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妻不备》 1、第二章 早晨七点半,乔夕颜准时按照生物钟醒来,手脚并用的爬到床的另一头找到拖鞋,揉着惺忪的睡眼,吧嗒吧嗒的去了洗手间。 四百多平米的现代豪宅显得很是空旷,乔夕颜觉得自己大声呼吸都会有回音。看着镜子里形影相吊的自己,她竟然觉得有几分可怜。收拾好一切,乔夕颜随意烤了一片土司就出门了。 在玄关换鞋时,她看到了鞋柜显眼处放置着一个崭新的鞋盒。单一的填充色,不大不小的菲拉格慕logo,引得她打开鞋盒,里面静静的躺着不久前她逛街看中的高跟鞋,张扬的红色,柔和的弧度,怪好看的,但她当时没舍得买,回家在网上查了许久,代购也一样贵,她觉得肉痛就抛之脑后了,不想这会儿就这么出现在她眼前了。不用问她也知道肯定是徐岩买的,但她不想去揣度他的用意也没觉得有多惊喜,他有一位万能的秘书,她能做到万事妥帖,这种小事也不足为奇。不过他还有心哄哄太太,她倒是忍不住想说一句谢主隆恩。 她并没有穿徐岩买的新鞋出门,因为她的趾缝踩了一颗尖锐的石子,伤口不是很深但是非常疼,她估摸着一个月应该是没法再穿高跟鞋了。当然,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徐岩,徐岩自然也是不会注意到的。 婚后乔夕颜遵循婆婆的旨意去了徐岩的公司,长辈们是希望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总能培养出几分感情。但从乔夕颜的角度来说,两看生厌大约才是他们的结局。 徐岩在任何有关她的事情上都表现的很淡,唯有床上的事,倒是很卖力很热情,但乔夕颜不是傻瓜,她当然知道他是为什么。 站在拥挤的地铁里,忍受着韭菜卷饼浓郁的味道,乔夕颜忍不住想,要是再早起一点就能赶徐岩的车了,虽然他们不是那么熟,但她好歹是他老婆,他搭她一脚也无可厚非。可再进一步想想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和两人相对无话的场面,她又觉得韭菜卷饼味也是可以忍受的。 说起来,其实乔夕颜不算懒人,公司九点半打卡,她总是七点半就起床,但她很少能在家里碰到徐岩。徐岩不出差的时候总是六点多就起床,七点准时出门,一个人开车去城南一家老铺子吃早餐。听说除了在国外读书的那几年,他几乎十年如一日,即便他已经搬到了城北。她也曾好奇去问他,他的答案很无聊,三个字——习惯了。因为那里是他长大的地方。 徐岩是乔夕颜这辈子见过最程序化的人,跟设定好数据的机器人一样,遵照一定的程序不断重复。乔妈就说过,这样的男人虽木讷,话不多,但好在忠诚,一旦进入一种模式就不会轻易改变,这样的婚姻才能长久。 说真的,乔夕颜打心眼里是不屑的。当初结婚的时候,婆婆就已经“云淡风轻”的告诫过她了: “徐岩之前有过一个谈了十年的女朋友,但他俩性格不是太合得来,十年间分分合合也就把结婚的事儿给耽误了,你也知道,十年说短也不短,他忘不了那女人也正常。我们对你也没有任何要求,只要你给徐家生个健康的孙子,你们俩的事儿,我们全都不管。你放心,你们家我们肯定给照顾的好好的。” 连他爸妈都说这话了,乔夕颜也就不抱任何期待了。这个程序又木讷的男人也许专一忠诚,但对象不是她。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不过她也不沮丧。反正这段婚姻,一直都很荒唐。 现在想想,从一开始就很离奇,婚前两人一直没有见过面,他太忙了,世界各个地方忙着分公司忙着开会。相亲的时候,各自给了张照片就算完事。二维平面照片,看来看去都不怎么像,乔夕颜脑海里始终没有什么印象。不过她也没觉得多遗憾,她答应这段婚姻的目的也不纯,他们两个彼此彼此。 婚礼当天,城中官商名流都来了。排场很大,倒和当年顾衍生结婚的时候有一拼了。 她坐在偌大的化妆室里化妆。顾衍生坐在她身边啧啧称奇:“小乔,你确定穿的是婚纱?这裙子也太短了吧!和头纱一样长,哪有一点新娘子的样子!” 乔夕颜满不在乎的嬉笑:“现在流行嘛!而且我腿长不现一现多可惜。” 在顾衍生的白眼中,她把目光挪向镜子里那个化着浓艳精致新娘妆的陌生女人,大惊小怪的对一旁的化妆师尖叫:“哎妈呀!你嫌我不够白你也不能这么整啊!你是在给人化妆可不是给鬼啊!重化重化!” 其实她知道,从旁人的角度看来,这精致的新娘妆是极好的,美丽雅致,气韵逼人,真正像这场婚礼的主角,可她就是觉得不好看感觉很不真实。 搀着她走出化妆室的时候,顾衍生看着她的打扮还是忍不住皱眉:“你这德行哪像新娘?跟伴娘似的。” 乔夕颜咯咯的笑。他们都不知道,她是多么努力的在弱化自己的存在,这场神奇的婚礼主角是她,真不可思议。 别好了新娘的胸花,她一抬头,才第一次看见了徐岩其人。和照片中只有四五分相像,但不能否认,他长相确是极其出色,轮廓分明,眉浓,目锐,鼻子高挺,侧面看去像金币上拓印的浮雕。他个子很高,在人群里鹤立鸡群,之前她还怕新郎太矮,只穿了五公分高跟鞋,看到徐岩真人她才意识到自己实在多虑。 已进而立的他浑身散发着自持稳重的成熟魅力,她都难以想象,这种精品男人竟然即将成为她的老公。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们对望了一眼,极其陌生,徐岩礼貌的对她点了点头,也算打个招呼了。两人都庸俗的别着胸花以示身份。之后婚礼进行曲奏响,在乔妈的眼泪中,她挽着爸爸的手臂走向他,爸爸将她的手放在徐岩掌纹分明的手心。那一刻,乔夕颜感觉到一种灼烫至极的触觉。 他们就这么走入了围城,两人脸色都不好,倒是很符合进入“坟墓”的表情。 婚礼的过程繁复,新婚之夜,两人都疲惫的倒头就睡。对于新婚之夜乔夕颜还是感到好奇的。年近三十,她没有谈过一次恋爱,对于男女之事虽头头是道信口拈来其实都是道听途说的。婚前,对于这场婚姻她要付出的代价,她如是安慰自己:我大小也算个畅销书作家,以身体验也算对读者负责。 但没想到的是,她紧张了几天的事儿,又变成她多虑了。婚礼之后的几天徐岩一直都没有碰她。她暗自诧异,婚前明明听说两人都是自愿的,怎么婚后他在这方面如此相敬如“冰”?她开始质疑自己的魅力,也不能啊,她肤白个高胸部不大不小,脸虽说不倾国倾城但是在街上也算显眼吧。他居然没兴趣?难道是他不行?他不办事可真糟心,她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唇膏男! 他们的第一次是在蜜月里发生的。回想起来也是非常可怕非常糟糕的回忆。 婚礼后一个星期,两人收拾了行李去了迪拜。徐岩的秘书给他们在迪拜定的是蜜月套房。两人随便逛了逛就回房了。蜜月套房是个很可怕的地方,到处都充斥着所谓的“浪漫”元素,整个房间灯光暧昧迷离,连床上都撒满了玫瑰花,香氛怡人。 乔夕颜那时对徐岩已经完全没了防备,她在心里已经认定他“不行”了。 洗完澡,她早早爬上了king size的大床,徐岩看了一会儿书才进房。他一钻进被窝就开始直奔主题。一翻身把她压在身下,突如其来的重量把乔夕颜吓了一大跳,原本培养出的一点睡意也瞬间烟消云散。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徐岩。此刻徐岩看着她的眼神就像一匹狼面对猎物一般。她不自然的打了个冷战。当然,她这些小小的变化徐岩都没有放在眼里。他一手撑着身体,一手随意一扯就把她的睡衣扯开了。 他个子高,也很重,乔夕颜感觉他的脑袋盘亘在她胸口,他灵巧湿滑的舌头游走在她耳垂脖颈并且一路向下,她紧张的连呼吸都不会了,全身的血液都涌向脸颊。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她什么都不会,只能迟钝的看着他头顶的漩涡。 徐岩技巧娴熟,不一会就把她弄得丢盔卸甲,他极其自然的解开束缚进入她的身体。甚至企图加快火力,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态势。贯穿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皱眉,但她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前进的不顺和乔夕颜极度生涩的表情让徐岩如梦初醒,他双臂撑在乔夕颜耳侧,粗重的喘息就在她耳畔。 他极其讶异的说:“你是第一次?” 乔夕颜已经疼到说不出话,她窝囊的想要徐岩出去,可她说不出口,这件事是她作为妻子的义务,所以她只是死咬着嘴唇,拒绝回答徐岩的问题。 徐岩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温热的呼吸落在乔夕颜的脸上,“你不是二十八了吗?” 卧槽!乔夕颜龇着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二十七岁半!” “嗯?” “我说我二十七岁半!不是二十八!” “……” 2、第三章 一直以来乔夕颜都是坚定的不婚主义,父母失败的婚姻深刻的影响着她,尤其是哑忍的母亲,让她见识到了女人忍耐的极限就是没有极限。说起她母亲,顾衍生总用“忍者神龟”来形容。她们是用开玩笑的口吻说着这样的话,可是只有她心里明白,母亲忍受的是怎样的痛苦。 若不是接到了父亲外头女人打到家里来的挑衅电话,她不会知道父亲已经出轨,也不会知道他在外也有“血脉”。青春期最叛逆的时候,她代替柔弱的母亲出战,把父亲在外的野女人和野儿子整的够呛,她土匪头子一般气势凛然的砸坏了父亲藏娇的“金屋”,逃课把所谓的“弟弟”堵在校门口,不需道理就是一顿打。每次过年过节那边企图和她们为父亲拉锯战的时候,她总是笑呵呵的一个电话过去:“最近‘弟弟’是不是没人接啊?要不明儿我去?” 一句话就能把那女人吓得够呛。她把对父亲和对这个家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了别人身上,可偏偏父亲就是拿她没办法,打不得,骂不过,她伶牙俐齿比谁都不依不饶。 从青春期开始,她就养成了花钱如流水的习惯,一个中学生,每个月花到几千几万,非名牌不穿,她理直气壮的认为:她不花也是便宜了野女人和野孩子。以至于后来她自己开始挣钱的时候仍是改不过来,购物成癖,时常经济拮据。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叫不叫病态。她不相信有不变的爱情、忠诚的婚姻。小时候外婆还在的时候,时常和她讲着父母年轻的时候如何相互扶持,如何鹣鲽情深,讲着父亲当年为了追到母亲如何用心吃了多少苦。后来呢?年轻的爱情随着时光变质腐败,所谓的美好最终丁点不剩,过去口口相传的美谈只成了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永恒? 她时常问母亲,为什么不走?为什么这么痛苦还要留着? 彼时,母亲已经潜心信佛,清心寡欲的生活让她浑身上下都透着点看破红尘的超脱,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太深刻的痕迹,但她的眼神却总让人觉得沧桑。她总对乔夕颜说:“这里是我的家,我不留在这该去哪?” 也许正是这句话,父亲才变本加厉肆无忌惮。有时候她很恨母亲这样的懦弱,也恨到这个份上仍死不离婚的父亲。这样残缺丑陋的婚姻就这么苟延残喘这么多年,直到乔夕颜长大。 乔夕颜脾性尖刻,一般男人受不了,当然,她也看不上一般的男人。家族里的长辈要她相亲她从来都是直接拒绝,赶鸭子上架相了几次也是不忍伤母亲的心才去。结果吧,自然是没有结果。 如果不是徐家向乔夕颜那人渣父亲抛了橄榄枝,乔夕颜也许这辈子都不会结婚。 徐父是军工厂长,中将军衔,家族也都是军政出身,可算显赫。乔父是做三产的,十分需要徐家这一门关系,虽说乔夕颜的爷爷和徐岩的爷爷是战友,但总归是隔了一层,所以在听说徐岩适逢婚龄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推荐了自己的女儿。 可乔夕颜哪是任人摆布的主?一句话把乔父噎得够呛:“你乔家的生意和我有关系吗?” 乔父在深思熟虑后与乔夕颜做了约定:“只要你能进徐家,打点好这一门关系,我立刻和外头的女人断绝关系回归家庭,那女人也任你处置。” 正因为这个约定,乔夕颜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当然,那时候乔夕颜对于能不能中选其实没有什么把握。 乔夕颜第一次去徐家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准备。逛街途中遇到了乔父,当时乔父正和徐家人在一起,于是很自然而然的在徐家用了一顿饭。饭后,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徐父竟拿出了围棋要与乔夕颜对弈一局。 虽说乔夕颜是个流氓痞子,但她从小就浸淫在中国古典文化里,乔爷爷把她培养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若不认识她,还真会以为她是个教养良好的闺秀。 几局棋罢,徐父几乎认定了乔夕颜这个儿媳妇,她棋艺精湛,最难得是不卑不亢,谦和礼让却又步步为营,思维缜密。不论输赢,不骄不馁。这个时代,门当户对的女孩好找,但这般修养的实在难寻。这门婚事就算是这么定下了。 那时候乔夕颜的想法很单纯,她给徐家生了孩子就算任务完成,等徐岩忍不了的时候自然就能离婚了。她这性格,随便使个十分之一徐岩大概就能受不了,这应该是个轻松差事。 可等她真的结婚了,才知道很多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在这段婚姻里,对乔夕颜来说最难的事,就是不能爱上徐岩。徐岩这种男人于她而言,实在不是良人之选,他把事业看得太重,对女人又太洒脱,十年的感情他能说放就放,乔夕颜这种菜鸟又岂是他的对手?她不想在离开的时候,输的太难看。 蜜月休假了两个多礼拜,好歹还是培养出了几分亲密度,至少身体上是渐渐熟悉和适应了。徐岩知晓她的情况后对她也是极尽温柔,乔夕颜在他的温柔中有逐渐沉溺之势,很多时候,她抱着徐岩紧实的背脊总会产生一种奇异的归属感,仿佛这个男人的怀抱比家还让她有归属感。可是情/事过后,她又觉得两人极度陌生。她不知道这种奇异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她也不想去深究。 回国后,徐岩算是彻底忙到没影子了。乔夕颜每天对着空荡荡的家,算是懂了李清照过去独守空房的寂寞,当然,她觉得这种寂寞的主要来自肉/欲,饱暖思淫/欲,可不就是这样嘛! 回来休整了一段时间,把带回国的礼物整理了一下约顾衍生出来喝茶。这死女人又换车了,之前她出了个小车祸,她家叶肃北宝贝的要命,立刻给她换了据说全世界安全性能最高的车——沃尔沃。 对比一下成天见不到人的徐岩,乔夕颜又有了一种凄凉的感觉。这是新婚吗?唉,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两人坐在熟悉的咖啡厅,几年的时间,咖啡厅的规模更大了些,正中那台一直用以摆设的钢琴上也有了演奏的人。桃花流水一般的琴声在周身环绕,午后的惬意尽显。 顾衍生不怀好意的看着乔夕颜,追问她蜜月的感受。本着搞笑的目的,乔夕颜用她那破烂英语说:“big,strong,fast!perfect!” 顾衍生笑的前仰后合,不断啧啧,最后吐出俩字:“低俗!” 乔夕颜挑眉:“我只是不婚主义,可我没说我是柏拉图主义,我偶像就麦当娜,以解放肉/欲为荣!”她嘴里虽是说的豪放,但知情人士自然是明白,不管是精神还是肉体,她都只是个菜鸟。她笑得极其肆意:“他给了我新的灵感,我的新书有构思了。” “新灵感?看来他那方面挺厉害啊!” “呵呵。”乔夕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一共也没几次,之后就见不着人,乔夕颜也没比较,厉不厉害她哪懂?!但世界上不是有句话吗?死鸭子嘴硬。说的就是乔夕颜这种人。 下午茶过后,和顾衍生一起在商场里逛了会,这一季的新款都不咋样,她兴致了了,作为过来人的顾衍生一直在向她灌输婚姻之道。她知道她是好意,但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注定没结果,这经那道她都不打算用,对徐岩,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守住自己的心。 八个月过去,他们也渐渐摸索出了一点相处之道,互不干涉,彼此尊重。默契这种东西,培养培养再陌生的两个人也会有的。 回到眼下,充斥着韭菜卷饼的地铁把她送到了公司,她一跛一跛的上了楼,秘书室的沈凉和她私交甚笃,时来向她讨几幅字画赠与客户朋友,这天一早她嬉皮笑脸出现在乔夕颜面前的时候乔夕颜就知道她是要干嘛了。 她用春天般的笑容温暖着乔夕颜:“小乔,上次张总还记得吧!他可喜欢你的字啊,想讨一副送给夫人。他可是我的大客户……” 乔夕颜放了包,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说:“家里有的都被你要光了,急就没有,不急我周末给你写一副《凤求凰》。” 沈凉咧嘴笑得灿烂:“小乔你真是活雷锋!”她正准备走,看乔夕颜跛着又调转头来:“你脚怎么了?”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乔夕颜正准备解释,沈凉已经抢先一步惊讶的嚷着:“老天,是不是你老公对你动粗了?天!这种男人……” 大概是平常乔夕颜吐槽徐岩吐槽的太狠,什么冷漠啊,什么霸道啊,什么阴阳怪气啊……让沈凉对乔夕颜“老公”这个角色印象极差,她已经自行脑补把他想象成举世无双的渣男了。乔夕颜被她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她本想解释解释,后一想也没必要,反正公司里除了总秘也没人知道她和徐岩的关系。正好她昨儿个丢脸还上局子的事她也不太想说。 她不回答,沈凉就当她默认,一边喋喋不休的咒骂一边安慰她,她那激动不已简直要精神分裂的模样弄得乔夕颜满头黑线。 一整天忙碌的工作就这么开始进行最后结束。临近下班沈凉下来告诉她今天同事有聚餐,乔夕颜想了想,给徐岩发了条短信。 【今天公司有聚餐,晚点回家。】 过了一会儿,手机震了下。一条短信跳了出来。 【嗯】 标准的徐氏回信。 【你回去记得帮我喂鱼。还有今天阿姨放假,你在外吃完饭再回去。】 【好】 握着手机,乔夕颜彻底发飙了,对着屏幕重重的按下去,按键提示音啪啪啪急促的响着。不一会儿一条火冒三丈的短信就完成了:【你回头看看记录,看看老娘都给你发多少字?你就会发一个字是不是?每次都一个字!你练一字诀啊!多说几个字是要毒发身亡啊?】 她刚把短信发出去,手机就响了,陌生电话。她怒气腾腾的把电话接起来。 她已经够不爽了,还偏偏有人来火上浇油。一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女人打电话骚扰她,自称徐岩的情妇,莫名其妙! 老天,她现在听到徐岩两个字就烦,拜托有关他的东西可以都滚远点吗? 她把所有的气都发泄了出来,几乎气急败坏的对电话里的女人说:“你知道十八层地狱怎么走吗?要不要我送你一程?”她顿了下:“给我滚!”说完,狠狠的挂断了。 她双手抱胸,努力呼气才让自己平静了些。突然,手机接连的嘀嘀起来,一拿起来,竟然有五条来自徐岩的短信。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她翻了个白眼进入信箱。 五条短信,每一条只有一个字: 【老】 【婆】 【我】 【想】 【你】 不知道是怎么了,乔夕颜心里的火一瞬间就没了,看着短信,她由衷的说了一句肺腑之言:“王八蛋……” 3、第四章 下班时间公司的电梯总是人满为患。乔夕颜好不容易下了楼,仰着脖子看了半天才在门口找到了部门的一波同事。奇怪的是,一贯一下班就变衣冠禽兽的同事们竟然都中规中矩的站在那等候,连说话声音都很小。 带着满腹的疑问,乔夕颜向前走了两步,渐渐的,有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现在她的视野。 竟然是徐岩。 乔夕颜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说:“你怎么在这?!”说完立刻就后悔了,尤其是同事们诧异的目光投来的时候,她几乎想去撞墙。 见她尴尬,沈凉赶紧出来解围,打哈哈说:“今天大老板的老婆同事聚餐,他也没饭吃于是我们有福啦!大老板请客!” 她话音一落,同事们立刻欢呼起来。大家都默默忘却了方才的小插曲。危机警报解除,乔夕颜轻舒了一口气,她抬手撩了下头发,才发现流了一脑门的汗。 徐岩出手,尽是大手笔。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城中出名的高档日本餐厅。坐在最大的包厢里,乔夕颜老实的坐在榻榻米上,视线只专注于食物。同事们和徐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她能感觉到气氛其实还是有些拘谨的。尤其是平常放浪形骸的同事,几乎是找着话题在和徐岩说话,但徐岩这家伙还是一贯风格,各种简短回答。乔夕颜在心里不屑的说:拽个屁。 同事们的话题渐渐从工作和徐岩发散到各个部门,一点清酒下肚,气氛不再如刚才那般局促了。乔夕颜并没有专注于话题,因为她最爱的三文鱼上来了。在三文鱼上抹好酱油和wasabi盖在小饭团上就塞进嘴里了。wasabi的味道从口腔冲上鼻子最后涌上头顶。真正神清气爽。 正当她专心致志准备塞第二个的时候。沈凉突然把话题转到了她身上。她大声说:“小乔今天来了就是天大面子,她那极品老公对她可是苛刻的要命。咱们必须为了她干一杯!” 乔夕颜握着食物的手抖了一下,她心虚的抬头看了一眼徐岩,只见徐岩也正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他轻轻扯动嘴角,不紧不慢的问:“噢?怎么个极品法?” 沈凉一见大老板对她随口说的话有兴趣,自然是竹筒倒豆子死命的说。甭管什么朋友什么义气,口沫横飞把乔夕颜以前抱怨的话全给复述了一遍,乔夕颜在心底悲哀的感慨:这死女人记性真他奶奶的好啊! 在沈凉动情的讲述下,同事们纷纷向她投来了同情的眼神,她只觉后背像被人放了一块冰,凉飕飕的直冒冷气。她低着头,一把又塞了个三文鱼饭团进嘴里。wasabi的味道一下上头,她眼泪都呛出来了。而这时候,沈凉也正讲到高潮,乔夕颜老公“家暴”的事!她一脸大义的拍着乔夕颜的后背说:“小乔你别哭了,咱上妇联告他丫的!” 乔夕颜泪流满面的说:“有纸吗?呛死我了。” 一直笑眯眯的徐岩轻轻起身,走到乔夕颜身边把纸巾递给她说:“慢慢擦。” 乔夕颜颤抖的接过纸巾,头都不敢回,她只觉得后背似乎更凉了…… 聚餐结束后,同事们开始分配坐车。虽说徐岩的车最好但谁也没敢提出让徐岩送一程。 徐岩笑容和煦的说:“我住前一路,有人和我同路吗?” 大家纷纷摇手说不顺路。谁敢坐大老板的车啊,那低气压都能把人憋死。 乔夕颜当下也没注意,她正在坐地铁还是打的之间犹豫。就听见有人突然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小乔啊!”一个同事推了她一把,她一个趔趄扑向徐岩。 “小乔就住前一路呢!老板你顺路送她一下吧!” 一行人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乔夕颜狼狈的抬头,正看见徐岩笑的极其血腥,他一语双关的说:“真巧啊,乔夕颜。” 乔夕颜尴尬扯动嘴角:“呵呵,巧……” 徐岩是程式化守规矩并且非常珍惜生命的人。他不抽烟,少量饮酒,对睡眠时间严格控制,一直坚持体育锻炼,对自我要求极高,开车不语,从不超速也不违反任何交通规则。从前乔夕颜总觉得他提前进入四五十岁中年状态,但今天她异常感激他这样的习惯,至少是给了她很多喘息的空间。 回家一路一直到上电梯乔夕颜都在想着说辞。此时徐岩正阴阳怪气着,她不想好肯定死定了。进门脱鞋的时候,乔夕颜故意脱得很慢,企图和徐岩错开好找机会脱身,不想徐岩就那么抱着手臂耐心良好的等在她旁边。 她尴尬的讪笑:“你一直站这儿干嘛,进去休息啊!” 徐岩好整以暇的眯了眯眼说:“徐太太,你难道不觉得该和我说点什么吗?” 乔夕颜趿着拖鞋缩着身子企图往另一边走,边走边说:“哎呀好累呀,我先去洗澡啦!” 她还没走出两步就被徐岩一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还不待她说什么,他已经把她禁锢在他怀抱的一方范围内。乔夕颜的头顶只及徐岩鼻尖,他呼出来的热气带着点薄荷的味道全数落在她头顶,像有人向她投了一把火种,她觉得自己快要烧起来了。徐岩轻轻使力便把她推倒在墙上。她的后背紧紧的贴着墙,双眼瞪大,紧张的看着渐渐靠过来的徐岩,哆哆嗦嗦的说:“你你你要是对我家暴我真的会告你的!” 徐岩微笑,手臂撑在她耳侧的墙面上,他凑在她耳边恶意的呵了一口气,暖流传感在她敏感的耳垂上,她全身冷不防的一抖。 见她整张脸都红了,徐岩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得更灿烂了一些。他双眼放着狡黠而戏谑的光芒,轻轻舔舐着她的耳廓,最后轻轻的咬下去说:“你这么诋毁我,我不惩罚你怎么行?” 铺天盖地的吻就这么降下来,乔夕颜被吻到昏天暗地意识不清的时候感觉到身子一轻。原来是徐岩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她用最后残存的意识嗫嚅:“还没洗澡……” 徐岩吻了吻她的额头,温柔至极的说:“我帮你。” 然后,然后乔夕颜就在徐岩难能的温柔中溺毙了…… 最后,乔夕颜在心里哀嚎:乔夕颜啊乔夕颜,你还是长点心吧!和徐岩这种奸佞巨猾的老流氓斗,这不是找死嘛…… 夜半,徐岩从并不太踏实的睡梦中醒来便没了睡意。他望着乖巧安然睡在他臂弯里的乔夕颜,嘴边不自觉就扬起了笑容。 疏漏的月光洒在她静谧的睡颜上,她分明的五官蒙上一层银色的光芒,美得失魂。她秀挺的鼻尖上放佛落着月的精灵,引得徐岩忍不住俯身亲了亲。 夜里折腾了她几次,想来她大概是累极了,睡得很沉。 徐岩常常觉得自己老了,可每次面对乔夕颜,他总觉得体内那些沉寂的疯狂又跑了出来。 他知道她一直在避孕,在他父母那么希望抱孙子的当下,她却一直在避孕。他知道,却没阻止。他也觉得时候还不到,要孩子还太早。 十年恋爱,他曾多次想过结婚,他认为婚姻该是感情升华到一定程度的产物,和前任总是没缘分想到一起,各自都有各自的事业心。分手后他对婚姻的感觉就淡了,大家认为他该结的时候就结,对象总会从不熟到熟。 在结婚前,他曾见过她一次,但她大大咧咧风风火火自然是不记得。 那天是在城中一间格调优雅的旋转餐厅。他见了一位四十几岁的日本女人,那女人十分小资,选在了这样的地方。 他一直安静的听翻译在讲对方的条件。突然,身边传来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他旁边的位置上出现了一对年轻男女。看架势就知道是在此相亲的。 两人要落座,那位儒雅的男士遵循着绅士礼度走到女人身边想要为她拉椅子,哪想这女人是个不解风情的主儿,单手一扯把椅子拉出来,一屁股就坐下去,让那位图表现的男士尴尬不已。 他们和徐岩的饭局是差不多的时间结束的。徐岩从洗手间出来时正看见那女人在柜台处结账。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不麻烦的女人。自己拿衣服皮包,自己拉椅子,菜上来了什么都自己来,甚至还会抢着付账。在她身上徐岩只看到了六个字:我不需要男人。 她引起了徐岩极大的兴趣,她的省事很显然是适合他的,但他没时间恋爱,所以也就看了两眼作罢。 女人都爱索要感情,会不厌其烦的问爱不爱她,会拿她和任何她能想到的东西比,他发现这种通病对女人来说几乎无一例外,哪怕是他事业心极强的前任,所以他不想再浪费时间在所谓的感情上。这个世界上稳固婚姻的方式有很多种,也不是非要有感情不可。 他原本以为和乔夕颜就那么一面之缘,却不想后来在父亲送来的照片里看见了她。 他几乎没有多想就答应了这门婚事。她应该挺有意思的,他当时是这样想的。 父亲说她家教良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难得的闺秀女子,可他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却是那次碰面的最后一幕。 在停车场门口,徐岩坐在车的后座等着离开。乔夕颜当时正站在他的车旁边,隔着黑色车窗,徐岩清晰的看到了她,而她,大约完全注意不到车内有人。 他就是这么不巧的听见了她和那个男人的对话。 大约是告别的场景,那男人显然对她有兴趣,彬彬有礼的说:“乔小姐,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我们有空还可以出来聚聚。” 谁知她突然发火,声音拔高了几度嚷道:“什么小姐?你说谁小姐呢!叫我乔大爷!” ……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她很可爱,就那么一点好奇加好玩的心理,他把她娶回了家。把她从一幕颇混乱的影像变成了他真实存在的老婆,他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但至少现在他是没有后悔的。 她很有趣,他很确定。 4、第五章 昨夜太过激烈的后果就是乔夕颜睡糊涂了,以至于忘了喂鱼。客厅里的一缸金鱼还真矜贵,也就一天没有喂食居然就有两条翻了白肚皮。 这一缸色彩斑斓的金鱼是她结婚的时候公公送的,偶尔她要作画的时候它们全是素材。听说都是名贵品种,一下去了两条可把她给心疼死了。 她把两条牺牲的鱼尸首打捞起来的时候,徐岩还在一旁冷血的大放厥词:“你手上又多了两条命了。啧啧啧,真是血腥刽子手!” 乔夕颜心想到底谁的错啊!要不是某人跟匹没羞没臊的狼似的,她能那什么忘了喂鱼吗?她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混蛋王八蛋!缺德没眼色!我诅咒你一辈子当卫生巾!” “行啊!”徐岩一声爽快的答应可把乔夕颜给吓着了。她声音都那么小了他居然还能听得清楚。最可恶的是还厚颜无耻的过来抱她,淫/邪的笑着:“那你赶紧把我用了吧!” 卧槽!居然跟她玩性/暗示。格调够低,她甘败下风! 一整天都有一种乌云盖顶的挫败感。一直以来她就这么被欺压着,她和徐岩就跟如来和孙猴子似的,她怎么就是死都玩不过他呢!唉,她到底什么时候能农奴翻身把歌唱啊?这个问题她想的都快生皱纹了! 晚上婆婆给她打了电话让她回徐家喝汤。她每个星期都要去一次,无非都是些补身的,十全大补没把她喝得鼻血逆流成河就是她幸运。徐家人盼孙子那可是盼的眼都绿了。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乔夕颜一直都在避孕。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结婚前明明想好了生个孩子就诱导徐岩离婚的,可结了婚以后反倒把这些念头都打消了。 她很怕,怕有孩子,怕和徐岩之间太多羁绊,怕有一天,她会离不开他。 打车到了徐家才发现家里多了个不速之客。一个长发的气质美女仪态端庄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和徐父谈笑风生。那画面毫无违和感,自然得仿佛那女人就是这家里一员似的。 乔夕颜换了鞋进门,乖巧的叫人:“爸,妈,我回来了。”随后又礼貌的和那女人对视,点头示意。 徐母一听乔夕颜回来了,立刻热络的迎上来,亲热的搂着乔夕颜的胳膊说:“哎呀!颜颜回来了!”她扯着乔夕颜走了两步到那长发女子面前,简直示威一般说:“陈漫啊,这是我儿媳妇乔夕颜。” 徐母对她一贯不差,但也不见这般热络。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沙发上这个女人,身份不一般。 一番寒暄后,乔夕颜进厨房帮忙,徐母做饭,她和保姆打下手。 徐母往炖锅里加了点水就凑近乔夕颜,用特别鄙夷的语气说:“那女人就是徐岩前头那个。比你差远了,你别怕,有妈在呢!” 虽然心里有点预感,但真的被证实的时候乔夕颜还是觉得心里震颤了一下。 原来,她就是徐岩的十年。 说不清为什么,她突然有一种很嫉妒的感觉。她觉得这种嫉妒应该来自她心里的不公平感,她的感情经历是一张白纸,可他徐岩却是色彩斑斓篇幅老长,这种对比鲜明的感觉还真让人觉得不爽呢! 一顿饭吃下来乔夕颜都有些心不在焉,和徐父聊了几句国画就没了话题。饭后,徐母递给她一个保温盒,再三嘱咐:“一定要给徐岩喝了,这可是我谋了好久的好东西。” 不用打开盖乔夕颜也知道肯定是补肾的。老天,不要再给狼喂生肉了,她觉得自己已经快被那家伙拆骨入腹了。 徐母做主,让乔夕颜送送陈漫。临走前又老生常谈:“早点生个孩子,别给那女人可趁之机!” 虽说对于这种耳朵长茧的教诲她觉得很是烦闷,但婆婆对她还算不错,私下给她支了很多招,教她在陈漫面前彰显正牌老婆的范儿。把乔夕颜逗的可乐了。 陈漫穿着细跟高跟鞋,但她走路的声音很小,一听就是练过仪态的。她一身白衣黑裙,漂亮又端庄。她头发很长,又顺又直,气质温和又不卑不亢,和乔夕颜完全南辕北辙。 陈漫个子在常人中不算矮,但在乔夕颜面前还是矮了半头。乔夕颜挺直背脊,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很有气势。 走了一段,陈漫突然开了口,声音软糯动听:“你和石头挺配的。石头……现在好吗?” 她的第一句显然是客套一下,第二句才是重点。她想从乔夕颜这儿打听徐岩的消息,但偏偏乔夕颜是个听话不着重点的人,她被陈漫开口闭口的“石头”二字哽到了。 乔夕颜明知故问:“石头是谁?” 陈漫睁着一双水漾漾的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她,明明觉得诧异却还是耐心极好的解释:“石头是徐岩的小名儿。” 靠!在她乔夕颜面前装什么亲密?徐岩现在可是她老公!这女人开口闭口人家小名儿,像话吗?笑!还笑!以为自己微笑大使啊?撕烂这种伪善的面孔可是乔夕颜大爱。 乔夕颜咯咯笑了两声,不紧不慢的说:“这样啊!我和徐岩都喊大名儿,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喊啥小名儿啊,我跟他是夫妻,喊小了跟乱伦似的!”她故意装作说错话一样捂了捂嘴,又故意装无辜的眨眨眼说:“哎呀,你别误会,我可没说你口味重!” 乔夕颜话音落下,美人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罪过啊罪过,可把人家这么有素质的女人给吓着了。可是她也没办法啊!谁让这女人的存在就膈应着她呢? 谁管她是好人坏人,和她乔夕颜的老公好过那就是敌人! 陈漫努力克制不让自己失态的样子乔夕颜都看在眼里。半晌,美人陈漫特别善良的对她笑笑,说道:“乔小姐你误会了。我和徐岩早就结束了。我只是随口问一句而已。” “呵呵。”善良最好演了,乔夕颜也笑:“我也没误会啊!徐岩电话你要不要?你们电话电话叙叙旧也没事,徐岩是我老公不是我儿子,我不会限制他的。” “……”美人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叹一口气说:“不用了。谢谢你,我先走了。” “拜拜!” “嗯,再见。” 看着美人婀娜的背影。乔夕颜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种特别堵得慌的感觉。 那种强烈的嫉妒感还是没有消失,明明随便一战陈漫就不是她对手了,她为什么还是难受得慌呢? 她就是特别好奇,如果一个男人爱了一个女人十年,那么他还有可能爱别人吗? 奇怪,这个答案她为什么这么有兴趣知道呢?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她拎着保温盒,一进屋就看见徐岩百无聊赖正在鱼缸旁边捣鼓。 她对他招了招手,往餐厅走去,“过来,赶紧趁热喝了。” 徐岩放下在鱼缸里意恋募沂病o戳耸肿诓妥琅浴g窍p漳昧送敫10昧耍庸ト较戮秃攘恕 放下空碗,徐岩随意问了一句:“怎么今天这么久?你知不知道你的鱼是我给喂的?” 乔夕颜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说道:“你家来客人了。可惜你不在啊,不然你肯定特高兴。哎呀!是我疏忽!该打个电话让你回去的!” 徐岩看她一眼,眼瞳逐渐深沉,“你碰到谁了?把火药带回家了?” 收拾好碗筷。乔夕颜拿了衣服进了浴室,临进去,乔夕颜终于是把一腔的不爽给发泄了出来。她重重的推了一下门说:“见到你十年的爱人了!我火大的狠!”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徐岩原本紧绷又深沉的表情,在听了乔夕颜的话后,突然就放松了下去,他推开了乔夕颜并没有关严实的门。对着里面衣服脱了一半的乔夕颜说:“你知不知道我也很火大!” 乔夕颜白了他一眼,上前把他推出去:“你火大啥?你有啥好火的!该火的是我!” 徐岩一把捉住她的腕子,不轻不重却又霸道至极,他用低低的声音和她说话,声线略显沙哑,性感至极:“你喂我喝那种汤你就该知道的。我火大的狠,□□焚身。” “……” 这把火在浴室没有烧完,又烧到床上。沉在柔软的床榻里,乔夕颜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望着徐岩,良久她才想起不能就这么便宜他,该揶揄揶揄他,于是她特别鄙夷的说:“听说你小名叫石头?”她上下打量他,不屑的说:“倒是挺符合的,又臭又硬。” 徐岩眯起眼看着她,那眼神特别深邃特别勾人。他不怀好意的往下探索,喉间喉结上下滚动,他暧昧非常的说:“你说,哪里硬?” 说着,在她胸口重重的咬了一下。咬得她丢盔弃甲的嘤咛出声。 他的手在她身下探索,隐忍而克制的说:“都多久了,怎么还这么紧,你放松点儿。” 乔夕颜咬牙,还不忘揶揄他:“嗨,咱深山老林多年无人荒草丛生能不紧嘛?谁跟你似的,铁杵磨成针了都!” “是吗……那我来开山僻道吧。”说完,徐岩蓄意一个挺身,二人融为一体。在他越演越烈的攻势下,乔夕颜只能无助的攀着他的肩膀,断断续续的嘤咛着。 徐岩一下一下的进攻,嘴里还不依不饶问她:“是针吗?” 乔夕颜意识不清,夹杂着各种羞耻的声音,她支支吾吾的说:“是,是……是定海神针……” 徐岩吮了吮乔夕颜敏感的耳垂,喑哑着声音说:“倒是跟海一样泛滥了。” “#¥%……&*”老流氓!不要脸!如果现实允许,乔夕颜真恨不得跳起来拿鞋底抽他。这家伙这副得瑟的贱样儿真是太碍眼了! 5、第六章 乔夕颜醒来的时候徐岩已经洗漱完毕,昨夜他的手表随手卸在床头柜上,今早他穿好衣服又回房里拿表。乔夕颜咬着被子盯着徐岩,看着他左右微曲,右手的扣好表带,轻轻一转,动作熟练。 整好一切的徐岩居高临下的看着乔夕颜,好整以暇的眯着眼:“什么表情呢?小媳妇儿啊?” 乔夕颜撇撇嘴说:“就想起前几天看的一个帖子,男人最man的瞬间。”她如数家珍的道:“镜子前拉一下领带;吹口哨下楼;决然地摁灭香烟;突然把车开过来,摇下车窗笑;弯腰轻抚小孩的头;从背后变出一朵玫瑰;做俯卧撑,满脸是汗珠;台上讲话扫视全场;思考时额头露出川字皱纹;果决大步流星地走;正在换灯泡或钉钉子;买单时毫不迟疑拿出钱包。” 徐岩听得认真,半晌轻轻吐出两个字:“不准。” 乔夕颜诧异:“为什么?” “我每个瞬间都man。” “……”乔夕颜翻了个白眼狠啐一口:“不要脸。” 徐岩不气不恼,弯腰摸了摸乔夕颜的脑袋,“这么做man了吗?” 乔夕颜一下反应过来,张牙舞爪的抓住他:“你才小孩!你全家小孩!”说完意识到不对,立刻补充:“你老婆除外!” 徐岩难能的露出了温柔的表情,浅浅弧度的微笑,乔夕颜看的痴了,她在心里暗暗丢盔卸甲,神啊,她又被秒了…… 徐岩看了一眼时间,随即轻描淡写的交代:“今天下午我要出差,去n城,大概三四天。” 乔夕颜一贯的贱格:“你没听说过吗?‘父母在,不远行’,你居然让你妈我一个人在家!” “警告你少放肆。” 乔夕颜嬉笑:“听说一个男人生命中永恒的女人只有他妈,我就想永恒一下。” 徐岩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坏坏一笑,暧昧的看着她:“想当我妈也得先给喝点奶吧?” 乔夕颜立刻捂紧胸部:“去你的!离我远点!” “多远?”徐岩往前跨了一步,“一米够不够?” 紧紧的盯着徐岩,乔夕颜觉得自己有些恍惚。徐岩坏笑的样子总让乔夕颜想起《乱世佳人》中的白瑞德。乔夕颜一直觉得白瑞德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邪气又正直,绅士又雅痞,在郝思嘉每一次有困难的时候从不吝啬给她一个最温暖的拥抱。对妻子郝思嘉包容忍耐,对女儿邦妮宠溺之极,每一个瞬间都让她倾倒。 她时常在徐岩身上看到“白瑞德瞬间”,于是,她一点一点的沦陷着。 “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要按时吃饭,记得喂鱼,那是我爸一番心意。”徐岩轻叹一口气:“我觉得我就跟家里有女儿的爸爸似的,操心。” 乔夕颜从恍惚中醒来,不甘示弱的说:“你管好你自己吧,谁知道你是去出差还是出别的什么?” 徐岩笑:“放心,我去的地方连母蚊子都没几只。” “公的就更闹心了。” 徐岩皱眉瞥她一眼:“成天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乔夕颜正想再和徐岩说点什么,但她还没来得及说,徐岩的手机就响了。 徐岩的手机就在床头柜上,乔夕颜下意识扫眼过去,屏幕上两个大字彻底将她想要说话的欲望扼杀。 屏幕上“陈漫”两个字醒目到有些刺眼,乔夕颜觉得胸口像突然有一块大石头压了过来,堵得快要窒息;又像一整块晶莹的冰面突然裂开一条大缝,顺着裂缝的纹理又参差出更多的细缝,再也不复最初的完整。 徐岩看了手机一眼,顺手拿起,进阳台接去了。乔夕颜隔着玻璃门和影影绰绰的轻薄纱帘看着徐岩的背影的发呆。 她下意识的咬着指甲,心里像拧麻花似的难受。 原来人家不通过她也照样能和徐岩联系上,而且是早就联系上了。难怪不要她给的电话,人家不需要啊!她还自作多情自以为是,真傻。 整整五分钟徐岩才结束了通话,他收起手机重新回到房间。 有情人之间话就多。乔夕颜冷笑着。这么一折腾,她已经完全从晨困中清醒。冷冷的看着他,用几近刻薄的口气的说:“真感人,为爱突破道德了都!原来这就是真爱呀!” 一句话把一早好不容易培养出的几分温馨气氛全数破坏,徐岩的表情也渐渐冷下去,他还是用一贯不温不火有条不紊的口吻说:“乔夕颜,你怎么这么彪呢?” 他一句话彻底把乔夕颜激怒,她猛地把被子一掀,一个鲤鱼打挺站在床上,居高临下的指着徐岩,冷斥道:“就彪怎么了?什么样的‘好’女人啊!一大清早给已经结婚的前任男友打电话?”她瞥了徐岩一眼,不齿嗤道:“这种‘真爱’真让我恶心透了!” 徐岩扫了她一眼,微微蹙眉:“在你好好说话前,我拒绝和你说话。” “我能好好说话啊!那你先给我解释解释!是什么急事她一大早要给你打电话啊?” 徐岩黑眸深沉,乔夕颜感觉那种深不见底的感觉又来了。 他的眼神锋利的像刀,只轻轻扫了乔夕颜一眼她便开始觉得疼痛。只见他抿了抿唇,平常却致命的说:“为什么要解释?我觉得你该学学什么叫修养,你自己看看你失控的样子有多难看!” 乔夕颜半晌失语的瞪着他,真真齿冷的感觉。是,她失控她没有修养,从小到大除了学习她就没有受到过大人什么语重心长的教育,就这么在这个世界横冲直撞。她承认自己情绪来的太快,但她没办法冷静。 她的失控,他一辈子也不会懂。 看着徐岩决然离开房间的背影,乔夕颜紧咬着嘴唇死死攒握着拳头才克制住自己想要上去纠缠的念头。 她在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也别太难看了,不过是个男人。 《乱世佳人》中,郝思嘉说:“tomorrowanother day。” 乔夕颜看电影的时候的时候想着,该是内心多么强大的人才能如此自我安慰,当她自己达到此等境界的时候,她才觉得这根本不算啥,对她乔夕颜来说,下午便又是新的一天了。 她一个电话打到公司给自己请了假,然后抄上徐岩给的从来没用过的副卡,拉着刚从马尔代夫回来没多久的顾衍生进了女人的销金窝——商场。 她风风火火见什么买什么,整个一购物狂魔,刷卡那不眨眼的模样让顾衍生都叹为观止。 顾衍生小心翼翼问她:“你没事吧小乔,是不是大姨妈来了?” 乔夕颜看着她笑得极其和煦,直把她笑得毛骨悚然,“买东西不分日子,我今儿高兴。” 顾衍生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复杂,半晌才试探的说:“你是不是和徐岩吵架了?” 乔夕颜还是笑:“哪能啊!我现在每天看到他我就小鹿乱撞!哦不对,是老鹿乱撞。” 见她还会开玩笑,顾衍生放心了些,她举了举两手挂满的购物袋对乔夕颜说:“咱歇会儿吧,好重啊!” 乔夕颜觉得心头的气还消得不够,拉着顾衍生继续往前,嘴里还不忘揶揄她:“拎这么点东西你就嫌重,你们家那个一百来斤压着你你倒不觉得重!” 顾衍生一个卫生眼过来:“能一样吗?乔夕颜你怎么这么彪啊!” 一个字又扯到她的痛处,乔夕颜看了一眼前面的fendi专卖店,几乎咬牙切齿的说:“咱逛完fendi就歇!” “你不是不喜欢fendi的东西吗?” “才怪!”乔夕颜扯了扯唇角:“我最喜欢fendi的东西了,看这双f标志了吗!太带感了!太他妈能代表我的生活态度了!” 顾衍生疑惑:“什么玩意儿啊!?” “‘日’呗!” “……” 买了七件衣服五双鞋三条丝巾两个手环一条项链,乔夕颜终于觉得一早积郁的那些闷气全部消光了。 男人总爱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孰不知,男人在女人心里还不如衣服。 乔夕颜喝着咖啡在心里暗想:徐岩又算什么?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 看着一天的战利品,乔夕颜已经把那些乱的糟的抛诸脑后,现在她想的是一会儿回去要好好搭配搭配,顺便把家里柜子里上一季过时的都整理出来。 她在思考问题的时候,顾衍生一直电话不听,她俩孩子现在都是让她操心的时候,她每次出门总有各种夺命追魂call。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乔夕颜想着,结婚算什么呢?一男一女加个鼻涕嗒嗒的孩子。这就是千百年来人们一定要组建家庭的原因吗?她怎么觉得没什么意义呢? 她把能想的事全想完了,顾衍生的电话还没讲完,她百无聊赖的拿着勺子搅动着咖啡,没人说话还真无聊。乔夕颜有些无奈的看了顾衍生一眼,大概是发现了她的情绪,顾衍生做了个抱歉的表情,然后拿着手机出去打了,看来一时半会是不会结束了。 真糟心的生活,不明白她为什么能甘之如饴。 这是爱情吗?乔夕颜没有经历过,所以她不能体会。 她无聊的一点一点的往咖啡里加着方糖。倏然,她视线的上方出现了一道阴影,她下意识抬头,对上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孔。 还没等她想起是谁,那人已经率先伸出了手:“你好,杜维钧。” 乔夕颜出于礼节与他握手:“你好,乔夕颜。” 她刚说完就想起此人是谁。原来是上次那片警,脱了警服她一时都没认出来。这会儿记起来了,她立刻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小伙,脱了警服也挺秀色可餐的嘛。一身白色休闲西装很衬他闲适清越的气质。一笑起来不只倾国倾城,人命都倾啊! 她用一贯轻佻的口吻说:“多大了?” 杜维钧愣了一下,大约是没想到她思维如此跳跃,他轻咳两声,笑笑回答:“26。” 小三岁呢,乔夕颜感慨:“这肉新鲜啊!” 杜维钧没听清:“什么?” 乔夕颜连忙说:“我说你真年轻。” 明明没什么交集,但两人就这么聊了起来,一直到顾衍生电话结束回来,他们才停止了交谈。杜维钧礼貌的与两位女士点头道别,回到自己座位去了。 他刚一走,桌上乔夕颜的手机震了一下,一条短信出现,陌生号码,短信里只有三个字: 【杜维钧】 乔夕颜扫了一眼,按了下锁屏钮,屏幕黑了。 顾衍生坐定后好奇的盯着杜维钧看了半天,问道:“这人谁啊?” 乔夕颜拿过早已冷掉的咖啡,抿了一口,竟忘了自己放多了糖,甜到发苦。 “也没谁,”乔夕颜说:“大概是看上我了。”末了又补充道:“太小了。” 顾衍生笑:“你说人家哪儿小啊!” 乔夕颜鄙视道:“我说的是年龄!” “我说的也是啊!你想哪儿去了?啧啧啧!” “……” 6、第七章 徐岩刚到达下榻酒店,秘书就告知他陈漫打过电话给他。他点点头示意知道,便没了后续。 早上陈漫的一个电话让乔夕颜大动肝火,但他没有就这个电话进行解释。陈漫和他是同行,早上也不过是说起的这次n城的博览会。五分钟的时间,谈的全是国家政策,近来科技新品以及几个龙头企业的风向。他们都不是话多的人,甚至连一句寒暄都没有。 他不想解释,因为解释了也没用,当女人认为男人不对劲的时候,解释再多也只会被归为“心虚”最后累积成更多的不对劲。 他承认他对女人的耐心不够,但他一向公私分明,只要进入工作就绝不会再去想其他的事,这次到了这会儿还在想乔夕颜,实属大大的破例了。 n城虽已经脱离火炉城市的名号,但还是比他们的城市进夏要早。即使已经到了傍晚仍觉得燠热,无风,温高,空气闷闷的。 徐岩穿衣一贯很有自己的原则,这么多年只穿一家店的手工定制西装,又是老式四件套,质地讲究,于是就比常人更热一些。他觉得有些气闷,解开了衬衣最上的两颗纽扣,看了一眼时间,离开了房间。 camdi(医疗器械行业协会)这次引进的一个国内外合作的医疗器械博览会,参展的都是国际国内非常知名的品牌和产品,更有好几样目前最受关注的先进技术要率先揭开帷幕。徐岩对这次博览会很有兴趣,所以即使知道陈漫会在也亲自来了。 分手快三年,偶然在这种业内场合碰见,也不过是打个招呼擦身而过。陈漫长袖善舞韧劲十足,没有她做左膀右臂,徐岩曾经觉得非常不习惯,但习惯是个奇怪的东西,即使再不习惯的习惯,也会渐渐习惯下来。不得不承认,人是这个世界上适应能力最强的动物 博览会晚上有正式的开幕酒会,在徐岩下榻的酒店举行。他不喜这种场合,应酬了一会儿就找个僻静的走廊抽烟。他已经很久没有抽过烟了,两年?还是三年?他自己也已经不记得。 隔着走廊的窗户,他可以清晰的看着展会中心那些来去匆匆窈窕艳丽的模特,突然就想起了乔夕颜。 她个子很高,又很爱穿高跟鞋,常能与他平视,看她每天突兀的穿行在一帮小鸟依人的女人堆里,他常常发笑。 有时看她又买了新的高跟鞋,他也会说她:“已经这么高了,还穿高跟鞋干嘛?” 她总是伶牙俐齿的回答:“谁说个高就不能穿高跟鞋?按这个道理难道胸部大就不能穿胸罩了吗?” 她的尖锐总会激起他逗逗她的欲望,他说:“我倒是希望这样。” 以此换来她一句“去死”或者一个白眼。 她说:“一个连高跟鞋都驾驭不了的女人,何谈驾驭人生?” 各种歪理邪说,偏偏能让人觉得有几分道理。 一个如此有活力的女人,才让他觉得自己还没有腐朽。 一根烟快结束,他一抬头,看见陈漫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距离。他们一个背靠墙,一个手倚窗。 没有眼神交汇也任何一句言语交流。仿佛只是陌生人。 同窗,同行,最后却因为十年感情而变成全然的陌生人。人和人之间的交往,是多么的奇怪。 十年对一个人来说是非常漫长的岁月,曾几何时他以为陈漫还会陪他五个六个十年,直到他们老去,但感情这种东西,在细节中产生也在细节中灭亡。在一起越久,他们的矛盾也越来越尖锐,他发现她就像复刻版的自己,把工作看得太重。人是奇怪的,他自己可以把工作凌驾于她之上,却无法忍受她时时刻刻把工作的态度带到他们的生活中。 他们争吵,和好,再争吵,直到身心俱疲。恍然回顾,才发现支撑他们走了十年的东西一点点消失了。他甚至不知道下一个十年该靠什么支撑着走下去。 所以当她再次提出分手,他答应了,并且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好像窒息很久突然得到空气一样的解脱。那是他第一次有了不想回头的想法,并且他也这么做了,他断的干净,即使在他不确定还剩不剩感情的时候。 感情是会让人很累很累的东西,这是陈漫教会他的。再多的,他没兴趣学了,所以他和乔夕颜结婚——一个从来不向他确定感情的女人。 想起她,脑海里就开始反复播放她早上生气失控的模样。她爱上他了吗?他希望是。至于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走廊的玻璃折射了点会场五彩绚丽的灯光,陈漫双手撑在窗台上,眼睛却一直看着镜子一般的玻璃。 徐岩还是老习惯,穿老式手工西装,但他身材颀长穿这种服饰一点都没有违和感。他领口开了两颗纽扣,领带稍稍松了一些,微微带了点随意的颓感,但一点不影响他的赏心悦目。 他抽烟的时候惯用左手,边抽烟边想问题,微微蹙眉的时候右边眉毛比左边眉毛高,时不时弹一弹烟灰,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众多的小习惯都完全没改,唯一改掉的,只有她。 十年,陈漫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真的和徐岩分开,他们吵架,她第n次提出分手,徐岩答应了,那样冷静沉着的表情,仿佛从来没有用过情。她难过极了,但与生俱来的骄傲不准她低头,她选择远调非洲,一去就是两年,再回来,徐岩结婚了。 她始终不能相信这是真的,即使到今天,即使到现在。 在她看到他妻子的那一刻,她突然觉得全世界都塌了,她发现自己一直以来的信仰全是错的,她从前最爱的事业,和徐岩比比几乎毫无重量。 为什么她这么晚才明白?十年啊!为什么他可以和别的女人结婚,而她连多看别的男人一眼都不愿意? 这是爱吗?爱会让人这么痛苦吗?她不知道,真的。 眼泪,猝不及防就积满了眼眶,她有些庆幸自己是背对着徐岩,至少她此刻的狼狈,他看不见。她太骄傲,即使到这一刻。 偷偷抹掉眼泪,再抬头,玻璃里已经没了徐岩的影子。陈漫猛的回头,走廊空空荡荡只剩她一个人。 他走了,从他们的十年里,彻彻底底的走了。 想想她都觉得难受。 ***** 晚七点,饭点。保姆阿姨给做了饭,因为家里就乔夕颜和保姆阿姨两个人,所以阿姨只做了三两个菜。乔夕颜食髓知味的吃饭,心里悲哀的想着,看看,这就是女人根深蒂固的思想,男人不在家的时候,吃饭就这么随意,这么凑活。 吃完饭洗完澡。乔夕颜坐在阳台上看书,徐父送了她一本精装《中国美术史》,她每天看得津津有味。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坐在阳台上就反复想起徐岩站在这里接电话的情景。顿生膈应。她“啪”一声把书合上,推门进房准备看电视去,却不想,徐岩在这会儿打来电话。 “喂。”一贯的傲慢态度,乔夕颜就是这样。 “还在生气?” 徐岩的语气倒是轻松的很,这可叫乔夕颜觉得更生气了!她没好气的说:“废话!” “刷了二十几万还没舒坦?” “你死了我才舒坦。”口无遮拦的阎王。 徐岩也没生气:“噢,那你舒坦不了了。”意思是他不可能死。 “切!挂了!” “嗯,就打个电话告诉你我和她没什么,早没什么了。” “那是,你心里想什么我哪知道?” “我心里就想了你。” “滚——” 乔夕颜口气还是恶劣,但不知道为什么,心情莫名就好了…… 三天后,徐岩如期回来了。 这一回来也赶巧,第二天就是他生日。不知不觉他就33了,在奔四张的路上一路向前。乔夕颜暗自庆幸,还好她还能装装嫩再奔一年三。 徐岩是金牛座,乔夕颜是处女座。星座书上说他俩星座是良配。乔夕颜看那书的时候只说了一个字:“呸!” 原本乔夕颜以为他生日应该是在外地过,也没特意去准备礼物,这会儿他回来了,作为老婆,她也不能没有表示。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她把商场大逛特逛,愣是没有找到可以送给徐岩的东西,最后她买了张机打彩票送给徐岩。还振振有词的说: “别瞧不起这玩意儿,这是五百万的可能。” 她强词夺理的架势把徐岩弄得哭笑不得。 这是他们婚后徐岩第一次过生日,乔夕颜也没什么经验,两人只决定一起出去吃个晚餐,也算庆祝了。 为了以示隆重,她特意穿了身很正式的着装。徐岩去拿车,她站在停车场出口等着徐岩,却不想徐岩的车刚来,沈凉那女人也来了。 沈凉是替总秘岳苏妍送文件的,见到乔夕颜和徐岩在一起也是一怔,一脸愕然。三个人面面相觑,都有些尴尬。 乔夕颜想着,这会儿沈凉可知道了,她那天当那么多人面数落的“人渣”就是她老板,估计她心里也是惊涛骇浪。 沈凉送完文件就走了。乔夕颜坐在副驾驶座系安全带。徐岩问她:“想吃什么?” “随便。” “那去吃鱼?” “随便。” “那就吃鱼吧。” 如同废话一般的对话,经常在他们生活中出现。徐岩发动车,又进入了他的安全模式。乔夕颜已然习惯,也没觉得无聊。 “嘀嘀——”乔夕颜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是沈凉的短信。 【小乔,我真的很难过,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去当二奶。】 乔夕颜“扑哧”一声楞是没忍住笑出了声,因为这条短信,她整个人完全兴奋了起来,她得意洋洋的摸着脸,对着车内的的镜子照了半天。 真荣幸啊!看来她还是挺漂亮的嘛,在沈凉心里她都够格当二奶了。 大概是她的表情太过得瑟,一贯珍爱生命的徐岩也忍不住开口:“乐什么,笑成这样?” 乔夕颜喜笑颜开的说:“沈凉以为我是你二奶。” 徐岩愣了一下,回道:“没眼色,哪有这么丑的。” “!!!”乔夕颜一愣,奇怪,怎么觉得有哪里不对? 7、第八章 没什么感情的夫妻就是如此,容易吵架,和好的也快。没什么惊心动魄的感情做铺垫,受了委屈也不觉得委屈,总归是觉得对方是不相干的人,只是在一个屋檐下搭伙过一段时间,总会分开的。 于是,因为这样的信念,他们之间,爱情没有,恨意也不深刻,自然没什么仇可记。 男人是天生就会说甜言蜜语的动物,所以乔夕颜时时要防备着自己别落入那个叫爱情的深渊。 乔夕颜常常想,她这么纠结守着自己心的同时,徐岩会不会和她一样,害怕爱上她,害怕离不开她呢? 她想出来的答案是——不会。十年徐岩都能放下,她乔夕颜又算什么呢? 生活还在继续。乔夕颜这个人不论高兴难过总是过夜即忘,她继续用上坟的心情上班。 她最近也背,什么怪事都能遇到。居然还被人说是二奶,哎,被人误会是二奶会有什么后果呢? 首先,乔夕颜上班的时候,明明在电梯里碰到了沈凉,她却假装看不到,这就罢了,她打电话给总秘室,明明是她接的,她却二话不说转了二线,乔夕颜送文件上总秘室,沈凉故意视而不见…… 种种特殊对待终于让乔夕颜大爆发了,她在饭点之前就把工作给撂了,跑总秘室门口蹲点,沈凉一出来她就把人抓走了。 两人站在空旷无人的走廊。沈凉双手环胸,看都不看她。 抓着人以后她倒也不火了,有条不紊的问:“你什么意思啊?” 沈凉乜她一眼:“你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 沈凉见她态度恶劣,一时说教之心上来:“乔,我当你是朋友才说你,虽然你老公不好,但是你也不该去当二奶。你明明知道,徐总有老婆了。” 乔夕颜憋笑,半晌“哦”了一声,气的沈凉直翻白眼。 “我和你说不通,我去吃饭了,你已经没得救了!” “别介啊!”乔夕颜拉住要走的沈凉,赶忙说:“我老公生日,我和他一起出去吃饭,我怎么就变二奶了呢!我真的不明白啊!你这是觉得我配不上徐岩还是怎么着啊?” “虾米?!!!”沈凉瞪大了眼睛。 …… 乔夕颜把来龙去脉说清楚以后,沈凉整个人已经进入石化状态。悲哀,不就是和徐岩结婚吗?至于吗,她知道自己过得水深火热,但也不用她这么感同身受吧! 她方一叹息,沈凉突然抓着她的双肩说:“你说真的!?居然是徐总?” 沈凉一惊一乍的反应把乔夕颜弄得一愣,她还没反应过来,沈凉已经开始在她耳边轰炸:“这种精品男人你丫还不满意!还跟我抱怨!我要告诉全公司!让大家都给你丫穿小鞋!”她瞪了乔夕颜一眼,转而又说:“不对,不能说!不能让你成为众人羡慕的对象!你丫特期待我帮你公布吧!姐就不说!哼!” 她对着乔夕颜好一顿修理,不时自言自语自说自话。乔夕颜好不容易从虎口逃生,整理了妆容无限感慨的说:“你不该叫沈凉啊,你确定你真名不叫沈井冰?” “乔!夕!颜!”沈凉失传已久的河东狮吼终于重现江湖…… 乔夕颜对于“徐太太”这个称号一直没有很好的认知,就像小时候做的连线题一样,她自己都没法把“乔夕颜”和“徐太太”连上线,自然也不会强迫别人去接受。 沈凉在知道她老公是徐岩以后也没什么特殊表示,反而时而和乔夕颜一起讨论讨论,联系以前乔夕颜抱怨的种种,再通过超凡的想象力发散和联想,她从心底已经把徐岩和《不要和陌生人说话》里那个人前道貌岸然人后渣渣变态的丈夫联系上了,看徐岩的眼神也从崇拜变成了意味深长…… 哎,乔夕颜叹息,这可不能怪她,就,徐岩的本质被人发掘了而已…… 五月中旬,公司从日本最新进口回来的新产品要做一个小型展会。策划部找乔夕颜帮忙,沈凉没什么事就跟着一起去了。这丫头日语英语德语都会,倒是个有文化的神经病。 她们到了展会的酒店,因为不清楚具体的展厅,只好去总台问。问清展厅后沈凉说要去洗手间,乔夕颜站在大厅一角等着。 她百无聊赖的扯着大厅装饰的植物,纯破坏分子,把人好好的观赏植物叶子一片片的拔,拔完扔旁边喷泉池子里。碧绿的叶子在白哗哗的水池里飘荡,喷泉自上而下,打在叶片上,水滴飞溅,这画面她觉得有趣,盯着看了许久。 等她再抬头。就看见总台处出现一道熟悉的俪影。 那人穿着碎花雪纺裙,拖着米色行李箱,还是和当年一样柔柔弱弱却又异常显眼。不过是在大堂一晃而过,已经吸引了来往许多男人的视线。 大堂明亮的光照像流火映入她的眼睛,乔夕颜觉得眼睛有些涩涩的。看着那人check in后拖着行李走向电梯。乔夕颜下意识的转了下身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可是潜意识里,她不想这样见到她。 正这时候,沈凉从洗手间出现了,操着一贯的大嗓门对她喊:“乔!这儿!坐电梯上去!” 一声叫喊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也包括了不远不远的她。 隔着来往人群,隔着声潮阵阵,隔着漫长而悠远的时光。那人远远的看了乔夕颜一眼。随后,转身进了电梯,被那铁皮盒子吞灭。 乔夕颜眼中的最后一点光点也消散了,眸子瞬间下去,仿佛时光的灰烬全在她眼里。她又深陷在过去难熬的日子拔不出来了。 沈凉见她表情不对,顺着她视线的方向看去,半晌口无遮拦的说:“你认识那个人吗?谁啊?怎么这种表情啊?她抢过你男朋友?” 乔夕颜沉默了两秒,随后恢复常态,瞥沈凉一眼,嗔骂:“扯淡!闭嘴消停吧!越扯越没边儿!就以前一个朋友,后来闹翻了!” “嗨!我还以为什么呢!女人的友谊就这样了!你节哀吧!” 沈凉大大咧咧的拍着乔夕颜的背,而乔夕颜心里像打翻的五味杂瓶,什么情绪都有。沈凉不会懂乔夕颜此刻的感受。曾经因为她的离开,乔夕颜很多年心里都空荡荡的。 快八年没有见了,曾经最最亲密的闺蜜,转身陌路。乔夕颜至今都无法释怀。 她至今仍清楚的记得,十五岁的时候,她发现父亲出轨了并且有一个刚上小学的儿子。她无法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只一瞬间,她从家里的掌上明珠小公主瞬间变成被世界遗弃的孩子,她偏激的找到那个女人的家,把她家的窗户和门全都砸烂了。破碎的玻璃片像失控的水龙头一样喷溅到她身上,她的手上全是玻璃渣扎出的伤口。血一滴滴落在她的白色球鞋上,那样触目惊心。 无月的夜晚,她拿着砖头站在已经快要垮掉的防盗门前,明明该是盛气凌人的,可她却失落的像只被遗弃的小狗。 她哭着,眼泪一滴滴的流,嘴里却还时不时用恶毒的话咒骂着门里的女人和孩子。 直到薛灵泉赶来把她拉走。 那是她最最脆弱的时候,她把自己封闭在一个很小的茧里,谁都进不去,只有薛灵泉——她最最信任的朋友。 她带着她坐在花坛上,蔷薇开的正好,朵朵争艳遮掩在她头顶,遮住了路灯仅有的一点微弱光芒。躲在黑暗里,她尽情的哭着。 她难过的问薛灵泉:“小泉,爸爸是不是因为不喜欢我才生了新的小孩?” “小泉,是不是我不乖所以爸爸不喜欢我?小泉,我妈妈怎么办呢?” “小泉,爸爸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他是我爸爸?” 那撕心裂肺的疑问出自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之口。十五岁的乔夕颜又能懂什么呢?她的世界就这么随着一个家外家的浮现全然坍塌,那时候她是多么脆弱,多么需要一个宽厚的肩膀,一个温暖的怀抱。 可她没有,爸爸不会给,妈妈她不敢要。 是薛灵泉用她柔弱的肩膀承担着乔夕颜的脆弱,她脱了自己的毛线衫,紧紧的捂着乔夕颜流血不止的手,她蹲在乔夕颜身前,用全世界最温暖最笃定的声音说:“乔,别哭,我在,我永远跟你在一起。” 乔夕颜很多年后都在想。谁说只有爱情和亲情伤人呢?友情难道不是一样? 她至今仍记得她们最后一次面对面对峙的情景。 薛灵泉用倔强的眼神看着她,问她:“小乔,你为什么不懂我?一个从来没有被人爱过的人,是多么渴望被爱你难道不知道?我以为全世界只有你懂我,我以为你能懂我的。” 乔夕颜感觉像有一把尖刀在她心里死命的绞,直到把她心里绞的血肉模糊。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她乔夕颜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可怜的可怜虫,是,从来没有人爱过她,被爱是什么感受她压根没体会过。她连最普通的爱都不懂,又怎么能懂薛灵泉那些惊世骇俗的爱情? 那把刀太过尖锐,她已经不知道疼是什么滋味了,她心疼薛灵泉,可她有自己的底线。她抱着最后一点希望说:“和他断掉,我们还是朋友。” 薛灵泉楞了一下,最后她做出了选择,她说:“对不起,我爱他。” 乔夕颜冷笑。她终于懂得,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种关系,只要牵扯到“情”这个字,都会伤人的。比如爱情,比如亲情,比如,友情。 她握紧了拳头,果决的说:“行,薛灵泉,我们从今天起,再没有任何关系。” 自此,一别就是八年。八年,真真漫长,可她却仍然记得当初的疼。原来世界上没有不疼的伤口,只是看碰不碰而已。 很多人不能理解乔夕颜心里的伤,认为女人之间的友谊都是建立在八卦和购物上的,和谁都一样,但对乔夕颜来说,薛灵泉就是薛灵泉,是谁都无法替代的。她给了薛灵泉最深的依赖和信任,超越一般的感情,她一直把薛灵泉当做亲人,必须和亲人分开的心情,哪怕只是回忆,她都觉得痛彻心扉。 乔夕颜轻叹了一口气,回过神来,跟着沈凉往电梯的方向走。她努力让自己不要想,努力让自己生活在眼下。 那些过去,总归是过去了,不是吗? 她正在自己的世界里想的入神,手机“嘀嘀”了两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拿出来一看,原来是徐岩的短信。 【一会儿展会完了我在停车场等你。】 乔夕颜下意识就笑了,好像所有郁闷难过的情绪瞬间就一扫而空一样。她看着短信半天都舍不得收起来。 她想,这条短信她不能删,创纪录啊,这么长,可不是要逆天嘛! 8、第九章 展会六点多就结束了,大概是徐岩心情不错,提前就打电话回家让保姆下班,载着乔夕颜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些食材。 结婚八个多月,徐岩鲜少下厨,但他厨艺还不错,中西式都会。晚上煎了牛排,倒是像模像样的。 因为第二天是周末,所以晚饭过后,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倒是少有的惬意。徐岩穿着乔夕颜给买的灰色格子睡衣,妥帖合身,一派清越闲适的样子。 徐岩看电视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看一看旁边的电脑,但乔夕颜已经满足,她深谙“贪多嚼不烂”的道理,所以她从来不是贪心的人。 当然,乔夕颜自己也没有多用心看电视,她常偷偷看着徐岩,他认真思索的时候会不自觉的皱眉,不爱理人,被人打断也会露出不耐的表情,但他从来不会抱怨和生气。 这样的男人,大约是每个女人都想要的吧!多金,英俊,内敛,好脾气。就像言情小说里的男主角,仿佛总有一个失恋失婚的落魄女主等他拯救。 可惜乔夕颜不是。她很清楚的知道,没有一个男人是完美的,男人因为经历而变得成熟变得有魅力,今天的徐岩会这样好,多半是陈漫这个前任的功劳,而她,不过是捡了一回现成。 她常常觉得自己像个小偷,不管是短暂的幸福还是平静,都像偷来的,这种感觉让她异常心虚,她总没办法理直气壮,所以她从来不敢问徐岩爱不爱她,她怕他诚实的回答“不爱”,她会难过;可她更怕他回答“爱”,因为她知道,若是他真的如此回答,多半就真的是一点都不爱了。 对于这段婚姻,她一直努力表现出置身事外的样子,可她知道,她已经不知不觉深陷其中。每当徐岩对她温柔,她总觉得自己像踏进了沼泽地,越挣扎陷的越深,死的越快,可不挣扎,结局一样会死。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徐岩倾身靠过来,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很随意的问了一句。 乔夕颜“额”了一声,赶紧收起了思绪,看着他笑眯眯的说:“你关心我啊?” 徐岩用“你吃错药了吧”的表情看她,回答:“我只是好奇。” 乔夕颜撇撇嘴,鄙夷的瞪他一眼,将视线转到电视节目上说:“看电视呗!我能干嘛!谁跟你似的日理万机啊!” 徐岩也不揭穿,挑挑眉道:“电视上刚在演什么?” 乔夕颜被他一句问的哑口无言,反问:“那你知道?” 徐岩笑,指着电视屏幕上唱唱跳跳的小女生说:“九零后妹子在表演节目。”说完又摸了摸下巴一副色老头的模样:“现在九零后都挺可爱的。活泼。” 乔夕颜一听他这么说可不乐意了,这什么意思啊?她作为八零后可不依了。 “有我可爱啊?”乔夕颜强硬的把徐岩的肩膀掰过来,两人面对面,乔夕颜努力回想着网上看的那些照片,模仿着那些女生装可爱的样子,鼓腮帮啊,瞪眼睛啊,撅嘴啊什么的。 谁知徐岩看着看着,就一脸菜色的扭过头去了,可把乔夕颜气着了,她大力的拽着徐岩质问他:“你敢不看我!” “给我一个桶,我能看一天!” “什么?” “边吐边看。” “……”乔夕颜狠狠的拧着徐岩的胳膊,让他体验了一把乔夕颜学生时代从一个南方姑娘那学来的独门绝活“1998”和“1999”。南方方言,表达“拧”这个意思的字音同“9”,所以“1998”就是拧完了再一拔,“1999”就是一拧拧到底…… 结果嘛,自然是乔夕颜以实际行动深刻贯彻了“枪杆子底下出政权”这句话,徐岩终于老实了。 睡前,徐岩搂着乔夕颜说着话。那天的徐岩大约是真的心情不错,乔夕颜问他什么都顺利的得到了回答,倒让乔夕颜有些意外。 窗外月光盈盈,映得徐岩侧影一波三折,硬朗而英气。乔夕颜无意识的手就攀上他的肩膀,脑袋在他颈窝里钻了钻。十足亲昵的姿态。 趁着这样的机会,乔夕颜本想问些直捣要害的问题,比如他的从前,他分手的理由,更或者,为什么会和她结婚? 可话到了嘴边,她却一句都问不出口,转而问他别的:“为什么你公司要叫‘多特’?” 徐岩把玩着乔夕颜长长的头发,语调轻柔的回答:“英文不是‘d.r’吗?就取了个医生的意思。我本身是学医的。” 乔夕颜“啊”了一声,心想难怪他那么吹毛求疵生活习惯那么严格,原来是个科班的。 “学医读几年啊?为什么不去当大夫要去做生意呢?” “十年,本硕七年,博士三年。” 乔夕颜由衷的感慨:“真久啊!” 徐岩点点头:“学生时代我就开始创业了,导师不让我退学,我又学临床的,每天又要动手又要顾生意。不过好在还是读完了。” “你老师挺喜欢你吧?” “嗯。” 徐岩只是轻描淡写的回答,但乔夕颜可以想象,像徐岩这样严谨认真的人,学什么恐怕都很招老师喜欢吧! 怎么他什么都这么优秀呢?乔夕颜在他面前总有种挫败的感觉。她想了想,不甘示弱的说:“挺厉害的。不过我也不赖,我大学英语四级过了。” 徐岩的胸口抖了一下,乔夕颜知道他在憋笑。半晌,他像对待小孩一样摸着她的头说:“你怎么这么好玩儿?” 娇嗔撒娇懂事善解人意她一样都学不来,她嚣张跋扈不依不饶又讨人厌,总不能一点优点都没有吧?好玩算优点吗?算吧,好歹,她也有一点能吸引他的优点吧?是吧? 乔夕颜眨了眨眼,继续着方才的话题:“你公司值好多钱吧?” “上市前和上市后肯定不一样。上市以后大概能值点钱。” “那如果我们离婚,我是不是能分很多钱?”她也不知道怎么就问出了这句。大概潜意识里她还是觉得他们会离婚吧,她问完后有些后悔,但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 徐岩大概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也楞了一下,片刻后笑着说:“离婚你就什么都没有,不离就都是你的,包括我。” 乔夕颜也笑了,得了便宜还卖乖道:“好吧,为了钱我勉为其难的把你收下吧!” “……”徐岩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和她脑袋抵脑袋,距离近到呼吸相闻,他用很不正经的口气说:“你每天都这么欠收拾怎么行?” “这就得问你自己了,是不是某方面……太……所以我精力旺盛。” “是嘛?”徐岩好整以暇的对着她耳畔吹气:“试试看?” ——然后,乔夕颜自然是被“试”的惨不忍睹,所以从乔夕颜的经历我们可以得出结论,质疑一个男人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质疑他那方面不行。 男人全部的自尊心,都在那玩意儿上了…… ******* 周末的早上,乔夕颜睡晚了些,九点才起床。她起床在屋里转了一圈,徐岩不在。保姆正在做清洁,看她起床向她解释:“徐先生出去了,说是一会儿就回,桌上有早点,是徐先生从城南带回来的。”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乔夕颜点点头,刷过牙坐在餐桌旁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蔬菜粥和油条发呆。 这男人,为什么每天都这么循规蹈矩,他是不是一辈子都没有冲动和例外的时候?生活如此,感情呢?是不是更不可能了? 乔夕颜满肚子乱七八糟的想法,吃粥也觉得没味。粥吃了一半,保姆清洁也做完了,她走过来提醒乔夕颜:“桌上有个包裹,是早上物业送过来的。” “包裹?”乔夕颜也是一惊,这倒稀奇了。公司的东西都由徐岩的秘书统一接收,难不成是她的? 她起身拿过包裹。上下左右看了半天,也怪,这包裹包的很整齐,却连个字儿都没有。 好奇的拆开包裹。层层叠叠的,包着个精美的盒子,打开盒子,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块百达翡丽的手表。男士手表。 乔夕颜感觉心中好像有一阵迭起翻涌的海潮突然就退却下去。拿起手表,不负众望的,她在下面看到了一张纸条。 【第十三块,没别的意思,迟到的生日礼物。】 娟秀有力的小字,整齐的排列,像一颗颗子弹,在她身上打满了弹孔。 没有署名,但乔夕颜一瞬间就知道了送这块手表的人是谁。她有些恨自己怎么这么聪明。如果她更傻一点,一定会过的比较快乐。 她把手表和纸条都放回原位包装好搁在桌上,然后坐在沙发上,表情轻松而惬意。 她要等,等到徐岩回来,亲手接收这一份——惊喜。 9、第十章 徐岩直到午饭时间才回家。风尘仆仆的,手上还拿着几个文件夹,大概是去了公司。 徐岩是那种除了睡眠时间其余都可以用来工作的人。除了运动他也没什么特殊爱好,当然,也没有不良嗜好,生活简单到令人发指。 一进门,见乔夕颜坐在沙发上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他有些疑惑的问:“发生什么事了?你这是什么表情?” 乔夕颜笑了笑,努嘴指了指桌上的礼盒:“收到一份包裹,应该是你的。” “哦。”徐岩的反应很平淡,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乔夕颜看不出一丝猫腻。 他打开礼盒看了一眼又顺手关好。拿着手表进了衣帽间。乔夕颜下意识就跟了上去。徐岩听到她拖鞋哒哒的声音也没理她。径直把东西往他放手表的抽屉里一放就出去了。 态度坦然到乔夕颜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打开抽屉一看,加上今天的这一块,里面一共有十二块手表。从前她一直好奇,一贯不逛街不追任何品牌的徐岩怎么会有这么多名牌表,还以为是他有收藏癖好,现在通过那张纸条,一下子全部理解了。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原来是爱的纪念。怎么办?乔夕颜都觉得有点感人了。 乔夕颜双手环胸,用一副高高在上随时准备收拾人的表情跟着徐岩进了饭厅。保姆有条不紊的上着菜,徐岩专心致志的看着经济报,乔夕颜则目不转睛的盯着徐岩。他抬着手臂,袖口露出的手表是他每天都戴着的卡地亚,看上去有些岁月了,从前乔夕颜还觉得奇怪,他那么多手表却从来只戴这一块,现在终于想通,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十三块手表,齐了。 好像突然有一块大石头就压在了她的胸口上,她连呼吸都觉得有些痛苦。这一刻她真的很需要一把大铁锤,她很想表演胸口碎大石。 饭菜上完。徐岩收了报纸开始开始吃饭,他一贯吃饭不语,专心致志仿佛旁若无人。对于这份礼物看来他是完全不打算解释了。 很好,很符合他徐岩的作风。可惜乔夕颜就是个不依不饶的主儿,他不说她就偏要问。 她放了筷子,声音不轻不重,银质的筷子和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自然也惊动了徐岩。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他在等她说话。 乔夕颜吸了一口气,问他: “你知道送手表是什么意思吗?”她就想知道,他到底懂不懂,每年一块手表,不管哪一种意思,都是浪漫的含义。 徐岩也放了筷子,他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反问她:“送手表能有什么意思?”不等她回答,又说:“意思不就是‘我送了你手表’?!” 乔夕颜冷笑:“是吗,那要我送的呢?” 徐岩眯了眯眼,扯着嘴角,用掷地有声的声音说:“要你送的,意思就是,‘我送你手表了,我生日你得送我更贵的’。” 乔夕颜被他噎了一把。他这般坦然的胡扯淡的态度倒叫乔夕颜无话可说了。这世上有句话说的对:无声狗,咬死人。徐岩最惯常做的事儿就是补刀,他是要么不说,说了就能气死人。偏偏乔夕颜还说不过他! 乔夕颜心里膈应的要命!试想下,自己的老公每天戴着前女友送的表晃来晃去,并且家里还躺着十几块,心里该是多么的不爽!这不是等于前女友阴魂不散无声胜有声吗!! 她目光犀利,直指他腕上的表问:“你每天都戴,这块表的来历可以和你‘老婆’我分享一下吗?”她故意加重“老婆”两个字,企图以此提醒他,他们是合法的夫妻关系。 徐岩没有理她,还是一贯的冷漠,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大约是两人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真的不好,他饭也不吃了,起身就要走,临走前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乔夕颜一眼,一字一顿的说:“有些事你不必知道,就不必问,我不想告诉你的,你问了也不会有结果。” 徐岩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警告的意味却是那么浓,仿佛化作漫漫扬尘,扑面而来,把乔夕颜呛的呼吸困难,双眼难睁。她努力的攥着自己的手指,努力克制着体内那些难忍的暴戾因子,努力不让自己失控。她不想再给他羞辱她的机会,她不想再狼狈不堪的被他留在身后。 她开口拦住了要走的徐岩,语气轻快的说:“我要请年假。” 一句话成功的吸引了徐岩的注意力,他回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仿佛睥睨世人的君王,他问她:“你要干什么?” 乔夕颜等的就是这句话,她从来不是善茬,她一早就说过。她冷冷的一笑,毫不客气的回敬:“有些事你不必知道,就不必问,我不想告诉你的,你问了也不会有结果。” 徐岩扯着嘴角笑了笑,眯着眼好整以暇的说:“行,那我以你最高领导的身份告诉你,年假,不准。” 乔夕颜瞪着他,半晌憋出俩字:“卑鄙!” 徐岩笑:“过奖!” …… —————— 乔夕颜的年假最后还是申请成功了。说明一下,她可不是故意要和徐岩拗,她只是顺个便而已。她蜜月后开始创作的小说临近尾声了。请年假在家好好收尾交稿。 想想学生们被“三个代表”折磨这么多年,她被“十三个戴表”折磨折磨也算正常。因为表的事两人就那么默契的进入了冷战模式。 乔夕颜故意把吃饭的时间和他错开了。他睡觉的时候她也故意去书房写稿子,写完就直接在书房睡。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却陌生的仿佛从来不认识。大约是真的没什么感情,几天视而不见乔夕颜也没有觉得过多的不适,只是夜里睡觉的时候觉得有些冷。 人啊,真的不能□□逸了,一旦习惯了安逸,就会渐渐没了忧患意识,她可不就是这样?