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听我心声杀疯逆袭,我还在吃奶》 第1章 投错胎了 狂风骤雨,电闪雷鸣。 多么适合投胎的黄道吉日啊! 司命星君提着结魄灯,对里面的一缕魂魄絮絮叨叨。 “安宁上仙,你是为了拯救四海八荒的无辜生灵才会献祭生命,如今只剩下一缕魂魄。 帝君他老人家说了,如果你在结魄灯里慢慢养着,即便是将魂魄修复完好,沉睡个千八百年苏醒过来,你也还是只能做个上仙。 倒不如借此机会去凡间历练一遭,体察一下凡间的苦难,顺便积攒点儿功德。 如此只需要几十年的时间,等你再回来,就能飞升上神了!” 结魄灯里的魂魄扭了扭身子,发出一声娇嗔。 “我呸!本仙女为了四海八荒献祭自己,本来就是该飞升上神的! 帝君安排我下凡,还不是因为他自己着急要用结魄灯哄帝后开心!” 结魄灯三天就能干完的事儿,非得把她扔到凡间几十年,凭什么? 凭什么! 就凭帝君需要用结魄灯救回帝后的宠物小猫吗? 司命星君摸了摸鼻子,小声说:“大伙儿心知肚明的事儿你就别说破了!反正帝君他老人家说了,他欠你个人情,以后还你三个愿望!” “哼!谁稀罕!” 帝君这人最有主义,他说的三个愿望,实际上你许了愿他也未必能还愿,空头支票拿去哄小孩吧! 司命星君没办法,只得声音压得更低,凑近结魄灯,说:“帝后说她也欠你个人情,以后也还你三个愿望!” “这样啊……那还差不多!” 安宁上仙这才满意了一些。 毕竟帝君有可能耍无赖,但帝后绝对不会。 而且帝后提出的要求,帝君是无论如何都得实现的。 “行吧,看在帝后的面子上,那我就原谅帝君了!” “哎呀我的小祖宗,你可小点声吧!帝君惧内的事儿,天庭上下也就你敢挂在嘴上!” 迈步走出第一天府宫,迎面就扑上来一群哭哭啼啼的莺莺燕燕,拦住了司命星君的去路,里面还夹杂着几位胡子拉碴的老神仙。 “安安,下凡历劫千万别历情劫!小小法力不成敬意,拿去傍身!” “安安,下凡历劫注意饮食,凡人不比神仙,你那么能吃,小心吃成个胖子!这点法力你先收着!” “安安,没有你的八卦,我们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呜呜呜呜……” “安安,下凡要多看话本子,回来继续给我们讲故事啊!” “安安……” 神仙们围着结魄灯哭哭啼啼,一道道法力金光打进来,司命星君也只能假装啥都没看见。 “各位,留步吧!投胎这档子事儿,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投生的时间晚一秒都是天差地别!要是再耽误,可就赶不上本君给安宁上仙写的好命格了!” 众人这才散开一条路,哭哭啼啼地让司命星君赶紧送安宁上仙的魂魄去轮回道。 司命星君一边走一边咕哝:“放心吧安宁上仙,你出生之后的祥瑞,小仙我都准备好了!保管让你一出生就是个大震撼……” “轰隆隆!” 雷公电母忙着下雨,一声巨响震得司命星君手里一抖,安宁上仙的魂魄就从结魄灯蹦出来,一路滚进了轮回道。 “卧槽!时间不对!早了一秒!哎呀这可……” 司命星君急得在原地转了三圈,又蹦跶了两下,可是魂魄已经进入轮回道,拉不回来了。 司命星君只能安抚自己:“反正帝君没有收回安宁上仙的全部法力,既然错了……那……就……先这么着吧!” * 安宁顺着一道金光滑入轮回道,眼前一黑又一黑,接着就被一道温暖的红光包裹起来。 只剩一缕魂魄的安宁受不了太多颠簸,如今身边一暖和,迷迷糊糊的就忍不住想睡觉。 半睡半醒之间,安宁听到一个温婉的女声在轻声低语。 “信女沈月华,祈求菩萨保佑爹爹和兄长们此战报捷,保佑沈氏一族顺遂平安。 保佑我的长子陆长柏科举高中,保佑我的小儿子陆长风早日恢复健康,保佑……” 女声还在念念叨叨,安宁却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啥玩意儿? 沈月华? 陆长柏? 陆长风? 接下来是不是还有孩子他爹陆彦殊? 果然,这个女声在求菩萨保佑她娘家和四个儿子之后,又开始求菩萨保佑她的夫君。 “保佑我夫君陆彦殊此次能够顺利通过晋级考核,保佑婆母身体康健,保佑……” 最后还不忘保佑她的好闺蜜。 “保佑仙儿顺利生产,母子平安。” “轰隆隆!” 一个炸雷。 不是响在天边。 而是响在了安宁的脑子里。 她吃力地睁开眼,看了一圈自己四周。 难怪她觉得好温暖,原来她现在只是个婴孩儿,泡在母胎的羊水里! 所以刚才她听到的嘚吧嘚,都是她娘在拜菩萨? 安宁越听越心惊,越惊心越寒。 司命星君给自己写的命格她是看过的,明明是一个团宠的小公主,一生富贵,万事亨通,安枕无忧。 可她听到的这些名字…… 这不是她跟帝后一起看的那个话本子《穿越女也有春天》里面的炮灰一家吗? 就因为这本书太狗血,太毁三观,帝后还一怒之下把话本子扔进垃圾桶,可自己又是怎么穿到书里面的? 难不成司命那小子把她扔进了垃圾桶? 听到沈月华还在温柔地保佑这个,保佑那个,安宁绝望地闭上眼。 【我的温柔好娘亲啊,你保佑我外祖一家和哥哥们也就罢了,保佑那个林仙儿就大可不必了!】 跪在佛前闭眼祈福的沈月华心神一顿,迟疑地睁开一双秀目四下打量。 小佛堂里只有她自己,就连贴身丫鬟都是站在门外伺候。 可她刚才分明听到了一个软糯糯的奶娃娃的声音! 是谁? 是谁把那么小的孩子放进佛堂里? 沈月华迟疑了一会儿,轻轻抬手掀起供桌下面的台布看了一眼。 空空如也。 难道是自己孕期幻听? 沈月华苦笑了一下,继续双手合十祈福:“佛祖保佑仙儿的夫君凯旋而归……” 【娘啊,你醒醒吧!林仙儿的那个挂名丈夫根本不可能回来!他很快就要死在我那渣爹的手里,林仙儿的两个孩子,其实都是渣爹的骨肉!】 第2章 娘,你的亲亲好闺蜜是小三! 沈月华震惊连三,再次四下查看,仍然没有看到人影。 再回忆一下刚才听到的内容,那个稚嫩的小声音在叫她娘…… 沈月华的手轻轻抚摸上已经凸起的小腹。 难道刚才听到的,是腹中孩儿的声音? 【林仙儿表面上和娘亲是好闺蜜,手帕交,其实她心里恨死你了!】 【当年她接近你,其实就是为了能够攀上国公府这个高枝。林仙儿几次三番想在外祖母面前卖巧,让外祖母认她做义女抬高身价,可是外祖母就是不松口。林仙儿那时候就恨上你,也恨上了沈家!】 【沈家后来全族灭门,都是林仙儿的手笔!】 沈月华震惊得一屁股坐在蒲团上,双手紧紧捂住嘴,生怕那声惊叫溜出来,惊扰了腹中的孩儿。 跟林仙儿相识的时候,两个人都还是三四岁大的小奶娃。难道那个时候,林仙儿就已经藏了坏心思? 安宁如今跟沈月华母女连心,沈月华情绪激动,安宁也觉得心绪不宁。 她在沈月华的肚子里稍微活动了一下身子,抓着脐带把玩。 【林仙儿做了渣爹那么多年的外室,如今她早就不满只做一个外室,所以想了好多办法来折腾娘亲。】 【故意拉着娘亲去吹江风,让娘亲感染风寒、给娘亲吃掺了巴豆的燕窝粥……反正她就是想弄死我,最好也弄死娘,一尸两命!】 沈月华更加震惊,难怪这一胎怀得万分艰难。婆母还说是她的怀相不好,说这一胎不吉,没想到都是林仙儿的手笔! 【也不知道我现在是几个月大了?林仙儿每个月来一次,每次都有新手段。也不知道这个月她要用什么手段?毒药染指甲?夹竹桃煲汤?还是……】 沈月华定了定心神,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肚子,柔声说:“孩儿,你如今已经七个月大了,再有不到百日,我们母女便可相见。 你现在每天都能活动一段时间,不如娘亲就跟你聊聊天如何?” 安宁在沈月华的肚子里欢快地扭了扭屁股。 【好哦好哦!娘亲每天都会陪我聊天!我爱娘亲!】 【娘亲这么好的人,可一定要珍爱生命远离渣男!……哦,还有远离你那个绿茶闺蜜!】 【她不光想要害我,还想要害四个哥哥!】 【大哥天资聪颖,是连当代第一大儒魏首辅都夸赞大哥是个奇才,还预言大哥必中三元。】 【虽然大哥跟那个私生子陆展元同岁,但陆展元慧根太差,两人读书都不在一个班里。】 【林仙儿生怕大哥真的连中三元,渣爹就会让大哥继承爵位,所以就来设计陷害大哥!】 沈月华听得心惊肉跳,还想听听林仙儿是如何陷害四个儿子的,可是肚子里忽然安静了。 原本有些鼓溜溜的肚子,因为小家伙睡着了,而略微扁平了一些。 沈月华心里不安,便先去大儿子陆长柏住的青竹院走一遭。 “木棉,春桃,把小厨房炖的乳鸽汤提上,咱们去看看大少爷。” 自从怀了这一胎,沈月华的身子就一直不太爽利,大多数时间都留在自己的碧桃院里。 儿子们虽然每天都有过来请安,但刚才听了女儿的心声,沈月华的右眼一直突突跳个不停。 七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让林仙儿做太多事情。 沈月华心中忐忑,脚下不由地加快了速度。 春桃见状,赶紧扶住她的胳膊,轻声说道:“夫人,您现在月份大了,走得太急可能会引起肚子疼的。 咱们还是慢慢走吧,不用着急。大少爷就在院子里读书呢,肯定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话音未落,忽然听到墙里面传来一阵少女银铃般的笑声。 春桃一惊,跟木棉对视了一眼。 大少爷的院子里向来只有小厮侍卫和老嬷嬷,怎么会有少女的笑声? 沈月华的心里更加不安,孕妇不安,腹中的宝宝就睡不安稳。 才睡了一会儿的安宁又醒过来,不满地转了个身,捏着脐带把玩。 沈月华此刻已经迈步走进青竹院。 春桃生怕夫人一激动会动胎气,紧紧扶着沈月华的胳膊不松手,还暗示木棉赶紧去叫个小厮找府医去。 院子里,原本应该在书房里安心读书的陆长柏,此刻居然骑在青竹院最高的一棵树上,抓着一根粗壮的枝丫……摘风筝! 他那身淡蓝色的直缀被树枝刮得有些凌乱,几缕发丝垂落在额前,显得格外狼狈。 但陆长柏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只是专注于手中的任务——摘下挂在枝头的风筝。 树下站着个俏丫鬟,她穿着侯府一等丫鬟的青衫白裙,但却与其他丫鬟有所不同。 领口和袖口心机地绣了粉色的花样,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俏皮和可爱。 她的脸上洋溢着醉心的笑容,细看之下,竟然还化了精致的妆容:口脂、腮红一应俱全。 双丫髻上寻常地插着两朵小花,看似简单,却又透露出一种别样的风情。 走近观察,可以发现她的头发精心地用过头油,散发着阵阵桂花的清香。 沈月华怕惊到陆长柏,万一摔下树,那今年的秋闱就参加不得了。 沈月华悄悄地从另一个方向绕过来,躲在一棵大树后面,静静地看着陆长柏。 而此时的陆长柏,完全没有察觉到沈月华的存在。他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树上的风筝和树下的俏丫鬟身上。 经过一番努力,陆长柏终于成功地拿到了风筝,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接着,他小心翼翼地从树上滑下来,但他并不擅长爬树,动作有些笨拙。 树下的俏丫鬟立刻满心欢喜地上前迎接。 她眼中闪烁着关切和心疼之情,对陆长柏说:“少爷,为了知雪的风筝,您的衣袖都被树枝挂烂了,快脱下来让知雪给您补一补吧。” 听到这话,陆长柏才意识到自己的衣袖已经破烂不堪。 然而,他并没有在意这些,只是憨笑着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流淌的汗水,然后将风筝递给了那个名叫知雪的丫鬟。 他温柔地说:“衣服是小事,每个月母亲都会给我做新衣裳。你快看看你的风筝还完好无损吗?” 说完,他轻轻地摸了摸知雪的头,眼中充满了宠溺。 安宁听到知雪的声音,脑子一转,就想到了对应的剧情。 【原来是知雪啊!这可是林仙儿在大哥身边下的一步大棋!】 第3章 大哥中了迷魂香 听到女儿的心声,沈月华的心里又是一紧。 这个知雪她认识,是陆家的家生子。 知雪的奶奶就是老夫人身边的常嬷嬷,她爹是给老夫人打理庄子的庄头,她娘是后厨的厨娘。 知雪虽然是家生子,但从小却没受过什么苦。 小时候在庄子上跟着她爹无拘无束,四岁的时候接回府,给陆彦殊的妹妹陆梓莹做伴读。 陆梓莹是老侯爷的老来子,沈月华过门的时候,陆梓莹才一岁多。 那时候老侯爷重病卧床,陆老夫人也一病不起,陆家上下乱成一团。 沈月华一个刚过门的媳妇,既要侍奉生病的公婆,又要照顾幼小的小姑,还要管理侯府上上下下的事儿。 陆梓莹的伴读还是沈月华亲自挑选的。 可是陆梓莹身边的人,如今怎么会在长柏的院子里? 知雪被陆长柏摸了头发,似乎有些害羞,不好意思地扭了扭身子,轻声说道:“长柏少爷,不要这样……我比你大呢……” 陆长柏的脸颊微微泛红,低声道:“大点好,会疼人……” 沈月华从树后面慢慢走出来,目光紧紧锁住忘情的长柏和羞涩的知雪,语气冰冷地问:“知雪,你不在芙蓉院伺候,跑到青竹院做什么?” 突然听到沈月华的声音,知雪像是吓了一跳,急忙向后退了两步,与陆长柏保持一定距离,随后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向沈月华磕头求饶。 “夫人恕罪,上个月大少爷偶感风寒,老夫人特意指派奴婢前来伺候大少爷的生活起居。 您自怀孕以来,身体一直不适,老夫人心疼您,所以这些小事都没有告诉您。 夫人若是对奴婢不满,那奴婢这就回芙蓉院去!” 沈月华忍不住心中冷笑。 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竟然敢用老夫人来压制她! 一个小小的大丫鬟而已,就已经这般嚣张跋扈了,要是真让她当上了通房丫头,那岂不是要翻天了?以后恐怕天天都得挑唆着儿子和她这个当娘的作对! “原来你知道自己只是个奴婢,方才听你跟我儿子你呀我呀的说话,我还以为知雪是哪个院儿新晋的主子呢!” 知雪的脸色微微一变,不敢多言,只能把头深深地埋在手背上。 陆长柏回头看到沈月华,脸色并没有惊喜,反而是眉头一皱,似乎有些不满。 他快步走到沈月华面前,拱手行礼道:“母亲,孩儿生病的时候,多亏知雪照顾,母亲实在不该罚她!” 说完,他的目光转向一旁跪着的知雪,眼中满是关切和心疼。 沈月华的脸色变得十分严厉,她凌厉的眼神扫向陆长柏,冷冷地说道:“母亲说过要罚她吗?她身为奴婢,见到主母难道不该跪下回话吗? 身为奴婢,照顾主子是她的职责,难不成要我这个做主母的对她感恩戴德? 一个奴婢,在主子面前指名道姓,还直呼你我? 陆长柏,你为了一个奴婢责备母亲,这就是你学的规矩!” 她的语气充满了威严,让人不敢反驳。 陆长柏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 虽然他心中有所不满,但毕竟沈月华说得也在理,而且知雪是自己跪下的,并非沈月华罚跪,他无法反驳。 于是,陆长柏只能无奈地站在知雪身边,默默地看着她。 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似乎在告诉沈月华,如果她真的敢惩罚知雪,那么他将会毫不犹豫地提出反抗。 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种紧张的气氛之中,让人不禁为知雪捏一把汗。 安宁跟沈月华母子连心,透过沈月华的眼睛,能看到一些外面的情形。 看到外面剑拔弩张的场景,忍不住摇头叹息。 【林仙儿这步棋走得太狠了,一下子就毁了大哥的前程,还有大哥跟娘亲的母子情。】 陆长柏原本低着头,忽然听到一个奶声奶气的小娃娃在说话,忍不住抬头四处张望,可是看了一圈却并没有看到附近有孩童出现。 【宝贝娘亲别生气,大哥不是故意顶撞你的,他是中了迷魂香,所以才会乱了心智。】 陆长柏再次震惊。 这小娃娃叫他大哥?叫他娘娘亲? 那现在说话的岂不就是…… 陆长柏的眼神落在沈月华的肚子上,接着又抬起头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沈月华,和旁边一无所知的木棉和春桃。 看样子大家都听不见小娃娃的声音,那他为什么能听见? 陆长柏不由得挺直了脊背。一定是因为他天资聪颖,慧根深厚,对弟弟们兄友弟恭,所以小五才会跟他心意相通! 嗯,没错,就是这样! 可是小五刚才说的迷魂香是怎么回事? 春桃见大少爷一脸呆相,只能小声提醒:“大少爷,不如让夫人进屋坐下和您说话?” 陆长柏这才回过神,赶忙伸手扶着沈月华往厅堂走,还不忘悄悄拉了一把知雪,让她跟过来。 陆长柏身上的书卷气像是一股温暖的灵泉,透过沈月华源源不断地投向安宁的身体。 安宁舒服地转了个圈。 【大哥本是文曲星下凡,此生应该连中三元,建功立业。】 【奈何被林仙儿暗中下了迷魂香,让大哥迷失心智,荒废学业,还非得退了从小定下的娃娃亲,硬是娶这个丫鬟知雪为正妻!】 【渣爹一怒之下上奏皇帝,褫夺了大哥的世子之位,老妖婆趁机把大哥赶出家门。】 【原本在盛京被无数少年艳羡的大哥,一夜之间跌入泥潭,殊不知更惨的在后面。】 【陆展元偷了大哥平日里做的文章,凭这个高中状元。而这个知雪早就跟陆展元勾搭成奸!在大哥迷失心智之后,还当着他的面叉叉圈圈,还让大哥吃屎喝尿受尽屈辱……】 【不光是知雪,二哥、三哥和四哥的媳妇,也都是先被陆展元染指过的!】 陆长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小五说的都是真的吗?自己的将来,居然过得这么惨?还有三个弟弟,大家头顶都那么绿了? 沈月华故作淡定地坐在厅堂正中,但心里已经是惊涛骇浪。 迷魂香……迷魂香到底在哪儿? 第4章 香囊有毒 知雪跟着进了厅堂,又在厅堂正中跪了下来。 本以为陆长柏见状会再度开口顶撞沈月华,可陆长柏如今贴着沈月华,安宁身上的灵力也在洗涤他的神志。 陆长柏现在神思清明,根本不会为了一个婢女去忤逆母亲。 而且失去了迷魂香的作用,再看知雪……也就那么回事。 真不知道自己当初是为什么,竟然觉得知雪是那天仙下凡一般,就连跟她对视一下都会呼吸急促心跳加速,连看书的心思都没有了。 沈月华坐在上位,盯着知雪沉声道:“知雪,你身为奴婢,居然在主子的院子里放风筝,还让主子冒险为你爬树取风筝,你可知罪?” 知雪立即一个头重重地磕下去:“奴婢知罪。” “很好。” 沈月华微微点头:“既然知罪,那就去院子里跪半个时辰,以后也不用在大少爷院子里伺候了。” 知雪的眼神闪了闪,柔声道:“奴婢愿意领罚,只是奴婢来青竹院侍奉大少爷,是老夫人的意思……” “老夫人那边自有我去回话,怎么,你是觉得在老夫人心里,你一个下人,居然比我这个主子还重要?” “奴婢不敢!” 知雪再次一个头磕下去,但这次却没那么用力。 方才那一下就是磕给陆长柏看的,原本以为他会出声劝阻,没想到陆长柏居然就这么看着不管! 知雪暗自咬牙,看来还是需要加大药量! 说话间,小厮去请的府医也已经到了。 知雪偏就在这个时候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奴婢领罚,奴婢这就去院子里罚跪。” 说罢,便挺直了腰板走到院子里,端端正正地跪下。 沈月华懒得搭理这个贱婢,这分明就是在府医面前给自己上眼药,要通过府医的嘴把她今天责罚了知雪的事情传出去。 沈月华让府医给自己把脉之后,又给陆长柏把了个平安脉,府医一脸平和地说:“夫人胎象稳固,大少爷身康体健,一切正常。” 【切!这个府医根本就是老妖婆的人,而且他收了林月儿的红包,怎么可能照实说话!】 【我的好娘亲每个月都被林月儿折腾,若不是本仙女投胎到娘的肚子里,只怕娘亲早就滑胎了!】 【还有大哥,若是现在排毒还来得及,这个府医分明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唉,可惜我现在还在娘胎里,要不然就能揪出那迷魂香了!娘啊,我该怎么提醒你呢?大哥平日里挂在身上的香囊被人换了,只要跟知雪的香囊混合在一起,就是夺人心智的迷魂香!若是在知雪的香囊里再加几片玫瑰花,那就变成了催情香!】 【现在大哥只是闻了一个月的毒香就放弃了学业,还跟母亲顶嘴。若是再过上三五个月,大哥就会变得狂躁易怒。再过上一年半载,大哥就彻底变成傻子了!】 沈月华心里着急,但表面上云淡风轻。 打赏了府医之后,便对陆长柏说:“娘累了,你送娘回碧桃院吧。” 陆长柏依言,一路搀扶着沈月华慢慢走回碧桃院,经过知雪身边的时候,连看都没多看一眼。 沈月华前脚才出了青竹院,后脚知雪就站了起来。 她娘是老夫人面前的嬷嬷,没人敢告她的密。 知雪冷着脸回到自己的房间,从妆奁里翻出一小包玫瑰花,倒入自己的香囊里。 “沈氏,你今日罚我,我便要在今日毁了你大儿子的名声,让你追悔莫及!” * 陆长柏一路扶着沈月华回到碧桃院,一边走一边聊天。 “今日跟母亲一起出来走一走,孩儿觉得神清气爽,精神也比往日好了许多。” 【当然咯!因为有本宝宝在嘛!