己的不打扰政策起了效果。 事情发生的起因是他们都选修了电影解析这门公共课。 医学生的日常被各种实验填满，于新之也不例外，这天的公共课他就去晚了，只剩下第一排的几个座位。 没想到，叶沐来的比他还晚，已经上课了，不好在教室里乱走，叶沐就在于新之旁边坐下。 第一排果然是天选之座，于新之被拎起来回答问题，他上节课没来，还是叶沐帮他解了围。 于新之又开始怦然心动，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公然传小纸条。 于新之：下课有时间吗？ 叶沐：有事？ 于新之：最近有新上的电影影评不错，去看看？ 叶沐：没时间。 于新之：那一起吃个饭，哪天有时间再去看电影。 叶沐觉得苗头不对，瞥了一眼，于新之正襟危坐，目视前方，耳根的红晕悄悄漫上脸颊，嘴角的笑已经抑制不住。 心下觉得不妙，她断然拒绝。 下课，叶沐给钟严发信息。 叶沐：咱们的事，你告诉于新之了吗？ 或许是在忙，钟严好久才回复。 钟严：没有，他找你说什么了吗？ 叶沐：没有，没事。 钟严是有点不好意思跟于新之说的，毕竟他明确告诉过自己，他喜欢叶沐。 虽然两人还没有什么关系，自己的行为也无异于挖墙脚了，确实做的很不地道。 如今叶沐问他了，必然是于新之说了什么，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差不多到了该面对的时候了。 叶沐不知道钟严会不会跟于新之说，反正她是打定主意，于新之再找她，就跟他说清楚。 一天，于新之眼眶发红，挡在叶沐身前，整个人看上去戾气很重。 “干嘛？”叶沐打算上街，正往外走。 “钟严说你们正在交往。” “所以呢，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要听你说，这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我们在交往。”叶沐绕开于新之，继续往外走。 “为什么？”于新之追着叶沐问。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是他？” “因为他说他喜欢我。” “那你知不知道我也喜欢你？” 盛怒之下，于新之说出了心里话。 “我不知道。” 叶沐停下，盯着他的眼睛，无论是脸上还是内心，都没有因为这句话产生任何波澜。 “从开始到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说过喜欢我，所以我跟他在一起，不可以吗？” “那你呢，你敢说你喜欢他吗？他比你大十岁，你喜欢他什么？不过是看他有钱。我告诉你，他只是我爸手下的一个工人，你想要钱跟我说，我比他多的是。” “我喜欢谁，跟谁在一起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来置喙。” “你是不是跟他上床了？是不是他强迫你的。” “你有病吧，我说过那是我的事，”叶沐气的眼睛一跳一跳的，“就算跟他上床那也是我心甘情愿的。” “还有，不管他有多少钱，都是他自己赚的。而你，就算有再多钱，都是你爸的，你只是慷他人之慨，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我奉劝你，下次再遇见喜欢的人，早点说出来，得不到再来质问，这显得你更low。” 公交车疾驰而来，停在不远处，等车的人陆续上车，叶沐走在最后面，于新之还跟着她。 “别跟着我。”她轻斥道。 叶焕最后一个上车，已经没有了空座，找个人少的地方扶好，于新之站在车下看她，公交车开走，叶焕没有分给他一丝眼神。 车程过了大半，叶沐才发现，她坐错了车。 原本是约了人上街的，结果被于新之气昏了头，坐上了去城中村的公交。 叶沐给同伴打电话说晚点去，又给钟严发信息问他在家没有。 钟严到家时，门窗大开。 最近比较忙，早出晚归，换洗的衣服都没有收，屋里乱七八糟的。 现在，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一切都变得井井有条，洗衣机隆隆作响，卫生间里他的小姑娘正在鼓励自己。 “加油！” 叶沐到钟严家时，门锁着，她知道钥匙就放在门框上，犹豫了一下就拿了钥匙先进来了。 不知为何，她有点想见钟严。 或许是听了于新之的话吧，她喜欢钟严吗？ 她觉得她是喜欢的，起码她不讨厌他的靠近与碰触。 当然，他们的碰触还停留在表面，钟严喜欢亲她，而且每次都亲到失控，就在她以为停不下来时，他都会停下来，去…冲冷水澡。 其实，就算是停不下来，她好像也可以接受，想到这里她感到脸颊发热。 其实还是有点怕，因为第一次，已经完全不记得了，那时她整个人迷迷糊糊的，然后就是一股撕裂般的痛。 以电视和小说里的经验，以后都不会痛了，但还是有点忐忑。 不，为什么会想起这个，叶沐敲敲自己的头，你不纯洁了，她指指镜子中的自己。 叶沐看着镜中的人，拜钟严所赐，她胖了好几斤。 只要钟严有时间，就带着她去品尝各种东西，平时还给她买各种点心、水果、蛋糕、零食，只要看到了，都要买来尝尝。 他真的把我照顾的很好，叶沐想，呵护我，从来没有要求过我，比从前十八年过得都好。 这不就是你最开始的打算吗？ 是的，最开始的时候，叶沐是想找个依靠。 她被亲生父母抛弃，妈妈领养了她。可是妈妈对她并不好，总是说多了一张嘴，开销大了许多，看她的眼神也总带着探究。 妈妈不喜欢她，她感觉得到，那为什么要领养她，她不敢问。 从那后，她吃的很少，她不要做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孩。 可是，妈妈也不在了，哥哥不靠谱，又剩下她孤苦伶仃一个人了，她不怕辛苦，只怕一个人没有着落。 这个时候钟严出现了，他说喜欢她，她不知道是真还是假，但是她太想抓住他了，必须得有一个人陪着她。 她很乖的，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求…不要抛弃我。 如果钟严知道了她的心思会不会生气，他对你这么好，那么喜欢你。 而你不知道也不确定。 那是因为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 她为自己辩解。 那么好吧，叶沐，确认自己的心，努力的爱上他，加油吧！ 第41章 我喜欢你，不止一点 叶沐从卫生间出来，看到刚刚进门的钟严。 “你回来了！” 眼眸瞬间明亮的犹如星光闪烁，笑得如冰雪融化，万物回春。 她像一只小鸟一样，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说不停。 “……你没在家，我就拿着钥匙先进来了。” “下次你就直接进了，不用等我，也不用问。” “好。” 钟严放下东西去卫生间洗手，叶沐也跟在他身后。 “我看屋子有点乱，就稍微收拾了一下，那些合同我都没有动，我怕我放哪儿了你再找不到。只把衣服放进洗衣机里洗了。” “嗯，我最近比较忙，屋里特别乱，你辛苦了。” “没有，只是稍微整理了一下，不辛苦的。” “是吗，来，让我看看，有没有好好吃饭？”钟严捧着她娇嫩的双颊，光滑细腻，好像丝绸般柔软。 “有。”她认真的回答，手搭在他的手臂上。 “有没有想我？”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却带着说不出的魅惑。 “嗯。”叶沐用力点头。 好几天没见，真的好想她，她的眼睛弯的像一轮新月，笑容明媚而灿烂，仿佛这个世界因她而明亮起来。 嘴唇宛若熟透的樱桃一样，鲜艳，光润，嘴角微微翘起，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显得整个人温婉可爱。 钟严没有犹豫，迅速攫取唇边的笑容，灵巧的撬开她的牙关，深深地吻起来，炙热而缠绵。 “我这两天不会特别忙，你想吃什么，我们一会儿去。” 钟严抱着叶沐坐在沙发上，叶沐乖巧的靠在他怀里。 “我今晚有事，”叶沐起身，“我们社团的社长最近要卸任了，所以大家一起吃个饭。” 钟严点头，“几点吃完，我去接你。” “不用了，你最近这么辛苦，在家休息一下，我跟同学直接回学校就行。” 叶沐戳戳他的脸，感觉整个人瘦了一圈。 “没事，不累，前段时间你不是念叨着有想看电影吗？最近上了，晚上我们去看看？” “嗯…好。” 叶沐想了一下，点头，眼里蕴着柔软的笑，秀丽的容颜越发明艳。 心不受控制的乱跳，钟严的手落在袋子上，他顺手捞起一个，放在叶沐手里。 “今天发了点钱，我想去买个车。” “为什么要买车？”手里的钱沉甸甸的，应该有好几万吧，叶沐想。 “你来回都是坐公交车，我送你也是打车，有个车接送你方便些。” “只是为了接送我，根本没有必要。我现在也没什么至关紧要的事，有的是时间。你工作时都开公司的车，买了车也在家放着，那也太浪费了吧。不如把钱存着，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你说的也有道理，”钟严若有所思，“不如买个房子吧，我这几年攒了些钱，付个首付应该够，你喜欢哪个地段的？” “为什么要买房子，你在这里住不是挺好的吗？”叶沐有些诧异，没听钟严说过有这方面的想法。 “那你呢，你觉得在这边会不会不方便？你现在还在上学，要是以后上班了呢。如果加班，我在家可以接你，要是我也忙，你自己回来我可不放心，这边人员流动太复杂了。” 叶沐的嘴巴成了一个o型，她现在才大一，钟严都想到以后上班的事了。 “你是因为我才想要买房子的吗？”她怔愣着看着钟严。 “小傻瓜，你不是想有一个家吗？以后我陪着你，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他的眼神柔情似水，爱意满满，清澈的倒映出自己的脸。叶沐几乎要沉溺在他那宠溺的目光中，一颗心被填的满满的，温润的暖流遍布四肢百骸。 鼻子一酸，眼泪不禁要流出来。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要成小花猫了。”钟严赶紧抽了几张纸巾哄人。 叶沐也有些不好意思，脸深深地埋进他颈窝里。 “乖，还要出去玩呢，红着眼睛该不好看了，来，我看看。” 脖子上的双臂搂的更紧了，似乎是感觉到了她内心的波澜，钟严轻抚着她单薄的脊背。 吃过饭，社团的人要去ktv，叶沐拒绝了。 周耀明有点不放心，他知道这个小学妹家里条件不好，很少参加社团的聚会。这次说是约了人看电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怕叶沐一个人回学校不安全。 他把人送到门口，看到有人来接，打了个招呼就放心的回去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叶沐扑过去。 “新之的姐姐过几天回来，我们要给她接风，我去订了个饭店，顺便在这边吃的饭。” “于新之还有姐姐呢。” “嗯，你要不要一起，都是我的朋友。” “好啊，哪天，我看看有没有时间。” “等我再跟她确认一下告诉你。” “好。” “新之有没有找你说什么，要是他找你你让他来找我，我跟他说。” 你说晚了，我已经怼过了。 “放心，我可以处理。” 说着话，两人来到影城，钟严已经提前订了套餐，取了东西就排队检票，这些闲事全部按下不提。 看完电影回家，洗漱后，叶沐穿着钟严的大t-恤做睡衣，有人发信息问她有没有时间接个兼职。 正回着信息，听到有动静，钟严就站在床前，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一如既往，钟严从床上爬起来去冲凉水，这次，叶沐搂住了他。 “沐沐。”钟严有些诧异，有些不敢相信，“可以吗？” 没有人回答他，叶沐的脸红的像个熟透的苹果，已经蔓延到脖子，她紧紧搂着钟严，钟严的嘴角高高的翘起。 一番云消雨歇。 钟严怕压到叶沐，翻身躺到她身旁，叶沐想到自己的主动，整个头都缩进被子里。 “沐沐，有没有不舒服？” 包的像个蚕蛹似的人摇摇头。 “对不起，我知道我应该忍住的，但是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虽然不是第一次，钟严还是没敢持续太久，毕竟小姑娘还很稚嫩。 “这怎么能怪你呢。”叶沐扒拉开被子，露出自己的脸，钟严伸手帮她整理凌乱的头发。 “明明是我主动的，”看了一眼钟严，她侧过身子，手指不停的抠着枕头，“还有上一次，我知道那挺愚蠢的，但是，我不后悔。” “你说什么？” 钟严扑在她身上，眼里全是惊讶，叶沐吓了一跳，看着钟严，她以为自己又说错了话。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钟严摇着她的身体。 “我说，不能怪你…” “不是这个，是后面。” “我说…我不后悔。”声音小的如蚊蝇。 “沐沐，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叶沐注视着他的眼睛，那双眼里全是期盼。 原来他与我一样，也在患得患失，心一下就软了。 “我喜欢你，不止一点。” 第42章 干饭人干饭魂 钟严觉得自己仿佛飞上云端，又好像置身于大海中，喜悦犹如海浪，一波一波的袭来，几乎将他淹没。 “沐沐，沐沐，”钟严紧紧的抱住她，“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了你，谢谢你…” 抽出手抱住钟严，原来这就是被人疼爱的感觉，像是拥有了全世界，那么她愿意与他分享所有。 俯视着身下的人，小鹿般的眼睛没有再闪躲，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勇敢的与自己对视。 “还可以吗？沐沐。” “什么？”叶沐不明所以。 钟严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的脸瞬间爆红。 “可以吗？”没有着急做其他动作，钟严只是重复的问着这个问题，嘴角还噙着笑。 叶沐不知道眼睛该往哪放了，手也无意识的抓紧被子，但她还是结结巴巴的说：“可、可以。” 低下头去亲吻软嫩的唇瓣，钟严的动作越发轻柔，仿佛怀中的人是个易碎的瓷娃娃，需要他精心的呵护。 叶焕的手放在嘴唇上，刚刚她亲了钟严，虽然短暂，后劲却很大，她已经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宿。 其实她每天都差不多凌晨三四点才睡，但这次有些坐立难安。 好不容易睡着了，却睡得不安稳，做梦，还醒了好几次。醒了之后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反反复复好几次，像吃了安眠药一样。 不能再睡了，叶焕翻身拿着手机想看看几点了。 15：38，已经下午了，确实不能再睡了，已经影响晚上的睡眠了，今晚不知道几点睡了，这是个恶性循环。 手机屏幕上显示，钟严发来一条信息。 钟严给我发消息了，脑子还没运转，身体先坐了起来。 钟严：我在门外。 接收这条信息的时间是12：30，现在已经过去三个小时。 好吧，他肯定走了，叶焕闭上眼睛。 我知道他肯定是走了，我只是想看一眼，叶焕来到门口，犹犹豫豫的开了一条缝。 门外台阶上坐着一个人，目光与她在门缝中交汇。 “你睡醒了，还没吃饭呢吧，这是我定的外卖。” 门缝中，一只手将东西递进来，叶沐低头看着那只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没有说话，将门打开，转身去了卫生间。 从卫生间出来时，钟严已经在餐桌前坐定，外卖盒子也打开了。 “面条时间太长了，不能吃了，我又点了份别的，一会儿就到。” 叶焕点头，“你一直在门外吗？”声音有些喑哑。 钟严立刻拿起凉水杯，倒水，放到她面前。 好像自己家一样，叶焕拿起水杯，凉水滋润着嗓子，舒服多了。 唉，最近，上火啊。 “我等了一会儿，听新之说你得睡到下午，早饭和午饭都不吃，这对身体太不好了，所以我来给你送饭。” 叶焕挑了挑眉毛，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坐到餐桌的主位上，与钟严隔了一个座位。 “我点了一点粤菜，可能会有点慢，你有什么想吃的吗？要不换一个。凌波快来接你了吧。” “今天不去酒吧了。” 不去酒吧，难道是因为我。 “我来大姨妈了，懒得动。” 像是听到他的心声，叶焕接着说，眼珠滴溜滴溜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有的没的。 手机嗡嗡响，钟严将手机拿起来，看着叶焕的脸色。 “怎么了？”叶焕不明就里，看我干什么。 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钟严接起电话。 “喂，乐之。” 叶焕撇撇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家里有电脑吗？”没说几句话，通话结束，钟严问她。 “没有。” “于叔的小额信贷公司不想干了，找了个机构做评估，他们都不懂，让我看一眼。” 微信上，于乐之发来一个压缩文件，钟严看了一眼，决定回家再说吧。 空气安静的有些尴尬，叶焕拿起水杯，钟严将水杯按下。 “嗯？”她疑惑的看着钟严，钟严顺势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别喝凉水了，烧点热水。” “这大热天的，喝热水。” “那就喝点温水。” 起身拿着水壶接水，叶焕没动，他愿意折腾就折腾吧。 手机铃声响起，叶焕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陌生号码，被多人标记为快递快餐。 钟严还在接水，但目光落在她身上。 “谁呀？”钟严问道。 “好像是送餐的。” “那你接吧，是不是找不到地方了。” 叶焕也没什么顾虑，直接拿起电话，跟外卖小哥沟通了几句，几分钟后，餐送到了。 水也烧开了，他把热水倒进凉水杯里，现在凉开水变成温开水，钟严满意的点点头。 叶焕从卫生间出来，发现钟严对着凉水杯微笑，什么鬼？ 外卖餐盒已经摆好了，叶焕拿出一次性筷子，钟严正襟危坐，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呃，你不吃吗？”被看的有点尴尬。 “嗯，我还不饿。” 钟严摸摸鼓溜溜的肚子，他十二点多就到了，拎了一份饭，等了俩小时，饭也凉了，就都让他吃了。 随后他又点了一份面，就是那份已经放过劲的面条，明天再来得先约好时间，钟严在心中盘算着。 叶焕盯着钟严，这个人一会儿若有所思，一会儿煞有介事的点头。 以我对他的了解，定然是在盘算什么，难道在想明天吃什么？ “你快吃啊，凉了对胃不好。” 叶焕没客气，开始吃，都是她喜欢吃的。 她夹起了一个虎皮鸡爪，嗯，还是原来的味道，真好。 “好吃吗？”钟严在手机里下载一个解压文件夹的软件，打算先看一眼。 “嗯，好吃，你尝尝。” 叶焕夹起一根鸡爪，就要喂。 两个人都愣住了，马上，叶焕收回筷子，将鸡爪放到自己嘴里，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除了脸快埋进了碗里。 钟严解压了文件夹，逐一打开里面的文件。 叶焕安静的吃饭，外加…偷瞄旁边的人。 “好好吃饭。” 突然间说话，叶焕一惊。 被抓包了，明明是在看手机啊。 “不然我怕我会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 没有思考的脱口而出，很明显嘴比脑子快了。 眼睛从手机平行移到叶焕的脸上，她看到了一丝危险的信号，骤然间，明白什么意思了。 叶焕抓起包子塞到嘴里，再次把脸埋进碗里。 干饭，干饭人干饭魂，再多说一个字都算我输。 第43章 一票否决权 吃过饭，钟严就要走。 “我得回去看看这份评估报告，明天你想吃什么告诉我。” “不用了，谢谢你这两天的晚饭，改天我请你。” 钟严接过叶焕手里的垃圾，“好啊，我等着。” 好像又说错了，叶焕觉得自己在钟严面前就没赢过。 半夜，钟严给叶焕发信息。 “明天还吃粤菜？” “公司有事，时间不确定。” 回了信息，叶焕把手机静音，钟严走后没多久，她接到了凌波的电话。 三叔的行政助理联系他，请叶焕明天早上九点到公司总部开会。 虽然很多年没上过班了，早高峰的威力她还是知道的，那么说明天早上七点她就得起床。 要么现在就睡，要么就别睡。 最好的办法是把会议定在下午。 当然，这只是想想，她决定现在就睡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活得长长的。 不适应早上七点起床的不止叶焕，还有凌波。 八点半，将车停在地下车库，他们打算去公司食堂吃个早餐。 韩宏伟一早就在专属电梯前堵人。 “小叶总，凌助理，早上好，三叔让我恭候二位。” “辛苦了。” 看到韩宏伟，叶焕眼前一亮，他长着一张娃娃脸，笑起来还带着酒窝，冷白色的皮肤白到发光，虽然穿着西服却有种偷穿别人衣服的感觉。 “韩助理，今年多大？”叶焕有些质疑。 “小叶总，我今年28岁。”韩宏伟不知道叶焕问这个干嘛，还是老实回答了。 叶焕点点头，看着真不像，穿上校服说是高中生都有人信。 “你是行政助理？那可巧了，跟我专业对口了。” “小叶总说笑了，我哪能跟您比，我是专科毕业，学的计算机，恰巧帮了三叔个忙，三叔破例收我在身边打理他的生活起居，要不我哪有这个荣幸能进沐氏。” “哦，这么回事啊。今天会议什么内容？” “是收购圣元科技的提案，几位董事有不同的意见。” 叫我来干什么，难道谁还能听我的？叶焕心里嘀咕。 走进休息室，叶焕才反应过来，不是要去食堂吗？怎么直接上来了？ 凌波也在给她使眼色。 “咳咳，”拳头掩在嘴边，“那个食堂还有没有吃的了？” “小叶总，您还没吃早餐呢？我让大厨单独给您做点，您想吃什么？” “不用不用，凌波还没吃呢，你带他去就行。”到底抹不开面子，看来要饿肚子了。 看着凌波跟韩宏伟走了，叶焕心中大骂这个没有义气的家伙。 也不知道韩宏伟是没去还是又上楼的，快九点的时候他来请叶焕去会议室。 会议室里二十几号人都在说话，见叶焕进来，所有人都看过来，说话声停了一下。 “三叔，好久不见了，吃了吗？” 叶焕在主位上坐下，跟旁边的三叔打招呼。 三叔名字叫沐山，排行第三，沐家人口众多，按规矩要叫名字最后一个字加排行，那就是山三叔。 叫着别扭，所以大家都叫他三叔。 三叔没接话，也没理会她。 叶焕知道沐家人都瞧不起她，偏偏沐铠锋又让她来暂领沐氏。 沐铠锋那一支是沐家正统，一向由他那支担任族长和管理沐氏。 他的遗嘱众人不得不听。 开始，她还正儿八经的来沐氏上班，虽然什么都不懂，那就当个不碍事的摆设，反正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关心项目进度被人说要揽权，有问题不懂想找人讨论说是目的不纯，叶焕一气之下不来了。 谁有事自己来找我吧，我还不伺候你们了呢。 自那后，偶尔有助理来找她签字，招她回来开会还是第一次。 今天在场的董事都是股权占比多一些的股东，像于叔那样只占零点几的，根本没请，他不参与公司的管理，干等分红。 叶焕努力睁开眼睛听着他们谈论，是收购还是注资，两边人居然差不多。 看来三叔是想借她话事人的身份压他们一头。 唉，权利可真是个好东西，虽然他们瞧不起我，但也不敢轻视我说的话，这就是传说中瞧不起我，又不能把我干掉。 他们这种有钱人总觉得高人一等。 高在哪里？ 谁不是一天有24个小时，谁不吃喝拉撒，谁不是生死有命。 可惜她忘了，在别人眼里，她也在那高人一等的行列里了。 想着想着，叶焕又走神了。 直到韩宏伟叫她，意识才被拉回。 在座的董事都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而三叔脸色阴沉。 “呃，讲到哪了？”尴尬的可以抠出一室三厅了，她不动声色的问。 “三叔问您，对于圣元科技的收购有什么看法？” 刚到三叔身边一年，韩宏伟还没有到达泰山崩于眼前而不乱的境界，此时脸上有些僵硬，微笑也不自然。 “这个问题啊，我们沐氏在这个方面好像没有什么经验吧，人才储备也不足，不如再等等。” “经验？等到有经验再做这星海哪还有我沐氏的一席之地？” 说的也没错。 “沐董，我看小叶总神思倦怠，应该是没休息好吧，不如休息一下，下午再继续吧。” “也好，我沐家有些私事要跟小叶总商量一下，各位董事先去休息吧，下午的会议我会让小韩再通知大家。” 沐家参与公司管理的几位董事留下，其余人都随韩宏伟去了休息室。 凌波等在门外，见叶焕招手让他进去，三叔也没有反对，他利索的进屋，关上门。 “今天的提案你是不同意了？” “三叔把我留下不会就为这事吧？”没有其他董事叶焕轻松一点。 “其实根本没有必要把我叫来，你们决定就好，毕竟谁都阻止不了三叔的决定。” 三叔冷哼了一声，不以为然的笑了，还算是有自知之明。 “既然三叔叫我来，想必是知道我有一票否决权，不能促成，但是可以pass掉它，我可以这么理解吧。” 三叔面色如铁，眉宇间紧锁着一股不可描绘的杀气。 “三叔，别生气啊，公司的事，以前我没管，现在也不会管。只是这次分歧这么大，不如等子瑞回来再决定，反正就个把个月的事了。” 第44章 男人至死是少年? “那么说，子瑞可以回来了？” 三叔斜眼瞥着叶焕。 “三叔在说什么，子瑞他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难不成大家以为是我不让他回来的吗？” 叶焕失笑，目光落在其他人身上，大家脸色各异。 “你做了什么你心知肚明，不要以为那些小动作没人知道。” “三叔也说是小动作了，无伤大局，就像您喜欢用小韩助理还是小王助理，我们从来不过问。您放心，子瑞回来我乖乖退位让贤，三叔知道的，我绝非恋栈权位之人。” “哼。” 满嘴没有一句正经话，三叔不想再浪费时间，起身离开。 “三叔，下午的会议呢，我就不参加了，早上起的实在太早了，下次还想找我开会，就把会议定在下午吧。” 三叔顿了一下，拂袖而去。韩宏伟早就等在门外，立刻开门，其他人也跟在他身后，鱼贯而出。 众人离去，叶焕瘫在椅子上，坐的屁股都硬了。 两个人走进电梯，叶焕按了一楼。 “不开车啊？”凌波疑问。 “看看附近有什么好吃的。”难得白天出次门，她都快忘了太阳长什么样了。 “子瑞要回来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想起三叔刚刚的态度，凌波试探着问。 “我能有什么想法？都是之前说好的。我不都跟三叔说清楚了吗？” “可是我看三叔并没有相信。” 只听叶焕噗呲一笑，原本慵懒的眉眼舒展开来，眼波燃起两簇星火，又转瞬消失。 “别说三叔了，我都不信呢。” 她咯咯的笑起来，竟百媚横生，莫名有种一代妖姬的模样。 电梯门开，又是一副清冷的面孔。 “你想吃什么？” “这附近有没有粤菜？”昨天吃了一次，引出了馋虫。 “那我得看看。”凌波拿出手机开始搜索。 叶焕看着硕大的停车场，有点一望无际。 “我记得这片不是停车场啊，不是有风水师看过种的花花草草吗？” “是，三叔又找风水师看过，说是堵住了大门，不利于进财，全铲了。” “呃，嗯…”叶焕实在不知道该说啥，之前建的像是公园，现在搞得像足球场。 “我找到了，君莱购物商场楼上有个广州早茶自助，398一位。” “398？他们疯了吧，我们以前去吃也就158一位。” “你也说是以前了，再说那是君莱，没要个598、698已经很便宜了。” “你怎么不去抢？” “那到底吃不吃？” “吃。” 虽然有些贵，但偶尔奢侈一把，难得她有想吃的东西。 “真吃啊。” 见叶焕往外走，凌波连忙跟上。 “你不想吃啊？” “那倒不是，我早上吃太多了，还不饿呢。”凌波摸摸自己的肚子，他们沐氏的饭真的是太好吃了，真想每天来上班。 “那你别吃了，浪费。”想到他扔下自己去饱餐了一顿，叶焕又送了他一个无比纯净的白眼仁。 “吃肯定是要吃的，我只是觉得这样吃自助不合适，根本吃不回本。” “还吃回本，你们有钱人还在乎这点。” “那能一样吗？吃自助就得敞开了吃。” “你是看吃播看多了吧。” “你别说，吃播里还真有教人怎么吃能吃回本的。” 呵呵，男人啊。 叶焕根本不理他，越走越快。 从沐氏走到君莱，差不多花了半个小时，叶焕坐在商场路口拦路的石墩子上休息。 早知道开车来了，这么远，简直要了她的老命。 停车场里，一群人围在一起，还有高声叫骂的声音，凌波一点也不累，踮着脚看了半天。 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原则，叶焕也凑了过去，可惜，海拔不够。 “啥也看不着啊。” 她遗憾的感叹着，站在她前面的男人回头，当下，两人都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 “你怎么在这？” 钟严被于乐之拉着看热闹，津津有味的不肯走，他也不能扔下人自己走，只好站在外围等。 叶焕说话时，他只觉得声音有些耳熟，下意识的回头看一眼，真是出乎意料。 叶焕有些震惊，这个男人不会在跟踪她吧。 很快，她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钟严。” 寻着声音看过去，又是熟人。 呵呵哒，叶焕心里又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一个接一个，真是不闲着啊，突然她的心像麻花一样拧着。 于乐之看热闹也没忘看钟严的动静，尤其她发现钟严在跟谁说话。 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居然碰到最讨厌的人，虽然是在钟严面前，她也懒得装。 “你怎么在这儿？”于乐之抱着手臂，说话一如既往的直接。 “我没问你在这干嘛，你也别管我在这干嘛。” 以前看在钟严的面子上让着她，现在没有任何理由，为什么还要忍，鼻子哼哼着。 没等于乐之说话，钟严急急的开口解释。 “我们下午要去对面的评估机构，先来这边吃个午饭。” 见叶焕绷着一张脸，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凌波接过话。 “我们也要去吃饭。” “那一起吧。”钟严看着叶焕，征求她的意见。 于乐之气不打一处来，心底的怒火熊熊燃烧。为什么有叶焕出现的地方，她都是被忽略的那个。 看她的模样不得把桌子都掀了，叶焕心里想。 几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想法，没有发现围观的人群发生了骚动。 于乐之背对人群而站，被挤得向前扑去，钟严立刻把人接住，只是他的胳膊肘向后时碰到了叶焕的鼻子。 一股冲力，先是一疼，后是一酸，两股温热的暖流顺着鼻孔流出。 叶焕捂着鼻子，差点没站稳，凌波拉了她一把，往手上一看，满手都是血。 “叶沐。” 身体微微前倾，两根手指捏住鼻翼两侧，血一滴一滴的打在地上，叶焕静静的看着钟严慌的手足无措。 以前的他沉稳镇定哪去了？ 看看现在，说他是热锅上的蚂蚁毫不夸张。 像个愣头青的毛头小子。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男人至死是少年？ 第45章 妥妥的绿茶味儿 慢慢的，血止住了，叶焕松开手。 嘴唇、下颌上沾的都是血，而且已经干涸了，他们都没有纸巾，还是好心的路人给了一包。 叶焕拿了一张捂着嘴，打算去商场的卫生间洗洗，她怕这副尊容进去再把人吓到。 凌波和钟严不方便进去，钟严拜托于乐之看看叶焕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于乐之进去的时候，叶焕已经洗干净脸，正在拿纸擦。门开了，她下意识的从镜子中看了一眼，见是于乐之，便敛下眼神。 “别误会啊，不是我想关心你，是钟严让我进来看看的。” “知道，你看不上我，我也不想跟你寒暄，正好，都省了。” “果然，之前你见到我都是一副热情又和善的样子，都是装给钟严看的。” “不是，以前我总以为真心的付出会得到别人同样的回应。显然，是我太傻了。现在，我只是长大了。” 用过的纸巾扔到垃圾桶里，叶焕不理会于乐之，自顾自的出门了。 门外凌波拿着刚买的纸巾，见叶焕出来，忙递过去，叶焕抽了两张，擦擦有些潮湿的手。 “鼻子还疼吗？”钟严走到她旁边。 “疼。”叶焕面无表情。 “要不去看看？” 小题大做，叶焕心中冷哼。 “刚刚外面打架谁赢了？”不想理会这个格外刻意的人，心里闷闷的。 “你还关心人家，人家打架的啥事没有，你一看热闹的付出了血的代价。” 凌波真是哭笑不得，对她的认识再一次偏离的实际。 “是啊，我都付出了血的代价，还不关注一下战况，我吃瓜吃的容易吗？” “确实不容易，你这个是吃瓜有风险，围观需谨慎。” “少看点视频吧，你才是妥妥的段子手。” “去买件衣服换换吧。” 叶焕拿着纸巾反复的擦着洗的干干净净的手，钟严看出来她的不高兴。 “不用。”语气生硬。 因为今天开会，叶焕特意穿了件白衬衫，领子上滴了两滴血，还挺明显的。 “去买一件吧，不然我心里不好受，毕竟钟严是为了我才碰到你的。” 于乐之走到钟严身边，似笑非笑，歪着头，轻轻碰到他的手臂。 叶焕还是面无表情，只是眉眼又冷了三分。 钟严很自觉的挪开一小步。 于乐之也不尴尬，冲着叶焕得逞的笑了笑。 “要不咱们先吃饭吧，叶焕都饿了，我们要去吃广州早茶自助，一起吗？” 气氛过于诡谲，凌波真怕叶焕失控，这两个女人要是打起来，还真不好说谁会赢。 “谁说我饿了。”叶焕瞪着凌波，白眼都要翻出天际。 “哎，你干什么去？”凌波追着走向大门的人。 “回家睡觉。” 唉，钟严摇头，真是又别扭又可爱。 “叶沐，”他出声叫道，“晚上我去找你。” 钟严喊她时，叶焕根本不想理，但听到这句话，她立刻停住脚步，回头，嘴角还挂着笑容。 “好啊，等你哦。”说完冲着钟严一个wink，不管于乐之的脸色多难看，长扬而去。 走着走着，叶焕突然停了，凌波差点没收住撞到她。 “怎么了？” “我刚刚表现的怎么样？” 表现？凌波自己嘀咕，他只闻到陈年老醋的味道。 只有最后一句可以勉强评价一下，他竖起了大拇指。 “妥妥的绿茶味儿。” 叶焕心里并没有扳回一成的感觉，反而更加苦涩。 原来爱而不得是这种感觉。 以前她总觉得于乐之对她的敌意莫名其妙。 现在轮到自己才知道，嫉妒会让人失去理智，迁怒别人。 现在她嫉妒于乐之，以前是于乐之嫉妒她。 是的，第一次见面，她就感觉到于乐之不喜欢她。 钟严确定了于乐之回来的时间后，问叶沐有没有时间。 那天叶沐刚好有一个兼职，大约到八点左右，她跟钟严商量先不去了。 “没事，我们吃完饭去ktv，你忙完告诉我。” “好。” 叶沐那天的兼职是在奢侈店门口排队，钟严为了配合她，特意选了离购物广场近的地方吃饭和唱k。 收到叶沐的短信后，他在门外接人，等他看到穿着一身黑色连衣裙的叶沐向他扑过来时，钟严有些惊讶。 叶沐甚是得意，她没有错过钟严眼里的惊艳。 “怎么样？好看吗？”她扯着裙摆转了一圈。 “好看，我以为你不喜欢穿裙子。” “打工嘛，穿裤子方便一点。” 把人拉到跟前，钟严搂着她的腰。 “你不用考虑这些，想怎么穿就怎么穿。” “好啊，”叶沐搂住钟严的脖子，“虽然你说见你朋友不用刻意装扮，我想还是讲究一点，所以特意买了条裙子。” “小傻瓜，有花不少钱吧，回头我补给你。” “不用了，我以后能留着穿，你看这是什么？” 叶沐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盒子，送到钟严眼前。 “这不会是…” 钟严这回是真的吃惊了，他打开盒子，一块男士机械表安静的躺在里面，在ktv的灯光反射下，泛起点点光泽。 “你买这个干什么，这么贵，退了吧。” 他们逛街的时候路过这家店的展台，钟严试过一次，标价要三千多。 不是买不起，只是没必要。 “你不是快过生日了吗？我也不知道买什么。” 说到这，她还有点不好意思。 “这个不是那天你试的那款，那个是新款，我真的买不起。这个是以前的款式，跟那个特别像，现在打五折，特别便宜，你试一下，喜不喜欢。” 叶沐想拿出来让钟严试试，钟严手上还带着一块表，她又放了回去。 “喜欢，我就是喜欢这个样子的。”钟严马上把表摘了下来，递给叶沐，把新的拿出来。 “其实我也不懂，你不说我都不知道不一样，看，好看吗？”钟严把手伸到叶沐面前。 “好看，你喜欢吗？”叶沐扑进他怀里，搂住他的脖子。 “特别喜欢，”钟严紧紧抱住她，“但是下次别买了，以后等你上班赚钱了，再买更漂亮的给我，好吗？” “好。”叶沐笑得眼睛弯弯，原来送给别人礼物是这种感觉。 第46章 大概是同性相斥吧 钟严和叶沐十指交握走进包间，包间里的人顿时沸腾了，除了于乐之和…于新之。 叶沐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大大方方的跟大家打招呼。 他们走到于乐之跟前，于乐之坐在一个高脚凳上，耷拉着眼皮，明眼人都看出她的不高兴。 屋里的人各自轻轻交谈，实际都在关注他们的情况。 “乐之，这是沐沐，沐沐这是新之的姐姐，比你大，叫乐之姐就行。” “乐之姐。”叶沐乖乖的叫人。 于乐之抬眼瞧了叶沐一眼，那是极为清丽的一张脸，明眸皓齿，皮肤白净，浑身都散发着清纯娇嫩的气息，说不上多美貌，却让人心生怜意。 向下看见那双交握的手，她敢打赌，刚刚钟严出去时，手上戴的还是去年自己送他的生日礼物。 心里的怨气像开了锅一样，她别开眼睛，拿起手机。 咦，这是什么情况？ 叶沐摇摇手臂，钟严看向她，她挑眉无声询问，恕她见识浅薄，看不懂。 钟严没有在意于乐之的态度，领着叶沐坐在沙发上，拿起一个打包盒。 “还没吃饭吧，我在饭店打包了一份海鲜炒饭，先吃点。” “好啊。” 她的笑容明媚又温暖，让人觉得整个世界都美好起来，她的眼神又是那么的专注，仿佛只容得下他一个人。 每次，叶沐这样看向他时，他的视线也无法移开，忍不住想与她再亲近一些。 对于吃食，叶沐从来不在意，就算是简单的食物，她也吃的很高兴。 “我帮你把头发扎上吧，吃饭方便些。” 钟严从手腕上拿出一根发圈。 “你居然有头绳？” 叶沐好生惊讶。 “我在网上看的，称职的男朋友都要给女友准备专属的发圈。” “嗯～你真棒。”叶沐背对着他，方便他扎头。 “但是我不一定会扎。” 钟严轻轻捋顺她柔软的头发。 “没关系，熟能生巧，以后我的头发都由你来扎。” “好，我一定梳的漂漂亮亮的。” 于乐之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但是看着他们的互动，心里一沉。 钟严这次好像是来真的。 “哎呦喂，这什么味儿呀？到处都是恋爱的酸臭味。” 王昇悄咪咪的凑过来，翘着兰花指，学着电视里的某个角色的样子。 “干嘛，嫉妒啊，嫉妒我抢走你的好哥哥。”她学着王昇的样子也翘着兰花指。 钟严聚精会神的鼓捣叶沐的头发，手上不敢太重，怕弄疼了她，拿着发圈左转右转，怎么转都别着劲，没想到被小小的发圈难住了，顿时起来好胜之心。 钟严的这些朋友里，她和王昇最熟。所以，开起玩笑来，一点压力都没有。 终于把头发扎上了，钟严略带满意的点点头，叶沐把最后一口饭放进嘴里，回过头看他。 前面落了一缕，而且头发把耳朵包的紧紧的，像带了一对耳扣，他一把将发圈撸下来。 “怎么了？”叶沐问。 “没事，散着头发好看。” “扎起来不好看吗？” “好看，都好看。” 坐在一旁的王昇都要吐了，钟哥也处过几个对象，但是从来没听过他用这么恶心的语气说话。 “你怎么在这儿坐着？”钟严才看见王昇。 难道这就是电视上说的，恋爱让人盲目，王昇在心里吐槽。 钟严说了句话就没再理他，“你想不想唱？” “嗯。”叶沐点头，之前跟室友来过几次，她还蛮喜欢这种氛围的。 “你唱什么，我去给你点。”王昇自告奋勇。 “我自己去看。” 叶沐选了星月神话， 唱完之后，满堂喝彩。 就算叶沐唱的不好，这帮人也会给他面子，但是叶沐唱的非常好。 “我唱的好吗？”叶沐坐回钟严身边，接过他递过来的水。 “特别好，没想到你歌唱的这么好。” “那是，我从小就喜欢唱歌，我之前还参加过校园新歌赛，只不过没得奖。” “你喜欢唱，以后我们经常来，今天你兼职累了，再玩一会儿就回去。” “那不好吧，把大家扔在这儿咱们先走了。” “没事，都是熟人，他们不在意的。” “我没关系的，是你说给乐之姐接风，结果你自己先跑了。” “可是我想你了。”钟严把人圈在怀中，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放。 “你干什么呢，”叶沐急忙把人推开，眼睛往四处瞄，“这么多人。” “没人就可以了吗？嗯？” 呼吸打在她的耳边，叶沐的耳根发热，并且已经蔓延到脸上。 “叶沐，你的歌。”王晟在旁边叫她。 叶沐使劲推开钟严，溜了。 小姑娘，脸皮就是薄，钟严心里乐开了花，脸上也憋不住了。 于乐之起身，示意钟严跟她出去，他们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 “你这次是认真的？” “是啊。”钟严点了一支烟。 “你想过要娶她？” “对，我都快三十了，也该定下来了。” “所以，你只是觉得她适合结婚吗？” “不是，我是真心喜欢她。” “你们才认识多长时间？你知道她的想法吗？” “也不是现在就结，她还上学呢。” “她还在上学？” 于乐之听他们说叶沐去打工了，以为只是看着小，没想到居然还是个学生。 “她跟新之一样大，也在星大上学。” “她…”突然想起什么，“之前我弟说喜欢一姑娘…” “就是她。” 于乐之愤怒了，之前于新之跟她提过一嘴，只不过她没在意。没想到叶沐长得一张小白花的脸，实际是个心机girl。 “她脚踩两只船，一面吊着我弟，一面勾搭你。” “没有，她不是那样的人。”钟严急忙否认，不想人误会她。 “你刚认识她多久，你就知道她是什么人？” “我只知道，她没勾搭过我，是我先喜欢她的，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新之喜欢她。”这时，钟严还好声好气的解释着。 “她说她不知道就不知道啊，你们俩个傻子都被她耍的团团转。” “乐之，别这么说她，她是个单纯的姑娘，你想的太复杂了。” “她单纯！我复杂！你就是被色迷了心窍了！”于乐之气的眼底猩红。 钟严有些无奈，谁见了叶沐都说是个不错的女孩，怎么到了她这儿，差别这么大。 大概是同性相斥吧。 他深知，偏见不是解释一两句就能消除的，来日方长，接触多了，于乐之自然知道叶沐是什么样的人，现在还是不说为妙吧。 “钟严。”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第47章 酒壮怂人胆 叶沐拿着装衣服的袋子急匆匆的走过来。 “刚刚我室友发消息说，今晚导员查寝，我得赶紧回去了。” “我送你。”钟严牵着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不用了，大家都在这儿，你先走不好。我打车回去，你要是不放心，上车就给你发视频。”叶沐拦住钟严。 “我送她吧，钟哥，我也要回学校。” 于新之跟在叶沐后面，缓步走了出来。 今晚他特别沉默，尤其是在ktv，一直坐在角落里，默默注视着他们。 “放心吧，我到寝室给你发信息。” “我送你们出去。”钟严犹豫了一下，点头表示同意，三个人一起走了出去。 看着几个人的背影，于乐之平静下来。 有些失于急躁了，钟严现在正上头，她说什么都没用，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 她一定要让所有人看到叶沐的真面目，而且要让钟严知道，只有她是毫无保留的爱着他。 于新之坐在副驾驶，叶沐坐在后面，两个人一路无话。 出租车停在校门口，于新之付了车费。 “我自己回去就行，不用送我了，谢谢你。” 校园里来来往往的人还有很多，而且他们两个的寝室离得比较远。 “我答应钟哥送你的。” 叶沐不想与他争辩，便随他去了。 见叶沐没有排斥他，于新之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叶沐身边。 “上次是我说错话了，我向你道歉，你不生气了吧。” “不生气，我并不在意别人对我的看法，而且当时我说话也没有客气，你不用觉得抱歉。” “我只是想提醒你，他可能只是贪图你年轻漂亮。” “呵。”叶沐冷笑，原本她觉得钟严和于家的关系这么好，闹得太僵大家都不美，不管于新之再说什么，她都当个普通朋友处着。 结果… 虽然于新之的挑拨之意非常明显，一眼就能看穿，她也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视而不见，但她真的不愿意听到有人诋毁钟严，一点都不行。 “你说他跟我交往是图我年轻漂亮。” 叶沐停下脚步，注视着于新之，面色平静，也看不出眼里的情绪 “就…很有可能啊。”于新之有些慌张。 叶沐淡然一笑。 “是吗？那可真好啊，至少他认为我年轻漂亮。” “你不怕被他骗了吗？” “他骗我什么？他喜欢我年轻漂亮就是骗我吗？你说你喜欢我，那你喜欢我什么，难道是因为我心灵美吗？还是因为我无父无母，连饭都吃不上。” “不是的…” 于新之嗫嚅着想解释，他又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心里知道不对却控制不住自己。 “你只是觉得这件事钟严做的不够光明磊落，心里不服，那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一句句问话砸过来，都砸在他的心上。 对，他就是不服气，明明是他先认识叶沐的，要是他没在家放叶沐唱歌的视频，要是他们没来学校，要是钟严没送叶沐去医院，那这一切是不是不会发生了。 “于新之，我最后再告诉你一遍，我不喜欢你，是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喜欢的人只有钟严。” 说完话，叶沐快步走向寝室楼，留下于新之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她知道，自己的这些话有些残忍，但她真的很讨厌无休止的纠缠，尤其他们在一个学校，总会遇见。 如果不能做朋友，那就当陌生人吧。 她不会告诉钟严，这件事在她这里已经画下句号。 那时候她还没有意识到于乐之对她的敌意，或许是经历的事情比较少吧，就是钟严说的单纯，也可以说是傻。 叶焕抱着枕头在床上滚啊滚，她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听着客厅的呼噜声此起彼伏，分分钟都生出想把他干掉的冲动。 钟严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睡相好，而且从不打呼噜。 她捂住自己的脸，这一天天脑子就不能想点别的吗？ 唉，话说，钟严说的晚上来，是几点，六点、七点、还是八点，带不带饭来，她现在吃还是不吃，怎么莫名的心情好起来了呢？ 结果滚啊滚，滚掉地上了。 门铃响起时，叶焕还有点不敢相信，不是六点、七点、八点，四点多就来了？ 如果不是钟严，那会是谁呢？ 凌波从卫生间出来看到叶焕站在客厅，一动不动。 “你咋不开门呢？” 小眼睛滴溜滴溜转了两圈，没想到好的说词，只好摆出一副高冷的样子，转身坐到沙发上。 凌波打开门时，钟严正拿着手机拨电话。 “呦，来这么早。” “你们在家呢，”钟严把手机收起来，拎着几个袋子进屋，“也不知道你们吃没吃饭，我买了几个菜。” “买的什么，这么香。” 隔着盒子都能闻到香味，凌波没好意思上手，抻着脖子看。 “不是流鼻血了吗，我买了两个带猪血的菜。”边说边把餐盒打开。 有这个必要吗，凌波在心里吐槽，出血量也就10毫升吧，充其量20毫升，搞得像献了40血一样。 不过他可不会去扫别人的兴，并且注意力马上被香味吸引了。 “五花肉酸菜血肠，钟严，你太厉害了，从哪儿鼓捣的菜？”凌波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 “我之前去东北出差，吃过一次，味道还不错，不都说吃血补血吗？” 钟严看着叶焕，“你来尝尝。” “这什么味儿，怎么这么臭。”叶焕用手扇了扇，结果发现，味道更浓郁了。 “炖酸菜就是这个味儿，老地道了，而且越炖越香，你快来尝尝。”凌波都要急死了，恨不得替她尝上一口。 “我才不要吃呢！” “唉，你可真没有口福，”可惜的摇摇头，“你这菜哪买的？” “你喜欢吃就一起吧，我还买了别的，怕你们吃过了，没敢买太多。” 真是失算了，他没想到叶焕不吃酸菜，但还好，还买了一个毛血旺，他可是记得，叶沐以前最喜欢这个口感的。 “不不不，那多不好。” “没事，她不吃，我自己能吃多少，剩了就扔了，多浪费。就是我可能没买那么多主食。” “那没事，我不吃主食。要不我去买点酒，这么多菜没有酒，多可惜。咱都多少年没见了，好好聊聊。” 不等钟严拒绝，凌波直接出门了。 钟严确实想拦，他怕叶沐不高兴，但是凌波为什么一定要买酒，难道是助攻？ 酒壮怂人胆。 第48章 嘴角的笑容比ak还难压 除了酸菜和毛血旺，钟严还买了溜肝尖和鸽子汤。 凌波看着这桌奇怪的搭配，陷入了深思，莫不是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这看着像是月子餐。 他偷瞄了叶焕一眼，叶焕正拿着他刚买的卤猪蹄啃，钟严也把酒打开了，还问叶焕要不要。 “来，二哥。” 家里没有杯子，所以他们只能对瓶吹，钟严把酒递给凌波。 “好。” 原本，钟严是想借着喝酒，探听探听叶焕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没等开口，凌波先问起他来，倒是把他的情况说了个明明白白。 叶焕没喝酒，很快就吃饱了。 见她放下筷子起身，钟严连忙问。 “你这么快就吃饱了。” “是啊，不比你，午饭才吃完多久，胃口这么好。” 阴阳怪气，连凌波都听出满满的讽刺与…醋味。 “我中午也没吃。” 听到这话的叶焕顿住了伸出去的脚。 “你们走了，乐之也走了，我就去评估公司了。” “没吃就没吃呗，跟我说什么。” 嘴上不在乎，心里都乐开了花，脸上还得板着，走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叶焕的嘴角笑容简直比ak还难压。 餐桌上的两人看着叶焕进了卧室又出来，去了卫生间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焕焕，一会儿还去酒吧？”凌波问。 “不去。”她拿着遥控器飞快的按，最后找到一个合心意的节目—法治在线，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 “她超级喜欢看电视，租这个房子没有电视，这是她自己买的。” 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看电视的，当初陪她去买的时候以为就是个摆设，没想到她是真看。 “她以前就喜欢她电视吗？” “对，以前就喜欢。”而且好多知识都来源于电视，这个就不能细说了。 此时的叶焕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无意识的哼起歌来。 凌波看到钟严正望着她，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哎，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想到这，手里的筷子抡的更快了。 酒足饭饱，钟严收拾桌子，叶焕烧了壶热水，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他。 一个晃神，人就走到她旁边，叶焕压下自己的手足无措想要绕过去。 一只手撑在橱柜上，把她拦住。 “一会儿出去走走？” “不去。”没有思考，直接拒绝。 看出她想跑，钟严直接用身体挡住路。 “今天为什么不高兴？” “我哪有不高兴？”她才不会承认呢。 “没有不高兴，那就是吃醋了。” 钟严进了一步，把人逼近了死角，眼见叶焕慌张了起来。 “胡说八道，我才没有。” 淡淡的酒气窜进鼻孔，她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脸庞微红，眼里似乎蒙上一层水雾，叶焕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是要借酒搞事啊。 “哼，”她嗤笑，“我有什么资格吃醋？” 她企图推开他，重获自由。然而钟严并不打算放过她。 “你确实没有资格，因为完全不需要。” 叶焕还没想明白，下巴被人捏住，薄唇也压下来，她连忙别开脸。 “你在怕什么？” 呼吸打在耳边，瞬间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叶焕想要推开钟严，却被他抓住肩膀。 “我哪有害怕？”虽然嘴上这样说，闪烁的眼神，心虚的语气，不免让人怀疑。 “我今天说的话，听到的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吧。” “哼，你说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嘴硬，钟严喉咙深处溢出一声笑。 以前，叶沐的嘴无论从那个方面说都特别软，不过不管是软的还是硬的，他一样都很喜欢。 并且现在他就要尝尝，她的嘴是不是像她说的话一样硬。 眼看钟严的脸又压了下来，叶焕走也走不了，推也推不动，只好将脸埋在手臂里。 一个吻落在了头顶。 她正想着该如何脱身，门锁转动，叶焕猛地抬起头。 牙齿相撞的声音后，一声闷哼，叶焕看着钟严捂着自己的下巴，顾不得这许多，推开人，一溜烟跑回卧室，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于新之打开门只看到叶焕的背影，再看看不远处的钟哥，厕所门突然开了，凌波出现在门口。 “凌哥，钟哥，你们都在啊。” 钟哥捂着下巴走了过来，凌哥顶着一张便秘脸。 凌波心中有一百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真是白白浪费感情，他跟厕所门零距离接触这么久，他相信，只要再等一会儿，就一小会儿，钟严就能把人拿下了。 偏偏这个时候，就有人回来了，他能不郁闷吗？这要是换成别人，他就要骂娘了。 于新之虽然木讷，但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脸色还是能看出来的。 “我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 “没有，你回来的恰到好处。”钟严放下手拍拍于新之的肩膀，目光又转向凌波，“二哥，走不走？” “走。”凌波拧着眉，往外走了两步，“你今天不去酒吧上班吗？”他问于新之。 “去，我今天晚班。” “会开车吧？” 凌波回手夹住于新之，于新之点头。 “那行，走吧，开车送我俩。” “可是，我没开过几次。” “没事，正好练练，先送钟严，再回酒吧。” “不用，一起去酒吧，再喝点。” “这个好，走。” 钟严笑着等他俩出了门，再回首看一眼紧闭的房门。 叶焕躲了钟严两天，钟严像是下定决心了，可她还没有想好，也可以说是不敢想吧。 凌波也不知道叶焕躲到哪去了，他都是等叶焕给他发定位然后去接人。 昨天是小吃街，今天是星大夜市。 车停在家门口，叶焕正要下车，凌波叫住了她。 “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我哪有躲？”没有理直气壮，还带着点心虚。 “焕焕，不是哥说你，总要面对的。之前钟严不在，现在他回来了，又主动找你，总要弄明白他的目的吧。” “他能有什么目的，不是做朋友就是做恋人，无论哪个我都不想。” 凌波以为叶焕又开始嘴硬，“你能告诉哥为啥吗？” 叶焕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凌波也不想逼她。 “你不想说就算了…” 第49章 来来来来来和走走走走走 “因为我害怕，”她没有可以倾诉的朋友，所有情绪只能憋在心里，“我怕他同情我，施舍我，我更怕他嫌弃我。” “怎么会呢？钟严他不是这样的人。” “是吗？我曾经跟他亲密无间，也不敢说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叶焕想笑一笑，不想让气氛这么低沉，凌波还是满脸严肃，而她笑出来也是苦笑。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敛下笑容，“我只是不敢了，没有这个勇气了。” “我明白你的顾虑，这不是你的错，不要太自苦了。” “放心吧，我没事。” 除了沐铠锋，再没有人跟她提过以前的事，凌波知道，过去是她的心魔。 若不是钟严回来了，叶焕必定一直这样浑浑噩噩过下去，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也是希望她能放下，走出来。若是能有个归宿，也算是完成锋哥的嘱托。 “焕焕，”见叶焕下车，凌波叫住她，“起码试着做个朋友。” “好。”叶焕微笑着点头，看着汽车走远，嘴角慢慢平复。 他们都不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与钟严相处一室。 她觉得自己的存在玷污了这个世界，若不是答应了沐铠锋要扶稳沐子瑞，早就不想活着了。 想死的人没死，该活着的人却死了。 她告诉自己，余生，只要再见钟严一面，此生便无憾了。 没想到真的还能见到，还能心平气和的讲话，她变的贪心了，还想再进一步。 可是，现实总是在提醒她，你已经配不上他了。 他是四海骆家高高在上的少爷。 而你，如此不堪。 这几天她又开始做噩梦，梦到一群人，压在她的身上，噬咬她的皮肤，吸食她的血液，遍体鳞伤，没有人来救她。 叶焕最快的速度回到家，她蜷缩在床上，是什么让你生出这个想法，以为自己还可以活得像个正常人。 她又做噩梦了，有好多人在追她，她拼命的跑。 “救命，谁来救救我。” 叶焕拼命的喊。 钟严的身影出现了。 “钟严，不要走，等等我，我跟你一起走。” “我们已经分道扬镳了，在你选择去救赵强的时候，我们再无任何瓜葛。” 冷漠的脸，决绝的语气，叶焕泪如雨下。 “不，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带我一起走，求你了。” “已经晚了。” 钟严不见了。 身后的人扑了上来，那些丑恶的嘴脸，她永远不能忘记。 “求你了，不要抛下我。”声嘶力竭，她还在努力的向前爬。 “砰砰砰，砰砰砰。” 大力的砸门声，高声的喊叫声，叶焕终于从噩梦中醒了过来。 “叶沐，叶沐，你有没有事？” 于新之刚下班，今天是白班，回家没看到叶焕，卧室门关着，门里却传来哭叫声。 他一边砸门，一边叫。 不知道醒了没有，他仔细听着屋里的动静，仿佛没有声音了。 “叶焕，叶焕。”于新之又开始敲门。 一会儿，手机叮叮咚咚的响起来，是叶焕打来的电话，他有些疑惑。 “你在家呢吗？” “嗯。” “是不是做噩梦了？” “嗯。” “需要帮忙吗？” “不用，已经好多了。” 有气无力，心脏狂跳不止，好像要从喉咙跳出来。 于新之往自己的卧室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紧闭的房门。 他觉得自己错了，他以为钟哥是叶焕的救赎，现在看来，也可能是打击，而且是致命的。 叶焕也知道不能一直躲着，凌波问她今天去不去酒吧时，她选择了去。 钟严没想好要不要去见她，毕竟叶焕躲着，逼得太紧也容易适得其反。 纪术生打来电话约他见面。 “去幻夜吧。” “好吧。”他半推半就的答应了，就算什么都不说，远远看一眼也是好的。 叶焕坐在吧台前，拿着一瓶啤酒，静静的看着调酒师晃动酒杯，调配出一杯五彩斑斓的鸡尾酒。 穿着超短裙的推酒姑娘来了，灯光昏暗，叶焕以为自己看错了。 “郁洁？” “焕姐。”郁洁看到叶焕有点腼腆。 “你怎么在这儿？我不是让你去沐氏了吗？是不是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叶焕拿出手机想打电话。 “没有问题，焕姐，我去了。” 叶焕停下动作等着她的解释，可她越来越慌乱，脸涨的通红，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哎呀，”孙可依拍拍她的后背，接过话，“焕姐，郁洁去沐氏了，他们给的工资很高，知道是你让她去的，也没有人欺负她。” “郁洁是想晚上没课的时候再挣一份，还能帮衬上家里。” “哦。”叶焕点头，“要是再有客人骚扰你们，就找看场的人帮忙，别吃亏了。” “嗯，我们知道了，谢谢焕姐。”孙可依看着年纪也不大，但是透着一股机灵劲儿，“郁洁她从小就内向，锻炼锻炼就好了。” “你们以前就认识？” “我们是一个村的，小地方来的，没见过世面。” “好，快去吧。”对于这些女孩子，叶焕总有种熟悉感。 她从凳子上跳下来，打算溜达一圈。 于新之把叶焕的酒瓶收了起来，顺手擦擦，有人伸手敲敲吧台，他抬头看。 “钟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叶焕呢，刚刚还在这儿呢。” “不着急，我跟朋友约了，说点事。”钟严打量着四周。 “你朋友在哪个位置，我让人带你去。” “不用，他在外面打电话呢，马上进来。” 叶焕去了趟洗手间，慢悠悠的往回溜达，吧台上坐了好几个人。远远的看着好像是纪术生，她有点想回家了，现在真是懒得跟人寒暄。 跟纪术生说着话，钟严也没忘四处看，见叶焕百无聊赖的样子，有点好笑。 纪术生在跟谁说话？她眯着眼睛看，等看清了，迅速转身，找一个藏身之处。 于新之看到叶焕回来了，正想说话，却看到她逃命似的跑了，他赶紧追了上去。 叶焕躲到一个拐角处，她有点后悔，自己反应太大了。慢慢探出头，先看看跟没跟过来。 没看到钟严，倒是于新之看到她，正跟她招手。 可别把我暴露了，叶焕摆摆手，又挥挥手，让他先走。 于新之不走反倒跑到她跟前。 “你过来干嘛？”叶焕满脸不解。 “你不是让我来来来来来吗。” “我是让你走走走走走啊。” 第50章 你后悔了吗? “啊？哦，你在这躲着干什么？” “要你管，赶紧走。” 打发了于新之，叶焕给自己打气。 一个男人而已，别怕。 沈微从办公室出来，一路跟人打招呼，偶尔停下来唠两句。 走到吧台就看到了纪术生。 “阿生，跟朋友来玩了。” “是啊，微姐，这是钟严。我们之前是邻居，多亏他把我引荐给锋哥。要不，我也进不了沐氏。” “哦，之前见过，上次跟于大小姐一起来的，还跟焕焕起了冲突呢。” 纪术生不知道这段，他有些惊讶的看着钟严。 “都是误会。”钟严微笑着，看不出什么情绪。 “焕焕呀，是真不容易，无父无母，又没有亲人，她既进了我们沐家，我就把她当亲妹妹。” “一直想给她找个归宿，你们是不知道，喜欢我们焕焕的人可多了，都是有钱又有实力的老板，可惜，焕焕眼光太高了。” “我听说焕焕以前有一个相恋好几年的初恋男友，好像跟你同姓，不会就是你吧。” 沈微坐在纪术生旁边，像是对钟严很感兴趣的样子。 若不是那天看到她逼迫叶沐，钟严还真会以为她们姐妹情深呢。 那天，钟严出手帮了叶焕，沈微就盯上了他，查到他们的过去，也从别人嘴里旁敲侧击打听了一些事，一直等着给叶焕添堵呢。 对付叶焕，她一向不遗余力。 “是啊，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有人记得呢。” “真的是你啊，”沈微笑得夸张，“我说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唉，物是人非，这个词在焕焕身上最能体现，那些以为不能忘记的人，就在念念不忘中慢慢遗忘了。焕焕呐，还是年纪小，不定性，毕竟年轻漂亮的小伙子太多了…” “在说什么呢？” 叶焕从他们身后路过，沈微吓了一跳，看见她坐在钟严旁边，马上换上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焕焕来了，还以为你今天又出去玩了呢。今天见到钟先生才知道，原来他就是你初恋男友啊，那天跟于大小姐在一块，我还以为是于大小姐的护花使者呢。” 沈微并不打算放过他们，左一针，右一针，伤不了人，也膈应人。 “那有什么不可以的，他是我的前男友，也可以跟任何人在一起，结了婚的人都可以出来玩，更何况他一个未婚的呢。” 叶焕的伶牙俐齿，沈微是见识过的。只要不面对钟严，她可以所向披靡。 “没想到焕焕喜欢这个类型的，是哥哥型还是叔叔型？看来姐姐以前不够了解你，只年纪大是不行的，还要长得够英俊。” 左一刀，右一刀，刀刀不离后脑勺。 “那是自然了，微姐你跟锋哥在一起还不是因为他长得俊，难道是图沐家的家业？只要长得好，我一向是不挑的，无论是差十岁还是二十岁。” 沐铠锋跟叶焕差二十岁，沈微没想到这是一记回旋镖，扎自己身上了，牙根差点咬碎了。 偏偏不好发脾气，家里警告过了，不想领家法就安生些，可是看到叶焕，真是一刻都不能忍。 此刻就让她言语占些便宜，一会儿有她受的。 沈微看着叶焕，面无表情，她冷哼一声，冲吧台里招招手，有人递过来两杯酒。 “钟先生，我敬你一杯，”她将其中一杯推到钟严面前，“我们阿锋收焕焕做干妹妹，我就是她嫂子，可惜阿锋不在了，我就把她当做亲妹妹，该打打，该骂骂。” “但是，我是真心希望她有个归宿，你回来了，我就放心了。” 沈微拿着酒杯等钟严，钟严听她说完话也把酒杯拿了起来，但不是因为她说的这些话，而是因为沐铠锋。 “从前锋哥对我也颇为照顾，没能再见他一面，真是遗憾，嫂子作为未亡人，心里也不好受吧。” “焕焕的终身大事就让她自己决定吧。多做好事才能有福报，我记得这是锋哥常说的一句话，想必嫂子也记得吧。” 语气中有淡淡的警告与回护，沈微心里更是堵着一口气，贱人果然会勾引人，一个两个都念念不忘。 沈微想起沐铠锋临死前没跟自己说几句话，倒是抓住叶焕说对不起。 是她抢走了我的一切，我怎能不恨她。 要不是杯子结实，早就被沈微捏碎了。 叶焕知道沈微一向在别人面前卖好示弱，无论说了什么，在她这里，全是屁话。 听他们说这些废话，她的白眼都要翻出天际了。钟严像是知道她的不耐烦，嘴角噙着笑，安抚似的拍拍她的手。 “一会儿送你回家。” 蓦地，叶焕脸蛋绯红。 “哎呦喂，”沈微捂着嘴笑，像是调侃，“真是郎情妾意啊。”她的眼神变得尖锐起来，眼中迸出的目光充满憎恨。 也只是一刹那，她便调整好状态，举起酒杯示意钟严。 叶焕撇撇嘴，发现于新之拼命的向她招手，还指着酒杯，她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钟严正拿着酒杯往嘴里倒，她一把抢了过来，酒洒的吧台上都是。 “怎么了？”钟严问她。 “没事，有点渴。”剩了一点酒，她倒进自己嘴里，“说完了吗？说完走吧。”放下酒杯，率先走向门口。 纪术生遇见了熟人，刚刚就走了，钟严跟在叶焕身后出了大门。 他们并没有回家，而是来到了酒吧后巷，叶焕抱着手臂靠在墙边。 “你走吧，不用你送我。”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 “那杯酒是不是有问题？” “没有。” “那你为什么…” “我与她不和，”叶焕扬声，“想必我的事你也听说了，我不相信她会那么好心，以后别来酒吧了，也别说认识我，”她自嘲的笑笑，“与我沾边没什么好结果。” 钟严的眼神带着悲天悯人，她觉得自己无法承受。 “早点回去吧，这里不适合你了。”叶焕觉得自己的胃里火辣辣的，她强忍着站直身体，扔下一句话反身向外走。 “叶沐，”钟严拉住她，“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呵呵，”她冷笑一声，“如果没记错你曾经说过，跟我老死不相往来，现在干嘛，后悔了？” “对，我后悔了…” “晚了。” 第51章 吐啊吐啊就习惯了 叶焕喝完酒就反应过来了，于新之肯定是提醒她酒有问题，那她把酒倒了就行，为什么要喝了呢？ 是不是假酒喝多了，脑子喝出问题来了。 胃里像是有一团火热，灼的她阵阵作呕，把钟严打发走了，叶焕想把酒抠出来，试了几次，没什么用，她晚上没吃饭，只是干呕，吐不出东西。 这些年，她酗酒太凶，胃早就喝坏了。无论什么药物，吸收性都很差。 如果这酒里下了药，多半是迷药或春药，她倒是不担心是毒药，或是毒品。她相信沈微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至于到底是什么药，她还没感受到，只觉得胃一股一股的疼，开始上劲了，疼得她几乎支撑不住身体，口中泛起腥甜。 钟严知道叶沐的性格有些纠结，说了句，以后再说就走了。走到门口碰见刚出门的纪术生。 “钟哥，我以为你走了呢？” “正要走呢。” “没什么事了吧，去喝点？”纪术生看出他心情不佳。 也行，正好刚才事情还没说完，钟严正想答应。 “钟哥，叶沐呢？”于新之慌里慌张的跑出来。 “怎么了？新之。” “刚刚你那杯酒被下了药，我看见叶沐喝了，她人呢？” “你说什么？”钟严大惊失色。 在吧台里，于新之看到沈微把曹阳叫过去说了什么，曹阳回到吧台里倒了两杯酒，在其中一杯里加了东西。 曹阳怕记混了，在加了东西的那杯上插了一片柠檬，于新之觉得奇怪，便悄悄的关注他。 沈微冲曹阳招手，曹阳把两杯酒递过去，那杯有问题的酒放到了钟哥面前。 他拼命的比着动作，叶沐终于看到他的提示，酒洒了，但是叶沐好像又喝了。于新之一直坐立不安的，还给客人倒错了酒。 纪术生和于新之一起跟钟严跑到后巷，只见叶焕蜷缩着身体跪在地上，他们将人扶了起来。 突然，她一口血喷出来，然后就昏了过去，三个人都吓坏了。纪术生开车载着他们去医院。 刚上车，叶焕就醒了，她疼得出了一身汗，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你现在什么感觉，我们马上去医院。” “不用，送我回家吧。”还是没有力气，连说话都是气音。 “你都吐血了，回什么家。”坐在前面的于新之气急败坏。 吐啊吐啊就习惯了。 不知怎么的她想起来这句话，真是苦中作乐，叶焕自己想想都好笑，但是没笑出来，咳了两声。 钟严将她扶了起来。 “新之说，那杯酒里下了药，不知道是什么药，你有什么感觉吗？” “没事，跟酒没关系，我最近胃不舒服，吐口血觉得好多了，送我回家吧。” 她的脸白的没有一点血丝，虚弱的靠在椅背上，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还是去医院做个检查吧，开些药。”钟严往她身边挪了挪，想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更舒服些。 “家里有药，”说完她轻喘着，头一阵阵发昏，“白天再去做检查，现在没有专科医生。” 钟严伸手想去触摸那憔悴的脸庞，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苍白的，眉头微蹙，重重吐纳的人，刚刚还巧舌如簧，语言犀利。 睁开眼，叶焕便看到那张忧心忡忡的脸，他的手慢慢的垂下了。 “不去医院了，新之，你告诉术生地址。” “钟哥！”于新之和纪术生都看着他。 “今天太晚了，也只能做简单的检查，明天我带她去医院，吃什么药，新之你大概知道吧，先去药店。” “不用，常吃的药都有。” “行，你先别说话了，歇会，到家叫你。” 纪术生重新规划路线往回走。 身体突然腾空，叶焕惊醒，她没想到自己睡着了。 “放我下了，我自己走。” “别动，马上就到了。”钟严加快脚步爬上三楼。 “现在能放我下来了吧。” 歇了一下，叶焕恢复了些力气，她不知道自己小脸煞白，觉得钟严有些大惊小怪。 钟严把她放下后，她直接走向卧室，钟严怕她又像上次一样闭门不出，想跟着进去，只换来了两道诧异的目光。 “药在哪儿呢？吃了药再休息。” “在电视柜下面，我换件衣服。” 唉，真是锲而不舍啊，叶焕有些无奈。 “你换完快出来。” 钟严把药箱拿出来，招呼于新之看看药效，自己则去烧了壶水。 把从里到外的衣服都换了，又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叶焕觉得浑身酸痛，仿佛被看不见的野兽撕扯，四肢百骸都失去了力气，不自主的颤抖起来。 水烧开了，钟严把于新之挑出来的药认真研究一遍，又将药箱里的其他药品查看了一遍。 叶焕还是没出来，直到一阵敲门声将她惊醒。 “叶沐，叶沐。” 叶焕叹了口气，勉强支撑着身体起来，她知道自己要是不出去钟严就能破门而入。 “你没事吧？”灯光下，她的脸色不太好看。 “没事，有点累了。”药都放在茶几上，叶焕坐过去，伸手去拿止痛的药。 钟严快一步将药拿走，并且每种都按计量数好，于新之将水杯塞到她手里，俨然把她当成病号。 钟严手里一把药，叶焕没有质疑，直接接过来，胃已经不疼了，感觉空落落的。 反倒是身上疼得浑身乏力，她觉得自己只要吃一片止痛的就好，但，他们不会允许的，没有把她强押去医院，已经是最大容忍了。 吃过药，钟严觉得叶焕好像在打摆子。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叶焕抱住自己，摇摇头。 “去医院吧。”钟严伸手就要去抱她。 “你回去吧，我想睡会。” 手上的动作没停，钟严又把叶焕抱起来，不由分说的抱到床上。 “睡吧，你睡着了，我就走。” 真是个执拗的姑娘。 在酒吧后巷，她对着自己说狠话，就是不想让人看到她狼狈的样子吧。 这样的性子，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呢。 他怜惜的摸摸叶焕的头，刚刚睫毛还在轻颤，只几分钟就睡着了，钟严俯下身，轻轻落下一个吻。 第52章 把东西 叶焕是被渴醒的，口干，浑身发热，灌了两杯水才好点。 喝了这么多水的结果就是不停的上厕所，口干喝水，喝了水上厕所，一直循环。 难道是药物导致的？家里的药虽然很久没吃了，但之前没有出现过这种副作用。 那是酒的问题？只喝了一口，还不知道是什么药，看来明天要找沈微说道说道了，叶焕的眼神变得尖锐起来。 多亏钟严没喝下去，她又无比庆幸。 这些肮脏的、恶毒的、所有不择手段的，都冲她来吧，反正她已经烂透了。 小脸蜡黄，叶焕看着镜中人，真是楚楚可怜啊，她心疼的摸摸自己。 在灯光的映衬下，脖子上有一处红印，她手向下摸了摸，不痒，不是蚊子咬的，可以肯定的是，在酒吧时还没有呢。 只有一种可能，它是个… 叶焕迅速捂住脖子。 不用说也知道是谁干的，这也太禽兽了吧，都这样了，还不放过她，她深深的怀疑。 钟严，是真饿了。 原本病态的脸色多出一丝红晕，叶焕捂住自己的脸，她的思想好龌龊啊，但是心里却是忍不住的翻滚、跳跃。 哦，不，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了。 从叶焕家出来，钟严想去找沈微，于新之说沈微给他的酒有问题，他想不出沈微要害他的理由，难道就是因为叶沐吗？ 钟严确实非常气愤，但想起她与叶沐的关系，也真是说不清，只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结果没找到沈微，也没看见凌波。 他挂了早上九点的内科，并发信息给叶沐，告诉她早上别吃东西，明天还要去医院，还是先回家去吧。 早上七点半，钟严就到叶沐家接人。 他敲了半天，没人开门，叶沐的手机关机，打电话给于新之，于新之说早上七点叶沐跟他一起出门的，他以为他们约会好在医院见呢。 钟严匆匆忙忙的下楼，边走边给凌波打电话。 “我们现在在沐家，家里的医生正在给叶焕做检查，还有些事要处理，等告一段落我再通知你。” 一等就是大半天，直到下午三点多，还是毫无音信，叶焕和凌波的手机关机，于新之还是一问三不知，钟严决定去幻夜看看。 酒吧下午四点开门，三点多陆续有服务员来打扫卫生，可今天，幻夜的大门却紧闭着。 沈微和酒吧经理正说着最近酒水销售的情况，办公室的门被人一脚踢开。 见是叶焕走进来，沈微开始骂人。 “你发什么疯？” 叶焕脸色苍白，头发温顺的搭在耳边，没有说话，冲门口歪歪头，“出去。” 孙新知道这是冲他说的，他看看沈微，酒吧内关系复杂，沈微是老板，但他也不敢得罪叶焕。 “你干什么？”沈微怒火中烧，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是等我请你呢吗？”叶焕回瞪着她，坐到沈微对面。 孙新决定先出去，既然让他出去，说明这是她们的事。自己从来都不站队，就算想把他换掉，也要有个合理的借口。 刚出门，立刻有人把门关上。 孙新发现门外站了许多人，酒吧的服务员都在，并且唯唯诺诺的聚在一起，没有一个人讲话。一群穿着黑西服的人堵住了去路，他想离开，被拦了回来，跟服务员站在一起。 “你要干什么，叶焕？” “我让他出去是给你留些体面。”叶焕眼眸微沉，随即闪着寒光。 “酒吧刚开业那天我就说过，这里要干干净净的，不该碰不能碰的坚决不碰。昨晚，钟严的那杯酒里你放了什么？” “你在说什么，那杯酒他根本没喝，他出什么事可别赖我。”沈微坐下，一副事不关己的派头。 “他没喝，但我喝了。今天，我去了沐家的私人医院，抽血做了化验，你猜验出了什么？” “验出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自己乱吃东西，想赖在我身上？”沈微冷笑，似乎是毫无畏惧。 化验确实什么都没验出来，因为她喝的本来就少，半夜又喝了那么多水，早就代谢掉了。血压里有些安定的成分，但是无法确定，它是来自哪种药物。 所以刚刚她是在诈沈微。 可她却不是无凭无据。 “把人带进来。” 一个黑西装站在门口，听到叶焕的话，冲门外招招手，一个人被拖进来，虽然鼻青脸肿，但沈微认出来是曹阳。 她心下一紧，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曹阳被人踢了一脚，像倒豆子一样，不用人问，把所有事都吐出来了。 “…焕姐，我真的只做过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放过我这一回吧。” 叶焕盯着沈微，沈微冷笑道：“随便找个人就想诬陷我？我是不是也可以找个人说是你做的。” “哦？那么说就算我拿出监控，你也可以说是在吩咐他做其他事了。” 沈微只是冷哼，并不看她。 “微姐，微姐，你不能害我啊，不是你交代，我为什么要给客人下药啊？” 沈微没有说话，轮到叶焕冷笑了。 “真是没看出来，微姐这心理素质可以啊，沐铠锋还说你是小地方来的，没什么见识，没想到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你有什么资格提沐铠锋！”沈微抄起桌子上的文件夹砸向叶焕，叶焕退了一步避开。 “我上次就警告过你，别干这种缺德事，既然你不听，那我就告诉你，我还有什么资格？” 叶焕脸上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冷漠与狠绝，这件事似乎是难以善了了，但此时心里的恨让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让人进来，把东西找出来。” 黑西装抓起地上的曹阳带出去，而后进来八九个人，不用叶焕吩咐，他们一早就知道自己的任务，对桌子柜子开始翻找。 办公室里有许多柜子，叶焕很少来这里，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柜子没有上锁，黑西装打开后她看到，里面全是酒。 一个人在查看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一瓶，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止了。 第53章 打你就打你 “你到底要干什么？这酒吧到底开不开了？” “呵，”叶焕发笑，“你还挺在意酒吧的，把你手里的东西交出来，酒吧马上就开门。” “我没有你说的那些东西。” “好，那就别怪我了，继续。”黑西装们又开始，“手脚都快点，我没有时间在这耗，就算把这间屋子拆了，也得把东西找出来。” 听到这些话后，他们的手明显快了许多，也不管不顾起来，越来越多的瓶子摔在地上，抽屉也被翻的乱七八糟。 沈微看着正在卖力翻找的这些人，她一个都不认识，应该不是沐家的人，但衣服上又有沐氏的标记，而凌波在哪里？ 叶焕的视线落在柜子旁边的保险柜上。 “保险柜。” 离保险柜最近的人转了一下表盘，“姐，是机械锁的，需要密码和钥匙。” “找个切割机把它切开。” 有人应声而去。 “柜里都是酒吧的东西。”沈微扒拉叶焕一下。 “那你把它打开。” “我没有钥匙。” 谁信你的鬼话，叶焕白了她一眼。 几分钟，出去找工具的人回来了，手里拿了一把电锯。 “姐，没找到切割机，只找到把电锯。” “行，小心点，别打到自己。” 金属碰撞，擦出火花，但是很快，锁被切断了。 打开柜门，里面有两捆打成包的钱，摞在一起，再无其他东西。但就保险柜的大小来看，下面似乎有暗格。 黑西装摸了一下，果然，把手跟柜子涂成同样的颜色，让人不容易发现，他在抽屉里发现了一个u盘。 “这是我私人的东西。”沈微冲了过去，想把东西抢走。 “刚刚你还说柜里是酒吧的东西。”叶焕推开黑西装的手，示意他把东西收好。 “是我之前放在里面的，我忘了。” “好啊，等我检查完了就还给你。” “你有什么资格？” 叶焕完全不理会沈微的气急败坏，交待黑西装：“把u盘给凌波，让他确认里面的内容，钱也拿着，一会儿给大家分了。” 翻东西的人更卖力了。 但叶焕有些着急，难道真的要无功而返吗？ 她踱步走到走廊，外侧站着酒吧的一众服务员，人虽然多，却是鸦雀无声。一个人站的与众人稍微拉开距离，是三叔的行政助理，韩宏伟。 他见叶焕出来，微微欠身，“叶小姐，还有十五分钟。” 叶焕似乎在思索，没有理会他的话。 有几次看到沈微带着客人往这边走，这边除了办公室就是酒水仓库，她伸手招来一个人。 “检查一下，看看这中间有没有什么猫腻。” 时间紧迫，希望她的直觉不会错吧。 “姐，屋里都翻过了，没发现什么。” “好，让大家等会，看看那边有没有什么发现。” 去查看的人很快就回来了。 “姐，那边只有一个酒水仓库，但就面积来看，中间像是还有个房间，但没找到门。” “砸开，去找东西，快一些。” “好。” 办公室里的人撤了出去，沈微也走到门口，她才看到走廊里站满了人。 “叶焕，今天你大张旗鼓的来，要是什么都没找到，我看你还有什么脸。”语气是幸灾乐祸的奚落。 “别高兴的太早啊，看看到底是我没脸，还是你的秘密要被发现了。” 外松内紧，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放松点。 几个人拎着大锤过来了，叶焕退了几步，给他们更大的发挥空间。 看到他们停留的位置，沈微慌了。 “你要干什么？想把酒吧拆了吗？” “你急什么，我拆了自然就能补上，区区几个钱，我还没有放在眼里。” 石块四溅，沈微知道根本拦不住，若是拦了，更是欲盖弥彰。现在只期盼叶焕能走，那这里的一切还是她做主。 “叶焕，你不是想知道吗？我告诉你，那杯酒确实是我加的东西。不是什么毒药，不过是些助兴的药。” “说来，我也是在帮你，你不是一直对他念念不忘吗？” “正好方便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要是知道你被那么多人玩过，恐怕连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吧。” 这些话不知道在心里憋了多久，沈微都感觉到了自己脸上的狰狞。 等待她的只有一巴掌，毫无防备，脚下高跟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服务员里有人抽气，但又马上捂住嘴，他们都恨不得戳瞎双眼，消失在这里。 脸上火辣辣的，可以感觉到叶焕的毫不留情，她捂着脸看去，叶焕脸色铁青，面无表情，寒光四射。 沈微心里又觉得解恨，她终于戳到了她的痛处。 “你敢打我？” “打你就打你，难道还要选个日子吗？”叶焕伸手掐住她的脖子，手上越来越紧。 “你还敢杀了我吗？” “动了你不该动的人，就是要付出代价。” 沈微通体生寒，叶焕的双眼带着毫不遮掩的凶狠，连带着杀意都漫了出来。 她感到呼吸困难，没有一个人上前，她只能本能的去掰叶焕的手。 “姐，砸开了。” 一个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叶焕把人扔在地上，沈微的视线模糊着，又慢慢清晰了。 墙被砸开一人宽，屋里的灯已经被打开，灯光闪烁还不停的变换着颜色，烘托出暧昧的气氛。 屋里有一张水床，墙上挂着一些所谓的“助兴”工具，卫生间里浴巾、浴袍、浴缸，品类齐全。 任谁看了都知道这是“办事”的地方。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里… 心下一阵恶心。 “姐。” 叶焕回头，正对着床的位置有一幅裸女图，画后面的墙挖了一个洞，里面放了一台录像机。 不用想也知道里面拍的是什么，这一波的冲击对叶焕来说有点大，可谓是颠覆了她的认知。 她看着墙上的洞，脑海中形成了一个想法。 “去把那屋的柜子挪开，看看有没有暗格。” 所有人领命而去，叶焕小心的把录像机取出来。 刚到走廊，有人来报告。 “找到了，姐，你快去看看吧。” 第54章 怕是撞猪上了吧 办公室的柜子大部分被搬开，一面墙上挖了跟放录像机一样的暗格，暗格里有一个小型保险柜。 柜门已经打开，里面放着许多小袋子，有各种颜色的小药丸，还有一些白色的粉末。 “把沈微弄进来，其他人都清出去，让凌波上来。” 虽然这就是此行的目的，但她并没有多高兴，压住心中的火，看着两个人把沈微扶到沙发上。 地上都是酒瓶的碎片，叶焕将录像机放到一个柜子里。 “你都干了些什么，这里是酒吧，不是你拉皮条的地方。” “你情我愿的事，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贵。” “你情我愿？那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她指着墙里的保险箱，“他们你情我愿还有你什么事？” “你别说这不是你的，又是我栽给你的，多少人都眼睁睁的看着。” “你知不知道这是违禁物品，被抓到了就是刑事责任，持有超过一百克就可能被枪毙，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吗？” 叶焕气得青筋暴起，双目喷火，她努力的握紧双拳，不让它们往沈微身上招呼。 “这不是你想的那种。”沈微虽然恼怒，也极力的为自己辩解。 “那你为什么要藏的这么严实？” 真想撕烂她的嘴，叶焕咬牙切齿的想。 “你想告诉我这是糖粉吗？来，你把它都吃了，你都吃了，今天就当什么事都没了，来呀！” 凌波还没进屋就听到叶焕在咆哮。 “祖宗，快小声点吧。” 他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她跟前。 “你去把东西交给三叔，别人我不放心。” “好，这是大事，没人敢含糊。” 本来不想凌波掺和进来的，凌家和沐家关系紧密，叶焕怕他为难，可是她信任的人并不多。 交代完，叶焕并不打算放过沈微。 “你知不知道，一旦让人查有实证，沐家百年的基业全部毁于一旦。” 叶焕才知道，原来人愤怒到极致是有点语无伦次的。 “沐铠锋死了这么多年，也会被人戳着脊梁骨，还有沐子瑞，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蠢笨如猪的母亲。” “不许你提他们，你有什么资格提在我面前我的丈夫和孩子，要不是因为你，沐铠锋也不会死，子瑞也不用到现在还不能回来。” “我怎么没有资格，我告诉你，我对得起你们沐家的每一个人，是沐铠锋他欠我的。” 两个人尽情发泄着心中的愤怒，完全不去理会对方在说什么。 凌波半抱半拉的把叶焕拖到走廊，韩宏伟还等在门口。 “叶小姐，半个小时的时间已经到了，我该回去给三叔复命了。” “告诉三叔，让她跪一个月祠堂，少一天我就去烧了沐家。” “行了，你就别管了。”不想让她和沈微再发生冲突，凌波打算先把她送走。 “你不用管我，我才懒得跟她吵呢，你把这事整明白就行。” 叶焕冲凌波挥挥手，自己下楼走了。 幻夜贴出告示，停业一个星期。 酒吧所有人都收到警告不要乱说话，无论外界何种猜测，叶焕都秉承她一贯作风，不解释，不争辩，不反驳。 钟严最近有些忙，他想在星海开家分公司，考察、选址，他托纪术生帮忙询问，托关系走手续，事情进行的还算顺利。 于叔的公司也有人感兴趣，只是价格有些低，于叔不太满意。 除了周耀明，于叔叫钟严去掌掌眼，谈了两天，还在原地打转，钟严觉得成交的可能性不大。 上午，钟严又去了于叔的公司，如果他们还是这个情况，他打算下午去看看叶焕。 他到时，只有周耀明自己在，说于叔和于乐之也快到了，这几天公司也没什么业务，那三只天天跑的没影。 钟严和周耀明正说话，姜宇和李振宇架着王昇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叶焕从医院里出来，她之前酗酒酗的凶，但从来没吐过血。 那天吐过血后，总觉得喘不上气，所以来做个检查。 “叶沐，叶沐，叶焕。” 快到停车场，叶焕听到有人叫她，回头看到钟严向她跑过来，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几秒钟，钟严跑到她身边。 “你怎么在这儿？”她问。 “王昇，他骑自行车摔倒了，我送他来医院。你来做检查了，怎么样？” “没事，挺好的。”叶焕侧过身子，挡住手里的片子，“我先走了。” “等一下，”钟严拦住她，“出来的太匆忙，忘带钱了，你能不能借我点？” “你送人来看病，钱都不带。”叶焕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确实没有揣钱包的地方。 “出来的太匆忙，忘了。”钟严看着叶焕笑，不在意她的吐槽。 “你要多少钱，我给你转手机里。” “手机也忘带了。” “呵呵，你这陪护挺好啊，啥都没带，你病号带了吗？别也太着急，落家里了吧。” “带了，做检查呢，快走吧。” 钟严拉着叶焕的手臂，面对她的调侃，忍不住笑出了声。 叶焕挣扎了一下，钟严便松开了手，两人朝医院大门走去。 缴费处刚好没人，钟严把单子递了进去，微信支付485.3。 “摔的很严重吗？” 在叶焕眼里，摔破了擦擦药，也就几十块钱。 “嗯，腿好像得打石膏。” 