她在心里暗暗鄙视自己。 几天的冷战终于让她冷静下来。看吧,这才是他们婚姻的本质。那些甜言啊蜜语啊一转眼就跟冰一样,就算之前结集得再大,融化完一样不复原形了。徐岩和全天下所有的男人一样,把“想你”一类肉麻的话当“你好”“再见”一样的说,哪有什么特殊意义?讽刺的是,她还多次的当真了。 是她僭越了,她竟然企图入侵他的十年,她明明该清楚的知道,徐岩的过去,她没份参与,也没资格质问。但不得不提的是,这事已经确确实实的伤着她的面子了。 低头?no!心里太堵了。 乔夕颜是个直来直去的人,脾气来的快,过的也快。这次的事她虽然想通了,却还是觉得不太痛快,这种时候她实在不会伪装善解人意,所以他们离的远一些也好,正好都能想想清楚。 一个星期后,乔夕颜的新书终于截稿,她把稿件发给编辑,当天就接到了编辑打来的电话。惯常合作的编辑彼此相熟,说话的口吻像老朋友一般,她兴奋异常的说:“乔,这次新作品写的不错,和你以前的有很大的不同啊!” 乔夕颜漫不经心的握着电话,一边锉着指甲一边随口问道:“哪里不同?” “你以前虽然也视角犀利,但总觉得好像太洒脱太缺地气儿了,这次的,怎么说吧,就看的觉着有点感同身受,就像你真的经历过似的。” 她笑,不动声色的说:“是嘛,我都没发现呢!” “真的真的!不过哈,这次这个男主角是不是太渣了?我感觉有点太渣,不知道能不能被接受呢!” 渣?怎么会是这个评价?乔夕颜满头黑线,心想,糟糕,大概是不知不觉就把徐岩那人渣给代入了。哎,这就叫现实素材啊!小说可不就是来源于生活嘛! ****** 交稿后的乔夕颜没了借口睡书房。她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当晚就拿了枕头回房。 十点多,徐岩就已经睡了。她轻手轻脚的关上了房门,弹簧锁落锁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在这样安静的氛围里显得十分突兀。房里没有开灯,偌大的空间里所有的物什都只有一道浅浅的黑色廓影。房里只有一点月光照亮,清冷静谧,像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总有种奇异的破败颓唐之感。 乔夕颜不想吵醒了他,想想面面相觑也挺尴尬,她猫着腰轻手轻脚的上了床。方一进被子就被一股熟悉的暖意所吸引,这几天凉心的寒冷让她下意识就想往那温暖的方向钻,但她还没动已经清醒了过来,这温暖可是毒品,要戒,要戒。她赶紧翻了身背对着他。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紧张,紧张到都有些心悸了,她捂着胸口,捂着不受控制加速跳动的心脏,深呼吸几口才镇定了一些。她压着枕头,闭着眼睛正努力培养着睡意,却不想,腰间突然出现了不速之客——一只不和谐的大手。 热到有些灼烫的手,不轻不重的箍在乔夕颜腰间的软肉上,是某人明显的求欢和示好。这架势乔夕颜自然是不陌生的,但女人天生有小心眼的权力,所以她一点也没有准备给他台阶下。她正准备抬手把那不速之客拂去,就突然被一股力道带进了她日夜垂涎的温暖怀抱。那大手的主人紧紧的把她收进怀里,下巴还在她颈窝摩挲了半天,亲昵的就像逗弄宠物一般。 那一刻的亲近,仿佛带着太阳的温度和春天的温暖,那样让人耿耿于怀念念不忘的怀抱,熟悉到乔夕颜几乎一瞬间就沉沦进去。 可她就是要面子,就是倔得很,她狠狠的用指甲掐了一把禁锢着她的大手,没好气的说:“放开我!” 那双大手被她掐了,却纹丝不动,反倒是它的主人,恬不知耻的说:“我睡着了。” “……” 10、第十一章 男人总爱说,撒娇是女人最厉害的武器,其实,换做男人不是一样? 乔夕颜宁愿这会徐岩和她破口大骂,或者直接起床大干一场也好过这么憋着。 乔夕颜想,这辈子怕是真的遇上克星了吧?以她的性格,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就这么过去了?可是神奇的是,偏偏就这么过去了。莫非,他的怀抱真的有什么魔力? 她轻叹了一口气,翻了个身,整个人钻入了徐岩的怀抱里。 她指端是徐岩棉质睡衣柔软的触感,鼻间是他身上清爽的沐浴乳味道,和她身上一样的味道,熟悉又亲密。 她用细长的指甲戳了戳徐岩硬挺的胸膛,瓮声瓮气的说:“你和我结婚了。” 头顶是徐岩低哑的声音,他答:“嗯。” 又来一字诀。乔夕颜无奈的叹息:“你每天戴着别的女人送的表是什么意思?” “习惯了。” 居然有三个字。乔夕颜有种泪流满面想放个烟花的感觉。她赶紧再接再厉的说:“这习惯不好,要改。” “嗯。” “你只会说嗯是不是?” “嗯。” “切。无聊。”乔夕颜鄙夷的嗤一声,准备翻身睡觉。 却不想,那个只会说“嗯”的人,突然无声的收了收手臂,把她抱得紧紧的。她的脸紧紧的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胸腔里那有力而鼓噪的心跳。 噗通,噗通,噗通。 跳的乔夕颜的脸烧的红红的。 徐岩用手拂开乔夕颜的额发,一个温柔的吻落在乔夕颜光洁的额头上。潮湿而温暖的触感。那个湿热的吻从额头不断向下,像一只四处停歇的蝴蝶,一会儿落在她秀挺的鼻梁,一会儿落在她小巧的鼻尖,最后吻在了她微张的嘴唇上。 那是一个缠绵而辗转的吻,彼此唇齿追逐,一刻都不愿分开。他霸道而强势的夺走了她的呼吸,然后吝啬的赐予她空气,一点一点的,让她一直处于半窒息的状态。她的双手不自觉抓紧了他的睡衣,她像被置于天地的浮萍,仿佛只有紧紧的抓着他才有根基。她被夺走了全部的思绪,那一刻,她满脑子里想的全是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绵长的吻终于结束。乔夕颜头脑嗡嗡的,讷讷的抬头看着徐岩,他眼睛明亮,像天际璀璨的星光,里面浮着细碎的光影,和她小小的影子。 她缺氧的大脑逐渐开始恢复运转。回想刚才的一切,脸上噌的一下熟透了。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真奇怪,他们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只不过一个吻而已,居然让她这样悸动。难道真的如传说中说的,女人三十,如狼似虎? 徐岩微微眯眼,浅浅的笑容:“睡吧。” 只有两个字,却像天籁之音一样,让乔夕颜有些醉了。 她闭上眼,暗暗的想,也许,今晚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男人这种生物,直来直去只会越推越远,欲擒故纵以进为退总能收到满意的效果。 至少她今天收到了满意的效果。 对徐岩,她唯一的温柔,只有不问。 一夜醒来,乔夕颜有种穿越时空的感觉。被子里有徐岩身上独有的体味,甚至连他抱着她的温度都仿佛还在,乔夕颜迟钝的眨了眨眼,懒懒的翻了个身。 洗浴室里有刷刷的水声,是徐岩在洗澡。 这个早上,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们之前的冷战只是她的一场梦。 她发着呆,看了一会儿天花板,徐岩就出来了,敞开的浴袍露出他结实硬挺的胸膛,他身材保持的很好,六块腹肌清晰可见,绝对秀色可餐。他拿着毛巾擦着湿湿的头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笑眯眯的说:“还不起床?是不是不知道几点了?” 乔夕颜俨然已经被这血脉喷张的画面勾去了魂儿,她咽了咽口水,小声回答:“我年假还没完呢!” 徐岩瞥她一眼,将毛巾丢在她头顶上,指挥她:“快去洗澡。截稿了就给我好好上班。” “血汗工厂!”乔夕颜在心底暗暗腹诽,你以为你是xx康啊!不带这么奴役的!哼! 她不情不愿的从床上起来,拿了毛巾进了洗浴室。关门之前,她听见徐岩开吹风机的声音,唰唰的机械声音。她不屑的嗤了一声,切,就那么短几根毛还要吹,吹屁! 她大力的关上门,把徐岩和徐岩制造的一切噪音都隔绝在门外,然后把金色水龙头打开,开始在浴缸里放水。 等待放水的时候,她站在镜子前梳头。还没梳两下,她眼尖的发现,水池的玻璃台上放着个很眼熟的东西。她走进一瞧,居然是徐岩的“习惯”——那块卡地亚手表。 一想到这破手表的来历乔夕颜就止不住的膈应。她上下左右全方位的观察着它,随即,她做了一个伟大的决定。 她用大拇指和食指将手表拎了起来,然后随手往已经放了一半水的浴缸里一扔。金属质地的手表掉入水中噗通一响,沉闷的声音。看着手表被清澈的水淹没,乔夕颜觉得浑身上下通畅到一个不行。她甚至开心的吹起了口哨。她拿出柜子里的浴盐和香花之类的洗澡伴侣欢乐的往浴缸里撒。透明见底的清水不一会儿就变了颜色。花瓣漂浮在水面,画面倒是还挺美的。 乔夕颜想,她还是挺厚道的,她还给这块注定要下岗的破表办了个盛大的葬礼。 她撇了撇嘴,在心里说:对不起了陈漫,我乔夕颜心眼特别狭小,哪怕徐岩不爱我,他也是我合法的丈夫。一天他没和我离婚,一天我就容不下你。 乔夕颜脱了衣服快速的把澡洗完,趁着洗浴室里还蒸腾着热气,她开了门,大声的把徐岩给叫了过来。 “老公,”她用人生中最嗲的声音叫着徐岩,然后用一脸特别无辜的表情指着浴缸说:“你的表,掉水里了,我没注意,这下可怎么办啊?” 洗浴室里水雾缭绕,空气湿度非常高。乔夕颜觉得眼前雾蒙蒙的。她看着徐岩,徐岩也看着她,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徐岩的表情不像是生气了,但他看她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半晌,他笃定的说:“你是故意的。” 乔夕颜悻悻然耸耸肩,哎,装都装不像,她大方的承认:“您真是明察秋毫。” 徐岩走过去,从浴缸里把手表捞起来。与她擦身而过的一刻,他低头凑在她耳边说:“晚上回来再收拾你。” “……” ****** 这个兵荒马乱的早晨给这一天带来的后遗症就是,乔夕颜一整天都觉得不太对劲。一想到徐岩最后那句绵里藏针的话就忍不住发憷。 她这一天也挺背。早上和沈凉一起出去送客户,送完客户沈凉非要穿街走巷去买什么红豆豆花,她只能熬着性子跟着,结果回公司的时候杯具了,路上遇到个变态,就传说中的“遛鸟侠”,穿个大风衣,里面一丝/不挂,见着人大姑娘小嫂子就把大衣敞开,获得别人一声惊呼尖叫他就满意的跑了。 在沈凉吓得尖叫的时候,乔夕颜正看得兴味了了,她无比淡定的说了一句:“这么小?”她一句话把人耍流氓的都弄愣着了。还好那人跑的够快,不然给乔夕颜这性子,肯定把他打个满地找牙妈都认不识! 大爷的!这么小也好意思在她面前现!给她带来心理阴影啊!! 就因为她早上这么一点点小插曲,沈凉给她在整个部门传了个遍,一开始大家纷纷佩服她是淡定界的腕儿,后来渐渐发散思维,开始探讨乔夕颜老公肯定“很大”,不然她怎么会冒出这种惊人之语呢,有理有据推断的热火朝天…… 乔夕颜听着听着最后实在听不下去了,下班时间一到就赶紧走人了,心想,这帮娘们可真够闲的! 她下班早,跑到步行街一家她最爱的蛋糕店买了个抹茶蛋糕才回家,一推门,徐岩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乔夕颜心里咯噔一跳,心想这家伙来者不善啊。不就一块表嘛?至于吗?大不了她赔嘛! 她这么想着,就大摇大摆的进了家门,路过徐岩的时候还特别“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徐总,你今天回这么早?” 徐岩手上握着遥控器,正眼都没抬,也没理她。她自觉无趣,拎了蛋糕往里走。 “要吃饭了,买什么蛋糕?” 她身后响起徐岩低沉的声音。她愣了一下,回头笑着说:“饭后吃的。” “嗯。”徐岩看了她一眼,又说:“你今天在外头遇到变态了?” 她有些意外徐岩居然是说这事,立刻松了一口气,笑哈哈的说:“哪能有比我还变态的啊!就一小鸟侠,”大概是平常贫惯了,她脱口而出:“比你还小,我真的不知道他怎么活下来的,居然还爱现,啧啧啧……” 她一说完就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再抬头看徐岩,果然笑得很意味深长,他无比和蔼的说:“说,接着说,怎么停下来了?” “……”乔夕颜满背的冷汗,悻悻回答:“嘴滑……” 好在保姆阿姨这会儿叫他俩吃饭,不然乔夕颜肯定得尴尬死,那一刻她都觉得自己快要自燃了。 徐岩这种心眼狭窄又无比变态的人怎么可能吃个饭就把她做的事说的话给忘了呢?饭后,保姆阿姨回家了。徐岩无比惬意的在看电视,只有乔夕颜正在书房埋头苦干,她握着合同心里已经把徐岩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什么男人啊!也只有她眼瞎才嫁给他了! 她看着合同上的各种鸟语发昏,这什么英文?怎么都长残疾了?这破鸟语到底谁发明的啊!真想请他吃皮鞋! 乔夕颜足足看了十分钟,各种查字典仍然翻译不出来。她轻手轻脚的起身,趴在书房的门上看着客厅里正专心致志看电视的徐岩。 他刚洗完澡,短短的头发还带着点潮气,着灰白色的家居服,看上去清爽干净。他一只手自然的伸展,放在沙发靠背上,敞开怀抱,这个姿势仿佛在邀请乔夕颜,她只是看看就能想象靠在那里看电视是多么舒服。 他大部分时间没什么表情,很严肃很家长。他的眉很浓密,却总是皱着,她不喜欢;他的鼻子很挺,从眉根开始自然的挺翘,很英气;他的眼睛,嗯,不大不小,很有神也很深沉;他的嘴,不爱笑,即使笑也只是扯一点浅浅的弧度,但他经常对她阴险的笑,这一点很可恶。不过,吻技很好就是了…… 她正偷窥得入神,不想徐岩却突然抬起了头。她逃也来不及,只好咳咳两声站得笔直,毫不示弱的与他对视。 徐岩如鹰的眸子侵略性极强又很勾魂摄魄,此刻,他只是很随意的看她两眼,她就有一种他是刀俎她是鱼肉的感觉。他眼波勾人,随意的电她两下她就快猝死了。 每次看到他,她脑海里浮现的画面总是路边高高耸立的高压电线杆,上面竖个牌子:高压危险,请勿靠近! 她看着他,他动了动嘴唇,乔夕颜很仔细的辨认着,最后得出结论,他说的是:过来。 她立刻满心欢喜的把文件扔了,屁颠屁颠的跑他身后去了。她站在他坐的沙发后面,双手自然的搂着他的肩,卯足了吃奶的劲撒娇:“你那文件太难了,我真的不会。”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惩罚。不过,你求我我也许会放过你。” 她眼珠一转,往前跳了一步,倒勾着头,整个方向倒过来,遮住了徐岩的视线,她逆向的看着他,明明还是熟悉的棱角,却有一种奇异的新鲜感。他成为她视线里的全部,她用很专注的眼神看着他。披散的头发无比馨香,她轻轻晃动,长长的头发也跟着漾动,那香若有似无的在他们之间氤氲。那样的氛围,是她给的一个再明显不过的暗示。 她眯着眼,抿着唇,小声的说:“我知道错了。” 徐岩低低睨视她一眼:“哪里错?” “不该说你小。” 徐岩突然伸手固定住了她的双颊,用一记霸道深吻封住了她满嘴跑火车的双唇。 乔夕颜觉得这样的姿势让她的氧气很快的流逝,血液也不住的往头顶奔涌,就在她快要晕过去的时候,徐岩终于放开了她。他跨步起身,用血肉之躯接住了全身虚软的乔夕颜,几乎轻而易举的就把她抱了起来。 他把乔夕颜放在床上,乔夕颜整个人陷入柔软的床里,她抿着唇看着他,怎么看都觉得他的表情像要把她拆骨入腹。 他说:“你要是表现好一点,卖力一点,也许我会原谅你。” 乔夕颜心底哀嚎,次奥!为什么男人都tm对女上位这么沉迷! 她的老腰啊!! 在乔夕颜很累很累的时候,徐岩很腹黑的獠牙一笑,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凑在她耳边说:“合同是法语的,不是英语。” 乔夕颜瞪大了眼睛刚准备说脏话,徐岩已经如同碾压机排山倒海的来了,乔夕颜很累,发根都濡湿了,她求饶道:“还要多久啊!好累!” 徐岩完全没有理会她,答非所问的说:“小吗?” “大!大!大!” 谁知道乔夕颜的恭维某人一点都不领情,在他技巧超高的攻势下,乔夕颜丢盔卸甲的哀嚎:“您全世界第一大!行吗!” “……” 早上徐岩还是循着生物钟起床的。他起床的时候乔夕颜还在熟睡。 她睡着的时候很安静,闭着眼撅着嘴,十足孩子的表情,她眼睫毛很长,清晨的阳光在她眼睑处投射着一道浅浅的扇子一样的晕影。 徐岩觉得时间在她身上真的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虽然她总是把自己往“御姐”上打扮,其实骨子里就是个小女孩。 结婚前,他曾和她的母亲深谈。大抵也听说了一些她成长的故事,多是些让人心酸的故事。可她在人前就是那么风风火火。每每看她对人嬉皮笑脸没心没肺的样子,他总忍不住想像她过去经历的一切,总忍不住像心疼孩子一样心疼她。 他想,对一个女人产生感情是很危险的。他最近常常感觉对她的感觉已经有些不对劲。 但他是个很有冒险精神的人。一直都是。 早早的去了公司。岳苏妍比他更早。 沐浴着清晨的阳光,他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昨天没处理完的文件。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岳苏妍泡了一杯茶送进来,态度一贯的谦卑,微微低着头等待徐岩的命令。 茶香渐渐氤氲,雾气袅袅,将这个早晨描摹得异样写意。徐岩从抽屉里拿出昨天扔进去的手表,放在桌上。他看了一眼这块他戴了十三年的表,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把这块表送到店里去修一修。”他又把早上从家里带过来的纸袋一同递给岳苏妍:“手表修好以后,连同这个,一起送到陈漫那去。” 岳苏妍不卑不亢看了一眼手表和纸袋,点头:“我这就去办。”说着,拿了东西就准备退出去。 她还没动身,徐岩又叫住她,他捧着茶,热气缭绕在他脸周围,岳苏妍看不清的他的表情,只听到他说:“顺便带一句话给她。”他稍停顿,无比自然的说: “我太太还太小了,生活不能自理,我不能不要她。你是大人,好好照顾自己。” 11、第十二章 乔夕颜自然是听不见徐岩说的那些话,她要是听到了,大抵是要怒火中烧和他火拼一场的。 早上这个时间,她刚刚从家里出门挤着早晨的地铁去公司,人和人比肩而站,甚至有一只脚一直都找不到地方放,她觉得自己像石榴籽儿一样和别人紧紧粘在一起,为了在这拥挤的车厢里生存,不断的变换形状迎合周遭的变化。 地铁每到一站,开门的那一瞬间,乔夕颜总是忍不住一个激灵。不知道是冷还是怎么,她连打了四个喷嚏。人说:打一个喷嚏是有人在骂你,两个喷嚏是有人在想你,三个喷嚏绝对就是感冒了。 乔夕颜懊恼的接受了感冒这个事实,真是再结实的身体都经不起徐岩这么折腾。乔夕颜以前身壮如牛,自从结婚,连身体都变得娇弱,时逢变天就来个感冒发烧的,实在很不符合她女壮士的美名。 她默默的想,难道是因为有了某生活的原因?她身体里那些沉寂多年的雌性激素开始猛增了吗?她最近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女人了,一个人的时候还来个多愁善感什么的,她想想都起鸡皮疙瘩。 不知道徐岩是哪根筋不对,这天下班,他难得还等着她一起下班。两人在停车场鬼鬼祟祟的,尤其乔夕颜,生怕被人看到似的。 吃饭的餐厅是乔夕颜选的,她从网上看到这件餐厅评分很高,一直想来尝尝,约了顾衍生几次她都没时间,这回正好顺便。 这种大众餐厅装修一般都不算太精致,但菜肴有特色,来尝鲜的三六九等什么人都有,显然不是徐岩常来的。他容貌清俊,一身合体的西服,仿佛谈判桌上下来的,坐在那里即成风景,如闹中取静,他那模样,实在和这餐厅有些气场不和。餐厅大厅很是嘈杂,人声鼎沸,时不时有小孩子在徐岩旁边嘭嘭嘭的跑来跑去,他不仅不恼,反倒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些过动儿童。 初夏天气干燥,入夜较晚,夕阳从现代感设计的细密格子窗中投射进来,橘红的色调,投射在他专心致志的面孔上,他的眼睛里仿佛浮着细碎的光,和点滴让人有些看不懂的温情。 乔夕颜因为感冒,点的笋尖虾仁熬的粥,她也没工夫和徐岩谈什么天,自顾自的低头吃粥,这餐厅果然味道不错,米香而甜糯,笋尖新鲜,入口还很香脆,虾仁的鲜味全数熬入稠糯的米粥中,让人真有种想咬舌头的冲动。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粥有些烫,乔夕颜小口的吃,进入胃中,整个胸腔都暖意融融,连有些干涩的喉咙都没那么疼了。 徐岩吃饭的样子一贯优雅有序,看他吃饭真的累。她就喜欢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豪爽汉子,他这种时时刻刻端着,职业化的桥揉造作,她真的不欣赏。 他们旁边坐着一对年轻的夫妻和一个顽皮的小男孩,那孩子从妈妈那里吃两口饭就要跑到整个大厅窜一圈,真的是一刻都停不下来。由于他的莽撞,撞翻了大厅一个装饰用的现代化雕塑摆设,大堂经理和他家长协商完赔偿后,那位年轻的父亲一坐下来就忍不住气愤开始训斥孩子。那小男孩自知闯祸,委屈极了,低垂着头,一双黑葡萄一般的眼睛里盛满水汽。长长的睫毛被水汽集结成一簇一簇的,煞是惹人怜爱。 那年轻的父亲教训完孩子不忘连坐连坐孩子的母亲,喋喋不休的说:“你就惯吧,你看看你把他养成什么样子了?有这么皮的孩子吗?这种事发生多少次了?以后大了只会变本加厉!” 那母亲立刻不甘示弱的还击:“有什么事能不能回家说?孩子是我一个人生的?我一个人养的?你除了会骂他你做什么了?” 眼见两人剑拔弩张就要吵起来了,那孩子倒是适时的起到了调节作用,他左右各看一眼,张着嘴“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边哭边咂巴着嘴可怜兮兮的说:“爸爸妈妈你们别吵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 小小的插曲,徐岩看的津津有味兴致盎然,末了,他竟打破了“食不言”的人生准则,问乔夕颜:“你觉得孩子什么时候最可爱?” 乔夕颜一楞,一口粥呛在喉咙里。她吃不准徐岩的意思,有些焦虑的用勺子搅了搅面前的粥,思忖了一会,她抬起头,用调笑的表情迎向他的目光:“煮熟的时候最可爱。”把变态当有趣。 徐岩挑了挑眉,不置可否。这个话题就这么过去了。 饭后,徐岩和乔夕颜站在总台结账。乔夕颜惊奇的发现徐岩把旁边那一桌的也付了。她这下是真的有点搞不懂他了。 她啧啧两声,摇头晃脑的说:“如果男人是本小说,你就是本全英文的,我读不懂的那种。” 徐岩笑,低头看着她:“如果你是本小说,就是言情小说。” “为什么?” “我没兴趣读。” 他自然而然就说出让乔夕颜想吐血的话,乔夕颜瞪他一眼,不甘示弱的说:“你对我这么没兴趣干嘛要娶我?合着你娶我就是为了自虐?” 徐岩微微低头,眼角微挑,雅痞味道十足,他像逗小孩一般,坏坏的扯动嘴角,用气死人不偿命的口吻说:“不,我是为了寻求作为人类的优越感。” “……”乔夕颜嘴仗打不赢他,改走功夫路线,她一记铁砂掌就冲他胸口拍去,谁知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极巧的化解了她的力道,然后,他有力的大手向上一转,几乎没费任何力气就抓住了她张牙舞爪的手指,他慢慢的扣住她的手指,直至与她十指交叠。那样自然而又温情的姿势,仿佛手指上的血脉牵动了心脏,那一刻,乔夕颜的心化作一团绵软的棉花,怎么都硬不起来。她沉静的抬头看着他,他的眼中,只有她小小的影子。 那真是让人目眩神迷的一瞬间。乔夕颜几乎轻而易举就丢盔卸甲。 徐岩牵着她进了电梯。看着光可鉴人的铁皮墙壁上她和徐岩比肩靠近的身影。她居然恍惚的有一种十分般配的感觉。他们身高相差十二厘米,她不穿高跟鞋的时候,一抬头就能触到他的嘴唇,真是适合谈情的距离。 有的人一辈子没有爱过人,有的人一爱就是一辈子。乔夕颜想想她爸,认为他们家该是有花心的基因。 徐岩之于她,只是一个开始。她相信,她还会爱很多很多人,用非常来势汹汹的感情,就像现在对徐岩一样。 ******* 自从结束了年假,乔夕颜就一直忙忙碌碌的上班加班,每天都抱着日历牌数日子,期盼着到周末可以好好睡一觉。谁知周末真的来了,她的身体却和她作对,一大早还是顺着生物钟起了。她给顾衍生打了电话,约了一会儿出去逛街,剩下的时间一点安排都没有。她百无聊赖的坐在阳台看书,直至徐岩吃完早饭回家。 乔夕颜放下书过去,徐岩一边接着电话一边脱外套,乔夕颜自然的接过他的外套挂了起来。 徐岩看了她一眼,竖起食指在嘴唇上一比,示意她不要说话。 “这些事儿我们都有规划的,再说了,我们也不是多大年纪,怎么就生不出来了?乔夕颜三十都不到身体好着呢!” “妈——”徐岩无奈的说:“行了,这种事急不来的,顺其自然,反正三五年肯定会有的!” “您怎么就活不到三五年呢!上次检查不还说身体都挺好吗?” “……” 不用问乔夕颜也知道了,是她婆婆打来的,八成又是在催两人要孩子了,旁人说的太多,致使乔夕颜对这个话题已经产生生理厌恶感了。 电话快结束的时候,徐岩突然表情严肃了起来,他半晌没有说话,末了说一句:“这事儿我知道,您别操心了。”道完别,电话挂了。 乔夕颜好奇的凑上去问:“什么事儿啊?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徐岩乜她一眼,拍拍她的脑袋:“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乔夕颜不屑哧了一声,用鄙夷的眼光看了看徐岩下面,“也没觉得你多大啊!” 徐岩笑里藏刀的看着她,用非常欠揍的表情说:“今天不想出门了?” 乔夕颜立刻换上谄媚的脸孔说:“徐总我开玩笑的!” 她赶紧换了衣服一溜烟跑了,离家好远了她才松了一口,心想,这男人还真恐怖,真是随时随地都能发/情。 乔夕颜打车到了约好的地方才接到顾衍生的电话,这丫放她鸽子了,又为她家宝贝孩子。乔夕颜在电话里把她骂的狗血淋头,她理亏,也没反驳,任乔夕颜发泄。最后是叶肃北抢过电话,他特别淡定却又特别贱格的说:“警告你啊乔夕颜,再说顾衍生试试,小心我削你,打狗也得看主人!” 还不等她说什么,电话那边已经挂断了,并伴随着顾衍生张牙舞爪骂咧的余韵。乔夕颜感慨的叹了一口气,这家人,真是跟灾难片似的,每时每刻都水深火热。 虽然没人陪,但逛街的欲望并没有降低。她一直觉得自己很有购物狂的潜质,对各种名牌完全没有抵抗力,常常昏头买了东西回去就开始装失忆,不想记得价钱。顾衍生说她这是一种病态的生活态度。她不否认,她喜欢钱,喜欢名牌,喜欢珠宝,这些东西只要到她手上就不会变,她从它们身上能找到安全感。 这种安全感让她顶礼膜拜,沉迷其中。 商场里冷气开得很足,奢侈品名店逛的人并不算多,没有嘈杂的人潮让她能静下心选自己喜欢的东西。 她坐在手表的柜台前,看中了一块手表正准备试,电话又响了。是她大学的室友之一,谢忱,现在在s市。 “找姐又什么事儿啊!”对待熟悉的人,乔夕颜总是这种欠揍的痞子口气。 电话那头一贯和她插科打诨的室友却是难能的严肃,她说:“我失恋了。” “卧槽,又失恋?”不怪乔夕颜激动,这室友和男朋友高中就谈了,四年大学,她在b市他在s市,分分合合无数次硬是坚持下来了。最后她妥协了,去了s市,两人一起奋斗买了房买了车说是要结婚的,怎么又分了? “什么情况啊!”乔夕颜的手搁在臂枕上,柜台的导购小姐正把手表往她手上戴。她注意力都放在电话上了,也没用心看就示意人家卸下来。 电话那头的谢忱不哭也不闹,像叙述别人的故事一样冷静的对她说:“他和一个大学没毕业的小姑娘上床了,他说那姑娘是处女,要对她负责。” “我呸!”乔夕颜情绪激动:“他几岁啊!脑子没问题吧!现在能勾搭这种叔叔的小姑娘还处女?处女座吧!” “乔,我想回b市了,我累了。我妈在电话里都气哭了,她说今年我要再不结婚她就去死。” 乔夕颜心里难受,最初她和顾衍生都劝过她,让她不要去,毕竟已经分隔四年了,感情到底还剩多少,谁知道呢?大学毕业这么多年,她和乔夕颜一直作为班里的后进分子,在各种各样的婚礼中做伴娘,直到去年,连乔夕颜都结婚了,她那男朋友还没有表示的时候,她才在电话里对乔夕颜哭了一场。 不结婚,就分手。 很多女人都对自己相交多年的男朋友说过这句话,最后结婚的几率两成都不到。恋爱真的不能谈长了,谈的越长,彼此对对方的了解越深,激情就越少,结婚的冲动也随之被消磨。 这些道理谢忱都懂,她只是像全天下所有的女人一样,期望付出多年的爱情能有结果。 乔夕颜轻叹一口气:“回来吧,结婚的事从长计议,你妈也只是伤心了,你也别太放在心上。” 谢忱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些哽咽,她说:“乔,我真羡慕你。糊里糊涂就结婚了。我就是太清醒了,明知道指望爱情过不了活,还傻傻的坚持;明知道他已经不愿意和我结婚了,我还等着他。乔,世界上真的没有奇迹,我早就知道的。” “乔,别太爱一个男人了。男人太善变了,没有什么爱情是永恒的,别给他们伤害你的武器。” “……” 有一句话说的好,如果不爱一个人,怎么能和他结婚?如果真爱一个人,又怎么忍心和他结婚?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不管是跳进来的,还是想跳进来的,都是如此。谢忱的爱情最终止步在婚姻门口。 那乔夕颜呢?乔夕颜真的不知道。。 挂断电话,乔夕颜满脑子都是谢忱说的那些话,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沉重感。她毫无意识的向前走着。面对平常会让她血液涌动的衣服首饰也突然就没了兴致。 她看了看时间,正准备回家,就听见身后一个男人叫她的名字。 乔夕颜下意识的回头。好久不见的小片警杜维钧已经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他似乎瘦了一些,眼窝处有点点的青黑,有点破坏他的阳光形象。不过他脸上还是带着淡淡的笑容,嘴角微微扯动,倾国倾城的角度。 “真巧。”他说。 乔夕颜悻悻一笑:“巧。” “我来给我妈选份礼物,逛得有点晕,”他挑挑眉:“给点参考意见?” 乔夕颜咬了咬唇,想想现在也没什么事就答应了。 她给他妈妈选了个碎钻胸针,六万多,原本还担心是不是选的太贵了,不想他眼都不眨就刷了。反倒是她有些傻眼。 “警察收入很好吗?”她说完就有点后悔,这不是在质疑人家没这个钱吗?乔夕颜有种想拍死自己的冲动。 杜维钧笑,不气不恼,淡淡的回答:“还行。” 他并排和她走在一起。她个子高,虽然没有穿高跟鞋,但站在他旁边并不觉得违和。他看了她一眼,问她:“你有多高?” 乔夕颜眨眨眼,谦虚的说:“一七四,不高,当模特还欠点。” 杜维钧笑眯眯的说:“这个头挺难找男朋友吧?” 其实杜维钧的话只是一句试探,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有兴趣,旁敲侧击问问她的个人情况,却不想被乔夕颜误读,她以为杜维钧是瞧不起她,觉得她谈不上男朋友。 她白了他一眼,举着自己左手上的婚戒特别得意洋洋的说:“看着这个没?这玩意儿叫结婚戒指!姐是什么人知道吗?已婚少女!” 杜维钧没想到她已经结婚了。上次在警局那种情况她叫来的是老板,他以为她是单身。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扯着嘴角笑着说:“这样啊!真看不出来。”他看了她一眼,转了话题:“不过,今天真的谢谢你了。” 乔夕颜挠头:“不用,举手之劳。” 他们从商场出来,刚走不远,路过了一个甜品站,杜维钧说:“我请你吃冰淇淋吧?当做感谢?”说着,他已经走入甜品站的排队的队伍中。 乔夕颜很不情愿的跟在他旁边,撇着嘴说:“切!你当我是小孩啊?” 队伍已经排到杜维钧,杜维钧转头温柔的看着她:“你要什么味的?” 乔夕颜偷瞄了两眼,偏着头很拽的说:“那抹茶味吧!” 杜维钧被她逗乐了,笑得肩膀都在抖。 乔夕颜心想,这是一个不会让人尴尬和难受的男人,不提过分的要求,不送不该送的礼物。她知道他邀她选礼物只是借口,但听到她结婚也没有表现得差异太大。如果在十几岁,她心里还有少女情怀的时候遇到他,她想她大概会喜欢他吧! 杜维钧是很有风度的男人。虽然只是个小片警,但举手投足间带着点修养良好的贵气。他原本想送乔夕颜,被乔夕颜拒绝他也不坚持,站在公车站和乔夕颜一同等车。两人随意的聊着,却不想各方面还挺合得来的,比如都懂书法国画,都懂古琴,都喜棋弈。不一会儿就聊的热火朝天,还约定改日要对弈一局。 乔夕颜正口沫横飞说的忘我,身前突然出现一道黑影,遮住了笼罩着她的阳光。她抬头,看到徐岩那张熟悉的脸孔,只是上面挂着他不熟悉的表情。 “不是和顾衍生逛街吗?”徐岩不疾不徐的看她一眼,又扫视了旁边的杜维钧一眼,那气场,让乔夕颜都被震慑了。 “就路上碰上的,都是朋友。” 徐岩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的盯着她。末了,他自然的搂着乔夕颜的腰,手上力道不大,但已经足够让乔夕颜不自在。 “回家。” 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乔夕颜终于意识到,他好像生气了。 她被他带着走,走的很快,甚至都没来得及和杜维钧说再见。 而站在原地的杜维钧,只是笑着抬手对他们原来越小的背影挥了挥手。 徐岩,这个男人他可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原来他不是老板,是老公。 12、第十三章 初夏的天气,天气像恋爱中的女孩,时而晴空万里,时而滚雷暴雨。几声闷响过后,雷阵雨已经汹涌的下了起来,乔夕颜蜷缩在副驾座上,一句话也没说。夜幕渐渐垂降,城市华灯初上,明明该是霓虹妆点一派流光的景色,却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濠雨洗刷,再怎么鲜艳的颜色也只剩朦胧的光影。雨刷开到最大,但还是有四面八方纵横交错的雨丝阻挡着视线。 徐岩的脸色像这阴晴不定的天气,已经自动进入暴雨红色警报模式。乔夕颜从后视镜的折射角偷偷看着徐岩的表情,心中暗笑不已。 乔夕颜原本是想解释的,可是她真的很少能看到徐岩有这样的反应,这会儿她要是不趁机逗逗他简直枉为人。 徐岩将车停在路边,双手撑着方向盘,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冷的说:“冰淇淋好吃吗?” 乔夕颜憋着笑,肩膀都恨不得抖起来了:“好吃。” 徐岩转头,看着她的眼神如同鹰隼面对猎物,凶残至极。他顺手拿了驾驶台上的伞,“啪——”的一声,关了车门,冲入雨幕中去了。 乔夕颜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他不是真生气了吧?难不成他要把她一个人丢在马路上?她摸了摸包里的驾照。幸好带了,自己也能回家。 她刚准备换到驾驶座去,就看见徐岩清隽的身影出现在宏浑的雨幕中。他手上拎着一个环保袋,上面印着大大的logo,正是方才杜维钧给她买冰淇淋的那一家。 他跳上车,毫不客气的把冰凉的袋子扔在乔夕颜身上。他身上还带着外面的暴雨气息,潮湿,带着点点泥土的清气。乔夕颜伸手打开袋子,里面花花绿绿全是盒装的冰淇淋。她愕然的抬头看着徐岩,无比惊诧的说:“干嘛啊这是?” 徐岩瞥了她一眼,无比严肃的开始数落她:“以后要吃什么我给你买,别跟没家的孩子似的,随便谁给的都拿着。我没教过你吗?小孩不能随便吃别人给的,小心遇到拐卖的,给你拐山里去。” 乔夕颜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翻了个白眼,也不想逗他了,“行了啊你,越扯越远了是吧!就一小弟弟,啥关系都没有,你胡说什么呢?” 徐岩顿了一下,原本有些严峻的表情渐渐松了下去。他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有力的敲击了几下,随后转过头看着他,眯了眯眼说:“没说什么啊,你不会以为我吃醋吧?我只是觉得你乱吃别人给的东西,不好,会得病。” 乔夕颜嗤鼻:“那你给我买这么多,同一家的呢,不得病。” 徐岩发动了车,一脚踩下去,车骤然使动,溅起了一地的水,急急的雨势也变了方向落在挡风玻璃上。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他进入安全模式以前,最后对乔夕颜说了一句,“我买的,你吃病了我照顾你我乐意。” 那样理所当然的表情。下巴都要翘上天了。乔夕颜瞪他一眼。也不想再理他,拆了冰淇淋开始吃。大勺大勺的挖,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她重重的咬着勺子,在心里把某人腹诽了n加一遍。 这家伙真幼稚,她都不兴说他了。吃醋就吃了呗,还不承认。她又不会笑他,相反她还觉得挺好玩的。 那天大概是冰淇淋吃的太多了,真被徐岩那乌鸦嘴说中了,她上吐下泻还发起了烧。徐岩照顾了她一整晚。她身体难受,一直在说胡话。迷迷糊糊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呓语什么。只是觉得仿佛进入了一个被她刻意尘封的梦境中。兜兜转转,拼命挣扎逃离,却仿佛陷入蛛网的飞蛾,越挣扎越窒息。难受极了。 她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她是从徐岩的怀抱中醒来的。徐岩比她睡得还沉,长臂伸展,将她固定在他怀抱的一小方天地里。用一种很亲昵的呵护姿势。 乔夕颜抬头盯着他下巴上新生出的青须,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像被针芒扎了一下,变得无比柔软和敏感。 她突然好希望时光就这样停下来。她不想去分析她和徐岩的各种利害关系,也疲于和他博弈。她只想这样依靠着他,在他温暖的怀抱中安眠。 她太怕冷了,从小到大一直如此,可是从来没有人来抱紧她。 小时候她无数次从噩梦中醒来,她叫着妈妈,妈妈不在,叫着爸爸,爸爸不应。 柔弱的妈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清清冷冷的阴阳怪气,对谁都好像是一样的,而爸爸,她总是找不到他的身影。 人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小情人,她想,上辈子她一定没有和爸爸结下善缘,所以这辈子注定如此。 她一直努力让自己坚强,甚至连噩梦中她都做着那个披荆斩棘拯救自己的角色。 可她还是在心底卑微的寻求着温暖。像每一个女人一样。 她轻轻的往徐岩怀里钻了钻,鼻端酸酸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好想哭。她早已分不清对徐岩是缺乏父爱的依赖,还是男女之间的感情。 她只是隐隐觉得,似乎有些不想离开他了。 这是危险的信号吗?乔夕颜不知道。 有些感情,像洪水一样,一旦溃堤,就汹涌澎湃一发不可收拾。 就像此刻的她一样。 徐岩睡到中午才起床,打破了他坚持许久的生活模式。两个人在上班日的中午坐在家里吃饭。这感觉真有点怪异。 徐岩吃完饭也没有离开,就坐在乔夕颜对面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直把她看的发毛。她的心砰砰砰砰的跳着,耳畔有嗡嗡的嗡鸣,仿佛全身的血液都不堪重负要冲破血管一样。她皱眉,掩饰着自己的失态,嘀咕道:“看什么呢?没见过美女啊!” 徐岩眨眨眼,无比淡定的说:“美女不是骂人的词儿。” 乔夕颜身体不适,不屑与他斗嘴,低头吃自己的饭。 “今天给你请了假了,你就在家休息。” 乔夕颜呼哧呼哧的喝着粥,含含糊糊的回答:“知道了。” 徐岩看了她两眼,又说:“这就是让你长记性了知道吗,吃人家的东西就生病了吧!难受吧!看你以后还吃不吃!” 他还不依不饶没完没了了!乔夕颜毫不客气的回应:“切!你就知道不是吃你买的生病的。” “大人教训你的时候,不要顶嘴。我没有教过你吗?” “见好就收吧!徐总!” “……”美好的中午,就用来耍嘴皮子了。造孽! 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徐岩也趁机偷懒。下午他也没去公司。乔夕颜午觉睡醒起来,他还坐在房间里,面前摆着笔记本,噼里啪啦的一直在敲键盘,也不知道他在干嘛。 乔夕颜无聊,拿他的汽车杂志来看。看着看着心底就开始有非分之想了。 顾衍生那女人都换几辆车了,她还在坚守环保低碳生活,实在是有点差距太远了。不说进入资产阶级吧,她就想脱个贫什么的。 她拿着杂志,翻到新车介绍的页面,贼头贼脑的窜到徐岩身边,状似无意的说:“兰博基尼最新款又上市了。最近新车什么的都上的挺快的啊!” 徐岩头都没抬,“然后?” 两个字,把乔夕颜接下来想说的话都堵回去了。正常情况男人不是该说“你想要?”这样的话吗!!! 乔夕颜咽了咽口水,生硬的把想说的话都吞了回去,悻悻的说:“我瞧不上,不屑买。” “是吗?”徐岩笑:“想想还是给你买辆车吧!省的你每天说梦话都骂我。” “哪有啊!”乔夕颜心里咯噔一笑,暗想难道做梦的时候嘴没管得住?她拍了拍自己的嘴,谄媚的凑上去弥补,使劲拍马屁:“徐总,你真的要跟我买车?徐总你怎么这么好啊!!” “十万以下的,你随便挑一款吧。” “……”乔夕颜像被人临头兜了一盆冷水。热情一下子被浇熄了。她阴森森的笑着,“真大方啊徐老板!” 徐岩终于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他回头看了乔夕颜一眼,慢条斯理的说:“真想买?要不说点好听的话?” “徐老板,你老婆真漂亮!”大言不惭啊! 徐岩挑眉:“勉强算吧,但我没说你说的好听就给你买。”他毫无愧疚感的合起笔记本,起身离开,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末了,他回头说:“我回公司了,你别到处跑,什么都不准吃。” “……”乔夕颜气鼓鼓的背对着他,不理他。 “我大概一个半小时就能回。你要真想买车最好保证这一个半小时别惹我生气。” “!!!”乔夕颜双眼闪光的回过头。只赶得上瞻仰徐总伟岸的背影。 这男人怎么这么帅?我去! ****** “顾衍生你知道吗!我就跟跳进白菜地里的兔子,飞进茅坑的苍蝇一样,幸福真的来得太突然了!”乔夕颜夸张的向顾衍生表述着激动之情,本以为顾衍生能感同身受,谁知她口沫横飞半天,只获得顾衍生一声揶揄。 “您老人家比喻用的真好!” “我就是太太太激动了!忽略忽略!”事情都过去几天了,乔夕颜还是一提起来就竹筒倒豆子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买的什么车啊?” 乔夕颜“嗨”了一声,特别谦虚的说:“和你的一样,沃尔沃,老徐说了,安全为主!” 顾衍生“啧”一声说:“我看吧!你们家徐岩是太了解你了,知道你是马路杀手,为别人的安全着想来着!” “顾衍生,你说说你心理多阴暗!” “哈哈哈!” “……” 回想那天徐岩带她去买车的情形她就想笑。 徐岩那家伙嘴还是一贯的缺德,还没出发就逗她,煞有介势的说:“给你买个b开头的车吧!” 乔夕颜哪知道他的目的啊,傻乎乎的往坑里跳啊!满脑子放礼花啊!心想这男人怎么这么好啊!b开头的!那岂不是宝马,奔驰,宾利!老天!难怪全世界的女人都想嫁高富帅!这这这!太爽了吧! 她窃喜着,却还矫揉造作的说:“太破费了吧!” 徐岩那厮,阴险一笑,说:“我瞅着比亚迪不错,就给你买这个吧!” 一句话把她的热情全浇熄了。这男人,纯粹是个葛朗台!守财奴! 不过吧,徐岩也就说着逗逗她的。他风风火火就带着她选了辆沃尔沃。那爽快劲,可把乔夕颜迷死了。看她得瑟,徐岩敲敲她脑袋说:“不指望你能报答我,以后在梦里少骂我几句我就谢天谢地了!” 乔夕颜笑的很小人得志:“我以后天天在梦里给您唱赞歌!” 徐岩不屑的睨了她一眼,没搭理她。不过她也不在意,那会儿她的注意力全在自己新车上。 车选好了,也没等,现车就开回家了。乔夕颜想,这回可终于打入资本阶级内部了,她也要开始给环保事业加重负担了,真是罪孽深重。 自从乔夕颜买了车,不管说什么,她都一句话:“没事!我有车!”仿佛全世界只有她有车。 她这张招祸的嘴也给她带来了不少麻烦。只要开车出门了,就跟义务司机一样,送完这个送那个。最恶心就顾衍生一家子,两口子想出去二人世界,一个电话打过来就说:“反正你有车,把我家孩子接你那玩一晚吧!” 乔夕颜挂了电话纳闷不已,这有车和把她家孩子接家里玩有联系吗?不过乔夕颜一直是讲义气又体贴的主儿,想想人家两口子也不容易,正值如狼似虎的年龄,成天带着俩孩子做点什么也不方便,送公婆那去老人家火眼晶晶他们也不好意思。他们这些二人家庭的,能帮就帮点,况且她家俩孩子也挺可爱的。 去接孩子之前,乔夕颜还特意去做了个新发型,力图在孩子们面前维持自己完美的形象。谁知她在家里揽镜自照,身后有个闲得慌的嘴没拉链,时不时就射两支冷箭过来。 乔夕颜气的不行,一转头,狠狠瞪他:“我觉得我这发型挺好看的,你不懂欣赏!” 徐岩轻蔑的看她一眼,不紧不慢的说:“发型好看和人丑是两回事。” “……”乔夕颜气的话都说不出了!这男人是不气死人不罢休星来的吧!她横眉冷对:“你更丑!你还说我!” 徐岩笑的很无耻,表情惬意,眼波勾人的看着她,大言不惭:“我再丑也是你老公。不管是精神还是肉/体。” 乔夕颜狠啐一口:“切!我精神上的老公可不是你!” “没事,我肉/体上的老婆也不只你。” 靠!心里一把火烧了起来!直冒三丈啊! “徐岩你去死!!” “我死了你就没老公了。” “我呸!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男人可满街都是!” “可是别人不会像我眼光这么差,看上你这种小孩!” 乔夕颜下巴抬得高高的,用鼻孔看着他:“现在正流行萝莉,你不懂吧!小孩才受欢迎!” 徐岩笑笑,眼尾挑起,带着点坏坏的痞气,他指了指乔夕颜的胸口,好整以暇的说:“你误会了,我说的小,是指,你这儿。” “流!氓!”乔夕颜捂着胸口,决定不再理他。得了,耍嘴皮子不算什么英雄,输了也不丢人。乔夕颜如是安慰自己。可是被沉重打击了的她脑子已经有些不清醒了,她晕晕乎乎就问出了一句让自己毕生后悔的话。 “你真的觉得我长得丑吗?你看着我的眼睛。” “不好意思,看不下去。” 乔夕颜感觉喉间一阵腥甜,自作孽啊!又给他机会了。她冷静的深呼吸,慢条斯理的说:“以貌取人,是人类无知的表现。” 徐岩起身拿了车钥匙,往外走去,末了回头看她一眼,幽幽说道:“看着你无法不无知。” “……”乔夕颜跟在他身后,张牙舞爪隔空对他使出了降龙十八掌,九阴真经,罗汉拳,醉拳,猴拳等等早已绝迹于江湖的武功…… 她对着徐岩的背脊腹诽:等着吧徐岩!总有一天你会死在我的手上!死在你这张臭嘴上的!等着!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乔夕颜和徐岩亲自去接顾衍生的两个孩子。不过他们家的俩阎王显然不太买账。尤其是老大,小大人似的,一针见血的说:“你们就是要去过二人世界了!就把我和小满当包袱似的!到处扔!我们肯定不是亲生的!” 一句话,把小的也弄哭了! 叶肃北那没人性的,自己孩子哭了也不心疼,戳着老大的脑门说:“既然你已经知道真相了,你要去找你亲生爸妈我也不拦你了。实话跟你说,你不是我亲手捡的。” 一句话把那臭小子气的够呛,他牵着妹妹就跟乔夕颜走了。头都不带回一下。 俩孩子心情不好,到了他们家也一直不说话。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她倒果汁也不喝,给的蛋糕也不吃,反正就是全不配合消极抵抗就对了。 乔夕颜可不是什么善茬,俩破小孩不理她算了,拿了衣服就去洗澡了。 洗完澡,口干舌燥,她从冰箱里拿了瓶纯净水喝着,等她再走回客厅,眼前的情景让她差点没一口水喷出去。 一贯高高在上嘴贱缺德对人阴阳怪气不冷不热的徐岩竟然极有耐心的陪着两个小孩玩棋,讨好的意味是那么明显,乔夕颜垫脚看了一眼,他们居然在玩飞行棋! 飞!行!棋! 乔夕颜瞪着眼睛往前走了几步,就听见一大两小无比诡异的对话。 叶家老大顾惜朝说:“徐叔叔,这一轮你不能再掷色子了。” “为什么?” “因为要让着小满啊!男人要让着女人!”看不出来,这孩子年纪小小的,倒是挺会来事的! 徐岩果然听话的把色子放下了。谁知那言辞咄咄的小子立刻阴谋得逞的把色子拿了起来,一连掷了两次。 徐岩颇沉得住气,笑着问:“不是说要让着女人吗?” 那臭小子恬不知耻的说:“妈妈说我是小男孩,还不是男人!” 一句话,把徐岩噎得无话可说。 乔夕颜在一旁看热闹看得乐死了。终于有人治得了徐岩这混球了! 大概是她笑的太过张扬了,徐岩一道目光射过来,霹雳巴拉像有火在空中烧似的。乔夕颜无辜的耸了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徐岩放下棋子,起身走到乔夕颜身边。像一道阴影将她全部笼罩,他轻轻一扯,就把她扯进了房里,半掩着门,他将她抵在墙上。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客厅的一点光亮,他棱角分明的脸孔隐匿在这黑暗中,却又隐隐有一些轮廓,环境越是暗,他眼睛的光就越是锐利,成为让人失去理智的绝佳蛊惑物,他结实硬朗的的男性身体侵压着她,很快,她就感觉两个人的身体都热得要烧起来。 他修长的指节在她脸庞上滑动,沿着她线条流畅的下颌骨,一路蔓延至她的肩臂,仿佛马上要进行演奏的钢琴家,用饱含深情和眷恋的情绪抚摸着他的拍档、伙伴、甚至灵魂。 乔夕颜很清楚的听到了自己鼓噪的心跳。她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他们都没有说话,破坏这暧昧又迷离的氛围。 她沐浴过的馨香在两人紧贴的一方小空间里成为绝佳的催情剂,她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了徐岩身体的变化。 思及外面还有两只小鬼,乔夕颜提醒他:“别乱来,今天不是你发/情的时候。” 徐岩笑,低头咬着乔夕颜的耳垂,乔夕颜耳垂一热,全身冷不丁抖了一下。 “是你先勾引我的。”他无赖的控诉。 乔夕颜无辜极了,她只不过是洗完澡出来看看两个孩子!老天!她可是穿的很严实的!这就是人心里想什么,看到的就是什么。他满脑子都是精虫,看到的自然也是这个了! 乔夕颜推开他:“少给我丢人!人孩子还在呢!” 说着,一把推开了半掩的房门。 门外站着叶家的小公主,叶小满。她偏着脑袋无声的看着他们,如两颗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那纯洁劲儿,愣是把乔夕颜这老流氓看得脸红了。 她傻愣着站那,最后是徐岩走出来,抱起了小满,一脸宠溺的说:“走,叔叔接着跟你们玩。” 小满纯洁的看了看徐岩,小心翼翼的问他:“阿姨犯错了吗,叔叔为什么要咬阿姨呢?” 徐岩点头:“嗯,阿姨不听话,犯了很大的错,小满可不能学她。” “阿姨真可怜……” 乔夕颜傻眼的看着渐渐走远的这一大一小,不知道为什么,胸腔里暖暖的,有一种无名的情绪,让她的心脏柔软得不像话。 她看着徐岩高大的背影,在心里悄悄的说: 徐岩,我很胆小,我会怕,怕爱上你会粉身碎骨挫骨扬灰。 如果有一天我决定给你生个孩子,请你,一定一定要爱上我。 13、第十四章 徐岩早上起的很早,叫两个孩子起床,哄他们吃早饭,然后亲自送他们上学。 看他忙前忙后,乔夕颜总有种很玄幻的感觉,很显然,徐岩已经完全做好了做爸爸的准备,任何事到他手上都游刃有余。可她呢?没有人告诉她未来到底是什么样子,她不是疯狂的赌徒,在这个庄为大的时代,她只能死守自己仅剩不多的筹码。 徐岩出去后没多久就给她打来了电话。他要去w市出差,让她给他收拾行李。她怨声载道:“你怎么一天到晚出差啊!我这儿到底是你家啊还是酒店啊?” 电话里的徐岩哭笑不得:“当然是家啊!” “是家你成天不在啊!” 徐岩语气轻松的笑着:“肯定不能是酒店啊!酒店每次去等着的女的都是不一样的,家吧,每天回来就你一个,没动力每天回了。” 乔夕颜咬牙切齿的诅咒:“你死在外面吧!祝你得艾滋!” “我得了你也跑不掉!” “呸!” 乔夕颜边给他收拾行李边喋喋不休的骂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很舍不得他出差。很奇怪的感觉,就像小时候依赖爸妈那样。她害怕这种感觉。 太过依赖一种感情,最后崩溃的时候,她根本没有能力承受。 早上一到公司就听到同事们窃窃私语的八卦着什么。十点多的时候,沈凉下楼送文件,乔夕颜趁倒茶的空档把沈凉拉到茶水间。 “什么情况啊?今天怎么怪怪的?” 沈凉小心的看了一眼外面,压低声音说:“出了点状况,具体情况不太清楚,反正就好像器械出了什么问题,有病人死了。” “啊?”乔夕颜瞪大了眼睛:“那是我们的问题吗?会不会是操作不当啊?” 沈凉抖肩,“具体还不知道,徐总和苏妍姐今天晚上的飞机去w市。” 乔夕颜点点头。这才想起,徐岩早上打那个电话的时候口气是那么平常,他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难道真的泰山崩于眼前也面不改色吗? 她为什么突然有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沈凉喝了口茶,悄悄将一个小纸条塞进乔夕颜的口袋,低声交代:“今天早上我接到个电话,是陈总打来的,陈总你知道吧,前老板娘,我可不是知道你和徐总关系嘛,就留了心眼,偷听了苏妍姐的电话。” 她凑在乔夕颜耳边说:“她约了徐总下午见面。地址我抄给你了,你要是有空最好还是去看看。现在天涯上不是特别多ex的帖子嘛!徐总这个可是十年!不得不防啊!”临走,她拍拍乔夕颜的手臂说:“保重!多为自己打算,有什么就留证据,我们公司挺值钱的,要真悲剧了,你也能分不少钱!” 乔夕颜哧一声就笑了,一巴掌拍过去:“去你的!我才不在乎呢!我背后有的是人撑腰!我婆婆第一个不饶他!” 虽然嘴里说的信心满满,但是只有乔夕颜自己知道,听到这些消息,她心里一丁点底气都没有。这么多天好不容易对徐岩培养出的那么一点信任和安全感,就因为这么一张小小的纸条全然消弭。 她拿出纸条看了看,撕碎,扔进了纸篓。 w市的医疗事故在当地已经引起了一片哗然,现在院方一直在和公司联系。公司派过去的专业鉴定人员也私下打过电话回来。确实是器械使用不当造成的。这批器械都是才从德国弄回来的新家伙。使用和维护方法公司都有很清楚的向购买的院方出示说明,但这次院方为了减少损失,一口咬定是这批昂贵的医疗器械有质量问题。 如果是以前,徐岩完全会按照司法程序,但现在网络和媒体为了新闻效果颠倒黑白捏造事实的功夫实在让人胆寒,公司正在申报上市的阶段,真的经不起任何一丁点不和谐的诋毁声音。听证会那边听闻到什么风声,对公司会是巨大的损失,因此,徐岩不得不决定,这一趟由他亲自去。 早上,当他正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岳苏妍进来了,还是一如既往的送了一杯茶。 当时徐岩正在打电话,岳苏妍送完茶也没有离开,一直安静的站在一旁,直到徐岩挂断电话。 “有事?” 岳苏妍点点头,斟酌了用词说:“陈漫小姐今早打来了电话,约您见面。” 徐岩皱眉,“不见。” “她说她愿意把手上公司的股权卖给您,但是要求面谈。” 徐岩想了想说:“地址和时间发到我手机上。” “是。”岳苏妍微微颔首,离开了徐岩的办公室。 徐岩看着眼前成堆的文件,疲惫的按了按太阳穴。 **** 陈漫始终记得那一天,从非洲回到陌生而熟悉的家乡。一个人从舷窗看着窗外的云和地下模型一般的城市。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来。也许还抱着最后一丝期待吧。 女人都是傻的。她也不能免俗。 和徐岩在一起十年,分手两年多,她已经有了独立的经济能力,却还是坐惯经济舱。她是做销售的,一年四季到处跑,创业初期为了节约成本,一直委屈自己,直到后来做出名堂了仍是改不过来。她和徐岩走过了最辛苦最难捱的几年,却停止在繁花似锦豁然开朗之前。 她排在长长的队伍里,等待着取行李,队伍缓慢的向前,她握着手臂,听着耳畔嘈杂的说话声、远处飞机起落嗡嗡的噪音以及广播里中英双语的航班信息……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巨大的空港里来往着各种各样肤色语言的人们,有人回有人走,有人哭有人笑,仿佛人间百态。 她失恋了。十几年来她一直伪装的坚强在失恋后全数被击溃。多么庸俗的剧情啊,深爱的男人结婚了,新娘不是她。 光是想想她就泪如雨下。 那天给她递纸巾的是跟在她身后的一个十来岁的女孩,用蹩脚的普通话对她说:“姐姐,别哭,坚强些。” 连陌生人都知道她不坚强,可是那个相伴十年的人,却送还了她赠予的礼物,全数否认了他们之间那些温暖的回忆。他冷静,他自持,他给她留话:“你是大人,好好照顾自己。” 想起这一切,她难受的闭上了眼睛。陈漫坐在约定好的餐厅里,手上握着一杯温热的清茶,心中最苦涩的声音响彻在耳畔: 徐岩,你真的觉得我是大人吗?还是你一直假装,看不见我的脆弱? 徐岩一贯守时。他准时的出现在她视线里。那一刻,仿佛十年间两人在异国他乡相互扶持从青葱走向成熟的日子拨开云雾全数显现了出来,她心底久久不能平静,强压着那些悸动和心痛,她努力用最平常也最美好的姿态面对他。 徐岩没什么表情。一坐下来就开门见山要和她谈股权。那么公式化的样子,仿佛她真的只是个陌生人。 心痛竟是百般难忍,她只觉自己气若游丝,她紧咬着嘴唇,一字一顿的问他:“你只是为了股权来的对吗?如果不是我说愿意把公司股权卖给你,你不会见我,对吗?” 徐岩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绝决的点头:“是。” 毫不留情将她心中所有的期待挫骨扬灰。 她死忍着眼眶里那些懦弱的象征,紧握着自己的拳头,努力冷静的说:“股权我可以给你。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徐岩沉默的看了她一眼,点头:“你问。” “你一点都不爱我了,是吗?”她知道这个问题问的很没有自尊,但是她真的想知道这个答案。十年,她真的放不下。 “这个答案有意义吗?”徐岩抿了抿嘴唇,用很冷静的声音说着最残忍的话:“我结婚了,我必须对她的一生负责。” 她不甘心,她仰着头,倔强的问他:“那我呢?” 徐岩沉默片刻,温柔而缓慢的说:“对不起。” 仿佛一把刀,一片一片凌迟着她的血肉。她仿佛听到胸腔里噼里啪啦的声音。原来,心碎是这么疼的感觉。她觉的自己都快不能呼吸了。 当她收到徐岩送还回来的手表,她就猜到,一切真的结束了。十三年前,她日夜颠倒拼命打工攒钱给他买了第一块手表,她开玩笑对他说,以后每年送一块,等他老了就办个展览会,多酷。 可如今,他把一切都退回了。 这就是她爱了十年的男人,曾经她最爱这样的他,果决专一,一点都没有那些花心男人的劣根性。可如今她才明白,很多东西,换了位置感受是完全不同的。过去她最爱的,成为如今她最恨的。 她恨这个男人,恨他的痛快,恨他的果决,恨他的清清楚楚。 她喝光了面前的茶,用尽全部的力气扯出一个笑容对他说:“股权我会走法律程序给你。不用买,我给你。” “徐岩,”她一字一顿的说:“你可以走了。” 陈漫也不知道那一天她是怎么离开的。她只觉得自己的双眼像永远不会枯竭的海。好像这辈子所有的眼泪都为他流了。那样的精疲力竭,身体和精神的负荷全都到达了极限。 她一个人坐着电梯下降,观景电梯让她能清楚的看到这个城市的忙碌和繁华。只是没有了他,她看到的一切都只剩苍凉。 她难受的用双手捂着脸,指缝间的水汽终于干涸。 她脚步虚晃的走出大厦,还没进停车场就看到一直等候在那的女人——乔夕颜。 陈漫下意识挺直了背脊,无论如何,她都不愿在她面前失了风度和气势。 原本以为她等在这里就是来者不善,乔夕颜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气场很强,却只是平常的对她说话,用仿佛老朋友一般淡淡的口气: “陪伴一个男人成长的女人,多半都不是他的最后一个,也许你觉得不公平,但你必须自己承担后果,是你自己错过了时机。”她轻轻的扫她一眼:“所以,如果很辛苦调/教出来一个好男人,千万不要轻易的说分手。分手对感情的作用,就是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 14、第十五章 乔夕颜说完这些话突然就笑了,“你是不是心里特别纳闷,特别想说一句,‘你算哪根葱啊?需要你来说我?’”她大大咧咧的看着她,眼中没有一丝闪烁,也容不得人有一丝的逃避。 她说:“我从来不是哪根葱,我就是一大瓣儿蒜。你和徐岩过去的事我不管,但是我和徐岩结婚了,只要我们一天没离,你最好是离他远一点。”乔夕颜打量了她两眼,警告一般缓缓说道:“我从来不是善茬,惹着大瓣儿蒜,也一样有你哭的。” “……” 乔夕颜离开的时候,仿佛脚步有风。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并不符合她的性格,她一直直来直去,看不顺眼就动手,从来不懂什么叫淡定,大老粗一个。在看到徐岩的车出现在这间餐厅停车场的时候,她就有种时光倒退的感觉。很多年前那种无助的感觉好像又回来了。 是的,她很失望,失望徐岩还是来见她了。 十年在他心中还是有重量的。这个答案让乔夕颜很失落。 她不知道他们到底谈了些什么,不过从陈漫哭红的眼眶不难看出,多半是些情啊爱的话题。她不想揣测什么,很累,她不喜欢自己太累。 她和陈漫是截然不同的女人。她的倔流于表面,而陈漫的倔显于内心。 进公司这么几个月,陆陆续续也听同事说起过一些他们以前的事。陈漫在公司里威望极高。许多人至今仍把她当老板娘看。 他们最初创业的时候,从国外把重心搬回来,整个公司里只有四张办公桌,不到十个人。陈漫看着虽瘦弱,却风风火火像个男人,她交际手腕极强做事雷厉风行,公司很多员工都对她心悦臣服。乔夕颜没有亲眼所见初期的艰难,但也可以想象当初她该是跟着徐岩吃了多少苦才熬出来的。 关于她的事迹,公司里有个流传最广的故事。当时公司慢慢走入正轨,规模也一步步扩大,陈漫和徐岩都各自在自己的领域里忙碌着,分工有序有条不紊。他们都不是有架子的人,每天都在员工食堂吃饭,差旅费也从来不报销。真正做到了以身作则。那是三年前陈漫三十岁生日的那天,当时她太忙了,忙到连自己生日都忘了。那天下很大的雨,天气也很冷,陈漫和公司市场和销售部门的几个男人一起在外头应酬。有个新入行的小男生胡咧咧说错了话,弄得客户很不舒服。陈漫替下属扛事儿,为表诚意,一口气灌了一整瓶白酒下肚。 她当时已经完全喝的昏天黑地但还咬着牙坚持,直到把客户送走她才倒下。 因为那一瓶酒她被急救车送去医院洗胃,住院都住了一两周。 她从病床上醒来的时候徐岩就向她求婚了,想必那时候的他是心疼极了。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最终还是没成。 有些传奇和艰辛的爱情故事,最后配上一个狗续貂尾的悲伤结局,简直跟言情小说似的。沈凉曾很唏嘘的和乔夕颜说:陈总和徐总都是事业心很强又要做绝对领导的人,一山都不容二虎,更何况一个家了。 她没有说话,她只是暗暗的想,她和陈漫是不一样的。当她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她心甘情愿的被领导,心甘情愿为他抛却一切,前提是,他也爱她。 徐岩是她的良人吗?一想到这乔夕颜就有点浑浑噩噩。他和陈漫之间有那多轰轰烈烈的故事,而她呢?想破脑袋都想不出一件。她又能拿什么和陈漫拼? 陈漫是大约是真的很爱徐岩,到那个份上了,她还在问她:“你爱徐岩吗?你比我爱他吗?” 乔夕颜无言以对。她对徐岩的感情就是中国的国情:社会主义,初级阶段。 她不知道自己爱不爱他,更不知道是不是比陈漫爱他,但有一点她很肯定,她不想离开他,至少现在不想。 徐岩的心里好挤,装下了他的十年,还有地方容纳她吗? 这个问题她想想就觉得有点惆怅。 徐岩八点到的w市,一直到九点多才回酒店。期间只给乔夕颜打过一个电话,很简短的报平安。 没有徐岩的家空荡得让她觉得有些恐怖,仿佛呼吸都会有回音。此时客厅里的灯都灭了,乔夕颜坐在床边拿梳子梳着还湿漉漉的头发。零星水滴滴在锦被边缘。徐岩在的时候是决计不允许的。她就像趁爸妈不在家偷看电视的小孩,有一种反抗权威成功的快/感。 她的笔记本就放在床头柜上,msn一直在线,奇怪的狠,越是寂寞的时候越是没人找她聊天。她百无聊赖的继续摆弄着头发。 她正走神,屏幕上突然跳出一个视频请求对话框,她下意识的点开,直到接通了她才发现原来是徐岩发过来的。 她刚准备开口埋怨他几句,不想他看着镜头里的她激动的说:“你这是什么鬼样子?贞子吗?” 乔夕颜一口气憋着,没好气的说:“我只是洗了头没吹干好吧!徐岩你怎么不去死!我不想和你说话了!” “嗯,”徐岩低着头看着什么,慢条斯理的说:“你说日语我也听不懂。” 乔夕颜河东狮吼一声:“滚——”吼完就把视频关掉了。 对话框里的信息还在向上跑。 “你真走了?你要回电视机里去了?” 乔夕颜气的七窍生烟,噼里啪啦在对话框里输入着:“徐岩,你想出命案了吧?”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一句话发过去,半天不见回应,正当乔夕颜准备关电话的时候,对话框里又跑出来一条信息:“给你打电话?” “我说日语你听不懂。” “不怕,你是带字幕的。” 乔夕颜刚准备再回,手机已经响了。她吭哧吭哧爬到床的另一头找出自己的手机。 徐岩的声音通过电波传到乔夕颜耳朵里。她只觉得贴着听筒的那一只耳朵像要烧起来一样。 徐岩在电话那头轻笑,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乔夕颜想象得到他现在的样子,必然是嘴角扯着微微的弧度,眉目飞扬,神采奕奕,让人如沐春风的表情。 “事情处理的怎么样?累吗?”乔夕颜想了想还是从公事开始说吧,保险点。 “男人的事女人不用操心。” 乔夕颜嗤鼻:“大男子主义。” 徐岩笑:“我就是。”真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坦然的让人费解啊! 乔夕颜拿着手机走到阳台边。夜风撩起窗纱,绰绰约约的影子,她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星和比平时更亮的轮月,心底突然有了一些踏实感。 至少,他们都在这片天空下,呼吸着同样的空气。这是一件多么亲密又奢侈的事? 她心底沉静,手指下意识在阳台的围栏上打着圈。良久,她突然问了一句她一直以来都不敢问的问题:“徐岩,你为什么会和我结婚?” 徐岩显然也没意料到她突然转了这样的话题,乔夕颜清楚的听到听筒那头的他呼吸滞了一下,半晌他才笑着回答:“你比较好玩。” 乔夕颜手上还是下意识的打着圈。这个答案显然不是她想要的,可是她到底想要什么答案她自己也不知道。 徐岩见她没说话,反问她:“那你呢?为什么和我结婚?” “你觉得呢?” 徐岩思忖了一会儿,回答:“长相?” “徐岩你还能再不要脸点吗?!”乔夕颜心底那些愁绪一瞬间都被他搅和空了。 她恼羞成怒,徐岩哈哈的大笑起来。这个男人一直都是这样,看她生气他就得瑟的不行。有时候她也会想,难道一辈子这么贫下去吗?就这么斗嘴能过一辈子吗?没有真感情的婚姻到底该靠什么来维系呢? 但转念又想,就这么过着也挺好的。两个人搭伙过日子,互相忍忍就一辈子了。像妈妈对她说的那样。 她轻叹了一口气,回想白天发生的事情,回想陈漫回想结婚前婆婆和她说的一切一切,突然就觉得很感慨。她不想从徐岩那里求证什么,当然,她也知道徐岩不可能告诉她什么。徐岩和陈漫的十年她走不进去,她只能努力抓住现在的时光。 她用难能正经平和的口吻一字一句的说:“徐岩,你知道吗,我这个人挺奇怪的,特别口无遮拦,脾气上来了什么话都能说出口,但是在我喜欢的人或事面前,我从来就没有脸,自尊啊面子啊我压根不在乎,我走再远也要回来,要拼命挽回,死都不放手。只要我还喜欢着,哪怕只剩零点零一的感情。” “乔夕颜,”他唤了她一声,仿佛他已经喊过千遍万遍一般,她的名字成了他口中抵死的缠/绵,温柔缱绻。 乔夕颜悸动的心失缰狂跳,她只觉耳边一热,就听到他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什么时候,别对我放手。” “……” 人常说,至亲至疏夫妻,乔夕颜每每看到这句话就有点心酸。夫妻真是一种奇怪的关系,两个小红本,一张床,就把两个完全陌生的人扭在了一起。至亲密,也至生疏。 她常常在想,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这个婚她还会结吗?这个答案她至今还没有想出来。 好像所有的剧情都脱离了预先的脚本,她一直死守的心就如同雨后春笋破土而出,她已经拦不住。 徐岩的声音还言犹在耳,他说:“别对我放手。”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她突然很想见他,很想抱抱他。 心随意动,她想见他就立刻开始收东西了。 她知道这是一个很冲动的决定,但是此刻她血管里叫嚣着的腾腾热血告诉她。她做的是对的! 人,总该疯狂一次的。 上飞机前她给沈凉打了个电话,豪情万丈的说:“姐明天要请假!!” 沈凉刚刚入睡,迷迷糊糊却还是机关枪一般啐她:“你月经不调更年期提前吧我去没毛病吧吃点药行嘛!!” 乔夕颜不理会她,自顾自的说:“我!要!请!假!” 沈凉终于渐渐清醒了,问她:“出什么事了?” “我马上上飞机,我要去w市!” 一听到w市沈凉立刻来了精神,幸灾乐祸的说:“抓奸啊?” “我呸!你少羡慕嫉妒恨的诅咒啊!”乔夕颜啐她一口,说:“我就,微!服!私!访!” “……” 15、第十六章 乔夕颜只带了几件衣服就登上了去w市的飞机。她一路都很兴奋,总结着开场白,想着怎么的登场才能一鸣惊人吓他一跳,她一直在想象徐岩一会儿看到她的表情,想想都兴奋得想笑,她摩拳擦掌就等两三个小时以后了。 飞机还没起飞,她正想的入神,没发现有脚步由远及近,只是余光隐隐看见一道人影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上。想到一会儿两三个小时要做个伴,她绽放起春天般革命友谊的笑容,准备和旁边的人打个招呼,却不想,她不回头还好,一回头可是吓了一跳。 她旁边坐着一个形容枯槁的年轻女人,死气沉沉毫无生气,简直像是哪个古墓里刚挖出来的干尸,一双眼睛肿得高高的,都看不出原形了,眼眶通红,仿佛随时随刻都会流出眼泪。乔夕颜收敛起笑容,想说什么都活生生给吞了回去。 算了,这姑娘八成是遇到什么事了,这会儿估计也不愿意别人打扰她。 乔夕颜刚把头转向舷窗的方向,耳边就听到一声颇带哭腔的声音:“姐姐,我能和你换个位置吗?” 乔夕颜诧异的转头,瞪大眼睛:“啥?” “姐姐,我想靠窗坐,你能和我换个位置吗?不行就算了。” “行行行。” 乔夕颜赶紧和姑娘换了位置。姑娘双眼通红,不住的说谢谢。 飞机起飞了,终于要到w市了。乔夕颜心里乐开了花,但她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她身边坐了个人肉水龙头。从飞机起飞就开始哭,眼泪吧嗒吧嗒的掉,看的乔夕颜心惊肉跳的。 乔夕颜拿了张纸巾给她,小心翼翼的安抚:“妹子,别哭了。” 她接过纸巾,摆摆手:“谢谢姐姐,别管我了,我失恋了。” “失恋了老哭也没用啊。” 妹子哭的抽抽噎噎的:“除了哭我什么都做不了,我难受。姐姐你别理我了,我一会儿就好了。” 乔夕颜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闭上了嘴。心想,是什么样的爱情能让人哭成这样呢?她很好奇。因为这份好奇,她突然很想试一次,即使粉身碎骨她也认了。人啊,不经历点挫折,又怎么能成熟?又怎么能知道平淡的可贵? 她这么想着,手上的拳头握得更紧了些,愈发觉得这次的旅程不同寻常,至少,她的心境是截然不同的。 爱情是阳光,婚姻是影子,没有阳光的时候,影子的踪迹也很浅淡。为了将这段婚姻维系下去,也许她该试着和徐岩谈谈恋爱,最不济,她也该单恋单恋他。 乔夕颜不过小憩一下飞机就安全降落了,到达的时候已经到了五点,她一听到广播提示就下意识的跳了起来,等到她拿完自己的行李才想起来忘了和刚才的小姑娘道别。 罢了,也只是生命中匆匆来去的过客,大约是后会无期的。 开了手机,她走出空港,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六点,拦了出租车进城。w市是一五计划最早期的一批工业城市,城市环境污染的较严重,天空灰灰的,好在水多,城市不算太干燥。初夏的w市已经很热,乔夕颜只穿了件中袖仍是觉得大汗淋漓。出租车司机人很热情,听说她第一次来w市,一直跟她讲着风土人情,乔夕颜最易被人扯开话匣子,一开就没完没了,她讲的太投入了,电话也忘了给徐岩打一个。 她只记得大概的地名,司机说那是要过江的,他的车限号今天过不去,只好将她拉到城中繁华地带,她再自行换乘,她付完钱下车才想起给徐岩打电话。早上七八点,正是这座城市苏醒的时间,路上行人都形色匆匆的赶着上班。繁华的路上人流车流熙攘,已经可以看见堵车队伍的雏形。她一边拨着电话,一边想拿钱包,谁想,也不过才在街上走了几分钟而已,她再回头去翻包,发现整个包已经被划开了,钱包已经不知所踪,再回头一看,沿路都是她包里掉的东西,歪歪斜斜正是她行走的路线。 卧槽!她又开始控制不住的要骂人了。这他妈是什么狗屎运气,两个月不到,连被划两个包,她上辈子是不是杀了这帮小偷祖宗十八代啊,这辈子撵着她偷啊!这帮小偷起的也够早的啊!!兔崽子们不睡觉是不是啊!! 她骂骂咧咧的回头捡东西,衣服啥的还捡回来了,有些圆滚的小物件已经滚的不知所踪,有些路人同情的看着她,帮她捡点东西,好心提醒她:“这路段小偷猖獗,下次注意。” 她出师不利,觉得晦气极了,在心里骂娘,心想,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昨天和乔夕颜挂完电话已经近一点。徐岩睡到七点就循着生物钟起来了。他不喜欢吃酒店的食物,徐岩对早餐一直有自己的执念,总是希望一醒来能喝热腾腾的豆汁,吃什么倒成了其次。 洗漱完毕,他刚准备出门,岳苏妍就给他发来传真。陈漫无偿把手上所有的股份全给了他,他让秘书给打过去的款项也因为无法进账都退了回来。他们之间真的全无牵绊了。这一次陈漫做的很彻底。一如她的人。自傲到让人不忍直视。 徐岩有时候真的觉得,感情的事是奇怪的,过去他也曾深爱她,她的懂事她的体贴她工作上强有力的手腕,一切都成为他爱她的理由。 可时间将一切都消磨了,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老了,他不再想要轰轰烈烈,他只想轻松简单的活法。 他曾向陈漫求过三次婚,也许真的是冥冥中自有安排吧,三次陈漫都以事业为由向后推迟,直到他的感情被消磨殆尽,越来越不想继续这段感情。 他感觉自己变了,他无法忍受一个女人在他的生命里指手画脚颐指气使,他开始不想回家,不想面对她,她无法忍受的找他吵架,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随便你吧。”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直到她彻底崩溃,提出分手,然后离开。 陈漫离开的时候,他也曾想过去挽留,可每一次的妥协和挽留不能维系一辈子。她若总是如此,神也会累。他索性决定自己生活,逐渐适应。 事实证明,他也确实做到了。三年,他从十年的感情里走了出来,培养了新的团队,建立了新的习惯,接受了新的女人。 陈漫倔强但她也会脆弱,可他却已经不为所动。也许,男人真的多薄情,他如是评价自己。 外人多爱评价他沉稳,任何时候都从容不迫,气定神闲,其实他没有那样淡定的品格,只是面对生活,他缺少了激情罢了。 能遇到乔夕颜是他始料不及的。他很庆幸当初的选择,乔夕颜很简单,她多年来只长年龄不长情商和智商,看着挺聪明其实对人对事都傻傻的,懵懵的,有一股热情和冲劲,像极当年的他和陈漫。 很多男人在功成名就都想找个年轻的女人,倒不是面子和肉/体,只是想在这些还生机勃勃的人身上找寻自己那些流逝的时光。 徐岩在乔夕颜身上也找到了这种感觉,很奇妙的感觉,所以他不想放手,一刻也不。 徐岩收起了传真,出了房间。这间酒店30层以上全都是为商务人士准备的。一层楼房间不多,开门的朝向也很巧妙,每一个门都对着一个走道,碰不到别的门就能直接到电梯口。避免了很多尴尬。 他走到电梯口,大约是还太早,这边的电梯在检修,只能换另一乘,他穿过走道,正碰到旁边房间的男人回来拿东西。那男人目不斜视,行色匆匆,与徐岩擦肩而过。徐岩只来得及大概看清他的长相。 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男人,穿着笔挺的西服,头发梳得很顺,只有一两绺刘海掉下来,为他平添了几分不羁。 只是一面之缘的人,徐岩也没怎么记在心上,他继续走着,就听到走廊里两个清洁人员正在小声说着八卦。 一个说:“3206那个先生真的挺乱的,每天晚上都带不一样的女人回来,你没看他房里垃圾篓哟!”说完两人一起会意的坏笑。 另一个说:“3208也住着个先生,也不知道是干嘛的,连烟都不抽一根,房间里一根长头发都没有,不知道是人真好还是性取向有问题。” 徐岩无奈挑眉。看来不管在哪里都不存在真正的管理严谨。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八卦。 他整了整衬衫,挺胸走出去,3208的徐先生轻轻咳了两声,两个清洁人员看到他吓了一跳,赶紧噤声,推了清洁车就走了。 徐岩只是笑了笑,大家工作都不容易。他可不会去投诉。不过他要考虑考虑也许晚上该丢两根烟头,或者带两根女人的头发回来,不然让人误会可真是不好意思。 他正想的入神,电话就响了,拿出来一看,竟然是乔夕颜,嘴角不禁扬起了温暖的弧度。 “这么早就起来了?” “嗯。”乔夕颜的声音听起来还挺兴奋的,她抢着说:“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徐岩想了想:“坏消息吧。” “我的钱包在江东路被偷了。” 江东路是w市的繁华路段,徐岩笑容更深了,他故意逗她,说:“我怎么有预感另外一个其实也是坏消息?” “嘿嘿,”乔夕颜笑呵呵的,声音难能的软糯:“老公,我在w市!快来接我!” 徐岩笑眯眯的挂断电话,心里想的是,终于不用辜负清洁人员的期望了,长头发也不用去找了! 16、第十七章 w市并不小,加之早上堵车,徐岩坐的出租车整整一个半小时才把他送到。 他远远就看见了乔夕颜。太阳渐渐起来,她怕晒,找了棵树躲阳光,手上抱着她的包,一动不动,也没有任何不耐烦的小动作,纤细高挑的背影虚掩在葱茏蓊郁的树荫中。 他付完钱下了车,也没有喊她,只是一步步向她走近。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抱着双臂专注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尤其是相拥的情侣,她总是无意识就盯着别人。 一瞬间,仿佛世界都安静了下来。他一步步的走着,一直干涩的心房像突然淋了一场雨,湿漉漉的。他听不见所有的车马喧嚣,一切好像都走远了,唯有呼吸声清晰有力。真是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夕颜。”这是他第一次不带姓氏的喊她的名字,舌尖环绕,亲密缠绵之态尽显。 乔夕颜闻声回头,一见是他,立刻咧开嘴绽放出笑容。她的样子有些狼狈,但她眉眼间却有掩不住的喜悦,和他一样。两个人都傻傻的,明明心里是狂喜的,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四目投望,时间久久,谁也舍不得先移开视线。 乔夕颜来的并不是时候,徐岩在w市的行程很满,因为没料到她会来,把每天的工作都堆积的很多,只为早些回去。 大概是太累,乔夕颜也没有抱怨。一回酒店倒头就睡。睡醒了就随便在酒店的餐厅里吃饭。 晚上徐岩很晚才回,他进门的时候,她正坐在电脑前面玩游戏。见徐岩回来,她喜滋滋的丢了电脑迎上来,笑如春风。 徐岩稳稳的抱着她,浅浅在她嘴唇上啄了一下。乔夕颜没说话,脸红红的,难能的羞涩忸怩,这表情让徐岩觉得好像被丢进沸水中,血液被加了温,一下子冲入头顶。理智渐渐被欲望取代,他抱着她的手也越收越紧。 她身上穿着一件很简单的吊带裙,一贯懒散又爱舒适的她没有穿内衣,徐岩手只是微微上移,就触到一片毫无遮挡的柔滑。 乔夕颜柔顺的回应着他的吻,低声轻吟:“你没有洗澡。” 徐岩挑眉,一本正经的说:“我不脏。” 乔夕颜想了想说:“我也没有嫌你。” 徐岩眼眸逐渐深沉,他的吻也从清隽怡人变为掠夺吞噬,他紧紧的搂着她的腰,一步步的带着她进了卧室。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扑通一声,两个人倒进了柔软的床里,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把身上的束缚都解除了。彼此的体温都很高,贴在一起烫得人耳根发热。 他的双手撑在她的双耳侧面,忘乎所以的吻着她,她仿佛踩在云端,飘飘的,完全没有实感。他顺势从她的唇瓣滑向她纤细的脖颈,不轻不重的在她血液流动的大动脉上咬了一下,引来她一阵嘤咛。他像一团火焰,在她的全身灼灼的燃烧着,他耐心的吻着她的肩臂,最后拾起了她的左手,吻上她无名指上的戒指。 那一刻,她整支左臂好像触电一般。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又清醒又迷离。 她像被置身于冰火两重天,前面是火,后面是冰,她慌不择路,好像哪一条都不对。 就在他的手还要向下滑的时候,她挣扎着最后一丝理智拦住了他。 他满眼都是欲望,诧异的看着她,温柔的问她:“怎么了?” 她摇摇头,讷讷的嗫嚅:“我……我带的维他命丢了……我……” 还不等她编下去,他已经知道她在说什么。她不吃维他命,那是避孕药。她什么都会忘,唯有这一项,按时按点,勤勤恳恳。 他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刻到底是怎么想的,有些失望,却又有些期望。 