大哥如果坐在母亲身边背书,绝对是事半功倍,保管大哥过目不忘!】 陆长柏心里暗下决心,以后每天要去母亲的院子里读书。等小五出生了,他就左手抱着妹妹,右手捏着书! 自己生的崽,一抬尾巴就知道掉什么粪蛋儿。 沈月华看了一眼陆长柏,就猜出儿子的打算,柔声道:“读书之事还是要脚踏实地,不可投机取巧!” 陆长柏立即对沈月华作了个揖:“孩儿明白,多谢母亲训导。” 【咳咳,大哥哪儿都好,就是这个一开口像个老学究,让人受不鸟!】 受不鸟啊受不鸟,安宁宝宝一翻身,捏着脐带又睡过去了。 沈月华觉得肚子又瘪下去了,才用眼神示意陆长柏,把香囊摘下来。 陆长柏立即交出香囊,还小声问:“母亲,您也……?” 沈月华点了点头,接过香囊,把里面的香料倒在桌上。 白芷、天宫、甘草、艾叶、川穹、香附,都是常见的芳香开窍、驱邪避凶的香料。 沈月华微微皱了皱眉头,难道小五说的有误? “木棉,你来看看这香囊。” 木棉是沈家的家生子,从小就在沈月华身边伺候,懂药理,也擅长调香。 她过来翻查了一下香料,微微皱眉,指着里面两颗小米一样大的黑点点说:“夫人,这香料里被人掺杂了百濯香!” 沈月华没听说过百濯香,问:“这是什么香料?有何作用?” 木棉说:“百濯香是来自西域的香料,十分珍贵。若是单一使用,可以提神醒脑,但却不能跟这几味香料共同使用!” “这几味香料在一起,虽然也对人无害,可若是遇上木姜子根,就会让人迷失心智!” 木棉顿了一下,接着说:“奴婢方才在青竹院里,闻到那个知雪的身上,就有木姜子根的味道。” 沈月华心里一沉,紧接着问:“那若是木姜子根里面再加一些玫瑰花瓣呢?” 木棉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低头扫了一眼陆长柏,从牙缝里小声说了一句:“那就会……会变成催情香……” 陆长柏大惊,又怕吓着腹中的小五,只能压低声音问:“母亲,是谁要害我?” 沈月华还没等回答,外面就有人传话。 “夫人,表夫人登门拜访。” 第5章 绿茶闺蜜来了 表夫人,便是沈月华曾经最为要好的闺蜜——林仙儿。 林仙儿的父亲仅仅是一个从九品的翰林院侍诏,一生都未能得到任何晋升。 而当年她能够成功嫁入信阳侯府的旁支,全因她终日跟随在沈月华身旁,才得以有机会与陆家产生联系。 如今回想起来,过去的每一个细节似乎都在暗示着,林仙儿真正的目标一直都是信阳侯府。 或许那时老侯爷病情严重,陆老夫人为了家族兴旺,才并未将目光放在林仙儿身上。 林仙儿跟沈月华同年出嫁,嫁的是陆彦殊的表哥陆继昌,一个普普通通的八品兵曹。 可若是按照小五的说法,林仙儿的长子陆展元是陆彦殊的孩子,那么当年林仙儿嫁到陆家,陆展元就已经跟她勾搭到一起了! 一想到陆彦殊和林仙儿对自己隐瞒了十几年的奸情,沈月华就忍不住浑身发抖,一不小心就又动了胎气。 “哎呀!” 沈月华捂着肚子一声轻呼,腹中的安宁再次苏醒。 【娘啊,你可一定不能激动啊!虽然本宝宝在尽量帮你安胎了,可前面几个月林仙儿对你下了太多次毒手,你的身子太弱,禁不起折腾了!】 【今天林仙儿来者不善,你可千万千万要小心呐!……七个月大,我七个月大的时候,林仙儿用的是什么招数来着?】 【哎呀对了!林仙儿的婢女!她的衣服都是用茴香花熏过的!还有林仙儿今天带来的糕点和甜汤里,全都掺杂了附子粉。原书里小五就是这天早产的!】 【小五早产体弱,又因为在娘胎里遭受了太多次折腾,没多久就夭折了。】 【恰巧林仙儿这一胎也是个女婴,老夫人就以抚慰娘亲为借口,把那个私生女给接进侯府。】 【可是娘亲忧伤过度,身子一直不好。林仙儿就以照顾母亲为由,堂而皇之搬进了碧桃院,在娘亲眼皮子底下跟渣爹苟且!】 “咔嚓!”陆长柏的下巴因为过于震惊而脱臼了,他整个人都懵了。 沈月华看着眼前这一幕,又心疼又好笑,赶忙给一旁的春桃使了个眼色。 春桃会意地点点头,她也是沈家的家生子,自幼习武,身上有些功夫。 只见她走上前来,对着陆长柏的下巴就是一个“咔嚓”,轻松地将其接上了。 虽然不知道长柏少爷为什么忽然失态,但见到房间里两个主子自从听到林仙儿的名字就开始神色不对,聪明的春桃自然明白其中必有深意。 于是她识趣地选择了沉默,不再多问,只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陆长柏被小五的话吓了一跳,这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发现已经恢复如初后,才松了口气,又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沈月华。 “母亲……” “长柏,你先去暖阁吃杯茶。” 沈月华扶着木棉的胳膊站起来,沉声道:“有前日抓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沈月华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林仙儿和陆彦殊的奸情,但小五说的对,的确每次林仙儿来看过她之后,她都会折腾一场。 “那林仙儿既然几次三番算计于我,我若是一直不反击,岂不是丢了我沈家国公府的脸!” 一想到这二十几年里她都视为好姐妹的人,居然每天都在算计自己,沈月华就一阵阵的心里发凉。 “去跟表夫人说,我在望月阁等她。” 望月阁是建在后花园假山上的一个小阁楼,四面通风。 白天可以看到花园里所有的美景,晚上是个登高赏月的好地方。 而且望月阁离陆梓莹的芙蓉院最近,即便出了什么事,也会有目击证人证明,沈月华并没有做手脚。 在望月阁的山脚下,还遇到芙蓉院的两个二等丫鬟。 跟沈月华见礼之后,问:“夫人可是来看小姐的?我们去准备些茶点。” “不必了,”沈月华笑眯眯地说:“今日风清气爽,刚好表夫人来串门,我就约她一起来赏花。” 沈月华在两个丫鬟的目送下缓步登上望月阁,推开小轩窗,静静地坐在里面等着林仙儿送上门。 远远地就看到林仙儿一步一摇袅袅婷婷地走过来,她的丫鬟小蝶手里提着食盒,远远地跟在后面。 沈月华忍不住讥讽一笑。 也真是难为她了,挺着七个月大的孕肚,还不忘扭动她的水蛇腰。 就不怕把孩子扭出来吗? 林仙儿一抬头,就对上沈月华盈盈的笑脸。 “仙儿,快上来,这里风景极好,能看到满院子的花儿!” “好的,我就来了。” 林仙儿嘴里这么说着,脚下却走得更慢了,从牙缝里小声嘀咕着:“沈月华,你就一个人在上面吹冷风吧,最好再感染一次风寒,一尸两命才……哎呀!” 林仙儿的脚才踏上第一级石阶,那石阶居然松动滚落。 还好这只是第一级石阶,小蝶紧忙走过来两步堪堪扶住了林仙儿,才没让她摔倒。 林仙儿才松了口气,见扶着自己的是小蝶,赶忙又推开她。 “死丫头,离我远点儿!忘了你今天是来干嘛的了吗!” 沈月华在上面担忧地叫:“仙儿,你怎么样?没事吧?” 林仙儿抬头对着沈月华挤出一个微笑:“没事没事,只是这石阶忽然松动了,说不定是被谁动了手脚。” 沈月华还一脸疑惑道:“可我刚才上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芙蓉院的丫鬟们还看着呢!” 林仙儿的眼神闪了闪,又笑道:“那说不定就是年久失修,一会儿你可记得要让下人来修啊!” 心里却咬牙切齿,骂这年久失修的石阶刚才怎么不出事,把沈月华摔死不就不用脏了她的手。 林仙儿深吸一口气,然后再次迈步走了上去。 第一级石阶已经松脱滑落,所以她只能选择大步跨过第二级石阶。 当她一脚踩上去的时候,林仙儿还试探性地用脚跺了跺,嗯,感觉很稳当。 然而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就在她的身体重心刚刚上移到这一级石阶时,第二级石阶竟然也突然松动了! “哎呀!” 林仙儿又一次发出惊呼,整个人再次从石阶上滚落下来。 幸运的是,因为身后还有小蝶作为缓冲,她才没有被摔得很惨。 忠心的小蝶一个扑身垫在林仙儿身子底下做肉垫,林仙儿疼得龇牙咧嘴,半晌才忽然反应过来,赶紧踉跄着从小蝶身上爬起来。 “贱婢!你怎么又凑过来了!” “仙儿你没事吧?” 沈月华在木棉的搀扶下从望月阁走出来,高高在上地站在半山腰看着林仙儿。 第6章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沈月华一脸焦急地看着林仙儿问:“仙儿,你没事吧?” 不等林仙儿回答,又对小蝶说:“你是个忠心的,今日若没有你两次护主,只怕你家夫人就要出大事。 可你身为仙儿的贴身丫鬟,明知你家夫人有身孕,走路的时候却不加以搀扶,实乃失职! 今日便算你功过相抵,你可服气?” 小蝶今天是来跟林仙儿一起做坏事的,本就心虚。如今沈月华这样说,小蝶也只能闷声点头:“奴婢服气。” 沈月华招呼芙蓉院门口的粗使丫头:“表夫人受惊,去请府医过来给表夫人看看。” 接着又对小蝶说:“瞧你的手背也擦伤了,一会儿府医来了也给你看看。方才那一下,摔得不轻吧?” 林仙儿硬撑着脸上的笑容说:“一个贱婢而已,看什么府医!那点伤口过两天就好了,不碍事的! 倒是月华你,方才没吓着吧?我看这里石阶都老化了,你可怎么下山呢?要不我让人去拿个梯子?” 小蝶是林仙儿前几年才买的丫头,本就没有那么忠心。方才两次护主,两次被骂,早已经有了怨气。 现在听林仙儿这样说自己,她一咬牙,又往林仙儿身后凑了一步。 这一切都被高高在上的沈月华看在眼里,她抿嘴着嘴,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咱们陆家从不苛待下人,小蝶今天虽然有疏忽,但她的手都流血了,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 说着便缓步走下来。 林仙儿的眼睛死死盯着这些石阶,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第二级石阶的松动已经带动着第三级石阶也有了裂痕,倘若沈月华踩在这上面…… 为了保证沈月华摔下来的时候不会撞到自己,林仙儿还特地往后退了一步,如此便离小蝶更近了。 沈月华像是没看出林仙儿眼睛里的算计,一步一步慢慢地往下走。 肚子里的安宁哼哼呀呀。 【娘亲你大胆地往前走呀,往前走!莫回呀头!】 【有本宝宝在此,小小石阶,拿捏拿捏!】 【娘亲这招实在是高明!林仙儿想要算计我和娘亲,那就让她自食恶果!】 听到女儿的夸赞,沈月华骄傲地抬起头。 她本就是将门之女,以前是为了夫君的颜面洗尽铅华,现在得知夫君可能是个渣男,自然要支棱起来。 望月阁就在芙蓉院附近,是陆梓莹最喜欢来的地方,这里自然不会有年久失修的石阶。 方才上山的时候,沈月华在自己上山之后,让跟在后面的春桃用内力把三级台阶震裂。 第一级和第二级石阶外表看不出松动,但根部已经脱落。 第三级石阶看上去有裂痕,其实跟前面两级又不一样。 春桃先走一步,稳稳地从台阶上走下来,然后回头扶着沈月华。 木棉搀扶着沈月华,主仆二人也稳稳地从肉眼可见的裂缝上走下来。 春桃和木棉搭手,把沈月华稳稳地扶下假山,对上林仙儿吃惊的脸。 沈月华心里狂笑,但表面上还是紧张又担忧的样子。 “仙儿,你方才摔了一下,还是让府医给你看看,我才放心啊!” “啊?……哦……好……” 林仙儿看着那颤颤巍巍的石阶,心里忽然冒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她不信邪地又上去踩了一脚。 “哎呀!” 石阶果然又碎了。 在林仙儿摔下来的瞬间,她就调整了自己摔倒的方向,打算把沈月华砸在身下,让她今日就一尸两命。 可是春桃在此,又岂容这样的事情发生。 林仙儿往假山那边凑的时候,木棉就赶紧扶着沈月华躲开。 小蝶起了报复的心思,亦步亦趋跟在林仙儿身后,林仙儿第三次摔下来,她都不用春桃动手,自己就第三次给主子做了肉垫。 沈月华像是吓坏了,一边招呼芙蓉院门口的丫鬟们过来帮忙把人扶起来,一边嗔怪道:“仙儿!都做娘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调皮! 你都说那石阶老化了,干嘛还要再踩上去?万一在侯府里伤了你们母子,可让侯爷如何跟继昌表哥交代!” 这里离陆梓莹的芙蓉院最近,沈月华便让人去跟陆梓莹打了个招呼,把林仙儿扶进芙蓉院的厢房,让府医来这里给林仙儿诊治。 林仙儿这一下真是摔狠了,疼得半天都睁不开眼,就连一直扶着自己的是小蝶,她都没发现。 陆梓莹原本在屋里绣花,听到动静也赶紧出来,看到林仙儿这样也吃了一惊。 “快去寿安堂请我娘过来!” 沈月华心中冷笑。 她怀上小五这七个月里,多少次被林仙儿折腾得要请太医,可是老太太从来没过来看过她。 如今一个表夫人动胎气,老夫人居然要来了? 沈月华立即捂着肚子也开始哼哼。 木棉和春桃在一旁焦急地说:“只怕是夫人刚才受了惊吓,也动了胎气,府医赶紧给夫人也看看!” 沈月华被扶着进了林仙儿隔壁的厢房。 府医才回院子就被人又拉出来,还要检查两个孕妇。 “这……两个孕妇都喊肚子疼,我先给谁看啊?” “还用问!”陆梓莹在院子里瞪着眼睛推了一把府医:“当然先看表夫人的胎!” 陆梓莹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沈月华还是听了个真切。 她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陆梓莹这样说,心里还是很难过。 陆梓莹是她一手带大的,沈月华把陆梓莹当女儿一样。 如今林仙儿和沈月华都动了胎气,陆梓莹却更紧张林仙儿,这让沈月华如何不伤心! 她悄悄抹去眼角的一颗水珠,听着院子外面阵阵忙乱。 老太太很快被请过来,也是第一时间去看林仙儿。 一边走还一边唠叨:“都七个月大了,就老老实实在家安胎不行吗!说了几次也不听,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倘若没有听到女儿的心声,沈月华会以为老太太只是担心侄媳妇的身子。 可是现在,她只会冷笑一下。 自己的儿媳妇就躺在隔壁,他们可有人过来看一眼! 又过了许久,沈月华的房门终于开启,进来的却不是府医,而是怒气冲冲的陆老夫人。 “沈氏,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第7章 老妖婆不是个好东西 沈月华艰难地从榻上坐起来,流着泪问陆老夫人:“儿媳不懂,婆母何出此言?” “你还敢狡辩!” 陆老夫人手里的拐杖在地上锤得咚咚作响。 “仙儿大着肚子,你居然约她去望月阁,还害得她动了胎气,你好狠毒的心啊!” “婆母此言差矣。” 沈月华摸着眼泪回答:“今日仙儿上门不是我约的,去望月阁赏花也是临时起意。 儿媳和仙儿上山的时候,芙蓉院门口的丫鬟都看着呢,是仙儿不让婢女搀扶,才会接二连三地摔倒。 而且她走过一次的路,儿媳走过两次。若是儿媳算计,岂不是连我腹中的小五都要搭上! 婆母不在意小五,可她是我亲生的骨肉,儿媳又岂会不在意!” 陆老夫人一脸的不自在,还硬着声音说:“谁说我不在乎小五?你可真是刁钻!” 沈月华抹着眼泪说:“婆母一进芙蓉院就去看望仙儿,各种嘘寒问暖,儿媳听得真切。 如今婆母面对儿媳,甚至都没调查清楚,就是各种责骂,这叫儿媳如何不心寒!” “沈氏!”陆老夫人不满地把手杖敲得咚咚响:“我只说你一句,你就顶嘴一百句,你看看你,斤斤计较,哪里还有侯门主母的做派!” “婆母教训的是!”沈月华一脸谦卑地俯首认错:“儿媳自有孕以来,的确方方面面都疏于管教,就连妹妹门口的望月阁石阶失修都没留意。 幸而没有铸成大错,可如今媳妇还未足月,只怕日后疏忽的地方更多。 未免失了侯府的颜面,不如今日就将这管家权交还给婆母吧!” 隔壁的林仙儿原本疼得咬牙切齿,听到陆老夫人训斥沈月华,沈月华要交出管家权,心里不由得又是一喜。 这管家权交出来简单,再想收回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等她想办法弄死沈月华肚子里的小五,让沈月华一病不起,到时候她再来以帮衬之名,夺管家之权…… 林仙儿得意地笑起来。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可是林仙儿想得好,陆老夫人却不愿意。 “沈氏!你在闹什么!你都生了四个了,前面坐月子都没耽误你管家,怎么小五就这么金贵?” 沈月华眨着无辜的眼睛看着陆老夫人:“不是母亲说的,小五这一胎坏相差,让儿媳多休养,少管闲事的嘛?” 陆老夫人一噎,这是上个月林仙儿折腾完沈月华之后,陆老夫人说过的话。 但是沈月华往常都是对陆老夫人毕恭毕敬,无论陆老夫人说什么,她都不会反驳顶嘴。 今天被沈月华软绵绵地怼了几句,陆老夫人的脸上就挂不住了。 “沈氏!你惯会投机取巧!” “婆母此言又差矣!”沈月华好言好语地柔声道:“儿媳若当真投机取巧,就不会在怀着长柏的时候还把梓莹放在我身边亲自照料,也不会在怀着长松的时候在母亲病床前日夜侍奉,更不会在怀着长青的时候……” “好了好了!”陆老夫人多少年都没听沈月华一下子说出这么多话,一时间有点脑瓜疼。 “还不是都怪你不懂事!一把年纪了还要生,身子吃不住,天天折腾人!” 沈月华垂眸低声说:“婆母当年生梓莹的时候不也四十多岁了?儿媳今年才三十二,还年轻着呢!” 陆老夫人被沈月华抢白憋得脸都紫了,恨恨地锤了一下手杖。 “多嘴多舌,缺少教养!你不愿掌家,那就先把掌家权交给梓莹,等你这胎生了,再让梓莹还给你!” 陆老夫人想得美,陆梓莹才比陆长柏大两岁多,还是个孩子呢。若是掌家的时候遇到麻烦,不还是得去找沈氏! 旁的不说,就是修缮这三块石阶的钱,也得让沈氏从嫁妆里出! 当年沈氏过门的时候,侯府已经日渐萧条。若不是她带了足足一百零八台嫁妆,又上杆子拿嫁妆贴补侯府,只怕老侯爷连一副好棺木都没有。 再说沈氏现在怀孕都七个月了,掌家权的移交也不是一刻半刻就能完事儿的,说不定还没移交完,她肚子里这胎就没了! 安宁如今只是个小婴孩,精神不济,迷迷糊糊听到沈月华怼陆老夫人,高兴得直拍巴掌。 【我的宝贝娘亲v587!】 【那个老妖婆就没安好心!当年她其实就喜欢林仙儿能说会道会哄人,但为了让侯府有个依靠,才让渣爹装成深情的样子,去求娶娘亲。】 【自从娘亲过门,老妖婆心里就一直惦记着娘亲的嫁妆,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如何能让娘亲早早病死,把嫁妆都留给侯府。】 【现在娘亲终于支棱起来了,娘亲,把掌家权甩她们脸上!以后都不要管这个要钱不要脸的破落户!】 沈月华的一只手轻轻抚摸着肚子,心里暗下决心:放心吧小五,就算是为了你们兄妹五个,娘以后也会支棱起来,再不让别人占咱们的便宜! 陆老夫人发了一通脾气就要走,春桃忍不住说:“老夫人若是训话训完了,可否让府医来看看我家夫人? 夫人这一胎怀的辛苦,方才也受到了惊吓。毕竟夫人腹中的才是您的正牌嫡孙!” 陆老夫人被春桃抢白了几句,脸上更挂不住,怒喝道:“你这丫头好没规矩!我说不让府医来看了吗? 沈氏,这就是你的好婢女?忤逆长辈,理应杖毙!” 沈月华淡淡地扫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常嬷嬷,问陆老夫人:“春桃只是满心记挂我的身体,就要杖毙? 那请问母亲,若是奴婢使唤主子爬树,打扰主子读书,勾搭主子玩物丧志,又该如何处罚?卖入勾栏院吗?” 常嬷嬷的脸色一变。 陆老夫人再次锤起她的拐杖:“沈氏你放肆!我们侯府向来宽待下人,怎会随意把人卖入那种地方!” 沈月华轻轻一笑:“母亲说得真好,侯府向来宽待下人,侯府的下人是不能重罚的,那我沈家的奴仆就不是人了?便可以随意打杀?婆母还真是双标呢!” 说完也不给陆老夫人狡辩的机会,沈月华扶着肚子,面色痛苦地对木棉和春桃说:“罢了罢了,母亲既然不愿府医来给我诊治,那你们扶我回国公府,让爹爹拿了牌子去请太医吧!” 第8章 渣爹来了 沈月华嫁到陆家十八年,回娘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倘若今天因为动了胎气而闹回娘家,那陆家以后在京城还要不要脸了! 陆老夫人真想上去打沈月华两巴掌! 但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她咬了咬牙,对常嬷嬷说:“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把府医叫过来,给咱们娇滴滴的侯夫人好好看看!” 偏偏沈月华现在来了骨气,硬撑着让木棉和春桃把自己扶起来。 “不必了母亲,侯府的府医我用不起,就让他在表夫人房里伺候吧!春桃,去跑一趟国公府,去请太医,再让我娘派个府医过来!” 陆老夫人气得脸都红了:“沈氏!