付完钱，叶焕往外走，钟严跟了过去。 “你要走了吗？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让人来接我了。” “那太好了，你送我们一下呗，我正愁怎么回去呢。” 说着他就往楼上跑，还不忘回头嘱咐。 “等我们一会儿，很快就下来。” “哎，这人…” 一溜烟就跑没了影，这人怎么耍无赖呢？ 钟严推着王昇从电梯下来，大老远，王昇看到叶焕在大厅里转。 “你怎么在这儿？”王昇眼睛瞪的溜圆。 脚上打了石膏，脖子上还带着颈托，样子相当滑稽，叶焕没有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下次再摔的时候告诉我，我找个地方等着看，摔成这个德行，怕是撞猪上了吧。” 第55章 剁了，扔去喂狗 “你…” 王昇一激动，扯着脖子好痛。 “咱们出来太匆忙，忘带钱包和手机了，多亏遇见叶沐了，要不我还愁怎么办呢，一会儿还得麻烦人家送咱们回去，快谢谢人家。” “啊？”王昇满脸疑惑，钟严捏捏他的肩膀。 叶焕就站在旁边等着王昇道谢。 王昇的眉拧的像麻花，脖子动不了，不耽误他斜着眼瞪人。 “你这什么态度？”叶焕拿手机点点王昇的肩膀，“这要是搁以前，我救了你的命诶，我就是你的救命恩人，对待救命恩人你就是这个态度吗？你的教养呢？风度呢？都拿去喂狗了吗？” “叶沐！”王昇气急败坏。 “叶焕。”叶焕纠正他。 “他脑子摔坏了，别理他，一会儿我请你吃饭。” “嗯～这还差不多，”叶焕满意的点点头，“学着点。” “多少钱，我还给你。” “五百块，谢谢。” 一只手出现在他面前。 王昇摸遍了浑身上下的兜。 “我，明天送到幻夜去。” “切。”叶焕嗤笑了一下。 “我给你一千。”王昇被刺得暴跳如雷。 “谢谢老板。”叶焕不以为然，“下次需要钱的时候可以告诉我，这个利息收入我很喜欢。比九出十三归还高，我得赚的盆满钵满吧。” “叶沐！” “叶焕。” “咱们走着瞧！” “那是得走着，毕竟跑起来，算我欺负你。” 王晟气的像个蛤蟆，她可是有仇必报的，不过欺负病号不道德，叶焕决定暂时放过他。 原来她只是在我面前沉默不语，钟严推着王昇默默的往前走，这样鲜活多好啊，嬉笑怒骂都好过沉默寡言。 一辆面包车刹在他们前面。 叶焕咋舌，忘了，她让洗车店的人来接的。 车门被拉开，林汉从车上跳下来。看着轮椅上的人，实在是按捺不住奚落之心。 “哟，这包得跟木乃伊似的，是谁啊？” “要尊重残疾人，就凭这脚，公交车不给让座，得让人喷死。” 叶焕一脚踢在轮椅下面的脚凳上，王昇吓了一跳。 “叶沐。” 怎么才能改过来呢？ 叶焕抿抿嘴，她为什么一定要强调自己的名字，真无趣。 “好了，赶紧把人抬上去。” 沈益从驾驶座下来，几个人，连架带推把人弄上车。 “去哪了啊？”叶焕坐在副驾上问。 “送你回楼上吧。”钟严问王昇，伤筋动骨一百天嘛。 “先去于叔那吧，周哥昨天给我们打电话让去一趟，可能是有事。” “于叔的公司，你知道吧。” “知道。”叶焕冲沈益抬抬下巴，沈益点点头。 “今天是星期天吗？林汉放假了？” 汽车行驶了一会儿，车里的气氛安静的有些沉闷。 “是啊，姐，过几天就要放十一假了。” “那你怎么打算的，回家吗？” “我正要跟你说呢，姐。”林汉终于想起此行的目的，“陈航哥的店想招个人，管吃管住，我想去试试。” “我还是之前的意思，你现在应该以学业为重，等考上大学了，课业不那么繁重再想挣钱的事。” “姐，你已经替我缴学费了，不能再让你出生活费了。而且，我在店里吃住都不交钱，大家都很照顾我了。” “你现在不要想这些，要是因为这些琐事影响你，你不又耽误一年吗？没有你，他们平时吃饭也剩那么多，店里那么大，根本不差你一个人。” 叶焕回头想再劝两句，结果看到钟严和王昇都在盯着她。 哎，这俩人太安静了，她都忘了车上还有别人呢。 林汉有些气馁，焕姐说过几次可以提供所有费用，但他都拒绝了，所以焕姐让他去洗车店住，这样能省了住宿费。 他知道别人看他可能有点不知好歹，可是上了大学也要交学费，还有各种费用，他不能一直依靠焕姐。 “姐，我也想自己攒点钱，”他鼓起勇气，“这样，我妈就不用再种田了，还能轻巧点。” “嗯，我知道。”叶焕觉得后面的目光过于炙热，好像要把她的后脑勺盯出个窟窿。 “呃，那个…我去陈航那看一眼，他家的超市一直都是自己家人看店，怎么突然想找个人了呢。” “是因为陈航哥的爸爸脑出血，他妈妈要照顾他爸，没时间去店里了，陈航哥的媳妇怀了二胎，他忙不过来，那天我去店里听他和嫂子说的。” “哦，是这样啊，那你白天还要去上学，不适合吧。” “我问陈航哥了，他说行，白天大家都能帮着搭把手，就是晚上没人跟他换班，我晚上也要到后半夜才睡，所以我想试试。” “你睡得太少了吧，身体能吃得消吗？” “能，姐，我每天中午吃完饭都睡一会儿，啥都不耽误。” 能听的出，林汉是真的想试试。 “行，一会儿我去看一眼，看你这急不可耐的样子，是打算今晚就上岗了。” “嗯，”林汉也挺不好意思，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了，“陈航哥也说让我问问你。” “行，他还挺谨慎。” 说话间，到达目的地，沈益摁了几下喇叭，钟严打开车门，有人出来往外看。 副驾的玻璃没有摇上去，姜宇出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叶焕，随后见钟严下车拿出轮椅，他回头召唤李振宇。 “没想到会来这儿，要不就多带几个人了。”沈益看着店里出来好几个人。 ”你要干什么，跟人血拼啊。” “不是，气势不能输，就算是吵架也多几张嘴。” “又不是吃席，带那么多嘴干什么。放心好了，姐在这儿，谁敢多说句话，立马剁了，扔去喂狗。” 沈益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撇撇嘴，焕姐每次都这么说。 “叶沐。” 听到有人叫她，叶焕回头，是周耀明站在车窗外，微笑着看她。 “耀明学长，好久不见了，最近忙吗？” “还好，于叔和乐之刚走，没想到是你送王昇回来的。” “路过顺便送一下，我们是旧相识了。” 要不是知道王昇他们对叶沐的敌意，他一定以为他们的关系还不错。 “也快中午了，一起吃个饭吧。” 第56章 你说他们和好了吗? “不了，还有点事，下次吧。” 听到叶焕这样说，沈益打开发动机。 “行，那不耽误你了，车门没关，我帮你。” “我来，我来。” 只见一个人跑了过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车，关门。 “呃…” 林汉看着车上的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车上一沉，沈益回头看，叶焕什么都没感觉到，只是疑惑为什么还不开车。 “你怎么又上来了？” 顺着沈益的眼神看过去，钟严坐在车子中间。 “不是说好请你吃饭的吗？” “不用了，你不是没带钱吗？” “我拿了手机，吃什么随你挑。” 沈益在等叶焕的话。 我还能说什么，叶焕想，人家死乞白赖的要请吃饭了，拒绝也不太好吧。 周耀明进屋时只有姜宇和王昇在。 “于叔说让你好好养着，跑腿的事交给姜宇他俩了，先送你回去吧。” 他转身去拿车钥匙。 “不对啊，”周耀明终于知道哪儿不对劲了，“你们去医院的时候不是开车了吗？” “是啊，刚才钟哥交待李振宇去医院把车开回来，说手机还在车上，一会儿先给他送去。” “那你们怎么还蹭别人车回来的？” 周耀明和姜宇都不明所以的看着王昇，王昇憋了一肚子气，跟他们吐槽起钟严。 “呵呵，钟哥可真是…”周耀明想想都觉得好笑。 “你这是当了回工具人啊。”看着王昇怏怏不乐，姜宇毫无同情心的嘲笑他。 普城区是一片废工业区，有许多废弃厂房。 80年底，沐家划了一块地做废车场，后来大家都用车场来代指这一区，洗车店就位于普城区的入口。 洗车店没有起名字，只立了一块led屏，日夜闪烁着洗车两个字。 陈航家的超市就在洗车店对面，他父母结婚后走街串巷倒腾一些小东西，慢慢的有了容身之地。现在年纪大了，超市传到了他手里。 超市门口装了欢迎光临的感应器，叶焕进门发出声响，坐在柜台里的女人抬头看。 “焕焕，快来，你怎么有时间过来？” 陈航的媳妇赶紧起身迎接，腹部突出明显。 “哟，嫂子都显怀了，得有四五个月了吧。” “五个月了，这不今天想去检查呢，妞妞一直缠着陈航，到现在还在后院呢。陈航，快出来，焕焕来了。”她朝后面喊道。 没多大功夫，一个黑瘦的男人匆匆赶过来。 “叶…，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陈航强装的淡定，神色之间很不自然，手脚也不知道往哪放。 看到他紧张，叶焕反而平静了下来。 “没什么事，陈航哥，”叶焕笑得淡然，“我听林汉说他想来你店里打工，说是叔叔病了，嫂子也怀了二胎，有点忙不过来了，我来看看。” “是啊，是啊。”陈航出了一身汗，叶焕因为这事来的，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林汉得上学，就是晚上给我替个班，他值上半夜，我值下半夜，一个月一千块，吃住都可以在我这儿。” “嗯，”叶焕点头，“其实你们完全可以加点钱，找个能正常工作的，林汉晚上还要上晚自习，回来的确实不早。” “我知道，”陈航忙不迭的点头，“我们也不想招太长时间，等我媳妇生了孩子，做完月子，也就差不多了。主要是看林汉这孩子稳重。” 还有可能是想借洗车店的声势吧，现在林汉已经打上洗车店的烙印了，差不多的人都知道洗车店和沐氏有关联。 “行，林汉想试试，就让他试试吧，要是你们觉得不合适也尽早跟他说，别让他两边都挂念着，再耽误学习。” “行行，你放心吧。”陈航笑得憨憨的。 事情说完了，叶焕转身往外走。 “焕焕这就走啊，留下来吃个饭吧。”陈航和他媳妇一起跟着送出来。 “不了，我还要去洗车店看一眼。嫂子去酒吧结账还顺利吧。” “顺利，特别顺利，每次去，财务都算好账，我签个字，那边就转账了。” “嗯，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就行，嫂子月份大了，要不我让财务过来跟你对账吧。” “不用，哪有那么娇气，每次你陈航哥都开车送我去，我就当出去溜达了，要不天天在店里坐着。” 陈航看着媳妇跟叶焕说话心里七上八下的，跟平时老娘们唠家常一天，他偷偷拽拽媳妇的衣服。 “你怎么了？” 陈航脸色大变，把他媳妇也吓了一跳。叶焕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钟严站在不远处注视着他们。 “噢，没事，他是来找我的。” 叶焕朝钟严走去，夫妻俩进屋了。 “你怎么了？这天也不热，怎么出一脑袋汗？”陈航媳妇顺手从柜台里拿一包纸巾递给陈航。 “没事。”陈航刚才真是胆战心惊，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刚才那个人是谁啊？” “是、是叶焕以前的男朋友。” “啊，就是他…” “你小点声。”陈航紧张的扒拉媳妇一下，又往门外望。 “早就走了，没事的，你说他们是和好了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别瞎打听。”陈航低声呵斥道。 陈航媳妇不是本地人，关于叶焕，都是听别人零七八碎说的。他们超市的门脸不算大，每个月却给幻夜提供酒水，她知道是叶焕促成的，这简直就是给他们送钱。 陈航一定是知道些什么，但是每次问他，他都避而不谈。 还是有一次，婆婆说漏了嘴，说是陈航帮过叶焕，叶焕是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她装作无意中问他，惹得陈航大发雷霆，闹得差点离婚，之后，再也没人提过。 算了，她确实挺好奇的，但是哪头重哪头轻，还是知道的。 陈航看着叶焕和钟严进了洗车店，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这才感觉到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他本来想去换件衣服，但见媳妇去后院看女儿，踉踉跄跄的坐进柜台里。 有多久没见过叶焕了，三年还是四年，上次见她还是酒吧开业前，她让沈益来传话。 那时他刚听说叶沐成了沐氏的话事人，并且改名叫叶焕。 第57章 我人缘一向都很好 叶焕说要把酒吧的酒水进货渠道交给他们，他心中忐忑不安，想要拒绝。 他媳妇却觉得是个大馅饼，极力的答应下来，第一年的时候频频出错，缺这少那的，把他吓坏了，但酒吧那边什么都没说过。 那一年他都生活在恐惧中，生怕沐氏有人找上门，他无比的后悔那晚去了废工厂，又无比庆幸，那天带叶沐走出了车场。 沐铠锋的警告更是让他心惊肉跳，不久后，超市对面就开了个洗车店。 许多人都说这个洗车店是沐氏的产业，他还将信将疑，直到叶焕出现在店里。 他突然意识到，那天发生的事，除了叶焕，只剩他一个人是知情的，那这个洗车店就是对他的监视吧。 他怕是此生都要活在这种恐惧下了，陈航抓住自己的头发，努力平复心情，比起那些人他还活着。 赵志勇，赵强，涂三亚…，一张张脸在他脑海里浮现，就在他把这些名字告诉沐铠锋后，这些人要么出了意外，要么暴毙，连赵志勇都死在了监狱里。 这不是我的错，陈航使劲搓着自己的脸，是你们自己做的孽，晚上我给你们烧点纸，都安心的去投胎吧。 叶焕可不知道她的到来会给陈航这么大的冲击，原以为她的内心会不平静，至少也有点波澜。 “你怎么还不走？” 钟严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真像个跟屁虫。 “请你吃饭啊，你饿不饿，叫上那些小朋友们一起去吧。” “都干活呢，哪有时间，算了吧。” 叶焕也不像表面上看的那么无动于衷，她只想把钟严赶紧打发走。 “就算不跟我吃，你也是要吃的。” 看来这顿饭不吃他是不会走的，早上空腹去做检查也该吃点饭了。 “行，走吧。” 没有什么胃口，随便找了家饭店，点了两碗面和几个小菜。 面上的快，也没有说话的欲望，叶焕只管低头吃面，一个略显嘈杂的铃声响起，似乎是从钟严身上发出来的。 钟严从兜里拿出王昇的手机，是李振宇打来电话，应该是到了，钟严往窗户外面望，一辆车停在路边。 “我出去一趟。” 叶焕抻着脖子往外看，啥都看不着，但钟严转身时，看到是李振宇坐上车，稍微放下点心。 “有事啊，有事你就先走。” 钟严刚坐下，就看到叶焕满是期盼的眼睛，有点哭笑不得。 “你就那么不想见到我吗？” 活脱脱的一个男绿茶，叶焕抖了抖，一副哀怨的神情出现在他脸上，还挺违和的。 钟严又想说什么，叶焕马上出手制止他。 “吃饭吧。” 钟严有点忍不住想笑，果然，一个人再变，性格也不会变太多。 吃了半碗面条，叶焕放下筷子，钟严觉得她吃的有点少，但还是没说什么。 “要不要给小伙子们带点吃的？”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成全你，叶焕叫来服务员，拿着菜单开始点菜。 “宫保鸡丁、辣椒炒护心肉、毛氏红烧肉、油焖大虾、干锅土豆片、香煎豆腐…” “这么多，打包吗？”服务员打断了叶焕，瞄了一眼钟严。 钟严还在吃。 “没事，我们带走。”示意叶焕继续。 “就这些吧，六个米饭，做好送到洗车店。” 叶焕把菜单递给服务员，真是索然无味。 “你吃完了吗？我要走了。” “吃完了，你等我一下，我去结账。”感到了叶焕的不耐烦，钟严马上放下筷子。 叶焕自己先出去了，今天见到钟严倒是很坦然，或许是有烦心事的缘故吧。 钟严从饭店出来看到叶焕在路旁踢石子，她今天有点反常，钟严确定。 “咱们现在去哪儿？”他问。 “没有们，只有你，一会儿他们吃完饭，我让人送你回去。”不管他答不答应，叶焕径直走回洗车店。 清洗好的车刚开走，沈益和江涛拿着水管冲地，见叶焕带着一个男人进来，纷纷打招呼叫人。 “嗯，给你们点了炒菜，一会儿送过来，是钟哥请客，谢谢钟哥。” 屋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嗯？”叶焕皱眉，怎么回事。 他们之前不认识钟严，但那天在烧烤摊也看出来俩人关系不一般，他们悄悄找凌波打听了，凌波大概说了一些，所以他们对钟严的印象并不好，尤其他还是王昇那边的。 “不用，”钟严好像是知道他们的心结，“之前王昇跟大家有点冲突，有时间让他跟你们道歉。” “那是他们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叶焕横了他们一眼，略带警告。 “谢谢钟哥。” 离得最近的林汉先开口。 “谢谢钟哥。” … 声音大小不一，叶焕也不跟他们计较，她冲林汉招招手。 “过来，姐跟你说点事。” “我刚才去陈航那了，也跟他说了，你想试试就试试，要是觉得吃不消就别硬挺，过了这一年，赚钱的机会有的是。你可是答应过我，高考一定会考出最好的成绩。” “我记得，姐，你放心吧。”林汉有点兴奋，担心了好几天的事终于尘埃落定了。“姐，以后你有事就让沈哥他们去找我，我肯定还是随叫随到。” “我能有什么事啊，你们把自己的活整明白，别惹事，就行了。” 血气方刚的少年，豪言壮语，听了还有点好笑。 “聪聪，又藏了什么好吃的。” 聪聪从里屋拿着一个袋子出来，兴高采烈的向叶焕走过来，将袋子递给叶焕。 “呀，我们聪聪又有好吃的了。”叶焕笑得无限温柔。 “是我妈炒的米花糖。”林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你妈妈又来看你了。” “嗯，前几天来的。” 叶焕小心的掰了一块，放到嘴里。 “嗯，真甜呐。” 聪聪笑得见牙不见眼，将袋子送到钟严面前，钟严受宠若惊。 “给我的？” 聪聪使劲的点头。 大家都挺惊讶的，聪聪的食物从没给过外人。 “没想到你人缘挺好的。”叶焕那漂亮的眉眼弯了起来，朝他促狭的笑笑，脸蛋也显得更加明艳。 “我人缘一向很好。”钟严学着叶焕小心翼翼的掰了一块，放进嘴里。 淡淡的甜味充斥着口腔，还带着一点点菊花的香气，钟严冲聪聪竖起了大拇指。 第58章 越洋吃瓜 点的菜送了过来，林汉他们开始吃饭，叶焕走到了外面，钟严自然是跟着她。 叶焕的心砰砰跳个不停，不过这次不是因为钟严。 “你去医院检查有没有问题？” “没有啊，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叶焕装得淡定，他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八成是想诈一下。 “那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在医院的时候他就看出来，叶焕有些尖锐又急躁。 “没有，可能是没睡好。” “你这几天都在忙什么？不接电话，信息也不回。” “不是没什么事吗？你帮于叔也挺忙的，就忙你的吧。” 叶焕一直回避着他的视线。 “也没有忙到那种地步，乐之也在，你不是不喜欢我跟她接触吗？也不查查岗？” 一句话成功拉回叶焕的目光，钟严的脸上露出一抹促狭的笑容。 “呵，”一声轻嘲，“查什么岗，我有什么资格？” “你可以，”钟严抓住叶焕的手，让她面对自己，“我那天问你的是真的，你愿意跟我走吗？” 叶焕轻轻皱眉，拂开他的手，“我们早就不是那种关系了，你这又是何必呢？”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叶焕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笑话，“发生在我身上的那些事你大概都知道了吧，怎么可能重新开始？” “只要你把它忘了就行，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叶焕在心底呐喊，但是她不想跟钟严讨论这些。 “你不用觉得我可怜，我比之前强太多了。现在，沐氏的所有项目，没有我的签字根本进行不了，钱就更不用说了。不用上班就有大笔的钱入账，这可是我以前梦寐以求的。” 脸上又扬起漫不经心的笑容。 “这些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叶焕耸耸肩，语气轻松的说：“那你以为我想要的是什么？” 她的语气越是不在意，钟严的心越是凝重。 他伸出手，抚上她的脸，又覆在眼睛上，“在我面前，不用伪装，也不用故作坚强。” 我真的会心疼。 叶焕没有料到他的动作，身体僵了片刻，他们相对而站，都没有说话。 感到掌心温热的湿意，钟严心里也泛起一股酸涩。 一时间，两人的心底都浮现出各种可能，最后都归于平静。 “沐沐，我…” “钟哥。” 酝酿了好久，钟严终于想好了要说的话，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叶焕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仓皇失措，以迅雷之势，钻进了屋里。 哎。 钟严回头，纪术生坐在驾驶座里，表情略带尴尬。 “术生，出门啊。”他走了过去。 “有点事，刚刚那是叶焕吧，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没有，我们就是说说话。” 谁让他们就站在大道边上呢，被人看到也是很正常的。 跟纪术生寒暄了几句，钟严也进店里去了。 屋里几个小伙子已经吃完饭，正在剔牙，见他进来，沈益起身。 “焕姐说让我送你回去。” 态度算不算友善，钟严环视四周，不见叶焕的影子，想必就是问，他们也不会透露什么。 “好，麻烦了。”钟严冲他点头，去门口等。 叶焕接到了一通越洋视频，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说话，并不知道前面发生的事。 她和齐宥私下几乎不联系，所有事情全靠凌波和三叔在沟通，所以看到是齐宥发来视频，她想当然的认为是有大事。 谁知一开口，推翻了她所有的想法。 “我听凌波说了，钟严回去了，还去找你了，你有什么想法，跟我说说。” 八卦的语气配上一本正经的脸。 叶焕的脸抖了抖，善良的性格加上良好的教养让她没有挂掉电话，但是她实在没办法再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你那都快半夜了吧，啊？大半夜不睡觉，越洋吃瓜，把你闲的吧。”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你可拉倒吧，关心我你们倒是早点回来啊，把我一人扔这，面对这些疾风骤雨，谁管过我？” 说起来叶焕就生气，今年过年沐子瑞就满十八了，沐铠锋明明说下一代成人就可以回来继承沐氏。 结果，他们非说男子二十弱冠，再等两年。 那等的是两年吗，那是她的命。 怎么不等到三十而立呢，怎么不等给沐家留下一男半女呢。 还不能让人知道是他们不想回来，只能说是她不允许，叶焕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好说歹说只能再晚一年，所以新年一过，沐家正统继承人就要归位了。 见叶焕拆穿了他，齐宥也不尴尬。 “这是两码事，你就说你这事拖了多久了，就是拍电视剧也该杀青了，要是再不出个结果，我就要弃剧了。” “甭惦记了，早就杀青了。” “你们都没忘了对方，重修旧好才好杀青。” “已经太长时间了，我们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不适合重修旧好了。” “什么就不是一个世界了，你是哪个世界的，你说说我听听。”齐宥有些不高兴，锋哥当时就说，这孩子心事太重，优柔寡断。 “过去的事早就过去了，锋哥也走了这么多年了，只有你，抓住那些事不放，你还要记一辈子吗？” 但凡在一个国家，齐宥都得飞回去敲敲她的脑袋。 “我可以让凌波把所有的事都告诉钟严，这样能澄清你身上的传闻。” “不行，我不同意，”叶焕立刻打断了他，才不管他还要说什么，“当初都说了，等子瑞回来后看情况再决定，哪头重哪头轻，你自己不知道吗？就算他知道了所有事又能怎么样，也不再是白玉无瑕了。” “你这个要求未免也太高了，人生在世，谁身上能没点泥呢？” 我就不能有，叶焕也不高兴了，想到他们几个大男人正事不干，在一起讨论她的八卦，有种扒了衣服被人审视的如坐针毡。 “既然你们那么闲就早点回来吧。” “回不回去你的事该解决也得解决，给你的时间不多了，我可是答应锋哥，嫁不出去，以后我来照顾你。” 第59章 我怎么会觉得孤独呢 “你疯了吧！” 叶焕的白眼都要翻出一阵风了，当时确实这么说过，但是大家都当开玩笑的。 “你别异想天开了，齐叔齐婶肯定不能同意。” 齐管家就是齐宥的父亲，她的母亲主管沐家老宅厨房采买，齐家也世代辅佐沐家，叶焕跟他们见过几次，接触并不多。 “这不是你考虑的，把你自己的事捋明白吧。” 几个小时前，她刚这么说过别人，现在这句话又转回到她身上。 这是做的什么孽？ 叶焕把手机撇的远远的。 沈益把钟严送到城中村，钟严说送到路边就行，沈益坚持送到了他家楼下。 车停好，钟严没有着急，一路上他察觉到了沈益的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有话要问？” “没有，我是有话要跟你说。” 钟严点头，表示洗耳恭听。 “我知道你是谁，你是焕姐以前的男朋友。我们也知道焕姐改过名字，无论她是叶沐还是叶焕，我们只认她。” “无论她是叶沐还是叶焕，我们只认她。” 钟严有种醍醐灌顶般的顿开。 无论是叶沐还是叶焕，他想要的就是那个人。 她换了新的名字，与过去告别，他也回到了骆家，有了新的身份，那么一切都来到新的原点，又是一个最初。 沈益去送钟严还没回来，叶焕等他送自己回家，张智从门外进来。 “姐，你看见林汉了吗？” “不是说吃完饭去陈航那么？” “是啊，我给他拿铺行李过去，陈航哥说他还没去呢。” “那在屋里收拾东西呢吧。” 张智和叶焕一起去了他们睡觉的地方，林汉不知道在屋里看什么东西。 没等张智说话，叶焕拦住他，“你先去吧，我有点事要跟林汉说。” 张智没有怀疑，直接走了，叶焕进屋将门关上，她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拿着袋子转身往外走。 “姐，我不是故意的…” 林汉有种被抓包的手足无措，也还在震惊中，没有缓过来。 “别告诉别人。” 叶焕轻轻的说，责怪他也于事无补。 “可是，”林汉追了两步，“你的病…” “没事，”叶焕故作轻松，“调养一下身体，过一阵就做手术了。” “别告诉任何人。” 又强调了一次，叶焕再没有做任何停留，招了辆出租车，径直离开了。 酒吧停业，叶焕决定把大堂的摆设都变一下。 三叔知道后，找了个风水师，改动了几处，又添了些东西，酒吧的经理和凌波一直跟着，眼看收尾了。 叶焕最近在调整作息，白天闲的总犯困，凌波接她来酒吧看一眼。 钟严去叶焕家敲门，没有人应，直觉她人应该是去了酒吧，便也去了酒吧。 酒吧经理正看着工人安柜子，面对钟严的询问，直接告诉他人在楼上包间。 包间里，凌波和叶焕正在吃酒吧储存的水果和坚果。 “对了，那个u盘和录像机你看了吗？里面都是啥？”叶焕问凌波。 “呃，”凌波还有些不好意思跟叶焕说，“就是那种事，你还是别看了，玩的比较花。” “我没想看。”叶焕马上阻止凌波继续说下去，别说看，连听她都不想听。 “东西怎么处置的？” “交给三叔了，三叔说可以留着做个底牌，以后说不定能有奇效。你是不知道，老多人了，平时看着一本正经的，玩的可疯了，不止男女，还有…” “行了行了，我不想知道，你们妥善保管好就行，小药丸呢？” “都给三叔了，三叔说他会销毁的。” “那就行，少祸害点人，给子孙后代积点阴德吧。” 叶焕正打算说教一番，却发现凌波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审视着她。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我发现你好像活得像个古代人。” “我哪有？” “怎么没有，还积阴德，我都怀疑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知道这个词，我妈都没说过，好像我奶以前总念叨。” “我又没说错，我劝人向善还不对吗？”甚是不服气。 “没说你错，你就是思想太老派了，你看现在酒吧里的年轻人，一拍即合，一夜过后各不打扰，再见也还是朋友。” 叶焕真是一句都听不下去了。 “你还挺羡慕的，我是不是耽误你的事了。” “不是，”凌波以为叶焕没听懂他的意思，“就是你以前的事，你总是放不下，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大事，现在大家都不在意，起码我们都不在意。” 谁在乎你们在不在意，叶焕撇撇嘴。 看到叶焕的表情，凌波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 “你别多想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们对你都没有想法。” “我谢谢你们。” 翻了翻眼睛，真想跪地上磕俩，感谢他们的不娶之恩。 他们几个，沐子瑞跟她差着辈，齐宥和凌家兄弟俩，都比她大十来岁，差的确实有点多，但是钟严也比她大十岁呢。 男人嘛，不管是二十几、三十几、四十几还是五十几、六十几，通通只喜欢十八的，叶焕轻哼。 凌波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还在持续输出。 “你现在不会还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吧。如果能成真，当然是最好的。要是不行，你也别苛求。” “见到钟严你难堪，那你就换一个能让你高兴的，这世上的男人千千万。” 越说越没溜儿。 原本她想教导别人，现在反被人教育了，确实不能太好为人师。 “行行，”皱着眉打断他，“你从哪看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还男人千千万，你给我找千千万回来，沐铠锋都得从棺材里跳出来。没事你看个小说、看个电影、哪怕你看个美女视频，是不是？没事看什么情感推文？” 说完还不解气。 “还有你们几个没啥事总说我干什么，几个大男人怎么那么八卦，吃瓜群众啊。” “我们不是关心你吗？你总不能一直一个人。” “一个人不挺好吗？” “那你不会觉得孤独吗？” “怎么会呢？我心里深爱着一个人，他也这样爱着我，我怎么会觉得孤独呢？” 鼻子发酸，瞬间就红了眼眶。 第60章 巧还是不巧 “哎，你快别。”凌波抽出几张纸巾塞给叶焕，“你看，每次说到这，你就这样，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想让你看开点，要不我们看着都着急。” “明知道我会伤心，你们还总提。” 叶焕把纸巾扔在茶几上，凶狠不足，气愤有余。 “爱而不得的遗憾，你们谁懂，就知道逼我。” 越想越委屈，眼泪像是自己有主意一样，控制不住的流下来。 包间上的门帘刷的一声被人打开，看清来人，凌波和叶焕都愣了。 叶焕立刻转过身把眼泪擦干净，挤眉弄眼的示意凌波，想办法。不知道钟严有没有听到他们的话，听到了多少。 电话铃声响起，凌波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我去接个电话，你们先聊。” 什么玩意，叶焕咬牙切齿，他这种没义气的行为，凌家列祖列宗的棺材板子都要压不住了吧。 凌波丝毫没有感受到叶焕的怒目，一闪身，跑了。 叶焕捂着脸，要不要这么戏剧性。 身边的沙发垫沉下去，钟严拉过叶焕想让她面对自己。 “别，别，等会等会。” 妈呀，没脸见人了，叶焕挣脱钟严的手，把后脑勺留给他。 “什么时候来的？” 叶焕自己问完了觉得像是没话找话。 “大概是从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会吧。” 哎呀，尴尬死了。 明明是凌波胡说八道，为什么让她来承受这些，叶焕简直要去问候凌家的十八代祖宗了。 “那怎么不进来呢？”带着一丝嗔怪。 “进来还能这么多心里话吗？嗯？” 钟严一个公主抱，将人圈在怀中，惹得叶焕连连惊呼。 “现在你跑不了了，我们可以好好说说话了吧。” “那那那那那那那那也不能这么说吧，先放我下来。” 整个身体缩了起来，叶焕恨不得自己缩成个球，滚出去。 “说好了不能跑的。” “嗯嗯嗯。” 钟严将人放到沙发上，叶焕的屁股上像装了个弹簧，整个人跳起来。 果然，既无奈又好笑，钟严就防着这一手呢，转瞬间将人拉了回来，扑倒在沙发上。 “看来你是比较喜欢这个姿势。”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叶焕脸红的像是煮熟的螃蟹，一动也不敢动。 “或许还可以更进一点。” 叶焕不敢张嘴说话，双眸瞪圆，呼吸也止住了，一张脸慢慢的在眼前放大，心像是被拉满的弓弦。 “叶焕，出事了。” 门帘刷的一下被拨开，凌波闯了进来，他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焦急与紧张，顾不得两个人暧昧的姿势。 “陈航那出事了。” 感觉到力量的松懈，叶焕推开钟严坐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 “超市昨晚被烧了。” “林汉呢？他有没有事？” 叶焕腾的一下站起来。 “林汉没事，他昨晚没在超市，陈航吸了不少浓烟，现在在医院呢。” “去看看。”没有任何迟疑，叶焕像是怕再次被拦住，快步走出包间。 眼睁睁看着两个人离开，钟严无力吐槽。 每次都这样，这是巧还是不巧。 坐进车里的叶焕手脚发软，天知道她是怎么下来的，原本不用去医院的，但是再多待一秒钟，她就得露怯。 而且现在，她的脑子里一丝一毫陈航的信息都没有挤进去，满心满眼满脑子都是粉红泡泡，赶都赶不走。 叶焕捂住脸，使劲的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 “你干嘛呢？你们刚才说什么了？”刚才着急，没来得及问，想想那暧昧的姿势，定然是发生了大事。 “没什么，”收敛了笑容，“咱们去哪儿？” “去医院。” “超市怎么会起火，什么原因？” “现在还不好说，先问问陈航。” “难道是人为的？”叶焕好生惊讶，这多大愁多大冤。 “问完再说。” 见凌波含含糊糊的，叶焕没有再追问。 两个人到医院直接去了病房，陈航的媳妇和孩子都在。 陈航精神萎靡，神色憔悴，还不停的咳嗽，见到叶焕他还畏缩了一下。 “怎么突然起火了？” 进屋没多久，护士拿来雾化器给陈航带上，冰冰凉凉的药物，让他感觉舒服一点了。 “还不是他，”陈航媳妇埋怨似的冲陈航努努嘴，“半夜在后院烧纸，风刮的到处都是，火没灭了，呛晕过去了。要不是被邻居发现了，他早就完了。” “哦。”陈航带着雾化器，看不出表情，叶焕瞥了瞥凌波，凌波面色如常。 “好在人没事，好好休养，我们就不打扰了。” 凌波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放到床尾。 “哎呀，这多不好意思。”陈航媳妇望着凌波快一米九的大个子，不好意思跟他拉拉扯扯。 “留步吧。” 出了医院，凌波还是什么都没说，他们开车来到城中村的一处住宅，敲敲门，有人问话。 凌波答应一声，一个长相普通的男人开了门，让他们进来。 这里不是凌波的家，叶焕没来过这儿，四下打量了一下，屋里有一股霉味，好像很久都没住过人。 “老陈，这是叶焕，一会儿你把事情的经过再跟我们说说。” 老陈点点头。 “这是老陈，他是锋哥留在陈航身边的人，也是昨晚救了陈航的人，他就住在超市旁边。” 叶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从来都不知道，沐铠锋在陈航身边还留了人。 ”先让老陈把情况说一下，他一会儿还得回去，要真是人为，不能打草惊蛇了。” 凌波看出叶焕的震惊，但是老陈在，不方便说太多。 “嗯。”叶焕点头。 “陈航家的超市是二十四小时的，我凌晨会去看一眼，昨晚一点多，我在屋里就闻到浓烟的味道，出门一看，是超市屋里起火了，我进屋把被打湿跳进后院，陈航晕在了屋子里，我赶紧把人搬了出去，又报了警。” “你说是屋里起的火？”叶焕敏锐的抓住一个信息。 “对，屋里的火势特别大，酒精味特别浓。” “陈航媳妇说他是在院子里烧纸，风吹的火苗落在了别处。” “要不然是在说谎，要不就是他自己都不知道。” 第61章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两个人对视了一下。 “还有什么发现吗？”凌波问。 “消防队把火灭了后，我又跳进去看了一下，屋里确实有没烧完的纸钱，是放在一个盆里的，但是起火点却在两边的货柜上。” “你是说，陈航是在盆里烧的纸钱，而最先起火的地方却是两边的货柜。” 叶焕慢慢的叙述老陈的话，脑子里梳理整个事情的经过。 “对，而且当时超市的大门被关上了，不知道被谁关的。” “行，老陈，你先回去，自己小心，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 凌波拍拍老陈的肩膀，老陈对着他们点点头先离开了。 “咱们也走吧。”屋里的味确实不好闻，凌波怕叶焕不舒服。 车上，叶焕没有说话，好像还在沉思。 “你想什么呢？”凌波问她。 “我都不知道陈航身边还留了人。”她的心情有点杂乱。 “我也不知道。”见叶焕像是不相信，凌波连忙解释，“真的，我真不知道，是刚才宥哥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 当年陈航帮叶焕指认赵志勇那帮人后，沐铠锋就派了一批人保护他和家人的安全，这些人是明面上的，事情过后都撤走了。 而老陈是暗地里的，几乎同时租住了超市旁边的平房，与陈航家所有人相处的都很好，保护也顺便监视他们。 叶焕想起老陈的脸，真是一张普罗大众的脸，平凡的扔在人堆里根本找不出来。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沐老大还有这步暗棋。 “锋哥走后，这些人全交到了宥哥手里。老陈那边把陈航救出来后，就给宥哥打了电话。” “宥哥当时正开会，没接到，然后他让老陈来找我。” “他为什么觉得超市起火的原因有问题，就因为老陈说的吗？”叶焕反问。 “一部分吧，当年宥哥就调查过陈家人，他们的超市在那边开了差不多四十年了，没有与任何人结怨。” “说不定是被外乡人盯上了。”叶焕猜。 “警察也去过了，钱财没有丢失，陈航的手机还在兜里。” “不求财，也没直接把人杀了，而是借火势想把人烧死，这样他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脱身了。” 叶焕越想越觉得她的想法是正确的，只是她想不出做这件事的人到底会是谁。 “去超市的都是常客，唯一一个生人就是你。” “我？”叶焕指着自己，脸上带着诧异，”你们是觉得这人是冲我来的？” 她想了想。 “或许还是冲着沐氏。”叶焕皱着眉，那事情可有点复杂了。 “要是冲着沐氏，那范围有点广，曾经道上的人，现在的竞争对手。” 叶焕开始慢慢分析。 “要是冲着我，那就是赵志勇那件事，我记得沐老大说过跟那件事有关的人都说不出话来了。” “对，也不一定是冲着你。” 但叶焕像是没听见一样。 “要是因为这件事，那就说明还有漏网之鱼。” 旧事重提，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你别想太多，也许跟咱们没关系。”凌波安慰她。 但愿吧，希望是他们胡思乱想了。 “我一会儿去找三叔，咱们知道的太晚了，不知道能查到什么了。” “那你把我放下吧，我想自己走走。” “还是送你回去吧，要不去酒吧。”说不定钟严还在。 不想去，叶焕靠在车玻璃上往外看，不想见任何人在她眼前晃。 “去十五中，”叶焕突然想起来，“去找林汉，看他知不知道什么。” 他们到十五中时正上最后一节课，他们请门卫打电话找林汉下来，叶焕让凌波先走，凌波不放心，非得留下和她一起等。 “焕姐？是你们找我？”林汉没想到是他们。 “嗯，林汉，我们想问你点事，陈航那着火了你知道吧。” “我知道，姐，但是我这几天没在那住，消防车来了，我们才知道起火了。” “那你有没有察觉到陈航最近有不对劲的地方。” “有。” 叶焕没抱什么希望的问出这句话，没想到林汉真点头了。俩人同时往前走了一步，生怕错过他说的每一句话。 “那天姐你走之后，我就去了超市，陈航哥特别紧张，总恍神，这几天也是频频出错，他家嫂子还说不知道陈航哥遇到啥事了，好像特别害怕的样子。” 叶焕看看凌波，凌波冲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怎么做。 “那谁有超市的卷帘门的钥匙，你知道吗？” “那门是电动的，只有一把钥匙，就在收银台的抽屉里。” “那你走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的人在外面。” 叶焕想的是，可能是熟人作案。 “没有啊，我走的时候外面没有人。” “但是那天陈航哥去的时候满头大汗，他让我先走，说是想关门冲个澡。我说晚点走再看一会儿，他没同意，我刚出去，他就把门放下来了。” 这样看陈航有很大的问题。 “行，你先回去吧，林汉。有事我再来找你。” “好，姐。”林汉本来想多问两句，但想起那天的事，点点头，进了学校大门。 见林汉回去了，他们也往回走。 “你去找三叔，我去找陈航。”叶焕提议。 “不用，我去吧，你不好问话。” “行吧。” 叶焕也不想见陈航，她觉得陈航也未必想见她，从上次见面就看出来了。 不知道三叔那边查的怎么样，也不知道凌波跟陈航说了什么，叶焕乖乖待在家，不去给别人添麻烦。 只是等待的时间太难熬了。 八点多，手机铃声响起，叶焕扑过去。 “怎么样，陈航说了吗？” “说了。”凌波刚从医院走出来。 “他说什么？你快说呀。” “他…” 想想刚才陈航说的一堆话，言简意赅的总结成一句话，“他以为是你。” “什么？” “他以为是你找人放的火。” “啊？”叶焕一脸问号，“怎么还扯上我来呢？” “之前你不是让锋哥找他问车场那些人的名字吗？肯定是用了一些手段，再看到你，他又想起那些事，他觉得自己没得罪过别人，可能是你想灭他的口。” ”他是不是黑社会电影看多了？” 真是无语，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第62章 情缘深厚 “他这些天瑟瑟发抖的害怕难道是因为我吗？” “不是因为你，但是你带来的。他梦到车场那些人来找他索命，所以昨晚关门给他们烧点纸。” “哈。” 凌波都能想象的到，叶焕肯定是一脸无语的翻着白眼。 确实是，虽然她无力吐槽，但还是觉得这个人想象力可真丰富啊。 “他还说了什么吗？” “没什么有用的信息，不是你，他也不知道是谁。今天咱们去了，把他吓得要命，什么都没敢跟警察说。” “但是他说了，他是在院子里烧的纸，突然停电了，他想去看看电箱，然后就晕倒了，中间发生什么事根本不知道，醒来就在医院了。” “那说明这事还是人为的。三叔那边查到什么了吗？” “暂时还没有，事发比较突然 ，电被切断了，监控什么都没拍到。” “行吧，那慢慢查吧。” “哎，还有件事，”正打算挂电话，凌波想到件事叫住她，“三叔说酒吧开张的日子他找个大师算一下。” 喔，她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封建迷信、八卦吃瓜，脑瓜子嗡嗡的。 算了，刚想一顿输出，转念又一想，同是天涯打工人，打工人何必为难打工人呢。 “爱咋咋地吧。” “等会。”凌波又叫住她。 “又怎么了？”这回她是真有点急了。 “明天你想干什么去，还去酒吧吗？” “明天，我想去墓园。” 电话两端的人都沉默了。 “好，明天我去接你。” 叶焕以为自己今夜会辗转难眠，结果一觉到天亮。 凌波接了叶焕，两人没买什么东西，直奔星海市最大墓地。 车程将近两个小时，在墓地的服务处买了束菊花，两个人一前一后拾级而上。 有人从一排墓碑后走出来，几个人正巧相遇，钟严和王昇看到叶焕有些惊讶，而叶焕皱了皱眉头。 在墓地说阴魂不散是有点吓人，但是这未免也太巧了吧。如果不是他们要离开，她都怀疑，钟严是在跟踪她。 叶焕没有理人，继续往上走。 墓园清净，可今天她的心怎么也静不下来。 “你说我该怎么办？”她悄悄的问，墓碑上的照片是一个笑容明媚的女子，年纪与她相仿。 “走吧。” 凌波稍微有点意外，叶焕每次来都要待一会儿，没想到今天这么快。 王昇已经摘了颈托，但还拄着半副拐杖，两人走的不算快。 叶焕和凌波走到停车场时，他们也刚到没多久，点的烟还没抽到一半。 见叶焕来了，钟严把烟扔在脚下。 “这么快就结束了。” “祭拜又不是吃席，还能用多久。”略带攻击性。“你们不走吗？” “走啊，但是我们没开车，方便带我们一程吗？” 王昇被自己的烟呛到了。 他早该想到，钟哥说不着急抽根烟再走就是在等叶焕。 上次在医院就是，推着他去做检查，说去车里拿手机缴费，结果把叶焕领了回来。明明开了车，非要蹭人家的车，他白白被挤兑一回。 这次又是，叶焕又不是个傻子，还回回不开车都能碰上？ 那个他认为不是傻子的人问：“你们是打车来的？” ”对啊，本来想让他等我们一会儿，再拉我们回去，但他可能是着急，先走了。” “走吧。”叶焕没有多问，一歪头，率先朝他们的车走过去。 王昇实在是不好评价，难道是爱情使人盲目？ 叶焕站在车前看着王昇一拐一拐的往这边走。 “把烟掐了。”她指着王昇的手。 “你来看谁来了？” 王昇实在没忍住，钟哥跟叶焕绝对是暗度陈仓，不然以叶焕的脑袋能不怀疑钟哥的说辞。 “要你管，你坐不坐车？要不就自己腿儿着回去。” 叶焕拉开副驾的车门，钟严和王昇都没有动，眼中带着自以为是的了然。 “你们别瞎想啊，我是来祭拜沐家的一位长辈的，不是赵强。赵强死了之后，骨灰就被我冲厕所里了，他不配受到一丝一毫的礼遇。” 叶焕上车，摔上车门，她在生气。 是的，她是在生自己的气。 钟严跟她说过无数遍，不要搭理赵强，那就是个无底洞。 她也是狠话放了无数遍，还是偷偷的接济他。 她和钟严谈恋爱的几年，几乎没吵过架，但争执分歧都是因为赵强，明明是她固执，而每次都是钟严妥协。 后来赵强不知道犯了什么事，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要跑路，管叶焕要钱。 叶焕几乎把所有的钱都给了他，自己吃馒头沾大酱吃的好久。 钟严知道后也没说什么，明里暗里的塞钱给她，给她买各种吃的。 没有人比钟严更好了，叶焕黯然神伤。 没有赵强的那一年，是她过得最舒心、最安逸的一年。 都是她蠢，为了这么个贪得无厌的败类，弄得现在一无所有，真是咎由自取啊。 想到这，叶焕想扇自己几个耳光。现在在这里说这些有什么用，是会显得自己蠢得一意孤行，冥顽不灵。 汽车拐出墓园，叶焕快速平复自己的情绪。 “你们来祭拜谁啊？” 她问后座上的两个人。 “是王昇的奶奶，前两年去世了。” “哦，算卦奶奶去世了。” “你认识王昇的奶奶？”钟严稍微有点惊讶，虽然他们都住在棚户区，但叶焕连左右邻居都没认全。 王昇的奶奶是个能说会道的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有人指点她学了些五行八卦、周易，她自己看了几本书，在家门口挂了个的牌子—算卦。 左邻右舍的丢了东西，算个日子，卜个吉凶，都喜欢来问问她。收费不高，在棚户区还是比较有名的。 王昇的父亲没的早，母亲改嫁，他是由奶奶一个人带大的。有了这个营生，他们的生活还是有些保障的。 钟严去王昇家吃过几顿饭，王昇奶奶喜欢钟严的稳重踏实，王昇跟他一起干活也比较放心。 她给钟严卜过感情，说他会遇见一个情缘深厚的女孩，当时他就当成一个玩笑听过就算了。 到现在为止，跟他有关的女孩只有叶焕和于乐之，到底谁算是情缘深厚呢？ 第63章 你莫不是在吃醋 叶焕分别认识王昇和他奶奶，从来没想到他俩是一家的。 还是那年暑假，叶焕去给钟严送饭，听王昇说起，她才知道。 之前寒假，和钟严还没有那么熟，放假后，她找了一个包吃包住的工作。只有过年，在钟严家住了几天。 暑假，钟严坚决不同意她再找这样的活儿了。 放假前她拿到了奖学金，开学后还有助学金，叶沐觉得她可以不用这么累了。 钟严不忙的时候，他们一起吃吃喝喝，忙的时候就出去找个兼职，日子过得轻松而惬意。 一天，钟严买了两个猪蹄回家。 “这怎么做？”叶沐最近迷上了做饭，“卤还是猪脚汤？”她问。 “猪蹄炖黄豆吧，美容养颜还补气血。” “嗯，”叶沐点点头，还点上菜了，“晚上吃会不会有点腻啊？” “可能会吧，而且我明天晚上可能回来的晚。”钟严边擦手边往屋里走。 “那中午吃吧，明天我给你送饭，一会儿你帮我把猪蹄剁成小块。” “ok，辛苦你了。” 第二天一大早，叶沐便起来开始处理猪蹄，又是清洗又是焯水，至少要炖一个半小时，还要算上车程，在中午之前送到。 好在叶沐手脚麻利，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汤汤水水做好了，装了满满两大盒子。 钟严工作的地方有点远，叶沐倒了两趟车，又走了十多分钟，才找到地方。 于乐之开着车停到了拆迁施工队的围墙外，她利落的下车关门，带上墨镜。 于乐之原本就是明媚大气的长相，不像叶沐，柔美中带着一丝娇艳。或许是穿着高跟鞋的缘故，她整个人摇曳生姿，那份自信与从容，透露着一股干练的气质，叶沐好生羡慕。 询问了几个人，叶沐才找到钟严说的临时搭建的活动板房，屋里只有王昇一个人在。 “怎么就你自己？” “你怎么来了？” 两个人同时开口。 “我来送饭，”叶沐拍拍饭盒，”钟严呢？” “乐之姐说找钟哥有事，出去了。” ”哦。” “你不去看看吗？”王昇话里有话。 “他们有事，我去干什么？” 叶沐知道这个拆迁队是于新之家的，他姐姐来巡查工作有什么不对的吗？ “你还不知道吧？钟哥和乐之姐之前吵起来了。” 一说起这个，王昇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见叶沐疑惑，他立刻凑过来给叶沐讲述当天的情形。 “就是那天在ktv，你和于新之走后，他俩就吵起来了，乐之姐说你图钟哥有钱，钟哥贪图你年轻貌美，说你俩不过是玩玩。钟哥生气他这么说，所以他俩就…” 王昇边说还注意着叶沐的表情。 那天钟严的表情确实不太好，唉，不愧是姐弟，说出来的话都差不多。 “你不打算说点什么？” 王昇满脸八卦的求知欲，叶沐冷笑一声。 “比钟严有钱的人有的是，说我图他的钱是不成立的，而我确实年轻貌美，所以说他贪图我，是极有可能的。” “切，比你年轻貌美的也有的是好不好？” “所以，有什么好说的，她喜欢怎么认为是她的事，为什么让我解释？” 虽然但是吧，叶沐还是有些不爽，她想了一下，“乐之姐对钟严是不是…” “你终于看出来了！”王昇兴奋的拍着桌子。“乐之姐喜欢钟哥，打小就喜欢，要不是你横叉一杠，他俩迟早的事。” “什么叫我横叉一杠，钟严他脚踏两只船是不是？”叶沐激动的站起来，恨不得立刻找人问清楚。 “不是不是，钟哥没有，他不喜欢乐之姐，他要是喜欢乐之姐还有你啥事，”王昇拉住叶沐，“我就是告诉你，小心点吧，喜欢钟哥的人可多了。” 好好的人，偏偏长个嘴，叶沐一肚子气。 “这些人都跑哪去了，一个人都没见着呢？”叶沐还是不高兴，开饭盒的动静都大了一些。 “中午了，他们去吃饭了。” “那你怎么不去呢？也没去干活，躲这儿偷懒了。” “不是，我脚崴了，走不了，钟哥说他一会儿拿回来。” “你脚崴了？”叶沐低头看他的脚，应该不太严重，肉眼看，什么都没看出来。 “那你怎么没在家休息？” “钟哥说我在家坐也是坐，在这坐也是坐，还不如来这儿，还能赚点钱。他早上去接我，晚上再把我送回去。” ”你家在哪儿呀？” “棚户区。” “你家住棚户区？”叶沐有些疑惑，“我也在棚户区住，你家在什么位置，我怎么从来没遇到你。” “我家就在你家后面，门口写着算卦俩字。” “啊？算卦奶奶跟你是一家的？” 算卦奶奶总说她孙子聪明伶俐，老实肯干，叶沐从来没把他和眼前的人扯在一起，主要是确实不搭。 “是啊，我奶本来说不让我来了，今天给我炖猪蹄，钟哥说我们今天也吃猪蹄。” 王昇不眨眼的盯着叶沐的饭盒。 “呵，”还美容养颜，整了半天这猪蹄也不是给她买的，叶沐把饭盒打开，推到王昇面前，“吃吧，都是给你的。” 她没有等钟严来，自己先走了，说不上是气愤还是什么，反正就是心里不高兴。 钟严说晚回来，也没有很晚，他回来时，叶沐正在刷碗，把饭盒放在橱柜上，小心的看着叶沐的脸色。 “大家都说猪蹄做的特别好吃，都要向你讨教一下做法，以后就是年夜饭桌上的主菜了。” “哼。”叶沐拿过饭盒开始刷。 “怎么没等我就回来了？” “您日理万机的，还有时间接待我吗？” “阴阳怪气的，”钟严揉揉叶沐的头发，“别听王昇胡说八道，下次他再传我绯闻，你替我揍他。”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好啦，你要气到什么时候，”钟严有点无奈，叶沐很少有闹脾气的时候，他还摸不准，不知道怎么哄。 “你莫不是在吃醋？” 钟严别过脸去看叶沐，捕捉到一个翻了一半的白眼仁。 第64章 不能说的秘密 “我去洗个澡，一会儿你有什么想问的我全都告诉你，包里有我给你买的东西，你看看喜欢不，别生闷气了。” 从卫生间出来，他的包原封不动的还放在茶几上。 看来小姑娘今天是真生气了。 卧室里，叶沐已经躺下，面朝里，只留一盏台灯。 钟严悄悄摸上床。 “沐沐。” 无人回应。 “沐沐，你睡了吗？” 还是没有应答。 慢慢的，屋里的呼吸声逐渐平稳。 叶沐轻轻起身，注视着旁边的人，他的脸庞平和而放松，呼吸轻柔又均匀，双手交握放在腹部。 或许真的累了吧，那我这样耍小脾气是不是很不应该，叶沐又轻轻的趴在枕头上，专注的盯着他的侧脸。 叶沐也好委屈，是不是钟严身边的人都觉得她是图钟严的钱。 她承认，钟严确实给她买了很多东西，但是她都有回礼，只是现在财力有限，可能回馈的价值不平等，但是她真的很用心了。 住在这里，她尽可能的包揽了所有家务，也用心的学习做饭，她不想成为别人的负累，也不想被抛弃。 王昇说有许多女人都喜欢钟严，她从来都不知道，也没见过那些人，光是一个乐之姐她就比不过。她是胜在年轻，可是比她年轻的有的是。 叶沐原本就不擅长处理感情方面的事，钟严又没说过，明知道她今天不高兴，也没有解释，难道是觉得她无理取闹吗？ 进门时，钟严问了，我为什么没说话？刚刚他叫我的名字，我为什么没答应？ 叶沐像是预见了自己的结局，忐忑不安，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看够了吗？还要看多久？” 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叶沐吓得一激灵，心脏都暂时的停了一下。 下一秒，她看到那双杏仁大眼里带着戏谑，嘴角的笑容也溢了出来。 “你装睡！” 恼羞成怒，语气里还带着撒娇，叶沐扬起手臂拍在钟严身上。 钟严抓住机会将人拉到身边。 “我本来睡得好好的，结果感觉到有人一直看着我，那我怎么能睡着呢？再看我，再看我就把你吃掉。” “才没有，放开我，我要睡了。” 叶沐用力挣开他的手，面朝里，又是最初的姿势。 “沐沐，不要生气了，好不好？”现在改成钟严趴在叶沐身边了，“你想知道什么就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 “这是你说的。” “嗯嗯，你问吧。” “你交过几个女朋友，有几个女的喜欢你？” 看着叶沐认真的小脸，钟严觉得他给自己挖了个坑。 “那可多了，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叶沐的嘴立刻扁了起来，声音也带着哭腔。 “哎呦，我开玩笑的，快别撒金豆豆了。”钟严马上将人抱在怀里。 “你别听王昇胡说，哪有人喜欢我，我就是个打工的，干的还是这么埋汰的活。“ ”于叔觉得我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给我相过几次亲，她们都觉得我长得还行，但条件不太好，都不了了之了。” “那你刚刚还说可多了，啊…” 这回眼泪是真的流了出来，眼泪簌簌的掉下来，止也止不住，钟严赶紧抱着她坐了起来，抽出几张纸巾。 “我错了，我不应该胡说八道，我就是想逗你玩，但是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什么都告诉你，我其实就正儿八经的处过一个对象。” “真的？”还抽抽搭搭的，叶沐埋怨的瞪着钟严。 “真的。”钟严心疼够呛，就差指天发誓了。 “那、那是谁啊？” “是我高中的一个同学。”说起这个钟严还挺唏嘘。 “高三那年我妈过世了，参加完高考，我决定不再上学，去于叔的拆迁公司上班。” “那时年纪小，天天干活，没什么交际，也没时间出去花钱，攒下了一些钱。有一天碰巧遇见了高中时的女同学。” “你也知道，高中时期大家都有些粉红泡泡，但是学习又紧，所以都没有戳破。那次遇到后，我们就交换了手机号。” “她在星海上大学，不忙的时候，我找她吃过几次饭，看了几场电影。一来二去又熟络起来，就好上了。” “那为什么分手了呢？” “因为，我忙呗。” “我那时候就是纯工人，给人跑腿，干着体力活，一忙起来好几天都见不到人。她专业课程不多，没事就给我打电话发信息，我不接不回，她就生气闹脾气。” “开始我还哄哄她，后来我们总吵架，没多久她就提了分手。” “她喜欢你，想时时刻刻都和你在一起，才会一直找你。”叶沐自己还时不时抽搭一下，就开始为别人打抱不平了。 “我知道，那时候年轻，不懂得处理感情问题，总觉得她是用分手威胁我。现在想想确实挺对不起她的，包容了我的坏脾气，还被我拐的滚了床单。” “吼，你…” 钟严连忙握住叶沐指着他的手指头，“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真的只处过这一个对象。” “我什么时候说是你的错了。”叶沐拍了他一下，“有几段感情经历也是很正常，你为什么之后没再谈过恋爱，是忘不了她么？” “当然不是了，”钟严马上否认，“先是我们相处的时间短，后来我也是真的特别忙。” “于叔给我报了一个管理的课程，想让我把拆迁队管理起来，白天正常上班，晚上还要学习，站着我都能睡着，哪还有时间和心情谈情说爱啊。” 叶沐望着钟严，判断他说话的可信度，他脸上确实没有一丝唬人的神情。 但不代表真的没有，钟严说他没有时间和心情谈情说爱，所以还有一些不需要谈情说爱的。 慢慢的，他把拆迁队管了起来，不需要再做脏活、累活，也有时间出去逛逛酒吧、夜总会之类的场所。 有时候也会遇见一拍即合的人，大家各取所需，一夜过后，不再联系。 但，遇到叶沐后，他没有开过小差，确是全心全意的只爱着她一个人。 可是，这个事情最好不要说出来，就当做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吧。 第65章 你也是被人收养的? “那乐之姐呢，你喜欢她吗？”叶沐仰头望着他。 “我不喜欢她。”看着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钟严低头亲了她一口。 “我不喜欢乐之，我跟她从小一起长大，一直当她是妹妹。但是我们两家的关系太好了，有些话不好说的太深，所以我只能装作不知道，不去回应她。” “这些于叔都知道，所以他让我相亲，我们旁敲侧击的点过她，想必她也明白。” “乐之姐好可怜。” 钟严真是哭笑不得，刚刚自己还哭的凄惨兮兮，这么快就觉得别人可怜了。 他的小姑娘啊，就是心肠太软。 “你还有心思同情别人，你看看你，什么大不了的事，还值得哭一鼻子，下次有事直接来问我，还自己生闷气，像个小受气包。” “我才没有呢，人家只是睡不着而已。”叶沐嘴硬的为自己辩解。 “那现在能睡着了吗？” “当然，我要睡了。” “可是我睡不着了，不如我们干点别的。” “干什么？” 钟严没说话，手悄悄的伸进她的睡衣里，搔着腰间的软肉。 “啊，不要。”叶沐左躲右闪，想要推开，却还是被抱个满怀。 …… 车上的几个人一路无话，钟严和王昇坐在后面不知道，坐在驾驶座的凌波，将叶焕看得清清楚楚。 时而撅着嘴，做嗔怪状，时而偷笑，脸颊微红，像极了恋爱中的小姑娘。 哎，真是不明白，这人上辈子是块毛巾吧，这么拧巴。 将钟严和王昇送到，叶焕没有下车，钟严敲敲玻璃，不用叶焕动手，凌波代她降下车窗。 “干嘛？”叶焕没有好气的问，喜欢管闲事的人可真多。 “酒吧什么时候开业？” “明天。” 三叔找的风水师还算靠谱，没有拖太长时间。 “好。”钟严退后几步，目送他们离开。 “钟严频频向你示好，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凌.爱管闲事.操心费力.波又上线了。 “看出来又怎么样？”叶焕风轻云淡。 “你真的没有想法吗？” “我该有什么想法吗？你说他能一直待在星海吗？” “那大概是不能吧。”凌波好像有点明白叶焕的意思了。 “所以这只是一个短暂的陪伴，若我不强求，它便是个礼物，若是我还有所期待，那就是个惩罚了。” “你可以跟他走啊。” “走？去四海吗？你觉得骆家会接纳我吗？那我去做什么，做他的情妇、外室、第三者？我还没有疯到那种程度。” 四海骆家，那才是真正的大家族，比沐家黑转白的底子不知道强多少倍，就算她当年清清白白的跟钟严去了四海，都不见得能进骆家的门，更别说现在，满身的污秽，像筛子一样。 当年知道钟严的身世，她确实大吃一惊，那时钟严突然说要出差，还不知道归期。 之前钟严忙的时候，他们也会好几天不见面，她倒不是想查钟严的行程，只是有些疑惑，这个工作出差干什么呢？ 他们倒是没有失联，钟严定时早中晚会给她打电话，有时间还会聊一会，但是从未说起工作上的事，叶沐也没问过。 有一晚，叶沐临时帮同伴顶一份工作，做到很晚，便直接去钟严家住。 迷迷糊糊听到门口有动静，叶沐瞬间就清醒了，是小偷还是钟严回来了，她蹑手蹑脚的下地，趴在卧室门口听外面的动静。 没有声音，难道是听错了，叶沐想可能是自己大惊小怪了，卧室的门被推开了。 叶沐倒吸一口气，却也不动声色的后退，踮起脚屏住呼吸，贴在柜子上。 来人正在翻衣柜，叶沐挪着小碎步往外走，她幻想自己正踮着脚在刀尖上行走。 “谁？”一个声音在她身边响起。 “钟严？” 钟严打开灯，叶沐还贴在柜子上，以为自己薄的像一张纸。 “沐沐，你在家呢。” “哎呀，”突然松懈下来，叶沐觉得腿有点发软，她一个健步跳到钟严身上，“你回来怎么不说一声，吓死我了。” “怕打扰你休息，也想给你个惊喜，我还想明天去学校找你呢。害怕了吧，你找地方躲起来，还敢来回动，真要是个小偷，你就被发现了。” “我动不动都得被发现，还不如搏一搏。” “还搏一搏，”钟严抽出手敲敲她的头，“锁好门报警，都是大学生了还让人教你。” 钟严家的门是老式的木板门，根本挨不住成年男子第二脚。 “没事，我都想好了，先发制人，我破窗而出。” 二楼，跳下去没什么问题。 这回钟严改成拍屁股了。 “好啦，快放我下来。” 叶沐没穿鞋，钟严把她放到了床上。衣柜门开着，一床被子掉到地上。 “累了吧，冲个澡睡吧。” “精神了，等会睡。” “那去洗澡吧。”看钟严想过来搂她，叶沐把人推到了卫生间。 坐了五个小时的车，头昏昏沉沉的，钟严简单冲了个澡就出来了，叶沐正在玩手机。 她接过钟严手中的毛巾给他擦头发，“拿吹风机吹一下吧，湿头发睡觉对身体不好。” “不用了，等会睡，我有话跟你说。”钟严拉住要下床的人。 “嗯。”有点郑重，叶沐坐下来看着他。 “其实我不是钟严。” 啊？叶沐的眼睛瞪的大大的，这是什么意思？ 脑海迅速幻想出各种可能，整容，互换身份，失忆。她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挪。 看到她这个反应，钟严不禁笑了出来，一把将人捞回来。 “我是说我其实不叫钟严，”这样说还是有歧义，“我的意思是，我原本不姓钟。” 怎么说都别扭，还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出来吧。 可叶沐却突然很兴奋，她觉得自己get到了钟严的点。 “你也是被人收养的，对不对？只是你现在随你养父的姓，你是不是找到亲生父母了？” “不是，”钟严打断他，“不是这么回事，我父母是亲生的。” “哦，”躁动的心马上就安静下来，“那你说吧。” 第66章 潘多拉的盒子 “你还记得有一次，你看到有人偷拍我吗？”钟严问。 叶沐依稀记得这件事，当时她以为是星探，但这事都有一年多了吧。 “那个人是个私家侦探。” “唔。”有点刺激啊，叶沐聚精会神的听。 那次被叶沐发现，他说自己在采风，钟严也没有为难他。 后来一段时间，他们偶遇了好多次，那个私家侦总是借机攀谈，钟严便觉得不对劲儿了。 直到一次，钟严抓到他拿着镊子夹起自己刚抽过的烟蒂放到袋子里，便将人送到警察局。 钟严说他怀疑这个人侵犯了他的合法权利，单单只有烟头这一佐证过于单薄，无法支撑他的论证，警察也没有拘留的权利，当天就把人放了。 已经打草惊蛇，这个私家侦探索性把事情都告诉了钟严，是有人雇佣他来调查钟严的一切，包括父母家庭，最好是拿到头发、指甲一类的东西，需要做鉴定。 听到这话的钟严很震惊，他也以为自己是领养的，但他没有提供自己的任何东西给私家侦探。 他与父亲十分相像，不是亲生父子的可能性很小，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被骗了。 直到四海骆家来人，将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诉了他。 这件事的主角无疑是他的父母，情节也很老套，就是富家公子爱上农家女，受到来自家族的阻力后，私奔远走。 钟严的父亲改随母姓，两个人深居简出，没有被家里人找到。 骆家人来星海出差，无意中遇到钟严，他与他父亲年轻时实在是太像了，骆家才找人来调查。 钟严还是觉得匪夷所思，不能相信，来人拿出了大量父亲年轻时的照片，并提出一起做dna鉴定，是不是一家人，一验便知。 做还是不做，钟严犹豫着。 如果是真的，那他从此以后拥有新的家人，但是却不在身边。 如果认错了人，也还是原来的样子。 “那你已经做完dna鉴定了？确定你就是骆家人。” 妈呀，跟电视剧似的，叶沐的嘴成了o型。 “早就做完了，但是一直没回去，他们虽然是我的亲人，却跟陌生人一样。这次是来了好多人，非说让我回去认认亲。” “人多吗？” “嗯，”钟严点头，“三个伯父，一个姑姑，还有好多兄弟姐妹，还有旁支的亲戚，正经不少人呢。” 大家族啊，还有旁支，叶沐拿起手机查询四海骆家。 哇，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四海骆家，放在古代就是当地的名门望族啊，身负免死金牌的那种。 “你怎么打算的，要回去吗？” “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我所有的朋友，关系都在这里。最主要的是你在这里，如果我走了，剩你一个人，多可怜，我也不放心呀。” 这是实话，钟严走了，就剩她一个人，虽然他们可以打电话发视频，但总不及日日相见，多少情侣都败在异地恋上，想到这，叶沐鼻子发酸。 “你可别掉金豆豆啊。”钟严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脆弱。 叶沐低着头，努力压下眼泪。 “唉，”钟严将人拉进怀里，“真成水做的了，我不走还不成吗？” “从小我就知道自己是被领养的，无论什么时候家里只有我们三个人，我好羡慕别人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吃吃喝喝、说说笑笑。你呢？你不想有亲人在身边吗？” 想不想，钟严往前想，他们也是一家三口，但还有些邻居，还有于叔一家，逢年过节也是热热闹闹的。 现在父母不在了，也有许多朋友在身旁，但与血脉亲情是不一样的。这次回去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那些发自内心的喜悦，毫不费力的就可以融入。 血脉亲情还真是玄学一样的东西。 叶沐自然是看到了他眼底的渴望，一面替他高兴，一面又很难过。 等钟严看到她已经是泫然欲泣，哄了半天，叶沐越想越是柔肠寸断，挂在钟严身上大哭一场。 “快别哭了，小祖宗，不知道的以为我即时要走呢，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那那、那你、你…” 叶沐想说话，一抽一抽的根本说不成调，钟严将她压在自己怀里，像是哄孩子似的，轻轻拍拍她的后背。 “一会儿再说，不着急。” 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叶沐从钟严的怀里挣脱出来，大部分的眼泪都蹭在钟严身上。。 “你、可以、先回去，但是、能不能等等我，大四实习、我就去找你，我一定好好学习，以后一定能帮上你，你、别不要我。” 说着豆大的眼泪滚落，钟严被她哭得心都碎了，眼眶也湿润了。 “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呢，就算是放弃一切，我都不可能放弃你，别胡思乱想。” 叶沐还是没忍住，紧紧的抱住钟严，眼泪无声落下，像是害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在眼前。 钟严一面拍拍她，一面轻声安慰。 原本普通的夜晚，因为一个隐藏多年的秘密，屋里的两人一夜无眠。 这么多年了，他在骆家过得怎么样？跟他们最初预想的一样吗？ 记忆就像潘多拉的盒子，没打开，永远都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打开后才发现，当时的那些感觉，不是忘了，而是被深深的埋在心底，锁在盒子里，不愿想起，也不愿提起。 我已经不能助你了，现在能做的只有不拖累你。 看着汽车远去，钟严打算先将王昇送上楼。 ”钟哥，你车怎么办？” “我一会儿去取。”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在家待着也是待着。” “你这腿能行吗？” “哥，男人不能说不行啊。” 竟瞎打岔，钟严气笑了。 “哥，不是我说你，你这是何苦呢？这多折腾啊，而且同一个借口用了两次，你说她能看不出来吗？” “她不也没揭穿我吗？说明她喜欢看我演，那我就演给她看。当然，”钟严弯唇一笑，“你可能不太懂。” 吼吼吼，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还是周瑜打黄盖。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完虐单身狗。 第67章 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赵强是怎么死吗？你知道吗？” 王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哥，你怎么想起这茬了？” “刚刚叶焕不是说赵强没了吗？” “哦，”好像是说了一嘴，“赵强他纯是自己作死。” “那年他好像是偷什么东西给别人放风被抓，被刑拘了，判了可能是一年多，刚出来那天就出去喝酒，跟人起了冲突，冲上大道，被车撞死了。” 这样的结局钟严确实没有想到，但，这就是恶人自有天收吧。 赵强被撞后本来没有死，司机是个刚上班的大学生，撞到人都蒙了，赵强起来把他拉下车一顿暴揍，被人拉开后还骂骂咧咧的，突然间就不省人事了。 救护车来了，没等到医院，人就没了。 叶焕作为他唯一的家属，被通知到场。 本着不给医护人员和警察叔叔添麻烦的原则，当时就把人拉走送到火化场，都没隔夜，直接烧了。 烧完后也没多麻烦，直接倒火化场马桶里，一股水，送走了赵强这寡廉鲜耻、狼心狗肺的一生。 跟他起冲突的人和撞他的人都来找叶焕，愿意赔钱求得谅解。 叶焕一分钱也没要，当即写了和解书，不追究任何责任，还多谢他们为民除害。 若不是不想他死后还污染空气，叶焕一点都不介意他曝尸荒野。 沐铠锋原本也不打算放过他，只是这么轻易就死了，还有点不甘心。 叶焕劝他，为了这种人脏了手，不值得。 这个结局会让人相信，人在做天在看，恶人自有天收。 幻夜再次开业，那真是热闹非凡，刚开门便座无虚席。 来的都是老顾客，沈微又不在，叶焕在酒吧算是混个脸熟，打个招呼说句话，一晚上光是寒暄就累得她站不住了，脸也笑僵了，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溜去厕所躲清闲。 平常看沈微招呼人还以为挺轻松，没想到也是个体力活。 沈微怎么说也得半个月才能回来，要是一直这样，叶焕真不敢保证能坚持下来。 凌波站在门口跟保安闲聊，抬眼看到钟严带着十来个人走了过来，远远的看着像是砸场子的。 “钟严，来玩啊。” “嗨，二哥，跟朋友聚聚，顺便来捧个场。” “有心了，招呼大家进来。” 这些人大都看着眼熟，中间还夹着个于乐之。 她今天化了很精致的妆，又特意做了头发，乍一看端庄大气，细端详，性感妩媚。 钟严打电话来约她，她整个忙了一下午，结果到了约好的地方，坐了一桌子的人，于乐之笑得有些不自然。 吃完饭一群人又浩浩荡荡的来了幻夜，她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凌波想带他们去包间，钟严说坐在大厅热闹，将两个卡座拼在一起，他们的人勉强坐下。 服务员上了几提酒，还有果盘之类的吃食，凌波打了个招呼就走了，没想到，钟严也跟了过来。 “二哥，叶焕呢？怎么没看到她。” 从进门他就四处找，也不知道是人太多，还是没来，反正是没看见。 “叶焕呐，”凌波也跟他一起找，“刚才还在门口呢，这会不知道躲哪去了。” 正说着，叶焕从后面走了出来，坐在吧台前。 凌波拍拍钟严，让他自己过去，然后朝门口走去。 “焕焕。” 叶焕愣了一下，这样叫她的人可不多。 直到钟严在她身边站定，她才反应过来。 “是你啊，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约的都是之前拆迁的同事，你都认识，去打个招呼啊，大家都好久没见了。” “你确定，只有同事吗？”叶焕眼角向侧方扫了一下。 没等钟严说话，一个人挽住他的手臂。 “钟严，在这儿干嘛呢？大家都等你呢。”声音甜腻而娇嗔。 “呦，乐之姐也在呢，今天好漂亮呀。” 命好的人啊，真让人羡慕。 这脸蛋，这身材，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三十多岁的人。 叶焕略带玩味的瞧了钟严一眼，目光落在手臂上的那只手上。 钟严不着痕迹的将手放下，“走吧，去打个招呼。” “不去，可别坏了大家的兴致。走的时候提我名字，可以打88折。” “不需要，几个酒钱还是付得起的。”于乐之冲着她嫣然一笑。 “那太好了，多谢照顾生意喽。”转过身，不再理会他们。 “那我一会儿找你，有事跟你说。” 叶焕没说话，也没看到于乐之的脸变得扭曲起来，转瞬间又恢复了。 他们走后，叶焕掏出手机给于新之发信息。 叶焕：你在哪儿呢？你姐他们来酒吧了。 于新之：我知道，钟哥昨天告诉我了。 没有义气，叶焕在心里骂了一句。 时间越晚，来得人越多，形形色色的人穿梭在卡座之间，大呼小叫，恣意放纵，灯红酒绿之景，纸醉金迷之气，每个人都深深陶醉其中。 只是清静了十几天，好像就不适应了呢，叶焕不想待下去，心里却惦记着钟严。 真是没出息啊，哎，她在心里深深的叹了几口气。 钟严他们坐的有点远，坐在吧台边上什么都看不到，叶焕偷偷的望了几次，只看到一群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简直乐不思蜀。 哼，把手机扔到吧台上，还说一会儿来找她，早就忘脑后了吧，就她像个傻子一样在这儿等。 果然，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你在这干嘛呢？” 凌波突然出现，吓得叶焕一抖。 “我干嘛了？我不就在这坐着呢吗？” “是啊，眉毛皱的…好像便秘。” 你才便秘呢，你全家都便秘。 白了他一眼，不能告诉他刚刚在心里诅咒钟严，喝酒喝到假酒，玩游戏把把输。 “叶沐？” 叶焕和凌波齐齐看向声音的来源。 “真是你啊，我刚才看到都没敢认，你怎么在这呢？” 哥们儿这偶遇也太假了吧，凌波赶紧溜了，别一会儿什么雷又落我脑袋上了。 “余霄哥。” 眼前的人，中等身材，利落的板寸，两个酒窝笑起来给人喜感，原本熟悉的人变得生疏，心里还有些感慨。 “我在这儿坐会。” 第68章 这么多人看着呢 “钟严和大家伙都在里面呢，刚才我们还说呢，你俩没在一起太可惜了。” “我媳妇，你还记得不，她总念叨，要不是你帮忙，我们的婚礼都乱套了。” 余霄跟钟严年纪差不多大，他媳妇跟他是青梅竹马，俩人从小就看对方不顺眼，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但从初中就确定了情侣关系。 可并没有改变这种状况，反而吵得更频繁，但往往都是早上吵完晚上和好。 他们约定好，两人交替说和好，有一天吵架的原因是，到底该轮到谁说和好了。 吵了这么多年，也厌倦了当下的感觉，决定换一个身份。 两人就去领了证，火速举行了婚礼，这样再吵也不会分开了。 婚礼那天，钟严是伴郎，伴娘是新娘的高中同学，她却突然有事去不了了。 伴娘服是按照伴娘的身材买的，能穿上的人不多，一些人又因为当地风俗不愿意当太多次伴娘。 新娘托钟严问叶焕愿不愿意当伴娘。 叶焕觉得自己不合适，她被家人抛弃，养母又去世了，不吉利。 伴娘应该找个有福气的人，这样对新娘才好。 新娘也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但是听到是这个原因，当下表示自己不在意，并且极力要求叶焕来做伴娘，要把自己的福气分她一半。 好像是自这件事后，叶焕与余霄和他媳妇也熟络起来。 “嫂子也太客气了，一点小事还放在心上。” 叶焕微笑着与他寒暄。 “我要是跟我媳妇说见到你了，她肯定特高兴。我约了大家伙儿去我家做客，你一定得去。” “呵呵。” “你别在这儿坐着了，走，跟我们一起玩去。” “不了，余霄哥，我要走呢。” “还早呢，跟大家打个招呼呗。”余霄站到叶焕身边，一副你不去我就拉你去的架势。 “以后有机会的吧。” “不好意思？是不是不好意思，没事，那就以后再聚，我让大家过来，一起送你出去。”说完，余霄转身往里走。 “别，余霄哥，”叶焕连忙抓住人，“别折腾他们了。” “对呗，”余霄顺势推着她的肩膀，“去见见大家，喝杯酒，打个招呼…” 见余霄不由分说的将人忽悠走，凌波在心里为他竖起一枚大拇指。 其实叶焕这人面软，平日的凶狠蛮横，生人勿近都是装的，装的久了，可能连她都以为自己成为了这样的人。 其实破解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对她好，嘘寒问暖，体贴入微。只要脸皮够厚，一直围在她身边，很快就能软化。 显然，钟严用对了方法。 来到卡座时，里面的情景却让人大跌眼镜。 于乐之躺在钟严胸前，钟严一只手托着她的头，另一只手好像在解上衣的扣子，其他人还在起哄，笑成一团，谁都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到来。 钟严此时已经满头大汗，喝的酒都快醒了。 他们刚刚一直在玩游戏，沙发离卡座的桌子有点远，于乐之胳膊不够长，都是起身去拿牌。 不知道他俩是谁，把空酒瓶放在了沙发上，于乐之坐回去的时候，坐到了酒瓶，整个人倒在钟严身上。 身边的这群人喷酒的喷酒，拍手的拍手，吹口哨的吹口哨，引得四周的人都看过来，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钟严原本是淡定的将于乐之扶起来，没成想，她的头发挂到了自己衬衫的纽扣上。 酒吧灯光昏暗，钟严穿得还是黑色衬衫，于乐之的脸正对着他，他也不方便靠的太近，只能凭着感觉摸，结果非得没解开，好像缠得更多了。 在叶焕的角度看过去，他们就像即将接吻的一对男女，虽然灯光昏暗，也能看出来两人的脸已经通红，只是不知道是喝的还是兴奋的。 钟严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尴尬过，于乐之穿的是条吊带裙，现在她的身材几乎在他面前展露无遗。 如果闭上眼睛是不是也不太好。 这群人，没有一个上来帮忙的，都在旁边看热闹，钟严头一次这么无奈。 “你们别光看热闹，赶紧来帮个忙。” “啊，解不开吗？我看看。” 王昇拖着一条受伤的腿慢慢的往前挪。 哎，只有无知少年才没有眼色。 有人咋舌，有人摇头。 直到倒在沙发上，王昇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扒拉到一边去了。 钟严低着头努力摸索，好像有一阵风袭来，他抬头看。 一双手抓住了衬衫的衣领，紧接着，布料撕裂的声音，女人的尖叫声。 钟严睁大眼睛，叶焕脸色铁青，正居高临下的斜睨着他。 头皮一阵剧痛，疼得她眼泪都流了出来，于乐之被掀到地上，从头发的缝隙中看到叶焕就站在沙发前。 所有人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反转，就连在叶焕身边的余霄都没反应过来，但看到于乐之趴在地上，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将人扶了起来。 “叶沐！！！你有病吧。” 于乐之实在控制不住心里的愤怒，手直接伸向叶焕的脸，钟严余光看到她的动作，一手挡着她的手臂，一手将叶焕圈到身后。 “我是在帮你啊，就算是躺着舒服也不能一直躺吧，明天要是传出于大小姐醉卧酒吧，不知道于叔会不会面上无光。” “而且，我这里是公共场合，有些儿童不宜的画面，是不允许出现的。毕竟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二位就算再怎么按耐不住，也还是先回家吧。” 于乐之被人拉到一旁，看到钟严一副保护者的姿态，叶焕在他身后嘴巴一张一合的，血都冲到了脑子里。 “少说两句吧。”钟严皱着眉，污言秽语的，说的都是什么。 “干嘛，心疼了，那看来是我多事了，赶紧把人带走吧。” 叶焕一横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一点杀伤力都没有，愈发娇嗔可爱了，钟严反而笑了出来。 “竟胡说，和气生财，这么多人看着呢。” 他们的声音吸引了满场客人的注意，不只是客人，凌波带着人围在旁边。 第69章 亲自检查 “嘶…”叶焕皱眉，眼神示意凌波，凌波挥手招呼人走了。 服务员安抚其他客人回到座位，钟严一行人将于乐之安排到离叶焕最远的沙发上。 可能是因为喝了酒，于乐之觉得自己的脑子、嘴巴全都跟不上趟了，眼睛一阵眩晕，刚刚叶沐在那叭叭的，除了去撕了她的嘴，什么话都想不出来。 现在坐在这儿，头脑似乎是清明了一点，凌波带着人来了又走，看热闹的人也没了。 “你以为在这我就怕你吗？你以为你人多我就怕你吗？” “于大小姐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叶焕抱着手臂，心里像是堵了个棉花，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有人正撞上枪口，自然是生能忍，熟也忍不了。 但，看到钟严不赞同的瞧着她，叶焕还是停止了输出。 闭上眼一个吐纳，再睁开眼已经换上一副笑语盈盈。 “和气生财嘛，真是不好意思，坏了各位的兴致。” “郁洁。”她叫住路过的郁洁，”给他们上两提酒，算我账上，当做给大家赔罪了。” 走了两步，转头瞥了钟严一眼，“还不快点，不是有事要说吗？” 说完像一只傲娇的孔雀，翩然离去。 钟严努力忍住嘴角的笑意，余霄拍拍他的肩膀，两个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他跟在叶焕后面，两人走了很久。 “这是干嘛去？”钟严疑惑，越走越偏僻。 “不是要说话吗？找个清静的地方啊。”叶焕没好气。 看这个方向，好像是厕所，不会要带他去厕所说话吧。 瞥到身旁的门露出一条缝，钟严拉着她闪进门里。 进门后发现，是配电室，墙上闪烁着红红绿绿的灯。 “你干嘛？” 叶焕甩开他的手，配电室平时都是锁着门的，可能是今天开的设备比较多，电工师傅忘了。 “你干什么去？”叶焕想去找经理拿钥匙，被钟严拦住了。 “这是配电室，在这干什么，噪音这么大，我去找人把门锁上。” “一会儿去呗，说完话的，也不能真去厕所啊。” “去厕所干什么？”说完反应过来，“谁说要去厕所了，这边是后门，再说去厕所是去男厕所还是女厕所啊，你什么脑子啊？” 噼里啪啦说完后，叶焕高兴了，终于轮到我了。 钟严失笑，确实，他怎么会想到去厕所，厕所还分男女呢。 “今天喝的实在是太多了，不知道怎么回事，玩游戏一直输。” 桌上一半的酒都进了他的肚子。 叶焕悄悄的吐了吐舌头，难道是她的诅咒生效了？ 她摸了半天也没摸到电灯的开关。 “你要对我负责。” “啊？”这都被发现了？ “我的衣服都被你撕坏了。” 忽明忽暗的亮光下，叶焕看到一双哀怨的眼睛。 妈呀，好像男版苏妲己，她的心仿佛动了一下。 眼睛顺着脸庞向下移，领口大敞，从她的高度已经能看到全貌。 叶焕挑挑眉，移开眼睛，这个小动作没能逃开钟严的眼睛。 “这么矜持干嘛，想看就看，要不要摸一摸？” 嗯？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叶焕瞪着大眼睛看向钟严，他正拿起她的手往自己衣服里放。 “你疯了吧！” 像是被烫了一样，叶焕火速缩回自己的手。 这人是喝到假酒了吧。 钟严玩味的勾了勾嘴角，透着一股痞气。 “你看这衣服眼熟吗？” “什么？” 黑色衬衫配了条同色系休闲西裤， 修长挺拔，是她喜欢的样子，但却没看出什么。 “这衣服是那天在你家换的，新之说，是你拿给他的。” “那又怎么样？” “这是我以前的衣服，怎么会在你家？” “谁说这是你的衣服？” “是不是我的衣服我还是能看出来的，毕竟才过了几年而已，我还没有老到记忆错乱。” “你说是就是了，反正我说不是你也不相信。” 叶焕打定主意胡搅蛮缠，打死都不承认。 “你到底要说什么？没事我就走了。”她虎着脸作势要走。 钟严把人扯回来，逼到角落，不让她再逃走。 “承认你还爱我这么难吗？” 叶焕想要把人推开，却无法撼动。 “钟严，你喝多了我不跟你计较，别在这撒酒疯。” 色厉内荏，钟严没有错过她声音里的一丝颤抖。 “叶焕，我爱你，我忘不了你，我们和好吧，好不好？” “我是喝了不少，但还不至于撒酒疯，说胡话，你要是不信，明天、后天、以后的每一天我都说给你听，怎么样？” 哇，这个男人，现在说起这种话，真是手到擒来。 “不怎么样，你先放开我。” 好吧，她也不差，自己再也不是那个十八九岁，听几句情话就面红耳赤的小女孩了。 “不行，一放开你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了。” “那也不能一直在这里，你朋友都在等你呢。” “不，就要在这里，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哎，刚才还觉得他挺清醒的，现在开始胡搅蛮缠了。 叶焕觉得有些窘迫，主要是他们这个姿势… “嘘。”见叶焕要说话，钟严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我有一个问题。” “嗯。”叶焕点头。 “手感怎么样？” 两个人目光齐齐向下看，叶焕的双手正抵在别人胸前，而且是没有障碍的那种。 脸颊爆红，双手立即缩回到自己的腮边。 “你快起开。” 眼看她急了，钟严从善如流的移开身体。 “看也看了，摸也摸了，是不是可以负责了。” 叶焕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挪开几步，远离他。 “好了，快走吧。” 钟严无奈的低头，低声的笑了出来。 他走在前面，听到叶焕在后面小声嘀咕：“不知道跟多少人睡过了，还来让我负责。” 只见他蓦地转身，将人抵在墙上，怕她碰到头，还一只手扣在脑后。 “你干嘛？”仓皇无措，是对叶焕最好的解读。 话音刚落，钟严低头亲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吻，叶焕惊愕的瞪大了眼睛。一只温热的手掌捏住她的下巴，进而加深这个吻。 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是几十秒，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那你为什么不亲自检查一下呢？” 第70章 间接喝酒 炙热的气息顺着耳根向下，夹杂着酒气，她半个身子都酥软了。 叶焕的呼吸有些急促，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吻再次追了过来。 这个吻比之前还要急一些，他的舌在她口中游走，缠绵的吻带来了让人脸红心跳的呢喃声，不断的刺激着叶焕的神经。 心跳的厉害，头也发昏，她伸手去推人，却被钟严抓住了手，贴墙压在耳边，十指交扣。 挣脱不开，她终于仰起颈子回应他，交握的手也变成了搂抱，越吻越激烈，唇舌交缠，渐入佳境。 炽热的唇划过腮边落在耳垂上，叶焕身体颤抖，像是退缩了一下。 钟严停止动作，低垂的眼，看不出什么情绪，目光又落在嘴唇上，水光潋滟。 她从耳根到脖颈再到眼尾，都泛起一层淡淡的粉色，像是盛开的樱花。 再次低下头，叶焕察觉到他的意图，别过脸，拒绝了他。 意犹未尽，但也算是重大的突破了吧，钟严移动身体，与叶焕同排靠在墙上，两个人轻喘着，气息略有不稳。 钟严低头去看叶焕，叶焕还是低着头，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挠。 叶焕转头看过去，钟严只是盯着她，两个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默默的看着对方，心绪却未曾平。 钟严心里升起一股满足，嘴角的笑再也抑制不住，见他笑了，叶焕抿着嘴转过头，努力压着嘴角，不想让他瞧见自己眼角眉梢透出的欣喜。 