他耐着性子吻着她,凑在她耳根咬着她的耳垂说:“要个孩子吧。” 她渐渐在他的柔情攻势下迷失,断断续续的问:“为什么?” “我想要。” 乔夕颜努力的睁开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徐岩的眼睛,用一种视死如归的表情。她鼓起了全部的勇气,一字一顿的问他:“徐岩,你爱我吗?” 徐岩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只是执起了她的手,慢慢滑向他硬挺的左胸膛,她的掌下是他并不沉稳的心跳。 他看着她,那一刻,仿佛包含着海一般的深情:“我的心就在这里,它是你的。”他吻了吻她的眉心,问她:“这算爱吗?” 乔夕颜鼻端酸酸的。其实她一早就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徐岩的对手,他随便哄哄她她就丢盔卸甲了。更何况他此刻眼中只有她,她早已在他专注的眼神中沉溺。 她轻轻的闭上眼睛,缓缓说:“也许是吧。”也不知道是在对徐岩说还是对自己说。 那不是两人第一次亲密,却是第一次不设任何防备,只是肆意发泄着人类的本能,超越了从前每一次的激情。乔夕颜觉得自己像搁浅在海滩上的鱼,而徐岩则是饮鸩止渴的海浪,每一次浪潮而来,她就失控的颤抖,她紧紧的抱着他,仿佛他是唯一的救赎,她全身的血液都因为他带来的情/潮而狂热的叫嚣。 这是爱吗?她不知道,她真的已经无力分辨。 情/潮退却,他们并没有放开彼此。黑暗的房间里只有月亮投射的一点清冷的光。室温怡人,宁神安眠。乔夕颜黏在徐岩怀里,动都不动。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她明明知道不该如此依赖,她明明知道,现在每一刻的缠绵都是如履薄冰,可她还是义无返顾。 这么多年她不是真的没有桃花,只是她对爱情没有信心,一直忙忙碌碌无心他顾,直到她年纪到了,周围的人都开始急了。每次相亲,她都使劲浑身解数做尽让人讨厌的事,让别人知难而退。唯一一次遇到个看着挺顺眼的,她咬咬牙,装了个弱智脑瘫,活生生把人吓跑了。 如果没有徐家和她爸这一层关系,也许她一辈子都不会结婚,也一辈子不会下定决心去爱人。 这是命运的安排吗?无法抵抗,那么,她坦然接受。 乔夕颜伸出手指戳着徐岩的胸口,用特别委屈的口吻说:“你说我这么漂亮又这么可爱,怎么这么多年就遇到你这种货色呢?” 徐岩也不生气,非常认真的说:“你缺少伯乐。” 乔夕颜喜于言表:“真的?你也觉得我是千里马?” 徐岩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像马。” 一句话把乔夕颜气得直翻白眼。一翻身,拿背对着他。徐岩也不哄她,起身去了浴室。洗完澡,他香香的又钻进床里,自然又霸道的把乔夕颜收入怀中,呼吸平稳的睡了。 乔夕颜没有动,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她再唤他他已经没有反应,睡着了。 乔夕颜百无聊赖,用手指在他肚子上写字,他皮糙肉厚不怕痒,她怎么写他都没反应。 她首先宣泄着自己的不满,写下“笨蛋,白痴,王八蛋,王子病,自恋狂,自大狂”之类的字样。大约是觉得好玩,又写了一大堆平常对他的不满。 写到最后,也不知道怎么了,她突然鬼使神差的写下了三个字。 我爱你。 她怎么都说不出口的三个字。 她刚一写完,“睡着”的徐岩突然抬手捉住了她兴风作浪的柔软小手。不轻不重的握了握。把乔夕颜握的心慌。 她恼羞成怒,“你没有睡着!骗子!” 徐岩没有回答她。 “我就瞎写的,别当真。” “我知道。”徐岩淡淡的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回答让乔夕颜更气了,她反问他:“你怎么就知道呢?你知道什么?”全然忘了先口是心非的可是她。 徐岩不理她,翻了个身,将她压在沉沉的手臂下,说道:“睡觉。” …… 第二天很快就到了,徐岩醒来的时候乔夕颜还在熟睡。他今天的行程仍旧很满。 他眷恋的看着怀里的人,那样不设防的表情,让他心里软软的。 他突然很想对她说:这个世界上最美的风景,不是春天的风、夏天的树、秋天的叶、冬天的雪,而是每天我醒来睁开眼看见的,你仍在熟睡的脸。 他心里的话,她自然是听不见的。他也不会对她说。他不喜承诺,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实现,只有相对的努力。他想承诺什么,他总是下意识先去完成。 他很满足现在的状态,比如此刻,他突然就很想永恒,突然就很想定格。 魔障了,这把年纪真不好意思说什么情啊爱。 乔夕颜是被早上的太阳晒醒的。她很不喜欢睡得好好的有光刺激眼睛,哪怕是闭着眼睛她也不喜欢。 睡了足够久的时间,起来只觉神清气爽。徐岩已经出去了。桌上有他叫的早餐。广式的海鲜粥。吃完粥完了会电脑。在房间里闷了几个小时,她看看时间,也到了午饭的时间了。换好衣服,她拿了徐岩留的卡就出门了。 还好她老是丢东西,没有把证件放在钱包的习惯,不然真是损失惨重。 她出了房间的门,因为不熟悉,她走错了方向,她低着头把玩着手机,路过旁边的房间,只是余光瞟见一道秀丽的人影。 她才走出两步,又下意识的倒了回来。 是薛灵泉。 她没注意到身后的乔夕颜,默默的流着眼泪,一直在敲着房门。房里仿佛没人一般,她怎么敲都没有反应。她有些失望的低头,转身,看见了站在她身后的乔夕颜。两人都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相见,都愣住了。 最后是薛灵泉先反应过来,赶紧抬手擦干净眼泪,扯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乔乔,你怎么在这?” 乔夕颜双手环臂,冷冷的打量她,原本她已经走远了,可她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薛灵泉在哭,心里就是很难过,又折了回来。 她口气很不好,冷冷的说:“你在这哭什么?” 薛灵泉还是笑着,拼命掩饰着反驳:“没没,是沙子进眼睛了。” 乔夕颜鄙夷的看她一眼,“你当我三岁小孩?” 薛灵泉没有说话,无助的低下头,双手紧张的绞成一团,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乔夕颜瞥了瞥紧闭的房门,半晌才问她:“里面谁啊?是不是齐文修?你们不是去法国了吗?怎么回来了?”见薛灵泉不说话,她已经大概的想明白了一些问题,不由讽刺的冷笑:“怎么?三外有三了?薛灵泉,我早就警告过你的,这就是爱?这就是你当年抛弃一切追求的?薛灵泉,你走火入魔了!” 一句话生生把薛灵泉的眼泪又逼了出来。 乔夕颜看着她的眼神很严峻,她不想说教,可她心里真的很难受。薛灵泉曾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只要她要的,乔夕颜拼了命也会帮她得到。她喜欢什么乔夕颜都会给她,哪怕是她最宝贵的东西。 她曾经分不清对薛灵泉到底是什么感情,曾经她一度觉得自己是同性恋。 直到齐文修出现。薛灵泉入了魔一般爱上他,那个情场骗子将薛灵泉哄得团团转,她最珍视的人做了她最不齿的人——第三者。 她无法原谅,也无法理解。她这辈子最恨第三者,尤其是明知别人有婚姻的。薛灵泉是那么了解她,却还是飞蛾扑火义无返顾的做了她最讨厌的事。 她们绝交了。那么多年的感情,一朝全毁。这就是乔夕颜,她的世界里没有灰色地带,只有黑与白。薛灵泉一直都是知道的。 就在她们沉默对峙的时候。一直紧闭的房门突然开了。门里走出一个打扮火辣风情万种的年轻女人。她眯着一双媚眼如丝的眼睛看着两人,用她那勾人的尖细嗓音夸张的说:“哟,这男人这么多情债啊!可惜啊!他早上就出去了!晚上再来吧!怎么,你们约着晚上3/p吗?” 乔夕颜瞪她一眼,警告她:“闭上你的鸟嘴,再说话我把你嘴撕烂!滚!” 那女人也不生气,呵呵的笑着就离开了,还不忘对她们抛弃个媚眼,恶心。 薛灵泉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乔夕颜眉头皱的紧紧的。她有些担忧却又不想表现出来:“你准备怎么办?” 薛灵泉苦笑着耸耸肩,故作轻松的说:“能怎么办,离婚呗。”说完就和她道了别,转身离开。 乔夕颜抿了抿唇,若有所思的望着她的背影,最后,她还是开口叫住了她。 “薛灵泉。” 薛灵泉闻声回头,双眼通红。 “你上哪?电话留一个给我。” “嗯?” 乔夕颜没好气的说:“你死了我好给你奔丧,我看你这德行出去一不留神就要死在车轮下了!” “……” 17、第十八章 这世上很多事总是峰回路转,巧合的让人不得不服。谁说没有上帝之手呢?乔夕颜轻吸了一口气,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形容这一切混乱。 也许真的有报应吧。多年前,薛灵泉不顾一切的要和齐文修在一起。明知齐文修有老婆也舍不得放手。不管乔夕颜怎么骂怎么劝都不醒悟。她反复的告诉乔夕颜,齐文修不爱他老婆,是家里安排的,他不幸福。 直到齐文修的正妻找上门来。跋扈凌人的富家女,带了三四个人来,二话不说就动手打薛灵泉。瘦弱的薛灵泉又怎么经得住打。乔夕颜一边要防人一边又要护着薛灵泉,手忙脚乱打得过,最后她不得不放弃了反抗,一心抱着薛灵泉替她挨打。 乔夕颜个大,像金刚罩似的把薛灵泉护的周全。但她的后背,结结实实的落下了腿脚和拳头。 齐文修的妻子也没有怎么为难她们,打完就完了,走的时候她盛气凌人的说:“这种男人,我不要,嫌脏,但是你给我戴绿帽子,这口气我要出。” 那个女人带着人大摇大摆的走了。乔夕颜被打的太狠了,轻轻动一下全身都要散架。薛灵泉一直在哭,她手足无措的反手去抱乔夕颜,不住的对她说着对不起。 那一刻,乔夕颜对她还是怀着期待的。她忍着疼安慰她:“我肉厚,不疼。”说话的时候扯着皮肉丝丝的抽着凉气。 可是薛灵泉最后还是让她失望了。齐文修离婚了,薛灵泉跟他走了。忍辱负重的小三转正了,乔夕颜都要为这伟大的爱情唱一首赞歌了。 可惜啊,这样的爱情终究还是抵不住时间。齐文修这样的男人,不可能在她身上驻足一辈子。不过几年而已,角色调换了。只可惜,薛灵泉没有齐文修前妻那样的气魄。 乔夕颜该高兴的,至少她该讽刺她几句,但她终究说不出口。伤害薛灵泉的话她戳不出口,但她始终没办法原谅薛灵泉,不管是从她自己的角度,还是从女性的角度。 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种爱情都不该建立在践踏别人婚姻的基础上,不论别人的婚姻是不是因为爱情。 婚姻之所以神圣,不是那张证,而是婚后彼此忠诚的承诺,那是一种不可侵的严肃约定。 见到薛灵泉后,乔夕颜当夜就失眠了。她还是不忍心她过得太糟。说到底,对在乎的或者在乎过的人,乔夕颜总是心软的。 徐岩见她翻来覆去不睡,问她怎么了。她原本想和徐岩说说,可是想想前前后后故事太长,就不想说了。都是她的伤口,揭起来也会疼的。 徐岩在w市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医院和死者家属都平息下去了,收回了那批新器械,第二天他们就要回家了。徐岩怕她遗憾,特意抽了半天陪她逛逛,乔夕颜高高兴兴给每个人都买了礼物,当做这次w市之旅的纪念品。 徐岩的机票是早先就定好的,临时给乔夕颜定了一张,两个位置不在一起。不知是注定还是巧合,回程的飞机上乔夕颜又碰到了那个哭的稀里哗啦的女孩。并且又是坐在她旁边,不过这次她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看来失恋的阴霾已经扫得差不多了。年轻真好,连受伤都好得比较快。 那女孩一看到乔夕颜就高高兴兴的喊她:“姐姐!” 她笑容满面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抓着乔夕颜,激动极了:“姐姐,咱们太有缘了!” 乔夕颜心不在焉的嗯嗯两声就不再说话。她一直看着斜前方的徐岩,他非常随遇而安,翻着杂志,目不斜视。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一路上,乔夕颜耳边都是那女孩叽叽喳喳的声音。那小女孩不哭的时候比哭的时候还可怕,整个一过动儿,活泼得乔夕颜都有些吃不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约是说累了,那小女孩终于坐好,一回头,就看到了旁边坐着的徐岩,这不看还好,一看,眼睛就粘到徐岩身上去了。 乔夕颜见状,偷笑着咳咳两声,拍拍她的手臂:“别看了,名草有主。” 那女孩“啊”了一声,回过头来问她:“你认识他啊?这男的长得好帅啊!他老婆漂亮吗?” 乔夕颜眨眨眼,指着自己的脸问她:“你觉得我漂亮吗?” 那女孩皱眉,一脸诧异,但还是实话是说:“一般,还行吧!” 乔夕颜被这个答案噎了一把,心想,现在小姑娘们眼光真是不行。她悻悻然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我就是他老婆。” “……”这下换那小女孩无语了,跟打了霜的茄子一样耷拉着脑袋,半晌都不再说话。 乔夕颜看了她一眼,再看看徐岩。此时徐岩正专心致志的看着杂志,一只手自然的撑着脑袋,薄唇微抿,侧脸一波三折棱角分明,衬衫被他解开两颗纽扣,若隐若现的露出结实的麦色胸膛,清俊中带点若有似无的性感。 她很谦虚的想,她老公也没有很帅吧,就,一般帅而已。 回城后,他们的生活就回到过去的节奏里。不过这次w市的旅程还是改变了很多东西。具体哪里乔夕颜也说不上来,但是她能很明显的感觉,在他们的婚姻里,有些什么不一样了。 比如不管多晚,徐岩一定会回家,如果要晚回,一定会给她打电话,再比如,他等她回家的次数变多了,偶尔也会干涉她的休闲生活,比如他没事在家的时候,一定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把她也留在家…… 一些小小的,甜蜜的改变,乔夕颜甘之如饴。这样的生活让她感到幸福,甚至会有一些不知所措。 周末,徐岩没有去公司,他一直在电脑前面,屏幕上全是高高低低起起伏伏的线条。大约又是股票。她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趴在床上看着杂志。家庭婚姻类的杂志,也没什么特别的内容,翻来覆去都是些写烂的话题。 她突然看到一个标题: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有一种被什么击中的感觉。心里暖暖的,她抬头看着徐岩,鬼使神差的笑着。直到徐岩诧异的回头看着她:“笑什么?” 乔夕颜自觉失态,赶紧收敛了表情,她慌乱的低头翻了两页杂志,赶紧大声说:“没,就看到点好玩的东西。”她不说还好,一说徐岩也来了兴趣,放下鼠标,跨到床上。 “什么好玩的?”他低头温柔的看着她,那眸子里仿佛有一片海,就要把乔夕颜溺毙。 乔夕颜挪了挪身子,看了两眼杂志,反应敏捷的笑笑说:“也没啥,就这篇文章写从男人身体的一些小细节可以知道他那方面的能力。” “哦?怎么看?”徐岩又往她身边挪了挪。 乔夕颜很学术的边看着杂志上的文章,边在徐岩身上对照:“男人手大就那啥也大,你的手,”她举起他的手仔细看了看,“勉强算大的吧。” 她太认真的去关注这些东西,却没注意到徐岩的眸子已经越来越深沉。毫无危险意识的小绵羊乔夕颜还在认真的看着杂志上的文章:“还有鼻子,鼻子大那地方也大。你的吧,不大不小,这么看你好像就是普通型的啊,没什么特殊之处,我再看看哈,还有……”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徐岩已经拽过她的手,翻身将她压进了柔软的床榻里。 他灼热的体温抵着她的,那么近的距离,近到两人几乎呼吸想闻。徐岩身上带着点点薄荷的香气,乔夕颜嗡的一声就乱了。 她嗫嚅着说:“你干嘛?” 徐岩坏笑着吻她:“别看这些没营养的,这种方式比较直观。”说完,他已经化身惊涛骇浪,排山倒海的将她湮灭…… 吃干抹净心满意足的徐狼大爷一般搂着浑身瑟缩的乔夕颜,眉眼中有得意之色,他问她:“怎么样?你是不是也可以去写一篇这种文章了?” 乔夕颜颤抖气虚,哆哆嗦嗦的说:“我一定要写一封信去这个破杂志社!他们欺骗读者!不科学!一点都不科学!!” ******* 乔夕颜的新书后期两个月终于问世了。上市不到一周就引起了热烈的讨论。文中犀利的观点和火辣的对话很快就被各大网站争相转载。她写的是一个很常态的夫妻故事。忙碌的老公,细腻的老婆。因为常态,读者共鸣度很高,一石激起千层浪,引得网络上开始疯狂讨论,一时之间,“老公忙碌与家庭幸福感的关系”成为最红的话题。 新书大卖,最高兴的就是书商。上头临时决定加两场签售再给乔夕颜弄两次访谈,炒一炒,把销量再往上推一把。 乔夕颜也是第一次接到这种通知,兴奋的去刷了好多新衣服,回来在镜子前试了又试。她有些紧张,自己也拿不定主意。搭配好,她在镜子前上下左右的看着,正碰上徐岩回家。乔夕颜赶紧迎上去,搔首弄姿的问他:“我漂亮吗?” 徐岩闭上眼睛,淡淡的说:“漂亮。” “说我漂亮干嘛闭眼?你什么意思?” “我不能睁眼说瞎话,所以我闭着。” “你大爷的!” “我爸是家里老大,我没大爷。” “……” 签售和访谈节目将乔夕颜从幕后推到了台前,在收获名利的同时,也伴随着诋毁和质疑,她倒是没什么感觉。就是有些八卦的挖出消息称她也是新婚一年,于是网络上开始各种联想,认为她的书就是在暗示自己的生活。大家开始在各大论坛八她老公,有些莫名的不知哪冒出来的“知情人”甚至开始爆料她老公。 总之,就越讨论越渣,现在她老公这个名号类似千夫所指的垃圾,被黑的没正形了,怕是给钱也没几个男的敢承认。 关于这些一发不可收拾的不和谐声音,乔夕颜也很无奈,但舆论她无法控制,好在徐岩不上网看这些无聊的东西,不然她可就惨了。徐岩那家伙有多小心眼,她可是清楚的很。 不过吧,很多事就是怕什么来什么,天不遂人愿这句话一直坚定不移的在乔夕颜身上一再实现。 乔夕颜的走红在公司里引起了轩然大波,现在风头正劲,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名人。徐岩几次无意听到下属们议论纷纷,多是在议论乔夕颜的婚姻,说她书里写的云云,老公怎么怎么讨厌云云。他开始觉得不太对头,虽然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公开,但他也不喜欢“乔夕颜老公”这个名号在外被骂得太惨。毕竟,这个名号的主人,是他。 这天下班前,他把岳苏妍叫到办公室,派给她一个很特殊的任务:“乔夕颜的新书,你下班去买一本,写一份精炼点的内容总结,明天给我。” 岳苏妍愕然看了他一眼,半晌才回答:“好的。” 18、第十九章 自打她走了两场签售上了个访谈, 她身边那帮损友就开始各种揶揄磕碜她,“名人”来“名人”去。本意是想让她尴尬, 不想她脸皮奇厚,不仅不尴尬反倒很享受。 周三, 沈凉下楼给她一份文件让她去送,她二郎腿一翘,事不关己的说:“怎么能让我去送呢!我可是名人儿!走路上被人围观多不好啊!” 沈凉一把将文件袋扔她身上,不屑的说:“你就一有名字的人!少在这给我扯淡!赶紧给我出去!” 乔夕颜撇撇嘴,拿了墨镜就出去了。她可不是为了装逼,她只是怕晒。虽然她爱嘴上讨讨便宜,但她还真没红到出门就有人能认出来的地步。这个时代, 看书的人也就那些, 会去关注作者的就更少了。大家能知道的也只是代表着她的那个笔名。那对她来说只是一个符号。没有什么真实感。 送完文件,乔夕颜看时间也不早了,想着晃两下就能下班了,于是干脆偷懒到底, 去商场逛逛得了。周三照理说商场的人应该不是很多, 尤其现在还是上班时间。不过今天很奇怪,她还没走近,就看到商场不管是正门还是侧门都围满了人,她抬眼一看,商场整片玻璃幕墙上固定着一张巨幅宣传画,上面有几个男女不分穿着出位的人,她瞅着有点眼熟, 好像是棒子国的明星,她不关注这些,也认不出是谁。正门和侧门有两条歪歪斜斜的队,旁边围满了各种各样的人,时不时就有一两声惊呼和尖叫,各种宣传板晃得她头都晕了,外围有一圈武警官兵正在艰难的维持着秩序,偶尔也能瞅见一两个公安制服的警察。她看着前方混乱的现场,不禁打了个寒战,真可怕,不过是几个明星,简直要把武装部搬来了。 想来今天也不可能逛街了,乔夕颜也不想凑热闹,准备绕个路回公司。却不想,刚准备走,她就在那群混乱的人群里看到个几分熟悉的人影。 她怀疑自己看错了,又特意走近去看。 那个穿着警察制服文质彬彬的小片警正艰难的举着警棍维持秩序,他被激动的人群推来搡去,碍于身份又不能动手,警棍都不敢乱挥,怕伤着别人。他是典型温和清越的人,真的很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场合。 乔夕颜不过楞了不到一分钟,一辆加长保姆车驶进了商场停车场,停车场已经完全被封锁了起来,只有那一辆车能进,大家自然知道,是那几个棒子国明星到了。一个妹子激动的大哭起来,一石激起千层浪,现场的秩序完全失控了,大家开始不顾一切的往商场和停车场的方向冲。那一圈武警和小猫两三只的警察已经完全不够用了。追星的大多是年轻的小姑娘,武警官兵和警察都不好动手,然而他们的几分仁慈并没有换来善意的结果,那些姑娘们为了见自己的偶像不惜下狠手,仗着武警和警察不敢动手,她们使劲往里挤,武警去拦他们就动手打武警。乔夕颜已经看到几个官兵脸上挂彩。 这边厢,温和的小片警杜维钧的情况就更糟了,其实他生得人高马大,站在人群里也像堵墙了,但他实在太有绅士风度了,即使在这一刻。 包围着他往里挤的那些人被他阻碍,都七手八脚的出手打他,他的帽子早不知道去了哪里,头发也被抓的很凌乱,鼻子周围有一条长长的血痕,一看就是尖利的指甲划伤的。 乔夕颜越看这场面越气,拳头攥得死紧。她一贯热血,属于很典型的社会愤青。那些推挤的疯狂粉丝和那些维护秩序的武警官兵很多都是同岁的,看着那些可怜的孩子出任务出的满身是伤,乔夕颜看的心疼不已,这些战士都是征召来保家卫国的,这场面,这他妈的干的算是啥事啊?更别说杜维钧了,那么清冽温暖的孩子,她们是怎么下得去手?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乔夕颜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她从外围进去的,本身就是打惯了架的女流氓,左手抓一个长头发,右脚拽一个小胖子,没两下就冲到了杜维钧身旁,乔夕颜怒不可遏:“你们无法无天了吧!居然打人民警察?!”她说完,一巴掌把抓着杜维钧的一个女孩打倒了。杜维钧下意识要去扶人家,乔夕颜已经把他拉走了。 乔夕颜此刻威风凛凛,如同武侠小说中的侠客。 他们走出来也走得不顺,人群还在蜂拥的往里挤,几个被乔夕颜推开的人生气的聚了过来,死死的抓着乔夕颜,大声嚷嚷:“你们谁啊!警察怎么打人呢!”乔夕颜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现在的人颠倒黑白的功夫真不是盖的。难怪这些武警和警察都只有挨打的份了,这些人也不想想,人家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要真打人,还有他们活命的吗? 乔夕颜一巴掌把抓着她的手拍开,抓着杜维钧继续往外挤。那人不依不饶的追着她:“你什么意思啊!和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人呢!” 乔夕颜盛怒之下猛地停下脚步,盛气凌人,不言自威,她冷冷的调转了视线,嘲讽的口吻说道:“人都没功夫搭理,哪有功夫搭理畜生?” 她口气不好,立刻有人上来要抓杜维钧,他穿着警服,抓着他就跑不了。乔夕颜可不是好惹的,她三两下就把人推开了,大声呵斥:“我告诉你们!我不是警察!人都是我推的!有本事抓我!你们睁大狗眼看清楚!这个警察哥哥可是没有打你们的!他没打人,还被打了!瞧见脸上这伤了吗!到时候验伤,伤口里可是有你们的指甲组织的!袭警的!一个都跑不了!”她气势汹汹的吓唬他们。倒是有点用,他们面前立刻让出了一条道。 旁边嘈嘈切切很是混乱,乔夕颜刚走两步就听见有人不屑的说:“以为自己谁啊!还不就为了出出风头。” 乔夕颜停下来,回头,冲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眨眨眼,一字一顿的说:“我不是谁,我也不为了什么,要非要我说,我这是为了社会主义建设,共产主义事业。满意吗?” 一句话,终于把一直昏头转向的杜维钧逗乐了……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乔夕颜和杜维钧坐在一处人少的台阶上,乔夕颜买了两瓶冰矿泉水,一瓶给他喝,一瓶给他敷着红肿的脸庞。 乔夕颜唏嘘的看着他,不住的摇头,好好的一张脸,愣是被个别没吃药的给折腾成这样了。要她说,杜维钧可比海报上那几个不男不女的帅多了,这帮没眼色的货! 一脸狼狈的杜维钧感激的对乔夕颜说:“今天谢谢你了。” 乔夕颜豪情万丈的拍着胸口:“我这是英雄救美,应该的。” 杜维钧扯着嘴角笑了笑。 “今天怎么会派你来维护秩序啊!这种场面应该多找几个驯兽师啊!这完全是猛兽出山啊!” “做警察怎么可能还挑任务出。” “你们所里你可是形象工程,瞧瞧今天,都破相了。姐姐看着都心疼,多好一张脸啊!你才该去当明星,当什么警察啊!” 杜维钧眯了眯眼,淡淡的说:“我自己喜欢当警察的。” 乔夕颜挑挑眉,不置可否,她拿起放在地上的皮包,拍了拍上面的灰,回过头对他说:“姐姐还要回公司,就先走了,你好好养着。再见。” 她正准备走,就听到身后的杜维钧清清淡淡的说:“什么时候?” “嗯?” “再见啊,再一次见是什么时候?” 乔夕颜满脸黑线:“别逗!姐真走了!” “嗯。”杜维钧笑笑,长长的红痕微微变形,“过几天再找你,请你吃饭,感谢你今天见义勇为。” “哈哈!”乔夕颜大笑,慧黠眨眼,随口应承:“好嘞!警察同志一定要好好表彰我们这种良民啊!” …… 乔夕颜经常见义勇为多管闲事,对于那种客套的场面话自然是不会记得的。她近来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都很忙碌,没几天就把这一桩小插曲给忘了。 她现在的头等大事要伺候徐岩大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徐岩已经好几天不上班了。他自己不上就算了,还替她也请了假,两个人天天在家腻歪着。从起床到睡觉,乔夕颜眼前只有徐岩一个人,晃来晃去,她都有点看腻了。他现在对她极尽温柔和耐心,里外护得周全,乔夕颜受宠若惊,每次听他喊“老婆”总是惊出一身冷汗。 她忍无可忍,终于开口问他:“你这么多天不去上班,公司里没事吗?” 徐岩不愠不火,幽幽看她一眼:“我不忙,我以后天天在家。” 乔夕颜无比诧异:“为什么?!” “你自己想。”徐岩拿起电视遥控器,寻了个舒适的姿势坐好,悠哉的看电视去了。 乔夕颜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屋里屋外转来转去,愣是想不出症结所在,她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她站在他眼前,整个遮住他的视线,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徐岩,你玩真的?” 徐岩耸肩:“我没玩,我是认真的,我以后都在家,好好对你。” 乔夕颜突然灵光一闪,“你该不是为我书里写的东西生气吧?”她好笑极了:“你不是吧!小说是虚构的!网上都瞎联系,再说,也没人知道我老公是你啊!” “我只是自省。是我对你不够好!” 乔夕颜义正言辞:“胡说!你对我可好了!”阎王,快去上班吧! “肯定不是,我要是对你够好你怎么会写那种东西呢!” “是我在诋毁你!一切都是我的错!” “那我更不能去上班了,我要对你更好,让你不忍心诋毁我。” 乔夕颜吐血:“你事业不干啦?!” 徐岩理直气壮的看着她,一脸纯洁:“干你就够了!” 乔夕颜赶紧捂紧了胸口:“我去!你个老流氓!” 徐岩故作惊讶的瞠目:“我是说婚姻是终生事业。你想哪去了?” “嘿嘿,”乔夕颜赶紧掩饰的笑:“我说的也是这个。” 徐岩也不揭穿她,逗小猫似的,一下一下的挠,可把乔夕颜急死了。 “徐总,还是去上班吧!我写了你不是让你更出名了吗!有啥好气的!?”她谄媚的靠在徐岩身边,徐岩没搭理她,但是默默的把肩膀往她身边移了移,让她能靠的舒服一些。 他好整以暇,慢条斯理的说:“可是我喜欢低调怎么办?” 乔夕颜终于没耐心了,没好气的说:“你到底要怎么样?” 徐岩瞅她两眼:“自己想。” 乔夕颜眼珠子转了转,抱紧了手臂惊恐的说:“我不卖身!” “就你那技术,只有我买!”口气那是极度的不屑。 乔夕颜反骨惯了,张口就说:“我技术咋了?我演高/潮的时候演的可像了!” 她话音一落,徐岩终于不再阴阳怪气爱理不理,他极度严肃的转过头来,幽幽吐出两个字:“演的?”那认真的表情,大有不说清楚不罢休的架势。 乔夕颜想到以往他的“证明”方法,不由发憷,赶紧说:“我开玩笑的徐总,咱们吃饭吧!吃饭!” 徐岩乜她一眼,腿敲了她一下:“你去做。” “啊!”乔夕颜瞠目结舌:“我不会啊!” “那我不去上班了!” 看徐岩那无赖的架势,乔夕颜投降了:“行行行,我去我去可以吧!”她认命的从沙发上起来,灰溜溜的钻进了厨房。 看着那些陌生的不知道用法的厨具,乔夕颜欲哭无泪,女人的活真的一点都不适合她。要她做饭比让她死还难过,她宁可去表演铁砂掌和轻功水上漂! 中国有句老话真没说错: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 徐岩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乔夕颜在厨房鸡飞蛋打的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总算是折腾了一顿饭出来了,除了菜有点黑有点咸米饭有点夹生,也算是成功了。她灰头土脸满脸苦相的坐在饭桌上,伺候着徐岩吃饭,小心翼翼陪着笑脸:“徐总,满意了吗?” 徐岩抿着唇笑笑:“还不错,挺有天分的,以后每天都做饭吧,别老惦记着抹黑我。正好节约,保姆也不用请了。” 乔夕颜眼睛瞪得简直要脱眶,她结结巴巴的说:“你……你说……啥?” “以后你做饭啊!一个女人结了婚也该做饭,我期待每天回来有老婆做的饭。” 乔夕颜苦笑:“徐总……我可以不做女人吗?” 徐岩扯着嘴角一笑:“那我不上班吧!” “我觉得做女人也挺好的!我以后会每天做饭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乔夕颜忍! 乔夕颜做了一个多星期的饭,徐岩终于饶过她了。这次的事对她来说就是深刻得不能再深刻的教训。她以后就算江郎才尽没东西可写也绝对不会再写徐岩那人渣了! 她正满腹怨言,谢忱就给她打来电话。她从s市回来了,约乔夕颜见面。乔夕颜正愁没人吐苦水,满口答应。 两人约在城中一间酒店的旋转餐厅见面。谢忱现在是高级白领,习惯出入这样的地方。 乔夕颜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陈漫。和那天脆弱不堪一击的女人完全不同,这次乔夕颜看到的陈漫是精明干练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魅力的。她穿着一身黑色套装,修身贴体,勾勒出她纤浓合度的线条,紧紧包裹的胸前和股后更是惹人遐思,露出来的纤长白皙的小腿看上去就让人充满了欲/望。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尤物这一说。 连女人都忍不住想入非非,更何况是男人。乔夕颜用她有色的眼光打量着陈漫,心里不禁赞赏徐岩的眼光。 这一次陈漫对她是完全冷漠的,一点都没有上次的狼狈。她看都不屑看乔夕颜一眼。两人一同出了电梯,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乔夕颜停了脚步整了整衣装,就听见反方向陈漫冷漠疏离的声音,“齐先生,我们很熟吗,靠这么近合适吗?” 乔夕颜轻笑,看来她行情也挺不错的,到哪都有苍蝇围上来。她突然有点好奇,要徐岩知道了,他会不会后悔呢? 19、第二十章 近一年不见, 谢忱变化还是挺大的。她穿着一件宝蓝色的小洋装,俏皮又端庄, 坐的笔直,从脖颈到腰际, 呈一条优美的c型弧线。她这狠心婆娘,把一头齐腰长发绞成了齐耳,虽说也很美,但乔夕颜看着总觉得说不出的怪。谢忱和乔夕颜可不一样,乔夕颜是随心所欲想剪就剪,谢忱则和顾衍生一样,宝贝头发宝贝的要命。 乔夕颜叹息, 女人啊, 失了爱情就折腾头发,何必呢? 餐厅高高的水晶灯淡淡的银色光束将谢忱整个人都笼在其中,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眼神失焦的看着前方, 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乔夕颜走过去, 拍了拍她的肩,她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先是一愣,随即就跳了起来,紧紧的抱住了乔夕颜。 激动的寒暄了一会,两人眼眶里都忍不住含了泪。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胸口像被压了一块石头一般难受。大学毕业这么多年,大家在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岗位为了生活拼搏,扎根于人海,成熟了淡定了,却怎么也找不到当初那种简单的快乐。 哪怕是曾经吵架,互相说坏话,看着就白眼,毕业后,却总是忍不住想念过往同窗同寝的时光,那样生机盎然的日子,总归是再也不会有了。 乔夕颜在朋友面前一贯话多。和谢忱聊完近况后,她就开始大吐苦水,向谢忱抱怨徐岩怎么坏怎么讨厌怎么欺负她。末了,她握紧拳头自言自语的说:“不行!我不能这么憋屈!我要离婚!” 谢忱一贯当乔夕颜是没长大的小孩,笑眯眯的问她:“离婚总得有理由吧?” 乔夕颜想了想说:“他长得太丑!可以吗!” “你们家徐岩要是长得丑,这街上的男人都该羞愤自尽去!” 乔夕颜瞪大眼睛:“啊!谢忱!你对徐岩印象这么好呀!你喜欢他啊!那给你了!给你了!” 谢忱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再也兴奋不起来,苦涩的扯动嘴角:“我要是真的能喜欢他就好了。” 乔夕颜猜到她大概是想到了那狼心狗肺的臭男人,抿抿唇,过了一会儿才说:“别想了,都过去了,那种男人不值得你想。”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谢忱眨眨眼,轻叹了一口气,明明还是明艳如花的一张脸,却用那样沧桑的表情的看人,“毕业到现在,多少年了,不知不觉我在他身上都耗了这么多年了。想想当初我胆儿多肥,拎着行李信誓旦旦就去s市了,把我妈气得半死,结果呢,被她老人家说中了呗,我剃头担子一头热。” 乔夕颜不喜欢沉重的话题,不觉就皱了眉头:“回来有什么打算?” 谢忱耸耸肩:“能怎么办,家里给安排了工作,挺上手的,我妈怕我伤心,一直在给我安排相亲,都是青年才俊,就是不来电。” “相处相处就会来电了。” “小乔,和程池高三在一起,到现在都十一年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放下。”谢忱眼中渐渐出现水光,却还拼命忍着:“程池这次真的让我死心了,我已经没办法相信爱情了。他和我说那女孩是处女,把最宝贵的初/夜给了他。我觉得好笑,我这么多年就跟了他一个男人,我跟他的时候不也是处女吗?为什么他忘了要对我负责?” “谢忱……” 谢忱抹了把脸,苦笑连连:“他说那姑娘是真爱他,不要他的钱,可我看到的是他眼巴巴的拿我们存来结婚的钱给那女孩租房子买衣服买首饰,小乔,你说,这世上真爱死绝了吗?我还有戏吗?” 乔夕颜看着谢忱迷茫的眼神,也陷入了沉思。 这个世上还有真爱吗?她也想知道这个问题。徐岩爱她吗?她希望爱,因为她已经爱上他了。她无法想象如果徐岩背叛她会怎么样,她一直不是坚强的人,正因为她不坚强,所以她从来不敢爱人。 爱人就会受伤,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乔夕颜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轻轻一笑,对谢忱说:“每个女人结婚以后都觉得结婚是个错误,后悔了却骑虎难下,于是,将错就错的,就过完了一辈子。”她抬头看着谢忱的眼睛,认真的说:“谢忱,很多时候,感情都是稀里糊涂的,别把自己弄的太清醒了,会难受的。” “……” 和谢忱见完面,乔夕颜一个人在街上走着,她和谢忱说了许多道理,最后离开的时候却有种难以言喻的无力感,医人者不自医,大约就是这种感觉。 她最后停在五岔口的大转盘正中间,专注的看着不远处三十层高的大楼墙面上那个巨幅荧幕,画面一帧一帧的变动着,有广告,有歌舞,听不见地面音响,乔夕颜耳边全是汽车引擎和轮胎磨合的声音。 她看着来来往往成双成对的人群,不禁疑问,爱情是高风险的投资,谁知道爱的那个人会不会背叛呢?如果每个人都必然会遇到背叛的爱情,那么,还有人愿意爱吗? 她想到谢忱,心里又难过了。 男人多薄情,程池和谢忱十一年,程池放下了。徐岩和陈漫十年,徐岩放下了。 男人在爱情和婚姻里总是扮演那个万人歌颂的洒脱角色,而女人,总是多情纠缠,让人忍不住想用唾沫淹死。 真是不公平啊!老天为什么要把女人创造的这样感性? 她眨了眨眼睛,正出神,手机就响了。 是徐岩。 徐岩可能是在什么娱乐性的公共场合,周围很吵,他凑近话筒说:“夕颜,我晚点回,晚上有应酬。” 他喊她“夕颜”,很独创的叫法,既不像她闺蜜们喊她“小乔”,也不像家人喊她“颜颜”,总让她产生一种暖暖的亲密感。 “别喝酒。”乔夕颜想了想,交代了这么一句。 徐岩笑着答应:“嗯。” “抽烟我也不喜欢。” 徐岩又“嗯”了一声。 **** 徐岩不喜欢应酬,他是学医的,很注重生活方式是否健康,但他应酬很多,岳苏妍会替他筛选,哪些是必要的,哪些是可以推掉的。 今天他原本不想来,因为陈漫会在。他做事一贯果决,不喜拖泥带水,和陈漫断就断的干净。时常见面,再怎么坚定的人也容易心旌神摇。 他从十年里走出来了,但他知道陈漫还没有,他不该也不能再与她多见,现在的他已经不可能给她任何回应。从乔夕颜出现在w市开始,他就已经知道,这个女人已经走进他心里,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 因为是她,所以一辈子似乎也不是很长。 今天的饭桌上,有两张熟悉的面孔。一张是陈漫,另一张,也是因为陈漫他才想起来。在w市住他隔壁的男人,被清洁人员议论的“不好”男人,此时正在酒桌上不遗余力的对陈漫大献殷勤。 他坐在他们对面,看着陈漫冷淡的用手臂撑着下巴,高傲的表情,不接受,也不拒绝,惹人遐思的态度。 陈漫在他们这一行算是少见的“铁娘子”,过去他们是最好的拍档,一帮男人的应酬,总会夹杂她这一抹丽色,久而久之,也成为行内的习惯。后来他们分手了,也有很多人曾对她想入非非,但她的态度一直很坚决。她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像一朵雪山莲,几千几万年,只等待那个披荆斩棘的勇士去采撷。 当然,那个勇士不是他。 他和她坐的很远,也没什么眼神交流,徐岩身边坐着一帮豪放的男人,几杯黄汤下肚就开始放浪形骸。 有人给徐岩递烟,徐岩不要,礼貌的拒绝:“我老婆不喜欢。” 旁边的人被他逗笑了,高声揶揄他:“徐总你妻管严啊!” 徐岩笑笑,不愠不火:“准备要孩子了,现在烟酒不沾。” 大家都是有家有口的,听完徐岩的话,不怀好意的看看他,打趣几句也就不再为难。 大约过了两个多小时,饭局结束,大家开始商议下一摊的地点。徐岩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拿了衣服去了洗手间。 他站在洗手间的窗边呼吸了几口酒精浓度不高的空气。刚走出去,就听到洗手间死角一对男女的对话。 “他们说一会儿去唱歌,漫漫你去吗?要不去我那坐坐?”如此明显的暗示,想必谁都听得出来。 回话的女子声音淡淡的,却又带着点疏离:“晚些再说,齐先生还是先出去吧。” 那男人声音一下子就提高了几度,很明显,他将这个回答当做“同意”来解读了。徐岩皱了皱眉,原来这个男人姓齐,倒也符合,是个想享齐人之福的饕餮之徒。 那男人离开后,陈漫也走了出来。她一出来就看见了徐岩。两人隔空对视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徐岩捋了捋袖口,往前走了两步。 “因为我不愿意结婚,我不愿意要孩子,所以我们分开了,对吗?” 陈漫如泣如诉的声音响彻在耳畔,空气中飘拂着她身上浓浓的酒气。徐岩眉头不知不觉紧蹙起来。 “已经过去了,现在讨论这个没有意义。” 陈漫两步走到徐岩身前,强势的与他对视,那样焦灼的眼神,不许他有任何的闪躲。 “徐岩!其实你和别的男人一样,庸俗!” 她恼怒的拂袖离开,朝刚才那个男人离开的方向。她现在情绪激动,徐岩怕她真的做出不理智的举动。下意识的伸手抓住她的胳膊。 “别去,那个男人不适合你。” 陈漫愤怒的回头,秀目圆瞪:“徐岩,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管我?你不是都结婚了准备要孩子了吗!你管我做什么?” 徐岩表情冷峻,不受她激将,抓着她的胳膊没有放手,“我只是不希望你做出会后悔的事。你是好女孩,我不想看到你哭。” 陈漫的眼中很快就积蓄起眼泪。这是她分手这么久,第一次在徐岩面前示弱,毫不遮掩的流眼泪,她是那样脆弱,像风雨摇曳的菟丝花,随时都可能枯萎。 “徐岩,还记得以前你陪我看的那部电影吗?《dear john》,当时我哭的可伤心了,你问我,有什么好哭的,现在我告诉你,我哭,是因为里面有一句台词,写到我心里了,‘离开我就别安慰我,要知道每一次缝补都会遭遇穿刺的痛。’”陈漫喉间哽咽,一字一顿的说:“徐岩,别再管我,也别安慰我,别再让我痛了。” 荡气回肠的过去,爱憎离殇的回忆,字字句句都是缠绵悱恻,却也叫人无力招架。徐岩看着陈漫,半晌,他缓缓放开了她的手臂:“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么我不拦你。” 徐岩不再久伫,一步一步的离开,他的声音像空谷回音一般在这空旷的长廊里回荡:“最好的报复是比我活得更好,堕落换不来珍视,你一直都懂的。” 20、第二十一章 徐岩很久没有这样疲惫, 脑袋里像有一根弦绷得紧紧的。他不希望看到陈漫变成这样,但他无能为力。他不是神, 没办法完美的处理好所有的事。 独自开车回家,坐在车里抽了根烟才上楼。十二点已过, 他以为乔夕颜应该已经睡了。 他推开门,客厅留了廊灯,昏黄的颜色,虚笼绰约,让他焦躁的心情奇异的平息了下来。他下意识的走进房间,乔夕颜还没有睡,坐在梳妆台的镜子往脖颈上抹着护肤品, 一下一下, 轻轻的拍着,随性中带着几分性感,空气中氤氲着她沐浴过的甜香,引得他莫名有些心猿意马。 他突然很想抱抱她, 然后心随意动, 人已经走过去从背后抱紧了她。 乔夕颜是有听到他回家的声音的,但她没有特意起身去迎接。乳液刚抹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背后已经黏上了一具火热的身体。 徐岩的脸紧紧的伏贴在她颈窝,温热的呼吸落在她裸/露的皮肤上,痒痒的,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她心间挠着, 让她羞赧得有些不知所措。 乔夕颜嗅了嗅,皱了鼻子:“你身上有烟味还有女人的香水味,好臭。” “嗯。”徐岩手臂紧了紧:“我不嫌弃你。” 乔夕颜哼了一声,却没有推开他。 徐岩顺着她的脖颈往上,吻了吻她的下颌,用缠绵至死的声调说:“夕颜,永远都别变,一直保持原状,好吗?”保持最美好的样子,一直不要变,他实在无力招架她也变得歇斯底里,爱是坏东西,会让人失了本真。 乔夕颜不解的眨眼:“废话!我又不是变形金刚,不能变形状,我只会变老。” 徐岩温和的眸子里闪烁着清淡明亮的笑意,双臂搂紧了她。她身上的香味让他感到安宁,纾解了他全部的疲惫,她纤瘦的身体和温暖的体温,给了他最好的慰藉,那一刻,仿佛天大的事都变得不再重要。 他的手扣在她腰肢之上,灵活的指节已经钻入她宽松的睡裙。她下意识的伸手抓住那只正在点火的手,没好气的说:“摸哪呢?一点都不君子!” 徐岩笑,不等她反应,已经拦腰将她抱了起来,义正言辞的说:“对老婆君子的男人才是真禽兽。”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这一夜,乔夕颜分不清他们之间流转的情潮到底来自什么,她只觉得自己像钱塘江大潮风起云涌中最普通的一粒沙,只能跟着他走远,远到看不清来时的路。 早上两人一起起床,乔夕颜夜里有些咳嗽,徐岩早起给她煮了几片梨,甜甜的,乔夕颜都喝光了。吃过早餐,徐岩带她一起到了公司。 乔夕颜心情很好,笑容都快咧到耳根了。任凭沈凉说什么都不还嘴,笑眯眯的,把沈凉给吓跑了。下午可以提前下班,原本想请沈凉吃饭,不想却接到了一个让她很意外的电话。薛灵泉的电话。 薛灵泉想找她帮忙,她有些惊诧错愕,但还是一口就答应了。乔夕颜没有变,任何时候,薛灵泉有求于她,她都毫不犹豫的答应。 薛灵泉走投无路才打电话给乔夕颜,想要她陪着去和齐文修谈判。离婚是大事,她打电话给齐文修,齐文修似乎心情很好,满口答应,还主动约她见面。 乔夕颜和她一同出现在约好的酒店,齐文修现在就住在这里。薛灵泉敲开房门,齐文修在看到乔夕颜的那一刻表现出了一丝诧异的表情,但很快就敛去了,笑着把两人放了进来。 乔夕颜和薛灵泉坐在同一张沙发上,面前是齐文修假惺惺倒的茶,热气缭绕,但两人都没有挨。 乔夕颜侧头望着酒店房间的窗户,落地的巴洛克式弧形窗,咖色的玻璃,磨砂的质地,没有窗帘,开阔的视野里只有如洗的蓝天,棉白的云慢悠悠的流过,仿佛触手可及。 原本该是个惬意的午后,却又注定了无法平静。 乔夕颜回神,皱着眉看着眼前的情形,齐文修靠在沙发上坐着,姿态闲适,表情放松,仿佛现在是在下午茶而不是在谈离婚。相形之下,薛灵泉的表现就逊色很多,她很紧张,背脊挺得直直的,双手攥拳,生硬的放在双腿膝盖之上。她紧咬着嘴唇,半晌说不出话,眼眶却已经红了。 乔夕颜叹了一口气,开口打破沉默:“齐先生应该很清楚我们的来意,请问齐先生目前有什么打算吗?” 齐文修扒了扒头发,脸上带着陌生而疏远的笑意:“这个问题不该问我,应该问问薛灵泉。” “离婚是两个人的事,怎么就问她一个?” 齐文修笑,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我和薛灵泉结婚的时候就签过协议,她很清楚,从我这里分不到钱的。” 薛灵泉的眼泪终于被他冷漠决绝的话给逼了出来,她整个人都在发抖:“我不是来要钱的。” 齐文修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那么若有似无的笑着:“那你要怎样呢?你说离婚,我不是同意了吗?” 薛灵泉终于说不下去,这样难堪的环境她一秒都不想待,她陡然站了起来,声音颤抖却决绝:“是,离婚是我说的,但是我们当初协议也签过,如果你违背婚姻的忠诚,就必须付出一半身家。齐文修,我们法庭见。” 齐文修不气不恼,淡笑着说:“薛灵泉,你是我老婆。” 薛灵泉转身,脸上满是泪痕:“你从来没有当我是过。” 薛灵泉出了房间,那样脆弱又受伤的表情,乔夕颜终于看懂了,她其实并不想离婚,甚至踏进房间门的那一刻,她心里都满怀着期待。直到齐文修冷然的态度让她心死,她才彻底清醒。 乔夕颜什么都没说,拿上包站了起来。刚准备走,就听到齐文修说:“劝劝她,别指望和我打官司了,她不可能赢的。” 乔夕颜冷冷的抖肩,又折了回来,看了齐文修一眼,随即拿起桌上他给她们倒的茶,茶水已经冷却,没有了热气,窝在手心只有一点余温,她毫不留情的将茶泼到齐文修的脸上。 齐文修闭着眼,水顺着他的头顶流入他的衣襟,乔夕颜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人渣败类,你的臭钱留着治艾滋吧!” 乔夕颜走出酒店的时候,薛灵泉正坐在酒店停车场不远的台阶上哭。她整个脑袋埋在手臂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轻微颤抖的后背出卖了她。 乔夕颜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没好气的嗔骂:“你怎么这么不争气?!你说你够不够丢人?!”骂完,却伸出手臂将薛灵泉抱进了怀里。 “乔,我觉得我再也不会爱人了……为什么会这样?男人的心我真的不懂……为什么会这么狠,好像和我结婚的是另一个人……” 乔夕颜的声音也哽咽了:“那么多男人你不爱,为什么偏要爱别人的老公?这是报应你知道吗……” 薛灵泉哭得哀戚:“我错了,我知道错了,这是报应啊!”她抬起头,满脸都是眼泪,她迷茫的看着乔夕颜,傻傻的问:“乔,我还有明天吗?” 乔夕颜看着她,终究还是不忍:“别说明天了,后天都有的。” 过了很久,薛灵泉终于平息了情绪,乔夕颜送她回去。薛灵泉刚回国没多久,只能住在酒店。当年因为结婚,薛灵泉众叛亲离,她的婚事是她们家的家丑,她爸妈本就不喜欢她,因为这件事彻底失去了联系。 乔夕颜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薛灵泉得到报应了,但她却始终开心不起来。女人都是盲目的,拿爱赌终生,最后却一败涂地。人要忠于自己,但不能违背道德。违背道德的人,终究会受到惩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因为薛灵泉,乔夕颜的心情低落了好几天。做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徐岩以为她身体不舒服,极尽所能的体贴,弄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下定决心调试心情,却不想又发生了另一件影响她心情的事。 这天下班,乔夕颜一下班就看到等在楼下的谢忱,她有些喜出望外:“你怎么来了?请我吃饭啊?” 谢忱偷偷看了乔夕颜一眼,有些小心翼翼,她抿着唇笑:“给你送喜帖来的。” 乔夕颜眼睛瞪得大大的,“喜帖?相到对象啦?和谁啊?” 谢忱眼神闪烁,声音也压低了:“程池到我家来了,正式向我爸妈提出结婚了。” 乔夕颜的脸色蓦地就黑了,“你要和程池结婚?” “嗯。”谢忱看着乔夕颜的眼神很是复杂,她说:“他被那小姑娘涮了,醒悟了,回来找我了。这次他是认真的,他不回s市了,一切都搬回来。” 乔夕颜冷笑:“他当你垃圾场啊?不是和那小姑娘真爱吗?不是要负责吗?” “我们分手的时候,他也还算有良心,把房子车子还有存款都给我了。那姑娘知道他没钱了,就和他分了。” 乔夕颜下意识就退后了一步,离谢忱远了一些,她愤怒极了,声音拔高了几度:“你是不是疯了?他是因为爱你回头的吗?要是那姑娘真的不爱钱,还有你什么事吗?你还要跟他结婚?你没吃药啊?” 谢忱心知会是这样的结果,扯着嘴角苦涩一笑:“男人能知道什么样的女人娶回家,什么样的女人只是玩玩。” “呵,”乔夕颜冷冷的一笑,言辞咄咄的说:“你这是大老婆心态?你结婚了得到了婚姻就够了?以后他的事你忍着也无所谓?” “不然呢?如果是你呢?徐岩出轨你就离婚吗?” 乔夕颜看谢忱的眼神像淬了冰,冷漠极了,她笃定的回答:“我会!我他妈杀了狗男女。” 谢忱不再争辩,只是无力的摇摇头,感慨万千的说:“没有经历过背叛的人是幸福的,小乔,希望你以后也能保持这份心境。虽然我觉得没有女人能做得到。”她从包里拿出一份精致的喜帖递给她,“你永远记住,那个人是你爱的人。” 乔夕颜冷眼看了一眼喜帖,没有伸手去接,果决的回绝:“我不会去的。” 谢忱大概也猜到了这个结果。她苦苦一笑,又将喜帖收了回来。 鳞次栉比的高楼厦宇像一座巨大的坟墓将她们都深埋其中,乔夕颜觉得呼吸都有些难过。她紧紧咬着嘴唇,很难过很生气,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重视的朋友受委屈,可在现实面前,除了无力,还是无力。 谢忱抬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短发,疲惫的看着地面,幽幽的说:“程池被我惯成了范柳原,而我却不是白流苏,我没办法招来一座城市的沦陷来成全我的爱情。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我只能把握。”谢忱眼中隐隐有了泪光,她定定的看着乔夕颜,一字一顿的说:“小乔,我是输不起的人,我只想把最初的爱走到最后,我在他身上耗费了全部的青春,我已经没有力气再走向别人了。对不起小乔,我让你失望了。” “……” 21、第二十二章 乔夕颜最后是在徐岩的陪同下参加了谢忱的婚礼。她坚持坐得离新郎新娘很远, 整张桌上只有几个人,还是稀稀拉拉的坐着。那是为最生疏的朋友准备的位置。顾衍生觉得她矫情, 可她就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酒店宴客厅灯影璀璨,宾客尽欢, 和普通的婚礼无异,司仪是电视台的一名著名主持人,既幽默又会煽情,把二人的恋爱描述得荡气回肠感人肺腑,台下爆发如雷的掌声。 乔夕颜始终觉得恍惚。谢忱就这么嫁了,脸上带着甘之如饴的幸福笑意。好像所有的背叛和感伤都没有存在过一样,她最初的那份爱终于修成正果, 不明真相的人纷纷羡慕不已, 可她却始终无法心无芥蒂的看待这场婚礼。 她感到茫然,对幸福和爱情的定义无比茫然。她双手托着腮,回过头看着身边的徐岩,他穿白衬衫, 领口的纽扣解开两颗, 没有系领带,为他平添了几分不羁。他脸上始终带着温润的笑意,神态自若,永远一副泰山崩于眼前不色变的模样。 “你当初为什么要和陈漫分手?”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完全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突然很想知道这个答案。十年,徐岩和陈漫能分开, 为什么谢忱就不可以?为什么明知是火坑她还跳进去? 徐岩眨眨眼,表情没什么变化,淡淡的说:“性格不太合适。” “你们在一起十年你说和她性格不合适?”十年都能在一起还叫不合适,那怎样才是合适? 徐岩一道视线扫过来,极为平常的表情,只听他低沉的声音说:“在一起十年最后还分手了,难道不是不合适吗?” 乔夕颜低头,沉思:“那我怎么知道十年后会不会和你分开?” 徐岩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还是那般云淡风轻的表情,摸摸她的头,像哄孩子一般耐心极好的说:“现在想还太早,十年后再说吧。” 乔夕颜噤声抿唇。雾里看花的感情让她如鲠在喉般难受,她觉得自己像在汪洋大海上飘摇的一叶扁舟,远处有一丝微弱的光点,咫尺天涯,却是她永远都到达不了彼岸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她倏然抬头,一瞬不瞬的盯着徐岩,一字一顿的问:“徐岩,你爱我吗?” “我说我爱你,你相信吗?”徐岩突然就眯起眼笑了,声音里带点淡淡的慵懒,让人辨不明真假。 乔夕颜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不让眼神泄露她此刻的不安:“为什么爱我?”她的声音很低,只有徐岩能听见。 半晌,司仪把婚礼的大程序串完了,新郎新娘就要下来敬酒了,宴客厅里热闹了起来,宾客们纷纷开始叫嚣起哄。一片嘈杂。 一只温暖又熟悉的大手附上她的手背,还不等她反应,那只手用力握了握她的,随后,她听见耳畔低沉而笃定的声音,“因为你值得。”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优美的修辞,甚至也不感人至深,却以一种雷霆万钧的态势闯入了她的心房。 那一刻,乔夕颜的心无比宁静。 她不想再庸人自扰,世界这么大,百分百契合的人哪里找,六十分足矣。 ****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谢忱的婚礼已经过去半月有余。两人鲜有联系,乔夕颜也没有那么难受了。她欢喜的那个谢忱在s市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她一直如是告诉自己。 不知是近来发生的事太多还是她心理作用,早上起床照镜子,她发现自己眼角长了细纹,还不只一条,这个现实有如晴天霹雳,让她不知所措懊恼不已。 她蹑手蹑脚钻进房里把她放在梳妆镜前的几瓶零散护肤品都拿了出来,扔到厨房的大垃圾篓里,末了,还体贴的把垃圾袋扎了起来。 做完一切,她拍拍手,一回身就看到了还有些惺忪的徐岩。 徐岩诧异的看着她:“你在干嘛?扔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没什么,都是你的护肤品。” 徐岩一愣:“我的?” 乔夕颜仰着头,义正言辞的说:“你必须比我老得快,所以以后不准你保养!” 徐岩无奈的耸肩:“那些都是你嫌我太老才买的,我就没用过。” 乔夕颜瞪大眼睛,无比惊恐的表情:“老天!那我怎么办?”她摸着自己眼角的细纹大惊小怪的说:“你看我眼角的皱纹,都能夹死苍蝇了!完蛋了!以后别人会不会以为我们是姐弟恋啊?” 徐岩看她慌乱的样子,不觉好笑,微微低头,不怀好意的说:“也许最后别人会以为我们是母子。” 乔夕颜一抬头,立刻看到徐岩满眼促狭的笑意。她深吸一口气,没好气的说:“徐岩,我只缺孙子!” “嗯,你长得确实像奶奶。” “……”乔夕颜捶胸顿足!真不该给他机会啊!自找啊这是! 眼角的细纹让乔夕颜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她约了顾衍生一起去做美容。徐岩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提出和他一起去。乔夕颜夸张的向他讲述了美容的时间有多么长,等候会有多无聊,徐岩不为所动,一点也没知难而退。她不得已,只好把他也带上了。 徐岩等在会所专门布置出来的等候间,乔夕颜也没怎么理他就进去了。因为他等在外面,乔夕颜始终有点心绪不宁。 顾衍生迟到了十几分钟,她换好衣服进来,大咧咧的说:“你把你们家徐岩带来了?” 乔夕颜眼皮都懒得抬:“他自己要跟来的。” 顾衍生嘿嘿一笑:“巧呗!今天叶肃北那鼻涕也跟来了!” 乔夕颜捂嘴偷笑:“你看我一会儿出去怎么跟叶肃北说!” 顾衍生耸肩,一脸“你随意”的表情。乔夕颜撇撇嘴,无聊。她又闭起了眼睛。 两人聊了一会儿美容师就进来了,大瓶小瓶的精油护肤品之类的,香氛怡人,明明是凝神安眠的,乔夕颜却不知道是吃坏肚子还是怎么着,一闻着这味就开始作呕。她努力忍着,最后还是忍不住,跑到厕所搜肠刮肚的吐了一通。 她吐得腰都直不起来,无力的按下水龙头把秽物冲下去,在水池边趴了好一会才撑起身子站了起来。 她一抬头,就看见顾衍生斜靠在门上,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乔夕颜被她看得毛毛的,没好气的说:“看什么啊?这味有点刺鼻,估计是吃的太杂了。” 顾衍生神秘兮兮的一笑,“你不是得病了吧?” 乔夕颜一听立刻紧张了起来:“怎么看出来的?什么病啊?” “还能是啥,十月病呗!” 乔夕颜的脑子像断了信号的电视机,嘭的一声就没有画面了,只剩刺啦刺啦的雪花,晃得她眼都花了。她只觉嘴里严重缺水,喉间干涩,半晌咽了口口水,讷讷的说:“不可能吧!”她这话说的很没有底气,她一贯没头没脑,自从不再吃避孕药,她也没注意自己的经期了。她上一次是几号? 15?还是18? 顾衍生看她一脸错愕,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说:“我理解你,我怀老大的时候也是这样,就有点不敢相信,有点郁闷,但是没几天就全是幸福了。你们俩现在要孩子刚好合适,我瞧着徐岩对你挺上心的,你没看他看你那眼神儿,跟藕似的,掰断了还连着丝儿。” 乔夕颜没有说话,此刻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全是糨糊。 老婆们在里面负责美丽,老公们在外面负责等候。徐岩一贯是安静内敛的人,这种情况也不会觉得无聊。他正拿着本汽车杂志翻着,就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一抬头,就看到顾衍生的丈夫,叶肃北。两人见过多次,也曾一起吃饭,可算熟悉。 叶肃北坐在他旁边与他攀谈,两个大男人都不是话多的人,谈的也是时下的局势和近来几只走俏的股票,都是生意人,三句不离老本行。 叶肃北笑笑看着他,伸出手说:“今天在这里看到你,说明你也要进入组织了。欢迎加入plp俱乐部。” 徐岩下意识伸手与他回握,诧异的问:“这是什么神秘组织?” “怕老婆俱乐部。”叶肃北笑的很坦然,颇有不以为耻我反以为荣的姿态。 徐岩哭笑不得:“叶总玩笑。” “你娶了乔夕颜,相信你以后会成为俱乐部的资深会员。”叶肃北的眼中流露出几分同情。 徐岩呛了一下:“我老婆挺乖的。”他是非常典型的护短派。 “真不知道你看上她什么。” 徐岩反问:“那叶总看上顾衍生什么呢?” 两个男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 世界上很多感情都是没有道理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最后牵手一生的人也许和最初幻想的人是截然不同的。 上天造人,每个人都是不同形状的,在这个大千世界为了找寻自己的另一半兜兜转转,最后拼合完整的那个人,也许不是形状最美的,但却是和自己最适合的。 就像徐岩,即使让他再活三十年他也不相信自己会爱上乔夕颜。 可是爱上她真的不困难。他不会直白的和她说什么,但他总是希望能用绳子把她拴住,拴在身边。他怕她走的太远,怕太多人知道她的好。 她是他的。这件事他只是想一想都会心情很好,他想一直一直好下去,这是贪心吗?徐岩自己也不知道。 他和叶肃北聊了一会儿,就被岳苏妍的电话打断了。 上次那个对陈漫大献殷勤的齐先生原来是从法国回来的华侨,医学世家,这次回来是家族要在本市投资几个医院,弄了个宴会借机推广,向他也发了一张邀请函。 他想了想对岳苏妍说:“我就不去了,你到时候替我备一份礼物给齐先生吧。” 他这边电话刚挂,另一只手里,乔夕颜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屏幕上闪烁着一个字“泉”,不是徐岩熟悉的名字,响了半天,他还是接了起来。 “喂。”徐岩的声音清朗悦耳。 电话那头大约是太急了,也没听清就开始说话:“乔,你在哪呢乔!”夹着明显的哭腔,无助而脆弱的声音。 “乔夕颜在做美容,我是他丈夫,有什么急事吗?” 那头的人显然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形,赶紧收敛了情绪,强作镇定的说:“没什么事,麻烦你一会儿告诉乔夕颜我打过电话给她就行。” “好的,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谢谢。” “不谢。” …… 22、第二十三章 乔夕颜给薛灵泉回了个电话, 薛灵泉约她见面,听上去很是慌张的样子。乔夕颜有些为难, 她原本和徐岩约好出去吃饭的。 和徐岩讲明情况后,徐岩体贴的把她送到约定的地点, 独自回家。 乔夕颜直到九点才回家,满脸疲态。和薛灵泉谈的话题全是不愉快的,两人也没什么胃口,尤其乔夕颜,只喝了水。徐岩见她又饿又累,强行押她出去吃饭。他开车就近去了一家东南亚餐厅。已近打烊的时间,餐厅里人不多, 每张座子上都点着一盏造型独特的无烟烛灯, 灯火掩映,落地窗前挂着流苏窗帘,将餐厅的氛围装点的恰到好处。 乔夕颜无心观赏景致,心里乱糟糟的。想到薛灵泉眉头就不知觉的皱了起来。 她情绪激动的抓着乔夕颜说:“齐文修太狠了, 他现在一心要离婚, 见都不见我,我打他电话都转到秘书那了。” 乔夕颜捻了捻眉心,问她:“那你准备怎么办?” “这个周末他公司要办个宴会,他肯定会出席的,”说完,递了一张邀请函给她:“乔乔,你能陪我去吗?我现在能依靠的人只有你了。” 乔夕颜永远学不会拒绝薛灵泉。可她心里很清楚, 就算见了齐文修又能怎样?男人一旦变了心,就覆水难收了,只有女人,一直期待童话和奇迹,殊不知,那根本是世界上没有的东西。 她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昏黄闪烁的烛光正好倒映在她漆黑的眼瞳里,点点摇曳的火苗,仿佛猫眼石闪烁的那一簇光,有种悠然隔世的璀璨,明明是很美的画面,却因为她一声黯然的叹息破坏了美感,莫名多了点沧桑,引得徐岩好奇不已:“怎么了?好好的叹什么气?” 乔夕颜摇摇头,却还是郁郁寡欢的表情。 徐岩也没再追问。拿起筷子给她布菜,都是些她喜欢吃的,但是此刻她毫无胃口,尤其是当咖喱上来时,乔夕颜觉得那种反胃的感觉又来了。 她捂着嘴干呕了两声,把徐岩吓了一跳,他赶紧递了杯清水给她,起身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怎么了?菜不和胃口?” 喝完水,乔夕颜抚着自己的胸脯顺气。想着该不是真的怀孕了吧,她看了徐岩一眼,在说与不说之间犹豫了几秒,最后对他摆摆手,说:“没事,今天吃的太杂了。一整天都隔着,反胃。”算了,找个时间去医院验了确定了再说吧。她刚停的避孕药,也不知道有没有影响。 乔夕颜勉强吃了点米饭就回家了。她心事重重的去洗澡。徐岩替她收拾东西,她包没关,徐岩无意在包中看到了齐文修公司宴会的邀请函。 他拿着邀请函去问正在擦头发的乔夕颜:“你怎么会有这个?” 乔夕颜很累,眼皮都懒得抬:“朋友在这个公司,要我去捧场。” 徐岩想了想说:“那我陪你去吧。” 乔夕颜困意连连,打了个哈欠:“随便。” 巧合的很,齐家的宴会就在谢忱结婚的酒店里办的。一连两次都是不想参加的宴会在这举行,让乔夕颜对这家酒店的印象也掉到谷底,阴影无比。 宴会还没正式开始,人却已经来了很多,徐岩是业内人士,一出现在宴会上立刻被人围住,她跟着他走了一会儿,由他介绍了几个人就借由补妆溜了。 也不知道薛灵泉上哪去了,电话也没给她打一个。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害怕薛灵泉出什么意外,只能整个楼层到处找。 她最后是在一个小休息室找到了薛灵泉。休息室的侧门虚掩着,宴会的主人齐文修也在里面,和薛灵泉面对面对峙。薛灵泉的双手捂着脸颊,双肩抖动,她又哭了。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齐文修背对着乔夕颜,乔夕颜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从他的声音不难听出此刻他的态度是多么鄙夷:“薛灵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跑来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给我把宴会搞砸了,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薛灵泉难过极了,她几乎歇斯底里的对他嚷着:“我从来没有要过你的钱!” 齐文修不屑的哧了一声:“你少跟我来这一套,少跟我说什么爱不爱的,如果当初我是个穷光蛋你还会嫁给我吗?这么多年你在家养尊处优什么都不用干,拿了法国身份还有我给你的房子车子和钱,你也该知足了。”他微微侧头,那样高高在上趾高气昂的表情:“原本我们是可以不离婚的,可惜你不识趣,薛灵泉,我能给婚姻我也一样能收回去。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干涉我的生活,你偏不听。现在少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这都是你自找的。” 齐文修是那样不耐烦:“你现在只有两条路走,一条,拿了我给你的东西离婚,还有一条,回法国去,我爸妈还挺喜欢你的,你和他们过去。”说完,他决绝的从休息室的另一个门出去,临走还把门关的震天响。 乔夕颜看着这一切,数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走廊里时不时有几个来往的人,各式各样的声音将薛灵泉竭力控制的呜咽声盖了过去。乔夕颜的手握在门把上,握得很紧,瘦削的指节都发白了却仍没有放开。 这个城市很繁华,随随便便就可以淹没一个人。薛灵泉终究只成为齐文修的过去式,在这场婚姻的战争里,她从来没有胜利过。 乔夕颜推开门,轻轻的走了进去。薛灵泉没有抬头,抱着手臂哭得几乎停不下来。乔夕颜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她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可以说什么。 她脑海里突然就出现了十几年前的那一天,乔夕颜十六岁那一年。她放学回家,推开门,空旷安静的家里不同寻常的死寂。她一直觉得这个所谓的家就像一座空坟,而妈妈,就是住在里面的活死人。可即使是如此,她也不能失去妈妈,那是她活着唯一的信念和希望。她慌张的推开每一个门,找寻着她存在感很低的妈妈。 最后她是在厕所找到了她。那时妈妈已经整个人倒在血泊中昏迷不醒。 她无助极了,用最大的力气把妈妈抱了出来,她满身都是妈妈身上流的血,她不知道这些血来自哪里,只是仿佛流不完似的,一直汨汨的淌着。她手足无措的打给薛灵泉。那一刻,她除了哭,什么都不会。 是薛灵泉拦车送她们去医院,是薛灵泉拿出自己的压岁钱垫付了医药费。妈妈摔了一跤,流产了,大出血,再送晚一些也许人就没了。听到医生说这些话的时候,乔夕颜全身都在颤抖。她怕极了,怕妈妈会离开她,怕这个世界上只剩她一个人。 她是个孤单到了极点的孩子。 那一刻,是薛灵泉抱住了她,即使当时她满身都是血污。对当时的乔夕颜来说,薛灵泉就像冰天雪地里的一团火,又像茫茫无际大海中的一盏灯塔,是她最无助的时候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眼下,她无法形容看到薛灵泉这么无助的哭泣,心里是什么感受。这一刻,薛灵泉不是小三,不是她最鄙夷的人种,不是曾经为了爱情放弃她们友谊的人。她只是个乔夕颜一样,缺爱又孤独无依的小女孩。她只想张开臂膀保护这个曾经带给她温暖的女孩。 这是她唯一能给她的报答。 她伸手一把抓在薛灵泉的手臂上,强行将她拽了起来。她拉着薛灵泉往外走,薛灵泉羞耻的捂着脸,一步都不肯动。 “乔乔,别,别再去丢人了,我已经够丢人了。” 乔夕颜不管不顾,只是愤慨的抓着她,一步一步往外走,“就算丢人,也要把话说清楚。” 她拽着薛灵泉进了宴会厅,宴会已经正式开始,她们身边来往的都是衣香鬓影的高贵人种,脸上都带着礼貌谦和的笑意,却又是那般高傲疏离的表情。 宴会厅的正中是一条长长的餐桌,上面盖着白色的桌布,精致的食物和馥郁的鲜花,仿佛童话里的场景。现场光芒璀璨,每个人身上都仿佛蹭了一点光,走到哪都闪烁溢彩。 齐文修站在舞台下面,他身旁是堆得很高的香槟塔,隔着精致的玻璃杯塔,他的身影变得很扭曲,和他的人格一样,让人鄙夷。他身边还有一道她很熟悉的俪影——陈漫。 整个晚上,齐文修带着精致的冷美人陈漫满场飞,谄媚和讨好的姿态是那么明显。仿佛她才是这个宴会的女主人。 乔夕颜冷冷的笑了,是缘分吗?注定这个女人要和她的生活纠缠不清,不是她就是她的朋友。 乔夕颜紧紧的抓着薛灵泉的手臂,薛灵泉像个毫无生气的鬼魂,已经完全安静下来,呆滞的看着远远的,陌生的齐文修。乔夕颜随手拿起旁边桌上的一杯酒,一口灌下。酒精的气味立刻冲上她的面门,她深吸一口气,带着薛灵泉一步一步气势汹汹的走到了齐文修的眼前。 “啪——”的一声,不等任何人作出反应,她已经一巴掌落在齐文修挂着虚伪笑容的脸上。 “这一巴掌,我七年前就想给你了!”乔夕颜眼中又重现了当初那种打家劫舍的很劲,那一刻,她身上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谁都不敢近身。她指着齐文修的鼻尖,一字一顿的说:“我告诉你,永远别再出现在薛灵泉面前,赶紧签字离婚,拿了你的钱快滚!从今以后,薛灵泉她由我护着!” 她拉着毫无生气的薛灵泉就走,末了,又意味深长的回头说:“噢,还有你,陈漫,是不是‘别人的老公’这个名字能让你产生禁忌的快感啊?怎么老和有妇之夫勾搭呢?我告诉你,这一个真的相当不咋地,小心点,要染上艾滋多后悔啊!” 不等齐文修反应过来,她已经拽着薛灵泉,抛下哑然的人群,在制造了一切混乱后翩然离去。 她将背脊挺的笔直,努力维持高傲的姿态。不知道是情绪起伏太大还是动作太大,她开始感觉身体有些不对劲。 尤其是腹部,一阵一阵的剧痛让她额间蓄满了汗,满背发凉。她踏着高跟鞋强忍着走了两步,终于是撑不下去。眼前刷的一黑,她整个人倒向了身侧的白色餐桌。失了魂的薛灵泉终于回神,惊恐的抓住了轰然倒下的她。 仿佛掉入一个无人空间,周围的一切嘈杂她都听不见了,只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响彻在耳畔,几乎要震碎耳膜。 她觉得身体很重很重,意识很远很远,眼前如一片夜空,满目星星,好像有一股温热从身体里流出,她大力的喘息着,好疼,疼到她已经无力去想自己这一刻的倒下是多么有损威风。 意识就要飘远的最后一刻,一道熟悉而温暖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乔夕颜紧咬着嘴唇,用最后的一丝力气抓着他说:“徐岩……快……送我去医院……我好像怀孕了……” 23、第二十四章 乔夕颜一直是存在感特别强的人。不论任何时候, 只要有她在,她永远能成为人群的焦点, 但这绝对不是好话。从一个成年人的角度来说,她真的太能惹事了。 徐岩被生意上的朋友缠住了, 不过是一晃眼的功夫她就不见了。再一次找到她,她又成为人群的中心,就那么惊天动地的惹事了。 不远不近的看着她,她脸上带着点酒后的微醺,她穿着黑色的贴体礼服,长发挽起,像个高高在上的女王, 她拽着一个小个子的女人, 气势汹汹的一步步走向宴会的主人——齐文修。 徐岩那一刻已经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从她收到那张邀请函他就应该引起重视,他没想到她会是齐文修妻子的朋友,这一切她都没有和他说过。 当她响亮的一巴掌落在齐文修脸上时, 徐岩只觉心突地一沉。他时常觉得她像青春期叛逆的孩子, 做事的原则就是凭心情,但他总忍不住宽容她,维护她,不自觉把她当孩子心疼。 可是这一刻,他觉得心里压抑得难受,好像一直以来的给予全都付诸东流。她总是那么轻易的把他排之千里之外,她永远不把他当做最亲密的人, 即使他很努力在呵护着两人的关系。 他远远的看着她,满眼陌生。她脸上的狠劲让人退避三舍,字字诛心的警告还言犹在耳,她搅乱了一池春水就那么不负责任的离开,留下旁人窃窃私语议论不停。 他没有上前,也没有和她说话,这一夜,她的拒他千里让他难受了。他以为自己可以冷静,可以用同等的方式反击。 可她却仿佛有妖术一般,总是能把他的目光抓过来。 她倏然直挺挺的倒下,不给任何人喘息的时间。 他不想理的,可身体已经先于脑袋做出反应。急匆匆的过去,扒开人群,当他从地上把她扶起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手心竟然全是汗。 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久不曾这样紧张过。上一次这样失控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了。他以为,再没有什么人什么事可以牵动他的情绪。 她眉头微蹙,嘴唇早已没了血色,宴会厅璀璨明亮的灯光映在她的脸上,愈发显得她脸色惨白如纸,她的睫毛又长又密,挡住了那双慧黠皎洁的眸子,如蝴蝶的翅膀,微微闭合,轻轻颤动。她用尽全力抓着他的西装领口,声音都在颤抖,低低哑哑的:“徐岩……快……送我去医院……我好像怀孕了……” 徐岩只觉头顶猝不及防的落下一块千斤巨石,砸得他满眼漆黑,满口腥甜,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倏然抓紧放开又抓紧,不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 他打横将已经昏迷的乔夕颜抱起来,几乎不能避免的看到了地上滴落的几滴血迹。那样触目惊心,刺得他眼睛都不想睁开。 巨大的悲伤如同雪崩一样排山倒海的袭来,一瞬间,仿佛所有的幸福都像掉在地上的玻璃一样碎成碎片,他努力维持的一切一瞬间便分崩离析。 周围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已经有人拨打了急救电话。陈漫满脸紧张的站在他旁边,她脸上带着仓皇的表情,不计形象的提着长长的裙摆,担忧的神色不加掩饰,她喊他的名字:“徐岩。” 徐岩下意识回头。 “你没事吗?需要我帮忙吗?”说着,她就往他身边靠。 她还没靠近,徐岩已经下意识的错开了身子,不让她触碰到一丁点。片刻,徐岩摇摇头,用疏离而冷漠的口吻说:“乔夕颜不太懂事,今天晚上多有冒犯,不好意思。” 徐岩的道歉像分隔泾渭的那一道水岭,瞬间就将陈漫推得老远,推向十八层地狱。陈漫面如土色,一句话都说不出,像受了巨大的打击,眼中一下子就积蓄了盈光闪闪的眼泪。 “一定要这样吗?”陈漫的声音很低很低。 徐岩一步一步的走着,头也不回,用同样低的声音说:“是你一定要这样的。” …… 乔夕颜从小到大都很强壮。昏迷这种事她还真是第一次遇到。十足的狼狈,一点都不威风。 当她从宁静的病房醒来时,整个病房里只剩徐岩一个人,他坐得离她很近,手肘撑在她床榻边,她一抬眼就能看见他如墨的眸子,此刻他眸子里只有她小小的影子,不闪烁,灰蒙蒙的,像污染的湖水中那一轮浑浊的月亮,看得人心惊。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乔夕颜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那样的平坦,她什么都感觉不到,徐岩的表情让她有些害怕,她怀疑肚子里有东西的时候还情绪很复杂,这一刻当她得知这东西可能已经失去的时候,竟然觉得有种海啸一般难以阻挡的悲伤。仿佛身体里硬生生割了一块肉一样。很疼很疼。 “徐岩。”她的声音很虚弱,但是房间里只有两个人,他应该是能听见的。可他动都不动,仿佛没听见一般,撇开视线,看着空中的吊瓶,药水一滴一滴往她身体里输送,不紧不慢地落着。 病房里安静得有些过头,乔夕颜觉得这安静让她有些害怕。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又快又急,砰砰砰的,仿佛就快要跳出嗓子眼来。那巨大的悲伤逐渐染上她的喉头,她哽咽了,颤颤抖抖的说:“孩子没了……是吗?” 徐岩听到“孩子”两个字才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他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很平静的说:“虽然很危险,但是她还在。” 乔夕颜觉得连呼吸都轻了,手掌不住的在腹部摸索。体会着那存在感很不强的小生命。 谢天谢地,她在心里默默的说。 她默默的瞅了徐岩一眼,有些理亏,主动伸手去握徐岩的手,他的手很凉很凉,明明是夏天,却像是过冬一般。 她下意识的说:“很冷吗?是开空调的原因吗?” 她想帮他把手指搓一搓,但他倏地弹开了,那么厌恶的表情。他猛地站起来,一回身,已是另一幅表情。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目光锋利得像刀一样,他额上有暴起的青筋,她能感觉到他勃发的怒气,瞬间就燃了起来,但他在竭力忍耐。 “乔夕颜,你能不能别这么冒失?别这么莽撞?做事之前你能不能想想后果?”他冷冷的看着她,又说:“能不能也想想我?” 乔夕颜脸色募的冷了下去,他的刻意划清距离也刺伤了她。她本就是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这一刻,她本能的像刺猬一样展开了全身的刺。 “考虑什么?我一直都是这样?你难道不知道?你在气什么?”她冷冷一哧:“还是说,你心疼了?因为我大庭广众羞辱了你的前女友?” 她脸上带着讽刺的表情。彻底惹怒了喜怒不于色的徐岩。她第一次看到徐岩发这么大的火。他的呼吸渐渐急促,几乎发起火来,将旁边的一个塑料袋“啪——”的一声扔在她病床旁边的床头柜上。 他双眼通红,像喝醉了酒一般,变成了她不熟悉的,另一个人。 “你自己都不爱惜自己,又怎么可能体会的到别人的爱惜?随便你怎么想,你没心没肺也不是一两天了!” 说完,他决绝的出了病房,只留下一个冷然的背影,披着清冷的月光,成为乔夕颜眼中最后的画面。 刺得乔夕颜鼻子一下子就酸了,眼前瞬间就被水汽笼罩。 这是他们婚后第一次这么严肃这么认真这么剑拔弩张的吵架。也是徐岩第一次用这种严厉的态度训斥她。她觉得委屈极了,可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委屈。她很难过,难过徐岩用这种态度对她。 他到底在气什么,她真的不懂也没办法懂,为什么他不能什么话都清清楚楚的说出来?