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月华一脸无辜地说:“儿媳自然是想保胎啊!母亲以为儿媳想要做什么?” 安宁不满地在肚子里转了个圈。 【老妖婆,烦死了!听到她的声音我就脑瓜疼!娘亲,咱们走吧!】 沈月华安抚地摸了摸肚皮,不再跟陆老夫人多言。 春桃在前面开路,把陆老夫人搀扶着坐下,又把挡门的常嬷嬷抱起来,一直扛到门外远远地放下。 木棉就趁机扶着沈月华,穿过月亮门,一路回了碧桃院。 回到自己的地盘,沈月华才长出一口气。 “木棉,准备笔墨,我要给母亲写一封信。春桃,你带着我的信去一趟国公府。” 陆长柏从暖阁走出来,一脸担忧地问:“母亲,可是又出了什么事?要不咱们先回外祖家住几天吧?” 沈月华摸着肚皮轻轻摇了摇头:“有千日抓贼的,哪儿有千日防贼的!若是不想办法除了后患,只怕咱们娘几个以后都无宁日!” 安宁隔着肚皮把小脸塞进沈月华的手里,任由沈月华抚摸。 【娘亲说得对,若不想个办法永绝后患,咱们一家人这辈子都别想安宁!】 沈月华的信写到一半,外面有丫鬟过来,跟春桃悄悄说了几句话。 春桃的脸色不好看。 沈月华扫了她一眼,问:“什么事?” 春桃小声说:“门房那边传来消息,侯爷回来了。原本打算直接回松涛院,走到二门被芙蓉院的丫鬟拦了一下,就转身去芙蓉院了。” 沈月华的笔尖一顿。 原本对小五说陆彦殊跟林仙儿有染的事情只信五分,如今也信了七分。 陆长柏气得呼吸急促,鼻孔一张一翕的。 “母亲,我去芙蓉院把父亲请过来!” “不必了。”沈月华冷静开口。 “芙蓉院是你姑姑的地盘,她的人会如何传话,还不是看你姑姑的意思? 你姑姑的意思,其实也就是你父亲的意思。 咱们如今且看着,你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倘若他真有歪心思,那咱们也要早做打算。” 木棉和春桃听不到安宁的心声,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结合今天的事情来看,两人也分析出了个七七八八。 两人的脸色从震惊到震怒,夫人在侯府兢兢业业十八年,没想到侯爷居然还有旁的心思! 春桃暗下决心,今日回国公府,一定要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都跟国公爷和国公夫人说一遍! 沈月华把写好的信塞进信封,递给春桃。 陆长柏嚅嚅道:“母亲,我也好久没去拜见外祖父和外祖母了,不如我跟春桃姑姑一起回去吧。” 沈月华抬手摸了摸陆长柏的头:“想回去,那便回去看看。不过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要清楚。 娘当初下嫁是自己的选择,你外祖父和外祖母本就不愿意。如今娘过得如意不如意,都不该让他们操心!” 陆长柏点了点头。 安宁一边把玩脐带一边回忆。 【我外祖一家是什么情况来着?……我记得开局还挺好……外祖是当朝唯一的国公爷,如今掌管京畿大营,手里还有先帝御赐的免死金牌。】 【外祖母是皇帝的表姑母,郡主之身又加封一品诰命。】 【大舅舅是镇南将军,二舅舅是镇北将军,三舅舅是镇西将军,大燕朝的五路兵力,沈家的手里就握着七成。】 【可惜呀,三个舅舅一个比一个死得惨……整个国公府都……被……呼……】 沈月华的心里又是一惊,还想继续听下文,但小奶团子已经睡着了。 沈月华无奈又心疼地叹了口气,双手轻轻抚摸着肚皮。 门外又有小丫头进来报信儿,木棉听过之后,回来跟沈月华说:“芙蓉院那边说,表夫人喝了府医开的药之后,见红了。” 沈月华扬了扬眉毛:“是那药有什么问题?” 木棉微微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说:“咱们的人说,表夫人喝过药,姑小姐为了缓解她的口苦,就盛了一碗她自己带的甜汤给她喝。 表夫人喝了两口发觉不对,赶紧吐了,但已经见红了。” 沈月华倒吸一口气。 倘若不是女儿提醒,只怕她现在还蒙在鼓里,今日喝甜汤的就是她! 琢磨了一下,沈月华对木棉说:“让咱们的人在旁边提点几句,提醒一下小蝶的衣服可能有问题。” 木棉点了点头立即去办。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外面又有人来送消息。 “府医发现小蝶的衣服被茴香熏过,又在甜汤里发现了附子粉。表夫人一口咬定是小蝶故意陷害她,老夫人已经把小蝶拉出去杖毙了。” 沈月华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偈,眼睛里都是不忍。 木棉忍不住讥讽道:“那甜汤和糕点分明是表夫人给夫人您准备的,她若不知道小蝶的衣服有问题,又怎么会走路都不让小蝶搀扶,还几次三番从假山上摔下来! 如今出了事就说是小蝶要害她,老夫人和侯爷居然也信!” 沈月华抚摸着胸口说:“且看着吧,这件事还没完。” 正说着,外面又有人传话:“夫人,侯爷来了。” 原本已经睡着的安宁忽然又醒了。 【哟呵,渣爹回来了?快让我看看,他长得是有多玉树临风,能把我娘骗得一愣一愣的,这么多年连自己的娘家都不顾!】 第9章 就是这么忽悠瘸的 “夫人,我回来了。” 门外闪进来一道高大俊朗的身影。 陆彦殊步履匆匆,看上去像是刚下值似的,身上还穿着官服,脸上露出几分焦急的样子。 “听说夫人今天又动了胎气,如今感觉可好些了?” 沈月华微微垂眸,叫了一声“侯爷”便不再说话。 若不是有下人跟她说了,陆彦殊早就回府,她还当真要以为陆彦殊心里有多惦记自己呢! 安宁透过沈月华的眼睛看了一眼陆彦殊,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个口哨。 【哟呵!渣爹果然有一副好皮囊,难怪当年能把我娘迷得神魂颠倒!】 陆彦殊身高八尺有余,年逾四十却依旧帅气逼人。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微翘的唇角,勾勒出一抹迷人的微笑。 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却更增添了他的成熟魅力。 他身形高大挺拔,既有文人的气质,又有武将的英姿。一袭青衫随风飘动,宛如仙人下凡。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气质。 陆彦殊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再配上他深邃又深情的眼神,别说是小姑娘,就是少妇看了也迷糊。 沈月华当年就是这么被陆彦殊给忽悠瘸的。 如今陆彦殊一进门就坐在沈月华身边,双手拉起沈月华的手紧紧握着,眼睛里的深情都要凝出水了。 “夫人这一胎分外辛苦,为夫心里着实不忍。待小五落生,为夫便让府医开一副药给我,自此后绝了子孙,断不能让夫人再受苦了!” 【哟哟哟,可真会说啊!难怪我娘这么聪明的女人,十几年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 【听说我娘动了胎气,你听谁说的啊?就没听说你娘拦着府医不给我娘诊治吗?】 【就这么空着手过来,没带补品,也没带府医,光靠一张嘴忽悠啊?】 【娘亲你可千万别信渣爹的话,他绝育可不是为了你,全是因为那个林仙儿!】 【说什么以后再也不生了,还不是刚才府医说了,林仙儿这一胎不太好,即便平安生产,日后也只能慢慢调养。若再有身孕只怕要一尸两命。】 【渣爹为了林仙儿可真是豁得出去啊!既然这么豁得出去,那索性就割了得了呗!还能顺便练个葵花宝典,说不定还能上阵杀敌,立个军功呢!】 沈月华的眼神闪了闪,反手包住陆彦殊的手,柔柔地说:“妾身没事,劳烦侯爷惦记了。 侯爷这是才从军营回来?看你一身风尘仆仆,木棉,去备热水,让侯爷洗洗,换身衣裳。” 接着又温柔道:“妾身没事,但今日这事毕竟是出在芙蓉院门口,梓莹一个姑娘家的,只怕是要吓坏了,夫君一会儿换了衣服,还是去看看梓莹才好!” 陆彦殊的眼神闪烁躲藏,嗯啊了几句就去盥洗。 沈月华在他转身的那一刻,眼神便冷了下来,小声叫木棉:“把大少爷香囊里的香料,换到侯爷的香囊里。” 陆彦殊洗漱出来,换了一身牙白色长衫,更显得风光霁月。 沈月华和安宁一起慨叹了一声:真是个一表人渣的斯文败类啊! 两人说了会儿话,陆彦殊便起身说要去芙蓉院看看陆梓莹。 “晚膳我去寿安堂陪母亲,夫人想吃什么让厨房给你做,用过了就早点休息吧!” 沈月华温婉一笑,心中却明白,他这是迫不及待要去跟林仙儿共进晚餐。 “走了好,走了咱们就消消停停的自己吃饭。” 木棉要去大厨房提膳,沈月华把木棉叫住:“晚膳让秋月在小厨房做,从大厨房提回来的膳盒,就给外院的粗使丫头们吃。” 秋月也是沈家的家生子,还有一个丫鬟叫冬霜。不过这两个是五年前才送到身边来的。 木棉和春桃如今年纪也大了,且都有了家室,沈月华身边需要新鲜力量。 秋月和冬霜就是国公夫人亲手挑选,调教好了才送过来的家生子。 两个人领的也是一等丫鬟的月俸,但木棉和春桃在的时候,两人很少近身伺候。 木棉的脚步一顿,小声问:“夫人,您是担心……?不能吧?表夫人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沈月华冷笑:“表夫人的胆子,还不都是侯爷和老夫人给的!咱们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小心驶得万年船,防着点儿总没有错。” 秋月擅长厨艺,即便是普通的白菜豆腐都能做出鲜美的味道,沈月华吃小厨房的东西,也不算委屈自己。 而且掌家的权利一旦交出去,说不定大厨房那边还要如何苛待她呢。 沈月华方才在等消息的时候,已经整理好所有的账本和钥匙,此时也一并交给木棉。 “你带上冬霜,先去芙蓉院,把这些都交给姑小姐。让冬霜盯着跟姑小姐做个交接,咱们今日便把掌家的事全都交出去!” 明天侯府拿什么吃喝,那就是他们陆家的事了! 沈月华摸着肚皮慈爱地笑道:“小五,晚膳娘和你吃点什么好呢?冰糖肘子?烧排骨?还是芙蓉豆腐?” 【唔唔唔娘亲懂我!我最爱吃肉肉了!娘亲,多吃点肉肉!我还要吃红烧鱼!吃大鸡腿!】 沈月华便吩咐下去:“让秋月晚膳烧一条鱼,再做些肉菜,让人去醉月楼买一只烧鸡回来。” 木棉高兴道:“夫人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好的胃口了,那奴婢再让秋月煮一盅消食汤,晚膳后夫人就能喝了。” 沈月华微笑点头,对这样的安排十分满意。 晚膳之前,春桃带着沈家的府医沈良回来,一同回来的还有四名武婢和二十名护卫。 “国公爷留大少爷在府上用晚膳,大少爷说今晚就不回来了。” 沈良以前就是太医,因为宫里的斗争差点丢了性命,是沈国公救了他一命,之后便留在国公府里效力。 他给沈月华把过脉,说:“夫人如今脉象平稳,但孕初期亏空太多,还是要静静调养。安胎药也不必喝,是药三分毒,我写几服药膳方子给秋月姑娘,让她每餐照着做了给夫人用了便是。” 沈良和护卫们住在碧桃院的后院儿,跟前院儿隔着一道墙,就算是把男女隔离开了。 本以为自己今天知道了这么多要命的消息,会影响胃口,却没想到晚饭吃得出奇地香甜。 第10章 水到渠成 安宁借着脐带吸收到美食的香味儿,还不住地点评。 【这个肘子做得真是太美味了!秋月姑姑的手艺一流!】 【这个烧鸡太好吃了!等我出生以后,我要天天吃!】 【这个鱼烧得真是一绝!这哪儿是鱼啊,这是仙龙肉吧!】 【哇塞这个排骨太香了!此肉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尝!】 【猪仔啊猪仔,你死的可真是不亏,秋月姑姑把你升华了啊!】 沈月华听着女儿的唠唠叨叨,笑眯眯地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 还好木棉想得周到,提前准备了消食汤。 沈月华喝了一碗消食汤之后,就扶着木棉的手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春桃过来小声汇报。 “侯爷和老夫人晚膳都是在芙蓉院用的。表夫人现在不能挪动,便在芙蓉院的厢房住下。 晚膳之后,老夫人和姑小姐就去另一个房间说话,让侯爷和表夫人独处,两人门窗紧闭……已经半个时辰了。” 沈月华讥讽道:“他们如今倒是明目张胆,一点都不遮掩了!” 春桃和木棉虽然气愤,但也没有顺着沈月华继续骂,生怕火上浇油激怒了沈月华会再次动了胎气。 沈月华倒是很快冷静下来。 “木棉,你看着时间,赶在侯爷回松涛院的时候,把知雪送过去。记得,要确定知雪的香囊里有玫瑰花。” 木棉的脸色变了变。 将心比心,任谁都不愿意有另一个女人来分割男人的心。 曾经陆老太太暗示过沈月华很多次,让她给陆彦殊抬两个通房丫头,沈月华心里都不乐意。 当然,也是因为那个时候陆彦殊对沈月华表现得一往情深,自己坚持不要人伺候。 如今陆彦殊看似跟林仙儿有染,沈月华就要送知雪过去。 木棉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沈月华说的去办。 她在沈月华身边伺候了二十多年,深知沈月华的脾气。 沈国公跟国公夫人恩爱一世,沈家的几位少爷也都只有一个正房嫡妻。当年陆彦殊来求娶的时候,在国公府门口跪了三天三夜,口口声声说此生此世只守着沈月华一人,才娶得良妻。 如今知道陆彦殊身边还有其他人,只怕沈月华这颗心当即就冰封,再也暖不开了。 木棉心事重重地走到青竹院,却见知雪在陆长柏的书房里翻着什么。 “知雪,你在干什么?” 知雪显然没想到有人会来,吓了一跳,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木棉低头捡起来两张,发现是陆长柏之前写过的文章。 “你翻这些做什么?” 知雪扯了扯嘴角说:“是侯爷说要检查少爷的功课,我这才来整理少爷的手稿,一会儿就要给侯爷送去。” 木棉往知雪身边走近了两步,便闻到她身上香囊的味道。 那丝淡淡的玫瑰花香狠狠刺激了木棉。 既然你存心算计少爷,那我就送你一程吧。 木棉的神色软化了:“我也是来拿少爷的手稿的,刚好,咱们一起去吧。” 知雪干笑了一下,说:“方才书架翻乱了,我还是先收拾一下再去,木棉姑姑先去吧。” “你我本就是一路,何必分开。” 木棉笑着把手稿收起来,只给知雪手里留了一张,其余的都拿在自己手里。 “太重了,我帮你拿着,走吧,别让侯爷久等。” 两人各怀心思,走到松涛院门口,小厮说陆彦殊在书房,木棉便带着知雪直奔书房。 走到书房门口,木棉猛地一拍脑门:“哎呀,夫人让小厨房给侯爷煲的汤,被我忘了!我回去取汤,你先进去吧!” 说罢也不等知雪回应,她就抢了知雪手里的手稿,左手推开书房的门,右手把知雪推了进去,然后迅速关上房门。 知雪没想到木棉会来这手,手里的手稿被抢了不说,还踉踉跄跄地一头栽进书房,差点摔倒在地。 恰好陆彦殊此时就站在书桌前,听到身后有动静,下意识回身把知雪抱进怀里。 两人的香囊纠缠在一起,一股奇异的芬芳掺杂着知雪身上的少女香,钻进陆彦殊的鼻孔,挠拨着他的某根神经。 陆彦殊不是柳下惠,他只是这个时代的一个最普通的男人,手里还有点小权,同僚们的三妻四妾怎能不羡慕。 可是为了得到沈家在朝堂上的扶持,陆彦殊不能纳妾,不能有通房,表面上必须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虽然有林仙儿做外室,可是陆继昌还活着,他跟林仙儿也只能偷偷摸摸地在一起。 加之林仙儿跟沈月华同时有孕,陆彦殊素了七个月,身体的某个器官早就蠢蠢欲动。 还有方才在厢房里,林仙儿对他的百般撩拨,看似泄了一把火,可是实则燃起了更烈的一团火。 诸多因素,再加上那点催情的迷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 沈月华原本在院子里赏月,听到肚子里的小家伙吃饱喝足之后又开始叽叽咕咕。 【娘亲真是走了一步好棋,把林仙儿派来毁大哥清白的知雪丢给渣爹,让林仙儿自己恶心自己去!】 【哎呀着实可惜,本宝宝如今法力不够,只能看到松涛院院子里的情况,却看不到书房里是什么战况……】 【要是娘亲能再往南走几步就好了,我就能看清渣爹和知雪在里面到底在干嘛。】 沈月华听到这番话,赶忙往相反的方向挪了几步。 书房里在干嘛,是小孩子能看的吗? 【哎哎哎,娘亲你走反了!】 【奇了怪了,方才吃饭的时候娘亲还跟我心意相通,这会儿吃饱了,娘亲怎么就感受不到本宝宝的心意了呢?】 【好娘亲,你就往南再走两步!就两步!】 【满足一下宝宝的好奇心嘛!】 沈月华果断又往北走了两步。 安宁扼腕叹息。 【马上就能看到了!娘亲走得这么快,我只能看到知雪的手打开了一次窗子,被渣爹拉了回去。】 【她又拉开了门,再度被渣爹拽了回去。】 【知雪的嘴里一直在叫“不要”“停”,可是离得太远了,她究竟叫的是“不要”和“停”,还是“不要停”呢?】 【好想看看林仙儿知道这件事之后的表情哦,嘻嘻~】 第11章 正妻哪儿有小妾香 沈月华实在受不了这个好奇宝宝。 为了分散安宁的注意力,沈月华开始摸着肚皮给安宁讲故事。 “娘给你讲一个卧冰求鲤的故事……” 【不要不要!孝经的故事我都听腻了!我要听穷书生勾搭富家千金的故事!】 沈月华:…… “算了,孝经的故事等你开蒙的时候再听,娘给你讲小猫钓鱼的故事……” 【哎呀不要嘛!人家要听富家女下嫁流浪汉,不吃鱼虾吃野菜的故事!】 沈月华:??? 不管肚子里的小东西如何抗议,沈月华还是坚持讲完了小猫钓鱼的故事。 可是全程安宁都没在听,她就一直在抗议。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小猫钓鱼的故事怎么能满足我大大的好奇心呢?】 【娘亲,你没事也多看看话本子,看完了咱们一起骂那些恋爱脑的傻千金,那多好玩啊!】 沈月华不懂什么是恋爱脑,但她大致能猜到,那种放弃豪门生活,偏要去挖野菜的傻女人,就是恋爱脑。 就比如她自己。 沈月华有一丝尴尬。 鬼使神差的,她居然真的从书房里翻出一本才子佳人的话本子,坐在灯下轻声朗读。 “那张生听到小姐的琴声,急欲与小姐相见,便翻墙而入……” 【噗哈哈哈哈……这不就是个臭流氓吗?】 【女子的名节多么重要,他一个书生,读圣贤书,居然做出大晚上翻人家小姑娘墙头的事情,分明对那小姐就不是真心啊!】 【此事若是被人发现,对于这书生来讲,不过就是一段风流韵事,可他想过那小姐要如何做人?】 【这世道,毁了名节的女子,要么绞了头发一辈子青灯古佛,要么就得一根白绫吊死!】 【这个书生坏死了,他分明就是欺负人家孤儿寡母,想要生米煮成熟饭,再软饭硬吃!】 沈月华听着女儿的心声,联想到的却是当年自己跟陆彦殊初相识的情形。 陆彦殊也曾经在游园会上壮着胆子把她拉进树丛说几句悄悄话,那时候觉得多么大胆,多么浪漫。 可现在想想,陆彦殊那会儿说不定巴不得有人能看到他们私会,如此便可以毁了她的名节,逼着国公府将女儿下嫁! 还有陆彦殊当年求娶的时候,在国公府门口跪了三天三夜。 沈国公赶不走他,沈月华就在院子里哭得柔肠寸断,又是绝食又是要撞柱子的,才逼得沈国公不得不答应这门亲事。 可是如今回想起来,这又何尝不是道德绑架! 倘若他跪到最后,沈国公都不松口,那陆彦殊会不会把两人情到浓时一起趴在墙头聊天的事情添油加醋说给别人听,先毁了她的名节,再软饭硬吃? 沈月华的脑子里很乱,眼前的文字都变成一只只飞蝇。 她索性放下书,走到琴旁,弹了一曲《醉渔唱晚》,让自己静下心来,才去休息。 * 第二天,沈月华不用掌家,便一觉睡到自然醒。 木棉和春桃伺候她洗漱梳头,木棉小声说:“昨晚侯爷叫了三次水,今天一大早,侯爷就去了寿安堂,关上门跟老夫人嘀咕了很久。” 沈月华嘲讽一笑:“侯爷不惑之年还能有这股子精神,真是宝刀未老啊!” 她跟陆彦殊成婚十八年,陆彦殊从来没有梅开二度的时候。 原来不是没心劲儿,只是劲儿没往这儿使而已。 春桃接话道:“从寿安堂出来,侯爷又去芙蓉院坐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坐马车去城东大营。” 陆彦殊原本是读书的,奈何直到陆长柏出生那年,才堪堪考上个秀才,还是受了侯府的祖荫,才混进翰林院做了个从九品的侍诏。 沈国公觉得他文不成,便建议半路从军,索性接了老国公的班。 沈国公把他安插进京畿部,让陆彦殊先去城北大营历练几年。 若是有机会能跟着沈家军出征,有几个儿子护着,怎么都能帮他搏个战功,将来女儿的日子也好过一些。 沈月华扬了扬眉毛:“侯爷不是刚从城北大营回来,怎么又去了?芙蓉院的林仙儿他不管了?松涛院的知雪他不要了?” 沈月华甚至在怀疑,陆彦殊是不是真的对林仙儿情根深种,所以对于昨晚和知雪的事心怀愧疚,这是躲出去了? 