谁知他直接上手，拉住她的手，在手心搔了几下，叶焕觉得这几下似乎直接搔到了自己的心上。 终于，他们的目光交汇在空中，眼神中仿佛充满对彼此的思念与渴望，那熊熊烈火以燎原之势，一发而不可收拾，心底的喜悦再也压制不住。 钟严从配电室出来的时候正好遇见余霄和几个人从厕所出来。 “哎呀我，你上哪去了？找你半天。” 余霄推了钟严一把，看见在他后面出来的叶焕，再看他笑得眉眼都舒展开来，心情极为愉悦，便心下了然。 “你们怎么样，喝差不多了吧。” “你想干嘛就干嘛去，不用管我们，先把乐之送回去，她好像吐了。” 余霄向后看，钟严也顺着他的的方向看回去，原来于乐之一直跟在后面。 而于乐之的眼里，没有别人，她只看见了叶焕，猛地冲上去，推了一把。 叶焕正在给经理打电话，让他拿钥匙来配电室，根本没看到于乐之，原本就站的靠近墙边，被推了一下，只是吓了一跳，没有摔倒。 从前到现在，于乐之一直都看叶焕不顺眼，也三番五次的找她的麻烦，但叶焕并不讨厌她，把她当成敌人，最多是心情不好刺她几句。 现在喝醉了，自然也不会跟她一般见识。 “你没事吧。”钟严隔在他们中间，关切的问着。 “没事，这都喝成啥样了，赶紧送回去吧。” 叶焕毫不在意，自己也打算先走。 “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先把他们送回去，一会儿回来接你。” “还回来干什么？” “不是还没说完吗？是不是？”身体轻轻撞了叶焕一下。 叶焕眉头轻蹙，面露赧色，这人怎么这么会撩啊，从哪学的呀。 “以后再说吧，我不能回去那么早。”叶焕飞速逃离，今天她已经满了，再多就溢出来了。 “那我等你。” 钟严冲着她的背影喊道，惹得许多人侧目。 于乐之显然是喝多了，又哭又笑开始撒酒疯，他们一群男人不方便，还是请酒吧女服务员，将人扶出去塞到车里。 走的时候，钟严没在吧台见到叶焕，大约是猫到哪儿躲清闲去了。 叶焕站在二楼的楼梯上，将他们一行人的举动都看在眼里。 “焕焕，走不走？” 凌波不知道怎么摸到她跟前。 叶焕在犹豫，等不等他呢。 “哎，”凌波拐拐她的胳膊，“刚才钟严的话啥意思？你是不是把他拿下来？”带着暧昧的眼睛挑了挑。 “你躲哪个犄角旮旯去了？怎么什么瓜都能吃到，你是个猹吗？” 真是无语，从没见过男人这么爱吃瓜。 自然是不碍事的地方，凌波想，不然还得被赶走。 看来护花使者的位置要易主喽。 哼，叶焕重重的把手机拍到桌子上。 又生气了？ 凌波看着她自己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一会儿高兴一会儿生气，情绪变化也太大了吧。 是不是怀孕了？ 难道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叶焕要是知道他的想法一定得夸他一句，想象力真丰富。 可惜，叶焕又把手机摸起来了。 不是说来接她吗？这都过了多久了，送谁也都该送到了。 又忽悠她，八成又把她忘了，微信的信息停留在好几天前，叶焕生气的把手机扔桌子上了。 “你总拿手机出什么气？摔坏了不还得花钱买吗？” 叶焕像没听见一样，自顾自的生气。 “你是不是等钟严呢？” 不说话。 “那你问问他呀，是不是有啥事耽搁了，你在这干等得等到啥时候去，他刚才也没少喝。” “谁说我等他，我等他干什么，难道我自己找不到家吗？回家，哼。” 哎，真是死鸭子嘴硬，难道现在是比嘴硬大赛吗？ 叶焕走了，凌波跟在后面。 停车场的车不多，有人站在车前抽烟，火光闪烁，看到他们出来，伸手打了个招呼，然后把烟灭了。 “这车，是你买的？” 凌波拍拍车头，两人都有些惊讶 “前两天托术生给找的，买了个二手的，代步而已。” “纪大少找的，那错不了。怎么在这待着，没进去。” “不想耽误你们工作。” “见外了啊，我们能有啥工作？用不用送你们回去？” 凌波看看叶焕又看看钟严。 “我刚刚喝了解酒的，但是开车应该还是不行，找个代驾吧。” “找代驾干啥，让叶焕开，晚上车少，没事。” 见俩人看着她，叶焕犹犹豫豫说出口。 “可是，刚刚我们…嗯…算不算…” 手抚了一下嘴唇就移开了，但他们迅速明白。 “那很有可能，”钟严的眼里都透出笑意，“可能是间接喝酒。” 第71章 相由心生 间接喝酒？亏他想得出来，凌波憋笑。 看他们俩的反应，叶焕也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白了一眼，叶焕坐上驾驶座。 “你真开啊，拉倒吧，还是我送你们吧。”凌波拦住叶焕顺手关的门。 “有啥不行的，我也有本，就是慢点呗。” “那你们去哪儿？” 叶焕家离得近，十几分钟怎么也到了，但城中村有点距离，要是叶焕开车，那不得开一个小时啊。 “先送他回家，然后我回去…”她偷偷瞥钟严。 话音落，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发现凌波在瞧着他，钟严唇角微起，笑的优雅，颇有些浊世佳公子的意味。 “不如，去我那儿？” 叶焕的脸开始发热，一抹红晕也开始慢慢攀升。 “今天把事都定下来，你说呢？”他问叶焕。 趁热打铁，钟严是这么计划的。要不一觉睡醒了，小姑娘又坚不可摧，心如磐石那可怎么办。 “对，”凌波喊了一句，两人的心都跟着颤了一下，“今天就把事情说清楚，我跟你们一起去。” 凌波说着打开车后门，见钟严没动，又朝他招手。 “快上车，钟严，焕焕好久都没开车了，我不放心，把你们送到我就走。” “行，那你直接开我车走就行。” “那不用，我让人来接我。” 何必这么麻烦呢？ 两个男人上车又是系安全带，又是导航，一阵催促，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在一片喧嚣中，车子终于启动了。 “你是什么时候学的开车？” 车子平稳的进入马路，钟严觉得叶焕开的好像还行。 “前几年吧，证都考下来好久了。” 具体什么时候还记不清了，她从车内后视镜看着凌波。 “对，焕焕会开车很久了，就是没什么开车的机会。”凌波拿出烟递给钟严，钟严拒绝了，凌波想了想也只是拿在手里。 钟严笃定叶焕的车技应该不怎么样，要不也不会一直需要凌波接送。 夜晚，凉风习习，叶焕打开车窗，舒适而惬意，车速保持着四十迈，凌波和钟严也不嫌弃她，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你也不在这长待，买车干什么？”叶焕问。 “其实我在四海开了一家安保公司，我在想能不能在这儿开个分公司。” “你想在这儿开公司？” “是啊，那边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我可能在这边的时候多一点。” 两个男人都偷偷的看叶焕的反应，但是，她面色平静，专心致志的开车。 “那你需要什么帮忙就说，人员啊，场地啊，是不是事还挺多的？” “嗯，我让术生帮我找了一片空地，先租下来，建一些平时训练用的场地，日常生活的地方，管理起来也比较方便，就在车厂那边，那边地便宜。” “另外就是他之前当兵，我想让他帮忙联系看看能不能招一些退伍军人。” “对，这个行，沐氏的安保好多都是他找的退伍军人，他好像还是你引荐给锋哥的呢。” “对，我们之前是邻居，锋哥身边想再找个人，问我想不想进沐氏，我不方便，就把他引荐给锋哥了。不过，我看他好像是脱离沐氏了吧。” “纪大少啊，那可不是池中之物，野心不小，”他们不去打扰叶焕开车，自顾自的聊起来。 “车场那边一直都鱼龙混杂的，锋哥对赵志勇一直不满意，但他是沐家老人，锋哥也不好做的太过分。” “后来他自己作死，偷挖电缆，被抓了。本来是关几年的事，但他在监狱里作威作福，被人围殴了，检查时发现肝癌晚期，都没等到通知家属，人就没了。” “锋哥想抬一个人管理那片，就问纪大少有没有意向。然后就是现在这样了，他确实有能力，这些年还不错。” “你和大哥也很适合，怎么没想着试试呢？” “你也知道锋哥，他一心想把沐家洗白，车场那边乱的厉害，就像是…不良资产，锋哥得把他剥离啊。我和我哥生是沐家的人，死是沐家的死人，不像纪大少。” 钟严点点头，凌家和沐家的关系他还是知道的。 “诶，你们为啥叫术生纪大少？” “这个啊，还是叶焕起的呢。” 纪术生确实挺有管理能力的，普城区的治安一向是上面头疼的问题，他去了之后，跟各个小帮派都打了招呼，加上赵志勇出事后，他们都低调行事。又有沐铠锋的支持，倒是很快肃清一些打架斗殴、违法乱纪的行为。 起码没有翻到明面上。 沐铠锋推了他一把，他有退役军人的身份在，那年被评了个市杰出青年，还代表讲话。 纪术生原本就长得不错，有军人的气质，穿上西服，妥妥的禁欲系美男。 那天沐铠锋看了纪术生的代表讲话，正巧叶焕也在，她评价：像个气宇轩昂、风度翩翩的贵族大少爷。 自此，这句话传出，所有人都叫纪术生为纪大少。 “真有那么那么好看吗？”钟严问。 “嗯。” 叶焕瞅了他一眼，像是在回味，为了表示自己心胸坦荡，马上说道：“之前还挺有气质的，现在不行了，相由心生，他想要的太多了。” 好像个哲学家。 两个男人在心里嘀咕。 走到一半，有交警查酒驾。 一名交警冲他们挥手，示意靠边停车，叶焕一紧张还熄了火。 太丢人了，她在心里想，启动车子慢慢挪过去。 拦车的交警走到车子前，敬了个礼。 “打扰您了，请问车里男士是喝了酒吗？” “啊？现在查的都这么严了吗？”叶焕瞄了一眼钟严，他们都有些意外。 “是喝了酒，请问有什么事吗？”钟严态度非常好。 “想请您帮个忙。”一根酒精检测仪递进来，“您能不能吹一下，我们怀疑仪器坏了。” “好。” 有点好笑，交警的笑容也有些不好意思。 车窗外一个年轻交警非常欢脱的跑过来。 “还有这几个，麻烦您一起试一下。” 钟严连吹了四五个根，通通没有任何变化。 “谢谢您，耽误您的时间了。” 两名交警在路边冲他们敬了个礼，叶焕再次启动车子，继续上路。 “吓死我了。叶焕拍拍自己的小心脏。 “你又没喝酒，也有本，你怕啥？” 叶焕把外套脱下来，扔给凌波。 打在手上有些沉。 “你又带“武器”了。” 第72章 这不就尴尬了吗? 钟严赶紧回头，武器？什么武器？是他想的那种吗？ 凌波从兜里掏出一把钢筋剪。 “你也不嫌沉，揣它干什么？” “万一有那不开眼的，我正好练练手，好久不用，都生锈了。” 说的好像你用过一样，凌波撇撇嘴。 “那你怕什么，也没人说不可以带。” 钟严接过来，在手里试了几次。 “就是突然心虚了一下。” “你是不是还有把锹？” “锹？什么锹？”叶焕疑惑，不知道钟严为什么这么问。 “上次见你用锹用的也挺好，还以为你练了好久。” “我…什么时候用过锹？”眉头轻蹙，叶焕更疑惑了。 “就是…”钟严想起来那次他一直在暗处，是不是不应该提，但车里的另外两个人眼神像是求贤若渴的小朋友。 “就是有一次，在火车站，我看见了。” 凌波又改成看着叶焕，这事他好像不知道。 “火车站？你怎么知道？” 应该是纪术生说的，叶焕这样认为。 “我那天刚回来，碰巧看到的。” “呃？”叶焕开始想，那天她都说了什么，有没有做什么夸张的事。 “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呢？谁跟我说说？” 凌波着急的扒拉两人，男女主角分开后的第一次重逢，他怎么能不知道呢？这可是他追了好几年的大戏。 “就是去火车站堵王栋那次。” 林汉从家里回来，发现他在车上，告诉了张智他们，叶焕就带人过去了。 “那锹是火车站花坛挖土的，我顺手拿的。” “哦～”这事凌波不关心。 “没想到你俩重逢居然是在那种情况下。”他开始脑补各种大片。 “这算吗？不算吧，”叶焕瞧了瞧钟严，“我什么都不知道。要说重逢那应该是在你家吧。” “你什么时候去他家了？”凌波简直不要太八卦。 “就是有一次喝多了。” “那你俩都说啥了，怎么还发生了那么多我不知道的事呢？” 他一直以为在酒吧那次是第一次呢。 “没说啥。”叶焕回答。 “那不可能，”凌波不相信，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啥事都没发生，还能啥都没说？“说说，都说啥了？” 叶焕不肯说，凌波改成攻略钟严。 “真没说啥。”钟严跟叶焕统一口径，在他印象里，他确实一句话都没说。 一顿插科打诨，车子终于开到钟严家楼下。 三人下车，一辆车还亮着车灯停在他们后面。 “折腾人来接你，还不如你开车直接送我们呢。”叶焕说出最开始想说的话。 “也是，”要是他来开车，可能早就到家了，“行了，你们赶紧上去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已经半夜了，叶焕最近在调作息，刚才开车不觉得，现在觉得有点困了。 两个人上楼，遇见有人往下走。 “吴叔。”钟严看着熟悉的老邻居。 “钟严？”吴叔两步走到钟严跟前，细细的打量他，“真是你啊，刚才他们跟我说你家回来人了，我还没信呢。什么时候回来的？” “快半个月了。” 无论他父母在不在，这些邻居都一直对他很好，人际关系杂乱的当下，难能可贵。 “这么晚了，吴叔这是要干什么去？” “我不在这边住了，楼上说漏水了，让我回来看看，有没有把东西泡坏。” “哦，那没什么事快回去吧，都半夜了，您怎么回去，要不我开车送您吧。” “不用不用，我儿子开车载我来的。这么晚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吴叔又看着叶焕。 “这就是你媳妇吧。” “对。” “不是。” 异口也不同声，叶焕瞪着钟严。 “你疯了吧！ 吴叔和钟严都笑了起来。 “行了，行了，快回去吧。”他拍拍钟严的胳膊。 跟吴叔道别后，拿钥匙开门进屋。 趁叶焕还在打量屋子，钟严把人圈在身前。 “是不是等着急了？” “哪有。”叶焕不承认。 “要不要洗个澡？” 叶焕摇头。 “那我们可以干点别的了。”说着，身子向前倾。 “哎，哎哎。” 叶焕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但不代表她就同意，之前在酒吧被亲的意乱情迷了，现在她可清醒着呢。 钟严等着她说话，可是她的肚子叫了两声。 “饿了？钟严问，“晚上没吃饭？” “嗯。”叶焕点头，今晚酒吧太忙了，没顾得上吃饭。 “我给你下点面条吧，少吃点，一会儿我们说说话，就消化了。睡觉之前吃太多不好。” “好。”叶焕没有拒绝，她太久没有吃过钟严做的东西了。 “那你去洗洗手，歇一会儿，一会儿面就好了。” “嗯。” 叶焕洗完手坐在沙发上，屋里的所有摆设，一如既往。这让她有种错觉，似乎一切都停留在那年，最美好的那年。 面做好了，钟严招呼叶焕来吃，简单的食物，也吃的津津有味。 “你要吃吗？”有人一眨不眨的盯着你吃饭，叶焕稍微有点压力。 “不吃，你吃吧。”钟严看的也是意犹未尽，但是一会儿还有事要说，“我去冲个澡，吃完了放那，我明天收拾。” 钟严从卫生间出来，叶焕刚好从厨房出来。 “吃完了，好吃吗？” “好吃，一如既往。”吃饱了，心情好。 “是吗？那我也尝尝。”钟严把毛巾扔到沙发上，走了过来。 “啊？都让我扔了。” 她寻思吃完也没什么事，顺手给收拾了，这不就尴尬了吗？ 钟严丝毫没有感觉到叶焕的情绪，在她身边站定。 看到他不怀好意的笑容，叶焕瞬间明白了，可明白的有点晚，没有任何逃跑的机会。 身体瞬间被束缚进有力的怀抱，一个霸道的吻落下。叶焕扭了两下，发现根本挣脱不开，伸手捶了他两下，只是没什么力道。 像是不好意思又舍不得拒绝，钟严的眼睛里闪烁着愉悦的笑容，嘴角溢出笑容，胸腔里响起一阵低声闷笑。 叶焕不满的嘟着嘴，见他的笑容越来越盛，不解气的又捶了两下。 怎么会这么好看，钟严的心泛滥不止。 第73章 不速之客 钟严突然弯腰，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哎，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叶焕心里一紧，脸色都变了。 “别乱动。” 他轻斥道，走了两步，将人放到沙发上。 “你在怕什么？我还能强迫你不成。” “我哪里有怕。”叶焕强装镇定，却更显外强中干。 “喔？那么说我可以做点什么了。”钟严欺身压过来。 “哎呀，”她撅着粉嫩的嘴巴，“你怎么这样呢？” 娇柔的声音，带着点小委屈，钟严整个心都酥了。 想要不动心太难了，他轻轻叹了口气。 “好了，给我擦擦头发。” 钟严顺手捞起毛巾塞到叶焕手里，在她身旁坐下。 哼，就会使唤她，还骗她有话要说，结果什么都没有。 偏偏自己还就吃这一套，心里大骂自己没有出息。 叶焕拿起毛巾扭扭捏捏的，泄愤似的在头上胡乱擦了几下。 一板寸，有什么好擦的。 “我要回家了。”毛巾砸到茶几上，她起身朝门走去。 “怎么，生气了？” 钟严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手臂， 将人拉回来，抱在怀中。 “哼。”叶焕像个无理取闹的小朋友，别过脸不与他说话。 “乖，告诉我为什么生气？”他带着宠溺的哄人。 “你就知道骗我，说有话要说，又什么都不说。” “刚刚在酒吧不是都说了吗？” “哪有，在酒吧都说什么了？”明明一直都在亲亲亲。 “我说，我爱你，你呢，你还爱我吗？” 叶焕明显软了下来，嘴唇嗫嗫喏喏，半天也没说出话。 “焕焕，”钟严轻轻的唤着她的名字，带着深情，“无论你是叶沐还是叶焕，我爱的只有你，以前的事，我们都有错，就把它通通都忘了，好不好？一切重新来过。” “以后你想待着星海，我们就在星海，你不想待在星海，我们就去四海，或者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你要是觉得骆家人的身份会让你难堪，那我就不做骆家人。我还是原来那个钟严，只属于你的钟严，好不好？” 一番话说得叶焕泪水涟涟，“要是我一直没想好怎么办？”她小声的说。 “小傻子，这有什么好哭的？”钟严将人拥在怀里，轻轻的擦拭眼泪。 “今天没想好，我就明天再问你一遍。明天还没想好，后天我再问你一遍，直到你想好为止。” “反正，不管你想没想好，我都想好了，你的司机、保镖、男朋友、未婚夫、丈夫、或者说是情夫，都只能是我。你，别想再离开我了。” 啊！！！ 明知道她听不得情话，还要说的这么露骨，叶焕脸颊一点点红了起来，慢慢蔓延到了耳根。 这么羞涩，又这么楚楚可怜，钟严的心都跟着揪起来。 “好了，先不想了，睡觉。”他又将人抱了起来。 “啊，可是…”叶焕轻呼，眼里还带着一丝焦急。 “你还不想睡，是不是？”钟严接过她的话。 “嗯嗯嗯。”她胡乱点着头。 “那，你想不想做点别的？” 叶焕的表情立刻变得委屈起来。 “好了，逗你玩的，不想睡就闭目养神，你的作息都颠倒了，咱们争取花最少的时间，都改回来了。” 不能再逗小姑娘了，今天的储备额已经空了，再继续下去就是透支明天的了，他可不能太贪心。 叶焕躺在床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屋顶，看不出什么情绪。 “焕焕。” “啊？”思绪仿佛在神游，一个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怎么还不睡，睡不着吗？”钟严慢慢靠近她。 “这就睡。”她轻轻合眼。 呃，声音还停留在喉咙里，想说的话胎死腹中。 “你怎么还不睡？”叶焕突然看着他。 “我…”钟严犹犹豫豫，“能不能抱着你睡？” 叶焕还看着他，面色平静，只是心里百感交集，起伏跌宕，明明已经很困了，可是思绪就是不能停止。 做梦都没想到他们还能有这一天，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还能这个样子，就算是在梦里，我都不敢想。” 叶焕看着他，有些动容。 原来，这些年，他们两个人过得都不轻松。 叶焕靠过去，枕在他的臂弯里，钟严回手搂住她，将整个人都纳入怀中，一滴泪顺着眼角流下，瞬间被衣服吸走，叶焕蹭了蹭，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闭眼。 宁静的夜晚，两颗狂乱的心在跃动，如狂风暗夜呼啸，似无声若有声。 清晨，和煦的阳光透过树叶洒落下来，透过窗子落在床上隆起的身影上，淡淡的轻轻摇曳。 叶焕睁开眼，便看到窗外的树叶轻轻的摇曳着，她被紧紧的拥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们像是两把调羹，贴在一起。 她闭上眼睛转了个身，钟严从沉睡中醒过来，看到眼前熟悉的脸，意识逐渐明朗。 没有惊讶也没有慌张，仿佛之前的每个夜晚与早晨，都有这张熟悉的面庞陪伴着。 此刻，钟严只觉得心满意足，想去触摸那张柔美的脸，又怕打扰到她睡觉，只好默默放下手。 叶焕的嘴角微扬。 “原来你早就醒了，一直在装睡。” 钟严隔着被子搔她的痒，叶焕立刻就破功了。 “没有，我刚醒。”她弓起身子，抓住钟严，逃离魔爪。 钟严想支起身子，一只手臂传来的酥麻感，让他动弹不得。 “怎么了？胳膊麻了？”叶焕马上凑过来。 一把将人捞进怀里，哪还有刚才的不适，叶焕大呼上当。 “你又骗我。” “这叫兵不厌诈，说，你想好了没有？” “没有。” “回答错误，重新回答。” “没有，没有，没有。” 钟严不依不饶的抓她的痒，叶焕一阵挣扎翻到床边，跳下床，看着她敏捷的身影，钟严不禁发笑，揉了揉发酸的肩膀。 叶焕从卫生间出来，钟严已经换好衣服准备出门。 “你干什么去？” “我去买早餐，你再躺会，我很快就回来。” “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再睡会，昨晚没睡好吧。”她的脸上还带着倦容。 还昨晚，都凌晨才睡，叶焕心里想。 “没事，今晚早点睡，我去换衣服。” 也行，钟严点点头。 哐哐哐，门板振动，有人在敲门，力道还不小，叶焕止住去势，两个人都停在原地。 “谁啊，这一大早。”钟严有些疑惑。 “开门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叶焕有一种感觉，这是一个不速之客。 第74章 她坚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大门还在砰砰作响，有种要破门而入的架势，钟严迅速的打开门。 “钟严…” 门刚打开一条缝，门外的人焦急的推门而入。 于乐之看到叶焕，声音和动作都戛然而止。 脸上的焦急变成了难以置信，“她怎么会在这儿？” 她怎么会在这儿？叶焕阴阳怪气的学她，简直就是明知故问，哼，但是是在心里。 于乐之想到自己费尽所有心机，都得不到钟严的回应，而这个女人，什么都不用做，他却巴巴的送上门。 从见到叶焕的那天起，于乐之感觉到，自己的心里住了一头怪兽，牵着她一步一步走进深渊，她的目光越来越冷，心肠越发狠毒起来。 见她眸光渐深，叶焕知道没好事，与她有嫌隙的这两个女人，一个比一个疯，她自觉位卑言轻，谁都惹不起，还是趁早溜之大吉吧。 “你们聊，我去换件衣服。” 表情无辜还带着一丝了然，钟严敢打赌，她绝对是故意的。 但是现在得先把乐之打发走，不能让小姑娘有再次逃跑的理由。 “昨晚喝了那么多酒，有没有不舒服，怎么没多睡一会儿，这么早就起来了。” 哼，还挺关心的。 叶焕进卧室关上门，像只壁虎一样趴在门上，探听着他们的声音。 切，她撇撇嘴，心里生出一丝不满，真是天道不公，见不得她半分好，她还以为可以重新来过，没想到这些魑魅魍魉就出动了。 “你带她回来的？她昨夜在这里过夜的？” 于乐之满脑子都是叶焕的身影，她穿着钟严的衬衫，所有的事情，不言而喻。 “乐之，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我会处理好的，你这么早来，是有什么事吗？” 钟严对于乐之一直都很宽容，但这不代表容许她对自己的事指手画脚。 “你的意思是没有事我不可以来吗？”愤怒、委屈、嫉妒，所有情绪涌上来，于乐之眼底猩红。 从前，钟严事事以她为先，对她无有不应，虽然两人从没说起过，但她知道钟严心里是有她的一席之地的。 只是钟严这个人从小就是沉稳的性子，父母双亡后，在她爸爸手下干活，难免觉得配不上她。 可是她从来都不在意啊，她知道男人的自尊心强，喜欢仰视他的女子，所以高中毕业后，她也没有继续学业，就是怕给钟严太大的压力。 她无数次幻想他们结婚的画面，她对钟严说，yes，i do. 钟严泪如泉涌，他们在众人的见证下亲吻，钟严承诺会永远爱她，忠贞不渝。 每次想到这里，她都会被自己的伟大无私的爱感动的泪流满面。 没过多久，钟严交了第一个女朋友，是他的高中同学，是个大学生。 她确实很生气，但她选择原谅钟严，乱花渐欲迷人眼，成年人都会迷失自己，更何况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 他们去哪里吃过饭，开过几次房，她知道的一清二楚。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因为她嫉妒，真怕哪一次憋不住冲出来，那才真是伤了大家的颜面。 她试过在大学论坛上发一些帖子映射那个女孩子，但效果甚微。找人恐吓，又容易留下踪迹，被查出端倪，对她不好。 既然他们有时间吃饭开房，那就让钟严忙起来，没有时间见她，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就淡了。 果然，她总能听到钟严跟她吵架，吵完架后，自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出来宽慰他，陪他喝酒，跟他一起吐槽，没几次，他们就分手了。 后来有人问起钟严的感情经历时，钟严总说自己那时年轻，冲动，挺对不起人家的，她都偷笑好久。 再后来就不用多说了，爸爸介绍给钟严的那些相亲对象，都收到过她的警告，那些人个个都不如她，凭什么染指她的人。 他们也了解她的为人与家世，不敢在钟严面前乱嚼舌根，所以，钟严所有的相亲都不了了之，连他本人都开始怀疑自己，并排斥相亲。 但，从没有人怀疑到她头上，她一直沾沾自喜。 既然钟严喜欢有文化的大学生，那她就去上学。 她央求老爸送她去表演学院，等她毕业，可以拍戏赚钱，待她名声大噪，息影退圈嫁与心爱之人，岂不是如童话般梦幻。 简直是一箭三雕。 可就在快毕业时，突然冒出个叶沐，无论是年纪、样貌、身材，都胜过之前那些人，唯一拿不出手的家世，却成全了她独立坚韧的性格，更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眼看着他们同吃同住，同进同出，于乐之跟钟严吵也吵过，闹也闹过，没有任何改变，她的手段也更加狠毒起来，只是，同样没什么改变。 这次于乐之确实慌了，钟严偶尔跟人去开房，她都知道，都是男人的生理需求，露水姻缘而已，她并不在意。 但这次钟严居然动了结婚的念头，这是坚决不可以的，既然钟严这边行不通，就从叶沐那边下水，她不相信叶沐没有半点软肋。 后来，知道钟严是四海骆家的少爷，她更加坚信，钟严只能属于她，叶沐，一个穷学生，无父无母，还有一个无赖哥哥，何德何能。 可是事情的发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钟严伤心远走，叶沐的传闻传的沸反盈天，她知道他们没有可能了，而自己，似乎可能性也不大。 而她发现，自己也许没有那么爱钟严，他交了女朋友时，自己也交了男朋友，只是藏的好，没有人知道。 他带人去开房，她也带人去，边做时她还在想，既然你不是第一次，凭什么要求我是第一次。钟严，这是对你的惩罚。 可是看到钟严郁闷苦恼时，她又忍不住去安慰他，原来我还是最爱他，她这样想，周而复始。 所有人都以为她为爱执着，痴心不悔，愿意给钟严时间，等他放下。只有她自己知道，看着那些被她抛弃的小男孩，心里有种快感。 可是，钟严居然想跟叶沐重归于好。 这不可能。 她坚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第75章 屋里，有人 钟严有些无奈，于乐之的点为什么这么奇怪，不是应该说明来意吗？ 为什么一副要跟他讨论可不可以随意来他家的架势？ 女人是不是都这么情绪化？ 他可以笃定叶焕从前不是这样的，那现在呢？ 他的目光落在卧室关闭的门上。 她说进去换衣服，换好了没有？ 她打算一直待在屋里吗？ 有没有生气？ 会不会因此变卦？ 顿时忐忑起来。 于乐之气的三魂七魄飞走了一大半，她这么大个人还站在这里呢，钟严居然走神了。 如果问于乐之最讨厌的人是谁，那肯定就是叶焕了，从前她抢走了钟严，现在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勾的钟严跟丢了魂一样。 于乐之已经不能思考了，她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撕了这个贱人，扒下她的皮，让钟严看清她的真面目。 见于乐之冲向卧室，钟严连忙拉住她。 “你要干什么？” “都是她，是不是？是不是因为她？”于乐之指着卧室，声音尖锐，语气激动。 钟严皱眉，“你在说什么，什么因为她？” “就是因为她，你疏远了我，都是她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要是没有她，我们早就结婚在一起了。” “乐之，这件事我早就跟于叔说过了，我一直把你当成妹妹，没有别的想法，这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妹妹？你说你把我当成妹妹？”听到这些话，于乐之突然笑了起来，带着一丝悲哀。 “你在骗我，”她自顾自的说道，“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乐之…” “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喜欢你，你对我那么好，明明是心里有我的，为什么不承认，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居然说当我是妹妹。” 于乐之说着冲向钟严，钟严退后几步，伸手止住她的去势。 “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我们以后再说…” “说到底还是因为她。”钟严一副想将她打发的样子，于乐之越来越气愤。 “从前，你觉得他冰清玉洁的跟了你，你要对她负责。那现在呢，她不知道跟多少男人睡过，她现在的身份、地位，全是用身体换来的，你为什么还是不肯看我一眼，她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蛊…” “乐之…” 砰。 卧室的门猛地被推开，打在墙上又反弹回来，叶焕推着门，出现在门口。 她扫视一眼屋里的两个人，嫣然一笑。 “昨晚睡得不好，我就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 面色如常，仿佛面对的是她的好友，若不是笑得太刻意，真像是无事发生的样子。 “不是说去吃早餐吗？先去吃饭吧。”钟严连忙拦住她。 叶焕想说什么，却有些烦躁，最终只是看了于乐之一眼，笑了一下。 于乐之刚想发作，钟严马上制止她，揽着叶焕往门口走。 “你在楼下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去找你，一定要等我，我很快的。” 等到叶焕点头的承诺，钟严立刻关上门，不出意料，近似咆哮的声音传出。 就算一走了之，他也会追过来吧，而且还是说清楚吧，带着不甘，以后的日子都不好过。 看一眼二楼的阳台，叶焕拐进了小胡同，这个胡同是死胡同，所以来的人很少，她也是一次误打误撞，走到了这里。 叶焕又想起大学时的自己，那时没有什么顾虑，活得简单而知足，除了上学，常做的事也是最喜欢的事就是跟钟严腻在一起。 那天她来到钟严家，门没有锁，叶沐还在奇怪，钟严说这两天正是忙的时候，白天怎么回来了。 推门，门却没有开，在里面插上了，屋里好像有说话的声音。 “钟严，是你在里面吗？”叶沐在外面敲门。 “沐沐，是你吗？”先是静了一下，钟严的声音响起，却没有开门。 “嗯，你怎么这时候在家呢，为什么锁门啊？” “你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我宿舍的钥匙忘拿了，顺路过来拿。” “哦，你等一下。” “喂，”叶沐推推门，眉头轻抬又落下，满是疑惑，“先把门打开啊。”她自己嘀咕。 门应声而开，她刚想推门而进，一只手伸出来，拿着钥匙。 从门缝中看进去，衣服扔了一地，还有股酒精的味道，钟严好像没穿上衣，下面穿了条运动短裤，光着脚。 她迟迟没有接钥匙，钟严朝门外看了一眼，见她正往里面看，马上缩了回去，叶焕只瞧见他半只眼睛。 “你在干嘛，为什么不把门打开？”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想了又想，还是问出了口。 “我、现在有点事，不太方便，你先回去，以后我再跟你说。” “不方便让我进去吗？”叶沐再次确认。 “不是，就是…”先是闪烁其词，又支支吾吾的，她几乎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好，不方便，我走就是了。”叶沐接过钥匙就跑了。 钟严却是慌了，说话的意思肯定是想差了，他来不及思考对策，马上追了出去。 一股一股的寒意从心里往外冒，叶沐通体冰凉，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也控住不住情绪，豆大的泪珠簌簌的滚落。 “沐沐，沐沐。” 听到钟严的声音，她加紧脚步向前跑，只是没几步就被抓住了手臂。 “沐沐，你听我说。” “没什么好说的，既然不方便我去，那我以后都不会去了。”她的声音也带着几分寒意，她想说还是给彼此留些脸面吧。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去。” 回去，回哪去，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哪里是？ 叶沐甩开钟严的手，正要回吼。一回头她便愣住了，那是一张相当精彩的脸，一只眼眶青了，嘴角破了，额头也肿了起来。身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错愕，吃惊，加上难以置信，叶沐的眼睛都要瞪了出来。 “你怎么，怎么会这样？” 叶沐想要摸摸他的脸，又怕弄疼他，一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你疼不疼？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打你了？为什么打你？” 钟严看着叶沐语无伦次，心放了下来。 “先回去再说。” 屋里，王昇光着膀子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棉签，看到她，还有些尴尬。 原来是你。 叶沐想，刚刚她就觉得屋里，有人。 第76章 万箭穿心，已是平常 王昇身上的伤与钟严比，也不遑多让，这下叶沐更疑惑了。 “你们这是干嘛去了？怎么弄成这样？” 在星海，城中村和棚户区可以算是穷人的地界，有一条街，比城中村和棚户区还要穷，被称作星海的“贫民窟”。 沐氏相中的一块地就囊括了贫民窟。 原本所有的条件都谈好了，拆迁队也进驻开工，贫民窟的居民不知受了谁的挑唆。突然不干了，两方人马发生冲突，钟严他们毫无准备，吃了亏。 “打不过就跑啊，跟他们硬碰硬干什么？” 叶沐拿着红花油给钟严擦身上，眉头深锁。她可听说了，贫民窟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跟赵强比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们的机器、设备，还有车，都在那呢，我们要是不护着点，都得被他们砸了。”王昇翻着眼睛，轻斥叶沐的无知。 “砸坏了就让他们赔钱，你们不知道报警吗？” “怎么没报警…”王昇想好好跟叶沐说道说道，难道在她心里，他们像是一群头脑简单的大傻子吗？ 钟严瞥了他一眼，眼神里稍带着警告，王昇只好闭嘴。 “那些人赔不起钱，打了人后还把家里的老人推出来，宁愿拘留，也不会拿一分钱。我们的机器要是让他们砸了，工期得耽误好几天。” 钟严给叶沐解释的时候又变的轻声细语。不想让她担心，所以一语带过。 这件事瞧着就有对家的手笔在，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还是沐家出手解决的更快一些。 “那就拿身体挡啊，都是肉做的，不疼吗？要是有人拿刀怎么办？你们怎么这么笨呢？” 还真有人拿刀，钟严想，王昇替他挡了一下，划在手臂上，已经包扎好了。 要是这刀划在他身上，估计他的小姑娘要学孟姜女哭长城了。 叶沐嘴上这样说，手上却是一点都不敢用劲儿，生怕把钟严弄疼了。 “这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还不开门，不方便让我进去，害得人家…” 说到这，叶沐还有些气愤，她白掉金豆豆了。 “不想让你担心，结果你啊，”钟严回手给她一个爆栗，“小脑瓜净想些乱七八糟的，以后少看电视，学不出好的。” 唔，叶沐捂着自己的额头，她也好委屈，怎么能都怪她呢？ “听没听见？”钟严又看了她一眼。 “哦。” 见叶沐撅着嘴，钟严揉揉她的头发，叶沐阴转晴。 “哎，哎，你们两个，”王昇打破他们之间的小粉红，“这还有个人呢，差不多得了。” “这几天你就别过来了，我得在这住，让我奶看见了得吓死。” “我来不来跟你有什么关系？”叶沐跟王昇说话没有什么顾忌，“你睡你的沙发，我睡我的床，又不会跟你抢。” “哎呀我，”王昇拍着额头，“你们这是随时随地虐狗啊。” 叶沐看着他夸张的搞怪，终于破涕为笑。 这时，钟严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通电话，说了几句就挂断了。 “于叔来了。”他起身开门。 叶沐想这应该是让她先走。 结果，于忠就站在门外。 他看见叶沐也有些惊讶，钟严将人迎进来。 “这是于叔，是新之的爸爸。”钟严向叶沐介绍。 “于叔。”叶沐乖巧的叫人。 “嗯，好。”于忠笑容可掬的答应着。 “于叔，这是我女朋友叶沐，她跟新之是同一所学校的。” “哦，不错不错。” “家里没有茶叶了，你去买一点。” 于忠没有制止，钟严轻拍叶沐的背，叶沐明白他的意思，微笑着出门了。 也不用真的去买茶叶，之前钟严拿回来好几盒。待在楼下，怕是不妥。只能找个地方待会，等他们说完话。 左顾右盼，便见到小胡同的路口，走进去才发现这是个死胡同，静谧无声，倒是个藏匿踪迹的好地方。 没等多长时间，钟严就打来电话，问她在哪里，于叔带着王昇一起走了，叶沐还带钟严在胡同里走了一圈。 “以后我们要是吵架，我就躲到这里，你不用担心，想找我也找得到，是不是很好？” “要走也是我走，哪能让你走。”两个人十指相扣慢悠悠的往回走。 阳光普照，微风和煦，忽然间一切都静的让人心安。 看着钟严脸上的伤，叶沐好心疼。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头疼吗？身上青了那么多地方，会不会有内伤？” “去看过了，都是外伤，就是看着吓人。” “那你今天还去吗？” “先不去了，于叔说让我们歇两天，先把这事处理一下。” “真的！那太好了，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鱼？猪蹄？鸽子？ 吃什么能快速恢复呢？ “你想吃什么？”钟严反问她。 “干烧鱼。”钟严的拿手菜。 “那走吧，去市场。” “还是我去吧，你回家歇歇…” 好好的一张帅哥脸，被蹂躏践踏成这个样子。 啧啧啧。 想起这些事，叶焕觉得还挺好笑的。 果然呐，忘不了的记忆最伤人。 然而生活还在继续，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在想什么？”钟严来找叶焕时，发现她正想得出神。 “走了？” “走了，她没什么事。” 不想提，但是又怕留下隐患，还是先交待清楚。 “她的性格你也知道，头脑一热，口不择言，就当她没来过吧，是不是等着急了，咱们快走吧。” 叶焕却没有动，钟严知道她有话要说，心脏开始剧烈跳起来。 “其实我都能想到她说什么，无非就是之前的事。你走之后，确实发生了许多，虽然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那些传闻，七七八八都是真的，在这边混过的，基本上都知道，我也没什么好辩解的。” 叶焕说的轻松，笑得却不自然，若是面对别人，她可能不会笑，但是，面对钟严，她习惯用笑容掩盖一切。 “他们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解释清楚？” “有什么好解释的，不就是那些话，听听就习惯了。” 原来万箭穿心，已是平常。 第77章 管你到死 “既然没什么解释的，那走吧，去吃早饭吧，再晚就没有了。” “不是不是，我有话要说的。”叶焕被钟严拐跑了，但她又拐回来了。 “你想说什么？”钟严的眼睛就这样灼灼的盯着她。 “我想说，”叶焕别过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还是算了吧，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们分开太久了，已经不适合重归于好了。”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钟严的表情严肃而认真。 “对，能再见你一面，我就很知足了，没有别的想法了。” “可是我不这么想。” 钟严进了一步，迫使她不得不抬头，叶焕的一颗心开始狂跳。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我自己，如果我死了，能换回你这些年的磋磨，我真的恨不得杀了我自己。” “分开的这些日日夜夜我都在回想我们的过去，每时每刻我都在想，要不要回来见你一面，哪怕是隔着人海看你一眼。可我又怕自己忍不住，打扰到你。” “他们说的那些，我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可是我知道，那些都不是出自你的意愿，我对你只有心疼，从来没有嫌弃。” “如果你能原谅我，如果我们还能在一起，让我来弥补，平复你的伤痕，我一定比从前更珍视我们的感情。” “我请求你，不要这样轻易拒绝，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保证，除了死亡再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 饶是铁石心肠的人听了都会动容，更何况叶焕对他还有情，她努力克制着升腾起的万般情绪，表面上看似风轻云淡，内心早就如潮水般涌动。 “我不需要的你的弥补，你并不欠我的，你不要因此而自责。” “好，既然你不怪我，那为什么我们不能重归于好？我知道你对我还有感情的，对不对？” 钟严抓住她的双臂，神色焦急，为何她总是故作坚强，一种说不出的心疼，在心底翻滚，汹涌的冲到喉咙处，堵的他鼻子发酸。 叶焕知道自己又开始犯糊涂了，她一向拒绝不了钟严。她想挣脱，可看到钟严的眼里满是乞求的泪光，这真的是她最后的抵抗了。 “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我保证。”钟严大声的说，他四指朝上，指天立誓，“我无法想象今后没有你的日子，那将是我无法承受的孤独和痛苦。我不会后悔，永远都不会。” 他紧紧的将她抱住，单薄的身体让他不敢用力，却又怕再次被推开，一颗心跌宕起伏，每一次跳动都带着紧张与不安。 泪水划过脸庞，叶焕的嘴唇轻轻的颤抖着，喉咙干涩，她闭上眼，努力的压制着心中的彷徨。 最终，她抬起双手，环住钟严的腰，两人紧紧相拥。一如千百次的交汇与融合，他们体会着彼此的愉悦、激动、惆怅、忧伤。 心里仿佛开出了一朵花，心跳也如同轻快的旋律，每一个节拍都充满了喜悦，钟严觉得这个世界都明媚了起来。 他的眉宇间透着喜悦，一双明亮的眼眸闪烁着欣喜若狂。 “沐沐。” 他想让叶焕知道他的快乐，但看到脸上的泪珠，钟严似乎陷入犹豫之中，他轻轻拂去泪水，低头想亲亲她，刚靠近又停住，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似乎在征求她的同意。 叶焕没有拒绝，她缓缓扬起脸，将唇贴上去。得到允许的钟严，就这样温柔的吻着，浅尝辄止。 “去吃早餐还是午餐？”忍住想要抱她、亲她的念头，钟严艰难的将视线从她的嘴唇上移开。 “早餐吧，现在吃午餐太早了。”叶焕装作没看到钟严眼神里的渴望，她真的需要时间好好整理一下思绪。 吃过早餐，钟严又把叶焕送回家里。 “不是说没休息好吗？你在家睡会，我去市场买几条鱼，一会儿给你做干烧鱼。” “不用做这么早吧，刚吃过。”叶焕以为，钟严会带她出去走走。 “好多年不做了，不知道能做成啥样，我得先练练手，你不用管我，做好了我叫你。”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也好多年没逛过菜市场了。” “你不困了吗？还是刚才故意这么说的。你是不是学坏了。” 刚才就随便找了个理由，可不是要气于乐之的。 哎呀，好吧，是有一点故意的成分在，你们都容忍她，我偏偏要刺她一下。 哼。 见她摇头晃脑的，钟严就知道，这小姑娘又开始天马行空了。 “好啦，快去歇会，也就一个小时我就回来了，你喜欢吃的菜，我都记得，尝尝我的手艺退步了没有。” 既然钟严不愿意让她去，那她就留在家里，她笃定，钟严肯定是要干什么不想让她知道的。 哼，她就是天生反骨，偏要跟去看看。 这时，手机嗡嗡作响，是凌波打来电话，多半是问她接下来的安排。 “喂。” 叶焕接起电话，从阳台往下望，钟严没有开车，直接往菜市场的方向去了，难道真的去买菜？ “在哪儿呢？” 明知故问，隔着电话都能听出语气中的揶揄，想必满脸都是八卦。 “有事说事，少吃瓜。” 叶焕没好气的警告他，可是凌波丝毫不在意。 “呦，还不能问了，昨天在小黑屋里干什么了？要不要我广而告之？” 靠，配电室里有监控，她忘了。 叶焕瞬间抓狂，这厮不是全程都观看了吧？ “你有病吧，你是偷窥狂吗？” “这样说就不对了，我可是在保护你。” “信你个鬼啊，我告诉你，不许告诉齐宥。” “你说晚了，已经知道了。” “啊！！！”叶焕有种想刀人的冲动，凌波无比庆幸自己没在她身边。 “你们几个是不是闲的，隔的那么远还忘不了八卦，家里这么多事就不能早点回来吗？” “宥哥说了，早早晚晚也就几个月了，请你务必坚持住，他会在精神上支持你。” “放屁。” 每次都拿这些话糊弄她，齐宥像是早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也提前想好了回复。 “这句话我会替你转达的，宥哥还说了，你要走，我们是你的后盾，你要留，我们管你到死。” 第78章 事发突然 “谁要你们管，管好自己得了，一天天烦死了。” 凌波现在真是一点气也生不起来，从昨天回酒吧看完监控后，熊熊燃起的八卦之火就没熄灭过，好不容易挨到现在打电话。 “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丝毫不理会叶焕的恼怒，凌波不怕死的询问。 “要你管！！！” 吼完之后，叶焕就把电话按了。 我的钢筋剪呢，她摸摸兜里，真想把这几个人的脑子挖出来一锅烩了。 凌波的电话又不知死活的打进来。 “你最好有很重要的事。” “当然是酒吧了，你今天来不来了？需不需要我接你？” “那开门之后来接我吧。” “你真来啊？” “干嘛，那你问问什么意思？” “嘶…” 凌波挠挠头，叶焕有点不解风情吧，以前也没看出来她是个事业型的，跟心爱的人重修旧好不得腻歪腻歪吗？这怎么还拼事业了呢？ 其实叶焕想的很简单，她跟钟严确实分开很久了，但是也不能一直亲亲、抱抱、举高高吧。 早上钟严已经诉过衷肠了，是不是就轮到她了，她这些年的际遇还是有些波折的，说出来也挺大跌眼镜的，主要是她现在还不能说。 俩人坐那大眼瞪小眼，会有些尴尬吧，说实话，她现在还不想跟钟严走到赤裸相见那一步，所以她先溜为敬了。 “你有什么意见还是建议？”凌波的反应她也能理解。 “等钟严回来问问他，然后再给我打电话吧。” “你怎么知道钟严不在？”叶焕第一反应是凌波派人蹲他们了。 “猜的。” 凌波顺嘴胡说，就刚才叶焕的反应，家里但凡有个能喘气的，肯定得出来问问怎么回事，但她那边毫无反应。而且钟严在，是不是得保持点形象。 “行了，你好好待着吧，啥都不用惦记。真有事，我就找你了。” “哎，等一下。”叶焕叫住正打算挂电话的凌波。 “怎么了？” “有个事我想问你。” “嗯，你说。” 叶焕在想，凌波也没有催促她，空气安静了二十几秒，叶焕开口问：“我的那些传闻还很多吗？” “这个事啊，之前控制的还挺好的，有新的，大家就都忘了。但最近一年，愈演愈烈，平白生出许多版本，还传的有模有样的，关键是没找到出处，怎么了，是不是钟严问了？” “没有，他没问过，”叶焕连忙否认，“我就是想起来了，嗯…说的很难听吗？” 她装作顺口问出口，实际上竖着耳朵在听。 “只有你说不出口的，没有他们想不到的。你放心，我今天就带人把这事摆平。” “不用，本来没多大事，大家可能都忘了，你一出手，他们又觉得欲盖弥彰了，本来就是咱们自己放出去的，时间久了就淡了。” “后悔了吧？当初我就不同意，哪有自污其身，自辱其名的。” “当初不是想着转移一下大家目光吗？”没想到没完没了了。 “行了，你别管了，我就看着办了，我能不能再问一句？” “什么？”叶焕觉得凌波没有什么好话。 “你为什么突然转变了态度，明明之前还挺抗拒的。” “我哪有抗拒，我这是有大局观，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还人生苦短，说的好像你得了不治之症一样。” “哎呀，行了，属你话多。”心跳有点快，仿佛被猜中心事。 “我还有最后一句话。” 叶焕抿抿嘴，一句一句的，没完了。 “宥哥说，让钟严考虑考虑，骆家也没什么，要不入赘沐家吧，把公司给他管。” “滚滚滚，谁稀罕你们那玩意，有我在，休想。” “哎呀这就维护上了？” 叶焕把通话关掉，这么大岁数还异想天开。她将电话扔到一旁。 其实，她知道他们的意思，无非是怕她受伤害。这也是她一直抵抗的原因，人生之苦不就是生、老、病、死、求不得、爱别离、怨憎会。可惜啊，她抵抗不住，不知道这到底是命运的馈赠还是捉弄。 叶焕从床上跳下来。 妈呀，光跟凌波巴巴了，正事都忘了，还能找到钟严了吗？ 她站在阳台上使劲往外看。 结果，啥都没看着。 叶焕看看空荡荡的阳台，想起那天她差点掉下去，钟严一把将她抱下来。 哎，还是出门吧，在家也睡不着竟胡思乱想了。 钟严去菜市场也没着急，一是他想让叶焕再睡会，二是，怕自己忍不住总想贴着她。 他也看得出，叶焕还有些顾虑，而且对亲密接触有些抗拒。 城中村的街道还是那样，钟严以为这么多年过去，熟悉的景象早就不在了，可没想到，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只是，破败了一些。 菜市场倒还是像以前那么热闹，人声鼎沸。添了一些新面孔，但大多数都面熟，还有几个大妈居然还认识他，打趣的问他去哪里发财了。 叶焕上大学时，他们经常来买菜，他的厨艺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回到骆家后，再没有机会做饭了，不知道有没有生疏，钟严先到生鲜市场买了两条鱼。 回到骆家，他先恶补了一些知识，经济类的、管理类的，家里还提出让他去国外上几年学，他惦记着叶焕，以年纪太大拒绝了，好在家里的长辈们不吝赐教，带着他边学边上手。 那段时间充实、紧张又忙碌，但确实缓解了他的焦虑。 可与那样的日子相比，他好像还是更喜欢这样的生活，也许他本身不是有野心的人。 叶焕像做贼一样跟在钟严的身后，看着他与人交谈，细心的挑菜，笑容真的比阳光还灿烂。 买完菜，看着他慢悠悠的往回走，有种时光如细雨，润物无声，滋养着内心的宁静与满足。 早上还晴朗的天空瞬间飘来几块大云彩，阳光逐渐被遮挡，由明亮变为暗淡，像是一场天象的大戏即将上演。 手机嗡嗡的响了两声，叶焕拿出电话，是江涛发来的一条信息。 江涛：姐，林汉的妈妈好像生病了，他回来收拾几样东西要回家，我们现在往火车站走呢。 叶焕：好，我知道了，现在过去。 事发突然，叶焕给钟严发了条信息，走到主道上打车直奔火车站去了。 第79章 四面八方来相会 钟严走到楼下发现等在外面的王昇。 “你上楼了吗？” “没有啊，你不在家，我上去干什么？” 主要是叶焕在，他刚把石膏拿下去，腿脚还没有那么利索，万一打架打不过叶焕多丢人啊，叶焕肯定不会替他隐瞒的，说不定还得拿个大喇叭，日夜在幻夜门口传播。 “行。”钟严没有动，他得先叮嘱王昇几句。 “一会儿不许跟叶焕吵架，以后都不许再提以前的事，叶焕要是说你，你就听着，忍一忍。” “啊？”王昇一脸不服，“钟哥，你让我来干啥来了，我不跟她吵架，我躲着她还不行吗？为啥还得听她说我呢？” 这要说之前挖苦叶焕和洗车店那几个，他可是没少说，而且也没留什么情面，要是让他听着叶焕损他，那可没完了。 “你能躲她一辈子，还能躲我一辈子啊？” “我为啥要躲你…”说着，王昇就反应过来了，“你俩和好了？” “对，我们和好了。”钟严笑得是相当的灿烂。 “我的天呐，乐之姐知道吗？”王昇是相当震惊。 “这是我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钟严笑容收敛，皱了皱眉。 “乐之姐要是知道了肯定得杀过来，钟哥你得想好对策啊。” “已经杀过来了。”那语气是暴风雨之后的风轻云淡。 “哦？”王昇已经脑补了一场大戏，“叶沐怎么样，乐之姐没把她撕了？” 钟严瞥了他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意味，王昇立刻换上严肃认真的表情。 “我是说叶沐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她肯定就是跟你情缘深厚的那个人，我祝福二位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早生贵子了，先告辞了。” 王昇对着钟严鞠了个躬，转身就要溜。 “等一下。” 钟严叫住人。 呜呜呜，钟哥不爱他了，要是见到叶沐，叶沐肯定不能轻易放过他，为了讨好自己女朋友，拿他来开刀，女朋友香，小弟就不香了吗？ “腿好些了吗？” “好多了。” 原来钟哥还是爱她的，还那么关心自己，心里犹如三冬暖。 “你不想上楼吗？” “我这铮明瓦亮的灯泡放那，星海都亮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 嗯，说的也是，钟严点点头。 “那你在这儿待会吧，等我们吃完饭一起去洗车店，把你们的恩怨先解一下。” “啥？”犹如一盆谅水，从头浇到脚。 原来是要拿他祭旗，果然，过气的小弟地位比狗低。 突然，狂风大作，阴云密集绵延数里，像极了暴雨将至未至。 王昇抬眼望天，连老天都可怜我所遇不公了吧？ 钟严见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行了，逗你的，以后别总惹是生非，大家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好好说话。” “咱们跟他们能有什么交集？” 不用去洗车店见那几个货，王昇松了一口气，但心里还是不服气，可钟严说的话他又不敢不听。 钟严像是装了顺风耳一样，听到王昇在那小声嘀咕。 “公司的培训基地就选在那边，一走一过的洗车不得去那边啊，再说有这关系在，你好意思去别处吗？” 钟严顺手指指二楼卧室，他一直以为叶焕还在睡。 从前钟哥就宠着叶沐，现在更没有下限了，真是人比人得扔。 “哥，这天要下雨了，咱们不上楼吗？” 王昇伸出手，感觉像是有雨点滴在手上。 “这不还没下呢吗？等会上去，让她再睡会。” 哎，王昇在心里叹口气，当代老婆奴。 “你岁数也不小了，处没处过对象呢？” “谁能看得上我啊？” 两人点了根烟，东拉西扯闲聊了几句。一辆车驶过，喇叭声滴滴响，他们以为是挡了路，往边上走了两步。 谁知那车停在了他们身边。 钟严瞧着车有些眼熟，仍不相信的看了眼车牌，四a开头的车，再看看司机，是骆家的人。 “五叔，你怎么来了？” 看到车上下来的人，钟严还有些不敢相信，日理万机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偏僻小巷。 骆钧儒下车，整理了下西服，无论是人还是车子，都与这里格格不入。 “出差，顺路过来看看你，我就猜到你还住在这儿。” “您来怎么没告诉我一声，我去接您，这、现在、我完全没有准备。”钟严看上去有些慌。 “你这准备不挺好吗？还买两条鱼呢，要自己做？你还会做饭呢。” “雕虫小技。” 骆钧儒与钟严的父亲是堂兄弟，两人差十几岁，所以他比钟严也只大了十岁，平时养尊处优，保养的极好，他们看上去更像是哥俩。 王昇从钟严喊出那句五叔后，非常自觉的后退一步。 骆钧儒曾来这里见过钟严，对这里还稍微有点印象，他打量一圈，发现没什么变化，目光落在了王昇身上，刚刚在车里看见两人在攀谈，应该是认识的。 “这是，你朋友？” “是，以前一起干活的。” “那你们是有事？”骆钧儒试探着问。 “没有，没有，我就是路过，你们聊，我先走了。” 王昇连忙抽身出来，钟哥果然道行还浅，这位五叔一张口，他就感觉到了压迫感。 今天，真可谓是四面八方来相会啊。 “让我司机送你吧。”骆钧儒叫住王昇，“这天看着要下雨了。”他伸手试探，雨纷纷落下。 “不用不用，我离得近，自己走就行。”王昇连连拒绝。 几步就跑远了，钟严没有留人，他知道，五叔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更不可能是他说的顺路。 “五叔，要不要上楼坐坐，还是去哪里？”钟严手里还拿着东西，怎么都得先把东西送回去。 “走走，下雨了，先上楼。”说话间，雨下的更大了，两人上楼避雨。 打开门，钟严看到地上的拖鞋，又进卧室看了一眼，确认叶焕是真的不在。 “屋里有人？” 骆钧儒看钟严的动作有些疑惑，也朝屋里看了一眼，床上被子没有叠，几件男士衣服扔在上面，没有什么香艳的场面。 “我女朋友，我以为她在家呢。” “交女朋友了？”骆钧儒震惊，是他想的那种吗？ 第80章 又是一阵心痛 “就，还是以前那个，还想让你们见见呢。”钟严从厨房出来，早晚都要说的，还是早些好。 “家里什么都没有，我先烧点水吧。”他转身又要去厨房。 “不用，钟严，你先坐，咱们先谈谈。” 西服穿着板身子，骆钧儒先是把扣解开，坐下后，又脱下外套。 王昇也没有走多远，先是腿刚好，不敢太用力，然后雨也太大了。 天像是裂了个口子，瀑布一样的大雨倾泻而下，击打着路面，激起片片水花，他找了个一楼的门洞避雨。 “来得这么急，应该很快就会走吧。”他低声念叨着，不知道说的是雨还是人。 望向来时的路，雨密如织，模模糊糊看不清，不知道他们见到叶沐会怎么样，希望一切都顺利吧。 可能只过了三五分钟，也可能是十几分钟，雨势渐小，还打下一束阳光，王昇望着外面出神。 一个人跑过去，水溅起来落在他手上，王昇被唤醒，看着那人的背影，他瞪大了眼睛。 “叶沐。” 一只手臂挡在头顶，叶焕听到声音止住去势。 “王昇？你怎么在这呢？被雨隔住了。” 她三两步跑到门洞里，拍拍身上的雨珠。在车站跟林汉说了几句话，火车就到了，塞给他一点钱又嘱咐了几句，沈益开车送她过来。 走到路口雨势太大，根本看不清路，他们在车里坐了一会儿，见有要停的迹象，她就下车自己走，没让车开进来。 见王昇没说话，只是愣愣的看着她，欲言又止的，叶焕不明所以。 “怎么了？先上楼吧，别一会儿再下起来，不是说好中午一起吃饭吗？” 叶焕没再管他，挑着水少的地方几步跑走了，王昇来不及再想，跟着她跑了过去。 等王昇跑到钟严家楼下，叶焕已经上到楼梯拐弯，想叫住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下雨没开窗户，屋里有些闷，钟严把门开了一个缝，叶焕上楼看到门没关严，正想偷偷进去吓钟严一下，走到门口听到有一个男人正在说话。 “为了一个女人，你想要离开骆家？那你当初回来干什么？” 疾言厉色，还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 叶焕愣在原地。 “所以你当初不改名字，不进族谱是为了这一天呢。” “五叔，宗逸和宗禹都很优秀，他们比我更适合接管集团。”钟严的声音很轻。 “那是不一样的，我父亲和你爷爷是一个父亲的，只有我们两个是同宗，其他人都只是旁支而已。我没有孩子，所以骆家只能交到你手里。” “五叔，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早就是能者居之。” “这件事你不用说了，家族传承历来如此，不是我们说变就能变的，沐家一个靠烟土起家，又洗白的小族不也是等着正统继承人回来吗？” 这句话说的钟严哑口无言。 “之前，你说要带着女朋友一起回来，我们没说什么，但那时她是个干干净净的大学生，就算不能培养成你的贤内助，也可以娶回家做个漂亮的花瓶，可现在不一样了。” 钟严猛地抬头，五叔说的不一样是什么意思？ “你回来时只有自己，后来一直黯然神伤，家里安排的相亲也都拒绝了，我派人来星海调查过，叶小姐是发生了一些事吧，身体受到了伤害，又做过外室，还在酒吧陪过酒，这样的人，娶回家，你是想让骆家沦为笑话吗？” ”不是的，五叔，当年是我的一念之差，才让她落到这样的地步，她本身不是这样的人…” “钟严，可能是因为你的一念之差，但也是她的选择，事情已经发生了，所有人都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退一万步说，她嫁给别人，可能过得是平平淡淡的日子，但嫁给你，她身上发生的事都会被翻出来，所有人都会对她指指点点，你为她想过吗？她承受的住吗？” 叶焕的双手紧紧的攥在了一起，脸色也变得煞白。 “你若是想把她养在外面，我没什么意见，但你舍得吗？她会愿意吗？” 当初，钟严决定晚一年回骆家，等叶焕大四实习时带她去四海，骆钧儒来星海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孩子让钟严这么放不下。 他和叶焕没有见面，只是在学校里看了一眼，又找人调查了一下。 调查结果出来后，他不得不承认，确实是个不错的小女孩，命运挺坎坷的，难得的是没有走歪路。从经历来看，她做的最离经叛道的事大概就是找了钟严做男朋友。 骆钧儒也能理解钟严，任谁遇见这么个自立自强又聪明漂亮的姑娘，都不舍得放手。更何况他父亲为了爱情离家出走，隐姓埋名，做儿子的少不了也是个情种。 但是现在他想娶这个满身污点像筛子一样的女人，那是万万不行的，这相当于亲自把枪交到了对手手里。 从感情上可以理解，但从现实来说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你不要想着学你父亲那一套，偷偷带着她走，从你父亲走的时候，家里就开始培养暗卫，骆家每个人都有明暗两个保镖，你也不例外。” “而且，每个人的手机里都安装了卫星定位系统，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找到你的？” 骆钧儒知道不能一直说狠话，他放软了声音。 “我知道你放不下她，所以之前的相亲能拦我都替你拦了。这次见了之后就有个了断吧，回去后要是还不想结婚我也可以拦着，但总要有个期限…” 叶焕站在门外恍恍惚惚的，早就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早上生的那点勇气早就荡然无存。 原本以为，没有勇气不行，原来只有勇气，也不行。 转身又是一阵心痛。 她看到王昇站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想必那些话也都听见了吧。 顾不得被人看见这副狼狈的样子，也不去看那略带担忧的眼神，她快步走下楼梯。 叶焕转身，王昇只看到她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连嘴唇都像是被冰雪覆盖住了，原本瘦弱的身形更加纤薄了。 她摇摇晃晃的从他身边走过，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王昇想安慰她，几次话到嘴边都没有说出口。 直到走下最后一阶台阶，身影马上就要消失，他大喊道： “叶沐，你要去哪儿？” 第81章 雨中的宿命感 钟严和骆钧儒都听到了声音，钟严更是马上冲了出来，他看到楼梯下了一半的王昇。 “刚刚你说什么？叶沐也在这吗？” 王昇点点头。 “她往哪边走了？” 雨一直都在下，不大不小，王昇指了一个方向，只是几秒钟，叶焕已经走的没有了踪影。 钟严顾不上楼上的五叔，抽身追了上去。 叶焕给凌波打了个电话，让他来这儿接，她开始走得还有些蹒跚，慢慢的越走越坚定，像是心中有了目标，确定了方向。 “沐沐，沐沐，叶沐，叶焕。” 钟严喊着她的名字，从后面追了上来，叶焕当做没听到，还向前跑了两步。 “叶沐，你要干什么去？”拉住她的手臂，不让她再跑。 “公司有点事，我要回去一趟，昨天感谢你的收留，就这样吧。”脸上的笑容客气而疏离。 “什么就这样，我们早上不是说好…” “说好什么？”叶焕像是不耐烦似的，甩开他的手。“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想多了。难道你以为我还爱你吗？呵，不过是玩玩而已，别玩不起啊。” 眼里、脸上瞬间换上游戏人间、放荡不羁的神情，与之前判若两人。 “叶焕，你能不能别这么言不由衷？能不能相信我一点？” 钟严知道叶焕肯定是听了五叔说的话，认为自己配不上他。 他也有些生气，为什么不能多信任他一点，给他一些时间，把事情处理好。 “相信你？我相信你什么？” 叶焕知道，这次要是还拖拖拉拉，折磨的还是他们两个人。 “你说你爱我，会永远陪着我，可你没有做到，你抛下了我。 你又说跟我老死不相往来，再无瓜葛，可你还是纠缠不清，你说的话都没有做到，你让我相信你什么？ 你觉得我躲着你、不见你，是我没脸见你？你未免把自己看的太高了吧。 不见你是因为我恨你，每次看到你，我就会想起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桩桩件件。要不是你抛下我，我怎么会遇到这些事，怎么会受人指指点点这么多年，我恨不得从来都不认识你。” 她使劲压着声音里的颤意，雨滴在身上，让她浑身发抖。叶焕猛地回头，想离开这里，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因为她现在真的急需一个温热的怀抱，驱除周身的寒冷。 “不，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带你走，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相信我，我不会再辜负你的。” 钟严紧紧抓着她的双臂，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叶焕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是口是心非，还是这才是她的真实想法。 他一直在她身边试探，想确定她对自己的心意，他确实爱着她，他也想弥补，他知道她的顾虑，可还是想纳她入怀。 钟严第一次对她产生了怀疑，竟有些看不清她的想法。 她的话仿佛是尖锐的利器狠狠的刺入他的心脏，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到胸口的剧痛。 叶焕使劲咬着嘴唇，不敢回头，她怕自己所有的自制力在看到那双哀求的眼睛后，会功亏一篑。她微微扬起头，泛着点点湿意，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 要怎么样才能放她走，难道真的要把那些狠绝冷冽的话都说出来，刺痛彼此的心吗？ “够了。” 叶焕使劲挣扎，想挣脱他的桎梏，可他的力气太大了，怎么都挣脱不开，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钟严连忙扶住，叶焕顺势拂开他的手。 看到他眼中的苦涩，没来由的一阵心酸，她的眼里也隐隐带着泪光。 “谁要跟你走？”叶焕摸了一下脸上的水，将所有情绪都压制住，“没有骆家，你算什么？还想让我跟你过以前的苦日子，你在做梦吧！ 你不会以为这些年我都是一个人，是为了你吧。 别天真了，现在的一切都是沐铠锋给我的，付出的代价不过是陪他几晚。 如今我只是没有找到像沐铠锋一样有权势有地位的男人。 但是以我今时今日的身份和地位，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比你年轻、优秀的男人简直数不胜数。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为了你放弃这一切？” 想起骆钧儒说起的，如果钟严的父亲没有离家，以钟严的资质，早已是骆家领军人。她只能狠下心，断了所有念想，让他死心。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肯定是疯了，钟严想，肯定是这场雨把她的脑子浇坏了，钟严猛地上前，想把她摇醒，叶焕连连后退，不让他在碰触自己。 退的太快，脚突然扭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钟严没能抓住她挥舞的手，叶焕狠狠的摔在地上。 钟严上前想将她扶起来，有人冲过来，一拳重重的打在他的脸上。突如其来的冲击，两个人都有些懵，叶焕抬头，凌波站在她旁边。 叶焕给凌波打电话时，凌波就觉得不对劲，没等他多问电话就挂断了，好在他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可以说是风驰电掣，一路狂飙。 刚到路口，看到他们似乎发生了争执，从他的角度看，钟严将叶焕推倒了。 “凌波。” 见凌波还要往上冲，叶焕一把抓住他的手，凌波将她扶起来。 “他跟你动手了？”凌波拧着眉。 “没事，你去车上等我。” 叶焕整个人都湿透了，她推了推凌波，想让他先离开，可是凌波纹丝未动。 “怎么回事？”他心里觉得不可能，也许是看错了，但还是戒备的看着钟严。 钟严嘴角破了，溢出血来，他没有擦，静静看着他们。 “你先上车，我自己会处理好的。”怕他再动手，叶焕挡在他们之间。 “你处理什么，跟我走。”凌波抓着叶焕就往车上走。 叶焕本来心里就烦的要命，这一搅和，顿时觉得头都要炸了。 “我说了，先去车上等我，让我把事情处理完不行吗？” 吼完之后，口中泛起丝丝腥甜。 凌波没再说话，只是看了两人一眼，转身回到车上。 雨越来大，没有停的意思，叶焕抬头望天，要不要这样，这雨中的宿命感也太强了吧。 第82章 钟哥疯了 凌波走到车旁，又回头去看他们，这才注意到，钟严身后不远处停着一辆车，四a开头。 是四海的牌照！！！ 难道是骆家来人了？ 他立刻上车拿起电话。 “给我查一个车牌。” 叶焕觉得疲惫不堪，柔弱的脊背弯了下去，仿佛再也支撑不住，她知道必须要速战速决了。 “既然说到这了，索性讲明白吧。” 她不知道她的嘴唇已经破了，被鲜血染的殷红，脸色苍白如纸，明明那么柔软，又是那么坚强。 钟严心中闪现出无数个念头，却又毫无头绪，最后只剩一片惆怅。 “钟严，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心痛无以复加，眼泪如泉涌，叶焕庆幸此刻还在下雨，不然真的一秒都装不下去了，她知道必须要决绝无情，忍着疼，也要把话说完。 “从前我年纪小，不过是看你有点小钱又能庇护我，跟谁睡不是睡，大家都不吃亏。 你也不过是看我年轻漂亮，有几分姿色，是个大学生，拿得出手，要说多喜欢，多爱，也就那么回事吧。不然也不会丢下我，这些年也从未回来过。 所以，大家扯平了，别说谁对不起谁，辜负了谁，根本不需要。 无论是你还是沐铠锋，都是我的跳板而已，不过是跟几个男人睡过，我能有什么损失？你以为这个世界在你们手中，但是你们却在我的股掌之中。” 叶焕的表情变得迷离而疯狂起来，不久前那轻快明朗的笑容被一抹残忍的冷笑取代。 “我不过是装成柔弱无辜的受害者，说几句让人生怜的软话，你就被冲昏了头，还以为自己是救世主，想救我于水火之中，想为我抛弃一切，真是太好笑了。” 叶焕笑得脆生生的，像是听到非常好笑的笑话，身体都跟着颤抖起来，她抹了下眼角的水。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没有长进，真的是太无趣了，一点挑战性都没有，我早就腻了。我现在告诉你，我不跟你玩了，回你的骆家吧，不过是偏隅之地的井底之蛙，你们瞧不起我，我还不稀罕呢。 下次再来星海，最好躲着我，不然我就让你们看看，我叶焕在沐氏，在星海，到底有没有话语权。” 叶焕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只知道已经词穷，该说的，能想到的，都已经说了。 转过身，悲痛再也压抑不住，眼泪一颗颗的涌出，她握紧拳头，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音，胸口像是被什么一下一下的扎着，整个人如坠冰窖，沉重的她快要窒息了。 看着她坐上车，车子疾驰而去，钟严没有说过一句话，没做过一个动作。 如果不是跟她朝夕相处的三年，如果不是这么了解她，今天可能真的会相信她的话。 她不知道，自己说话的声音有多么颤抖不定，像是身处数九寒冬，在冷风中发抖。 她也不知道，她并不是一个好演员。 可是，五叔有一句话说的对，如果带她回骆家，光是唾沫星子就能压垮她。 五年了，钟严以为自己可以改变些什么，没想到，还是像以前一样无能。 坐在车子里的骆钧儒将所有话都听到了心里，自然也能看穿叶焕那拙劣的演技。 “孩子是个好孩子，就是命苦了点。” 上位者的唏嘘也不过是感慨，并不会改变什么。 “走吧。” 车子掉头，沿来时的轨迹离开，在大雨的冲刷下，所有踪迹了然无痕。 没有了车子的遮挡，一直站在车后的王昇出现在视野。 他全程都在，浑身被淋透，看着场上的主角、配角纷纷离场，钟严还怔怔的站在原地。 就在刚才，钟哥说的话好像还没有散，这么快，一切却已经面目全了。 他不知道是钟哥更值得同情还是叶沐更可怜一些。 叶焕瘫在椅背上，手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衣服，像是晕过去了一样。 “叶焕，焕焕。” 凌波着急的喊了两声，叶焕缓缓睁开眼，偏过头看他，他放下心来，将自己的外套和纸抽扔了过来。 霎时间，所有的委屈一股脑的涌上心头，滚烫的眼泪簌簌的落下，叶焕转过身体，缩在座椅上，压着声音，不想让人听到，只剩下抽泣和呜咽。 无声的哭泣更让人心痛。 凌波按下按钮，隔音的挡板升起，若是事与愿违，还是痛快的哭出来吧。 叶焕感到自己的生命力一点一点的消散了，若不是锥心刺骨的疼痛，她早就没有感觉了。 她看着自己的手，原以为那幸福已经唾手可得，然而现在指尖却空荡荡的。 原来这幸福这么短暂，还长着翅膀，一转眼就不见了。 她用力的抓着心脏的位置，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这种失去的感觉她太了解了，真的很痛，痛到就算伤口愈合，也会在夜深人静之时，一次又一次的复发，折磨着你。 只要是活着的人，就会一遍一遍的重复着，难以言喻，却刻骨铭心，所以痛不欲生。 凌波不知道该带叶焕去哪儿，她的衣服都湿透了，似乎应该先回家，凌波回头望了一下，后座上听不出有什么动静，隔音板上像是被泼上什么东西。 犹豫再三，隔音板慢慢降下，叶焕倒在车后座上，血迹在嘴角漫开，凌波大惊失色，一个急转弯车停在路边。 于新之一个人在家，原本是打算晚点去学校的，结果碰上大雨，便一直没有出门，不想看书也不想刷手机，他呆呆的坐在沙发上，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砸门声将他拉了回来，他走到门边，谨慎的看了眼猫眼，是钟哥，还有一个谁。 应该是叶沐吧，早上他才发现叶沐似乎是夜不归寝。 于新之打开门，没等他说话，钟哥将他拂开，径直走进叶沐的房间，他有一秒的怔愣，看向跟在后面的人，居然是王昇。 王昇看到于新之也愣了。 “你怎么在这？” 显然他是知道于新之“应该”在哪儿。 解释起来太麻烦，于新之打算以后再说，只说了句：“我在这住，别告诉别人。” “哦。”王昇也没了刨根问底的兴致。 “钟哥怎么了？”于新之问。 王昇也不知道怎么说，总不能说钟哥疯了吧。 第83章 他已无法自拔 一直在雨里站着，也没有什么用，王昇拉着钟哥回家，回到家钟哥什么都没说，连衣服也没换，拿着车钥匙又下楼了。 等王昇追到楼下，车子已经启动，走出一截，他在车子加速前，抓住车门，窜上车，钟哥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 他以为钟哥是想去追叶沐，结果他们来到了叶沐家，叶沐不在家，钟哥却在她的卧室里翻箱倒柜。 难道钟哥被叶沐刺激的精神失常了？ 还是他打算跟叶沐一刀两断，来分家产了？ 王昇看不透，搞不明白。 钟严在叶焕的衣柜里翻找，打开挂衣区后，他停住了，两套衣服用透明的防尘袋装着，一套西服是那年叶沐买给他的，她说总去沐氏开会，要穿的体面一点，这套西服整整花了她三个月的生活费。 另一套是一件连衣裙，湖蓝色的抹肩小裙子，逛街时，他一眼就相中了，幻想着叶沐穿着它，娉娉婷婷的站在那里，迫不及待的买了下来。 王昇和于新之都不知道钟哥为何停了下来，出神的望着什么，表情像是缅怀什么。 钟严转身，环视整个房间，除了柜子和床，再没有任何东西，他的目光落在枕头上，枕头下有一抹黑色露在外面，钟严拿开枕头，拿起枕头下的衣服。 看牌子，是那天他换下的衬衫，所以这是被当做枕头了。钟严又拿起枕头晃晃，没有声音，不像羽绒那样轻盈，没有乳胶枕的柔软和弹性。 他动手把枕头拆开，最外面是一层棉花，已经被压的扁的不能再扁了。里面是一件件衣服，白的、黑的，叠的板板正正，看样子有十多件。 “呵呵。”钟严发出一阵苦涩的笑声，“不是说从没爱过我吗？拿着我的衣服做什么？” 那次醉酒回家后，他便发现自己换过衣服，于新之说是叶沐给他的，家里的衣服又全都不见了，他就开始怀疑了。 钟严笑着笑着又换上痛苦的表情。 “钟哥，你怎么了？”王昇和于新之都紧张得不得了，于新之更抓住他，想给他把把脉。 “没事，新之，”钟严挣掉于新之的手，“帮哥把这些恢复原样吧，”他指指床上的衣服，“别告诉叶沐我来过。” 重重的在于新之的肩上拍了两下，钟严转身离开。 “发生了什么事吗？”见王昇也要走，于新之连忙问。 “我…”王昇吞吞吐吐的，“我得走了，你快收拾吧。” 只留下一个满脸疑问，毫无头绪的于新之。 发生的这些事于乐之都不知道，她跟钟严已经不知道因为叶焕吵过多少次，每次都是不欢而散。 从钟严家出来，她打电话给平时一起玩的姐妹，摇人，出来happy。 钟严走的这些年，于乐之的男朋友也没断过，只不过面上功夫做的好，所有人都以为她痴痴的等钟严回来。 与其说是男朋友，不如说是男伴，她的姐妹身边都有，有的还不止一个。合得来便在一起玩，合不来便一拍两散，你情我愿，所以也没闹出什么不好的事。 钟严打电话说要回来的时候，她人在外地，于是打电话给她的男伴，紧急“分手”。 她身边的人都知道于乐之有一个白月光，这些年，玩归玩，多多少少也有点等人回来的意思。 她平时出手大方，与人相处也都很愉快，有人替她不值，也有人不屑，但还都挺好奇，想看看她这缘分到底能不能修成正果。 于乐之自己有时候也在想，她好像没有那么喜欢钟严了，但就是坚持了这么多年的一个事，没有结果，不甘心。 钟严在星海的这些天，她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家，就算姐妹们约了也是素局，喝喝茶、吃吃饭。 以前她喜欢钟严是相中他这个人，那时候说要嫁给他，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现在多了骆家，那可是个非常有份量的砝码，能嫁给他，可谓是一步迈进豪门，但想想也没有多欣喜，反而有些怅然。 当然，这些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好像只要钟严娶的不是叶沐，她依然可以扮演好守望者的姿态。 她的姐妹们都是玩到凌晨才回家，对于她这种扰人清梦的行为深恶痛绝。但对她的遭遇也表示爱莫能助，她们提出出去旅行的建议后，于乐之立刻就同意了。 所以这几天，钟严是病的人事不省还是喝的醉生梦死，她丝毫都不知道。 只有王昇、李振宇、姜宇，都在钟严家陪着，外加一个周耀明，偶尔也会来劝劝。 可能是淋了雨，也没有及时换衣服，钟严当天就风寒感冒外加发烧，他不肯吃药还一直喝酒，好在喝了酒发汗，烧也退了。 只是一直这样反复，醒了便喝，醉倒了才睡一会儿。发烧也反反复复的，现在已经开始咳嗽了。 他们三个人轮流跟钟严喝，几天下来也觉得吃不消。原以为钟哥只是心情不好，慢慢就会看开，可没成想，他已无法自拔，而他们做的再多也是治标不治本。 又是喝了一夜，早上才睡下，李振宇和姜宇两个人轮番上阵才把钟严喝的人事不省。倒不是他们非得灌，是钟严，只要他还有一点意识，就到处找酒，他们总不能把人打晕吧。 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李振宇和姜宇一个睡在沙发一个打地铺，估计都得到晚上才能醒，王昇决定按自己的想法来解决这件事。 他来到叶沐家楼下，没等上楼，先遇见了于新之。 “王昇？你来找叶沐吗？ “对，她在家吗？”王昇的法子就是想让叶沐去哄哄钟哥，只是不知道叶沐肯不肯。 “没有，她好几天没回家了。”于新之摇头，要说从哪天开始，大概就是他和钟哥来的那天吧。 王昇当然知道他们三人的爱恨纠葛了，于新之跟叶沐不知道一起住了多久了，那天的事他了解多少，他会帮叶沐还是钟哥，王昇可拿不准。 “真的，叶沐真的没在家。”见王昇似乎是不相信，于新之重复了一遍，“要不我领你上楼看看也行。” “那倒是不用了，你知道她能去哪儿吗？” 第84章 她在医院 “你去酒吧了吗？” 王昇摇头，他第一反应就是来家里，叶沐可能会在酒吧睡吗？ 于新之最近就要去医院实习，所以酒吧那边请假了，并不知道叶沐在不在酒吧。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于新之问，这些年，他是知道王昇跟叶沐有些冲突的，能王昇放下芥蒂的只有钟哥了，“是不是钟哥跟叶沐…” “嗯，他俩有点…误会。”总不能从头到尾说一遍吧，王昇简单总结。 “要不我把叶沐电话给你吧。” “那太好了。”王昇点头，钟哥肯定有叶沐的电话，他居然舍近求远。 好吧，这样是为了表示更有诚意，王昇告诉自己。 王昇记下手机号码后，于新之走了。 他想了一会儿该怎么说，做好心理建设，按下通话键，电话里传来机械的女声播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应该是还没起，王昇安慰的想。 叶沐没在家那就没有必要待在这里了，去酒吧还是去哪里等呢，一时间他也没了主意。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他已经数不清打了多少个电话了，每次的回复都是机械女声。酒吧四点营业，他就在门外席地而坐。 此刻，王昇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跟叶沐闹翻，要是跟她打好关系，是不是还能帮上钟哥。 起码知道人在哪儿也行啊，不像现在，傻傻的等，而且还不知道叶沐肯不肯帮这个忙。 想想他们这些年，认识的人确实不少，但能交下来的真没几个，也就于叔真心对他们好。 可这事他们都没跟于叔说，先是有乐之姐的关系在，不想于叔为难。再有就是他们不觉得于叔能解决，反倒多一个人跟着担心。 要不要跟乐之姐说呢，吵归吵，闹归闹，毕竟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感情还是有的，说不定她可以开导开导钟哥。 犹犹豫豫的，王昇找出通讯录里乐之姐的电话，打不打呢，他总觉得这件事不是这么简单的问题，可他毫无头绪，无从下手。 一狠心，一闭眼，电话里传来有节奏的音节，直到最后自动挂断。 乐之姐也不接电话，王昇有点懵了，什么情况，难道是他的手机坏了？他赶紧给姜宇打了个电话。 时间久的王昇都要把通话挂断了，姜宇才接起电话。 “你干什么？”姜宇的声音含含糊糊的，还带着被吵醒的恼怒。 “没事没事，你睡吧。”王昇匆匆挂了电话。 姜宇没有时间骂他，电话都没放下就睡着了。 手机没坏就好，大家都忙，那他就多等一会儿吧。 三点钟，酒吧里有细微的声音传出，王昇快速爬起来，他没想到酒吧里是有人的，要不他早就敲门了。 电动卷帘门慢悠悠的向上卷起，站在大门里的老李看到王昇愣了一下，他是没有想到这么早就有人等在外面。 酒吧的服务员他没认全，有些只打过照面，他以为王昇是新来的服务员。 “进来吧。” 他将插上的大门打开，对王昇说。 “哎，好。”王昇跟着老李进到酒吧里，大堂一片漆黑，鸦雀无声。 “大哥大哥，叶焕在这吗？” “叶焕？她怎么可能在这？”听到王昇叫他，老李停下脚步，听到他问的，皱起了眉头。 “她昨晚没在这住吗？” “你是？”老李反问，没有再回答他的问题。 “我是叶焕的朋友，找她有点事。” “你不是在这儿上班的。” “嗯，我不在这上班，我只是来找人的。” “那你出去吧，酒吧没营业呢，非工作人员不能进入。”老李推着王昇往外赶。 “那你告诉我叶焕在哪儿呢？” “我就是个守夜的，我上哪知道她在哪儿呢。” “不是，她今晚来不来呀？我在这等她一会儿行不行啊？” 没有回答，行动代表一切，王昇被赶出酒吧。奇怪的是，他今天脾气特别好，换成往常，被人撵出来，早炸了。 但是心情还是有些不美丽，而且他预料到自己可能会无功而归。 “王昇？” 孙新看到有人站在大门口，停了车后，特意又绕回来。 “孙哥？” 王昇正满腹惆怅呢，开始他怕叶沐不肯跟他去见钟哥，结果他连叶沐的人影都没找到。 “孙哥，这么早就上班啊。” 他在心里骂自己是狗脑子，怎么就忘了孙新是幻夜的经理了呢？虽然不熟，但在于叔那见过几回，也办过几次事，说句话还是可以的。 孙新带着王昇从侧门进入幻夜。 “我们都是走侧门的，这儿离更衣室近。” 陆续有人进来，跟孙新打招呼。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孙新问，他可是知道，于家跟叶焕的关系不好，他们一般不会来酒吧。 王昇只说着急找叶沐帮忙，想在这等她来。 “她已经好几天没来了。”孙新说，这个也不是秘密，所以他没必要藏着掖着。 “好几天没来酒吧？我给她打电话也一直关机，她这是干啥去了？”王昇有点怀疑。 “这个，我们都没有资格知道，想知道叶焕在哪儿，只能问一个人。”孙新言尽于此。 凌波，还可以去洗车店看看，王昇突然有种开窍的感觉，他一个健步就窜老远。 “孙哥，你能不能把凌哥手机号给我？” “这个嘛，确实是不方便。” 孙新拍拍又窜回来的王昇，拒绝的意味很明显。 他送王昇离开时走的大门，酒吧大堂的照明灯已经打开了，大堂里，服务员有擦桌子的，有扫地的，各司其职。 沈微坐在吧台旁，在手机上飞快打字。 “来应聘的吗？”见孙新把人送到大门口又折回来，她将手机扣在桌上，开口问。 “不是，他是王昇，老于家的，来找叶焕，还挺着急的。” 沈微不认识王昇，但她听说过啊，凡事能给叶焕添堵的，她都引为知己。 “看样是出了什么事？”沈微装作不经意间打听道。 “不知道，他没说。”孙新耸耸肩，表示自己真不知道。 “孙哥，”王昇去而复返，“要是一会儿叶沐，不是，是叶焕，她来了，你让她给我打个电话，我手机号…” “我有，我有你手机号。”孙新点头，示意王昇不用掏手机。 “你要找叶焕吗？”沈微突然说话。 虽然不来酒吧，王昇也知道，说话的是沐铠锋遗孀，他只是没想到，愣了一秒。 沈微却没有想等他的回答。 “她在医院。” 第85章 你们是废物吗? 王昇来到了医院。 是真是假他倒是没有什么怀疑，因为沈微没有必要骗他，最多就是浪费了几个小时，谁会这么无聊。 至于叶沐为什么会住院，他想当然的以为是淋了雨生病了，钟哥一个大男人都感冒发烧，更别说叶沐一个小姑娘了。 但是住院了，应该是病的不轻啊，那还能跟他回去见钟哥吗？ 站在病房外，王昇又犹豫了。 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劲爆的音乐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还是略显嘈杂。 是于乐之的电话，王昇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按下接通键。 “乐之姐。” “嗯，给我打电话干什么？”于乐之的声音慵懒，像是刚睡醒。 “嗯…也没什么，就是钟哥出了点状况，我想问问你能不能劝劝他。” “呵，我劝他？我是老几啊？我有这个资格吗？他不是无论贫穷、富贵、健康、疾病，都对叶沐不离不弃吗？那就去啊，以后他的死活别跟我说，与我无关。” “乐之姐，不是这样的，钟哥真出事了。” 王昇不知道于乐之和钟严刚吵过没多久，等她发泄完，将最新情况说了一遍。 “你怎么不早说呢？” 于乐之那边跟朋友玩了个通宵，大家都刚起来，叫了酒店的餐，打算吃完再研究下一步。 她突然起身，带倒了面前的高脚杯，红酒撒了一桌子。 “我现在就回去。”于乐之挂断电话，赶紧回房间换衣服。 “怎么了，乐乐？” 其中一个人朝着她的背影问道，但于乐之没有时间回答她，很快消失在众人眼前。 “怎么回事？匆匆忙忙的。” “是不是家里有事？” “应该没事，咱们先吃吧，过后我问她。” 众人并未将她的离开当回事，她们的原则是，你不说，我不问。 挂了电话后，王昇给李振宇发了个信息，问钟哥醒了没有。 乐之回来了，要不要找叶沐呢？ 他再往叶沐的病房外看时，凌波拿着一根烟，两人的目光刚好碰到一起。 “呵呵，凌哥，好巧啊。”王昇虽然性格有些冲动，但他还是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的。 “巧吗？你不是特意来找叶焕的吗？”王昇瘦了吧唧的，凌波拎他像拎个小鸡仔，想把人带到吸烟室去。 “干什么去？”刚走两步就被人叫住，叶焕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王昇从酒吧走，凌波就收到了孙新的信息，他想先把事情问清楚，王昇的目的是什么？ 没想到，出师未捷，被发现了。凌波立刻松开抓住王昇的手。 王昇没有想那么多，他原计划就是要找叶沐的，他转身正想开口，可看清站在病房门口的人后，肉眼可见的滞了一下。 这短短的几天，叶焕竟瘦了一大圈，原本她就消瘦，可现在却是瘦骨嶙峋，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了。 “你来这干什么？” 叶焕不知道凌波在等谁，只是他看了手机后，眼神有些闪烁，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是酒吧的事他肯定会告诉她，而他却装作若无其事，那就有待考究了。 等看到是王昇后，可以确定的是，王昇是来找她的，她并不在意王昇神色的异样，直接问出她想知道的。 叶焕虽然瘦了很多，但脸色看上去还好，声音也很正常。 王昇一个滑跪，窜到叶焕脚下，叶焕倒吸一口气，看着脚下的人，下巴差点惊掉了。 凌波也没有预料到他这个动作，整个人惊呆了。 王昇想抱住叶焕的腿，因为电视上不都这么演的吗？ 但是吧，他有点不好意思。而且他觉得他要是敢动手，凌波肯定顺窗户把他扔下去。 可是也不能光跪着，王昇捂着自己的脸，装出伤心欲绝的样子，抱头痛哭。 “叶沐，我求求你了，你跟我去看看钟哥吧，钟哥天天在家喝酒，都快把自己喝死了…” 叶焕翻了个白眼，不想跟他在这丢人，转身进了病房。凌波实在是看不过去，一巴掌打在他的头上。 “有事进屋说，别在这丢人现眼。” 王昇拿开手，只看到凌波的背影，哪还有叶焕的踪迹，他也不在意别人的眼光，立刻爬起来，跟着进了病房里。 叶焕盘腿坐在病床上，沉着眼，看不出什么情绪，凌波抱着手臂冷眼瞧着他。 气氛沉默而尴尬，王昇思索着走到床前，小心翼翼的问。 “你怎么住院了？哪儿不舒服了吗？” “淋了雨，有些发热而已。”叶焕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你到底什么事？” 王昇一狠心又跪了下去，没等挨到地，凌波将他揪了起来。 “有话就说，别整事。” “哦，”他偷偷瞥了眼叶焕，“就是你能不能去劝劝钟哥，他那天回家后感冒了，也一直在发烧，但是他不肯吃药，还一直喝酒，直到喝的人事不省，醒了又接着喝，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 “我去能怎么样，也改变不了什么，他自己会想明白的。”叶焕波澜不惊。 “你就安慰安慰他，哄哄他，哪怕骗骗他也好啊。”王昇有些着急，他以为他说的这么惨，叶焕肯定立刻跟他走。 “我为什么要哄他，当年他也是说走就走，又有谁来安慰我了，我不是一样活得好好的。不然还能怎么样，还能去死吗？” 冷酷、绝情，王昇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叶沐，除了那天在雨中。 但那天他知道叶沐的不得已，今天呢，是装的还是心里话，王昇无从判断。 “可那件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时间带走不了伤害，我只是被迫接受，但我永远不能忘记。” 叶焕别过头，眼中泛着泪花。 想到她跟自己一样大，却经历了可能别人一辈子都不会经历的事，自己还总来找她的麻烦，王昇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你可真是个混蛋。 “对不起…”王昇嗫嚅着道歉，刚张嘴，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趁着他接电话，叶焕手指抹了下眼角的泪水，注意力又放在王昇身上。 王昇听着电话，脸色越来越难看，一抹怒气染上眉间。 “你们是废物吗？就看个人还能出岔子。” 第86章 社会焕姐 不知道那边又说了什么，王昇不耐烦的扬声：“行了，我这就回去。” 挂了电话，王昇想告辞来着，既然叶焕不跟他走，那边又发生了点事，他得赶紧回去了。 可叶焕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似乎在等他的下文，这回轮到凌波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了。 “我可能得走了，钟哥趁李振宇和姜宇出去买东西把门窗都反锁了，一个人在屋里，我不太放心…” “砸窗户，撬门，想进屋怎么都能进去，等你回来就能进去了吗？你是开锁的吗？” 叶焕没好气的说，心里也骂这几个人，真真是废物，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 “破门而入那倒是不至于，钟哥只是在屋里喝酒，也不会出什么事，他只是想自己静静吧。” “喝酒就不会出事吗？你没见过吗？”疾言厉色，叶焕就差指着他的头骂了。 他见过啊，于叔就是在酒桌上突然昏倒的，这样一说，还真有点害怕。 “那你…” “我不能保证一定能把问题解决了。”叶焕突然说，别过头不去看他。 “哦，啊？”脑海中过了一遍这句话，“你、你同意去了？” 王昇瞬间兴高采烈了起来，要不是气氛过于严肃，他简直要蹦起来了。 “我不同意。” 叶焕和王昇齐齐看向凌波，凌波的眼神带着压迫，目不转睛的看着叶焕。 王昇也看向叶焕，叶焕低下头不去看任何人。 “可是我必须要去。”这句话是说给凌波听的，也是说给她自己的。 说完后，她叹了口气，像是对命运的妥协，“我换衣服，去开车吧。” 凌波的嘴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换好衣服出来，凌波等在病房外，叶焕知道，他这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我知道劝不了你，可你也要想想医生的话，再休息两天，就可以做手术了，你要是再吐血，情况随时会发生变化。” “我知道，我只能答应你尽量控制，然后…我一定会跟你回来的。” “我说再多也没用，是不是？只要遇见他的事，你就什么都顾不上了，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是不是？” “好了。” 眼看凌波激动起来，叶焕连忙喝止他。 “我大概是上辈子欠了他的情债，这辈子来还的。”想说个笑话缓和下，但，确实不好笑。 “原本是想拒绝的，可我真的做不到。没事，我就去看看，也许我也没什么用，就算是医生，也不能包治百病。” 叶焕侧头去看身边的人，凌波沉着脸，仿佛在生气。 她又不放心的嘱咐一句。 “一会儿别说漏嘴了。” 王昇开着凌波的车，几个人来到钟严家楼下。 李振宇和姜宇正望着二楼，指指点点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周耀明正在接电话，无意识的原地转圈。 他们看到王昇开着车回来，有些惊讶，等看清从车上下来的人后，更是大吃一惊。 不去理会他们，叶焕抬头看着二楼的阳台。 周耀明接完电话，走到她身旁。 “你也来了。” “是啊，学长，你不忙了。”对着周耀明笑了一下。 周耀明表情微微一怔，“你是不是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差？” “有些着凉了，不碍事。” “你来了我就放心了，你帮着劝劝吧，王昇也说不明白钟哥到底为啥不高兴，乐之给我打电话，她一会儿的飞机，我去机场接她。” “好，快去吧。” 叶焕点点头，不是说不明白，是不想让他知道吧，姜宇和李振宇肯定都知道怎么回事。 这不，俩人拉着王昇窃窃私语。 “你怎么把她找来了？能行吗？” “那你行你上。” 王昇没有好气，天知道，他做了多少思想建设才开这个口把人请来，居然质疑他。 “不是，我不是怕适得其反吗？” 姜宇和李振宇听王昇简单说起那天的事，今天见了叶焕，再看看钟哥，还挺同情他们的。 “哎，你们几个。” 周耀明走了，叶焕看着围在一起不知道在捅咕什么的三个人，习惯性的皱皱眉。 “哎，来了。”王昇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姜宇和李振宇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过来。 好像个狗腿子，叶焕在心里吐槽了一下王昇，然后问另外两个人。 “你们上去了吗？” “我刚才爬上去看了一眼，”姜宇说，“钟哥没干什么，就是坐在客厅里喝酒。” 那你们还想他干什么，叶焕有些无语。 “我上去看一眼，怎么办一会儿我出来再说。” “我跟你一起去吧。”王昇积极的凑上来。 “你去干嘛？你要是能劝，找我来干嘛呀？” 王昇被怼，其他人都没有开口。 凌波只是冷眼瞧着，像是在提醒叶焕，别忘了她说过的话。 叶焕看着眼前这几个男的，“把车开过来，我踩着车上去。” 踩在车顶上，凌波托了她一把，叶焕进到阳台里，隔着玻璃看到钟严靠着沙发坐在地上，手里抱着酒瓶子，表情已经迷离。 “我就说上阳台没有用，隔着玻璃最多就看一眼，不如把门整开。” 楼下的几个人望着楼上，李振宇说。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 话音刚落，一声清脆的玻璃破碎的声音，三个人都抻着脖子往上看。 叶焕脱了外套裹在手上，将把手附近的玻璃敲碎，开门进了屋。 “真是社会我焕姐啊，劈的了门，砸的了玻璃，一个字，牛b啊。” 凌波从车上下来准备挪车，瞥了眼不出力说风凉话的仨人，仨人立马闭嘴。 “把车挪走了，咱们怎么上去啊？”见凌波进了车里，仨人又开始嘀咕。 “你是不是傻？叶沐都进屋了，门就开了，还跳什么窗户？” “也对，”姜宇揉揉太阳穴，“这几天喝的都傻了。” “我这半个月都不想再碰酒了。”李振宇附和着。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咱们先上楼吧，进屋商量商量咋整啊。”王昇一马当先往门口走。 姜宇一把将人拉了回来，“商量个屁，老实在这蹲着得了，叫你你再上去。” “要不咱们离远点吧。” “嗯，对。” 凌波停好车下来，看着蹲的远远的三人，心里感叹。 这几个货终于开窍了。 第87章 我会一直等着你 阳台的声响没对钟严产生任何影响，他拿着酒瓶往嘴里灌，叶焕抢下瓶子扔到边上，衣服上，地上，撒的到处都是。 “你们能不能别、别管我。”钟严打了个酒嗝，怎么想清静一下就这么难呢。 野生动物受伤了，不就是找个隐秘的地方舔舐自己的伤口吗？ 他就是想自己待会，感受这伤口到底有多痛，他的小姑娘是不是比这还痛。 钟严的眼睑耷拉着，说话声也含含糊糊的，可能头有些晕，他的脑袋一直来回晃悠，呼吸也有些急促。 他的脸连带整个脖子都红了起来，像一个熟透的番茄，叶焕当然见过钟严喝醉的样子，他不会酒精过敏。 想起王昇说钟严淋了雨发烧，叶焕靠近摸摸他的额头，又探了下颈下动脉。 果然烫的厉害，这种情况还是住院吧，叶焕想。 钟严不耐烦的把她的手打掉，烦死了，这几天他们总来摸，有什么好摸的。 他努力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恍恍惚惚，仿佛雾里看花。 像是他心里想的，嘴里念的那个人，却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若即若离。 “沐沐？是你吗？是你来看我了吗？”钟严伸手去抓，好像去抓一个救命稻草。 叶焕有些生气，都三十多岁的人了，遇见点事还借酒消愁，兴师动众的，真是一点都不担事。 “你不是让我不要管你吗？”她刚转身想走，钟严整个人就扑了上来，巨大的冲劲叶焕差点摔倒，踢的地上的瓶子叮叮当当的响。 楼下的几个人依稀听到屋里酒瓶的声音，有些担心。 “叶沐不会拿酒瓶砸钟哥吧。” “叶沐她又没喝酒，喝多的是钟哥。” “那你的意思是钟哥砸的叶沐。” “砸什么叶沐，钟哥他只是喝多了，他有没疯。他就是砸你也不能砸叶沐。” “吧。” 王昇说完之后又不自信的加了个字，这意思完全变了。 “要不咱们还是上去看看吧。” 仨人一合计，起身要走。 “嘿。”凌波喝止了三个蠢蠢欲动的人，“老实蹲着。” “哦。”三人又蹲回原地。 魂牵梦绕的那个人要走了，钟严支撑着手臂想要站起来，可手脚发软，只是晃了一下又坐了回去，他用力向前，身体扑了出去，最后抱住了叶焕的腰，整张脸埋在她的衣服里。 “你别走，别离开我，求你了，别离开我。” 钟严的声音闷闷的，叶焕感到自己后面的衣服湿了，心中酸涩，这些天强行按下的万般情绪，此刻又涌上心头，眼泪也簌簌流下。 钟严紧紧的抱着身前的人，一声声叫着她的名字，再没说出别的话来。 叶焕抓住腰间的手，转身蹲在他面前，钟严终于看清眼前的人。 他一直压抑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泪水从通红的眼眶中流出来，往日坚毅的脸庞上也都是痛楚与愧疚。 喉咙里发出隐忍的呜咽声，带着难以化解的沉重，他明明没有说话，可眼中的无助却扎的人生疼。 叶焕见过各种样子的钟严，高兴的、激动的、生气的、严肃的、疲惫的、温柔的，各种各样，唯独没有见过他哭。 看着此刻哭得像个孩子一样钟严，叶焕的心像是被凌迟了一样，几乎感到真切的刺痛。 手抚上他的面庞，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水，似乎是感受到暖意，钟严抓住她的手。 “沐沐，你原谅我了对不对？你终于肯到我的梦里了，你不怪我了，对不对？ 我以为回到骆家，可以给你的更好的生活，没想到这么多年我还是一事无成，还连累你因为我被人嫌弃，我真是没用。 都怪我，都怪我太贪心，被奢靡的日子迷了眼，昏了头。要是我不回去，我们还能一直在一起，你也不会遇到那些事，是我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 你不要离开我，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呀。” 原本叶焕是来劝钟严的，但此刻她嘴唇不停的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泪落得愈发汹涌， 只能用力的摇头，仿佛是在向他诉说。 最终，两个人紧紧的拥住对方，直到感受到切实的温度，还有那熟悉的怀抱，他们将压在心底的痛苦与哀伤全部释放，肆无忌惮的哭出声音。 起初，王昇他们三个还不敢相信，面面相觑的，想从彼此的眼中找出答案。 凌波长叹一口气，还是没忍住啊。 算了，事到如今，释放出来也好，总是把伤怀压在心底，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两人抱头痛哭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衣服湿了一片，叶焕拿着纸擦擦自己的眼泪，又擦拭着钟严的脸，钟严一直抓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你还在发烧，我带你去医院吧。”叶焕想要把钟严扶起来，可钟严手上用力，又把她拉了回去，紧紧抱在怀中。 “不，我哪都不去，走了你就不会再回来了，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钟严，你听我说。”叶焕用力挣开手臂，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再乱动。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生活，你一定可以大有作为，成为一个非常厉害的人。 我们都会有自己的生活，如果有一天你想我了，可以来看我，我们还可以像好朋友一样说话聊天，我们…” 叶焕说着说着哽咽的自己也说不下去了，胸口如坠千斤，沉重的快要喘不上气了。 她的头抵在钟严的胸前，豆大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七零八落的砸下。 缓了又缓，叶焕将眼泪擦干，抬起红肿的眼眶看着钟严，钟严早已泪如泉涌，泪水顺着脸颊滚落，他一直摇头，嘴里还念叨着。 “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和你做朋友。” 叶焕的心早已碎成千百块，散落一地，再也拼不回原来的模样，她忍着心痛呼唤着钟严的名字，捧着他的脸，让他直视自己。 “我答应你，等到你60岁了，还没有找到心爱的人，你还愿意来找我，我还好好的活着。那时我就跟你走，无论你想去哪里，是四海还是天涯海角，我都陪着你，我会一直等着你。” 第88章 一步没赶上，步步都没赶上 “不，不，”钟严摇着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我不要等，我现在就想要你。” 他不等叶焕再说什么，急切的寻找着她的嘴唇，又重又急，带着攻城掠地般的野蛮，恨不得将她叼进嘴里，嚼碎了，吞下去，叶焕一时之间无法招架，只能抬起头承接着他如狂风暴雨般的吻。 慢慢的，叶焕伸手环绕着他的脖颈，轻柔的回应着他，钟严也逐渐松懈了力道，变得温柔起来。 渐渐的，他不再满足于浅尝辄止，吻从她的唇上游离到下巴、脖颈、锁骨各处，手也不受控制的从她衣服的下摆钻了进去。 像是感受到了她身体的颤抖，钟严停止了动作，看着眼前早已泪流满面的人，他想要捧住她的脸，再亲亲她，却怕压抑不住自己身体里蠢蠢欲动的野兽，伤了她。 “对不起，对不起。” 钟严的手在颤抖，为什么，为什么就连碰触都要前思后想，小心翼翼的，他们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难道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穷途末路的时候了吗？ “不是的，钟严，不是的。”叶焕将他搂在怀里，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脸。 “你只是累了，闭上眼睛，歇一会儿，歇一会儿就好。” “不，我不能睡，我睡着了你就会不见了。” 钟严想努力挣扎，却陷入温热的怀抱再也动弹不得，连说话的声音也逐渐轻了下来。 “不会的，我不走，就在这里陪着你，我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久远的记忆浮现在脑海里，好像是小的时候，妈妈就是这样抱着她，哼着歌，轻轻的摇晃，有时还会落下一个吻。 叶焕学着她的样子，轻轻晃动身体，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她的眼眸里蒙上了一层水雾，大颗大颗的眼泪滑落，打在她的手背上，像是星辰陨落，带着无尽的遗憾。 他们就这样坐在地板上，就当叶焕以为这便是永恒时，夕阳的余晖照进来，照在钟严酣睡的面庞上，一道金光铺在他们身上。 夕阳残景，太阳缓缓西沉，昭示着一切落下帷幕。 叶焕轻轻的将钟严放平，似乎是太累了，他没有转醒的迹象，安睡的面庞还透着深深的疲倦。 好好睡一觉吧，醒来又是崭新的开始。 俯下身，在他的额头留下一个吻，希望能给你带来好运。 叶焕撑着茶几站起来，踉踉跄跄，整个下肢早已麻木，失去了知觉。但她还是努力的向门口挪去，扶着墙，支撑着自己打开门。 走到门口，她停下回望，想要把这屋里所有的回忆全部带走，最后目光定格在地板上的那个男人，这个家的主人身上。 她知道，这大概是最后一次这样肆无忌惮的凝视他了。 她突然好恨自己。 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这么克制、冷静、理智？ 为什么不能放纵、肆意疯狂一次？ 叶焕收回自己的想法，走了出去。 走到走廊，她像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回头看，可是脚上酥麻的感觉，让她难以站立，一股剧痛通过心脏蔓延至全身，她彻底无法支撑自己。 最终，靠着墙缓缓坐下。 为什么会这么痛？ 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承受这些痛苦？ 为什么这么多年了，还是同样的人、同样的事？ 到底还要经历多少次，才能做到万箭穿心，面不改色。 真的不能给我一个美好的结局吗？就连面对未知的生死关头，都要带着遗憾与悲痛吗？ 痛苦穿透全身，心脏仿佛要破胸而出，让她无法呼吸。 叶焕使劲捂住自己的嘴，怕恸哭的声音会惊醒熟睡中的人。 她的手颤抖着伸向门口，想要抓着留下些什么，却不能开口，痛到快要窒息，只能任由泪水无声的滑落。 每一根神经都被痛苦占据，这种感觉让她生不如死，精神防线即将崩溃，她用力的、无声的呐喊、嘶吼，想要将内心的苦楚，全部发泄出来。 牙关咬的极紧，额头与脖子上的血管也鼓了起来，极度的忍耐让她的脸和脖子都涨的通红。 耳中嗡嗡作响，叶焕感到一阵眩晕，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声音。 等在楼下的几个人都有些不安，连凌波都开始着急了，时间未免也太长了吧，有没有事，是不是应该先说一声。 要不要看一眼，他犹豫着。 王昇正想开口时，叶焕摇摇晃晃的从楼梯走下来。 凌波连忙上去揽住她，她将所有的重量都放在凌波身上。 “钟哥怎么样了？” “他现在睡着了，你们送他去医院。”叶焕的声音很低，比平时都要哑上几分。 “去医院？为什么要去医院？只是发烧了，吃点药就好了。”姜宇质疑道。 “对，去医院，”王昇非常赞同，“有医生管着，钟哥就不能喝酒了，感冒也能治好了。” 这么简单的方法，他怎么没想到呢，王昇连连骂自己是笨脑子。 “乐之姐应该快到了，要不再等等。” “咱们三个大男人还整不了钟哥吗？等乐之姐干什么？” 王昇说着跑上楼，李振宇和姜宇看着叶焕和凌波，犹豫了一下。 “别告诉钟严我来过。” 叶焕觉得眼睛很累，用尽全身力气说出这句话后，慢慢的闭上眼，意识渐渐的模糊起来。 凌波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赶紧将人抱起来，奔向汽车。 王昇想将钟严扶起来，奈何他一个人力气不够，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又不敢太用力，怕把钟哥弄醒了不配合。 不知道李振宇和姜宇为什么没上来，他跑到阳台去叫人，看到叶焕坐的车飞快的驶离。 不知道叶沐跟钟哥说了什么，钟哥到底想开了没有？但无论如何该向叶沐道谢的。 哎，刚刚着急忙慌的忘了，还以为叶焕会跟他们一起走呢，那就以后找机会再说吧，反正钟哥也要去医院了。 说不定叶沐就是这个打算呢。 正想着，李振宇和姜宇上来了，他们三个没有多说什么，拿上车钥匙，把钟严送去了医院。 王昇以为，他在医院可以见到叶焕，但万万没想到，一步没赶上，步步都没赶上。 第89章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 钟严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他的感冒拖了太久，又喝酒影响药物的发挥，气管炎险些转成肺炎。 王昇他们三个人轮流值班，于乐之每天都去医院照顾他，周耀明则负责从于家拿保姆做好的饭菜，一天三顿给他们送去。 于忠跟医院的领导打过招呼，他们的病房没有其他病人，不过他们已经成为医生护士的饭后谈资，从来没见过一个病人有这么多陪护。 钟严刚开始的时候一直在发烧，度数还挺高，浑身发疼，昏昏沉沉的睡着。 睡梦中还看到了叶焕，她穿着病号服，坐在轮椅里，被人推着，瘦的吓人。 他拉着叶焕的手不肯松开，质问她，你不是说不离开我了吗？为什么说话不算数，在梦里就可以骗人了吗？ 醒来之后才知道又是梦一场，只是手上的感觉过于真实，久久不能忘却。 烧退了之后咳的厉害，感觉都要将肺子咳出来一样。 有一天突然心悸，心跳过速，慌的不得了，只有一上午，没有用药，自己就平复了。 看来真是岁数大了，应该少喝酒，多锻炼身体。 出院那天，去办出院手续。 于乐之的想法是，他爸都打过招呼了，把东西交给医生，让他们自己去弄就好了。 可钟严觉得这点小事，不要麻烦别人了，想自己去，于乐之当然不同意，于是王昇自告奋勇的去跑腿。 结算还要等到一个星期之后，将所有的票据都交到结算处，王昇上楼接人。 电梯上行到三楼，他犹豫了一下，跟随人流下来，转到一间病房门口。 钟哥住院后，王昇来找了叶焕两次，一是想跟她道谢，二是慰问病情。 李振宇和姜宇转达了叶焕的话，王昇在感谢之余，好像还带着点佩服，有一首诗是怎么说的来着。 什么十步杀一人，千里什么什么，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他决定以后不再为难叶沐，不管她与钟哥的关系怎么样。 可是两次都没有见到叶沐，两个保镖像门神一样守在门边。 他说是旧识，来探病的，也不肯替他通报，还不说叶沐的情况，只有一句，病人需要静养，谢绝访客。 要不是看着门神面熟，他都觉得里面住的不是叶焕，但这也让他产生了怀疑，叶焕是不是被软禁了？ 有一天晚上，他悄悄摸到走廊想探一探，碰到凌波和医生一起从病房出来，他听到医生说。 “现在看，她这个病灶浸润较浅，微创手术就可以，创伤小，有利于恢复，还是尽早做了，不要等癌细胞扩散转移了。” “好，我们商量一下，一会儿给您答复，尽快安排手术。” 听到这些的王昇心砰砰跳个不停。 癌细胞？手术？ 叶沐吗？ 能让凌波守着的应该没有别人了吧？ 他那天晚上一直魂不守舍的，在手机上查到半夜。 可以做微创手术，说明病的不严重，癌症也是早期，连化疗都不用，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王昇松了一口气，要不要告诉钟哥呢，他又开始犹豫，大家都看出他的心不在焉，他只推脱说没休息好。 今天，钟哥要出院了，他们大概率是不会再来医院了，他最后去看一眼吧。 叶焕住的病房门开着，没有保镖，王昇赶紧走进去，可病房里却只有一个打扫卫生的大妈。 “这间病房的病人是出院了吗？”王昇问。 大妈听到声音，看了他一眼，手里的活没有停。 “转去高级病房了。” 高级病房？这是什么意思？ “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手术都做完了，能出什么问题，一个微创，做完了就能出院的，非要在医院调养，我看是把医院当成疗养院了吧。小姑娘年纪轻轻的，一群男人守着，现在的小姑娘啊…” 王昇见大妈开启了胡说八道模式，赶紧道了个谢，转身走了。 沐氏有钱又有人，要是有什么问题早就去首都，去国外治疗了。 看来没什么要紧的，王昇跟着钟严坐上于乐之的车，最后看了一眼医院的大门。 过几天再给叶焕打个电话吧，现在就不打扰她养病了。 说不定，手机还是关机的呢。 王昇猜测着，打定主意。 将钟严送回家，王昇就溜了，乐之姐在，他可不能当电灯泡。 进到屋里，钟严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总觉得记忆缺失，怎么去的医院，去医院之前的事都想不起来了。 “你怎么还站着呢，快去沙发上坐会，刚出院得多休息，我收拾一下，一会儿咱们去我家吃饭，我交代保姆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 于乐之在卫生间拿了一块抹布，随手擦擦柜子什么的。 其实，屋里也是刚收拾完，她听李振宇说了发生的事后，找了保洁来打扫过卫生了，玻璃也换成了新的。 既然叶焕不想让钟严知道，那她就帮她，遮掩的干干净净。 “不用麻烦了，乐之，这些天你也辛苦了，回去歇歇吧。”钟严看着她，嘴边挂着淡淡的笑意。 “那有什么辛苦的，不说别的，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生病了我照顾你还不是应该的。你先坐一会儿，我把衣服收拾了。” 于乐之拎着从医院拿回来的包，进了卧室。 钟严脱下外套进了卫生间，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里一直有一个画面，是叶沐抱着他坐在地板上，阳光照在她身上，好像披上了金色的外衣。 难道真是喝酒喝的，脑子出了问题？ 客厅里，钟严的手机一直在响，于乐之从卧室走出来，听到卫生间的水声。 “钟严，你有电话。”她将手机从茶几上拿起来。 “嗯，你帮我看一眼吧。” “是个陌生号。”还挺执着的，一直打。 “你帮我接一下。” 于乐之按下通话键，电话那边的人似乎很急。 “骆总，你好，我是小廖，公司这边有些紧急情况，想向您请示一下…” “不好意思，”于乐之打断他，“他马上就过来。” “…好的，麻烦您了。” 于乐之把电话交给钟严，继续去收拾衣服。 钟严的目光落在窗边的桌子上，桌上有一件衣服，他几乎立刻确定了衣服的主人是谁。 脑海里冒出一句话：凡走过，必留下痕迹。 第90章 喜欢什么样的? 钟严把外套拎起来，一块碎玻璃掉在地上，他将玻璃捡起来，目光又放在了旁边的窗户上。 屋里的玻璃已经用了十几二十年，早就被晒的有些发黄，而阳台门上的玻璃却像是新的，透亮透亮的。 他将碎玻璃放在上面对比，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是有人打碎了这块玻璃，那个人当时是用外套包着手，碎玻璃粘在了衣服上。 换玻璃的人不知道，或者说是没有注意到新旧玻璃之间的差别，所以这块意外留下的碎玻璃，就是指引他解开谜团的钥匙。 如果是用外套包着手打碎玻璃，那就是要从外面进来，他依稀记得自己把大门和阳台门锁上了。 所以，他脑海中的画面非常有可能是真的了。 不能问于乐之，看着客厅与卧室之间的那面墙，她的态度，钟严一直都很清楚。如果是她做的，第一时间就会说出来。 那么只能说另一个人了，钟严目光又转回到衣服上。 心里有一丝的活泛。 去问王昇。 王昇这几天的反常他也看出来了，原以为是担心他，现在想来，是隐瞒了一些事。 王昇不是能藏住话的人，应该是有人不让他说，这个人不是她就是她。 钟严的眼神在衣服和墙面上来回转动。 当然，也可能是两个人。 一时间，他的心思千回百转，几乎是猜到了事情的全部真相。 要不要打电话给王昇，钟严拿起手机。 手机通话还在继续。 他竟忘了接电话。 “不好意思，小廖，久等了，你有什么问题？” 于乐之收拾好东西，从卧室出来，看到钟严抱着电脑在看。 “怎么了？是不是那边有什么问题？”她坐在钟严旁边。 “嗯，有些突发情况，需要我处理一下。” “要很久吗？吃完饭再说赶趟吗？” “乐之，”钟严将电脑放在旁边，“真是不好意思，我不能去你家吃饭了，一会儿还有个视频会议，不知道得多长时间，你跟于叔说一声，等我忙完了，再去你家。” “再忙也得吃饭啊。” 听钟严这样说，于乐之有些不情愿，但也知道事发突然，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早上空腹做了几项检查，刚吃完没多久，还不饿呢，一会儿我点个外卖就行了。” “那可不行，外卖有什么营养，晚上我来给你送饭。”于乐之笑盈盈的，一派温婉贤淑、宜室宜家的模样。 见钟严还想拒绝，她马上接着说，“好了，就这样定了，也不给你单做，都是我和爸爸吃的菜，留一些给你，我们两个吃不完也是浪费了。 你呀，心情不好就借酒消愁，去医院时，医生说你血液里的酒精都超标了，差点酒精中毒，你知不知道？ 不能再喝酒了，再有什么烦心事，就说给我听，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可不是当假的，你得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你爸妈…” “好了好了。” 于乐之不但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反而开始长篇大论的说教，钟严笑着叫停，拍拍她的肩膀。 “放心吧，我都这么大人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答应你不再喝酒了，一定好好吃饭。你这几天也挺折腾的，我都看在眼里了，谢谢你，你回去好好歇歇，于叔还在家等着呢吧，快回去吧。” “哎呀，说这些干嘛。”于乐之像是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她又偷偷瞥了钟严一眼，钟严还是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那我先走了，你别太累了，记得吃饭，有事给我打电话。” 于乐之嘱咐了几句，拿起包，看到钟严要起身，赶紧示意他坐下。 “别送了，快忙吧。” 从门缝里看到钟严重新拿起电脑，于乐之关好门下楼。 骆总。 一个陌生的称呼，是她全然不知的生活圈，应该与现在完全不同吧。 她坐在车里松了口气，真累啊，不是身体上的，是心理，是精神上的，一直装出一副贤良温德的样子可真累啊，她第一次怀疑，到底值不值得。 于乐之走后，钟严拿起电脑，他看向放在身边的那件叠的整齐的外套，目光温柔缱绻。 正所谓，计划没有变化快。 钟严的助理小廖在他出院那天就问他要不要回来，把事情处理完再回去。 他觉得问题虽然有些复杂，两天也就解决的差不多了。 没想到开了两天会，这件事刚处理差不多，又出了件棘手的事。 于乐之去接钟严来家里吃饭，结果看到他收拾了东西，拎着电脑，打算出远门的架势。 钟严买了下午6：18的高铁票，回四海。 于乐之送他去西站。 “问题很棘手吗？需不需要帮忙？” 车站里，每个人都匆匆忙忙的，站内广播不停的播报。 “没事，都是小问题，家里已经开始着手解决了。” “那你还回来吗？” “等事情忙完吧，但是可能得几天，等我回来再去你家吃饭。” “行，那就说定了。”于乐之笑得无比灿烂。 “你回去吧，我进候车室了。” 看着钟严刷了身份证，于乐之转身了车站。 可钟严没有进候车室，转身又出来了。车站内，一个戴着口罩的人走向他。 摘下口罩后才看出，竟然是于新之，钟严看着他笑得有些无奈。 先前，于新之从姐姐那里知道钟严住院了，大家都在，他不方便过去。 今天想去家里的，钟严又有急事要走，想说等回来再说，于新之却说他人在车站附近。 钟严没想到于乐之会来，在车上时悄悄发信息，没想到他带了个口罩躲在人群里了。 “你这样总躲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啊，以后上班遇见了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再有一年多我就毕业了，名正言顺的回来。”于新之羞赧的挠挠头。 “你也不小了，也该谈个恋爱，结婚生子，顺理成章，别弄得像我一样，一事无成。”说起来这些，钟严有些伤感。 “钟哥，你知道，我这些年一直在上学。” “我知道，”他拍拍于新之的肩膀，“还是没遇到喜欢的人吗？喜欢什么样的？” 第91章 时光机器 “钟哥，你快别开我玩笑了，医科一直都特别忙，我根本没时间想这些。” 于新之心里突突直跳，生怕钟严再继续问下去，赶紧转移话题。 “我听我姐说，你住院了，现在好点了吗？” “已经好了，放心吧。” 脸上带着些许疲倦，于新之正想嘱咐他几句，却发现钟严两鬓有些发白。 “钟哥，你怎么有这么多白头发？”于新之惊讶无比。 “新之，哥都已经快四十了，有白头发很正常的。” 钟严唇角微勾，笑他大惊小怪。 “不是的呀。” 钟哥刚回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呢，于新之的脸上写满了焦急与担忧。 看到他的神情，钟严心里有些感动，还有点酸楚。 “没事的，新之，真的没关系的。” “钟哥，你是不是睡得不太好？”思虑繁重。 “是啊，最近睡得不太好。” 其实不止，整夜整夜都睡不着，天亮了才能眯一会，他也是最近才发现，自己居然有白头发了。 “钟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呀？你和叶沐的事就这么算了吗？” 于新之心里有些难受，他想起那天钟哥浑身都湿透了，应该就是那天吧，姐姐只说了个大概，但是他猜，一定发生了许多事。 “还不知道呢，先把工作处理好再说吧。” 钟严脸上的笑容终于不见了，他怕大家担心，所以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果然，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好了，其实，他真的很累，也快要装不下去了。 现在好了，他马上要走了，似乎也有人是懂他的。 “叶沐这几天也没有回家，手机还一直关机，不知道去干什么了，而且她和凌波都没去酒吧。” 钟严摩挲着手机，没有回家也没有去酒吧，不会出什么事吧。 或许是念念不忘，必有回音吧，钟严已经听不到于新之在说什么了，他也听不到车站内任何嘈杂的声音，那个朝思暮想、刻骨铭心的人，陡然间就出现在不远处。 叶焕来车站是送林汉的，他们是在钟严之前来的，只是刚刚在买票，没遇见。 买完票时间还很宽裕，叶焕嘱咐林汉几句。 “我说就应该直接开车回去，带阿姨来检查一下身体，这样三天两头的折腾，把你们俩都耽误了。” “我知道，姐，回去就劝我妈，我主要是怕开车回去把我妈吓着，她就是个农村人，没什么见识。”小小少年，还有些不好意思。 “行，你跟阿姨说说，别在村子里种地了，来洗车店给你们做做饭、收拾收拾屋子，一个月多少钱你们商量，主要是彼此有个照应。” “那不好吧，姐，”林汉挠挠头，他可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涛哥他们能同意吗？” “有啥不同意，又不用他们掏钱，他们不是天天嚷嚷外卖吃够了吗？你不说阿姨做饭好吃吗？给他们换换口味。要是真可以，我在夜市上给你们找个摊位，赚的更多。” “啊？”林汉有些吃惊，焕姐居然想了这么多。 他觉得也不是不行，只是… “姐，我妈不一定能同意，我爸的坟还在我家那边的山上，我妈还得守着他呢。” “唉。”叹了口气，两人有些沉默。 瘦了，但精神头还不错，钟严目不转睛的盯着叶焕，仿佛她是世界上最最美好的那一个，嘴角的笑容如同冬日里的一抹阳光，温暖而明亮。 于新之发现钟严正看什么看的出神，没有听自己说话，他顺着目光看过去，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叶沐。” 听到有人叫她，叶焕也愣了一下，看到不远处的人，更是感到不可思议。当即有些手足无措，但是直接走掉也太没有风度了吧，不如大大方方打个招呼。 她抿着嘴唇走了过去。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哪不舒服？”没等他们开口，于新之先履行医生的职责，望闻问切，伸手去探叶焕的额头。 叶焕像是知道他的职业习惯，侧着身子避开。 “见人就问生病了吗？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医生吗？” 伶牙俐齿的，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你去哪了？这几天怎么没回家呢？” “要你管。” 白了他一眼，凌波、齐宥、再加上一个于新之，这几个人好像她的活爹。 “要回去了？” 叶焕看着钟严，面色平静，而钟严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是啊。” “那一路顺风了。”叶焕点点头，带着标准化的笑容，礼貌的退场。 “叶沐。” 刚转身，钟严叫住她。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能不能抱一下？” “没有这个必要吧。”叶焕的声音冷静而克制，她不打算再停留。 “叶沐。”钟严又扬声。 “你还记得吗？我们说好了，等春天来时，要一起去看樱花。” 这次，叶焕的动作滞了一下，而后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停留，径直走出车站。 钟严紧紧握住电脑包，那里放着一件衣服，刚刚他差点就拿出来了。 但还是留下来陪着他吧，就像我的衣服陪着你。 “新之，你帮我送她回去吧。” 于新之点点头，追着叶焕跑出去，钟严和林汉看着他们的背影，久久未动。 于新之和叶焕来到一家馄饨店，叶焕一天都没吃饭，也没什么胃口，馄饨端上来，才感到饥肠辘辘。 “叶沐，你一点都不遗憾吗？”于新之看着叶焕波澜不惊的样子，有些恼怒。 “遗憾什么？”叶焕瞟了他一眼。 “当年你要是跟钟哥走了，还会有今天的种种吗？” “说什么当年，把现在说明白得了。”叶焕没有理会他。 “你有没有心啊，”于新之吼道，“你知不知道钟哥为了你，头发都白了一半，他恨不得把心掏出来，你…” “那有什么用，”叶焕把筷子摔了出去，“我流过的泪，都是我脑子进过的水，我喝下的酒，能把太平洋填平，难道我后悔就能回到过去，让一切重来吗？” 叶焕起身走出馄饨店，天色渐晚，行人陆续归家，她已经做出决定，不再动摇，可是心中还是疼痛难忍。 于新之，我早已悔意滔天，可是大错早已经铸成，我已经毁了我自己，不能再毁了他了。 如果能有时光机器，我愿付出所有，只求回到那个时候，告诉那个左右为难的女孩，不要犹豫，跟他走吧，否则你将悔恨终生。 第92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叶焕出院回到家，没有看到于新之，酒吧那边说他请了假，所有人都像是生命中的过客一样，匆匆忙忙。 幻夜还是一如既往的嘈杂喧嚣，有了沈微，叶焕又恢复到以前清闲的日子。 医生叮嘱她不能喝酒，不能吃刺激性食物，每隔一段时间还要复查，所以，她最常做的事就是看着别人喝。 或许是病了一场，也经历了这么多事，叶焕觉得自己似乎不那么焦躁了，就这样坐在吧台前看着大堂形形色色的人，猜测他们的故事，与她最初开酒吧一杯酒一个故事的理念勉强不谋而合。 夜色越来越浓，有人离开，而有的人却刚到。 一群喧嚷的人群涌入酒吧，门口的服务员已经问清需求，带着人往二楼走。 这一行可谓是红男绿女，从他们进来欢声笑语就此起彼伏，一路上都留下热闹的痕迹。 引得其他的客人也对他们充满好奇，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叶焕也看着他们，有点羡慕，因为她从来没穿过这么好看的衣服，更别说露肩露背，短的不得了的裙子了。 她仅有的几条裙子早就封存在衣柜里，算了，不想了。 看着他们走上二楼，叶焕发现一个情况，他们簇拥着两个人，那两个人被蒙住了眼睛。 这是什么玩法，她有些看不明白，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凌波从二楼下来，与他们擦肩而过，见叶焕关注着他们，悄悄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啊？”叶焕挑眉，“你确定是她吗？” “我听到有人喊她名字了。”凌波坐在她旁边。 “她怎么跟这些人混在一起，不会是被胁迫的吧？”已经看不见人影，叶焕还往楼上瞅。 “被胁迫？”凌波听了觉得可笑，“这些人不经常来幻夜，所以你不认识，他们哪个家里不有点底子，这帮有钱人玩的花着呢。” 他低声说了几句话。 “啊？不可能吧。”叶焕的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她喜欢的是钟严，怎么会跟他们…” 看到凌波的表情，叶焕停住了，他的表情好像是在说你是个傻子。 “你宁愿相信她是被人胁迫，也不愿意相信她是个女海王，你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是好人？” “不是，我只是…” 叶焕想，只是什么，她只是觉得很抱歉，于乐之和钟严因为她，不知道吵过多少架，他们两个又是青梅竹马，如果没有她，或许早就在一起，结婚生子，平淡安稳。 可于乐之一直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叶焕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她是人前人后两副面孔。 “她确实喜欢钟严，但也没规定她不能出来玩吧，如果换成她是一个男的，你是不是就会觉得正常？” “当然不是，这跟男女有什么关系？她既然爱着钟严，怎么还能跟别人纠缠，更何况还总换人。”说出来都觉得害臊。 “呵呵。”凌波发笑，果然，叶焕活得像个古人，“她爱钟严，但也没说只爱他一个，说不定她是博爱，也有可能她更爱她自己。” 这说的都是什么，叶焕一句也听不下去，她跳下高脚凳，打算自己去弄清楚。 “你干什么去？”凌波拦住她。 “我去看看。” “你去看什么？人家在那玩的正高兴呢，你去不是搅局吗？” “我搅什么局？不过是说一句话，没有问题我就退出来。”叶焕避开凌波的手。 “你不会是想确认之后告诉钟严吧。”凌波试探着问。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叶焕无语的嗤笑，“背着她跟钟严告状，我成什么了？她什么样我一点都不在乎，我就是不想让她在这出什么问题，不然这酒吧得让她掀了。” 不管凌波在想什么，叶焕自己上楼了。 这个理由勉强通过吧，叶焕和于乐之的仇怨，凌波自然是知道的。 如果于乐之在幻夜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就算跟叶焕没关系，她也会怨上她三分。 上楼后，叶焕问了他们的房间号，此时，服务员正将酒水、吃食，一一端进去，叶焕跟在最后面。 这个包间是幻夜最大的包间，接纳二十几个人不成问题。 现在，包间里的灯都开着，服务员依次将东西摆好，两个大果盘分别摆在两个茶几上，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皮肤白皙的男人拿牙签扎了块西瓜递给于乐之。 于乐之穿着一套黑色的抹肩皮裙，整个人性感火辣，充满诱惑，她抱着手臂，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像一个女王。 看到她这样的装扮，叶焕一点也不奇怪，因为在她眼里，于乐之就是这样的人，以前像个公主，公主长大了不就是女王吗？ 她接过男生递过来的西瓜吃着，这个男生用手接着她吐出来的西瓜籽。 这个男生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这让叶焕产生怀疑，她觉得这个男生恐怕不是凌波说的男朋友之类的那么简单。 于乐之吃完瓜，男生拿了张纸巾递给她，又拿着了牙签，必须要承认，她还是很享受这种服务的。 也是这时，她看到了站在她眼前的人。 “叶沐？你怎么在这？”于乐之同样很惊讶。 “这不会是幻夜吧？” 看样没喝多少酒，脑袋转的还挺快，叶焕淡淡一笑。 “没错，这里就是幻夜。” 他们一行人是很少来幻夜的，倒不是因为于乐之，她的姐妹们只知道于乐之有喜欢的人，也有情敌，但完全不知道是谁。 他们不来幻夜的理由也很简单，幻夜的规矩多，而且场子不炸，不合大家的胃口。 今晚是因为其他场子没有这么大的地方了，不然他们也不会来这儿将就的。 零点过后是于乐之的生日，在车上的时候，大家说给她个惊喜，把眼睛蒙上了，所以她根本不知道，来的是哪里。 看到叶焕，于乐之在心里骂了一句，难道这就是给她的惊喜吗？ 但是她争强好胜的心又起来了，在幻夜又怎么样，是你的地盘又怎样。 狭路相逢勇者胜。 第93章 她的传闻，经久不息 于乐之摆好姿势，气场全开。 “怎么，不欢迎我？要撵人？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想多了，开门做生意，哪有撵客的道理？”叶焕的笑容没有一丝改变，“刚才看到有人蒙着眼被带进来，怕有什么问题，上来看一眼。” “哦？不会是是想借机攀附谁吧？只可惜，你的身份太低了，不够格。” 说完，得意洋洋的看着叶焕。 叶焕笑了一下，这样的脑补不免让人发笑，不过也没必要跟她解释什么。 “既然没事就不打扰了，大家尽兴。” 又看了她身边的男生一眼，叶焕转身往外走。 “叶沐。”于乐之直起身叫住她。“今晚的事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点了你这破酒吧。” “今晚有什么事吗？”叶焕回头直视着她。 “算你识相。”于乐之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你这样人前人后两副面孔不觉得累吗？于叔、于新之、还有钟严，你每天在他们面前演出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转头就放浪形骸，你以为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吗？” 看她那副样子，叶焕真是觉得好笑。 “果然，你是想跟钟严告状。” “那你这就是以己度人了吧，我不过是看在于叔的面子上，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至于你怎么样，你和钟严怎么样，这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不错，我和钟严怎么样，是我们之间的事，你既然决定退了，就别再掺和进来，管好你的嘴，别嚼舌根。 但是呢，我也不怕你说，钟严他能交女朋友，我为什么不能找男朋友，我不嫌弃他，他又凭什么管我？” 呵，原来无语时真的会发笑，这都是什么言论？现在的人都怎么了？对待感情都什么态度？还说她是老古板。 真是一句话都说不了。 “于乐之，你不如我爱钟严。” 扔下这一句话，叶焕转身就走，包间的门突然打开了，凌波神色焦急的出现在门口。 他在叶焕耳边说了句话，叶焕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不是临检吗？” “看着不像。” “先下楼。” 楼下大厅里，音乐已经停止，灯火通明，无论是服务员还是客人，都安静的待在原地。 凌波和叶焕下楼后，站在吧台前，沈微在门口跟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沟通。 “这什么情况，没说来检查呀，是不是出啥事了，像是追捕逃犯呢。”叶焕有点好奇。 “别乱说话，老实待着。”凌波关注着门口的情况，嘴上小声警告。 但凡是娱乐场所，怎么可能跟治安大队没有交情，没有提前打招呼，来的又都是生面孔，说明问题既复杂又严重。 大厅里也是窸窸窣窣的声音，所有人都小声讨论着。 门口的人开始往里走，几个穿着有警察标识背心的人牵着几条警犬进来了。 “是缉毒犬。”凌波震惊，瞠目结舌。 叶焕立刻探出头，越过凌波去看。警犬身上穿着警用背心，上面写着缉毒。 离得远的不知道，近处的人注意力都被他们吸引了。 就在这时，大厅卡座里传出了一阵惊呼，一个人动作敏捷，逃命似的往后门窜，沿途上蹿下跳，还踩到了别人身上，引起许多人发出一连串的叫声。 “拦住他。” 叶焕指着快跑到大厅边缘的人，凌波当时就冲了过去，那个人拼命挣扎，在警察到达时，已经被凌波和几个服务员、看场的人按在地上。 “你跑什么？” 两个警察一左一右抓着他的胳膊。 “我、我尿急。”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眼神闪烁带着一丝心虚，不敢直视任何人，这一切都被两名警察看在眼里。 “警察叔叔，这是从他身上掉下来东西。” 有人捡起什么东西举了起来，离得近的警察过去查看。 “这是你的东西吗？”警察把东西拿过来问他。 凌波就站在旁边，那个警察带着手套，手里三四个透明的小袋子，里面装着花花绿绿的药丸，还有一袋粉末状的。 他脸上丝毫不显，内心早已天翻地覆。 “不是，不是我的。”逃跑的男子疯狂摇头否认。 “你以为你不承认就查不到了，带走。” 他们押着人往外走，路过叶焕身边，她看到那个男人满头大汗。 叶焕转头看向凌波，眼神询问他。凌波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这次的事有点大啊。 “谁是酒吧的负责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叶焕和沈微的眼神在空中交汇。 “我是酒吧的法人，我跟你去吧。” 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察守在门口，十多辆警车、特警执勤车停在路上，幻夜的停车场已经被警车上的大灯照的瓦亮瓦亮的。 两个女警跟在叶焕身后，一起走向警车。 阵仗有点大啊，叶焕没敢多看，没想到自己还能见识到这个场面。 酒吧里，行动的负责人对同事说：“把所有人都带回去做笔录。” 大量的警察涌了进来，开始执行命令。 凌波没有时间听客人的怨声载道，他拿着手机飞速的发了几条信息，快速的走到门口，配合警察的行动。 叶焕到公安局后被带到了审讯室，但是没有人立刻审讯她，局里的人都去了现场，只留下值班的，女警给她倒了杯水便退了出去。 这里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前方的墙角上，大大的监控探头在闪，说不定有人在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叶焕幻想着，一部犯罪题材的大片脑补完成。 或许是没有经历过，她坐在这里没有恐慌，觉得自己只是来配合调查的。 但看今天的阵仗，再无知的人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这样全面武装的突袭不可能是临时的，说不定布线已久，也有可能是有人举报。 对，应该是有人举报，如果是布控，一般都会通知酒吧配合的。带了警犬来，说明他们不了解情况。 真是天才般的分析，叶焕差点要给自己鼓个掌。 可其他的她就不知道了，跑的人是谁，身上的东西是什么，什么时候来酒吧的，是不是每天都来，同伴都有谁。 她想着应该很快就会放她回去，但酒吧可能一时半会开业不了了。 但是关于她的传闻又将经久不息。 第94章 遇强则强 叶焕不知道的是，今夜，星海的所有、不仅限于娱乐场所发生了大地震。 酒吧、夜场、ktv、洗浴中心等等，都遭到了突袭式检查，全市的公安局、派出所，所有警力全部出动。 查处违法犯罪行为数起，查获违禁品若干，抓获了几名嫌疑人。 现在的公安局里也是人声鼎沸，一些喝多了闹事的通通被送进拘留室醒酒，清醒的，与案件无关的，做了笔录都赶紧走了。 这些叶焕都不知道，她最近的作息相当规律，坐了没一会儿就困了，换了各种姿势想保持清醒，女警进来问她好几次是不是不舒服。 她告诉自己坚持坚持再坚持，坚持俩小时，结果… 缉毒队的高朗拿着笔录本和一杯咖啡走了过来，看到守着监控的同事在点头，好像是打瞌睡，他拿起笔录本拍拍同事肩膀。 “老李，睡着了。” 李泽言猛地睁开眼睛，摸了一下脸，手朝着屏幕扬了扬。 “嗯，睡着了。” 高朗凑到屏幕前看，屏幕上的人一只手撑着头，以一个非常奇怪的姿势趴在审讯椅上，一动不动。 “心可真大。” 他扔下一句话，转身进了审讯室，一名女警和一个年轻的警官跟在他身后。 叶焕被开门声惊醒，审讯椅宽大，她原本正襟危坐保持清醒，可真是太困了，睡着后的姿势也不受她控制，所以她整个人快掉到审讯椅外面去了。 她揉了揉僵硬的腰背，眼睛好像还没睁开，所以没有看见高朗不怎么开心的脸。 “睡挺好啊。” 他们几个放好本子，打开电脑，做好审讯前的准备工作。 “几点了？”叶焕揉揉眼睛，感觉好像没睡多大一会儿。 “5：58。” 高朗把手机扔在桌子上，旁边放着叶焕的手机，她进审讯室前就被收走了。 “我能不能去洗把脸？” 连打了几个哈欠，叶焕还是觉得眼睛睁不开。 “行，去吧。”都是合理的要求，没有理由不同意，女警带着叶焕去卫生间处理了下个人问题。 回到审讯室，开始审讯。 “姓名。” “叶焕。” “年纪。” “26。” 高朗进行询问，他的同事岳辰笔录，女警用电脑记录。 开始是正常的询问姓名、年龄、家庭住址等基本信息，叶焕都一一回答。 突然，高朗拿起物证袋，透明的袋子里放着在幻夜找到小药丸。 “这是什么？认识吗？” “看着应该是违禁品，具体的不知道。”叶焕老实说道。 “对，这是幻夜那个逃跑的人身上掉下来的，但他只承认这些药丸是他的，这袋粉末状的他不承认。” “那就验下有没有他的指纹。” 叶焕看着高朗拿起的两个袋子，另一个袋子单独装着粉末状的物品。 高朗笑了一下，好像在笑她的无知。 “他说这是他在幻夜捡的，这是高纯度的冰毒，以我们对他的调查资料表明，他确实没有这个实力，接触这个级别的货品。” 叶焕脑子里的最后一点瞌睡虫已经被驱走了，妈呀，冰毒啊，什么鬼啊？ 她睁大眼睛盯着高朗手里的东西。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不是他的，就是其他客人的，难道有人在酒吧贩毒？” 酒吧来来回回都是那些熟客，要说到底是谁，叶焕还真说不出来，她看着谁都像，又谁都不像。 “容留他人吸毒、贩毒，触犯了哪几条法律你应该清楚吧。” “警官，我虽然对这方面的法律了解的不透彻，但也知道不是这么算的吧。酒吧是公共场所，所有人来去自由，我没有权利去搜查任何一个客人的。” “你作为酒吧的经营者与管理者，是有责任履行法定的义务的。” “对，作为酒吧的经营者，我们遵守国家和行业的法律法规，按时纳税。 接受政府和社会公众的监督，保证每一位客人在酒吧期间享受的服务合规合法，保证酒水与食品的安全。 我的所有员工同工同酬，有加班费，有节假日补贴。 我们没有恶意竞争，没有扰乱市场，请问我没有履行我的责任和义务吗？” 叶焕有点不爽，我陪着你们熬了一夜，你们上来就吓唬我，真当我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呢，怎么说也在沐家、在幻夜混了这几年，看也看会了。 “在你的酒吧出现了毒品也是不争的事实。” “可是我并不知情啊，他并不是酒吧的员工，我对他没有约束力。如果我再发现有人在酒吧里捅咕这个东西，我立马报警，行吗？” “你真的不知情吗？还是一直包庇纵容他们。” “警官，我知不知情不是应该你们来调查吗？你既然觉得我知情，那你拿出证据来吧。” “你这是什么态度？协助办案是你的义务，你知不知道？” 叶焕的不屑被当成是嚣张，年轻的岳辰可不允许别人这么跟高哥说话。 “配合公安机关办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所以我在这等了一夜，也没说什么。但是，这位警官，你要是再诱导式的说我包庇纵容，容留他人吸毒贩毒，我可是要保留追究你法律责任的权利的，看来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要保持缄默了。” 不用想，岳辰被她激怒了。 “你港片看多了吧，这里是中国，别把那套搬到这里来。” “这里是中国，难道香港不是中国的吗？你身为警务人员不注意自己的言行，难道是企图分裂祖国两岸吗？” 了解叶焕人都知道，叶焕吃软不吃硬，而且遇强则强。 “问询呢，你知不知道，说些没用的干什么？” 高朗呵斥岳辰，岳辰虽然还不服，也没再发声。 “岳警官只是一时着急，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二位警官都辛苦了，我昨晚也没休息好，不能再回答问题了。 我刚做过手术，需要充足的休息和营养，麻烦你们准备一下。 还有，我需要吃药，如果你们不能很快放我离开，也不能让我的保镖来送，那就请帮我去买一些吧。 当然，所有的花销在我走的时候会还给你们。” 叶焕看着前面的几个人，一直沉默不语的女警，眼睛冒火的岳辰，还有面色平静的高朗。 “谢谢。”她补充道。 第95章 没想到 “好的，带她去休息吧。”高朗对女警说。 叶焕跟着女警离开后，高朗终于放松下来。 “哥，不问了，什么都没问出来啊。”岳辰翻翻自己的笔录，又看看电脑。 “你能不能别这么冲动，今天的话她要是向上面举报，你可不是写检查那么简单了。” “我就是看不过她那么嚣张。”岳辰还不服气，他看到高朗叹了口气，又软了下来，“我知道了，哥，我以后一定注意。” 他想了想，又说：“还问不问了？” “她应该不知道什么，从前的调查结果看，她只是酒吧的法人，知道的还没有她的保镖多。” “她还有保镖呐。”刚刚听叶焕说，岳辰以为她是吹牛呢。 “真没看出来啊，年纪轻轻的，穿的也挺普通。” “进缉毒队的第一课就是不要区别对待任何人，包括老人、孩子、妇女。如果我告诉你她曾经是沐铠锋的情妇，你还觉得她普通吗？” 高朗轻描淡写的扔出句话，岳辰惊得脖子伸老长。 他回想叶焕的模样，长得是不错，但骨瘦如柴，穿的像个高中生似的，是曾经黑白通吃的沐家老大的情妇？ 这老大多少有点饥不择食了吧。 岳辰自己悱恻。 “想什么呢？”高朗给了他一拳，一眼就看出这小子又开始想些乱七八糟的了。 “哥，这么重要的人，咱们得赶紧审啊。” 昨晚审了一宿卖蓝精灵的小子，以为这年轻姑娘不重要，没想到她还是个有身份的人呢。 “你还想审她，不出两小时，保释她的人就来了。” “那咱们更得抓紧了，说不定是条大鱼。” 岳辰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 大鱼？高朗发笑。 几次毒贩的抓捕，沐铠锋都曾给予他们帮助，并声称沐家金盆洗手，退出江湖。 高朗和他师父见证了沐家转白的过程。 要不就是真的金盆洗手，要不就是藏的深，没让人抓住任何把柄。 调查沐铠锋时，叶焕也曾进入到他的视线，那时她还不叫这个名字，但身份没有存疑，沐铠锋也没利用她做过任何事。 现在，她给高朗的感觉也是，要不没有牵涉其中，要不就是藏的深。 高朗推测的没有错，叶焕的早餐还没吃完，沐氏的法务团队就出现在警察局门口。 看到来了这么多人，叶焕有一丝惊讶。 “小叶总。”首席律师冲叶焕点点头。 “辛苦了，麻烦大家跑一趟。” “应该的，您放心走，剩下的交给我。” 叶焕心情大好，有人兜底的感觉就是好啊。 “叶小姐，这段时间请保持手机畅通，尽量不要去外地。” “好的，高警官，有什么需要我的，尽管说。” 岳辰还是看叶焕不顺眼，觉得她说话像挑衅，知道了她跟沐铠锋的关系后，更觉得她可疑。 叶焕可不知道，高朗说她可以走了，她就赶紧走。 她想到凌波会在门口等她，但没想到有这么多人，韩宏伟微微鞠躬，向她行礼。 “叶小姐。” “韩助理也在呢，这一大早的，辛苦了。” “叶小姐客气了，三叔让我来接您回去。” “哦？”叶焕看看凌波，凌波冲她点点头。 “三叔在老宅等你。” “好，走吧。” 虽说是酒吧的事，但关系到沐氏的声誉，股票的价格，还有正在进行的工程，在谈的项目，多多少少都会受到影响。 而且这件事的始末她都不知道，是该回去，大家谈论一下对策。 清一色的集团商务车，凌波开车，韩宏伟坐在副驾，叶焕在后面休息。 “怎么样，他们没为难你吧。”凌波从车内后视镜看着叶焕的脸色。 “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协助调查，为难我干什么？” “那就好。” “昨晚坐了一宿也没睡好，我睡会，到了叫我。” “行。” 看着叶焕放倒座椅，他把自己的外套扔过去。 车行两个小时，到达沐家老宅，隆隆的开门声把叶焕吵醒。 “醒了？”凌波向后瞧了一眼。 “嗯。” 睡的暖暖和和的，一点都不想动，从门口开到三叔那也得一会儿，叶焕没有动。 可车停下来的时间比她预计的要短，韩宏伟和凌波都打开安全带，叶焕打了几个哈欠，努力睁大眼睛。 “来祠堂干什么？” 车没有开到三叔那儿，而是停在了祠堂门口。 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有人坐上驾驶座将车开走，三个人走了进去。 祠堂外的院子宽阔，铺着清一色的青石板，上面还长着青苔，一切都透着质朴。 每年祭祖的时候，这里都跪满了沐家子孙，而此刻，院里空荡荡的。 祠堂的自动门向两边缩进去，他们看到了里面的人，祠堂里更是开阔，左右两旁摆了一排椅子。 此前，大家都在轻声讨论着发生的事，见叶焕来了，都闭上嘴。 一个人跪在牌位前，从背影看，颤颤巍巍的，随时都有晕倒的可能。 “呦，今天什么风啊，各位叔叔伯伯都来了。” 沐家各房齐聚祠堂，三叔没有说话，其他人不好判断他的态度，所以都没有回应。 叶焕走到牌位前看了眼跪在旁边的沈微。 “这是犯了什么错啊？又跪祠堂啦。”口气轻佻，像是幸灾乐祸。 沈微一直闭着眼。 有人递过来三支香，她有些错愕，看看三叔。 “我拜呀？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三叔抬眼，责备似的看了她一眼。 那好吧，叶焕在心里妥协了。 趁着点香的功夫，叶焕对三叔说：“要是因为昨晚的事，就让她先回去吧，跟她没什么关系。” “哦？你觉得昨晚的事跟她没关系？” “她是沐家的人，应该知道这事对沐氏的影响，她只是讨厌我，不会做对沐家不利的事。” 三叔像是在考虑，随后看了一眼刚给叶焕点完香的老仆人。 能在祠堂打扫守护的都是沐家的心腹之人，虽然平日里没有什么活儿，但祠堂是沐家的重中之重，沐家人都知道。 只需一眼，老仆人就明白三叔的意思。 “我扶您回去。”他毕恭毕敬的托着沈微的一只手臂。 沈微黯淡无光的眼睛里迸出一丝不敢相信，没想到叶焕会替她说话，也没想到三叔会因为叶焕的话，放她回去。 第96章 黑道大哥的既视感 沈微跪了太久，双腿早就没了知觉，想起来有些力不从心。 三叔示意韩宏伟，他与老仆人一左一右将人架了出去。 叶焕将香举过头顶，手抵在额头上，闭着眼，郑重而虔诚。 几秒钟，凌波将香接过来，插在香炉里。叶焕跪在蒲团上，拜了三拜。 所有仪式结束，众人移步到祠堂后面的会议室，每当家族有重要的事，大家都会聚在这里。 走到这里，叶焕才知道来了多少人。 前面见到的只是各房说的算的，现下，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坐了几乎一屋子，在沐氏任职的几个年轻辈的也都在，真是难为他们刚刚一点声音都没有。 在这里叶焕还看到了三叔的独生子沐锐铭。 沐锐铭比沐铠锋小十岁，他不像沐铠锋天生就带着领导者的气质，也不像三叔，看上去是个颇有成算的人。 他看着像个书生，个头快一米九，有点微微的驼背，带着金丝眼眶。但你要是觉得他好欺负，那可就错了。 沐铠锋刚带叶焕回家的时候，他就不喜欢叶焕，评价叶焕是乱家的种子。 后来，果然也应了他的话，沐铠锋因为叶焕受了很重的伤，也因此而亡。留下让叶焕暂领沐氏的遗言，他第一个反对。 被三叔教训了几次，祠堂也跪了，家法也领了，反对的话是没再说过，但叶焕去沐氏上班的那段时间，明里暗里的绊子都没少使。 他在沐氏任要职多年，上下事务打理的都不错，各个部门都安插着亲信，也就是叶焕不去了，他们两人才没什么见面的机会。 看着叶焕跟在后面进来，他也没什么好脸色，当初就百思不得其解，大哥到底看上这个女人什么？ 干扁四季豆。 现在更是没一点看头。 叶焕倒是对他没什么意见，只觉得这个人伪装的挺好，看着畜牲无害的模样。能力不错，当然长得也不赖，随了沐家人的好皮囊。 沐锐铭只有在看到叶焕的一瞬间，脸色沉了一下，随即推推眼镜，又变成文质彬彬，气质如兰的无害青年。 伪书生，叶焕在心里想。 “怎么还没走，公司没什么事了吗？” 三叔坐主位，所有人纷纷找到自己的位置。 他指指自己身旁，示意叶焕过来。叶焕从善如流，凌波跟在后面。 “这就要走了，想看看爸您有没有什么要吩咐的。” 沐锐铭与叶焕隔着一张桌子，脸上挂着标准化的笑容，叶焕冲着他嫣然一笑。 “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来了，还以为你要在警局住两天呢。”沐锐铭的眼中寒光射出，包含着一丝冷笑，交杂着不屑与蔑视。 “那还要感谢你请的法务团队，救我于水火之中，我该怎么感谢你呢？”语气娇嗔，不了解的人听了像是在撩人。 “行了，”三叔打断他们，莫名有种打情骂俏的感觉，“公司那边你要控制好，流言压下去，不能影响股价，还有正在合作和接洽的各个项目，必要的时候，邀请媒体开个说明会…” “三叔，”叶焕说话拉着长音，像是在撒娇，“阿锐都这个年纪的人了，早就独当一面了，您就放心吧。” 多少年都没有人敢打断三叔说话了，就算是沐铠锋在的时候，有不同意见也是恭敬的听完再说。 所有人都看着他们，关注着三叔的态度。 三叔像是不在意一样，“你先去公司吧，把人都带走，这边不用你们管。” 人陆续都走了，三叔看了一眼，韩宏伟不在，他对凌波说：“昨晚什么情况，你说一下吧。” “是，”凌波点头，“昨晚，西桥派出所接到匿名举报，说幻夜藏匿毒品，他们临时调派人手，突击检查。 他们当场抓住的人叫张昭，他还有个兄弟叫张明，俩人暗地里倒弄蓝精灵那一系列的货，因为没进过幻夜的门，所以我也就没管。 今天是他有个朋友在这，本来说两句话就走的，结果遇上突击检查被拦下了，他只承认蓝精灵是他的，说那袋高纯度的毒品是在酒吧捡的。” “有没有可能是他在说谎？”叶焕看着凌波，跟她预想的差不多。 “警察调取了那个时间段的监控，他确实有一个捡东西的动作，还东张西望的，把东西放进口袋里。 但是这些都不足以证明什么，在他之前许多人经过了这个地方，有客人也有我们的服务员，推酒小妹，所以现在还不能确定。” 如果不是张昭的，就是有人特意扔在酒吧，想要栽赃陷害，叶焕莫名想起陈航家超市着火的事。 “三哥，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这事不能忍了吧。” 叶焕被大嗓门拉回现实，她不知道说话的是哪房的几叔，但见眉毛都立立着，应该是个脾气火爆的人。 “这事在公安那已经挂上名了，咱们不好再动手了吧。” 当时想到这种可能的时候，叶焕就预料到沐家这帮大爷的反应了，警察那边都好说，调查取证，最多是慢了点，总不至于冤了谁。 但，毒品可是沐家的逆鳞。 沐家以烟土起家，革命时期烟土对国人的迫害颇深，沐家也受万人指点。 新中国成立之后，沐家当家人主动上缴，断了这部分生意。然而毒品却屡禁不止，每次有个风吹草动，当家人都要被请去警局喝茶。 所以沐家的祖训有一条就是不可沾毒品，任何形式的，如有违背，家规处置。 怎么处置叶焕是不知道，她只听沐铠锋提过一次，说是过于惨绝人寰，就不给她描述了。 但是她看沈微也没怎么样啊。 其实她不知道，沈微充其量只是沐子瑞的母亲，并没有被当做沐家人。 “这世上还没有我沐家不好动手的…” 哎，这位大爷一看就是还没从老营生中转出来。 三叔抬手打断了他的声如洪钟。 “从前的手段确实不行，但不代表什么都不做，没有人可以把屎盆子扣在我沐家身上还可以全身而退的。” 哇塞，黑道大哥的既视感耶。 第97章 换汤不换药 叶焕也知道，做这件事的人就在今晚的的客人、服务员这些人里面。 但不代表要一个一个去调查吧，那无异于大海捞针，如果警方没查出什么，说明这个人知道，最好的伪装就是回归正常的生活。 沐家的那些手段，连三叔都说不适合了，那说明是真不适合。 “张昭的兄弟张明，现在在我们的掌握之中，我们可以从这边入手。” “我看行，把人带回来，我亲自动手，保管他什么都招了。” 大爷果然想法多。 “现在警方也在找他，带回来的可能性比较小，而且带回来发生什么事我们很难说清，这件事还是交给我吧。” 凌波身子微躬，询问三叔。 “要不我跟凌波去吧，怎么说都是酒吧出的事，应该由我来处理。” 听她说要跟自己一起去，凌波有些惊讶，但在三叔面前，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看了她一眼。 “你去？可以吗？” 三叔当然知道以现在沐家的身份和地位，直接把人掳到家里是极为不妥的，更不要说动手了。 让凌波去问清事情，是眼下最便捷的方法，此事还是宜早不宜晚，但叶焕主动说要去，他还是没想到。但转念一想，叶焕去也是有好处的。 “放心了，三叔，找个人而已，都是小场面，我可是跟着锋哥见过世面的。” 叶焕笑得满不在乎，一颦一笑给人的感觉痞里痞气的。 三叔看了眼凌波，凌波点头，似是肯定也似是让三叔放心。 不知道老头子们是不是还要讨论什么，反正凌波和叶焕先走了。 “这离我住的地方是不是不远啊，我回去换个衣服。” 沐铠锋在的时候，叶焕在老宅住过一段时间，现在老宅也还保留着她的住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上车吧，我送你去，远不远都是一脚油的事。” 果然，几分钟就到，叶焕在柜子里拿了浴巾去洗澡。 凌波等了一会儿觉得不太对劲，换个衣服用不了这么长时间吧，别是没吃饭没休息好，晕倒了吧。 他急吼吼的闯进去。 叶焕围着浴巾出来了，凌波赶紧侧身别过脸。 “你不说换衣服吗？怎么还洗上澡了？” “我就冲一下，在警局坐的出了一身汗，衣服都湿透了。” “等回来再洗呗，见了张明还不知道啥章程呢，你不会是…”凌波突然打量叶焕，“你不会是打算色诱他吧。” “什么？”叶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了什么，“我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我色诱他，用得着吗？” 其实凌波说完就意识到不对了，没动脑子，话不知道怎么从嘴里冒出来了，看叶焕眼睛瞪的像铜铃，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开玩笑的，你快点收拾，我去车上等你。” 落荒而逃，凌波真想抽自己个大嘴巴，他就是有点不好意思，谁知道一紧张就胡说八道了呢。 不知道叶焕会不会觉得自己是看不起她。 想到这，他又懊恼的差点把头发薅光。 叶焕没让他等太久，几分钟就出来，坐到了副驾上。 “你没生气吧？”凌波小心的看着她脸色。 “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是开不起玩笑的人吗？”叶焕顺手将墨镜戴上，觉得自己酷毙了。 “出发。” “好嘞。” 这边出发，那边三叔和沐家各房的也散会了，韩宏伟正等在祠堂外，见三叔来了，毕恭毕敬的跟在身后。 等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三叔回头看了眼这个一脸稚嫩的小伙子。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进去？” “送了微姐，我就回来了，见大家在讨论，怕贸然进去打扰，就等在外面了。” “她没有闹吧。” “没有，微姐可能觉得有点委屈，我劝了两句，已经没有问题了，您放心。” “嗯，他们走了吗？” 所有对话没提过任何一个名字，但韩宏伟都明白三叔说的是谁。 “刚走。” “回来时说了什么吗？” “没有，可能是顾虑我在，什么都没说。” “哼，还挺小心的，派人跟着他们，别让人发现了。” “是。” 凌波开车停在了棚户区的一条偏道上，叶焕解开安全带正要要下车，凌波阻止了她。 “别下去了，我让阿威他们把人带过来吧。” “行。” 叶焕关上车门，翘着二郎腿，跟着车里的音乐打拍子，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新生的感觉，像是压抑的心得到了释放。 凌波看着她摇头晃脑的，一直提着的心也稍微放下了一些，真怕她像上次那样一蹶不振。 “你看着我干什么？” 叶焕带着眼镜，凌波看不出她的脸色，只见她推了推眼镜，动作还挺随意的。 “我看看你心情怎么样？好像还挺高兴的。” “是啊，没有什么不高兴的，出门有热闹看，我很喜欢啊，天天在酒吧闷死了。” “不是酒吧闷，是钟严回来后，你就像个受气的小媳妇，憋屈死了。” 憋屈吗？叶焕心里想，没觉得啊，她偷偷瞥了眼凌波，凌波的眼里似乎带着一丝怒其不争。 哎，果然，没有经历过爱情的男人什么都不懂，妥妥的大直男。 “你看看你现在多好。” 凌波从上到下审视着她，老宅的衣服都是沐铠锋选的，不是非常酷炫的就是非常女人的，她已经挑了衣柜中最普通的，皮衣、牛仔裤和马丁靴。 “意气风发，”凌波终于找到一个词形容，“一见到王昇他们，你就自动开启隐忍模式，咱不知道这是因为啥，你怕他们干什么，你身后可是沐家，沐家诶。” “我什么时候怕他们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没有太多的时间让她解释，阿强和几个兄弟拎着一个人，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上车后，大家都没有多说话，张明突然被人从床上拽下来，一句话都没说，就被送到了车里，他嘴巴被塞，眼睛被蒙，整个人拼命的挣扎着。 “别动，”叶焕冷着声音说道，“再动把你剁了喂狗。” 凌波直接翻了个白眼，换汤不换药，还是那一套啊。 第98章 废话连篇 “咱们去哪儿？”叶焕问凌波。 “车厂那边，有几处之前专门用来干这事的地方。” “那也太远了吧。”一个南面一个北面，横跨整个市区。 “主要是那边僻静，比较方便。这边倒是有几处安全屋，但左右邻居什么的都在，咱们这么多人过去，看见的人多不说，要是传出什么动静，肯定把警察招来。”凌波边开车边说。 “带到那边也不见得好，说不定现在警察也在找他呢，我说咱们就近找个地方，突击一下得了。”叶焕总觉得夜长梦多。 “二哥，早上我过来的时候看见警察正挨家挨户的问呢，不知道是不是找他。” 阿强想起早上看到居委会的大妈跟两个人一起走，要不是听大妈叫他们警察同志他都不知道那是便衣。 但他以为是户籍警呢，想想以往户籍警走访都穿制服，也不需要居委会的人带着，现在想来八成是有什么情况。 要不是这边人口繁杂，可能早就查过来了。 “那就近找个安全屋吧。” 凌波斟酌了一下，这次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如果路上有查车的，看到他们这副架势，那才是有口说不清呢。 “别去安全屋了，我有个地方，离得也近，去那儿吧。” 凌波把车交给一个人开走，他们一行人快速扫射四周，街道冷清人烟稀少，几个人风驰电掣般的消失在街头。 这间房子很久都没人居住了，到处都布满了灰尘，几缕阳光透过斑驳的玻璃照进来，空气中还飞舞着他们带起来的尘埃。 刚进屋，屋里的霉味呛得几个人连连咳嗽，留了人看着张明，其他人分别进房间查看一番。 “这屋味有点大，但是咱们克服一下，速战速决。”叶焕放下捂着嘴的手，看着众人说。 “放心吧，焕姐，你们尽管问，我们去外面守着。” “这边人少，你们出去反而太惹眼，带他到屋里吧，你们就在这守着，如果有什么情况，弄出点动静来让我们听见。” “知道了，焕姐。” 凌波和叶焕带着三个人把张明拎到一间有些小的房间，房间里有一副木头的床架子，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 墙上贴了几张已经褪色的海报，依稀能看出之前的花花绿绿，这间房似乎是一个女孩子的卧房。 凌波把覆在张明眼睛上的布拿下来，突然的光亮让他有些不适应，视线慢慢清晰，看见凌波后他的眼神有些闪躲，但看到坐在不远处的叶焕，有些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我呢，有几个问题要问你，用这种方法请你过来，也是不得已。你保证不会大喊大叫，我就把你嘴里的东西拿出来。 我知道了想知道的事情，自然会把你安然送回去。” 叶焕坐在床板上翘着二郎腿，不知是衣服的原因，还是场景需要，阿威觉得焕姐跟在幻夜时比，简直判若两人，有种黑帮大姐大的感觉。 凌波当然不觉得奇怪，这可是锋哥调教过的人，他心中升起了一种自豪感。 就算是之前暂时收敛了锋芒，如今断了情爱之心，无欲无求，心境、气质自然都发生了变化，只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叶焕又回来了，凌波突然兴奋了起来。 张明听了叶焕的话，点头如捣蒜，有人把他推到桌子前面的椅子上坐下，将他嘴里的东西揪了出来。 嘴巴被撑得有些难受，但他还呕了两下，不知道他们从哪找的破布，味道真是难以言喻。 叶焕眼神瞥到他身上的绳子，示意凌波松开。 绳子松开后，张明揉了揉肩膀和手腕，屋里的人明显感觉到他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紧张。 “张明，你弟弟张昭昨天在幻夜被抓，你知道为什么吧。” “他被抓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你弟弟倒卖蓝精灵你也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贩毒可是犯法的，我怎么会做这种掉脑袋的事。” “那我们在你家找到的东西跟你没有关系了？” 叶焕接过凌波扔过来的一大包蓝精灵，展示给张明看。 张明看到那粘了一圈又一圈胶带的东西，心有些慌。 这东西藏的相当隐秘，可以说是只有他们两个知道，他记得这群人冲进来的时间非常短，绑了他之后就走了，根本没有时间去搜。 叶焕没有错过表情中微小的变化，冲着他嫣然一笑。 “你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就来找你吗？” “我…” 张明不知道叶焕为何笑了，但他觉得这笑容有些可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忘了，来找他的是传说中以烟土起家的沐家人。 “还是你觉得我是个女的，好糊弄，随便一两句话就能打发了。” 叶焕的声音变得飘渺，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不，不。”张明连连否认，他想解释，可是这时候承认了那不就承认了之前的敷衍。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把你的手打开？” 没等张明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看到叶焕从兜里掏出一把钢筋剪，可是叶焕像是不满意似的摇摇头。 书桌的第一个抽屉被打开，里面放着一把剪子。 “啧啧啧，”叶焕摇摇头，“太多年没回来了，剪子都生锈了，不过还是很尖锐的，被戳一下也很疼。” 话音刚落，凌波上前抓住张明的手按在桌子上。 张明这回是真的害怕起来。 在家里被绑的时候，他以为是上家，难道是要将他灭口。 看到叶焕时松了口气，他知道叶焕是谁，可沐家早就是昨日黄花，在道上没什么影响力了，还让一个女人来问他，他当然没看在眼里。 但没说几句话就要动手，这跟他想的差别太大了。 见他要挣扎，立刻有人上前，捂嘴的捂嘴，按身体的按身体，张明后悔没早点解释，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以为我说不得已是真的不得已吗？我就是跟你客气客气，毕竟我是个懂礼貌的人，但是你好像不太懂规矩啊。 我说问到我想知道的就送你回去，看样子你并不想回去啊。” 凌波听着叶焕没完没了的说话，有些失去了耐心，在他心里，简直是废话连篇。 第99章 流氓做派 叶焕还是没有停的意思，起身活动了一下。 “不管回不回的去啊，得先给你上一课了，不过呢，我是第一次干这种事，经验啊，准头啊，什么的，都没有，出什么岔子了你一定得见谅。 叶焕磨磨叨叨说了这么多，其实是想缓解自己的情绪，她是真没干过，杀个鸡都得躲远远的，怕溅一身血。 如果只有凌波在，她也就认了个怂了。 但现在里里外外这么多人，但凡传出一点风声，她在星海真的待不了一点了。 叶焕将剪子举过头顶，聚精会神的盯住桌子上的手，仿佛在她眼中再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了。 张明开始发出呜呜的声音，拼命的摇着头，他发现没有一个人理会他，身体也开始挣扎起来，可是几个人死死地将他按在椅子上。 眼睁睁的看着剪子快速而狠厉的扎了下去，一阵疼痛淹没了他的意识。 慢慢的，他又意识到，疼痛好像没有那么剧烈。 所有人都盯着他的手，叶焕还露出一丝懊恼的神情。 他看过去发现，剪子的三分之一已经没入桌子，就在他的…手指旁。 原来，扎偏了。 还没等他松口气，叶焕将钢筋剪拿起来。 “要不还是试试这个把，我只用它拔过牙，不知道能不能把骨头剪碎，不过都能把钢筋剪断，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叶焕边说边用钢筋剪夹住张明的小拇指，张明顿时毛骨悚然，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嗯…”他的鼻子发出一连串声音，趁抓他的人抓得不是那么紧时，挣脱了一只手，想要去阻止叶焕的动作，但马上有人又将他束缚住。 “轻点捂嘴，再捂死了。他想说什么，让他说。” 叶焕比划了两下，捂嘴的人松开了他。 “我说，我都说。” “你看，你早这样多好，非得弄这一出，这不伤了大家的和气吗？” 嘴上这样说，叶焕心里鄙视了他一下，刚吓唬一下就怂了，这人有点孬吧。 顺手将剪子拔下来扔到抽屉里，叶焕让出身前的位置，还不忘拍拍张明，“一会儿我让人送你去打破伤风，毕竟生了锈，感染了就不好了，你放心，医药费，我出。” 张明食指的第二个关节上被扎了一个小口，有绿豆大小的血珠渗出。 叶焕没有离开，听凌波问了几个问题。 可一共也没几分钟，门外传来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他们立刻警觉起来。 紧接着，大门被暴力突破，几个穿着防爆背心的警察举枪进入。 “不许动，警察。” 客厅的几个人非常配合的举起手，有警察分别进入各个房间，卧房的门也被一脚踢开。 叶焕早就回到桌前，将钢筋剪揣进兜里。 “高警官？怎么是您啊？” 看着门口的人，叶焕露出了惊喜的笑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高朗的头号粉丝呢。 高朗表情严肃，他双手握住手枪，枪口慢慢平移，审视着卧房里的每一个人。 叶焕漫不经心的扬起双手，“哎呦喂，您怎么把这家伙拿出来了，我眼晕呐。” 有人进屋搜了每个人的口袋，从她兜里拿出钢筋剪递给高朗。 “出来。” 屋里的人鱼贯而出，他们一行人八个人，警察得有十多个，本来就不大的客厅显得有些拥挤。 “这是干什么的？” 高朗收起枪，掂量掂量手里的钢筋剪。 “这是我防身用的，女孩子嘛，小心一点为好，你说呢？” 叶焕大眼睛眨巴眨巴，显得无辜又娇俏。 “你们在屋里干什么呢？” “老朋友偶然碰见，叙叙旧而已，这可不犯法吧。” “叙旧？在这么个破房子里？” “这不是赶巧了吗？都住这一片。 高警官不知道吧，这是我长大的地方，环境都熟悉的不得了，我养母和养兄死了之后，我把这里买下来，偶尔回来给他们上柱香，追思，聊表我的心意。” 客厅中间的沙发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叶焕看了一眼，坐到了沙发的扶手上。地上的玻璃碎片，她瞥了眼身边的人。 “原来是回来上香的，有必要带这么多人吗？” 有人进到叶焕养母的房间看，墙上挂着两张黑白照片，香炉里插着三根香，冒出的烟袅袅向上，有种淡雅的香气。 那人冲高朗点点头，高朗目光如炬，落在了叶焕的身上。 叶焕毫不避让的回看他。 “多吗？高警官应该知道，我在沐家的地位不低呢，这个规格已经很低调了。” 跟着的几个保镖面面相觑，他们觉得今天的叶焕有些…狂妄。 以往的她，沉默寡言，甚至有些厌世。 “哎，高警官，您是不知道，我最近运气特别不好，刚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的院，做了个小手术。刚出院，我的酒吧又出了这样的事，被你们请去警局喝茶。 你说我是不是流年不利啊？我是不是得拜拜佛，也不知道我养母他们都变成鬼了，能不能保佑我。” 说着她冲高朗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让您见笑了，高警官，我也是病急乱投医。” 高朗抿了抿嘴，明知道她是东拉西扯，胡说八道，可一个笑语盈盈的女孩子，又不好意思打断呵斥她。 “你没事吧？” 高朗指了指众人身后的张明，“是自愿还是被迫到这来的。” “高警官，您在说什么，我们可都是守法公民，怎么可能…” “我在问他。” 叶焕非常无辜的看着高朗，比了个ok。 “是自愿的。”张明有些畏畏缩缩的。 高朗上下打量他一番。 “你的手是不是受伤了？” “是刚刚不小心刮到了一个钉子上。” 叶焕再次插嘴，高朗怒视着她，她马上闭嘴，露出了一个羞赧的笑容。 “是刮到钉子上了。” 张明重复着叶焕的话，高朗的眼神变得有些冷。 “真的，高警官，”叶焕像是没看到一样，“我还跟他说去打一针破伤风，医药费我来出。” 面对高朗越来越冷峻的面庞，叶焕眼睛里闪着清澈而愚蠢的光。 “高警官，你是不是怀疑是故意伤害啊？那你就把我带走吧。” “反正我也是刚从警局出来，再回去溜达一圈也没什么。我们沐氏的法律顾问应该也不介意再跑一趟。” 叶焕不以为然，伸出双臂，一副流氓做派，任所欲为的样子。 第100章 漏网之鱼 一万只草泥马在心里奔腾而过，高朗克制住自己，别再跟叶焕浪费时间，随即亮出了自己的警官证。 “张明，我是市公安缉毒大队的高朗，你弟弟张昭涉嫌一起贩毒案件，因你有重大嫌疑，现在要将你带回问话，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高朗一行人带着张明往外走，叶焕由不死心的喊着：“高警官，我的酒吧就靠你了，你一定要还我的清白啊。” 回应她的，只有空气中飞舞的灰尘。 “淘气。”凌波弹了她一下，“你跟他抬什么杠？