为什么什么都要她去猜,要她隔着厚重的帘幕去看? 她就是笨,就是不明白?不行吗? 她难过的去拿床头柜上的塑料袋,徐岩临走扔给她的。打开来,里面是一碗还热着的粥。一揭开盖,米糯糯的香气扑面上来,勾得她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她可是孕妇,徐岩怎么能这么对她? 她心里难受,也没胃口吃粥。随手放在旁边,颤颤巍巍的爬起来。找半天找到一双医院提供的拖鞋,拔掉针头,按着还冒着血珠的伤口,踉踉跄跄往外走。 她想去看看,看看徐岩是不是真的不管她死活,就这么走了。 他还说她没心没肺,她再怎么没心没肺也比他狼心狗肺的强。 她就算天大的错她也是他老婆,更何况她还怀着孩子。他怎么能这样呢?她心里反反复复在想这个问题。 她觉得浑身没劲,脚下虚浮,扶着墙,每一步都像在飘,她走得缓慢,像个蹒跚老者。这真的很不像她,这般不威武,虚弱得她自己都鄙夷的想笑。 她不知道电梯的方向,站在空旷的走廊,左右看了两眼,不远处隐隐有谈话的声音传来,她下意识的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还没走两步,对话的声音就清晰的传入了她的耳朵。 深夜,全世界的静谧让偶然的声音变得尤为清晰,仿佛被水洗涤过一般。乔夕颜扶着墙,静静的听着徐岩和医生的对话。徐岩的声音很平和,隐隐带着些担忧,却绝对是没有怒气的。他的怒气只针对她。 “……” “按照你提供的信息,你太太停药不到三个月。从医生的角度我必须给你一些劝告,从以往的案例来说,是有畸形胎的风险,目前还太小,具体要等再大一些详细检查。如果有问题,我建议你们放弃。” 徐岩轻咳两声清清嗓子,:“生命都应该被尊重,更何况那是我的孩子,我不会因为她可能有缺陷就不要她,我会给她最好的照顾,用一辈子的时间。再说,几率是一半一半的,我相信我的孩子会是幸运的那一半。”他顿了顿又说:“这件事希望您别告诉我太太,她经不起吓。” 医生笑了笑,似是拍了拍徐岩,发出衣料碰撞的“啪啪”声音,“徐先生能说出这样的话,让我这个做大夫的都有点惭愧。你太太身体还有点虚,胎儿不算太稳定,不过我们会给她最好的照顾,你不用太担心。” “谢谢您。” “不用,纪允亲自过来打招呼,我怎么可能不格外照顾。” 徐岩笑:“纪允是我同学,比我还大惊小怪的。” “哈哈哈!” “……” 乔夕颜轻轻的转过身,背靠着墙,望着对面白的刺眼的墙面,像冬夜的雪,那么美,却刺得人直流眼泪。 她紧紧的握着拳头。她突然觉得有些羞愧,她摸了摸平坦的小腹,突然涌生出一种强烈的幸福感。 她说不出这种幸福感究竟来自这个新生命还是徐岩。 她只觉得,她该做的更好,好到可以报答老天给予她的这一切。 乔夕颜是个幸运的人,她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 24、第二十五章 乔夕颜常常觉得人有一种从众心理, 比如结婚。其实因为结婚不幸福的人大把皆是,可是很多女人还是觉得结婚是人生最好的归宿和结局, 殊不知,其实结婚只是全新的开始而不是结局。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在遇到徐岩之前, 乔夕颜对自己的未来都是迷茫的。她一直不恋爱也不结婚,不管是她妈妈还是爷奶都急得不得了,她曾经想过,过35岁的时候就去找个家里逼婚的gay结婚,也省的人去骗婚,她可以和人家各取所需。 后来徐岩出现了,好像一下子解决了她所有的烦恼。她爸爸说到做到, 和外头的女人断了。她把妈妈打扮得很漂亮很明媚, 准备带她到贱三和野种那去,这么多年,因为乔夕颜一而再去大闹,那女人搬了很多次家, 但是每一次都能被乔夕颜找到。她开着她爸的车威风凛凛的过去, 想着这么多年的憋屈终于要吐气扬眉的时候,她一贯温顺的妈妈却突然激烈的反抗。 她死死的抓着的椅背,怎么拉她她都不动,她歇斯底里的尖叫,反抗,把乔夕颜吓得脸色铁青。最后她终于镇定下来,抱着椅背大哭, 哭到抽噎,背脊抖得像筛糠。 那一刻,乔夕颜突然迷茫了,她以为妈妈会期待这一刻的,可是她错了。 她重新上车,调转头去,把妈妈带回家。后来,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回家。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妈妈从来不曾放下,而她,就是妈妈这辈子最大的伤口。 爸妈的事告一段落,可她和徐岩的婚姻却得以保存了下来。她不是一个好妻子,但是她在学着适应妻子这个角色。她顺从的跟着徐岩的脚步走着,沿途的风景她看不见,迷蒙的未来她不去想。 她以为,她已经尽力了。 唯一不能完全适从的,只有孩子这一项。 她没有自信能做一个好妈妈。每每看到社会新闻,夫妻婚变,妻子虐待孩子,杀害孩子,她总忍不住自我代入。她自知自己的偏激,不敢给任何小生命带来危险。她还没有做好准备,还有很多很多事她无法确定,她的不安全感还如影随形。可生命的到来却总是猝不及防,不给她一点喘息的机会。她不敢告诉徐岩,也不敢去验证,浑浑噩噩的过了那么几天,然后闯下大祸。 她靠着微凉的墙面,掌心熨帖的附在小腹,心中暗自庆幸,好在一切还来得及,她会弥补,会好好的感知生命给予她的一切。 和医生谈完话的徐岩迈着沉稳的步子往回走,路过她身边,眉头微蹙,却不理不睬的继续往前。她追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 他走路带风,却在她抓到他的那一刻准确的停了下来。她的手攒得很紧,呼吸也有些急促,生怕他再不见了。 “你去哪?”乔夕颜怯生生的问着,声音不大。 徐岩回头看了她一眼,冷冷的回答:“回家。” “可是我生病了。” “是吗?你不是把针都拔了吗?肯定好得差不多了吧!” 乔夕颜被他的话噎了一下,赶紧说:“我是你老婆,我还怀孕了,你怎么能就这么回去?” 她的话彻底把已然平静的徐岩点燃。他不紧不慢的回头,冷峻的脸上带着几分讥诮:“你有当人老婆当人妈的自觉吗?你觉得可能怀孕了为什么不和我说?你知道可能怀孕了,可你蹬着高跟鞋化妆你还去大家!你有一丁点在乎我在乎孩子吗?”徐岩眯了眯眼,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乔夕颜,我对你的失望不是一点半点。” 他伸手想把乔夕颜攒着他的手拨开,她用的力气很大,他不得不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直到他的衣袖重获自由。 他扯了扯微皱的外套,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最后扔下一句话:“我已经给阿姨打了电话了,她一会儿就过来。你自己好好的作,作到你满意为止。” 他决然的离开了。乔夕颜偏着脑袋望着他的背影一动不动。她觉得很泄气,她知道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一直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徐岩的温柔体贴,把这一切当做windows的自带防火墙,觉得一切都是应该的。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徐岩也会生气,徐岩也会有不体贴不包容她的时候。 她手足无措,这几乎是她结婚以来最大的危机。 乔夕颜在医院住了几天,她胎相不是太稳,怀孕前三个月比较危险,出血已经把她吓得够呛,她不敢再怠慢。 徐岩每天都会来医院,但他拒绝和她交流,彻底和她开启了冷战模式。那么坚决的态度,让她觉得无比棘手一点突破口都找不到。徐岩没有把她住院的事告诉两方家长,她这么莽撞,要被她婆婆知道了,铁定要大惊小怪的,她庆幸徐岩的明智。不过怀孕的消息还是要说开的,他接她出院的路上和她说了下周末回家的事,也算是他们这么多天唯一的交流。这可把乔夕颜憋死了。 周五,乔夕颜迷惑极了回了一趟家。这是她这么多年的习惯,每次遇到什么挫折就回家。孩子天生还是依赖妈妈的,这也是她没有信心要孩子的原因之一,她实在没有什么可以供孩子依赖的。 乔夕颜回到家才发现家里来了客人。见她回来,妈妈一贯没什么波澜的脸上竟然闪现了一丝慌乱,这让乔夕颜对来客的身份充满了猜疑。 她防备的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客人,一个中年的男人,头发梳得整齐,气度不凡很是俊朗,眉宇间依稀还能看到年轻时候的风华。那人一见乔夕颜回来,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明明他才是长辈,却表现得比乔夕颜还要谦卑。他看了乔妈一眼,问道:“丽清,这是?” 妈妈从背后轻轻的推了一把乔夕颜,平淡无波的说:“这是我的女儿,乔夕颜。” 那人上下来回的看着乔夕颜,看的乔夕颜很不自在。末了,他由衷的说:“长得真俊,像炳年。” 妈妈抿唇笑了笑,很是平淡的对乔夕颜介绍:“这是你爸年轻时候的朋友,刚从新加坡回来的梁叔叔,快叫人。” “梁叔叔好。”乔夕颜微微颔首。那男人也颔首。 场面说不出的怪异。 乔夕颜屏息看着那男人面前,空荡荡的茶几,竟然一杯茶都没有,真不符合妈妈的待客之道。 “梁叔叔要在这吃饭吗?要不我去……” “不用!”妈妈打断了乔夕颜:“梁叔叔来好久了,正要走呢,颜颜,你送送梁叔叔。”不声不响就下了逐客令。 那梁叔叔一直站着,有些尴尬的看着妈妈,脸上有些挫败受伤的表情。他双手不安的放在裤缝线上,摩挲了一会儿,说道:“梁叔叔还有事,就先走了,不用送,我开车来的。” 他一步步的走向玄关。与她们擦身而过的一瞬间,他留恋而缱绻的回头看了一眼目不斜视的乔妈妈,轻叹了一口气,那样轻,轻到乔夕颜都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梁叔叔走后,妈妈一直挺直的背脊微微佝偻,老态渐显。乔夕颜很是诧异的看着她,轻轻的问:“妈妈,你没事吗?” 妈妈无力的摆摆手:“老了,站一会都腰疼。” “那叔叔……” “那只是一个故人,没什么特殊的,你别想多了。” “哦。”乔夕颜撇了撇嘴。她扶着妈妈进去坐下。又给她倒了一杯茶。 妈妈看了她一眼,问她:“今天怎么回来了?又辞职了?” 乔夕颜摇摇头。 “遇到什么事了?”知女莫若母,妈妈一眼就看出她心事重重,她试探性的问:“和徐岩吵架了?” 乔夕颜没有回答,算作默认。 妈妈轻轻的一笑,不紧不慢的说:“吵架是正常的,没有不吵架的夫妻。” 乔夕颜一想到徐岩,想到这几天的冷战,不由有些泄气:“徐岩这回好像真挺生气的。几天没理我了。”乔夕颜眨了眨眼说:“我没有自信能做好妻子,做好母亲。可是徐岩真的好喜欢小孩。” 妈妈身子微微向前倾,抬手握住乔夕颜的手。乔夕颜只觉手背上一片熨热,仿佛通过手指上的血脉通到心脏。一瞬间驱走了所有的寒凉。 “当初你同意结婚的时候,我就猜到你是怕我伤心才勉强结婚,但徐岩是个好孩子,所以我还是让你们结了。这一年也证明了我没看错,你们相处的挺好的。孩子本来就是自然的产物,她要来的时候就会来,接受就好了。”妈妈拍了拍乔夕颜的手背,感慨的说:“女人一辈子图什么呢?就图能碰上个知冷暖的人。一辈子其实也没多长,互相捂着,就能过完了。” 乔夕颜看了一眼妈妈。近看才能看清,她眼角的细纹似乎加深了一些,但这并不影响她的美丽。岁月沉淀了她的气质,妆点了她的容颜。 乔夕颜小时候曾看过爸妈年轻时候的合照,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在小小的黑白照片里笑得很般配。乔夕颜遗传二人缺点仍容貌清丽,若遗传优点,要倾国倾城也不是不能。 可谁能想到。几十年后,最初的伉俪情深会发展成如今的穷途末路? 乔夕颜只是想一想都胆寒。 妈妈见乔夕颜不说话,微微叹了一口气,她满含沧桑的说:“颜颜,别被我和你爸的事影响了你的人生。我和你爸之间远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她撇开头去,大概是想起了什么,眼中逐渐有些痛苦的神色:“很多事我不想说不想提,一切都过去了,我现在只希望你好好的。颜颜,你不是多余的人,你不要胡思乱想。” “你的出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你也和全天下所有的孩子一样,是受着祝福出生的。我和你爸,当年也曾很相爱过。给你带来那么痛苦的过去是我这个做妈妈的不好,但是不论是我还是你爸,我们都是最爱你的人。没有父母会不爱孩子。你明白吗?别怕跌倒,妈妈会扶着你的。” “……” 25、第二十六章 那天乔夕颜没有留下吃饭。妈妈的话让她手足无措恐慌不已, 一时间百感交集,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从小到大都困惑着自己的存在。她曾偷偷跟踪过爸爸, 他带着那孩子逛超市,也不见多亲昵, 但和在她面前是完全不同的。他和他说话,会微微低头,迁就小孩的身高。可是对她,他只会不停的给钱。 薛灵泉家里也是两个孩子,她爸妈和奶奶都重男轻女,她弟弟在家里俨然是小霸王,而她, 一直是那个多余的人。每次薛灵泉和她说这些的时候, 她都觉得心口像有一把锤子不停的敲,震得她五脏六腑俱碎。 她离开家的时候,乔爸正好回来,看到她像个见了老师的孩子一般紧张, 磕磕巴巴的说:“怎么不打招呼就回来了?吃, 吃了吗?” 尴尬的场面,乔夕颜不愿多留,淡淡的说:“就回来看看妈妈。” 说完,乔夕颜看了他一眼,心中叹息,这个男人终于还是老了,五十几岁, 鬓角花白,宽背微佝,早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 乔夕颜有些心软,低低的说:“最近身体还好吗?” 一句简单客套式关怀,却让乔爸受宠若惊,他沧桑浑浊的眼里闪烁着惊奇和感怀的光芒,忙不迭的说:“好着呢好着呢!还没老!” 他笑眯眯的样子让乔夕颜觉得有点心酸。青春期的时候,乔夕颜想尽办法的和他作对,什么糟的乱的都干过,甚至差点沾染毒品。那时候的乔爸正值壮年,在生意场上叱咤却管不住家里叛逆的女儿。他从夜店把乔夕颜领回家,他气得浑身直发抖,巴掌高高的扬起,乔夕颜却不躲不闪,满眼挑衅。 最后是乔妈上来抱着她,那是乔夕颜第一次看到柔弱的妈妈展开羽翼护雏,她狠狠的对乔爸说:“乔炳年,你要是敢动她一下,我们马上离婚!” 那一刻,乔爸眼里全是愤怒,他瞪着乔夕颜,眼神锋利如刀刃,他冷冷甩下几句话就走了。 他说:“周丽清,你惯吧,这孩子总有一天毁在你手上。” 那是乔夕颜从小到大唯一见过爸妈吵架。爸爸走后,妈妈彻底垮了,抱着她一直哭,一直抚着她的背说:“颜颜别怕,有妈在爸爸不敢打你的……” 妈妈不堪一击的样子彻底惊醒了乔夕颜。从那一天开始,她彻底和那些狐朋狗友断了交往,她实在不忍心再去伤害可怜的妈妈。她是乔夕颜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抓住的人。她不想再让她失望。 乔夕颜努力的学习,高考发挥良好,考上了国内首屈一指的学府,虽然是吊车尾的学生,却还是让乔妈脸上绽放了久违的骄傲笑容。 她就是在这样畸形的家庭中长大的,记忆中就没有什么温暖的回忆。她常常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如果没有她,妈妈也许不用这样忍耐,也许她可以选择全新的生活。 她感到愧疚,可她什么都不敢说,不敢鼓励妈妈去过新的生活,因为她害怕,害怕那个清冷的家里会只剩她一个人。 坐在双层公交的二层,从蒙了层灰的玻璃窗向外望去,尽收眼底的是悠远如白练的江流,吊桥的铁索一根一根将眼前的画面隔断,让人不觉有另一番感怀。从双层车的高度看过去,安然平静的夕阳将江面染成橘红的色泽,粼粼柔光。 乔夕颜发着呆,脑中全是妈妈温柔的话语。 她不断的质疑着,却又忍不住有些高兴。她真的是受祝福出生的孩子吗?她可以吗?她,配吗?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腹部,那里还很平坦,她的孩子此时还没有心跳,她感觉不到她,可是有一种强烈的母性原始本能在她心间流淌。她不敢确认这种感觉是从她身体里流出的,可这一切就是真的。 手机震动起来,是徐岩的电话,他在电话里对她说:“在哪?我去接你。” 下班的时间,城市的交通已经一塌糊涂,电话那头的背景声音很是噪杂,他开了车载广播,叽里呱啦的播报着交通路况。 “我在大桥上,坐的公交。” 徐岩“嗯”了一声,淡淡说道:“你在下一个公交站点下车。我去接你。” “不用……我可以……” 她话还没说完电话就挂断了。她吐了吐舌头收起了手机,心想,徐老板这次气得挺久啊! 乔夕颜乖乖在下一站下了车,这是公交枢纽的一个大站,等车和转车的人都很多,乔夕颜找不到地方站,只能挤到一旁的树边站着。 大约过了五分钟,徐岩的车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他打了个转停在她面前。她愕然看了他一眼,才迟钝的往车里钻。大约是怀孕真的比较容易乏,她不过是站了一小会就觉得腰酸,下意识的揉了揉腰。 徐岩见状,立刻从车里下来,一手轻轻的扶着她,一手给她把车门打开。虽然没有和她说话,却是一如既往的照拂和体贴。 乔夕颜钻进副驾驶座,徐岩低头给她把安全带扣上,怕她不舒服又用手上下滑了一下让它能微微松一点点。 乔夕颜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专注的盯着徐岩头顶的漩涡,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徐岩的体贴。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她偷偷的笑着,心说,小样儿,让你傲娇,以为我真的治不了你。 徐岩正要发动车子,乔夕颜就痛苦的皱起了眉头,她捂着肚子嘶嘶的直抽凉气,有气无力的说:“徐岩,我肚子好疼啊……” 徐岩脸色唰的就白了,赶紧俯身去看,满脸紧张,抓着她手臂的手都在拢骸澳睦锾郏慷亲樱渴遣皇怯惺裁次侍猓亢芴勐穑俊 她还是皱着眉,把徐岩的手抓过来,放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摩挲了几下,偷笑着说:“诶,好奇怪,又不疼了,刚才大概是孩子胎动了,爸爸一摸她就老实了。”演技拙劣,却挺好使的。 徐岩身子一僵,立刻反应过来是乔夕颜在耍他,脸色铁青的抽回了手,横眉冷目瞪她:“荒谬!” 乔夕颜也不反驳,完全展现出她的无赖本色,理直气壮的说:“反正刚才就真的很疼啊!可能是孩子爸爸一直生气我急的吧!” 徐岩不再理他,自顾自发动了车子。他手心都是汗,掌心熨热,刚才他是真的紧张了。可是此刻那个肇事者却满脸狡黠的笑意。他无可奈何的轻叹,这真是业障,上辈子作孽了,这辈子老天派了这小阎王来收拾他,还一来就一大一小。 徐岩摇摇头,明明是想抱怨的,却偏偏有几分甘之如饴。 人的心情是多么奇怪,明明气得要命,可他对她就是没办法真的狠心。 徐岩接她一起回了徐家大宅。他们近来忙碌,乔夕颜也有两周没有回了。两人一踏进门徐母就笑逐颜开的过来迎接。 正赶上饭点,徐母赶紧张罗保姆加餐,乔夕颜习惯的想去帮帮忙,徐岩一把拉住她,“厨房地滑。” 乔夕颜抿了抿唇,以往她也是作为媳妇的本分去打打下手,不让她去正好可以偷偷懒。徐母忙里忙外,也没在意乔夕颜进没进厨房,她一歇下来就拉着徐岩嘘寒问暖。徐母疼儿子一直是出名的,一直说他“瘦了瘦了”,乔夕颜撇嘴,上下打量着徐岩,瘦了吗?她真的看不出来。他们母子俩热络极了,乔夕颜不好插嘴,站在一旁自觉无趣,自发的坐到沙发上和徐父品茶去了。 吃饭的时候,徐岩不让她吃辛辣和寒凉的东西,徐母诧异,随口问了一句:“乔乔病了?” 徐岩给她夹了一筷子蒸鱼,很平淡很不经意的说:“怀孕了,忌口。” 徐母一惊,手上的饭碗“啪”一声掉到桌上,她太激动了,表情非常奇怪,想笑又好像想哭,她瞪大了眼睛问:“真的?确定了吗?”她双手一拍:“天呐!这一定是你姥姥姥爷在天保佑的!”她激动的语无伦次,说话都没有逻辑了,一会儿又说:“乔乔!你真是咱家的福星!功臣!天呐!你这么瘦怎么行啊!你和徐岩赶紧搬回来!妈妈给你好好补补!” 乔夕颜正在喝汤,一听这话,“噗”一声差点没把汤给吐出来。她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徐母:“妈妈……” 她求助的又看了一眼徐父。谁知一贯尊重他们生活的徐父也清了清嗓子说:“乖孩子,搬回来吧,你又不懂,第一胎一般都比较矜贵,妈妈照顾方便点。” 乔夕颜眼珠子直转,又把目光抽回徐岩身上,求助于他,谁知徐岩一直低头吃菜,看都不看她。 她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一脚踢在徐岩腿上,他没反应。乔夕颜气得直抖,只能卯足了劲,又踢他一脚。 这下他终于有反应了,放下饭碗,温柔的看着乔夕颜,关切的说:“夕颜,怎么了?是不是腿又抽筋了?”说完又转头对父母说:“她怀孕以后总是腿抽筋,不知道要不要紧。” 徐母赶紧说:“这是怀孕正常现象,我怀你的时候也这样!” “……”乔夕颜嘴角抽搐,无语的白眼直翻,徐岩这招借刀杀人够狠!在老流氓老狐狸面前!她甘拜下风! 26、第二十七章 徐岩的无动于衷见死不救彻底让乔夕颜气炸了。虽说他没答应回家住, 但是他也没反对!! 晚上他们在徐家留宿,正在擦头发的乔夕颜气鼓鼓的坐在床头, 看着徐岩在她面前上演了一出活生生的美男出浴。他头发湿湿的,几滴水珠落挂在他肩头, 在灯光折射下发着闪烁的光,他腰间围了一条浴巾,露出腰腹紧实的肌肉,一块块的小砖头,不夸张,却又恰到好处的诱惑。 乔夕颜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随即又猛摇头。她把擦头发的毛巾往床头柜一扔, 气势汹汹的质问徐岩:“你今天什么意思?” 徐岩诧异的看她一眼, 一脸无辜:“什么什么意思?” “装!”乔夕颜冷笑:“我今天给你那么明显的暗示,我踹你你不理,我说‘我和徐岩两个人也能把孩子照顾好的’你还听不懂?难道我说的是火星文吗?” 徐岩慢条斯理的看了她一眼,很不以为然的表情, 眼睛微微一眯, 特别理所当然的说:“你如果不是说火星文,我们怎么会无法沟通呢?” 一句话让乔夕颜彻底明白了,这厮在借题发挥。她懒得再和他说话,冷着脸看都不看他,往被子里一钻。 被子是徐母给新换的,香香的,还有点阳光的味道。想想她这婆婆也挺不容易的, 总是盼着孩子回来,天天都做着准备。徐岩和乔夕颜都穷忙,鲜少回家,乔夕颜用被子捂着脸,突然觉得有点愧疚,她这个媳妇好像真的有点不太称职。 她往床里钻了钻,不一会儿,她就感觉身侧一半的床垫下陷,不用问她也知道,是徐岩这头猪上床了。 她生气的狠,鼓足了力气,不管不顾的拿脚使劲蹬他,不准他往她这边靠,也不管蹬得是腰还是屁股,反正每一脚都蹬到肉了。 徐岩让着她,怕伤着她,结结实实被她蹬了几脚,结果她来劲了,一直不停的蹬,他一时恼了,手一抓把她抓到身边,一翻身,将她压住,她被压得有点憋气,想反抗又被束了手脚,气得要命,狠狠的咬他一口。 徐岩眉头一皱,讥诮的看着她:“你这力气挺大啊!看来咱们孩子以后顺产有望。” 乔夕颜恶狠狠的说:“你赶紧放开我啊!不然我告你性骚扰。” 徐岩眯眼一笑:“你是我老婆。” “那我告你婚内强奸!” “是吗,我看你挺期待的。” 乔夕颜瞪大了眼睛,破口大骂:“呸!臭流氓!” “你再不乖乖睡觉,我就真的耍流氓给你看。” “你敢?!” “你试试?” “……”乔夕颜气得直抖,翻了个身,用背对着徐岩,表达了她对他的不满。一番折腾让她呼吸也变得急促,一直大力的踹吸着,胸前一直起伏不断。 有一只温热的手在她背后顺着背脊摩挲,给她顺气,她气不过,肩膀一躲,那只手也不放弃,一直在她背上摸啊摸的,摸到后来更是像失了方向的船,直接摸到前胸去了。 乔夕颜忍着怒气警告他:“蹄子!” 徐岩不以为耻的理直气壮回答:“我只有手。” “那就脏手!拿开!” “这样睡着比较舒服!”说着,那只邪恶的手又在她胸前的柔软处揉了一下。 “可是我!不!舒!服!”乔夕颜觉得自己都快喷火了!这人脸皮怎么跟城墙一样啊! “是吗?”徐岩往她耳边一凑,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廓:“你以前明明说很舒服。” 乔夕颜耳朵蹭的就红了,还波及整个面部。这臭流氓!那啥那啥那啥的时候可不就迷迷糊糊吗!他问舒不舒服她可不就说舒服吗!!这种话能信吗!! 算了!乔夕颜打了个呵欠,这么折腾一下立刻就困了,她疲倦的闭上眼睛。他爱摸就摸个够吧!反正胸前俩玩意儿也不是长来自己摸的。 第二天徐岩去上班,乔夕颜就这么被留在徐家了,她也不敢在长辈面前造次,徐岩不开口她也不敢说要走。徐母对她也算厚道,除了给她很夸张的食补以外,也没把她关起来,还鼓励她多走走。 她一下午都很无聊,电脑也不准玩,电视不准久看,她只能看看书。看了一会儿就犯困,睡一会儿又醒,真是猪一般的生活。原来怀孕这么无聊,乔夕颜算是见识到了。 她正坐在阳台上晒着太阳发着呆,手机就在不远处的桌子上吱吱的震动。她走过去看了一眼,是徐岩的电话,她理都没理,直接关了震动。那头的人没有放弃,手机屏幕一闪一闪,连续三次,最后终于停下来,屏幕上显示了三个未接。 过了一会儿,屏幕又亮了,多了一条短信。 【你在干嘛?电话不接?】 乔夕颜原本不想理他,但是想了想又打开回复栏,在符号和数字里找了半天,最后回复了这样一条短信: 【5oogssdê 1个人.o.听g音乐饷起*;°寂寞dě·祉漏c.灵魂x堕落\;|天堂_】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她短信才回过去一分钟,电话又来了,乔夕颜低头瞥了一眼,接了起来。 徐岩显然有些生气,没好气的问:“你发的那是什么东西?” 乔夕颜好整以暇:“俺们火星的文字,你不懂。” 徐岩被她噎到了:“你这种行为很幼稚。” “你不幼稚,你还和孕妇吵架呢!”乔夕颜也不甘示弱的反击。 徐岩哧一声,“你有当自己是孕妇吗?” 乔夕颜摸了摸肚子,回答:“现在开始当。” 电话那头的徐岩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的说:“看你表现吧。” 切,乔夕颜在心里不屑的哧他,“你打电话来就为了这个?” “我有份文件昨天带回家好像忘了拿,想要你看看是不是在房里那个矮几上。” “哦。”乔夕颜虽然不是太爽,但还是乖乖的去看矮几,上面果然有个牛皮纸袋,她拿了起来,说:“在家里。” “嗯。我让岳苏妍去拿。”徐岩说完又不放心的说:“你别到处跑,在家里妈妈照顾着我比较放心。” 虽然两人的对话都是冷冷的,但他还是忍不住先泄露了情绪。这让乔夕颜原本还有的几分怒气和憋屈一瞬间就烟消云散了。她张着嘴,想说什么,却是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就在徐岩要挂电话的那一瞬间。乔夕颜突然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说:“对不起徐岩,我以后会把孩子照顾的妥妥的。” 徐岩屏息,有些不悦的说:“你觉得我是因为孩子的事生气?” 乔夕颜一下子就了悟了他话中的意思。嘴角不觉就扯起了浅浅的弧度,她拿着手机,明明没有面对面,却仍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微微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嗫嚅着说:“我也会把我自己照顾的妥妥的。” “……” 两人就这样和好了。似乎也没有什么波澜壮阔生离死别误会曲折。乔夕颜暗暗的想,看来小说里也不全是真的。两个人过日子,总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哪有那么多面子里子的,她个子已经很高了,不需要站高视野也挺好的。 彼此退一步,婚姻能长好几年。这句话真是受用终生的真理。 在徐家住了几天乔夕颜也觉得慢慢适应了,徐岩每天回家,虽然有徐父徐母在有点尴尬,但也不算太难受。 她现在怀着孕,她婆婆简直把她当开国功臣一样捧着,说句不好听的,她现在在徐家横着走,也不会有人说她。 不过她当然是不会横着走了,她又不是螃蟹。 月底,一直没怎么联系的薛灵泉给她打来电话,之前她一直给薛灵泉打电话,她要么不接,接了也说不到几句话。乔夕颜知道她这次是真的受重伤了。 薛灵泉和乔夕颜一样,都是缺爱的孩子,自卑又不安,抓住一份感情就当大海上的一块浮木。可惜,她遇人不淑,所托非人。当然,这个结果也是她当初自己的选择。 成年人就是这样,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疼吗?疼就记着,以后别再选错路。 薛灵泉约她喝茶,她想想在家也憋着难过,换了身衣服就出门了。 夏天的下午简直就是人间炼狱,有如十八层地狱里的下油锅。乔夕颜打着伞还是觉得热得够呛。她坐的出租,明明开了空调她还是滴答的流汗。 人背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缝,出租车还没到达和薛灵泉约定的地点就遭逢大堵车,也不知道前面是什么状况,那么拥挤的三岔口竟然有两条都封路了。这完全是给原本都不堪重荷的交通致命一击。 燥郁的午后,太阳大得刺眼,司机们也暴躁不已,市区不让鸣笛,司机们一直踩着离合器制造声响表达着不满。 乔夕颜拿纸巾擦了把汗,看看离目的地也不远了,把车资付了,准备自己走过去。 她打着伞在温度高达七十度的马路上走着,只觉鞋底好像太薄,烫的她恨不得踮着脚走。 前方封路的地方围满了人,让乔夕颜想起上次那棒子国明星见面会的事。 她往前凑了两步,才看到高高挂起的几个横幅和照片,原来是部委的两个部级干部来视察,其中一个是女的。 这个女部长乔夕颜倒是有点印象,人称政坛铁娘子,做事很有手腕,公私分明,在群众中有很好的口碑。不过乔夕颜对她的政绩不是很感兴趣,她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这位女部长长得很漂亮,虽已是中年,仍气质出众。作为一名资深颜控,乔夕颜对外表的重视程度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部长这种能入她法眼的,她自然很有印象。 她走近了一些,踮着脚看了看,企图一睹芳容。不过围的人太多,又有一大圈的武警包围着,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遗憾的撇撇嘴。 她举着伞猛一回身,“啪”一声,伞尖打到一个站在她身后的人。 她忙不迭的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孔。 那人捂着颧骨,脸上有点痛楚的表情。 乔夕颜吓了一跳,赶紧关切的问他:“杜警官,你没事吧!唉妈!你不会告我袭警吧!” 杜维钧捂着颧骨,忍不住笑出声,扯动伤处,又疼的嘶嘶抽了两口凉气。他摇摇头,“没事,你也是不小心的。” 乔夕颜尴尬的吐了吐舌头,又看了一眼远处问他:“你又来这维持秩序啊!”她眨眨眼,感慨的说:“现在的领导和明星似的,视个察还要封路。” 杜维钧笑笑,淡淡的说:“我今天不是来执行任务的。我是在等我妈。” “啊?”乔夕颜睁大眼睛:“那伯母还没来吗?她在哪呢?” 杜维钧指了指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那边。” 乔夕颜咯咯笑着,“没想到伯母还挺潮,领导视察还去凑凑热闹。” …… 27、第二十八章 杜维钧表情淡淡的, 笑容清朗,在这燠热的午后犹如一缕清风沁人心脾。乔夕颜呆呆看了两眼, 赶紧收起自己的失态,讷讷的说:“我走了啊!我还有事儿呢!” 她还没迈步, 杜维钧的手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臂:“明天我约你吃饭吧。” 他用的是陈述句,不容人拒绝的口气。乔夕颜瞪着眼睛看他两眼,最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我怀孕了,你真的没机会的。” 乔夕颜把杜维钧逗乐了,他嘴角弯着很好看的弧度,牵动英朗的眉眼,清越宜人。他坦然的笑说:“你想哪去了?我只是想谢谢你而已, 就上次的事。” 乔夕颜“啊”了一声, 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这个我就却之不恭了!” “每次看到我就想跑,乔夕颜小姐,我之前也只是想追求你,不是追杀你。” 乔夕颜尴尬的笑笑, 恭维道:“你长得太帅了, 我怕我把持不住。” 杜维钧眯眼笑着,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说:“西门钧这个名字也蛮好听的。” 乔夕颜翻了白眼,“乔金莲真的蠢毙了!” …… 乔夕颜赶着赴薛灵泉的约,匆匆和杜维钧道了别就走了。 她大汗淋漓的走进咖啡厅,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薛灵泉。她把包往沙发上一扔,用手扇风,嘴里不觉抱怨:“怎么靠窗坐啊, 这么热的天,晒死了。” 薛灵泉反应有些迟钝,半晌才抬头看乔夕颜,见乔夕颜满头大汗才抱歉的说:“我坐久了不觉得热,那我们换一桌吧?” 乔夕颜一屁股做下去,摆摆手:“算了算了,我把帘子拉下来一样的。” 薛灵泉没有再说话,给她倒了一杯果茶。乔夕颜正口渴,一拿起来一饮而尽。 补完水乔夕颜觉得精神抖擞了许多,她大大咧咧的说:“这几天都在家被供着,这不能做那不能玩,怀孕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薛灵泉楞了一下,随即眼中闪烁出羡慕的光芒,她由衷感慨:“真好。” “好什么啊,听说现在还是好的,以后更痛苦。” 薛灵泉自嘲的苦笑:“我连痛苦的机会都没有。” 乔夕颜皱眉,斥她:“胡说什么呢?三条腿□□不好找,两条腿男人满街都是!” 薛灵泉也没反驳她,只是转过头看了一眼落地窗外碌碌繁华的红尘世事。她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看上去乖巧而安静。 “你知道吗?”薛灵泉轻启嘴唇:“齐文修最初追我的时候,我不知道他有老婆。等我知道的时候,我已经深陷其中拔不出来了。他和我结婚的时候说,我是个要求很少的女人,不像他前妻总是企图监视他,他到哪都电话不停,动辄一点小事就大闹不休,他哄得累。” “事实证明他是个人渣。何必还想他?” 薛灵泉摇摇头:“感情的事就不是那么简单的。我最初对他那些话都没放在心上。可是在一起越久,心就会越大,占有欲就越强。当齐文修说我变得和他前妻一样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厌倦我了。”薛灵泉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也厌倦自己了。” 乔夕颜越听越难受,言辞咄咄的质问:“厌倦自己?那你想怎么样?” “乔,我昨天和齐文修正式离婚了。” 薛灵泉突如其来的坦白让乔夕颜有些措手不及,虽然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但乔夕颜还是觉得有点如鲠在喉。她顿了半天才说:“任何时候都要最爱自己,这样才能等到一个人来爱你。” 薛灵泉笑笑:“你这个幸福的女人,真讨厌。”她拨了拨头发,轻声说:“我可能明后天就走了。” 乔夕颜呼吸一滞:“去哪儿?” “别紧张。”薛灵泉笑笑:“我只是出去旅游,散心。” 乔夕颜松了一口气:“出去转转也好。” “乔,我现在才发现你以前说的都是对的,第三者都没好下场。真是血淋淋的教训。” 乔夕颜再没有说话,她喝了一口果茶,静静的看着薛灵泉,看着她在痛苦中挣扎。薛灵泉已经自食苦果,此刻她不想再在火上浇油。 乔夕颜想,女人都是奇怪的,明明知道花心的男人碰不得,却总是忍不住幻想,自己能成为他浪子回头的终结者,最后遍体鳞伤了才知道,终结者也许根本就不存在。 薛灵泉如是,很多很多女人如是。 女人深陷爱情的时候是没有理智的,那些能理性的指点别人的人,要么是没有在爱的,要么是爱得非常幸福的。站着说话不腰疼,每个人都有这种潜质。她也不例外。 乔夕颜惋惜的叹息,那些轰轰烈烈要死要活的情啊爱的她真的不懂,她也曾想过若有一日也为爱奋不顾身一次,可她遇到的是徐岩,他带给她另一种生活体验,现在的她认为,平凡度日,若能一辈子,也是极好的。 薛灵泉的不幸让乔夕颜越发觉得自己幸运。和薛灵泉见完面,她感慨万千的回去,徐岩已经早早下班,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他穿着宽松的t恤和短裤,视觉上显得年轻了许多,不似平时的稳重和老成。徐母正在厨房忙碌,见她回来,赶紧迎上来关切的说:“吃了吗?身体还舒服吗?” 乔夕颜有点窘迫,讪讪笑着回答:“还没吃呢,就喝了点果茶。我身体挺好的,健步如飞。” “莽撞!”徐母嗔她:“头三个月是最危险的,可经不起折腾。赶紧去坐着。”说着就高声喊徐岩:“过来扶你老婆去休息,一会儿吃饭!” 乔夕颜吐了吐舌头,和徐岩隔空对望,两人都有点无奈。 徐岩过来扶她,她觉得奇怪的要命。怀孕又不是残疾,大惊小怪的真叫人吃不消,不过她嘴里可不敢说。婆婆之令大于天。 “你今天跑哪儿去了?”徐岩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和薛灵泉见面了,她离婚了。” “薛灵泉?”徐岩挑眉:“上次齐家宴会那个?” 乔夕颜点点头:“嗯,齐文修是她前夫。” 徐岩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他表情有些凝重,眼神冷峻,眉头微微的皱着。乔夕颜简单的说着薛灵泉和齐文修的纠葛,也没注意到徐岩的异常。 徐岩若有所思的走着,有点分神,迈错了脚,差点把乔夕颜绊倒了。 乔夕颜吓了一大跳,赶紧把他的手甩开,“撒开撒开,我自己走,笨手笨脚的。” 徐岩把手放了,他脑子有些乱,需要好好捋顺,此刻乔夕颜在他耳边喋喋不休他也仿佛没听见。 齐文修,薛灵泉,陈漫。 怎么觉得有点不太对呢?徐岩捻了捻眉心,觉得胸口有点闷。 晚饭后,乔夕颜和婆婆说了会儿话才回房,徐岩已经洗完澡上了床。乔夕颜也没说什么,钻进了浴室。 浴室地上新加了几张防滑的垫子,拼合得很平,都是徐母给弄的,她老人家确实挺细心的。乔夕颜笑笑,怀太子是什么感受,她算是彻底体验到了。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洗完澡出来,徐岩正靠在床头看电视,专心致志目不转睛的样子,仿佛电视是个绝世大美女,比她这个刚洗完澡的老婆更有吸引力。 乔夕颜撇撇嘴,一时起了恶作剧的念头,不声不响的爬上床,钻进薄被里,不停的往徐岩怀里钻。 她的手装作不经意的在徐岩紧实的胸膛轻轻的摸索,十足的诱惑和暗示,徐岩动也不动,仿佛无动于衷,但乔夕颜明显的感觉到他体温的上升。 乔夕颜偷笑着,手从胸膛往下滑,刚要触到那火热的源头,就被一只大手啪一声拦住。 徐岩低沉又略带喑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你玩火?” 乔夕颜抬起头,往他臂弯里钻了钻,故意眨眼眨得很无辜很纯洁,她很清楚徐岩最不能抵抗的就是这种表情,这比魅惑更具备杀伤力。 果不其然,她听到了徐岩咽口水的声音,喉结轻轻滚动,乔夕颜下意识的伸手抚上去。那正是徐岩的敏感地带,他就像炼油的锅里突然投下一把火种,已经不能控制的熊熊燃烧起来。乔夕颜已经感觉到他不断上升的体温,手触上去,掌心微烫,有点灼人。 徐岩竭力忍耐,摸了摸乔夕颜半干的头发,温柔的说:“乖,睡觉,别闹了。” 乔夕颜窃笑着,狡黠的眨眼:“你忍得住?” 徐岩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轻声叹息:“忍不住也得忍,还有九个月呢。” 乔夕颜看他憋得有些难受的表情,不觉哈哈大笑:“看不出来啊!徐岩,原来你是个好男人!” 徐岩乜她一眼,不屑的说:“你除了嫁给我开了回眼,任何时候都很眼拙。” 乔夕颜瞪眼,又蓄意往他怀里钻,一双灵活的小手更是四处点火,这闷骚男人,只有这种办法治他了! 徐岩准确的抓住了她的手,声音哑哑的说:“还来?你要强我啊?”不等乔夕颜回答,他就故作纠结的表情厚颜无耻的说:“我是反抗好呢?还是不反抗好呢?反抗太激烈又怕伤你自尊,哎……” “呸!”乔夕颜没好气啐他:“你少不要脸!” 徐岩关了电视,整个人往被子里一沉,紧紧的抱着乔夕颜,用暧昧非常的姿势凑在她耳边,一边恶意的对她呵气,一边缠绵悱恻无比勾引的说:“这脸怎么能不要呢,你看上我不就是看上这张脸吗?” “……”乔夕颜要吐了,这害喜怎么来得这么早!! 28、第二十九章 见乔夕颜不理他了, 徐岩伸手在她颈上撩了一下,“睡了?” 乔夕颜闭着眼睛, 回答:“嗯。” 徐岩笑得抖了两下,长臂如网, 将她牢牢困住,他抱她抱得很紧,熨烫的体温贴合着她,平白让她也热得开始出汗。她想挣扎,但想到越挣扎越热,索性任他去了。 徐岩把被子一拉,将两人淹没其中, 俯下身有一下没一下的亲她, 拿刚生出了细微胡渣的下巴在她护肤有道的脸上蹭来蹭去,她素来怕痒,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抬头反击, 一口咬在他下巴上, 憋红了脸骂他:“讨厌!” 此时的乔夕颜眼波流转,声音软侬,骂人的样子更似娇嗔,这画面落入徐岩眼中无疑是更深的煎熬。他轻吐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 乔夕颜能感受他的隐忍,体贴的没有再动,赶紧转了话题说:“徐岩, 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啊?”她把玩着徐岩的下巴,好奇宝宝一样想拔他的胡渣,但胡渣太短,怎么都捻不起。徐岩也不管,任她作乱 徐岩顿了一下,想了想说:“女儿吧!” “你口是心非吧!”乔夕颜眨巴着眼睛说:“不是说男人都喜欢男孩吗?而且你这么沙文主义,应该特别男权吧!” 徐岩笑笑,敷衍的亲她一下:“好吧,那就儿子吧!” 乔夕颜一听更不乐意了,瞪着他,特别委屈的说:“我就知道你重男轻女!” 徐岩哭笑不得:“你随便生吧!不男不女我也接受!” “去你的!少诅咒我孩子!” 徐岩算是怕了她了,无奈的说:“您老人家想生什么都行,我都喜欢,可以了吗?” 乔夕颜终于眯眼笑了:“这还差不多!”她刚准备歇着,又突然想起什么,啊了一声:“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什么?” “你是b型血,我也是b型血,我们俩孩子岂不是2b型?” 徐岩无语,摸了摸她的头发,无限担忧的说:“我只操心孩子遗传你的智商。” “……” 第二天一早,徐岩早早去上班了,他素来轻手轻脚的,什么时候走的乔夕颜也不知道。她是被手机震动的声音吵醒的。吵她瞌睡的就是天杀的杜维钧。这小子做事情说风就是雨,昨天说“明天”请你吃饭,还就真“明天”了! 乔夕颜被吵醒的,起床气很大,随便抓了件衣服穿,从刷牙开始腹诽骂咧,一直骂到早餐吃完。婆婆听说她又要出去,有点担心,她乖乖的听婆婆谆谆教诲完了才出去 约定的是一家会员制的私房菜馆,倒不是有多贵,只是很难预约,每天招待的客人很少,任何人都没有特权,不能插队,但是凡是吃过的都赞不绝口回味无穷。乔夕颜曾沾徐岩的光吃过一次,之后一直念念不忘。不想杜维钧竟然神通广大给预约上了,这也是乔夕颜虽然骂咧仍然出门的原因,怀孕后她变得口味更刁钻也更馋嘴了。 杜维钧很早就到了,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候。这是一家古怪的私房菜馆,格局也很奇怪,大厅很大,却不是用来经营的,纯粹装修来愉悦视觉,右边有一面水墙,哗啦啦的流泻着清灵的水,四周爬满了紫色的花,下围是小格子的泥土,那都是新鲜盛开的真花,空气中甜香怡人。包厢一格一格的,墙面全是龟裂花纹的钢化玻璃,可以朦朦胧胧的看到坐在里面的人的轮廓和影子,却看不清是谁。 杜维钧和乔夕颜被带到一个幽静的包厢,进去前乔夕颜看到门上挂着个牌子,标着“墨”字,她暗暗想,这儿还真是挺雅致的。 两人吃饭的时候也是随便的聊着,其实也不算是太熟,但真的完全不觉得尴尬,仿佛认识很久一样。杜维钧说什么乔夕颜好像都接的下去。 乔夕颜无意说到岩井俊二的时候,杜维钧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感慨的说:“几年前,我从警校毕业,刚刚考上警察,那时候是真的有梦。想着保家卫国除暴安良,那时候我有一个女朋友。她是个很浪漫的艺术家,我休年假和她一起去日本,她很喜欢《情书》,想去看看小樽。” 乔夕颜喝了一口汤,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也不打扰他,静静的听他说下去。 杜维钧嘴角一直噙着意思微笑,淡淡的说:“当时我们坐着缆车,赏着小樽初雪的景色。那时候小樽运河还没有被大雪封喉,天空阴沉沉的,灯火迷蒙,白雪皑皑,就像一幅画一样。” 乔夕颜不自觉的套入岩井俊二的电影,画面感很强,小樽是一座充满浪漫气息的小城镇,虽然她没有去过,但是想必那是很美的。犹记得当初看杂志介绍小樽时,那作者曾写道:“北海道的浪漫小镇中,就属小樽最受到女性游客的青睐。不仅因为小樽的浪漫渗透了每一个观光旅游景点,更因小樽空气里的味道都像是酸甜的恋爱滋味,异常诱人。” 当时她也曾计划要去一次,但她一直没有恋人,这个计划也就一直搁置了。听杜维钧这么说起,她也一时感慨了起来。 “后来呢?”她不自觉的问了一句。 杜维钧扯动嘴角,声音低沉而平缓:“后来她失忆了,忘记我了。”说完,他低下头继续吃菜去了。 乔夕颜瞪大了眼睛看着杜维钧,老天,这么悲伤的故事他居然能这么平静的讲出来,她紧握着汤匙,激动的说:“怎么会这样?你们就这样分手了吗?你没有试试去唤起她的记忆吗?努力都没努力过?” 乔夕颜说得太激动了,以至于没有发现杜维钧一直在憋笑,半晌她看到杜维钧肩膀抖得厉害,才错愕的问:“怎么了?” 杜维钧眯着眼看着乔夕颜说:“你怎么这么单纯?这也信?” 乔夕颜有些动气,为刚才流露出的感同身受和悲伤不值:“这个笑话真的不好笑!” 杜维钧给她布菜,温柔的说:“现实中哪有那么多狗血啊,我出任务受伤了,她怕了,觉得当警察太危险了,求我辞职,我不愿意,然后就分手了,就这样。”说完,他还无谓的耸耸肩。仿佛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乔夕颜看着他,没有说话。她若有所思的低下头去,片刻后,她又突然抬起头,问他:“你别和我说,因为我长得和她很像,所以你想追我吧?” “嗯哼?” “我说对了?!!!”乔夕颜瘪着嘴一幅山雨欲来的气势。 杜维钧又笑了,像逗孩子一样逗她:“你居然又信了?你怎么这么单纯?” 乔夕颜一时怒火中烧,被一个小她三岁的小男人耍的团团转,她觉得自己肺都要气炸了!她不停的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不然她真的会有把汤匙摔在他脸上的冲动。看着他笑得一脸无害的样子,她就很想上去把那脸撕掉。 她正准备绝地反击,嘴刚开张,还没发声,包厢的门就突然被推开了。 一个衣着得体容貌清丽的中年美女探头进来。乔夕颜愣了一下,待她看清来人后,大脑顿时只剩一片空白。 老天,吃个饭都能碰到大领导,今天真是个吉利日子啊! 那中年美女正是昨天造成封路的女部长。只见那女部长面容和善的看了一眼乔夕颜又看了一眼杜维钧,满脸笑意的走了进来,那眼神里,满是作为长辈的慈爱。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话中有话的对一直没有抬头的杜维钧说:“交个女朋友藏着掖着有意思吗?也不带回家看看,你爸肯定很高兴的。” 一句话惊得乔夕颜张大了嘴巴,凉凉的空调风一个劲儿往她喉咙里钻,她傻傻的看了一眼大领导,再看看杜维钧,别说,还长得挺像的。她怎么就一直没想到呢?这小片警原来这么大来头。 乔夕颜噤声,突然认可了徐岩对她的评价,她真的任何时候都很眼拙! 这种氛围让她有点如坐针毡,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她以一个有夫之妇的身份被人家妈妈误会成儿子女朋友,这也太尴尬了吧?她一时也不知如何自处,只能赶紧解释:“伯母……不是!那个……我……” 她还没说完,杜维钧的妈妈就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说:“哎呀我知道!你们是朋友嘛!”她掩着嘴笑得双眼眯着,像晴空弯弯的月牙,仿佛在嘲笑乔夕颜欲盖弥彰似的。 她拍了拍杜维钧的肩膀说:“我先走了,还有应酬,晚上回家了在好好的审你。” 说着,就如春风不留痕的走了。留下乔夕颜尴尬的对着杜维钧吹胡子瞪眼。 乔夕颜很想抓狂,她盯着杜维钧问:“刚才你为什么不解释!?” 杜维钧很是淡然的反问:“你不是解释了吗?” 乔夕颜大澹籼岣吡肆饺龋骸翱墒悄懵璨幌嘈虐。。 杜维钧沉默片刻,很是认真的说:“对啊,我解释的话,结局也是一样,何必浪费口水?” 乔夕颜彻底被这厮气糊涂了!这臭小子!!到这份上居然这么淡定!! 她气呼呼的拿起筷子夹什么吃什么,一通牛嚼,味同嚼蜡。期间,她曾抬头看过杜维钧一眼,他也没什么表情,很平静的吃饭,还体贴的给她布菜,装的还挺像的。乔夕颜仔细的看着他那张英朗非凡的脸,心里默默的阿弥陀佛。 高干猛于虎,平民hold不住。 这男人,以后可不能见了啊! 29、第三十章 饭局刚结束徐岩就打来电话。他问她在哪里, 她当时正走到一个大型的购物广场门口,便随口报了地址。徐岩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 让她站在原地,他来接。 购物广场大门口就是个大型的通风口, 一半是凉快的空调风,一半是炎炎如火的阳光。乔夕颜往里站了一些,飕飕的凉风吹的她有点冷,零落的碎发被风吹动,扫在她的后颈和耳后,痒痒的。她抱了抱手臂,有些不自在。 徐岩十分钟后就到了, 姿态闲适的从车里下来, 下意识的拉了拉下摆,任何时刻都似乎保持完美。他西装革履,稳重而矜贵,不用说话就能显示出他的与众不同。 乔夕颜咬着嘴唇愣愣的看着他, 不知道是太阳太晒还是怎么回事, 总觉得有几分不真实。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徐岩眉头一扬,微微歪着脑袋:“你这是什么表情?被人只劫财不劫色?” 乔夕颜被噎着了,没好气的说:“去你的!” 徐岩咧嘴笑了,好像挺高兴的。太阳光笼在他脸上,衬得他五官更加耀眼。 “你翘班了?”乔夕颜问他。 徐岩走过来,伸手自然的揽着她的腰:“这个周五公司周年庆,你不记得了?” 乔夕颜感受到腰间传来的温柔力道, 脸上一红,她低着头,但鼻端全是他身上的气息,他说什么她也没注意听,一直心不在焉的嗯嗯,直到上车了,她才发现自己心跳如雷,咚咚咚仿佛就要跳出胸膛一样。 丢人,结婚一年多孩子都有了,她竟然还对孩子她爹脸红心跳,跟少女怀春似的。 徐岩发动车前问她:“你平常喜欢在哪里逛?” 乔夕颜一愣:“逛什么?” “你刚才没有听我说话吗?你神游哪儿去了?我说周五的周年庆晚会,你和我一起致辞。” “为什么?” 徐岩挑眉:“正式介绍你是我太太啊!这么久了,你也该给我名分了。”徐岩小眼神特委屈的看着乔夕颜,仿佛乔夕颜是吃干抹尽还赖账的禽兽一样。 “家里有很多礼服,不用特意买了。” “这么好的机会你居然不宰一笔?” 乔夕颜摸了摸肚子,笑的很欢实:“钱要攒着花,孩子奶粉钱可贵了。” 徐岩眉头拧成一团:“我苦着你们娘儿俩了?” “我不是抱怨来着,就,你自己发现的啊!” “……”看着乔夕颜满脸无辜的表情,徐岩嘴角抽了抽,无语了。 曾记得前几年有一次,乔夕颜去s市,谢忱和程池接待她,她爱逛街,谢忱和她手挽手作陪,程池很无聊,一直在一旁玩手机,买鞋子的时候,到一个牌子就坐在试鞋的沙发上,后来大约是太累,他甚至直接在沙发上睡着了,弄得乔夕颜很不好意思,没尽兴就回去了。 徐岩很少和乔夕颜一起逛街,但他只要陪着就很有耐心,跟着她每家逛到,既不会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也不会催促她,这一点,绝对能将他奉为新世纪“三从四德”的好男人。 她看中了两件小礼服,徐岩都给刷了。因为不能穿高跟鞋,她搭了一双银色平底鞋,在璀璨的灯盏映照下,倒有几分水晶鞋的味道。 乔夕颜呆呆的看着自己,再看看身后很认真帮他参谋的徐岩,始终有一种恍惚如梦的错觉。 徐岩的大方给乔夕颜带来的直接苦恼就是——她到底该穿哪一件? 她站在镜子前照来找去,始终不能决定。她自己比较倾向于短款,不能穿高跟鞋,短款露腿出来至少还有几分优势,但是短款好像有点太贴身,显得她胖了一些。 她苦恼的回头,徐岩正拿着毛巾路过,她叫住他:“徐岩,我是不是胖了?”她摸了摸腰身,好像确实比以前有肉了。 徐岩打量了她两眼,诚实的回答:“有一点。” 乔夕颜一听,心里立刻不乐意了,很跳跃的问他:“那你还爱我吗?” 徐岩眉头一挑,摸了摸下巴说:“这两者有直接联系吗?” 乔夕颜气着了,她恨透了徐岩这不解风情一板一眼的榆木疙瘩,她双手叉腰,大声的说:“我要你每次在我质疑你爱不爱的时候,狠狠的抱着我亲我!你给我说那些条条框框的干嘛!!” “哦。” 他这一个字就想打进气球里的最后一丝氢气,彻底把乔夕颜惹炸了,乔夕颜瞪着他,大发飙:“你哦什么哦啊!!” 徐岩还是波澜不兴的样子,瞥了她一眼说:“没,老婆,我先去刷个牙,回来就狠狠亲你,你等我一下啊!” 乔夕颜无语了,不是一个星球真的无法沟通,她彻底放弃了,啪的一声把门关了,门外徐岩还火上浇油的说一句:“不要亲啦?” 亲你妈去吧!乔夕颜暗暗啐道。 公司的周年庆酒会在一个私家庄园举行的,露天的宴场比起一般的酒会唯一的优点就是声音更嘈杂些,能尽量缓解乔夕颜的紧张。 从她跟着徐岩坐上上桌,她从前的同事就开始把视线都胶在她身上,她不敢动也不敢回头,只觉那些探究和疑惑的视线让她如坐针毡。 她一直紧张的抓着自己的手指,视线一瞬不瞬的盯着右上方一盏欧式灯盏,清冷的白光周围绕着几只不速之客,误闯宴会的飞虫,看着它们飞来晃去,乔夕颜觉得自己的紧张缓解了一些。 她最终还是决定穿那件短款礼服,她素来爱美,粉色的礼服,搭配的是徐岩的妈妈送的一条古董珍珠项链,年代已经追溯不清了,但那珍珠项链质地极好,饱满圆润,颗颗都差不多大,这更显得价值不菲,她耳朵上也嵌着和项链配套的坠饰,名贵的珠宝让她稍微有了一点底气。她没有化妆,珍珠衬得她皮肤很白,她五官本就立体分明,不化妆也不显寡淡,反显得更年轻更清秀。 现场的乐队随着宴会的过程奏响各种不同的背景音,衣香鬓影繁华如梦。徐岩牵着她的手走上台时,她始终抿着唇,有点状况外。 徐岩的声音有两道,一道就在她耳畔,匪夷所思的轻柔,像轻盈的羽毛痒痒刷过她的心头,另一道通过地面音响响彻,清澈悦耳,靡靡共振,声波穿透她的耳膜。 他简单的说着公司,鼓励和肯定员工们的业绩,随后,他轻轻的笑了一声,很是平常的说:“最后,要感谢我太太一直以来的帮助和理解,也感谢我太太带给我的新生命,为了庆祝我们即将为人父母,此次周年庆我私人贡献一台五十万的车,奖给今晚玩游戏胜出的人。” “谢谢。”他礼貌的结束了他的致辞,然后又自然的把呆呆的乔夕颜牵了下去。 乔夕颜手心全是汗,她小时候参加独舞比赛都不曾这么紧张过,“就这样吗?”乔夕颜问徐岩。 “不然呢?”徐岩紧了紧手心,嘲笑她:“我再多说我怕你会晕倒,你看你,真是狗肉上不了正席。”说完还啧啧两声。 乔夕颜瞪他一眼,也不好意思甩开他的手,压低声音说:“你狠。” 乔夕颜一紧张就想上厕所,拿了包进了庄园的别墅。 大得出奇的房子,装修的很惬意也很有品味,乔夕颜一进去反而不急了,晃了两下才去找厕所。 上完厕所,她在外面的水池边洗手,正搓手搓的认真,遽然感觉身后多了一道阴影,挡住了她眼前的光。她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镜子,看到陈漫那张妆容精致的脸。 狭路相逢。乔夕颜脑子里突然闪现了这个词。 公司是她和徐岩一手创办的,依常理公司也会派发邀请函给她,只是乔夕颜没有想到她真的会来。 陈漫穿着很高的高跟鞋,这会儿站着倒比乔夕颜还高了,乔夕颜微微抬头才能和她对视,这种视角让她非常不爽。 陈漫也没有说什么,靠着墙拿出一包女士烟,点燃,夹在指间,火星明灭。 乔夕颜不喜烟味,微微蹙了眉头。正准备离开,就听到身后的陈漫突然问她:“幸福吗?”听不出什么情绪,仿佛朋友间很熟稔的对话。 乔夕颜顿住脚步,淡笑着回头,回答她:“很幸福。” 陈漫轻轻一笑,一手托着手肘,一手夹着烟,很妩媚勾人的姿势,她眼神迷离的望着前方,浓密卷翘的睫毛轻轻抖动,如经历了沧海桑田,她感慨的说:“我也曾经这样过。徐岩是我遇到过最好的男人。” 乔夕颜摸不清她的用意,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可是你却没有好好珍惜他。” “那你呢?你又有多珍惜他呢?难道你不是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付出?” 乔夕颜抿唇,随即抬头:“他愿意为我付出一天我就享受一天,我尽全力给他我可以给他的,直到他不要的一天为止。”她轻轻一笑,仿佛很自信的说:“当然,我觉得不会有这一天。” 说完,她仿若脚下有风的坦然离开,留下陈漫在她身后咯咯的笑,有如银铃,摇破了这平静的夜色。 与此同时,刚刚应酬了一圈人的徐岩看了下时间,发现乔夕颜已经去了很久了,她怀着身孕又笨手笨脚,他很担心她会摔跤或者遇到别的什么。 叫来岳苏妍先顶着,他独自进别墅寻找,还没走到厕所,他就接到了一条短信。来信人是陈漫。 【徐岩,谢谢你让我知道男人情不在的凉薄。】 徐岩皱了皱眉,看了一眼,点了delete键,那条短信随着一段动画,在垃圾箱中绞碎,然后消失。 他把手机收起来,刚轻吐一口气,就听到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 “徐岩!你来找我?” 无比快乐的声音,乔夕颜正一步步向他走来,他轻轻扯动嘴角,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扯动嘴角,微弧度的笑容,深沉的眼眸漆黑如墨,掩盖了这有些扭曲的夜色…… 30、第三十一章 窗帘遮得严实, 房内暗黑和黑夜无异,只有液晶电视荧光闪闪, 像明灭绽放的烟花映照在人脸上,徐岩看着乔夕颜若隐若现的柔和侧颜, 无奈的轻叹了一声。 “别哭了,这只是一部电视剧。” 乔夕颜止不住的抽噎,随手从旁边抽了一张纸巾擦泪。自从怀孕她就变得异常多愁善感,动不动就掉眼泪,徐岩揶揄她是“海的女儿”,她觉得有点丢人,可是情绪上来了她也控制不住。 其实她这会也没看什么特别有营养的东西, 一部时下正红的偶像剧, 女主失恋了,两个多月都如同行尸走肉,摄影师用安静的长镜头拍着她失恋后极其普通的一天,不论是仰躺, 俯躺, 侧躺,抑或坐着,站着,脑子里始终只有那个放开了她的人。 最终她忍不住了,可怜兮兮的把那个人送给她的金鱼带上,敲响了那人的家门。颓废的拍摄风格,那森冷参差的色差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 鱼缸里的水透明清灵,一尾红色的金鱼肆意的游摆着,它感受不到主人的悲伤,。 抱着最后的期待和幻想,女主角说:“我们不分手了好吗?” 那个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很复杂,最后他说:“对不起。” 三个字,硬生生把乔夕颜的眼泪逼了出来。她擦着泪含着哭腔说:“男人怎么能这样呢?” 徐岩往上移了一些,将乔夕颜搂在怀抱里,耐心又理智的和她说:“这个男人现在又女朋友了,他如果和这个女的和好,不就又多伤害了一个人吗?” 乔夕颜说不清心里是一种什么情绪,突然就较起真来:“既然知道会伤害她为什么还要和她在一起?如果不会和她走到最后就别招惹她啊!” 她认真的表情让徐岩哭笑不得,不过是一部电视剧而已,她跟打击阶级敌人似的。 “刚在一起的时候都觉得会走到最后,而分手的时候那些尖锐的问题,都是相处出来的。” “你真冷血。”乔夕颜死死的盯着徐岩,半晌,她突然觉得有一种让人窒息的情绪涌上来,她几乎难以招架。 她猛的往被子里一沉,翻了个身背对着徐岩。 徐岩终于意识到她情绪的不对劲。他早该想到的。今天公司周年庆结束,她突然像个孩子一样快乐的挽着他的手说:“我们走走再回去吧,吃多了。” 夜色安然,万斛星斗满布天空,遥远而灿烂,微凉的夜风夹杂着微潮的水汽,扫在人脸上。 私家庄园建在一座城中山上,属闹中取静,不算很宽的盘山公路周围全是整齐划一的欧式路灯,白光清冷,白色的分隔线随着山路蜿蜒,乔夕颜像个孩子执意的走在与他相对的另一边。两个人被这白线无形的分隔在两个世界。 空气中有花草树木的天然清香,徐岩觉得自己有点醉,他乍一回头,乔夕颜突然对他露出一个笑容,那么闪,让他有一种睁不开眼的错觉。 她对他说:“在你还想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天,对我好一点,好吗?” 那时候徐岩脑子有些不清醒,他没有思考乔夕颜说这句话的深意,只是下意识的点了头。 这下想来,她似乎从周年庆现场出来就已经开始不对劲了。他突然就想起了陈漫的那条毫无头绪的短信。他不想做这种恶意的联想,分手即使不能成为朋友,他也不希望变成仇人。 徐岩俯下身,靠近乔夕颜,沉声试探:“今天在周年庆现场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乔夕颜叹息,思忖着真是什么都逃不过这个男人的眼睛,她微微弓着身子,小声说:“我只是感慨男人的理智。从男人的角度来说是理智,可是从女人的角度来说,就是凉薄了。” 她有些难过,她原本就有些神经质,偶尔会极端悲观,怀孕后这种情绪更甚。想起陈漫说的那些话。她知道陈漫不是故意刺激她,她只是说实话而已。正因为徐岩太好了,所以她念念不忘。她说的对,乔夕颜其实和她一样,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徐岩的好。她没有想过有一天如果这一切都不在她会怎样。 她好怕自己变成陈漫。为一个男人黯然神伤的样子,真的好难看。 她鼻端一酸,仿佛又要哭了,遽然,她身后的徐岩一个翻身过来,猝不及防的与她面对面,四目对视,乔夕颜觉得徐岩的眼眸在黑暗中有如深沉夜色笼罩之下的汪洋大海,就要将她吞灭。她倏然脑中一片静白,仿佛什么都想不起了。 他用额头抵着乔夕颜的额头,轻轻的说:“乔夕颜,你的脑子真的不适合想这么深奥复杂的东西。你永远记住,和我在一起,你只要看着我,跟着我,就够了。” “……” 怀孕七周半,她在家里实在坐不住了,徐岩松口同意她回去上班,两人也因此搬回了自己家。现在乔夕颜徐太太的身份暴露,想必也没什么人会分配重活给她做。她也没那么伟大,真的要为岗位发光发热。她只是无聊而已。 她的出现让一干同事都瞪大了眼睛,她现在已经是公司里最受羡慕也最招嫉妒的“灰姑娘”典范。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她稳如钟的坐了一上午,确切的说,她打了一上午的瞌睡。 中午,沈凉忙的晕头转向,买了饭坐在她旁边一边埋怨一边大口吞咽,完全不计形象。 “我现在每天忙的要死了,真想冲孙悟空借几根汗毛多变几个我出来。”她灌了一大口水,接着说:“平常上班够累了,周末我妈还让我加班!给我整一篓子相亲。上周末相了个特别可怕的人,说什么话都充满了激情,出口成章,看什么都能吟咏一番!” 乔夕颜乐得一笑:“这是个诗人啊!” 沈凉翻了个白眼:“我最怕诗人了,不是杀了自己就是杀了别人,你看海子,你看顾城!”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他们的人生也挺传奇的,为自己而活,尽情的挥洒才华。” 沈凉撇嘴,看都不看她:“你还真是个具有浪漫主义色彩的人,可惜,我是极端现实主义。” “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饭吃一半实在塞不下去了,沈凉放了筷子,打了个饱嗝,“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乔,你说,要是有一天我消失了,会有人疯狂的找我吗?” 乔夕颜想了想回答:“你欠的信用卡债不会放过你。” “煞风景!”沈凉拿了自己的东西要走,走了两步又回头提醒她:“想起来了,通知你一声,我下下个月休年假,七夕我就不留在国内了,看着你们这些成双成对的我眼酸。” “……” 多亏了沈凉的提醒,才让乔夕颜意识到,七夕就要来了。这是她和徐岩结婚一年多,她第一次有想过情人节的念头。 晚上吃完饭,保姆正在收碗筷,徐岩在书房看着文件,一旁的电脑上还开了好几份资料文档。他很忙,忙到乔夕颜进去了他都没有发现。 乔夕颜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状似无意的看着他,随口问道:“这又是在忙什么呢?” 徐岩头都没抬,直接回答:“最近公司要推出的新产品,专利已经申请下来了,正在评估,看能不能大量投产。” “什么东西啊?” “按摩仪。”徐岩合上文件,若有似无的笑着,眯着眼看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说吧,别拐弯抹角的。” 乔夕颜嘿嘿两声,说:“就,马上不那什么七夕情人节吗?你不准备过过吗?” 徐岩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淡定的回答:“我为什么要过情人节?我没有情人,只有老婆。啊……”他突然眼睛一亮,看着乔夕颜,窃喜不已:“原来你想让我找小的,你有如此容人之量,我很欣慰,以后小的进门你们也能和平共处了。” “……”乔夕颜默默的退出了书房,并且很好心的替他把门关得震天响!她和他果断无法沟通了!! 她正气鼓鼓的要回房,手机铃声就从房间内传了出来,她进房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名字,是薛灵泉,她皱了皱眉,接起。 “乔乔……”薛灵泉一张嘴就在哭,特别崩溃的那种哭法。乔夕颜觉得有点恼了,每次都如此,她已经完全没有新意了。 “怎么了?”乔夕颜努力耐着性子问。 “齐文修要结婚了……” “你们已经离婚了,你还管那个人渣干嘛?” “为什么要这样?我们刚离婚啊!他就要和陈漫结婚了!” 乔夕颜皱了皱眉,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和谁?” 薛灵泉还是在哭:“陈漫……就上次和齐文修一起出席宴会的那个。” “嗯,知道。” “乔乔我怎么办?”薛灵泉的声音听上去很脆弱很无助,“我以后怎么办?我彻底完了。” 乔夕颜也不知道为什么内心那么平静。她拉开窗帘,看着窗外万家灯火,如同一片灯影的海。 她幽幽的问:“小泉,如果齐文修没有钱也没有法国身份,你还会嫁给他吗?” 薛灵泉的哭声戛然而止:“连你也觉得我和他结婚是图他的钱?乔,我是真爱他。” 乔夕颜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半晌,薛灵泉诧异的问:“你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有点恶心。”她接受了薛灵泉,但这并不表示认同和理解了当年薛灵泉的一举一动,“我原谅你,是作为朋友的乔夕颜,但作为女人的乔夕颜,还是无法认同你和齐文修。那个人渣是结婚还是去死,都和我无关。还有,和你也无关,你真的不要再去关注了。” 乔夕颜顿了顿,说:“活得像样一点,别叫我一直瞧不起你。” “……” 挂断了薛灵泉的电话,乔夕颜总觉得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书房紧闭的门,突然有些不安。 陈漫要结婚了,她终于放弃了吗? 那徐岩呢?他会难过吗? 毕竟是爱了十年的人呢。 31、第三十二章 乔夕颜原本以为陈漫结婚后就不会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了。说真的, 在听到她要结婚的那一瞬间她的心情是松了一口气。虽然她总是告诫自己不要动情,要洒脱, 要随时能走,可是她自己知道, 她已经深陷其中了,徐岩的好就像煮青蛙的温水,若是一直保持这个温度,对青蛙来说是极其舒适的,可是一旦到达沸点,青蛙就无处可逃了。 她对现在的生活很满足,可生活总是充满了波折和磨难。 周六, 原本该是一个惬意而轻松的晚上, 饭后,徐岩带着乔夕颜在小区里散步。高档小区里,夜里也没什么人在外闲晃。 他们住的这个小区里一半业主都是买来投资的,现在的人不缺钱的太多, 到处都是家。原本就有些冷清, 再加上住进来的很多都是官商明星,习惯了隐匿,更加让人觉得这里大而空旷。 不过也有优点,比如很安静,比如没有人打扰。 他们沿着小区石子铺成的小路走着。黄昏很静,没有什么风,空气里还有太阳晒过一天的微熨, 路两边是绿荫成林的树,不远处的池塘里种满了莲花,一方盛莲开的正好,香气怡人。徐岩牵着乔夕颜怕她摔倒,乔夕颜倒是没怎么在意,觉得他小题大做,她还不怎么显怀,穿着一件碎花及膝群,脚踏一双白色流苏软牛皮的豆豆鞋,很夏天的感觉。 一路上她都在和徐岩说话,有说有笑,好不惬意。 走了一会儿,乔夕颜感觉有些累了,暮色渐渐降临,本就有些浑浊的天空愈发昏暗,两人决定回家了。 乔夕颜心情很好,直到走到电梯口时,遇到一脸通红明显醉得有些人事不清的陈漫。 她整个人歪靠在电梯旁边的墙上,旁边是个二十出头的小男生,手足无措的想扶又不敢扶。 那男生也有些急了,一直在轻轻的喊:“陈总?陈总?” 一件他们走进来,有如见到救命稻草一般迎过来:“徐总,陈总有点醉,她要我送她来送喜帖……”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他话来没说完,就看到陈漫笑眯眯的从包里拿出一张精致的喜帖,浅粉底色,周边滚了粉金,一拿出来就有淡淡的玫瑰香味。 “徐岩!”她醉了,高声喊着徐岩的名字:“我还请你吃酒!” “……”眼前的场面乔夕颜也是第一次见,她握紧了拳头,突然觉得很是不安,下意识的回头看着徐岩。 徐岩没有看她,他的视线淡淡的落在陈漫身上,什么都没说,走过来按开了电梯门,手一扯,将陈漫推了进去。 “先上去吧。”说完,对乔夕颜招手:“还不快进来?” 他还准备喊那个陪陈漫过来的小司机,不过那司机不上去,连连摆手:“我就在下面等吧,陈总谈事情从来不准我跟着的。” 徐岩也没有勉强,按下楼层,电梯上行。 光可鉴人的电梯里站着他们三个,陈漫窝在墙角,头发搭住了她的表情,空气中都是她身上的酒气和香水味,乔夕颜觉得这味有点刺鼻,怀孕后她对各种气味都很敏感。此刻她每一根神经都很紧绷,仿佛如临大敌。 回到家后,徐岩把陈漫搀进门,将她安置在沙发上,她还是笑着,却似乎清醒了很多,乖乖的坐在沙发上。 乔夕颜皱着眉,心事重重的去倒了茶来,放在陈漫面前。她坐在徐岩旁边,三个人就这么对峙着。 陈漫喝了一口水,笑眯眯的看了看徐岩说:“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来送张喜帖。”她把一直攥在手上的喜帖放在茶几上。徐岩看都没有看一眼,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谁也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陈漫双手放在大腿上,抬头四下打量了一下,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却还强自镇定的说:“你们家真不错呢,很温馨的感觉。”声音里有明显的哽咽,乔夕颜听着有点刺耳。 乔夕颜的耐心只有这些了,她可不想一会儿陈漫在这借着酒醉大哭一场,她更不想看到徐岩因为她的眼泪心软什么的。 电视剧这东西电视上看看就行了,真实上演她只会想打人。此刻她对陈漫可没有一丁点的代入感。 “徐岩,我送陈小姐下楼,你去洗澡吧。”她用很礼貌的声音,温柔的下着逐客令。 陈漫有些尴尬的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大腿说:“本来也没想上来的,乔小姐你别误会。” “我……” 乔夕颜话还没说完,就被徐岩温柔的打断了:“夕颜,你这几天每天守着的电视剧就要开始了,你进房去看电视好吗?” 乔夕颜一下就听出来了,徐岩这是要把她支开,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了,她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要我走开?”乔夕颜承认此刻的咄咄逼人很不可爱,她知道这时候一个聪明温柔的女人应该独自走开,给他们一些空间,把过去彻底打扫干净。 可她不敢,她不敢相信他们的十年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她不敢给他们一丝一毫的机会。她不安极了。这段婚姻看似平静,其实随便变个天就能风起云涌。她一直都知道。 徐岩还是抬着头,耐心的哄着她:“我和陈漫有点事要谈,你先进去,谈完了我叫你。” 乔夕颜的心情瞬间跌到谷底,方才的幸福安稳和笃定好像一瞬间就被摧毁了。她仰起头,很胡搅蛮缠很骄傲的说:“这是我的家,我爱在哪就在哪,我今天不想看电视了,不行吗?” 徐岩沉默了一会儿,也没和乔夕颜再纠缠,从一旁的桌上拿了钥匙说:“那我送陈漫下去。” 乔夕颜算是明白了。今天徐岩就是有话要说,而且一定要避着她。 如果是私底下说这些,她也许会听徐岩的话,乖乖的走开,即使她心里抓心挠肝的难受她也会忍着,装装大度。 可是此刻,徐岩在陈漫面前如此搏她,她里子面子都受不了。 她以为徐岩这样的男人内敛,含蓄。可是骨子里,他一样用最温柔的方式表达了他的不容违抗,冷情,意寡。 前一刻还觉得会到永远的幸福彻底被碾压成齑粉。乔夕颜紧紧的握着拳头,全身的血液仿佛涌上脑门。 她如一阵风到门口,飞快穿上鞋子,“啪——”的一声关上家门,将徐岩和陈漫隔绝在里面。隔绝在“她”的家里。 冲进电梯的那一刻,眼泪就那么不受控制的流下来,她觉得委屈,可她却觉得这委屈是怎么都说不出的。 她死死的盯着电梯按钮的铁板,看着上面红色的数字光点不断的变动着。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她从里面走出来。 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电梯口,看着电梯一直停在一楼,整整五分钟,它一直没有动。 她终于死心,徐岩不会追上来,他有重要的话要对陈漫说,是不能让她乔夕颜知道的话,是他们十年的积累,十年的默契,十年的感情。 这一切,都和她这个外人,没有一点关系。 没有根基的感情就是如此,一丁点事就能引起巨大的信任危机,就能让乔夕颜急匆匆的想要把全部的感情都收回来。她比不上陈漫,十年的感情能让陈漫做什么都有几分笃信,她知道结婚的消息能让徐岩有反应,所以她拿着喜帖就来了。 而乔夕颜呢?她什么都没有,她爱上了徐岩,不能接受一丝一毫的摇摆和背叛,不能忍受自己被他推得远远的。就算是她双重标准,是她讨厌是她任性是她不懂事,可她一直是这样?徐岩不是都知道的吗?为什么在她最希望他能站在她这边的时候,他却把她推开了呢?她想不通,也不愿再想。 婚姻是一辆载满了人的列车,只有一个终点,却有非常多的站点,每个人初初上来的人都以为能一直坐到终点再下车,可每一次停靠,还是有非常多的人上下,每每从窗内望向站台,总是挤满了人,一张张生动的脸孔,有摩拳擦掌想要上车无知无畏的面孔,也有黯然下车伤心难掩的脸庞。 坐久了,每个列车上的人都如履薄冰,谁也不知道哪一站会下去,哪一站又会上来。 乔夕颜一路都在哭,眼泪像失了控制的水龙头,不住的冒着水汽,她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红尘滚滚的世界,霓虹闪烁的夜空,这一切在她眼里全是一团混乱的光斑。她走出了小区,走上车来车往的街道。 城市这么大,却没有她可以去的地方。真悲哀,比结婚前还惨。 气冲冲的出门,她手机没带,钱包没带,掏掏裙子的口袋,里面只有个零钱夹,是她散步的时候随手拿的,里面塞着几张她以前懒得整理随便塞进去的零钞,数一数,只有五十九块三毛钱。真惨,惨透了。 乔夕颜握着那把零钞,哭得更伤心了。 乔夕颜是想和徐岩走下去,她那颗不安如浮萍的心很想找一个家。她欢喜他宽大的胸怀,包容体贴的性格,他懂她的好,接受她的任性,给她一个如山坚定如海广博的家。 这是她这么多年来梦寐以求的啊。现在呢……是一切到了结束的时候了吗?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为什么要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她宁可永远的孑然一身,永远孤单永远狼狈。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不是吗? 32、第三十三章 徐岩记得刚和陈漫分手的时候, 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儿们告诉他:“做事业的男人不能和谈感情的女人结婚,当男人无法分心给她们足够感情的时候, 她们能把男人的生活弄得一团糟。” 这也是一直以来从商从政的所谓成功男士都喜欢娶个花瓶回家的原因,有些婚姻, 不用给予感情,凭物质就能维持了。 徐岩犯了大忌,他和谈感情的女人谈恋爱,分手了,生活被弄得一团糟;他又和只谈感情的女人结婚,这辈子都注定要一团糟。 陈漫从回国开始,时不时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惹得乔夕颜和他闹, 起初他对陈漫还有的几分情分和耐心逐渐被她消磨殆尽。 其实前两天他就已经知道陈漫要嫁给齐文修,圈子就这么大,陈漫和齐文修又不是什么默默无闻之辈,两人强强联姻的消息早已经在业内引发波澜, 齐家的海外背景, 加上陈漫家的政治地位,已经足够让股市抖一抖了。 他没想到陈漫会到家里来,还是以那种惹人遐想的姿态。 他意识到有些话逃避也没有用,非说不可,不然他的生活只会越来越混乱。他唯一没有预料到的,是乔夕颜给他的信任和耐心是那么少。 徐岩做事情从来不喜欢拖泥带水,之所以一直没有正面迎战陈漫, 不过是十年的感情作祟,说到底,他还是不忍心把过去真心相待的女人踩在脚底。 他自认冷静聪明,做事情步骤性很强,遇到事总是有条不紊的一件件解决。而聪明的人也有被聪明误的时候,在感情的世界里,哪有什么顺序呢?徐岩最错的,是他忘了他面对的是从来不按牌理出牌的乔夕颜。 他把陈漫请上楼,只让乔夕颜到房里回避,这一切都是他在向乔夕颜明示他的坦荡。如果一个男人真的想怎么样,偷偷进行就行了,谁会光明正大惹老婆生气呢?他以为乔夕颜够聪明,能理解他。 可女人一旦提及感情就没有理智,一点点事情都能无限联想,草木皆兵。 人和人之间的误会,美丽的也许能成就一段姻缘或者只是成为一句笑谈,而惹人猜忌和遐思的,只会引起匪夷所思的灾难。 他不知道因为他这个错误的决策引起了多么大的灾难,如同一场十级地震,把他用心经营的婚姻震的屋垮楼塌…… 只剩下徐岩和陈漫两个人的客厅变得格外冷清。肃杀的氛围让陈漫不自觉打了个冷噤,酒也醒的差不多了,她看了一眼徐岩,徐岩的脸色不好,她小心翼翼的问:“你不去找她吗?” 徐岩和她说话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冷冰冰:“她那么大人了,自己想清楚了会回来。” 陈漫抿了抿唇,说:“我不知道她会气成这样……对不起……” 徐岩一笑,淡淡的口吻,但是陈漫很熟悉他,他越是生气越是冷静,他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几乎咬着每一个字,清晰而有力:“不管你做什么,我都已经结婚了,如果你要拿你的婚姻来报复,我不会拦你。”他把桌上的喜帖收下,没有一丝感情的说:“我对自暴自弃的女人没有兴趣,只是希望你别再拿这种事来试探,请帖你秘书送到公司就可以了,送到家里来做什么?她傻,她跑了,你明明就乐见这样的结果不是吗?” 陈漫紧紧的攥起了拳头,整个后背僵如冰锥,仿佛突然被人脱光了衣服丢在大街上,任何一点点羞耻和阴暗都暴露在人前,陈漫觉得难堪极了,理智如同可乐里的气泡,一点点的消失。 “啪——”她狠狠的一巴掌,落在徐岩脸上。 “徐岩……”巴掌落下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 徐岩头微微侧着,脸上慢慢显现出陈漫纤细的指印。他没什么表情,淡淡的抬头对她说:“就这样吧,该说的我都说清楚了。这一巴掌算我辜负了你该得的,以后我们两不相欠。我送你出去,以后别再到家里来了,她怀孕了,经不起你这隔三差五的折腾。” 陈漫仰着头,看着已经转身的徐岩,难忍的心酸:“为什么你永远可以这么理智?徐岩,你这样真的让我没办法甘心。” “你现在的样子真的不像你,我曾经希望你永远都别回来,永远保持最可爱的样子,可是你回来了,毁了过去的你。” “……”已经无需再说什么。陈漫的眼泪流了下来。她再也无法厚颜待在这让她窒息的空间里。 这个男人这辈子最重的话也不过如此吧?她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一路跑出去,狼狈得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有多可笑。 陈漫,你真丢脸! 