春桃尴尬地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知雪也在马车上。” 沈月华一脸恍然。 原来是怕新欢刺激了旧爱,所以带着新欢躲出去了! 安宁在木棉她们开始聊八卦的时候就醒了,这会儿忍不住嗤笑。 【渣爹这算是背着外室又养了个外室?那么外室的外室又该叫什么呢?】 沈月华不想理会那些腌臜事,摸着肚皮跟安宁说话。 “今日的早膳咱们吃小笼包和馄饨好不好?” 安宁的心思立即被带跑偏。 【好哦!我要吃肉包包!】 沈月华对春桃和木棉说:“从现在起,碧桃院关门谢客,任何人都不准进,就说我要安心养胎。” * 今天是陆梓莹掌家的第一天。 还没到卯时,陆梓莹就被丫鬟拉着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 “干嘛啊你们!吵醒本小姐睡觉,你们不要命了啊!” 陆梓莹的贴身丫鬟知心小心哄着:“小姐,该起了,如今是您掌家,各院儿的主事都等着您发对牌,才能去库房拿银子办差啊!” 陆梓莹一个激灵吓醒了,忍不住抱怨:“当家主母天不亮就要起床?这不是比上朝的官员还辛苦?” 知心一边伺候陆梓莹洗漱,一边小声说:“当家主母可比上朝的官员辛苦多了! 官老爷上朝之前总要吃点热乎的垫垫肚子,这朝食还不是要当家主母张罗! 奴婢听说当年侯爷还在翰林院当值的时候,夫人每天都得在寅时就得起床准备这些事情呢!” 听到这里,陆梓莹不禁打了个寒颤,心里暗自嘀咕着:“原来当家主母寅时就要起床啊! 怪不得男人都不愿意待在正妻的院子里,这谁能睡得够啊! 一大早就被吵醒,哪还有心情享受温柔乡。这么一对比,还是小妾更讨喜,正妻哪儿有小妾香!” 第12章 她也讨厌恋爱脑 陆家新鲜出炉的,目前还没名没分的小妾知雪依偎在陆彦殊的怀里,小声问:“侯爷,知雪的事……老夫人是什么意思?” 陆彦殊一只手抱着知雪的肩膀,小声说:“母亲还能说什么?不过就是抬一房妾而已,本侯难道连这个都做不了主?” 陆老夫人的原话是:“反正是个下人,睡就睡了,这也是她的造化。” “谁家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那林仙儿自己都名不正言不顺,她凭什么不乐意?” “沈氏善妒,就让林仙儿跟她斗!你和知雪关起门来过小日子,没事多想想前程,少管后院儿的事儿!” …… 知雪心中还是委屈。 虽然她即便是跟着陆长柏,做正妻的可能性也很小。 但陆长柏毕竟年少有为,前途不可限量。 而且她是陆长柏的第一个女人,情分总是不一样的。若是能赶在正妻过门之前先生下儿子,她这个妾也做得高人一等。 可如今少爷没跟成,反而跟了老爷! 陆彦殊的年纪都能做她爹了! 而且人家嫡妻的身份高贵,跟外室也有十几年的感情。嫡妻和外室又都生了儿子,无论她将来多么受宠,都无法在陆彦殊的后院儿掀起风浪。 世子之位是人家陆长柏的。 就算不是陆长柏,也是陆展元的。 反正轮不到她的儿子。 知雪心里委屈,却也只能偷偷抹眼泪。 偏偏陆彦殊食髓知味,一双手越来越不安分。 “小心肝儿,路上还有半个时辰呢,不如我们……” “侯爷,不要!停!……” * 陆梓莹虽然也跟着沈月华学过如何掌家、看账本,但第一天还是手忙脚乱。 林仙儿也曾表示过自己可以帮忙,但林仙儿出自小门小户,陆继昌家也是人口简单,这么复杂的账本,林仙儿根本看不懂。 林仙儿便提出不管银子,只帮忙管人事。 陆梓莹:呵呵,我谢谢你哦! 人事都是沈月华和陆老夫人安排好的,林仙儿此刻接手,不就是为了再往侯府塞几个自己人嘛! 若是平时,陆梓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有可能还帮她一把。 可现在陆梓莹忙得一个头两个大,哪儿有心思哄林仙儿! 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桩桩件件都是钱! 不管是哪个院子,要钱就给对牌,一天的花销竟然比沈月华掌家时三天的还多。 如此过了三天,陆梓莹惊讶地发现——账上没钱了! 她赶忙拿着账本去找陆老夫人。 “娘,咱家账上怎么没钱了?是不是嫂子私吞了侯府的银子,还是她故意为难我?” 陆老夫人对陆家的家底是了解的,这些年若不是靠沈氏经营那两间铺子,还有不断用嫁妆贴补家用,信阳侯府哪儿还能守住如今的辉煌! 陆老夫人叹了口气,把女儿拉到身边来。 “莹儿啊,银钱上的事情,的确有些复杂,不过也不是无路可走。 你去哄哄你嫂子,就算不掌家了,她也是侯府的主母! 让你嫂子先支三千两银子用着,下个月的事情,下个月再说。” 陆老夫人的一番话说得模棱两可,既没有承认沈月华私吞中馈,又没有承认侯府早已经破落。 陆梓莹从记事起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哪里知道侯府的真实状况。 听陆老夫人忽悠了几句,她就摆出一副天真无邪小姑娘的样子,蹦蹦跳跳去碧桃院找沈月华要银子去了。 * “什么?嫂子回娘家了?她不是动了胎气在养胎吗?” 陆梓莹吃了一惊,沈月华不在家,那今天的银子从哪儿来? 春桃守着碧桃院的门,端着一张商务式微笑的脸缓缓道:“原来姑小姐知道我们夫人动了胎气。 前几日我们夫人一直在碧桃院安胎,却迟迟不见姑小姐来探望,奴婢还以为姑小姐贵人多忘事,只记得照顾自己院子里的表夫人,却忘了自己的正牌嫂子呢!” 陆梓莹碰了个软钉子,只能灰头土脸地再回到寿安堂。 陆老夫人又骂了沈氏半天,不得已,从自己的私房钱里拿了二百两暂时先用着。 想起这几天陆梓莹的大手大脚,陆老夫人索性把账本收回来。 “这个家还是娘先掌管,你每日跟在娘身边,多学着点儿,免得又被下人们忽悠了!” 陆梓莹抱着陆老夫人的胳膊撒娇:“娘啊!掌家要卯时就起床,女儿不够睡,不想掌家了!” “那怎么行!” 陆老夫人豹眼圆瞪:“你今年都十九了,以后也是要嫁入高门大户做主母的,不学着掌家怎么能行!” 陆梓莹嘴上不敢说,心里偷偷咕哝:“做主母有什么好的!劳心劳神,哪儿有小妾的日子滋润!” 陆老夫人没注意女儿的心思。 提到陆梓莹的岁数,陆老夫人就浑身上下脑袋疼。 大燕朝虽说比较开放,也有把女儿留到十八九才嫁人的,但那也都是早早订过人家,只是娘家心疼女儿,才多留几年而已。 陆梓莹如今都快二十了,还没个看入眼的人家,陆老夫人为了女儿的婚事,头发都愁白了。 “告诉门房盯着点儿,沈氏一回来,就让她来我这边。” * 沈月华才不去想陆家那些个破事儿。 那天陆长柏回来,说国公夫人积忧成疾,沈月华就动了要回娘家的心思。 其实国公府和信阳侯府很近,不过隔着两条街。 但以往为了照顾陆彦殊的心情,沈月华都很少回娘家。 每次从娘家回来,陆彦殊都要抱怨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对他有多不喜。 还要不停给沈月华洗脑,既然已经嫁人了,那就别总想着娘家的事儿,多多扶持夫家才是正经。 沈月华心疼陆彦殊,回家的次数从每月一次,到每个季度一次,再到一年也难得回来一次…… 想起自己从前是多么的愚蠢,老父亲和老母亲思念女儿却不得见,是有多么的可怜,沈月华都想抽自己两巴掌。 难怪女儿讨厌恋爱脑,现在回想起自己曾经的作为,沈月华也讨厌曾经的自己。 进门的时候,沈国公正跟两个儿子在院子里习武切磋,看到沈月华进门,沈国公一个跟头腾空越起,稳稳地站在沈月华面前。 “逆女,你还知道回来!” 第13章 太惨了,真是太惨了! 沈国公已经年届七十,但岁月似乎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 老将军身姿依旧挺拔,步伐稳健有力,声如洪钟,中气十足,一句话就把安宁给吵醒了。 安宁不安地在沈月华肚子里动了动小胳膊小腿,透过沈月华的眼睛看到面前的沈国公。 【这位就是我的外公,国公爷沈景铄吗?】 沈国公一愣,四下里张望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沈月华带了哪个外孙过来。 再说也不可能是外孙,最小的陆长风今年都八岁了,怎么可能说话还这么奶声奶气的。 【天呐,我外公精神矍铄,威风凛凛,这是战神转世吧?】 【不不不,战神都没有我外公英伟!战神在我外公面前都弱爆啦!】 【看呐,外公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精明。】 【耳朵竖得像天线,警惕一切可疑的声音!】 【若不是我外公东奔西征,大燕朝哪儿得如今的富足安逸!】 【外公,大燕朝子民向您致敬!】 沈国公被这看不见的小外孙一顿马屁拍得熨帖舒服,说话的声音也放轻柔了许多。 “你娘知道你这一胎怀得不安分,满心忧虑,几次去侯府看你,你都闭门不见,如今都急病了!” 沈月华大惊:“母亲去侯府看过我?我不知道啊!” 【娘亲当然不知道了!其实不光是这次,以往每次娘亲有孕,舅妈们都会上门探望。】 【但陆家那个老妖婆,每次都让人回复,说我娘身子不好,不见客。其实就是想让我娘断了跟娘家的联系,在婆家受了委屈也没机会告状!】 【自从成婚之后,沈家就没人能进得去信阳侯府的门——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那老妖婆害怕国公府的人发现,他们当年合全家之力给我娘攒的嫁妆,如今都被她们瓜分了!】 【侯府的一桌一椅,一草一木,哪一样不是我娘的嫁妆!那群吸血鬼怎么会让外祖一家发现这个秘密!】 【倘若外公得知了真相,哪儿还会想着提拔渣爹!】 沈国公是个武将,直来直去惯了,不太擅长掩饰,听到那奶声奶气的吐槽,脸上写满了惊讶。 沈月华见父亲这副表情,便猜到父亲可能也听到了小五的心声,用唇语对沈国公说:“小五是上天派来帮咱们的福星。” 沈国公勉强合上了因惊讶而张大的嘴巴。 两个儿子沈忠君和沈忠国把刀剑收好,也走过来。 方才沈国公吼的那一句,兄弟俩都听到了,他们生怕父亲再训斥妹妹,赶紧过来劝慰。 “爹,月儿难得回来一次,就让妹妹大着肚子站在庭院里吗?” “月儿,娘每天都在念叨你,快跟大哥进去,让娘好好看看你!” 安宁透过沈月华的眼,看到了两个身材高大、气质出众的男人。 稍微年轻一些的那个面容英俊,眼神深邃而锐利,身上散发着一种沉稳和自信。 另一个年长一些的显得更加温和一些,但同样有着坚定的目光和稳重的气息。 安宁的心中不禁感叹。 【原来这就是大舅舅和二舅舅啊!】 沈忠君和沈忠国愣了一下,像沈国公一样四下张望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有小孩子跟来。 【两位舅舅不仅外表英俊,而且气质独特,让人看一眼就挪不开眼。】 【英姿飒爽,神采飞扬,简直是叔圈天菜啊!】 【尤其是大舅舅,看似温和的眼神中透露着睿智的凌厉,仿佛能洞悉一切,难怪十六岁就被封为冠军侯!】 沈忠君和沈忠国不懂什么叫“叔圈天菜”,但结合上下文的意思,盲猜应该是夸自己长得好看的。 两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被一个还没出生的奶娃娃夸得红了脸,但还是一脸疑惑地用眼神问沈月华:什么情况? 沈月华见状便明白,自家人都能听到小五的心声。 她指了一下肚皮,用唇语说:“小五。” 沈忠君和沈忠国并没有觉得害怕,甚至有些欣喜,他们忍不住伸手在沈月华的肚子上轻轻抚摸。 “小五,我是大舅舅。” “小五,我是二舅舅。” 隔着肚皮感受到两位舅舅的触碰,安宁忽然忍不住一阵悲伤,在沈月华的肚子里哭了起来。 【多好的两位舅舅啊,可惜都被渣爹陷害,不得善终。】 【大舅舅原本是听从外公的指示,想要给渣爹刷军功,没想到渣爹联合突厥的二皇子,把大舅舅骗入峡谷。】 【大舅舅和他的三百黑羽骑被敌军团团围困,全部战死,大舅舅万箭穿心,死状惨烈!】 【可渣爹居然抢了大舅舅的军功,还污蔑大舅舅里通外国,才导致丢了十三座城池,让大舅舅死后还要背负骂名!】 【呜呜呜……好惨,好惨……】 “咔嚓!” 沈忠君的下巴因惊讶而脱臼。 黑羽骑是他给自己的亲卫军起的名字,除了沈家人,没人知道“黑羽骑”这个名字。 还有沈国公一直想要他们带着陆彦殊刷军功的事儿,这件事甚至连国公夫人都不知道。 可是这些事,小五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小五是天上的小仙童下凡,特地来拯救他们沈家的? 沈忠国生怕惊扰了小五,就听不到这些神秘的预言,赶紧伸手给大哥“咔嚓”一声把下巴接回去。 还打了个哈哈说:“大哥看到妹妹太开心了,月儿你以后要常回家看看。” 【呜呜呜……是啊娘亲,你得常回家看看,毕竟也看不了几眼了,几个舅舅都要被渣爹害死了!】 【二舅舅身边的副将秦淮是渣爹安排的眼线,在二舅舅跟契丹交战之时,从后面斩断了闪电的马足。】 【二舅舅跌落马下,又被千军万马乱蹂而死。】 【呜呜呜……可怜二舅舅英明一世,最后却被马踏如泥,死得极其惨烈!】 安宁在沈月华的肚子里哭得一抽一抽的。 【二舅妈千里迢迢去战场给夫君收尸,却被契丹人抓去,凌辱致死……嗷嗷嗷实在太惨了!】 “咔嚓!” 沈忠国的下巴也脱臼了。 第14章 女儿不孝 沈忠国傻眼了。 他的坐骑名叫闪电,他刚刚提拔的副将名叫秦淮。 这些信息全都对得上,难道小五真的是天上的仙童,是来给他们家预警? 还有他的妻子蒋涵,不过就是一个柔弱的江南女子,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居然会为了给他收尸,跑去千里之外的北疆边境? 一想到妻子的惨状,沈忠国比预见自己的惨状还揪心,忍不住就想跟着安宁一起哭。 可是脱臼的下巴影响发挥,他只能转头眼泪汪汪地跟大哥求助。 沈忠君抹了一把眼泪,赶忙给沈忠国接上下巴。 “月儿,去洗把脸,然后看看母亲吧!” 说是让沈月华去洗把脸,其实是他们爷仨需要洗把脸。 三个大老爷们儿眼泪吧差的像什么话! 沈月华擦了擦眼泪,回到自己的院子洗漱更衣。 她的院子至今还维持着原来的样子,就像沈月华从未嫁人,不过是出了趟远门儿,随时会回来一样。 沈月华忍不住又抹眼泪。 “家人如此疼爱我,我却为了一个男人对他们置之不理,我真是不孝!” 【娘亲不哭,娘亲一哭,我就又想跟着哭了……呜呜呜……】 【娘亲或许曾经糊涂,但现在既然幡然醒悟,看清了渣爹的嘴脸,那就应当振作起来,拯救自己,拯救哥哥们,拯救外祖一家!】 沈月华用帕子擦干眼泪,女儿说得对,如今再自怨自艾又有什么用! 为今之计,还是要想办法惩治了信阳侯府那一家子人,还得让自己和儿女们全身而退才是! 沈月华换了一身鲜亮的桃红色襦裙,上面用金丝绣着花卉。 让木棉给自己梳了个明媚的灵蛇髻,又戴上最喜欢的鎏金镶红蓝宝石头面,还让木棉给自己上了个精致的妆容。 安宁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镜子里的沈月华,再次感叹。 【我原本就知道我娘长得好,没想到我娘长得这么好!】 【娘亲肤色白皙,穿红色系的衣裙就更显得庄重明媚。可是那林仙儿嫉妒我娘占了侯府主母的位置,便在渣爹耳旁嘀嘀咕咕,不让娘穿红色。】 【我娘才三十出头风华正茂,就要每天穿老气横秋的绛紫、深蓝、棕灰,打扮得比老妖婆还老气!】 【相反,那林仙儿半老徐娘就整日里穿红披绿,每次见到渣爹还故意跟娘走在一起,就是想让渣爹觉得我娘不如她长得好!】 听多了吐槽,沈月华现在连眉头都不皱了。 的确是陆彦殊在她耳边说,当家主母应该穿得稳重,那种鲜红、嫩绿、鹅黄色不适合侯府夫人的身份。 也是陆彦殊亲自去布桩陪她选了第一件绛紫色的罗裙,从此后她所有的衣衫就全都是老气横秋的颜色和款式。 她明明比林仙儿小半年,但常年的操劳和这样的打扮,让她跟林仙儿站在一起的时候,竟然像是母女一般! 木棉看到打扮之后的沈月华也不由得赞叹:“夫人平日只是不爱打扮,如今打扮起来,竟是比那二八佳人还要美呢!” 沈月华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苦笑:“谁家的女人不爱打扮呢?就连陆老夫人一把年纪,每天都还不忘涂脂抹粉。” 只不过是陆彦殊说喜欢她清水出芙蓉的样子,喜欢她身上干干净净的味道,所以她才把面脂口脂这些东西全都收了起来,连发油都不用。 如今再想起林仙儿像是纹在脸上的全妆,只怕这也是她跟陆彦殊吹了枕头风,不允许自己打扮吧。 “母亲给我准备的衣裳我都很喜欢,回侯府的时候就都带走。我之前那些老气横秋的衣服,拿去送给庄子上的嬷嬷们吧。” 说着还抱歉地拉着木棉的手说:“还有你们,我平日里穿得暗沉,也让你们没办法打扮。从今日起,你们便恢复以前在沈家时候一样的装扮,不必理会侯府的什么狗屁规矩!” 木棉见自家小姐能想通,心里也是欢喜的,扶着沈月华去见沈老夫人。 沈家的女眷们早就听说沈月华回来了,如今都在花厅里等着。 就连缠绵病榻的沈老夫人,今日听说女儿回来了,也精神了许多,让嬷嬷搀扶着自己起来,在花厅等着女儿。 沈月华一进门,看到母亲憔悴的脸,忍不住泪眼盈盈,双膝一软,便跪了下来。 “母亲,女儿不孝,回来看您了!” 沈老夫人本来准备了几句埋怨,可如今见到女儿,就只有心疼。 “快起来,你还大着肚子,哪儿能说跪就跪!” 沈家三个媳妇赶紧上前,把小姑子扶起来。 大嫂向晚晴是将门虎女,说话直来直往爽快利落,拉着沈月华坐到沈老夫人身边。 “月娘回来就好,娘最疼月娘,如今看到月娘,病气都去了大半!” 沈老夫人紧紧地攥住自己女儿的手,死活都不愿意松开,哭得那叫一个柔肠寸断。 她一边哭一边哽咽着说道:“你这个狠心的丫头啊!一年到头都见不了你一次面,难道现在你连怀有身孕的时候,都不允许我这个当娘的去亲近亲近吗?” 说完这句话之后,沈老夫人又忍不住开始抽泣起来,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衣襟。 向晚晴赶紧站在沈老夫人身后给她揉背顺气。 二嫂蒋涵是典型的江南女子,说话柔弱诺诺,走路也是弱风扶柳,此刻端上一盘糕点说:“这是你最爱的蜜三刀和杏仁酥,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回来,便每天都让厨房备着。不管月娘什么时候回家,都能吃上。” 三嫂顾芳嘴硬心软,点着沈月华的额头骂了几句:“你这死丫头,身子不好还出门折腾什么! 嫂子们去看你,怎的就不能进那侯府的门了? 两家离得这样近,你居然一年半载也见不着一回,你说说你……怀着身子还瘦成这样,可得好好补一补!” 说着说着,顾芳忍不住别过脸,悄悄抹了一把眼泪。 前两日春桃回来,在后院儿把沈家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若不是顾芳和蒋涵死命拦着,只怕向晚晴当日就要提着大刀杀去侯府抢人了。 第15章 要不……给他下点药? 如今看到小姑回门,顾芳心中埋怨小姑愚笨,被婆家欺负了十几年了才想起来找娘家撑腰。 若是早早回来诉苦,就凭沈家的实力,哪儿会让陆家蹦跶十八年! 但身体却很诚实地站起来,去小厨房端了一盅牛骨参鸽汤,盛了一碗硬塞进沈月华的手里。 “炖了几个时辰了,原本想着你若不回来,我就差人给你送去。这汤养血安胎,还不快喝一碗!” 沈月华接过汤乖乖地喝了一碗,把空碗递给木棉,转而又起身,给三位嫂子深深福了一礼。 “以前是月娘不懂事,月娘知错,给嫂子们赔不是。” 三位嫂子哪儿能让她个大肚婆一而再再而三地见礼,赶紧把人扶起来,让她坐下说话。 安宁在沈月华的肚子里好奇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把目光落在沈老夫人的身上。 【外婆好慈祥啊!像天上的王母娘娘!】 众人皆是一愣,四处寻找是哪里来的小娃娃。 能把沈老夫人叫外婆的,就只有沈月华的孩子。 可是沈月华今日并没有带儿子回来,只有肚子里这个…… 众人疑惑地看看彼此,难道她们幻听了? 【外婆浑身的功德金光,原本应该还有二十年阳寿,可是这些年为我娘操心,身子熬垮了。】 【还好我娘现在拉着外婆的手,让我把我的灵力给外婆输送一点……外婆外婆,宁宝来给你调理身体啦!】 沈老夫人诧异地抬头看着沈月华,沈月华轻轻点了点头,把母亲的手握得更紧。 沈老夫人只觉得一道暖流顺着女儿的手流进自己的身体,在她体内缓缓流淌。 这股暖流仿佛有着神奇的力量,所过之处,原本枯竭的经脉开始复苏,变得生机勃勃。每一个细胞都像是被唤醒了一般,充满了活力和生机。 这股暖流流到哪里,哪里就像是老树发新枝,焕发出嫩绿的新芽。 沈老夫人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着奇妙的变化,原本疲惫不堪的身躯渐渐恢复了活力。 