他要是说你妨碍公务关你几天怎么办？” “我们的律师可不是吃素的，再说我只是为自己申辩。而且是他闯进我的房子，我还没说什么呢。” 一副不服气的娇纵模样，凌波看了也生不起气来，他知道叶焕是想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以后，这种没必要的麻烦少惹，在他们那儿挂上号，麻烦事少不了。” “可不是我想惹事，你知道他在警局说什么吗？他居然说我包庇他们贩毒，这不是欲加之罪吗？” “诈你而已。” “我当然知道了，”凌波的不以为然叶焕更生气了，“他这是诱导，根本没有任何证据，不符合规定。” “缉毒的跟别的不一样，允许钓鱼执法。” “他就是臆想，随便编造。” “你没编造吗？” “我那是…”叶焕话说一半眼珠一转，“我编什么了，那个什么张明都承认了，就算他不承认跟我也没有关系，他说的话大家都听见了，铁证如山啊。” 不就是耍赖吗？谁不会啊？我怎么这么聪明，叶焕美滋滋的想。 一个爆栗落在她头上。 “干嘛呀？” “你自己在那儿美什么？”凌波真是被她气到笑，“你们都听清楚了吗？要是有人问起知道怎么说吧。”这是说给其他人的。 “知道了，二哥。” 阿威、阿强和甲乙丙丁几个人，一直没说话，闷头吃瓜。 这就是传说中的cp吧。 古灵精怪的少女和黑道大哥。 天生一对啊。 几个人怪都自己没什么学问，描绘不出现场唯美的画面。 大哥宠溺的摸头杀。 少女娇嗔的嘟嘴巴。 这也太好磕了吧！！！ 叶焕可不知道他们的心理活动，还以为这些人话少嘴严有眼力见，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要是晓得他们跟凌波一样喜爱吃瓜，会不会说一句物以类聚。 “都问出什么了？”说回正事，几个保镖都收起脸上的表情，一本正经。 “上车说吧，这屋里乌烟瘴气的。” 甲乙丙丁和阿强阿威走了，凌波问叶焕：“吃药了吗？” “没有，药在家呢。” “那先送你回去吃药。” “你这些天看到于新之了吗？他好像这几天都没回去。” “没看见，酒吧那边也请假了，他好像要去医院实习了。” “那酒吧去不了了吧，抓紧找人吧，别到时候人手不够。”叶焕不以为然。 “人家也没说辞职不干了。” 两人上车，启动车子准备走。 “那医院多忙你不知道吗？哪有时间再去酒吧了。” “研究生不忙吗？他不也隔三差五有时间就去吗？他本来就是个兼职。” “不是，他给你啥好处了？那酒吧是啥好工作啊？非得给他留着。” 本来非常小的一件事，两个人都没在意，谁知说着说着，却有些火药味。 “凭本事赚钱，不偷不抢怎么了？酒吧不好你为什么要开呢？他为什么去酒吧上班你自己没点数吗？” “我有什么数？他去酒吧上班跟我有什么关系？叫你把他开了就开了，怎么那么多话呢？” 叶焕两个眉毛蹙的都快聚一块去了。 “你那么厉害你就开呗，把他东西都扔出去，你既然看他不顺眼干嘛收留他啊？别说不知道他的心思。” “我什么时候说看他不顺眼了，我不是怕酒吧忙不过来，再招人不赶趟吗？ 他说酒吧离宿舍远，晚上没有车借宿几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过是看在于叔的面子上。 以前的事大家早就说的明明白白了，你现在说这些有啥意思？” “你就掩耳盗铃吧。” “什么叫我掩耳盗铃？我还能左右别人的想法啊？从头到尾我都把他当普通朋友，照顾他就是因为于叔…” “对，当年你跟钟严处对象，他对你们都照顾有佳，后来在沐家，他因为钟严的关系支持你，虽然微不足道，但你一直记在心中，所以对于家的人都特别照顾，他们挑衅你的时候，你也多有忍让，对吧。” 这些话凌波都不知道听过多少遍，简直倒背如流，叶焕被他抢白了，一时间有点懵。 “对，就是这样。” 叶焕抱着手臂，情绪还在上头，真是讨厌，提这些事干什么？ 对啊，那么多正事没干，纠结这事干什么？幻夜都关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营业呢。 “张明都说什么了？” “没什么太多有效的信息，跟我们知道都差不多，他不清楚冰毒的事，昨晚警察来后，他觉得情况不好，就回家没敢再出来，警方不会把毒品的事公布出来，只有昨晚的客人传出来只言片语，他还不知道呢。” 凌波一边开车一边说他掌握的信息。 “那冰毒真的不是他们的吗？” 如果张明身上问不出什么，那就只能等警方的消息了，沐铠锋走后，道上各个帮派，还有暗地里的信息都掌握在齐宥手上。 可偏偏齐宥又不在国内，也说过要交在凌波手里，之前叶焕曾遇袭，凌波几乎寸步不离的跟着她，还有沐氏的事务要处理，实在是分身乏术。 凌波觉得他们几乎要失去对暗中势力的掌握。 要是锋哥还在就好了，他不止一次的这样想。 “张明说，”凌波犹犹豫豫的，要不要说出来呢，叶焕感觉到他的迟疑，盯着他，等待下文。 “他说上家非常谨慎，试探了很多次才给货。他们刚做一个多月，都是些小喽啰，没这个本钱也没人敢相信他们，让他们来走货。 在他家确实也没搜到，我们查过他的银行账户，也调查了他的人际交往，他确实没有这个实力。 上次赵志勇的事之后，峰哥帮着警方揪出那批贩毒，没人敢在星海冒头，至少在西城我知道的没有。” 叶焕的头机械的转向凌波。 所以说上次出现毒品还是五年前，她的心砰砰跳个不停。 “你说会不会是五年前的事，有漏网之鱼回来报仇了。” “不可能，”凌波脱口而出，“什么都有可能，只有这个不可能。” “是吗？”叶焕的脸阴沉的像是戴上了一张面具。 第101章 来了个撞枪口的 送叶焕回家后，凌波没有走，原本说好一起回老宅的，可叶焕临时变卦，说要在家补觉。 微信视频通话响起，凌波掐了手里的烟扔到地上。 “哈喽，宥哥，还没睡呢？” 齐宥清冷的无波无痕的脸出现在手机上。 “刚处理完公司的事，你这是在哪里？” 凌波简单的把发生在棚户区叶焕养母家的事告诉齐宥。 “她怎么样，情绪波动大吗？” “还可以吧，好像有点…”回想刚才。“要不我还是去看看吧。” 凌波心里发慌，急忙下车。 “你先听我说，”齐宥叫住他，凌波也停止了动作，“之后的事别让叶焕跟着了，我来处理，你待在她身边，注意她的情绪，别再发病了，实在不行先把她送我这儿来。” “那应该不用吧，她好了之后一直挺稳定的。” “还是注意点吧，这个关头，最好别出什么岔子。” 凌波默默的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关闭了视频。 连日的大雨驱散了暑气，浮云飘渺，有了秋天的一丝凉意。 忽然，幻夜收到了解封的通知，再没有比解封更好的公告了，叶焕没有丝毫犹豫，紧急召集店里的服务员，当天就开门营业。 凌波见她里里外外的张罗，精神头十足，终于放下心来。只是下雨天，客人少了许多，上座率只有五成。 叶焕看着喧嚣吵闹的大堂安静了许多，心里不免感慨，这酒吧的命运跟她一样，多舛。 于乐之这几天都安静的待在家，那天在警局，朋友的长辈将他们一行人保了出来。 回家后父女俩没说过什么，但她觉得她爸爸肯定是知道了，毕竟这么大的事。还问她怎么不出去了，她总觉得那眼神富含深意。 于乐之虽然待在家，心中确实不痛快，生日在警局待了一小天，谁能高兴的起来？ 最重要的是她被叶沐抢了白，还没等她发作，就稀里糊涂的带走了。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叶沐凭什么在她面前颐指气使，谁都可以，唯独叶沐不可以，她不配。 听朋友说幻夜已经营业了，她拎着袋子下楼，于忠正在客厅看养生节目，听到了她的脚步声。 “要出去啊。” “是啊，爸，那天不小心把小白的包拿回家了，我去给她送去，一会儿就回来。” “嗯，早点回来。” 于忠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其实，于忠对于乐之的那些事也不是全然不知，他知道女儿是心中烦闷，虽然行事有些荒唐，他却不忍苛责，儿女嘛，都是债。 下午四点，幻夜准时开门，陆续有客人进门。 于乐之被引到吧台，没看到要找的人。 “叶焕呢？”她问孙新。 “在楼上办公室。” 孙新知道叶焕在等人，但不知道等的是谁。看到于乐之上楼，他察觉到有些不妥，赶紧跟了上去，见人进了办公室才转身下楼。 办公室的门关着却没有锁，于乐之便推门而入。 办公室内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些龌龊勾当，凌波坐在沙发上，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办公桌前，指着桌子上的文件给叶焕看，而叶焕拿着笔坐在桌前，正在签字。 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三个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门口，还带着诧异，看到是她，凌波没有动，反而是看向了叶焕。 “这是日理万机呢，没看出来你还挺忙的。” 于乐之闲庭信步的走进办公室，顺带打量着四周的陈设。 叶焕冲凌波摇摇头，将手里的笔收起来。 “是啊，没法跟你比，富贵闲人，天生命好。” 说话间，黑西装已经将桌子上的文件收好。 “明天这个时候再来一趟，辛苦韩助理了。”她对黑西装说。 “是，小叶总。” “呦，你还真是飞上枝头了，挺有派头的。” 叶焕笑了笑，不理会她的话中有话，“特意来看我的吗？” “是啊，有时间吗？聊聊。” “好啊。” 凌波和韩宏伟一起出去并关好了门。 “钟严走了。”于乐之坐在叶焕对面，姿态随意。 “我知道，我们在车站遇到了。” “哈，”真是让人无语，于乐之咬牙切齿，“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呐。” “都是过客，何必动怒呢。”风轻云淡的一语带过，平息了于乐之的戾气。 “过客，”于乐之自己念叨着，“那么说你已经决定离开钟严了？” “乐之姐，不管你信不信，其实我没有想过跟他重修旧好，不然以我们之间的情分，是没有人能拦得住的，我的能耐你也是清楚的。” 于乐之嗤笑一声，“我自然是相信你的，靠身体上位，那心思，手段也是我们学不来，也比不上的。” 叶焕知道，于乐之来找她无非就两件事。 在她手里吃瘪，想找回场子。 还有就是钟严的事。 原本她以为两人不能化干戈为玉帛，至少能做到相安无事的各奔东西。 结果… 他妈的！ 叶焕在心里骂了一句。 真是羊肉贴不到狗身上。 她不配得到自己半分善意。 “说到跟男人睡觉你确实不如我，起码我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总算是没白睡一场。你呢？你得到了什么？怕是现在还给别人花钱呢吧。” “你…” 于乐之没想到叶焕会反击，话说的还这么露骨，她以为还会像以前那样，大小圆扁，任她揉捏。 叶焕挑着眉，看到于乐之瞪着眼，瞠目结舌的样子，心里哼了一下。 她一直准备着，要是有人敢当着她的面羞辱她，怎样去还击，怎么能把人气的半死。 类似于这样的话，叶焕不知道准备了多少，从头捋下来怕是有好几车皮。 这么多年都没碰上，好不容易来了个撞枪口的，怎么能轻易放过。 叶焕这边已经摩拳擦掌了，斗志昂扬。 于乐之却结结巴巴，不知道该怎么回击了。 别看她平日里一副不好相与的样子，实际上，父亲宠着，弟弟让着，身边的人又捧着。除了跟钟严闹过几次，她还从来没正经跟人吵过架呢。 第102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看到于乐之像是没反应过来，叶焕抓住机会。 “就算我们分开这么多年，钟严也不是我唯一的男人了，那又怎么样？他喜欢的，想要的，还不是只有我。就算你等着他，倒贴上去，他看你一眼了吗？” “你说什么？” 于乐之气急败坏，拿着包的手开始抖，她想说几句话回击，结果大脑一片空白。 “你以为你做出一副痴情的模样钟严就会软化，我告诉你，就算有一天你们结婚了，只要我勾勾手指，他照样跟我走。” “不要脸的贱货！！！”于乐之气的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桌上空空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她挥舞手上的包，向叶焕砸了过去。 叶焕偏头躲过也站了起来，“这是恼羞成怒了？比起你对我做过的事，我不过是原样奉还而已。” “我对你做过什么？” “你几次三番的在钟严面前说我的坏话，想拆散我们。我以为你只是太喜欢钟严了，不忍伤害你。没想到换来的是你的变本加厉。 你给我的学校寄匿名信，说我被黑社会的人包养，作风不正，学校取消了我的贫困生助学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你知道那封信是我写的。” 既然被拆穿了，于乐之也没有否认，很多年前的事了，久到她都已经忘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当时还想着日久见人心，你们会看出我对钟严的真心。” 想到这些，叶焕都觉得自己那时是真天真啊，天真的冒傻气。 “你以为我还会像从前那样任凭你来羞辱我吗？我告诉你，这里是我的地盘！” 凌波送了韩宏伟下楼便折返上来。 如果于乐之敢凌辱叶焕，他就要把人赶走，他是这样打算的，不能再看着叶焕被任何人欺辱了。 上楼上到一半，他就听到屋里的咒骂，只是说话的人，换成了叶焕。 凌波紧紧贴在门上，这剧情的走势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凌波，凌波。”听到叶焕在叫他，凌波赶紧推门进去。 叶焕和于乐之对立而站，两个人的表情都怒气冲冲。 “ 下次见到我最好是挥挥手来不及说再见，你再敢在我面前说一个字，我就让你知道，我靠着身体走上来的位置有多踏实。 现在，把她给我扔出去。” “你敢，叶沐…”于乐之简直暴跳如雷，一个起步就要冲向叶焕，凌波忙将人拦住。 叶焕才不想听于乐之说的话，“我为什么不敢，别在我面前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知道跟多少男人睡过了，半斤八两，谁比谁高贵？没有你爸，你以为你是个什么？” 听着叶焕说话越来越没溜，凌波将于乐之带出办公室，不管她是张牙舞爪，还是大声咒骂，对凌波来说没有丝毫影响。 楼下的人听到了动静，不知道该不该上去，直到凌波出现在楼梯口，眼神示意两个人来帮忙。 于乐之被架到门外，她不停的挣扎，想要挣脱桎梏，但男女之间的力气悬殊，再做什么都是无济于事。 “于大小姐，我们都是些粗人，伤了你就不好了，还是给彼此留些脸面吧。” 于乐之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居然被一个自己瞧不起的人赶出门外，虽然她已经暴跳如雷，但尚存一分理智，硬碰硬是不行的。 “等着，你们都给我等着。” 于乐之指着门口的几个人，气的手指发抖。 “乐之。” 周耀明和王昇突然从她身后跑过来，周耀明更是一脸紧张的握着她的双臂，上下打量。 “你没事吧？” 见她安然无恙，周耀明松了口气。 “你跑这儿来干什么？快跟我回去。” 于乐之自然是明白周耀明的意思，她甩开他的手，“我来这儿怎么了？我就是来找人算账的，把叶沐给我叫出来。” 两股怒气，从脚底直冲到头顶，心里的那把火更是怎么压都压不住。于乐之向酒吧门前的众人冲去。 “别闹了，乐之，于叔在家等你呢。” 周耀明和王昇抓住她胡乱挥舞的手臂，阻止她的横冲直撞，也将她与众人拉开些距离。 叶焕不对他们动手，不代表这些男人可也是，随便谁伸伸手，他们三个都不是对手。 门口的人突然动了，王昇看到叶沐从酒吧走了出来，脸色异常寒冷，眼眸中射出道道冷光。 她没有理睬拉扯着的三个人，将手里的包递给凌波，转身就要进屋。 “叶沐，你给我回来，我今天就要…” “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在我的地盘叫嚣。”眼神犹如利箭射出。 “你在干什么？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吗？” 叶焕咬牙切齿的横了凌波一眼，凛冽如刀。 凌波两步走到他们面前，将于乐之的包递给周耀明。 “赶紧把人带走，别耽误我们做生意。”警告之意明显。 周耀明和王昇怕弄疼于乐之，都没敢用太大的力气，现在，也顾不上这些了，再说于叔在家还不知道什么状况呢。 两人将于乐之塞进车里，为了防止她突然打开车门，王昇将全车的车门都锁上了。 “让我出去，你们两个干什么？难道我还怕他们吗？” 于乐之打不开车门，起身想去抢方向盘，王昇吓得用身体挡住她。 一个紧急转弯，周耀明抱住于乐之，两人倒在汽车后座上。 可她犹不死心，还要起身，周耀明抓住她的手臂。 “你能不能别闹了，”周耀明有些动气，“是于叔让我们来找你的，他身体不舒服了。” “你说什么？我爸爸怎么了？” 于乐之还没有被冲昏了头脑，听到她爸爸有情况，瞬间冷静了下来。 周耀明和王昇出现在幻夜门口，是因为于忠的一个老朋友在幻夜请合作伙伴喝酒谈事，他看到于忠车停在停车场，以为是于忠也在，打电话一问，结果不是，于忠人还在家。 老朋友寒暄了几句，就挂了电话。于忠却担心起来，毋庸置疑，是于乐之开着车出去了。 不像她说的，去找朋友，而是去了幻夜。 女儿和叶焕的冲突纠葛，于忠是知道的，叶焕看着他和钟严的面子上，处处忍让，但哪有登堂入室去羞辱别人的。 于忠急急忙忙的拿着别的车钥匙，要在情况恶化到无法处理之前将人带回来。急火攻心，一阵眩晕，于忠死死地抓住门口的鞋柜，才没让自己倒下。 有道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于忠怕自己半路出什么意外，打电话给周耀明让他来接自己。 王昇正好也在店里，两人让于忠吃了药在家休息，他们一起去幻夜看看情况，把于乐之带回来。 第103章 老虎要发威了 于乐之知道周耀明是不会拿他爸爸开玩笑的，瞬间慌乱了起来，催促王昇加快速度。 三个人急匆匆的回到于家别墅。 于忠吃了药还是觉得一阵阵发晕，他坐在沙发上祈祷着周耀明能把乐之带回来，别出什么事，心里虽然急，也不敢强撑着起来。 “爸，你没事吧。” 屋外传来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还有女儿咋咋呼呼的声音，于忠的心顿时就松了下来，只是这一下觉得更晕了。 于乐之扑到沙发前，发现父亲似乎是卸了力道，瘫在里面，吓得她心跳都要失去了规律。 “爸，你怎么了，爸，快叫救护车。” 周耀明和王昇也吓了一跳，没想到于叔情况这么严重，赶紧拿出手机打急救电话。 “不用，不用，我就是有点晕，缓缓就好了。” 于忠撑着手坐起来，冲他们摆摆手。 见于叔的脸色和说话的声音都正常，他们高悬的心终于放松了一点。 “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稳妥一点。” “不用，可能是起的有点着急，我也吃了药，没事，你们先坐。” 安抚了两个男生，于忠又转头去看于乐之。 “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莽撞？沐家现在虽然洗白了，那暗地里的东西有多少谁知道？ 虽然沐铠锋死后他们收敛了许多，你也不能欺上门去，叶沐她不在意自己的名声，那沐家能不在意吗？你看现在谁敢传沐铠锋的风言风语，起码不敢掀到明面上来。” 以往，于忠拿这些事来教育她，她都要反驳的有理有据，而此时，她一直低着头，看不出什么表情。 只是一大颗眼泪砸在沙发上，慢慢被消失，只留下一圈印记。 在于忠的记忆里，于乐之果断、自信、刚强而倔强，她不容许自己在别人面前掉眼泪，看着眼泪像豆子一样一颗颗滚落，于忠慌了手脚，也顾不得头晕。 “怎么了，乐之，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于乐之抽噎了两下，扑到了他身上，“爸，你都吓死我了。” 于忠松了口气，“爸爸没事，爸爸就是急的，怕出什么事。你是去找叶沐了吗？有没有吃亏？” 仿佛他怀里的还是那个十来岁的女儿，受了委屈，有什么想要的东西，都会扑到爸爸的怀里撒娇。 于乐之摇摇头，又泪眼婆娑的看着于忠，“爸爸，叶沐她羞辱我。她说，我就算是脱光了躺在钟严旁边，钟严都不会看我一眼。她记恨我在钟严面前说她的坏话，说就算我和钟严结婚了，也要把钟严抢走。” 于乐之把那些有的没的添油加醋的讲述了一遍。 “……她说以后我们家的人再出现在她面前，就要给我们好看。羞辱过她的人更是一个都不会放过。她还说我们勉强算个暴发户，在沐氏眼里根本不是个东西。她让人把我扔了出来。” “她怎么能这么说？”王昇腾的一下站起来，脸上带着不忿。 “沐家新家主来问时，于叔第一个支持她，这么多年但凡有事，于叔都站在她这边，她怎么这么忘恩负义？” 听了这些话的于忠倒是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以他对女儿的了解，这些话里的水分大概在80%。 王昇则不然，他信了个十成十。 别的不说，他拿于忠当亲生父亲一样敬重，父亲和姐姐被人羞辱，那是绝对不可以的。 “我去找她。”说着就冲了出去。 “快拦住他。”于忠想起身，颈椎又闪了一下，这下是站也站不起来，坐也不敢坐。 “爸，你怎么了？” 于乐之忙扶住他。 周耀明本来想去追王昇，但看于忠的样子，一下不知道哪边更重要一些。 “快拦住他，他那个性子，是要出大事的。” 车钥匙在茶几上，王昇也没打算开车，周耀明出来时，他已经跑的老远，周耀明叫了他两声。 “放心吧，她不敢把我怎么样，我去去就回。”王昇冲他挥挥手，很快就消失在别墅区的路上。 今天吵的这架叶焕赢了，这么多年，算是扳回了一局，但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还不如打一架来的痛快，虽然以现在的体力来说，她可能会输。 “焕姐，王昇在楼下，他说想见你。” “让他滚。” 他一个，于乐之一个，再加上沈微，如果叶焕是娱乐圈的艺人，那他们仨就是她的黑粉头子，一个比一个黑的那种。王昇来，肯定没好事。 传话的人当然不能原话直译，他客气的告知叶焕不见任何人。 王昇不管不顾的往里冲，酒吧的人都知道叶焕对他的态度，只是阻拦他，没有动粗。 “叶沐，你出来，叶沐，你出来把话说清楚…” 无论如何都要见到叶沐，王昇心中只有这一个想法。 大堂里的客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是该走还是该留。 “你去看看吧，他在楼下闹上了，到底怎么办你总要有个章法，不能总这样纵容他。”凌波拧着眉，看着同样脸色铁青的叶焕。 “我什么时候纵容他了？” “不是你定下的规矩吗？不能动手，不能伤了，遇见了转头就走，不光是我们，就连洗车店那几个都不知道受了他多少气，我就不明白，你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为什么非得让着他们？” “对，”叶焕“啪”的一下把手机扔桌子上，“都是第一次做人，我凭什么得让着他，居然打上门来，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kitty吗？ 去叫人，今天不收拾的他亲妈都认不出来，我都白在这儿混这么久。” “好嘞，焕姐，兄弟们都等着呢。”凌波的跟班领了命乐颠颠的往外跑，焕姐终于想通了，他们不用再忍了。 “哎，等一下。” 走到门口的小跟班顿住脚步，“咋的了姐？”不会是反悔了吧。 “给洗车店打电话，让他们过来，你们不方便出手。” “方便方便，姐，我们方便出手。” “不行，你们的合同都签在沐氏，如果闹到警局，牵连到沐氏就不好了，让沈益他们来吧。” “姐，他们过来得20分钟呢，再说都快下雨了，别折腾他们了。”小跟班眼看到手的机会没了，可怜巴巴的求叶焕。 “又阴天了，正好洗车店没什么活，让他们来吧。” “姐…”小跟班还想说什么，回应他的只有凌波的一脚。 “磨叽什么，赶紧打电话去。” 第104章 天道好轮回 叶焕下楼的时候，王昇已经被人反绞了手臂，他不再大声的叫叶沐，而是咒骂着想挣脱束缚。 对方人多势众，王昇在想要不要先退一步时，看到了虎着脸走过来的叶焕。 “让他们把我松开。” 本来心里就有气，现在还被人拘着，王昇的语气相当的不好。 叶焕冲他们摆下头，抓着王昇的人松开手并退到后方。 王昇平衡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揉了揉被拧的生疼的臂膀。 “我叫你下来你为什么不下来？” 或许是这些年叶焕忍让的态度，王昇面对她时没有什么顾忌，说出的话自然也没不客气。 “我是你养的一条狗吗？你让我下来我就下来。” 叶焕说话也没有客气。 “你怎么说话呢。” “我怎么说话了？你来我的地盘砸场子，你想让我怎么说？” “我不是来砸场子的。”看到大堂里还坐着顾客，王昇觉得自己可能有些冲动了。 “哦？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我、我…” 算账？质问？谈心？哪个说出来更容易让人接受呢。 “我听说我住院时，你去探望过我，但是没见到人。怎么，这次是来探望的？” “啊？我……”王昇瞧着自己空空的双手。 “哦～看样不是，之前你腿骨折，医药费是我替你垫的，你当时说还我一千，是来送钱的吧。” 这件事他早就忘的死死地了。 看到王昇脸色闪过一丝羞愧，叶焕心里的气消了一点。 她冲凌波摆摆手，示意放人走，转身又要上楼去。 王昇突然冲到叶焕面前，拦住她。 “我是有事要问你的，刚刚乐之姐是不是来找你了，你是不是让人把她赶走了？” “对，我让人把她扔出去，还告诉她，下次再见到我离得远远的。” 叶焕干脆的承认。 “你说就算乐之姐跟钟哥在一起也要拆散他们，是不是？” “是。”意思差不多吧。 “你还说…” “我没有时间陪你在这慢慢说，要么自己滚，要么我让人把你也扔出去。” “叶沐，于叔帮了你这么多，你不能这么忘恩负义，没有良心。” “我忘恩负义？” 让人把于乐之赶出去就是忘恩负义啊，叶焕的气又不打一处来。 “我就该让她骑在我脖子上拉屎吗？我看在于叔的面子上已经够容忍你们了，难道是我命贱活该被你们欺负吗？ 这样说来，你不恩将仇报，求我的时候可以下跪磕头，好话说尽。怎么，用完了就扔一边去了，兔死狗烹，你学的挺快啊，你的良心呢，都让狗吃了吗？” 王昇没想到叶焕会是这样的反应，一时语塞。 “呵，”这样的态度让叶焕更恼火，“要么滚，要么别怪我不客气。” “好啊，我倒要看看怎么个不客气法。”王昇还梗着脖子满脸的挑衅。 “哼，你们不都说我为了上位不择手段，心思狠毒吗？那就看看吧。” 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最狠的话。 王昇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这句话，看着亦步亦趋向他走近的人，再傻的人也知道是要动真章了。 可是早有人守在门口，走不掉，又是一挑多，王昇知道自己没有这样的实力，但让他服软是不可能，他天生嘴硬。 “挑出去，别脏了我的地。” 众人扑向王昇，将他推到门外，王昇嘴里喊着什么，叶焕也没听清楚。 “你想好了？”凌波装作不经意的瞥她一眼。 叶焕回瞪了他一眼，然后目光扫视大堂，带着目空一切的张扬。 “一点小事，各位不必惊慌，很快就处理好了。今晚所有的消费算我的，大家尽兴。” 凌波和叶焕出来的时候，王昇还在负隅顽抗，这些年他跟在于叔身边，早就不是以前那个随便大打出手的小混混了。 酒吧的人没有都上，但他也是只有招架之势，毫无还手之力。 都知道他是谁的人，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下死手，他趴在地上不动，大家也就停了手。 只是王昇好一会儿都没动，有人上前踹了他一脚，他挣扎着支起身子，迷迷糊糊的看到，叶焕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看到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人，叶焕莫名的想起那次他和钟严受伤的事，一时心神恍惚。 原本紧张的氛围因为双方的沉默，而变得压抑甚至死寂。 打破这片沉默的是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一辆面包车以一记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斜插入幻夜的停车场。 车门唰的一下被打开，堪堪停稳，车上的人跳了下来。 王昇不知道他们被叶焕叫过来的，在心里骂了一句，真他么倒霉，被这几个货撞上了。 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胳膊、腿找回了知觉，只觉得浑身像散了架一样。 走是走不了了，只希望别让人认出来。 可沈益他们知道啊，听到说是找王昇算账，几个人衣服也没换，抄起家伙，愣是把二十几分钟的车程缩了一半。 下车看到这阵仗谁还能不明白，都感叹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只可惜了，来的有些迟。 “焕姐，有什么吩咐，你说话吧。” 张智平日里不喜欢说话，但越是默不作声的人，越是狠。 他看向王昇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 王昇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他回头去找，却什么都没发现，那几张脸，要么幸灾乐祸，要么麻木不仁。 江涛脚程慢，他拿着一根钢管，扒开前面的人，只看到一张扭曲的脸，脸上的肌肉还不自主的颤抖着。 “哈哈哈哈哈，”他指着王昇，“你起来啊，我跟你打。” 王昇捂着脸，他不是怕打输了，一个人对一群，他也不算怂，就是让人看到这副尊容，大概都不用到明天，茅厕里的蛆都得知道了。 叶焕看他的样子，不用想都知道他在意的是什么。 男人啊，就是活个面子吧，不禁嗤之以鼻。 手拄地，支撑着身子，王昇慢慢的站起来，挽起的衣袖露出半截伤疤，受伤的那条腿原本就没好利索，现在更是不中用了。 以前总骂别人瘸子，现在真是报应到自己身上了，王昇觉得自己好像被打傻了，明明是剑拔弩张的时候，为什么会想起这个？ 第105章 一出好戏 “把家伙都收起来。” 叶焕的声音在王昇旁边响起，王昇吓了一跳，他一条腿不敢吃力，只能用另一只腿一蹦一跳的保持着平衡。 酒吧的人都撤了回去，刚才呼呼喝喝的一群人，现在只剩下他们几个。 天越来越阴，似黑云压城，路上的车与行人都匆忙赶路，没有人关注着他们。 眼看打不起来了，沈益把几个人的木棍、钢管收了起来，扔回车里。 “下次再来挑衅，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回去告诉你们的人，大家桥归桥路归路，别来找我的麻烦，这，只是毛毛雨。” 眼神冷漠，语气讥诮，挑着眉毛，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王昇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叶沐。 “那天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吗？”王昇的声音压抑而低沉。 哪天？叶焕不明所以。 她想离开，不再与他纠结这些陈年往事，也想把话说清楚，结束这无休止的纠缠。 王昇以为，叶焕没有回答就算是默认了。 “那天你说你从来没有爱过钟哥，你恨他，怨他，要不是因为他，你不会落到这个地步。我以为你是为了钟哥好，不得已说出这些话，你现在能告诉我，你说的是真心话吗？” 叶焕知道，王昇就是个傻孩子，认死理。 他觉得是她叶焕对不起钟严，所以碰见了便要次次讥讽与她，现在他想知道她是不是不得已，那么也只能让她死心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恨他怎么了？我就是恨他、怨他，就是他害得我…” “他害你什么了？他让你跟他走，是你自己非要留下来，是他找人强暴了你么？是他让你做别人的情妇吗？是他让你在这跟人喝酒调情卖笑的吗？你落得这个下场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王昇突然爆发了，他打断叶焕的话，脸涨成猪肝色，额头的青筋暴起，嘴巴大张，像是海水涨潮，呼啸而出。 江涛抬起那只受伤的腿，一脚踢在王昇的膝盖窝上，王昇来不及反应，重重的跪在地上。 “剪子呢？”他冲着同伴大喊道。 “没带。” 沈益摸摸兜里，对他摇摇头，聪聪不知所措的揉搓着双手，眼神充满迷茫。 “放他走吧。”叶焕的声音平静，没有任何情绪，一滴雨落下，打在她的额头上，她伸手去接。 “焕姐，就这么让他走了？”江涛气急败坏。 “他说的没有错啊，落得现在这个下场就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似乎已经达到了她的目的，叶焕狠狠的攥紧拳头，指甲陷进肉里，也感觉不到疼痛。 点点雨滴犹如锋利的剑，划破她的皮肤，留下看不到的伤痕。 她转身离去，两条腿几乎哆嗦的站不稳。 “叶沐！！！” 王昇一声暴喝。 钟严从出租车上下来，微凉的夜幕，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他想起五叔来的那天。 听到王昇的声音，钟严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匆忙的跑了过去。 偌大的停车场没几辆车，只有几个人背对他而站，王昇四肢拄地，叶焕的脚步似乎是顿了一下。 没有人发现他的到来。 “叶沐，你知不知道，你曾经是我最羡慕的人。我们都是在棚户区长大，我初中就辍学打工，而你考高中，上大学，打工赚钱自己交学费，我多希望你能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一直这样走下去…” 手紧紧的握成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眼泪夺眶而出，这么多年了，王昇终于把自己期盼与遗憾说了出来。 “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叶焕嘴里念叨着。 “哈哈哈哈哈…” 开始她只是低声闷笑，渐渐的变成仰天大笑，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笑着笑着身体跟着颤抖起来，她捂住双唇，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溢出，一颗颗砸落在地面上。 “你以为我不想吗？” 叶焕猛地回头，所有的话在看到钟严的那一刻全部戛然而止。 她又转回来，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所有的情绪都随之消散，抹去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的液体。 再回首，已是逝水无痕，心如止水。 “把人带走。” 交待一句，不想再继续梳理这些根本理不清的纠葛，叶焕眼神示意江涛他们进屋。 钟严已经走到王昇跟前，将他扶起来，王昇看到钟严还有些惊讶。 “钟哥，你怎么…” “叶沐…” 钟严却来不及听他说话，想要询问叶焕的情况。 “我让你带他走，听不明白吗？” 叶焕像是压抑已久的情绪突然崩溃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来打扰我，为什么不能让我度过这煎熬的日子，为什么要一遍一遍的伤害我！！！ 警笛声蓦地响起，一辆警车停在了离他们最近的位置上，下来两名身着警服警帽的警察。 “有人报警，说这里发生了打架斗殴事件，就是你们吧。” 两名警察一人亮警官证，一人拿着执法记录仪，询问王昇。 “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是我动的手，跟他们都没关系。” 没等王昇开口，张智抢着先“认了罪”。 “是我，是我。” “不是他，是我。” 沈益和江涛相继出声，争着抢着想把事揽在自己身上。 “这是什么好事吗？啊？你们还争上了。”拿着警官证的那名警察呵斥着他们，将自己的证件收好。 叶焕瞪了他们一眼，几个人顿时都默不作声了。 “是我跟他发生了点冲突，要走的话，我跟你们回去。” 叶焕走到两名警察旁边，两名警察看着她，眼神交流了一下。 结果，叶焕、王昇、洗车店4人，外加钟严，一行人浩浩荡荡的，都去了派出所。 叶焕的手机嗡嗡响了几声，她瞟了一眼，将手机塞到兜里，跟着众人往警局里走。 “你们谁先说？” 警察把他们带到一间会议室，双方各坐一边。 叶焕刚想说话，王昇抢在她前面开口。 “不是他们打的我。”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叶焕微微侧头，盯着警察手中的笔，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王昇低着的头缓缓抬起，目光落在叶焕身上，叶焕眼神扫向他，两人的视线浅浅交汇，快速移开。 “自己摔的？你摔得挺有水平啊。” 这样的说辞，一年到头不知道听过多少回，警察已经自带幽默感了。 “我去他们酒吧喝酒，结果地上一滩水，我这个腿前些日子骑车摔了，踩上一下就摔倒了。 他那个地啊，是真硬，摔的我头晕眼花。我就说她得赔我钱，结果他们的人就吓唬我。” 呵，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目不转睛的听着他这一出好戏。 第106章 唱双簧 叶焕低着头，面色如常，但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盘算着下面的剧情，她知道，接力棒马上就要交到她手里了。 王昇话头一停，叶焕马上接起来。 “警察叔叔，地上为什么会有水，我们也不知道，监控系统正在检修，也查不出始末，但是摔了客人我们就得负责啊。 我说了，去医院检查，医药费我出，可是他不同意啊，只要赔偿，开口就是一万块，您说，我能同意吗？我同意，我的朋友们都不同意啊。” 洗车店的几个人，眼神在两个人中间变换，看着刚才还在戳心窝子的两个人，唱双簧。 大家脸色各异，聪聪对着警察傻笑，江涛眼睛滴溜转，张智低头沉思，沈益郑重其事的点着头，像是在同意叶焕的说法。 “这不，大家发生了些口角，推推搡搡的，失了分寸，不小心又摔倒了，可不是您说的斗殴事件。” “他们几个刚才不是争着说是自己动的手吗？” “推推搡搡嘛，大家都动动手动动脚的啊，但都没有恶意。” 不用叶焕再说什么，几个人纷纷点头。 “你说，不是他们打的你，那你脸上的伤怎么来的？别说是摔的啊。” 警察意味深长的警告王昇。 “这伤跟他们没关系，是我跟我女朋友吵架，我俩互扇的。” 叶焕抿着嘴，努力绷住不让自己笑出来。 看到她的样子，钟严嘴角上扬，唇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洗车店的几个人毫不客气的笑出了声。 王昇倒是很坦荡，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民不举官不究，警察叔叔也不想管他们这笔糊涂账。 “那你们之前摔倒的事，需要我们来调节吗？” “不需要了，警察叔叔，我这就带他去医院，我们能处理好。”叶焕嫣然一笑。 警察又看向王昇，王昇点点头。 “好，既然你们这么说，那我们这里就不立案了，但是有人报警，稍后可能会查下监控。” “好的，警察叔叔，我们酒吧里里外外的监控系统在换新，可能帮不上您了。过后您要是发现什么新的剧情、不，是案情。随时找我，在下幻夜酒吧，叶焕。” 叶焕起身，眼角微挑，嘴边露出了一抹微笑。 她的笑容一直保持到出了警察局。 “姐，我们先回去了，有事再打电话。” 沈益带着洗车店的人走了。 王昇和钟严停在原地，钟严注视着叶焕，看着她踱步到王昇身边。 “走吧，带你去医院。” 凌波的车就停在路口。 “不用了，之前欠你的医药费，这次就相抵了。” 王昇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傲娇的转过身不去看她。 “好啊，随你。”没了笑容的脸上尽是冷漠与疏离，叶焕向路口走去。 从始至终，她的目光没有在钟严身上停留片刻。 车子缓缓起步，消失在视线内，钟严终于想起身边的鼻青脸肿的人了。 “走吧，去医院。”他随意的拍拍王昇的肩膀。 “嘶～，轻点啊，钟哥。” 王昇呲牙咧嘴的摸摸自己的肩膀，“没事，都是皮外伤，涂点红花油得了，不用去医院。” 疼是真疼，但他知道，人家是真没下狠手，所以他也不能不讲义气。 “不是给你看，去看于叔。” 钟严像是没听到一样，还继续拍他的肩膀。 “于叔怎么了？” 他一边躲着钟严的手，一边问。 “被你们气的血压高了。” 王昇拖着他那条半残不残的腿，追着钟严的脚步。 “钟哥，你怎么在这呢？什么时候回来的？” 钟严回到四海就投入到工作中。 他的安保公司承接了一位男明星演唱会的安保工作，这是很早就敲定的项目，双方的工作都正常而有序的进行着。 可是主办方的售票系统出现了bug，现场的票卖超了。 有人拿着票进不去，工作人员也说不出什么原因。演唱会开始，群情激动，被拦在外面的人与安保发生了冲突。 现场发生了踩踏事件，九十多人轻伤，二十人重伤，其中公司的安保人员两名重伤，五名轻伤。 钟严作为公司的决策人，无论从哪方面看，都需要在公司坐镇。 这场事故从头到尾都是主办方的过错，可主办方推诿责任，说保安激化了矛盾。 以骆家在四海的声势，只要一句话，事情就会迎刃而解，可钟严不愿意以权势欺人。 安保公司是骆氏名下的产业，这种事情自然交给骆氏的法务团队。 伤员的治疗、赔偿，伤好之后的安置工作，钟严已经交代好，也与家属沟通。 毕竟他们这一行也算是靠脸吃饭，不用说长得多么英俊，起码长相要周正，脸上不能有过于明显的伤疤。 这场踩踏事件是一起严重的公共安全事故，不仅上了娱乐版头条，在社会版也是名列前茅，与他并驾齐驱的还有星海那晚的全市突击检查。 叶焕被人带走的图配在上面，虽然只是背影，钟严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立时，他便再也坐不住了，交待了助理一声，买了票，立刻回来了。 想着在星海，还得靠于叔的人脉，在车上钟严给于忠打电话，两人说了几句，于忠说他找人打听打听情况，等钟严到了直接来家里。 结果刚到于家，知道王昇去酒吧找叶焕麻烦，钟严当即赶到了酒吧。 还好，神气活现的，又巧言善辩，原来他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也是，她身后是沐氏。 她再也不是那个需要他保护、喜欢扑到他怀里的小姑娘了。 仿佛灵魂被撕裂，疼痛蔓延到全身。 “警察说，可能要调取监控。” “放心吧，都处理好了，这种小事，不用担心。” “好。” 闭上眼睛，一股疲惫感袭来，身体像是被岁月的洪流所冲刷，那疲惫是岁月的痕迹，让人感到无力和沧桑。 “去哪儿？” “回家吧，累了。” 车到楼下，叶焕似乎是睡着了，凌波没有叫醒她，车载音乐咿咿呀呀的哼唱着。 …… 雨纷纷 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 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 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 再等 雨纷纷 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 你仍守着孤城 城郊牧笛声 落在那座野村 缘份落地生根是 我们 …… 凌波伸手想把音乐关掉，一只手拉住了他，叶焕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泪水像开了闸的洪水，倾泻而出。 第107章 好好的人，偏长个嘴 “你…” 凌波伸手，想把她脸上的眼泪擦干，却发现不太合适。 叶焕将脸转到一边，凌波知道，她不想被人打扰。 “我觉得她有点不对劲。” 凌波偷偷摸摸的发了条信息。 “怎么说？” 那边秒回。 “她刚才跟两拨人吵架，大获全胜。又去了趟派出所，全身而退。现在坐在车里听着音乐，突然就流眼泪了。” “我马上回去。” “再看看…” “你干什么呢？” 一句话没打完，叶焕的声音响起，凌波连忙将手机收起来。 “没有，你怎么样？” “没什么事，去吃饭吧，我饿了。” 叶焕下车，他胡乱回了条信息。 “暂时不用。” 医院里，于忠已经办理了住院，做了几项检查，颅内ct显示脑部没有出血点，头晕与心动过速应该是高血压造成的，具体的明天与心内的专家做一个会诊。 王昇有些不好意思到病房里，还是钟严生拖硬拽才进了门，见到于忠，假装挠头挡了挡脸。 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的孩子，于忠还能不了解，知道他是想给自己出气，也不好太过苛责他。 要不是耳提面命唠叨着，不知道得闯出多少祸呢。 看看现在。 他看向窝在沙发上的女儿，平日里的气焰全无，像朵失了水分的玫瑰花。 另外一个，被揍得鼻青脸肿，身上不知道有没有伤。再看看不利索的腿脚，哎。 于忠在心里叹了口气。 “带他去看看，身上有没有伤，再去看看腿。” “不用，不用，于叔，我没事，就是看着严重，猫两天就能出来见人了。” 这个时候也忘不了贫嘴。 “赶紧去，赶紧去。” 于忠似是不耐烦的挥手赶人。 “我先带他去看看，一会儿再过来。” 不由他分说，钟严抓着人走了。 “耀明，你也去看看。” 于忠把人支走，以前他觉得自己身体还好，怎么也能支撑着看到儿女嫁娶，结婚生子，幸福美满。 可病来的毫无防备，要是有一天突然倒下起不来了，这娇纵的女儿还真放心不下。 是时候把事情说清楚了。 钟严他们回来的时候，于乐之站在病房外。 “怎么在这站着，于叔呢？” 几个人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看。 “说累了，想睡会。王昇怎么样？严重吗？” “没事，姐，都是外伤，擦点跌打油就行。”王昇呲牙咧嘴的，一说话就牵动面部的肌肉。 沉默，于乐之低下头，他们都感到了她情绪的低落，可又不知说什么来安慰她。 “要不，咱们去吃点东西，钟哥坐了那么长时间的车，还没吃饭呢吧。” 周耀明前思后想，试探着说。 “钟严，我有话想跟你说。”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起先，她还低着头，接着，看向钟严的眼睛里带着坚定。 “好。”钟严郑重的点头，“耀明，麻烦你先送王昇回去吧。” “要不明天再说吧，钟哥坐了那么长时间的车，于叔这边也不能离人…”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一会儿还得回去，公司那边还有事没处理完，”钟严微笑着看着周耀明，“于叔这边可能要你辛苦一点了。” 王昇和周耀明都露出一丝惊讶。 “你不是刚到吗？怎么这么快就走啊？” 王昇不解的问。 回答他的只有一缕微笑。 而于乐之看上去更失落了。 钟严侧身，让出路来，等着于乐之做决定。 王昇和周耀明也没有动，仿佛也是在等待一个结果。 天色渐晚，一盏盏路灯整齐的排练在路旁，它不似霓虹灯般绚烂，不似月光般皎洁，它像是这个城市的守护者，发出温柔而坚定的光，照亮每个人回家的路。 路灯下，两个人相对而站，他们的身影被拉长。 医院里，无论是医务工作者还是病人家属，都形色匆匆，不免好奇看一眼沉默的两人。 “几点的票回去？” 钟严听到于乐之的话回神，“嗯？呃，还没买，一会儿看几点有票吧。” “你回来是为了叶沐？” “嗯，听说她被警察带走了。不太放心，来看一眼。” “是吗？”于乐之轻声呢喃，于忠都告诉她了，但她就是不相信，偏要钟严亲口说出来。 周耀明和王昇也没有走，于乐之和钟严走了，他们再走，于叔身边没有人，有什么事情不方便。 虽然周耀明一直没说话，王昇还是感觉到他心里的波涛汹涌。 “周哥，你不去看看吗？”他探头看着周耀明的脸色。 周耀明尽力保持着正常的神色，“我去不好吧。” “乐之姐可一直喜欢钟哥，钟哥被叶焕拒绝了，你就不怕他冲动之下跟乐之姐好了？” 周耀明没好气的瞪了王昇一眼。 好好的人，偏长个嘴。 “钟严，就算叶沐说她从来没有爱过你，就算她满身污秽，千人所指，就算她永远都不会跟你在一起，你还要这样执迷不悟的等下去吗？” 于乐之猛地抬头，紧紧盯着他，渴望从他的口中能听到自己期待已久的话。 可钟严敛下眼睛不去看她，脸上浮现一丝迷茫，“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那你可不可以回头看看，你会发现这个世界还有许多人，还有我，我一直在你的身后啊。” 于乐之的声音开始颤抖。 “对不起，乐之，我…对不起。” 钟严摇着头，欲言又止，最后所有的话都化成了一声叹息。 她的眼里满是不甘与委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搁浅在岸上的鱼，不甘心的挣扎着，可最终一切还是徒劳。 闭上眼，任泪水倾泻而出。 “钟严，你知道吗？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就喜欢你。 为了你，我没有上大学，我怕这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障碍。 可你的女朋友却是一个大学生，所以我又去上学，我想等我学成归来，你就能看到我。 可回来发现，你的身边还有别人，我以为你只是需要人陪。于是我陪在你身边，你喜欢什么我就去做什么，我努力的改变自己，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我以为、我以为、我不断的找借口，我以为你会看到我的付出，明白我的心意。 可是为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如她？她那么不堪，你为什么就是放不下她？为什么不能看看我？哪怕只有一次，你回头看看我，我的爱不比她少，你为什么不能爱我…” 第108章 人心不古 最初，于乐之还忍着，说的最后，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想将所有的委屈宣泄出来。 空气仿佛凝结了，钟严蹲下，但是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于乐之哭得眼睛红肿，泪水还在不住的流，她抬头，想看看钟严，发现人就蹲在她旁边。 眼里带着万分歉意，然而也只是歉意。 “对不起，乐之，是我不好，我应该早些跟你说清楚的，也不至于耽误你这么多年。 我没有兄弟姐妹，后来父母过世，只剩我一个人，我一直把你们当成我的亲人，我是害怕失去你们。 我对你虽然没有男女之情，但你也是我在意的人。 让你这么难过，我真的很抱歉，对不起。” 于乐之怔愣着，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疼，反而像是…如释重负。 好像终于给自己的青春一个交待，给这一切划上一个句号。 “你以前也是这样的。” 她的眼睛注视着前方，却没有焦距，像是陷入到回忆里。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有什么矛盾，你总是先承认错误，把所有都揽到自己身上，我就以为这是你对我的偏爱。” 可后来，她见到了钟严爱一个人的样子，她才知道她得到的，不及那千分之一。 “是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身在何处，无论年纪多大，我都是你的后盾。” 见于乐之想说话，钟严摇头阻止她。 “但是答应我，乐之，从现在开始，放下。放下我，放下过去的一切，也去看看这个世界，看看爱你的人。 我真的试过去忘了她，可我发现我更痛苦，她就像我心上的那颗朱砂痣，永远存在，不能磨灭。 我求你，别像我一样，错过了才后悔，一切都追悔莫及了。” 这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旋涡，许多人都被卷入其中。他也好，叶沐也好，于乐之也好，能走一个是一个吧。 于乐之听着钟严的话，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她说钟严执迷不悟，她又何尝不是呢，一直追着钟严跑，也忘了回头看看。 于乐之站起来，神色决然。 “钟严，我、我放了你，也放了我自己，从前我没有乞求过你的爱，以后也不会，爱得起，我就放得下。于乐之就是于乐之，不是谁的替代品。” 这或许是她最后的骄傲了吧。 “乐之…” 不想再听钟严说任何劝解宽慰的话，甚至不想看到他脸上的愧疚与自责。 “你走吧，我和我爸，你都不用担心，无论你当我是亲人也好，朋友也好，我家永远是你的家。 你放心，我不会再去找叶沐的麻烦，也会告诉王昇他们，无论你们是什么关系。” 于乐之毅然转身，大步向前走，扎起的马尾高高的甩起，洒脱而孤傲。 可她没有向住院部的大门走去，而是走向了更偏僻的地方，钟严不放心，想跟去看看。 周耀明更快一步，原来他早就等在医院门口，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或许是该离开了。 给时间时间，让过去过去，让开始开始。 虽然话说的潇洒，可心里还是好遗憾，于乐之抱住自己，失声痛哭，那是她生命里一半的时间都在等待的人啊。 她也终于知道，有些人，就算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那里，就赢了。 叶焕去医院复查了一次，医生说她恢复的一般，主要是因为对药物的吸收能力不好，可能需要继续吃一段时间的药，再次复查。 听到医生这样说，叶焕有点后悔，不该那么糟蹋自己的身体的，好像是多年前无意中打出的一颗子弹，流年经转，最终打到了自己的眉心上。 秋风萧瑟，酒吧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嚣。 叶焕最近有些惆怅，心里说不出的空落落的，自从那次见了钟严一面，之后再无音讯，她也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既然说了再无瓜葛，就该放下，可心却自有主张。 一如往常，叶焕坐在吧台前，只是这次凌波不知道去哪了，没有伴在她左右，一杯酒推到她面前。 “于新之？你怎么在这？” 叶焕抬头，看到了以为不会出现的人，有些诧异。 “我本来不就在这兼职吗。”好些日子没见，没想到叶焕看到他是这个反应。 “你不是去医院上班了吗？还在这兼什么职啊？” “你都知道了。” “这又不是什么机密，我为什么不能知道？你医院不忙啊？” “忙啊，所以我好久没来了，最近也住在医院的宿舍里。” 看电视里演的医疗剧，知道医院的工作肯定是紧张而忙碌的，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忙，恨不得连轴转，而且课题研究、论文分析，一项都不能落。 好几次他都想来酒吧，但真是太累了。 “那你还来酒吧打工，这也太励志了吧，你要上感动中国啊，励志哥。” “没有，”面对叶焕的调侃，于新之有点不好意思，“我已经跟孙经理说过了，今天最后一天，以后就不来了。” “哦，那你…” 叶焕想问放在她那里的东西收拾走吗，涌进来了一批客人，于新之只得去忙了。 推酒小妹们拿着啤酒进场，dj放了一首热闹的音乐，现场的气氛热烈而欢快。 叶焕从卫生间出来，撞见一对正抱在一起啃的男女，女生咿咿呀呀的声音让人听了好尴尬。 她加快脚步往外走，心里还吐槽，就不能找个差不多点的地方，也不至于饥渴到这个地步吧。 好吧，这样的情况也不少，但是真的有那么着急吗？让人看见多尴尬啊，而且在这里能做的也很有限啊，毕竟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呢。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放、放开我。” 虽然离得有些距离，叶焕还是听到了带着哭腔的女声。 她没忍住回头看过去，这一看不要紧，依稀看到被压在墙上的女孩穿的好像是推酒小妹的超短裙。 既然是酒吧的人，又像是被强迫，她可不能坐视不理了。 快速走到他们身边，叶焕拍拍啃的起劲的男人。 “不好意思，先生，打扰一下。” 第109章 捅了马蜂窝了 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已经够大了，可是那个男人像是没听见一样，还在随心所欲的为所欲为。 叶焕的拳头当时就硬了，心里升起了一股怒气。她觉得再说一句话都是废话，直接伸手将人拉开。 那人像是喝多了，连站都站不稳，踉踉跄跄的倒在地上。 没有理会这个醉鬼，叶焕看着眼妆都哭花了的小姑娘，竟然是郁洁。 “有没有被占便宜？” 看到她的衣服还算整齐，叶焕放下心来，估计是被吓到了。 郁洁哭得抽抽搭搭的，往叶焕身后躲，生怕再被人抓住。 “没事了，你别担心，要不你先去找你的同伴，这件事我来处理。”叶焕安慰她。 没有多停留一秒，郁洁转身就消失在她眼前。 也不知道是哪桌的客人，叶焕才没有心思管他呢。 叫来了服务员，把人扶起来，让他们看看，有没有印象。 这事肯定不能就这么结束了，也就是发现的早，算他骚扰，要不怎么也得是个强奸未遂。 不去告他已经只仁至义尽了，赔偿再加上道歉，得安抚下郁洁。 但是叶焕知道，也就是赔偿道歉了，要是闹到警局，也是这么回事。 碰见有钱的客人都是钱了事，还有那嚣张的连钱都没有，抬出几十年的交情什么的，上嘴皮挨天，下嘴皮贴地，就没有他不认识的，好像认识他就跟认识玉皇大帝一样。 哎，想到这，叶焕觉得头疼了，要不还是哄哄郁洁吧，能省一箩筐的事。 没想到，不知不觉中，她也变成了不折不扣的商人了。 服务员去扶客人，叶焕没有走，她还得等着有人来认领这个酒鬼，谈接下来的事呢。 两个服务员走近，叶焕听到他们有些诧异的声音。 “这不是于新之吗？” “什么？” 叶焕猛地回头，差点把脖子闪了，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们旁边，表情像见到了鬼一样。 他们扶起的人满脸潮红，喘着粗气，不停的拉扯着自己的衣领，非常难受的样子。 而这个人正是穿着酒吧黑色制服的于、新、之！！！ 于忠住了两天院，彻底做了一次全身检查，好在结果并无大碍，大家这才放心。 出院回家后，于乐之请了个营养师回家，每天给于忠定制少油少盐的营养餐，自己也不再出去胡闹，就算有朋友找她，也都在十点之前回家。 也是这天，她跟几个朋友吃过饭就打算回家，可大家说好久没一起出去玩，要去ktv坐坐，于乐之看时间还早，便也一起去了。 她开了车，所以没有喝酒，ktv里，看着他们呼呼喝喝的起哄、打闹，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也不知道以前为什么那么喜欢出来玩，像是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自己的重要性。 不喝酒也不喜欢唱歌，坐了半个小时于乐之就走了。 “乐乐这段时间怎么了？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没事，她总这样，一时高兴，一时不高兴的，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于乐之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的朋友也不是很在意，大家在一起玩都是随心所欲，想说就说，不想说就当不知道。 坐上车后于乐之没有动，在人前她要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在爸爸面前，又要扮演开心果，舒缓老人家的心情。 只有独处的时候她才能卸下伪装。 自从上次跟钟严把话说清楚后，她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了目标，对所有事都失去了兴趣。 呆坐了一会儿，也还是那样，于乐之觉得自己好像也挺失败的。 没有拿的出手的长处，没有兴趣爱好，就连无聊的时候都没有能做的事来转移注意力，还真是一无是处。 点火，启动发动机，正打算挂档，手机收到信息，嘟嘟响了两声，于乐之拿起手机瞥了一眼。 那一瞥扫到信息里的内容，她马上熄火，点开信息，信息的内容令她吃惊不已。 “你弟弟于新之一直在幻夜酒吧打工，住在叶焕家。今晚，他被叶焕下了药带回家。地址是宏达小区3号楼一单元301。” 看完信息，于乐之回拨号码，手机里传来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又看了一遍信息，于乐之眉头紧锁。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再一次拨打电话还是同样的回应，她将电话打给了于新之。 于新之的电话倒是能接通，就是一直无人接听。 该怎么办，于乐之想了半天，又打出一通电话，这会电话很快被接起。 “乐之姐。” “嗯，你有叶沐的电话吗？” “没有，”电话对面的人有些惊讶，“姐你要找叶沐啊。” “你知道她家在哪吗？” “我去过一次，在宏达小区，哪栋楼我不知道，要是去了大概能找到地方。” “那行，你跟我去一趟。” “啊？姐你找叶沐…” “哎呀，不是去找她麻烦，我有事，你赶紧的。” 于乐之不耐烦的挂断电话，这次她快速启动车子，打算亲自去证实信息内容的真实性。 宏达小区是一个旧小区，没有门禁没有电梯，于乐之爬上三楼在门口听了好久，像是有人说话的声音又听不清。 最终还是抬手敲门一探究竟，敲了两遍，屋里传出动静。 门打开，叶焕出现在门口，她侧头跟屋里的人说话：“我让人送些冰块过来。” 回过头看到眼前的人，她有些诧异：“你怎么在这？” “我弟是不是在这？” 于乐之推开叶焕进屋，四下打量，没有错过叶焕脸上闪烁又心虚的表情。 “呃…” 于乐之回手一巴掌冲着叶焕就过去了，叶焕偏头躲了过去。 “你有病吧。” 还好警惕着，就知道她得来这一手。 这回可真的捅了马蜂窝了。 “我问你我弟呢？你是不是给他下药了？”听到卫生间有声响，她直接奔那去了。 “我…” 叶焕解释的话没说出口，一个人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钟严？你怎么在这？”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于乐之脸上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神色。 “乐之？你怎么来了？” 钟严也没有想到会见到于乐之，三个人愣在原地。 第110章 见面就掐 “这到底怎么回事？他被人下了什么药？”于乐之看着泡在浴缸里的弟弟，似乎神志不清，气息特别不稳。 “这个、嗯，很显而易见吧，”叶焕支支吾吾，手上不知道在比划什么，想帮助自己解释的更清楚，“他刚才在我们店里抱着一个小姑娘啃。” “啊？”于乐之不可思议的看着叶焕，“那这是…” 叶焕嘴唇嚅嗫，“催情药吧。” “你们店里怎么会有这玩意？” “我们店里怎么可能有这些东西。” “那他怎么会被人下了药呢？” “我哪知道啊？ 于乐之急眼，叶焕也很懵，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吧。 在酒吧看到于新之后，她意识到于新之是被人下了药，是误伤还是针对他就不得而知了，当务之急是先把人带走。 刚出大门，碰见了下火车的钟严，正好抓来当苦力。 “你这方法行吗？还是送医院吧，别耽误了。” 浴缸里加满了冰块，于乐之探了下温度，拔凉拔凉的。 “于新之现在在医院上班，这也不是啥好的事，送到医院去，不出一天，全院都得知道，他以后在医疗界咋混呢。” “他在星海的医院上班？他跟我们说在外地读博，怎么又在星海上班了呢？是不是你撺掇他的？” 想起刚才叶焕心虚的表情，越想越觉得可疑。 “跟我有什么关系？” 叶焕觉得心好累，简直比窦娥还冤。 “那他为什么会去你的酒吧上班？为什么跟你住在一起？”于乐之质问道，完全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 “你问他…” 她好心收留他还错了？ 于家的人果然跟她犯冲。 她当时就觉得这是个雷，炸自己头上了吧。 “好了，”钟严打断他们的争吵，“还是先解决问题，到底该怎么办，送不送医院。” 钟严有些无奈，这俩人好像蚂蚱，见面就掐，也不分个轻重缓急。 于乐之不说话去看于新之的情况，叶焕却想起了一个问题。 “你怎么知道于新之在酒吧上班，怎么找到这儿的？” “我收到了一条信息，说我弟没去外地，一直跟你在一块，今天被你下了药，还附上了你家的地址。” 于乐之不情不愿拿出手机。 钟严接过手机，叶焕也凑过去看，两人面面相觑，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一丝惊讶。 “就凭这条信息你就敢来，这要是有人钓鱼，你现在就废了，你知道吗？” 虽然这条信息有些匪夷所思，叶焕还是没忍住对于乐之说教起来。 “她说的对，乐之，你太鲁莽了，这要是有人设下的圈套，你已经着了道了，多危险啊。下次再有这种事，要不报警，要不多找几个人跟你一起来。” “我当然知道了，”于乐之夺回自己的手机，“我怎么可能单枪匹马来，肯定做了准备的。” 正说着，她的手机铃声响起，只见她接起电话。 “嗯，没事，你先回去吧，我在这还有事。” 看来是真有准备，叶焕和钟严没再说话。 可于乐之心里一阵后怕，这要真是个陷阱，她可能就完了，哪还能等到接电话的时间。 她听王昇说这是叶焕家，便没有想太多，如果有人故意把她引过来，埋伏在附近，把她抓住再嫁祸给叶焕，那可真是一石二鸟了。 但谁会做这种事呢？ “给你发信息的人是谁你知道吗？”钟严问。 “不知道，是个陌生号，打回去已经无法接通了。” 于乐之再一次回拨号码，电话里的回应一如前次。 “我明天让朋友查一下吧。”她将手机收起来。 “这种不记名的电话卡有的是，用完了一扔，上哪儿能找到出处啊。” 叶焕不以为然的耸耸肩。 于乐之也知道，多半是查不出什么，只是查了才更放心。 于新之的脸又红了起来，不断喘着粗气，眉头紧锁，原本白皙俊俏的脸上涨的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滚落，浮现出一丝痛苦的表情。 “怎么办呢？这、这个没有解药吗？” 于乐之有些着急，又不敢随意碰触他，顿觉手足无措。 “解药啊，”叶焕瞥了钟严一眼，没有再说话，但是懂得都懂。 于乐之觉得叶焕说话阴阳怪气的，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你阴阳怪气的干什么？我弟在你那酒吧出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我什么时候阴阳怪气的了？” 叶焕知道，于乐之是着急的，换成是谁的家人出事，都会这样的。 “我已经让凌波在店里查监控了，看于新之接触过什么东西，医生也在来的路上，你要是觉得我安排的不好，就带他走，我不拦着你。” “为什么不报警？” 叶焕一愣，报警？她还真没往那方面想。 现在想想，警察有经验，有侦查方向，他们查应该会比较彻底。 但是催情药从根本上讲是含有违禁品的药物，会让人精神亢奋，服用过量容易致幻。 报了警可能又是一番调查，酒吧说不定又要关门，叶焕私心里是不想警察上门的，这一个多月，接二连三的，不是这事就是那事。 “哼，怎么？心虚了吧。”于乐之嗤笑，叶焕的沉默像是给了她回答。 “不是，只是太着急没往那方面想，你要是想报警我也没有意见，但我还是觉得不要闹的太大，毕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医生什么时候能到？”钟严直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将这个问题岔开。 “半个小时了，应该快了，”叶焕拿起手机看时间，“医生说没有什么特效药，只要代谢出去症状自动就缓解了。我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冰水缓解燥热，再给他喂点水加快排泄，你们要是有想法，可以带他走。” 叶焕说的平静，于乐之不乐意了，“你想撂挑子啊，这是在你店里出的事。” 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叶焕好无奈，给自己找个祖宗，怎么都伺候不明白了。 “先等医生来，不行带他去医院洗个胃。”钟严又出来缓和气氛。 “在酒吧我们给他催吐了，估计胃里没什么东西了。” “我告诉你我弟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的。”于乐之指着叶焕放狠话。 第111章 暗中有鬼 “不至于，不至于，乐之，咱们还是看医生怎么说。” 钟严站在两人中间，劝劝这个，再安抚安抚那个，明明是深秋时节，却忙活的出了一身汗。 “也不是没有办法，找个女的就解决了，你要是同意，我让人去找。” 于乐之看向叶焕的眼里开始喷火，钟严的眼神里也全是对她火上浇油的行为的不赞同，叶焕非常识时务的闭上了嘴。 “要不，你今晚去我那住吧，我和乐之在这。”钟严把叶焕推到客厅，将家门钥匙交给叶焕。 他是看出来了，叶焕跟于乐之不能待在一个房间里，都看对方不顺眼，他夹在中间更是为难。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顺得哥情失嫂意。 “这是我家，我为什么要走？”叶焕有些不高兴。 “一会儿医生来了，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要是不去医院，也不好挪动他，这么多人，你晚上也休息不好。 而且这到底怎么回事，该怎么解决还得你来拿主意，所以你去我家睡个好觉，这边你不用担心，新之的情况我随时告诉你。” 叶焕知道，钟严把她支走就是不想她和于乐之再发生争吵，但这轻声细语的话抚平了她心中的焦虑。 知道于新之可能是被人下了药后，她一直特别慌乱，一边责怪自己眼皮底下还能发生这种事，一边又担心于新之的身体，也怕坏了他的名声。 见叶焕低头不语，钟严想再劝两句，这时又传来了敲门声。 医生和冰块都到了。 “凌波呢？”叶焕问送冰的人。 “二哥在查监控，好像有什么问题，看了好久了。” “嗯。” 钟严送走了医生，才发现叶焕没在。他摸出手机，上面有一条信息。 “我走了，不用担心。” 他家的钥匙静静的躺在桌子上，钟严有点后悔，这么晚，一个人，能去哪儿呢？ 叶焕当然不会委屈自己，沐氏旗下的江畔大酒店顶层套房是专门留给自家人的，偶尔加班、宴请，时间太晚，不想折腾的，都会在这里留宿。 凌波说有一间是专门留给叶焕的，虽然她从来没往过，到了前台，不用说名字，报出房间号，前台服务员自然知道来的是谁。 当叶焕说出房间号时，她看到服务员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调整好态度，将房卡递给她。 刚进到房间，前厅和客房部的经理就敲响了她的门，婉拒了夜宵和红酒，也不需要服务员的夜床服务，她狠狠的把自己摔进大床。 真舒服。 滚了两圈，叶焕得到这个结论。 果然，钱堆起来的，就是不一样。 早知道就不租房子了，住在这里，每天都有人打扫房间，吃的也送上门，屋里有健身器材，楼下有游泳池。 足不出户就可以享受一切，真是向往啊。当然，没有给她太多的时间去幻想，手机铃声打破了宁静。 是凌波打来视频，肯定是查完了，叶焕这样想。 “你没在家啊，去哪儿了？” 接通视频，凌波的脸出现在手机里。 “我在江畔大酒店。”叶焕拿着手机给凌波展示她房间的陈设，让他放心。 “你去我那了？” “嗯，我寻思去看看你们怎么样了，钟严说你出来了。” “嗯，监控查的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 “他的活动范围基本上就是大堂，这块没什么问题，唯一没有拍到的地方就是更衣室，我们在他更衣室的柜子里发现半瓶矿泉水，明天拿去送检，就知道问题是不是出在这里。” “其他人呢，跟他一起上班的没有发现他不对劲吗？” “没有，之前一切都很正常，就像突然间发生似的。我看了那个时间段的监控，他去了一次更衣室，从更衣室出来后没一会儿去了卫生间，从卫生间出来遇见了郁洁。 我问了其他人，他去更衣室是因为客人把酒洒在他身上，他换了一件制服，回来后没多久说恶心头晕，去的卫生间。按照这个逻辑，可能是他换衣服的时候喝了水。” “嗯，”叶焕点头，看样还是要等水的化验结果出来才能下定论，“他们说你看监控看了好久是发现了什么吗？” “是卫生间门口的监控，你刚进去他就出来了，如果他再早一点或你晚一点，那他遇见的可就不是别人而是你了。” “你是说，这有可能是针对我的阴谋。” “有这个可能。”凌波一脸认真。 “我觉得不是，”叶焕也认真想了一下，“如果是针对我，那应该在我的水里下药，不管我缠上谁，有没有发生什么，我的名声都臭不可闻了。” “或许是他没有机会在你的水里下药。” “他在别人的水里下药就更不应该了，万一于新之没喝呢，万一他把水拿回家了呢，那他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你和于新之住在一起，如果他回家喝了水，可只有你俩了。” “那咋了，最坏的结果就是我俩春风一度，也没有什么损失。”叶焕没有明白凌波是什么意思。 “所以啊，”凌波急得都要拍大腿了，“可能是他自导自演的呢。” “那不可能，”叶焕也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就给否了，“于新之干不出这种事。” “他在医院有机会接触到这种药品。” “那他为什么不回家之后再用，偏偏倒在自己喝过的水瓶里，中间换衣服还喝了一口，弄成这个样子，丢脸的也是他，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那可能是…” “别可能了，咱们别猜了，还是等水的检验结果吧，如果真是水的问题，等于新之醒了问问他，进出过更衣室的人也都有嫌疑，人不少吧。” “嗯，所有人都去过。” 幻夜的服务员没有三十也有二十八，挨个查，也是个费时间的活。 “还是查查吧，上次粉末的事也没个定论，确认他们没有问题咱们用着也踏实。” “你真的觉得于新之没有问题吗？” “他不会有问题的，于新之是个彻头彻尾的好学生，他能想到的最多就是赖在我身边，蹭吃蹭喝蹭个住的地方，其他的，他想不出来，你不用调查他这边，完全是浪费时间。” 叶焕把于乐之收到信息的事告诉凌波，“这件事，肯定是暗中有鬼，是针对于家还是我就不知道了。” 第112章 自由落体运动 “这样的话，也让于家查查他们有没有得罪过谁，我这边主要查一下同行业竞争对手。” “行吧。” 挂了视频，叶焕和手机一起摔进床里，不得不承认她和凌波都不是这方面的好手，加起来都比不过齐宥一个人，现在是毫无头绪。 难得睡一次这么好的房间，不想了，洗个澡放松一下吧。 叶焕以为自己会失眠，没想到枕头上混合着淡淡的松木香，竟让她一夜好眠。 还是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才睁开惺忪的睡眼。 看到是凌波的电话，也没着急。 “喂。”声音还带着一丝喑哑。 “出事了，赶快去沐氏大楼。”凌波语气急促。 “怎么了？”听到说出事了，叶焕打起精神坐了起来。 “酒吧那个小姑娘，叫郁洁的，在沐氏顶层，她要跳楼。” “什么？” 这下叶焕彻底清醒了。 好在酒店和沐氏大楼只隔了一条街，不用花费太长时间。 进到一楼，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正是早上上班时间，所有人带着胸卡陆续刷卡过闸。 叶焕挠头，她没带卡，而且到顶层只有高管才有权限，不知道沐锐铭到了没有，现在只能找他了。 “小叶总，您怎么在这？” 叶焕掏出手机想让凌波联系人，听到有人叫她，她抬头一看，是韩宏伟。 “韩助理，我现在要去顶层，你能不能送我去？” “可以啊，”韩宏伟拿的是一张万能卡，“但是您现在去顶层干嘛呀，沐总还没到呢。” “我不是去找他，快点，先带我上去。” 韩宏伟见叶焕着急，没去挤员工电梯，带她走沐家人的专属电梯。 听叶焕说有人要跳楼，他也非常惊讶，今天他是替三叔来拿项目报表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顾不得再跟他寒暄，电梯到顶楼，再走两层楼梯，叶焕来到了顶层天台。 沐氏大楼47层，光是站在上面就能感觉到楼体似乎在微微颤抖，郁洁穿着一件单薄的外套，整个人都站到了围栏外，只要一松手，就可以体会自由落体运动。 因为时间还早，各部门的头头还没来，郁洁所在的文秘部也是，职位最高的是一个组长，站在这里的除了安保，都是与她同一个部门的。 “怎么回事？” 顶楼风大，坐办公室的这些人穿的单薄，个个都吹得瑟瑟发抖，不过叶焕现在没有时间管这些。 组长不是沐氏的老人，不认得叶焕，但由韩助理领上来的怎么也比他职位高。 大家七嘴八舌的讲述早上发生的事。 郁洁来沐氏兼职还是叶焕介绍的，大家知道她似乎是背后有人，对她还算客气，加上她胆子小，不多嘴，手脚麻利，干活快，与同事相处的都很好。 跟她一样都是做兼职的孙羽童是南大的学生，平时她们两个接触比较多。 她说郁洁今天早上到的时候就魂不守舍的，她们两个分别去打扫领导的房间，从郁洁身上掉下来一张卡，她清清楚楚的看到是他们部门老大的万能卡。 郁洁像是受了刺激一样，捡起卡朝着电梯方向跑去，嘴里喊着我不活了，让我去死吧。 孙羽童追着她一起进了电梯，任凭怎么问，郁洁也不肯说，到了顶层从楼梯上到天台。 而平时锁的严严实实的天台大门也开着，郁洁冲到围栏那翻了出去，孙羽童吓坏了，以为她跳了下去，谁知她抓住围栏嚎啕大哭。 孙羽童知道这事不是她能解决的，马上打电话给了她的组长，组长又报告给安保部门。 大家劝了好久郁洁都不肯开口，突然说要见叶焕，安保组长才联系的凌波。 估计现在沐锐铭也知道了，只是叶焕离得近，来得才这么快。 “报警了吗？联系消防了吗？” “没有，咱们这楼层这么高，消防来了也没什么用。” 文秘部的组长犹犹豫豫的说，但是他的心里在呐喊，这也不是他一个组长敢做主的啊。 “报警，联系消防，让他们最快速度赶过来，没有他们在怎么行，出了事能说清楚吗？” 叶焕理了理凌乱的头发，给自己三秒钟时间定下心神。 “我先过去看看，你们随时策应我。” 郁洁的手死死地抓住栏杆，不敢往下看，整个人缩成一团，看到有人走过来，她大声喊道：“别过来。” “是我啊，郁洁，叶焕，你不是说要见我吗？我来了，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咱们下去说好不好，这里风太大了，不是说话的地方。” 叶焕放缓脚步，以小碎步的形式往前挪，柔声安慰郁洁。 “别再往前走了，不然我就跳下去。”郁洁突然激动了起来。 “好好好，我不动了，你也不动，咱们就这么说，你想跟我说什么，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别害怕，都告诉我。” 郁洁的眼泪簌簌掉下来，很快被风吹走了。 “谁欺负我了，你不知道吗？昨晚你还说会给我一个交待，现在都已经忘到脑后了。” “你是因为这件事啊，”叶焕心中松了一口气，“这事还在调查呢…” “就是你们昨晚大张旗鼓的调查，所有人都是知道我被人占了便宜，传到学校，大家知道我在酒吧打工，会说我出卖身体，那老师肯定会找我爸妈的，我们那地方小，要是大家都知道了，他们可怎么活啊？” “不会的，郁洁，我们都知道你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女孩，没有人这样说你的，如果有，我去替你澄清。” “你的名声那么差，谁会相信你说的话？” 叶焕顾不得她的挖苦、讽刺。 “那我让于新之给你澄清，我让他给你道歉，还是你想要别的什么，你都可以告诉我。” “你以为我是为了钱吗？你以为我是在敲诈你？” “不是的，不是的，郁洁，你别激动。” 看着郁洁瘦弱的小身子在风中凌乱，叶焕真怕她一个抓不住掉下去。 “你看这个事，它现在还没有坏到你说的那个地步，你现在就想不开跳楼是不是有点杞人忧天了。” “那我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所有人都知道了，都来指责我，骂我，等到万人唾弃的时候再去死吗？” “死了又能怎么样，活着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除了你的父母亲人会为你悲伤，其他人根本不在乎，他们不在乎你的生命，你为什么要在乎他们说些什么？” 第113章 此乃攻心之计也 “你不懂，你这种没有贞操的人是不会懂的，我的名声、我的清白比我的生命更重要。” 郁洁神色激动，近似咆哮。 叶焕庆幸围栏砌的够结实，经得住她这样晃，放在老破小，不要说晃了，碰一下可能就倒了。 楼下隐隐约约听到警车和消防车的声音，叶焕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 “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就得勇敢面对啊，之前你妈妈生病了，你主动承担起家庭的责任出来打工，这说明你是个勇敢的人。 这次也一样，你还要堂堂正正的站出来告诉所有人他们的猜测是错的。而不是用你的生命去证明。” 不知是不是叶焕的话起了作用，郁洁看上去平静了一些。叶焕悄悄的挪了两步，继续安慰她。 “你要是觉得这件事对你造成影响，就应该选择对你有利的一面，你妈妈不是病了吗？ 我们可以带你妈妈去看病，或者说你可以一直在沐氏上班，毕业之后正好可以留下，是不是也不错。你想要什么，跟我说，我尽量满足你。” “不，你是骗我的，你只想把我骗回去，等我回去后，肯定会开除我，在整个行业封杀我，退回去，别再往前走了。” 郁洁伸手指着叶焕，目光凶狠，煞白的小脸上全是不信任。 “好好好，我退回去，你抓住栏杆，别松手。” 郁洁刚刚意识到自己只有一只手抓着栏杆，也吓得要命，眼睛左右的瞟，一动不敢动。 “郁洁，我怎么会骗你呢？我说到做到，你有什么要求跟我说？你在这个地方太危险了，咱们进屋说，这么多人都在呢，我不会抵赖的。” 消防和公安都已经到了现场。 消防的看了下地形，郁洁所在的位置视野开阔，没有障碍物做遮挡，贸然冲上去会引起当事人的逆反心理，造成悲剧。 他们与公安商量了一下，决定从下一层的窗户作为突破口施救，这件事需要跟叶焕通个气。 一个民警拿着两瓶水向他们靠近。 “别过来，别过来。”郁洁喊的声嘶力竭。 “我不过去，我就给你们送两瓶水，说了半天你们都渴了吧。” 说着一瓶水递给叶焕，另一瓶小心翼翼的试探着上前送到郁洁面前。 “走开，别过来，我不要，别过来。” “好，我不过去。”见她反应激烈，民警马上退回到叶焕身边，将水瓶打开，递给叶焕。 叶焕握着冰凉的瓶子，心也哇凉，还是冰镇的呢，能不能有点心意，给我整个豆浆也行啊。 “小姑娘，不要想不开啊…” 民警象征性的劝了两句，小声跟叶焕说话，叶焕不自觉的把水放到嘴里开始喝。 “消防在下一层布置呢，他们会从窗口进行施救，你要一直跟她说话，吸引她的注意力，他们动手前会给你信号。” “嗯。”叶焕鼻子哼了一声，表示了解，盖好水，继续她的表演。 “郁洁，你看，警察叔叔都来了，咱们让他给做个见证，我肯定不骗你。” “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们就是想骗我下去，对，你和于新之也是一伙的，你们早就认识，还住在一起，你之前说给我讨公道的话也是骗我的。还说让他给我道歉，都是敷衍我。” “等他好了我肯定让他给你道歉，但是你也看到他昨天的样子了，他酒精中毒，昨晚送去洗胃，现在还没醒呢。 他爸爸、姐姐都在，我让他们全家给你道歉都行。我跟他是以前就认识，所以你有什么诉求，都可以告诉我，只要能做到我都可以替他答应。” “我是不会相信你的，你们这些人，以为用钱就可以买断一切吗？我告诉你，休想。” 车轱辘话来回说，叶焕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种方法不行，那就换一种。 一改刚才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叶焕换上了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那你跳啊，跳下去啊，我告诉你，你跳下去之后，脑浆迸出，鲜血横流，但是你的血根本溅不到沐氏的大门上。 一个小时，不，或许半个小时，用水一冲，所有的东西都像从前那样干干净净，你以为你会留下悲壮的底色，那是痴心妄想。 最多三天，把这条热搜压下去，有了新鲜的话题谁还会在乎你啊，哪天不死人啊。” 看到叶焕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样，郁洁像是没反应过来，怔愣了一下。 民警也扒拉着叶焕，怕她用力过猛，适得其反。 但叶焕像是没感觉到一样，继续她的输出。 “你从这跳下去，我不会赔给你家里一分钱，我还要告他们，影响了我沐氏的声誉，给我们企业抹黑，我们的股价、项目要是有一点波动，倾家荡产都让他们把钱赔上。 这些都是应该你来承受的，可谁叫你死了呢，我只能告他们了。你知道沐氏的股票波动意味着什么吗？上上下下都是几十亿的人民币，他们赔的起吗？或许他们也会和你一样，从这跳下去，这样你们一家在阴曹地府汇合了，是不是也挺好的？” 见叶焕越说越兴奋，郁洁眼里闪过一丝恐惧。 “你、你颠倒黑白，跟我家里人有什么关系？” “我就颠倒黑白了，怎么了？谁让我有钱呢。” 满脸嚣张，让人望而生厌，叶焕有一刹那感觉到，郁洁好像想翻过围栏来找她算账。 她知道了郁洁的弱点。 “你执意要死，我也不会拦你，反正是你自己想不开，我根本不用负什么责，给你父母你三万五万，全当维护我的名声了。 我这个人就是太善良，看不得白发人送黑发人，或许可以加到十万。 十万块钱，买一条人命，贵么？一点都不贵啊，我要是再拿出来十万，是不是还可以买一条，那二十万呢，是不是买两条？” “你疯了吗？你是个疯子，你想干什么？”看到叶焕眼里闪烁着的狠厉，郁洁不禁开始颤抖。 “你说我是个疯子，那我就疯给你看。”脸上的表情快速转换，不屑的，毒辣的，狰狞的，带着杀气，让人毛骨悚然。 旁边的民警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阻止叶焕继续说下去了，再说下去他都有画面感了。 但看郁洁有所动摇，点点头，此乃攻心之计也。 第114章 他的老板是男主吗? “我只给你两分钟时间，你自己选，要么上来，咱们坐下好好谈，要么，你下去，你死，你全家都死。 你要是拿不定主意，我也可以帮你选，我还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轻飘飘的语言，却如雷霆万钧，郁洁觉得好像从来没见过眼前的人，不，她不是人，是个恶魔。 她曾亲眼看过在幻夜喝醉酒闹事的人，被拎到后门揍得鼻青脸肿，叶焕也只是看着，一言未发。 过后那人未曾报警，还巴巴的上门道歉，被撵出去还信誓旦旦的表忠心，说有什么脏活累活只管找他。 她虽然是小地方来的，也知道他们说的是黑话。 她还知道叶焕虽然不是幻夜的老板，可就算是微姐也让她三分，幻夜的服务员虽然是微姐的人，可经理不站队，她们这些推酒小妹更是赔笑卖乖才赚些钱。 同乡的孙可依说，之前她们被客人灌酒为难是常有的事，有时还会被打被人占便宜，自从上次叶焕嘱咐过后，她们的日子才好过一点。 她明明都知道，却视而不见，这是何其冷漠啊。 有一次听到有人说叶焕上学的时候就被黑道大哥包养过，打压原配，逼走继承人，篡权夺位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那个人人见了都要叫一声二哥的凌波，也只是在她身边做她的保镖和司机，可见她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短短的两分钟郁洁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该怎么办，活着他们不会放过她，可死了也会连累父母。 家人的脸慢慢的浮现在眼前。 郁洁张皇不安时，叶焕也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她虽然绷着一张脸，心却像在下油锅。 消防的人怎么还没布置完，还要等多久，她已经编不下去了。 与他们一墙之隔的消防救援人员，迅速而无声的绑好安全绳，从窗户的两边出来，悄无声息的等待适合的救援时机。 突然，两只手握住郁洁的脚踝，郁洁惊恐的叫出声，惊惧从下肢往上窜，拂过脊背，刹那间头皮发麻。 叶焕的精神一直高度集中着，当两只大手扣住郁洁的脚踝时，她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仿佛有一双手敷住了她的全身，她僵硬的像一块石头，大脑失去了控住行为的能力，屏住了呼吸，愣在原地。 而这两只手就像是信号一样，叶焕身边的民警，像一支离弦的箭，扔掉手里的东西，冲了上去。 他死死地抓住郁洁的双臂，不让她轻易挣脱，公安已经清场，只留下几名民警和消防，这时所有人都冲了上去。 他们合力将围栏外的郁洁拉进来，郁洁还挣扎着，失声痛哭，大家都不敢松手，直接将人带回楼里。 公安到场后，根据郁洁在文秘部留下的档案联系了校方，找到了她的老师，算算时间也快到了。 