她在心里狠狠的骂着自己。 徐岩出电梯的时候看了一眼时间,离乔夕颜跑出去刚刚八分钟。 八分钟,她没钱没卡,他以为她跑不远的,他一路小跑在小区找了一圈,到处都没有她的影子,他慌了,她怀着孕,又生那么大的气,天知道她能干出什么事来! 他的眼皮突然狂跳了起来,这种不安的感觉让他如临大敌,甚至有些乱了阵脚。 他拿出手机给她每一个朋友打电话,每个人都在得知乔夕颜跑了以后开始在电话里狂骂他,他一个个的扛着,却仍然没有得到乔夕颜的消息。 把车开出来,他焦急而漫无目的的一点点找。他一个电话打给岳苏妍,也不管她是不是在吃饭,让她立刻查一下附近的酒店,机场,火车,公汽,所有一切他能想到的。 岳苏妍是个认真而称职的秘书,任何时候都一丝不苟,电话一挂断她就立刻开始打电话。可是即使是这样,徐岩仍然没有找到乔夕颜。 因为乔夕颜哪里也没有去,钱不够,她哪也去不了。 走着走着,就走到电视台后面的小巷子,这是他们家附近最重要的地标,前面是一条康庄大道,建设了一圈的酒店商厦,而后面则是这座城市最古老的街巷,鱼龙混杂。 乔夕颜哭累了,走饿了,坐在烧烤摊油腻腻的桌子旁吃着烧烤。因为难过,她甚至不管不顾的喝了点酒。 她的想法很幼稚,仿佛什么都要和陈漫比一比,满脑子想着,把酒喝下去了,她也要在徐岩面前借酒装疯。原来这一招对男人这么有用,她要知道她死也不会让陈漫得逞的。 啤酒下肚,乔夕颜的意识越来越飘忽,眼泪又来了。 徐岩真是个混蛋。她满脑子只剩这一句话。 她醉醺醺的,把全身所有的钱都塞给了烧烤摊的老板娘,就这么飘飘摇摇的走出后巷,从电视台大楼旁边的路穿了出去。 扶着院墙,乔夕颜弓着身子大吐特吐。把胃里那些让她难受的东西都给吐了出来。 吐完她又开始哭,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她哭得更伤心了。这孩子干嘛要在这呢,影响她的决定,徐岩这么对她,她早该走了。 不知是不是她哭得太伤心了,引来了围观的人,刚过八点,正是电视台部分节目值班交班的时间,乔夕颜喝醉了,意识不是很清醒,也就没什么羞耻之心了。 她扶着院墙,有些累,索性一屁股坐了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她有些困的时候,有一只手过来摇她的肩膀。她挣扎着睁开眼睛,一个男人遮住了她眼前的光,她努力的辨认,最后嗫嗫嚅嚅的问:“你谁啊!” 那男人看她这个样子不自觉皱起了眉头,“杜维钧。” “你和顾维钧是什么关系?你干嘛抄袭别人的名字?” 杜维钧哭笑不得,妈妈下来视察,正好今天接受采访,说好八点结束,却打来电话说要到九点,他无聊极了,只好下车逛逛,不想就碰到了乔夕颜。她醉态很可怕,像滩泥一样坐在地上,两条大白腿就这么露着供人观摩,实在不雅。 他俯身拉她起来,好心的说:“我送你回家吧?” 乔夕颜一听回家眉头皱的死紧,“我没有家!” “你老公呢?” “老公这么人性化的玩意儿我真没有!” 杜维钧瞧出了一些端倪,试探性的问:“你们吵架了?” 乔夕颜摆摆手:“嗨,没架吵,我就是一外人,小说你看过吗?炮灰!我就是炮灰!”说完,不知道是触到哪根神经了,她崩溃的大哭起来,把杜维钧吓了一大跳,他手足无措的搀着她,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只能先把她带走。 鼻端全是乔夕颜身上浓浓的酒气,和吐过之后的难闻气味,杜维钧不觉眉头皱的更紧,忍不住责怪:“你不是怀孕了吗?怎么还喝这么多?” 乔夕颜哭得眼泪鼻涕齐飞,特别无谓的说:“我不要她了,她爸都不要我,我要她做什么!” “行了,别胡闹了。”杜维钧把她带到就近的酒店,用身份证给她开了个房,把押金和房费都付了,又尽责的把她送上去。 她看着挺瘦,其实还是满沉的,杜维钧把她放在床上安顿好以后叉着腰休息着。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乔夕颜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她突然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周围,又看了一眼杜维钧,一个枕头砸过去,“你想干嘛!你以为我是楼梯啊!抬腿就上!” 说完,还没十几秒,她又闭上眼了,杜维钧俯身细瞧,她居然睡着了。 真是个神奇的女人,这是杜维钧离开房间想到的最后一句话。 而在他们不知道的刚才,就在杜维钧抱着乔夕颜进酒店的那十几分钟,有三个记者从他们身旁经过。 由于职业敏感,其中一个记者很快认出了杜维钧的身份,悄悄和同伴说:“那不是秦部长的儿子吗?拉女人来开房啊?啧啧,这些官二代私生活还真是混乱。”说完就举起了相机,连拍了几张,低头看看屏幕,绝佳的视角,每张都能清晰的看到两位主角的脸,有些可惜的说:“可惜不能见报,这种事肯定要和谐的。” 一旁的同事推了推他的肩膀,笑嘻嘻的说:“你傻啊!卖给网站啊!网上就要这种搏点击!笨蛋!” “提醒了我!回头拿钱了请你吃饭。” “哈哈!说好了啊!” “……” 33、第三十四章 徐岩第一次觉得, 他生活的这座城市是这样大,大到找一个人竟然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困难。凌晨两三点钟, 所有繁华逐渐退却,路上鲜少有行人, 除了寂寞的街灯,整条马路上车辆稀疏。他已经漫无目的的转了七个多小时了,眼前都有些花了,几次红灯他都差点忘了刹车。 他没办法只能先回家,他回家的路上还在期待,也许……也许她已经回家了也说不定。可是当他按下密码打开门,家里的一切还是和他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廊灯是他走的时候忘了关的, 客厅的茶几上还有陈漫留下的请帖, 楼上……一片漆黑。 他不死心,把每个房门都开了一遍,乔夕颜没有回,他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 她仿佛就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那样狠, 不遗余力的对他进行了迎头一击。 他拿出手机,手都克制不住的抖,他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各式各样的社会新闻,人对坏事物的联想能力是无穷的,他越想越后怕,急匆匆的拨通了岳苏岩的电话。 “有消息了吗?”徐岩知道如果有消息岳苏岩会主动和他打电话,可他还是忍不住期待有例外。 电话那头的岳苏岩沉默着不说话。徐岩的心如同一颗丢入海中的石头, 直往那深不见底的海底沉没。 “没找到对吗?”徐岩的声音都在抖,他眼皮不停的跳,这是强烈的不详预感。他突然懊恼自己的笃定。他早该知道,他面对的是他的妻子,不是生意不是公司不是策划案,没有那些章法可循,没有顺序可讲,她是活生生的人。 一晚上没有睡,徐岩下巴上冒起了青青的胡渣,茶几上很久不用的烟灰缸里丢满了烟头,徐岩的手紧紧的捂着额头,懊恼的搓着头发。 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后悔药,他早该知道的,乔夕颜近来表现的太乖了,所以他自以为是的以为她懂他,理解他,顺从他。他忘了,乔夕颜再怎么乖她还是乔夕颜,她天生的反骨一直都在。 犹记得结婚后他第一次去拜访乔母,乔母支开乔夕颜,笑眯眯的握着他的手说:“我这个女儿啊,天生反骨,你要说她一句不好,她能还击你十句,对她这种人啊,最好的办法就是一直说她好,一说她好,她反而就说不出话来了。” 乔母了解自己的女儿,所以她向他传授了相处之道。而他,太过自负,以至于把什么都忘了。 他一直以为他拿着遥控器,却不想,乔夕颜是那失了控制的电视机。 早上十点多,岳苏岩终于打来电话,她看到乔夕颜了,在医院里。她月事不调已经有些严重,想去看病。看到乔夕颜,她有些发怔,站了一两分钟才想起要追,而乔夕颜早已经不见人影。 “徐总……”岳苏岩欲言又止,半晌才说:“乔乔是从妇产科出来的,我去问的时候,那护士……” 护士对她的打听很是不耐烦,挥挥手将她赶出去,不耐的嚷嚷:“来妇产科还能干吗!要不就是要当妈的!要么就是不想当妈的!” 徐岩手一滑,手机差点拿不稳,他已经完全乱了方寸,一夜没睡,他声音哑哑的,疲惫的对岳苏岩说:“先找吧,找到她再说。” 星期天的早上,原本该有一个惬意的早晨,原本他可以抱着乔夕颜说说话,一起谈谈还没出世的孩子。 可是现在…… 徐岩难受的仰起了头,而立已过,他对任何事物都云淡风轻了,事实上,他已经很久不曾这样无助。 乔夕颜不会明白,他对他们的家倾注了多少心血和精力,他对她给予了多少的呵护和耐心,她也不明白,他有多么渴望有个小不点在眼前跑来跑去。 他曾以为,乔夕颜的出现,带来了他这么多年最最渴望的安稳的幸福。却不想,这幸福是如此短暂,有如昙花一现。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他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一时间,手机铃声又大作起来。 是总秘室的沈凉。徐岩捻了捻眉心,把电话接了起来。 “喂。”徐岩的声音非常疲惫。 “喂,徐总啊!我沈凉!”电话那段的沈凉声音很小,仿佛在躲着谁似的:“徐总,乔乔现在在我家,我大概可以拖她半个小时,你赶紧过来吧……” “……”挂断了电话,徐岩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他狠狠的把脑袋拍了一下,昨晚找遍了乔夕颜的朋友,却把沈凉给忘了。越是近的他反倒越是没想到。 该死啊! ****** 乔夕颜从酒店醒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傻了,整理衣装,发现自己身上没有什么可怕的痕迹她才松了一口气。 宿醉让她头痛的要命。随便洗漱完,她拿着房卡下去退房,询问才知,把她拉到酒店来的是杜维钧,她本想打个电话给他表示感谢,一掏口袋才想起手机没带。 昨晚的回忆像蒙太奇电影的片段,一点点的回到脑子里。乔夕颜觉得头更疼了,疼到她什么都不想去想。 退完房,酒店还退了五百块钱的押金给她。她拿着五百的救命钱,在心里已经把杜维钧捧成了在世菩萨。 她离开酒店,在街上走着,早上十点,这座城市已经完全苏醒过来,正有条不紊的运转着,忙碌而充实。 看着街上来来往往步履匆匆的人们,乔夕颜突然觉得有点悲伤。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脚旁是她自己斜斜的影子,孤孤单单的。 她曾以为,她结婚了,她遇到了徐岩,今后的路,有人和她相扶相依。却不想,这一切都是她痴心妄想。 她从来都是一个人,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摆脱过,她就是这个世界遗弃的那一个。 眼泪滴落在脚背上,她一时惊慌失措,赶紧抹掉,一路往前走。她决定去找沈凉,先借点钱能在外面顶一阵,那个所谓的家,她暂时不想回去了,所以五百还远远不够。 她原本是往车站走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走着走着突然抬头看了一眼身旁,视线被“仁心医院”几个大字吸引,然后她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 不是她熟悉的医院,她按照指示牌找到了妇产科,诊室门口都是排队的人,有哭的哀戚的年轻女子,也有和丈夫一起来的笑眯眯的准妈妈。 人间百态,情爱冷暖,仿佛都在这里上演,一日一日,轮回不疲。 乔夕颜看了一眼值班的护士,悄悄的凑过去,小心翼翼的问:“请问,堕胎的话,要多少钱啊?” 那护士头也不抬,冷冷的说:“一般人流950,无痛人流2400。” 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仿佛他们讨论的不是一条人命,而是什么商品,乔夕颜不禁打了个寒战。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心想,这家伙最近挺乖的,她不吐了,也不尿频了,好像初期不适的症状都消失了。这么乖的孩子,她发现自己怎么都忍不下心。 这个命如纸薄的社会,生命是这样廉价,950、2400就可以解决一条命了,这才是最可怕的□□吧,还偏偏不犯法。 乔夕颜没有任何表示,沉默了许久,久到那护士不耐烦的说:“不做就一边去坐着,这样会影响其他病人咨询。” 对于这种态度恶劣的服务性人员,一般乔夕颜是会理论到底的,但是今天,她无心恋战。她若有所思的走了出去,仿佛从妇产科装了一箩筐的心事。 招了出租车坐到沈凉家。周末,沈凉还在睡懒觉,一打开门一见是她,也吓了一跳。 沈凉打着哈欠揉着乱糟糟的头发,反应还有些迟钝:“怎么今天跑我这了?” 乔夕颜强扯着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我离家出走了!”平凡的语气,仿佛只是在说“我吃饭了”“我睡觉了”一样。 乔夕颜自顾自的往沈凉家里钻,跟她家一样,自在的把自己放进了柔软的沙发里。 沈凉给她倒了一杯热茶,紧蹙着眉头严肃的问她:“你怎么回事啊?怎么就离家出走了?” 乔夕颜喝着热茶,眨了眨眼:“我别的朋友徐岩都很熟,唯独你他比较不知道。所以只能先到你这避一会儿了。” “你怎么回事啊?多大的人了?还离家出走?” 乔夕颜耸耸肩,很平淡的说:“昨天你们前老板娘陈漫到家里来了,徐岩有话要说,我就干脆让的彻底一点,让他们好好说说话呗!” 沈凉瞪大了眼睛,简直难以置信:“我去!你没毛病吧!那种情况不是该宣布主权吗!你落荒而逃是怎么回事啊!” 乔夕颜一下子被这句话戳中痛处,把茶杯重重往茶几上一放,玻璃质的杯底和玻璃质的茶几碰撞,发出“铛”的一声巨响。 “什么落荒而逃啊?会说话吗?”乔夕颜的口气也不复最初的平静。 沈凉对此一点也不害怕,也不尴尬,睨了她一眼,说道:“你看看你,有家不能回,躲到我这儿来了,还敢说你不是落荒而逃?陈漫又怎么了?现在徐岩的老婆可是你!是你乔夕颜!你醒醒行吗?” 乔夕颜苦涩的一笑。 他真的把我当老婆吗? 乔夕颜想这样回答,可她最终还是说不出来。心里酸酸的,像生吃了柠檬一样。 34、第三十五章 乔夕颜不想回忆自己的狼狈和难堪, 她只觉得心脏好像被放进了一锅滚烫的油里煎了一遍又一遍。她紧紧的握着拳头,倏然站了起来, “我去上个厕所。” 说完,她飞快的逃开了, 沈凉洞察一切咄咄逼人的目光,她已然招架不住。 坐在马桶上,乔夕颜想想徐岩想想沈凉的话,鼻子又酸了。 老婆这个身份又有什么用呢?结婚证又不是万能的,结婚证锁不住男人的心,他若不爱她或者不够爱她,她搬出这一切又有什么用?不过让她更难看罢了。 她想要百分百的徐岩, 而不是缺了心少了肺留了情在陈漫身上的徐岩。如果没有全部, 她宁可一丁点都不要,残缺的东西要来又有什么用呢?看着那破缘裂纹,徒增感伤。 乔夕颜轻叹了一口气。她穿裤子的那一刻陡然发现内裤上竟然有一小块褐色的血迹。她纵使再没有常识也知道,怀孕期间出血是不好的现象。 这让她一下子就乱了阵脚。纵使她动过念头, 但她真的没想去实施。虽然她什么都不懂, 还没有足够的责任心,没有什么与生俱来的母性,可她还是能感觉到自己对这个孩子的羁绊。 她慌乱的推开厕所门,找到沈凉,惊惶的住着她说:“沈凉,你借点钱给我好吗?” 沈凉被突然出来的她吓了一跳,有些心虚的看了她一眼, 诧异的问:“怎么了?” “你借给我就行了。”乔夕颜有些急,她想先到医院去看看。 “等会啊……”沈凉正准备回房去拿钱包,门铃就急促的响了起来。沈凉下意识的改了方向,冲向门口,“哐”一声就把门给拉开了。 门外,站着颓的很不徐岩的徐岩。乔夕颜下意识的抬头,看着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孔,只觉锥心刺骨,整个人怔住了。 此刻的乔夕颜是狼狈的,但徐岩也没好到哪去,他眼窝一片青黑,头发凌乱,满脸都写着疲惫。 乔夕颜被这不速之客吓了一跳,整个人呆了十几秒才愤怒的瞪向沈凉:“沈凉,你出卖我!” 沈凉也有些为难,好声相劝:“你们有什么话好好谈谈,夫妻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 乔夕颜紧皱着眉头,冷冷的说:“沈凉,他如果不是你老板你会帮他吗?我和他无话可说,我现在只想静一静。” 乔夕颜一动气肚子就有点微微的疼痛。她吸了一口气,大步往门外迈。 她还没走出大门就被徐岩拦住了,他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把她的手扭断一般。她从来没见过徐岩这样,记忆中他一直是不会动怒也不屑和她吵架的人,可是这一刻,他看上去有人骇人,额上爆起细小的青筋,手背上也是,“跟我回家,不要到处麻烦人家!” 乔夕颜挣了几次没挣得开,“回谁家?那是你家不是我家!” 徐岩压着脾气,眼中泛起一丝冷然,几乎警告一般:“别胡闹!” 乔夕颜看了他一眼,再看了一眼尴尬至极的沈凉,平静而决绝的说:“放手,别碰我,我跟你走。” 乔夕颜能感觉到徐岩身子微微一怔,随即,他放开了她,她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头也不回…… 徐岩一路脸色都很难看。停好车,两人一言不发的往家里走。刚到楼下,看着电梯,乔夕颜觉得这熟悉的场景让她觉得无比刺痛,说什么也不愿意上楼。 她死死的抓着墙沿,态度不容商议:“有什么我们就在这说吧。我不想上去了。” 徐岩眉头皱成一团,一贯无波的眸子此刻锋利如箭,仿佛随时都要离弦一般。他靠近乔夕颜,高大的身材,一片阴影将乔夕颜笼罩在内。 他瞪着乔夕颜,眼神冷峻:“乔夕颜,我只是想和你好好沟通!” 乔夕颜抬头看了她一眼,毫不示弱的回敬:“你有要和我沟通的态度吗?我是你老婆,可是你关键时刻把我推得多远,我不是你牵着绳子的宠物,你让跑就跑,你让回来就回来。” 旁边是锃亮的钢板电梯大门,乔夕颜不自觉又想起一个人站在这里,看着一动不动的电梯,那情景,想一次就有如身受火灼冰蚀,她潜意识里不想面对这一切,难受的撇开了头。 徐岩显然不能理解乔夕颜的难受,他眼睛微微一眯,严厉的责难:“乔夕颜,你怎么能这么任性?这种行为是一个二十九岁为人/妻为人母的人做出来的吗?” “那你呢徐岩?为了和前女友说私话,让我回房,你难道不知道我会胡思乱想吗?你难道不知道我会不安吗?你这是一个三十三岁为人夫为人父的男人该有的行为吗?” “乔夕颜,你少跟我打嘴仗。” 乔夕颜高仰着下巴,冷冷的说:“我根本不想见你,你是非要我过来的。” 徐岩被她噎得说不出话。他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突然伸手狠狠的抓住她的肩膀,质问她:“你去妇产科做什么?” 乔夕颜心里咯噔一跳,脑子里嗡嗡的,她没想到他会知道她去过妇产科。 乔夕颜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他:“那你和陈漫做了什么?” “这和我们讨论的话题没有关系!” “那我也有权不回答你的问题。” 徐岩瞪她,怒极反笑:“我和陈漫根本就没有暧昧!” “那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呢?” “我至少要顾及一点别人的感受吧!说私人话题的时候!” 乔夕颜嘲讽的一笑,冷冷的哈了一声:“也对,我这个外人,打扰到你们了,真不好意思。” 她转身想离开,却被耐心耗尽的徐岩狠狠的抓住,他把她往电梯里一推,乔夕颜整个人贴在冰凉的钢板上。那样冷,仿佛蚀骨钻心。 徐岩咄咄的站在她面前,双手箍住乔夕颜的双肩,失控的晃了她一下,咬牙切齿的说:“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去医院干了什么!!你是不是把孩子打掉了!?” 徐岩的表情有些狰狞,她从来不曾见过他这样,这一天倒是全都经历齐了。 乔夕颜闭了闭眼,再睁开,口气冷得像病,她任性的说着残忍的话刺激他:“对!我把孩子拿掉了!我们俩根本不合适!就别生她受苦了!”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好像突然经历了十级地震,又好像巨大的海啸席卷而来,徐岩整个人定在原地动都不动,他脸色唰的一下全白了,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在抽搐,那样惊愕,那样痛楚,仿佛经历着全世界最难忍的生离死别。 乔夕颜突然就有些不忍心:“徐……” 她话还没说完,徐岩已经一把抓住了她,他的眼睛通红,像要吃人的野兽一样,他死死的抓着她的双肩,力道大道几乎要把她整个人提起来。原来“气得发抖”这个形容真的,徐岩此刻就是如此,巨大的情起伏让他完全没办法冷静。他失控的吼她:“乔夕颜!你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狠?你凭什么这么做?你没有权利这么做!!你是不是疯了?你到底是不是人?你有没有人类的感情!那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能这么狠!” 原本以为他跟着一起痛,乔夕颜会舒坦一些,可是他几乎要把拆骨入腹的表情完全震恸了她,他一连串的质问彻底让她看清了他们的关系。 就像她完全不信任他一样,他也完全不信任她。 徐岩的话像是一场酸雨,密密匝匝的落在她身上,疼痛难忍。她比谁都需要爱,可她从来不敢爱人,因为她承受不起世界坍塌那一刻的绝望,她是个没有信仰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她不想承认,可这一切都是事实。 她突然觉得那样泄气。维持两个人走一辈子的力量究竟是什么?是什么神秘的物质这么厉害呢?是不是她和徐岩之间一辈子也不会有? 好累,她第一次觉得这样累,累到好像再也走不下去了,就像八百米测试一样,跑完三圈以后,心里很明白第四圈跑完就会结束了,可是那最后的第四圈,却总是跑了最长的时间,甚至很多很多人都没有跑完。 终点越近,越觉得遥不可及,人总是没办法相信自己可以做到,乔夕颜也不例外。 徐岩还在不断的摇晃着乔夕颜的身体。乔夕颜只觉突然耳畔一阵嗡鸣,然后她突然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能看着徐岩不断张合的嘴唇,和急怒攻心的表情。 天地好像遽然开始急转,乔夕颜觉得又晕又渴又累,她好想睡,好想再也不用醒…… ******* 第二次这样仓惶的把乔夕颜送进医院,他手上有褐色的血迹,不多,是从乔夕颜裙子下面蹭到的。 他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看着被紧急推进急救室的女人,全身都在痛,连呼吸一下都痛得钻心。 “乔夕颜,你骗我!”他自言自语,最后一拳狠狠的砸在墙上,手上的血迹也蹭到了墙上。 他知道,那是他小孩的血。他自责着,内疚着。 他不该,不该那么对她,他应该相信她的,孩子是两个人的,她肯定也是舍不得的。 可是她那么高昂着头挑衅的说那话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就相信了。 他狠狠的锤着冰冷的墙,气自己气得要命。 急救室里一个医生出来了,是乔夕颜的主治医生,对她的情况也很熟悉。他脸色不太好,摘掉口罩对徐岩说:“……孕十一周半,未见胎芽胎心,胎囊变形,胎停育。” 徐岩悲恸至极,他整个人踉跄的歪了一下,那么狼狈,他抓着医生的衣服,难以置信的几乎自言自语的说:“不可能,没道理啊,两周前还好好的……” 医生看徐岩的表情,也有些不忍心,“胎停育一般发生在惯性流产患者身上比较多……” “不可能!”徐岩粗暴的打断了医生的欲言又止,他自责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内疚到了极点:“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扯她了,我还摇了几下。是我,是我,一定是这样的!” “唉,”医生轻叹了一口气,安慰他道:“她是胎停育,这两周她没有来产检,可能就是这两周的事,我想她可能是没经验,她最近初期妊娠反应没有了就应该来医院的,从出血的情况看,她应该不是刚开始的。” “怎么会这样……”徐岩还是无法相信,他的五官扭成一团,实在太痛苦了,突如其来的噩耗让他几乎无力招架。 “胎停育和内分泌染色体都有关系。” 徐岩眼眶都红了,声音也变得哑哑的:“那现在怎么办?” “只能拿掉,立刻手术吧,你去护士那里签个字。”说完他又拍了拍徐岩的肩:“你们俩身体都很好,以后还会有孩子的,这一胎本身就有畸胎的风险,胎停育也不算意外。” “……”徐岩整个人像被抽空了氢气的气球,瘪瘪的,毫无生气,行尸走肉的到护士那里签完字,一个人守在手术室外。 痛,可是这种痛却说不出,像点滴一样,一点一点渗透到了全身的血液里。 35、第三十六章 乔夕颜在手术结束一个多小时后才醒, 大约是真的太累了,她醒来时整个脑袋都是懵的。 一睁开眼睛, 眼前是她不熟悉的一片白色,鼻端渐渐恢复嗅觉, 消毒水的味道让她不舒服的皱起了眉头。头很重,身体很轻,整个人好像麻痹了一样,动都动不了,半晌她才恢复了一些力气,微微偏了下头。 一旁正在给她挂药水的护士见她醒来,惯例的问了几个问题, 然后开门把徐岩叫了进来。 徐岩的状态很不好, 头发乱糟糟的,眼睛里全是血丝,嘴唇干裂,形容枯槁, 好像他才是需要住院的那个人。乔夕颜下意识的想关心的问问他, 刚一动嘴唇,她却又闭上了,轻轻的吸了一口气,翻了个身,背对徐岩。 徐岩也没有被她的反应气到,相反很温和的俯身把被子替她掖了掖,将她的手机放在床头柜, “你的手机我给你拿过来了,你好多朋友给你打电话了。无聊的话玩会游戏也行。” 乔夕颜疲惫的闭上眼睛,淡淡的回应:“嗯。” 徐岩大约也很累,声音沙沙的:“孩子拿掉了,胎停育了。” 乔夕颜的肩膀抖了一下,好像被一把刀骤然插入腹部,突然觉得全身的神经都疼到麻痹,虽然护士也有说,但那痛感好像还不够强烈,从徐岩口中说出来,她才真正的体会到了这个结果的意义。她努力的吸了几口气,用她一贯自我保护的模式,满不在乎的说:“护士和我说了,正好,我昨天喝了好多酒,我估摸着那些酒也能淹死她了。” “乔夕颜!”徐岩沙哑的声音中带了几分愠怒。她无意激怒他,但这一刻,比起他自责脆弱的说那些话,她宁愿他愤怒的骂她,狠狠的骂,至少,能让她的悲伤和歉意减少一些。 乔夕颜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突然觉得一切好像都没什么意义,她觉得现在的她一点都不像她。以前乔夕颜一直自诩自己的不同,至少她是坚强的洒脱的,她不爱,也就不伤。她以为自己可以一直这样。 却不想,爱上一个人,她也不能免俗,那些理智箴言,到了当下,都成了浮云。 她变得脆弱,多疑,矫情,她自己都觉得难看。这一切都是因为徐岩,徐岩是让她变得难看的罪魁祸首。 “徐岩,孩子没了,我觉得我们俩是不是也没有勉强过下去的必要了?” “你说什么?”徐岩的话语中满含难以置信。 “你明白的。” 乔夕颜淡淡的语调让徐岩有一种湿纸巾蒙面的窒息感。他整个人愣住了,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说这个。 胎停育是他们夫妻的一起的问题,他也自责内疚,是他不够重视,不够细心,甚至是他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脾气,不该和她吵架,让她动怒,他该更理解她孕期的敏感。孩子没了他也很难过,但他根本没有动过分开的念头。 可是她,遇到事的第一反应,是退缩和逃避。 这是他始料未及,也无法接受的。他死死的握着拳头,克制着身体里那些熊熊燃烧的怒气,强忍着想掐死她一了百了的冲动。一字一顿的说:“你刚做完手术,麻醉药还没退,胡言乱语的。我去叫医生来给你看看。” 说完,离开了病房,关上了房门。 偌大的病房里又只剩下乔夕颜一个人。徐岩离开后,她才放任眼泪流下来。 她侧枕着,病房的安静让她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血液流动的声音,身体的疼痛都覆盖不了心痛。 这是报复吗?孩子在报复她曾经动过堕胎的念头,所以她毫不犹豫的舍弃了她。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护士问她多久开始没有妊娠反应,她根本答不上来,她太没有做妈妈的自觉了,宝宝没有动静了,她还以为是宝宝太乖了。 这是报应,是老天在惩罚她,惩罚她贪心,想要温暖的家,又想要徐岩的爱。 她能接受惩罚,可她还是控制不住难受。谁都不知道,她已经开始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小生命了,她甚至偷偷卑微的猜测,也许她是个小女孩,像乔夕颜一样。她会努力给她最好的爱,给她梳长辫子,剪齐刘海,穿最好看的花裙子,她会带她去游乐场,带她去海边,去一切她想去的地方,弥补她小时候所有的遗憾。 可是这一切,都戛然而止了。 怎么能不难受,可她能怪谁?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任眼泪从眼角滑落在枕头上,濡湿一片。 徐岩逃一样从病房里出来。他无力的靠在外墙上,双腿都有些发软。 他不知道自己还留在病房里会发生什么,在乔夕颜面前,他这十几年磨合出来的脾气好像都不好使了。她总是想方设法的激怒他,让他失控,让他变得不像自己。 疲惫的闭上眼睛,头痛欲裂,仿佛宿醉一般,他难受的捻了捻眉心。 口袋中的手机嗡嗡的震动了起来。他拿出来一看,是妈妈。潜意识里有点不想接,他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绿色的接听键。 “喂。” 妈妈的口气非常愤怒,“乔夕颜呢?”那么冷冰冰的口吻,让徐岩有点意外。 “怎么了?” “我问你乔夕颜呢!” “在医院里,刚做完手术,孩子胎停育。” “切,”妈妈在电话里不屑的冷哧一声,揶揄嘲讽:“什么停育啊!那就是惯性流产。谁知道她以前干了什么。我还奇怪呢,都二十八了!没有谈过男朋友也没结过婚,原来是这种货!流了也好!说不定就不是你的种!” 徐岩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眉头紧紧的皱着,口气渐渐的有些冷:“妈妈,你怎么能说这么刻薄的话?那是你的孙子!” “你有空去上上网吧!你看看你那个老婆做的好事,你现在头上硕大一顶绿帽子!已经人尽皆知了!就你还跟个二愣子一样!替她扛事!” 徐岩觉得很累,揉了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声音也有些无力:“到底怎么回事,妈妈你说清楚一点。” 乔夕颜和杜维钧去开房,被人偷拍了,本来别人是想曝光杜维钧私生活混乱,结果后来被八出来乔夕颜是个写书的,已婚。杜维钧的父母非常震惊,辗转得到徐家的电话,打电话到家里来了,徐家脸上无光。 “人家家长都找上门来了,让我们好好管教媳妇。真丢人!你爸那破眼光真的不行!会画几幅画下个破棋就弄回来!结果呢!还不如陈漫呢!”徐妈还在气头上,怒气冲冲,每一个字眼都用的很重。 徐岩觉得头疼极了,好像所有的事都发生到一块了,“妈,这事肯定有误会。” “照片就是铁证!她都和别人开房了!你还为着她说话!绿帽子戴着好看是啊?” “行了,妈,这事我会搞清楚的,肯定是有误会,我现在去找大夫,夕颜刚醒。” 说完再见,徐岩挂断了电话,他现在很累,没功夫一个个安慰。他给岳苏妍打了个电话,大概说了一下情况,让岳苏妍马上去联系网站删照片,能补救多少就补救多少。 末了,他让岳苏妍把照片发一份到他邮箱里。岳苏妍愣了一下,随后点头。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看那些照片,潜意识里他就是不相信,照片可以作假,ps,或者借位,现在科技很发达,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他想亲自找找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乔夕颜虽然任性,但她绝不是乱来的人。这一点他很笃定。 另一头,乔夕颜哭了很久,徐岩放在床头柜上的她的手机也急促的响了起来。 她翻了个身,拿起来看了一眼,是乔爸。 她不想接,把声音关掉又放了回去,但乔爸锲而不舍,连着打了四五个,她终于不耐,抓起手机就接了。 电话一接通乔爸劈头盖脸就开始质问:“乔夕颜你怎么回事啊!这种丑事你怎么做的出?你妈逢人就说你嫁得好,她心满意足了。你现在做出这种事!你还要不要脸面了!你知不知道你妈要是知道了会有什么后果!” 乔夕颜一头雾水。乔爸的口气更是如同一把把无形的刀戳在她心口。她是他的女儿,现在孩子没了,住在医院里,他不闻不问也就算了,电话打过来,一开口就是骂她。她真的觉得她活着没什么意义。根本就没有人关心她。 她紧紧的握着手机,冷冷的回敬:“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老年痴呆症提前了?” 乔爸被她一激,更加生气的吼她:“你跟别人去开房的照片都发到网上了!我们老乔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干净了!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 乔夕颜呼吸一滞,脑子里拼命的回想着,半天才会过来,大概是那天她喝醉了,杜维钧带她去酒店被人拍了。她脑子里嗡一声全乱了。 怎么会这样,她也不是什么名人,谁这么无聊会去拍她?网络现在传播速度这么发达,徐岩知道了吗?她公公婆婆呢?他们会信吗? 太阳穴突突的开始跳动,牵动全部的神经。乔夕颜紧紧的咬着嘴唇,突然觉得无力极了。为什么所有的事全都一股脑儿的涌上来?别人不相信她也就罢了,连她亲生爸爸都不信她,她做人到底是有多失败? 她不指望能得到什么关怀,至少别这么冷冰冰的质问,她的心是肉长的,不是石头也不是钢锭,她也会疼的。他怎么能这样?乔夕颜觉得齿冷,半晌才狠了心,冷笑道:“乔炳年,我从小到大你有好好教育我吗?你有管过我和我妈的脸面和死活吗?你现在来训我了?我告诉你,你少摆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你金屋藏娇孩子都搞出来了,我开个房又算什么?姓乔的这几个破面子,我一丁点都不想要,如果可以,我真想撕得稀巴烂!恶心!恶心!” “放肆!”乔爸大怒:“乔夕颜你这个……” 他话还没说完,乔夕颜已经没有耐心再听下去,只听“啪——”的一声巨响,乔夕颜把手机狠狠的砸到了墙角,手机瞬间被砸的粉碎,个别零星的碎渣甚至弹到了床上,她的手背也被打中,她却一点都不觉得疼。 明明是夏天,她却觉得好像掉入冰窖一样冷。她紧咬着嘴唇,血腥味渗入口齿,她没有松开。眼泪顺着脸颊不断的滑落,她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仰起头,看着病房玻璃窗外夜幕降临的万丈红尘,突然有些泄气。 这个世界永远都不会有爱她呵护她的人,她早该知道的。 36、第三十七章 徐岩一个人站在走廊的窗前, 看着窗外的院子,医院里很安静, 院内不让停车,只有三两病人和医护人员走来走去, 满园都是蓊郁的树,遮拦了徐岩的视线,也遮挡了清冷的路灯。 他突然对命运生出一种无力感,就好像一只虫蚁,被猝不及防滴落下来的松香困住,明知是徒劳还是拼命挣扎,直至生命耗尽。千万年后, 人们在凝结的琥珀中看到了保存下来的生命最终的样子, 残忍的美态,栩栩如生,可是谁又知道这背后,虫蚁的悲凉? 他从小到大, 不管什么事总是尽力做到最好, 学习,工作,家庭。和陈漫,两个人在工作和生活中接触的太多,彼此性格的缺陷都暴露了出来,最后两个人都累了,可算不欢而散;和乔夕颜, 吸取了上一次的经验,他尽了最大的努力给她最好的,可是他们之间问题依然接踵而至,丝毫不逊于和陈漫。 他突然迷茫了,对爱情对婚姻都很迷茫。他和陈漫曾有过刻骨铭心,最初的爱情戛然而止,因为年轻,他愈合了,并且开始了新的生活。和乔夕颜,他抱着一份求安稳的心态和她结合,他喜欢她的机灵她的热血她的可爱。结婚最初,妈妈曾告诉他,乔家图他家的权力,他也只是一笑置之,愿意和一个忙到一面不见的男人结婚,目的又能多单纯呢?可是当他和她相处下来,他却发现,她虽然随时随刻都在家里,什么东西都放在家里,却好像总有个无形的行李就在客厅、房间,她是个随时随地都可能会走的房客,而他才是绞尽脑汁想把她留下来的那个人。 她说她在他身上得不到安全感,而他何尝不是一样?对这段婚姻,他有苦难言,他竭尽可能的给她安全感,但他却无数次泄气的发现,他给的比起她想要的,还差得很远很远。 徐岩深吸了几口气,正准备离开,手机收到一条e-mail,岳苏妍发过来的。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看到照片的那一刻他还是感觉到了震动,那些亲昵的,暧昧的姿势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双眼。他明知道这里面肯定有误会,可他还是忍不住生气难受。占有欲,是人类的劣根性。 他突然理解了乔夕颜之前感受。有时候视觉和听觉的刺激会让人彻底失去理智,尤其是当我们面对在意的人和事的时候。 徐岩出去半个多小时才回,他把乔夕颜的主治医生带进来了,也没说什么重要的话,无非是安慰几句,嘱咐几句。电视剧里看的多了,竟然一点陌生感都没有。 医生走后,徐岩什么话都没说,蹲下身子,把她摔在地上已经七零八落的手机捡了起来,将碎片扔进垃圾篓,然后寻了椅子坐在她床边。 乔夕颜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什么都不想面对。人闭着眼睛的时候,听觉总是格外敏感,他平稳的鼻息她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更何况他那一声疲惫的轻叹。 她听到他蹩脚的安慰:“这孩子和我们没缘分,以后还会有的。别想了,好好养身体就行了。” 乔夕颜觉得此刻不论说什么都很刺痛,她骤然睁开眼睛,和徐岩对视:“我和你才是最没缘分的。” “别说胡话。” “我很清醒。”乔夕颜眨了眨眼,很是平常的说:“我猜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被人偷拍了,我们俩大概是真的走不下去了,趁这个理由,分开正好。” 徐岩的眸子里明显燃起了一簇小火苗,他耐着性子说:“这件事要从长计议,你别想太多了。” “你生气了对吗?” “你觉得正常男人会不生气吗?” “那我们离婚好了。” “乔夕颜!”徐岩脸色渐渐沉郁,一双深沉如海的此刻仿佛化作汪洋大海上的探照灯,让所到之处所有的黑暗都无所遁形,“警告你,挑战我的耐性不会有好下场!” 他咄咄的警告反倒激得乔夕颜情绪更加不稳定。 她一跃从床上坐起,顺手抄起枕头砸过去,几乎歇斯底里的嚷着:“我不想过了!你为什么不愿意离婚?为什么要让我们都这么累?” “我爱你,乔夕颜。” 病房里突然安静了下来,空气里那些剑拔弩张变得恹恹的,乔夕颜连表情都还保持着方才失控的样子。好像突然被时光按下了暂停键,一切都停顿了。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这句话就这么说了出来,在最不该的时候。仿佛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回忆的大门,以往的每一天的画面都顺序倒带了一遍,乔夕颜愣住了,徐岩也愣住了。四目相投,两个人都有点呆呆的。 乔夕颜怎么都不敢相信,她一直以来都渴望从徐岩口中听到这句话,可是此刻,她怎么都无法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她无法若无其事的当做没听见,也无法就这么欣然笑纳。她跌跌撞撞的抓起了被子,痛苦的皱着眉头看着他:“你的爱怎么这么变幻莫测?你怎么能爱这么多人?徐岩,我有时候真的很想剖开你的心看看里面到底有谁!” 有些话第一次总是无法启齿,可是说出来以后反倒轻松了,徐岩看着乔夕颜,平和而笃定的说:“不必剖开,你照镜子就知道了。” “……”乔夕颜还想说什么,问什么,可是她突然什么都说不出了。身体里那些失控,难过,矫情,仿佛在突然的一瞬间全数消失。 她一直都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最特效的良药,是徐岩的一句“我爱你”。 真矫情,原来她和全天下所有的女人都一样。 在医院住了二十几天,算是尽责的做了个小月子,期间乔爸来看过几次,他们都瞒着乔妈,乔妈身体不好,经不起这样的刺激。 徐家两老一次都没有来,虽然徐岩没有和她解释什么,但她心里有数,肯定是网上那些风言风语传到他们耳朵里去了。 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保姆过来收拾她的东西,徐岩要接她出院。 乔夕颜脚上趿拉着拖鞋坐在床沿上。徐岩催她:“快点去穿衣服,晚上还要回家一趟。” “回哪里?” “爸妈那里。” 乔夕颜说:“去干吗?装可怜求饶吗?”她揶揄一笑:“我这个样子去正好,都不用化妆了。” “只是回去吃顿饭,爸爸今天也过去。” “我爸?” “嗯。” 乔夕颜脸色骤然冷下去:“我不想去,我不想去说这些,这种事我不想解释,爱信不信。” 徐岩抓过她的衣服,当着保姆的面直接开始解她的病号服,手速很快,动作熟练,“胆小鬼,你别想逃,快点给我起来,穿好衣服,扮演好你的角色!” 乔夕颜赧然,脸上挂不住了,一把拍掉他的手,抓住解了一般的衣服,瓮声瓮气的说,“我自己会穿。” 徐岩满意的拍了拍手:“快去,你只有五分钟。” “……” 从医院回家,沙发都还没坐热,他就催她换衣服梳头发,做好一切,等她缓过神来,他们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她觉得有点沮丧,手肘撑在窗橼上,车窗外的夜色正阑珊,马路上车灯如河,如练带一般静静蜿蜒。徐岩开车的时候非常全神贯注,目光凝聚,眉峰微蹙。能让乘客感到百分百的安全感。一路上老是遇到红灯,走一会儿停一会,乔夕颜趁红灯当口和徐岩说话。 “我们真的要去吗?” “嗯。” “我和你妈起冲突怎么办?” “你什么都别说,让着我妈。” 乔夕颜皱眉:“那我呢?” “我来哄。” 黄灯最后一秒,还不待乔夕颜说什么,绿灯已经亮了,徐岩发动了车子,车厢里又恢复了安静…… 乔爸比他们来的还要早,两家大人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乔爸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看。见他们回来了,徐妈妈吩咐保姆开饭,大家都进了饭厅,上完菜,徐妈妈还把门给关了。 真是鸿门宴啊,乔夕颜还没上桌就已经感到胃疼。她一直没有抬头,开饭后她就低头吃菜去了,也没客气,仿佛真的只是回来吃个家宴。 大概是她这幅满不在乎毫不愧疚的模样激怒了她婆婆,徐妈妈率先发难,筷子一放,说道:“炳年啊,不是我这个做婆婆的刻薄,但是你自己说说,这事糟不糟心,秦部长亲自打电话给我,拐弯抹角的让我管教好自家媳妇。现在是时代变了,这要在以前,这可是不守妇道,要浸猪笼的啊!” 乔爸也放下筷子,低声下气的赔笑脸:“瞧瞧这话说的,这事肯定有什么误会不是。什么浸猪笼这么难听,大家都是受的现代教育,学什么糟粕呢!” “话虽如此,但现代教育也没教我们不顾脸面的乱来瞎来吧?” “那是那是,”乔爸拍了一把乔夕颜的背,“快给你婆婆道歉,这次的事都是误会,照片都借位的。那些记者简直是没东西可写了!” 乔夕颜一直都吃的食不知味,牛嚼牡丹。她回头不耐的瞪了乔爸一眼,虽没敢真的在桌上放肆,但她也没有顺从的道歉解释,道歉就代表理亏代表承认,乔夕颜不愿意。她只是不说话,睁着一双眼睛很无愧的看着徐妈妈。 这可把徐妈妈的怒火点着了,她一拍桌子,口气极其刻薄的说:“她这哪是道歉的态度?什么意思?甩脸子给我看啊?放肆得狠!”她气得面部都有些颤抖,还在喋喋不休不依不饶:“我们徐家真是造孽啊!离婚!这种媳妇我们徐家坚决不要了!看这孩子就知道妈是什么样子!什么样的家庭教育什么样的孩子!” “嘭——”一声巨响从乔夕颜身边传来,乔爸的酒杯已经摔到了地上,砸得粉碎。乔夕颜也有点诧异,一桌人都错愕的看着骤然发火的乔爸爸。 “爸……”乔夕颜一脸莫名的看着他。 乔爸突然站了起来,顺手把乔夕颜也拉了起来,不卑不亢的说:“非常抱歉,我管教无方,这孩子今后我会好好教育。你说的离婚这事我们可以按流程走。这孩子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委屈,脾气差得很,我就先带回去了,我也没别的意思,我就怕她偏激起来,伤到你们家人就不好了。” 说完就要把乔夕颜带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乔夕颜有点措手不及。一开始听着乔爸在那低声下气的哄着徐家二老她还觉得有点刺耳,却不想不过几分钟的事儿,事情就大反转了。她没想到乔爸会为了她发这么大的火。说真的,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将眼前这个年入中年的男人和“爸爸”这个名字划上等号。也是这么多年,她第一次觉得,原来他说出来的话,也有温暖的。 她刚站起来,还没走出两步,另一只手突然被一只熟悉的大手抓住了。 徐岩也站了起来,两步过来,拦在乔爸前面,微微一笑,很是平和的说:“爸爸,这事让我们解决好吗?妈妈身体不好,夕颜回去了她又要操心了。” 见徐岩要留乔夕颜,徐妈妈也发火了,她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乔夕颜没好气的说:“徐岩,你是不是猪油蒙心了?这女人连基本的廉耻心都没有,对你连忠诚都做不到,你留她做什么?她根本就配不上你!” 饭厅里的气氛顿时降到了谷底,徐岩一直是徐妈最大的骄傲,她对媳妇也一直非常挑剔,这么多年在她那受过冷眼的女人也不算少。一般的女人肖想她儿子那就是痴心妄想。乔夕颜能被娶进来,也是家境教育各方面都还算合适。她勉强接受而已。这下乔夕颜出这么大的事,她肺都要气炸了。 一晚上,徐妈妈说尽了难听的话,乔夕颜起初还觉得气愤,后来也没有感觉了。人和人的相处本来就是如此,表面平和,内里暗涌,以前没有爆发不过是没什么事发生。难怪别人都说,婆婆和媳妇之间只有互相忍耐,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和平。 乔夕颜慢慢的抬起了头,她不想撕破脸皮,说句真心话,她嘴上洒脱,心里其实非常舍不得徐岩,也舍不得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家,她还有幻想,觉得一切都会解决好的。 但此刻,她无法再逃避。乔爸再不好,那也是她的爸爸,他再怎么骂她,在外人面前还是维护着她,她要再不说点什么,简直有愧做人女儿。 她刚要开口,手上突然被人用力一抓。徐岩往前一步,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用不容置疑的口吻,一字一顿的说:“妈妈,她配不配得上,我说了才算。” “……” 37、第三十八章 徐岩的一句看似平和实则不容驳斥的话把徐妈妈惹怒了。徐妈没想到一手养大的儿子会为了另一个女人反抗她。 她们就这么站着对峙着, 她目光如炬的盯着乔夕颜和徐岩,激动的说:“你以为我冤枉她?她和秦部长的儿子约会在外头吃饭, 被秦部长亲自碰到了!她本来以为是儿子的女朋友!结果居然是我们徐家的媳妇!”她猛一推一旁的徐父,“徐德!你倒是说话啊!那天可是我们俩一起接的电话!你怎么没事儿人一样!怎么着!徐岩的事你不管了是吧!” 一直不说话的徐父脸色不郁, 在徐妈不依不饶喋喋不休之下,他终于爆发,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皱着眉头,不怒自威:“行了!徐岩,你带乔夕颜回家去吧!近期少在公共场合出现了!” 乔夕颜一见徐父的态度,顿时也有些慌张了, 徐父一贯疼她, 她不想和徐父也僵了。赶紧开口解释:“爸爸……” 她还没说话,徐父已经不耐的打断了她:“行了,别说了,都回去吧, 我头疼。” 乔夕颜沮丧的看着徐父出了饭厅, 上了楼,徐妈站了一会儿,也气呼呼的跟着徐父上了楼。 徐岩和乔爸低语了几句,带着乔夕颜和乔爸一起离开了。 很显然,这事完全不欢而散,不仅没解决,反倒更严重了, 乔夕颜觉得懊恼极了。 乔爸喝了点酒,徐岩先把乔爸送回家才带乔夕颜回家。乔爸下车以后,车里的气氛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冷凝。徐岩脸色不好看,乔夕颜想解释,却又不太敢。徐岩开车的时候很不喜欢别人吵他。 回家后,徐岩也没和乔夕颜说什么,拿了衣服径自进了浴室,浴室的灯亮起,不一会儿就听水声哗哗的。徐岩的沉默让乔夕颜有点不知所措,她踌躇的站在门口。良久,她听到水声停止了,抿着唇想了想,整个人过去,靠在门上,平静的开始叙说:“杜维钧就上次我进警局认识的那个片警,我不知道他背景这么大,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上次他出任务我帮了他一点小忙,他请我吃了个饭,其实不是很熟,照片那事纯粹是个误会。那天……那天我喝醉了……我喝酒确实不对,可是我真的是很难受才会喝的。”她一一解释,却觉得每一样都解释的不到位。 乔夕颜的头在门上磕了两下,憋了半天才说:“我做事没什么脑子,希望你能原谅我……” 乔夕颜平常伶牙俐齿的,可是到了节骨眼上却是无比词穷,她说了半天还是说不到重点,但她的意思也表达的差不多了,徐岩那么聪明,他能懂吧?是吧? 而与此同时,浴室门内,徐岩就站在门边不远,他没有回答乔夕颜,但乔夕颜的话他是一字不漏清清楚楚的都听了进去。 他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觉,听到乔夕颜和那男人去开房的消息都没有今天妈妈说他们单独去吃饭来的生气。 他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湿漉漉的面孔,狼狈得如同吃了败仗的士兵。 婚姻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从来没有真正的胜利者,每个人都在战争中失守家园,最后被陌生的情感殖民占领,甚至改头换面,他徐岩也不能例外。 对乔夕颜,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如同钻入一截瓶颈,上不去,下不来。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换上了平常的表情,拉开门,不期然和乔夕颜面对面。 乔夕颜也被突然出现的他吓了一跳,她瞪着一双小鹿一般的眼睛,怯生生的看着他,良久才结结巴巴的说:“你……你洗完啦?” “嗯。”徐岩表情很平常:“你怎么站在这?” “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见?” “什么话?” 乔夕颜眨巴着眼睛:“你今天没生气?” “生什么气?” “……没事。” 徐岩揉了揉乔夕颜的头发,无可奈何的说:“我明天要出差,去一趟的德国,这段时间你别再给我惹事了,好吗?” 徐岩的声音很温柔,乔夕颜仿佛受了蛊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他们这算和好了吗?乔夕颜有点迷糊了。 **** 快一个月不见的杜维钧在事情白热化的时候突然消失,他再出现的时候,网上的风波已经平息的差不多了。那位雷令风行的秦部长比乔夕颜想象中更能干更有手段。 杜维钧约乔夕颜见面,乔夕颜犹豫了一下还是赴约了。他约她喝茶,并且很尽责的到家里接她。 夕阳如火,在天空中尽情的燃烧,整座城市像被包围在一个巨大的橙色火团里,色彩反差很大。 他们约的茶室离乔夕颜家并不远,杜维钧认识老板,给了他们一间很安全又很清静的包厢。包厢的墙壁上挂着几幅当代名家的丹青水墨,一看就是爱画之人,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藤编的吊椅,桌几,桌上用以装饰的文房四宝,每一个细节都显示出店内独特的情调。光线微暗,镂空的窗户将外面的阳光全然引入,将古朴的装饰装点的更具岁月感,让人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的错觉。 乔夕颜点了最常见的普洱,等待上茶的空档,她仔细的观察着杜维钧。诚然,他近来过得也不算好,清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有点空无。 “不好意思,给你引来了麻烦。”杜维钧开口道歉。 乔夕颜笑了笑:“是我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把我带酒店去,我就要在外面过夜了。” 杜维钧抬眼看了她一眼,“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完全不知情,我妈说我姥姥病危,我赶回家,然后就出不来了。” 乔夕颜笑了笑,心中不禁叫好,果然是女强人,对儿子也是自有一套。 “需要我和你婆家解释一下吗?”杜维钧顿了顿,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听说我妈给徐家打电话了,她并不了解情况,完全误会了。” 两人点的茶这时候也上来了。天色慢慢暗了一些,包厢内的吊灯突地亮了起来,落在雅致的茶碗里,仿佛水中的一轮皓月。乔夕颜晃荡着茶碗,轻轻抿了一口茶,随即平静的说:“不必解释了,该相信我的都会相信,不相信解释了也没用。就像我们上次一样。”乔夕颜笑了笑:“你也别太担心了,各人自有各人福缘,我现在想的挺开的。再说了,你去解释,是我喝醉了你帮帮我,这话给我婆婆知道了她只会更生气。” 杜维钧紧抿着嘴唇,看着乔夕颜的眼中充满了歉意:“都是我的问题,我应该第一时间出来澄清。” “我现在很能理解你妈妈,虽然我这次没能做成妈妈,但是妈妈保护孩子的心都是一样的,你妈,徐妈,都是如此。放心吧,我一点事都没有,我现在挺好的,事情总会过去的。”她撩了撩头发,笑的很随性:“怎么办,我现在好狼狈。我一直想走女神路线,结果走成了女神经病路线。” 杜维钧从乔夕颜脸上看到了以往熟悉的表情,也不觉笑了笑,“网上那些照片,我都找人联系了,该删的都删了,徐家那边我也会请酒店方面出面去解释。对不起,我的能力只有这样。” “没关系。我本来也不是什么白莲花,扣什么帽子真的无所谓。”只要徐岩相信她,她真的无所谓。 他们的见面时间很短,乔夕颜连茶都没有喝完就没了兴致。杜维钧买完单,两人各自朝不同的方向离开。 乔夕颜并没有走太远,她站在车站旁,看着杜维钧的车隐没在傍晚下班的车流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大概是再也不会见面的人,一直以来也没有什么暧昧,却莫名其妙的引来了一场轩然大波,让自己身陷囹圄。结了婚的女人不比未婚,很多很多道德和规则都约束着已婚的女人,女人结了婚就要比从前更加谨言慎行,要顾及婆家娘家两边的脸面,一个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乔夕颜最错的,是一直拿自己当外人,一直我行我素唯我独尊。 乔夕颜有点泄气,这次的事算是把徐家两老都惹到了,尤其是一贯站在她这边的徐父,这次怕是也伤了心了。 做别人的老婆,别人家的媳妇,要学的事情太多了,任重道远啊! 乔夕颜在外面逛了一会儿,还没到家就接到岳苏妍的电话,她急着要从徐岩办公室的抽屉里拿什么文件,徐岩出差在外,钥匙被他带走了,备用钥匙又在家里,岳苏妍不得已,只能求助于她。 乔夕颜爽快的答应了,回了家拿了徐岩的备用钥匙,开车去了公司。 徐岩的办公室乔夕颜来的不多,地方也不算熟悉,岳苏妍忙的焦头烂额的,一边接电话,一边处理文件,没空招呼乔夕颜,指了指办公室,又给她比了个“二”的手势,好像是要她去第二个抽屉给她拿。 徐岩的办公桌是对称式的,两边都有第二个抽屉,她只能一个个试,她先打开了左边的,抽屉里的东西很多,但是并不乱,乔夕颜翻翻找找,没有找到岳苏妍说的文件,正准备关上,却是突然被抽屉角落里的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吸引了视线。 乔夕颜也不知道是怎么就鬼使神差的把抽屉完全打开了。 里面不仅有个精致的小盒子,还有几封已经发黄的信件,外加六本软皮封面的本子。都保存的很好,甚至连一点点折痕都没有,不难看出,保存这些东西的人是多么细致和小心翼翼。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乔夕颜平静的心突然不安的跳动起来。良久的犹豫后,她的指节抚上细致纹理的本子,犹豫再三,她打开了其中的一本。 扉页里贴着一张合照,两张年轻而飞扬的面孔,相依偎在美如画卷的爱琴海岸,男的俊朗英气,女的温婉甜美,仿佛天生一对。 乔夕颜久久的凝视着照片里的人,心绪久久无法平静。 照片的右下角,有一排她很熟悉的字迹。 【200x年,爱琴海,和宝贝的足迹。】 乔夕颜无法想象他们是在怎样的心情下拍摄的这张照片,但是不难得知,当时,他们曾非常相爱,相爱到徐岩这样木讷的人,会写下“宝贝”这么亲昵的字眼。 乔夕颜坐在徐岩办公的椅子上,看完了陈漫的六本断断续续的日记,看完了学生时代徐岩意气风发写给陈漫的几封爱意浓浓的情信,最后,她打开了那个精致的小盒子,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枚戒指,那是徐岩曾经求婚的证据。 外人说陈漫果决骄傲非常理智,可是今天乔夕颜在这里,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陈漫。 她从旁观者渐渐的融入了陈漫的世界,看到了陈漫的沦陷,陈漫的深爱,陈漫的挣扎,和陈漫的绝望…… 在最后一本日记的最后,陈漫给徐岩写了一封几千字的诀别信。 她走了,解除了婚约,完全抽离医械界,准备从头深造。她把和徐岩的一切都送了回来,她说这十年的爱与恨,就像她身体里恶性的淋巴结,明明是有害的,可是割除的时候还是疼的要命。 这个比喻让乔夕颜感同身受,一时竟是百感交集,泪流满面。 原来这个男人不是一天就这样的,他也曾热情,也曾爱憎分明,曾幼稚曾伤人,曾在一个女人面前有血有肉像个真正的人。 乔夕颜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她心里堵得要命,嫉妒,难受,却又可以理解,理解过后又是更加的难受。 她不知道自己想怎么样,那些时光是真正存在的,她没办法把这一切从徐岩的脑中抹去,可她也没办法把这一切从自己的脑中抹去。 38、第三十九章 拿出文件, 乔夕颜把所有的东西全都放回原位,锁上抽屉, 没事人一样离开公司,对每一个人强颜欢笑。 她该高兴的呀, 陈漫终于离开了她的生活,可她和徐岩的那十年那么清晰的出现在她的脑海中,让她如鲠在喉。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从前她写的那么多书,调查的那么多案例现在突然全都成了空白,难怪总有人说,爱情让女人智商为零, 她觉得自己现在不只是零, 简直是负数。 还没回家,爸爸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严肃的口气,乔夕颜一听就知道没好事, “你快回来, 你那些事传你妈妈耳朵里了,你妈妈晕倒了,刚刚才醒,她要见你。” 乔夕颜握着手机的手有点抖,她突然有些后怕的问:“谁告诉她的,怎么会这样?” 乔爸的冷嘲一声:“闹这么大,那么多人知道, 随便谁都能说给你妈听!”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我……” “赶紧给我回来,好好给你妈妈解释!” “……” 乔妈的脸色不好,眼里也没什么光彩,脸颊瘦得凹陷进去,嘴唇发白,一看到乔夕颜回来,眼眶立刻红了。 她对乔夕颜伸手,温和的招她过去:“颜颜,过来,到妈妈这里来。” 乔夕颜看着妈妈那形销骨立的样子不觉鼻酸,踱步过去,轻轻的靠在床边。 “妈妈……”这是事发以来,乔夕颜第一次感觉无助和委屈。她潜意识里一直想找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却不想每次风暴来了,她都只能自己解决。 成人的世界好复杂,责任好重大,她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担负不了。 妈妈温柔的摸着乔夕颜的头发,一下一下,很慢很慢,她声音也有些哽咽,半晌才自责的说:“是妈妈的错,妈妈以为徐岩那么优秀,你应该会喜欢徐岩的,是妈妈没有弄清情况就让你嫁了……那男孩好吗?你要真喜欢,带回家给妈妈看看好吗?” 乔夕颜愣了一下,良久,胸口像堵了一块巨石一样难受,“不是这样的……妈妈,我没有喜欢别人……”她难受的吞了吞口水,有些难以启齿的说:“徐岩其实挺好的。” “我可怜的孩子,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妈妈,不是的,是我太任性了,是我的错。”乔夕颜不知怎么就突然失控了起来,眼泪吧嗒的掉,招的乔妈更心疼了,也跟着不停的掉眼泪。 乔爸站在一旁拉了一把乔夕颜,“颜颜你先出去洗把脸,你妈妈也累了,让她休息。” 乔夕颜狼狈的抹掉眼泪,出了房间,往走廊尽头的浴室走去。洗完脸,她一出门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乔爸,乔夕颜下意识的往妈妈的房间看了一眼,门已经关上了。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关切的问:“妈妈睡了吗?她没事吧?” 乔爸脸色很严峻:“你现在才知道关心你妈妈的身体?你做的这都是些什么事?你告诉我!” “我没有和别人去开房,我喝醉了,他只是好心给我挪了个地方睡觉。我喝醉了,我什么都没干!” “啪——”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乔夕颜脸上,把乔夕颜打懵了,这是乔爸从小到大第一次动手打她,她错愕的捂着脸,连愤怒都忘记了。 乔爸紧皱着眉头,激动的训斥她,双肩抖动:“乔夕颜!你一辈子都这么任性!总有一天把我们都气死你就满意了!你以为自己只有十几岁是不是?做了什么都会被原谅!所以你有恃无恐是不是?你怀着孕你去喝什么酒?你肆意妄为!大家都会怪罪是我们做长辈的没教育!” 乔夕颜的脸上针扎一样疼,虽然明知乔爸说的在理,但是她心理上还是无法认可他,几乎本能的驳斥:“你大可不认我这个女儿!反正你有儿子!” “混账!”乔爸眼中气得几乎要冒出火来,他激动得嘴角都开始抽搐:“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十几年前我就立过遗嘱了!徐岩是我和你妈挑中的女婿!他能帮你管好一切,给你很好的照顾!你给我好点珍惜,再给我折腾没了,你看看我们还管不管你!” 乔夕颜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她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错综复杂五味杂陈,鼻子隐隐的酸涩,看着乔爸两鬓开始染白的头发,眼角已经酝酿出了湿意。 “为什么……”乔夕颜的声音抖的厉害。 乔爸逃避的把头扭开,终于平息了情绪:“没有为什么,因为你是我的女儿。” “那那边呢?” “这样的结果不是很好吗?和你无关的人你管他们干嘛?” “……” 乔爸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妈妈房里,隔着窄小的细缝,乔夕颜看见房内暖黄的光,乔爸尽心的照顾着妈妈,关切的给她掖好被角,虽然乔妈不理他,但他还是小心翼翼的陪着。 她第一次看见爸爸这样紧张妈妈,仿佛前十几年对家里不闻不问的那个男人不是他。 很小的时候,外婆曾对她说,少年夫妻老来伴。 原来这句话是真的吗? 乔夕颜有些震惊,连疼都忘了。 回到家,乔夕颜洗了个脸,照了照镜子,她脸上有点疲倦的青白颜色,近来她都睡得不好。乔爸的指印还清晰的留在乔夕颜的脸上,红彤彤的,像化妆没涂匀一样。 有点丑呢。乔夕颜自嘲的想。 还没去睡,徐岩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也不知道他那边是几点了,记忆中时差似乎有七小时还是八小时,他那边应该是凌晨才对。 “喂。”乔夕颜的声音也有点累,今天一天发生的事太多了,她脑子里乱乱的。 “还没睡?”徐岩的声音不大,他那边很安静,安静到他的声音似乎有点回音。 “嗯,今天遇到了一点事。”乔夕颜抬起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淡淡的说:“今天我去了你办公室,帮岳苏妍找文件,”她顿了顿,用平静的声音说:“我看到了陈漫的日记本,还有你写的信。对不起,侵犯了你的隐私。” 徐岩很是镇定,低低的问:“然后呢?” 乔夕颜深吸了一口气说:“挺感人的,你看了吗?说真的,我做不到她那样。” 徐岩笑了笑,似是有所料一般:“我没有看,那些都是我有参与的过去,她送过来我就直接丢抽屉里了。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对,扔掉,我做不出这种事,不扔,似乎又惹到你了。我和陈漫之间没有暧昧了,我也没有要睹物思人去回忆什么,那只是我的过去,仅此而已。可是你一再纠结于我的过去,让我感到很累。”徐岩轻吐了一口气,似是疲惫了,无力的说:“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们的过去太满了,我完全插不进去,将来太遥不可及,我又觉得害怕,我很矛盾,很没有安全感,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有时候真的觉得很累,累到想就这么结束算了。” “你又想离婚了是吗?” 乔夕颜揉了揉额头,疲惫的回答:“我只是需要好好想一想。” 徐岩一贯话不多,遇事也不爱解释,他总是自以为是的给乔夕颜最好的保护,他现在终于明白,很多事,越不说越猜忌。徐岩轻叹了一口气,慢慢的说:“每个人都希望另一半是一张白纸,但很多很多人都不是白纸。我的那些过去并不是错误的,不是另一张纸可以盖住的,我尊重那些回忆,同样,我也希望你尊重我,我不想和你解释那些事,那些事和我们之间无关,你知道的越细致,你越会联想,这对我们的关系没有一丁点好处。” 乔夕颜握着手机,抿了抿唇,“你说的很对,你很理智,可是我不行,我分不清你是尊重还是怀念,一想到这些事我一辈子都会在意我就好难过,我不讨厌你的过去,我只是讨厌你的过去不属于我。徐岩,我真的在我们的婚姻里得不到安全感。”乔夕颜轻声叹息,痛感如影随形,她和徐岩之间,隔得不是陈漫,不是十年,而是千山万水,她吸了吸鼻子,强忍住眼泪:“别人都在指责我的时候,我真的很希望我们之间都有一种默契,关于爱情的默契,不管我做什么你都能懂,你能知道我每时每刻的想法,能帮我遏制住我身体里的魔鬼,能在我每次需要你的时候抱紧我,徐岩,你能理解我要的是什么吗?” 别人的唾弃,辱骂,甚至公婆的不信任,她通通不怕,她只怕徐岩模棱两可的态度。她要的,是全心全意,没有阻碍没有猜疑的爱情,得到这份爱,她才能勇往直前,才能越挫越勇。 徐岩沉默了一会儿,良久,他吸了一口气,语调平稳,“我和陈漫之间有十年,我必须承认我曾经很爱她,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和她在一起,我们是拍档是朋友是恋人,多重的关系让我对她非常依赖,我曾经以为这辈子我应该是和她走到最后的。” 乔夕颜越听越觉酸涩,有些不耐的打断:“你们的一切我很理解,别说了好吗?我听了难受。” “你想听,我都说给你听。” “不,我现在不想听了!”听到自己的丈夫这样剖白对另一个女人的感情,乔夕颜心眼这么小的人真心接受不了。 “乔夕颜,”徐岩轻轻的唤了她一声:“我和陈漫之间的事情很复杂,工作,生活,家庭,每一样都能在我们之间制造分歧,所以我们分开了。分开了就是分开了,不再有旧情不再有暧昧也没什么可留恋的。我和你结婚,不是把你当做替代品,我只是想换一种生活方式,我们都轻松一点活着,不是很好吗?” “可是我不好,我一点都不好!” “你在我面前就是一张白纸,这是我的幸运,也是我的不幸。因为你什么都不懂,所以你要的是东西是那么纯粹,全都是我给不起的。你要的安全感,我尽力的给,却始终还是觉得不够,乔夕颜,我舍不得你,舍不得我们的家,不是万不得已,我不想和你分开,你懂吗?”徐岩轻轻吸了一口气,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温和中带了一点霸道的对她说: “乔夕颜,对你,这辈子我势在必得,我不管那些所谓的道德、社会的束缚和别人的眼光,我不懂什么守候,不懂什么祝你幸福,我要我们在一起。到我身边来,我给你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幸福。这样的安全感,我给得起,你要不要?” 39、第四十章 徐岩这种不爱说情话的男人, 最大的优势就是要么不说,一说就能戳人心坎里去。要说不感动那绝对是假的, 可是感动的背后,又是无尽的沉思和猜忌。乔夕颜疲惫的闭了闭眼睛, 再睁开,空荡荡的家里还是只有她一个人,说话都带着点回音。 她清了清音,慢慢的说:“我只是想好好想一想,徐岩,我们的关系真的需要好好想一想。我知道很多感情都可以随波逐流,将就将就就是一辈子, 可是我是个不懂将就的人。” 电话那端的徐岩沉默了一会儿, 顺从了她,只是说了一句:“乔夕颜,不管有什么,等我回来再说, 别再惹事了, 这一点你能做到吗?”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徐岩轻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一般呓语:“如果不是小孩子,怎么会什么都不懂呢?” “……” 挂了徐岩的电话,乔夕颜在房内踱来踱去怎么都睡不着,她有点不懂徐岩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他的口气有些疲惫, 是她让他累了吗?可是同样的,他也让她累了。 乔夕颜睡不着,只得拿出电话和顾衍生煲电话粥。开口就对顾衍生说:“出来喝酒吧顾衍生!姐儿们需要你!” 顾衍生义正言辞的拒绝,“你才流了孩子,不能去,你们家徐岩会杀了我的。” 乔夕颜无语,让步的说:“我去闻点酒味总可以吧!” “乔夕颜我真是欠你的,你真该去医院看看你更年期是不是提前了!”顾衍生嘴上虽然喋喋不休抱怨个不停,但还是很仗义的说:“半小时后老地方见,我们家阎王这会还在外头应酬,我溜出去。” 乔夕颜对着电话亲了亲,笑眯眯的说:“我就说你才是我这辈子的爱人!” “去你的!我法眼一开就知道你是个妖孽!臭女同!边儿去!” “哈哈!” 常去的清吧,老板一见他们过来,亲自领她们进了幽静的卡座,顾衍生点了两杯特调果汁,当妈的就是不一样,说“闻”酒就真闻酒了。 乔夕颜无语的瞪着她,无限懊恼的说:“你这是要让我接着把烦恼带回家啊!” 顾衍生白了她一眼,不屑的嗤鼻:“得了吧,你能有什么烦恼啊,我觉得你快要把天翻了,需要来个如来给你收收筋。” “我又怎么了,你这么说我?” 顾衍生啧啧摇头,“你简直不知道你和人开房那事闹得多大啊!徐岩现在还有脸出门我真心佩服他,你还不明白啊!咱们这种圈子,男人被戴绿帽子,大忌!” 乔夕颜皱眉,有些不爽:“可我没干什么啊!我整个就醉的!徐岩他也知道啊!” “所以我说徐岩心胸宽广呗!你喝醉了和人搂搂抱抱的他没发脾气真挺好的,你们换换,要徐岩和别的女人搂搂抱抱,就算徐岩喝死过去,你也能把两个都打残了!” 乔夕颜没说话,想想顾衍生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她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也许吧,我和徐岩从根本来说就不是太合适,我觉着离分开也不远了,前两天看了陈漫给他的日记信件什么的,看完只有一个念头——离婚。” 顾衍生问为什么,乔夕颜说:“三人行,必有一伤,现在我已经伤着皮肉了,再不撤退就要伤心肺了。” 顾衍生笑,揶揄她:“你整一没心没肺,拿什么伤!” “去!”乔夕颜拍了顾衍生一把,喝了一口果汁继续说:“我心眼小,接受不了他的十年,过得很累,时时刻刻都在想。”她推了推顾衍生的肩膀,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你当初是怎么走出来的?” 顾衍生挑眉,用很轻松的口吻说:“我们俩的问题就不一样,我爱他,我愿意接受他的一切,但我不能忍受他一次一次推开我。” 乔夕颜点头,视线落向别处,脑海中乱乱的。 “是啊,人和人真的是不一样的,说到底,是我不够爱他吧,所以我自私的只想到自己。” 顾衍生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良久才问她:“你有决定了吗?” 乔夕颜耸耸肩:“还没有。” 顾衍生一口喝光了面前的果汁,表情也变得纠结起来,她发起牢骚,“一个两个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选择都是自己做的,现在都来后悔。以为结婚是答题卡吗?涂错了擦掉重来?上了机器的,答案都备案了你们懂不懂啊!” 乔夕颜诧异:“什么意思啊?还有谁后悔了?” 顾衍生翻了个白眼,无语的说:“还谁啊!谢忱啊!让她别结她要结,结了又屁事一堆。她老觉得自己是受害者呗,程池是‘过错方’结果他一点都没有改,还和以前一样不冷不热的,她气着了,也不想想,在一起十一年了,那男人是什么德行心里还没数吗?结婚证只是结成了一段婚姻,不是给人性格都改了啊!”顾衍生话匣子一开就没完没了的:“你们这些女人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哪有男人是一百分的啊!先掂掂自己,别端着不及格的分数要求人家一百分。” 顾衍生喋喋不休说到最后,重重的在乔夕颜的额头上戳了一下,如长辈一般耳提面命的说:“我告诉你,徐岩就是这世界上唯一能忍受你这种破性格的男人。你要给弄没了!你就等着后悔吧!” 乔夕颜撇嘴,爸爸说徐岩好,陈漫说徐岩好,连顾衍生都说徐岩好。可是徐岩好在哪呢?她这个真真切切的枕边人,可真是不懂啊! “他是不是给你们下药了?你们都向着他,他到底哪儿好啊?” “其实也没什么。就你这么招人恨的性格,在他家还能好胳膊好腿,这说明他对你的忍耐不是一般的!” 乔夕颜白眼:“什么意思啊!我到别人家就被人家打个半死不活是吧?” “也不会,你反抗起来也厉害,说不定是对方半死不活……” “顾衍生!!!” “……” 闺蜜最大的特点,就是即使她们说出再严厉再难听的话也是出于善意。在闺蜜面前,我们从来不需要掩藏自己的丑陋,因为我们正是可以容忍接纳彼此的丑陋才走到一起。 如顾衍生,如乔夕颜。 一晚上顾衍生一直在教育乔夕颜,虽然乔夕颜没听多少进去,但她也没怎么反驳,她说什么她都点头,让顾衍生一个人演独角戏,演累了她自然就谢幕了。 时至一点多,顾衍生的电话开始响个不停,乔夕颜知道结束的时间到了。 “回家吧!”顾衍生挂断了电话,抬头对乔夕颜说:“我们家大孩子想我了。” 乔夕颜自然的接了下去:“小朝啊?都这么大了还这么黏糊!” “不是,我们家大孩子是叶肃北。” 乔夕颜立即眯起了眼睛,阴森森的凑过去:“秀幸福的都该下地狱。” 顾衍生捂着嘴笑呵呵的:“我在地狱第十九层等你。” 乔夕颜不再搭理她,招来服务生准备买单,两人笑闹着,直到服务生微笑着打断:“乔小姐,你们的账单那边那位先生已经买过了。” “啊?”乔夕颜瞪大了眼睛:“弄错了吧?我们俩都在这呢!”说完,和顾衍生面面相觑。 服务生笑靥如花,笃定的回答:“不会错的,结账的人我认识,你中振国际的夏显文先生。” 乔夕颜满头问号的看着顾衍生。倒是顾衍生一下子反应了过来。笑眯眯的回了服务生:“知道了,是认识的人。” 服务生微笑着退去。乔夕颜急不可耐的问:“你认识这个人?谁啊!人挺上道啊!还给结账啊!” 顾衍生轻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的说:“说起来吧!你也该认识这个人才对。” “为什么啊?” 顾衍生按了按额头,说道:“这人吧,和你渊源很深,大学里他喜欢你四年,偷偷跟着我们上课,下课还想给你打水,结果悲剧了,愣是被你说成是偷瓶的!”顾衍生无语的看了乔夕颜一眼,“这世上还有比你更二的人吗?人家家里又不差,偷你瓶干嘛?” 乔夕颜脑海中飞快的运转起来。一开始听名字是真的没有印象,但是一说起偷瓶她倒是想起好像真的有这么一个人。 那段时间她连续被偷了四个水瓶,她实在太不服气了,课都不上了,守在寝室楼下,想抓偷瓶的贼,结果就看到有个戴眼镜的男的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把她的水瓶拎走了。她当那会儿太气了,当场就让那男的下不了台,大庭广众的骂他,还打了他两拳。 当时她还觉得挺解气的。偷东西的可不就该被这样吗? 乔夕颜偷偷往服务生刚才指过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几个男人并不清晰的脸,“没有一个戴眼镜啊,你认错人了吧?” “你还不准人弄个激光什么啊!” 乔夕颜挠挠头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你没搞错?他真是喜欢我要给我打水?不是要偷我瓶?” 顾衍生彻底歇菜,“你的瓶是金的啊!人家至于么?” “可不就,我每次瓶被偷了,就想偷一个别人的回去,我以为他和我一样来着……” 顾衍生语塞,又好气又好笑的说:“人人都和你一样龌龊,这个世界不就乱套了。”她拍了一把乔夕颜的头,催她走:“行了,别搁这上演什么初恋什么旧情的戏码了!我可告诉你,这男人有个未婚妻,刚解了婚约,那女人可是个厉害角儿,可不是你们家徐岩那边那小绵羊,你那点道行对付不来的,别掺和!乖!” 乔夕颜无语:“你把我想成什么了?我要真有想法,早不就那什么了,哪能等到现在啊!” “你能有这种觉悟,我很欣慰。” “去你的。” 40、第四十一章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种感觉, 对一个人毫无印象的时候,迎头走过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个人, 可是一旦听说了这个人,仿佛走到哪里都可以遇到他一样。 乔夕颜大学四年都没注意过夏显文这个人, 当年还在大学的时候,风云学长是顾衍生的老公叶肃北,优秀的人都是成群结队出现的,叶肃北身边那一群在学校也挺红的。夏显文乔夕颜是完全没有印象的,只是说起偷瓶的人,她倒是想起那个男生长得很是清秀,模样好像还不错。不过她那会整个义愤填膺教训他去了, 完全没有因为他是帅哥就“怜香惜玉”, 回想起来,她当时好像还说了一句:“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能这么低级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一想到这,乔夕颜就忍不住尴尬的打了个冷战。 为什么打了个冷战呢?因为她今天参加了一个签约仪式。她新书影视版权卖出的签约仪式。有一家公司想投资拍电影, 看中了她的书, 买走了改编权。一家新兴的影视文化公司,乔夕颜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直到正式签约仪式要开始,她看到圆形会议桌上的一个个名牌,她才意识到事情有那么一点大条。 会议桌的上首,赫然摆着“夏显文”的名牌,虽然人还没到,但乔夕颜用脚趾甲也能猜到不会有这么巧同名同姓了。她一把拧了一下身旁主编的胳膊, 凶神恶煞的说:“怎么回事?和我签约的不是文化公司吗?怎么负责人变姓夏了?” 主编很无辜的看她一眼,一头雾水:“是文化公司啊,夏总是投资方那边的人,中振国际知道吗?他们财大气粗要进军电影界了,你赚了好不好?” 乔夕颜无语,只觉瞬间如坐针毡。在尿遁和屎遁之间犹豫了半天,还没想出逃生的办法,夏显文已经大驾莅临了。身边的众人一起站了起来,跟什么大领导来了一样开始鼓掌,乔夕颜也后知后觉的站了起来,她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半边身子躲在总编后面,掩耳盗铃的以为这样夏显文就能看不见她。 说真的,这样众星捧月的夏显文是乔夕颜非常不熟悉的,他着一身很有质感的西服,梳着类似大背头的发型,很利落的样子,没有戴眼镜,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锋芒毕露,气势很强,完全不是当年那个拿了她水瓶被她当众训斥到下不了台的少年。 