她的脸色也逐渐变得红润起来,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这……” 沈月华用手指了指肚子,又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示意母亲不要说破,免得吓到小五。 几个嫂子惊讶地看着婆母的变化,心中的惊诧难以言表。 她们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呜呼!终于好啦!不过可惜呀,就算我现在把外婆的身子调理好,等三位舅舅被渣爹害死,外婆还是会伤心而亡……】 【现在只希望本宝宝能平安降生,到时候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拯救我的舅舅们吧!】 【唔唔……用了这么多灵力,可累死本宝宝了……还好刚才娘亲喝了一碗大补汤,要不然我都不够力气给外婆治疗了!】 【娘啊,你一会儿一定要多吃些肉肉,给我好好补充一下体力……唔唔……吃……】 沈月华感觉到肚子里面消停了,肚皮又瘪下去一点,确定小五睡着了,才示意木棉带着下人们都出去。 沈月华拉着沈老夫人的手,跟沈老夫人和三位嫂子说:“小五好像是天上的仙童转世,是有些本事的。” 沈老夫人压低了声音,生怕惊扰到小五,担忧地问:“那小五刚才说的,你哥哥们……是怎么回事?” 沈月华犹豫了一下,对沈老夫人说:“此事,父亲刚才也听了一点,不如把父亲和哥哥们叫进来,咱们好好商议商议?” “我去叫!” 向晚晴一转身,大步流星往外走,不一会儿就把沈国公和沈忠君、沈忠国拉了进来。 老三沈忠庭还没回京,今日家中所有人都聚在一起。 沈国公一进门就看到老妻的变化,惊喜地大步上前,拉着沈老夫人的手上下打量。 “夫人,你……你好了?还变年轻了!更好看了!” 沈忠君和沈忠国也一脸欣喜:“小五果然是福星,小五一来,母亲的病就好了!” 当着儿子媳妇的面,沈老夫人有点不好意思,嗔怪地瞪了沈国公一眼,拉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 “你们……都听到了?” 沈国公等人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你们也都听到了?” 大家都点了点头。 沈国公问:“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沈月华小声说:“虽然小五还没出生,但很多事都被她说中了,女儿觉得,小五的话可信。” 沈月华还不知道春桃已经把侯府的事情给沈家的女眷们说过了,现在说话还遮遮掩掩。 不是为了粉饰太平,而是觉得当年这糟心的婚事是自己选的,那如今这些个麻烦事就应该自己来平息。 沈忠国和沈忠君也说:“黑羽骑、闪电、这些事小五都知道,儿子也觉得小五可信!” 沈国公捋着胡子长叹一口气:“如此说来,上天是有好生之德,感念我沈家一门忠烈,不忍我们被恶人戕害,才故意派了小五下凡,来拯救咱们家的!” 沈老夫人见惯了大场面,首先想到的是小五的安全。 “为今之计,最重要的是要保护这孩子的安全。咱们能听到……的事,断不可跟旁人透露半个字! 还有小五能预知未来、身怀异象的事情,也要捂严实了!” 众人不由得又把目光投向沈月华。 倘若小五说的是真的,那就是陆彦殊要害沈家。 倘若陆彦殊要害沈家,那沈月华又当如何自处? 沈月华苦苦一笑:“当年是我眼瞎,不光害了自己,也给家里招来灾祸,是我对不住爹娘和兄嫂。” “哎呀事到如今悔不当初还有什么用,还是赶紧想想,如何能让小姑脱离苦海!” 向晚晴左手托着右肘,右手摸着下巴,眼睛向上45度望过去,嘴里喃喃道:“要不给陆彦殊下点药?还是在他的马上下点药,摔死他?” 第16章 要怎么办? 顾芳轻轻推了一把大嫂,眼睛一瞪:“寡妇的名声很好听吗?再说,小五还没出生,亲爹就死了,以后保不齐会有人说是小五命硬!你让这孩子如何自处?” 向晚晴一拍脑门:“我这脑子就不擅长这些个弯弯绕绕,还是爹娘给个主意,咱们要怎么办?” 沈国公看向沈老夫人,沈老夫人看向沈月华。 处置一个陆彦殊,她有一百种办法。 但陆彦殊还有一个身份是她女儿的丈夫,是她外孙的爹。 就算是为了几个外孙的前程,也不能操之过急。 沈月华想了一下说:“倘若陆彦殊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其实完全没必要毁了沈家。 女儿倒是觉得,陆彦殊这么做,背后一定还有高人! 如果现在只是处置了陆彦殊,那就揪不出他背后之人,以后也是后患无穷。” 陆彦殊如果只是单纯容不下沈月华,完全可以给她下慢性毒药,根本不需要十八年的时间,沈月华就能死得悄无声息。 而且陆彦殊现在的地位其实全靠沈家扶持,沈月华实在想不出陆彦殊究竟为什么要害沈家。 如今沈家位高权重,倘若对方是奔着沈家手里的兵权来的,即便是丢了陆彦殊这个棋子,也会有其他的手段。 若不能尽快找出幕后黑手,只怕沈家的衰败就在眼前。 陆老夫人赞许地点了点头。看来女儿只是前几年被忽悠瘸了,并没有被忽悠傻了。 沈月华得到母亲的首肯,心里多了些底气,接着说:“犯错的是他陆彦殊,这十八年里女儿糊涂,让他得了个深情专一的美名。 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他狼子野心,那就不能让咱家背负骂名! 我要让世人都知道,陆彦殊这十八年里都做了些什么! 他信阳侯府踩着我上位,我即便是要走,也得先把他们拉下来!” 沈国公沉吟了片刻,压着嗓子开口说:“那不如,咱们给他来个将计就计?” 一家人关起门来研究了许久,一直到木棉轻轻敲门,提醒主子们该用膳了,他们才一起移步膳厅。 沈家是武将世家,没有什么男女大防,都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饭。 沈老夫人也从不给媳妇们立规矩,吃饭不用她们侍奉,大家都坐在一起。 安宁闻到饭香就醒了,在沈月华的肚子里兴奋地伸胳膊蹬腿。 【好香啊!外祖家的饭菜有爱的味道,这样的饭菜对我的身体更有好处,娘亲多吃一点!】 【娘亲,要吃蒸花鸭,蒸熊掌,蒸鹿尾,蒸羊羔,卤猪,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香肠……】 沈老夫人有些手足无措:“娘今儿准备得不够充分,只有一只烤乳猪,还有焖鸡和烧牛肉,再就是你喜欢的梨花酥和酥骨鱼,其他的都没准备……” 沈月华哭笑不得,拉着沈老夫人的手说:“娘,已经够了,有肉就行,不挑的!” 【不挑!不挑!娘亲,我要吃烤乳猪!还有那个什么梨花酥,我都没吃过,娘亲多吃点!】 沈老夫人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但心细的顾芳还是让人跟厨房说了一声,晚膳要有烤鸭酱鸡等肉菜。 沈月华每吃一口饭,安宁都要在肚子里感叹一声好吃,把大家逗得合不拢嘴。 “可惜了,你的侄子们都在学堂读书没回来,否则就能让你看看,也让孩子们跟你亲近亲近。” 沈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 沈月华反手握住沈老夫人的左手安慰道:“无妨的,母亲,以后每隔几日我便会带着孩子回来看您。” 沈月华想得简单,小五既然可以预知未来,那她隔三差五回来一趟,让家里人都听听她的心声,对沈家肯定是大有裨益。 沈老夫人还是担忧:“既然他陆家起了歪心思,如今那林仙儿还登堂入室,那不如你就留在咱家,等坐完月子再说。” 沈月华微微垂眸,轻轻摇了摇头:“娘,我得回去。” 安宁也叹了口气。 【其实我也喜欢留在外祖家。外祖家的功德金光圆满,而且浑然正气,对我的魂识修复大有益处。】 【而且娘亲在外祖家可以安心养胎,也不用每天被那些讨厌的人烦扰。】 【可是不行呀,娘亲如果留在国公府,会给信阳侯府那些人留下话柄,只怕他们会以此大做文章。】 这也是沈月华不想看到的局面。 如果她一直住在娘家,那么陆彦殊纳娶妾室将变得理所当然。 毕竟,主母长时间离家未归,夫婿又怎能独守空房呢? 而这样一来,陆家必定会将此事归咎于她身上,指责她未能履行妻子应尽之责。 到时候她再扛着肚子回陆家,也难免被人嘲笑,落得个善妒之名。 而且,沈月华现在不是一个人,她还有四个孩子。 就算她留在沈家,也不可能把儿子们全都带过来。 林仙儿已经开始对儿子们下手,她又怎么放心? 甚至于陆老夫人都有可能以主母未尽母亲之责为由,夺走孩子们的抚养权。 到那时,即便她想抗争,也难以有所作为。 沈月华见大家都这么关心自己,便笑着说:“大家放心,我已经有了计较。 春桃带回去的护卫把我的碧桃院守得铁桶一般,陆家就是想欺负我,他们也没那个本事。 我现在吃喝都在碧桃院的小厨房,给我安胎的是咱们家自己的府医,他们想下手也没机会。 不过,我倒是有件事,想要劳烦父亲帮我查查。” 沈家的家庭环境简单,但并不代表沈月华就被宠得没脑子。 她是公主伴读,跟皇帝也算是远房表亲,自幼出入深宫,怎么会一点脑子都没有。 “请爹爹帮我查查,那陆继昌的事情。” 沈国公还以为沈月华会让自己查陆彦殊和林仙儿,没想到她居然要查陆继昌。 沈老夫人开口道:“自古奸情出人命,那林仙儿倘若当真和陆彦殊有染,只怕陆彦殊也不会容得下陆继昌活着。” 沈国公一脸恍然:“好!那我立即派人去查陆继昌,顺便再查查这个陆彦殊,到底有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专一!” 沈国公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恨意:“当年陆彦殊脸都不要了,跪在我国公府门口三天三夜,指天发誓今生今世只要我月儿一人。 倘若让我查出陆彦殊当真跟林仙儿勾搭成奸,还要害我的月儿,我定要把他剥皮抽骨,让他后悔曾经为人!” 沈忠君和沈忠国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流。 沈忠君:“我让暗探去查查那老妖婆和小姑子。” 沈忠国:“陆家那个小姑子可是咱们月娘一手带大的,她总不会背叛月娘吧?” 沈忠君:“我现在不相信陆家的任何人,包括那条看门的狗!” 狗:我招谁惹谁了? 第17章 活爹上门,一来就是仨 沈老夫人把沈月华一直留着吃过晚膳,才让沈忠君夫妇把沈月华送回去。 沈月华哭笑不得:“才两条街,我便是走路回去,也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何必送来送去。” 大嫂向晚晴说:“你不懂!大晚上的回去,有娘家人送你,这就是你的底气!” 三嫂顾芳拉着沈月华的手不松开:“我也去!陆家都欺负到咱们头上了,咱们得多去几个人,让他们明白,月娘身后,有的是人给她撑腰!” 二嫂蒋涵不言不语地站在大嫂身后,柔声道:“咱们妯娌都去,便是吵架,也多一张嘴。” 沈老夫人笑骂道:“你这柔柔弱弱的,训斥个下人都跟哄孩子似的,吵架能帮上什么忙?” 蒋涵面不改色,理直气壮道:“儿媳吵不赢可以哭啊!儿媳最擅长哭了,眼泪说来就来,不信您看。” 众人看过去,蒋涵还当真红了眼眶! 这也是沈忠国之前不太喜欢蒋涵的原因。 蒋涵真真儿应了那句话:女人是水做的。 这个水做的女子太爱哭了。 他是武将,喜欢坚强一点的女子。当年娶蒋涵纯属意外。 沈忠国盯着蒋涵眼睛里的泪水,想到小五说的,妻子为了给自己收拾骸骨,被契丹人抓住,她得多害怕啊! 沈忠国慢慢走到妻子身边,拉着蒋涵的手柔声道:“夫人,为夫和你一起去!谁把你惹哭了,为夫定不饶他!” 听到丈夫如此关切的话语,蒋涵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惊喜。 回想起当年的往事,沈忠国误打误撞救下了她,那一刻起,她就对这位英勇无畏的男子心生倾慕之情。 为了能够与沈忠国共结连理,蒋涵当年可谓是使出浑身解数,不惜放下矜持。 然而,她深知沈忠国对她并无太多感情,当年愿意迎娶她,或许只是看在蒋家为沈家军捐赠巨额军费的份上。 尽管如此,此刻沈忠国对她流露出的那一抹温情,却如同一缕阳光照进了蒋涵的心间。 瞬间,她那颗充满浪漫情怀的恋爱脑占据了主导地位,使得她完全沉浸在了这难得的甜蜜之中。 【哇哦,好甜啊!我在二舅舅和二舅妈的眼睛里看到好多粉红色的小泡泡!】 蒋涵和沈忠国之间的暧昧气氛被小奶包打破,两人赶紧别过头去。 沈忠国右手握空拳放在唇边尴尬地干咳了一声,蒋涵用帕子假装擦汗,实则遮掩住滚烫的俏脸。 沈国公和沈老夫人当然乐意看到儿子和媳妇和睦恩爱,两人对视一眼,满意一笑。 最后,就变成了沈忠国和沈忠君兄弟俩驾车,沈家三位嫂子一起送沈月华回信阳侯府。 门房见是主母的马车回来了,赶紧拆了门槛,好让马车直接进门。 马车才进了大门,从二门处就窜出来一个人,手里举着一堆东西,人都没看清就哇啦哇啦叫开了。 “嫂子,你怎么才回来啊?什么娘家一回就要回一整天? 嫂子你快下车,这个家我不当了! 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账面上根本就没钱,让我怎么管家嘛! 我今天就把账本都还给你,以后这个家还是你当吧!” 沈忠君和沈忠国拉停了马车,一双素手轻轻掀起马车的门帘。 向晚晴的脸从马车里露出来,抬起头乜了一眼嘟着嘴装天真的陆梓莹,扬了扬眉毛,刻薄的话张口就来。 “姑小姐真是好聪明啊!你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家小姑就能凭空给你生出米来? 没钱去找你大哥啊!陆侯爷每个月不赚银子的吗?他的俸禄都给谁花了? 没听说过谁家没银子不去找主公要,反而伸手问主母要! 怎么,你们陆家这是想侵吞我小姑的嫁妆?软饭硬吃啊?” 陆梓莹这才看清来人,脸上有几分尴尬,但更多的是不满。 “怎么是你?你怎么还跟回我家来了?” 向晚晴从马车里出来,就这么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陆梓莹,气势上瞬间就高了一截子。 “什么你你你?不会叫人的吗?论亲戚你得叫我一声嫂子,便是那不认识的路人甲,也得叫我一声沈大夫人! 陆梓莹,你连这点规矩都学不会吗?难怪——” 后面的话向晚晴没有说出来,只是拉了个长音,又用三分鄙夷三分嘲讽四分讥笑的眼神上下打量陆梓莹,让陆梓莹自己脑补了一句“没规矩的东西,难怪都快二十岁了还嫁不出去”! 陆梓莹一下子就委屈了,一委屈她就想哭,可是还没等陆梓莹哭,马车上已经有另一个人哭了起来。 蒋涵从马车里钻出来,看了一眼陆梓莹,忽然就哭了起来。 “嫂子,你别生气了,人家信阳侯府既然看不上咱们国公府,那咱们还是走吧! 相公,把马车退回去,咱们以后都不来侯府了!” 马车本就有一半还停在门口,陆梓莹故意堵在大门,也是为了刁难一下沈月华。如果沈月华今天不接这个账本,她就不放沈月华进来。 没想到这马车里出来一个不是沈月华,再出来一个还不是沈月华! 定睛一看,那赶车的两个人居然是沈家的大爷和二爷! 沈忠君和沈忠国黑着脸下马车,沈忠国用鞭子把陆梓莹推开一点儿,然后跟大哥合力把马车退出大门。 蒋涵从马车上下来,也不觉得丢人,就这么哭哭啼啼弱风扶柳地一手捏着帕子,一手捂着胸口,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此时虽然天黑了,但也才戌时,街上还有来来往往的百姓。 蒋涵就这么任由路人打量,哭哭啼啼地指着门里的陆梓莹说:“陆小姐,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家小姑有孕在身,我们做嫂子的前来探望你不让进。 如今我家小姑只能大着肚子自己回娘家探望爹娘,晚上回家你还是不让进,你到底想如何啊?” 向晚晴柳眉倒竖,一手扶着蒋涵,一手指着陆梓莹破口大骂。 偏偏每句话都骂在理上,让人一听就知道是信阳侯府欺负人。 顾芳压着沈月华的手小声叮嘱:“不让你出来你就别出来!” 接着一掀门帘,也从马车上下来,站在蒋涵的另一侧,指着陆梓莹的鼻子骂:“陆梓莹,你还是不是人呐?嫂子大着肚子还要被你折腾,你的良心让狗吃了?难怪都快二十了还没说上婆家!” 陆梓莹死的心都有了。 活爹上门,一来就是仨! 第18章 陆家人呢?出来! 本来是想把沈月华堵在门口为难一下,要么让她接回掌家权,要么让她掏银子。 结果却被沈家人反将一军! 陆梓莹眼珠一转,转头对着马车里也哭起来。 “嫂子,我不是那个意思啊!” 向晚晴上前一步挡在陆梓莹和马车之间。 “哟嚯?这会儿知道叫嫂子了?不错嘛!我刚教给你的规矩,这就学会啦? 那看来不是你的规矩不好,是你家长辈的规矩不好,所以才把你教得没大没小!” 陆梓莹吵不过向晚晴和顾芳,便也想模仿一下蒋涵的手段,装出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来博取同情。 可是,陆梓莹却忘了自己和蒋涵之间的差距。 她本就是个大骨架子,身材高挑,这样的体型在女子当中已经算是非常出众了。 然而,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她无法像蒋涵那样轻易地展现出楚楚可怜的形象。 同样的动作,蒋涵做出来显得楚楚可怜,在陆梓莹身上却变成了一种滑稽可笑的表演,简直比张飞还要威猛几分,哪里还有半点女性的柔美可言? 尤其是当陆梓莹试图摆出那种西子捧心的表情时,活脱脱像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吃多了犯恶心,让人只觉得滑稽可笑。 沈月华安静地坐在马车里摸着肚子,小家伙这会儿又不安分了。 一会儿给几位舅妈拍巴掌叫好,一会儿又嘲笑陆梓莹的蠢钝。 【这个时候不赶紧把人请进府里,还要在门口闹腾,这是生怕信阳侯府的洋相传不出去啊!】 【三位舅妈真是英勇,有文有武,配合默契!今日这些事传出去,任谁不得说一句信阳侯府欺负人!】 顾芳挥着帕子招呼看热闹的吃瓜群众,脸上满是委屈和无奈。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还不停地用手帕擦莫须有的眼泪。 “这位大婶,你一看就是个讲理的人,你来给咱们评评理! 我家小姑这一胎怀的辛苦,我们娘家人几次三番上门探望,信阳侯府都拦着不让见人!我婆母为此都急出病了! 不得已,我家小姑只得扛着肚子回娘家探望,可晚上却被陆小姐堵在门外不让进门! 还说什么账上没钱了,大有让我小姑拿嫁妆贴补他们侯府的意思! 大婶你说说,有这么做人做事的吗?” 顾芳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引得周围的吃瓜群众纷纷议论起来。 那位大婶一听,立刻就火冒三丈,指着陆梓莹破口大骂道:“这偌大个侯府,居然要吃儿媳的嫁妆!还要软饭硬吃,可真是不要脸到极点!” 其他的吃瓜群众也跟着附和。 “他们侯府的下人都有上百人,怎么可能没钱?没钱还能过这么光鲜的日子?” “陆小姐这一身绫罗少说也得一百两银子,怎么有钱买衣裳,没钱过日子?” “我看呐,他们就是故意欺负人家国公小姐性子绵软!” “侯夫人……哦,就是国公小姐,我是见过的。当年京城暴雨,国公小姐设棚施粥,国公小姐还亲手送给我一个馒头呢!她可是个好人呐!” “我听说这陆小姐都二十多岁了还没嫁人,怕不是就因为她欺负嫂子的恶名远扬,没人敢娶吧?” “说不准!毕竟这陆小姐是国公小姐带大的,长嫂如母!她连这样的嫂子都敢欺负,谁家婆母还敢要这样的儿媳妇?” 国公府的声望在民间本就很高,不像信阳侯府,这是从陆彦殊爷爷那一辈承袭下来的爵位,老百姓早就忘了陆家是凭什么封的侯爵。 再加上陆家两个男人扼腕痛惜,三位嫂嫂哭哭啼啼,一时间舆论倒向了沈家这边。 蒋涵也转过来,哭诉道:“信阳侯任由他妹妹这样欺负嫡妻,竟然连面都不敢露吗? 我家小姑现在怀着身孕,身体本就虚弱,每天还要去老夫人面前站规矩。 如今这样一闹,万一伤了胎气可怎么办呐!” “天呐!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家,媳妇怀着身孕还要站规矩?这陆老夫人是不是人呐!” 那大婶也是个热心肠的人,说着说着还上纲上线。 吃瓜群众里渐渐有了“沈国公一门忠烈,唯一的女儿嫁入侯府却被小姑欺负”的话来。 陆梓莹看到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双手捂脸,居然哭着跑回去了! 陆家的三位嫂子都还没说话,吃瓜群众们不乐意了。 “这是什么意思嘛!要不到嫂子的嫁妆,就连嫂子都不管了?把大肚子的嫂子一个人扔在门口,这就是信阳侯府的规矩?” “所以说这姑娘到了岁数还是得赶紧嫁人,你看看这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在家里多能折腾!” 