叶焕终于找回自己的呼吸，松了一口气，全身发软，她蹲下来，让自己缓冲一下。 “没事吧。” 凌波一直守在门口，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没事，腿软，歇会。”叶焕摆摆手，有气无力。 “下去歇，得把门关上了。” 凌波扶着叶焕起来，感觉到她哆嗦了一下。 一直高度紧张，不停的出汗，她的衣服都湿透了，冷风一吹，顿时觉得身上的寒毛都立起来了。 凌波连忙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叶焕在楼上度秒如年，其实也才过了二十几分钟，沐锐铭到的时候，消防已经收拾好装备离开，只有几辆警车明晃晃的停在大门口。 他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 沐锐铭下车，他的助理已经等在车旁，将发生的一切简短而详细的报告给他。 顶楼上，他的办公室已经打开了，叶焕正坐在他的真皮沙发上，捧着杯热咖啡，缓解紧张又疲惫的身心。 “你怎么进来的？我的办公室什么时候成了菜市场的大门，谁想进就能进了吗？” 叶焕看着沐锐铭冷着脸步伐矫健的向她走来。 她以为沐锐铭会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后面，结果他居然坐在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跟在他身后的助理有一丝错愕，但马上整理好表情，站到了边上。 女秘书端来一杯咖啡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努力的缩小自己的身形，刚刚听到老板的话，这该死的氛围，好想消失。 “谁让你泡的咖啡，我什么时候说要咖啡了？” “是我让她泡的，我记得你喜欢美式的，现在还是吗？”叶焕接话。 女秘书顿觉压力小了一点。 “谁让你进来的？”压力给到了随便接话的人。 沐锐铭的办公室外人是不可以进的，就算是秘书也得在有人陪同的情况下进来。 秘书和助理沉默不语，再看看凌波，一副事不关己的无辜表情。 好，可以。 “我为什么不能进来？你办公室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我的职级可比你高，谁的办公室我都可以进。 我就是没带钥匙，要不我就去自己办公室了。 我跟你说我今天可是挽救你们沐氏的名声于危楼之下，你都不知道多凶险，你应该感谢我的。” 开始话还说的挺狠，但夹杂着一丝不自信，后来就变成邀功了。 挥挥手，让秘书先下去。 沐锐铭懒洋洋的瞥了叶焕一眼，开始还说职级比他高，后来就变成你们沐氏了，一点逻辑顺序都没有，眼神里露出嫌弃之色，但也不耽误怼她。 “如果我没听错，今天祸事的源头好像是你的酒吧，而我们沐氏是被殃及的池鱼。” 被拆穿的叶焕有些讪讪的。 “我们沐总日理万机的，这种小事以后就不要拿来打扰他了。” 斜睨了他的助理一眼，埋怨里带着一丝娇嗔。 沐锐铭的助理瞬间凌乱，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虽然他跟这位小叶总接触的时间不多，但也知道这两位不对付。 现在呢，小叶总堂而皇之的坐在沐总的办公室里居然没被撵出去，沐总还在旁边作陪，这待遇连沐家人都没有。 好吧，除了沐总的父亲沐董以外。 难道是经年以后，男女主握手言和，共闯商界，共谱鸳鸯… 不，等等，他的老板是男主吗？ 要不是知道小叶总是沐总的哥哥带进来的，他都要开始磕这对cp了。 第115章 三顾警局 咳咳，领导的问话要及时回答啊，收起满脑子的天马行空，助理扬起标准的播音腔。 “好的，小叶总，我会注意的。” “播音腔不错哦。” 叶焕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助理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他冲着叶焕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在注视中，接起电话。 “你这助理不错哦，还是播音腔呢，呵呵。” 如果不加那声呵呵就好了，凌波想。 助理的电话很简短，他只答应了一声就挂断通话。 他弯下腰，像是在跟沐锐铭说话，又用了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说：“张警官上来了，他想请小叶总去局里说明下情况。” “好啊，去呗。”见大家都在看她，叶焕满脸无所谓的答应。 “你非得把他们找来，反正你找来的你摆平。” 沐锐铭装腔作势的拂了拂裤子上根本不存在的灰。 “不把他们找来，真出事了怎么办？就算她自己跳下去，都得有人怀疑是被推下去的，众口铄金呐，大哥，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人命？不是十万块人民币一条命吗？你买的起。” 叶焕当然能听出话语中的揶揄，她还是瞪了助理一眼。 “这种八卦就不要报告给沐总了。” 助理非常识时务的点点头。 “你可别进警局进顺腿了，你知不知道上次的事多费劲才把你摘出来，还有你那破酒吧，能那么快开业，家里疏通了多少关系，趁早关了得了，净惹事。” “沐总，您辛苦了，我敬您。”叶焕拿着杯子撞了一下放在桌子上的沐锐铭一口没动的咖啡杯。 看来沐总也不是什么都知道，起码上次进派出所他就不知道。 办公室的门一直开着，看到秘书引着身穿制服的两名警察走过来，沐锐铭起身，将进门时解开的西服扣子扣上。 见他起身，叶焕也站了起来。 “沐总，打扰了。”沐锐铭走到门口迎接张警官，两只手在空中握了一下，即刻松开。 “张警官，哪里的话，今天还要谢谢你们，不然就出大事了。” 面对外人，沐锐铭总能展现出他谦逊而优雅的一面。 “现在需要叶小姐跟我们去一趟警局，有一些问题需要说明一下。” 沐氏大楼所在的区域归张警官来管，这些年你来我往的也不少，可以说是相安无事吧。 “没问题，”沐锐铭干脆利落的答应了，“配合警方的调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只是舍妹身体不好，还请张警官照顾一二。” 舍妹？什么情况？ 叶焕、凌波和助理，三张问号脸，尤其是叶焕和凌波，可以用震惊来形容。 沐锐铭一记眼刀飘过去，三人马上整理好自己表情。 叶焕乖乖跟在两名警察身后，进了电梯，当然少不了凌波。 张警官就是在顶层给叶焕送水的民警。 “刚才吓坏了吧。” “哎哟，吓得我腿都软了。”叶焕苦笑。 “你刚才发挥的不错，跟演技派有得一拼了。” “我即兴发挥还行，是吧。”叶焕又开始沾沾自喜，“都是在电视剧里学的，没耽误您的事就好。” “没耽误，还得感谢你的配合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沐锐铭说的那句舍妹，张警官对她十分客气。 到了警局，张警官只针对今天的事着重问询，对于发生在他们之间的矛盾了解之后，一语带过。 问询结束，张警官好心的嘱咐叶焕：“今天没闹出什么事，不代表以后不会有事，你们之间的矛盾虽然不是本次案件的重点，却是整件事的重点，你们务必要妥善处理。” “放心吧，张警官，我一会儿就去看看郁洁，争取早点把事情解决了，不给你们添麻烦。” 说话间，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一名女警带着一个女人站在门口。 “张警官，这位是郁洁的老师郭敏老师，她想跟叶小姐谈一下。” 张警官没有自作主张，而是看向叶焕，询问她的意思。 “当然可以。” 郭敏和叶焕也没有换地方，打算借公安局的办公室说一下发生的事情。 “叶小姐，我听警察同志说了，是你把郁洁劝下来的，真是太感谢你了，要不真的要发生一场悲剧了。” 郭敏是郁洁的带班老师，四十多岁，穿着简单而大方，让人觉得亲切又庄重。样貌虽不出众，但那双充满智慧的双眼总能吸引人的注意力。 “郭老师您客气了，我也是咱们星海毕业的，您叫我叶焕就就行。” “你也是星海的学生啊。” 郭敏有些诧异，听刚才的女警察说，这位叶小姐是沐氏的高管，还是一家酒吧的老板，没想到竟然这样年轻，竟是星大走出来的。 “那老师也不跟你客气了，你能不能说一下发生了什么事，郁洁一直哭什么都不肯说，我都不知道怎么劝她。” 叶焕将她几次遇见郁洁，把她介绍到沐氏做兼职以及昨晚发生的事简短的叙述给郭老师听。 “昨天发生的事真的是个意外，那个男生是星海医学院的博士。 他之前一直在我的酒吧打工，最近去医院上班，昨晚回去是想收拾东西，不知道误食了什么药物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我发现这个情况后立刻制止了他，可能还是对郁洁造成了心理阴影。 我当然不是想为他开脱，他肯定是要给郁洁道歉的，只是他人现在还在医院昏迷不醒，我这边也想请郭老师您安慰一下郁洁。 毕竟也给她的精神上带来了伤害，看她想要什么样的赔偿，只要不过分，我们都尽量满足。 当然，您也可以带她去医院做下检查，看对她的身体是否造成伤害，只要是正常而合理的检查，费用都由我来出。” 态度诚恳，说话条理清晰，也没有推卸责任，郭敏对叶焕的第一印象非常好。 “这样，我先带郁洁回去，她现在的状况不适合说这些，等她情绪稳定一点，我问问她。” “那太好了，麻烦您了，郭老师。明天，我带那个男生一起过去，看郁洁愿不愿意见他。” “那就明天下午一点，在汉语言文学的教学楼，我等你们。” “原来您是汉语言文学的老师，怪不得气质这么好。”叶焕顺嘴拍了一波。 郭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但见叶焕眼睛明亮，真诚不做作，没有奉承之相，对她的好感又增加许多。 第116章 这是痴心妄想 “你看，我们是不是需要找个人做见证？” 郭敏倒不是怕叶焕会抵赖，只是觉得这样妥帖些。 “还是您想的周到，”叶焕不着痕迹的捧了一下，“那我带名律师去吧，他只负责记录，不参与我们的谈话，如果我们超过了界线，他还可以及时提醒。” 说到这叶焕又想了一下，“不知道张警官愿不愿意帮忙做个见证，也算是这件事有一个大家都满意的结果。” 郭敏原先还觉得找个律师会不会太正式，现在叶焕提出来，她便顺势答应了。 交换了联系方式后，郭敏说她去询问张警官，叶焕没有多留，和凌波一起走出公安局。 “现在去哪儿？”凌波问她。 “去医院吧，看看于新之怎么样了？”叶焕系好安全带，并把和郭老师约好的事告诉了凌波。 “她要是没有要求，一心求死，你怎么办？” “既然一心求死，把我叫去干什么？直接跳下去就好了，不过是有所求罢了。” 见叶焕看得明白凌波就放心了，他是怕叶焕同情心泛滥，失了分寸。 医院里，于新之还在沉睡，于乐之觉得这事可大可小，还是得让她爸知道。 算着时间，爸爸应该吃过饭了，她打了一通电话，一点一点的，小心翼翼的将事情透露给于忠。 于忠听了之后只说了句我现在就过去，就挂断了电话，于乐之还有些纳闷，爸爸好像早就知道的样子。 叶焕到的时候，于忠正找了相熟的医生询问情况，见屋里的人有些多，他们暂时没有进去。 于忠送医生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两个人点点头。 “放心吧，老于，这都是正常反应，多休息，多喝水，对身体好。这孩子他自己就是学医的，肯定有数，回头他醒了，你问问他。” “你说行就行，我哪懂这些，他竟甩些专业术语我更不懂了。但是这孩子在你们医院上班，你可得给我照顾着点。” 听这话就知道两人是非常好的朋友。 “得嘞，擎好吧，您那。” 听口音还是京都人。 跟医生挥手告别后，于忠的目光落在叶焕身上。 “过来了。” “嗯，于叔。” “进屋说吧。” 病房是单间，有室内卫生间，钟严坐在沙发上，笔记本电脑开着，他正在读邮件，处理公司的日常事务。 于新之的脸色有些灰白，一只手扎着输液瓶。于乐之坐在病床旁，拿着手机飞快的打字。 于忠带着他们进来，两人抬头看过去。 “他怎么样了？”叶焕开口询问。 “凌晨三点多醒了，说头疼的厉害，又睡了。” “你们先聊，我去买点吃的，有没有什么需要带的？” 确认没有后，凌波离开了病房。 “你是还没吃早饭吗？”钟严问她。 “嗯，去处理了点事情。” “找到谁下的药了吗？”于乐之着急的询问。 “没有，还在查，是有些别的事。” “坐下说。” 于忠指了指钟严身边的沙发，示意她坐下，自己坐到了陪护床上，叶焕犹疑了一秒钟，选择坐下。钟严合上笔记本，等着她的下文。 叶焕提起精神，把早上发生在沐氏和在警局与郭老师约好的事都说了出来。 “…明天他的情况好一些跟我去趟学校，小姑娘愿意见他就道个歉，不愿意见他就让他先回来。 剩下的事我来跟她谈，毕竟是发生在我的酒吧，我出面方便一些。” 见于忠像是在思考什么，于乐之也没有开口，钟严听她说了这些，只觉得有些心疼，虽然现在说的轻松，当时一定是心惊胆战。 近在咫尺，却不能握住她的手，将她抱在怀中，钟严注视着女孩的侧颜。 叶焕有一些坐立不安，气氛低沉她可以理解，但还有个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你，是不是有点毛骨悚然。 她刚想说要离开，于忠说话了。 “我听乐之说于新之在你的酒吧打工，还住在你那里。” 啊？ 叶焕有一些疑惑，她以为于忠一直没说话是不同意让于新之去，或者是在考虑更好的解决方式。 没想到一开口说的竟然风马牛不相及。 “只是偶尔去，他在学校申请了宿舍。” 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叶焕在心里嘀咕。 “这孩子从小不懂人情世故，多亏了你照顾他。”于忠看了眼沉睡的儿子，叹了口气。 “您不怪我帮他瞒着就好。” “他都二十几岁的人了，做什么自己心知肚明的，怨不到任何人。” 于忠说这话时还看了眼于乐之。 叶焕微笑的听着，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你也早知道了。”于忠问钟严。 “在酒吧遇见了。”钟严点头，带着同叶焕一样的微笑。 “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吧。”于乐之突然说。 “其实我出面把事情揽下来就好了，没有必要牵扯太多人。” 叶焕倒不是怕于乐之把事情搞砸了，她是怕到时候她们两个人意见不统一，吵起来，那得多丢人。 “要是她们提出的要求很过分怎么办？” “很过分是多过分？”叶焕反问她，“难道她还能提出要嫁进于家吗？”两个人眼神交汇，想读取彼此的想法。 “这个要求是过分吗？”对于这个想法，叶焕自己都觉得很好笑，“这是痴心妄想。” 于乐之正想反唇相讥，听到她后面的话顿住了。 “她敢提出来，我就敢把这件事栽在她头上。” 挑着眉，叶焕脸上出现一丝蛮横的神色。 “道个歉，赔点钱，或者给她找个好工作，她提的不过分，我自然会满足她，但要是敢狮子大开口，我敢给，她敢接吗？” 于乐之嘴角噙着笑，这番话倒是深得她意，看来这些年也算是有些长进。 自己竟然对叶焕生出了惺惺相惜的感觉，于乐之有些不适应，但很快就遮掩过去。 “你要是吵不过她就给我打电话，我去跟她吵，我最喜欢跟人吵架了。” 既光荣又傲娇的表情挂在于乐之的脸上，竟一点都不违和。 叶焕点头，神色了然。 “深有体会。” 于忠和钟严看着两个女孩子，丰富多彩的表情，做作又可爱的小动作，老怀安慰。 第117章 简直就是杀人诛心 不知道凌波去买什么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 叶焕见于家父女对她的意见没有异议便没有多留，于忠让钟严去送她。 “凌波就在楼下，别折腾了。” 钟严没说话，只是用实际行动表明他的意思，叶焕只得跟在他身后走到了电梯间。 他们所在楼层的是高级病房，人不算多，但电梯却是非常忙碌，一层停一下，叶焕心里甚是煎熬。 上行梯门打开，凌波拎着一堆东西，见他们站在门口，叶焕表情又不自然，他盘算着该说点什么。 还没等他想出来，下行梯也开门了，人还不少。 叶焕眼睛一亮，“我们先走了，你快回去吧。” 钟严看着叶焕想尽快摆脱他的样子，哭笑不得。 “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 “嗯嗯嗯。” 叶焕的身影被凌波挡住，直到电梯门关上，都再没看到。 “你干什么去了？买个吃的用了这么长时间，我以为你去现磨的面呢。” 叶焕吃着凌波给她买的煎饼果子还不停的埋怨他。 “接了个电话，他们怎么说？” “没说什么，还得等于新之醒了之后再说。” “检测结果出来了，水里确实有让精神亢奋的药物，等他醒了问问他，水是他买的还是别人给的。” 叶焕点头，两人离开医院。 下午，钟严给叶焕打电话说于新之醒了，但是出现了焦虑、暴躁的现象，记忆也有些混乱，医生诊断是药物的副作用，还需要休息。 郁洁是受害者，于新之也是，她打算明天单刀赴会，把事情解决了之后再去看看于新之。 只是，计划没有变化快。 叶焕再次被手机铃声吵醒时，有些懊恼，昨晚她试着梳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结果越想越精神，还忘记把手机静音了。 她抄起手机，一连串数字跃入眼帘。 陌生号码，挂断。 一分钟，手机铃声又响起。 还是那个陌生号码，再挂断。 第三次响起时，叶焕认真的端详了一下，难道是熟人？ “为什么不接电话了？”电话那边语气虽然平静却咬牙切齿。 “您是？”叶焕小心翼翼的问。 “别告诉我你刚醒。”声音里明显带着一丝哑意。 这人好跳脱啊，叶焕看了看手机，一早上就碰见个神经病。 “您是专门打电话来提醒我起床的吗？” 电话那端安静无声。 什么情况？ “我是沐锐铭。” 刚想挂断通话，手机传出一句话。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 叶焕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是沐锐铭。” 叶焕的嘴张成了o型。 沐锐铭给她打电话？ 别是手机被偷了吧。 “哦，”慢慢消化这个消息，“你给我打电话是…” “去看看网上的消息。” “什么消息？”叶焕退出通话，打开浏览器。 “看本地消息。” “好，我看完了给你打电话吧。” 叶焕打算先起床，洗漱完毕再说。 “先看，我有话跟你说。” “哦。” 打开本地消息，叶焕瞬间被惊呆了。 网页上满满的都是与沐氏相关的词条，而且所有的标题都相当炸裂。 什么官商勾结，沐氏压榨实习生跳楼真相。 妙龄少女险遭强奸，无人问津反遭酒吧老板威胁。 酒吧老板是沐氏高管，知名企业竟是虎狼之窝。 沐氏实习生欲以死明志，谁知全家性命遭到威胁。 五花八门，全都是吸引人眼球的词条。 “这，怎么回事啊？”叶焕点开一个标题，写的是昨天郁洁跳楼的事，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事情发生在四十多层，要不是消防和警车停在大门口，可能根本没人知道有事发生。 因为解决的还算快，就连一些沐氏的员工都不清楚。 而且沐锐铭也下了命令，员工之间不许谈论这件事，也不要到处去传风言风语，若是发现有人破坏公司形象，立即开除并追究法律责任。 就算是知情的员工说了出去，也不至于一夜之间变成这个样子。 “我加了你的微信，通过一下，有东西发给你。”沐锐铭没再多说什么，直接挂断通话。 叶焕打开平时刷视频的几个软件，沐氏的大名被高高置起，排在第一位。 还有一条写着幻夜酒吧叶*的发家史，刚想点开，沐锐铭又发来一条请求加好友的信息，她赶紧同意了他的请求。 很快，沐锐铭发来一条音频，叶焕点开。 “你跳啊，跳下去，你从这跳下去，我不会赔给你家里一分钱，我还要告他们，影响了我沐氏的声誉。 这些都是应该你来承受的，可谁叫你死了呢，我只能告他们了。他们赔的起吗？或许他们也会和你一样，从这跳下去，这样你们一家在阴曹地府汇合了，是不是也挺好的？ 最多三天，把这条热搜压下去，有了新鲜的话题谁还会在乎你啊，哪天不死人啊。” “杀人偿命，你把他们逼死了，你也别想好。” “是你自己想不开，我根本不用负什么责，给你父母你三万五万，全当维护我的名声了。 我这个人就是太善良，看不得白发人送黑发人，最多十万块。 十万块钱，买一条人命，贵么？一点都不贵啊，我要是再拿出来十万，是不是还可以买一条，那二十万呢，是不是买两条？” “你怎么能颠倒黑白呢？” “我就颠倒黑白了，谁让我有钱呢？ 你执意要死，我也不会拦你，你死，你全家都死，我还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居然是她自己说过的话，而且没有前因也没有后果，这样听起来还挺毛骨悚然的，叶焕马上回拨电话给沐锐铭。 “这是怎么回事？你从哪弄得这些？” “今天早上，网络安全部发现沐氏的搜索词条点击率超过十万，这样的帖子遍布各个网站，视频软件，他们马上上报技术分析部。 这段录音最早出现在某音网站上，只是一个早上，转载量就已经过亿。 热搜上的很快，应该是有人暗箱操作，公关部已经着手安排撤热搜了，我让技术部的人把头条和那些帖子黑掉一部分。 对方肯定还有后手，你不用担心，但是你做好心理准备，这些网友骂你骂的挺难听的，今天就别出门了。” 叶焕已经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了，虽然没有发生恶劣的事件，但凭着这条音频，她一定会被这帮喷子的口水淹死，简直就是杀人诛心。 “可是我下午还要去学校见郁洁。” “呵，”沐锐铭被她气笑了，“你觉得出了这个事，她还会在学校等你吗？” 第118章 出头的鸟 “这有什么关系吗？”叶焕不解。 “那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沐锐铭被气笑了，就这智商，是怎么考上大学的。 挂断电话，叶焕开始想。 她上楼时候顶楼有沐氏的员工，后来公安和消防到了，无关人员都撤离了。 那些话是民警去给她送水之后的事，那说明当时只有公安和消防，他们是需要记录整个过程的。 难道是记录仪丢失了？ 那也不会被剪辑成这个样子。 除非正好被一个与沐氏有仇的人捡到。 那概率是不是也太小了？ 她不愿意承认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郁洁在录音。 不想把人想的那么坏。 几次见郁洁，小姑娘都是个畏畏缩缩的，所以她就认为这是个胆子很小的女孩。 难道是扮猪吃老虎？把大家都骗了。 难道整件事都是她做的？还是她只是借题发挥。 想不出来。 叶焕抱着自己的头，她的眉头一直紧紧皱着，就没松下来过。 对，打电话，打电话问一下就好了。 拨通郭老师的电话，叶焕尽量让自己放松，她觉得现在脑子里已经是一团浆糊了。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叶焕失去耐心时，手机屏幕上的正在连接转换成计时，郭老师优雅的声音响起。 “喂，您好。” 叶焕喜出望外。 “郭老师，您好，我是叶焕。” “哦，真是不好意思，我上午有几节课，本来想下课给你打电话的。” “打扰您上课了，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现在下课了，郁洁这边临时出现些状况。 她昨晚给我打电话说，她哥哥知道了这件事，把她接回家住几天，我想有家里人安慰她能好一些，就给了她一个星期的假。 不知道她的家里人会不会出面解决这件事，所以，我们可能要等一等了。” “好的郭老师，我知道了，今天就不去叨扰您了。再见。” “好的，再见。” 叶焕无力的垂下手。 你看，你不愿意把别人想的这么坏，可是事实就是这样。 大门砰砰的被敲响，叶焕吓了一跳。 手机也应声而响，是凌波。 “喂。”叶焕接起电话。 “开门，我在外面。” 通话结束，叶焕下床去开门。 凌波整个人看上去火急火燎的，好像有人在追他。 “怎么了？”她问。 “没事，”凌波下意识的回答，“阿锐给你打电话了。”是肯定句。 “嗯。”叶焕点头，坐到了餐桌旁。 “网上那些东西你看了吗？” “还没看。”叶焕迟疑了一下。 “那别看了。”凌波将她的手机拿走。 网络上那些无脑喷子真是无孔不入，沐氏从上到下，酒吧从里到外，都喷了一遍。 沐氏防火墙差点被攻破了，凌波可是知道，沐锐铭最重视的就是网络安全，只怕这波也是鱼龙汇杂，有人在借题发挥，有人顺势而为，有人趁火打劫。 沐氏本来就是洗白的，从前的事，岁数小的知道的少，岁数大的也不上网，旧事的杀伤力不算太大，说的最难听的还是叶焕。 她和沐铠锋的事又被拎出来了。 小三，情妇这些话已经是文明的了。 陈年往事也被挖了出来，早就上升到问候祖宗十八代了，偶尔有一两个站中立的被骂跪舔，也被喷的狗血淋头，所以现在清一色的讨伐大军。 “都是我不好，不该瞎说话的，总是想标新立异，出奇制胜，结果还给人留下把柄。” 她抱着双腿，把自己缩成团。 “这怎么能怪你呢？你也是想帮忙。” 凌波感到她情绪的低落，慢慢靠近，想摸摸她的头，却觉得不妥。 “要是警察来我就走就好了，也不至于连累了沐氏，还有酒吧，大概今天又不能开业了。” “酒吧能开业，那些喷子都不是咱们的受众群体，就算他们去找麻烦还能怎么样，有我在，放心吧。” 凌波开始拍胸脯了。 “我就不去了，要是被人扔了臭鸡蛋就不好了。” 不想让自己苦大仇深的，叶焕试着调侃了下自己。 结果凌波要笑不笑的，场面更尴尬了。 “不会的，你想开点，黑红也是红嘛。” “呵呵。”叶焕配合的笑了两下，皮笑肉不笑的，果然，他们都没这方面的天分。 “啊，那个、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呢？我去给你买，想吃什么？” 凌波也觉得自己挺没用的，中国语言博大精深，为什么说来说去还是那句传统的问候，吃了吗？ “不想吃，没胃口。” “少吃点，我也没吃呢，我去买了，你别出去啊，我没有钥匙。” 凌波走了，叶焕趴在桌子上。 走，她能去哪？ 现在她就是个过街老鼠。 她是幻夜的法人，但是没有参与经营和管理。可每次出事都是她背，真是出头的鸟，先死。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画面，一颗不知来自何处的子弹穿过她的眉心，她应声倒地。 不要想这些不吉利的，她告诉自己。 面对林林总总的早餐，叶焕捏了一个包子，又被凌波塞了杯豆浆，浑浑噩噩的吃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凌波这一上午特别忙，不是打电话就是发信息，打电话也是背着她在阳台打的。 其实她还是挺想知道网友说了什么。 虽然会被喷的体无完肤，或许还有人肉搜索。 但总比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得强啊。 看看阳台上情绪高涨，口若悬河的人，叶焕把目光转回到电视上。 电视上播出的无脑偶像剧之前还能看看，现在真是一点都看不了啊。 她胡乱的按着遥控器，不去管电视里播的是什么，也没有注意到凌波递过来的手机。 凌波拿着手机碰碰她，她的手机屏幕上，钟严的名字一闪一闪的。 叶焕犹豫着没有接过来，凌波举着自己正在通话的手机，示意她快点。 接过手机，接通通话，手机里传来钟严温润而醇厚的声音。 ”喂。” “嗯。”同样一个单音节回复他。 “在家吗？” 声音听上去小心翼翼的还带着试探。 “嗯。” “我和乐之在你家楼下，你看我们方便上去吗？” “嗯。” “好，我们这就上去。” 第119章 骂我的人多了 通话结束，凌波也挂断电话从阳台走出来。 “说什么了？” 凌波以为钟严是看到了网上的东西打电话来安慰叶焕呢。 “楼下呢，马上上来。”叶焕自觉的把手机递给凌波。 “哦～”凌波了然的挑挑眉，“让他陪你会吧，我出去办点事。” “嗯。”无所谓的点点头。 打开门，与正好走到门口的两人走个碰头。 “啊，你、你们…” 为什么是两个人？怎么跟他以为的不一样？ 凌波满脸问号。 “我们来看看她。”钟严以为凌波是不知道，他身后的于乐之探头看着他俩。 “怎么了？”屋里的叶焕听到门口的动静，起身去看。 “没事，没事，我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凌波走了，钟严和于乐之进屋，三个人坐沙发有点挤，坐餐桌旁又过于正式。 叶焕让他们坐在沙发上，从冰箱里拿了两瓶水，自己搬了个椅子坐在钟严旁边，她可不敢挨着于乐之，小命要紧。 落座后，气氛有些尴尬，还是叶焕先打破沉默。 “于新之怎么样，还在医院吗？” “下午出院，跟昨天比好多了，他说头有些沉，说休息休息睡两觉就好了。”于乐之说。 “医院那边呢，请假了吗？” “请了，我爸给他请了一个星期假。” “嗯，我这边也临时有些情况。” 叶焕说着，于乐之和钟严交换了一个眼神，她就当没看见。 “刚刚我给郁洁的老师打电话，她说郁洁被家人接走了，所以我下午也不用去了，现在只能等他们找上门了。” 她有种敌在暗我在明的感觉。 “哦，这样啊。”可能是出乎意料吧，于乐之点点头，貌似在思考什么。 “我有点事想问于新之，他现在方不方便接电话，”叶焕习惯性的去掏兜，没摸到手机才想起来，“你俩谁把手机借我用用。” “你手机呢？”钟严边说边把手机递给她。 “没收了。”叶焕接过手机，嘴角扯出一个弧度，没再多解释。 手机设置了密码，于是她又交还给钟严。与此同时，她察觉到钟严的嘴角微翕，像是要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接过手机。 但是于新之一直没接电话，叶焕将手机还给钟严，纳闷的问：“是不是做检查去了，没接电话呢？” 于乐之回想，“我没看着他的手机，你看着了吗？”她问钟严。 “哦，”叶焕想起来了，“可能在酒吧呢，那天没拿。” “等一会儿我给守夜的人说一声，你们去拿吧。”叶焕又忘了自己没手机的事，满兜摸。 看到钟严递过来的手机，小小的苦笑了一下。 可是接过手机又发现自己不知道电话号码。 “待会我让凌波带你们去吧。”有点不好意思。 “你要问新之什么，一会儿我们也得回医院，一起去呗。”钟严提议。 “也行。”没思考，她直接答应了，答应完了又想起凌波说的。 “算了，不去了，我…不想出门。” 叶焕有些不自然的挠挠自己的脸，想掩饰心中的酸涩感。 “是…因为网上的事吗？” 叶焕还是第一次在于乐之的脸上看到小心翼翼的表情。 “是啊，你们都看到了。”叶焕大方的承认，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所以，那些话都是你说的吗？” “是我说的。” “哇，你可真敢说啊。” 于乐之惊叹，早上她朋友给她发了那段音频，她还不相信，杂音很大，声音有些失真是一方面。 在她眼里，叶焕就是个菟丝花，胆小怯懦，谨小慎微。就算走到很高的位置，也是被捧上去的。 反正怎么看都不像能说出这些话。 她忘了前几天刚被这个人骂的七窍生烟，怒不可遏。 “我那是吓唬她的，你不知道，我劝了她可长时间了，好话说了一箩筐，什么条件任她开。 可是她油盐不进啊，我是没办法了。这样吓唬一下，她有顾忌了，公安消防才有机会。” 叶焕急急的解释，怕他们不相信，还把消防公安的部署说给他们听。 语气是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在意，而且她忘了之前，无论发生什么事，多少人对她说三道四、指指点点，她从来都没有解释过。 “那你这是被人录了音，不会是着了谁的道了吧。” 于乐之怀疑的问。 “看样子像，只是找不到人，我也后悔啊，早知道不掺和了，如今是跳进啥水里都洗不清了。 “他们就是为了引你上钩，就算走了她也得再找你过去。” 钟严看着她怅然若失，意兴阑珊的样子，有些担心。 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有心算无心，怎么着她都会掉进去，这样想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是她最近是有点飘了，过于放飞自我。 她不找事，事还来找她呢。 要知道平静的生活来之不易啊。 “你别管网上那帮人，都是吃饱了撑的。他们才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事情的开始、经过、结果是什么。 就是为了说而说，除了满嘴喷粪之外，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观点。 他们只是在网络上宣泄自己的自卑和无能，找点存在感，实际上就是废物。” 于乐之义正言辞的发表自己的意见，没有注意到另外两个人看她的眼神有些诧异。 等她发现了还狐疑的问：“你们怎么这么看着我？” “没有啊，我觉得你说的特别对啊。”叶焕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扩大，眼睛弯成月牙，带着由衷的愉悦与快活。 钟严见她笑得如此璀璨动人，心头如碧波荡漾，就这样被吸引住，再也无法移开眼神。 于乐之却有些手足无措，“我、就是、看不惯他们胡说八道，搅和的、乱七八糟的，我可不是冲你啊，怎么说这都是我弟的事。” “我知道呀。”语气欢快还带着些许意味深长。 听着她结结巴巴的解释，叶焕微微低头掩饰自己的笑容。 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还挺可爱的！ 她想起昨天于乐之说我最喜欢跟别人吵架了。 “哈哈哈哈哈哈。” 叶焕忍俊不禁大笑起来，笑得如此开怀，钟严眼中泛着细碎温柔的光芒，带着宠爱与怜惜。 “笑什么笑啊。” 于乐之有种被人看透的难为情，语气不经意带着娇嗔。 “高兴呗。”叶焕可不在意她的恼羞成怒。 “高兴什么？那么多人骂你，好像个傻妞。” “哼，骂我的人多了，再多几个也不算什么。” 第120章 被贫穷限制的想象 本来是叶焕自嘲的玩笑，于乐之和钟严听了心里有些不舒服。 看到他们脸上的同情，叶焕有点哭笑不得，正想说话，被于乐之突然的正色截住了话头。 “一会儿去我家吧，你不是有事要问于新之吗？这几天先住我家，事儿我来摆平。” “不用了，我这几天不打算出门。”叶焕笑着婉拒。 “干嘛？虽然你在星海还挺出名的，但我也不差啊，我有很多朋友可以帮忙的。不解释也不出门，你不会是害怕吧。” “我出什么名？说得我好像是星海的吉祥物一样。 我倒不是怕什么的，就是不想惹麻烦，幻夜关门了就关门，给沐氏惹了那么大麻烦，还不知道怎么办呢，估计老头子们生吞活剥了我的心都有了。” 之前啊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事，那些老头子把她叫到沐氏，骂的跟三孙子似的，后来再让她去，那肯定死活都不去了。 可是老头子们竟然开视频会议批斗她，这帮老头，平时说话慢悠悠，还咳嗽两声，可骂起她的时候，四个小时都不重样。 她算什么话事人，她就是个背锅侠。 于乐之有点同情叶焕。 就是说出去好听，沐氏的话事人，以为有多大权利呢。 没有权有钱也行啊，但是看看叶焕住的地方，穿的用的，也没什么牌子货，沐氏就算再抠也不至于克扣她吧。 “沐家不给你钱吗？” 钟严不知道于乐之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但也挺好奇，他还真没想过，所以两个人都等着叶焕的回答。 “给啊，虽然不用去上班，每个月都有工资的。” 两个人点头，他们都觉得叶焕可能是节俭惯了，还保留着朴素的良好传统美德。 实际上，叶焕每个月都是入不敷出。 当初开酒吧时，叶焕就把它当成自己以后安身立命的场所，所以提出用自己的钱装修。 可是她没有钱，所以打算从沐氏借，酒吧赚了钱再还。 但齐宥不同意，他与叶焕签了一个合同。就是这个合同，叶焕彻底掉进了他的陷阱，如今只能沦落成打工人，任人驱使。 齐宥说，要开就开个星海之最，从装修到服务，那必须都是最顶级的，所以花的钱肯定少不了。 叶焕在沐氏上班也是有工资的，不如装修的钱就分摊在五年的工资里，每个月扣一些。 还清之前，酒吧利润的50%归沐氏所有，另外的50%归叶焕，但在没还清钱之前，这个钱她不能动。 当时她涉世未深，觉得还算合理，不就是分期还款吗？ 一个酒吧的利润能有多少，50%就当是利息了，她的50%就当攒钱了，反正还有沐氏的工资，怎么着也不至于饿死。 别的叶焕不知道，装修花钱多她还是知道一点的。 她在钟严家住的那个夏天，钟严觉得卫生间没有热水器，马桶和洗脸池都旧了，还想再添个全自动洗衣机。 添了新东西，再看以前的旧厕所，哪哪都不顺眼，于是又换个瓷砖，做防水啊什么的。 等到收拾他俩核算开销时，居然算花了两万块钱，两万呐，叶焕想差点让人把厕所恢复原样。 现在卫生间是钟严家最好的地方了。 鉴于这个经验，她觉得这个酒吧装修怎么也得花个百八十万。 别说百八十万了，就是十万八万她也没有啊。 遂同意了。 结果，酒吧装修花了八百多万。 听到这个数字，叶焕差点扑倒在地。 真是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 倒不是装的多奢华，本身幻夜酒吧是有四层的，设计师的理念还是很不错的，整层迪吧、整层酒吧、整层音乐茶座、整层ktv，四位一体，单拎出来哪层都是星海之最。 叶焕可没想整这么大，她就想要个小酒吧，混个营生，可现在说不要了，那齐宥不得找人把她灭口了。 而且合同也签了。 后来一切水到渠成，顺水推舟，酒吧就开业了。 只一个月，叶焕就顶不住了，人也太多了，沸反盈天啊。 她力排众议，关了两层，一楼改成酒吧卡座，二楼留些包间，一部分改仓库，一部分休息室。 齐宥没说什么，毕竟酒吧是叶焕的，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所以现在幻夜才不伦不类的，说是酒吧还有点夜场的意思，叶焕也是眼不见心不烦，先干着吧，花了这么多钱，也不能打水漂了啊。 这个时候她才觉得自己掉坑里了。 现在她每个月从沐氏领的工资要养活自己，租房子，日常开销，还有洗车店的一伙，场地的租金，设备更新，多多少少给江涛他们发工资，资助林汉。 再有就是跟在她身边的这些保镖，他们的工资倒不用叶焕出，但她也不能一点不表示吧。 反正就是日子过得紧巴巴。 每次看到空空如也的钱包和账户，叶焕都非常想问候齐宥的十八代祖宗。 钟严和于乐之是不知道叶焕被坑了，不然他们可能会…更同情她。 于乐之的手机传来一阵音乐。 “我爸，我接个电话。”她拿着手机出门了。 “她，感觉不一样了。”叶焕看着她的背影，耐人寻味的说。 “嗯，我俩和解了。” “和解？” 叶焕不明所以的看着钟严。 “对，就是，我们的关系回到了最初。”钟严的话也是意味深长。 “最初，”叶焕念叨着，“青梅竹马。” 钟严的口水差点把自己噎着，“是朋友、亲人。” “哦～”叶焕挑着眉，做恍然大悟样。 钟严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看着她的小表情，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于乐之出去也没多长时间，回来时拎了一袋瓜子。 “你从哪买的？”叶焕还挺诧异，这种散装的她就在幻夜见过。 “楼下有个人挑着扁担，我就买了点，光坐着太无聊了。我尝了，挺好吃的，你们尝尝。” 叶焕赶紧接过于乐之递过来的瓜子。 嗯，还挺香。 三个人嗑着瓜子开始聊天，气氛相当融洽。 “我弟真的抱着那小姑娘啃了吗？” 于新之没什么问题了，于乐之开始八卦了。 “真的，”叶焕边嗑瓜子边说，“我亲眼看见的，那叫一个起劲儿，好不容易才拉开的。” 第121章 她可能是沐家人 “听说是个大学生，长得漂亮吗？” “还行吧，很老实的那种，从小村庄考出来的，学习好像不错。” “学不学习的没事，于新之都博士了，还能有几个比他学习好的。” “你要干啥呀？真打算给于新之定下来啊，他能同意吗？” “同不同意的他给人家啃了，不得有个说法啊。” “那谁对谁负责就不好说了，说不定于新之是受害者呢。” 钟严听着她俩聊的这么起劲，有些啼笑皆非。 谁能想得到，曾经掐的你死我活的俩人，居然心平气和的聊八卦，你来我往的还挺和谐。 “你的意思是、我弟还是个…雏。” 于乐之眼里是难以置信，这些年她对弟弟的关心确实有点少，感情生活更是一无所知。 但他已经26岁了，不可能还是个老处男吧。 “啊？” 叶焕的手顿住了，明显带着颜色的问题让她不知如何作答。 “我、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哦。”眼眸闪动，像是在沉思。于乐之沉吟了一下，又问。 “这姑娘在酒吧卖酒，关系乱不乱？不会传染给于新之什么病吧。” “那倒不至于，接触的没有那么深，孩子看着挺保守的，寻死觅活的不就是因为被占了便宜吗？” 说着八卦嗑瓜子，真香。 叶焕越嗑越起劲。 于乐之觉得叶焕说的不对，寻死觅活跟保不保守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不是给人家小姑娘留下阴影了呀？” “不能啊，不就是被亲了两口。” 叶焕不以为意，她探着身子伸手去抓瓜子，与钟严的手碰在一起，正想缩回来时，钟严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将人拉向自己。 于乐之眼睁睁的看着叶焕扑到钟严身上，她和叶焕都是满脸错愕，叶焕是震惊。 什么情况？ 询问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钟严低下头，在叶焕的嘴唇上亲了两口。 身子都僵住了，叶焕忘记推开他。 于乐之倒抽了一口气，瞪大了眼睛。 看着钟严又低下头，叶焕终于反应过来，推开眼前的人，踉跄着起身，差点没站稳。 淡定的面具出现了一道裂痕。 “你干什么？”她的脸色变了又变，语气中带着气急败坏。 “不就是被亲了两口吗？” 钟严整理了下衣服，悠悠的说。 “你…” 叶焕咬着自己的下唇，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脸红的都要滴出血来。 真是戏剧化的一幕，于乐之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 刚刚她笑的时候，于乐之也说过这句话，真是风水轮流转。 叶焕恼羞成怒，狠狠瞪了两人一眼，转身进了卫生间。 于乐之冲着钟严竖起了大拇指，“哥，你可以啊，要不咋你是哥呢。” 钟严失笑，也真是鬼使神差。 叶焕出来看到安然自若的坐在沙发上的两人，没好气的说：“还不走，在这干什么？” “你作为主人，怎么能撵客人呢？” 于乐之还嗑着瓜子，不以为然的回答。 “你们算什么客人？”叶焕嘟嘟囔囔的，虽然还有些赌气，却没再说什么。 或许是看叶焕脸色不好，他们没再聊些有的没的，气氛一时间有些过于安静。 于乐之的手机滴滴响了两声，像是信息的铃声，她将瓜子扔在桌子上。 不知看到了什么，于乐之脸色微变，又马上恢复了正常，快速扫了一眼后，抬头看向叶焕。 “沐氏发了声明。” 叶焕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迅速移动到她身边，钟严起身坐到椅子上，将沙发让给她们俩。 于乐之将手机塞到叶焕手里，手机上是沐氏的官方微博发出的一条声明。 沐氏集团：关于网上诬陷、诋毁我沐氏集团声誉的谣言，现已交由法务部处理。叶焕女士自加入沐氏集团以来，一直遵纪守法，兢兢业业，望广大网友不要对一些断章取义，故意扭曲事实的言论横加猜测。 沐氏断不容许非法之徒对我集团员工的诋毁与污蔑，沐氏将追究到底。 此声明一出，又在网上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叶焕可能是没有想到沐氏的这个操作，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惘然。 “你有微博吗？”于乐之接过手机问她。 “没有。”叶焕摇头。 “怪不得没@你。” 于乐之继续翻看各种评论。 非常明显，好多喷子都删除了之前的言论，怕这场无名火烧到自己身上，虽然还是有一些人明嘲暗讽，但与之前比，已是相形见绌。 叶焕窝在于乐之身边，看着手机上的评论，许多微博都转发了这份声明，广大网友似乎是猜测多于震惊。 “你没开微博真是太明智了，你是没看到这帮人说的多难听。” “是吗？现在还能看到了吗？” “你还想知道别人怎么骂你的啊？”于乐之看着叶焕好像她是个奇葩。“你这心理素质可以啊。” 叶焕抿了抿嘴唇，就是有点好奇，多少是有些找虐吧。 “公安和消防都转发了。” 钟严也没有微博，但是他马上申请了一个，速度还挺快，申请通过后，他去看了沐氏的声明，同一时间发现星海公安和消防都转发了这份声明，一时间，网上，炸了。 星海公安：针对昨日发生的一起严重危害治安管理的社会事件，沐氏集团叶焕女士全程配合警方工作人员挽救一条生命于危险之中。 对于网上突现的叶焕女士的音频文件，系恶意剪辑，望广大网友勿穿凿附会。 网络不是法外之地，用正确的方式说正确的话，是构建公序良俗的基础。无论网上还是网下，有法律意识，对自己的言行负责，构建健康文明的网络世界。 消防发出的内容跟这个差不多，叶焕看完后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可是官方啊，亲自下场替你澄清。” “哦。”叶焕像是不明白这背后的份量，表情依然无动于衷。 于乐之想起他们父女的那次谈话。 “我不让你跟叶焕起冲突，不是怕了叶焕。如果叶焕只是沐铠锋的情妇，就算她坐的位置再高，我们根本不用去理会她。” “什么意思，”于乐之没明白爸爸的意思，”她不就是沐铠锋的情妇吗？难道还有什么身份？” “你想想她的名字，叶沐，沐铠锋的沐，沐家的沐。怎么就那么巧，沐铠锋为什么把她留在了身边。” “爸你是说，她可能是沐家人？” 第122章 化敌为友的感觉，还挺好的 “我不知道，”于忠看上去有些累，“曾经有这样的传言，但很快就被按下去了，沐家从未公开承认或否认。 但你想想，沐铠锋临死之前把他儿子送到国外，让凌老大保护他的安全。而凌二一直守在叶焕身边，你见过沐铠锋，你觉得他是儿女情长的人吗？” 想到这，于乐之的目光落在叶焕身上。 她真的沐家人吗？ 网友们得评论又变了一个方向。 “叶焕真的只是沐氏的高管吗？高管也是员工吧，为了个员工这么强硬，沐氏是我的梦中情班呐！” “原本以为这叶焕是个炮灰，没想到是个王者，还是最强的那种。” “官方亲自下场，沐氏太牛b了！” “你们以为沐氏是为了个员工啊，现在他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叶焕没问题，沐氏就没问题，官方是给叶焕澄清，就是给沐氏澄清。” “同意+1。” “同意+1。” … “你们不是星海人，不知道这中间的关系，叶焕不止是沐氏的员工，她可大有来头。” “楼上别卖关子啊，她有什么来头啊，你倒是说啊。” “难道她是皇族，下来镀金的？” … 一个音频文件引发的血案彻底歪楼了。 “没想到沐氏反应还挺快的，这事要是再发酵发酵就不好收场了。” 于乐之放下手机，对还在思考的叶焕说。 “有人趁机攻击沐氏的外网，要不可能会发的更早一些。” 叶焕想起早上沐锐铭的话猜测道。 “你想什么呢？” 见叶焕懒懒的靠在沙发上，提不起精神，于乐之问她。 “我觉得这真像是一场闹剧。” 虽然于乐之和钟严都看着她的坐没坐相，叶焕还是没动，她觉得她的人生就是一场闹剧。 如果这只是一个梦，梦醒了，她还是那个贫穷但是自由的叶沐该多好啊。 于乐之不知道叶焕在想什么，但她察觉到叶焕的情绪突然间就低落了。 发生那么大的事都不甚在意，怎么解决了还不高兴了呢？ “哎呀，别想那么多了，天塌了有高个的顶着呢，砸不着你。走吧，感谢你救了我弟，我请你吃饭去。”于乐之起身，踢了踢瘫坐一团的人。 “不想去。” “哎呀，快走吧，你还有什么可怕的，如果有人骂你，我帮你骂回去。”一副非常仗义的表情。 “我不饿，不想动弹。” 就是不动，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你别这么懒行不行，赶紧进屋换个衣服，要不我帮你换。” 说着，于乐之去掀叶焕的衣服。 “你干什么？我跟你有那么熟吗？”叶焕推开于乐之的手，护住自己的衣服，这位大小姐真能干出来这事啊。 “我跟你认识多少年了，还不熟啊。”于乐之看了眼钟严，指着他说，“他跟你熟，让他给你换呐。” “不是，你怎么耍流氓呢？” 叶焕不是好眼神的瞪着于乐之，余光发现钟严撸起袖子站了起来。 她赶紧挣扎着起身，只是躺的有些舒服，起的有点困难。 还不忘了抓紧自己的衣服。 这明明是她家，怎么好像个狼窝，还有一对豺狼虎豹。 “那个，新之就住在这屋，你看看要不要把他的东西搬回去。” 看着叶焕的不满又不敢发作的样子，钟严想笑但又憋了回去，他打开侧卧的门，看着于乐之。 “我看看，”于乐之绕过茶几走过去，还不忘叮嘱叶焕，“你别磨蹭，赶紧的。” 叶焕不情不愿的去换衣服，钟严失笑，这是什么剧情发展啊。 “咱们去吃海鲜吧，有家西餐店的海鲜不错，都是每天早上空运来的，吃的惯么？” 于乐之开车，叶焕坐在她的副驾上。 “行啊。”大家没有什么异议。 到了西餐厅，让他们先点菜，叶焕去了卫生间。 “这个黑松露酥皮汤不错，给她点一个吧。”于乐之询问钟严。 “黑松露啊，”钟严想了想，“她不能吃黑松露，她对蘑菇过敏。” “她对蘑菇过敏？” 于乐之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对蘑菇过敏。 “对。” 钟严点头，他也是第一次知道有人对蘑菇过敏，而且只见过这一个。 确定钟严不是在开玩笑，于乐之继续点菜。 吃过饭，他们又去了于家。 于忠和于新之刚到家没多久，知道叶焕有事要问他，于新之从卧室出来了。 “你怎么样了？” 寒暄了几句，见于新之没什么事，叶焕直接问出她的问题。 “你更衣室的柜子里的那瓶水是你自己买的还是别人给你的。” “是我自己买的，我从医院出来在路边买的，在路上喝了半瓶。后来去换衣服时又喝了两口。” 于新之对叶焕问题并不意外。 “你应该也察觉到了，是水里被人加了东西，那天跟你一起上班的人有什么不对劲的，你有什么印象吗？” 于新之点头，随即又摇头，“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根本没注意。” “嗯，”叶焕点头，没指望于新之能发现什么，所以也不存在失望什么的，“你好好休息吧，剩下的事我们来处理。” “我听说…” 于新之支支吾吾的，眼睛偷偷瞟一眼叶焕，见叶焕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在等着他继续说。 不止是脸，连耳根都悄悄红了起来，不知该说些什么。 于乐之的眼中尽是嫌弃，扫了他一眼别开了脸，真是没眼看。 “你是担心郁洁吗？”叶焕似乎是知道他想问什么，会心一笑，“我来搞定，放心吧。” “要不还是我自己去吧，毕竟是我的事。” “那我先去，如果我搞不定，再换你。” 于新之面带愧疚，快速扫了一眼，见叶焕还是浅笑着看他，压在心中的大石没有落地，似乎是更沉重了。 叶焕没有察觉到于新之的低落，看到他点头也没有再劝。 再看看于乐之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想起她说于新之的话，虽然没有笑出声，但眼神里透露出几分狡黠与调皮。 于乐之眼中带着责备，白了她一眼，如果不是表情中带着无可奈何，她或许会收敛点。 问完了事情，叶焕便离开了，钟严打声招呼便跟着一起走了。 看着心情甚好的叶焕，问道：“心情不错？” 叶焕明白他的意思。 “化敌为友的感觉，还挺好的。” 第123章 吸金小能手 钟严追着叶焕出去了，于新之偷偷去看姐姐的表情。 听见于乐之嘀咕了一句：”追的还挺紧的。” “他们曾经那么相爱，再见面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于乐之惊奇的看着于新之。 还以为他是个感情白痴，居然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 姐弟俩四目相对，于乐之看到了弟弟眼里的担忧与关切。 “他们的事以后跟我可没有关系了。” “啊？”于新之有点没太听明白，没有关系是退出的意思吗？他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姐姐，“姐，你不是喜欢钟哥吗？” “谁说我喜欢他了，”迅速撇清关系，“185的弟弟是解药，他这样的都是药渣子了。” “啊？姐你…”于新之震惊，他听到了什么。 “管好你自己得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于乐之的眼里泛起一丝危险的眸光。 可是于新之没有察觉到。 “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于乐之咬牙切齿，两弯细细的眉毛轻轻挑起，闪烁着冷沉沉的杀气。 “这一年你上哪去了？” 完了，露馅了！ 于新之缩成一团，怎么把这事忘了。 “我错了，姐。” 见于乐之拉着脸，他手心冒出一片冷汗，身上像是爬上万只蚂蚁，嗫喏着想解释却又不敢说话。 他们的妈妈走的早，爸爸也忙，一直都是于乐之带着于新之，照顾他。 有人欺负他姐姐会替他出头，但是回到家姐姐总是骂他没用，骂到哭的那种，所以每次见姐姐皱眉虎着脸，就像是又回到了小时候，妥妥的血脉压制啊。 于乐之看到唯唯诺诺的弟弟也想起了小时候，当时他就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腼腆内向，当时自己就想，好像养了个妹妹。 往事历历在目，于乐之长叹了口气，气也消了不少，但是却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于新之。 “你真是长能耐了，还骗我们说去外地上学了，糊弄我和爸爸没文化，是不是？ 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去给人家端茶倒水当服务员，你可以啊，于新之，一点都不惦记我和爸爸，电话信息一个都没有，狼心狗肺啊你。” “没有，姐，我、我…” 于新之急得满头大汗，他想说不是，想给自己辩解，但一年都没回家，没给家里来个电话，连爸爸生病了都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辩解。 想到他这几天遭的罪，于乐之心软了一下。 “现在我不跟你计较，等你身体好了的。这几天好好在家陪爸，把叶沐那得东西拿回来，你再起幺蛾子看我不收拾你的。” 于新之没想到姐姐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的放过他了，见眉毛又要立起来了，他忙不迭的答应。 “我知道我知道，我明天就去收拾。” 于忠站在楼上听着他俩说话，见叶焕走了，他不打算下楼了，但听到于乐之在训人，站下听了一耳朵。 嚣张跋扈的公主姐姐，受气包小媳妇似的弟弟，于忠也不知道怎么说他俩，还是把发挥的空间留给他们吧。 钟严和叶焕走到路边看到了钟严的车。 “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凌波来接我，你先走吧。” 叶焕摇着手，让出路请他先走。 钟严停在车旁。 “他知道你在这么？你也没带电话。” 呵呵，面露一丝尴尬，还真是那么回事，没想到这么快就让人拆穿了。 “你带现金了吗？”钟严又问。 虽然知道自己没带，叶焕还是下意识的摸摸兜。 看表情就知道什么情况了，钟严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 “要不给凌波打个电话？” 没想到钟严这么好说话，叶焕点点头。 “好啊，谢谢你。” 但是钟严却没有把手机给叶焕，拨了号码放在自己的耳边，几秒钟电话接通了。 “喂，二哥，在忙呢吗？” “我们没在家，出来吃个饭，现在在于叔家呢。” “对，她就在我旁边呢。” 钟严也没有把电话给她的意思，叶焕只能在旁边等着。 “行，那你忙，一会儿我送焕焕回去，放心吧。” 叶焕傻眼了，怎么就挂了呢？她还一句话没说呢。 “走吧，他没有时间，我送你回去。” 钟严打开车门等着叶焕，见叶焕还是没有动，他趴在车门上。 “怎么了，没有手机也没有钱，打算走回去啊，那不得走到半夜啊。你是怕我对你做什么所以不敢上车吗？” “你胡说什么？” 叶焕瞪了他一眼，这人说话越来越不注意了。 “你放心，我要是想做点什么，在车里还是车外没什么区别。” 叶焕：…… 刚刚那句话想早了。 “我跟你开玩笑的，”见她一脸便秘的表情，钟严失笑，“快点上车吧，我答应二哥把你安全送到家。” 钟严把不情不愿的人塞进车里。 这天，叶焕收到于新之的信息，说下班回去收拾他的东西。 算算时间，快一个星期了，于新之身体没什么大碍开始上班了，而酒吧那边的调查还没有什么发现。 网上的那些文章几乎消失殆尽，沐氏起诉了几个比较大的传媒公司和网络上的大v，还举报了一些蹦哒的比较欢的喷子，要求公开道歉并赔偿名誉损失费。 这几家传媒都不是星海本地的，大概是不了解沐氏的实力，文字写的极具噱头，非常有煽动性。 最初沐氏公关部联系他们的时候还很有骨气，叫嚣着说要报道最真实的新闻。 看到公安和消防的声明后，又火速删了文章，发文道歉。 但沐锐铭可不吃这一套，名誉损失费必须赔，律师函以各种方式一秒千里的送到对方手里。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手段。 有人发帖说自己的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有自称是沐氏的人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帖子发出来，也引起一波骚动，但大家这回还比较理智，劝网友留下证据去报警。 但沐氏没什么动静，没有再发什么声明，不到24小时，发帖人自己删了帖子，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网上没有了谈论，不代表真的没有，大家惊叹于沐氏的雷霆手段，却不敢去围观沐氏大楼。 但是幻夜酒吧就不一样了，公共场所，消费购买服务，谈天说地聊八卦，也许能碰到志同道合的人，最重要的是免费就能看到八卦的中心人物。 叶焕也不知道该郁闷还是高兴，这件事后，酒吧的营业额屡屡再创新高。 但也没有她的精神损失费啊。 不过可以确认，她就是个吸金小能手。 第124章 比饭还贵的餐具 于新之收拾东西已经收拾了两天，说是今天搬完把钥匙放桌子上。 叶焕回家时发现灯还是开着的。 大概是走的匆忙，忘了关了，她想。 进屋后才听到侧卧还有声音，难道还没搬完。 走到门口，她看见钟严拿着块抹布在擦床头柜。 “你怎么还没走？” “你回来了。” 钟严穿着白色衬衫，袖子卷到肘部以上，小臂结实而充满力量感，挺拔健硕的身姿一览无余，叶焕莫名的心跳加快，她转过身走到桌子旁去倒水，掩饰自己的情绪。 领带和西服扔在沙发上，钟严跟着她身后，将蓝牙耳机摘下来放起来，刚刚他边干活边打电话。 “新之已经搬完了，我也收拾的差不多了，你可以找新的租户了。” “啊？” 叶焕瞪着迷茫的大眼睛，“我什么时候要找新的租户了。” “这屋你不往出租了？” “我也没租过啊，于新之告诉你我收他钱了？” 见叶焕眉头紧锁，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和不解的看着他，钟严连忙摆手。 “没有没有，我以为他是租你的房子呢。” “哦。” 没有就好，于新之要是胡说八道她得找他算账去，这不诋毁她的名声吗？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搬过来？” 钟严看着叶焕的脸色，试探着问。 叶焕手里的水杯差点掉了，多亏一口水咽下去了，要不得喷一桌子。 “你又不是没有地方住，搬这来干什么？” “于新之也不是没有地方住，他不也在这住了吗？” “他只是借住，他在酒吧兼职，太晚了寝室关门没地方去才偶尔住一晚，一年也就住个二三十、三四十天吧。” 叶焕耐心的解释，打消他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于新之家就在这儿，他怎么没有地方去，钟严差点脱口而出。 他知道叶焕和于新之之间没有什么事，叶焕收留于新之只是出于朋友之谊，他也没有别的意思。 “你的意思说，我得去酒吧打工。”沉吟了片刻，钟严问。 “你、你能别抬杠吗？” 叶焕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商量一下呗。” 钟严眼里闪烁着自认为最真诚的光芒。 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叶焕只有这一个想法，她也是这样做的。 但走到门口，她想起来。 这是我家啊。 于是，钟严被请出了门。 他由上至下打量了自己一番，美男计也没奏效啊。 手机提示音响起，叶焕猜可能是钟严。 果然，她可真料事如神。 钟严：真的不行吗？ 叶焕：不行。 钟严：我可以交房租，把你的那份出了也行。 叶焕：谢谢，不需要。 这回换成来电铃声，真是不死心啊，叶焕想。 不过这回她想错了，是江涛。 “喂，焕姐。” “嗯，江涛，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明天张智过生日，我们想一起出去吃个饭，想问问你有时间吗？” “哦，张智过生日啊，行啊，你们想去哪儿吃饭？” “就旁边饭店呗，晚上没人了，我们关门直接去。” “这样啊，那你们等我消息吧，我来订，然后去接你们。” “不用了，焕姐，不用这么折腾，我们就是想聚一聚。” “知道，你们想请什么朋友一起都叫上，放心吧，我来安排。” “可是…” “好了，没有什么可是的，就这么说定了，明天给你们打电话。” 挂了电话，叶焕打开手机银行的app，查了账户余额，开始打电话。 第二天晚上六点，凌波开着一辆七座商务停在洗车店门口，还有三辆同样的车跟在他后面。 叶焕没有去，而是坐在江畔大酒店二楼宴会厅等人，菜已经提前点好，酒也温好了，这么长时间没喝酒，她居然有点馋了。 江涛他们几个被富丽堂皇、豪华宽敞的包间震撼到了。 “焕姐，你怎么订这么大个包间啊，咱们哪有这么多人啊？” 江畔大酒店的宴会厅是星海首屈一指的宴请佳地，可承接婚宴、大型会议，大大小小的包间有五十多间。 其中比较出名的是吉祥厅、如意厅、功成厅、名就厅、花好厅、月圆厅、福禄厅、亨通厅、荣华厅、富贵厅、康宁厅、永寿厅。 每个包间的主题不一样，装修风格也不一样，大小也不一样。 像他们今天的包间富贵厅可谓是，极尽奢华。 富贵厅内摆放三张大圆桌，每桌至少可以容纳三十人。 曾经有一个剧组在这里办杀青宴，一名舞蹈演员在圆桌中央献过舞。 许多人预订这个宴会厅，除了因为它够大够豪华，气派拿得出手，还想来看看这个大圆桌。 最初富贵厅的餐具是由黄金做的，碗筷上的花纹极其精致，触手生温，谁看了都是爱不释手。 但黄金器具的缺点就是隔热性差，散热也快，筷子拿在手里有些滑，好在来这里的人大都不是为了吃饭。 这批餐具大约用了两个月就被替换下去，为此沐氏特地建了一个窑厂，专门为酒店烧制餐具。 全部都是名家设计，名手烧制，前前后后烧制了珐琅彩、斗彩、细瓷、粉彩、玲珑瓷、颜色釉，青花瓷。 所制瓷器，质感滑润如玉，细腻的触感让人忍不住反复触摸。色彩如诗如画，或明或暗，或热烈或冷静，每一件都巧夺天工。 现在桌上摆的是青花玲珑瓷，既灵巧、明彻、剔透，又有青花特色，古朴、清新。 若是有客人不小心弄碎了，酒店会象征性的收一些费用，每套餐具只有二十件可替换的样品，若是品类不全，便会被替换下去。 有时确实会遇见一些喝了酒就变身的顾客，一套餐具用了一天就换成新的。 但这样的人还是比较少的，而且碰上这样的顾客，酒店宁愿空着包间，也不愿意预订给他。 “姐，这就是传说中的比饭还贵的餐具吧。” 江涛拿起一个碗，透过灯光看它的镂花，聪聪学着他的样子将碗举在头上。 “你快放下，”江涛抢过他的碗，轻轻的放在桌上，“可别碎了，把咱们几个都买了都赔不起。” “太夸张了吧。”叶焕失笑。 第125章 生辰吉乐 “焕姐，你不知道，纪大少带他的小弟来吃过一次饭，那小子跟我们吹了俩月，说宴席堪比国宴，连餐具在灯光下照都有花，一个盘子就顶一顿饭钱。 就跟请的是他一样，其实他就在外面看门了，人都走了他才进去吃的剩菜。” 看着江涛忿忿不平的酸样，叶焕失笑。 “你们听了没想来吃顿饭尝尝吗？” “那倒没有，我们就是想来看看，见见世面。”江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们哪配来这么高级的地方吃饭呢。” “这就是一吃饭的地方，跟配不配有什么关系，你们再想来跟我说一声，别的我做不了主，来吃几顿饭还是可以的。” 沐铠锋在的时候经常带叶焕来吃饭，后来剩她自己，便没了品尝食物的心情，说起来，也有好几年没来了。 但她与宴会厅的李经理比较熟。 李经理曾经是一名教师，也是古玩爱好者。 最初他觉得宴会厅的餐具太过普通，与他们酒店高大上的氛围不符。但沐铠锋认为酒店只是沐氏集团的基础辅助。 而宴会厅则是辅助中的辅助。 李经理相当不服，他可是立志把宴会厅打造成江畔大酒店的特色，不然他放弃返聘只为当一个大堂经理吗？ 所以他给集团高层发过邮件，打过报告，在沐铠锋来吃饭的时候见缝插针的发表自己的意见。 那次叶焕也在场，她对李经理的想法很感兴趣，大学时她选修过古玩鉴赏，虽然没见过什么值钱的古玩，但听老师讲过许多稀世珍品的拍卖，其中印象最深的是斗彩鸡缸杯。 一个小小的杯子，上面画了五只小鸡，居然拍出了2.8亿的高价，恕她孤陋寡闻也缺少发现美的眼睛，但这个确实让她震撼。 她顺嘴说了一句可以找个磁窑烧制一批斗彩，请名家绘制各种图案，也算是一种特色。 李经理将她引为知音。 没想到沐铠锋真的听进去，没过多久宴会厅换上一批斗彩餐具，胎质细腻洁白，釉质莹润若脂，彩色艳而不躁，柔和悦目。来吃饭的人都赞不绝口，宴会厅的档次也是水涨船高。 这才有了后来建窑厂那档子事。 “咱们今天这套餐具也挺贵的吧。”他们几个看着桌子上的餐具，都没敢动，瞬间就感觉到压力山大。 “没事没事，你们别想太多，一套餐具而已，不会让你们赔的。” 叶焕还真没想这个，要是因为一套餐具让大家束手束脚的，那可真是适得其反了。 现在换饭店是不是不太好了。 服务员早就得到李经理的嘱咐，一定要服务好富贵厅的客人，但是却没人知道客人的信息。 客人落座后，她一直守在门边，可没见再有客人来，这么大的厅，难道只有六个人吗？ 说是七点走菜，时间也快到了，是直接上菜还是问一下呢。 见他们的谈话似乎是告一段落，服务员马上上前。 “咱们现在走菜吗？” “嗯，走菜吧。” 叶焕点头。 “姐，要不咱换个包间吧，”江涛也不知道叫包间合不合适，毕竟这么大，“咱们六个人坐这么大个桌，不合适吧。” “一会儿林汉也来。”叶焕喝口水戏谑的说。 “姐呀，他来了也就七个人。” 江涛说完发现叶焕是在逗他，其他人也看着他笑，服务员微笑着退出去。 “没关系的，现在换也不一定有合适的厅，而且桌子太小不一定能放下点的菜。” “啊？姐，你点那么多菜，咱们能吃完吗？” “他们的菜码小，我还怕不够呢，先吃着，喜欢吃哪个再点。咱们今天就是借张智的光，来见见世面，改善改善伙食。” 叶焕看着张智笑得亲切温婉，从进来寿星还一句话都没说呢。 其他几个人也都笑嘻嘻的，凌波见气氛轻松融洽，叶焕也悠然自在，心里由衷的高兴。 张智一直低着头，他从小患有白癜风。 小时候家里穷，没钱治，村子里的孩子对他指指点点，还把他当妖怪，不跟他玩。所以他从小自卑，初中没读完就从学校跑了出来，这些年只往家里寄些钱，从来没回去过。 他也去医院看过，只是这个病无法根治，就算是一时控制住了也会复发，所以他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只是整个人越来越沉默。 “张智，怎么没找几个朋友一起来热闹热闹？” 怕车子不够坐，特意多派了几辆车，结果来的还是只有他们四个。 “他们都是些小混混，上不了台面，怕焕姐你看了不喜欢。” 张智看着叶焕低声说。 “这有什么的，你们的朋友，你们相处的好就行，我可以先走，你打电话看谁能来，我让车去接。” 叶焕有几次看到他们跟朋友一起吃吃喝喝。 “不用了，焕姐，他们哪有姐你重要，我、我们有你就够了。”张智的脸上有些不自然。 “你们看看，还是张智会说话，你们几个就会耍贫嘴。”叶焕指指另外几个人，笑着说。 他们几个哄堂大笑，聪聪看着叶焕笑得喜滋滋的。 “不包括我们聪聪，聪聪最棒了，是不是？”像是在哄小孩子，聪聪笑得见牙不见眼。 整个气氛可以说是其乐融融，张智看着大家的笑脸，攥了攥拳头。 “张智，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没给你买礼物，这张卡里有点钱，不多，你喜欢什么就自己去买，不够的话再找我要。” 叶焕与张智中间隔了一个人，她将一张卡放在张智面前。 “不，姐，我不能要，今天都让你破费了，我不能拿你的钱。”张智连忙将卡推了回去。 “放心，二哥说今天的饭钱可以报销，不用给姐省钱。” 她又将卡放到张智面前，示意他拿着。 “我是真的不知道该买什么，总怕买了你们不喜欢。” 他们过生日叶焕送过衣服、皮带、鞋子，还送过电子产品，每次都是绞尽脑汁。 “我看聪聪的衣服也挺好的。”今年聪聪过生日时，叶焕带他去买了两身衣服。 “是吗？不忙的时候你们也出去逛逛，别总憋在家里。” 张智看着面前的卡，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好，谢谢焕姐。” 包厢的门被叩响，服务员端着八个冷碟和生日蛋糕走进来。 “来，咱们先切蛋糕，祝我们的寿星生辰吉乐，岁岁安康。” 第126章 爱的魔力转圈圈 林汉九点放学，昨天叶焕就告诉他，晚上会让凌波去接他。 凌波走之前，大家喝的还比较矜持。等他带着林汉回来，气氛似乎到了一个小高潮。 洗车店的几个人已经忘了餐具带来的拘束，叶焕脸色泛红，好似不胜酒力。 凌波知道叶焕憋了一个多月，这次肯定是要喝的，只是喝的多少的问题，他也没拦着，偶尔一次，不要紧的，别扫了她的兴。 林汉来了，他们叫服务员撤了空盘，又点了几个菜。林汉虽然已经成人，毕竟还要上学，所以没让他喝酒，凌波晚上要负责送大家回去，他也没喝酒。 “姐，你少喝点。”林汉之前看过叶焕的体检报告，有点担心。 “没事的，姐心里有数，快吃吧。” 叶焕拍拍林汉的肩膀，笑容灿烂，红光满面，煞是好看。 她想起自己看过一篇文章，说是人在心情愉悦时，身体机能处于一种放松而充满活力的状态，体内的解酒酶功能增强，对酒精的代谢能力也相应增强。 大脑释放多巴胺，让人感觉快乐无边，连酒的味道都变得格外香甜。 叶焕确实觉得自己何止酒量大增，简直是超常发挥，已经向着千杯不醉万杯不倒的境地趋近。 于是，几个人水灵灵的喝多了。 凌波原本是不想管的，但是不管不行了，叶焕的眼眸里尽是被酒意浸染的迷蒙，不知是谁说了什么，她笑得嘴角弯如月牙，笑容轻柔而充满诱惑。 “倒酒。” 叶焕拿起杯子，发现是空的，又举起酒瓶往里倒，酒瓶里也是空空如也。 酒精浸润了她的思绪，话语也变得含糊又绵长，叶焕突然站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变得轻盈而飘逸，从未这样的自由过。 “上酒，不醉不归。” 一手指天，眼神里透出天真与纯真，仿佛是回到了不谙世事的童年时光。 “你快拉倒吧。” 凌波一把扯回醉意上头的人，纳闷，怎么突然就多了呢。 叶焕脚下虚浮，哪经得住他用力一拉，身形不稳，整个人扑了出去。 他连忙将人扶住，放回椅子上，但叶焕又顺着椅子往下滑，凌波摇头，早知道就不放任她了，这个样子明天肯定头疼。 “林汉，快，把他们几个整下去。” 那几个虽然也没少喝，好在意识都是清醒的，等歪七扭八的倒在车里，凌波松了口气，先送谁呢？他想。 “凌哥，先送焕姐回去吧。”林汉坐在一堆醉鬼中。 “先送他们。”叶焕瘫在副驾上，出了门，冷风吹一吹，意识清明了些许。 凌波也是这么想的，把叶焕自己放家里他也有点不放心。 钟严开车载着王昇从建好的训练基地出来。处理好四海安保公司的事务，他开始着手办理在星海建立分公司的手续。 土地租赁的手续是纪术生帮着跑的，还有部队退伍的军人，也帮着联络了一些。 普城区的建设一直是星海市政府的难中难，这些年也不是没有人投资，可是都没发展起来。 钟严的分公司合法又正规，还能解决退伍军人再就业问题，一套手续办下来异常顺利。 开发办的同志把两人送到门口，还嘱咐他们有什么问题尽管来，只求这安保公司的训练基地建起来，能拉动普城区各个行业的发展。 跑手续的同时，钟严找好了施工队，除了宿舍食堂，解决吃喝拉撒基本问题，还得建好训练场，各种器械也不能缺。虽然是安保人员，以体力见长，脑力与知识也不能落下，所以会议室也要盖。 钟严以四海训练基地为原型，画了一张图纸，林林总总又添了不少。第一批来报到的退伍兵在基地里转了一圈，看着刚干透的墙面感叹：这不就是个缩小版的部队吗？ 今天，钟严带着王昇采购了一批日常用品，拉了整整两辆箱货。装卸入库后，负责日常训练的教官请钟严去讨论一下训练计划。 这位教官曾是野战部队的作战人员，在一次突发情况中不幸负伤，无法再承受高强度的训练。 历来作战人员转文职都是个残酷的打击。 对这位教官来说也是。 每天看着曾经的战友还战斗在他深爱的岗位上，而他只能坐在办公室里，接受别人的同情与安慰。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不能仗着微末的付出，成为部队的拖累，转业似乎成为他唯一的选择。 他将自己最好的年华贡献给部队，部队也不会辜负最忠诚的士兵，他的长官为他争取了最优厚的待遇和补助。回乡的工作也很轻松。 可他听说这里有一份总教官的工作，便打报告，要求到这里任职，他只是不能承受高强度的训练，基本的还是没问题。 哪怕工资低一些，起码让他觉得自己还像个军人。终究是他太执着，放不下。 钟严知道总教官的事迹后，肃然起敬，他找纪术生和于叔帮着联系一些单位。像是大学的军训，公安消防每年的封闭训练，我们总教官完全可以胜任，就算不能做总教官，做个普通教官也是绰绰有余的。 总教官知道后心中感激，将部队训练那套拿出来，制定的魔鬼计划是顶呱呱，硬邦邦。 钟严委婉的表示不用太过严苛，总教官的胸脯拍的当当响，表示一切都交给他。 除了对他们表示同情好像也没别的办法了，走着看吧，钟严想。 从基地出来已经十点多了，要不是钟严喝了酒不能开车，王昇特想留下听那些退伍兵讲他们在部队的事。 那是他从来没接触过的东西。 “不知道洗车店还开着没有。” 这几天下雨，基地那一段路都是土道，他的车脏的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快到洗车店，钟严看着闪烁的牌子说。 “这都几点了，哥，现在去敲门不得被人打出来啊。” 王昇虽然这么说，到了洗车店门口还是停下了。 紧接着，一辆商务绕过他们拐了进去。 凌波和林汉下车，又拖又拽把几个人弄进屋，副驾的玻璃放下来，叶焕靠在门边，像是睡着了，王昇偷偷的瞥了钟严一眼。 “你别动，我安顿好他们就带你回去。” 凌波见叶焕把车窗降下来，嘱咐道。 这一路上，车里的味道熏的叶焕特别难受，胃里一直翻腾。本来以为他们下车了能好点，可是味道还是很重，她揪起自己的衣服闻了一下。 “yue~” 叶焕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恶心，可最终还是没能战胜，她跑下车，大吐特吐，吐的双眼朦胧，胃里空空才觉得舒服一点。 一辆摩托车从路面驶过，车上的音乐震天响，爱的魔力转圈圈，想你想到心花怒放黑夜白天… 叶焕走了几步扶着车头站住，呕吐似乎抽离了她所有的力气，思绪也全部冻结，嘴里念叨着：“爱的魔力转圈圈…” 第127章 醉酒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人帮你回忆 或许是感受到了魔力，叶焕张开双臂开始转圈圈。 王昇惊呆了，“她…” 钟严目不转睛的看着外面的人，王昇觉得自己还是闭嘴吧。 地面似乎也在晃动，叶焕摇摇晃晃的，努力的站稳，不让自己倒下，但脚下像踩着棉花，她在醉意的世界里翩翩起舞。 微风拂面，酒精蔓延至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就在这一刻她感到了真正的放松与自由，是飞翔，自由飞翔… 慢慢睁开眼，眼底逐渐清晰起来，眼前是家里的窗帘，叶焕没有任何印象是怎么回来的，她努力的回忆昨晚发生了什么，脑中一片混沌。 算了，肯定是凌波送她回来的，还能发生什么。 应该是同一个姿势太久了，身体都僵硬了，她慢慢的变换着姿势，一个回手打在一个坚硬不足柔软有余的温热物体上。 酒精会抑制中枢神经，让人的反应力变慢。 有一个人坐在她的床边，叶焕想。 那人缓缓的回过头，刚毅俊朗的侧颜映入她的眼里，多少次午夜梦回，这张脸一直停留在她的梦境里，让人不愿醒来。 “你醒了。” 叶焕看着一张一合的嘴，眼里透出些许迷茫。 钟严起身将衬衫穿好，看着她的表情从呆愣变成迷茫又变成震惊。 “你不会以为做梦呢吧。” 剑眉轻挑，嘴角带着戏谑、挑逗的弧度。 叶焕慢慢消化了他的话，悄悄掀起被子看了一眼。 还是昨天的衣服，虽然有些皱皱巴巴的，但还完完整整的穿在身上，叶焕松了口气，她拥着被坐起来。 “你怎么在这呢？”皱着眉，是完全不敢相信的语气。 “不记得了？”钟严正在系扣子的手顿了一下。 叶焕努力回想，她好像吐了，之后再有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你不记得了，我来告诉你，该做的，不该做的，你都做了，所以你得对我负责了。” “你能别胡说八道吗？”要不是太一本正经，叶焕都要信了。 “我怎么胡说八道了？你不是不记得了吗？我帮你回忆一下。” “我是不记得了，但我也知道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喝醉了，不是死了。” 叶焕的白眼都要翻出天际了，一觉醒来还有个上门讹她的，真是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可是看他俩这架势，剧本拿反了吧。 “哎，好可惜啊，你怎么没相信呢？”钟严故意拉着腔调，低声闷笑。 面对他的打趣，叶焕选择不回应，再说下去也是耍嘴皮子，而且现在自己脑子一片混乱，肯定说不过他。 “凌波呢？”见他的衣服穿的整整齐齐了，叶焕斜睨了他一眼。 “呵，女人啊，我在这还不够吗？居然还想着别的男人。” 叶焕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她竟然无语了两次。 这什么人啊，茶言茶语的，这是个绿茶精吧。 还是个男绿茶。 叶焕叹了口气，眼中的无奈已经无法掩饰。 “你赶紧走吧，行吗？” 不等他回答，叶焕背对着他躺下，沉默了几秒，钟严拎起椅子上的西装外套。 “那我走了，你再歇会吧。” 听到关门声后又等了一分钟，叶焕爬起来，捞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才七点，凌波肯定还睡着呢，一会儿再给他打电话。 宿醉，头疼死了，口也好干，刚走出卧室，门锁转动，叶焕正纳闷着呢，谁还有她家钥匙？ 门开，钟严出现在门口。 “你怎么有我家钥匙？” 钟严完全不理会她的问题，一手将电脑放在沙发上，一手解开西服扣子，一个转身将叶焕抵在墙上。 “你干什么？” 叶焕惊慌失措，声音都变了调，双手抵在钟严胸前，想将人推开企图解救自己于困顿之中。 只是，她的手软绵无力，对钟严来说就像妄想撼动大象的蚂蚁。 “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亏。” 钟严怕磕到她的头，一只手扶在脑后，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叶焕的半个胳膊肘。 “你…” 叶焕想说你别冲动，可还没说出来，钟严就冲动的下嘴了。 叶焕不敢置信，怎么就亲上了呢？ 钟严扣住她的双手举在头顶，让她反抗不得，嘴上也没有停，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更加用力的撕咬研磨。 所有的挣扎抗拒都没有效果，叶焕折腾了半天，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于是一动不动的贴着墙，像是在赌气，不去理会他漫长的深吻。 叶焕不动了，钟严反而松开了她。 “你疯了吧你，钟严。”叶焕气不打一处来，将人推到一边去。 “呵，”抹了一把嘴唇，像是在回味，钟严似笑非笑，“昨晚是你拉着不让我走，非让我跟你回家，怎么，翻脸不认人了？” “你能不能别在这胡说？” “我胡说？”钟严气笑了，他拿出手机按了一通，然后冲着叶焕晃了晃，“去看看吧。” 胸有成竹又气定神闲的扣好西服，拿起电脑包，眼看他要走。 “把我们家钥匙拿来。”叶焕伸手拦住他。 钟严暧昧的勾了勾嘴角，不理她的气急败坏，径直走了。 这一早上，急赤白脸的，口更渴了。 不知道钟严发了什么东西，叶焕先去喝了一大杯水。 回到卧室拿起手机，微信里，钟严发了一个视频，将信将疑的将它点开。 视频里，叶焕抱着，不，是扒着，她扒着钟严。 她不但扒着人不放手，嘴里还说着：“哥哥，你长得真好看，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我家的床又大又软。” 叶焕越看心越凉，凌波在旁边想把她扯开，她居然一个健步跃到了钟严身上。 “你好香啊，好像我男朋友的味道。” 她竟然用鼻子去蹭人家的脖子。 “啊！！！” 叶焕将手机扔在一旁，她揪住自己的头发，这是她吗？是她吗？是有人给她下了蛊了吧。 她还说别人疯了，疯的明明是她。 醉酒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人帮你回忆，叶焕捂住自己的脑袋。 现在把他们灭口了，是不是就能保住她英明神武的形象了。 啊！！！ 真想一锤子把自己凿了。 第128章 人想人，是会想死人的 她突然抄起手机，解锁，拨通电话，没有一秒钟停顿。 “你醒了。” 凌波带着睡意的声音传过来。 “你在哪？” “在家啊。” “不是，钟严怎么在我家呢？”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她急切的想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 “你不记得了？” 叶焕不耐烦的抿着嘴唇，这句话支配了她一早上。 “我要是记得就不来问你了。” “哦，”像是听出她的不悦，凌波没有吊她的胃口。 “昨晚送张智他们，在洗车店门口，你自己在外面转圈，转着转着把自己绊倒了，要不是钟严接住你，你都得摔个满脸花。 然后你就抱着人家不松手了，非要带他回家。” “所以呢，你就把我交给他了？” “那没有，我送你们回去的。” “然后你就走了？” 凌波有点纳闷，叶焕是什么意思，兴师问罪？ “对啊，我在那干啥呀？钟严是正人君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能占你便宜。 而且，你也不让他给你换衣服啊，一碰就喊，我俩都怕把邻居喊醒了，防范意识这么强，我有啥不放心的。” 再一次无语中，叶焕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怎么了？他把你…还、还是你把他…” 没有听到回答，凌波瞬间清醒了，脑中开始自由想象。 “瞎想什么呢，睡你的觉去吧。” 叶焕把手机扔在一旁，天呐，真是造孽啊。 凌波看着叶焕这一晚上都有些精神不济。 “怎么了？不舒服就回去呗。”拐了拐她的手臂。 叶焕吓了一跳，看到是他放松下来。 “不用，没事。” “那你给我说说你和钟严发生了什么事？”凌波坐在她旁边，一副八卦的样子。 “没发生什么啊，我喝的都不省人事了，还能干什么？” 这话从叶焕嘴里说出来有股欲盖弥彰的味道。 “真的吗？” 凌波根本不相信。 “当然是真的了。”亲一下又不算什么。 “那你失魂落魄的干什么？” “我哪有？”小声的否认。 好吧，我承认有一点点，叶焕想。 头有点疼，但是她不敢待着在家啊，钟严有家里的钥匙，她好怕。 明明是她信誓旦旦的说不爱了，不要再见了，可却一次又一次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 她以为只要自己不再见钟严，就可以把他忘记，很显然，是她太天真了。 她每天煎熬着不去想，可所有的努力在见到钟严的瞬间功亏一篑。 叶焕是真的怕了。 一次次的失去，她以为心早就麻木了。 可每次还是痛彻心扉、肝肠寸断。 每次都会生出再死一次的冲动。 她的心被揪成一团。 凌波看着叶焕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没事吧。”轻轻碰了她一下。 “啊？没事。”叶焕收起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 凌波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送我回家吧。” 躲是躲不过去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叶焕站在门外有些忐忑，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理，是抗拒还是期待，总之她也被弄糊涂了。 灯，果然是亮的。 钟严背对着她，听到开门声转过身来。 “你回来了。”满脸堆笑的看着她。 叶焕的眼神落在他身前的箱子上。 “你这是做什么？” “我想搬到这里住一段时间。” “我说过，不可以。”虽然已经心擂如鼓，脸上还是水波不惊。 钟严想过叶焕见到他可能会暴跳如雷，可能会恼羞成怒，可能会手足无措，唯独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的…淡然以对。 之前想好的应对之策百无一用。 “我只、住一段时间，我家离公司还有基地有些远，这边方便一点…” 在叶焕的注视下，钟严的声音渐渐变小，慢慢停了下来。 “我真的只住一段时间，等公司走上正轨，我就回去了，城中村的房子已经在中介挂牌出售了。” 叶焕脑子里只有那句房子已经挂牌出售了。 “大概、多久。” 她艰难的问出这个问题。 “三个月，最多不超过半年。”钟严满眼期待的看着叶焕。 “昨晚的视频…” 叶焕揪着裤子，不敢去看他。 “我保证，除了咱俩，不是，是、四个人，除了咱们四个人，不会再有第五个人知道。” “四个人？” “你、我、凌波、王昇。我明天就让王昇把视频删了，保证不会有任何人知道。”钟严就差四指指天发誓了。 不要答应，让他走，叶焕心里有个小人不停的拉扯着。 “好。”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心里的弦终于断了。 “真的？你答应了！” 钟严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还没等叶焕想明白自己说了什么，他马上拖着行李推开侧卧的门。 “时间不早了，你快休息吧，昨晚喝了那么多酒今天早点睡。” 话音未落，已经关上门，只留叶焕一个人站在客厅。 哦，no，叶焕抓住自己的头发，怎么就同意了呢？ 现在反悔来不来得及。 听到客厅脚步声渐远，钟严松了口气，他真怕叶焕会反悔。 心还没有放下，门又被敲响。只是没等他去开门，叶焕抱着被褥进来了。 “谢谢，谢谢。” 钟严接过东西，眼神脉脉，他只带了些换洗衣服，根本没注意到被褥的问题。 叶焕没有看他，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你的东西收好，不要扔在客厅。” 钟严把沙发上的包拿进卧室，包里是十万块钱。 原本他是想把钱给叶焕的。 不过现在庆幸，多亏没给，不然叶焕一定把他扫地出门。 钱是王昇帮他取回来的。 知道他要拿钱干什么，王昇特别不解。 “哥，咱们现在用钱的地方多着呢，非得给她干啥呢？” “谁说非得给她了，她还不一定要呢。” 因为晚上要回去收拾东西，今天他们没去训练基地，而是来到公司租的办公室整理文件。 什么意思王昇也不懂。 “哥，你为啥要搬到叶焕家去呢？” 钟严抬头看看这个愣头青，应该没处过对象，也没喜欢过谁，那说不明白。 “哥，你真的非她不可吗？” 钟严愣住了，我真的非她不可吗？他问自己。 “不是，我不是非她不可。” 王昇愣住了，脸色有点变化。 他以为钟哥会说他非叶焕不可。 “如果有一天，她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家庭，我可能也会找一个人结婚，生个孩子，按部就班的生活。” 只是不会再付出这么多感情了，他想。 没开热风的办公室有些凉，钟严莫名的冒了一身汗。不知道未来会有什么变化，可现在他真的做不到。 看着床上的被褥，钟严想起昨晚，叶焕抱着他，深深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你的味道跟他好像啊，我真的好想他，你知不知道，人想人，会想死人的。” 一句话，会让人泪流满面，会让人卸下所有的心防与伪装，会让人义无反顾甚至执迷不悟。 第129章 约法3章 早上，钟严走的时候，叶焕还没有起，她的房门紧闭，静悄悄的。 其实叶焕早就醒了，她听着门外细微的声音，又慢慢归于平静。 如果晚上回来的再晚一些，他们是不是就碰不到了，那她就不用不知所措，只要管住自己的心就好了。 可偏偏心动难以自制。 钟严那边公司开业在即，在四海时，有骆家的人处理一应事务。现在他拒绝了骆家的帮忙，从土地租赁到人员招聘都是他一手操持起来的，才知道打理一家公司并不容易。 大部分的钱都投在建设训练基地和安置安保人员，公司的文职工作只招了财务和几个外拓，人事和行政暂时由钟严、周耀明担着。 王昇、李振宇、姜宇他们没上过什么学，开车跑个腿，当个联络员没问题，文职就不合适了。 周耀明各个方面都能帮衬上，但是他只有一个人，早就是分身乏术。于乐之主动来说可以分担一些，但也只能一阵子，她打算出去旅游呢。 