他隔空对躲躲藏藏的乔夕颜展露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乔夕颜吓得一抖,脊椎骨都凉了,她完全搞不清这男人是旧情难忘还是纯粹心里有疙瘩要回来报复,不管是哪一条都够乔夕颜害怕的。 签约仪式的程序很是无聊,每一方代表致个辞,合同一签,握手,拍照,就完事了。 作为原作者,乔夕颜签完合同被摄影师要求和夏显文拍个照,乔夕颜愣了一下,夏显文已经落落大方的站在了她身后,她还没往他身边站,他的手已经落在了她的肩头。 “咔嚓”一声,快门按下的声音,将乔夕颜呆呆傻傻的表情定格在了照片里。 仪式结束后,主编拉着她去和夏显文说话,套近乎。这种财大气粗的主,他们自然是希望能发展成长期合作的对象。 他们站过去的时候,夏显文正在和别的负责人说话,乔夕颜撇撇嘴对主编耳语:“走吧走吧,人家忙着呢!”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夏显文耳力超凡,她话刚说完,夏显文已经走了过来,春风满面的站在乔夕颜面前,“宋主编有事吗?” 宋主编受宠若惊,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笑呵呵的说:“也没什么,就感谢您对我们工作的肯定。”他把乔夕颜往前一推:“这位是乔夕颜,就是这本书的原著,是我们公司的重推作者,目前上市的几本书销量都很不错。” 乔夕颜觉得自己像什么商品一样正被推荐,她眉毛打结,一抬头,正对上夏显文意味深长的笑容,仿佛西伯利亚的寒流,将她冻得一抖。 宋主编“王婆卖瓜”还没夸完,夏显文就微微一笑,打断了他:“乔夕颜是我的大学同学。”虽然是很不礼貌的打断了别人的说话,却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宋主编一听是同学,眼睛贼兮兮的发起光来,“哎呀!这真是!瞧我!还多此一举!”他笑呵呵的回头,一把拍在乔夕颜的肩膀上,使了使眼色:“那你们老同学慢聊,我就先走了!小乔!好好招呼夏总啊!” 乔夕颜傻眼的看着跑得和兔子一样快的总编,再回头,只剩对她微微笑的夏显文,乔夕颜尴尬的扯动嘴角,呵呵两声:“夏总,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啊……” “等我一会儿。”夏显文的声音温柔又很有磁性,“我和你一起走,顺路。” 乔夕颜讪笑,尴尬极了,心想还没问在哪就知道顺路?你神算啊?她摆摆手拒绝:“不用了。” “要的。”夏显文意味深长的一笑:“谁让咱们是老同学呢。” 有些便宜占了是会让人觉得爽快的,可有些便宜占了是会让人后悔莫及叫苦不迭的。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比如此刻,乔夕颜和夏显文单独坐在车里,她觉得自己手和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了。夏显文专心致志的开着车,侧脸清俊,仿佛真的是心无旁骛的开车送送老同学,乔夕颜雾里看花的观望了一会儿,也渐渐放下了防备,舒适的靠在靠背上。 车平稳的开着,到了大十字路口,等那种前前后后几分钟的信号灯,夏显文双手搁在方向盘上,头微微靠着,斜着看着乔夕颜,眼神中带了点戏谑,似笑非笑的说:“一贯话多的乔夕颜怎么一句话都没有?” 乔夕颜抿嘴笑笑:“人大了,总是有点变化的。” 夏显文眯了眯眼睛,这眼睛像极了徐岩,让乔夕颜浑身一个寒噤,她不自觉往右移了移,试图将距离拉远。她这下意识的小动作落在夏显文眼里,惹得他笑了起来,他拍了拍乔夕颜的腿说:“别怕,我不会吃了你,要吃也不是现在。” 乔夕颜瞪着眼睛,双手握着拳,已经完全换上了要动手的模式,“我告诉你啊,我结婚了,你再胡说八道试试!” 夏显文微微颔首,怪声怪调的“哦”了一声,又说:“好像有听说,还顺便听说你们最近婚姻亮红灯。” 乔夕颜也虚伪的笑起来:“红灯过后也会有绿灯的,人总不会堵在一条路上永远不走啊!” 夏显文也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追问,绿灯亮了,他继续开着,漫不经心的说:“一会儿有个记者见面会,关于我们公司投资你新书的。” “哦。然后?” “你和我一起去吧。正好造造势。” “有见面会怎么没有事先通知我?”乔夕颜捋了捋头发:“我都没准备。” 夏显文目不斜视的开车,回答她:“这是我们公司的行为,带你去是做我的女伴,见面会很短,只有十几分钟,之后有个小型的宴请。” 乔夕颜扯扯嘴角,拒绝道:“这不太合适吧,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没人请啊!” “哎呀,您这种人物要带个女人出门还用找吗?多的是人挤破头,您弄个选秀还差不多。” 夏显文微微挑眉,淡淡一笑,“那我想潜规则你可以吗?” 乔夕颜龇牙:“您口味果然是重啊!” “……” 即使乔夕颜再三拒绝,夏显文还是把她见面会会场去了。好在她“女伴”的身份被她“原著作者”的身份给盖住了,和记者们随便说几句,也就糊弄过去了。 宴请的席上很是火热,中振国际负责这一块投资的几个责任人都到了,大家不敢灌夏显文,也不敢对乔夕颜多问,几个骨干分子活跃气氛,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吃完饭乔夕颜又被他们拉去唱歌。她无数次想走都被热情的手给拉了回来。她无奈的靠在沙发里,哭笑不得。 像乔夕颜这种人,去唱歌完全是煎熬。别人唱完歌喉咙疼,她唱完歌手疼。为什么呢?因为她万年板凳队员,只能在一旁摇铃。好在他们公司的人都挺好,气氛也不错,几个游戏玩下来,一晚上就这么过去了。 夏显文喝了点酒,他派他们公司的司机送乔夕颜回家,下车后,乔夕颜快步往家里走,越走越想,越想越气,她也不管几点钟,拿起手机打给了宋总编,劈头盖脸一通骂,把今晚各种遭遇全都说了一遍。 “不就买一本书的影视权吗?弄得跟卖身似的,以为是我三/陪啊!” 宋总编睡得半梦半醒,迷迷糊糊的问她:“夏总不是你同学吗?” “同在一个学校而已!我们!一!点!也!不!熟!” “好吧……”宋总编也渐渐清醒:“下次不让你们见面了。” “没有下次了!”乔夕颜还在郁闷。 宋总编在耐心的听完她的各种抱怨以后,用慷慨就义的语气说:“投资虐我千百遍,我待投资如初恋!小乔!你要有这种精神啊!” “我呸!”乔夕颜没好气的啐他,随后挂断电话。 推开家门,家里黑乎乎的,乔夕颜习惯性的开了灯,手扶着墙站在玄关处换拖鞋。高跟鞋穿了一整天,脚有点微肿,乔夕颜按了几下后脚跟,进了屋。 她一边拆下自己揪了一部分的发髻,一边随手把手袋往沙发上一扔。 “唔……”伴随手袋降落,一声闷哼响起,乔夕颜这才发现,沙发里居然多了一个人。 乔夕颜有点发懵,头发拆了一半,整个大凌乱的样子,她用梅超风的发型外加傻姑的表情转头看过去。 徐岩揉着额角,抬头看了一眼客厅里的座钟,不由的皱了皱眉头,他睡眼惺忪的看了乔夕颜一眼,幽幽的说:“徐太太,真早啊!” 41、第四十二章 从两个人吵架到现在, 乔夕颜心里一直都还有点膈应,想着徐岩这次出差也是个挺好的机会, 至少两个人分开久一点感情的事也能想得更清楚一点,结果才两周不到他就回来了, 别说想清楚了,她压根就还没怎么想呢!这会乔夕颜在家里看到徐岩感到非常意外,甚至有点错愕。 “你怎么回来了?”她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妥,这语气好像不希望他回来似的,不等他回答又说:“不是说下周才回吗?工作做完啦?” 徐岩半靠在沙发上,眼睛微眯, 脸上还有很明显的睡意, 他看了她两眼,突然笑了笑说:“老婆气成那样,我还敢在外头飘太久吗?” “你为我回来的?”乔夕颜指着自己,有些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知道现在几点吗?”徐岩逃避了乔夕颜最直指要害的问题。撇开头, 看了一眼座钟, 用一脸委屈和无奈的表情说:“有句话这么说,结婚就是为了回到家‘热炕头,俏媳妇’,话糙理不糙。”他叹了一口气,盯着乔夕颜说:“我不指望你能一下子变成贤妻良母,但是至少你得让我在回家的时候能看到你吧?” 乔夕颜一时语塞,有点窘迫的看着徐岩, 嘟囔着:“我今天这不是特殊情况嘛……” “哎,”徐岩摇摇头,毫不避讳的说:“乔夕颜,我看到你坚决要离婚的决心了。你真是一丁点都不心疼我这个老公。” 说完,徐岩拨了拨微微塌下去的头发,拿起放在沙发旁边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行李箱进了房间。 乔夕颜被他这么一说,脸上微红,一口气憋着,有点不服气的感觉。她虽然不是什么称职的老婆,但对徐岩绝对不是一点情分没有。她两步跨过去,也不管自己形象有多糟,拦住了徐岩:“我怎么就不心疼你了?可不是你回来没告诉我嘛?” “你不是说我没情趣吗?我也来点儿惊喜啊。” 乔夕颜嗤鼻:“什么惊喜啊!惊吓吧!有连朵花儿都没有的惊喜嘛?” 徐岩挑眉,怒了努嘴,指了指沙发的另一侧说:“花儿在那呢,这次我真的买了。” 乔夕颜探头过去一看,别说,地上还真有一束花,还包的挺美的那种。乔夕颜顿时觉得什么脾气都没有了,看着徐岩那张疲惫的脸,心里软软的,那些奇怪的情绪瞬间便一扫而空,从看到他有点纠结有点郁闷变成无比顺眼无比眷恋。 她暗暗地想,谁说女人不好哄呢? 乔夕颜凑脸过去,笑眯眯的对徐岩说:“你坐飞机坐这么久了,累了吧,饿了吧,先去洗澡吧,我给你煮碗面。” 徐岩乜了她一眼,也没再纠缠,扯开领带说:“算了,我去洗个澡,睡一会儿直接出去吃早饭吧!” “那怎么能行呢!你得给我这个当老婆的表现表现的机会啊!” 徐岩对她主动的献媚没什么表示,他把行李箱靠在墙边,脱了西装外套往浴室走去,乔夕颜有点泄气的看着徐岩的背影发了会儿呆,突然听见徐岩喊她的名字。她猛一抬头,对上徐岩邪邪的笑脸。 只听他说:“其实你要真觉得内疚,也不是没有办法补救的。” 乔夕颜一听这句立刻来了精神,两步小跑到他跟前去,小学生一般求知若渴的问:“怎么补救啊?” 徐岩笑的很有内涵,他眯着眼睛,那温柔劲儿让乔夕颜觉得仿佛就要溺死在他的眼神里。他抬头扯掉了乔夕颜脑袋上的发卡,把她揪成一团的长卷发揉开,又轻轻的将搭落在她眼前的一绺刘海别在耳后,他微微低头,凑近她耳边说:“自古以来,求人都兴贿赂。” 乔夕颜很纯洁的眨了眨眼睛,有点愁苦的说:“我改编的版税还没到呢,最近没什么钱。” 徐岩挺直腰板,一脸义正言辞的说:“我是这种人吗?”他顿了顿,笑眯眯的说:“我只接受性/贿赂。” 乔夕颜的脸瞬间烧了起来,从脸上一直红到脖子根。从怀孕到流产再到小月子,他们确实有好几个月没有某生活了,大概是两个人一直在吵架冷战再加上徐岩工作很忙东跑西跑,她也就这么忘记了。这会他这么露骨的提出来,倒叫她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微微低着头有点扭捏的说:“才一个多月呢,也不知道行不行。” “上次医生和我说过了一个月就可以。” 乔夕颜赧然,抬手打他的手臂:“你怎么这种问题也问医生啊!丢不丢人啊!” 徐岩被她打得缩了缩身子,很正直的说:“看我这张脸就知道我是正经人,是医生自己和我说的。” 乔夕颜脸上红透了,恼羞成怒把徐岩往浴室里推:“行了行了,赶紧洗澡去吧!真是讨厌鬼!” “……” 徐岩洗完澡出来,乔夕颜正坐在饭厅里,饭桌上放了两碗面条,热气腾腾的,徐岩走过来看了两眼,看着花花绿绿的有鸡蛋有白菜,其实底下就是泡面。 乔夕颜看到他有点挑剔的目光,挠了挠头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大晚上条件比较简陋,就随便煮了两碗泡面,这个是棒子国的泡面,挺好吃的,你尝尝。” 虽然泡面不是学医的徐岩健□□活中该出现的东西,但乔夕颜主动下厨还是让他有点窃喜。他偷笑着瞄她一眼,揶揄她:“条件豪华的时候你也做不出什么华丽的东西,你的厨艺我很了解。” “你爱吃不吃吧!”乔夕颜有点恼羞成怒,刚要去挪碗,徐岩的长手已经把他的那一碗面扒拉到了他面前。 “怎么也是你一片心意,勉强吃一下吧。” 他坐下,拿起了筷子,刺溜的开始吃面。虽然话说的有点讨厌,但是徐岩对她家事这一块是真的从来没有挑过,她以前曾经破罐子破摔的对他说:“我不会做饭不爱收拾不洗衣服我什么都不会。” 那时候徐岩和她还不是很熟,两个人面上就生疏的很,徐岩礼节性的微微笑说:“我是娶老婆不是请保姆,不会也没事。” 也许就是那时候开始的吧,乔夕颜慢慢让这个男人走进了她的心,在她的生活里占了绝对的比重,以至于她怎么纠结,也下不了要离开的决定。 她拿起筷子吃了两口泡面,隔着热气朦胧,她偷偷的看了徐岩一眼,他一贯遵从老祖宗的祖训“食不言寝不语”,这会他正专心致志的吃泡面,仿佛那一碗面是什么绝佳的美味,他吃的投入,姿态优雅。 乔夕颜看着这画面,不觉有种温暖的感觉涌上心头。 什么十年,什么陈漫,那些妖魔一般难以化解的隔阂突然就被这腾腾的热气淡化了。想想以后的每一个夜晚,每一个凌晨,一回到家,家里有这么一个男人等着,或者他不在的时候,她的心里不再是空荡荡的,而是可以心心念念的牵挂着他,这感觉,其实也挺幸福的。 说不上是什么原因,乔夕颜觉得眼眶突然有些发酸,她赶紧拿了筷子低头吃面,不再胡思乱想了。 喝完所有的汤,徐岩那一碗面已经见底了,看来他确实是饿了。 “在飞机上没吃东西吗?”乔夕颜问。 “飞机上的东西吃得想吐。” 乔夕颜想想也是,徐岩一年四季飞机不知道坐多少次,什么样的飞机餐没吃过,大概也确实想吐了。想想这么挑剔的徐岩能每次都把她做的东西都一点不落的吃光,也挺感动的。 徐岩把碗推到一边,手肘撑在饭桌上,突然很认真的看着乔夕颜说:“你吃你的,这会我给你说说我赶急赶忙回来想和你说的话。” 乔夕颜愣了一下,看着他:“什么话?” 徐岩目光炯炯,定定的看着她说:“男女的关系,就像方程式一样,有的是一元一次的,有的是一元二次,甚至有的是二元二次,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组合关系就像这一样是很复杂的。我们不能要求所有的人都一元一次,人的一生无法预知,谁也不能知道自己每时每刻会遇见谁,你说对吗?”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乔夕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徐岩欣慰的一笑,像哄小孩一般说道:“以后你只要乖乖的,和我好好过,我们这辈子就可以做一道一元一次的方程,懂吗?” 乔夕颜愣了一下,讷讷的说:“我数学和英语一直很烂,我要说我没听懂你会揍我吗?” “……”徐岩无语,无可奈何的看了乔夕颜,叹息道:“算了,你这智商,搞清楚加减法和我很爱你就行了。” 乔夕颜抿着唇努力的消化着徐岩的话,想了半天觉得实在是太深奥了,没想明白,不过最后一句话她倒是认真听进去了。 “搞清楚加减法和我很爱你就行了”这句话的重点是“我爱你”,对吧对吧? 42、第四十三章 徐岩这次是真的下了决心要好好哄哄乔夕颜了, 回来第二天,他没急着回公司上班, 而是抽了时间陪乔夕颜逛街。 其实乔夕颜也什么要买的,但徐岩主动提出来, 还是把她感动了一把,只是她的心思完全不在买东西上面,东逛逛西走走,也没见目光落在什么东西上,全程都偷偷的瞄着徐岩,掩着嘴偷笑。 不知道广大女性有没有这种感觉,逛街, 一定要和闺蜜在一起才能培养出扫货的feel, 男人陪着纯粹是满足心理需求,偶尔为之很幸福很感动,经常陪着倒会影响购物的兴致了。 乔夕颜这会儿还属于前者,心理得到极大地满足, 于是神清气爽, 看谁都顺眼。 徐岩问她:“你没什么想买的吗?怎么突然变这么乖了?替我省钱啊?” 乔夕颜笑眯眯的,理直气壮的说:“你的都是我的,我要攒多点,好养个小白脸,养个十年,也膈应膈应你。” 徐岩瞪眼,哭笑不得的表情, 也没生气:“幼稚。” “我是认真的。” 徐岩没有再理会她的话,伸手亲昵的揽着她的腰,两人不紧不慢的逛着,徐岩问她:“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从来不谈恋爱?”他一直好奇这个问题,他可不会相信什么就为等他之类骗小女孩的话。 乔夕颜眉毛一挑,特别认真的反问他:“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配得上我的男人吗?” 徐岩笑:“那我是什么?” “将就。”乔夕颜说完,还似模似样的叹了一口气,仿佛充满了遗憾。 “见好就收。”徐岩用手轻轻的拧了一下乔夕颜腰间的软肉,她素来怕痒,一下子如火烧屁股跳了起来。也不等她开骂,徐岩径自又把她拉回来,方向一转,将她推进了一家名品珠宝店。 店员拉开光可鉴人的玻璃门的瞬间,乔夕颜悄悄对徐岩说:“徐岩,这可是你自投罗网的啊!一会儿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徐岩拍了拍她的头,“只是带你来买一枚戒指的,你别想太多了。” “戒指?”乔夕颜错愕的抬手,指着左手无名指上的对戒说:“我有了啊!” “那是岳苏妍挑的。”徐岩眼睛里有如水的温柔,他表情很平淡的说:“要戴一辈子的东西,不能假以他人之手。” 其实乔夕颜对戒指这些东西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但徐岩这话一说,她还是悄悄感动了一把。 一辈子,这是多么美的字眼,哪怕只是说说都让人觉得像真的一样。随便拉一点序幕,就能让人浮想联翩,仿佛轻轻松松就能唱完一出人生大戏。 徐岩也没说什么动人的情话,但她脑海里就突然出现了一幅有关这辈子的蓝图,很生动也很真实,仿佛他大手一挥就构建了一个温暖的家,不同于她父母的家庭。 她能做到的,对吧? 乔夕颜买东西的脾气很古怪,不喜欢听别人的介绍和推荐,什么都要自己看,导购小姐在一旁说的天花乱坠她也不为所动。 她挑中了一对很朴素的铂金指环,真的很朴素,就两个圈,内侧有品牌的logo。那导购小姐显然有些失望,开票的时候都有点有气无力。乔夕颜暗暗笑着,看了徐岩一眼,心想,徐岩确实长得像买克拉大钻的冤大头。 乔夕颜有这个品牌的vip金卡,但徐岩说什么都不准用。他说:“有些东西,不管是价钱还是意义都不能打折。” 拿到戒指的那一刻,徐岩很平常的把乔夕颜手上原本的戒指取了下来,将新买的戒指套了上去,无名指的血脉连着心脏,乔夕颜觉得胸腔里都被煨得热热的。 乔夕颜挑中这对戒指,是一眼就看中了它的名字,“flipped”,取自电影《怦然心动》,乔夕颜看过这部电影,里面有一句台词她很喜欢。 【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彩虹般绚丽的人,从此,其他的人都成了浮云。】 乔夕颜眼前渐渐有了一点潮气,她虔诚而坚定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觉得,这个如彩虹一般绚丽的人,她好像遇到了。因为有他,之前的阴霾都变得微不足道。 徐岩将自己手上的戒指也换上,然后拍了拍乔夕颜的肩膀说:“徐太太,全新的开始,咱们把以前都忘了吧!” 乔夕颜声音有点哽咽,瓮声瓮气的“嗯”了一声。 徐岩低头瞅了她一眼,笑了:“有这么感动吗?都要哭了?” 乔夕颜嘴硬:“谁说的,我是打了个哈欠。”说着,欲盖弥彰的把手上的包往他身上一扔:“我去上厕所。女厕!别跟着我!” 他们站的地方刚好离厕所不远,乔夕颜一转身就不见了,徐岩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这丫头,害羞起来总是表现得越发的凶残。 乔夕颜从厕所出来,左右找了半天才看到徐岩,倒不是徐岩变了模样,而是徐岩手上抱了个孩子,她看了半天都没敢相认。 她错愕的走过去,上下左右七百二十度无死角的把徐岩扫视了一通,难以置信的问他:“我就上了个厕所,你怎么就生了个孩子了?” 徐岩没什么带小宝宝的经验,手忙脚乱的,头也不抬:“少胡说。快过来帮忙看看,他是不是要哭了?” 乔夕颜凑过去看了两眼,她也没有经验,看孩子有点山雨欲来的架势,也犯了愁,她说:“徐岩,你在哪偷的啊?赶紧还给人家,你喜欢我们可以生。” “胡说八道什么呢!别人去上厕所,让我帮忙照看一下。” 乔夕颜惊恐的说:“还有这种事,这也太放心了吧,不是骗子吧?要讹钱的吧!” “别把人都想那么坏,是认识的人。还有,你在孩子面前说这些也太不像话了。” “干嘛!搞得跟私生子似的,我说的他哪听得懂啊!” 两人正为此犯愁,孩子的妈已经从厕所出来了。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穿一身黑色窄裙,身段婀娜,熟女气质,一头大卷发全拨向一边,妩媚之态尽显。 乔夕颜瞪大了眼睛,完全被这个女人的美丽所吸引,半晌,她凑近徐岩,低声问:“你是因为孩子帮忙,还是因为孩子妈帮忙,你说实话。” 徐岩哭笑不得,低声回答:“不要再胡说八道了,丢不丢人!” 两人说话间,那女人已经走到眼前,满脸笑容,柔和的目光全落在徐岩怀里的孩子身上,“宝宝,来,妈妈抱。” 话音落,她已经把孩子接了过去。徐岩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视线一直跟着那粉嘟嘟的小宝宝。 “谢谢你啊,徐总。”那女人礼貌的道歉。 “客气了。”徐岩微笑着点点头:“孩子很可爱。” “喜欢就赶紧生一个,看看我,生晚了,身材都回不来了。” “哪啊!您这身材还叫回不来,我们这种还活不活啊!”乔夕颜盯着那女人,脱口而出。 那女人对乔夕颜这种不是恭维的恭维很是受用,微微笑着说:“你们现在走吗?要不一起走吧?” “嗯。”徐岩答应着,又说:“我们送你吧,你带个孩子也不方便。”徐岩这家伙任何时候都礼节周全。 那女人摆摆手:“不用不用,有人来接我的。” 他们和那女人同路,从商场走到停车场,徐岩虽然一路都牵着乔夕颜,但他一直都在和那个女人说话,说的些生意上的东西,投资啊,证券啊,股票啊,反正都是乔夕颜听不懂的。 到了停车场,本以为他们的交集就这样结束了。却不想,来接那女人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天才见面的夏显文。 乔夕颜眼看着夏显文一步步向他们走近,眼都看直了。 只见那女人笑眯眯的说:“你怎么才来啊,弄得我想上个厕所都没人帮我抱抱孩子。” 夏显文微笑着接过孩子。状似很无意的看了徐岩和乔夕颜一眼。乔夕颜被他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得有点惊慌,也不知道这惊慌是来自哪里。她悄悄的打量着夏显文和那女人,同样都姓夏,姐弟应该不是,夏显文似乎是独子,上次顾衍生喋喋不休的时候有说,他家里家大业大都是他一个人的。是他那个未婚妻吗?看着有点像,就是这孩子让她有点震惊。这臭男人,孩子都有了,还和她玩那一套旧情难忘。男人的劣根性啊!乔夕颜不觉的摇了摇头。 那女人松了一口气,揉了揉胳膊,又说:“多亏了徐总和他太太给我帮忙,不然我估计要憋死了。”说完,她转过头来:“徐总那我们就先走了,今天真的非常感谢。” 她刚转身要走,就听见一直没有动的夏显文突然幽幽说了一句:“姑姑,你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徐总给你帮这么大的忙,饭都不请一顿,这说出去我们夏家多失礼啊!” 那女人大概也没想到夏显文会来这么一出,颇为尴尬的回身,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瞧我,高龄产妇就这样,生晚孩子脑袋都不好使了。徐总,反正也没事,一起吃顿饭吧?” 乔夕颜如同被十级地震震过,整个人状况外的盯着那个身姿曼妙的女人,姑姑,god,这个世界真是玄幻了她呀!难怪别人都说,人和人之间的陌生人只有六个。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啊!而且!这姑妈未免太年轻了吧! 乔夕颜满脑子天马行空乱七八糟不着调的想法,也没注意到身边的人在说什么。过了一会儿,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温热。 “这要问问我太太,今天我是陪她出来逛逛的。”徐岩微微低头,温柔的问她:“和夏总一起吃饭可以吗?” 乔夕颜尴尬的笑笑,干干的说:“可……可以啊……当然……” 43、 夏显文的姑姑带着孩子, 他们也没走的太远,就近在附近一家很出名的湘菜馆就餐。夏显文和他姑姑都刚从国外回来, 一个劲念叨在国外多憋多难受,一回来就敞开膀子想吃中国菜, 两人都嗜辣念辣,徐岩和乔夕颜也就客随主便了。 凡出名的湘菜馆都爱打主席的招牌,主席爱吃的,主席接待外宾吃过的,各种各样让人目不暇接的菜名和标签让乔夕颜不禁想,主席真的曾经爱吃这么多东西吗?这还有主席不爱吃的吗?主席真是不挑食的好人啊! 点完菜,等上菜的时候服务员上了点普洱, 乔夕颜无声的品着茶, 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包间布置的很雅致,以木竹为主要原材料,模仿了最初人民公社大食堂的风格,每间包厢的墙上都挂着不同的照片, 都是那个时代的照片, 还有那些老旧的口号和标语,看着挺有趣的。尤其是每个人坐得小靠背木头椅子,挺稀奇的,乔夕颜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刚才进来的时候就有发现,这里厅堂不大,里面却像迷宫一样, 没有规章的装修,以为会是一条通路的走一会儿却尽头了,以为没有路的一转弯却又柳暗花明了。弯弯转转一圈又一圈才进来,里面灯光不明不暗,把每一样东西都装点得恰到好处,香气四溢却又不会浓郁到刺鼻,勾得人食指大动胃口大开。 他们三个很随意的聊着天,乔夕颜竖着耳朵听着。夏显文的姑姑叫夏小帆,只比夏显文大七岁,是夏显文爷爷老来得女,也是唯一的女孩。结婚十年了,刚刚要的宝宝。虽然从头到尾她没有提到老公,但从她字里行间的叙述和眉宇间难掩的幸福,乔夕颜可以想象,她应该是有个非常美满的家庭。 夏小帆的事业做得非常成功,现任中振国际亚太地区总裁,是除了夏显文爷爷以外的最高决策人,在集团的地位远远超过了她几个哥哥,这倒叫人不得不佩服。乔夕颜一直浅薄的觉得,女人事业做的成功的,通常是家庭很失败的,相反,家庭很幸福的,事业都没什么亮点。 夏小帆戳了戳夏显文的额头,大咧咧的说:“这孩子不争气啊!我现在要管孩子我忙死了,多想退下来啊,就指望他啊,结果公司的事情他也不用心。” 徐岩喝了口茶,微微一笑:“夏总年轻有为,女中英杰,要这么退了,岂不是少了个传奇。” 夏小帆毫不矫情,摆摆手说:“得了吧,女人到我这个岁数,就觉得还是家庭最好。可惜这臭小子不专心做事业,非要去开拓新领域,前几天给我投资了个电影公司,每天风风火火的往外跑!真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夏显文被当小孩教训也不生气,眯了眯眼,好整以暇的看了乔夕颜一眼,对夏小帆说:“姑姑,我们公司是做投资的,电影业现在这么成熟,投一点也应该吧。”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你给我闭嘴吧!一天都不让我省心!我就怀疑你是不是看中哪个小明星了!千金买得美人笑吧!”夏小帆白了夏显文一眼,喋喋不休的抱怨:“真不知道你是不是猪油蒙心了,婚也不结,公司也不接,非要回国,早晚把你爸妈气死。” “婚约的事我从头到尾就没有答应,是你们非要向外公布的。”夏显文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说完,又看了乔夕颜一眼。 夏显文这一道一道若有似无的视线让乔夕颜直发毛。说真的,她大学里真的对夏显文没什么印象,她那会心思也不在男女关系之上,从小到大和男生的关系倒是都很不错,就是有关桃花一事大多乏善可陈。追求者也不是没有,就是乔夕颜处理事情的方式比较直接,表白的都一口拒绝,搞浪漫的理都不理,唯一有个锲而不舍每天跟踪她的,硬是把她跟得发火了,直接把人打走了。 她的“丰功伟绩”在大学里传开了,也就没有男生敢追她了,这对她来说倒是好事,清净。 大学快毕业的时候,也曾想过找个男人好歹把处破了,不然真的就这么守贞一辈子,她会笑死自己的。结果吧,人到用时方恨少,蓦然回首,大学里只有大浪淘沙剩下的歪瓜裂枣了,她捂着发疼的胸口想:守贞一辈子就一辈子吧,总比被猪拱了要强。 菜很快上齐,桌面上山河一片飘红,味道很正宗,就是辣得乔夕颜舌头都麻了。几个人聊着聊着,不知是谁提了一句大学,话题就此展开。夏显文不知是故意还是怎么的,突然说一句:“忘了说了,我和乔夕颜是大学同学。”他笑笑对徐岩说:“徐总,我以前大学的时候还追过她来着。不过她太难追了,正眼都不看我一眼。” 徐岩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长长的“哦”了一声,随即笑说:“我老婆确实挺难追,也正眼都不瞧我一眼,不过我脸皮厚,硬是追上了。” 乔夕颜一口辣油呛住了,立刻咳个不停,她眼前一片雾气,喉间像有火一样烧的难受,她痛苦的掐着自己脖子,眼泪哗哗的直流。 突然,眼前就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两杯清水。几乎是同一时间,徐岩和夏显文都把水递到她面前,她愣了一下,最后还是徐岩解了围,端起夏显文递过来的水给乔夕颜,用开玩笑的口吻说:“把夏总的水喝了吧,也算圆一圆他当年的遗憾。” 睿智的一句话,把一桌人都逗乐了,既给人台阶下又默默的示威了一把,乔夕颜不得不赞叹徐岩的情商。身为话题主角的夏显文也跟着笑,仿佛真的完全没在意似的。 一顿饭就这么有惊无险的吃完了。乔夕颜默默的捏了一把冷汗。 出了餐厅。站在大门口,徐岩去拿车,夏小帆还在结账。夏显文出来相送,不远不近的站在乔夕颜身边,乔夕颜觉得有点不舒服,默默的往旁边移了移。 “每次看到我都不停的躲,我是野兽吗?” “不不不,野兽比你可爱。”乔夕颜还是一贯的毒舌。 “呵,”夏显文笑笑:“怎么办,你还是一如当年那么可爱,我觉得我又更喜欢你了。” “切。” 乔夕颜不屑的嗤了一声。夏显文毫不在意,眨眨眼睛,笑的很温雅:“今天吃的真少,没胃口吗?” 乔夕颜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能保持这么好的身材吗?因为我看到你食不下咽。拜托你以后别在我老公面前说些让人误会的话了。我怎么从来不记得你追过我?胡说八道很有意思吗?” 乔夕颜一时脾气也上来了,还欲说教,面前徐岩的车已经停下,他按下车窗,探头出来对乔夕颜说:“上来吧,我们回家了。” 乔夕颜闭上嘴,往车里走去。耳边是徐岩和夏显文平常的道别,两个人都谦谦君子的模样,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敌意,倒是乔夕颜,好像有点妄作小人小题大做了。 ***** 徐岩的车离开后,夏小帆结完帐抱着孩子出来了,小孩子已经睡着了,她的动作很轻,要不是高跟鞋吧嗒吧嗒的声音,夏显文几乎要忽略她的出现。 “是她吗?”夏小帆的声音轻轻的,却是充满了笃定。 夏显文也不避讳,大方的承认:“嗯。” “倒有几分意思,小辣椒一个,不过人家都结婚了,你还心心念念什么劲啊!男小三和女小三一样可恨。” 夏显文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才说:“是我先遇到她的。” 夏小帆顿觉荒谬,“什么先啊后的,别跟我说你非她不可,你们发生什么了能让你变痴情种?” “她是我第一次牵女孩手的对象。” “你要笑死姑姑吗?什么时代了!就算是初夜的对象也没什么好记了!” “……”夏显文沉默的笑了笑,不再接话。此刻,他的思绪飞的远远的,仿佛又一次回到了校园里…… 刚进大学,乔夕颜在他们这一届还算比较出名,又高又漂亮,和顾衍生形影不离,被男生们评为新一届的两朵小花。一开始也有很多男生追求乔夕颜,后来也不知是怎么了,关于她的传说和流言四起,都是很另类的,久而久之,也没什么人追求她了。 夏显文第一次和她近距离接触,是有一次在食堂吃饭,四人桌,他和乔夕颜坐一边,对面坐了一对情侣,两人你侬我侬的喂饭,你一口我一口的,硬生生把乔夕颜惹毛了,她把筷子一摔,特别大嗓门的说:“我说你们俩怎么回事啊!能不能讲点卫生啊!没长手还是弱智啊!好好吃饭不会啊!?” 一句话,把人谈恋爱的小青年激得面红耳赤。 乔夕颜也因此一战成名。为什么呢?因为这次吃饭事件,她连续向校领导写了二十几封信,直到校领导被她烦得受不了了,下了一条通知,贴在食堂每一根柱子上:食堂禁止喂饭。 从那以后,他开始注意这个潇洒又很另类的女孩。她活得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仿佛天生发光体,走到哪里都能成为人群的焦点。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喜欢上了她,反正就那么喜欢上了,但她是真的对他完全没有印象。 年少的时候,喜欢羞于说出口,连表达的行为都扭扭捏捏的,以致于有后来那么多乌龙。现在想来,夏显文自嘲的笑容不觉就扬起了。 大三上学期,那大概是夏显文和乔夕颜最近距离接触的一次。她依旧不记得他。学生会组织的体能训练,因为女生人数超了,乔夕颜被分到和男生一起。 一大帮人结着队上山,一路有说有笑,乔夕颜和男生们的关系都很好,插科打诨勾肩搭背,真的当自己纯爷儿们。自下而上呈“之”字形的石阶走的人有点累。山路崎岖险要,之前的大雨冲垮了一部分山路,景区紧急修了几条木栈道让游人通过。不是周末,也不是旅游旺季,游客三三两两,放眼望去,全是他们学院的学生。 学生会对女生很是体贴,她们只用爬一半,都到山中修缮的庙宇中休息去了。乔夕颜就比较惨了,混到男生里了,又在队伍中间,下去也不方便,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上去。 徐徐的山风吹来,带着山林和泥土特有的清凉气息。他们越爬越高,视野也越来越好,乔夕颜的脸色也从开始的疲惫变成了欣喜。也不知道是谁突发奇想提了一句要登到最高点去看看整个市区的万家灯火。大家也都来了兴致,纷纷响应。 就是这么一个错误的决定,把大家都带入了危险的境地。大雨冲垮的不仅是下面的几个路段,也冲垮了最上面的石阶。因为近来没有游人登上去过,景区也就没有注意。最先上去的同学踩踏了最上面的石头和泥土,山体塌陷了小部分下来,压住了下去的路。索性没有人员伤亡。只是大家都必须在山顶困着,等着救援了。 初初上来的时候大家还被美景所惑,觉得眼前的景致很是怡人。可是困久了,这份欣喜都被恐惧替代了,太高的海拔让大家都有了一点害怕。 一个和乔夕颜比较熟的男生突然痛苦的嚷了一声:“要是这么死了也太糟了,我连女孩的手都没有牵过。” 一旁站着的乔夕颜突然嘻嘻笑笑的跑过来,大方的伸出手说:“我的借你牵一下吧。” 那男生一看是乔夕颜,立刻做出了致谢不敏的表情:“算了吧!你还是让我就这么干净的带着贞/□□吧!” 乔夕颜的手就这么尴尬的伸着,她正准备发火打人,夏显文就突然上前,牵了牵她的手。 很温暖很柔软的手,仿佛握了一团棉花。夏显文牵完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的鬼使神差。他仓惶的放开,走远了才发现自己已经心跳如雷。 乔夕颜看都没有看夏显文,笑呵呵的说:“瞧瞧人家多有风度多识趣!你们这种人就等着打一辈子光棍吧!” 44、 夏小凡看了夏显文一眼, 不觉轻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 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你是大人了, 有自己的想法。”她把孩子的帽子拿出来给孩子戴上,免了他受了这夜风,做完这一切才语重心长的说:“早干嘛去了,为什么以前不好好把握,现在人家婚都结了,你这不是造孽嘛?” 夏显文笑了笑,轻声说:“你就放心吧, 我就是再缺德也做不出拆散别人家庭的事。我回来只是想离她近一点, 听说她日子过得不好。” “你看人家像过得不好吗?我看着人家夫妻感情好得很。” “这样最好了。”夏显文笑容中带了一丝苦涩。她过得好,他就安心了。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还真挺难的。他希望她过得好,但是是在他身边过得好。这要求, 逾越了吗? 他一直默默的关注着她, 四年,她甚至不记得他是谁,他无数次和她擦身而过,她偏偏就是能目不斜视。 大学毕业的时候,长辈让他出国接手海外的公司,他没能参加毕业旅行。一行同学跑去庐山玩,刚去第一天就有同学传来消息, 说旅游巴士翻车,好多同学受伤,最重一个在icu里还没出来。 他当时整个人都傻了,当夜买了飞机票,又转特快的火车到了九江,他在嘈杂拥挤的医院里里外外的找乔夕颜,疯子一样让每一层的护士查她的名字,最后是乔夕颜的室友告诉她,乔夕颜没有参加毕业旅行,她出国玩去了。 是缘分吗?他一边庆幸又一边遗憾。出国前,就真的最后一面都见不着。 后来他专注于事业,倒是也在一方领域做出了一些成就,只是心里始终空虚,这么多年,他也曾交过女朋友,只是总无法长久。家里给他订立婚约的对象也是一位非常聪颖的女孩,得知他的情况,她对他说:“你回去吧,去死心也好。虽然我不相信你能全身而退,但人不都是这样吗,不撞南墙头不回。” 也许她说的对吧,乔夕颜就是他的南墙,因为从来没撞过,非要撞一次才知道死心。对她,他没有想过全身而退,他只是想离她近一些,尤其是在网上看到她那些□□的时候,他心底那些蠢蠢欲动又更加强烈,他迫切的要回来。 至于回来到底想干什么,他其实也没有想好。 走一步算一步吧。哪怕是就这么做朋友,也挺好的。 ***** 大概是晚饭吃的太过倒胃口,乔夕颜洗完澡还没上床就饿了。跑到冰箱里找吃的,看了半天拿了包薯片来啃,这还是之前徐岩出差的时候她偷买的,徐岩一贯不喜欢她吃这些垃圾食品。这会儿徐岩在书房忙工作,她躲在房里卡擦卡擦啃着薯片,她正啃得带劲,就听见门锁咔哒一响。 她把薯片往身后一藏,扯着嘴角一笑:“你工作做完了?” 徐岩刚洗完澡,正拿毛巾擦着头发,上下看了她两眼,比着嘴角说:“别藏了,嘴巴上还沾着呢。偷吃要记得擦嘴。” 乔夕颜拿手背狠狠把嘴巴揩了一下,随即越想越不对,怎么就觉得他这是一语双关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徐岩说:“没什么意思啊。” 乔夕颜这下可不乐意了,两步走到他面前:“我不就吃包薯片嘛?你至于吗?” 徐岩挑眉:“我也没说你偷吃别的啊?你跟我上什么火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你是不是以为我和夏显文有点什么啊?”乔夕颜最讨厌被人误会,她这人一贯实诚,做过的就认,没做的一定要说得清清楚楚,她倒不是多在意别人的眼光,她就觉得说清楚了自己心里舒坦。从离开饭店她就觉得徐岩有点不对头,闷不吭声的,回到家没和她说两句就去书房了,她还纳闷呢,这对谁甩脸色呢? 徐岩也不屑和她吵架,掀了被子就往里钻,留乔夕颜站那急眼上火的。乔夕颜看他那臭淡定模样,越想越气,她粗鲁的掀开被子,整个人往里面一横,一脚踹在徐岩屁股上,使劲把他往床下面踹。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徐岩被她踹得也有点恼了,抓住她的脚说,“行了啊,赶紧睡觉!” “我睡我的床!不想跟你睡!踹你怎么了?” 徐岩被她这一番论调逗乐了,拿她的句式反问她:“我睡我的床,睡我的媳妇,怎么就要挨踹呢?” 说着还很不要脸的去抱乔夕颜,乔夕颜被他身上的热气烫得发昏,张牙舞爪的抓他,跟猫似的一番乱挠:“徐岩!你怎么这么讨厌啊!” 徐岩还是紧紧的抱着她,她在他怀里乱扭,勾起了他某些欲望,让他方才还有的吃醋和想追究的心情也完全消散了。他拿下巴在乔夕颜脸上蹭了蹭,压低声音无比魅惑的说:“要是你不想睡的话,咱们做点别的事吧?” 乔夕颜和他夫妻一年多,自然知道他这是在索欢,她这会正气着,哪能这么便宜了他,她挺了挺胸说:“没心情。” 徐岩这会也没什么姿态,笑眯眯的,腻歪在乔夕颜颈窝,“怎么就没心情呢?不是心情挺好的吗?” “你凭什么误会我啊?” 徐岩义正言辞:“我没误会你啊?” “放屁!你不就以为我和夏显文什么什么吗?” “那你和夏显文有什么什么吗?” 乔夕颜瞪他:“显然没有啊!”她双手把他一推,整个人钻出他的怀抱,毫不闪躲的与他对视,言辞咄咄的说:“夏显文就是我大学同学,说真的我对他没什么印象,前几天听顾衍生说他以前喜欢我,然后他投资的公司买了我新书的影视版权。没了,我可对他一点暧昧没有,他有没有非分之想我无法控制。” 乔夕颜一口气说完,顿时觉得十分舒坦,她看徐岩半天,见他没反应,问他:“我说了这么多,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 “嘘。”徐岩将食指放在乔夕颜嘴上,阻止了她的喋喋不休。他眼瞳越来越浑浊,一双桃花眼里盛满了水样的温柔,他抓过乔夕颜,手心滚烫,力气也大,在乔夕颜来不及的反抗的时候已经吻了上去,把乔夕颜吻得昏天黑地的,早忘了要和他吵什么。 大约是真的渴了太久,两个人都有些失控,徐岩一个翻身将乔夕颜压在身下,粗重的呼吸就在乔夕颜耳畔。他像一团火在她身上肆虐,夺去了她全部的思绪,只听他低低的说:“夏显文这人什么都好,几乎没有缺点,就是眼光不行,看上了你。” 乔夕颜被他勾得云里雾里迷迷糊糊的,睁着一双迷蒙的眼睛,嘟囔着说:“你不也看上我吗?你眼光也不行。” 徐岩将乔夕颜的手搭在他肩头,带领着乔夕颜整个依附着她,柔柔的说:“我不是和你一样吗,将就。” 这男人还真是记仇小气锱铢必较,口舌上就是不能吃亏就对了,乔夕颜瞪他一眼,嗔怪他:“徐岩你怎么这么讨厌啊?” 明明是抱怨的话,却说得风情万种柔情千丈,成了男女之事上最好的催化剂。在乔夕颜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徐岩已经直接将她领上巴山,共赴云雨…… 徐岩吃干抹尽,很满足的准备睡觉了,乔夕颜嫌他太烫,翻了个身,他又锲而不舍的黏上来,紧紧的抱着她的后背。乔夕颜叹了口气,也就由他去了。 乔夕颜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背后紧贴着的徐岩有节奏的心跳,那样近,近到乔夕颜觉得那心跳仿佛融入了她的骨血。如此亲昵的姿态,让人恍惚又沉溺。 这段婚姻越走越觉得舍不下,也不想舍。可是两人相处却总会产生这样那样的问题,好像永远都不会消停似的,让人头疼。看很多小言故事,结局总是男女主走入婚姻了,仿佛圆满了,殊不知,婚姻才是全新的开始。 婚姻是既脆弱又坚强的东西,像瓷器一样,妥善保存不容易,砸碎却是轻而易举。 她和徐岩的缘分,从一开始就是浅显而错位的,他有曾爱得死去活来信誓旦旦的人,却偏偏没有结婚。和她,彼此都在疑惑,犹豫,提防,却偏偏阴差阳错的牵起了手。 谁说这不是老天的安排呢? 认命吧,乔夕颜暗暗的想,如果命运安排了就是这个男人了,那么接受他的一切吧,爱的真谛就是包容不是吗? 像他包容她的任性和坏脾气一样,她也包容他的过去吧。 一觉睡到天亮,不知是不是太累了,她睡得很沉很踏实。醒来的时候徐岩很反常的没有提前起床。他张着双臂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紧抱着她,她一脸惺忪睡意,半睁着眼睛问他:“几点了?” 徐岩的声音低沉又带点喑哑:“七点一刻。” “你怎么还没起来?”乔夕颜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太阳从西边出来的吗?徐老板七点一刻还在床上赖着?” “陪陪你。”徐岩亲了亲她:“今天不去公司,我爸让我去一趟军工。” 要你去干嘛?” “不知道,好像找我有事吧,他从来不找我的,肯定是有什么急事吧。” 乔夕颜眉头皱了皱,撇嘴道:“那你今天晚上还回来吗?那么远。” 徐岩笑,问她:“开车也不要很久,两个多小时而已,让老婆独守空床是禽兽不如的行为!” 乔夕颜脸上燥得通红,没好气的说:“我呸!臭不要脸!”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就起床了,徐岩今天的穿着是乔夕颜亲自给他选的,领带也是她亲手打的,送他出门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两个人都有点依依不舍的。 小别胜新婚,这话原来还是挺有道理的。 乔夕颜把东西收好,正准备出门,门铃就响了,她以为是徐岩拿掉了东西,吧嗒一声把门拉开,脸上还挂着来不及收起的笑容,难能温柔的抱怨:“冒失了吧,急忙急忙的……”待她抬起头看清来人,不觉紧张又尴尬,讷讷的扯了扯嘴角叫了一声:“妈……” 45、 乔夕颜一大早在自家门口看到徐母, 已经很清楚的知道她这是来者不善,只是没想到她时间赶得真的挺准的, 徐岩一走她就来了,弄得她无比被动, 求救都不知道找谁。 乔夕颜小心翼翼的走到一边,给徐母让位:“妈妈,你快进来坐。” 徐母对她的态度还是冷冷淡淡的,跟将军巡城一样趾高气昂的进了屋,里里外外的转了一圈,才下结论说:“保姆挺称职的,收拾的挺干净的。” 乔夕颜有点尴尬的挠了挠头发, 讪讪一笑:“那也是妈妈眼光好, 徐岩说是家里带过来的。” “嗯。”徐母点了点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态度还是很生硬的说:“你收拾好了吗?今天徐岩他爸也不在,你跟我一块去亲戚家一趟吧。” “啊……”乔夕颜瞪大了眼睛, 嘟囔着:“我今天还要上班呢……” “你也不是多重要的职位, 之前孩子没掉,那么长时间没上班公司不也正常运转吗!一天不去不会怎样的!” 乔夕颜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什么事啊?” “也没什么,就徐岩的小姨添孙子了,咱们去瞧瞧,我带着你去也合适,都是女人。”徐母上下打量着乔夕颜, 话中有话的说:“别人都好福气啊,年纪轻轻就有子有孙的,哎……” 她轻轻的一声叹息把乔夕颜的紧张叹上了顶点。乔夕颜头皮发麻的拿了皮包跟在徐母身后。 徐母头也不回,走在前面,用背对着乔夕颜说:“昨天秦部长给我打电话来道歉,说之前搞错了,你和她儿子没什么关系。” 徐母的口气淡淡的,乔夕颜也吃不准她下面会说什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听说你那天晚上喝酒了?” 乔夕颜心里咯噔一跳,头皮发麻的更厉害了,她不安的拽着手袋,半晌才回答:“对不起妈妈,是我做事没分寸。” “你嫁给我们徐岩,我们家是什么情况我一开始就和你说的很清楚。这么长时间我对你没有一丁点要求,家里的保姆都是我亲自挑的,你到我们家来,我也没让你做过什么,我自认我这个婆婆还是待你不薄的。” “妈妈这说的哪儿的话,妈妈爸爸都对我挺好的。” 徐母突然顿住,猛的一回头,似嘲似讽的一笑:“我怕不见得吧?你要真觉得我们对你好,能挑得徐岩家都不回吗?” 乔夕颜越听越没味,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想起之前的事,她努力压着脾气,“妈妈您可能有点误会了,我没有在徐岩面前说什么。” 徐母又是一笑,不置可否,只是教育道:“做人家家的媳妇要处处谨言慎行,自己要是做的不好,怪不得别人挑你的理。” 乔夕颜低头点点头,耐着性子忍让:“妈妈教育的是。” 徐母满意于乔夕颜的态度,也没有再多说,两人上了车,司机直接将车开到了徐岩小姨家里。 小姨住在市郊别墅区,和徐家算是来往较密切,就是和徐岩不见多亲厚,乔夕颜这一年多见这个小姨也就几次而已,不算很熟,印象中小姨是个利落又有点严厉的女人。和徐母一样,是旧式女校的学生,受的是中西结合的教育,也算那个时代特别的产物吧。 小姨家里单门独院,院墙上爬满了蓊郁的爬山虎,铁阑珊门一推开,院里绿油油的草坪尽收眼底,靠院墙的一侧种满了乔夕颜叫不上名字的白色花束,空气中有清新的香味,很舒服的环境,要不是和徐母一起来,她真想坐下来喝个茶什么的。 徐母到来,和小姨一起迎出来的是小姨家的媳妇席悦珊,长得眉清目秀低眉顺眼,皮肤白皙,只是身上还有些微胖,一看就是刚生完孩子没多久的。 小姨见到徐母,热情的说:“不是说下午过来吗?这么早?” 徐母点点头:“嗯,也没什么事就早点过来了。” 乔夕颜跟在徐母后面,有点拘谨,很是乖巧的微笑:“小姨好。” 小姨抬头看了乔夕颜一眼,不见热络,不咸不淡的招呼:“嗯,好。” 乔夕颜想着,大约是徐母跟她说了什么,以前虽然也不亲厚但也不会这么明显的表现出来。不过也罢了,徐家亲戚不少,家大业大,要每个人她都去讨好,那她不是累死了?与其浪费在不喜欢她的人身上,不如花时间让本就喜欢她的更喜欢她。乔夕颜这个人活得很自我,在这种事情上非常阿q,从来不钻牛角尖,倒也算是性格中少得可怜的优点吧! 进屋后,小姨招呼她们上座,又吩咐媳妇上茶,把孩子抱过来。徐母一抱着小孩子就不撒手了,一个劲儿夸赞孩子漂亮像爸爸像妈妈,把小姨的笑容夸得有如春天的花千朵万朵竞相开放。乔夕颜有点无语,她瞅了孩子几眼,刚满月没多久的孩子,小小一只,脸上红红的,五官都挤在一起,跟猴子一样,真的看不出像爸爸还是像妈妈。看她们那么激动的样子,乔夕颜觉着自己真的有点没母性。 大约都是有过孩子的女人,比较有共同话题,说说育儿经都能说几个小时,倒也没有太冷场,乔夕颜这个大大的门外汉睁着一双眼睛听着,也不用发表意见,徐母说话带她几句,她嗯嗯两声就算完事。 中午快到吃饭的点,小姨家的媳妇席悦珊已经很自觉的起来去准备午饭。乔夕颜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刚准备问怎么没保姆,就听徐母说:“你们家每天都媳妇做饭啊?” 小姨得意的笑着:“媳妇孝顺,说保姆还是比不得自家人。她做饭特别注重养生,我们老的有什么毛病,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她最清楚了。她坐月子那段儿,我做了一段时间饭,都不习惯呢!” “真是乖啊。”徐母“不经意”的流露出羡慕之意。 “是挺乖的,这么乖的媳妇真是福报啊,这回又给添了孙,真是一点遗憾都没有了。”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呵呵,”徐母意味深长的笑了两声:“是啊,真是福报啊!” 乔夕颜看她俩在这演双簧有点看不下去,起身说:“妈妈,小姨,我去厨房帮弟妹。” 说完就逃到厨房去了。 这人比人,真的是会气死人,徐家这弟妹真是把她比得体无完肤,说话轻声细语,进退有度,还是家务能手,乔夕颜站在流理台旁边看着她动作熟练的忙前忙后,真的觉得自己跟个废物没什么两样。 席悦珊一回头发现乔夕颜进来了,马上眯眼微笑着说:“嫂子你出去等就好了,我很快的。” 乔夕颜尴尬的说:“我还是给你打打下手吧,和长辈单独待久了有点不自在。” 席悦珊说:“其实长辈们也是我们这个年纪过来的,只要摸索到平衡点,其实很好相处的。” 乔夕颜自嘲的笑了:“我这个人平衡感挺差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平衡点。” “找到平衡点之前把老公把握好就行了。” 席悦珊说完又忙去了,怕乔夕颜尴尬,席悦珊也分了些简单的工作给她,两个人各忙各的,有条不紊。 真是个好相处的人啊,乔夕颜暗暗的想,这样的女人不管是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大概都会喜欢吧。 乔夕颜手上拿着一根洗完的萝卜,寻思着她是不是也该学点傍身的手艺了?这要年老色衰的时候,怕是徐岩都得不要她了吧? 一个小时不到,席悦珊已经做了一桌子的菜,乔夕颜一个一个的上菜,菜香勾得她直咽口水,菜一上完,她很自然的坐在了位置上,然后,一直在说话的小姨就突然不说话了。 小姨离饭桌大概还有两步的距离,席悦珊就站在她身后,两人都一脸震惊的看着乔夕颜,看得她莫名其妙的。席悦珊最先反应过来,一直对她狂使眼色,她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对,一时也很尴尬。 最后是已经上桌的徐母不咸不淡的提醒她:“长辈还没上桌,你倒是挺快的。” 乔夕颜一下子从位置上跳了起来,尴尬的对小姨说:“小姨您坐,不好意思,我一下子傻了。” 小姨也很虚伪的笑起来:“哪里哪里,都是一家人,哪有那么多虚礼。” 乔夕颜这么一弄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等着席悦珊给长辈添了饭盛了汤上座后她才上座,吃饭的时候也不敢多吭声。她猜到今天的行程不会那么简单,这一吃饭才算完全暴露了出来。徐母大概是怕被徐岩诟病,让小姨负责说教。 从入座开始,小姨就有意无意的把话题往她身上带。一会儿说她孩子没保住多么不注意,一会儿说她被人拍照多么不小心,一会儿说她怀孕喝酒多么没分寸,反正就跟□□大会一样,乔夕颜被贴着大字报,大家一起向她放箭。 她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么多鸟气,别提多郁闷。简直食不下咽,她紧紧的抓着筷子,努力的控制自己不把筷子甩出去。 乔夕颜一直忍一直忍,忍到饭快吃完的时候终于得了空可以去上个厕所,她憋屈的要命,一个人躲在厕所里给徐岩打电话。 电话嘟嘟嘟半天徐岩才接通,还不等徐岩说话,乔夕颜已经用带了哭腔的声音说:“徐岩,救命啊……” 46、 乔夕颜鲜少会遇到这种无助又很头疼的状况, 婆婆真是世界上最神奇的产物,打不得骂不得, 有点委屈还只能憋着。每每抱怨抱怨,就有一群“过来人”说:“一切都看徐岩的面子。” 她努力看徐岩面子, 最终发现徐岩面子也没多大,至少不能让她失去底线,她忍了又忍,最终只能打电话让徐岩亲自来解决。 各人妈各人拉,他们徐家人乔夕颜是真的扛不住了。 “喂……”乔夕颜发现电话那头没声音,不由喂了好几声。 半天徐岩才回了话,气喘吁吁的, 他说:“我马上就到了。” “啊?”乔夕颜惊愕极了, 连自己的目的都忘了:“我还没说我在哪呢,你到哪儿啊?” 徐岩诧异:“你不在小姨家里?” “你怎么知道?” “行了,等我五分钟。别和我妈吵架。” “我没吵,但我不知道我一会儿会不会吵。” “少贫, 挂了。” 早上出门徐岩就觉得有点怪怪的, 也说不上哪里怪,他学的专业和做的事业都和他爸爸的工作距离非常非常远,昨天突然接到妈妈的电话,说爸爸找他,他当时也没多想。 开车出去,后视镜中有辆车一闪而过,一开始也没注意, 后来他开远了才突然意识到,那车是家里的车。 一下子反应过来,大约是妈妈要支开他。支开他能有什么目的,不就为了他那不省心的媳妇吗? 很久以前徐岩还和陈漫在一起的时候,陈漫曾告诉他,男人是老婆和妈妈之间的双面胶,要两头黏。多年后他真的结婚了,才发现双面胶有可能两头黏,也有可能两头嫌。本来乔夕颜和妈妈相安无事挺好的,偏偏平生波澜把问题尖锐化,巧的是问题又是因他而起。他对于乔夕颜和妈妈之间的关系也有点头痛,说真的,他自己也没想好到底该怎么调和。他妈妈是女校毕业,又是教会学校,对生活中的很多事情都有很虔诚的信仰,乔夕颜偏偏是个大大咧咧死在细节上的人。他以前总想,时间还长着,相处久了总会发现彼此的优点,却不想,时间久了,不仅会发现优点,更会暴露出缺点。 总之,久而久之,她们的关系就变这样了。他说什么做什么都里外不是人。 妈妈这一招调虎离山让他有点措手不及,生活里的三十六计还真是精彩纷呈。谁说女人没手段呢?只是这手段都使在最亲的人身上了,若女人把智慧都用在事业上,怕是这个世界就不会成为一个男权世界了。 急急忙忙的赶去小姨家,军工在城东,小姨家在城西,再加上这个城市不省事的交通,徐岩一上午的时间全耗在路上了,饭点都过了才到。天热太阳大,他急得大汗淋漓的,快到门口的时候接到了乔夕颜的电话,他一时话都忘了说,就听到电话那头的乔夕颜哭哭啼啼的声音。 她说:“徐岩,救命啊!” 原本还把事情想的很严峻的徐岩一下子就破了功被她逗笑了。这女人也算是一方奇葩,越是小得可以直接忽略的事,她越是上纲上线的说,反之,明明很大很棘手的事,她偏偏用最犯二的语气,好像也没那么严重似的。 说了几句他就把电话挂了,把额上的汗擦掉,按响了门铃。来开门的是他表弟妹席悦珊,他并不算太熟。两人礼貌的点点头。 席悦珊一开门见是他来了,立刻绽出笑容,“操心嫂子啊?瞧你给急的。” 徐岩“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别怕,长辈们都是刀子嘴豆腐心,说几句少不了她一块肉。” “长辈说她了?”徐岩听话的重点有点偏。 席悦珊掩嘴笑:“那也不叫说吧,我看她什么都没听。” 徐岩笑笑:“她就这样,有点没耐心,见不得别人说她,跟猫一样,只能摸顺毛。” “哥啊,听弟妹一句,你要爱嫂子,这会儿站她身边去。”席悦珊鬼机灵的摸了摸鼻子,故意欲言又止的说:“我瞅着她就挺迷茫的,先把她心抓住了,再好好教育吧。这女人啊,只要心在男人身上,别说扛一个小小的婆婆,天塌下来都能扛得住。” 徐岩也是通透的人,席悦珊随便一点他就懂了,感激的一笑:“让弟妹见笑了,我们两口子的事还得你来教。” “没事没事。”席悦珊摆摆手:“我会收学费的。” “随时欢迎。” 两人穿过院子,走到门口。席悦珊推开门,徐母一看是徐岩来了,脸色一变,立即回头找乔夕颜。乔夕颜刚极不情愿的从厕所出来,一转眼看到徐岩,原本耷拉的脑袋一下子抬了起来,瞪大了眼睛讶异的说:“这么快?!”说完自知失言,立刻欲盖弥彰的补了一句:“这么快……就把爸爸的事处理完了?” 徐岩意味深长的笑着,看了徐母一眼,淡淡的说:“没去爸爸那,原因我妈知道。” 徐母脸色不太好看,眼神火一样像要把乔夕颜点燃一样,故意话中有话的说:“我就带儿媳妇出来转转,看看,怎么,有人别的没学着,告状挺有一手啊!” 徐岩倒也不避拦,尽数收下,回了一句:“顺便也带儿子转转。” 徐母瞪他一眼:“女人的聚会你一个男人跑来做什么?丢不丢人?你公司不要了是不是?” 徐岩指了指小姨手上抱着的孙子说:“他不是也是男人吗?” “他几岁你几岁?能一起比吗?” 徐岩无辜的一笑:“您不是说我不管几岁在您眼里都是孩子吗?” 徐母被驳得话都说不出,瞪着徐岩,明明丢了大面子,却也舍不得在旁人面前骂自家孩子。乔夕颜原本看到徐母这样想偷偷笑一笑,可这会儿她就突然觉得笑不出来。只觉“可怜天下父母心”还真是一句至理名言。 徐母失了体面,也不愿多留,气鼓鼓拿了自己的包换了鞋要走,小姨过来留她,她说:“时间也不早了,一会儿老徐也回了,儿白养了老公不能不管。” 小姨见她看上去也不像太生气的样子便放开了手,一手相送,一手在背后对徐岩打手势,示意他跟上去。 这样的不欢而散是徐岩乐见的。至少是好过一群徐家人□□乔夕颜一个。乔夕颜这脾气也挺不好惹的,真给她说烦了,要么自伤,要么伤他,哪一样他都不想看到。 妈妈出去了,他向小姨和席悦珊道别。随后拉走了浑浑噩噩还呆着的乔夕颜。两人跟在徐母身后大约五步的距离,徐岩牵着乔夕颜的手,像个怕小孩走失的父亲。他微微低头凑在她耳边低声说:“一会儿我和妈妈说话,你什么都别说,知道吗?” 乔夕颜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其实她除了脏话,也无话可说。 徐岩的车由司机开回家,徐岩亲自开车载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大的还生着闷气,坐在后边,偏着头看着窗外,拒绝和他们说话。徐岩开车前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妈”,她理都没理。 小的吧,难得这么乖巧,闷不吭声的坐在副驾驶座上,拽着皮包,眉毛皱成一团。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徐岩开车前突然就笑了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笑,明明现在的气氛是那么僵,可他就偏偏笑了笑。 他开车一贯专心,从不说话,他觉得这是对自己和对乘客负责的态度。徐母也是了解他这脾性,车开起来很久她才突然说:“今天真是面子里子都丢光了。急匆匆赶过来,搞得我跟什么恶婆婆似的。” 她原本只是故意说给徐岩听,不想徐岩一反常态,打破了习惯,回了一句:“既然没什么特殊意思,干嘛故意支开我呢?妈妈。”徐岩故意将妈妈两个字加重了语气,仿佛是在提醒徐母她的身份。 徐母冷哧:“我就带她来看看别人家媳妇是什么样的,让她学着点?怎么着,我这做婆婆的教教儿媳妇都不行?” 徐岩笑:“那别人家的儿媳妇是什么样的呢?” 徐母冷嘲一声,如数家珍的说:“你看看悦珊,真是能干,家务样样会,做饭做的多好!” “乔夕颜指挥人做家务的时候也特别能干。” 徐母气着了:“悦珊自己做投资,一年收入好几百万!” “乔夕颜轻轻松松一年就能花几百万。” “乔夕颜这样你还得意是不是?她这样我教教她有什么不对?” 徐岩抿唇,不气不恼的一笑:“妈妈,我的老婆我自己会教,教不会我也能忍。” 徐岩一句平心静气的话彻底把徐母激怒了。她声音扬了几度说道:“你这是和我划清界限是吧?有了媳妇忘了娘?养儿子就这么点意思?” 徐岩既不会和徐母争锋相对,也不会完全的避让,他还是那淡淡的口吻:“没有娘哪来的我,没有我哪来的媳妇?说起来还是娘最伟大。”谄媚的话也说得极其认真,就是这回徐母是真的伤了心,也没被感动到。 “不敢不敢,我现在在你徐岩面前哪敢自居伟大啊!你都公开反抗我几回了。我也是没脸没皮的,做长辈的,舔着脸和小辈示好,还落不到好。”徐母说着说着,大约是言语伤情,眼眶也红了。 这样的徐母乔夕颜是没看过的,印象中徐母就是严厉矜贵高高在上的,这会儿突然这么接地气儿,她的感觉也挺复杂的。 徐母一贯要面子,这么多年徐岩就没见过她掉眼泪,更别说在乔夕颜面前了。想来也是真的伤心了,徐岩一时心里也有点难受,诚恳的道歉:“对不起妈妈,是我说话没分寸。” 徐母摆摆手:“行了行了,你送我回家吧!” “……” 回家一路乔夕颜都有点内疚,她有点后悔自己那个电话。如果不是她做事没分寸,让人诟病,徐母也不会找这些弯弯道道教训她,想想要她和徐母换换,怕是会比徐母说的更凶。 哎,道理总是事后才懂。人怎么就这么马后炮呢?乔夕颜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别拍了,本来就够傻了!”徐岩揶揄她。 乔夕颜无力和他辩论:“对不起,这下把妈妈彻底得罪了。” “别太担心了,母子哪有隔夜仇啊,明天我回来哄哄她。” 乔夕颜满面愁云:“婆媳之间可仇大着呢!妈妈该不会一辈子都这么讨厌我吧?” “我妈是这么没度量的人吗?”徐岩摸了摸她的头:“你想想啊,你把她这么优秀的儿子勾走了,她可不就难受吗?给她点时间吧,她自己会想通的。”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乔夕颜撇了撇嘴说:“你在她面前那么说,她肯定以为我在你面前挑是非了。” 徐岩笑笑:“说你傻还真傻,我为着你是为什么?我这是表明我的态度,不然以后这种事还多呢,你这么二,说不准就吓跑了。” 乔夕颜转念一想,也挺有道理的。与其老是有矛盾,倒不如一次说开了好。她咬着嘴唇复杂的看着徐岩说:“徐岩,我怎么突然觉得你人这么好啊?” 徐岩嗤鼻,“我人一直好,是某些人不知道珍惜。” 乔夕颜立刻反驳:“哪儿啊!我对待老公的态度就像对待党!” 徐岩鄙夷的白她一眼,幽幽的说:“是吗?据我所知你不求上进连入党申请书都没有写过。” 乔夕颜懊恼自己瞎比喻挖坑自己跳,可怜巴巴的抬头问他:“徐岩,那我现在写还来得及吗?” 47、 在和陈漫分手后空窗的两年, 徐岩作为“单身钻石王老五”被亲戚朋友拿出去到处推销,什么都不需要说, 便已经有很多女孩抛来橄榄枝,光是选一选都让家里人头痛。每每有人问徐岩对另一半的要求, 他总是说不上来。 他绞尽脑汁想很久,最后很书面化的回答,“想找个简单的女人过下半生。”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简单”这个词看着挺平常,其实范畴很大,生活圈子简单成长经历简单也能叫简单,但这不影响人家长一颗玲珑心,相反的, 一个女孩成长和生活的环境很复杂, 但这不妨碍她的头脑一如既往的简单,这也叫简单。 遇到乔夕颜之前,他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样的,可是神奇的是, 遇到乔夕颜之后, 好像注定的一样,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他,就是这样的,就是她了。 当然,这些话他说了乔夕颜也不会懂,更不会信,因为他自己都无法解释这是为什么,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杯子,不管被包装的多么华丽,最终只是为了装一杯温热适中的水,仅此而已。 清早起床,徐岩独自开车回家。妈妈昨天气成那样,他也挺不放心的。回到家,保姆给开的门,一见是他,看了看屋里,给他使了使眼色,他心领神会的进了厨房。妈妈正在给爸爸准备早饭,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见是徐岩,立刻没了好脸色。 “妈妈,”徐岩笑着说:“儿子回来赔礼道歉了。” 妈妈也没回头,不冷不热的回一句:“不敢。” 徐岩踢到铁板也没后退,继续姿态谄媚:“俗话不是说了吗,母子没有隔夜仇,我想想一夜过去了,赶紧来负荆请罪,希望能罚的轻点。” 妈妈冷冷一笑,揶揄道:“有媳妇的人了,还要娘干嘛?” “没有娘哪来的我,怎么能不要呢!要来好好孝敬好好疼的!” 做妈的总是能无底线的包容孩子,徐岩不过三言两语,妈妈脸色已经眼见着缓了些,她把滚烫的粥放在盘子里递给徐岩:“端出去给你爸。” “是!”徐岩赶紧端了出去。 一家人平和的坐在一起吃早餐,真是久违的情景。徐岩察言观色,见气氛还算好,也就放下心来。和爸妈说了些小事,避重就轻的说了一点乔夕颜的事,都往好了说。爸妈就安静的听着,最后是爸爸先开了口:“我明白你的意思,叫乔夕颜还是和以前一样,每周回来吃饭吧!” “老徐!”妈妈立刻放了筷子。 “行了,这事就这么办吧,你个做婆婆的,宽容点吧!” “我怎么不宽容了?” “那就让她和以前一样啊!” “我……”徐母被说的哑口无言,等了老小两眼,气呼呼的喝粥去了,也就算默认了爸爸的处理方式。 爸爸见徐妈不再反对,语重心长的和徐岩说:“这媳妇是我做主给你找的,你喜欢她我也挺高兴的,但这次的事闹得不光彩,希望没有下次。” “知道了,她会改的。”徐岩信誓旦旦的说。心里开心坏了。 自事情平息下去,乔夕颜算是透彻的理解了什么叫“夹着尾巴做人”,每周按时间回家,徐母虽没有以前那么热情,但也没刻意刁难,徐父偶尔找她下下棋,举棋之间还会隐晦的教她一些做人的道理。生活慢慢的回到了以前的轨道,她挺知道珍惜的,也不敢再瞎折腾了。 三伏天里工作忙碌总会让人觉得格外的累,一连上班一周,周五的晚上,乔夕颜软趴趴的躺在冷气充足的房里,半梦半醒的,好像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过了一会儿又听见徐岩过来接电话的声音。 “……乔夕颜这会在睡觉,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转达。” 乔夕颜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我醒了,给我接吧。” 徐岩见她醒了把电话递给了她。乔夕颜低头一看,是顾衍生。 “臭女人!你真是会睡啊!!!” 顾衍生劈头盖脸一声骂可把乔夕颜骂懵了,“又怎么了?我的祖宗?” “祖宗个屁啊!你连祖宗生日都不记得!!!我等你电话等几天了!!” 乔夕颜刚醒还有点云里雾里,算算时间,好像真是顾衍生生日了。赶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几天上班都上傻了。你想要什么,我送你!” “这!不!是!重!点!好!吗!!”顾衍生抓狂道:“重点是你不记得我生日!!” “对不起……” “好在我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我看中的那个包包就当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吧!” 乔夕颜立刻回想起上上周和她去逛街她瞅中没下手的包,那价钱真是相当的“将功赎罪”。乔夕颜哭笑不得的说:“你就是知道我最近刚卖出影视版权,故意来趁火打劫吧!” “怎么?不愿意?” “不敢。” 顾衍生咯咯直笑,又道:“明天晚上在老地方有聚会,我们女人的聚会,不要带男人!” “知道了。” 乔夕颜电话一挂,立刻整个人饿狼扑食的扑到徐岩身上,用特别哭天喊地的口气说:“徐老板!我被人打劫了!” 徐岩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主动弄得莫名其妙的:“怎么了?” “支援点钱给我吧!”乔夕颜还在心疼着即将花出去的钱。 徐岩算是有点明白了,眯着眼笑说:“你有什么特殊贡献我要支援钱给你呢?” 乔夕颜豁出去不要脸,把衣服一拉,露了一边肩膀,用特别魅惑的声音说:“我可以肉偿。” 徐岩看了两眼。顺势把她往床里一压,特别淡定的说:“成交!” 看着陷入火急火燎无限猴急的徐岩,乔夕颜忍不住问:“你怎么这么经不起撩啊?” 徐岩亲了亲她的额头,回答:“女人结婚是为了下半生的幸福,男人结婚是为了下半身的幸福。懂吗?” “……”好吧,乔夕颜懂了。 ******** 乔夕颜盛装打扮到了她们一贯聚会的会所。手上拎着要送给顾衍生的手袋。看了一眼进进出出的俊男美女,乔夕颜叹了口气,回头对送她来的徐岩说:“你回去吧。” 徐岩点头,淡定自若的说:“嗯,我回去独守空床了。”说的不无幽怨。 乔夕颜无语:“顾衍生生日好吧!好啦好啦,我会早点回去的。” “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徐岩说完又补了一枪:“一个人睡真的很冷的……” “……”看着徐岩的车消失在路河中,乔夕颜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刚才的对话很诡异,这大热天的有什么冷的啊…… 乔夕颜到的时间刚刚好,人都差不多齐了,一见她来,七手八脚的把她往沙发里按。各个叫嚣着让她喝酒,最后是顾衍生给她拦了,顾衍生知道她在备孕,也没怎么为难。 其实女人到了一定年龄,也就不想过什么劳什子生日,她们这一行人,从十八岁开始,每年生日都插十八的蜡烛,谁要去追究真实,杀无赦!都是些拖家带口的,不知道是不是平常在家里太压抑了,找了机会就拼命疯,看着身边疯魔乱舞无形无状的女人们,乔夕颜汗颜极了。 会所的午夜场总是节目丰富,舞台上有助兴的歌舞,她们坐的是vip包厢,三面围住,只有面向舞台的那一边开放。顾衍生坐在乔夕颜身边,一直笑得阴森森的,直把乔夕颜笑得发毛。她诧异的问:“祖宗,你笑什么呢?怪模怪样的!” 顾衍生眯着眼还是在笑,从舞者们换位错位的缝隙中指着对面说:“看看,巧不巧?又有熟人!” “谁啊!”乔夕颜顺着顾衍生手指看过去,不远不近,还真看到了熟人。不巧的是,熟人也正在看她,两人四目相投,视线在空气中交接,噼里啪啦的,很是危险,最后是乔夕颜警觉的抽回视线,尴尬的说:“其实也不是很熟的。” 顾衍生故意笑得很内涵,点头说:“嗯,不熟,只是追过你而已。” “行了行了,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少转移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为你一掷千金的事!” “什么玩意儿啊!什么一掷千金啊!” “为你投资电影公司啊!”顾衍生双手合十:“真感人啊!” 顾衍生也不是省油灯,立刻反驳:“这算什么感人啊!以前那谁在我们学校,一整栋寝室楼的灯拼个爱心形状只为追你,那才叫浪漫啊!” “……”顾衍生白她一眼:“有时候真想撕烂你这张嘴。” 乔夕颜抿唇一笑:“彼此彼此。” “……” 聚会上照例的一轮酒过,大家开始寻思着游戏,商量来商量去,最后选了个最老土的——真心话大冒险。 都是些已婚人士,不管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尺度都非常大,大到连乔夕颜这种流氓都瞠目结舌。怪不得别人说,女人只分两种,假装正经和假装不正经。 几轮过去,在闺蜜之一真心话把她老公床事的习惯和时间说了个遍后,整个气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热烈,在群情激奋中,下一轮到来了,然后乔夕颜很不幸的被选中,众人因为她不喝酒,不准真心话,强迫她大冒险。 指定的重任正好落到顾衍生身上,乔夕颜有点预感不祥,一直对她使眼色,然后顾衍生非常领悟的说:“这样吧!”她把乔夕颜面前喝了一半的果汁拿起来说:“把这个送到对面那位穿白衬衫的男士吧。记住,一定要和他说,这是喝过的!” 乔夕颜猜到她不会放过她,却是怎么都没想到会这么贱。她恨恨的拿起果汁,直接从舞台穿到对面,气势汹汹的将果汁杯砸在夏显文桌上,大声说:“这是我喝过的!送给你了!” 还不等夏显文回答,又气势汹汹的回来。那英雄归来的样子,让一帮女人都为她喝彩,尤其顾衍生,起哄得那叫一个欢! 乔夕颜刚坐下,屁股还没坐热,下一轮又开始了,拿起底牌,乔夕颜不禁说了一句脏话,又到她了! 顾衍生凑过来一看,整个人已经笑得前仰后合。她不停的拍手,完全幸灾乐祸的样子。她拍了拍脑袋,贼兮兮的说:“这样吧!我们也就不为难你了!你去把那杯果汁要回来,就算你完成任务。” 顾衍生话音一落,众人已经笑开。乔夕颜气得咬牙切齿。一群损到家的女人,这些个都不明就里不知道夏显文和乔夕颜的渊源,已经笑成这样,何谈知晓一切的顾衍生,她算是已经笑到找不着北了! 乔夕颜攥了攥拳头,咬着牙又气势汹汹的从舞台穿过去,她也不想说什么了,直接瞄准目标,手刚要靠近果汁,已经有一只手眼疾手快的将果汁拿走了。 夏显文微微抿着唇,似笑非笑的说:“不是说送我了吗?” 乔夕颜翻了个白眼:“我现在要拿回去。” 夏显文笑了笑,不紧不慢的说:“送出去的东西,哪有那么容易拿回去的?” 48、 乔夕颜这会心情相当的不爽, 好像更年期一下子提前了,而且一更就没完没了了。她和顾衍生这么多年朋友了, 也不好对她发作什么,她喝得半醉半醒的, 估摸着到明天再问她她就能直接失忆。旁边一群不明就里的疯女人们跟着起哄,弄得她骑虎难下,逼上梁山。 说真的她对夏显文也没什么暧昧的,她自认行得端坐得正,只是前头杜警官那个事让她明白了,这世上很多事都是巧合到一起去了,众口铄金, 就算她舌灿莲花也解释不清。为了不使自己再深陷囹圄, 最好的办法就是安分守己,谨言慎行。她非常珍惜现在的生活,也很把公婆的提醒放在心上,她不希望再惹什么事, 也怕风言风语惹徐岩生气。 夏显文眼角上扬, 微微眯着,那表情像打量着食物的豹子,危险又慵懒的样子,似乎完全不怕她跑了一样。那样掠夺性的目光让乔夕颜有些不舒服。她抬头看着夏显文,他正凝视着她,眼底只有一簇小小的光亮,而她就在那一簇光亮的中心, 影影绰绰的一道。她没经历过什么伤筋动骨的爱情,也不懂与人博弈对峙,她没什么出众的情商可以处理这种场面,咬了咬唇想了想,转身即欲离开。 她刚准备跨出步子,手腕上传来一道温柔的力道,那样灼烫的温度,烫得她手腕间的血脉都似乎突突的跳了起来。她惊恐的转过头瞪着夏显文,脏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她急切的甩开夏显文的手,用不卑不亢的口气说:“夏先生,请你自重!” 夏显文明显感受到了她的怒气,不再刺激她,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淡淡的说:“就这样?” 乔夕颜看了他一眼:“夏先生愿意把果汁给我了吗?”她微微一笑,毫不躲闪的迎上夏显文的目光。半晌,见夏显文不说话也不动作,耸耸肩无所谓的说:“不给?那算了。” 夏显文拍了拍巴掌,大喇喇的笑了起来:“你就这样回去?” 乔夕颜满不在乎:“对啊!” “可是她们会惩罚你。” “无所谓,我脸皮厚。” 夏显文眯起眼看着她,脸上带着几分微醺:“我可以给你。” “别跟我谈条件。”乔夕颜义正言辞:“我只接受无条件给我。” 夏显文伸出手,食指摇了摇,对她说:“我的要求很简单,我喝了酒,一会儿你开车送我一下就可以了,同学一场,这个要求也不过分吧!” 夏显文专注和她说话,趁他没怎么注意,乔夕颜手一抄,将那杯果汁拿走了。她狡黠的冲夏显文笑了笑,非常模糊的回答:“再说吧!”说完,兴高采烈的踩着舞台回到自己的场子了去了。 望着她毫不留恋离开的背影,夏显文摇了摇头,十足哭笑不得的表情。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而这女小人,简直是难上加难。 聚会到十二点半就结束了,个别还没尽兴的又拉着顾衍生下一摊了,乔夕颜趁大家都醉得云里雾里,赶紧打了招呼溜了。她刚逃出生天就掏出手机准备给徐岩打电话让他来接,这电话还没打通,她就看到了站在门口来者不善的夏显文。她赶忙挂断了电话,皱着眉头向前方走去。 夏显文随意的倚靠着墙,见她走过来了,故意的晃了晃手上的车钥匙。乔夕颜见状,停了脚步,转身,和夏显文面对面,情绪有点激动的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啊?其实你爱的是徐岩吧?没好意思和他说故意这么做的是不是?电视剧里都这么写!” 夏显文被她的话彻底逗乐,挑着眉笑得很肆意,“如果真是这样,你要退出吗?” 一句话把乔夕颜彻底噎住了。她哽了哽,说道:“去你的!想得美!” 夏显文不再与她纠缠,又转了转手上的钥匙,声音沙哑而平缓:“送我一程吧,熟人我比较放心。” 乔夕颜翻了个白眼:“你个大男人还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 “我这不是怕遇到女色魔嘛,现在治安这么差。” “孔雀开屏!”乔夕颜无语的瞪了他一眼,一把夺过了钥匙。要不是看在他喝醉了,她才不会管他!怎么说他也是她的同学兼投资方,好吧!这关系其实也蛮亲近的!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乔夕颜车技其实很一般,夏显文住的地方又不怎么好找,她开着导航还是找不着,以前顾衍生就说过,“乔夕颜是拿着指南针都找不着北的大路痴”,让她找路,这任务还真够艰巨的。她看了一眼夏显文,这厮已经不省人事了,从一上车就整个人歪在副驾驶座半寐过去了。乔夕颜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找路。 开车是真的不能分心,她不过是低头看了一眼导航上的地图想知道大概的方位,再抬头就出事故了。 只听“梆——”一声巨响,车头撞上了转弯处的护栏,乔夕颜赶紧刹了车,但撞上了就是撞上了,她整个人已经吓到状况外了。她没喝酒,还犯这种低级错误,还真被顾衍生说着了,她就是一马路杀手。 巨响也彻底把夏显文弄醒了,乔夕颜蹲在车头看着凹进去的保险扛,忍不住直叹气,两百多万的车,这修起来也不便宜啊!见夏显文下车走过来,乔夕颜抱歉的说:“不好意思,修车费我来出。” 夏显文被夜风吹了一阵,酒气散了大半。他笑了笑说:“没关系,这车是我姑妈的。” “不管是谁的修车的钱都我来出吧,真是不好意思。我车技太烂了。没个金刚钻不该揽瓷器活。” 夏显文笑笑,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一同站在路边,“行了,别内疚了,不过是辆车。” “……” 乔夕颜最后打通了徐岩的电话,让徐岩来接。徐岩很快就到了,一见乔夕颜和夏显文一同站在路边,先是一愣,随即恢复常态,礼貌的和夏显文握手。寒暄了两句就回头问乔夕颜:“怎么回事?” 乔夕颜指了指旁边的车:“撞到护栏了,车撞凹了。” 徐岩眉头皱的死紧:“人没事吧?” 乔夕颜两手一摊:“皮糙肉厚,能有什么事,就车有事。” 徐岩看了她两眼,意味深长的说:“现在是没事,一会儿有没有事我就不保证了。” 徐岩把夏显文送回家才带乔夕颜回家,一路脸色都有点不好,表情冷峻,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乔夕颜以为他是在生气她撞车的事,唯唯诺诺的说:“他那车我不怎么会开,一低头就给撞了。”随后一想,他该不是误会她和夏显文了吧?赶紧解释:“我本来是参加顾衍生的生日,然后她们去二摊我不想去就先走了,夏显文喝醉了叫我帮忙开开车,我想想他现在也算我半个老板,就帮帮他。” 徐岩没什么表情,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他开车一贯不理人,乔夕颜也习惯了,又说:“我一开始真的不想鸟他,但是他今天帮了我一点小忙,我不喜欢欠人人情。” 徐岩还是没回答什么。凌晨的街道上,路灯一盏一盏孤寂在路边排列着,车辆显少,并且来去匆匆,行人更是几乎见不到。路遇红灯,徐岩停下车等灯。 看着信号灯上不断变动的数字,乔夕颜莫名有了一点慌张,她眨了眨眼,试探性的问徐岩:“你生气了?”她睁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徐岩,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最后,她难能温柔的唤了一声:“老公?” 这一声“老公”终于把木头人一样的徐岩唤出了一点反应。他一手搁在方向盘上,撑着半边身子侧着看着乔夕颜,脸色还是那样冷峻,轻抿薄唇,一字一顿的说:“闭嘴,现在别惹我,我很生气。” 徐岩口气中带着点薄怒和不加掩饰的醋意。表情很是严肃,这是乔夕颜不曾见过的。一直到进家门,徐岩一直是这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冰冰样子,这姿态还真是滴水不漏,乔夕颜连突破口都找不着。 