沈月华直到这个时候才红着眼眶从马车上下来。 “三位嫂嫂,大哥二哥,今日之事,让你们见笑了……我……我没事,我只要回府就好。” 全然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 蒋涵泪眼涟涟拉着沈月华的手说:“小姑,你受苦了!你和信阳侯成婚十八年,侯府从不让我们进门,我们也是到今日才知道,原来你在侯府里居然这样被人欺负!” 顾芳怒道:“小姑,这破侯府咱们不进了,咱们回国公府!” 沈月华依然是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低眉顺眼道:“万万不可,我婆母健在,夫君也身康体健,哪儿有回娘家长住的道理! 我小姑只是年纪小,不懂事,说话耿直了一些,各位嫂嫂千万别往心里去。” 旁边那个大婶看不下去了,高声说:“国公小姐,你也太善良了!你那小姑子都二十多岁了,放在谁家不都是当了娘的人!什么不懂事?我看她就是故意刁难!” “把女儿教成这样,我看那个陆老夫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信阳侯呢?怎么不出来说句话?” “陆老夫人呢?陆家人都变成缩头乌龟了?” 第19章 脸面,就值十两? 陆老夫人此刻还在芙蓉院陪林仙儿聊天。 听到下人们汇报,陆老夫人气得脸涨得通红。 “这个沈氏真是被惯坏了,越来越无法无天!这么闹下去,侯府的脸面往哪儿搁?” 林仙儿柔柔道:“老夫人莫急,那沈氏就算再闹腾,最后还不是要回来!只要她回来,咱们就有的是方法拿捏她! 您是婆母,婆母想要管教媳妇,到哪儿都说得出理来!” 陆老夫人沉声道:“高门大户的事,你不懂。经过这一闹,我反而不能对沈月华如何! 这条街上住着的人,非富即贵。多少双眼睛都看到了今晚的事,多少人都在盯着侯府的态度! 听说那沈家三郎昨天才有捷报传回朝廷,说不得又要晋升。 如果在这个时候沈月华出了事,这些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保不齐就要参侯府一本!” 陆老夫人说者无心,林仙儿却老脸一红。 她的娘家小门小户,她的夫家也是小门小户,的确不懂这些个弯弯绕绕。 这也是当年陆老夫人不让陆彦殊娶她过门的原因之一。 林仙儿这种女人,做个侧室会哄男人。可若是让她做侯府主母,她可撑不起门面。 若不是林仙儿怀孕三个月的时候,陪陆老夫人去安国寺上香,安国寺的方丈一针大师对陆老夫人说,侯府即将要迎来天之骄女。 还说此女洪福齐天,是福星转世,必能带领侯府走向繁荣昌盛之路,陆老夫人也不会对林仙儿这么上心。 虽然回府没多久,就知道沈月华也有了身孕。 但当时去安国寺,陪在自己身边的是林仙儿,陆老夫人坚信一针大师说的就是林仙儿腹中的孩子。 林仙儿也知道自己现在是母凭女贵,将来能不能入主侯府,就全靠这一胎。 毕竟当年生了儿子,陆老夫人都没松过口的。可自从她怀上女儿,陆老夫人前前后后都送了好多好东西给她了。 所以得知沈月华也怀有身孕的时候,林仙儿便生出狠毒的心思。 坚决不能让沈月华也生个女儿出来! 林仙儿咬了咬牙,轻声问:“那老夫人可要亲自去门口迎接沈氏回来?” “她哪儿有那个脸面!”陆老夫人怒道:“侯府的大门朝哪儿开,沈氏不是不知道!今日她要进便进,不进,以后都别回来!” 说罢,陆老夫人怒冲冲地站起来往外走,迎面正遇上哭哭啼啼跑回来的陆梓莹。 陆梓莹一头扎进陆老夫人的怀里,嗷嗷哭着说不出话,陆老夫人心疼女儿,忙着哄她的老来女,就更顾不得侯府门外的闹腾。 最终这场闹剧还是以沈月华深明大义,自己忍辱负重走回侯府告终。 门外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全都一脸的悲愤,那表情就像是要送壮士上战场一样。 “可怜啊,真是可怜!” * 沈忠君和沈忠国还抹了一把眼角,颤巍巍地拉着自家女眷回了国公府。 有热心的吃瓜群众一路劝慰着,顺便又把信阳侯府今日之事讲给那些没来得及去现场观看盛况的人们。 被京城人士忽略许久的信阳侯府,今天终于上了一回头条。 * 沈月华顺顺利利回到碧桃院,洗漱之后便上床休息。 洗澡的时候安宁还在絮絮叨叨。 【三位舅妈真是太神勇了!我太喜欢了!】 【可惜舅妈们的好日子也过不长了,舅舅们被渣爹陷害,三位舅妈的下场一个比一个惨……】 【唉,真想快点出生啊!若是能有自己的肉身,我的灵力还能再强大一些,说不定就能帮舅舅舅妈们逆天改命了。】 【可是这些事都急不来啊,我现在还没足月,我的魂识也还需要修补。】 【好在娘亲也不是个软柿子,有娘亲在,我一定能平安降生的!】 【只是原本的故事线变了,我没有早产,林仙儿的计划泡汤,只怕她又要想其他坏主意了!】 沈月华轻轻抚摸着肚皮,柔声安抚:“小五放心,有娘在,一定护你周全!” 【唔唔娘亲太好了!我太喜欢娘亲摸我了!娘亲抱抱!】 可能是因为给沈老夫人治疗耗费了很多精力,安宁这一晚上都很安静。 第二天早上,沈月华正在用早膳,就听到院子外面吵吵嚷嚷的。 春桃去外面看了一眼,似乎还跟谁争执了几句,气鼓鼓地回来。 “夫人,老夫人派了常嬷嬷来,请您去寿安堂问话。冬霜说您还没用完早膳,常嬷嬷就在门口骂起来了。” 【哼!那老妖婆是为了昨晚的事来找娘亲的茬!她让娘亲现在就过去,可其实她自己都还没起床呢!老妖婆这是要娘亲罚站,娘亲咱们不理她!】 沈月华用帕子擦了擦唇角:“把常嬷嬷叫进来说话。” 常嬷嬷像一只斗鸡,仰着脖子,头抬得高高的,一进门只胡乱福了一礼,就开口道:“老夫人请夫人过去,夫人还是莫要耽搁,让老夫人久等了!” 沈月华头都没抬一下:“春桃,掌嘴。” 春桃动作迅猛,不等常嬷嬷反应过来,上去啪啪就是俩大耳刮子,然后立刻退后站好。 常嬷嬷摸着火辣辣的脸,一脸震惊地盯着沈月华:“你敢打我?” 沈月华这才抬起头说:“你虽然是陆家的老嬷嬷,可就算资历再老,也还是个下人。 一个下人,对主母不敬,我难道打不得你?” 常嬷嬷不服气:“奴婢可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夫人打奴婢,不就等于是打老夫人的脸!” “哦?”沈月华扬了扬眉毛:“照你这么说,老夫人的脸面,最多也就值十两银子?” 春桃在一旁低声道:“夫人,常嬷嬷年纪大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长得也……人牙子最多给五两,十两是卖不上的!” 常嬷嬷下意识反驳:“谁说我卖不上十两!” 春桃立即改口:“夫人,常嬷嬷是个有志气的,想必多找几家牙行,十两也是有可能的。” 第20章 不多事,才能活得久 【哈哈哈春桃姑姑太可爱了!这个常嬷嬷仗着知雪已经被渣爹收用,还以为自己的地位也要水涨船高,如今连主母都不放在眼里,就该好好教训!】 沈月华眼眸微垂,唇角浮起一抹嘲讽。 就算知雪以后给陆彦殊做了妾又如何?她总不会以为自己就能跟老夫人平起平坐,也成为侯府的主子吧? “春桃,不得胡言。常嬷嬷毕竟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即便是要发卖了,也得老夫人开口,哪儿容得外人说话!” 沈月华眼皮微挑,盯着常嬷嬷问:“你说老夫人叫我过去,那我问你:老夫人这会儿可起身了?” 常嬷嬷傲娇地扬起头:“夫人这话问得僭越了!便是老夫人还没起身,做媳妇得去伺候婆母盥洗用膳,难道不是为人妇的本分?” “哦……原来是这样啊——” 沈月华拉着长音,对木棉说:“既然老夫人是叫我去床前侍奉,那咱们也别磨蹭了。 木棉,去暖阁把太医请过来,咱们一起去看看老夫人。” 常嬷嬷脸色一变:“这一大早的,你请什么太医?” 沈月华再次冷了脸:“常嬷嬷,说你不懂规矩,你还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仗着自己资历老,就敢跟主母称呼你我? 我体谅你年纪大,就不罚你的跪了。春桃,盯着常嬷嬷,在院子里罚站两个时辰再走。” 春桃立即扛着常嬷嬷去院子里罚站。常嬷嬷想要反抗,哪儿是春桃的对手。 今天一大早,沈国公就用自己的牌子去请了个太医过来,出去迎接的是碧桃院的人,消息都没进二门。 沈月华毕竟掌家十几年,想要按住个消息轻而易举。 所以常嬷嬷压根就不知道碧桃院里来了太医,便在太医面前上演了一出奴大欺主的好戏。 请太医,是沈老夫人的意思。 倒不是信不过沈良,二是沈老夫人算到今天陆家肯定不会安分,便特地找了个外人进来旁观。 果然,太医从暖阁出来的时候,脸上挂着很明显的不满和不赞同。 “侯夫人现在已经到了孕晚期,万万不能受累,陆老夫人怎能在这个时候让媳妇床前侍奉?” 这位太医也是受过沈家恩惠的,早在常嬷嬷在院子外吵闹的时候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把侯府这些腌臜事说给言官们听! 他一个八品太医人微言轻,但言官们可不一样。 同样是八品,八品的言官能骂一品的宰相!更何况是区区一个后院儿的妇人! 沈月华带着太医一路前往寿安堂,快到寿安堂门口的时候,木棉故意上前一步,把太医挡在身后。 果然,寿安堂的嬷嬷说,老夫人还没起身,让沈月华先在门外站着等。 太医这才从木棉身后出来怒斥:“胡闹!侯夫人这一胎怀得不安稳,老夫人还要给媳妇立规矩,这不是故意要逼出人命吗?” 老嬷嬷没想到沈月华身后还跟着个太医,吓了一跳,赶忙进去传话。 木棉让下人搬了两张椅子过来,让沈月华和太医坐在门口等。 陆老夫人让常嬷嬷去折腾沈月华,自己便倒头睡回笼觉去了,这会儿睡得正香。 院外伺候的粗使嬷嬷进不来,只能给里面传话。 待近身伺候的阮嬷嬷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又赶忙进屋叫陆老夫人起床。 等陆老夫人起来了,又洗漱完毕,换好衣服,沈月华已经跟太医坐在院等了半个时辰。 阮嬷嬷亲自开门迎接,太医黑着脸进门给陆老夫人请平安脉。 “老夫人身体无碍,只是年纪大了不能吃太多油腻,还是以清淡饮食为主。” 太医忍了半天没忍住,还是补充了一句:“侯夫人的月份也大了,陆家即便是规矩大,要媳妇侍奉老夫人起床,起码也得等这一胎平安落地!” 陆老夫人不满地皱眉:“我们信阳侯府的事情,不劳烦太医操心!” “谁稀罕给你们家操心!” 太医傲娇地背起药箱:“微臣还忙着要去御史大人家里给御史夫人看诊,就不多叨扰了,老夫人,最后再奉劝您一句:年纪大了就修身养性,不多事,才能活得久!” 陆老夫人指着太医的背影,气冲冲地问:“沈氏,你这是什么意思?一大早的给我添堵?” 沈月华低眉顺眼地说:“母亲又想岔了,这太医是我母亲请过来的,不过是想着给儿媳看看身体,也给母亲好好调理调理。” 陆老夫人才不信:“既然是你娘要给你看身体,为何昨日你回国公府不叫太医,反而今天把太医送进侯府?” 沈月华抬眼看着陆老夫人布满横肉的脸,当初自己的眼睛到底有多瞎,居然会觉得婆母慈眉善目? “今日来的张太医是妇科圣手,昨日并不当值。再说我母亲也是体谅婆母辛苦,若只把太医请回国公府,又如何给母亲诊脉呢?” 陆老夫人皱起眉头,一脸不悦地道:“既然那太医来了,你为何不让他给仙儿也瞧瞧?你可别忘了,仙儿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出的事!” 沈月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说道:“大燕朝的规矩母亲又不是不知道,要五品以上的官眷才能请太医。让张太医给仙儿诊脉,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啊。 再说,仙儿也并非是在儿媳的眼皮子底下出的事。母亲不是查清楚了吗?是她身边的丫鬟小蝶下药,林仙儿才差点小产。这一切跟儿媳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到这里,沈月华的眼睛渐渐湿润,声音也哽咽起来:“儿媳知道母亲不喜欢儿媳,所以一直谨守本分,悉心侍奉婆母和夫君。 可如今母亲为了旁人家的媳妇,就来责骂儿媳,儿媳实在委屈! 儿媳与林仙儿同日动胎气,母亲对仙儿百般呵护,对儿媳却不闻不问,旁人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林仙儿才是您的儿媳,她肚子里的才是侯爷的骨肉!” “胡闹!”陆老夫人猛地一拍桌子:“沈氏,你怎么如此善妒! 林仙儿是你表嫂,你表哥常年不在家,我侯府照顾一二又怎么了?你今日这番胡言乱语若是传出去,岂不是毁了仙儿和彦殊的名声!” 安宁被陆老夫人尖厉的声音吵得睡不安宁,在沈月华的肚子里不安地拱了拱。 【老妖婆,烦死了!你那狗儿子和林仙儿孩子都生了俩,还要什么名声!你这么爱说话,那我就让你说个够!】 第21章 罚 沈月华以为安宁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放在心上。 “母亲说的是,儿媳这就回去闭门思过,碧桃院从即日起就关门谢客,儿媳要好好反省一下,自己这个侯府主母这么多年是怎么当的。” 说完,胡乱给陆老夫人福了一礼,沈月华便由木棉扶着,出了寿安堂。 回到碧桃院,沈月华立即命人把院门关了。 “从现在起,咱们碧桃院关门谢客,任何人都不见!” 春桃问:“那这个罚站的常嬷嬷呢?” 沈月华一脸厌恶:“狗仗人势的脏东西,扔出去!” “得嘞!” 春桃是最听话的,沈月华说“扔出去”,那就不能请出去! 再次扛起常嬷嬷,春桃双臂用力一挥,常嬷嬷就顺着院门被华丽丽地扔了出去。 “哎呀!可摔死我这把老骨头了!” 门外传来常嬷嬷的嚎叫。 春桃在里面做了个鬼脸:“活该!” * 陆梓莹此刻在芙蓉院跟林仙儿说话,心里却是等着沈月华上门赔礼道歉送银子。 沈月华向来疼她,昨晚她哭成那样,若是以往,沈月华一定会亲手做上几样她爱吃的点心,来芙蓉院给她好好赔不是,再送两副头面,说不定还要去成衣铺选几件衣裳。 陆梓莹都想好了,只要沈月华来,她就把账本甩她脸上,让她乖乖拿银子! 还有沈月华那套鎏金镶嵌粉晶和红宝石的头面,她早就看上了,这次一定也得要过来! 可是等啊,盼啊,等到脖子都抻长了,也不见人过来。 陆梓莹坐不住了,让丫鬟去碧桃院打探情况,却被告知碧桃院闭门思过了! “知道自己不对,就赶紧拿银子不就得了!关什么门,思什么过!” 陆梓莹气得狠狠地摔碎了一个掐丝珐琅彩瓷花瓶,摔得林仙儿阵阵肉疼。 这一个花瓶少说也要一百两银子,陆梓莹摔起来可真是一点都不心疼。 林仙儿琢磨着,得趁着自己还没进门,赶紧把这个败家小姑子嫁出去,免得把侯府的银钱都败光了。 敲不开碧桃院的门,陆梓莹就只能继续跟陆老夫人要钱。 陆老夫人嫌陆梓莹大手大脚,只能每天盯着她掌家,严格控制每天的流水。 一早上被气了两会,陆老夫人觉得头晕晕的,便又来芙蓉院跟林仙儿说话。 陆老夫人疼惜地摸着林仙儿的肚子说:“来来来,让咱们的小福星给祖母传一些福气,祖母就头不晕了,眼不花了,一口气都能爬山了! 那个小灾星,还没出生就气得我老婆子头晕眼花,若是生下来还了得!” 当初一针大师就说过,侯府将迎来福星转世,但福星身边还有一颗灾星祸乱侯府,倘若不趁早把这颗灾星送走,只怕侯府便要家宅不宁,从此走向衰败。 因为跟陆老夫人一起去安国寺的是林仙儿,也是林仙儿先诊出有孕,所以陆老夫人一直觉得林仙儿肚子里的是福星。 至于后来才诊出喜脉的沈月华,她肚子里当然就是灾星! 再加上每次林仙儿来侯府,沈月华都会折腾一阵子,不是这儿不舒服,就是那儿不舒服。 这就更让陆老夫人坚信,这是福星在压着灾星不让她祸乱侯府,所以沈月华这一胎才会万般艰难。 陆彦殊和陆梓莹都觉得陆老夫人说得有道理,谁都没想过沈月华这一胎艰难,是因为林仙儿不停地用手段。 芙蓉院这边的动静有人汇报给沈月华,但她并不关心。 只是觉得有点奇怪,安宁今天一直嘀嘀咕咕的,这是在干嘛? * 当天下午,陆老夫人折腾儿媳,七个月大的身孕还要站规矩的事情就传遍了京城。 沈家从开国皇帝至今,祖祖辈辈戍守边疆,多少男儿战死沙场!沈月华是国公爷唯一的女儿。沈老夫人是郡主,沈月华跟皇帝还沾着亲呢! 更何况沈月华还是安阳***的伴读,如此高贵的身份,陆老夫人居然不放在眼里,为了一个侄媳妇,就要折腾自己的亲儿媳? 接着就有人把头天晚上,陆梓莹堵住门口要钱,不让沈月华进门的事也汇报给皇帝。 仁宗皇帝大怒,下旨训斥了陆彦殊一番,说他管教不严,家风不正。既然陆老夫人要大着肚子的沈月华罚站,那陆彦殊就每天在城北大营的旗杆下面罚站一个时辰,直到沈月华顺利生产。 而且每天在罚站的时候还不能闲着,陆彦殊必须诚恳背诵《男德学院必背手册》! 虽然这手册是大燕朝第一赘婿齐星驸马写给天下赘婿的,但皇帝要陆彦殊背,陆彦殊就必须得倒背如流滚瓜烂熟! 除此之外,仁宗皇帝还象征性地罚了陆彦殊一年的俸禄。 陆彦殊手里不缺银子,他以前赚的俸禄只有一小部分交给中公,其他都拿去跟同僚吃吃喝喝。 可如今陆彦殊每天都要在旗杆下罚站背男德,那就不能回家。 而他又刚给新欢知雪买了衣裳和首饰,手里早就没钱了。 罚站丢人是肯定的了,手里还没钱! 陆彦殊心里气沈月华不懂事,不过就是婆母罚站而已,怎么还闹到皇上面前去了! 他故意写了封信给家里,说了自己被罚俸禄的事情,没好意思提罚站的事儿。 若是放在以前,沈月华肯定要连夜差人来给他送银子,再写信赔不是。 但这次,沈月华压根就没看信! 反正这信封上说了,是写给陆老夫人的,沈月华才不好奇上面写了什么! 倒是安宁好奇宝宝,悄悄用神识查看了一下,笑得在沈月华肚子里直蹬腿。 【哈哈哈太搞笑了!皇帝伯伯真是个妙人,居然让渣爹罚站,还让他背诵男德!渣爹这回可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渣爹手里没钱了,就想来找娘亲要钱,可是又不好意思,便转弯抹角写信给老妖婆,啧啧!】 【我的好娘亲,咱可不能上了渣男的当!这银子说什么都不能给他!】 【渣爹以前赚钱都不给娘亲花,凭什么月月伸手问娘亲要银子!】 沈月华安抚地摸着肚皮,让春桃把大门看严实,谁都不见。 陆老夫人那边的日子也不好过。 第22章 打包送走 先是皇后娘娘指了个老嬷嬷过来,把她和陆梓莹训斥了一天。 而且老嬷嬷是代替皇后来训话,陆老夫人和陆梓莹就只能跪着。 跪了一整天,皇后那边的嬷嬷才走,安阳***又指了个嬷嬷过来训话。 陆老夫人和陆梓莹就得接着跪。 好容易送走了安阳***这边的嬷嬷,太后又指了两个教习嬷嬷过来,说是要重新教导陆梓莹和陆老夫人学规矩! 不光如此,太后还让张太医过来检查过,说林仙儿的身体早就无碍。非得赖在侯府不走,不是想碰瓷,就是打秋风。 林仙儿身为八品兵曹的家眷,生平第一次有幸让太医诊脉,就诊出她在装病偷懒。 在侯府还没住够呢,林仙儿就被太后派来的十几个太监打包送回了陆继昌的家。 得亏她公婆全都死了,要不然还得再气死一回。 * 这些事安宁都知道,每天沈月华都能听到小家伙吃瓜开心的笑声。 沈月华除了照顾好自己,吃好喝好之外,并不理会门外的事。 说要闭门思过,沈月华就当真把碧桃院的门关严实,谁都不见。 反正儿子们在书院读书,全都不在家,她只要管好自己就行了。 碧桃院以内是她的天地,碧桃院以外都无所谓! 陆梓莹起初还想缩减碧桃院的用度,难为一下沈月华,逼着她掏银子出来。 可是账本是沈月华交出去的,里面还剩下多少银子,她比谁都清楚。 只有前两天,她让碧桃院的嬷嬷去支取了用度。自打她回了一趟娘家,就再也没去中公领过银子。 日常的吃喝用度都是每日由秋月亲自去采买,还有一部分是国公府那边送过来的,即便陆梓莹不给沈月华银子,她的日子也一点都不受影响。 可是如此过了几日,陆老夫人又不乐意了。 常嬷嬷再次被派到碧桃院传话,这一次,常嬷嬷可不敢像上次那样跟人吵吵了。 春桃惯会用巧劲儿,扔常嬷嬷的那一下并没有伤筋动骨,但却扎扎实实地让常嬷嬷疼了好几天。 常嬷嬷现在看到春桃就觉得腰疼,来传话也刻意站得离院子门两步远。 “老夫人找夫人过去问话。” 春桃一本正经道:“夫人说不该嫉妒老夫人对侄媳妇比对亲儿媳还好,现在正在闭门思过,把自己禁足了。” 常嬷嬷壮着胆子说:“婆母问话,夫人怎能不去?” 春桃笑眯眯地上前一步,吓得常嬷嬷赶紧后退。 “太医说了,夫人现在不宜走动,常嬷嬷要是不信,可以亲自去问问张太医。 老夫人若是有什么话,可以让嬷嬷通传一声。 咱们做奴婢的本就是主子的帮手,现在主子不方便走路,咱们做奴婢的多走几步,嬷嬷该不会嫌累吧?” 说到这儿,春桃像是想起了什么:“我听说老夫人和姑小姐现在每天要学四个时辰的规矩?老夫人该不会是觉得太后太苛刻了,想要夫人去替她求情吧?” 常嬷嬷听到春桃的话,吓得脖子一缩,连忙说道:“你别胡说!