身边能帮得上忙的人不多，所有的事都落在钟严身上，有些不懂得只能厚着脸皮请教骆家的管理人员，这个时候才知道活到老学到老的真谛。 好在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还有一些小事都不是亟待解决的，他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而且钟严决定送王昇他们上个成人教育，不说全公司都是大学生，外面像他们这样的文盲也没几个了。 虽说含金量可能不太高，但有总比没有强，毕竟也不指望它逆天改命。毕业证两年之后才能下，先把他们扔基地跟着训练吧，都说硬件软件两手都要硬，哪个能拿得出手先拿哪个吧。 钟严回来看到叶焕在家还有点惊讶，今晚他特意回来的早一点，想一会刷个好感，去酒吧接叶焕回家，没想到她今天回来的也早。 “回来了。” 没等钟严说话叶焕先开口了。 “嗯，你今天没去酒吧吗？” “我在等你。” “啊？”钟严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知道是不是可以表现出期待。 “你在这里至少要住三个月，无论是日常还是生活习惯，我希望你不要干涉我，所以有些事我们还是提前讲清楚。” “哦哦，好的，你说吧。” 钟严立刻脱了大衣坐在沙发上，像是等待开会的员工。 “呃，你不用去换一下衣服吗？” 西装革履的也太正式了吧，虽然没上过班，叶焕觉得自己像是电视剧里给领导介绍项目的员工，就差一个ppt。 “行，你等我一下。” 钟严拿着他的东西进屋，叶焕吐了口气，她就是表面上不显，其实内里慌张的很。 星海进到十一月份就开始下雨，一场秋雨一场寒，叶焕已经穿上毛茸茸的家居服，粉嘟嘟的还挺可爱。 钟严换了身休闲服出来，看到叶焕坐在餐桌前，纸笔已经准备好。 “咳咳，说吧。” 两人隔了一把椅子。 “大家都很忙，见面的机会可能也不太多，但是我觉得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当然，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出来，约法三章，写在纸上更直观，大家好遵守。” “嗯，行，你先说吧。” 叶焕的眼神闪烁，钟严感受到她的局促。 “第一是不要干涉对方的生活。 第二、未经允许不能进入对方的房间，不能随意碰触对方的身体。” 虽然这是自己对钟严的要求，她也自动代入自己，不能双标嘛。 “第三、不要随意带陌生人回来。第四…” “不是约法三章吗？怎么还有第四呢？” 钟严笑着调侃，听到第二的时候他就忍不住了，这一晚上都是在为第二条做铺垫吧。 “呃…” 被打断了思绪，叶焕卡壳了，想了一晚上的一二三四也被打乱了。 “约法三章只是一个概念，不代表只有三条，它只是一个数词…” “哦哦哦，是我不了解情况，对不起，你继续说吧。” 再次被打断，叶焕不爽的瞪着钟严，钟严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伸手请她继续，眼里的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住了。 “哼。”叶焕不满的哼哼着，也不能半途而废，一股脑说了七八条。 “…不能随便动我的东西；除了卧室以外的公共区域要保持干净；内衣内裤这种私人的东西必须收好；不可以养宠物…” “这也太多了吧。”钟严又一次打断了叶焕的喋喋不休，再让她继续说下去都能出本书了。 “嫌麻烦啊？那你搬走就好了。”叶焕把手里的笔扔在桌子上，抱着手臂一脸无所谓的看着他。 “不麻烦，你继续说，我都听着。” 在这等着呢，钟严想，劲劲的，虚张声势的样子挺可爱也挺好笑的，但是他没敢笑，怕叶焕恼羞成怒真把他撵出去。 “呃，暂时先这些，你写吧，写下来签上名，作为公约。” 叶焕将笔和纸推到他面前。 “没有必要吧，我记住就行了呗。” “不行，必须写，要不你就走。” 其实叶焕没想整这么多事，确实像钟严猜的那样，她只是怕再发生那天早上的事，浅浅的说一下，算是表明自己的态度。 但是一次次被抢白，她生气啊。 “我先声明啊，我不是不想写，实在是力不从心。在公司的时候手不小心磕了一下，筷子都拿不起来，晚饭还没吃呢。” 叶焕瞟了一眼他的手腕，想了一下。 “那就口头约定吧，你说，我录下来。” 打开手机录音功能，举到钟严面前，这回变成钟严瞟了她一眼。 “咳咳，”钟严握着拳头放在嘴边咳了几声，“嗓子也不舒服，好像有点感冒了，说多了话有些哑。” “是吗？没看出来啊，刚才不还挺能说的吗？” “是啊，可能就是刚才说的有点多，越来越不舒服了。”钟严低着头，掩饰自己的表情，真怕憋不住笑出来。 “可真是不巧啊，全都攒在今天了。” 见钟严不理会自己的讥讽，叶焕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那我写，你就签个名字，行吧，写个名字总能写吧。” 她将笔和纸拖到自己面前，三下五除二开始写。 “那个，其实我今天还碰到了头…”钟严轻轻的说，也不难听出他语气中的揶揄。 “所以呢？”叶焕停下笔，目不转睛的盯着钟严，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我好像忘了自己的名字…” 叶焕无语的笑了，她觉得这一晚上她就像个笑话。 “你耍我呢你…” 钟严突然将写着字的纸抢走，团吧团吧塞到了自己嘴里。 “你疯了吧。”叶焕震惊了，起身去阻止他，“快吐出来，不干净。” 第130章 救命稻草 钟严一手捂住嘴，一手隔开叶焕，他是真的努力咀嚼着想把纸吃下去。 他记得以前看电视挺容易就咽下去了，怎么到他这儿这么难了呢？ 只能说这张纸的质量比以前好许多，而且他也忽略了纸张的大小。 叶焕是真的着急，纸在桌子上蹭了那么久，还写了字，灰尘啊细菌啊，先不说，白纸的制作工艺肯定用到漂白水什么的化学试剂，吃到肚子里胃能受得了吗？ 钟严本来就比她高出一大截，有心躲着，她根本够不着。钟严见她当真了，满脸焦急，噗嗤的笑出来声，嘴里的东西也吐了出来。 看到钟严笑弯了腰，叶焕的脸白一阵红一阵，原来还是耍她玩呢，心里一阵委屈，眼眶迅速湿润了。 不再拉扯也没有说话，叶焕又是这个样子，钟严知道自己的玩笑过分了。 “对不起，焕焕，你别生气，我跟你开玩笑呢。”钟严连忙收起玩闹的态度。 “耍我很好玩吗？” 叶焕盯着他，眼角泛红，嘴唇微微抽动，如泣如诉，钟严心疼死了。一滴泪滑落，想伸手想去擦，又怕引起她的反感，停在半空中。 “对不起，对不起，焕焕，我真的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 钟严语无伦次的开始解释，搜罗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反反复复就是这两句话。 叶焕不理他，沉着脸转身就要走，钟严挪的几个椅子吱吱响，一大步跨过去，拉住她的手臂。叶焕回手避开他的碰触，钟严瞬间手足无措起来。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凌波的号码，钟严松了口气，看着她按下通话键。 不知凌波说了什么，叶焕一直面无表情的听着。 “我不是说过吗，让我去开会提前一天告诉我啊。” “不年不节的开什么董事会？是看网上的事解决了，来问责了吧。” 这时的叶焕攻击性有些强。 “好啊，那就让集团派车吧，明天早上九点来接我。” 通话结束，叶焕径直走进卧室，不理会钟严还有什么话要说，钟严跟在后面，眼睁睁看着她关上了门。 关门的瞬间，叶焕瞄了眼钟严，看到他脸上的懊恼，心里莫名的爽了一下。 这就是我不开心，你也不能开心，你因为我的不开心不开心了，所以我开心了。 与钟严的辗转反侧不同，叶焕一夜好眠，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八点下楼想去吃个早餐，结果集团派的车已经等在下面了，凌波也在一旁。 “小叶总，早上好。”司机微笑着微微鞠躬。 “怎么这么早？”她嘀咕一句，“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我自己去吗？” “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吧。”凌波站在车旁没动。 “跟我去挨骂，你找虐啊。” 叶焕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我不是心思我帮你分担一半炮火吗？” 凌波挠挠自己的鼻子。 “分担是不可能了，只能得到双倍的炮火，赶紧走吧，该干啥干啥去，也不用你去接我了，就当放个假了。” 凌波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 “那我去刷车，有事打电话吧。” “行，我去吃个早餐，师傅吃了吗？”她问司机师傅。 “我在食堂吃过了，小叶总。”司机还保持着微笑。 “那你等着吧，我一会儿回来。”不管他俩，叶焕自己走了。 磨磨蹭蹭的吃完饭，车已经在店外等着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走起吧。 八点多已经过了早高峰最拥挤的时段，但从这里到沐氏大楼依然需要半个小时，叶焕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手机铃声响起，是凌波打过来的。 这人可真操心，叶焕想。 “还有多长时间能到？”她问司机。 “还有两条街，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好。” 叶焕接通电话，可是却没有声音，可能是不小心按到了吧，她想。 然而那边又传来了高声叫骂的声音，似乎在打架，一片混乱。 “凌波，凌波，你在哪？发生了什么事？” 叶焕捧着电话焦急的问，司机开着车从后视镜中观察她。 凌波没有回答，叶焕更着急了，这是遇到什么事了？ “焕焕，焕焕。”凌波嘶吼着，声音沙哑而凛冽。 “怎么了？你在哪儿？”她也不自觉的提高了声音。 “找人来洗车店，这儿让人砸了。” 洗车店让人砸了？ 叶焕大惊失色，想再问几句，手机里传来忙音，她慌乱了一秒，对着司机喊道：“掉头，送我去洗车店。” “可是，马上就到了…” “到什么？我说了，现在送我去洗车店，你没听见吗？” 司机得到的命令是将人送到沐氏大楼，他们在电话里说的话他也听到了，但是叶焕说要去洗车店，他不敢私自做主啊。 “我请示一下…” “请示什么，凌波他们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负的了责任吗？要么现在掉头去洗车店，要么你就给我滚下去。” 见司机还是犹犹豫豫的，叶焕解开安全带，踏着中央扶手盒跃到副驾的位置上。 司机以为叶焕要来抢他的方向盘，吓得半死。 “我掉头我掉头，我现在就掉头。”沐氏的车辆大多都去过洗车店，这些司机与江涛他们都认识，也知道那是叶焕的人，还是嫡系的那种。 司机紧急掉头，心里还在盘算着，应该先向上级主管汇报一下，要是耽误了会议，不知道会不会把火撒到他头上。 如果那样的话，他可太冤了，叶焕虽然常年不在公司，那也不是他能得罪的啊，她手里的绳虽然细，但也勒脖子啊。 叶焕看到司机掉头后没再关注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捧着手机的双手也在抖。 找人，找人，快找人。 她在手机里翻找和凌波一起跟在她身边那些人的电话号码，她跟这些人真的不熟，如果没记错的话她没有任何人的联系方式。 这个认知被证实后她更加胆战心惊，完了，额头不停的冒汗。 上次她这样惊慌失措还是钟严他们跟人起冲突。 钟严！ 叶焕灵光一闪，好像想起什么，她慢慢镇定下来，快速整理思绪。 对，钟严，他现在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第131章 你要送我去参加武林大会吗? 江涛的腿不灵便，被打的有点惨，其他人为了护着他，也挨了不少打。 凌波虽然能以一敌十，也架不住一直上人。 刚才他就发现，他来之后，砸场子的人持续增多，而且这些人没有特别能打的，几乎都是炮灰，被打倒了没有受伤没有晕过去，缓缓起来，还能再战。 什么仇什么怨啊，洗车店是惹到什么人了。 还有就是，他们像是自发组织的，到现在为止没看领头的人。 看着飞奔过来的几个人，手上又狠了几分。 他m的，出来摘茄子不看看老嫩，混这片的人都知道洗车店背后是沐家，既然敢出手就别怪他辣手无情了。 “二哥，二哥。” 几个人喊着停在他面前，凌波着实是愣了一下，看清来人还是有些惊讶。 “小杨、小付，你们怎么在这儿？” “二哥，宥哥安排我们在这儿的。” 上次陈航的超市出问题后，齐宥安排了几个人在这边，他竟然给忘了。 “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还有几个没过来，我怕再有人来发个大招把咱们一窝端了，不过我已经摇人了。” 说着话，当胸一脚，将扑过来的人踹倒在地，其他人赶紧去找趁手的东西。 “那就好，坚持一下，我也摇人了。” “不是，二哥，这怎么回事啊，他们这是得罪谁了？” “我也不知道，先去看看他们。” 小喽啰们倒了一地，凌波带着人跑到店里。店里被砸的几乎没有完整的东西，今年刚安的自动洗车设备也被破坏了。 聪聪手持水枪，开到最大水柱，击退几个想要上前的家伙，张智和沈益扶着江涛站在他后面，他们已经鼻青脸肿。 有人从后窗跳进来关了出水阀，从背后袭击他们，场面又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叶焕到的时候看到两个人被跑到路口，后面还有三个人追过来，这些人她都不认识，但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们处于弱势。 “撞过去。” 叶焕抓住车顶前扶对司机说，眼神冷冽。 “啊？” 司机满头大汗，但还是听了她的话，加大油门冲过去，眼看到跟前，本能的松脚换了刹车。 要不是系了安全带，又紧紧抓住扶手，叶焕就破窗而出了，但她现在没时间计较这些，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跳了出去。 “焕姐。” 横冲直撞的汽车驶过来，几个人分散开来后退躲避，看到叶焕下车，沈益喊了一声。 刚刚在车里大概扫了一眼，沈益又挂了采，叶焕这才认出他来。 他是追着前面两个人来的，难道他们已经占据优势了？ 她往洗车店扫了一眼，院子里一群穿着迷彩服的小伙子三三两两的制住一些人，还有几个负隅顽抗的，早就是强弩之末。 “叶沐，你怎么来了？” 王昇跑过来，看到叶焕有些意外。 被追的两个人听到叶沐的名字抡起手里的家伙冲她来了。 叶焕将手里的东西掷过去，车里没有称手的东西，下车的时候她把挡风玻璃放的车载香水薅了下来。 可能没想到她手里有东西，前面的人躲避不过，抬手护住自己的脸，香水磕在坚硬的东西上，应声而碎，味道还挺呛。 后面的人闪身上前，眼看棍子就要落在叶焕头上，叶焕不慌不忙的退了几步，棍子打在车玻璃上，玻璃出现裂痕，像是冬日的冰纹。 叶焕看准机会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虽然力气不大，但她穿的是皮鞋，踹一下还是挺疼的。 王昇他们没有再给这两个狂徒机会，两个人抓一个，按在地上。 “他们人呢？”叶焕问，目之所及，没有一个认识的。 “在里面。”王昇往里面指指。 叶焕急步往店里走，突然从旁边窜出一个人，拿着武器，劈头就打。 “小心。” 她闪身躲过，那人穷追不舍，叶焕弯腰后退，转身一个回旋踢，偷袭的人歪斜倒地，四周瞬间静悄悄，几个穿着迷彩服的人把他抓住。 “焕焕。” 听到凌波的声音，叶焕大步流星的跨进店里，江涛和张智靠着墙坐在地上，头破血流，聪聪拿着毛巾给他们擦拭伤口，张智捂着自己的胳膊。 “怎么样啊？”几个身上都灰扑扑的，不知在地上打了多少个滚。 “没事。” “没事，姐。” 两个人有气无力的，聪聪脸上没有伤，手臂一条一条的青紫，看见叶焕，眼神里还带着慌乱。 “没事了，聪聪，哥哥姐姐们都在这儿，没事了啊。” 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叶焕拄着腿站起来。 “先送他们去医院吧。” “你怎么了？”凌波见她动作有点发滞，上下打量一番，“腿抻着了？” 叶焕点头，淡定的面庞瞬间破功。 就是刚才那个回旋踢，她觉得自己的腿好像掉了。 “快坐着，我给你按两下。” 叶焕坐在店里唯一一把完整的椅子上，凌波蹲在她身旁，将她的小腿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动作轻柔，手指有力。 “嘶，你轻点。”她护着自己的腿。 “我轻点怎么给你揉开？揉不开你就变成长短腿了。”凌波把她的手扒拉到一边。 “让你跟我锻炼你不去吧，就踢了一脚就残废了，这要是真有事咋整？” “真有事当然是靠你了，二哥，我再厉害也比不过你。您老人家有没有受伤？” 自己的腿还在别人手里，叶焕小小的拍了一下。 “没事，都是小场面。”凌波身上也挨了几下子，但都不要紧等，“等好了跟我早起跑步吧。” “那就不必了吧，”叶焕如临大敌，“你要送我去参加武林大会吗？” 凌波一秒破功，“你就不能有点长进？” “混吃等死是我毕生的愿望，谁都别催我上进。” 钟严进来时看到他们的架势，愣了一下。 “怎么了？受伤了？” 叶焕看到钟严穿着一身迷彩服也愣了一下。 “你怎么穿成这样？” 钟严看了下自己的着装，“你给我打电话时我正要跟着他们去拉练，没换衣服直接就过来了。” “今天多亏了钟严啊，要不是他来的及时，我们都交待在这儿了，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凌波起身，将叶焕的腿放下，亲昵的拍拍钟严的肩膀。 “客气了，二哥，有事招呼我就行。” 看到他俩你来我往的哥俩好，叶焕撇撇嘴。 钟严瞄了叶焕一眼，放下心。 刚才在院子里，有人偷袭叶焕，可把他吓坏了，那句小心就是他喊的，叶焕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了两招，把人放倒后直接进屋了。 他以为叶焕还生气呢，原来是没认出他来啊。 第132章 社会主义好青年 “你俩差不多得了，先送他们去医院吧。” “行，我送他们去吧，你们是不是还有事？” 钟严瞧瞧他俩，若有所指的说。 “我的车…” 叶焕话没说完，路上警车和救护车的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你报警了？” 凌波问她。 “没有啊。”叶焕说，她完全忘了报警这么回事。 他俩一起看钟严。 钟严也摇头。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得先把钟严他们摘出来，他的公司快开业了，可不能因为这事耽误了。 叶焕拉拉他的衣角，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钟严点点头，冲凌波使了个眼神，出去了。 “你跟他说啥了？” “我让他跟警察说，他带着公司的人拉练，路过这看到咱们的人被人围殴，他们是见义勇为的。” 医护人员抬着两个担架，他们帮着将人抬到担架上，院子里钟严的人整齐的站在一侧，钟严正在跟两个警察说着什么，剩下的人抱头蹲在另一侧，沈益也在其中。 叶焕的手机铃声响起，是齐宥发过来的视频。 “他给我发视频干什么？你告诉他了。” “我哪有时间告诉他啊。”凌波摸摸兜，又往院子里望，得，手机都不知道哪去了。 “你告诉告诉我咋回事，要不他问我我都不知道说啥。”叶焕看着嗡嗡响的手机犯难，这是个活爹。 “我哪知道咋回事啊，到的时候就打起来了，你来的时候刚结束，没来及问呢。”两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 “家属上车吗？” 只有江涛和张智伤的最严重，其他人都是皮外伤。 “你去吧，这边有我。”凌波对她说。 “行，那你跟沈益说一声，别把钟严他们牵扯进来。” “行，放心吧。” 凌波点点头，退后几步。 聪聪和江涛坐在一辆救护车上，叶焕打算上张智的救护车。 “一会儿你和沈益也来医院做个检查。”她不放心的嘱咐着。 凌波冲她摆摆手，示意她赶紧上车。这时齐宥的视频又发了过来，叶焕想了想，从救护车上下来，坐到破了一扇玻璃的商务车上，跟在救护车后面。 凌波带着沈益来医院时没见到叶焕，江涛和张智伤了头，昏昏沉沉的睡着，聪聪又学不明白话，凌波给叶焕打了个电话。 “你在哪儿呢？” “我在沐氏。” “你怎么跑那去了，你不是跟着来医院了吗？”这波操作他属实是没想到。 “阿宥不让我去，怕不安全，公安局和医院那边他都找人安排了。” “是吗？我说怎么那么痛快就让我俩走了呢。你过来吗？我去接你呀。” 凌波的车和店里的车都被砸了，尤其是店里的面包车，本来就破，现在所有的玻璃都碎了，车身也被砸的雨打沙滩万点坑。他俩还是打车来的呢。 “不用了，我还有点事，等这边结束了，我就过去了。你和沈益去做个全身检查，把聪聪也带着，尤其是头部，别留下什么隐患。” “你还有啥事啊，他们不会还在开会骂你吧？” “没有，我找阿锐说点事。” “你到我这来是为了让我看你打电话吗？” 凌波听见电话那边沐锐铭不耐烦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傲娇。 “行，你快谈吧，有事打电话。” 两个人同时挂断。 叶焕到的时候钟严也刚到没多久，他买的水果、点心、牛奶，拎了好几袋子，聪聪坐在病床旁边给病号剥橘子，自己也吃的不亦乐乎。 所以叶焕进到病房里发现气氛还挺融洽。 “怎么样啊？都没事吧。” 江涛和张智见她来了挣扎着要起来，她把张智按在床上，示意江涛也不要动了，他俩的头上都缠着绷带，脸上也有几处青紫，张智的胳膊吊在脖子上。 “骨折了吗？”叶焕问。 “没有，就是有点骨裂，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回答她的是凌波，张智轻轻摇摇头。 “检查结果怎么样？都做了吗？” 叶焕顺势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 “都做了，他俩是轻微脑震荡，”凌波指着床上的两位，“卧床休息两天，我们都没事。” “轻微脑震荡啊，看着挺吓人的。” 张智本来就白，现在一张脸更是煞白煞白的，叶焕莫名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觉得动作有些奇怪，发现钟严正看着她笑，赶紧把手放下来。 “呃，那个、说说吧，怎么回事，这帮人都是谁啊？” 眼神转了一圈，最终落在沈益身上。 沈益今天已经跟警察说了一遍，跟凌波说了一遍，现在又要说第三遍了。 看来真的是，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听到这个问题，钟严放下手中的橘子，也看向沈益。 “姐，我们真不认识那些人，我刚打开门，他们就气势汹汹的闯进来，进屋就开始砸东西，拦都拦不住。” “只砸东西，没打人？”叶焕听了有点奇怪。 “都怪我，姐，他们本来只砸东西了，我气不过骂了几句，才打起来的，要是我忍住就好了，张智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江涛愧疚的看着叶焕，又看看张智，张智跟他的关系最好，见他跟那些人推推搡搡的，才动的手，后来也一直护着他，要不也不会伤的这么重。 “江涛，姐不是怪你们，咱们不惹事，也不怕事。但你们要看好时机啊，今天要不是凌波去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东西没了咱们都可以再买，人才是最重要的，你们都要好好保护自己。” “嗯嗯嗯。” 四个人都看着叶焕疯狂点头。 “警察那边…” “警察那边你放心，姐，”沈益明白叶焕的意思，“我跟警察说他们进屋就打人，我们是自卫反抗。” 看到叶焕赞许的点点头，沈益又说：“我都告诉江涛了，不论谁问，都说是他们先动的手，他还…” “我又没跟别人说，这不是焕姐问的吗？”江涛为自己辩解。 “好，江涛，从现在开始，这件事就是他们欺负你残疾，其他人都是为了保护你，迫不得已才动的手，我们可是社会主义的好青年，无论谁问，都这么说，明白了吗？” “明白了，焕姐。” 江涛大声而欢快的答应着，惹得屋里的人陆续发笑。 第133章 革命尚未成功，钟哥仍需努力 “那么多人，没有一个认识的么？”叶焕又问。 沈益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姐，有几个人来店里洗过车，见过几次，没打过交道，也没有交情。” 这些他都没跟警察说。 “没有交情就对了，有交情就不会打到家里了，他们是谁的人？” “是杀鱼帮的。”沈益闷闷的说。 “什么玩意？鲨鱼帮？还鲶鱼呢，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听这个名字把叶焕都逗乐了。 “姐，是杀鱼，就是杀鱼，”沈益手里还比划着，“就是最近很流行那个超市杀鱼的梗。他们之前叫烽火霸业堂。” 叶焕的脸上出现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烽火霸业堂？他们老大怎么起了个这么二次元的名字。” “二是有点二，但是不次元。”听到叶焕的评价凌波笑了出来。“他们老大叫钱烽，这个人有点跳脱。” “对，他们帮派的名字总换，之前是因为他喜欢玩王者，改的名字。”沈益将他道听途说知道的消息说出来。 “他还挺时尚，5g冲浪，紧跟潮流，”说完八卦回归到正题上，“公安那边怎么说？哎，对了，是谁报的警？” 说着说着又蹦出个问题。 “啊，是陈航报的警，他在对面看到没敢出来，直接报警了。”这个问题警察当时就说了。 “哦，陈航的超市开业了吧，林汉晚上还去吗？他还不知道出事了，晚上让他去哪儿住呢？”没想到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叶焕皱起了眉，脑细胞死好多。 “林汉晚上在陈航超市住，一会儿他下课我给他打电话告诉他一声。”沈益说。 “行，那个公安那边到底怎么说的？问出什么了？” 歪的楼又回归主题。 “啊，还没有消息，等有消息我告诉你。” “好。” 叶焕没看到沈益看向钟严的眼光有些疑惑，警察说了很多啊，为什么不告诉焕姐？ 不是凌波不想说，是齐宥不让叶焕掺和的。 “沈益，沈益。”叶焕叫了沈益好几声，他才回过神。 “一会儿让凌波送你和聪聪回去收拾下东西，店里不能住了，先在这儿附近找个宾馆住几天，等张智和江涛出院了再租个房子。 我想的是，既然都已经砸了，咱们就重新装一下，设备能用就用，不能用就换新的。车直接拉废车场去吧，再换辆新的。” 叶焕边说边想，这个是现在亟待解决的事。 “我送你们吧，正好我要去训练基地一趟，顺路。”钟严积极说。 “不用了，不用麻烦了，姐，不用麻烦了，钟哥，我们没什么要收拾的。也不用住宾馆，租两张床，我跟聪聪在这住就行，正好给他们陪护了。” 沈益连连摇手。 “不用，你和聪聪陪护，聪聪帮不上你什么忙，你太辛苦了，在医院也休息不好，就听我的找个宾馆吧。” “真不用，姐，花那钱干啥呀，他俩没事，晚上起来上厕所都没事，还有护士在，不用找陪护了，我在这就行。”沈益胸有成竹的。 “要不让他们去我那住吧，毕竟受了伤，还是好好休息，晚上我过来陪护。” 见他们各有各的想法，还互不相让，钟严提出折中的办法。 所有人都举目望着他，凌波更是瞪圆了眼睛，好像在说，兄弟，过了啊。 钟严像是明白他的意思，低头笑了一下。 “你公司快开业了，不忙吗？别跟着掺和了。”叶焕反对。 “是啊，钟哥，今天多亏了你，要不我们都得被打的老惨了。” 沈益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想起自己之前还在他面前大放厥词，这不是尴尬了吗？ “以后有啥事，你就支使我们就完了。” “好啊。”钟严笑着说，但眼神瞥向叶焕。 叶焕装作没看见，眼神一直向四处张望。 “哦，对了，”叶焕又想起一件事，“警察没为难你吧？” “没有，我就按照你告诉我的说的，然后拉着他们跑了个十公里越野，警察没有怀疑，还是你的主意好。”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没听出话里的谄媚，除了聪聪。 他们的眼神都瞥向了叶焕。 “还行吧。” 叶焕像一只战斗胜利的公鸡，傲娇的翘着自己的尾巴。 大家低着头不让自己笑出声。 瞪了他们一眼表示自己的不满，叶焕站了起来。 “你干什么去？回家吗？我送你啊。”钟严真的无时无刻都在观察着叶焕。 “不用了。”叶焕习惯性的去指凌波。 “车没开过来，”凌波马上打断她，“也被砸了，送去修了。” “不是，到底查没查出来是谁干的呀，我这些损失谁赔啊？” “哪能这么快就查完，你别着急，房子该装就装，车该修就修，该买就买，回头我把账报回集团，直接报了。” 凌波安抚她。 “那可不行，让那帮老头知道了，非得喷死我，不说别的，沐锐铭知道了，都不带放过我的。”这些人是真难缠，尤其是沐锐铭。 “那你还怕什么，反正都是让人喷一顿，也不差这一项。” “那能行吗？我这么要脸的人。” 死心眼，凌波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然后看到钟严跃跃欲试的想开口。 “你干嘛？”叶焕问。 “我可以…” “你不可以。”叶焕接住他的话头，这人好像疯了。 “焕焕，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跟我说，今天你给我打电话我非常高兴，我什么事都愿意为你做。” 叶焕在钟严叫她那声焕焕时，就抖了一下。 “唔～”其他人跟着起哄。 叶焕无奈的捂住自己的眼睛，却控制不住脸红。 “行了，你们待着吧，”她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后站了起来，“我走了。” “我送你吧。”钟严也起身拿着自己的外套。 “不用了，你不是回基地吗？不顺路。” 所有人都用热切的眼神望着她，眼里都迸发出对八卦的求知欲，叶焕忍住扶额的冲动，他们是什么时候这么团结的。 钟严没有追着叶焕一起走，晚上回家还能见到，逼得太紧不太好。 “革命尚未成功，钟哥仍需努力啊。” 第134章 这是嫂子吧 江涛他们在医院住了两天说什么都不肯再住下去，医生也说不要紧，近期不要剧烈运动，不要吃刺激性食物就可以了。 叶焕还在发愁住的地方，昨天去看了几个出租的房子，她租的时间短，人家都不想租，要么就是得加钱。 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加钱就加钱吧，反正就住一个月。 但是沈益却说他们已经找好了住处，还是免费的，叶焕隐约猜到了，没有多问，直接去医院接他们出院。 医院里，钟严和王昇帮着收拾东西，叶焕到时都快收拾完了。 原本以为就住了两天能有多少东西，结果叶焕怕沈益和聪聪睡不好拿了两床被褥来，钟严和凌波送了好多吃的、用的，感觉住上一个月都够用。 多亏钟严带了几个打包的袋子，不然都不知道用什么装。 “他们几个呢？”沈益、聪聪还有凌波，都不在。 “他们回店里收拾东西去了，凌波不放心跟着去了，你别担心我公司的人也在呢。” 叶焕点点头，不置可否，其实她并不担心，只是没见到人下意识的问了一嘴。 而且她不相信有人敢再上门挑衅。 可是这几次的事莫名其妙的，没头没尾，她总觉得有人在酝酿什么，并没有结束，而且是在针对她。 “我让他们去公司的基地住，他们都同意了。” 就两天的功夫，他们与钟严的关系突飞猛进。 “嗯。”叶焕了然的点点头，脸上也没什么惊讶或不赞同的表情，反倒是钟严有点诧异。 “你已经猜到了，真聪明。” 叶焕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地，有些许油腻。 “收拾完走吧。”她率先走出病房。 “哥，收着点，你拍的太过了。”王昇小声提醒钟严。 “很明显吗？” “哥，你知道拍马屁是需要一点技巧和真情实感的，但你毫无技巧，全是真情实感。” “那也不错的。”钟严并不在意，他不太会奉承女孩子，但好在他奉承的对象是叶焕，基本脉络已经摸清楚了，“习惯了就好了。” 习惯？他想告诉钟哥会把人吓跑的，但想想，说不定叶焕喜欢。 算了，还是别说了，好像他有很多经验一样。 他看着钟哥又凑到叶焕身边去了。 “我那儿人多，谁都能看顾着他们，吃住什么的都是现成的，离洗车店也近，店里要是重装肯定得有人在那盯着，我那用车也方便。 给我建基地的施工队是于叔推荐的，还不错，重装找他们也行。” “我们就是一个室内装修，大材小用了吧。” “他们也搞室内装修的，我那还剩了好多料，你拿走直接用就行，还有摄像头，报警的器材全有，都是最新的，给店里也安上呗。” “到时候再说吧。”她那天确实说重装一下，但是具体的还没想呢。 “那，你跟我们一起去基地看看吗？” 小心翼翼又满含期待的眼神，似乎是第一次看到，心里似乎是被什么填满了，叶焕点点头。 “好嘞，我问问凌波他们收拾的咋样了，需不需要帮忙？”钟严乐陶陶的样子。 像是受了他的影响，叶焕心情也好了很多，但她本来就决定去看看他们住宿条件的，绝不是因为钟严。 王昇和江涛窃窃私语，评论着他俩温馨中又带一丝尴尬的奇妙氛围。江涛瞥了张智一眼，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着。 凌波的车送去修理了，他从沐氏开了辆七座商务，拉人装东西都很方便。 他们人多，收拾东西快，等钟严他们一到，两辆车汇合，一起往基地的方向开去。 钟严的训练基地采取半军事化管理，门口有岗哨，基地存放物资和设备的仓库，有24小时流动岗哨，出门需要报备，白天不可以喝酒。 家在当地或者想自己租房子的也不限制，基本上别耽误工作就行。 站岗的小伙子看到钟严的车敬了个礼，门口的栅栏道闸抬起，放他们通过。 刚吃过午饭，外面没有几个人，钟严他们直接把车停到宿舍门口。 “你们住的是个小宿舍，八人一屋，我叫了俩小伙子跟你们住几天，你们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就跟他们说，等好了再让他们回去，你们在这不用跟他们一样有那么多规矩，怎么舒服怎么来。” 边往外拿东西，钟严边交待沈益他们。 “不用了，钟哥，我们在这儿住就守这儿的规矩，本来都够给你添麻烦的了。要不我们也交个伙食费、住宿费啥的吧。” 沈益是洗车店的代言人。 “宿舍空着也是空着，吃饭也跟大伙吃一样的，不给你们开小灶，我要是收了你们的钱，你焕姐该把我赶出来了。” 钟严盯着叶焕，打趣道。 他们也是才知道，钟严搬到叶焕家去了。 几个人笑嘻嘻的打量着他俩，叶焕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把东西放到宿舍里，钟严又发出了邀请。 “我带着你去外面转转啊。” 男生寝室，他们的东西她也不方便碰，叶焕便同意了。 钟严的目光又落在凌波身上，眼神询问他。 “我不去了，我帮他们收拾东西。”凌波坐在椅子上。 开玩笑，他才不去当电灯泡呢。 其实也没什么可转的，大操场一望无际的，操场上的锻炼器材，除了单杠双杠，她都不认识。 在食堂门口转了一圈，俩人又回宿舍了，这里跟市里比温度好像要低上两度。 不过是离开十几二十分钟，他们刚刚去过的宿舍门口堆满了人，不知道在说什么，时而爆出一阵阵笑声，气氛相当热烈。 “这是干嘛呢？”钟严拍拍门口的人，屋里也一下子人，敢情是进不去了，才堆在外面。 “老大，你来了。”小伙子声如洪钟，回头见是钟严，声音甚是欢快。 老大？ 这什么称呼？ 正规企业还走帮派作风，难道现在都流行多元化吗？ 叶焕没憋住，笑了出来。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一个在上铺铺床的小伙子，看见叶焕眼睛亮了一下。 “老大，这是嫂子吧。” 第135章 我只对你不要脸 “对。” 钟严知道叶焕一定不会承认，一把揽住她的肩膀，整个眉眼都舒展开来，笑得好比雨过天晴的湖光山色。 “嫂子好。” “嫂子好。” … 所有人的眼光都聚焦在叶焕身上，问好的声音此起彼伏，不仅把叶焕的话噎在嘴里，连钟严都没能说出第二句话。 “快收拾吧，收拾完了，领他们出去转转，食堂、浴室、厕所什么的，在什么位置。” 钟严不由分说的带着叶焕走了，叶焕在这里就是大熊猫的所在，她大概是来这里的第一个女性。 他们也没有走很远，钟严在这边也有办公室，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宿舍里的人才收回张望的脑袋。 他们又展开了新一轮的讨论。 鲁成，就是在上面铺床，问出让钟严心花怒放问题的小伙子最起劲。 “嫂子就是嫂子，你们没看见啊，那天她从车里一下就跳出来，那是相当利落了，”鲁成那天去了洗车店，恰巧他和沈益一起看到了叶焕，“一个回旋踢就把人踢倒了，一看就是练过的，我可听说大嫂是混黑道的。” 听到鲁描绘的是绘声绘色，凌波忍不住乐了出来，刚才叶焕想解释却解释不了，又被钟严拉走了，脸色是相当难看了。 凌波没有看错，钟严关好门就看到叶焕的一张臭脸。 “生气了？别生气，大家开玩笑的，别当真。” “开玩笑的你不说清楚了。”叶焕很不满意他的敷衍。 “这怎么说的清楚呢？”钟严打算先混过去。 “怎么说不清楚？我去说。”叶焕作势去开门。 “别别别，”钟严拉着她坐到椅子上，“我承认我是有一点私心的，那天回来他们都问王昇咱俩什么关系，王昇说你是我女朋友，等我知道整个基地的人都传开了。” “王昇怎么胡说呢？” “就是的，我已经说过他了，别生气了，你不经常来，他们淡忘了就好了。” 不知道王昇耳根子有没有发热，他要是知道钟严说的不知道会不会叫屈，他明明跟大家说叶焕是钟严的意中人。 可此时他什么都不知道，打了两个喷嚏。 “怎么了，昇哥，是不是着凉了？” 鲁成关心的问。 这两天大家都缠着他问钟哥的事，他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以前他都是最小的一个，什么时候有人管他叫过昇哥，还这么真诚。 “没事，没事。”他胡乱的揉揉鼻子。 “什么叫淡忘了就好了，你应该直接说咱俩现在没关系了。” “直接这样说，他们又该八卦了，现在没关系那就是以前有关系了，处了多长时间，因为什么分的手，谁先追谁的。要说你不想跟我好，那我不要面子的啊？” 钟严蹲在叶焕身前，小心翼翼的拍拍她的手。 “委屈你了，帮我撑一段时间，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怎么又扯到吃饭上了。 “要不我请你吧，感谢你那天帮忙。” “不用，不找我找谁啊。要不晚上在这吃吧，我让食堂加菜了。” “不用了，”叶焕感觉到钟严在把玩她的手，她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我不是说不可以随便碰我吗？” “那不是在家里吗？” “在外面也不行。” “好好好，都听你的。”钟严从善如流的哄人。 一拳打在棉花上，无论说什么，他都好脾气的答应，这么明显的讨好，叶焕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你、这里有多少人啊？” “现在有一百多吧。” “一百多啊，一天开销也不少吧。”光吃饭就得好几千，还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还行，这只是暂时的，等公司业务多起来这些人还不够呢。 过一阵我想挑一些人让他们学点技术，我们也有网络安全方面的业务，硬件安装什么的，把他们送到总部去学习，不用再招那么多人了。” 钟严心里喜滋滋的，焕焕这是为他考虑呢，真是个好的开始，真想牵她的手啊。 他们两个，一个人坐着低头俯视，一个人蹲着抬头凝望，远远看过去，含情脉脉。 叶焕察觉到气氛似乎有些暧昧，她若无其事的起身，整理了下衣服，像是打量屋里的陈设，慢慢踱步到沙发旁，坐下。 钟严挑挑眉，起身坐在她的椅子上。 “那你无条件为他们提供住宿啊，以后结婚生孩子了都赖在你这怎么办？” “来的时候就说好了，男生寝室，不方便招待女士，结婚生子就更不行了。再说，他们才多大，我还没结婚呢，都早着呢。” “呵，人家结不结婚跟你有什么关系，”叶焕闻到一股酸葡萄的味道，“你不着急还不让别人结婚了？” “我怎么不着急呢？着急有什么用？谁跟我结啊？” 说到这个事钟严可来劲了。 “你着急啊，那还挑什么，我可听乐之说了，你们前台的小姑娘，那叫一个水灵，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明显属意于你啊。” “啊？”他可没想到这记回旋镖扎自己身上了，“乐之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哟，不能说啊。” “不是，不是，你别听她瞎说，没有门儿的事，小姑娘年纪小，比你还小好几岁呢。” “比我还小呢，”叶焕嗤笑，“那不挺好的吗？你们不都喜欢年轻的吗？” “什么我们喜欢，谁说的…” 真是越描越黑了，钟严急得不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见她没有生气，只是不屑，钟严稍微冷静下来。 我又没有做过，为什么要自证？对，不能说我，要说你。 “你是不是在吃醋啊？” “啊？” 叶焕先是愣了一下，又觉得哭笑不得。 这人的脑洞。 “吃醋就吃醋，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他毫不掩饰自己得意的笑容。 “你能不能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语气里充满了嘲讽与嫌弃。 “真是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我只对你不要脸。” 黑润润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戏谑，再配上似笑非笑的笑容，叶焕真是想不出来，那个一本正经的人哪去了，他的脸上怎么会出现这种贱嗖嗖的表情？ 他不会觉得的自己很帅吧？ 但，好好笑啊。 原本不想笑，叶焕咳了两声做掩饰，但嘴角情不自禁的弯起来，眼睛也被笑意印染的格外明亮。 她偷偷的看了眼钟严，发现他嘴角也噙着笑，心跳如同轻快的旋律，两人像是达成了一致，每一个节拍都充满了喜悦，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起来。 第136章 他们到底得罪了谁? 凌波听了一脑子的八卦。 或许是碍于他在，王昇一直支支吾吾的，沈益也频繁的看着他的表情。 王昇只说了他们刚认识以及叶焕上大学时的一些事，分开那段也是含糊其词，听故事的人只当他们因为异地才分手，现在是一个男未婚女未嫁，破镜重圆的好故事。 让他们自己解释吧，我可不管了。 凌波拿出手机想给叶焕打电话，她可以跟钟严一起回家，他好像没有在这的必要了。 “干嘛呢？” 电话还没接通，叶焕就出现在他面前。 “找我啊。” 她看到凌波手机屏幕上自己的名字，问道。 “我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事，没事我先走了。” “有事，走吧。” “啥事啊？” 叶焕没回答他，嘱咐江涛他们好好休养后，两个人上了车。 “钟严呢？” 走的时候是两个人，回来就变成一个人了，难道是吵架了？但是看表情，不太像啊。 “公司有事，接电话呢。” “哦，你要干啥去？” “我想去问问，洗车店的事到底怎么办了？谁赔我的损失啊？” “你上哪问去啊？警察局啊。” “对啊，还能上哪去？”叶焕觉得凌波的语气不对。 “现在去太早了，警察肯定还没问完呢。” “这么一目了然的事，有什么可问的？我们就是受害者啊。” “是啊，你是受害者，这只是一个结果。前因后果，前因呢，他们为什么要跑到店里砸东西打人，警察不得调查吗？还得带回现场确认，确认他们的身份信息，事多着呢，没有一个月根本完事不了。” 凌波一本正经的忽悠叶焕。 “啊？那我还装不装了？难道等一个月他们赔了钱再装吗？” 她的眉毛轻轻一挑，随即皱起。 “你等他们干啥呀？你就装你的，装完了才能有理有据的要钱，江涛他们的检查也收好了，这都是证据。 但是你也别抱太大希望，他们一群小混混，能有啥钱，就算是判定了赔偿数额，也不知道啥时候能给上。” “那我这还吃了个哑巴亏。” 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下来，眉心隐隐透着几分烦躁。 “这是我猜的，也不一定，你就别管这些了，他们啥样，咱们的日子不还得正常过吗？” 他是不是有些矫枉过正了？ “哎呀，烦死了。” 叶焕瘫在座椅上，整个人被一股无形的怨气包围着。 “哎，不对啊，”叶焕从座位上弹起来，“他们是混帮派的，我找他们干什么，我得找他们老大算账啊，那个什么帮来着？” “你说杀鱼帮啊。” “对，他们老大叫什么来着？你认识吗？” “认识倒是认识，但他知道的也不太多，那些人基本上都是从外地来的。” “外地来的？可是我记得沈益说就是他们帮的人啊。” “只有几个，剩下的他也不认识。” “你怎么知道他不认识？”叶焕反应过来，凌波好像知道什么，“你找过他了？” “啊？嗯，那天听沈益说了我就问他了。” “那你不早说，都说啥了？” 见叶焕来了精神头，凌波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说太多了。 “没说什么，因为他知道的也不多。” “是吗？是不是有什么事不方便告诉我？” “啊？” 凌波表情有些许的变化，叶焕知道自己猜对了，打架斗殴也不是多大的事，齐宥还找了人，好几天了，不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吧。 “是齐宥不让你告诉我吧。” “宥哥是不想让你担心。”这算是变相承认了。 “什么都不知道我更担心，大大小小的事我也经历不少，你还怕我接不住啊，我知道了至少能提前防备吧。” 齐宥不让凌波告诉她，那说明这件事要么是个大事，要么是个怪事，但是肯定涉及到她，不然也不会瞒着她了。 不告诉叶焕，凌波也是同意的。但是叶焕说的也有道理，让她有个心理准备，提防再有事情发生。 其实他也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都莫名其妙的，每件事看似没有牵扯到叶焕，但其实都与她有关。 就说洗车店被砸的事吧，杀鱼帮的小弟林家帅，在qq聊天的时候有人加他，说如果他带人把洗车店砸了可以给他十万块钱。 正巧林家帅赌钱的时候输了三万多没钱给，他岁数小，不知道沐家曾经叱咤风云的日子，就更别提叶焕了。 他是无知但并不傻，他们收保护费的时候从来没去过洗车店，说明洗车店后面也是有人的，起码烽哥不想惹事。 他旁敲侧击的问了帮里的老人，有人劝他别招惹那几个人，也有人不放在眼里，他觉得这事有门儿。 那人再问他行不行时，他留了个心眼，说自己是个小喽啰，找不到太多人，可能需要花钱雇人，让那人先转给他五万块钱。 那人说他知道哪里有便宜又好用的人，人他出，只用林家帅领个路，给他一万块。 十万变一万他当然不同意，讨价还价了半天，说自己有几个好兄弟能用得上，又威胁说举报他，那人同意给他五万块。 林家帅觉得也行，把赌债还了，给两个兄弟一人两千，他还剩一万，说不定拿着这个钱能回本呢。 那人先给了林家帅一万，说是安置他找的人，等事情办完了，再付剩下的钱。 第二天，就有十个人来找他，住宿吃饭花了两千多，他又白得了七千块钱，转身就进了赌场输个精光。 办事的那天他把自己的脸蒙上，不让他们认出自己。 可是没想到刚动手凌波就到了，一个人差不多就摆平了所有人，他也没想到，那人找的不止十个人，又陆陆续续来了二十多人，没多久又来了群当兵的，事情一下子大发起来。 钟严他们在现场按了不到二十人，杀鱼帮的三个人都被扣住了，沈益不但看见并认出了他，他的兄弟也出卖了他。 他成了警察的重点审问对象，最后也没绷住，全交代了。 听凌波说完这些，叶焕喉咙发干，如果之前的事是雾里看花，那这件事就是匪夷所思。 他们到底得罪了谁？ 第137章 叱咤风云的大姐大 其实，林家帅还说了一件事，凌波没有告诉叶焕。 那人给林家帅看过叶焕的照片，告诉他叶焕是重点“关照”对象。 看来以后不能让叶焕单独行动了，好在钟严搬了过去。 叶焕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复杂，明显已经上升到智商犯罪了，根本摸不到头脑。 “网上的那个没有找到吗？” “对，警方只能找到他最后登录的地址，都是在网吧，而且还是在不同的城市，根本看不清人，那些外地人也是拿钱办事，一问三不知。” “你不觉得这件事…有点扯吗？” 叶焕摊着一只手，努力的表达自己的看法，她想用笑容掩饰心中的不安，然而却略显尴尬。 “是听上去有些难以置信，但确实是真的，警察看了他的聊天记录，跟他说的都对的上。” 看叶焕的表情，凌波有点后悔，告诉她固然可以防患于未然，如果不知道是不是也少了这份担忧呢。 拼命的否认是因为她不想面对现实，可不承认就是不存在了吗？ 叶焕闭上眼，轻轻的吐纳，让心跳趋于平稳。 没关系的，叶焕，你不是一个人。 她看向凌波，发现这个人似乎有些…沮丧。 “你怎么了？好像死了老婆一样。” 凌波侧头瞟了她一眼，眼神里充满诧异。 “什么破比喻？能不能尊重我老婆一点。” “说的好像你有一样，呵呵。”语气里充满嗤笑。 “就因为没有才要注意点，很有可能就是你坏了我的姻缘。” “我坏了你的姻缘？”叶焕瞪大了眼睛，好看的眉眼间隐含笑意，“就你们几个，三十好几四十啷当岁，不娶媳妇，不谈恋爱，知道的说你们眼光高，不知道得还以为有啥毛病呢。”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凌波低吼，叶焕感觉到车子像是滑了一下，但立刻又回到正轨上。 “大哥，你干嘛呢？好好开车啊，咱俩的命都在你手上呢。” “那你就好好说话。” 叶焕察觉到他的咬牙切齿。 “我说什么了？”叶焕百思不解，“难道是我说你有病吗？我开玩笑的，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眼中的利箭裹着冰射向她。 “我知道了，男人不能说不行，我没说…” “叶焕！！！” “我错了，哥，是我错了。” 两人插科打诨一闹，先前凝重的气氛倒是不见了。 “去哪儿？” 不用去公安局，酒吧也没开始营业，凌波不知道往哪开。 “我想采买一批食品，你知道应该去哪儿吗？？ “采买？你要干什么？”有点意外，凌波看了一眼叶焕。 “呃…”叶焕一副不愿多言的样子。 “行，走吧。”虽然不说，凌波也大概明白她想干啥。 “你真知道啊。” 叶焕还有点惊讶，没想到凌波真知道。 “我知道，但是不了解这里面的门道，我带你去找找老李，他能给你整的明明白白的。” 凌晨两点，钟严刚睡下一会儿，他听到客厅似乎有动静，可能是叶焕出来喝水吧，他想着，下一秒又睡着了。 早上他一如既往的没有去打扰叶焕，叶焕的房门也一如既往的紧闭着。 于乐之在给钟严帮忙的时候可没有想到时间会这么久，而且他爸非得带钟严去算了个日子，硬生生把开业时间往后挪了五天。 天天早起，按部就班的上班，这样的日子还要再多加五天，想想就煎熬。 她上次这样按时按点的起床出门还是上高中的时候，这样想是不是有些凡尔赛了？ 哎，谁让她有个好爸爸呢。 算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反正她的机票还没到时间。 只是现在她不太明白，明明没有什么工作了，为什么不回家或者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天也不是很暖和，为什么要坐在这个勉强可以称作是操场的地方，看着两伙人争一个球。 好吧，就是打篮球。 公司明天剪彩开业，今天全公司的人开动员大会。一百来号人，办公室肯定是装不下。 钟严商量程序员和文职能不能去基地开会，可以顺便来个半日游，还能品尝基地大厨的手艺。 会开完了，饭也吃了，各回各家本来挺好的，结果这帮程序员居然想跟国家培养出来的战士，来场篮球友谊赛。 于乐之的牙都要笑掉了，两厢对比，这帮程序员像弱鸡一样。 可他们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大学是校队。 除非你们是国家队的。 于乐之在心里悱恻，那也不一定能赢。 然后他们就像打了鸡血一样。 值得一提的是前台和财务的两位女士，像是疯了。 小吴年纪小，刚出校门，有点热血澎湃也算是情有可原。 那财务的王姐是怎么回事，都四十的人了，还像小姑娘一样兴奋，尤其是一脸娇羞的看着钟严，看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太违和了吧。 亏得她还自诩明察秋毫，予若观火，居然没看出来王姐的心思。还假装摔在钟严身上，真有种粘腻的感觉。 自从她放下以后，再看钟严也就那么回事吧，不知道自己相中他啥了，纠结这么多年，浪费时间。 但是她放下了，不代表谁都有资格，起码这俩不行，也没有什么评判标准，就是觉得叶焕和钟严站在一起比较养眼。 话说回来叶焕上大学那会是真水灵，每次见她都特别嫉妒，为此不知买过多少美容卡，可还是敌不过岁月啊。 这不，虽然于乐之觉得很无聊，她还是没有走，她得在这儿替叶焕看着啊。 远远的走过来一个人，似乎是有点累，脚步有些蹒跚，等慢慢走近，看轮廓是个女的。 “叶沐！叶焕，叶焕，在这儿呢。” 于乐之每次都想着叶焕已经改名字了，别忘了叫新名字，可是每次都忘。 听到于乐之叫自己，叶焕抬手回应，表示听见了，不得不说她的声音太有穿透力了。 在场的所有人，是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对叶焕行注目礼。 经过王昇的宣传，公司的人都知道了叶焕的名字。他们充满了好奇，什么样的女人跟老大牵扯纠缠了这么多年。 在鲁成的形容下，叶焕的人设立住了，那就是一个叱咤风云的大姐大。 于是他们看到，平日冷静自持、从容淡定的公司决策人钟严先生，像一只哈巴狗看见肉骨头一样，巴巴的跑了过去。 第138章 这个真没有 “你怎么来了？怎么没给我打个电话？”钟严的眼里闪烁着肉眼可见的兴奋。 “不给你打电话不能来啊？” 叶焕听出他语气中的兴高采烈，也没有错过灼灼的眼神，但她还是不怎么高兴。 “不是，我是说你给我打电话问好去接你呀。”钟严一点都不在乎叶焕的臭脸。 “我倒是想给你打电话，你也得接啊。” 钟严终于知道叶焕为什么生气了。 上午开会时，他把手机静音了，开完会又张罗吃饭的事，忘了。 从两点半到现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叶焕给他打了九个电话，全部未接。 看到手机的那一刻，简直慌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我上午开会了，手机调成静音忘调回来了。” 篮球场上的比赛虽然还在继续，但无论是观众还是比赛的人都心不在焉，鲁成的三分球一下砸到前面队员的头上。 还有一个防守的倒着跑，把自己绊倒了，球场上一片混乱。 大家都看似忙碌，实则蹲在一起吃瓜。 “老大肯定是犯错了，你看他急的。” 他们看钟严一直在说话，叶焕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 “我给你拉了几车物资，在门口呢，让你的人放行吧。” 凌晨，叶焕去生鲜市场装了几车吃的，又采购了些御寒物品。 星海的冬天虽然不像北方那样会下雪，冷到零下二三十度，但是气候潮湿，外面冷，屋里更冷，御寒的东西是必不可少的。 他们直接找了家工厂，羽绒服、军大衣、保暖内衣、手套、帽子、围巾之类的东西，每样五百件，装了整整一卡车。 还有一车米、面、油，叶焕也不知道该买些什么，反正她能想到的就这些吧。 之前没跟钟严说，但现在要去了，得跟人家说一声。出发后，叶焕就给他打电话，可一直没人接。 到了门口，岗哨没有得到通知不能开闸放行，钟严的电话还是没人接，叶焕登记了访客簿，自己走了进来。 在门口她就听到里面呼呼喝喝的声音，喝彩声、加油声，像是在开运动会，她的气啊，不打一处来。 “好好好，我现在打电话。”钟严忙不迭的答应着，现在可不敢问问题。 电话还没拨出去，周耀明就打了进来。 “钟哥，你又采购了，咱们库房能放下吗？” 周耀明开车到门口，看到了大大小小的货车、卡车停了一排，钟哥上次还说再采购让他去，这怎么整回来这么多。 库房都放不下，那得多少？ “我去看看。”钟严挂了电话往门口跑。 见钟严走了，于乐之就过来了，一见面她就开始抱怨。 “你怎么才来，你知不知道我等了多长时间？要不是你说要来我早走了。” “是吗？我以为你都乐不思蜀了呢，这么热闹。” “屁，”她瞥了眼球场，“姐姐我喜欢的可不是这个类型的。” “那你就走呗。” 叶焕觉得于乐之特别可爱，有什么就说什么，直率，跟她相处一点也不累。 “那不行，我得替你看着。” “看着什么？”听到于乐之这样说她还有些疑惑。 “你看没看到那两个女的？” 两人面向球场，球场上的人开始活动起来，两个女生坐在场边的椅子上，似乎也在打量着她们。 “一个是前台，一个是财务，她俩居然都对钟严起了心思。我就不明白了，一个比钟严小一轮，一个比他大好几岁，怎么眼光都一样呢？” 于乐之的眼神中透出深深地疑惑，仿佛这是人类十大不解之谜之一。 她又叙述了刚刚的假摔事件，脸上全是嫌弃。 “你说她自己不尴尬吗？要是我早就把她掀一边子去了。” “你不要这样，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想当年这样的方法于乐之也用了不少在钟严身上，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叶焕心里想着，非常识时务的没有说出来。 “那能行吗？我不要的，也不是她们能染指的。” 叶焕噗的一声笑出来。 “姐姐，你可真是生命不止，战斗不息啊。” “笑什么？还不是为了你。”居然没有体会到她的深情厚谊，还笑话她，于乐之非常不满。 “好好好，谢谢你。” 像是在安抚一只狂躁的金毛。 “你几点起来的，这黑眼圈。” 说完不着调的，于乐之发现叶焕满脸疲惫，黑眼圈像是让人揍了一样。 “两点多。”叶焕打了个哈欠。 “凌晨啊！”说完之后自己都觉得是句废话。 叶焕倒是没那么感觉，哈欠一个连着一个，眼泪流不停。 “那你还来干什么？回家补觉吧。” 这跟连轴转有什么区别？这个女人以为自己是钢铁侠吗？ “没事，在车上睡了一会儿，晚上还有点事，办完了一起睡。” “你可真行，为了个男人值得吗？” “说什么呢？我就是想还了这个人情。” 还不承认，于乐之对她嗤之以鼻。 肯定是听她说钟严的流动资金没那么充足，不好送钱，巴巴的买了东西送过来。 口是心非的家伙。 正说着话，钟严开着周耀明的车回来了。装着物资的车都开了进来，直接去西北角的库房，他先叫了人去卸货，然后自己跑到她们身边。 “怎么置办了这么多东西？花不少钱吧，我给你。” “不用想那么多，不过是还你个人情，我的人还在这儿呢，给我照顾好就行。”叶焕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不想钟严负担太大。 “那不用…” “行了行了，”于乐之打断他俩。 真费劲，看着都累，她在心里吐槽。 “又不是以后不来往了，有什么好推来推去的，你赶紧送她回去吧，人家凌晨两点多起来给你准备这些东西，你就记住人家的好吧。” 叶焕瞪了她一眼，像是责备她的阴阳怪气。 但于乐之可不在乎。 “我走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我送你回去吧，要不在我办公室里睡一会儿，以后别这么辛苦了，别跟我这么客气。” 叶焕的脸色确实不怎么好，钟严满眼心疼与感动。 “不用了，我去看看江涛他们。” 操场上几个人正在收拾东西，两个女生在帮忙捡垃圾，叶焕没看见洗车店的人。 “我是不是坏了你们的兴致了？”问出口的话变了模样。 “没有，就一个篮球赛，以后有的是机会。” “把你的爱慕者都聚在一起可不容易。”叶焕开始茶言茶语。 “什么爱慕者？你别听乐之胡说。”钟严也挺烦恼，于乐之怎么这么八卦？ “我觉得她没有胡说啊，你看乐之，你的青梅竹马，她不就是你曾经的爱慕者吗？” “哎，我和乐之早就说清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前台的小姑娘那么小，怎么可能看上我。”钟严义正言辞的撇清关系。 “哦～她看不上你，不代表你看不上她，对吧？”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冤枉我。” “你激动什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那小姑娘活泼开朗的，我看着都喜欢，听说比你小一轮呢。” “你说的都是什么？”钟严哭笑不得，真是乱拳打死老师傅。 “乐之也跟我说了，财务的姐姐，成熟优雅，知冷知热的，你身边有一个这样的人，也不错。” “这个真没有。”他都无奈了。 “哦～这个是真没有。” “不是，都没有，你别听乐之瞎说。” 叶焕又高兴了，她都觉得自己有点变态，看到钟严吃瘪无奈的样子，心里怎么这么开心呢。 第139章 他讨厌他 江涛和张智没去看打篮球。 原本是要一起去的，可大家又顾忌他们受了伤，怕太激动影响伤情，毕竟是运动类的，有所冲撞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总不能因为这个好好的篮球赛就不打了吧，江涛说他俩不去了，就在宿舍里躺着，也不用留人陪着他们。 张智没有什么意见，他本来对篮球赛就不感兴趣。 其实他们伤的没有那么严重，不至于连篮球赛都没法看，江涛说他们不去，是有话要对张智说。 “你胳膊怎么样了？” 张智是左臂受伤，但是一些轻巧的动作也不耽误。 “没事。” 当时是一根棍子劈头砸下来，他来不及躲，用手臂挡了一下。养了几天，已经不怎么疼了，但是还是不能用力。 “张智，你觉得焕姐怎么样？”江涛试探着问。 “焕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智虽然沉默寡言，但敏锐性还是很高的，他们从来没有私下谈论过叶焕。 “哎呀，我直接跟你说了吧。” 江涛从床上坐起来，他本来就是直来直去的性子，让他拐弯抹角的说话，自己都觉得难受。 “你是不是喜欢焕姐？” 张智有些意外，他以为自己藏的很好。 看表情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江涛自己问完还有些尴尬，他抓抓烂糟糟的头发。 “我也是才看出来的，他们都不知道。” 江涛是在医院的时候看出来的。 张智自卑，他是知道的。 有一次，一对夫妻带着孩子来洗车，小孩子看到水就很兴奋，一直跳啊笑啊的。 张智对着小孩子笑了一下，结果小孩畏惧的缩回妈妈怀里。 从那以后，张智就不再主动招呼客人，平时上工都会带着口罩，甚至面对他们时，也一直低着头。 可那天在医院，他看着焕姐，脸上漾起粼粼笑意，那么的情真意切，可能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吧。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也不是想笑话你，我只是觉得不会有什么结果，焕姐虽然经历了那些不好的事，但也不是我们这些人可以肖想的。” “我没想过会有什么结果，也不会让她知道的。”张智快速的回答。 喜欢一个人，不求结果，也不让她知道，是多么的卑微和心酸啊。 两个人都沉默了。 一会儿，有人叩门，江涛有些奇怪，篮球赛这么快就结束了吗？而且谁进来还叩门呐？ “进。” 叶焕听到声音后推开门，看到抬头张望的江涛。 “我以为你俩睡着了呢。” “焕姐。” 江涛迅速下地穿鞋，张智也坐起来，两人心里都打着鼓。 “别起来了，躺着吧，我来看看你们咋样。”叶焕走到跟前，坐在一旁的床上。 “我们没事，姐，你还特意跑一趟，钟哥他们打篮球呢，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已经不打了，我来给他们送点物资，全都去卸货了。他这的条件确实不太好，你们不想住就跟我说，我之前看过几个房子，租一两个月，等店里装修好了咱们再搬回去。” “不用了姐，这儿挺好的，这么多人在一起，特别热闹，钟哥也对我们特别好。” “行，你们想住就踏实住，不想住也跟我说，店里想装成什么样，你们也想想。” “装成什么样都行，能快点装完，早些回去最好。” 张智突然说话。 星海那么大，每天人来人往，只有洗车店才是他的家。 “好，那我们争取尽早开工。”叶焕看着张智，笑靥如花。 张智却不敢去看，他怕自己舍不得移开眼神，又想起江涛的话，叶焕，不是他可以肖想的。 “手臂怎么样？好点没有？医生说得休养多长时间。” 张智摇摇头，说过一句话后，又开始了沉默。 “没事，姐，”江涛搭话，“医生说得看恢复情况。” 叶焕也知道张智不爱说话。 “那行，过一阵别忘了去拍个片子，复诊一下。让钟严派个车，或者给我打电话都行。” 叶焕想了想。 “今天我有事，要不明天咱们去买个车吧，你们想要个什么车，还是还买个面包车？” 买车？江涛和张智的眼睛滴溜溜转，还没发表意见，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话。 “叶沐！！！” 声音从门外传来，而且很有可能是从大门外传过来的。 这么有穿透力、这样喊她的人，只有王昇。 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王昇的身影从门口闪过，他跑得太猛没刹住。 “你鬼叫什么？”看到他进屋，叶焕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钟哥让我来看看你走了没有。” “干嘛？” “钟哥问你什么时候走，要不要给你找个房间休息一会儿。” “他在干嘛？这么忙吗？” “周耀明找钟哥商量呢，他说你拉过来好多羽绒服什么的，要不现在就发了，省得还得往库里搬，费二遍事。” “哦。” “用不用给你找个地方啊？” “不用了，我一会儿就走了。” 凌波说他找个屋子眯一个小时，缓缓再走，看时间也快了。 正说着，凌波睡眼惺忪的出现在宿舍门口。 “你怎么起来了？到一个小时了吧？” 他指着王昇，脸色愈发阴沉。 王昇瞬间觉得温度低了好几度，身后像是有一道冷箭射向他。 他的身后只有张智，张智躺在床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钟哥找我呢，我先过去啊，”王昇想象自己是一张纸，顺着边挪出去，“你先别走啊，我去问问钟哥，马上就回来。” 急速的往外跑还不忘回头叮嘱叶焕。 凌波也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睡着了吗？” “睡了一会儿，走不走？” 凌波走到他们跟前，坐在一张床上。 “走吧。” 不知道一会儿的事顺不顺利，早去早回吧。 见江涛和张智都下床穿鞋，叶焕阻止了他们。 “别折腾了，外面也冷，别着凉了，改天再来看你们。” 叶焕和凌波走了，张智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他讨厌王昇。 不止是因为王昇嘲讽过他们几个，还因为他对叶焕的挑衅，要不是叶焕不让他们动手，他第一个就要教训他。 他知道王昇和叶焕是旧识，比跟他们熟，就像现在他们说话时透着随意，并没有因为之前的事产生芥蒂。 可是这让他更加讨厌他了。 第140章 简直就是乱点鸳鸯谱 凌波去水房洗把脸的时间，钟严匆匆忙忙的赶回来了。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凌波在呢。” “疲劳驾驶不好。” 这说的倒是没有错，但是… “不方便。” “那你请我吃饭吧。” “啊？”这人什么时候这么跳脱，还理直气壮的，“我为什么要请你吃饭？” “昨天不是说请我吃饭吗？” “你不是说不用吗？而且我给你买了这么多东西。”叶焕指着远处满是货物的卡车。 “那我请你吧，白送我这么多东西，不请你吃个饭说不过去。”钟严改变政策了。 “不用，你别想太多，只是想感谢你，这就扯平了。” 叶焕不想再跟他纠缠，自己先朝岗哨大门走去。 “扯平了？这怎么可能呢？这些东西价值几何你应该最清楚…” 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你觉得这些物品更贵重，可我认为是等价的，人的生命健康才是最重要的，谢谢你之前的帮忙，也是为了让他们待的安心。 别纠结这些了，帮我好好照顾他们吧，我先谢谢你了。” “那不行，”钟严拦在她前面，“你觉得是等价的，我觉得不是，要么我请你吃顿饭，要么我送你回家，你自己选吧。” 哎，真是油盐不进，叶焕叹口气。 “我没时间跟你吃饭，我现在要去沐家老宅，不方便带你一起去。” 钟严不相信，他觉得叶焕就是为了甩开他。 “钟严，卸的怎么样了？”凌波甩着手上的水向他们走过来。 “一半都没卸上呢，二哥辛苦了，要不吃了晚饭再走。” “不吃了，我们要去趟老宅，找三叔有事。” 真去啊，他在心里嘀咕。 “等公司开业之后请你喝酒啊。” 凌波和叶焕没有骗他，他们是真的要去沐家老宅。 没有特殊的事，三叔已经不常去集团了，所以他们约了在家见面，从这里走环城高速，胜在车少速度快。 把叶焕送到三叔的住处，凌波就回自己的地方睡觉去了。 三叔住处的装修是新中式风格，据说大多数家具都是黄花梨、还是紫檀什么的，她承认自己孤陋寡闻，对这些没有了解过，也不认识。 三叔没有搬去历代家主居住的正房，叶焕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三叔的住所从外表看，就是一个独门独栋的别墅，但她知道绝不止表面上看的这些。 还没走到门口，院子里响起一个声音，吓了叶焕一跳。 “叶小姐，请稍等，我马上为您开门。” 院子里的凉亭上挂了一个监控摄像头，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走到门口，门应声而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站在门口，笑盈盈的迎接她。 “叶小姐，他三叔正在打电话，大约还需要十分钟，他说让你进来等他一会儿。” “好的。”叶焕微笑着点头。 这可能是照顾三叔的人，叶焕猜。 可不要小瞧这些人，能贴身照顾的非得是知根知底的人，而且多半是沐家的老人。 中年女人把她引进客厅，一路上她觉得自己像刘姥姥进到了大观园。 屋里的布置没有一丝奢华，每个地方摆放的东西都很讲究。 比如说刚进门的那对貔貅，从风水上讲，貔貅吸财辟邪，是非常适合的镇宅之物。 再往前走，拐角处放着一个典雅的小木柜，上面有一个花瓶，看样子是青花瓷。 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博古架，上面放着茶壶一类的摆件，叶焕虽然不懂，但也听沐铠锋他们说过，三叔爱茶，所以对茶具的要求很高。 绕过博古架就是客厅。 敢情博古架就起个隔断的作用，真是奢侈啊，叶焕在心里嘀咕。 “叶小姐，坐。” “好，多谢。” 叶焕在沙发上坐下，沙发软硬适中，不像传统中式那样硬邦邦的。再看屋里的装修摆设，清雅含蓄、沉稳大气，就算她什么都不懂，也能体会到功能与美学平衡，内外融洽，让人怡情悦性。 茶几上养了一盆花，看叶子应该是兰花，这些许的点缀使整个房间充满温暖和安适的气氛。 “叶小姐，我刚刚熬了点鸡汤，你来尝一尝。” 中年女人端来一个餐盘，上面放着一个陶瓷罐。 “啊？”叶焕惊讶，“这，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昨天三叔跟我说你要回来，我特意让他们送一只土鸡过来，熬了一上午，香的嘞，快尝尝。” 说着她拿下陶瓷罐的盖子，慢慢的，浓郁鲜香的鸡汤味在屋里蔓延开来，叶焕立刻感到饥肠辘辘，她还是早上吃的饭呢。 但是她不敢接啊，特意给她熬的？不会放了毒药了吧。 “您…” “叫我齐婶就行。”齐婶盛了碗汤塞到叶焕手里。 “齐婶？您和齐管家是…”叶焕试探着问。 “我俩是一家的。” “那您是阿宥的妈妈了？” 叶焕的笑容里带着恍然大悟，又带着几分拘谨，但却如清晨的露珠般晶莹剔透。 提起齐宥，齐婶笑得更开心了。 “对呀对呀。” 齐宥跟沐铠锋差不多的年纪，那齐婶应该快七十了，但看她的样子，你绝对猜不到。 她像年轻人一样充满活力，脸上有些许皱纹，但仍然富有弹性。眼里闪着温柔的光，让人觉得亲切。 “齐婶，您保养的太好了，要不是您说，没有人能想到的您有阿宥那么大的儿子，您看上去分明像他的姐姐。” “哈哈哈哈哈哈哈。”齐婶爽朗的笑声传到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这小嘴太甜了，以后没什么事啊，你就回来，我给你调养调养身体。阿宥跟我们说了，等他回来你们就订婚，我再给他调一调，他年纪大，但是你年轻，正是最佳生育年龄…” 叶焕的笑容僵在嘴边，逐渐变成了震惊，她已经不敢再往后听了。 “齐婶，齐婶，”叶焕打断她，“你是不是误会了？我跟齐宥不是那种关系。” “我知道，你们没有相处过，是阿锋让阿宥照顾你，好孩子，你受苦了。但是你放心，阿宥不是那轻浮的孩子，他不会在外面拈花惹草的，他要是敢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我让他爸打断他的腿。” “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叶焕哭笑不得，真是解释不清了。 齐婶看着叶焕消瘦的后背，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未来儿媳妇养的胖胖的。 殷切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叶焕有点害怕，怎么有种待宰羔羊的感觉。 都怪齐宥，八字都没有一撇呢，胡说些什么。 不对不对，什么撇捺的，她和齐宥就没有可能。 最后还是三叔的电话救了她，三叔给齐婶打电话让她把人送到书房。 她没想到这别墅里居然装了电梯，明明就两层楼，真是搞不懂有钱人的脑回路。 齐婶临走前殷殷期待的眼神更是令她心情复杂，难以成篇。 沐铠锋办的这叫什么事？ 简直就是乱点鸳鸯谱！ 第141章 重要的人都是压轴出场 庚子年农历九月二十三。 宜会亲友、出行、签订合同、纳财、开业、订盟。 9：58分，星耀安保有限公司星海分公司正式营业。 为了这一刻公司上上下下的人紧锣密鼓的忙了一个星期，钟严昨晚都没回家，总觉得有些不妥当，看什么都不放心，他把现场流程又对了一遍。 根据星海的习俗，开业剪彩后要办开业宴，而且公司现在的客户都是于叔介绍的，不好随便找个小饭店。 前几天叶焕去送物资时，给了他一张名片，是江畔大酒店的餐饮部经理，说以后采购可以找李经理，能拿到品质高、价格实惠的物品，江畔大酒店的一应采购全是李经理负责的，她已经打过招呼了。 之前采购的渠道也是于叔介绍的，但为了不辜负叶焕的好意，他还是给李经理打电话约了时间见面。 没想到两人也是相谈甚欢，不但可以在采购上省下一笔钱，也解决了开业宴的问题。 江畔大酒店的宴席，他还是只听过，没吃过呢。 不过真的省了不少事儿，开业流程，该准备的东西，酒店都准备好了，昨天他带着人提前熟悉环境，走一遍流程，其余的就是准备好开业致辞。 希望一切都顺利。 早上，助理拿来熨好的西服，他正对着镜子系领带，周耀明敲敲开着的门进来了。 “不是说在酒店见么？怎么过来了，是不是落下什么了？” “没有，”周耀明走到沙发旁坐下，“公司的老板自己开车多不好，我今天坐你的司机。” “你想的还挺周到，昨晚睡得好吗？”钟严问。 “凑合吧，没睡几个小时。” “我也是，以前吧，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开个公司，回到四海后虽然开了，但也都是有人帮着办的。没想到一层层一扣扣这么多事，自己跑下来一点也不轻松。” 钟严对着镜子一点点整理好衣领、袖子，他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愈发坚定。 “万事开头难，我相信咱们会越来越好的。” 周耀明的声音不大，却充满坚定与果断。 “没错，这就是我想说的。” 钟严穿好西装，拿起公文包，两个人朝门外走去，去迎接一场胜利。 江畔大酒店外已经就铺好了红毯，一应礼仪小姐和迎宾员早已就位。 门外的led显示屏滚动播放着星耀安保有限公司星海分公司盛大开业，欢迎莅临。 大堂的液晶显示屏反复播放着公司的办公环境和训练基地训练的场景，没想到最后还有主管经济建设的副市长、市发改委一把手、普城区区长的寄语。 “钟哥，没想到你还留了一手呢。” 周耀明有些惊讶，办公室和基地的拍摄是他带着人去的，但后面这些领导讲话他可不知道，是钟哥还是于叔的手笔？ 无论是谁，这波操作都相当可以。 可他在钟严脸上同样也看到了惊讶，似乎比他还震惊。 难道钟严不知道？ 还能是谁做好事不留名？ 是四海骆家？ 如果是骆家，那骆家的能量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如果不是骆家，也不是于叔，他能想到的只有叶焕，叶焕身后是沐家，那叶焕在沐家的地位也比他想的更重一些。 不管是沐家还是骆家，都不是他这个身份需要操心的。 钟严没有周耀明的种种猜测，因为他知道这里里外外不乏叶焕的授意，请领导们出面不是叶焕可以做到的，但也必定是她努力的结果。 难道那天去沐家老宅是为了这件事？ 这样的情谊，除了以身相许，再没有别的办法去偿还了。 钟严稍微歪楼一下，马上恢复正经，先把眼前的事办好。 他和周耀明先来到宴会厅，公司的人都到齐了，他们看上去兴奋的不得了。 钟严压下心中的悸动，叮嘱大家一些注意事项，每个人都按照之前说好的，找到自己的位置，钟严和周耀明下楼迎接客人。 九点半左右，于叔到了，收到请柬的人都陆陆续续上门。 当一辆林肯加长礼宾车停在门口时，所有人都停下脚步。 周耀明再一次被震惊了。 大家都在讨论时，钟严只能微笑着面对，虽然面上不显，他的内心早就心擂如鼓。 刚刚李经理已经告诉他，流程有些调整，但基本还是按照大纲走，其实他也是处于深深地震惊中。 司机下车开门，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优雅的下车，等看清来人时，所有人随着钟严一起来到车前。 来人竟是沐锐铭。 虽然不知道他来此的目的，但打招呼总归不会失礼吧。 沐锐铭下车后并没有马上走，他伸手挡住车顶，一个人从车里钻了出来。 叶焕还是平常的样子，简约而休闲，身上搭着一件夹克式小外套，满满的松弛感，一眼看过去有些不羁。 钟严看到她，未有只言片语，眼底荡漾开星星点点的光芒。 “沐总，没想到您能大驾光临，真是太荣幸了。”一秒钟，钟严立刻进入职业模式，两只手交握，沉稳有力。 “咱们是旧相识，我当然要到场支持了。” 彼此笑得心照不宣。 摄像机、照相机的闪光灯记录下这一刻，在众人的簇拥下，两人进入酒店。 叶焕避开人群，跟在后面。 “你不跟上他们在这磨蹭什么呢？” 听到熟悉的声音，叶焕抬头，于乐之走在她旁边。 “你怎么在这？楼上忙完了吗？” “不知道，我又不是他们员工，才不操心这些呢，帮他忙这些天就可以了。当然还是比不上你的手笔，你是这个。”于乐之冲她竖起大拇指。 “自己创业人力财力都不能少，他不想依靠骆家，可我又让他搭上沐家这条线，希望他不会怪我多事吧。” “谁能这么不知好歹的，他要是敢你告诉我，我帮你骂她。” 看到于乐之仗义执言的样子，叶焕不由笑出了声。 “你们真是太高调了，头条热搜肯定都跑不掉了。” 门口的林肯慢慢起步，于乐之瞥了一眼。 “沐锐铭呗，非要坐这车来，刚刚拐弯差点没拐过来，就几分钟的路，这不骚包吗？” “排场嘛，这才有风头啊，不过你这身差点意思。” 虽然穿的年轻有活力，但是场合不对啊。 “我没打算来，沐锐铭非得拉着我。”他俩还吵了两句，要不还能再早点。 不过，重要的人都是压轴的出场。 “你帮他做了这么多为什么不来啊？你得让他知道你的付出啊。” 于乐之说完觉得不对，叶焕来不来钟严都知道她做了什么，凭钟严和她爸跟沐家的那点交情，沐家给不了这么大的面子。 这么说叶焕在沐家还是有些地位的，只是不知道这会不会成为他们的阻碍。 叶焕没有回答于乐之的问题，她是真的没打算来的，就像是近乡情怯，她盼着钟严能成功，但越成功，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更远了。 第142章 赢麻了 于乐之和叶焕坐在最后排的椅子，看着他们围着沐锐铭和钟严寒暄。 临时调来的主持人介绍完安保公司的情况，大屏幕上开始播放拍摄的片子，当然重中之重还是领导们的话。 一些小企业的老板顿时咋舌惊叹，心里是止不住的高兴，真是来对了，政府扶植的企业，又搭上沐家，那是相当有实力。 钟严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他左顾右盼。 人跑哪去了？ 他自知今天来的人不会太多，所以把公司的人带来充场，现下坐得满满的，所以没找到想见人。 “现在9：58分，吉时已到，请全体起立，鸣礼炮。” 随着主持人的话音落下，隐约听到礼炮声，几名礼仪小姐端着红色剪彩球上台，钟严、沐锐铭、于忠、总教官几人随着礼仪小姐的指引走到台前，手持剪刀。 “金剪一拿，富贵荣华，金剪一开，恭喜发财，金剪一落，红红火火。” “星耀安保有限公司星海分公司开业庆典正式开始。” 现场掌声雷动。 “现在，有请星耀安保有限公司星海分公司的董事长钟严钟先生致开幕词。” 钟严接过主持人手里的麦克风，叶焕和于乐之悄悄的开门出去了。 于乐之察觉到叶焕有些低落，像是怅然若失，她一向不能理解这么复杂的情感，但是她觉得自己应该陪着她。 “你一会儿干什么去？”两个人从卫生间出来，于乐之问叶焕。 “没什么事啊，你什么时候走？”叶焕知道她要出去旅游。 “明天，明天早上飞去京都，再倒航班。你没什么事跟我去逛街吧。” “你明天就走了，东西还没准备好呢？” “准备好了，没什么好准备的啊，需要什么到时候买就行。” “哦，你去哪儿啊？” 于乐之觉得她俩说的好像不是一回事，但有得聊就先聊吧。 “克罗地亚，然后去冰岛。” “哦，你要去冰岛啊，那你可以看极光了。”叶焕的眼里浮现一丝羡慕。 “是啊，哎，你没去过吧，跟我一起去啊。” 虽然是突然涌上的念头，于乐之觉得相当不错。 叶焕头摇的像拨浪鼓，“自己去还是报团了。” “我跟一个朋友一起去，她之前去过，我说真的，你跟我们一起去吧，出去旅游放松一下。” 越想越觉得不错，于乐之兴奋起来。 “不行吧，是不是还得办签证什么的啊？” “哦，对，得提前办签证。好可惜，那下次吧，咱们一起去，我朋友总去旅游，我还邀请她来星海玩呢，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 “好啊，你出门小心，保护好自己，有事随时打电话吧。” “放心吧，”于乐之不以为意，“在国外对中国人还是挺友好的，咱们去逛街吧。” “你明天就走了，不回家歇歇啊。” 也不嫌累，叶焕想。 “有什么好歇的，逛街也不一定一直走，吃个饭，看个电影，喝个下午茶，有好多事可以干呢。” 想想她说得好像挺不错的。 “行，走吧。” 于乐之没想到叶焕说走就走，不过也行，自助餐会也没什么好吃的，她俩在这就是个摆设。 不告而别也不太好，于乐之给周耀明发了个信息，俩人悄眯眯的走了。 当天，网上就爆出重磅新闻，沐氏集团将投资兴建影视城，前期投资50亿，影视城从兴建到结束，再到将来日常维护工作及安全管理全部交给星耀安保。 并且，沐氏与星耀安保签订合同，未来三年，沐氏及旗下子公司的安保工作全部由星耀安保来负责，首期付款两千万。 钟严和沐锐铭签字及握手的照片作为新闻的开篇，非常的抢眼。 由此开始，星耀安保的搜索词条被疯狂点击，大家都在猜测，沐氏宣布了一项这么重要的投资项目来提升星耀安保的地位，这两位应该是有什么关系吧。 星耀安保的热度持续上升，对这个投资只有几百万的小公司来说，简直是赢麻了。 有人扒出星耀安保总公司是骆氏独家投资，现在这个操作是不是可以认为沐氏与骆氏要强强联合了。 也有人在众多照片中发现了那张沐锐铭和钟严在车前握手的照片，叶焕赫然站在两人中间，有人认出了她。 商业新闻再震撼毕竟离得远，大家稍微谈论下就过去了，远远没有八卦更让人兴奋。 “这个女的就是之前跳楼事件中官方亲自下场维护的人，叶焕。” “不说是沐氏员工吗？怎么老板走到哪跟到哪儿，是员工还是小蜜啊。” “员工怎么不能跟着，说不定是秘书。” “谁家秘书穿的这么随意，一看两人的关系就不一般。” “果然，又发声明，又是官方亲自下场，原来是心头好啊。” 于乐之看了评论后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我发现你总是能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出圈。” “出圈？”叶焕都气笑了，“这么好的机会我让给你好不好？” 其实叶焕都习惯了，任他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不过今晚要去趟幻夜了，提升营业额的机会又来了。 哇咔咔咔咔，她的心态真是超级好。 现在她不能放弃任何赚钱的机会，要不是齐宥同意把幻夜的一部分资金先分给她，她都不知道拿什么来付买物资和请装修队的钱。 “明天不去送你了，我今晚得去酒吧盯着点。” “行吧，不用送，十来天我就回来了。” 钟严与沐氏签订合同后，现场又有几家小公司订购了报警器材。同时，几个政府机关部门、学校、医院、大型企业，送来了代训请求。 他决定回去后先聘上hr，继续招人，再送学员去总部学习，招聘、训练两不误。 开业典礼后的自助餐会结束，他又对到场的客人发出晚餐的邀请，直接在江畔大酒店的亨通厅宴请众人。 中午没有喝的酒留到晚上尽兴，尽管钟严身边有王昇姜宇李振宇，又临时找了几个退伍的小伙子，他还是喝的差点不省人事。 周耀明想把这几个人送回家时，李经理说已经开好房间，随时可以上楼休息。 想的太周到了，周耀明想，要不咋你是经理呢。 第143章 我怕没有这样的福气了 而叶焕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酒吧一如既往，没有她想象的爆棚。 广大网友对沐氏以及她的传言已经开始保持观望的态度了，不得不说沐氏上次的律师函没有白发。 叶焕有点郁闷，这届网友太难带了。 “焕姐，来一杯吗？” 吧台里，一个小伙子拿着酒问她。 “你是新来的？” 这个小伙子长得蛮喜庆的，笑起来带着个小酒窝，叶焕确定自己没见过。 “对，昨天第一天上班，孙经理面的我。” 叶焕点头，“好啊，来一杯吧。” 小伙子倒了半杯酒，放在她前面，一只手伸出来，顺走了她的酒杯。 “把酒给我，你去忙吧。” 凌波伸手把小伙子手中的酒拿走，将半杯酒倒进自己的嘴里。 “你干嘛？” 这波操作叶焕有些纳闷。 要说酒有问题吧，他还把酒喝了，要是酒没问题，为什么要抢她的？ “你今天就别喝了。”凌波嘴角一歪。 “为什么？我都不吃药了。” 叶焕脸上懵懵的，逗得凌波笑了出来。 “我今天请钟严他们喝酒。” 他往后一指，叶焕看到钟严、周耀明、王昇、沈益、还有聪聪，几个人坐在一个卡座里，服务员正在摆小食和啤酒，钟严察觉到她的目光，眼睛笑得弯弯的。 “一会儿你开车带钟严回家吧，就别喝酒了。” “这有什么关系，这么多人呢，谁不能开车啊。”叶焕也不是非要喝，就是不喜欢他这个理由。 “那你看之前，你喝多了我看场子，现在我喝去了，该轮到你看了吧。咱俩不能都喝多了吧。” 凌波只好动之以情了。 “再说，你之前喝多了，闹啥笑话了，你不记得了？反正我就是那么一劝，听不听在你。” “我 # & $ ￥ *…” “你说什么呢？” 嘴里叽里咕噜说了一串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看到凌波笑得拿着酒瓶的手抖啊抖啊的，叶焕翻了个白眼。 “小叶总。” 她听到了什么，叶焕顺着声音看过去，韩宏伟拎着两个礼盒向他走过来。 “韩助理，你怎么来了？” “云省有几个企业需要融资，三叔派我去看看，他们老总准备了好多当地的特产，三叔让我给您拿两盒。” 他把礼盒给叶焕看了一眼，然后放在地上。 “太谢谢你了，还麻烦你特意跑一趟。” “也不算特意跑一趟，我跟几个朋友来这儿聚一下。” “是吗？要什么就跟服务员说，算我请客。” “不用了，小叶总，”韩宏伟连连摇手，“可以报销的。”他还有些不好意思。 “那很好啊，”叶焕咯咯笑，“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别客气。” “好。”韩宏伟笑着跟他们告别上了二楼。 凌波见他似乎没有别的事，戳一戳叶焕的手臂。 “你喝不喝啊，要不要一起啊？” “哎呀，烦死了。” 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叶焕在心里吐槽，她都不提了，还盯着她不放。 “去喝你的酒得了。”她一向都是给台阶就下。 “那说好了，你送钟严回家，剩下的人我找人送啊。” 叶焕怀疑凌波有什么阴谋，为什么一直让她送钟严？ “少喝点。” 她回头喊了一声，凌波冲她比了个ok，看着推杯换盏的几个人，好不快活。 “哼！” 于乐之去旅游了，于新之在医院上班，钟严的公司开业了，等洗车店装修好，沈益他们继续干活。好像每个人都有事做，只有她，无所事事。 再过差不多三个月吧，子瑞回来了，沐氏的事告一段落，她是不是应该找些事做，或者也可以出去走走。 不知为何，这个想法没有让她轻松，反而更加迷茫了。 但是吧，要是一直这样，也不是不行，躺平谁不喜欢啊。 她回头看时，又看到一个意料之外人。 “于叔，你怎么来这儿了？是约了人吗？”叶焕跳下高脚凳。 “没有，我听乐之说耀明他们几个来玩，怎么没看见人呢？” “他们在那边呢，我带你过去，于叔。” 叶焕往他们的方向指指，就要过去。 “不用，其实我是来找你的。” “啊。” 叶焕也觉得于叔可能是来找她有什么事，因为他想找钟严或周耀明一个电话就行了。 “那咱们去办公室吧，这边有点吵。” “行。” 楼上的包间差不多也满了，好在每间房都做了降噪收音，办公室里也不是很吵。 在沙发上坐下来，叶焕才发现，屋里没有喝的，连瓶水都没有。自从上次她把办公室重新规制后，很少有人过来了。 沈微出去旅游了，都快半个月了吧，还没回来呢，也不像以前那样在意幻夜的情况了。 “我让他们泡壶茶过来。”叶焕起身要出去。 “不用了，”于忠制止了她，“太晚了，喝太多水不好，我只是有几句话要说，本来说不说都行，但是我觉得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好，您说。”叶焕像个小学生一样坐好，洗耳恭听。 “我听钟严说你的洗车店出了点事。” “是啊，让人砸了，到现在还没弄明白是谁指使的呢。于叔，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见叶焕一副求贤若渴的样子，于忠摆摆手。 “那没有，我只是想说这事不是乐之找人干的。” 看到于忠郑重其事的样子，叶焕忍俊不禁。 “我知道，于叔，我没有怀疑过乐之。 乐之以前是对我有意见，但都是只针对我，从来都没有伤害过别人。而且我们现在都已经和解了，关系还挺好的呢。” 于忠从第一次见叶焕就知道这个姑娘是个单纯的孩子，虽然经历了一些磨难，却从未改变过。 “那就好，我也是希望你俩别再有什么误会，他们姐弟俩都是个死心眼的孩子，认准一件事不撞南墙不回头，你就看这几年办的荒唐事吧，不让人省心。” 于忠也是操碎了心。 “于叔，他们的事你不会早就知道吧？”叶焕试探着问。 “自己的孩子，自然关注的多一点。” 叶焕是相当震惊，还以为藏的很好，结果成了跳梁小丑，于叔一直看着他们上蹿下跳的没有拆穿。 “有您这样的父亲，真是他们的福气。”叶焕由衷的感叹。 “等你做了母亲就知道了，掏心掏肺的，什么都想给他们。” “我怕是没有这样的福气了。” 第144章 我拍个视频，你不介意吧 “你们这一代年轻人啊，天天嚷着不想结婚，不想要束缚，要自由。 其实自由哪有家人孩子重要，再说都不结婚，社会怎么发展？” 于忠装作嗔怒，想要开导叶焕。 “是是是，自由重要，家人也重要，但我这样的名声还是算了吧，嫁到谁家都给人家平添困扰。” 或许于忠是长辈，叶焕跟他没有那么难以启齿。 “嫁到我家，我不在意，只要你不介意于新之那个榆木脑袋就行。” 于忠认真的样子说的跟真的似的，叶焕不禁发笑。 “于叔，你这么说于新之会哭的，堂堂医学博士被你说的一文不值。” “他就是那种高分低能，除了他那套，什么都不行的。” 于忠承认，儿子是他的骄傲，但是丝毫不耽误吐槽嫌弃他。 “当初我知道他在你酒吧打工，我就觉得还不错，锻炼一下挺好的。” 叶焕也想起于新之刚来幻夜时，不知道打碎了多少杯子，要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早就被撵走了。 不是说外科医生的手是最稳的吗？ 在他身上一点没看到。 “你跟钟严怎么样了？” 听到于忠这样问，叶焕有些尴尬，连忙解释。 “我跟他没有关系，您别误会，他说他的房子要买了，暂时住在我那，过一阵就搬走。” “他的房子卖了？”于忠还是刚知道。 “您不知道啊？”更尴尬了，她是不是说多了？ “没听他说过，可能最近比较忙。” “对对对，公司刚开业，会忙一阵。” “昨天的开业庆典是你帮他张罗的吧，有沐氏的单子在，以后的路会好走很多。” “都是朋友，能帮一把就帮一下。” “你对他也不是没有感情的样子，不想再试一试吗？” 于忠是看着钟严长大，他的心思也多少能看出来一些，有些话，钟严不好问，他做长辈的托大替他问一句。 “我对钟严的感情没有变过，但是一切真的难以为继了。” 说这句话时，叶焕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眼神是各安天命的淡然。 就当我是贪恋被爱的感觉吧，让温暖陪我度过这个寒冬。 刚才有多感性，现在就有多想捶死自己，叶焕扶着踉踉跄跄的钟严，好不容易打开房门。 要不是周耀明跟她一起送钟严回来，她肯定把人扔车里不管了。 钟严总是甩开周耀明，整个人倒在她身上，叶焕一度怀疑他是在装醉。 因为其他人都没像他这样啊，而且钟严的酒量不止如此的。 周耀明说不是，昨晚他们喝到凌晨，今天又很早去了公司，中午也没怎么吃饭，晚上能喝这么多还是因为高兴，要不早就支撑不住了。 把人扔床上，叶焕坐边上喘，不知道是他太沉还是自己身体素质不行了，周耀明还脸不红心不跳的。 “学长，你这酒量可以啊。” “我没喝。”周耀明理直气壮的说。 “啊？你没喝？”叶焕疑惑，“你们不就是来喝酒的吗？你在那坐了一晚上为啥没喝呢？” “我酒精过敏。” 一杯倒听上去很衰，但是酒精过敏就理所当然的吧。 “酒精过敏？”叶焕还真不知道，“酒精过敏好，你这个好。” “凌波这个骗子。” 说了别喝那么多，还把人灌醉了，有个不能喝酒的还让她送，就知道坑自己人。 “二哥也是刚知道我不能喝酒的。”周耀明不知道叶焕是不是因为他说凌波的，反正他先解释一波。 “好。学长，那麻烦你帮他把衣服换了吧。” “行。” 叶焕从钟严身下扯出他的睡衣，扔在床上准备出去，周耀明伸手去解钟严的扣子，钟严一把将他的手推开。 “不能脱我的衣服，沐沐会不高兴的。” 走到门口的叶焕被钉在原地，周耀明偷偷看了她一眼，叶焕冲着她尬笑。 “他喝多了，胡说八道呢。” 周耀明善解人意的点点头要，“那我继续了。 还没等他再伸手，钟严抱住自己。 “有坏人要脱我的衣服。” 周耀明实在是没忍住，平时钟哥一本正经的，没想到喝多了像是衍生出第二种人格。 “要不你来？”周耀明试探着问，像是在发出邀请。 “起什么幺蛾子？”叶焕气的捶了他两下。 “妈妈，有坏人打我。” 看着床上哼哼唧唧的人，她头上有一只乌鸦飞过。 叶焕捂住自己的脸，她之前喝醉酒是不是也这样，真是好难为情啊。 “学长，我拍个视频，你不介意吧？” “啊？” 原本还看热闹的周耀明愣在原地，他看着叶焕拿出手机，才知道自己没有听错。 还是你们城里人会玩。 钟严迷迷糊糊的，明亮的阳光刺的他睁不开眼，慢慢适应了，他发现不对劲。 这是…叶焕的房间。 坐起来后看到被自己压在身下的睡衣，他立刻清醒了。 完了，他喝多了之后做了什么？ 为什么会在叶焕的床上，为什么会压着别人的睡衣，谁给他换的衣服，叶焕呢？ 想到这，钟严迅速的下床，整个房子静悄悄的，他推开侧卧的门。 叶焕坐在床上玩手机，还盖着他的被子。 “你醒了。” 她看到钟严面不改色，心不跳，就像他们此刻是在餐桌旁一样。 “你怎么在这儿？”钟严还没反应过来。 “我不在这儿，还能在哪？你嫌这个床太小了，非要跟我换，我只能来这屋了。” “这样啊，吓死我了，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 叶焕满脸无辜。 “没有，什么也没有，我去个洗手间。” 钟严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自己顺应了心灵的感召，钻了叶焕的被窝。 庆幸，又带着点遗憾。 叶焕见钟严慌张的走了，不再克制自己，看完昨晚录的视频再看钟严，真是一点都忍不了啊。 这就是身怀宝藏的感觉吧，真是越来越上头。 一定得跟耀明学长说好了，别把她的秘密透露出去。 说起来还是她比较厚道，录了视频只留着自己欣赏，没有想过拿捏他。 不像钟某人，居然想误导她，不过看在她冰雪聪明，没有什么损失的份上，不与他计较了。 谁让她心情好呢。 第145章 原来你知道我是谁 星耀安保的招聘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叶焕也一如既往的去酒吧报到，她和钟严见面的机会反而少了许多。 偶尔钟严下班会顺叶焕回家，他们还会去吃个夜宵，顺便聊两句，气氛由尴尬慢慢转为平和。 最近，凌波总能看到叶焕抱着电脑坐在包间，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每次他一靠近，叶焕马上关上电脑，不给他偷看的机会。今天趁叶焕去卫生间，他偷偷溜进去，打算弄明白叶焕到底在做什么。 屏幕上的视频按了暂停，凌波将视频播放，这是一段自己拍摄的视频，地点是叶焕家，钟严把一个碗放到叶焕面前，两个人在说安保公司的事，只是拍摄角度有些奇怪，像是偷拍。 “你干嘛呢？”被人发现了，叶焕也没有慌张。 “我看看你在干什么？这是你拍的视频啊。” “对啊。” “你拍它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记录生活啊。” 叶焕接过电脑，中间有一些吃饭或是沉默的时候，她在做的是把这些减掉。 “你要当网红啊？” “我当什么网红？”这奇怪的脑回路把叶焕逗笑了，“我红不了，我都是黑，黑的发紫的那种。” “那你打算钟严走了自己留着看啊。” “对啊。” 叶焕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简直绝了，这样以后就不会那么难熬了。 “你不是说不跟他好，要把他忘了吗？”凌波见叶焕答应的那么干脆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我没有说过啊，我说让他把我忘了，没说我要忘了他呀。” “你…你这什么逻辑？” 叶焕也感觉凌波的表情怪怪的，她挑挑眉毛没有说话，继续干活。 “阿锐答应拨给钟严的钱拨了吗？”凌波没有纠结视频的问题。 “只拨了一千万，剩下的下个月才能到，但是只能存在公司账户里，不能动，我觉得买成大额债券也挺好，就是不知道时间长短，不行就买成理财。” 凌波不懂业务，叶焕也是赶鸭子上架学了一阵，但已经忘差不多了，所以两人没有对此展开延展。 “没想到三叔能答应你的要求，那天你们都说什么了？” 那天他先去休息了，等睡醒叶焕也回自己的房子去休息了。 “没说什么，不过是利益互换，沐锐铭不是一直想做影视城吗？我一直扣着影视城的项目不给他签字，现在大家都得偿所愿了。不过，还是他比较合适。” “你为什么扣着不给他签字？” 凌波得到的命令是保护叶焕的人身安全，集团的业务他不过问。 “我看这个项目不错，本来想等子瑞回来让他着手安排。” “这不是明晃晃的抢人家的项目吗？” “对啊，不抢他的抢谁的。” 叶焕说这话没有一点惭愧，理所应当又满不在乎。 凌波突然理解了沐锐铭为什么不待见她，换成是他，他也不待见。 上次说要去买车，结果说了一半被打断了。 正好今天天气不错，凌波说他们的车已经修好了，要去提车。 叶焕决定和他一起去，然后去接沈益他们买车。 之前那辆面包车就是二手车，沈益说看纪术生帮钟严买的车就不错，有九成新，再买也买二手的就行。 其实他们想要个商务，看上去比面包气派一些，但是面包比较便宜。这些年，他们也没攒下钱，还靠焕姐救济，怎么好意思开口呢。 叶焕决定先去看看，二手车和新车都看看，比较一下。但是到了出发的时候，几个人故弄玄虚，说让钟严帮忙选就行。 “你们开的车，让他选算怎么回事？去溜达一圈呗，闲着也是闲着。”大约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名堂，叶焕不以为然，“钟严公司忙着呢，他没时间。” “我刚给钟哥打完电话，他说他现在回来，跟纪大少一起去找你们，他让你们直接去忠义路二手车市场。”江涛像小学生一样举手发言。 “你们小脑瓜在想什么，赶紧跟我一起去得了，今天买了开回来，省得我还得折腾。” “姐，不折腾，你跟钟哥好好商量商量，我们想要啥样的，钟哥知道。” “他知道就让他去吧，直接开回来，我也不用去了。” “那不行啊，姐，你得去啊。” 听到叶焕的话，他们急了，这不适得其反了吗？ “就是啊，姐，来都来了。” 来都来了，叶焕气笑了，还真是硬控广大人民群众的四个字呢。 “你们啊…” “看样子一会儿你得跟钟严吃个饭了，要不都辜负大家的美意了。” “你就别跟着起哄了，行吗？” 叶焕和凌波坐上车，她还是决定去看一下。 “我这是给你机会拍视频呢。” “谢谢你啊，我可告诉你别给我说漏嘴了。” 叶焕警告他。 凌波挑挑眉毛，在嘴上做了一个拉锁的动作。 哎，叶焕叹口气，看看她身边的这几个人，跳脱的跳脱，搞怪的搞怪，怎么都越活越年轻了呢？ 忠义二手车市场 叶焕他们到的时候正好是中午，没有几个人在，凌波在接电话，叶焕自己走了进去。 王栋从车辆的缝隙中看到叶焕，连忙缩了回去，他眼珠一转，找到同伴，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叶焕在车辆中穿梭，她对车是一无所知，最多认识是什么牌子，没有人招呼她，她也不在意，反正已经叫了钟严和纪术生来了，不用白不用。 这时一个人挡住了她的路。 这是一个典型的小混混模样。 顶着一头红毛，大油脸，一看就经常熬夜，不讲卫生。衣服裤子都穿的松垮垮的，带着了小拇指粗细的金链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嚼着口香糖，浑身的得瑟劲儿，就差把小混混仨字写脸上了。 “美女，交个朋友呗。”说话也油腻腻的。 “不好意思，不是来交朋友的。”叶焕转身想走，张嘴一股味，她差点呕出来。 “别走啊。” 他伸手抓住叶焕，叶焕立刻甩开他。 “你干什么？”她感到有什么东西立刻窜上了头顶，疾言厉色的问。 “这么拒人千里之外可不好啊，哥哥这有好东西，咱们一起玩玩呗。” 他两只眼睛在叶焕身上乱转，笑容也非常猥琐，让人很不舒服，丝毫不在意叶焕的怒色，伸手想去摸她的脸。 “别动手动脚的，别怪我不客气。”叶焕打掉他的手。 “不客气？那来呀，千万别跟哥哥客气，”他不退反而越靠越近，“快让哥哥看看，怎么个不客气法？” 叶焕丝毫没有犹豫，抬手赏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艹，你他妈敢打老子，你知道老子是谁吗？你他妈知道这是哪吗？你以为这是你那破酒吧吗？你个千人骑万人睡得贱货，别人怕你，老子可不怕你，今天就算把你弄死了，老子照样安然无恙。” “原来你知道我是谁。” 叶焕的脸上出现一丝狠厉。 第146章 你是猪八戒吗? 凌波听到里面传出一阵阵叫骂、哀嚎的声音，四处没看到叶焕的身影，他急忙挂了电话往里跑。 叶焕背对着他，只见前面的人拳头高高扬起，他冲过去一脚飞踢，人重重的摔了出去，倒在同伴的身上。 凌波回头去看叶焕，叶焕手里拿着一块砖头，面无表情，冷若冰霜，脸上有几滴血。 “哪受伤了？”凌波左看右看，又拎起她的手。 “没事，不是我的血。” 叶焕语气毫无波澜，眸色却深沉近墨，眼里渐渐酝酿出一场风暴。 凌波拿过她手里的砖头扔在地上，地上传来一阵闷哼声，他没注意到，地上还躺着个人，满脸是血。 凌波诧异的看着叶焕，他以为只是发生了点冲突，没想到动了手，还见了血。 他还是比较了解叶焕的，能忍则忍，若是逼得她动了手，那必定是动怒了。 “钱烽呢？” 凌波看着身后的人，那些人没了之前的嚣张，你推我我推你的，谁都不肯出头。 刚才他们是见自己的地盘自己的兄弟被人打了，那肯定是要找回场子的。 可现在不一样的，他们不认识叶焕，但他们认识凌波啊，传说凌家两兄弟是沐铠锋的左右护法，没有人见过他们出手，因为见过的人都被送去非洲挖土豆了。 这只是大家平时开玩笑时说的，他们知道凌波跟他们老大是不错的朋友，老大说过别惹凌波身边的人。 钱烽正在吃饭，二两酒还没下肚，电话就打了进来。还没等对方说完，他就摔了手中的筷子，妈的，敢跑到他的地盘撒野，真是活腻了。 三个面包车呼呼啦啦下来一群人，没有他想象中的刀光剑影，血雨腥风，他的人蹲在地上被围在中间。 当他看到凌波时愣了一下。 “老二，你怎么在这呢？这你干的啊！” 看到躺在地上呻吟的人，他皱了皱眉。 见钱烽来了，凌波冲自己人使个眼色，他们退到一旁。 “老钱，你的人，不懂规矩啊。” 凌波浅浅的点了他一下，但钱烽似乎没有听明白。 “你下手也太狠了，都见血了。” “不是他动的手，”叶焕靠在一辆车上，拿着张湿纸巾擦手，“你的人出言不逊，我教训了一下，钱老大，不会介意吧。” 钱烽的眼转到叶焕身上时透出一种厌恶。 “兔崽子，都活腻了吗？”他一脚一个踹翻在地，“好好的午饭都被你们搅和了。” “我正吃饭呢，听说场子让人砸了，火急火燎的往回跑。你来咋没提前说一声呢？” 钱烽不去理会叶焕，也没把事放在心上，只对着凌波说话。 “不提前说一声便要喊打喊杀吗？钱老大做的是人命的买卖吗？” 钱烽终于正眼瞧着叶焕了。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我只是奇怪，这个地方不止卖车，好像还有一些奇怪的东西。 你的人说有什么好东西，想跟我一起玩，钱老大玩过没有？不知道这东西犯不犯忌啊？ 我还听说这附近有几个赌钱的好去处，地下钱庄也很方便，比收保护费赚的多多了，钱老大知道吗？ 其实这地方就挺好的，只是不知道这么多车，有没有什么来路不明的，要是被人举报了，钱老大会不会很麻烦呐？” 放眼望去，这块场地大约停了一百多辆车吧。 凌波听着叶焕说的话有些震撼，没有回应钱烽的眼神，她是什么时候做的功课？ 钱烽有些心烦。 “你想怎么样？” “把人交给我吧，我们沐家惩罚犯错误的人还挺有手段的。” “不可能，我的人谁都带不走。” “钱老大可真是有情有义啊，我知道你和凌波关系好，我也可以不计较，毕竟是我先动的手。”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事情居然迎来了这样的反转，可凌波却不这么想，叶焕眼睛一翻，他猜是要新账旧账一起算吧。 “那我先谢谢了。”钱烽刚想说把人抬走，叶焕打断了他。 “先别急着谢，这次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但你的人砸了我的店，钱老大是不是要给我个交待啊？” 钱烽看着凌波，凌波不说话也不理他，他心中更气了，说话也硬邦邦的。 “跟我没关系。” “你是说我的店被砸跟你没关系，还是砸店的人跟你没关系啊？” “都没关系。” “哦～，可是我问过许多人，林家帅十六岁就跟在你身边，跟另外两个人在你杀鱼帮结拜为兄弟，你说这算不算有关系呢？” 叶焕一句接一句，像是没有看到钱烽阴沉的脸。 “我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你能怎么样？” “我不能怎么样，刚刚还说钱老大有情有义，不抛弃不放弃，这么快就不认自己的兄弟了？ 不知道你这些兄弟听了会不会寒心啊，今天弃了别人，明天是不是要弃了他们了？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再加入你的杀鱼帮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砸了我的店，伤了我的人，当做没事发生，拍拍屁股想走人，这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叶焕眼珠一转。 “不如这样吧，你的人我也打了，让我的人把这儿砸了吧，咱们就算扯平了。” 语气轻松，还带着些许天真，钱烽被气的发笑。 “我凭什么跟你扯平，你以为你是谁，真把你自己当沐家人了，你想清楚你姓什么？”钱烽的唾沫星子差点喷到叶焕脸上。 凌波推了他一把。 “老钱，我也不姓沐，你说我是不是沐家人？” “你干什么？凌老二你要干什么？你领她到这来是不是就是为了砸我的场子给她出气的？”钱烽突然间就暴走了，“好啊，你砸啊，你都砸了，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了，整天跟在一个女人屁股后面，讨好她，服侍她，你现在就是条狗！”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自己的人约束不好，反倒赖在我头上，你是猪八戒吗？倒打一耙。我干什么那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来评判，管好你的人，别总让我给你擦屁股。” 叶焕懵了，怎么说着说着，他俩吵起来了呢？ 第147章 戳的是谁的脊梁骨 最后，钱烽说不过凌波，发了一通脾气，把自己的小弟都骂了一顿，气急败坏的走了。 叶焕觉得比泼妇骂街强不到哪去。 不过，她更好奇，凌波他俩之间的互动透露着诡异，像是带着什么恩怨纠葛、爱恨情仇、生死虐恋… 不好意思，跑偏了。 从二手车市场出来，凌波让保镖们先走了。 “他们一直跟着你吗？”不然怎么来的这么快。 “是一直跟着你。”本来不想告诉她，但都发现了也没有瞒着的必要了。“以前都在面上，现在转明为暗了。” 叶焕没什么好说的，这就是为什么她不愿意出门的原因，走哪都一群人，做什么都在别人的监视下，有什么乐趣可言。 叶焕想回去，凌波却说来都来了，钟严和纪术生也快到了，吃个午饭再去别处看看，两人就近找个小饭店。 “你怎么知道钱庄、赌场那些的？”凌波问。 “猜的啊，电视上不都那么演的吗？你跟那个钱老大很熟吗？” “他是沐家出去的，是锋哥的死忠，接手了道上的那些，跟我和我哥还有齐宥都挺好，但是锋哥走了以后，联系的没那么勤了。” “怪不得呢。”她说这个人为什么对她充满敌意。 可能在他眼里，凌老大和齐宥那种护着小主子的才是正事，凌波跟着自己就是不正经。 呵，男人啊，偏见啊。 “你别搭理他，他是勇猛有余，智慧不足。锋哥把道上的事交给他全看他忠心，但他并不是个能力太强的人，守城之君都勉强。这些事肯定不是他授意的，但是你敲打敲打他也行，省得他飘了。” 叶焕看出来他们关系应该是不错，凌波没有替他说话，但句句都向着他。 “我不止要敲打他，我就是要给他个教训。”正午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在地上，两个人影焯焯的出现门口。 “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他的人三番两次挑衅我，打完左脸打右脸，忍一次也就够了，我要忍到什么时候？难道我是个王八托生的吗？ 他既然管不好，就换一个能管好的吧，反正沐家也洗白了，早就没有关系了，我看纪大少就不错，有分寸，知进退。” 凌波瞪了她一眼，这些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刚才他们说你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左不过就是那些呗，从他们嘴里还能说出什么好话吗？” 叶焕越漫不经心，他越担心，能看出来，以前她是真的不在意，而现在是不甘心。 一双鞋走进她的视线，叶焕抬头，像是刚注意到有人走到她跟前，她莞尔一笑，目光落在后面的人身上。 “纪大少，好久不见了。” 纪术生没想到叶焕跟钱烽起了冲突，他跟钱烽的关系也不错，他这边有需要二手车买卖的，都会带到钱烽那，当然回扣是少不了的。 不去钱烽那他倒是也有别处，只是不一定有适合的，但是他没有提前说，自作聪明也会让人讨厌的。 他手里握着一个废车场，所以附近跟车有关的几家店，他都很熟。 “前面有一家修车厂，他家又便宜活也精细，所以门路比较广，我刚刚给老板打过电话，他说一会儿过来。” 他刚下车，一个小伙子就冲了过来。 “生哥，你来了，老板说他马上就到，你们先进屋喝个茶。” 离得老远，叶焕闻到一股子冲鼻子的酒精味，胃不自觉的抽动一下。 “大中午的就喝这么多，下午的活不干了。”纪术生离得近，熏的他直皱眉。 “没，没喝多少，不能耽误。”小伙子弓背弯腰，一脸讨好。 “走吧，咱们进去等会。” 纪术生回头招呼他们，小伙子咧嘴冲他们乐。 胃里一顿翻腾，叶焕极力忍耐着，刚才那个人也是，嘴里一股臭烘烘的味道，好像就在鼻尖萦绕，浑身像是被针扎一样，一些不好的记忆在深处被唤醒。 钟严看到叶焕捂住嘴巴，像是要吐的样子。 “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几个人都看了过来。 叶焕实在没忍住，冲到路旁将中午吃的东西吐的干干净净。 “钟严，车上有水，快去拿。” 钟严想去看看叶焕，凌波先一步跑了过去，他调转脚步去停车的位置。 “怎么了？是不是胃不舒服？”纪术生在旁边，凌波小声的问。 “没事，有点恶心。” 胃里一跳一跳的，叶焕擦擦眼泪，接过钟严递过来的水。 “你不会是怀孕了吧？”凌波偷偷瞄了一眼又去车里拿纸巾的钟严。 声音虽然不大，纪术生还是听到了，他转过身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什么？” 叶焕气不打一处来，为什么每个人都这样，不问事情的真相，全凭自己的想象。 她一脚踢在凌波膝盖窝，要不是纪术生及时扶了一把，他差点跪下，但手里的车钥匙掉在地上。 钟严看到叶焕开着车像一阵风一样迅速驶离，凌波和纪术生追了两步。 “怎么了，她干什么去了？”他以为突然发生了什么状况。 “她是不是怀孕了？”凌波问他。 “啊？谁的呀？”钟严已经不是吃惊而是震惊了。 不是你的吗？凌波张着嘴，话没说出口，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想错了。 “也许只是胃不舒服。”纪术生有点尴尬，这种时刻怎么总能让他碰见？ “她一个人能行吗？我去看看吧。”钟严想开车去追。 “让她自己待会吧。” 凌波拉住他，心里有些烦躁，他不知道叶焕为什么突然反应这么大，但多少跟今天受了委屈有关系，让她自己发泄一下吧。 今天中午叶焕和凌波的对话，他听到了一部分，叶焕应该是受了委屈，他原本想回家问的，谁知道突发了这样的状况。 刚才问就好了，他有些讨厌自己的瞻前顾后，事后诸葛。 凌波的手机铃声响起，钟严满怀希望色瞄了一眼，不是叶焕。 凌波接通电话，但是没有说话，电话那边的人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凌波不耐烦的皱皱眉。 “你别跟我说这些，这两次的事是不是你的人的问题，你收人的时候能不能稍微看一下，要不早晚被他们牵连了。” “我做什么不用你来置喙，你应该知道我和我哥领的是谁的命令，叶焕她不是你可以评价的人，现在的沐家，三叔排第一，叶焕就排第二，你明白什么意思了吧？” “你但凡还把自己当做沐家的人，你就应该明白，那些流言蜚语说的是叶焕，但戳的是谁的脊梁骨！” 第148章 都是蘑菇惹的祸 凌波挂了电话，想起来钟严和纪术生还在旁边，这种家务事拿到别人面前说还挺难为情的。 “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她能去哪儿？回家还是酒吧？” 钟严没有注意到凌波的窘迫，他有些担心。他想即刻飞奔到她身旁，又怕她因为难为情而将自己越推越远。 瞻前顾后，一点主见都没有，他真的特别讨厌这样的自己。 “没事，她身边随时有人跟着，有问题就给我打电话了。”凌波拨出一通电话。 纪术生和钟严都有些惊讶。 为什么有人跟着叶焕，是有什么危险吗？这个念头在钟严脑中闪过，他的注意力被凌波的话引开了。 “她应该是去墓园了，你俩还去吗？” 钟严开车载着凌波，纪术生走了，这跟他想的一样。 “她为什么要去墓园，那位前辈是…”钟严想起上次他们在墓园遇到，叶焕说她是去祭拜一位前辈。 凌波有点诧异，钟严怎么知道叶焕是去祭拜一位前辈？ “我们之前在那遇见过。”钟严看出他的疑惑。 “哦，哦哦哦，”凌波想起来了，那次还有王昇，“是沐家的一位前辈，跟叶焕有些渊源。” 他们之间有一个秘密，只要这个秘密真相大白，所有围绕在叶焕身上的谜团都迎刃而解。 偏偏他们不能说，起码现在不能。 以前叶焕不是这样的，所有事都能淡然以对，最近明显是撑不住了。 都是因为这个男人，凌波想，怪不得武侠小说里能成为真神的人都断情绝爱。 “锋哥的墓在墓园吗？” “当然了。”凌波快速的回答，说完之后有点品出来钟严的试探，“不是锋哥，她不是去看锋哥。” 这样的否认反而有一些欲盖弥彰。 “沐家有私人的墓区，所有人都葬在那里，所以…” 凌波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他看到钟严点点头，自然也不知道钟严明白了什么。 两人一路无言。 “二哥。” 阿强看到凌波从车上下来，扔掉手里的烟迎了上去。 “阿威带两个人跟着呢，没跟太近，怕不方便。” “行，我去看看，你们先走。” 钟严跟着凌波走了很远，私人墓园远离墓群，环境十分幽静。 墓园依山而建，从下望上去，一块块黑色的墓碑静静的立在那里，庄严而肃穆。 半山腰处还有一座墓碑是空的，家族年纪最大的彭五爷还在，所以现在对各房的称呼还停留在两代之前。 这位彭五爷已经九十多岁了，见过北伐军，闹过革命。当年沐家生死存亡之际，他也是挺身而出。 每年除夕夜他都要给大家讲述当年的见闻，乐此不疲。有这一位老祖宗在，他的儿女后辈即使平庸无能，也没人敢轻视。 不过，这几年，彭五爷有些糊涂了，开始不认识人，若不是靠昂贵的机器和名贵的药材吊着，早就去地下跟沐家列祖列宗、众人见面了，毕竟许多后辈都走在了他前面。 凌波带着钟严走到标着数字39的那一排，在一群黑色之中，叶焕的白衣服还是很明显的。 她坐在墓碑的侧面，喃喃细语，不知是说给墓里的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我明明没有做过，他们为什么都那样说呢？” 不是悲伤，是无奈，那一刻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情绪仿佛具象化了，她眼里的挣扎、纠结、不甘，都随着眼泪慢慢流下。 再深刻的疼痛都会时过境迁，被刻意隐瞒的秘密也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他们能做的似乎只有等待。 生活还再一天天的继续，他们都不去提那天发生的事，叶焕面对钟严时有些别扭，好在他们俩个都各自有事要做，相处的时间不会太长。 这天，叶焕在家躺的腰酸背痛，她决定觅个食，去酒吧溜达一圈，再躺下去人都废了。 到酒吧时八点多，正是人多的时候，在门外她就听到屋里沸反盈天的，像是打了起来。 刚进门，一个看场的人向她走过来，脸上是一种呆笑，手上比着划船的动作。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 “你干嘛呢？”叶焕眼珠都要掉下来了，这是什么新的营销理念？ 那人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划船。 叶焕不理解也不能接受，她刚想叫人把他拖走，却发现大堂乱了套了。 服务员像是吃坏了肚子，一直在吐，客人尖叫着避让，一群一群的往外走，叶焕没有看到凌波，目之所及，没有看到一个认识而又正常的人。 几个看场子的人迅速朝后门跑去，叶焕抓了一个。 “怎么回事啊？” “焕姐，焕姐。”带着小酒窝的服务员跑到她跟前，气喘吁吁的，额头上都是汗。 这似乎是个正常的人，叶焕松开手里着急的人，那人一溜烟的跑了。 “怎么回事？凌波呢？” “在后面厨房呢，他让我来看看救护车到了没有？” “他去厨房干什么？难道有人投毒吗？” “啊？不知道啊，”叶焕这样一问把他问懵了，“二哥怀疑是食物中毒，大厨晚上炖的蘑菇。” 幻夜的后厨是不开火的，因为不提供热食，只切切水果，但是叶焕体谅大家工作时间长，体力消耗大，允许晚上加一顿餐，所有人轮流去吃。 没成想发生了这样的事。 有人在吐有人在游泳，刚刚那几个是跑后面去抠喉，想把晚上吃的东西都吐出来，大堂乱糟糟的。 看来是蘑菇没炖熟，叶焕稳住心神，让能走的先往外走，救护车到了第一时间把人拉走。 但是他们人太多，单靠救护车时间拉的太长，食物中毒应该尽快得到救治。 叶焕去找凌波，他们得把一部分人送到医院。 刚好凌波开门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居然是钱烽。 他们看到彼此都皱起了眉。 “你怎么来了？”凌波看到叶焕有点惊讶。 “有什么发现吗？大厨呢？”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还是先解决问题。 “大厨最先发病，已经去医院了。现在还看不出什么，我装了些汤去化验一下。”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透明小盒子，里面是半瓶液体。 大厨以为是自己吃东西吃坏了肚子，跑了几次厕所顶不住自己去的医院，他自己可能都没想到是蘑菇惹得祸。 “你先回去，这里交给我，我叫了人来，一会儿就送一批人去医院。” 他们倒是想到一起去了。 到处都是呕吐物，凌波怕叶焕心里不舒服。 凌波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她在这似乎也没什么事，但是作为老板她应该去医院。 “行，我先走了…” 听到这话的钱烽嗤笑了一下。 “他为什么在这？” 第149章 拉郎配 凌波头疼的看看两人，钱烽为人豪爽，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叶焕也是温文尔雅，没想到他俩不对付。 “我俩说点事，没事，你回去吧。” 他示意钱烽别说话，把叶焕推了出去，叶焕虽然不高兴，也知道不能让凌波没脸。 “我去医院了，医药费得先存上，你这边完事了告诉我一声。” “行，我这边完事了，去医院找你。” 看着叶焕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凌波无奈的看着钱烽。 “一个小姑娘，你跟她呛呛什么？” “我就是不喜欢她，乱家的种子，不知道锋哥喜欢她啥。” 叶焕没有听到钱烽对她的评价，如果听到了肯定把他介绍给沐锐铭，两人定能引为知己。 叶焕在医院待到两点多才把所有人安置妥当，多亏凌波又调了些人来医院。医生开了灌肠的药，看着一个个徘徊在厕所门口的人，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在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医生说休息几天就无碍了。但是后续肯定是要补偿的，具体的应该找律师问问。 真是一个多事之秋啊。 拒绝了阿强要送她回家的请求，叶焕独自一人走出医院，她的手机铃声响起，钟严打来的电话。 “喂。” “你在哪儿？” “正要回家。” “你等我，我马上到。” 没头没尾的话，我在哪儿等，你知道我在哪吗？叶焕没放在心上。 还没走到路边，一辆车停在路边，钟严从车上下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回家发现你没在家，我给二哥打电话了，他告诉我的。”钟严把人塞进车里，“累了吧。” “还行。”刚才没觉得，现在松懈下来觉得脚好疼，全身的力气好像被抽走了。 “二哥看着人收拾酒吧呢，估计还得一会儿，你要去看看吗？” “不去了，回家吧，有事明天再说。” 现在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叶焕更希望是食物中毒，如果有人刻意投毒，她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了。 只是她被沐铠锋教导过，要用怀疑的态度去看待每一件事。 “过两天于叔生日，不知道乐之能不能回来，新之怕于叔心里难受，说想邀请你去他家吃饭。” 好久都没有听到于新之的名字了，感觉这个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今天也没看到他，估计是没上夜班。 “行啊，到时候你提醒我。” 回到家，叶焕没有了睡意，明明刚才在车上哈欠连天，困的连眼泪都要流出来。 必须睡，明天还得去集团找法务咨询赔偿的事，她告诉自己。 赔偿的事也没有她想的那么严重，律师说，他们需要赔偿员工的医药费、护理费、交通费、营养费、误工费。 医药费本来就是她付的，护理是凌波找的人，交通费不存在，误工费嘛，现在是中旬，酒吧不开门，但也给他们开整月工资，所以现在就剩下营养费，就是这个营养费不好界定。 其实这个问题她与齐宥或者沐锐铭商量一下，他们都能给她一个中肯的数字，可她偏偏不想找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 算了，让凌波去问吧，他俩最大的优点就是知道自己不聪明，懂得求助外援。 “于叔生日你打算送什么？” 酒吧不开门，叶焕正式成为无业游民，安保公司的各个方面都走上正轨，钟严最近都准时下班，他们非常难得的在太阳还没落山时，在家里见了一面。 叶焕的这个问题钟严还没想过，以前都是一群人，大家吃吃喝喝，最多拎两瓶好酒。现在嘛，有待商榷。 钟严发现叶焕在手机上搜索“养生的人送什么礼物合适”，网页上推荐的是养生泡脚桶、按摩仪、黑枸杞等等等等。 叶焕没听到钟严的回答，以为他在忙，结果一回头，一个大脑袋出现在旁边，吓了她一跳。 “你在这干嘛呢？我跟你说话你听到了吗？” “我听到了，我这不帮你看呢吗？泡脚桶不错，按摩仪也不错。” 叶焕怀疑钟严的眼光，过生日送一泡脚桶是不是有些尬呀。 “不用这么麻烦，这些东西都是形式大于内容，就看着好看，你就拎盒茶叶去就行。对了，乐之能赶回来。” “她回来我就不用去了吧。” “去呗，都跟于叔说了，要不你不也没啥事吗？就当陪我了。” “你脸咋那么大呢？”叶焕剜了他一眼。 女孩软软的声音，让他忍不住想与之亲近，他站在她身后，一只手放在她的头顶上，想象着若是拂乱她的头发将是什么样的场景，想到这，脸上的笑意多了些温柔缱绻。 叶焕仿佛受到了感召，她看到这个笑得像二傻子一样的男人站在她身后，举着一只手像是在做法，要吸取她的精气。 想到这，她都觉得自己挺无厘头的。 不过她得离这个神经质的男人远点。 于忠生日那天，叶焕真的拎了盒茶叶就去了，钟严说没有外人，只叫了周耀明和王昇他们仨，再加上他俩。 对钟严来说，可能没有外人，但对他们来讲，自己可能才是外人。 王昇得了重感冒不想传染给大家，李振宇刚交了女朋友，正是热恋期，姜宇家里催婚，给他安排了相亲，所有以这三只都没有来。 直到快上桌于乐之才从二楼下来，还哈欠连天的，她是凌晨下的飞机，又被朋友拉去ktv嗨到早上才放回家。 一开口的嗓子像是刚从撒哈拉沙漠出来渴了好几天，她狂灌了两杯水才觉得舒服点。 于新之更夸张，他们已经推杯换盏了好几轮才赶回来，说是观摩了一个手术忘了时间。 他落座后，人算是齐了。 于忠端起酒杯，环视桌上的几个人。 “我最后一杯酒了，乐之，你负责陪好其他人啊。” “啊？爸，我刚才喝了两杯水，吃不进去也喝不进去了。”于乐之开始撒娇 “你这…，作为主人你怎么还躲酒呢。”于忠哭笑不得。 “爸～” “行行行，行行行，”于忠最受不了女儿的撒娇，“慢慢喝，慢慢喝。”他招呼众人把酒放下。 “对，慢慢喝，咱们宾主尽欢就好。”周耀明打着圆场，言语中尽是维护之意。 大家也不拆穿他，抿着嘴笑着把酒杯放在桌子上。 “哎。”于忠把酒杯放在桌子上，长长叹了口气。 “怎么了，爸。” 于乐之不明所以的问。 “你看看你们几个，”他指了指桌上的几个人，“最大的三十多了，最小的也二十六七了，放在从前孩子都满地跑了，你们可倒好，连个对象都没有，就应该强制分配，你们五个人，正好能凑成两对，我看挺不错的。” “爸，你这是要拉郎配啊。” 第150章 各花入各眼 于忠转头就瞪了她一眼。 于乐之耸耸肩，给叶焕使个眼色。 姐妹，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叶焕会心一笑。 于忠不管她俩的眉来眼去，继续说：“有什么话，拿到台面上来说，今天，我就给你们做主了。” 话音落，桌上静悄悄的，叶焕低着头，于乐之盯着钟严，就差替他举手了，但钟严像是在思考什么。 “我说。” 于乐之愣了一下，钟严没说话啊，目光向旁边移，周耀明冲她笑了一下，她心里咯噔一下。 不好，这波是冲她来的。 “我喜欢乐之，喜欢很久了，我决定从现在开始追求你，你先别急着拒绝我，给我个机会，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好。” 叶焕拍手叫好，于乐之一个眼刀发过去。 “好大胆。” 她补充道。 桌上的人忍俊不禁大笑起来，于乐之装作气急败坏轻轻打了她两下。 “行了行了，”于忠打断她继续“施暴”的想法。“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乐之跟耀明去约会，就是你们年轻人那一套，一个都不能少，听见没有？” 于忠指着周耀明，不等于乐之反驳，先下手安排上了。 “知道了，于叔放心吧。”周耀明拍着胸膛保证。 “爸～你说什么呢？” 于乐之嘟着嘴，还没喝多少呢，怎么开始说胡话了呢？ “反对无效啊，一会儿，你跟耀明一起送钟严他们，你俩直接出去溜达溜达。” 于乐之还想反对，于忠根本没让她说出口。 “乖闺，这就是我今年的生日愿望，你就说能不能实现吧？” 一手软磨，一手硬泡，两手一起抓，两手都要硬。 最终于乐之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再端起酒杯，于忠乐呵呵的，钟严发现他向叶焕和周耀明都递了个眼色，叶焕又是会心一笑。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配合打的不错啊。 于叔、叶焕、周耀明，他们三人之间都隔了一个人，可以清楚的看清彼此表情、眼神的变化，形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 这就是传说中的铁三角吧。 钟严笑着摇摇头。 直到吃完饭、坐进车里，于乐之还是不怎么高兴。 “怎么了？不高兴呢？你就当这是个任务，出去玩两天，不行就回绝了呗。” 临走之前，于忠还是不放心，拉着周耀明一直嘱咐，现在车上只有叶焕和于乐之。 “说，是不是你的馊主意？”于乐之抓住她质问。 “啊，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说都不超过五个字。”叶焕装傻充愣。 “哼。”于乐之也知道不可能是叶焕的主意，她只能抓不到虱子抓虮子了。 “别生气了，你看于叔的架势，要是入洞房有用，他恨不得你俩今晚就把洞房入了。” 听到这话的于乐之白了她一眼，叶焕就当没看到。 “你答应出来，就高高兴兴的，明天呢也打扮漂漂亮亮的去约会，于叔知道了也高兴。你实在觉得没法喜欢这个人，就大大方方的拒绝，以后大家还是朋友，于叔那边也算给他个交待了。” 于乐之听完叶焕的长篇大论，打量了她一番。 “还一套一套的，你挺有经验啊。” “平时多看书啊，不行就看电视。”她语重心长的拍拍于乐之。 于乐之哪能看不出叶焕是故意逗她，其实刚刚她说的挺有道理，感觉心情阴转晴。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皮。” “我哪有？”叶焕连连喊冤。 直到两位男士上车，她们才停止打闹。 车子来出很远，还是静悄悄一片。 周耀明心里既忐忑又激动，他偷偷的在后视镜里观察于乐之的表情。 “你好好开车，”大概是因为喝了酒，明明埋怨的话却带着一丝娇嗔，“我们几个的命可都在你手里呢。” “放心，我稳着呢。” 非常普通的一句话，钟严和叶焕就笑了起来，笑得于乐之莫名其妙的。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她又打了叶焕好几下。 “他也笑了，你为什么只打我？”叶焕指着钟严好不委屈。 “就打你。”于乐之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 “我不依，姐姐，我不依。”叶焕像极了一只小猫在她肩上蹭啊蹭，逗的大家哈哈大笑。 “小妖精。” 于乐之点点她的脑袋，车里的气氛瞬间其乐融融。 “周耀明，我先跟你说清楚，跟你出来全是我爸的意思，我是不想让他失望，所以你不要报什么希望。 出来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干什么、吃什么、去哪里都是我说了算，我说不行就立马停止，你还要配合我说服我爸，你觉得行就继续，觉得不行，送完他俩直接送我回家。” “我同意，都听你的。”周耀明没有犹豫，一口答应。 “还有，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碰我，不然我对你不客气，这可都是我的证人。” 于乐之指着钟严和叶焕，趾高气昂的，像一个高傲的公主，周耀明的嘴角抑制不住的勾了起来，嗓音撩心入骨的拖着长音。 “好～” 钟严透过后视镜看到咬着手指、目不转睛的吃瓜的人，真是可爱又天真。 有道是各花入各眼，各人有各人的缘。 “还有，明天我不能跟你出去，我有个朋友来了，就是跟我一起旅游的，”这句话是对叶焕说的，“我不说介绍你们认识吗？明天出来一起玩玩。” “行啊，时间地点你告诉我，别太早了，要不收拾不完。”叶焕现在有大把时间。 “早是不可能的，谁家好人起那么早，下午两点吧 ，地点我再告诉你。” 叶焕一时语塞，是她想太多。 “那明天一点我去家里接你吧。”见她们说完，周耀明询问于乐之的意见。 “嗯…”于乐之想了一下，“不用了，你不是得上班吗？下班去找我们吧。” “没关系，我的老板应该会通融的。” “那我肯定是全力支持，”钟严马上接话，“不过钱还是要扣的。” “资本家，哼。”于乐之不满的哼哼。 “呦～这么快就护上了。”他揶揄的说。 “你怎么这么讨厌。”于乐之恼羞成怒。 叶焕就静静的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偷偷的捡笑。 吃瓜爽，一直吃瓜一直爽。 第151章 你想亲亲我吗? 叶焕和钟严下车，看着车子慢慢走远。 “你们配合打的不错啊，是于叔托你的吗？” 叶焕心里正激动着，原来磕cp是这种感觉啊，听到钟严的话，她立刻敛了情绪。 “什么配合，没有的事，你就算告诉乐之我也不会承认的。” “我告诉她干什么，我肯定是跟你一伙的。” “哼。” 叶焕飞快的跑上楼，钟严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她可没有说谎，于叔没有托她，托她的是周耀明，周耀明让她帮着敲边鼓。 她觉得他们两个人势单力薄，也没有说服力，让周耀明去托于叔，结果就变成于叔主导，周耀明直抒胸臆，叶焕旁敲侧击。 嘿嘿，她可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到家后，叶焕跑进了厕所，出来时看到钟严躺在沙发上，像是睡着了。 “哎，进屋睡，在这干什么？”叶焕踢踢他的脚。 钟严睁开眼，刚刚还明亮的眼睛带着些许迷离。 “累了，躺一下。”有气无力，带着鼻音。 叶焕察觉到不对劲，钟严的脸一直很红，开始以为是喝酒的原因，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温度惊人。 “你发烧了。” “是吗，原来是发烧了，怪不得我有些冷呢。”这个时候钟严还在开玩笑。 “你是不是感冒了？” “嗯，被王昇传染了。”他不以为然的扯扯领带，呼吸有些急促。 “那你怎么不说？”叶焕拿出药箱，想看看有没有体温计、退烧药什么的。 “难得大家聚一次，多扫兴啊。” “你之前吃的什么药？”家里的药都过期了，体温计也不知道扔哪去了，她拿出手机打算买点。 “没吃药，吃药哪还能喝酒啊。” 叶焕终于忍不了了，抬手就给了他两下子，这要是换成别人，第一句话就得挨揍。 “你要死吧，不吃药还喝酒，今晚是想把自己烧成傻子吗？” “没事，我一会儿冲个澡就好了。”这时头有些疼，但他还是装作没事。 “你还想洗澡？你咋不上天呢，你给我起来。” 看叶焕真生气了，钟严不再嬉皮笑脸的，他赶紧坐起来。 “我真没事，休息一晚就好了，我进屋去躺着。” “进什么屋？赶紧的，去医院。” “不用，不用去医院，”钟严就怕叶焕生气了，原来不是生气，而是关心他，“你陪我说说话就行了，我好的肯定快。” “跟我说话能治病啊，那我去医院上班得了呗，我看你真是烧糊涂了，让医生给你看看脑子吧。” 眼睛一横，给他了个白眼自行体会吧。 可惜，钟严发烧脑子转的慢，他还笑呵呵的。 “不去医院了，我明天要回四海一趟，安排员工去总公司培训的事，得好几天能回来呢，你陪我坐一会儿吧。” “你要回去？”叶焕愣了一下，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还回来呢，我尽快。” 看着焕焕像是失魂落魄的，他又高兴又心疼。 焕焕，舍不得我呢。 “明天要坐车还不快点，你是想在高铁上被人抬下来，上社会新闻头条吗？” 叶焕突然大吼，钟严吓得一激灵。 见他还是不动，叶焕气得又使劲打了他两下，这人皮糙肉厚的，打的自己手好疼。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屁股这么沉呢？ “走啊，磨蹭什么啊？” 叶焕突然想起刷视频看到焦躁的母亲和拖延症的儿子，自己好像那个无能狂怒的母亲。 不行不行，可别无痛当妈。 钟严终于晃晃悠悠的起身，跟在叶焕后面，嘴都要咧到耳根后面去了。 还是个暴力萝莉呢。 别人都爱听好话，到他这怎么不一样呢 ，让人打了还这么高兴呢？ 我不会是有受虐倾向吧，钟严重新审视自己。 不是不是，打是亲骂是爱，焕焕这是爱我啊。 叶焕看着钟严一会高兴一会沉思，一会叹气一会又傻笑，三层楼的功夫，像演了个电视剧。 不去当演员真是白瞎了，她在心里吐槽。 “咱俩都喝酒了，不能开车，打车去吧。” 总算他没烧坏脑子，知道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他知道去医院也是白去，什么都干不了，但是焕焕担心，去一趟也不是多大事。 “你车呢？”叶焕问他。 “公司呢。” “哪还有什么好说的，没有车开什么，当然打车去了。”赠送他一个纯洁无瑕的白眼仁。 对啊，真是脑子不转个了，钟严自嘲的笑笑。 周耀明和于乐之开车在街上转了几圈，于乐之也没想出来去哪儿。 她晚上只去过饭店、酒吧、ktv、夜场，其他的还真不太熟。 “看，烟花。” 远远的，他们看到什么地方在放烟花。 “好像是江边，去看吗？” “快走。” 周耀明在最近的路口拐弯，两人朝江边驶去。 他们都知道等他们到了烟花早就放完了，但是美好的事物，会让所有人心生向往。 这时候江边的人已经不多了，已经过了立冬，晚上还是挺凉的。 “是不是冷了，穿我的外套吧。”周耀明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披在于乐之身上。 “不用了，别把你冻感冒了，咱们回去吧。” “没事，我这不还穿一件外套呢呃？”周耀明连忙把人拦住，他穿的是上班的西服。 开玩笑，他好不容易把人约出来，就这么回去了？ 那他得呕死，他宁愿感冒！ 当然，倒也不必真的实现。 两人顺着江边慢慢溜达着。 “你喷的什么香水？” 周耀明看着瘦，没想到还挺撑衣服，这件外套将她从肩裹到小腿，整个人暖暖的，衣服上有淡淡的香味，并不让人讨厌。 “我不用香水啊，是我衣服上有味吗？”周耀明拎起一只袖子闻了闻。 “可能是洗衣液的味道，会不会呛鼻子？” 于乐之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可爱。 她知道，只要自己说一句不喜欢，周耀明肯定立刻回家换洗衣液。 这就是她喜欢的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 突然间觉得也不是不能试一下。 “怎么了？”周耀明不明白乐之为什么突然开怀大笑。 “周耀明，你想亲亲我么？” 原本认真听她说话的人，惊掉了下巴。 第152章 一身反骨 于乐之看他的傻样嗤笑了一下，果然，被她吓到了吧。 她不再说什么，想往回走。 周耀明察觉到她的意思，再次拦住她。 “等一下，等一下，我刚才是…” “太突然了，我…” “我没反应过来，你听我解释。” 于乐之站在原地等他解释。 周耀明也站在原地，语无伦次，他想起乐之的话，眼睛不自觉的落在那双嘴唇上。 于乐之也在看他，见他脸一下红到脖子，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跟我过来。” 于乐之坐在了阶梯上。 “地上凉，别坐地上，你想坐着咱们上车吧。”周耀明想把她拉起来。 “没事，这不是有衣服吗？”周耀明大衣的下摆被当成垫子，“来，分你一点。”她拍拍自己旁边。 周耀明非常从善如流的坐了过去，衣服有限，两人挨得有些紧，他开始心猿意马。 她会不会再提一次？周耀明想。 “周耀明，我就是一个这样随便的人，以前我喜欢钟严，所以我想方设法对付他每一任女朋友。 后来，我发现我并不怎么喜欢他，又不甘心，我一面装作对他情深似海，一面游戏人间，我都不知道自己交了多少男朋友，我也不知道他们算不算我的男朋友。合则来往，不合就分开。 你，就算成为了我的男朋友，也可能只是他们其中的一员，这样的我，你确定是你想要的吗？” 于乐之也不想浪费时间，她知道，周耀明跟之前的那些人，不一样，他不是那种分手了一辈子见不到的人，他们之间牵扯的东西太多了。 “你说叶焕的那些事是真的吗？” 明明在说他们的事，为什么会提起叶焕，于乐之不知道周耀明的意思，但还是答了。 “或许吧，说什么的都有，已经没有人在乎真相是什么了。”这样想叶焕还挺惨的。 “外面的传言把叶焕说的那么不堪，钟严还是只爱她一个人，所以爱你的人是不会在意你的过往，他只会心疼你，为什么我出现的这么晚，让你走了许多弯路。 如果情窦初开时，你身边的人是我，那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其实周耀明很耐看，他只是偏书生气，说话做事都稳当的不像这个年纪的人。 但是他实实在在比于乐之小了四岁。 “我情窦初开时，你大概还在学abcd呢。” 周耀明被噎了一下。 “我…早熟。” 于乐之又被逗得哈哈大笑，周耀明见她如此快活，心里更是欢喜的不得了。 笑过之后，两人四目相对，气氛突然暧昧了起来，周耀明慢慢靠了过去，于乐之也没有闪躲。 马上就可以撷取美好与芬芳，周耀明紧张的屏住了呼吸，心脏像是要从嘴里跳出来。 “等一下，”于乐之推开周耀明，她突然间害羞起来，脸开始变红，“我、我要回家。” 她慌乱的起身，忘了周耀明还坐在衣服上，外套从她身上掉下来，她根本顾不得许多，开始往回跑。 “等等我，”周耀明起身，捡起外套，追上她。 “穿上点，别着凉了。” 于乐之不置可否，只是抱着手臂，越走越快。 “刚刚是我冲动了，你别生气。” “嗯。” 周耀明规规矩矩的跟在于乐之身旁，于乐之斜睨了他一眼。 真是个傻子。 叶焕和钟严刚进到急诊，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钟哥，钟哥。” 他们停下脚步，王昇跑了过来。 要不是看见王昇，叶焕都没听出来他的声音，鼻音也太重了，看来确实病得不轻。 “你怎么来了？”钟严惊讶的问。 “我来给你送票啊。”王昇得意洋洋的抖了抖手里的车票。 真是无语，钟严抢过票塞进兜里，“你走吧。” “我不走，我陪你看病。” 没等钟严说话，叶焕先等得不耐烦了。 “先去看医生，行不行？” 俩人不敢再拖，连忙跟上脚步。 刚刚在车上时，他给王昇发了个信息，告诉他上午走不了了，把票改签到下午。 就是这么一件小事，王昇问他吃完饭没有。他告诉王昇吃完了，和叶焕在去医院的路上。 谁成想，他直接杀过来了。 他是真不知道自己是多少瓦的电灯泡吗？ 叶焕是不想再浪费时间，她不说自己多了解王昇，但她知道这个人一身反骨。 160多斤的体重，恨不得长出180斤的反骨。 叶焕让他俩找地方坐着，自己去了护士站。 没几分钟，钟严看到叶焕过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护士。 “谁发烧了？”护士拿着体温计问。 “是我。”钟严开口，鼻音也越来越重了。 护士甩了两下，将体温计递给他，“三分钟。” “发烧了还喝酒，你知不知道，喝了酒，不能做血项检查，也不能用药，退烧药也不能吃，至少要等到24小时后，只能物理降温，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 他们没有挂号，叶焕想问问护士钟严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有没有可以用的药，护士二话没说，让叶焕带她来看病患，见了人就是劈头盖脸的教育。 “还有你，作为家属，怎么不看着点，这要是烧一晚上人都得烧迷糊，是不是还得你照顾？” 叶焕本来是个吃瓜群众，没想到一记回旋镖扎她脑袋上了。 钟严见她怔愣了一下，赶紧解释，“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明知道自己感冒发烧了还喝酒，还得别人来照顾你。” “是是是，我下次一定注意。”虽然护士有些凶，但却是一番好意，比起冷漠的视而不见，也是一种尽责。 “体温计。” 钟严干脆的承认错误，护士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 “38c，去药店买退热贴吧，回家后物理降温，网上都能查的到，不能洗澡，注意保暖，别再着凉了，退烧了来做检查，再说吃药打针的问题。” “好好，麻烦您了。” 护士在几个人陪笑下，翩然离去。 钟严松了一口气，不出所料又看到叶焕虎着脸。 “别生气了，坐这儿歇会。”他拉着叶焕坐到身旁。 “都怪你，害我被人骂了一顿。”杏眼圆瞪，有种说不出的娇俏。 “怪我怪我都怪我。”现在只能顺毛捋。 这回轮到王昇偷笑了，叶焕看到后，气不打一处来，炮筒立刻转换方向。 “感冒了不做好防护，传染给别人，公共场合不戴口罩，你有没有公德啊？” “我没有公德，没有公德，没有公德。略略略略略略略略略。” 王昇做出搞怪的嘴脸，故意气叶焕。叶焕明知他是故意的还是气的想撕了他的嘴。 “行了行了，你赶紧走吧。”钟严也在心里骂他，看不出眉眼高低的，这辈子就是个注孤生了。 “阿嚏。” 王昇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虽然钟严看出来苗头推了一把，但还是喷了他们一脸。 叶焕当时就定住了，钟严顾不得自己，用袖子胡乱的擦着她的脸。 粗鲁的动作，蹭的脸好疼，叶焕推开钟严的手，怒火中烧。 “你是个畜牲吗？喷我一脸！” 第153章 做作的女人 钟严觉得自己像是走在沙漠中行走，太阳降下炙热的火苗，烘烤着沙漠上的一切事物。空气中弥漫着灼热的气息，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突然，有一双冰凉的手，在他身上游走，他舒服得呻吟了出来，又有冰凉的水流进他的嘴里，滋润着他的肺腑。 他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万籁俱寂，该睡的都睡了，只有她这只夜猫子，还干着伺候人的活，叶焕哀怨的想着。 不想管他，自己作那就自己受着吧。 到底不忍心呐。 这病毒也是挺汹的，明明已经不热了，一会儿又烧起来，烧的人直哼哼。 就作吧，叶焕狠狠瞪了他一眼，真想再给他两下子。 一碗水喂下去，好像还有些意犹未尽。 再来一碗吧，哎，叶焕不由得想称赞自己，真优秀啊。 顺手从冰箱里拿一个退热贴，之前那张已经寿终正寝了。 冰凉的刺感，钟严的眼皮抖了抖。 他缓缓睁开眼睛，叶焕正跪在旁边，拿着勺子喂他喝水。 台灯散发出微小又迷人的光芒，懒懒散散的，钟严有种置身梦境的感觉。 若不是在梦里，沐沐怎么会这么温柔？ 叶焕看到钟严睁着眼睛，人却一动不动。 什么情况？梦游？ “你，醒了吗？”叶焕小声的问。 钟严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叶焕一抖，一碗水，全扣在床上。 于是，大半夜她又开始换被褥、床单被罩。 钟严出了一身汗，叶焕怕他着凉，不让他动，他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颗脑袋。 “我不是故意的。”他弱弱的为自己辩解。 “哼。” 叶焕将被褥晾好，床单被罩塞进洗衣机，狠狠吐了一口气。 真累啊，像打了一套军旅拳。 她怎么觉得饿了呢？ 看了眼侧卧的位置，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滥情了。 叶焕狠狠的睡了一觉，醒来时已天光大亮。 不知道钟严走了没有，应该已经退烧了吧。 侧卧的门还关着，她轻轻的打开门，床上的人睡得正香，呼吸平稳，脸色也恢复了正常，叶焕没有打扰他，悄悄退了出去。 摩恩下午茶。 吃饭的时候，收到了于乐之发的信息。 这个地方是个网红餐厅，叶焕刷到过好几次，但从没去过。 吃完饭她没回家，想着也没什么事，别打扰钟严，让他多睡会，自己也溜达溜达。 到摩恩下午茶时，还不到两点，但于乐之已经到了。 “叶焕，这儿呢。” 一进门，听到她在叫自己，她旁边还坐着一个女生。 身形纤细，栗色卷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精致的五官，巴掌大的脸莹白粉嫩，水汪汪的大眼睛，谁看了都要赞叹一句，楚楚动人。 “王未然，叶焕。” 于乐之给两人介绍之后，两人打了招呼，三人重新坐好。 王未然端详着叶焕，若有所思。 “这个妹妹看着眼熟啊，之之，我记得你那个情敌好像就是这个名呢。” “就是她。” 旧事重提，叶焕和于乐之也不尴尬，叶焕还冲她嫣然一笑。 “你俩把那个男人甩了，自己好了？”王未然大吃一惊，淑女的形象也保持不住了，一双大眼睛好奇的在她们之间转。 “她说的好是朋友之间的那种好，不是处对象的那种好。” 于乐之给叶焕解释，王未然说话言简意赅，还喜欢带着东北方言，她早就听习惯了，不知道叶焕能不能听明白。 “我知道。”叶焕憋着笑，王未然说话和不说话差别真的好大，感觉就像一个娇滴滴的女生心里住了个大汉。 “你想啥呢？”王未然推了于乐之一把，“你以为我说你俩是拉拉呀，我不刚见过你对象吗？” “对象？谁啊？是耀明学长吗？”叶焕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周…” “嗯嗯嗯。”叶焕点头像捣蒜，“这么快都已经是对象了。”她盯着于乐之，想听她的答案，眼里迸出强烈的求知欲。 “没有…” “你认识，是不是？”王未然突然坐到叶焕旁边，比她还兴奋。 “我们是校友。” “快给我讲讲。” 于乐之看到这两个女人迅速的熟稔起来，马上就要把手言欢了。 “你俩差不多得了，”于乐之马上打断她俩，“我什么时候说他是我对象了？” “我问你是不是对象，你也没否认啊。” “那我也没承认啊。” “那你还等什么？你看人家对你的热乎劲儿，就是把你当对象的。”王未然是了解于乐之的，就是嘴硬。 “什么呀？这只能说明他喜欢我，我可不喜欢他。” “为什么？为什么不喜欢耀明学长？” “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 “这还用试，看就知道啦，他酒精过敏，也不够英俊，性子也慢，我们俩一点都不合适。” “男人要那么漂亮做什么，你不怕招人啊？现在不光得防女人还得防男人，漂亮的男孩子可是稀缺资源，还能落你手里？” 现在于乐之是一打二。 “你要是找个跟你性子一样的，你俩一天不得打八遍啊，他性格好能迁就你，这不挺好的吗？他不喝酒，正好可以接你回家。你凡事要看正面的，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他做朋友是一个样，做对象又是另一个样子。” “啪啪啪啪啪。”叶焕为王未然鼓掌，“姐姐，你说得太好了。” 这才是神助攻。 “上学的时候老师没教过你吗？选择题不会时，宁愿选错也不能空着，你就试试呗。” 哇，叶焕简直太崇拜了，出口成章，都是至理名言啊。 “你别听她的，她最擅长强词夺理。”于乐之见叶焕不停的鼓掌，简直成了王未然的迷妹。 “怎么就强词夺理了，你问妹妹，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简直太有道理了，姐姐，我一定要把你的话告诉学长，这值得一个跪谢啊。” 叶焕夸张的样子逗得王未然哈哈大笑。 “叶焕，我怎么没看出你这么会拍马屁呢？” “这怎么是拍马屁呢？妹妹都是真心实意的。”说着她把叶焕揽在怀里。 “嗯。”叶焕满脸无辜的点点头，靠在王未然肩上，小鸟依人的样子。 于乐之翻了个白眼，两个做作的女人。 第154章 手拿把掐的 叶焕的手机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响了起来，她和王未然找了一圈，最后发现被她们压在身子下面了。 王未然坐回到于乐之旁边，吃着自己的蛋糕，叶焕拿着手机看了一眼，直接把电话按了。 “你怎么不接呢？”于乐之奇怪的问她。 “没什么事。” “钟严？” “嗯。” “万一他找你有事呢？不好意思啊。” “没有，他没事，他要回四海，估计就是告诉我一声。” “是吗？”于乐之不相信，“那有啥不好意思接的。” “没有，没有不好意思。” 好吧，她承认她有点放不开，总觉得在于乐之面前跟钟严黏黏糊糊的不妥当。 “你们刚才还劝我呢，现在到了自己就扭扭捏捏的了。” “我都说了没有…” “行了行了，你俩就别扯头花了。” 王未然打断她俩，这俩人说话抓不住重点，来来回回都是废话。 “啊，什么扯头花？” “就是俩女的打架，你扯我头花，我扯你头花。” “真的吗？”叶焕头一听说还有这种词，听着就很东北。 “这是网络词语，你也太out了。”这个叶焕不反驳，她确实没关注过这些。 她的手机又响了。 “赶紧接，把他打发了，别没完没了的。”于乐之没什么耐心。 管得可真多，叶焕瞪了她一眼，还是接起了电话，语气也不怎么好。 “干嘛？”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语气哀怨。 “这不接了吗？”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病好了？” “是你先不理我的。” 叶焕忍住扶额的冲动，“你能不能好好说话，病好了该干啥就干啥去，在这扯什么头花。” 说完了自己笑了出来，她可真会学以致用。 “你笑什么呢？”于乐之问她。 “没事。”挂了电话顺手扔桌子上了。 刚拿起咖啡，听到王未然也在接电话，一开口就夹了起来。 “老公～” 只一句话，叶焕抖三抖。 “人家做梦都梦到你了，好想你，你有没有想人家？” 这娇滴滴的声音，听的人先酥了，跟她比起来，自己简直不像个女的。 就刚开始那句老公都够她学三年。 “我和之之还有小妹妹一起喝下午茶呢，我好想吃楼下那家提拉米苏，等我回去，你买给我吃好不好？” “老公最好了，老公拜拜。” 叶焕闻了闻手里的咖啡，又放了回去。 “怎么了？”王未然发现身边的人沉默了。 “你平时就是这么糊弄你老公的？” 于乐之可是知道王未然玩的有多疯，想家、想老公，根本不存在的。 “男人嘛，你得软，几句话把他哄的晕头转向了，能省不少事。之之，你就是太硬了，宁折不弯，这是要走很多弯路的。 不过，你们现在多好，还有人哄着你们，不像我天天面对的都是同一个男人，真是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 说完还颇有感慨的叹了口气。 “姐姐，你结婚了。” “她已经两个孩子的妈了，看不出来吧。” “真的？”这个叶焕可是没想到，她和于乐之看上去都跟自己差不多大的样子。 “哎，我这十万的鼻子，二十万的脸，三十万的胸…” 她每说一个摸着相应的位置，听得叶焕目瞪口呆的。 “开玩笑的。”于乐之见叶焕像是真信了，推了王未然一把，不让她再搞怪。 “我发现妹妹真的好天真好可爱，她怎么什么都信啊。” 说的叶焕又不好意思了，都怪自己少见多怪。 “我这都是纯天然的，我想去打针，我老公不让，他说我敢去做他就跟我离婚，气的我，一脚就把他踹地上，不许上床睡觉。” 说的人声情并茂，听的人津津有味，双方的情绪价值都拉的满满的。 王未然正说她跟老公斗智斗勇的名场面，把俩人逗得合不拢嘴，于乐之看到门口进来的人，愣了一下。 叶焕坐在她对面，正好看到了她的表情，回头看了一眼，钟严已经快走到她们跟前了。 听故事的人分心了，讲故事的人自然察觉到了，王未然也随着她们的目光看过去。 “你怎么来了？”叶焕杏眼圆瞪，不可谓是不吃惊。 “我问了耀明，他说你们在这儿。” 他毫不客气的坐在叶焕旁边，叶焕只好给他让些地方。 “你、你不是要回四海吗？怎么还不走？” “是要走了，很多天见不到你，所有来看看你，你会不会想我？” 叶焕的脸不争气的红了，嘴抿成一条直线，今天怎么这么直球？ 于乐之和王未然化身吃瓜群众。 “这位就是乐之说的影视学院的同学吧。” 突然q到她们，乐之马上为他们介绍。 “王未然，钟严。” 两人微笑着点头。 “真是不巧，工作上有些事，现在马上就要出差。王小姐多住几天，让乐之和焕焕带你到处走走。我听乐之说，王小姐喜欢旅游，下次如果方便也带着焕焕一起去，她总一个人待在家，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好啊，我们刚刚还在说，组团做个家庭式旅游，到时候钟先生还有那位周先生都一起来，年轻人就应该多在一起玩。” 王未然说着向叶焕使了个眼色，叶焕拿出她老僧入瓮的绝技，当做没听见也没看见。 钟严将一张卡塞到叶焕手里，叶焕怔了一下，反应过来。 “你干嘛？” “这卡你拿着用，出去玩，逛街都刷卡里的钱，也算是我尽一份地主之谊了。” “钟先生有心了。” 叶焕刚想拒绝，听了王未然的话，手停在半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乖，收好了。”钟严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两下，眼神温柔的简直能溺人。 “洗车店哪天开门？” “啊？还、还不知道呢。” “定好了告诉我，我肯定回来。” 不等叶焕回答，他又跟于乐之和王未然告别。 “不打扰你们了，王小姐，希望下次还有机会见。” 三个人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来，又风尘仆仆的走了。 等看不到人，她们又把目光放在叶焕身上。 “怎么了？干嘛这样？”她都不好意思抬头了。 “就是他，是不是？” 王未然终于见到了一直活在于乐之嘴里的男女主角，或许现在可以说是男女配角。 “对啊。” “我以为你俩都不要他了呢，原来还是妹妹收了他。” 这回叶焕赶紧解释，“没有没有，没有那回事，我们都是单身。” “别那么谦虚啊，”于乐之马上拆她的台，“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手拿把掐的。” 第155章 愿你能抵御寒冬，也能拥抱春天 手拿把掐？说的她好像很厉害一样。 他为什么要给我张卡呢？叶焕想不通，在人前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回家还得给他，但是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他是特意来找我的吗？刚才是不是应该出去送送他？就算是普通朋友也该有基本礼仪，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她太强硬了？ 不知道叶焕在想什么，王未然拐了拐于乐之，“你不会还放不下吧，说话酸了吧唧的。” “是吗？我没注意。” 王未然也没有多说些什么，毕竟是青春年少里的人，哪那么容易就放下了？ 三个人眼神交汇时，叶焕骤然清醒，她怎么这个时候还溜号呢。 “走吧，咱们去吃饭吧。”把卡放兜里。 “你没吃饭呢？” “我吃了，你们不是没吃吗？” “这不吃着呢吗？”于乐之指指她们吃了几口的蛋糕切块。 “这哪能顶饭呀，也吃不饱啊。” “吃饱了，我本来也不饿。”王未然的蛋糕看上去只吃了一口。 “果然，你们仙女都是喝露水的。” 王未然冲她嫣然一笑，明媚动人。 怪不得身材那么好，不像她，胡吃海塞，不注意身材管理。 “她只是吃的少，但是特别能喝，男的都不是对手。她是开酒吧的，晚上咱们去她那儿。”后面那句是对王未然说的。 “今晚的消费就交给你了，拿两瓶好酒招待姐姐们吧。” “招待没有问题，但是去不了酒吧了，酒吧停业了。” “为啥又停业了？”于乐之回来的时间短，还没有人告诉她。 叶焕三言两语说了发生的事。 “妈呀，多亏你没吃，这段子就在网上看过，没想到还真有人蘑菇中毒了。”听着跟开玩笑似的。 “她对蘑菇过敏。”于乐之对王未然说。 “你对蘑菇过敏？”王未然惊讶的问。 “嗯。”叶焕点头。 “我第一次听说有人对蘑菇过敏。” “我也是。”王未然的表情跟自己知道叶焕蘑菇过敏时一模一样。 “你这是遗传吗？” 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王未然打破砂锅，问到底。 “嗯，我家里人都对蘑菇过敏，可能母系外嫁血统慢慢就稀释了，我觉得以后我要是有孩子，孩子再有孩子，可能就不会过敏了。” “那你们可得小心点，要是有人要害你，给你拿碗蘑菇汤，就算不中毒，过敏也挺难受的。” “还好，我们家里人都挺注意的，就防着这一手，外人基本上都不知道。 这次是有人去了云省，下面分公司的人孝敬的，我也不能吃就放在酒吧了，但是没想到出这事啊。” “连治疗带赔偿，不少钱呢吧。” “还在谈，估计一个人得一万吧。” “破财免灾。” “不不不，”于乐之摇摇头，她没有像王未然一样安慰叶焕，“你最近好像总有事呢，洗车店也出事了，找到是谁干的了吗？你是不是得罪谁了？” “我能得罪谁啊？关键是我谁也不认识啊，我也觉得莫名其妙的。” “还有上次我弟的事，找到人了吗？” “没有，怪就怪在，事情发生前一点预兆都没有，发生后也查不出什么，都凭空消失了一样。” “你没找人看看事儿吗？你好像犯小人，冲撞了什么。我们那有一个看事儿特别准的老太太，我们有啥事都找她看一眼，你信不信这个，看一眼说不定能破一破。” “啊？” 叶焕是不信这些的，但是之前三叔好像找人重新摆了酒吧的风水，她也不懂啊。 她的一脸懵懂取悦了两个姐姐。 “好了，别想这些了，今天先happy一下，其他的以后再说。” 从餐厅出来，叶焕看着到阿强带着俩人蹲在门口，不远不近的跟在她们身后。 突然两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干什么？”叶焕听到阿强的声音，回头看。 “没事的，”王未然见叶焕停下来，拍拍肩膀安慰她，“是我的人，他们说这几个人在餐厅外就一直盯着咱们，让他们去处理吧。”说着拉着叶焕就要走。 “等一下。”眼看这几个人要起冲突，叶焕连忙叫停，“这是你的人？”她指着两个不认识的男人问王未然。 “对啊。”王未然点头。 “那仨是我的人。” “啊？” 离得不远，大家都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你俩还随身带着保镖，家里是有皇位要继承吗？” 于乐之觉得这也太夸张了吧。她没有是不是还挺不合群的。 晚上，于乐之带着王未然和叶焕去了夜场，跟酒吧相比，夜场才是真正的灯红酒绿。 霓虹灯光急促的闪烁着，一束强光从舞台中央射下，照亮舞台上的舞者，所有人随着音乐扭动，人们的尖叫声和音乐声混合在一起，喧闹至极。 她们坐在了二楼，两相对比，一楼才是真正的欢乐场，叶焕喝了些酒，透过玻璃围栏往下看。 这里没有白日的繁忙与喧嚣，也不像夜晚寂静与孤独，人们在这里释放，找回自我，卸下所有的防备与伪装。 灯光恍惚，音乐劲爆，红酒妖艳迷人，酒精麻痹神经，醉生梦死也不过如此吧。 “走啊，下去玩会儿。”于乐之拍拍叶焕，在她耳边大声说。 叶焕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她…有点放不开。 但是她没能抵抗住两个姐姐的拉扯。 穿梭在人群中时，她不停的躲闪着各种疯狂痴迷的舞步，看着大家放肆的摇曳着自己的身体，仿佛忘掉了生活中所面临的压力，虽然有些羡慕，但总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 就在她溜到舞池边上时，又被抓了回去。 “这里没有人认识你，放松一点。” 于乐之和王未然手把手的教她，叶焕偷偷的看着四周的人。 有的闭着眼睛，沉迷其中，有的摇头晃脑挥舞着手臂，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没有人在意她们三个在做什么。 慢慢的，她也随着音乐的节拍，轻轻的摆动身体，在五光十色的灯光中， 渐渐忘记一切痛苦与烦恼。 果然，放纵很简单，克制欲望与庞杂的念头是困难的。 但最难的是在放纵和克制间找到平衡，叶焕的眼神迷离而惘然。 困住你的从来不是事情本身，而是内心的恐惧。 但愿你能抵御寒冬，也能拥抱春天。 第156章 你是孔融吗? 慢慢睁开眼，被子上清冷的触感唤起叶焕一丝清明，她从床上爬起来，大脑宕机了一分钟，这是于乐之家。 昨晚不知道疯到几点，好像是周耀明把她们都送到了于家，她已经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果然，太过克制压抑是不行的，放纵起来就容易没数，这回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客用卫生间里放了一次性的牙刷和毛巾，叶焕洗漱完毕下楼转了一圈，这个时间点于乐之应该还在睡，整个别墅安静的像是只有她一个人。 是走还是留呢，叶焕有点拿捏不好分寸，但是她有点饿了，先去看看这附近有没有卖吃的的地方吧。 刚走到门口，正好遇见下夜班回来的于新之。 “你才下班啊。” “你醒了。” 两个人同时开口。 “我昨晚夜班。” “哦。”叶焕侧身让于新之进来。 “你要走吗？”于新之见她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我饿了，想出去找点东西吃。” “厨房有吃的，我爸说你们昨晚在家里住的，他让阿姨做了早饭在锅里呢。” 于新之换了鞋后，在水龙头下洗了手，从锅里拿出早饭放在桌子上。 “快来，我也没吃呢，咱俩一起吃。”他盛了两碗粥放在桌子上。 怪不好意思的，叶焕想，但是，她不好意思是在别人家连吃带住的，可不是因为要跟于新之一起吃饭。 “够不够啊，别一会儿乐之她们起来不够吃了。” “不用管她们，”于新之不在意的摆摆手，“我姐她们不到中午是不会起来的，到时候阿姨就做午饭了。” “哦，于叔在家啊。”为啥她谁都没看见。 “我爸在小区溜达呢，我刚才碰见他了，阿姨去买菜了，一会儿就回来了。你一会儿没事吧，要不看会电视，或者也去小区里走走，我吃完饭得补一觉。” “你不用管我，我自己找事做，你夜班下班怎么这么晚，医院很忙吗？” “还行吧，晚上也不消停，补几个病历，我还有几篇论文要写，反正忙忙叨叨的。” 于新之虽然这样说，但他整个人看着比之前精神多了，大概是心中有了目标，也可能是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了吧。 “酒吧是怎么回事，那么多人食物中毒，你也没跟我说一声。” “你不是忙吗？也没什么大事。” “食物中毒还不是大事，我听说那天晚上忙了一晚。” “呵呵，你都知道了。”看来这医院八卦也挺流行的。 “就在我们科室，我能不知道吗？我一上班看到酒吧的人都在，吓了一跳。” “啊，你在那个科室上班啊。”这个她还真不知道。 于新之有些无语，叶焕不是怕麻烦他，是根本没想起他这个人。 还是安安静静吃饭吧，这天也不是非聊不可。 “他们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本着专业的事问专业的人，不用白不用，叶焕开始不花钱的咨询。 “应该是不会，不过这个还得看个人体质，但说治疗蘑菇中毒还是云省比较专业。” “为什么？” “术业有专攻啊，菌子类中毒的看云省，肛肠类的川渝地区比较好，东北擅长跌打骨科…” “等等，等等，”叶焕打断他的长篇大论，“你这个有科学依据吗？医疗还有地域性啊。” “这都是根据各省的饮食习惯来的，治疗的多了，自然是有经验了，当然不是说别的项目就不好了。” 反正这么说也不是没道理。 “酒吧的人都中毒了吗？是不是没法营业了。” “没营业，有几个人没事，但是也开不了门，索性就都放假了，下个月再说。” “还好你不在酒吧吃饭，他们上吐下泻，又灌肠的，特别遭罪。” 于新之是真的替叶焕庆幸，她这个小身板，都不知道能不能经得起折腾。 “我对蘑菇过敏，就算我在酒吧也不会吃的。” “你对蘑菇过敏？” 每个知道她对蘑菇过敏的人都是这个反应，她都不奇怪了。 “不对啊，他们说那蘑菇是你拿去的啊。” 白天去查房，师父见他认识这些人，所以把这些人的事都交给他了，所以他知道的那是相当清楚了。 “是三叔让人给我送的。” “哦，他们也不知道你对蘑菇过敏。” “三叔知道。” “三叔知道？他知道为什么还让人给你送？” “呃…” 脑子里突然有什么一闪而过，但是她没有抓住，她觉得自己似乎是漏掉什么东西。 之后连于新之都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啊？哦，我没事，我突然想起来有些事，我先走了。” 她把包子塞到嘴里，冲于新之点点头。 “啊？你不是说没什么事吗？你不等我姐他们了。”于新之手里的筷子都来不及放，跟在叶焕后面。 “突然想起来的，你帮我跟乐之和未然姐说一声，未然姐要是不着急走，我办完事再来找她们。” “你去哪儿，我送你吧，这边不好打车。” “不用，”叶焕见于新之着急忙慌的去餐厅放筷子，叫住了他，“有人在外面接我，我先走了啊。” 于新之见叶焕头也不回的走了，他站在门口愣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不想吃饭了，他打算放了筷子回房间歇会，回头看到站在楼梯旁的姐姐。 “你起来了，姐，厨房有吃的，那个，叶焕走了，她说她有事，办完事再来找你和未然姐。” “嗯，我知道了。”她表情随意，像是早就知道了。 “你都听到了。” “是啊。” “那你不出来说句话。” 于乐之盛了碗粥，坐在餐桌旁。 “我还不是想给你个机会，让你跟她多说两句，你瞅瞅你说的都是啥，什么医院、病号，就你这样的，谁跟你处对象。” 于新之不知道姐姐有这样的心思，他嗫嗫喏喏的，没说话脸先憋红了。 见他呆呆愣愣的样子，于乐之翻了个白眼，真是愁白了头。 “钟哥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早就没那个意思了。” “没那个意思你跑人家家里腻乎什么？钟严对她有意思，你就让着他啊，你是孔融吗？这是一个梨一个苹果的事吗？给了他你还有别的，这是能让的吗？” 第157章 你相信我吗? “姐，哪是我让钟哥啊，那叶焕喜欢谁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就是个废物，钟严走了好几年，你都没把人搞定，你还能干啥？” 于乐之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我…”于新之想为自己辩解，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姐，不会是你还对钟哥有想法吧。” 于乐之见于新之吭哧瘪肚的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憋出来这么一句话，一口饭卡在嗓子间，差点把自己憋死。 “你…咳咳…你是不是想把我气死。” “姐，你慢点。”于新之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姐姐。 于乐之真想给他一个爆栗，这要不是亲弟弟早扔了。 王未然的到来打断了姐弟俩的对话。 “未然姐，你吃点东西，我刚下夜班，回去补一觉。”于新之连忙让出自己的座位。 “好啊。”王未然不客气的坐下。 她兴趣缺缺的搅拌于乐之给她盛的粥，见于新之走了，才开始说话。 “你弟喜欢小妹妹啊。” 于乐之点头，“他俩大学是一届的，还是他先认识叶焕的。”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于乐之一语带过，这要说起来可没完了，而且她也不知道钟严和叶焕怎么勾搭在一起的，之前她以为是叶焕主动，但了解叶焕的性格之后，对她的改观还是挺大的。 “你弟跟小妹妹不合适，小妹妹心事重，你弟又单纯，小妹妹需要一个强势点的人。” “你好像特别喜欢叶焕？”一口一个小妹妹的叫着，于乐之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那还不是因为是你带来的，你那么多朋友，没见你特意把谁带过来让我见见，还是你觉得这人对我脾气呗。” 那倒是，听了王未然的话，于乐之心里舒服了一点。 “这姑娘一看就是个好孩子，但是背景挺复杂的吧，一个小姑娘开酒吧，家里要不然有钱要不然有势。” “都是借别人的势，哎呀，挺复杂的，一句两句说不清。” 这要说起来又是一个故事。 于乐之不说，王未然也不问，她和叶焕本来也不熟，估计以后撇开于乐之单独联系的机会也不多。 她在意的还是于乐之的事。 “你那位的事怎么打算的？” “什么我那位？” 看着于乐之揣着明白装糊涂，她就觉得这事有门儿。 “你一个电话人家就来接你，你说干啥就干啥，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真的不考虑一下？” “我一个电话能叫来的人有的是，让他来是瞧得起他。” “用你瞧得起啊，你长得美啊。” 于乐之瞪了她一眼，还是不是亲闺蜜了，竟拆她的台。 王未然也感慨，这是名副其实的公主病，但谁叫人家有那公主命呢，王未然还继续刺激她。 “你不会真的没放下吧？你可想明白了，你弟要是跟小妹妹好了，你再跟钟严好了，你们四个成一家，那可热闹了。 那弟媳跟姐夫勾搭在一起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到时候他俩一拍即合，远走天涯，剩你姐弟俩在家抱头痛哭，那你们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你嘴怎么那么损呢？山里的笋都被你刨了吧。” 于乐之听王未然说话越来越没溜，从道德上升到伦理，简直不堪入耳。 王未然像是知道于乐之要来推她，一个侧身躲过，但是还是没逃过那个清澈的白眼仁。 叶焕从别墅小区出来上了阿强的车。 她其实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接她，从于新之家出来后，她查看了手机的定位。 从上次洗车店出事后，她的手机跟凌波、阿强、阿威都相互定位了 看到她和阿强的位置重合在一起，这就代表阿强在附近，所以，一个电话就有人来接她了。 “去凌波家。” “啊？去二哥家？那要不要先跟二哥说一声。”阿强有点忐忑，他们几个磕叶焕和凌波的cp的也不少。 二哥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之前叶焕出门他都会跟着，现在都是让他们跟，难道叶焕是发现了什么，打算上门抓那什么。 “说呗，看看他在家没有。”叶焕可不知道阿强心里的小九九。 可是阿强打了几个电话，凌波都没接。 二哥干什么去了？连手机都没拿，阿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他不敢表现出来。 好在叶焕似乎是在想事情，没注意到他的异常。 叶焕没去过凌波家，车子开到地下车库，阿强和她一起上楼。 凌波住的地方比叶焕家档次高了许多，封闭小区有门禁，有地下车库，电梯里需要梯控，一直以来都是凌家兄弟俩一起住，现在只有他自己。 凌波看到叶焕出现在他家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没接电话是因为戴着耳机在家锻炼呢。早上还出去跑了几圈，从小练得功夫也捡了起来，他这才知道这些年自己真是懈怠了。 “那个…” 叶焕刚开口，凌波抬手打断她，“我、我、我去换件衣服。” 凌波着急忙慌的走了，撇下叶焕和阿强站在客厅里。 他为了方便就穿着背心和大裤衩，出了一身汗，背心都粘在了身上。 本来想换了衣服就出来，但换了衣服也不舒服，索性去冲了个澡。拿了手机才发现阿强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 等他出来听到阿强正给叶焕介绍屋里的布置。 “两间客房，两间主卧，三个厕所，二哥把两个客房打通改成健身房，他最近都锻炼可长时间了，估计刚才就是在锻炼没听见。” “哦，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出了那么多汗。” “对，”阿强见叶焕像是同意他的说法可高兴了，“我们都说这么好的房子给二哥住都白瞎了，就晚上回来睡一觉。” 房子不就回来睡觉的吗？她的房子也是啊，从前棚户区是她的家，在那个家里她就像一个借宿的，后来上大学住在宿舍里，反而更加轻松。 如果说最让她留恋的还是城中村钟严的家，那几年是她有记忆以来最开心的日子吧，但是现在那个房子已经卖了，莫名的心里有些惆怅。 “你们怎么突然来了，家里都没收拾。”他顺手把沙发垫放好。 “挺干净的，看着比我住的地方板正多了。” “是吗？”凌波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叶焕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憨憨的表情。 “你们来是…”他想起来阿强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估计是有什么事。 “对，我、我突然想到…” “二哥，我先走了。” 阿强非常有眼力见的溜了。 凌波让叶焕坐在沙发上，又给她倒了杯水，坐在对面等她开口。 叶焕前思后想，“凌波，你相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