洗完澡,乔夕颜蹑手蹑脚的进屋,徐岩已经睡了,背对着她,一副要和她划清界限的样子。幸好乔夕颜脸皮够黑,也不理会他的拒绝,整个人钻进被子里,往他身上钻,故意在他身上蹭,见他没有推开她,胆子也大了起来,撒娇的在他颈窝蹭了蹭,说:“别生气了,我真的没干对不起你的事,我和他就没什么,那样的我可瞧不上。” 徐岩没动,冷冷的回答:“你不也瞧不上我吗,也没区别。” 乔夕颜义正言辞的说:“谁说的!这是污蔑!我一直觉得是我高攀了你!” 徐岩无语,也不再搭理她了。她厚颜的靠在他背上:“宽宏大量的徐先生,看在我有心修复的份上,从台阶上下来吧,站这么高多累啊!” “我不累。” “我仰着脖子够着累啊!” “那你去找夏显文,能平视去。” “……徐岩你这个醋劲是不是有点大啊?” “不满意?” 乔夕颜谄笑连连:“满意满意,我整个大享受!” “下次不准给人开车,尤其对你不轨的。” “我不是把他车都撞烂了吗!其实我就是故意的!这是无声反抗!” “少臭贫。” “嘿嘿……” ****** 徐岩气量大,不和乔夕颜计较,事也就这么过去了。只是有些事情就是无声无息的累积着,在乔夕颜毫不察觉的情形下画出了第一笔,然后一点一点累积,等待着一次爆发,就像穿石的水滴,就像成渊的积水。 第二天乔夕颜准备给夏显文打电话,好把修车的钱给他,她知道夏显文不缺这个钱,但她不想为着这事再落什么话柄。 正好电影这边剧本的问题要开一次会议,主编给她打电话让她去中振国际开会,想想顺道,就没打电话了。 她到公司的时候会议还没开始,她没碰到夏显文,倒是碰上了夏显文的年轻姑妈夏小凡。她走过去的时候,夏小凡正站在走廊打电话,她走近了些才听到夏小凡是在对电话里的人发脾气。 夏小凡完全摒弃了淑女形象,骂街一般对电话里的人狂吼:“王八羔子!一回国就给我捣乱!瞎投资就算了!还把我车给乱撞!我车得罪你了?!!我警告你!你立刻给我滚回来!right now!立刻!马上!” 不过听了两句,乔夕颜就听出她是在给夏显文打电话,尤其是扯上了车的事,她不觉有点心虚,本来想打个招呼的,但是想想又有点不好意思,转了身正准备悄悄离开,结果还没走出两步,就听到夏小凡一声热络又惊喜的招呼: “乔夕颜!你怎么过来了?” 49、 被人点名道姓的叫了, 乔夕颜也没办法再装没看到,很是尴尬的回头, 讪讪一笑,对夏小凡招了招手:“嘿, 我在。” 夏小凡手握着手机,两步走过来,脸上还带着几分方才来不及收起的表情,拍了拍脑袋说:“瞧我给夏显文那小混蛋给气的,你今天过来找我的?有事吗?” 乔夕颜挤出一个笑容,努力装乖:“我今天过来开会的……” “开会?”夏小凡一愣:“你是哪个公司的?” “就……电影新项目那边,我是来和他们讨论剧本的……” 夏小凡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了悟的说:“原来如此。”她眨眨眼又问:“徐岩知道吗?” 乔夕颜的表情有些尴尬, 但还是老实的说:“知道,我有和他说过。” 夏小凡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我们家这小子心眼有点死, 我不反对你们做朋友, 只是成年人之间,把握分寸很重要。” 显然夏小凡这是误会了,乔夕颜窘迫的抬头,竭力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说什么,“我和夏显文什么事都没有,真的。” 乔夕颜说的很诚恳,夏小凡见她如此认真的模样, 呵呵的笑了,“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劝劝他的。”说完又开始喋喋不休的抱怨:“这臭小子现在是谁的话都不听了,整个一破坏王,把我车开出去给我撞个稀巴烂,气死我了!” 乔夕颜越听越心虚,正头皮发麻不知如何自处的时候,夏显文终于姗姗来迟的出现了。 一见他出现,乔夕颜立刻松了一口气,不断的用眼神向他求助,他看了乔夕颜一眼,再看一眼夏小凡,意味深长的一笑,扯了扯夏小凡的胳膊说:“姑妈,你这是和乔夕颜说我什么坏话呢?” 夏小凡一个白眼赏给他:“我只说事实!” “行行行,您不是找我嘛?有什么事咱会议室说去!”他扯着夏小凡就往会议室走去,末了,还不忘回头和乔夕颜说:“你先去休息室等我一会儿,剧本的事我还有点问题要找你。” “……” 他们刚走,乔夕颜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手机铃声在安静的过道里显得有些触目惊心,把乔夕颜吓了一跳。她抚摸着胸脯顺气,一看手机,是妈妈。 她微笑着接起,妈妈的声音通过声波传过来,还是那么安宁祥和。 “颜颜,在哪呢?” “在工作呢。”乔夕颜看了看时间:“妈妈怎么这个时间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妈妈笑了笑,温柔的说:“想我的宝贝女儿了。” “我也想妈妈了。” “嗯嗯嗯,”妈妈不住的答应着。不知是错觉还是声波干扰,乔夕颜听妈妈的声音,竟然觉得带了几分哭腔,只听她说:“我的女儿长大了,真好,真好。” 乔夕颜撒娇道:“再大也是妈妈的女儿。一辈子都离不开妈妈。” 也不知是怎么了,妈妈突然问了一句:“颜颜,你现在幸福吗?” 乔夕颜有点莫名,本能的回答:“当然幸福啊,我现在和徐岩可好了,他对我好得不得了。” “徐岩是好,徐岩是好。”她感慨的说:“女人一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遇到个知冷暖的男人。” 乔夕颜听出了一些不对劲,试探的问道:“妈妈,你怎么了?是不是爸爸……” “没事没事!”妈妈打断了乔夕颜:“我只是突然想打个电话给你而已,你别胡思乱想了。忙去吧,我挂了。” “……”电话挂断,乔夕颜莫名的看了一眼手机,正准备打个电话给爸爸问问情况,但是想想还是不放心,一会儿事办完回家看看算了。 夏显文还没出来,乔夕颜坐在休息室一直在踢着休息室那一株不知名的植物,每踢一下叶子就跟着耸动摇晃,仿佛在发泄着她心里的不满。 想到夏小凡说的话,她郁闷极了,心想,怎么老遇到这种乌龙事啊,弄得她多水性杨花似的。她从小到大就没和男生有什么不该的牵扯,与人交往也都光明正大,从来没什么暧昧的事,偏偏她这已婚的身份老让她莫名其妙被人戴有色眼镜看待,仿佛她和男人在一起区域呼吸都是罪恶一样。 她很想抱怨,可是换位想想,已婚身份束缚的不是她一个,她对徐岩也是一样,他多和别的女人说两句话她也会乱想,也算彼此彼此,人不能双重标准,她如是劝服自己。 没坐多久夏显文就出来了,他对乔夕颜招招手,乔夕颜起身过去,两人在走廊尽头说话。 乔夕颜一副保持距离的模样,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我大概问了一下,卡里的钱应该是够修车了。” 夏显文没有伸手接,似笑非笑的双手环胸看着她。 乔夕颜被他盯得有些发毛,他的眼神中有种洞察力,让人有种无可遁形的感觉。她抬头挺胸煞有气势的说:“还有什么问题吗?” 夏显文呵呵笑了两声,接过她手上的卡,“啪”一声折断,不顾乔夕颜瞪大眼睛要吃人的表情,漫不经心的说:“车是我姑妈的,钱应该还给她。”他扯着嘴角淡淡一笑,说:“而且我就喜欢你愧疚,心虚,觉得欠我的。这感觉相当不错,你要不要试试?” “你!!”乔夕颜下意识的举起了手要打他,夏显文眼疾手快的一抓,将她要攻击的力道温柔的化解,乔夕颜一个没站稳,差点跌进他的怀抱,他双手搀着她,故意暧昧的说:“你不要这样,你现在投怀送抱也没用,你离婚之前我是不可能碰你的,我从来不和有夫之妇发生关系。” 乔夕颜恨恨的甩开他的手,高声吼了一句:“滚!” 看着夏显文死淡定的模样,她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也不想和他多做纠缠,转身就往电梯走去。算她识人不清瞎了狗眼,还以为他是小绵羊想着都是同学又是她老板,才对他另眼相待,却不想他压根就是一匹大尾巴狼,她才是那只无知的羊! 她越想越气,电梯一到,就踢踢哒哒的出门了,却不想,没走两步就被一楼的保安拦住了,这保安真是来撞枪口了。她进公司的时候他不拦,她都要出去了才来找她要出入证。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 她站在大堂就和保安吵了起来。她此刻火气大得很,自然也没什么好话。她越是这样,保安越是不放行,她气得要命,拿起手机就准备报警。 她手指还没按上手机按键,一只大手已经按住了她,乔夕颜下意识抬头,一见是夏显文那大混球,整个气上加气,她看都不想看他一眼,直对他白眼相向。 夏显文对她这幅样子见怪不怪,也不生气,反而笑眯眯的看着她,半哄半宠的语气说:“怎么回事?吃了火药一样?有脾气对我发,别迁怒我们保安。” 那保安也是聪明人,一见夏显文如是说,自然参透这其中利害关系,立刻改了面目抱歉的说:“夏总,是我的问题,抱歉抱歉。”说完就回到岗位去了。留下乔夕颜和夏显文面对面,相对无言。 乔夕颜横眉冷对,毫不客气的啐道:“神经病!你把话再说暧昧一点!” “这一点我完全可以做到。”夏显文仍旧无耻的笑着。 乔夕颜正准备揶揄他两句,手机就响了,她瞪了他两眼,心想便宜他了,电话救了他! “喂。”乔夕颜接起电话。 “颜颜,妈妈今天给你打电话了吗?” 乔爸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乔夕颜一下子就听了出来,立刻脸色变了,紧蹙着眉头,严肃的问:“你是不是又做什么事了?” “那不关你的事。”乔爸的语气中有几分强硬:“我只问你,你妈妈给你打电话没有?” 乔夕颜满脑子全是以前那些不堪的生活和画面,不由激动起来:“乔炳年!你是不是又去那狐狸精那里了?你还要不要脸了!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放肆!”乔爸情绪也激动起来:“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你告诉我你做了什么!!”乔夕颜想起今方才妈妈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不由也开始紧张起来,她早该想到的,妈妈不可能莫名其妙给她打电话的,她早该想到的。 她一时也乱了阵脚,慌张的问:“你在哪里?” “家里。”乔爸叹了口气:“你妈不在,电话没带。”电话那头有拖鞋踏在地板上吧嗒吧嗒的声音,想来大约爸爸现在也在满屋子的找着。 不知道为什么,乔夕颜总觉得有点不对头,右眼突突突就开始跳个不停,她脸色很是严峻,冷冷的说:“我马上回家。你等着我。” 正准备挂电话,电话那端突然发出“啪——”一声巨响,电话嘟一声被挂断了,乔夕颜紧张极了,再拨过去,电话关机了。 她一时六神无主了起来,也不再管身边的夏显文了,大步往外迈去,此刻她脑中再没有那些纷纷扰扰,只有从小到大一直和她相依为命的妈妈。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你去哪?”夏显文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乔夕颜不耐烦到了极点,冷冷斥他:“放手!别烦我!我现在有急事!” “你没开车来吧!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她拒绝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是妈妈的来电。她惊喜不已,赶紧接了起来:“妈妈!你在哪呢!” “颜颜……”电话那端是爸爸颤抖到不成音调的声音和救护车刺耳的乌拉乌拉声音。 乔夕颜的心蓦地沉到谷底,她握着手机的手不断的在颤抖,“怎么了?你在哪里?” “我们在往医院的路上……颜颜……你快回来……”爸爸的声音中明显的带着难掩的哭腔,可以想象,此刻他是多么的无助。只听他颤颤抖抖的说:“你妈妈她……她割腕了……” “……” 50、 坐在夏显文的车里, 窗外是不断倒退的高楼厦宇,由于车速太快, 所有的一切都变成混沌一片,晃得乔夕颜头晕极了。乔夕颜把车窗开到最大, 带着灰尘的风温度奇高,炙烤灼人,明明是很不舒服的,可乔夕颜却固执的开着车窗,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清醒一些。乔夕颜六神无主的拽着安全带,手在颤抖,心也在颤抖, 仿佛置身于一块冰封已久的湖面上, 湖面遽然破裂,眼看着蚀骨的冰水就要把自己湮灭,却还是动都不敢动,只怕越动越危险。 脑海里不断的播放着她从小到大的画面, 沉默又软弱的妈妈, 受了气也不吭声,每天在她关灯睡觉以后会偷偷的到她房里抱着她,有时候也会哭,可是她连哭都没有声音。从小到大,他们曾搬过四次家,房子是一次比一次大,可是那么大的家里, 从来只有她们母女二人,爸爸偶尔也会回来,只是和妈妈处不到一块去,常常前半夜还在家里,后半夜就气冲冲的走了。 妈妈每天在家里看经书,潜心祷告,信奉,仿佛有什么天大的罪过渴求救赎,那么虔诚。其实乔夕颜很早以前也曾怀疑过妈妈有抑郁症,但她从来不敢涉及这方面,妈妈是敏感的,她不敢去触碰她的伤口。 她没想过妈妈选择这么惨烈的方式离开她,此刻她难受得仿佛整片天空塌了下来,扣在她身上,让她动弹不得,连呼吸都没力气。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直胡思乱想,眼泪无声的一直流,她擦都来不及,只能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夏显文专心致志的开着车,表情也很严峻,他不敢问乔夕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认识她那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见她哭过,这个女人似乎和水绝缘了,他一直以为她的心都是石头做的。 原本她一直拒他于千里之外,却在接完最后一个电话以后变了表情。她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眼泪簌簌就落了下来,他第一次见她用那么无助的态度求人,她说:“车借我用一下可以吗?求你。” 她用了“求”这个字眼,这种卑微的字眼他一直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在乔夕颜的世界里出现,她一直是那么骄傲。可是那一刻,她的眼泪真的烫到了他的眼睛和他的心。他不放心就这么放她走,当机立断开车送她去医院。 一路他也在暗暗猜想,是不是长辈病发之类,他爷爷心肌梗塞走的那天晚上,他们也是这么兵荒马乱的赶到医院,可惜,为时已晚。也许是有几分感同身受吧,夏显文分心抽了张纸巾给她,安慰她:“别哭了,现在医疗技术很发达。”见乔夕颜无动于衷,他又说:“再哭我的车都要被淹了。” 乔夕颜接过纸巾,擦干了眼泪,用深度沙哑泣不成声的声音说:“对不起。” 夏显文轻叹了一口气,再不说什么了。 到了医院,乔夕颜下车的那一刻脚步虚浮,要不是夏显文眼疾手快抓住了她,怕是她自己都要倒下了。她什么都没说,头也不回的往医院里走去。当她赶到急救室门口的时候,她看到了卷着袖子的爸爸和上次有过一面之缘的梁叔叔。两人脸色都很严峻,急救室的手术灯还亮着,红色的灯让乔夕颜只觉心都要跳出来了。 从走廊到急救室的白色瓷砖地板上有几滴已经干涸的褐色血迹,乔夕颜看的触目惊心,不断的想象那是妈妈的血。她难以自控的冲上去一把拽起了爸爸的衣领。以往高大强健的爸爸被她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你到底做什么了!混蛋!”乔夕颜歇斯底里的对爸爸大吼,此刻,她看他的表情是那么嗜血,仿佛是对待不共戴天的仇人。 坐在一旁的梁叔叔见情况不对,赶紧过来扯开乔夕颜,“小乔你乖,快放开你爸爸,你爸爸刚刚抽了200cc的血,需要好好的休息!”他们一家都是b型血,想来妈妈该是流了多少血才会要爸爸去输血?乔夕颜简直不敢想象,想一想心就一颤一颤的疼。 乔夕颜被梁叔叔扯开了,但她情绪依然激动,“乔炳年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能这样?你看看她多可怜?她一辈子都被你毁了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能放过她?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这个混蛋!骗子!!” 乔父原本行尸走肉的一样坐在那里动都不动,这下被乔夕颜骂得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他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发,疯了一样捶打着自己,坐在一旁的梁叔叔只能死死的控制着他,他被眼前的情形烦得不行,也发火了,吼道:“你们在这闹什么?这里是医院!” 梁叔叔皱着眉头看着乔夕颜说:“你现在说他有什么用?你妈妈还在抢救!”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乔夕颜情绪失控的捂着脸崩溃大哭:“妈妈,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一刻都像油锅上的煎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急救室的医生终于出来,他摘掉口罩,就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冷静的对他们说:“暂时抢救过来了,但是还很虚弱,目前没有苏醒,等醒了以后一定要看好,以防再发生意外。” 从急救室转到病房,在外面守候的三个人都已经精疲力竭,连指责都没有力气。夏显文一直陪着乔夕颜等着,他们三个守在病房里,他出去买了喝的水和一点粥进来,只是三个人都没有胃口。 乔夕颜手机响了,她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口前去接,风啸啸的在耳边刮,乔夕颜有点怔忡,低头看了一眼,是顾衍生的电话。顾衍生不明就里,开口就笑呵呵的:“小乔,周末有时间没啊?帮我带带孩子啊?” 乔夕颜疲惫极了,用沙哑的声音说:“对不起衍生,我现在什么心情都没有。” 顾衍生一听乔夕颜声音不对,立刻语调变了,紧张的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妈妈割腕了……”乔夕颜一说起来又难以自控的哭了。 顾衍生一惊,但是很快镇定下来:“你在哪里?哪家医院。” “xx医院……”乔夕颜连病房都还没来得及说,手机就没电自动关闭了。真难受,连个可以哭一哭的对象都没有。此刻乔夕颜真的很无助,仿佛时空倒转,又回到很久以前的那一天,她一推开门,妈妈就倒在血泊里一样。 仿佛被人突然丢在无边无尽的黑洞前面,千万只手骤然出现,直要把她往深渊拉去。 看着屏幕全黑的手机,乔夕颜的眼泪一滴一滴落了下去,落在如镜子一般的屏幕上,一颗一颗的泪花破裂成不规整的水痕,将她的影子扭曲的倒映在里面,走廊的穿堂风呼呼而过,牵动用以装饰的不知名植物,叶子碰撞,唰唰直响。 医院很静,正因为静,所以连风的声音都很清晰,当耳畔出现小心翼翼的脚步声时,乔夕颜赶紧狼狈的擦掉了眼泪。她一抬头,和憔悴得不成形的爸爸四目相对。乔夕颜执拗的转过头去,不想理他,迈着步子就要离开。 “颜颜……”爸爸的声音颤抖着,同样无助的声音,想来他也被吓到了。 乔夕颜腿有点发麻,顿了顿,就听到爸爸说:“你过来,和我谈谈。” 乔夕颜冷笑:“我们还有什么可谈的?你觉得那狐狸精和野种是你的家,你就去。以后妈妈是我一个人的。求你别再靠近我们母女了好吗?” 爸爸痛苦的皱着眉,沉默了片刻,才慢慢的说:“颜颜,我和你妈妈,一切都是我的错。等她醒了,我同意离婚,放她自由。”他突然扯着嘴角,苦涩的笑了笑说:“原本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是我对不起他们。” 爸爸掏出随身携带的钱夹,他颤抖着双手打开,里面夹着一张有些岁月的黑白照片,是乔夕颜刚出生的时候拍的,年轻秀丽的妈妈抱着还是小婴儿的乔夕颜,而爸爸则坐在一旁,虽然表情仍是严肃,却怎么也掩不住眉宇间的幸福。 乔夕颜没有见过这张照片,他们家里没几张合照,从小开始就是撕裂状态了,爸爸又忙,别谈照相了,人都碰不着。此刻,爸爸用青筋突出皮肤松弛带着褶子的手抚摸着那照片,最后遗憾的叹了一口气,翻过照片,从钱夹最里层拿出一枚款式朴素的金戒指递给乔夕颜,说道:“我没脸把这个给你妈了,以后她肯定也不愿意见我。等她醒了,你把这个给她,好吗?” 乔夕颜震了一下,从看到钱夹里那张照片开始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头,此时她心里有如惊涛骇浪,声音也颤抖起来,“到底怎么回事?”乔夕颜固执的不去接那枚戒指,瞪大了眼睛不罢休的问:“梁叔叔到底是谁?这戒指是谁的?你和妈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夕颜紧紧地瞪着爸爸,一字一顿的问:“你爱过她吗?” 爸爸如死水的眼神闪了一下,随即变成更浓的悲伤,他顶着一头鬓白的头发,感慨的说:“很多事情太久远了,说也说不清了,她这辈子就没爱过我,这是报应吧?”说完,苦涩的一笑。 乔夕颜被这个答案震慑到了,她难以相信爸爸说的一切,不断的摇着头。这么多年,她一直活在畸形的情感世界里,不会爱人,也不敢爱人,这一切都是她的家庭教会她的,她对这样痛苦的现实已经深信不疑了。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一切的一切都和她想的一点都不一样。一个出轨的男人,一个十几年鲜少回家的男人,却用这样珍视的眼神看着他的结发妻子和女儿的照片,真人都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何须睹物思人?这怎么能让乔夕颜不疑惑? “你爱她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她?”乔夕颜紧紧地握着拳头:“你知不知道,她过的多痛苦?你知不知道,我过的有多痛苦?”乔夕颜声音哽咽的说: “两个不相爱的人为什么要勉强结婚?结婚了为什么要生小孩,你们知不知道我活的有多痛苦?” “……” 51、 看着乔夕颜哭, 乔爸也忍不住泪,印象中永远高高在上绝情冷意的爸爸居然会因为她哭。这让乔夕颜不能不震动。 “对不起, 我的乖女儿,是爸爸对不起你。”乔爸声音里满是悔恨和震恸。牵动了乔夕颜脑海里的每一根神经。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这么多年, 乔夕颜一直扮演着叛逆女儿的角色,她胆大妄为欺上犯下,什么糟的乱的都干过。她用各种各样叛逆的方式吸引他的注意力,让他焦头烂额,以此博取她想要的那么一点点关注。作为女儿,她的卑微和可怜自己都不忍心去想。 她曾经以为他不爱这个家,不爱妈妈, 更不爱她。她以为这个故事就像天涯里任何一个庸俗故事一样, 陪着男人吃苦奋斗,最后他一招功成心也跟着一起变了。 男人都爱新鲜,爱年轻,没有什么爱是永恒的, 也没有无坚不摧的婚姻。她一直是那么悲观的活着, 就是因为他们的影响。 可这一刻,她的世界十级地震,也是因为他们,他们一次又一次打击着她,摧毁着她本就薄弱的心脏,让她手足无措,无法适从。 她什么都说不下去, 离开了走廊。乔爸爸语言又止的跟着她。走到病房门口,他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进去。 乔夕颜什么也没有说,默默拿过他手里戒指,进了病房,她轻轻关上门,将他们都关在了门外。病房里很安静,很适合她思考。 她狼狈的像大难不死刚从冰湖里爬起来的人一样,受惊过度,生死一线那一刻的恐惧感还时时在她脑海里盘旋,她瑟瑟发抖,可怜至极。 这个历史遗留问题强烈的震撼着她,最难受的时候,她始终只能相信她自己。乔夕颜本性自私,有伤口的时候,她习惯了自己躲起来悄悄舔舐,她没办法做到信任任何人,更没办法向任何人展示自己的血淋淋。 她忘了她在这个世界上还可以依靠谁,也忘了依靠别人是什么感觉。近三十年的人生,她都是这么习惯的,假装坚强的活着。 所以这一刻,她忘了徐岩的存在。她不是存心的,她只是习惯了。 妈妈已经醒来,睁着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看着天花板。失血过度,她的唇色有些发白,脸色也很骇人,乔夕颜抹掉了眼泪,坐在床边,下意识的抓紧了妈妈冰凉的手。 她手腕包得很严实,乔夕颜也不敢大动,只是不轻不重的抓着她,将温暖度给她。 要多么狠心才能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乔夕颜无从想象,她真的承受不起妈妈再一次的离开,那种天地间只剩她的感觉,她真的承受不起。 “妈妈……”乔夕颜克制不住声音发抖:“别再吓我了好吗?” 妈妈眼中闪烁了一下,瞬间便积满了眼泪,她微微偏头看着乔夕颜,一时也不忍心了:“对不起,对不起,我的乖孩子。”她不住的说着道歉,越说乔夕颜越难受。 她拿出爸爸拿给她的戒指,递给妈妈看:“妈妈,从今天起,你自由了,别再做傻事了好吗?他说了,愿意给你自由。” 妈妈看到那枚戒指的时候没有太过震惊,她眼泪一直含在眼眶里,动也不动,就这么一直含着。 良久,她慢慢的说:“颜颜,我知道你心里在猜,猜我和梁叔叔,猜我和你爸爸。” 乔夕颜擦了擦眼泪,心酸不已:“妈妈你要是太累了什么都不必说。只要你幸福就好。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妈妈听乔夕颜这么说,扯着嘴角欣慰的笑了笑,眼眶中的眼泪也硬生生的逼了回去。她眨了眨眼,很平静的看着乔夕颜。很多过往,在生死的考验后,都显得微不足道了。对于过去,放不下的,绊住脚的,一切的一切都留在了死去又活来的前一刻。这一刻,她终于平静了。 “我和你爸爸还有梁叔叔是大学同学,我们是恢复高考那一批考上大学的。当时□□刚结束,大家都是惊弓之鸟,我阶级成分不好,一般的家庭都接受不了。当时我和你梁叔叔处对象,他家里强烈反对我们在一起,把他弄去了新加坡。那时候年轻,我们都没想过放手,你梁叔叔一直给我写信,我也一直在等着他。他说他挣够了钱就回来娶我。我一直等,大学毕业好几年我还是在等。” “那几年多亏了你爸爸一直守着我,照顾我,他说你梁叔叔是他最好的兄弟,照顾我是应该的,我心里感激,和他往来的也比较多。后来我调动工作,居住的地方不定,就把地址改到你爸爸那里,由你爸爸替我收信。” 讲到这里,妈妈突然笑了笑,不是苦涩的,反倒是带着点甜蜜和无奈的笑意:“然后有一天,你爸爸突然告诉我,你梁叔叔在南洋死了。以后再也不会写信回来了。我当时太伤心了,整个人都懵了,如果不是你爸爸在我身边安慰我,也许我就跟着走了。再后来,我年龄也大了,我们那个年代,读大学的女孩不多,像我这种毕业几年还不结婚的,就是老姑娘了。你外婆也急,到处托人给我找对象,最后是你爸爸上门了,和你外婆说,想和我结婚。” “你爸爸这个决定不仅让我震惊,也让家里震惊了,一个根正苗红的家庭,谁愿意娶个‘资产阶级’小姐回家?可是你爸爸就是拧,为了和我结婚,和家里联系都断了。他当时就带着这枚金戒指来找我,和我说,他这辈子什么都没了,如果我愿意嫁给他,就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听到这里,乔夕颜手心不自觉握紧了一些。她原本以为这枚戒指是梁叔叔送给妈妈的,却不想,这枚戒指从头到尾都是爸爸送的。 “我也不傻,自然知道他这么多年对我好是什么意思,我答应嫁给他。刚结婚的时候,我们什么都没有,一起起早贪黑的办厂,很苦也很累,后来我怀了你,你爸爸心疼我,叫我不去厂里。他一个人在外头拼,我看着也挺心疼的。”妈妈说到这里,眼里又不觉有了眼泪,她无限欷[的说:“那是最好的几年,你出生了,乔家终于认了我这个媳妇,也偷偷的帮衬帮衬我们,过得虽然有点拮据,但是真的很幸福。” “你三岁的时候,你梁叔叔突然回来找我,我当时整个人都傻了,第一反应是愤怒,第二反应是认命。你梁叔叔知道你爸爸骗了我,很生气,把你爸爸胖揍了一顿,你爸爸那么高的个儿,挨打也不还手,他让我选,如果不想和他过了,就放我自由。我选了你爸,选择继续生活。你爸爸很高兴,也很感激,为了让我们过更好的日子,他努力的做事业,一钻进去就出不来了,我常常十天半月见不到他人,好不容易把他盼回来了,他倒头就睡,连话都不和我说。我和他说,我不需要做阔太太,我只希望我有个每天回家的丈夫,我的女儿能每天看到爸爸。你爸爸说我不懂事,说他做的一切是为了这个家。我们常常吵架,每次的理由都不一样,吵到最后都不知道为了什么吵。” “我无数次想过逃离这段婚姻,可我舍不得你,也舍不得你爸。直到别人和我说你爸出轨了,当时我怎么都不信,后来是那个女人找上门了,我才不得不信。我把结婚戒指还给你爸,他很生气,指责我心里有你梁叔叔,他就不和我离婚,死都不离,要拖死我。” “后来的事你大概也知道了,你爸外头的女人一个一个的换,久了我也麻木了。他当着我的面,立了一份遗嘱,把什么都留给你,条件是不和他离婚。我想想这辈子也不能给你什么,如果能留点钱也不错,就同意了。拖着拖着就这么多年,你长大了,结婚了,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乔夕颜打断了她:“你怎么没有遗憾了?你没有遗憾你就自私的离开我?” “颜颜,我只是活得太累了……” “……” 乔夕颜用公共水池的水洗了把脸,站在走廊边透气。一下子接受这么多沉重的过去,她心里有如打翻的五味杂瓶,什么滋味都有。 她突然想通了一切。为什么她结婚的时候爸爸会说出那样的话,所谓她婚姻的交换,不过只是他想回家的一个借口。 他一直卑微的爱着妈妈,他不自信,觉得一切都是他偷的,骗的。他不懂妈妈的难过,他自以为是的对她好,却不知道她真正要的是什么。他忽略了女人细腻的心思,妈妈这般执拗又玲珑的女人,怎么会要那些庸俗的物质呢? 她和他一样,缺少的是爱,是安全感。 这些是钱给不了的。 两个在一起几十年的人,一个为了年轻时候一段感情不断自我质疑,甚至怀疑对方,另一个,有什么都不说,在爱的人面前要面子,要博弈,仿佛谁先服软谁就输了。他们吵了一辈子,却阴差阳错一直没有分开。 直到妈妈自杀的前几个小时,两个人还在为了梁叔叔的事吵架。一辈子没有结婚的梁叔叔成了爸爸心里永远的刺。时不时要拿出来拨一拨,血肉模糊也不怕,要疼两个人一起疼。 婚姻真是一门大学问,有爱还不足以维持。如她父母这样,不知不觉就背道而驰,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她无法去评价什么,她只是很震动。她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也无法左右人和人的决定。两个人的相处总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她拨了拨头发,一回头,顾衍生已经满脸担忧的找了过来。 顾衍生皱着眉头问她:“怎么回事啊?怎么弄到自杀这么严重?” 乔夕颜疲惫的摇了摇头:“太复杂了。不知道怎么说。” 顾衍生左右打量了一下,看到夏显文正往这边走来,不觉皱了眉:“他怎么在这?” “当时正好在他公司开会,他送我过来的。” “徐岩呢?他去哪了?这种时候怎么没看到他?” 顾衍生这一问把乔夕颜问懵了,她傻傻的看着她,“我忘了告诉他了……” “天呐!乔夕颜!你怎么这么糊涂啊!这种时候你不通知你老公!你让他怎么想啊!!”她瞪她一眼,“我现在进去看你妈,你赶紧打电话给徐岩!” 说完,顾衍生就往病房走去。 夏显文见顾衍生走开,拿了瓶水过来,递给乔夕颜。 乔夕颜看了他一眼,问他:“我爸呢?” “我让他出去吃点东西了。他输完血有点虚弱。” 乔夕颜点了点头,接过那瓶水:“谢谢。”道完谢又想起刚才顾衍生的话,摸了摸自己的手机,这才想起手机没电了。顾衍生走的也太快了,只顾着骂她,也不想想她的实际情况。 她无奈的对夏显文笑了笑,“手机能不能借我一下?” 夏显文愣了一下,将手机递给了她。 乔夕颜接过手机,往旁边走了几步,拨通了已经烂熟于心的那十一个数字。她现下脑子里也是一团糟,什么事都想不到,就跟磨一样,别人推一下她转一下。她并不知道,她这个电话,有如炸弹点燃了引线,将她本就薄弱的婚姻,轰得岌岌可危…… 52、 也不知是怎么了, 乔夕颜隐隐有些不安,一时也没想到哪里不对, 浑浑噩噩按下拨通键,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声音, 正在接通,乔夕颜不觉心也跟着这声音揪得紧紧的。 “你好,请问哪位?”熟悉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电波让他的声音稍微改变,恍惚中乔夕颜有种奇怪的幻觉。明明早上还一起出门,却好像很久很久没见一样。乔夕颜紧张得手心都要出汗了。在听到徐岩声音的那一刻,酸涩感瞬间挤满了眼眶, 她突然发现顾衍生说的对, 她是真的糊涂,她应该早点给他打电话,这个时候,他才是那个她可以依靠的人。可是怎么办?她真的不会, 她一直是一个人, 一个人处理一切,一个人承担一切。她不会向另一个人展示她的软弱。即使这个人是她丈夫,即使这个人是徐岩。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她慌忙擦了擦眼睛,这才想起不是自己的手机,思绪中多了一丝慌乱。她靠在墙根处,窗外的风阵阵拂来,清冷的空气让她渐渐平静。 “喂?”徐岩的声音微微上扬, 不似平常和她说话那般亲密,礼貌而疏离。 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发抖:“徐岩……” 电话那头的徐岩一下就听出了她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怎么了?”徐岩的呼吸平缓而清浅:“你自己手机呢?你拿谁的手机给我打电话?” 乔夕颜觉得耳朵有点发热,将手机换了另一边耳朵,嗫嚅半天才说:“别人的……我手机没电了。” “怎么了?你不是提前下班了?还没回家?” 乔夕颜嗓子痒痒的,只几秒的时间就酝酿出了哭意:“我在医院里……我妈妈进医院了……” 徐岩也紧张了起来:“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哪家医院?我马上过来。” 徐岩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乔夕颜也懵了,一个一个的回答:“我妈她做傻事,割腕,大概五个小时以前,我在医院里待了四个多小时了,在xx医院。” “五个小时,你怎么现在才给我打电话?” “我……” “算了算了,”徐岩打断了她:“我现在马上过来,你别到处跑。照顾好妈妈。” “嗯,我知道。”还没说再见,徐岩已经把电话挂了,想必也是急了。 乔夕颜收起了手机,一时间知道了太多事,她脑子里也很乱,站在墙根处松松气。她静静的看着窗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原本洁白的云全变成黑压压的一片,夏天的雷雨说来就来,她不过是晃了几秒的神,雨已经下了起来,打在窗台和玻璃上,刷刷吧嗒的声音。雨降下来,空气变得潮湿而闷热,让人觉得非常不舒适。她皱了皱眉,离开了走廊,回到病房的方向。 还没进去,就看到耷拉着脑袋守在外面的爸爸。 乔夕颜看他想进又不敢进的样子,心情很复杂,恨他,却又很容易就心软想原谅他。砍不断的是血缘,这话真没错。乔夕颜头痛得要命,扯着他走远了些,问他:“你现在到底什么打算?” 爸爸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小心翼翼的说:“我只想偷偷的看看她,她好了我就走了。” 乔夕颜犀利的瞪他一眼:“就这样?你把她的人生弄成这样你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了?” “她不会原谅我的……” “废话!”乔夕颜没好气的说:“你做的是人做的事吗?你为什么要出轨?你知不知道你出轨对她打击有多大?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爸爸低着头,眼神中满是灰暗和难掩的悔意,“我是真的想放她自由,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说好和一个人过一辈子,半途再去找别人,难上加难。” 以为换个人也可以,可是换了很多还是想着最初的那一个,若不是被人算计了,他们也不至于落到这幅田地。那个凭空降临的孩子,彻底将他回家的路堵死了。妻子不会原谅,女儿更是深恶痛绝。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活到这幅岁数,他又怎么会不懂? 乔夕颜眼中有蔑视,有怨恨,可血缘还是让她不能完全置身事外,她死死的盯着他,最后说道:“我不会帮你什么,一切都等妈妈好了以后做决定。” …… 乔夕颜觉得很疲惫,一切都让她觉得疲惫,她本来也不是什么感情专家,写了几本酸文娱人娱己而已。这会让她断这感情债,她完全毫无头绪。 此时顾衍生看完乔妈,和夏显文去办一些方才着急没办完的手续,她和梁叔叔留守。梁叔叔从进医院到现在一直守在病房里,妈妈没有抗拒他的照顾,因为坦荡,所以无畏流言。不论梁叔叔做什么,妈妈总是会扯着嘴角对他说“谢谢”,对爸爸,她看都不看一眼,看似待遇天差地别,却很明显的能感觉到亲疏。 至亲至疏夫妻,亲如骨肉,疏至陌路。男女之事,一直是最难解的疑难。 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久了,不管是不爱了还是爱累了,总会下意识的逃避,认为换一个人也可以,可女人则不同,爱到死角爱到没有退路的时候,她们多是选择伤害自己。 没有哪一种是爱是不疼的,真正砍断一段感情的办法,就是不去见,不去贱。若两人一直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在一起,那便是缘分未尽,爱意未消。一段感情,只要其中一方狠下了心,仅凭一个人执着,又怎么维持得下去? 乔夕颜长叹了一口气,想来想去想不透彻,她转身准备给妈妈添点茶,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范围内,乔夕颜吹了雷雨的风,又吹这中央空调,觉得冷热有点难受。她抬头看着徐岩,他大概是赶着过来的,头发都乱了,西服的肩膀上全是深一块浅一块的水痕。 妈妈见他来了,动了几下想坐起来,最后被徐岩按住,“妈妈你别动。要什么我来。” 妈妈眼泪婆娑的抓了抓徐岩的手,自责的说:“瞧瞧我这做长辈的,叫你们下辈这样,真是白活了。” 徐岩安慰她:“妈妈别乱想了,我们都在的。” “……”妈妈一贯喜欢徐岩,两人一问一答,乔夕颜也答不上话,正准备出去,就听徐岩淡淡叫住她:“等我会儿,有点事和你说。” “……”乔夕颜回头,见他脸色冷峻,一时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他生气了吗?气她没有及时通知他吗?可他也不是大夫,就算第一时间通知了,也只能安慰安慰她,帮不到妈妈什么。况且那会很乱,她早已什么都记不得了。 她以为,他能理解她的。 ******* 徐岩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挂断电话,他还没完全把这些消息消化,顾衍生的电话就来了。 她在电话里一个劲催他快点到,他这才知道,原来顾衍生也是在医院的。 事情发生了,乔夕颜通知了所有她觉得重要的人,唯独没有他,这个结果,甚至比乔母自杀更让他难受。 人说,夫妻是生命共同体,可是他的共同体,每次在有事的时候,总是把他推得远远的,生疏得他都不愿意去面对。他不想去矫情的想什么情啊爱的,可是这种不被需要的感觉,真的让他深受打击。 他摒除一切杂念,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才发现,她忘了告诉他病房号码,他下意识的把刚才她拿来给他打电话的手机号码调了出来,回拨,想着既然她能借到手机,应该是认识的人,也许能碰运气碰到她。 他急急往病房的方向走,从接到消息到到达医院,他连一口水都没喝,嗓子眼干干的,神经也绷得很紧。他握着手机,四处张望了两眼,突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夏显文正拿着几张单子往缴费处走来,他还没来得及诧异,就看到夏显文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然后,他听到听筒里传来夏显文清晰的声音:“喂?” 徐岩心中微微一颤,目光由诧异变得凌厉,还夹杂着受伤和自嘲。心脏像被火烧以后骤然丢进冰水,麻痹极了。无力感从脚底心蔓延至头顶,耳畔夏显文不住“喂喂”的声音,像千声万声嘲讽,让他几乎要站不住脚。 他停顿了很久,才努力镇定的说:“是我,徐岩。” 夏显文的目光还停留在单子上,徐岩看着他走进缴费处排队的队伍,他说:“你找乔夕颜吗?她现在在病房里。” “我想问问病房号码,我现在好过去。” “哦,好的。”夏显文报出了号码。那么理所当然,仿佛他才是乔夕颜的自己人,对一切都了如指掌。而他徐岩,像个陌生的来探病的人。 站在人来人往的医院大厅,徐岩觉得呼吸是那么困难,身上还带着雷雨的潮气,头发全湿了,毫无精神的耷拉着,他那么急的赶来,却仿佛成了个最大的笑话。肺里的空气好像都被抽空了,胸腔里有一种灼热的撕裂感。 疼,和陈漫十年的感情,分手都不曾让他有过这种感觉。而乔夕颜,他尽心呵护着的乔夕颜,所做的一切,是真的让他受伤了。 这一次,徐岩是真的感受到了,她是个很坚强的人,只在他面前坚强;同时她也是个很脆弱的人,在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面前脆弱。 这样的结果,又怎么能让他不疼? 53、 早上出门的时候, 一切都还好好的,甚至两人分手的时候, 徐岩还情不自禁的亲了亲乔夕颜,那样安宁和谐, 不过几个小时过去,一切就已经天翻地覆,原来他以为会到永远的平静只是一个绚烂的泡沫,轻轻一戳就破了。徐岩身子绷得紧紧的,他觉得体内的郁气蓄势待发,但他却努力的克制。他告诉自己,面前的女人是他的妻子, 是他决定共度一生的人, 可他努力的自我催眠,仍旧无法阻止心脏痉挛的抽痛。 两人面对面站在人迹罕至的楼梯间,大热天,医院的楼梯间没有空调, 大家宁愿在电梯口排队久等也不愿意多动脚。这也给他们带来一些便利, 至少说话没人打扰了。 乔夕颜有些出神的望着楼梯转折处的天窗,窗外雨声潺潺,夏天的雷雨一下起来就密布交织,冲刷着明亮的玻璃,一道道水痕让窗外的风景变成一片混沌,其实什么也看不清,只是隐隐的, 天将黑未黑的暗下去了。一天就这么在兵荒马乱中落下帷幕了。 乔夕颜转过头来,看了徐岩一眼,动了动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她只觉得体乏无力,此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个肩膀好好的靠一靠,她在心里万分祈祷徐岩此刻不要和她计较那些盘根错节的错误,因为她自己也说不清,想不明。 徐岩的脸色并不好看,他一直盯着乔夕颜,一双眼仿佛是夜里四处扫射的镭射灯,让她觉得无所遁形。 “你今天忙了多久?”他嘴唇轻启,乍一听他的语气很是平常,然而平常中已经夹杂怒意。 “今天真的很乱,什么都措手不及,我完全乱了阵脚了。” “是吗?”徐岩冷嘲的笑了笑,“你多乱呢?乱到能通知夏显文和顾衍生,却偏偏到我这就忘了?” 乔夕颜闭上眼,无力争吵,疲惫的说:“我在夏显文的公司开会,当时正好在一起,他只是正好送我过来而已。顾衍生,她正好打电话来了,我一说完手机就正好没电了。”乔夕颜自己都不记得到底说了几个“正好”,说到最后,她自己都笑了,谁说不邪乎呢?所有的事都撞一块了,这巧的连她都没法说服自己。 “乔夕颜。”徐岩目不转睛的用目光焦灼着乔夕颜,“就算你说的全是真的,可是这么大的事你不告诉我,你知道你这么做让我多被动吗?” “我自己也很乱,我们家发生这样的事我也没想到。” “你们家?”徐岩又是冷冷的一声笑,抠着字眼质问她::“我们难道不是一家人吗?” 乔夕颜有点懊恼的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时真的很乱,什么都记不得了,再说我叫你来了你也没办法解决,你又不是大夫,而且这确实是我们家的私事,和我们俩没什么关系。” 乔夕颜淡然的态度让徐岩的心像崖边的碎石一样坠入谷底,好像无形中有台碾压机将他的心脏碾成齑粉。 结婚这么久,他一直在婚姻里自我反省,改进,不断摸索着两人的默契,只为能将这桩婚姻长久的延续下去。前一段感情的失败对他的打击也不算小,他认为的两人的相处方式并不适用于他和陈漫,两人在日渐亲密的生活里渐行渐远。正因为前一次失败,他才对乔夕颜格外用心,他是真的用了心在呵护她,忍让她,他以为感情就像花一样,只要用心照料,总会开花结果的,却不想,和乔夕颜的感情,就像乍然一现的昙花,美是美,只是短得残忍。 也许是注定的吧,他注定在感情这门课程里挂科,不管怎么努力都是徒劳。 他失望的望了望远处,幽幽的说:“在你心里,其实我们俩也没什么关系吧?” 他不等乔夕颜回答,转身走开了。重新步入中央空调遍布的区域,徐岩也不知怎么,冷得一颤。 感情这种东西是相互的,他不断的付出,也会希冀得到回应,可乔夕颜就像一块怎么都捂不暖的石头,他以血肉之躯靠过去,她却用冰冷予以回应。他感到挫败和失望,她想要的安全感,他好像怎么给都不够,而她的心,是这世界上距离他最远的地方,就像天空中的月亮,好像触手可及,其实杳之千里。 没有什么爱是毫无底线的。他也会累,他也会有迷茫和不知所措,他也会伤心,他也会脆弱。她不懂,他也不再希冀她能懂。 徐岩离开的背影像某部文艺电影的镜头,慢慢的拉长慢慢的景深,最后消失在一片斑斓中。窗外唰唰的声音像一曲激狂又没有章法的乐章,乱她心神。 她无助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只一瞬间,泪盈于睫。 多么脆弱的感情,多么不堪一击的婚姻。甜言蜜语说出来容易,做起来却是那么难。徐岩又何尝静下来理解过她呢?听到的看到的就都是真的吗?她不是不想解释,她解释了他也不信,他已经给她定了罪,何须她再解释呢? 这又怎么能怪她没有安全感?她想要无条件的信任,可她给不了,也要不起。她连自己都爱不好,更不会爱别人。她对徐岩,只能循着本能摸索着爱,诚然,一切都还不够。 乔夕颜觉得和徐岩的婚姻就像温室里的花朵,不出温室,美丽芬芳满园尽是,一旦出了温室,就只能被风雨摧毁,最终颓败。 一个人回到病房,大家都在病房里,徐岩脸上挂着关切的表情,十足诚恳,饶是乔夕颜这么尖酸刻薄的性格也挑不出错处。她沉默的站在一旁,听着他和妈妈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 过了一会儿,夏显文推门而入,径直走向乔夕颜,递了几张单子给她:“伯母的手续全都办好了,大概还要住几天,这几天好好休养。” 妈妈脸色还是有些发白,但精神已经好了很多,吊瓶里的营养液一点一点注入她体内,她看了看夏显文又看了看乔夕颜,问道:“这小伙子是?” 她问这句话的时候,乔夕颜和徐岩同时怔了一下,最后是夏显文自己笑眯眯的回答:“伯母,我叫夏显文,是乔夕颜的大学同学,现在是她小说的投资方。刚才因为正好在开会,就顺道送她过来了。” 乔妈妈笑了笑,用略显虚弱的声音说:“麻烦你了,家丑啊……” 夏显文也是聪明人,不探究也不装不懂,用很是平常的口气说:“伯母好好养病就好。” “颜颜,给小夏倒杯茶。” 夏显文连忙拒绝:“不用不用。” “要的,要的。”徐岩来的时候乔妈没说倒茶,这会儿乔妈却坚持让乔夕颜给夏显文倒茶,不必多说什么,亲疏立显。 夏显文也不再推辞什么。乔夕颜从医院给高干病房准备的消毒柜中拿了一次性纸杯,走到饮水机跟前倒茶,她先倒了点凉的垫在底下,又换了热的一边来接。 病床上的乔妈和徐岩还在说话。 “今天弄得你们都没上班,我这做妈的真是造孽。” 徐岩的口气很温柔:“哪里话,妈妈你别多想了。” “你一会儿请小夏吃个饭,谢谢他今天的帮忙。还有把颜颜带回去,她也在这待了一天了,听她梁叔叔说,她一整天都没有吃饭。” 听到提及自己的名字,乔夕颜分了点心,她回过头,刚想拒绝妈妈的建议,就听到徐岩很快的回答:“不用了。”他拒绝的很果断:“乔夕颜就留在这吧,有她在这照顾比较好,我回去一趟再来,去拿点日常用的。” 乔夕颜呼吸一滞,手一抖,饮水机里滚烫的水就浇到了她的手上,她“啊”的尖叫了一声,纸杯“啪”的一声掉到地上,全撒到了她的脚背上。还好兑了些凉水,不算太烫。只是这手是结结实实的被烫了,她嘶嘶得抽着凉气,捂着被烫的手指一动不动。 夏显文眼疾手快的过来把饮水机的开关拨上去。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乔夕颜身边,在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几下将她拉到了洗手间,开了水龙头,将乔夕颜被烫伤的手放在水柱里使劲的冲。冰凉的水浇在创口上,缓解了一些疼痛。也让乔夕颜混沌一片的脑子清醒了一些。 的确,她不放心妈妈,也不准备回家,可是这话她自己说出来和徐岩以那样冰冷的口吻说出来,意义完全不一样。别人听不出来,可她却听得很清楚,他是在拒绝和她一起回家。 刚才,她分了心,把手烫了,第一时间冲过来的,是夏显文而不是他。就在她被夏显文拉进洗手间的那一刻,她还是下意识的回头看了徐岩一眼,她心里还是希望他会过来,像以往一样,心疼的带着她去冲水,涂药,可是那一刻,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原来徐岩冷下来是这样的,就好像当初陈漫和她说过的一样。他的好,真正就是甲之蜜糖,乙之□□。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怎么办,还只是刚刚开始而已,她已经觉得无力招架了,习惯一个人的呵护再去戒掉,比一直承受伤害来得还要更痛楚。 54、 梁叔叔从医生那里要了一管烫伤的药膏给乔夕颜抹了点, 冰凉的药膏让手上火辣辣的灼痛感缓解了许多,只是手指还是觉得有些麻木。 从头到尾徐岩只问了她一句:“还好吗?” 好冰冷好没有感情的一句话。乔夕颜自然知道, 他不是在关心她,只是怕长辈们瞧出端倪来才刻意为之。 上天在创造人类的时候, 大约是为了更好的表达情感,才创造了语言这个能力,可是有时候,正因为有了这个能力,很多事才变得更复杂。 徐岩待了两个多小时,乔夕颜再也找不到机会和他说什么,他对她表现的很冷漠也很抗拒, 这让她无从下手。 夏显文要离开的时候, 乔夕颜去送他,徐岩也正好一起出来。 三个人斜成一条线走在走廊里。乔夕颜走在最后,徐岩和夏显文客套的说了几句,她没有插嘴。 夏显文开车要走的时候, 徐岩正往停车场里面走, 他的车停的比较远。 乔夕颜站在车窗前对夏显文说:“今天谢谢你了。” 夏显文对她很温柔的一笑:“不用,这是我应该做的。” 乔夕颜抿了抿唇,压低了声音说:“希望你以后不要过来了。” “为什么?”夏显文淡淡的问,却并没有感到震惊。 “会有误会。不好。” “你怕谁误会?徐岩?” 乔夕颜沉默,看了一眼徐岩正往这边驶来的车。熟悉的休旅车前灯闪了闪,他甚至招呼都没打,直接从她身边擦身而过, 开走了。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乔夕颜心里揪起来的疼,却还是死咬着牙齿不表现出来,平静的对夏显文说:“我妈妈很喜欢徐岩,她现在心情本来就不好,我不希望她再操心了。” “你怎么知道你妈妈就不喜欢我呢?”他说这话的语气有点玩世不恭,仿佛是要逗逗她。 “你和我是什么关系呢?你要我妈妈喜欢你做什么?这么操心我又是要做什么?我不会离婚,离婚了也不会和你在一起!夏!先!生!”最后三个字乔夕颜咬的很重。她一贯不怎么会说话,一激动就口不择言。对谁都一样。 夏显文良久的打量着乔夕颜,意味深长的眼神,他脸色慢慢沉下去,声调也降了下去,他单手扶着方向盘,看着远方,一字一顿的说:“很好,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成全你。” 说完,他也开车走了。 引擎做动的声音在乔夕颜耳畔响彻,嗡嗡的,燥得她脑子很乱。看着夏显文的尾灯,乔夕颜的表情有些呆。她自嘲的想,她好像是个天生不会谈恋爱的女人,不会温柔,不会服软,明明错了还是希望男人先来低头,她明明知道没有男人会真的为了爱情匍匐在女人的脚下,也没有什么感情是能任她反复践踏的,可她就是这样,从骨子里就别扭,骨子里就矫情得很。她的自大其实是另一种形式的自卑,记起很久以前曾看过一篇文章,说这个社会上每个人都有点心理疾病,她想,她的大概不只一点。 走出医院,想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晚上还要去守夜。现在医院里只剩爸爸和梁叔叔,爸爸进不了病房,梁叔叔一个人照顾妈妈,她觉得不是很方便。 夜色渐袭,暮色已沉,路灯一盏一盏整齐划一的照亮着整洁的路面。医院外的大路两边种了两条梧桐树,因为年代久远,树都长得很高很茂盛。遮住了天空中银月的光芒,只留点滴斑驳的光影映在地面上。 随便找了个铺子吃了点粥,坐在人来人往的店铺里,乔夕颜想给徐岩打个电话,才想起手机没电,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鼻子一瞬间就酸了。 她有点生气,对自己,也对这个现实。人生每一次的成长都让她觉得无助和无力,很多时候现实都无形的替她选择,她毫无目标的随波逐流,任其发展,最后变成今天的样子。 她好讨厌自己现在的样子,却无力去改变什么,这种感觉,真的好难受。 一个多小时后,徐岩又回到了医院。带了一些日用品,也把乔夕颜的充电器带来了。 他没有多和乔夕颜说什么。妈妈需要休息,病房里只留了乔夕颜一个人。她曾经出去两次,第一次出去,她假装去找大夫,其实是想看看徐岩走了没有,病房外的椅子上没有徐岩的身影,她张望了半天,才在走廊尽头看到他萧索的背影。 她不喜欢烟味,他已经戒烟很久,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会他又抽上了,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在烟雾中逐渐朦胧,她的视线也被水汽模糊了。 突然很想上去抱抱他,可是她不敢,她怕他会推开她。 叹着气回了病房,一坐就到半夜。病房里有留守的陪床,只是他们三个都在外面,想来应该不好过。 第二次,乔夕颜轻手轻脚的出来,发现走廊上只剩徐岩一个人了。 折腾了小半天来来去去的,他也累了,歪着头靠在椅子上睡着了。他睡着的时候都皱着眉头,仿佛又什么难解的烦恼一并被他带到了梦里。 乔夕颜蹑手蹑脚的向他走近,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靠近他,去一点点暖意,像以前一样。只是她还没靠近,他已经醒了,他睡得并不沉,再加上神经高度紧张,一丁点声音都足够他醒来。 他眼中血丝一条一条,初醒的浑浊还逗留在眼眶里,看着她的眼神也没有那么疏远,反应略显迟钝,看了她半天才问:“怎么出来了?” 乔夕颜顿了顿,有些尴尬的说:“妈妈睡了。”她看了周围两眼,问他:“爸爸和梁叔叔呢?” “在对面的酒店里,岳苏妍给他们开了房间休息。” “哦。”乔夕颜抿了抿唇,鼓起勇气说:“要不,你回去吧?要是太累的话?”看他那么累,她也不忍心他再继续跟着。其实她本来想说,如果累就进去睡下,里面有陪床的地方。只是开口就说了这么一句,后面的就不知道怎么开口了。这会,她真的很怨恨自己的嘴拙。 徐岩原本还有的几分困意瞬间消散,看着她的眼神也有古井无波变成无线讥讽,他冷冷的一笑,讥诮的说:“现在我们俩还在一起,我就是女婿,是半子,以后要是不在一起了,我自然不会管这些事。” 她后背凉飕飕的,动也不动的看着他,她知道他误会了她的意思,想解释,可他的话说的实在是刺耳,尤其是那一句“以后不在一起”,犹如一把把的刀戳在她心上,让她全身的血液逆流,她体内的反骨细胞又开始活跃,她几乎本能的顶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跟我暗示什么吗?” 徐岩冷然的说:“你什么都可以不告诉我,什么都不需要我,你和我结婚又有什么意义?” 乔夕颜冷嗤一声,反问道:“告诉你你又能做什么?徐岩,你搞清楚,你不是神,不是什么都可以解决!” “那你为什么要答应和我结婚呢?乔夕颜,我们这样,累吗?” 徐岩死死的盯着乔夕颜,这一句句的质问把乔夕颜的烦闷推到了制高点。仿佛怕输了气势一样,乔夕颜口不择言的说:“当初会答应和你结婚,是我爸爸需要你们家的支持,我只有嫁给你,他才能得到支持,才愿意回到我妈身边去!”乔夕颜毫不示弱的看着徐岩,几乎一字一顿的说:“徐岩,你不要一直找我的毛病,不要一直问我为什么结婚。那你呢?你为什么和我结婚?你不要告诉我你爱我!我们结婚前明明连见都没有见过!既然大家都目的不纯!你凭什么一直质问我!?” 乔夕颜一股脑儿把一直以来憋在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所有的人一直对她说,徐岩很好,对她很好,他们会过一辈子。可是大家的依据到底是什么呢? 作为徐岩的枕边人,乔夕颜一直没有想通他为什么会对她好。他们没有谈过恋爱,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就结婚了,好像过着很简单很幸福的婚姻生活,却始终让她觉得差了什么,她常常觉得这种幸福像海市蜃楼,她多眨眨眼就会不见,这种如履薄冰的感受,旁人又怎么会懂? 有时候,不安就像魔鬼,一旦住进了人的心里,就决计不会离开,风平浪静时短暂沉寂,一旦风云骤变,它便出来兴风作浪,直至两败俱伤。乔夕颜不想看见这样的结果,可她真的控制不住。 徐岩的表情很严峻,他瞪着她,眼神是那样锐利,让她都有些怕了。她以为他会骂她,却不想,他只是冷冷的转身,拂袖而去。 乔夕颜突然就慌了,她怕他就这样走了,慌忙而狼狈的追上去,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角,问他:“徐岩,你去哪儿?”她口气突然软了下去,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她突然眼眶就红了,喉间哽咽,声音也哑了,“徐岩你别走,你知道我的,我气头上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 徐岩停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可是我累了。”徐岩轻轻的掰开乔夕颜拽着他衣服的手,疲惫的说:“你一次一次在气头上,一次一次说着伤人的话,我把心都掏给你,你还嫌不是热的。” 他顿了顿,转过身,冷静的看着乔夕颜,眼中再没有任何期待。 “乔夕颜,我们离婚吧。” “……” 55、 乔夕颜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几乎本能的问他:“你说什么?” 徐岩轻叹了一口气,重复道:“乔夕颜, 我们离婚吧。” 乔夕颜还是难以置信,又问:“你到底在说什么?” 徐岩静静的看着她, 半晌才说:“何必呢?说几遍都是一样。” 乔夕颜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角,她惶恐害怕,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是无助的看着徐岩,良久才说:“我妈妈现在这样……她真的经不起打击了,我不能答应你离婚。” 她知道她说的这一切都只是借口,但是只要能先拖延着, 什么方法她都愿意用。 如果不是徐岩提出“离婚”二字, 乔夕颜不会知道,原来眼前这个男人对她来说,是这么重要。离婚这个字眼,她只是想一想都会觉得心痛。 乔夕颜一直不懂婚姻的意义。从前的她就像大海中自由游动的一尾鱼, 半推半就的进了婚姻这张网, 从网洞中看着一如从前的那片海,以为一切都是一样的,直到这张网被收起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无处挣扎,越挣越紧,连呼吸都成了奢侈。 徐岩看着她的眼神很是复杂,他想了一会儿, 才开口说:“我不会告诉妈妈,这件事是我们的事。” 说完,他不再留恋,转身离开。那一晚,徐岩再也没有出现。 之后徐岩每天还是会来医院,对乔妈很是孝敬,还偷偷给乔爸制造机会。当着乔夕颜爸妈的面,他还是从前的样子,待她温柔又有耐心。只是病房门一关上,他就仿佛陌生人一样离开。 他们之间已经很久没有交谈。这样的平静,让乔夕颜的不安感越来越重。 妈妈的身体恢复的不错,医生宣布再住两天就能出院。乔夕颜欣喜的同时又感到惶恐。妈妈出院,意味着她必须面对和徐岩的所有问题。 坐了一整天,晚上爸爸过来,一方面她想给他们一点时间好好谈谈,一方面她自己也需要回家一趟了。乔夕颜收拾了东西,把徐岩带过来的换洗衣物装好,自己一个人回了家。 不过几天没有回,那种强烈的陌生感真的不知道是从何而来。推开家门,空气似乎都有些不通常,明明是很整洁的家,却让乔夕颜有种空气中灰尘过度的不适感。她随手把东西放在沙发上,正准备去倒杯茶,却不小心绊倒一个行李箱。 那是徐岩最常用的一个行李箱,此刻正收拾的满满的,靠在墙边。 乔夕颜的心一点一点的下坠,嗓子里像塞了一块石头一般难受,鼻子酸的快无法呼吸了。 徐岩果然是徐岩,不会轻易的下决定,可是一旦下了决定,也不会轻易更改。 他是个可怕的男人,在一起的时候,把身边的女人宠得无法无天人神共愤,当那个女人已经云里雾里找不着北的时候,他却又决绝的离开。 就像当初对陈漫一样。不过才几个月的时间,曾经高高在上的乔夕颜,也一如陈漫那样,卑微而可怜的,在心里期盼着徐岩的回顾。 乔夕颜捂着眼睛,良久才稍微平静。 洗过澡,乔夕颜睡不着觉,在家里翻箱倒柜找了根烟,坐在阳台上沉默的抽着。 她有多少年没有碰过烟她自己也不记得,只是烟草吸入肺里那种寂寞又悲伤的感觉,一如既往的熟悉。 恍惚中她觉得自己像被扔在黑暗森林里一只脆弱的麋鹿,随时随地都可能成为猛兽的晚餐。害怕,那么害怕,却始终找不到安全的地方,只能不停的奔跑,奔跑,跑到肺里最后一丝空气也消弭。 她闭上眼睛,空旷的房子让她置身其中愈发显得可怜,她摁熄了烟,抱紧了自己的双臂,将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团。 凌晨,家里的大门被打开。乔夕颜听见声音,一时欣喜若狂,连拖鞋都忘了穿,跑到大门口,看见是徐岩回来,心里激动不已,仿佛有千言万语想对他说,可是到了嘴边,却只剩一句:“回来了?” 徐岩没有抬头看她,换了拖鞋进了门,随意的坐在沙发上,疲惫的用手指捻着眉心。 乔夕颜尴尬的站了一会才想起该去给他倒杯茶,赶紧转身进了厨房,给他倒了一杯带着微微冰凉的矿泉水。 她轻轻的将水杯放在徐岩面前,徐岩瞟了一眼,疏离的道谢:“谢谢。” 两个平常的字简直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他抗拒她的姿态是那么明显,饶是她没脸没皮也能感受的出来。 “我们谈谈好吗?”乔夕颜绞着手指,鼓起勇气说。 徐岩沉默了一会儿:“谈什么?” “我知道是我做的不好,但是我愿意改。” “然后呢?” “我不想离婚。” 徐岩定定的看着她,抿着唇,微微扬眉说:“乔夕颜,你似乎完全搞错了。我不是欲擒故纵也不是在使激将法。我觉得我们俩不合适,分开比较好。” 乔夕颜心里咯噔一条,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不合适”这三个字乔夕颜曾从徐岩口中听说过,就在当初她问他为什么和陈漫分手的时候,他也是如是回答她的。 她无法想象,也不敢相信,难道一切真的无法挽回了吗? “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就因为这一件事判我死刑?”乔夕颜眉头皱了起来,她倔强的说:“徐岩,我不服。” “不是这一件事,太多太多,从我们结婚到现在,你由着性子做了多少让人没办法接受的事?你自己恐怕都不记得吧?”徐岩看着她:“你是我老婆,所以我让着你,哄着你,把你当孩子,可是乔夕颜,你怎么能真的把你自己当孩子?你想想,你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是一个快三十岁的女人该做该说的吗?” 乔夕颜显然没想到徐岩会说出这么严重的话,喉间不觉干涩,她无助的看着沙发上那道熟悉又修长的身影,紧紧的抓着自己的睡裙,声音小小的说:“我会改的,你说的一切我都会改的。” “我给了你一年多的时间,你不仅没有改,反而变本加厉。乔夕颜,我没有那么多耐心了。” 徐岩倏然从沙发上起来,向浴室走去。乔夕颜跟在他后面,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小心翼翼的说:“徐岩,别这样。” 徐岩慢慢的回头看她一眼,眼神那样遥远冷彻,“行了,睡觉吧。我明天六点的飞机,我很累。” “……” 洗完澡,徐岩到客房休息。良久,他才听到主卧的关门声。弹簧锁不轻不重的“咔哒”声在空空旷的房子里久久回荡,徐岩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乔夕颜瘦了,脸颊微微的陷下去,锁骨更加突出,一双手一伸出来,上面都是明显的青筋。这段时间她大约也累了,一直以来肆意妄为被人捧着的女人,一遇到点事就飞速的成熟,这种成长是会让人心疼的。她脸色不好,只剩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还剩点神采。他不曾见过这样的乔夕颜,软弱,无助,像被人抛弃的流浪狗。她用那样的姿态向他服软,在她拉着他衣服的那一刻,他差一点点就心软了。可是他最终还是没有回应她的示好。 人都是自私的,一直付出,一直得不到回应,神也会累的。 像女人想找个知冷暖的男人一样,他也想找个会心疼他的女人。 时钟嗒嗒嗒的机械声音,吵得徐岩头有些痛,大概是心情不好,抑或是白天空腹喝了点酒,此刻,胃痛得痉挛。徐岩捂着胃部,脸色灰白,再也不复从前的坚毅从容。 此刻,他的心也和他的胃一样,疯狂的抽痛,向他这个不爱惜的主人抗议。 他一直以来都想过很平淡的生活,不想做故事里轰轰烈烈的主角。和陈漫是第一次谈恋爱,他以为可以到永远,所以他用心的珍惜她,呵护她。可是最终,他失败了。第二次,他选择了和乔夕颜结婚,没有那么多激情了,但他还是用他的方式疼她,宠她,可是他仍然失败了。他不知道人生到底要遇到多少人才会真正遇到想要的那一个。他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也许,在还没有遇到那个人的时候,他已经心死在路上了。 每一次他很累的结束工作,他也会希望乔夕颜像个贤惠的妻子给他做点吃的,或者给他锤锤背,可是每每这时候,他一推开书房,看到的,是另一个眼底青黑一脸缺觉的脸。 每一次他很累的回家,也会希望乔夕颜给他留一盏灯,他也会自私的想要她等等他,可她就像个没心没肺的小孩,到点就睡着了,当他打开房里的灯,看着她熟睡中那孩子气的脸庞,他告诉自己,这样也挺好的,看她幸福,他会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一直有胃病,是创业最初应酬太多熬出来的,他后来不喝酒,是因为他喝酒容易胃出血,他从来没有和乔夕颜说过这些,说了也没什么用。乔夕颜什么都做不了,看到她哭,他比她还要难过。想起那次他从医院出来,接到她的电话,她急急的问他为什么还不回家。他笑了,略显苦涩。 她就是这么一个像孩子一样的女人,一边是没心没肺的可爱,另一边是没心没肺的残忍。可是他就是喜欢,他喜欢她这么简单,所以他总是想回家。 他不忍心让她做什么,也不想把那些不好的事情告诉她,他一直在努力忍耐,将就。 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走不到心里。通往她心里的路太长,太崎岖,他退缩了,放弃了。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她会恨他吧?徐岩默默的想。就像陈漫直到离开都在恨他一样,未来,乔夕颜也会恨他。 他轻叹了一口气,就这样结束吧。他回去过自己简单的生活,放她去寻找更好的人。这样的结果,对谁都好。 ****** 两天后,妈妈出院了。只是徐岩不在,他出差了。 徐岩从出差的那天早上开始,就再也没有回来。她打过两次他的电话,他都在忙,不知道是在开会还是什么,没说到两句就挂了。 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时至今日她才发现自己对他的关心是那么少。回顾这一年多的婚姻生活,乔夕颜几乎找不到一丁点亮点。 她没办法像别的贤惠的妻子,将他打点得里外妥帖,也不够温柔,不会讨好,甚至,她连孩子都没给他生一个。 她懊恼的拍了拍脑袋,还真是个一无是处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思前想后,她决定向顾衍生求助,不管是在任何方面,乔夕颜都有“不耻下问”的精神。 电话接通,顾衍生那边很是嘈杂,小孩子闹来闹去的声音差点把乔夕颜耳朵炸麻了。半天,顾衍生似乎从混乱的中心走了出来,终于安静了下来。 “找我什么事儿啊?” 乔夕颜扭捏了一下,回了一句:“没什么大事儿。” “哦!”顾衍生问她:“你妈妈身体好点了吗?” “没什么事了,”乔夕颜拨了拨有点劈掉的指甲,说:“现在我爸爸在照顾,我妈不和他说话,但是也没抗拒了。” 顾衍生笑了笑:“是这样的,少年夫妻老来伴。” “嗯。” 顾衍生随口问道:“那你和徐岩呢?那天我瞅着你们好像在吵架啊!” 乔夕颜尴尬的笑了笑,“您真是火眼晶晶。”她厚颜的说:“我们确实吵架了,他现在已经不回家了。” “靠!这么严重?” “嗯……”乔夕颜无助的说:“顾衍生,救救我。”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可以确定你已经无药可救。” “现在不是贫的时候!” 顾衍生很没人性的笑了笑:“别那么紧张,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睡一觉就好了。再说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又不是要离婚!” 乔夕颜悲哀的翻了翻白眼:“他现在就是要和我离婚……” “啊——” “……” 56、 原本以为顾衍生会说点有建设性的话, 不想她惊诧完了,突然说一句:“乔夕颜, 你敢不敢不学我?离婚这个事你也要模仿我啊?” 乔夕颜痛苦的捻着眉心,无奈的说:“你以为我想啊, 他要离,我还没答应呢!” “哦。” 乔夕颜被她的反应弄得都快抓狂了,“你怎么这么淡定!事不关己是不是?” 顾衍生轻笑,“你不是一直想离吗?”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 “没有吗?”顾衍生反问:“上次,你和我说你受不了徐岩的十年,你坚持不下去了。还有前几天,你妈上医院, 我一到医院没把我吓死, 夏显文都在那,徐岩却不在。喂,乔夕颜,我们私底下逗逗你和夏显文, 玩玩火就算了, 你自己往火坑里跳算什么事儿啊?你做到这个地步了,想必也是不想过了吧?” 乔夕颜痛苦的抓了抓头发,无力的辩解着:“我真的没有。我从来就没说不想和他过了。” 顾衍生回想起之前她说的那些话,不由哭笑不得:“你怎么这么善变?” “女人有善变的权力。” 顾衍生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低声问她:“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要知道我问你干嘛?”乔夕颜无语道。 “之前你也说过徐岩不是良配,给不了你安全感,又有个十年的前女友。要不趁这机会, 拨乱反正,找个新的算了。” “顾衍生,你故意的吧?我都快三十了,上哪找新的啊?我这个年纪能找个没离过婚的男人就不错了,上哪有一张白纸给我啊!” “夏显文啊!” “……”乔夕颜翻了个白眼:“顾衍生你能不故意讽刺我吗?” 乔夕颜一想到这一切,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的难受,她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的说:“怎么办,好奇怪,他在我身边,做点什么我都忍不住往坏了想,可他走了,我才发现他在我心里全是好的。” “你这女人还真难伺候。” 乔夕颜无比沮丧的说:“我也觉得我挺讨厌的,难怪徐岩受不了要离开我。” 顾衍生轻叹一口气,安慰她:“别想太多了,天涯何处无芳草。” 乔夕颜下意识的接了一句:“就是都没徐岩好。” 顾衍生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既然什么都懂,为什么不珍惜他呢?说真的,两口子过日子,不是原则性的问题,真的不必上纲上线。你老和我说,他给不了你安全感,那你能保证换一个人就能给吗?安全感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给的。别庸人自扰了乔夕颜,珍惜点!” 乔夕颜托着腮,眉头皱成一团:“那现在我该怎么办?” 顾衍生无语的叹气,忍不住骂她:“你傻啊!还能怎么办!追啊!” 乔夕颜纳闷:“为什么你婚姻出问题就是叶肃北低头追你,我婚姻出问题就得我低头啊!你真的没乱教我吧!” 顾衍生鄙夷的说:“现在是你把老公惹毛了好吧!再说了,你这个人除了脸皮厚哪有什么优点啊!你不主动出击,没几天徐岩就被人撬跑了!” 其实乔夕颜也很想豪气的说一句“被人撬跑算了”。但是一想到要是真的被撬跑了,又立刻浑身难受,只好认命的问:“怎么追啊?我不会啊!” “女人追男人没有什么招式,一个字——缠!” “……”乔夕颜努力的在消化和领悟顾衍生的话,末了,无奈的答应:“好吧,我试试看。” 原本说完就准备挂,电话那端的顾衍生突然压低声音,八卦的问:“我挺好奇的,你到底做了什么事儿能把徐岩这么好脾气的人惹成这样?” 乔夕颜知道她又开始不正经了,直接挂了电话,不再给她造次的机会。 她坐在沙发上,手机抵着下巴思考着顾衍生说的话。 追徐岩吗? 这简直是个疯狂到了极点的念头,乔夕颜长这么大就没追过男人。倒不是她架子大脸皮薄,而是她真的觉得自己似乎从来就不需要男人。 直到徐岩出现,直到徐岩说出离婚。她才发现,原来她相当相当需要他,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可追男人又不是追星,可以自己顾自疯狂,卑微守候,得到一句“我爱你们”就可以开心几天几夜。她追他,是希望得到回应,希望他回到她身边来,瞧,这工程随口一说就挺大的。 作为一株风吹雨打不美却很顽强的狗尾巴草,乔夕颜唯一的优点,大概只有不畏挫折和随遇而安吧。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乔夕颜想了想,又拨通了徐岩的电话。响了很久,久到她快要放弃的时候,徐岩才把电话接起来。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周围好像很是空旷,他说话声音不大却仍然有回音,电话那头有些嘈杂,夹杂的都是些她听不太懂的方言。 徐岩清晰而熟悉的呼吸声从听筒传来:“怎么了?” 不冷不热,却一如平常的温柔。 “呃……”乔夕颜有些语塞,组织了一会儿才说:“你在哪呢?” “山里。” 乔夕颜这才想起公司好像确实最近有一个资助活动正要启动,他大约是去主持启动仪式了。这种公益活动一直是徐岩的重点工作方向。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乔夕颜试探着问。 “还要几天,具体要看进度。” “哦……” “没事的话我就先挂了,我这边还有事。” “好。” 听筒里传来“嘟”的一声按键音。大约是徐岩想按挂断结果按偏了,手机并没有挂断他又没发现,几秒后,他似乎直接把手机收回了口袋,听筒里的声音不再像刚才那么清晰了。 乔夕颜本来准备挂断,电话那端突然传来一声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徐总?您有事?” 徐岩似乎笑了笑,很温和的说:“没事,是我太太的电话。” …… 乔夕颜楞了一下,突然就松了一口气。 远在千里之外的徐岩似乎开始走动了,听筒里传来奇怪的摩擦声,乔夕颜却半天都舍不得挂断。不知道为什么,徐岩那一句“太太”让她心里那些泄气沮丧的情绪在顷刻间全数不见,突然间,有股不知名的勇气从胸腔升起,不管徐岩是习惯还是下意识,至少在现在,他心里,她还是他的太太。 那么,一切就还来得及。 乔夕颜是典型的冲动派,挂断电话,她立刻收拾了行李准备出门。她拨通了沈凉的电话,刚一接通就开门见山的问:“沈凉!咱公司云贵项目第一站的具体地址发给我一下。哦,还有,徐岩下榻的饭店!这个也要给我!” “……”沈凉被她这劈头盖脸的一下子弄的有点蒙,恍恍惚惚的把资料都报给她,还不等她回过神,乔夕颜已经把电话给挂了,她只来得及对着挂断的电话骂一句:“过河拆桥的臭女人!” 乔夕颜这辈子都没来过这么穷山恶水的地方,下了飞机,坐了七八个小时的汽车,崎岖的山路颠的她吐了四次,胃里完全吐空了,才终于到达镇上。 她到达的时候,正是凌晨三点多,大概是晕车晕得实在太严重,她也没什么心情去欣赏山里的原生态的风景,除了空气不错,她鼻子通了以外,这里真的没有给她留下任何好感。若不是徐岩,她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到这样的地方来。 徐岩下榻的也不是什么高档饭店,名字叫“酒店”,其实连城里的旅馆还不如。都什么时代了,还贴满那种八十年代流行的花色玻璃纸,弄得不伦不类的。 那大堂大约不到十平方,摆着一张台子,背后的墙上还像模像样的挂着四个时间不一样的时钟,上面写着“北京,美国,英国,日本”。 乔夕颜走进去,旁边还挤着四五个和她一样风尘仆仆的人,他们叫醒了睡得云里雾里的前台,准备登记入住。 轮到乔夕颜时,乔夕颜问那睡眼惺忪的前台小姐:“请问徐岩住哪个房间?” 那小姐一听到“徐岩”的名字瞬间就醒了,用一脸鄙夷又防备的眼神看着她,冷冷的说:“我们酒店不准做这种生意。” 乔夕颜被她说的一头雾水,下意识的问:“什么生意?”问完才一下子想通,人家误会她是搞特殊服务的。 她一时气急攻心,把身份证拿出来,“啪——”一声拍在桌上:“胡说八道什么玩意儿!我是徐岩他老婆!不信你现在给他打电话!” 那小姐看了一眼桌上的身份证,又狐疑的看了一眼乔夕颜,将信将疑的拿起电话拨通了徐岩房间的号码。 乔夕颜竖起耳朵也只能听见她说的话。 “徐总,有一位乔夕颜小姐说是您老婆,现在在前台。” “哦,好的。” “好的。” “再见。” 挂断电话,那小姐立刻换上有如春天一般的笑脸对乔夕颜说:“徐太太,您在沙发上坐一会儿,徐总马上下来。” “……” 看到徐岩的那一刻,乔夕颜颇有地下党找到组织两眼泪汪汪的感觉。七八个小时汽车的颠簸让乔夕颜的身体和意志都变得格外脆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看到徐岩那张熟悉的脸庞,突然就热泪盈眶。忍都忍不住。 徐岩大约是睡梦中被吵醒,脸上还有微微的睡痕,他着一件普通的短袖,随意的披了件外套就下来了。见到乔夕颜,既不惊喜也不意外,沉默的接过她的行李,将她领上了楼。 这家酒店果然内外一致,虽然地方宽敞,但是从装潢到配置都十分简陋,乔夕颜从进门的那一刻就开始皱眉。反观徐岩,他倒是十分泰然自若。 徐岩将她的行李放在有些显旧的沙发上。也没有问她为什么来,来干什么。只是径自指了指房间右角突出的小隔间说:“洗澡在那边。” 乔夕颜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 两人从冷战至今,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相处过,空气中似乎都挤满了尴尬。乔夕颜看了看房间正中那张大床,没来由的脸一热。 如果用肉/体去缓和关系,是不是有点卑鄙?乔夕颜暗暗的想。不过有句古语不是说了吗?“君子坦荡荡”,都“坦荡”了,还能有什么?还是做小人吧,把老公先留住再说。 她从行李箱里拿出洗浴用品,蹑手蹑脚钻进了浴室。打开浴室的灯,扑面而来一股带点刺鼻消毒水味的潮湿空气,这味道让乔夕颜有点恶心。她将洗浴用品放在玻璃台上,准备将窗户打开通通风,她刚走到窗口,就发现窗台角落处,有一个可疑的黑色生物,再走近一看。 哎妈呀!是一只拇指盖那么大的蜘蛛! 乔夕颜本能的尖叫出声。徐岩循声过来,不费吹灰之力的打开了洗浴室的门,惊惶的看着乔夕颜,“怎么了?” 乔夕颜这会儿完全吓傻了,也没注意到徐岩毫不掩饰的紧张和关切,指着窗台说:“蜘蛛……好大的蜘蛛!!” 徐岩看她被吓的六神无主,有些哭笑不得,正准备说话,就看到她突然露出一脸就义的表情。乔夕颜大力的将徐岩推出洗浴室,大义凛然的说: “徐岩!