太后的恩旨,老夫人怎么会嫌弃! 老夫人是觉得大家都是一家人,侯府又没分家,夫人这样每天吃娘家送来的东西,传出去就又要让人说咱们侯府没规矩!” 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看了一眼春桃,心里想着这个丫头怎么这么难缠。 春桃听了常嬷嬷的话,心中冷笑一声,但脸上却做出一副感动的样子。 她从袖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常嬷嬷道:“老夫人可真是体恤晚辈! 既然如此,那我就把张太医给夫人开的药膳房子交给老夫人,日后每日的采买工作还是让大厨房去做,我们去大厨房提膳。”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纸递到常嬷嬷面前。 常嬷嬷接过那张纸,展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各种珍贵药材和食材的名字,还有详细的烹饪方法。 常嬷嬷看得眼睛都直了,她知道这些药膳方子一定价值不菲,而且还要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去准备。 她心里暗暗叫苦,早知道就不该来趟这浑水。现在可倒好,两边都没法交代。 春桃看着常嬷嬷的表情,心中得意极了。 她继续说道:“这药膳方子每餐都要近百两银子,我们夫人也正发愁,觉得出嫁女总吃娘家的不好意思呢,老夫人就来体恤了,多谢老夫人英明大义!” 她一边说着,一边向常嬷嬷行礼致谢。 常嬷嬷在碧桃院碰了一鼻子灰,拎着药膳单子回去寿安堂回话。 陆老夫人气得想要摔杯子,又怕隔壁的教习嬷嬷听到。 她最近多了个梦魇的毛病,每天晚上都要从床上坐起来絮絮叨叨说几个时辰的话。 陆老夫人上了年纪,晚上睡不好,还没时没晌地说话,白天又要学规矩,脸色已经渐渐有了青灰色。 “吃什么药膳?就她金贵!不就是怀了个娃娃吗?之前又不是没生过,有什么稀罕的!把这方子拿回去,她国公府要娇养女儿,那就让国公府掏钱!” 常嬷嬷不多时又折返回来。 “老夫人说了,她现在跟小姐都要跟着宫里的嬷嬷学规矩,若是寻常的采买,交给下人便也罢了。 可这方子上的药材和食材都是稀罕物,老夫人担心下面的人办不好差,所以还是让秋月姑娘多辛苦吧!” 【哈哈哈哈,娘亲这招可真狠!那老妖婆只怕是再也不敢把手伸过来了!】 没了这些人的烦扰,沈月华的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安宁喜欢听她讲故事,她就找了能让小孩子看的戏文,给安宁讲故事。 安宁喜欢听她弹琴,沈月华就每天早晚弹奏一会儿,让安宁沉浸在音乐的海洋中。 安宁喜欢吃肉肉,她就让秋月变着法儿地做美事,每天跟女儿一起享受美味佳肴带来的欢愉。 除此之外,她还会经常摸着肚皮跟安宁说话,给她讲几个哥哥小时候的趣事。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时间如白驹过隙般飞逝。 转眼间,已经到了六月。 今年的梅雨季来得特别早,从五月底就开始淅淅沥沥,进了六月更是一天都没有晴过。 教习嬷嬷完成了她们的使命,离开了信阳侯府。 与此同时,沈月华即将面临分娩的时刻。 第23章 这样那样 “老夫人说表夫人家里没有老人照顾,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家待产太可怜,昨日把表夫人又接回府上,这次是住在杏花院里。” 春桃一边给沈月华梳头,一边轻声汇报消息。 杏花院虽然院落不大,但也宁静雅致。 而且杏花院的位置在松涛院和寿安堂中间,既方便陆老夫人照顾,又能让陆彦殊随时溜进去探望她们母女。 最主要的是,杏花院离碧桃院也不远,如果林仙儿想要动手脚,那就更方便。 “随他们。” 沈月华现在只想先把小五生下来,然后再找机会把自己和孩子们都从侯府摘出去。 “知雪这几个月一直穿着男装,城北大营那边的人都以为是侯爷身旁新添的小厮。 不过知雪的身材矮小,又不肯涂黑脸,现在军营里就流传着侯爷之所以不纳妾,其实是因为好男风的传闻。” 沈月华眉眼一弯:“这个有趣。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那位’就好这一口……那就跟哥哥那边说一声,把这个消息,给‘那位’送过去吧。” 安宁不安分地扭了扭小屁屁。 【‘那位’是‘哪位’啊?书里没写,娘亲你展开来说说啊!】 沈月华不想给孩子讲这些腌臜东西,便把话题转向今日菜谱,安宁立马就忘了“那位”的事儿。 【娘亲,我有预感,也就是这两天,我就要和娘亲见面啦!不过本宝宝这几天总觉得心里不安。】 【那个林仙儿不可能这么轻易让我出生,她一定会在娘亲生产的时候动手脚!】 【可是书上的故事线已经被破坏掉了,我猜不到她要做什么……难道是要狸猫换太子?】 【呜呜娘亲,我可不想刚一生出来就被换走啊!】 沈月华不太明白小五心中所想的“书”是什么书,或许是天书? 联想到女儿的神通,沈月华觉得一定是这样:女儿是天上的仙童下凡,在下凡之前悄悄从天书里查看到了全家人的命运。 所以女儿是来帮助沈家人逆天改命的福星! 现在听到女儿的提醒,沈月华想了一下,把木棉叫过来小声叮嘱:“木棉,这几日你要这样这样这样……还要那样那样那样……” 安宁也竖着小耳朵在娘胎里听着,时不时还点评一下。 【娘亲英明!】 【娘亲威武!】 【娘亲真棒!】 安排好一切,碧桃院的门外又来了老熟人。 常嬷嬷带着两个老嬷嬷站在门口,再次敲开碧桃院的门。 “老夫人说,夫人快临盆了,这就把接生嬷嬷给夫人送过来,先准备着。” 春桃看了一眼门口的两位接生嬷嬷,问:“常嬷嬷,怎么带了两个生面孔过来?之前给夫人接生的赵嬷嬷和李嬷嬷呢?” 常嬷嬷站在安全地带回话:“赵嬷嬷和李嬷嬷年纪大了,这两位嬷嬷也一样的。” 【呸!赵嬷嬷和李嬷嬷明明就在府上,我都看到了!老妖婆让两位接生嬷嬷去了杏花院!】 春桃轻轻一笑:“我都糊涂了,夫人上次生产还是八年前,算下来两位嬷嬷都六十多岁了……既然这样,那两位嬷嬷就里面请吧!” 春桃侧过身,让两位接生嬷嬷进去,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常嬷嬷。 “常嬷嬷还有其他的事吗?” 常嬷嬷的左手下意识捂住后腰,说道:“老夫人还说,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夫人心里也不必介怀了,如今即将分娩,还是把碧桃院的门打开。 女人生孩子就是闯鬼门关,真要是有什么,大门敞开才让人来帮忙啊!” 春桃立即点头:“嬷嬷说的是,还是老夫人想得周全,那我这就劝劝夫人,咱们这闭门思过也都思了三个月了,差不多就行了。” 常嬷嬷总觉得春桃说这话有点问题,但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只能先回去复命。 其实陆老夫人根本没心思管碧桃院的事,接生嬷嬷是林仙儿安排的。 林仙儿只不过在陆老夫人耳边嘀咕了几次,说福星降生,接生的人一定要稳妥。 陆老夫人就自己想到了赵嬷嬷和李嬷嬷,把人塞进了杏花院。 林仙儿嘴上说着抢了沈月华的接生嬷嬷心里不安,顺势就把收买好的两个接生嬷嬷送进了碧桃院。 如今听常嬷嬷说一切都很顺利,沈月华还听话地打开了碧桃院的大门,林仙儿的心里忍不住得意大笑。 待陆老夫人和陆梓莹都走了,林仙儿才悄悄叮嘱新提拔的贴身婢女红莲:“等沈氏分娩的时候,咱们就这样这样这样……如果刚好赶上我也分娩,那咱们就那样那样那样……” * 两个接生嬷嬷进了碧桃院,木棉检查过没问题才放行进来。 给沈月华见礼之后,那个姓孙的嬷嬷就要来摸沈月华的肚子。 “让奴婢看看,夫人的胎位可正?” 【哎呀坏银!她要害我害娘亲!】 “不必了。”沈月华绝对不可能会让两位嬷嬷碰到自己的肚子。 她微微抬眼,眼神犀利地看向两位嬷嬷,并示意冬霜上前一步拦住孙嬷嬷。 沈月华用坚定而冷静的语气说道:“本夫人已经生了四个孩子,对于胎位是否正常,我自己心里也有数。 而且就在昨天,太医还特意前来查看过,明确表示本夫人一切安好。所以,孙嬷嬷,您就不必多此一举了。” 孙嬷嬷慈祥地一笑,摆出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样子说:“这老话说得好,医者不自医。夫人就算是生了四个孩子,这感觉也未必都是对的。还是让奴婢检查一下比较放心。” “孙嬷嬷这么说,就是不信任太医的话了?” 沈月华的目光如同刀子般锐利,直直地盯着孙嬷嬷,声音中透露出一丝警告意味。 “可昨日给本夫人检查的是太医院的妇科圣手张太医,张太医说本夫人一切安好。 如果孙嬷嬷强行触摸过后,本夫人的胎位突然间变得不正了,到时候可就难以解释清楚了。” 孙嬷嬷心中一紧,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脸上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夫人可真会开玩笑啊……既然您如此信任太医所言,那咱们就不必再做检查了。 不过嘛,胎位这玩意儿,可不是一成不变的。没准儿今晚睡一觉,宝宝就在肚子里翻个跟头,胎位就变得不太对劲啦! 所以呢,检查一下,总是能让人更安心些。夫人,您说是不是?” 第24章 胎位不正 沈月华盯着孙嬷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 “之前赵嬷嬷和李嬷嬷伺候我的时候,也没听说过要天天检查胎位。 难道孙嬷嬷是从哪里学来了新招?莫非一般的接生嬷嬷都不懂这些门道?” 孙嬷嬷的表情依然淡定:“每个接生嬷嬷的手法都不一样,要不怎么就有人能接生出白白胖胖的大小子,有人就只能接出弱胎、死胎呢!奴婢提前给夫人检查一下,也是为了夫人少遭罪!” 【我呸哦!人家产妇生什么孩子,跟你们接生嬷嬷有个毛关系!】 【你要来摸我?好好好,让本宝宝瞧瞧,我临走的时候送子娘娘给我的灵力现在能用不能用……】 【咦?还有这个好东西?哈哈,死老太婆,你来呀!你敢动我和我娘,我就让你的手段全都反噬到林仙儿母女身上!】 沈月华听到女儿的声音,心里更加有数,便对孙嬷嬷说:“嬷嬷说得不无道理,既然如此,那嬷嬷就来检查一下吧!” 孙嬷嬷笑着走近,沈月华感觉到肚子一暖,低头一看,似乎有一道朦胧的金光护住了肚子。 “夫人莫怕,奴婢这就给您检查一下!” 孙嬷嬷的笑容忽然带上了几分狰狞,她的双手放在沈月华的肚子上猛地一拧。 沈月华立即做出痛苦的表情:“哎呀,好疼!这是怎么回事?孙嬷嬷,你对本夫人做了什么!” 孙嬷嬷安抚道:“夫人别怕,奴婢是摸到小主人的位置有点偏,还没入盆,所以帮您正一正,现在已经好了!” 【哈哈,的确是好了!本宝宝安然无恙,但是林仙儿肚子里的那个,原本已经入盆了,现在却变成了臀位!】 沈月华笑得很开心,还让木棉打赏了孙嬷嬷和另一个一直不说话的刘嬷嬷。 “那这几天就要两位嬷嬷多费心了。” 孙嬷嬷和刘嬷嬷领了赏钱便退下,去春桃给她们安排的房间住下。 一进门刘嬷嬷就吓得瘫软了。 “我的妈呀,造孽啊!” “你闭嘴!”孙嬷嬷一瞪眼,压着嗓子用气音说:“没用的东西,你要是下不去手,就站在一边儿当木头,可别坏了我的好事!” 刘嬷嬷还是害怕:“咱们做这些事,是要损阴德的!” 孙嬷嬷毫不在意道:“阴德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人家给了我一百两银子。 有这一百两银子,我就能给我儿子娶媳妇,给我女儿添嫁妆,还能给我家老头子抓药治病!” “可是损了阴德的人,下辈子是要进畜生道的!” 孙嬷嬷笑得平静又带了几分凄惨:“人要是过不好日子,跟畜生又有什么分别?我只要把这辈子的事情安顿好,下辈子的事情,下辈子再说!” * 杏花院里。 林仙儿忽然觉得肚子一疼,赶紧叫人:“赵嬷嬷李嬷嬷,赶快给本夫人看看,是不是要生了?” 赵嬷嬷过来摸了一把,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回头对李嬷嬷小声说:“你也来摸摸,我怎么觉得胎位好像不对劲儿?” “胡说!” 林仙儿怒道:“本夫人这一胎可是带了大福气来的,怎么可能胎位不正!” 李嬷嬷压根就没伸手,对林仙儿说:“夫人说的是,这孩子现在已经成形了,在肚子里动一动也是正常的。 即便现在胎位有点偏,等到瓜熟蒂落的时候,孩子自己也会转过来,毕竟是带了大福气来的嘛!” 回到房间之后,赵嬷嬷跟李嬷嬷也在嘀嘀咕咕说悄悄话。 赵嬷嬷小声问:“你说这陆老夫人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明明侯夫人也该临盆了,可是这回把咱们俩叫来,却不让进碧桃院,反而来伺候这个表夫人?” 李嬷嬷比她淡定:“高门大院儿里的腌臜事儿,你我还见得少了?” 赵嬷嬷琢磨了一下,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不能吧?那位……那位可是表夫人啊!” “表夫人怎么了?”李嬷嬷不屑地翻了个大白眼:“你没看那表夫人的作态,全都在模仿侯夫人!这信阳侯说是对妻子忠贞不二,实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说不定呢!” 李嬷嬷倒了两杯茶,递给赵嬷嬷一杯。 “反正咱们是接生婆,人家生完孩子咱就走。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咱们心里都有个数。 出了侯府的大门,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咱们也都明白。 我就是可惜啊……看那表夫人的穷酸相,只怕这次接生,捞不到什么赏钱了!” 之前每次给侯夫人接生,赵嬷嬷和李嬷嬷都能得到每人一百两的赏银呢! 而且出了侯府的门,国公府那边还会让人来打探消息,之后再给她们每人一百两赏银,加起来就有二百两呢! 赵嬷嬷和李嬷嬷给侯夫人接生四次,家里的房子都换成三进院儿了,娶媳妇、嫁女儿,办得多么风光! 听说侯夫人又有身孕了,俩人高兴得还凑在一起吃了顿酒,想着这一胎接生下来,孙子辈过活的钱都有了,两个老姐妹儿就退休。 谁想到…… 赵嬷嬷心里当然也不满,但现在她只想把这一胎平安接生。 “我看陆老夫人的样子,倒是挺紧张这个表夫人。可是刚才表夫人的胎位的确有问题……若是表夫人难产,只怕你我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咱们就空手走!反正这一趟的五两辛苦费咱们已经拿了,又不亏! 信阳侯府要是真有什么腌臜事儿,那也是他们自己损阴德造成的,跟咱们没关系!” 李嬷嬷却没想到,这次进侯府,她就再没能出去。 第25章 哥哥们回来啦~ 高门大户的主母生产,除了要找接生嬷嬷,还得提前准备好乳母。 沈月华之前虽然把碧桃院关了,但还是让人去找了几个乳母。 可是那些乳母一进侯府,不是拉肚子,就是出疹子,都还没进碧桃院的门,就得把人送出去。 陆老夫人听闻这些消息,脸上的厌恶更甚。 “果然是个灾星,就连乳母都克!等这孩子生下来,还是赶紧送去庄子上吧!咳咳……” 陆老夫人的梦魇越来越严重,每天晚上不停地说话,已经让她的气血受损。 这病来得蹊跷,太医来看过几次都束手无策。 陆老夫人只能每天去杏花院里摸着林仙儿的肚子跟孩子说话,希望能借着福星的福泽,赶快把自己的梦魇治好。 可是每次去过杏花院回来,陆老夫人的梦魇都会更严重几分。 每天晚上不停地说话,陆老夫人的嗓子都哑了。 “奇怪,这小福星怎么不保佑祖母呢?” 常嬷嬷在一旁小声嘀咕:“说不定她怀的就不是个福星呢?” 如今她家知雪也成了侯爷的人,常嬷嬷怎么会盼着林仙儿好! 大家都是妾,凭什么你能生出福星,我就不能? 陆老夫人一瞪眼:“怎么不是!侯府有福星降临,这是一针大师说的!这还能有假?咳咳咳……” 陆老夫人一激动,咳嗽的就更严重。 阮嬷嬷赶紧过来一边给她拍背一边劝道:“说不定是因为那灾星太凶,所以克到了老夫人?” 常嬷嬷低着头咕哝道:“老夫人都三个月没见过夫人了,倘若真是夫人的那一胎不详,怎么会三个月不见面还克着老夫人? 总不能是福星的福气也被灾星克制住了吧?人家一针大师还说邪不胜正呢!” 不得不说,常嬷嬷真相了。 但是可惜呀,陆老夫人不信。 她白了一眼常嬷嬷说:“你这老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家知雪是我看着长大的,如今跟了侯爷,自然不会亏了她。 可是你也别去肖想那些个有的没的!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就算是今日抢过来,明日也得还回去!” 常嬷嬷低着头不说话,但是心里还是坚信自己的想法。 陆老夫人这病来得蹊跷,但她记得老夫人第一次发病的时候,那时候老夫人已经几天没见过侯夫人了,倒是白天里拉着表夫人的手说了许久的话。 而且晚上发病的时候,老夫人说的话也都是白天跟表夫人说过的。 这些话,常嬷嬷知道即便是说了,陆老夫人也不会信,索性不说了。 陆老夫人不想听常嬷嬷嘀嘀咕咕,便给她指派任务:“你去庄子上把乳母接来,先送去给杏花院挑选,选剩下的,送去碧桃院。” 常嬷嬷听话地去了陆老夫人的陪嫁庄子。 陆老夫人早早就在庄子上养了四个乳母,都是身体健康、样貌周正、二十出头的女子。 沈月华生前面四个的时候,陆老夫人也给送去过乳母,不过沈月华用没用,陆老夫人就不管了。 如今沈月华自己找不到合适的乳母,陆老夫人便让常嬷嬷把乳母送去。 虽然陆老夫人不喜欢沈月华肚子里这个“灾星”,但即便是一针大师也说,只要不把孩子留在侯府,送出去就好了。 陆老夫人从没想过要害死自己的孙子。虽然各方各面对比林仙儿那边都差了一些,但陆老夫人也没有放任不管。 【我好像感觉到了老夫人对母亲的一丝善意?唔唔,既然这样,那就让她的嗓子休息一下吧!】 安宁这三个月在沈月华的肚子里吃得很好,每天又有音乐和读书声滋养,她的魂识已经修补完整。 可是凡事有利就有弊。 安宁做了三个月的胎儿,在天道的影响下,她的思想和语言、行动也逐渐趋近于普通的小奶娃。 第一次把手指塞进嘴里吸吮的时候,安宁还狠狠地羞耻了一下。 可是后来逐步发展到吮脐带,甚至有一次安宁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抱着一只脚丫香甜地啃着! 安宁:??? !!! 算了,看淡了。 只要她身上的灵力还在,就原谅这狗德行的天道吧! * 六月初三,碧桃院忽然热闹起来。 沈月华的四个儿子,陆长柏、陆长松、陆长青和陆长风全都回来了。 四个孩子先让人来碧桃院报信儿,然后回自己的院子洗漱干净,换了身衣服,才一起过来给沈月华请安。 “母亲,您就快临盆了,儿子们不放心,回来陪着您。” 老大陆长柏在国公府悄悄治疗了一段时间,如今体内的余毒都排干净了,他也开始准备八月的秋闱,这段时间都住在国子监里跟同学们一起温书。 老三陆长青和老四陆长风也在国子监读书,原本三兄弟每日都要回来,但陆长柏说母亲不让他们回去打扰,两个儿子便乖乖地跟着大哥住在国子监里。 让沈月华惊喜的是二儿子陆长松也回来了。 陆长松自幼跟着舅舅们习武,十二岁就被沈忠庭带在身边,带去军营里历练。 沈家人对陆长松可不像对陆彦殊那样稀松管教。 他们是要把陆长松培养成接班人的。 陆长松十二岁进军营,隐姓埋名,从大头兵做起,一直到去蜀地剿匪立功,今年年初升了正七品的把总,军营里的人才知道,原来这名小将居然是沈将军的亲外甥! 陆长松今年还要参加武举试法,他的目标就是跟大哥一起,两兄弟都拿个状元回来。 这也是陆彦殊不喜欢陆长松的原因。 陆彦殊读书不行,习武也不行,靠着岳父的关系,再加上自己信阳侯的身份,才勉强做了个正六品的营千总。 而且这些年就像是焊死在营千总的位置上了一样,原本地位比他低的同僚都升了门千总、守备,只有陆彦殊一动不动。 老子不行,儿子却那么出色,这不是打他的脸嘛! 陆彦殊觉得,陆长松真是太不懂事了! 第26章 二哥……可惜了 陆彦殊希望儿子们都有出息,但是又不希望儿子们比他更有出息。 就比如陆长松去剿匪,明明是跟着沈忠庭一起去的,他就有理由怀疑,功劳其实都是沈忠庭立下的,只是悄咪咪转手送给了陆长松而已。 那么这种情况下,如果是个懂事的孩子,难道不是该主动跟他舅舅提出“剿匪的时候把我爹带上,有军功先给我爹”吗? 再加上林仙儿不断吹枕头风,陆彦殊就更觉得岳父家里薄情寡义,陆长松这个儿子也不可靠。 曾经沈月华还很烦闷,明明儿子们都这么出色,为什么丈夫总是不喜。 现在——呵呵!你不喜欢拉倒!我这么优秀的儿子,你不喜欢,有的是人喜欢! 