你先走!我掩护!” 57、 就在乔夕颜手忙脚乱准备抄起洗手间的厕纸篓砸过去时, 徐岩已经冷静的走了进来,拿起一块浴巾啪一下包住了那只蜘蛛, 毫不客气的扔在地上,眼疾手快一脚踩死。 整个过程犹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留乔夕颜一个人在旁边站着呆若木鸡。 “洗澡吧, 早点洗完早点睡,我六点就要起床了。” “哦……”乔夕颜还没完全回过神来,徐岩已经把浴室的门关了起来。乔夕颜呆呆的看着镜子里自己,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行为有多脑残。 想想今天发生的一切,明明不算是多好的开始,她却忍不住笑了出来。越是逆境越是乐观,这也算优点吧? 听到浴室里的水声, 看着磨砂门内那道若隐若现的窈窕身影, 徐岩不嘴角不觉就扬了起来。 乔夕颜这女人,没心没肺也算到了一个境界了吧?在把他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的时候,却又一脸无辜云淡风轻的出现,仿佛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一切烦心的事都是他臆想出来的, 而她,只是千里寻夫的妻子。 而最最神奇的是,徐岩心里似乎也没有觉得不妥,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一样。难道这辈子真的要被这个女人牵着鼻子走了吗?徐岩自己都在诧异。 从说出离婚以来,他们也有几天没见了,徐岩逐渐冷静下来。说不后悔是假的,想想乔夕颜才经历了那么大的事, 该是多无助多难过,他却和她一般见识和她生气,甚至轻而易举的说出了离婚。这么分析下来,他好像和乔夕颜也没什么分别了,可是这事就这么过去,好像一切都毫无进展,又无限循环到过去那些乱七八糟的日子。他不甘心,也不愿意。 他越想越乱,越想也没想法,懊恼的握了握拳,翻了个身,他拿了枕头睡在大床的一侧,留出了一半床榻。 十几分钟后,乔夕颜洗完澡出来,带着独有的阵阵馨香,无形就勾的徐岩有点心神不宁。他紧闭着眼睛,没动也没说话,感受着她蹑手蹑脚的爬上床,又小心翼翼的躺下,她扒了扒枕头,正准备关灯睡觉,不知道是怎么突然来了兴致,一个翻身,凑近,她微微低首,长长的头发并没有完全擦干,潮湿的发梢扫在徐岩脖颈之间,痒痒的,好似无形的挑逗和撩拨,让他不觉有些心猿意马。 乔夕颜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徐岩鼻息之下,这傻到极点的举动让徐岩忍不住破功,他睁开眼,咳咳两声说:“我没死。” 他突然说话,把乔夕颜吓得往后一弹,尴尬的笑着:“没睡着啊?” 徐岩往上移了移,缓缓扫了她一眼:“还没。” 乔夕颜似是鼓起了勇气,突然挺起胸膛说:“既然我们都没睡!要不……要不……”她吞了一口口水,最后很小声的说:“要不我们做点有意义的事吧?” “有意义的事?” “有益身心,又能让你特别舒服的事!” “哦?”徐岩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调子一转,把乔夕颜整得有点发憷。 她努力呼吸了半天,似乎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好像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要说,半晌,她动了动嘴唇说:“你一天也累了吧?我给你按摩吧?” “……”徐岩无语的看了她一眼,翻身睡觉了。 而另一侧,乔夕颜不停隔空对自己扇着巴掌,此刻她真是抓心挠肝捶胸顿足,这么好的□□机会,她硬生生给浪费了!平常脸皮那么厚什么事都干得出来,霸王硬上弓又算什么?这会却硬是在徐岩强大的气场下萎顿了!丢人,真心丢人! 在她不停自说自话的嘀咕声中,床榻另一侧的徐岩,早已带着点点不易察觉的笑意,睡着了……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大约是环境陌生又简陋,乔夕颜也没睡好,虽然又困又累,但六点的时候,徐岩一起床,她也跟着起了。 徐岩今天要下村庄,去派发他们这次带来的药品和医疗用品,乔夕颜要跟,他也没阻止,也就由着她了。山路不好走,汽车开一路把乔夕颜的五脏六腑都差点给颠出来,还没进村,乔夕颜已经在村口吐个翻天覆地了。当然,这还不是全部,进村后,徐岩将药物都运到了村干部的办事处,热情的村干部把徐岩等一队人马带到家里去,他们在屋里参观,乔夕颜坐在院子里,无奈的看了看自己满脚的泥,心里默默心疼了一下脚上那双已经报废的价钱不菲的运动鞋。山里物质条件贫乏,都是斑驳简陋的平房,石头铺的院子,周围全是泥,这边是鸡窝,那边是猪圈,臭不可闻不说,蚊虫多到不行。乔夕颜就在那坐了一会儿,手臂和小腿上已经咬了大大小小十几个红包。 好不容易把徐岩等出来了,她赶紧迎上去,迫不及待的抱怨:“你再不出来,蚊子就要把我抬走,和平演变了!” 徐岩细细打量了乔夕颜两眼,她身上那些大大小小触目惊心的红痕看得他眉头一皱,他沉默了半天,才缓缓的说:“你先回去吧。” 平静又不容拒绝的语气,让乔夕颜不由愣了一下,她以为徐岩误会了,赶紧解释说:“我没有急着回去,我以为你出来是结束了,我一点事都没有,再待多久都没问题。”说完,为了增加可信度,她咧着嘴呵呵的笑起来。 “我没有开玩笑,你回去吧,这么娇气,也不适合在这。” 看着徐岩认真的表情,乔夕颜的笑容慢慢收了回去,“你什么意思?” “你先回去。”他皱了皱眉:“我让岳苏妍给你定机票,你今天就回去。”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来?”乔夕颜强忍着脾气不发作,却还是觉得有些委屈,伸出抓得红红的胳膊,对他说:“我这辈子就没受过这么多罪,我为什么来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不管你为什么来,你现在就回去,有什么问题等我回去再说!” 乔夕颜倔强的咬着嘴唇:“你想和我说什么!你就只会和我说离婚!你根本就不理解我!也不会给我机会!我都大老远跑过来了!你还让我回去!” 徐岩表情也多了几分严厉,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乔夕颜,冷冷的说:“就你这脾气,你指望谁理解你?给你机会?” “我就这狗脾气,你爱怎么怎么!”乔夕颜看着徐岩那毫不商量的表情,越看越气。 “合着你大老远来是为了和我吵架,我不想和你吵,今天就回去,别在这碍事。” 乔夕颜瞪大眼睛,指着自己:“你嫌我碍事?” “一会儿怕颠一会儿怕蚊子,乔夕颜,我不是来这玩的,你耽误的不是我一个人的时间,还有公司的同事。” “……”乔夕颜死死的咬着牙,死死的瞪着徐岩,良久,才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行!我这就走!我不在这碍你的事,碍你的眼!” 说完,她转身往村口走去。他们的车还在那,司机认识乔夕颜,听说她要回去,也没敢多问就把她送回去了。 她快速的收拾了行李,一边收拾一边哭,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穷山恶水的破地方,也离开了那不知好歹的臭混蛋。 从小到大,乔夕颜这算是第一次追男人,居然是这么挫败的结尾,乔夕颜被打击的几天都没睡好。她一想到自己就这么回来就恨不得捶自己两下,怎么这么冲动,随便被激一激就回来了,这下不仅没有挽回,反而拉远了两人的距离。这回算是彻底完蛋了,等徐岩一回城,八成第一件事就是和她离婚。 手拿着牙刷,乔夕颜懊恼的看了一眼镜子里黑眼圈深厚一脸萎靡的自己,内心有几千只猛兽咆哮着:乔夕颜你是猪啊! 牙还没刷完,手机就响了,是沈凉打来的,乔夕颜无限感慨的接起。 “乔,你在哪儿呢?” “地狱。” “别逗,我问你认真的!” “家。” “真爱胡说,在家说在地狱。” 乔夕颜哭丧着脸,心想,现在这家确实和地狱差不多啊! 沈凉说:“你晚上有时间吧?” “干嘛?” “今晚有个活动,你过来给我帮帮忙,徐总要带岳苏妍应酬,我这边能调的都调了,还是缺人手,活动这方面你比较熟,你过来我放心。” 听到徐岩的名字,乔夕颜心酸的抽了抽,她哀怨的问沈凉:“徐岩回来了?什么时候回的?” “昨天啊!哎哎哎!你怎么做人老婆的,这种问题怎么问我啊!”沈凉大惊小怪的尖叫一声:“乔夕颜你上哪游魂去了!对徐总这么不关心?” 乔夕颜有苦难言,也不屑解释,应承了沈凉,挂断了电话。 洗漱完化好妆,乔夕颜换了衣服去了沈凉指定的酒店,这家酒店乔夕颜已经非常熟悉了。公司有什么活动都在这里举行。虽然策划没有跟进,但是因为流程和以前差不多,乔夕颜只是看了看就懂了。一整天的忙碌只为了晚上精彩那么几个小时。作为一群幕后策划人员,乔夕颜深知其中的紧张和心酸。时时刻刻高度戒备,一点纰漏都不能出,没完成一场活动就像生了个孩子那么解脱。 晚七点,活动准时开幕。天还没有全黑,朦胧的暮色不动声色的吞噬着天边最后一点残存的红云,将这座忙而不乱的城市带进了繁华阑珊的夜晚。乔夕颜站在台下,看着徐岩在台上致辞,那样自信,他嘴边带着她熟悉的笑容,成熟又迷人,语调柔软婉转,温如春风,他没有手稿,说的一切都仿佛是信手拈来,眉色飞扬,好像天生就适合这么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真是完美的无懈可击,那么冷静淡定,不像她,一看到他,心就跟扎满了冰渣子一样,疼得直抽。 她看了一下,还是觉得难受,想想后面的流程都安排好了,也没她什么事了,准备眼不见为净,先走算了,却不想,她刚一回头,就被一身盛装的岳苏妍挡住了去路。 乔夕颜没想到岳苏妍会主动找她,印象中岳苏妍一直是个有条不紊不卑不亢的女人,从来不会主动管徐岩吩咐以外的事情。这会她却从精致的手袋中掏出一个小小的药瓶递给乔夕颜,轻描淡写的说:“这是徐总的药,他今晚有应酬会喝酒,要是他胃痛了就给他吃。”显然,这肯定不会是徐岩的安排。 乔夕颜握着那药瓶有点诧异:“药??”徐岩的胃有毛病吗?她怎么一直不知道? 岳苏妍冲她微微一笑,口气淡淡的解释:“徐总一直有胃炎,因为喝酒出血几次了,要好好养着。”她抿了抿唇又说:“对徐总好点,别弄得他灰头土脸像个没家的单身汉。” 乔夕颜眨了眨眼睛:“你这是什么意思?” 岳苏妍慧黠一笑:“有些话,点到即止。” “……” 58、 岳苏妍拨了拨身上的披肩, 笑了笑说:“我还有事,我先过去了。” 乔夕颜说完再见, 又见她回过头来,好似想起什么, 在包里翻了翻,拿出一管药膏递给她:“徐总让我去医院开的,他说山里毒蚊虫多,咬了以后红包消不了。”她意味深长的上下打量了下乔夕颜胳膊上的红点,“想必徐总不是开给自己的,直接给你吧。” “……” 乔夕颜傻傻的一手拿着药膏一手拿着胃药,半天都反应不过来。心里好像坐过山车一般起起伏伏, 一下子失落到最低点, 一下子又激动到最高点。回想起岳苏妍说的话,一边觉得内疚,做人老婆还不如秘书贴心,可另一边又有点欢喜, 虽然他对她口气依旧不好, 但暗地里还是在关心她。这感觉就像经痛的时候喝了一杯温热的红糖水,全身上下都非常温暖和舒畅。 眼眶涩涩的,这一刻,她突然很想见见徐岩。 收起药膏和胃药,拿起包,向会场内走去,顺着岳苏妍刚才离开的方向找了过去。 此刻, 徐岩正在人群的最中间,这次云贵项目的公益活动引起了媒体的大量关注,□□短跑的摄像机照相机遮住了乔夕颜的视线,记者和摄影师铸成的人墙也牢牢的将乔夕颜挡在圈外。 她左右钻了半天,也只能找到个缝隙,仅仅勉强远远看见徐岩而已。 明明中央空调开着,密集的人群还是让温度陡然升高,乔夕颜觉得有点热,也挤不动,就站在原地,远远的看着徐岩。 他穿一件白色衬衫,大约是有点热,衬衫纽扣开了两颗,露出修长的颈项和略显性感的锁骨。他嘴唇张合,神态自若,面对记者们的接连的问题毫不紧张,从善如流的回答,不用多说什么,现场大半的女性已经为他倾倒。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突然有点骄傲。一个众人瞩目的男人,是她的男人,这个认知让她默默的骄傲了起来。 她抓着自己的包,试图再往里走,还没等她走动,就隐约听到岳苏妍的声音:“下面是拍照时间。请……” 身边那些方才没抢到有力位置的摄影师乌拉乌拉的在记者的带领下往里走,乔夕颜在推搡间被挤了出来,她泄气的往旁边站了站,靠在一根柱子上休息了一会儿,想着等徐岩出来了再找他好了。 她正分心,身后的“柱子”突然动了动,她身子一歪,一回头,对上一张像素有点低的脸。 目测三十几,比穿着高跟鞋的乔夕颜矮半透,脸上还有一脸“爱情疙瘩痘”,一笑满口烟牙,看人的目光也充满了猥琐。 这画面,看着真的有点心酸。 那男人笑了笑,对乔夕颜说:“美女,你是这公司的还是来采访的啊?电视台的吧,这么漂亮肯定是电视台的。” 乔夕颜有点想作呕,好拙劣的搭讪。她连话都不想说。 见她不搭理,那男人说:“美女,是不是嫌这里太吵啊,我们出去聊聊吧?” 乔夕颜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不必吧,”她笑了笑说:“先生这么精英的人物,完全可以找更好的女人出去聊聊。我自觉完全配不上您。” 那男人完全听不出乔夕颜的揶揄,完全当恭维的话来听,还笑眯眯的说:“我不嫌弃你的。” “……”乔夕颜无语凝咽,不在一个次元里,真的是很难沟通。她转身准备离开,那男人却厚颜无耻的拉住了她的手。 “都靠在我身上了,还装什么假正经?” “我……”靠字还没说出来,乔夕颜和那男人之间已经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件乔夕颜远远观察了半天的白衬衫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出现在乔夕颜眼前,那一刻,乔夕颜的心跳漏掉了好几拍。 她怔忡的抬头,眨了半天眼,咽了几口口水,才敢确定,这个站在她面前的人,是徐岩。 徐岩微笑着往乔夕颜身边一站,将她向后推了推,乔夕颜被他护在身后。她视线的焦点只剩那个肩背宽厚的男人,那一刻,她心里一片净明,她只想轻轻的靠上去,她还清晰的记得,那背是多么的暖。 徐岩的声音不大不小,由于身高优势太明显,他几乎是居高临下在和那个男人说话,只听他说:“这位先生,给您一点忠告,一分钟内最好消失,我太太发火打人的时候,我都拦不住。” 他话一说完,那男人立刻一脸尴尬的摆手:“误会,徐总这是一场误会。”又谄媚的看了乔夕颜一眼:“徐太,徐总,那我就先走了,你们慢慢玩。” 那男人一阵风一样消失了。徐岩站在原地没有动。乔夕颜半晌才从云雾中清醒,怯怯的说:“你一会儿要去应酬?……”乔夕颜还没说“要我陪你去吗?”,就听到徐岩头也不回的说:“早点回去吧。” 说完,他大步离开。乔夕颜有点尴尬的抬头四处张望,大家都看着徐岩,又看着她。一管厚脸皮的她也忍不住红了脸。 她一咬牙追上徐岩,在徐岩还没走进内场时,一下子钻到他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也不管周围人的眼光,不管不顾完全豁出去的说:“还记得我从前对你说的话吗?我乔夕颜,对想要的人,只要有零点零一的念想我就不会放手,更何况是百分之一百二。徐岩,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追你一次,行吗?” 说完,乔夕颜还是有些胆怯的闭上了眼睛,微微低下头,等待徐岩的审判。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乔夕颜心跳如雷,紧张得手心直出汗,半天徐岩都没有反应,她觉得尴尬极了,睁开眼,抬头诧异的看着徐岩。 徐岩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微微眯了眯眼看着她。他好整以暇,淡淡的说:“无聊。” 无聊????乔夕颜傻眼,这就是徐岩对她鼓起勇气表白的回应??无聊是什么意思?是给她机会还是不给啊? 老大,杀头不过头点地,来个痛快的吧! “无聊是给机会还是不给啊?” 徐岩斜她一眼:“无聊就是无聊。”他往前走了一步,俯身对她说:“赶紧回去,开我的车回去。我今天晚上要喝酒,不能开车。”说完,从口袋中拿出车钥匙递给乔夕颜。 乔夕颜也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伸手去接。他在要交给她的一瞬间又缩了一下,警告道:“不是碰碰车,别乱撞!” “……” 乔夕颜开车回家的路上,才终于想到,她表白了以后,徐岩还是没有回答她,她就这么被他牵着鼻子走,最后还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好狡猾的男人,看那表情,明明很享受她围着他转,却偏偏不松口,什么都不说,让她一个人胡思乱想。 哎,和这个老谋深算的男人博弈,她这个菜鸟永远都是败下阵来的一个。 虽然那天徐岩回来的时候已经完全醉了,被公司的同事扛回来,已经完全认不出谁是谁,冲着岳苏妍哆哆嗦嗦的叫了一声:“乔夕颜——我的鞋呢?” 一声熟悉到不能描摹的叫唤,如同一把带着火星的箭,击中了乔夕颜心里最柔软的肉。 那一刻,所谓的答案变得不再重要,乔夕颜也不再急切。他不用急着接受她,时间还有很多。她突然很有兴趣,一步一步,走到他心里去。 那天晚上,乔夕颜枕着徐岩浑身的酒气入睡,睡得很香,很沉…… 第二天乔夕颜醒来的时候,已经没了徐岩的身影。近来他都很忙,乔夕颜也没有打扰,从岳苏妍那里问清楚了徐岩每天大概的时间安排,趁徐岩休息空挡的时间各种“不经意”出现,频率高的有那么一点假。 不过徐岩也没有计较,对她的“骚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偶尔两人也会一起吃饭,暧昧若有似无,谁也不去戳破这种不明不白的状态,反倒彼此都很享受这么一点点的距离。 仿佛两个初初相爱的人,彼此靠近却又不点名,只是静静的在一起,让感情无形无影的滋生。 对徐岩,这次乔夕颜是下了决心追回来,她报了烹饪班,并且有心去挽回和徐父徐母的关系。 她隔三岔五就回徐家,徐母对她不冷不热,很是生疏,只是碍着徐岩上次的话,还是照顾几分薄面。周末,徐母要去小姨家里,乔夕颜正好过来了。徐母想了想对乔夕颜说:“晚上没事吧?要是没事和我一起到徐岩小姨家里去。” 徐岩小姨家那次不寻常的经验乔夕颜至今仍记忆犹新,但她在徐母揣度的目光中,大义的一拍胸脯说:“没事!我晚上一点事都没有!” 仿佛大家一起相约失忆,不管是小姨还是席悦珊都对上次的事闭口不提,对乔夕颜很是热情,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在饭桌上,一桌女人说说生活和家庭,聊聊近来的八卦,也算融洽。 饭后,正好四人,小姨提议打麻将,乔夕颜也被赶鸭子上架。她不会打,她面露难色,偷偷凑到正在厨房准备饭后水果的席悦珊身边说:“有没有什么几分钟速成的秘诀?我不会。” 席悦珊听了她的话,一脸诧异:“你不会打麻将?” 乔夕颜苦恼的点了点头。她还想讨好讨好婆婆,这要是扫兴,估计又没好脸色了! 席悦珊摇了摇头:“天呐!乔夕颜,我真的不敢相信,你连琴棋书画那些糟粕都很精通!却不会国粹!” “……” “这样吧!”席悦珊眯着眼,一边切水果一边说,:“我教你一点入门的,顺便传授你一点哄婆婆大法!” 乔夕颜一听来了兴致,好学至极的问:“什么打法?快教教我!” 席悦珊神秘的一笑:“这个大法很简单,看你婆婆要什么就打什么,使劲放炮,使劲送钱!” “……” 59、 乔夕颜不会打麻将, 主要是没什么机会接触,除了在电脑上打过“明星三缺一”, 她就没碰过麻将,而麻将这东西又没办法速成, 即使席悦珊教了些,她还是一上桌就漏了陷。 好在小姨挺有耐心,一局一局的教,徐母虽然没主动教,也会时不时插一两句嘴指导一番。打了一圈,乔夕颜学会了,四个女人正式开始在牌场上厮杀。 乔夕颜将席悦珊言传身教的讨婆婆欢心大法使了个够本, 除了徐母赢了个盆满钵, 小姨也跟着赢的合不拢嘴。 牌局结束后,两位长辈对她的笑容都多了不少。看来这项有益身心的活动被当选为国粹,绝对当之无愧!此乃居家必备调节矛盾之良品! 回家的路上,一路都没怎么和乔夕颜说话的徐母破天荒的主动说:“以后不会打就别硬打。输这么多钱。” 乔夕颜看她表情不像生气, 反倒有点关心的意思, 不由受宠若惊:“不会不会,偶尔玩玩可以的。这点钱还是有的。再说不是都给妈妈赢了吗,都是孝敬钱。”说完,很憨厚很诚恳的咧着嘴笑了笑。 “给你小姨也‘孝敬’了不少!”徐母抱怨了一句。 乔夕颜这才听了出来,她这是心疼乔夕颜送别人的钱呢,不由偷笑:“行,下次只让咱们一家赢钱。” 徐母没说话, 但她嘴角多了一丝努力想掩饰却又掩饰不住的笑意。乔夕颜看在眼里,心里暗暗感谢席悦珊,真是模范媳妇,什么都懂啊!以后还得多向她讨教才行。 徐母心情大好,硬是把乔夕颜带了回去,下厨炒了几个家常菜,都是徐岩爱吃的,叫乔夕颜给带回去。徐母炒菜的时候,乔夕颜站在一旁偷师,有时候不理解的工序,她随口一问,徐母都一一告诉她。乔夕颜很用心的记下来,想着回头好好试验试验,做给徐岩尝尝,想必他也会惊喜吧。 乔夕颜拎着大包小包的回家,徐岩已经早早的回家了,坐在沙发上,正看着电脑,见她回来,抬头看了一眼又把视线移回电脑。 乔夕颜举着大包小包在徐岩面前晃了晃:“看我带什么回来了,妈妈做的。都是你喜欢吃的。” 徐岩看了她一眼,说道:“这么多,今天怎么吃得完?” “为什么要今天吃完?明天也还可以吃啊?” “明天开始我要到城郊去住,一个月。” “为什么?” “新员工培训。” 乔夕颜这才想起来,公司每年的新员工招聘和培训徐岩都亲自参与。他对选贤任能一直非常谨慎。 乔夕颜心想,这才有点眉目就分开一个月,老天不作美啊! “今年你也要亲自过去吗?” “嗯。”徐岩的手指点了点鼠标,又说:“每年都在的。” 乔夕颜撇了撇嘴,有点不甘心:“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不用,培训中心的宿舍都是单人床,没你地方。” “……”什么办法都想不通,乔夕颜只好放弃,“早点回啊。”乔夕颜无奈的说。 由于太过沮丧,乔夕颜耷拉着脑袋,盯着自己的脚尖,以至于错过了徐岩嘴角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徐岩去了城郊后,乔夕颜才真正体会到家里没有男人的感觉。甚至比之前他们吵架还要明显。 乔夕颜每天回家,一个人在屋里走走,就觉得好像连呼吸都有回音,最可怕的是她夜里起床上厕所,就像小时候一样,总觉得背后有鬼,一上完厕所就一路疯跑跳回床上,再不敢将头探出被子。 一个人的家真的不像个家。没有人提醒她吃饭,洗澡,没有人在她晚回家的时候打电话催她,没有人会贴心的留一盏灯。 有时候人就是奇怪的,从前没有觉得徐岩为她付出这么多,现在距离远了,才发现,枕边人才是最好的人。 想他的时候,乔夕颜也会给徐岩打电话发短信,与他的对话和回复都很简短,不过这并没有挫伤乔夕颜汹汹的热情。只是徐岩暧昧不明的态度倒叫她有点头疼。说他不想和好了吧,他又处处都留着若有似无的线索,他在关心她。可是说他想和好吧,他又不会主动给她打一个电话。乔夕颜猜不透这么高深的人物,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亲近他。 徐岩在外培训期间,乔夕颜潜心钻研厨艺,上烹饪班上的特别勤快,做了什么都拍照发给徐岩看。这天她学做了一道比较复杂的红烧鱼,不论卖相还是味道都得到了老师的称赞,她像个考了双百分亟待家长表扬的小孩,迫不及待的拍了照片给徐岩发了条彩信。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 【徐总,我有贤妻良母的样子了吧?】 等待表扬的乔夕颜一直盯着手机,徐岩一直没有回复,大约过了十分钟,乔夕颜都快忘了的时候,徐岩回复了。 【闲妻凉母?】 乔夕颜吐血,拇指啪啪啪的在屏幕上按下去。 【给条活路吧徐总,表扬一下不会毒发身亡的!】 【等我回去做给我尝尝。】 乔夕颜原本打了ok二字,想想有按了退格键,输入【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乔夕颜去了趟超市,选购好新鲜的食材,开着车到了城郊,培训中心她曾来过,知道地方。她到达的时候,徐岩正好上完一节课,还站在培训教室门口为新员工答疑。徐岩一贯有耐心,对工作一丝不苟,他认为重要的事一定要亲力亲为。此时,他斜侧面对着乔夕颜,这是徐岩最好看的角度,一颦一笑都好看得让人窒息,仿佛一颗明珠,在人群里璀璨耀眼。他笑容清浅和煦,对于新员工的疑问有问必答,风趣机智,声音清雅悦耳。乔夕颜就那么不远不近的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有几天没见,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样,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说,度日如年也完完全全是真命题。 徐岩大约是察觉到了乔夕颜的注视,目光慢慢转过来。他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然后和新员工们说了什么,点点头就离开了人群,向乔夕颜走来。 “行动派的挺彻底啊!”徐岩笑了笑,这是他们吵架冷战暧昧以来,他第一次以这么坦然的态度对她笑,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高兴。 “我怕明天就忘了怎么做。”其实只是等不及想见你。 “阿尔兹海默症一天比一天严重了。” “嗯。”就算忘了全世界,也舍不得忘了你。 “这里没有小灶,你要下厨只能去公共厨房。” “没关系。”去哪里都一样,重点是下厨的动力,是你。 乔夕颜扯着嘴角,专注的看着徐岩,良久,徐岩接过她手上的大包小包,温和的说:“过来吧,我带你过去。” 乔夕颜乖巧的跟在徐岩身后,看着那一道日思夜想的身影,满足感从脚底心直传感到头顶,仿佛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是熨热的,那么暖,仿佛春天一般让人有一种勃勃生机幸福感。 公共厨房里很热也很熏,厨师们见是徐岩亲自带进来的,特意让出一个小灶头给乔夕颜。烹饪教室和普通厨房最大的区别就是原材料必须自己处理,乔夕颜不是太熟悉,幸得一旁的师傅指点,虽然有点波折,但是还是成功的把红烧鱼做了出来。她兴奋不已的将做好的鱼装盘端了出去。 培训中心的小食堂挤满了新员工,大家都在排队打饭,徐岩就坐在离窗口很近的一张桌子上,已经打好了饭菜放在卓上,来往的新员工每一个见到他都认真的打招呼,徐岩也很有耐心,每一个都微笑、点头。 乔夕颜将做好的鱼放上桌,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尝尝。”她期待的将筷子拿起来递给徐岩,有点紧张的看着他:“看看好不好吃。” 徐岩打量了一下红烧鱼的卖相,比比乔夕颜从前做的那些黑暗料理,这道红烧鱼倒是像模像样,徐岩夹了一筷子放入嘴里,咀嚼了一会儿,不说话,眉头皱了皱。 乔夕颜紧张极了:“怎么了?咸了?刚才我尝过觉得刚好的啊。” 她赶紧拿了筷子,正准备戳一筷子尝尝,就听到徐岩说: “好吃。” “嗯?” “这才是人吃的。” “……”乔夕颜回想他那破表情以及欠揍的表演,意识到他是在逗她,一时胆子也大了起来:“东西是不是人吃的,其实主要还是取决于吃的是不是人。” 徐岩好整以暇的瞟了瞟乔夕颜:“你有熊心吗?” “雄心?”乔夕颜疑惑的看了徐岩一眼:“只是做个菜而已要什么雄心,我没有雄心。”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那你反抗我的豹子胆是哪来的?” “……”乔夕颜无语。 小样,要不是真的想你了,就你这臭德行,你看我来不来!乔夕颜腹诽道。 60、 培训中心地处城郊, 周围都是工业园,占地大, 但是一到晚上就杳无人烟,要想改善下生活都要去四站路以外的大学城。培训期间管理严格, 所有新员工都不得在培训时间以外使用电脑用于娱乐,所以一到培训结束,负责人的会适当组织一些活动,对歌之类,像大学时候军训一样,一群离开了校园的大孩子倒也玩的不亦乐乎。 徐岩每天都会参加负责人筹备的活动,不过他并不是什么活跃的人, 每次都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 新员工们看到老板一直在,士气很足,时不时也会大着胆子撩几句,但都被徐岩三语两语睿智的化解。 乔夕颜被徐岩安排坐在他身边, 他也没有介绍, 大家都用打量和揣测的目光看着她,尤其是女员工,眼里都是熊熊燃烧的烈火。 这年头,有徐岩这样的老板,对女员工来说,潜规则就是公司福利。 乔夕颜坐了一会儿,负责人就笑眯眯的开始介绍活动, 宣布规则,连游戏都设计的和公司有关,公司的基本规章考核,每出一道题,最完整最快回答出来的人,可以向老总徐岩提出一个问题。 一听目标是徐岩,大家都非常热情的抢答,问出来的问题也是各种各样,男生反应快,一开始回答正确的都是男生,提出的问题也都和职位安排和福利有关。 答到第五题时,终于有一位巾帼英雄抢答成功,获得一次提问的机会。 这位勇猛的女孩长得还算清秀,一笑起来有一对梨涡,由于年轻,眼中还有那种熠熠闪烁的光芒。乔夕颜看着她不由有些感慨,曾几何时,她也像这样,充满了活力。 社会是个大熔炉,所谓的成熟,就是把人身上所有的棱角都磨光,最后所有的人都变成一样。从众了,就是成熟了。这大概是大众对成熟最统一的定义吧。 乔夕颜感慨的看着那女孩毫无畏惧的站起来,目光如炬的看着徐岩,高声问道:“徐总,这个问题是在场的所有女员工都在好奇的,请问,您身边的美女是您的女朋友吗?” 她话音一落,大家已经开始起哄了。高声呼喊的声音让乔夕颜有点懵。她下意识的抬头看着徐岩,只见徐岩轻轻勾了勾嘴角,说道:“不是。”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乔夕颜感觉到在场的女性都暗暗雀跃了起来,只是这雀跃并没有持续很久,就听徐岩接着又说了一句:“这是我妻子,乔夕颜,是宣传推广部的。”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徐岩把话说完后,乔夕颜又明显感觉到女性们士气低落下去。不由觉得好笑。 负责人又开始出题,乔夕颜偏了偏头,凑到徐岩耳侧,低声说:“不是要离婚的吗?还是妻子啊?” “不是还没离吗?”徐岩好整以暇:“你急啊?” 乔夕颜语塞,不敢再接话下去。撇过头去,不再搭理他。 徐岩轻轻的向她的方向移了移,低头说:“你现在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乔夕颜疑惑:“什么?” “我的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切!”乔夕颜不屑。 “你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吗?” 乔夕颜看不下去他这么得瑟,反问:“那你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吗?” 徐岩点头:“知道,夏显文?要不让给他吧?我也挺头痛的。” “卧槽!”乔夕颜忍无可忍,终于爆粗了…… 大约是乔夕颜开车过来给徐岩做道红烧鱼的行为打动了徐岩。他并没有催乔夕颜回去。乔夕颜看了看时间,想着怎么开口留下来呢? 她在徐岩身边晃了两圈,开口问他:“我今天住哪?” 徐岩用理所当然的表情看她一眼:“这儿啊?不然呢?你想回去?”还不等乔夕颜回答,又说:“想回去就回去吧。” 乔夕颜谄笑:“怎么会,这儿挺好的!” 她跟在徐岩身后,他带着她回了宿舍。培训中心的宿舍确实如徐岩所说都是单人床,不过徐岩的是1.5米宽的那种比较大的单人床,乔夕颜目测了一下,虽然两人都是长手长脚,但也大概是够睡了。徐岩的房间是唯一一间带有卫生间的宿舍,这一点倒是很方便。 徐岩好心的把t恤和睡裤找出来给乔夕颜穿。乔夕颜毫不犹豫的冲进浴室洗了澡,因为心情太好,她甚至还忍不住哼起了歌。痛快的洗了澡,迟钝的乔夕颜出来时才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们今天晚上要一起睡这张单人床,对,这一点她刚才也发现了。但是…… 由于许久没有在清晰的状态下一起睡,又是在没有电视也没有什么娱乐方式的简陋宿舍睡觉,乔夕颜满脑子只剩淫邪画面。 徐岩还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的敲打着,乔夕颜也不好意思提醒他,只轻轻说了一句:“我睡了。”就爬上了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乔夕颜倦意重重的时候,她才感觉到背后的床榻陷了下去。徐岩上来了,熟悉的重量,熟悉的味道。 徐岩翻了个身,由于床不够大,他一翻身就碰到了乔夕颜,两人身子都僵了一下。 乔夕颜很是紧张,动都不敢动,耳朵热得通红,心跳咚咚咚的,吵得她脑子一团乱。她一直屏住呼吸,等着徐岩下一步的动作,结果等了半天,徐岩毛动作都没有。乔夕颜越想越不对,一个翻身,半坐起来,恼羞成怒的问徐岩:“你就这样睡觉?” “嗯?” “你不准备做点禽兽做的事?” “你都说了是禽兽做的事了,我干嘛要做?” 乔夕颜哑然,瞳孔一暗:“你连禽兽做的事都不做,岂不是禽兽不如?” 徐岩破功,笑出声来,手一展将乔夕颜揽入怀中,低头凑在她耳畔说:“你有这么饥渴吗?” …… **(以下画面由于过于少儿不宜,配合和谐,善良的作者替你们马赛克鸟!)** 某人还说她饥渴,实践出真知,事实证明,某人比她饥渴百倍,餍足完后还要揶揄她:“这荒郊僻野整的我都饥不择食了。” 靠!乔夕颜在完事后几乎是沾床就睡,累的没工夫和他耍嘴皮子功夫,不过她有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亏。 一夜睡到天亮,乔夕颜自然醒来,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六点。 她背对着徐岩,后背贴着徐岩紧实硬挺的胸膛,最要紧,是赤/裸,那肌肤触到肌肤的感觉,真是让人脸热心跳。 徐岩的手自然的搭在她腰上,有点重,不过她已经习惯。她醒了,习惯性的动了动,徐岩就跟着醒了。 他的声音还带着浓浓的睡意:“今天起来就回家去。” “为什么?” “这里是培训的地方,在这影响不好。” “我们是夫妻,有什么影响不好的。” “这里是培训的地方。” “可是昨天晚上我也有看到有人在偷偷的约会。” “乔夕颜,听话。” 徐岩声调微微一变,乔夕颜就闭了嘴。房间里又恢复安静,早晨的宁静祥和让人浑身都十分放松,不一会儿,乔夕颜就听到了徐岩睡着后独有的,平稳的呼吸声。 大概也是近来太累,徐岩鲜少醒来后又睡着。 乔夕颜没有动,撅着嘴想了一会,突然灵光一闪,她微微动了动,扭头看了看徐岩,他正紧闭着眼睛。 她蹑手蹑脚解掉了脖颈上的项链,将项链塞到枕头下面,她得意的笑了笑,心想,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乔夕颜是在徐岩的监视之下开车离开的。这个没心没肺的臭男人,永远都不会理解她作为女性偶尔也会有细腻的情感。 尤其是在冷战这么久终于和好的时候,她真的很想在他身边多陪陪他,他这段时间瘦得明显,昨天她抱着他的腰,瘦了一圈下去了,她有点嫉妒又有点心疼,嫉妒的是男人瘦怎么这么容易,心疼的是,她的男人怎么就瘦了? 一路上开着车,乔夕颜轮番腹诽完后,才开始算着时间,徐岩大概多久会看到她留在那里的项链,多久会给她打电话,等她接到电话应该怎么摆姿态,然后顺藤摸瓜说要回去拿,拿完就赖着不走了。 她计划的倒是挺好的,就是三天过去了,徐岩的电话还是没有打来。 乔夕颜在家里坐立不安,也要面子不愿意去找他,直到忍无可忍的时候,她一个电话过去,耐着性子说:“你有没有看到我的项链,我最喜欢的项链,好像掉到你那里去了。” 徐岩在电话里笑了笑,笑得乔夕颜有点发毛,片刻后,他清了清嗓子,说:“是你掉的吗?我看你取下来塞在我枕头下面,还以为你故意留下来让我找你呢!” 乔夕颜被他一语揭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幸好这会儿两人不是面对面,不然该多辶恕g窍p瘴抻锏姆烁霭籽郏缓闷乃担骸澳阊久靼孜矣靡饽阍趺床徽椅野。。俊 “哦!,”徐岩很淡定的说:“我正准备找来着,你就找我了!” “……” 徐岩笑了,他的声音清朗悦耳,好像心情很好,突然很缱绻的唤了一声:“乔夕颜。” 也不知道为什么,乔夕颜耳朵一热,仿佛能感受到徐岩此刻的温柔。 “我今天晚上可以回去。” “嗯哼?”乔夕颜揉了揉耳朵。 “我们去看电影吧。” “……” 61、 徐岩从来没有这么急迫的想要见乔夕颜。一连几天都有些心不在焉, 甚至上课的时候,因为一个新员工穿了一件和乔夕颜一样的衣服, 引得他失神半天,连要说什么都忘了。 回到宿舍, 接到乔夕颜的电话,迫不及待的要回去,这是几年来,第一次参加新员工培训半途想偷溜回去,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毛躁了。 换好衣服,拿了车钥匙准备出门,宿舍的门就被敲响了。徐岩一开门, 竟是方才那个引他失神的姑娘。她身上还穿着那件和乔夕颜一样的裙子。 “徐总。”那姑娘双手交叠放在身前, 看上去腼腆又富有青春活力,她扯着甜甜的笑容看着徐岩,眼睛弯弯的,像一汪明月。 “有事吗?” 小姑娘点点头, 探头探脑往徐岩房间里钻。徐岩一个没留神, 就被她钻了进来,他看了一眼,没说话,也没有关门。 徐岩半靠在墙上,平静而又耐心的问:“是工作的事有什么疑问吗?” 小姑娘慧黠的眨了眨眼,看了看徐岩手上的车钥匙,“徐总你要出去吗?” 徐岩楞了一下, 他这次出去确实开了先河,但也没什么好瞒的,点点头说:“有事。” “是去看你太太吗?” 徐岩没有说话,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等待她的下文。 “徐太太其实我以前曾经很喜欢她,她的书很好看,只是上次的绯闻过后,人气跌了很多,我也就没关注了。” 不知道为什么,提及这些事,徐岩胃里有种胃酸翻滚的感觉,看着这姑娘的目光也由平静变为厌恶。 “你赶紧回去吧,你现在说的话我都当没听过。” 见徐岩的态度很抗拒,那小姑娘也激动的站了起来,那眼神,那姿态,仿佛为谁抱不平一样,仰着下巴说:“徐总,我一直很崇拜你,我不指望你会回头看我,但是我无法忍受一个如此不检点的女人在你身边!” 徐岩轻轻一笑:“然后呢?”语气中不无轻蔑的说:“和你有关系吗?” “她配不上你。”那姑娘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我心中神一个样的人,怎么能被这样的女人亵渎?我真的没办法接受。” 徐岩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表情变得冷峻:“我从来不是神,你更不是救世主。很多事情不是像你看到的那么简单,我爱她,她愿意和我在一起,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怎么能这样?为什么会这样?”那姑娘像信仰崩塌了一样语无伦次自说自话。 徐岩遗憾的轻叹了一口气:“我太太也在公司里,我不希望再有任何逆耳的流言传出来。这次培训,你可以提前结束了,剩下的手续你去找人事部办理吧。” “徐总……”那女孩眼泪迸了出来,眼神变得迷茫而复杂。 对待这样初出社会,还不知天多高地多厚的小女孩,徐岩一贯没有太多耐心。他握了握手上的钥匙,平静的说:“回去吧,我不擅长扫女孩的颜面。” “……” 意外的插曲倒是提醒了徐岩一些还不算太久远的回忆,虽然嘴里为乔夕颜开脱,但那也是出于“打狗也要看主人”的心态。想想自己在别人眼里是这么绿云罩顶,他就忍不住联想到绿巨人的样子。 乔夕颜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他这辈子居然就要在这个歪脖子树上吊死了! 徐岩想想,忍不住就笑了…… 而另一头,一无所知的乔夕颜正在用心的收拾自己。 乔夕颜结婚前也是个顶臭美自恋的人,结婚后和徐岩神秘感实在保持不了多久,最后索性就放开了,是什么样就怎么样,也就疏于打理自己了。当然,这并不影响她的魅力,外在的打扮对她来说,只是锦上添花。 化好妆,选了件粉红色一件式贴身裙,颜色在装嫩,但款式纯发/骚,男人就喜欢这种调调,这是她百度了很久得出的结论。 开了车出门,离约定的时间提前了近两个小时,她自己也有点兴奋,从来没约会过的人,结婚一年多才开始体会少女怀春,说出去都有点丢人。 路上交通状况良好,原本预想要提前到了去等徐岩,却不想,路上出了意外,让乔夕颜从提前到最后变成没有到…… 乔夕颜开车是一贯不会左顾右盼的,可是有时候事情的发生就是这么巧合,乔夕颜过桥的时候,只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江面,再收回视线,就不小心扫到了一个穿着红裙的女子在攀爬桥上的护栏,向外走去。 乔夕颜看了看时间,想想生命更可贵,顶着违反交通规则被拍照的风险,把车停在了路边。下了车,向那坐在外栏杆上的女子走去。 “喂!”乔夕颜喊了一声:“妹子,那外头不能坐,危险。” 那妹子没有回头,淡淡而绝望的说:“没事,我知道,我不寻死。” 乔夕颜心里咯噔一跳,这真想死的都说自己不想死,然后偷偷摸摸就把自己给结果了,和她妈妈一样。她想想就难受,更没办法离开了。 “妹子,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但是你坐在那真的太危险了,你有啥和我说说行吗?我们下来说,找个地方说?” 天色渐黑,来往的车辆驰骋电掣如风而过,谁也没有为这桥上的人驻足停留,桥头堡的站岗哨兵又有点太远,乔夕颜一步也不敢离开,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听姐姐一句,下来说,来。” 大概是被乔夕颜唠烦了,那女孩一跳站了起来,站在并不算太宽的栏杆柱上,激动的说:“你到底要怎么样啊!我说了!我不是寻死的!你们怎么都这样??一定要把我逼死才行吗?” 乔夕颜看着那红裙的姑娘站的那么高,越看越害怕,夜里的风将那姑娘红裙扬起,那画面既美得触目惊心,也吓人的触目惊心。 乔夕颜说话都开始有点哆嗦了:“我不逼你……但你下来好吗?我们有什么话好好说!” “说什么呀!”那姑娘突然情绪崩溃的掩面大哭起来:“活着好累啊!有什么意思?什么亲情什么爱情,都是骗人的!” “怎么是骗人的呢?”乔夕颜徐循诱之。 那小姑娘也一时失了防备,断断续续的说起她的经历来了:“我和他在一起六年了,从高中到现在,他去当兵,我去读大学,我一心一意等着他娶我,可是他却放弃了。我爸妈瞧不起他,在我们家闹过几次以后,他放弃了妥协了,和别人结婚了。大姐!”那女孩已经泣不成声:“为什么会这样?我等他我有错吗?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什么都不需要,只要他,可是他为什么要放弃?为什么要和别人结婚?” 乔夕颜还没从她的一声“大姐”里缓过神来,就听见她又说:“我真的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六年的时间,用来等待一场空,我真的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眼看着她的脚向外挪了一些,乔夕颜紧张的说:“怎么会没有意义?”她一边拖延一边下意识摸了摸口袋,这才想起穿了裙子,手机都没拿出来,要报警都没办法。 “不过是一个男人而已,至于为他去死吗?男人只有在想上床的时候才会表现出矢志不渝的爱,其余的时候说的那都是狗屁!狗屁能信吗?你应该庆幸,这么早就看清了他。你想想,这样的男人,你为他死了!多划不来啊!就算他再痛苦再悔恨你也看不到了啊!” 乔夕颜走近了一步:“妹子,听我一句,下来吧,重新找个男人过日子,活的好就是最好的报复了。” “我没想报复他,”那姑娘捂着脸痛苦的说:“我只想解脱。” “什么是解脱?你这样只是在逃避。” “我很累,就当逃避吧,我想逃离家庭,逃离这个现实的社会。” 乔夕颜眼见她半天没有跳下去,窃喜不已,看来有点眉目了,赶紧加把劲的说:“妹子,你爸妈的出发点也是好的,如果他真的够爱你,够坚持,就该和你一起面对。你们坚持一年两年,父母觉得是不成熟,叛逆;三年五年,觉得是无可救药;如果这种坚持是一辈子呢?那就是美谈了不是吗?两个人想在一起,没有任何外力可以拆散。永远都别为一个不够爱你的男人伤害自己。” “大姐……”那姑娘终于被乔夕颜说动,转过头看了乔夕颜一眼。乔夕颜大喜过望,知道她磨这么久的洋工终于出效果了! 正当乔夕颜准备上去接住她的时候,意外发生了,那姑娘脚下一滑,直挺挺的掉了下去。 乔夕颜整个傻眼,心跳如擂鼓,紧张到不能自控。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从她眼前消失了,她吓得张大了嘴,那冷风搔得她喉咙发硬。她凑在栏杆边向下看,只能看见水里一道快要消散的水花。她心急如焚,脱了高跟鞋往哨岗处冲个过去…… 得知有姑娘掉下水,哨岗的官兵,周围散步的群众,只要会游泳的,都脱了衣服下水捞人。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寻找,两个深谙水性的中年男人把那个轻生的女孩救了起来。那女孩已经完全没有了意识,哨岗官兵满身湿淋淋的,一刻不敢耽搁,赶紧开始紧急复苏救援,周围的群众也反应了过来,赶紧拨打了120…… 从将女孩救起,再上医院,最后警察来找乔夕颜录笔录,前前后后花了近五个小时,等乔夕颜能走的时候,乔夕颜整个人已经狼狈的不能看了。 高跟鞋在慌忙救援中弄丢了,医院的护士给了她一双备用的护士鞋穿。裙子被勾破了几个洞,而且她跑步的时候嫌碍事,把旁边撕成了高叉,妆容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有多乱了,总之,她现在去演乞丐都不需要化妆了。 最要紧的是,她的车在桥上,包在车上,手机,在包里。 看看时间,乔夕颜欲哭无泪,平生第一次约会,就这么泡汤了。警车将她送回大桥去取车,大家对她见义勇为的行为表示了高度的赞赏,就是有些人,这会儿怕是要把她撕成碎片了。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乔夕颜拿出手机,未接来电三十五个,用脚趾甲想也知道徐岩是等到多么不耐烦的地步才会打这么多电话了。 乔夕颜赶紧回了个电话过去,只响了一声徐岩就接了起来。 隔着电话乔夕颜都能感受到徐岩的怒气,但他明明怒极却偏偏不出声,等着乔夕颜说话。乔夕颜怯生生的说:“徐岩,你现在在哪儿?对不起,我晚了,但是我可以解释!” “嗯。” “现在回家行吗?我马上回家,我遇到了点事!” “嗯。” “别说嗯了好吗!我发憷!” “乔夕颜,你给我的解释最好能把我糊弄过去,不然你就等着上刑场吧!”啪一声,徐岩挂断了电话…… 62、 拖着疲惫的身体, 乔夕颜赶回了家。护士的鞋子有点小,乔夕颜当拖鞋穿, 每走一步就趿拉一下,也走不快。 说真的, 这一晚上发生的一切她自己都有点反应不过来,也没想好和徐岩怎么解释,随便组织组织语言都有种在编故事的感觉,乔夕颜没把握徐岩会不会相信。 乔夕颜长这么大,行动总是比大脑要快一步。她的热心肠在很多人看来就是多管闲事,可每次她做了这样的事,都只觉庆幸不会后悔。如果今天她不是凑巧瞟一眼, 那姑娘的命也许就没有了。这样的事, 她不需要任何人理解,她只想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只是想起徐岩,乔夕颜还是觉得有点内疚。每次发生了什么事情,总是徐岩在迁就她, 让着她, 她只知道自己需要安全感,需要呵护,需要被理解,却从来没想过,徐岩也是需要心疼的。 在她不到的那五个小时里,徐岩是等待得怎样心急如焚,他那三十五个电话, 又是用怎样的心情拨打的。不用问她也能想象。 乔夕颜轻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自己家的方向,黑漆漆的一片,徐岩大概是真的生气了,连灯都没给她留。 乔夕颜扯了扯破破烂烂的裙子,拨了拨头发,头顶的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纤瘦得像天空中飞机划过留下的一串气流,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单薄。她抱了抱手臂,向前走去。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夜已静谧,高档的住宅区无人往来,乔夕颜每呼吸一声都能听到回音。 打开家门的那一刻,眼前的一片黑暗还是让乔夕颜有点难过。窗帘全都被拉上了,家具在黑暗中只有隐隐的轮廓,乔夕颜什么也看不清,摸索着开了灯。 她低着头换了鞋,再一抬头,被静静坐在沙发上的徐岩吓了一大跳。 “徐岩……” 她可怜巴巴的看着徐岩,什么都不用说,她这一身乞丐一样的装扮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的鞋又丢了,是你给我买的那双,好贵的。” 徐岩坐在沙发里动也没动,周身仿佛有一种气场,森冷急怒,不容任何人靠近。他抬头,上下打量着乔夕颜,眉头紧蹙,冷冷的说:“你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乔夕颜揪着手指,小心翼翼的说:“见义勇为了,就是有点狼狈。” 徐岩“啪”一声抬起面前的一本杂志摔了下去,巨大的响声把乔夕颜吓了一跳。 “说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啊!”乔夕颜委屈的说:“我开车过桥的时候有个姑娘要跳桥,我去说服她,本来都要救下来了,结果她不小心掉下去了。好在后来好多人帮忙,人给救回来了。”乔夕颜比着四根手指朝向天空,发誓道:“我发誓我没有骗你。” 徐岩听完她的解释仍然还是很生气的样子。乔夕颜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低声下气的说:“我不到我罪该万死,但是这真的是特殊情况,我保证再也没有下次。” 徐岩嘴角抽了抽,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路过乔夕颜身边,顿了一下:“我懒得和你说,反正你这条命是铁打的,什么事你都要管管!” “……” 乔夕颜沮丧的洗完澡,看着自己报废的裙子,和脚下磨的成排水泡,突然有点迷茫,做人怎么这么难呢?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 她摸着游廊回房,在外头还不觉得疼,这下彻底清理了才感觉到脚下疼的钻心,她跌跌撞撞半颠半走回了房。徐岩已经睡下,他背对着她睡,那架势就是不想搭理她了。 乔夕颜知道他没睡,上床后故意往他那边钻了钻,用自己温暖的身体紧贴着他,细长的手指在徐岩较敏感的腰肉上游走,腿也是有意无意的勾着他。 “老公,我知道错了,不过想想,人家的生命只有一次,可是电影我们还有一辈子可以看。今天的事是我错了,以后不会了。这次就原谅我吧?好吗?”她说的很轻,温暖的呼吸就落在他肩颈处,虽然他极力忍耐,但是她哈气那一刹那,他微微的颤抖还是出卖了他。 徐岩眼皮动了动,乔夕颜知道他听到了,欣喜若狂,又往他身上凑了凑,故意撩拨。她一脸奸计得逞的笑容,大大咧咧对着徐岩的肉体说:“这男人不错,我是亲一个呢?还是直接上呢?” 说完,还故意搓了搓手,一副要享受的样子。原本以为徐岩不会搭理她,却不想,徐岩睁开了眼睛,悠悠的说:“先亲一个,再上吧,要循序渐进。” 说完,他一个翻身,以俯卧撑的姿势撑在乔夕颜身上,他脸上的冷漠还没有散去,但男人的本能已经彻底占领了他。他一边推着乔夕颜的衣服一边教训道:“你以后再让我这么担心试试看。” 徐岩亲了亲乔夕颜的脸颊,抚了抚她压得有点乱的头发,“弄得跟个小乞丐一样,怎么总是这么狼狈啊?” 乔夕颜被他亲的有点痒,咯咯的笑了:“不是说要上刑场吗?” 徐岩瞥她一眼:“我这不是在行刑吗?” “这样啊!”乔夕颜抱紧了徐岩的背,等待这最亲昵那一刻的来临,“这个刑场可以有。” 徐岩解除了所有的束缚,让二人融为一体,一边动作一边没好气的说:“少给我用这么享受的语气说话,等会有你受的。” 乔夕颜心知徐岩这是没那么生气了,赶紧找准了机会拍马屁:“徐总,这么久我都没看出来,原来你是传说中的‘深长不露’!” 徐岩无语的挑了挑眉,直接用嘴堵住了乔夕颜满嘴跑火车。 “闭嘴。”这是情海浪潮来临前,最后的宁静…… 早上起床,乔夕颜觉得腹部有点不太舒服,往厕所一跑,原来是大姨妈来了。她突然有点惊恐,这下完蛋了,徐岩这头还没彻底伺候好,她就没有能贿赂的糖衣炮弹了。这可怎么办啊? 乔夕颜从厕所出来,徐岩正站在衣帽间里选衣服。 “你要出去啊?” “嗯。最近不想多看到你。”徐岩头也不抬。 “别这样,老公!”乔夕颜又开始撒娇了。 “少来。”徐岩选好了衣服,进了浴室准备洗漱。 乔夕颜站在门口,有点着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珠子一转,一咬牙说:“你最近都该在家陪我!” 徐岩正在挤牙膏的手停了一下。抬头看了乔夕颜一眼:“为什么?” 乔夕颜灵光一闪,说道:“我怀孕了!”她一拍胸脯:“对!我怀孕了!” 徐岩眉毛挑了挑,嘴角扯着笑了笑,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早上验的!”她一跳进来,抱住徐岩说:“surprise!恭喜你啊!徐总!你要当爸爸了!” “是吗?”徐岩淡定的放下牙刷,拉着乔夕颜往里走了一步,指着马桶上乔夕颜方才拆开的卫生巾说:“你是带姨妈怀上的?” 被毫不留情揭穿的乔夕颜也习惯了徐岩这种完全不怜香惜玉的性格,扯着嘴角笑着说:“徐总,你一定要我哭着求你留下来吗?” 徐岩不屑:“哭什么?你既哭不出梨花带雨,也哭不出如泣如诉,对我没用。”他不再理她,自顾自刷牙洗漱。 乔夕颜自觉无趣,撇了撇嘴在客厅里坐着。过了一会儿,徐岩也过来了,手上拿了一杯热腾腾的红枣糖水。乔夕颜一看到糖水,脸上笑开了花。 “徐总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徐岩居高临下的看着乔夕颜,对她谄媚的模样很是满意。他说:“培训还没结束,要我回去。不过我警告你,下次再惹我生气我说不定就真走了。” …… 原本预想的巨大危机并没有发生,乔夕颜在心里谢天谢地。徐岩督促她喝完糖水,喋喋不休的教育了她一顿,他昨天等了近五个小时,电话打到没电才回家,怨气深厚,说的话中夹枪带棒,乔夕颜都忍住了,还适时忏悔,搏得了徐岩的原谅。 两人换好衣服正准备逛出门吃个早饭,却在小区门口遇到了不速之客。原来是昨天乔夕颜救的那姑娘的家人带着还一脸病怏怏的姑娘来道谢,他们通过警察提供的地址找过来,却被保安拦在了小区门口。 乔夕颜这人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别人把她捧着,最怕被表扬。忍受着这家人对待再世父母一样一句接一句的感谢之词,乔夕颜浑身鸡皮疙瘩直起,她被他们拉着手,那家的妈妈甚至要给她下跪,把她吓得不轻,最后是徐岩开口把他们解决,还了乔夕颜耳根清净。 看着他们走后,乔夕颜用手指捞了捞耳朵,无奈的说:“原来做好人这么痛苦。” 乔夕颜这人虽然大大咧咧,但是一贯挺善良,遇到什么事就爱捐个款,不过她总是留名“吴敏芝”(无名字),所以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撞上。 徐岩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半天没说话。他盯着她的视线充满了探究,看的乔夕颜直发毛,她摸着自己的脸,讪笑着说:“我眼屎没抠干净吗?” 徐岩说:“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生物叫男人,有什么事让男人上。以后遇到什么情况,别强出头。” 乔夕颜卷了卷发梢:“我觉得我和男人差不多。” “嗯。”一贯爱驳斥乔夕颜的徐岩难能赞同的点点头,靡有余韵的说:“看胸确实差不多。” “……” 63、 培训到了最后几天, 徐岩变得忙碌起来。乔夕颜也没什么事做,每天下班后就开好久的车跑去看看徐岩, 起先徐岩还说她两句,后来习惯了她的黏糊, 也就纵容到底了。 五点准时下课,徐岩还有事要做,岳苏妍授命陪乔夕颜吃饭,岳苏妍一贯安静,乔夕颜也没处插话,只能静静的跟着岳苏妍打完饭在食堂里找了张桌子吃饭。下课时间,食堂来来往往的都是人, 很是繁杂, 她俩很是安静,一点也不引人注目,比起和徐岩一起受人围观,这样倒是很清静, 也舒适很多。 大食堂饭菜不是很好, 乔夕颜又是肉食动物,不太合胃口,随便挑了几口米饭,无味的拒绝,忍不住吐槽道:“god!你们这还真是吃的是草,挤的是奶啊!”乔夕颜扒拉了一下餐盘里少数的几块肉说:“我花了几千几万年爬到食物链的最高层可不是为了吃菜啊!” 岳苏妍看了乔夕颜一眼,憋笑道:“徐总和你一块吃饭你也这么抱怨吗?” “当然。人人平等童叟无欺。”乔夕颜惊诧的用筷子点了点餐盘:“天呐!番茄和生菜都能一起炒, 我又相信爱情了!” “噗——”岳苏妍差点忍不住把饭给喷出来,“赶紧吃吧,一会儿晚点和徐总出去搓一顿不就行了?” 乔夕颜幽怨的说:“你们徐总多有原则你还不知道吗?” “也没有吧,前几天他不是还偷溜出去了吗?” “有这事吗?”乔夕颜仰着头装傻。 “嗯。”岳苏妍低头偷笑:“没这事。” 乔夕颜吐了吐舌头,不再乱说。饭菜不合胃口她也没太勉强。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发现对面有两个女孩向这边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只顾说话,而另一个容貌清秀的姑娘则负责倾听,她抬头,正和乔夕颜四目相投,她看乔夕颜的眼光有点怪怪的,这让乔夕颜不觉就多看了她们几眼。两人走近,就坐在乔夕颜旁边不远,她们说什么乔夕颜都能清楚的听到。 “小元,你真的就这样放弃这个机会啊?” 那个看乔夕颜眼光有点怪的姑娘淡淡而低落的点头:“嗯。” “你是找到更好的工作了吗?怎么就辞职呢?你可是面试笔试双第一啊!多可惜啊!” “这份工作不太适合我。” 说话的姑娘大概感到遗憾,挽留道:“培训结束再走不行吗?” “我明天就走了。” “是不是那个主任的侄子被你拒绝了,故意使坏的啊!我靠!也不照照镜子,女人都喜欢坏坏的男人!可不喜欢长坏了的男人!” “噗——”这回轮到乔夕颜喷饭。她赶紧捂住了嘴,但还是引起了两个小姑娘的注意。说话的姑娘一眼就认出了乔夕颜,吓得瞪大了眼睛,半天才反应过来,礼貌的颔首:“徐太太好。” 乔夕颜被这毕恭毕敬的一声问好雷到,扯着嘴角半天才回了一句:“你好。” 大概是岳苏妍的高层气场和乔夕颜的敏感身份让两个姑娘如坐针毡,她们很快吃完了饭就走了。她们临走,那个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姑娘回头深深的看了乔夕颜一眼,那眼神,有点复杂,有点意味深长,让乔夕颜有点莫名其妙。 饭后,岳苏妍要出去办事,把乔夕颜的车借走了。乔夕颜听人说徐岩回宿舍了,赶紧屁颠屁颠的赶过去,结果宿舍里空无一人,乔夕颜只得躺在他床上小憩。 大概是开车来再加上一路折腾,乔夕颜觉得有点累,一沾床就困了,她睡意正浓,就听到房门叩叩叩的敲门声。因为犯困,她动作比较迟缓,还没走到门口拉开门,门外敲门的人已经开始说话了。 “徐总,是我。”门外的姑娘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乔夕颜就立刻听出是食堂碰上的那一个。 “明天我就要走了。很抱歉,那天和你说那些话。” 乔夕颜挑挑眉,不觉好奇,这姑娘说了什么?徐岩这闷葫芦,不管遇到什么都不告诉她,这臭德行还真是让人讨厌。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让乔夕颜不想开门了,而是屏住呼吸站在门后偷听。 “徐总,从去年你到我们学校讲座开始,我就一直喜欢你,得知你结婚,还是和我喜欢的作家,我是很高兴的,你是高高在上的人,看着你幸福,我也觉得幸福。直到她背叛你,我才想要接近你,我努力学习,考上这家公司,就是想要帮助你,离你近一些。” 这姑娘的故事有点心酸有点荡气回肠,就是乔夕颜听着相当相当的不爽。她什么时候背叛徐岩了?靠! “徐总,我知道我的方式你不喜欢,但我只是希望你幸福。如果有一天你被她伤害决定离开,我想说,我永远都会等着你。” 唉,真是让人感动的表白啊,作为一名伪文艺女青年,乔夕颜也忍不住有点感动,如果这个被表白的对象不是她老公的话,她甚至想为这姑娘写本书。 只可惜,她表白的对象,是她乔夕颜的男人,她实在无法淡定。她撇了撇嘴,考虑了几秒,随后果断的打开了门,和那姑娘面对面的站着。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那姑娘显然也没料到开门的会是乔夕颜,眼睛瞪得大大的,难以置信的说:“你……你不是开车走了吗?” 乔夕颜双手环胸,身高优势让她气势汹汹,她眯了眯眼,学徐岩的样子,用淡定的语气说:“有事吗?” 那姑娘也被吓傻了,连忙摆手,尴尬的说:“没事没事没事!!我走了!” 她转身撒腿就要走,乔夕颜也没多加为难,用大老婆宽容大量的气度说:“噢姑娘,有一句话我想说一下。咱都不是公主,别有公主病!” 一句话,将那位姑娘彻底秒杀,她风一样的跑开了。 乔夕颜无奈的叹息。唉,对手太弱,对她也是一种侮辱啊! 徐岩到了八点才回宿舍,忙了一天他看上去有些疲惫,见乔夕颜坐在椅子上,强扯着嘴角,笑笑说:“怎么还没回去?” 乔夕颜没有搭话,故意往他身边蹭了蹭,问他:“倒贴你的女的是不是特别多啊?” “没几个长得好看的。” 乔夕颜心底无名火起:“你什么意思啊?要长得好看你就接受是吧?” 徐岩无辜的看看乔夕颜,反问:“为什么不呢?都说不要负责任呢!” 乔夕颜被噎得无话可说,半天才啃出一句:“她们都是为了你的钱!” “比我有钱的多得是!” “那她们是看中你长得好看!” “谢谢。” “……”乔夕颜就这么被他兜了进去,“心诚意简”的夸了他一顿,看他一脸得意的表情,乔夕颜已经在心里捶胸顿足了…… 等她气鼓鼓开车回家的时候,才想起来,她貌似只顾着生气,要问什么都忘了。 像徐岩这种厚颜无耻的混球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呢?这个课题真的应该由国家生物安全部门好好研究一下,这要是成群结队都这么变异,这天下的女人还活不活啦? 星期天,公司的培训终于圆满结束了。徐岩亲自打电话告知,可让乔夕颜有点受宠若惊。原本乔夕颜准备去超市买点菜回来洗手作羹汤,却不想,徐岩兴致大好,决定带乔夕颜出去吃大餐,看电影。 乔夕颜从接到电话就开始兴奋,想想上次那糟糕的经验,心想这次千万不能再掉链子了,早早就出了门,也没开车,坐出租车出门,以防她再出状况。 这座城市在下班的时间总是堵车堵得水泄不通,一条条纵横交错的马路,一盏盏闪烁变换的信号灯,将一个个归心似箭的人都停留在了一起,急切的人,会不停的踩着离合器发出噪音,让旁人也跟着烦躁,而淡然的人,则泰然自若的听听车载广播,或者和旁边的人聊聊天。 乔夕颜看看时间和交通状况,有点急切,看看也没多远了,就提前下了车,拎着包自己走过去算了。 这座城市的繁华总是和破落相对,一条如河的马路相隔,一半是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商业中心,而另一半,却是最古老最难拆也最密集的老居民区。 穿行在逼仄的小巷,乔夕颜也有点心慌。天色渐黑,这路上路灯有一盏没一盏,也没什么人,每走一步都能听到高跟鞋落地的声音,她有点莫名的发憷。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人跟着她,可是几次回头又什么都没看见。她握紧了手上的包,不觉加快了脚步…… 徐岩自觉是个非常有耐心的人,尤其是对乔夕颜。他出生良好,坐拥财富,接触到的女人各式各样,却始终只有一个乔夕颜。 很多女人都一脸纯洁的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仿佛从来没有被这世俗沾染,可是时间久了,她们都变得一样,欲擒故纵,对财富贪婪,对爱情执迷,对不属于她们的一切开始毫不客气的抢夺。 而乔夕颜,则像生活在另一个次元的人,她拜金,爱一切好的,贵的,从不掩饰自己的娇生惯养和公主病。她冲动,善良,有点小聪明,不记仇,没什么小性子,没心没肺不要人哄,和她在一起不累。 她的优点很多,并且很明显,可是相对的,她的缺点也不少。 回想上次他一个人站在电影院里,一个接一个打着乔夕颜的电话,脑子里不断的闪过一些可怕的社会新闻,每一桩套在乔夕颜身上他都觉得揪心不已。近五个小时的时间,他找遍了所有他能想到的人,一无所获,最后只能不断的打着她的电话,直到手机没电,她仍然没有接。 他回到家,又继续等待,最后在望穿秋水中,终于等来她的电话,她的声音在哆嗦,很显然是在害怕他发脾气。他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全身的血液直涌到头顶。他很想骂她,可是话到了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 得知她安好,他荒谬的发现,五个小时的等待居然不算什么,最初的愤怒,焦急,担忧都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化为乌有。 只要她好好的,让他怎么做都可以。 原来,爱到了骨子里,就会变成一种心甘情愿。 他以为,这种心情一辈子体验一次就足够了,却不想,看个电影就是这么命运多舛好事多磨。乔夕颜又迟到了,不过这次她并没有让他等太久,因为在约定的时间过去半小时后,他接到了警察的电话。 乔夕颜又被弄到局子里去了。理由是,和人斗殴。 他紧张的问警察:“乔夕颜没事吧?” 那警察无语的说:“她倒是没事,就是和他打架的男人被她伤得不轻。” 徐岩一听她没事,一颗心都放了下去。电影自然也是看不成了。徐岩开着车赶紧去了派出所。 和上次一样,乔夕颜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小心翼翼的看着徐岩,眼神看上去有点可怜。 乔夕颜被人抢劫,激烈反抗后,把抢劫的犯人给打了个半死,后被路过的人看到,报了警,那抢劫的人在看到警察后反咬了乔夕颜一口,说是和她发生口角打了一架,缠着她要医药费。乔夕颜自然是不依,两人各执一词,审了快一个小时那抢劫犯才说了实话。 问清情况后,徐岩办好了手续,把乔夕颜领了出来。两人熟门熟路的从警察局走出来,还是站在上次说话的水泥台阶上,徐岩看着这熟悉的场景,心底一万个荒谬。 他低头看了乔夕颜一眼,她盘好的头发全都散了,裸/露在外的手臂上全是青紫,脸上也有红红的指痕,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还有不知道在哪沾染的泥印。徐岩看着她那个样子,也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了,有点心疼也有点愤怒。心底油然而生的,是养了叛逆女儿的父亲的心情。想骂却又有点舍不得,不骂又有点不甘心。总之一句话,恨铁不成钢。 他不说话,乔夕颜也不敢贸然说话,一直可怜兮兮的低着头,死死的抓着自己的手指。 徐岩叹了口气,实在是忍不住,开口训斥道:“你和抢劫的打什么?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是血肉之躯,不是钢筋水泥灌的!别人偷你的抢你的给人家不就行了?钱财都是身外之外,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不要和这些亡命之徒冲突!你要是有什么,我……”他顿了顿,皱着眉说:“我和岳父岳母怎么办?” 徐岩双手环胸,注视着乔夕颜的头顶,等待着乔夕颜的忏悔。 却不想,半天乔夕颜都没有说话,既不顶撞,也不内疚,徐岩有点诧异。再过了一会,徐岩发现乔夕颜的肩膀在微微颤抖,他这才惊奇的发现,一贯天不怕地不怕的乔夕颜居然哭了。 徐岩一时间也有点慌了手脚,有点后悔自己说的那些重话:“怎么了?还没说你什么呢,你哭什么?” “他抢了我的包还要抢我的戒指……” “什么?” 乔夕颜抬起头,双眼通红,鼻子也皱的红彤彤的,满脸都是泪痕。什么都不用说也能看出来,她此刻是真的很伤心。这是徐岩第一次看见她如此脆弱的模样,不由有点手足无措。双手僵了半天,最后落在乔夕颜的双肩上,温暖的手将徐岩身上的体温传递给乔夕颜,原本是想安慰,却不想乔夕颜哭得更凶了。她大张着嘴,嚎啕大哭,那模样真的一点也不美,就跟个孩子一样,嚎得声嘶力竭。 “他抢我的包就算了,可是他抢我的戒指。”乔夕颜紧紧的捏着红肿的手指,抽噎着说:“你说过的,这戒指是要戴一辈子的,一辈子还没过完呢!我怎么能弄丢呢?我要是把戒指弄丢了,你肯定会生我气的。” 乔夕颜哭得声音都沙哑了,还在喃喃自语:“我只是不想让你生气……” “我真的不明白,我是被诅咒了还是怎么了?每次想和你好好约个会,看个电影,就一定会出状况。交通和我作对,跳桥的和我作对,抢劫的和我作对,我招谁惹谁了了?前头二十几年,我连男人手都没挨过,老天干吗这么对我啊!”乔夕颜哭得泣不成声,五官皱成一团,可徐岩却觉得此刻的她是那么可爱。 徐岩被这峰回路转的狗血情节哽得话都说不出来。他知道乔夕颜执拗,不按常理出牌,他对她做过的很多跳脱的事情不能理解,可是这一刻,他还是被她所说的一切感动了。 她甚至连命都不顾,只是为了保护他给她买的一枚戒指。还要说什么呢?他什么都不想再说。这一刻,他的心被乔夕颜失控的哭声溺毙,不是烦躁的溺毙,是幸福得溺毙。 这一生,他想过许多种可能,他构想的种种平静的生活都没有实现,娶了乔夕颜,好像每天都生活在心惊肉跳里。可是他从来没有觉得这样幸福。 就算再累,再疲惫,再无奈,也甘之如饴的心情,是乔夕颜赐予的。 徐岩的心在此刻柔软的不可思议,不管下一秒山崩地裂还是世界灭亡,他只想好好的牵着乔夕颜的手,再也不要放开。 徐岩的手微微有点发抖,他小心的去执起乔夕颜的手,轻轻触碰着她红肿得像胡萝卜一样的无名指,心疼的吻了吻,缱绻而温柔的“责怪”她: “别哭了,怎么这么傻?戒指丢了重新买就是了,说好过一辈子就是一辈子,有没有戒指都一样。” “乔夕颜这辈子都是徐岩的妻子,就算世界灭亡也不会改变。乔夕颜,这样的保证,够不够?” 64、 午夜场的电影, 上映着成本不高的文艺爱情片,偌大的电影院里只有稀稀拉拉两三对年轻的情侣在看, 当然,他们的注意力也不在电影上。屏幕明明灭灭的光线让空旷座椅的轮廓时隐时现。徐岩一直努力想让自己专注于电影, 可是身后、座前那肆无忌惮忘我深情拥吻的情侣还是让徐岩有点尴尬,眼神总忍不住往旁了看,这行为完全是下意识的。 就年龄来说,徐岩和乔夕颜都过了疯狂的年龄,看午夜场电影,两人都是第一次。感情这东西要沸腾起来,什么事都能驱使人去做。当乔夕颜哭的稀里哗啦的时候, 徐岩心都被哭化了, 那一刻,他脑海里只有一个疯狂又冲动的念头。于是,他把她带来看午夜场。 他说:“什么时候看电影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一起看。” 徐岩这人吧, 不善说什么情话, 但是一说起来就是要命的那种。一句话把乔夕颜甜的爆米花都吃不下了。 只是这种蜜里调油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很久。大概是温度太适宜,又大概是折腾了一天太累,更或者是,徐岩的肩膀让她太安心,电影开场没多久,乔夕颜就睡着了,睡得很深很熟。 电影结束的时候, 电影院的灯突然亮了起来,乔夕颜眼睛受不了亮光,刺激之下终于迷迷糊糊的醒了。她懵懵的看了看周围,人都走空了,只剩屏幕上还在滚动演员表之类的片尾。 “不走?”徐岩哭笑不得的看着她说:“你还真是,给你一张床你能睡到世界灭亡啊!” 乔夕颜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 “别赖了,回家了。” 徐岩像对待孩子一样,对乔夕颜张开双臂。那一刻,仿佛四季繁花都盛开了,仿佛一切温暖美好都重生了,直暖到乔夕颜心坎里。乔夕颜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就不知不觉的湿了。 她仰着头,用水光朦胧的眼睛看着徐岩,看着他微笑的嘴角,挑高的眉梢,和那一双,和海一样神秘又包容的眼睛。 她说:“徐岩,我们能重新开始吗?从这一刻起,重新开始,用全新的方式生活,好吗?” 徐岩不说话,挑了挑眉,勾着嘴角笑说:“不太想。” “嗯?” “什么时候结束过?怎么是重新开始?应该是升华新境界才对。一听就知道你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徐岩把乔夕颜从座位上抱了起来,勾着她的腰,轻柔的附在她耳边说:“你体育老师有没有顺便教你英语?” 乔夕颜靠着徐岩的身体,不解的仰着头:“什么?” 就在乔夕颜诧异的那一刻。电影屏幕上的字幕结束了。宽屏幕布上,白色的背景,几个鲜红的字写着: 亲爱的,如果这一刻你还在,我想对你说: i love you。 荧幕闪烁着,那几个字只闪烁了几秒,就被一颗红心取代。乔夕颜的瞌睡也完全被惊醒了。说不出此刻的感受,只觉得好想有风灌进心里去了。那样的满足。 乔夕颜的声音由于激动变得有点颤抖,“你花钱弄的吗?” 徐岩呵呵笑了,将电影宣传单递给她:“导演和出品方送给情侣的小礼物。好在我们等到了最后一刻。” 乔夕颜看着电影宣传单上的截屏图片,心底的感动并没有因此打折扣,反倒庆幸徐岩是这么细心的男人。他们才没有错过这样的惊喜。 “乔夕颜,”徐岩缱绻的唤了一声乔夕颜的名字:“人的一生真的好长,不走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会不会有惊喜,就像今天一样。”他微微一笑,郑重其事的说:“乔夕颜,你愿意和我走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吗?” 乔夕颜的眼泪终于被徐岩的话给勾了下来。她眼泪哗哗的流,可是嘴角却又控制不住的勾起了笑容。 她说:“要是最后等来的不是惊喜,是惊吓呢?” “和你在一起,那一刻不是惊吓?放心吧!我的心脏很坚强。” “讨厌!” “老婆,咱回家了。” “讨厌!” …… ——正文完—— 番外:生活小剧场 在徐岩35岁生日到来之前,他终于成功晋级,成了另一个女人的男人。 这个女人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和徐岩睡觉不会被乔夕颜杀掉的女人——他们的女儿。 说起来这孩子来的也挺不易的。头一年多乔夕颜想要孩子却怎么都怀不上,每个月大姨妈一来她就沮丧的不得了。徐岩怕她压力太大,就说:没孩子也一样,丁克家庭也挺幸福。 乔夕颜心里也难过,但是总也怀不上,强求也没有,也就罢了。大概是没压力了,乔夕颜稀里糊涂就给怀上了。 十个月的皇后乔夕颜可是做的很够本,把徐岩使得跟太监没两样,偏偏徐岩就是甘之如饴,人前人后的伺候,叶肃北后来都笑说:“徐岩是plp俱乐部的vip。” 女儿是剖腹的,乔夕颜迷迷糊糊就把孩子生出来了,也没怎么遭罪。她在看到孩子之前,一直幻想着她的孩子该多漂亮,结果当医生把那红彤彤肉球一样的et抱到她眼前时,她“哇”一声就哭了。 她难受的问徐岩:“我怀了十个月就生了这么个货?怎么这么丑?” 两边家长一听乔夕颜说出这么不着调的话,都是又好气又好笑,最后是医生解释:“新生儿有点胎脂是正常的,过几天就好了。” 即便如此,乔夕颜心里还是难过,暗暗的想,孩子长成这样,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做完月子出院的时候,徐家的小公主已经出落的白白嫩嫩水水灵灵,是整个婴儿箱里最漂亮的孩子,最初嫌弃孩子丑的乔夕颜,逢人就得瑟的说:“瞧见那个最漂亮的孩子没有?那是我闺女!”那表情,就跟打了胜仗的将军一样威风凛凛。 回家的路上,孩子由徐岩抱着,他可不像乔夕颜,不过一个月,他的育儿经已经头头是道,忽悠得乔夕颜云里雾里。整一二十四孝老爸。 他宠溺的抱着孩子,如数家珍的说:“孩子下巴尖尖的,像我,高鼻子,像我,头发浓密,像我。” 乔夕颜被这温馨的气氛感染,也凑了过去:“没像我的啊,全像你啊!” “也有像你的。额头有点宽,像你,眼睛有点吊梢,像你,哦,还有,动不动就哭,像你!” 乔夕颜越听越不对劲,一记眼刀过去:“合着优点全是像你,缺点全是像我?” “没事,我徐家基因强大,不是你那么一点糟粕基因可以拖垮的。” “徐岩!!” “……” 乔夕颜越大越幼稚,现在还动不动就爱离家出走,一离家出走就跑顾衍生家里去,扰的人夫妻俩在家亲热亲热都跟天大的罪恶一样。 这天,乔夕颜又离家出走了。原因是,她看了一档有关婚外情的节目,然后忍不住感慨的问徐岩:“好多男人都有婚外情,你会有吗?” 徐岩那会儿正在看报纸,特别漫不经心的回答:“不会。” 乔夕颜这下惊喜啊,赶紧问他:“真的假的?你有这么好?” “有你我已经够头疼了,我可不想再加一个。” “……” 乔夕颜坐在顾衍生家的饭桌上,气鼓鼓的吃光了一电锅的饭,弄得顾惜朝没饭吃。他人小鬼大,大义凛然的拿着筷子指着乔夕颜说:“阿姨,你怎么可以这么厚脸皮!老是住在我家!你能不能回你家去啊!你自己没家吗?” 乔夕颜咬牙切齿:“谁教你说这种话的?” 顾惜朝眨巴着纯洁的小眼神,说:“徐叔叔。不过不要脸是我自己加的。我爸爸赖在妈妈房里的时候,妈妈老骂爸爸不要脸,我觉得你和我爸爸挺像的。” 孩子话音一落,顾衍生和叶肃北都不自然的咳咳两声,欲盖弥彰的说:“孩子的话你别放在心里。” 正当乔夕颜准备说没放在心里的时候,叶肃北又说:“不过他的建议你真的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乔夕颜就这么一气之下,又给回家去了。 徐岩可是聪明人,看她自己回了,既不哄也不骂,专使温柔刀,拿女儿做文章,一口一句孩子,弄得乔夕颜心痒痒的,他们家小公主一笑,乔夕颜也跟着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看到徐岩的那股鸟气也跟着没了。 好不容易把孩子哄睡了,夫妻俩也没力气吵架了,倒头就睡。 关灯后,徐岩恬不知耻的罪恶之手就伸向了乔夕颜,乔夕颜“反抗”不过,也就从了。 “孩子大名你想好了没有?”乔夕颜没好气的问。 “乐乐大名……” “什么乐乐啊!小名叫果果!” “好好好……果果就果果吧!”徐岩妥协了。他可不想乔夕颜再生气离家出走了。 徐岩收了收手臂,低声问她:“你觉得徐乔怎么样?咱俩的姓都在里头,一看就知道父母感情好。” “谁跟你感情好!”乔夕颜语气还是硬硬的,只是话语结尾明显带了几分笑意。 徐岩知道她不气了。窃笑的抱紧了乔夕颜,在她胸前摸索了半天,若有所思的说:“好像变大了。” “废话!”乔夕颜隔空白他一眼:“这不涨奶吗!” “我每天看女儿嘬得津津有味的,就在想,这什么味啊?” “你要干嘛?” “我想尝尝。” 乔夕颜眉头一皱,推开他:“你怎么这么流氓啊!孩子的你都抢!要饿死孩子还是怎么着?” !#¥%……&*(此处省略300字) “喂,你好了没啊!啊啊啊!吸这么大劲干嘛!喂!徐岩!你这个流氓!!” …… 十二月底,徐岩临时要出差,一出就是一个星期,眼瞅着就要把跨年给错过了,乔夕颜想想就气,每天在家对小小乔灌输徐岩的坏话,力图当孩子会说话的时候,第一句是对徐岩说:fu/ck! 徐岩出差回来,已经一月三号,一想到跨年不在一块,乔夕颜就委屈,一家人在一块容易吗?这臭男人怎么这么不知道心疼人呢? 从徐岩进门开始,她就没怎么搭理他,他买回来赔罪的礼物她也不看,他找她说话她也不理。 夜里睡觉,她把孩子哄睡了,徐岩久旱逢甘霖,火急火燎的就跳上床,也没什么前戏就开始解乔夕颜的衣服。 对此,乔夕颜当然是不从的,她死死的抓住自己的睡衣领子,呵斥他:“干嘛呢你!?” 徐岩坏坏的一笑,压低声音,没正形的说:“革命不还没成功嘛?我这是要打好新年第一炮!需要你的配合。” 乔夕颜不屑的嗤鼻:“电脑里有苍井空,你去书房吧!打好新年第一枪!”说完,用革命关怀的眼神看了看徐岩,还拍了拍他的肩。 欲/火焚身的徐岩在乔夕颜的严防死守之下自然是没有得逞的。过了一夜,当睡梦中迷迷糊糊的乔夕颜感觉到一双熟悉的爪子从下衣摆滑到她前胸的时候,她终于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你干嘛?” 徐岩眼里全是一夜忍耐的红血丝,他无比镇定的回答:“早操。” “……” 男女之事总是感情的万能良药,不论是大事小事,睡完就解决了,这条百试不爽的真理,在徐、乔身上再次验证。 餍足后的徐岩搂着乔夕颜,一动不动。 乔夕颜突然有了那么点感性,问他:“我是你的什么?”(优乐美广告受害者何其多啊!) “优乐美呗!”徐岩还是很与时俱进的。 乔夕颜以为徐岩会按照广告的步骤,就配合了一句:“啊,原来我只是奶茶啊!” 谁知徐岩回了一句:“嗯,这样我就能插吸管了。” “凸!”流氓!呸! 以防他们夫妻再耍流氓带坏18岁以下纯洁的读者盆友,这篇文到此就彻底结束鸟~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