沈月华拉着几个儿子的手,看过这个看那个,怎么看都看不够。 柔声一一问过,在外面吃得如何,住得如何,身边的小厮伺候得好不好,衣裳够不够穿。 安宁透过沈月华的手,感受着哥哥们的温度。 【不错不错,大哥的毒已经排干净了,现在聪明的智商又重新占领高地了。】 【只要大哥自己不搞幺蛾子,考试应该是稳了!】 【可是我怎么还是觉得大哥在考前有一个劫数呢?】 【哎呀最近脑子有点乱,这个劫数看不清……】 【究竟是什么劫数呢?】 【要是娘亲能听到我说话就好了,把我的胎毛剪下来一点,给大哥做成护身符,不管是什么劫数,都能保住大哥安然无恙。】 陆长松、陆长青和陆长风惊讶地盯着沈月华的肚子,又抬头看看陆长柏和沈月华。 沈月华见状便知道,儿子们也能听到女儿的心声。 她点了点头,指了一下陆长柏,示意一会儿让陆长柏给弟弟们解释。 【哇塞!二哥的红光正气照得我好舒服!不愧是武曲星转世啊!……啧啧,可惜了。】 陆长松脸上的笑容还没扬到最大,就僵住了。 啥玩意就可惜了? 咋个可惜法儿,妹妹你说清楚啊! 【二哥完美继承了娘亲的美貌和智慧,但也继承了娘亲的恋爱脑!】 陆长松一脸迷茫:啥叫恋爱脑? 沈月华一脸尴尬:说你哥哥就说你哥哥,干嘛带上我!我这不是都改过自新了嘛! 【二哥在去蜀地剿匪的时候,救了一个孤女。这孤女其实是西夏的细作,故意接近二哥,就是为了探听情报。】 嗯? 沈月华严肃地抬起头盯着二儿子。 陆长松去年去蜀地剿匪,才十四岁的小娃娃就想着要往家里捡媳妇? 其他的兄弟们也一言难尽地盯着陆长松。 陆长柏:二弟,你挺早熟啊! 陆长青:二哥,你是想超越大哥吗? 陆长风:捡也不捡个好的,二哥你这眼神儿不行啊! 【后来这女细作还跟陆展元勾搭成奸,给二哥下药。二哥因为贻误军情被军法处置,流放的路上被西夏复仇的敌军所杀,还扔去山涧喂狼,落得个尸骨无存!】 【笨哥哥!娘亲给你定的娃娃亲,那可是你的青梅竹马!她不香吗?干嘛非要学什么自由恋爱!】 【最后可倒好,自己死得惨,还连累外祖一家,真是笨死了!】 【唉,可惜我的胎毛治不了恋爱脑,娘亲啊,要不你就打他一顿吧,给孩子一个完整的童年。】 沈月华眯着眼睛露出一个微笑:我看行。 陆长松下意识想躲,但左胳膊被陆长柏抱着,右胳膊被陆长青拉着,陆长风还乖乖地递上一个衣服架子。 沈月华:真是妈妈的好大儿! 陆长松:呜呜你们几个就是这么做人家兄弟的吗? 最终,沈月华以陆长松昨晚上洗完脚没换袜子,今天身上有味道,熏到了小五为理由,敲了陆长松三下。 四兄弟陪沈月华说了一会儿话,一起用过午膳之后,沈月华午睡,四兄弟便留在碧桃院的厢房休息。 关起门来,三个弟弟才拉着陆长柏问:“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们为什么能听到小五说话?” 陆长柏神色凝重:“为了小五好,这件事必须保密!” 弟弟们赶紧点头。 陆长柏这才缓和了一些,说:“据我观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听到小五说话。木棉姑姑和春桃姑姑就听不到,祖母和姑姑也听不到。我猜,可能只有真心对小五好的人才能听到她的声音。” 陆长风缩着脖子说:“大哥,小五说的都是真的吗?听上去好可怕啊!” 陆长柏沉吟了一会儿,才沉重地点头道:“目前看来,小五说的都是真的。” 陆长柏把从小五那里听到的话简单给三个弟弟讲了一遍,三个弟弟震惊得下巴都要脱臼了。 “什么?表婶是父亲的外室?陆展元和表婶肚子里这一胎都是父亲的孩子?可是表叔还健在啊!表叔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表婶跟母亲不是年幼的时候就是手帕交吗?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是父亲强迫,还是表婶勾引?” “这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还有那个陆展元又是怎么回事?”陆长松问:“大哥,陆展元之前不是一直跟你很要好吗?他当真有偷你的文章?还……” 还绿了他们四兄弟? “是啊大哥,”陆长青道:“这一切都太玄幻了!远房亲戚怎么全都变成反派了?” “这个说来话长。” 自从小五吐槽过陆展元,陆长柏这段时间都没见过他。 有几次陆展元故意在书院堵陆长柏,也都被他悄悄绕开,避而不见。 但陆长柏去书院找老师查了陆展元的考试试卷,里面的确有抄袭他文章的痕迹。 陆展元的成绩是最近几个月才开始好起来的,而他的成绩有突飞猛进的时间,刚好能跟知雪来书房伺候的时间对得上。 一想到之前自己有多糊涂,陆长柏的心里就觉得像是压着一块石头。 “倒是你啊老二,”陆长柏把话题转到弟弟身上:“你是不是该给我们好好解释解释,那个西夏细作的事?” 第27章 你可以验证,但不能不信 陆长松的脸红了一下,把头偏过去,不敢面对兄弟们的目光,但嘴里还是替那个姑娘争辩。 “水灵只是我在山匪扫荡过的村子里救下的一个孤女,我救她的时候,她浑身都是伤,没有一块好皮。如果当天不是遇到我,她就要死了。” 陆长松的声音有几分低沉:“如果做细作是要冒着死亡的危险,那未免也太扯了!” “二哥此言差矣!”陆长青说:“细作本就是玩命的行当,如果能冒死换取你的信任,套取到沈家军的情报,便是死几个细作又如何!” 陆长松一脸震惊道:“长青,你的心怎么变得这么狠?细作也是人命!” 陆长柏见状便知道,二弟要么是不信邪,要么,就是已经陷进去了。 他抬手示意陆长风和陆长青不要再说下去。 “长松,小五都还没出生,就知道你在蜀地救了个姑娘。如果你还是怀疑小五的话,那不妨你自己去好好调查一下这个水灵姑娘的背景。 另外,我也不妨告诉你,之前小五还说过二舅舅身边的副将秦淮有问题。二舅舅查过,那个秦淮在老家忽然买了一大片田产,还买了一个大宅院。这些财产来源不明,就足以印证秦淮是有问题的。” “二弟,小五的话是一个警示。大哥劝你一句,你可以怀疑,然后去验证,但是不要完全不相信,更不要置之不理。” 陆长松没有反驳大哥的话,但心里仍然没办法接受,水灵那样水做的柔弱女子,怎么会是西夏的细作呢? 而且他十二岁就跟着舅舅上战场,对西夏人十分了解,他知道西夏人生下来就会在身上刺青。 倘若水灵的身上真有刺青,医女给她上药的时候不就发现了吗? 虽然陆长松不愿相信小五说水灵的话是真的,但对于小五说的,林仙儿要害母亲的事情,他还是很放在心上。 母亲即将临盆,陆长松这几日就打算住在碧桃院的厢房守着,不让任何人有下手的机会。 * 六月初四,常嬷嬷送来了两位乳母。 木棉检查之后微微皱眉,让两个母乳先在院子里等候,自己去给沈月华回话。 木棉悄悄跟沈月华说:“奴婢查过,这两个乳母身上有问题。不过那药粉应该是刚刚才撒上去的,倒不像是老夫人动的手脚。” 【木棉姑姑真聪明,这两位乳母的确不是老妖婆动的手脚。老妖婆再坏,她也没想过要杀了自己的孙子。】 【这药是刚才常嬷嬷把乳母都带去给林仙儿挑选的时候,林仙儿让她的婢女红莲撒上去的!】 【红莲的身上和手上都还沾着药粉,娘亲如果想抓人抓脏,现在正是机会!】 沈月华的眼神一冷:“既然如此,那就叫上咱们院子的护院过去,把乳母和红莲,都给老夫人送过去吧——哦对了,记得先请太医过来,多叫几个太医,一起看看。” 侯府的府医跟林仙儿一条舌头,沈月华是不信的。 她也不能让沈良出去,林仙儿同样可以说,是沈月华做的手脚。 只有叫了太医来,陆老夫人才会相信,这不是沈月华故意找茬。 木棉办事麻利,先把两位乳母控制住,又赶紧让冬霜拿了沈月华的牌子去请太医。 接着,她便大张旗鼓地带着人冲进杏花院,抓了红莲出来。 林仙儿吓坏了:“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木棉一脸冷漠:“府医方才在两位乳母的身上查到了些药粉,这些药粉会让乳母慢性中毒,若是将来给小主子哺乳,就连小主子都会中毒。 奴婢听说乳母进府之后,只接触过常嬷嬷和红莲,这才来抓了人去老夫人面前对峙。 倘若下手的当真是红莲,只怕她会跟小蝶一个下场!” 木棉凌厉的眼神扫向红莲,红莲吓得一抖。 她的确是想得到重用,但她不想跟小蝶同样的下场! 林仙儿赶忙开口拦着:“木棉,你太放肆了!红莲是我身边的人,你怀疑木棉,是不是想连我也都抓了? 这究竟是你的意思,还是侯夫人的意思,月娘她是不是容不得我,非得把我逼走才甘心?” “表夫人别乱编排人!”木棉冷声回答:“不光是红莲,还有带着乳母们进府的常嬷嬷,一会儿都要接受检查。表夫人如此紧张,是因为心虚吗?” 林仙儿被怼得无语,只能转过头叮嘱红莲。 “红莲,你不要怕,你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侯夫人想查,那就让她去查!咱们行得正坐得端,不怕她们查! 家里面你也不用担心,我会给你娘送个消息过去,明天就去给你弟弟把束修交了。 红莲你别怕,最多等侯夫人查清楚,你就能回来了!” 木棉都要气笑了。 这不就是红果果的在用红莲的家人要挟她,一会儿别乱说话嘛! “为了以防万一,表夫人这边的乳母最好也都交给老夫人好好审一审。” 木棉二话不说,让人把杏花院的两个乳母也带走,一起押送到寿安堂。 陆老夫人被来势汹汹的木棉吓了一跳。 可是木棉不光抓了人过来,还请了太医,太医检查过之后很确定地说:“这种毒只要碰触之后,在衣服上就会留下一种类似于栀子花的香味,在暗处还会有荧光。 现在可以确定,下毒的就是这个婢女!” 木棉一脸淡然地说道:“家丑不可外扬。我们夫人只请了太医,并没有告官。 至于这件事具体要如何处置,最终还是得看老夫人您的意思。 毕竟这表夫人可是老夫人您执意接进府里的,而下毒的人,也是表夫人身边的下人。 我们夫人说了,虽然这下毒之人是针对她,但这事怎么都轮不到她来处理,还请老夫人您公正裁决,还夫人一个公道! 我们夫人还说了,相信老夫人心中自有公断,绝不会为了一个外人,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儿媳和未见面的孙儿受辱!” 陆老夫人气得牙痒。 既然不告官,那你请什么太医啊!家里没有府医吗? 如今四个太医都还在场,你说这些话,还让我怎么粉饰太平! 第28章 这个是啥? “蠢货!” 陆老夫人来到杏花院,让阮嬷嬷和常嬷嬷关闭了院子的大门,守在外面,自己进屋指着林仙儿的鼻子痛骂。 “上次小蝶的事情就差点伤了你自己,还惹得侯府被人笑话。这才消停了几天,你又来!” 红莲虽然没有说出幕后主使,但有脑子的人都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这孩子等生下来,就找个借口送去庄子上不就得了!还至于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她下手?” 陆老夫人虽然不喜欢沈月华的这一胎,但从没想过要害死孩子。 毕竟是她的孙子,陆老夫人下不去手。 林仙儿一只手捏着帕子,一只手捂着肚子,低头呜呜哭。 “仙儿也是心疼老夫人啊!那灾星还没出生,就让老夫人梦魇,若是出生岂还了得!一针大师可是说过,那灾星会让侯府家宅不宁!” “那一针大师还说过,你肚子里的福星能克制住这个灾星呢!你好好生下你的孩子不就得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林仙儿哭诉道:“仙儿当然也想好好生下孩子,让福星庇佑侯府,保佑老夫人长命百岁。可仙儿现在还是陆继昌的妻子,这孩子最多过了满月,就得跟我回陆继昌那个寒窑过苦日子……仙儿实在于心不忍啊!” “那沈氏身后还有国公府,还有安阳***! 上次的事情已经引起了陛下的注意,你这次还敢用毒? 倘若真把她搞死了,你当这事儿能善终吗?” 陆老夫人的态度软了下来:“就算是为了侯府,也得徐徐图之!你这一胎生下来,先让沈氏认个义女,就留在侯府养着。 等过一段时间,我再以乳母照顾不周的名义,把你再接回来,不就名正言顺了!” 林仙儿还是不满:“义女又不能上族谱,这对福星未免不公。” 陆老夫人终于没了耐性,站起来硬着声音说:“那依你的意思要如何?就因为你怀了福星,我们信阳侯府就得跟国公府对上?要牺牲彦殊的前程?” 林仙儿的哭声一顿,轻咬着下唇说:“可是老夫人,这孩子毕竟是福星,您总得想想办法啊!” 陆老夫人厌恶道:“要不是你小门小户的帮衬不上彦殊,还至于我家的福星流落在外! 总之你给我安分一点,老老实实地把福星生出来。其他的事情,我会安排!” 林仙儿不敢说话,半晌才嚅嚅地问:“那……侯爷呢?侯爷什么时候回来?” 说到这个,陆老夫人心里更烦:“陛下让他每天在旗杆下罚站,要一直等到沈氏生产之后才能回家。 就算是彦殊回来,也帮不上你什么,生孩子还不是靠你自己! 从现在起,你就老老实实地待在杏花院里。杏花院的香柳和香阳都是好的,便提拔了她们两个近身伺候你!” 杏花院不过是一处空置的院子,香柳和香阳也只是二等丫鬟。 如今陆老夫人让她们近身伺候林仙儿,也是带了一丝要盯着她,不让她再轻举妄动的意思。 只是陆老夫人没想到,林仙儿在住进杏花院的第一天,就把院子里的人全都收买了。 如今香柳和香阳两个人升为一等丫鬟,更是对林仙儿感恩戴德。 林仙儿微笑着,轻轻地从手上褪下两个精致的金包银镯子,眼中闪过一丝温和。 她先拉过香柳,把一只镯子套在她的手腕上,又拉过香阳,把另一只镯子套在香阳的手腕上。 “从今往后,你们便是我身边最为亲近之人,咱们主仆三人需得相互扶持,一荣俱荣,明白吗?” 香柳和香阳对视一眼,满心欢喜地点头。 虽然心里有些嘀咕,觉得这镯子似乎显得过于纤细了些,颜色也不像是纯金的,但好歹也是值钱的东西。 于是,香柳和香阳连忙向林仙儿表态,表示愿意效忠于她。 跟着这位主子,比起看守那座空荡荡的院子显然更有前途。 虽说如今主子手头不宽裕,但谁知道未来会如何呢? 表夫人虽然名分上不够正式,但她深受老夫人喜爱,侯爷和小姐也对她偏袒有加。将来在侯府中的地位,恐怕还有变数呢! * 六月初五,国公府送来了两位乳母。 陆老夫人虽然心有不满,但昨天刚出了乳母被投毒的事情,她不满也得受着。 安宁今天非常不安,在沈月华的肚子里一直絮絮叨叨,说一些沈月华听不懂的话。 沈月华以为是昨天的毒物惊扰到了安宁,赶紧叫了沈良过来。 沈良看过之后说无碍,但随时有可能临盆。 沈月华这才松了口气,用膳的时候挑安宁喜欢的肉菜又吃了些,安宁才恢复正常。 【娘亲你放心,我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我出生的时候一定麻溜利索,绝不让娘亲遭罪!】 沈月华这才知道,小五叽哩哇啦的一上午,原来是为了让她顺产做准备。 沈月华摸着肚子慈爱地笑道:“小五真是个乖孩子,娘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小五了呢!” 陆长柏拿出一幅画递给沈月华:“母亲,我昨晚梦见小五是个妹妹,长得还怪好看的,这是我给妹妹画的画像,您看看。” “这可真是巧了!”陆长青也从袖袋里掏出一幅画递给沈月华:“母亲,我昨晚也梦见妹妹了!这是我给妹妹画的画像,您看看。” “哎呀咱们昨晚莫不是做了同一个梦?” 陆长松和陆长风也掏出自己画的画像递给沈月华看。 安宁也不由得好奇起来。 【我没有入哥哥们的梦啊!哥哥们这是太想我了吧?】 【娘亲娘亲,快把画拿起来,让我看看,在哥哥们的心目中,我长什么样子?】 沈月华也很好奇,儿子们心目中的妹妹到底是什么样的? 陆长柏的书画都是名师调教,在年轻一辈中颇有名气。 沈月华看到陆长柏的画里,女儿长得就像个年画娃娃,白白胖胖的,头上有个小揪揪,怀里居然还真的抱着一条跟比她还大的大鲤鱼! 【哈哈哈大哥画的不是我啊!我还是个小胎儿,哪里会有小揪揪呢?】 【不过大哥画得真好看,这个过年的时候贴在房间里,看着多喜气!】 陆长柏听到妹妹的夸赞,心里忍不住得意起来。 虽然他画得不像妹妹,但是妹妹说他画得好看! “这张不错,不如就贴在妹妹的房间里吧。” 沈月华笑着又拿起老二陆长松的画作。 【这?……这!……这个是啥?】 第29章 发动 不光是安宁,沈月华也是震惊连三。 其他几个兄弟凑过头看了一眼画作,陆长青的脸逐渐变得扭曲,陆长风的脸也憋得通红,只有陆长柏比较淡定,只是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噗哈哈哈哈……” 陆长风终于忍不住,发出一阵爆笑。 接着,陆长青和陆长柏也跟着笑起来。 安宁可笑不出来。 【哇咔咔气死宝宝了!二哥你不会画画就别画嘛!你这画的是个啥?添两笔胡子就是张飞,添两个枝丫就是大树!】 沈月华捂着嘴笑道:“长松,绘画方面,你还是要多练练才行啊!” 陆长松尴尬地一笑:“那要不,这画就贴妹妹房间门口……辟邪用?” 【我不要!要是被邪祟看到本宝宝被亲哥哥画成这个样子,我还要不要做人了?】 【宝宝的面子也是面子啊!】 沈月华把画还给陆长松,忍着笑摊了摊手:“只怕妹妹不喜欢,你还是自己收着吧。” 陆长青的画风有点像现代的q版漫画,画里的安宁眼睛占了脸的二分之一,穿了一身杏黄色的袄裙。手里拿着鸡毛掸子正在追一只狗,一张小嘴儿好像还有点骂骂咧咧的。 那小狗的嘴里叼了一只鸡腿,看上去像是小狗抢了安宁的鸡腿,所以小家伙才会生气。 安宁很喜欢这幅画。 【虽然三哥画得不太像我,但这个神韵绝了!神似比形似更难得,三哥画得太好了!】 【娘亲,这幅画我喜欢!】 沈月华轻轻抚摸着肚皮说:“妹妹好像在拍巴掌,说喜欢呢!这幅画贴在妹妹的小床上吧。” 最后是陆长风的画。 陆长风有点紧张。 他的书画在同窗里算不得好,生怕妹妹会不喜欢。 安宁透过沈月华的眼睛看过去,陆长风的画上,安宁坐在花丛中,手里拿着一只黄色的向日葵,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 陆长风的画稍微有一点变形,有点像几千年后的漫画。 但安宁很喜欢这种画风,更喜欢画的内容。 【向日葵好!可以赏花,还可以吃瓜子!我喜欢向日葵!】 听到妹妹说喜欢,陆长风才松了口气,小声问:“母亲,我的画可以贴在妹妹的书桌边上吗?” “当然可以,拿去吧!” 沈月华把画还给儿子们,儿子们兴冲冲地去隔壁的婴儿房张贴自己的画作。 陆长松觉得不服气,明明三弟四弟的画也是抽象的,妹妹唯独不喜欢自己的画! 他的画也要贴在妹妹的房间! 眼珠子一转,陆长松悄悄溜到婴儿房门口盯着,等兄弟们都出来了,他才翻窗进去。 过了一会儿,陆长松一脸餮足地又从窗户翻出来。 在陆长松离开之后,门廊后面冒出三个脑袋。 陆长青问:“二哥不会是进去把咱们的画撕了吧?” 陆长柏笑着摇头:“不会,但他会把自己那幅丑画也贴进去。” 陆长风立即钻进婴儿房:“我去看看,二哥把画贴哪儿了!” 三兄弟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陆长松的画,陆长柏都开始怀疑自己。 “难不成我猜错了?” 这件事就成了悬案。 直到安宁三岁了,有一天爬到床底下藏她的宝贝,才发现陆长松把那幅丑画贴在了她的床底下! 陆安宁小朋友当时有多震惊,多崩溃,咱们暂且不提。 时间转眼来到了六月初六。 缠绵了十几日的雨越下越大。原本还算晴朗的天空变得阴沉无比,让人感到压抑和不安。 五月时,雨水还只是牛毛细雨,轻盈地洒落,给大地带来一丝清新和滋润;然而到了六月,情况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雨水不再温柔,而是愈发猛烈,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淹没一般。 这场大雨持续不断地下着,就连石板路上都是积水。 如果再不停止,恐怕今年的庄稼都会受到严重影响,甚至颗粒无收。 农民们忧心忡忡,他们担心自己的辛勤付出会化为泡影,一家人的生计也将受到威胁。 面对这一局势,沈家军已经积极行动起来,与户部紧密合作,前往各地展开预防水患的工作。 他们努力修筑堤坝、疏浚河道,以确保洪水不会肆虐成灾。 而在京城内,国公府也没有闲着。 沈老夫人组织家中女眷,准备食物和衣物送往灾区,还在城郊开了两个粥棚。 户部的粥棚开在南北两个城门,国公府的粥棚就开在东西两个城门。 沈月华以女儿的名义捐赠了一批物资,这让陆老夫人十分不满。 “胡闹!一个还没出生的小娃娃,哪儿承受得起这等声望! 沈氏是陆家的媳妇,捐赠就应该以陆家的名义!” 陆老夫人又想把沈月华叫来问话,可是香阳急匆匆地跑到寿安堂。 “老夫人,表夫人要生了!” 跟香阳一同进门的还有冬霜。 “老夫人,夫人发动了!” 陆老夫人原本都站起来了,听说沈月华也发动了,她又坐了回去。 “慌什么!两个人都不是头回生产了,家里有府医,有接生嬷嬷,还能照顾不好两个产妇? 阮嬷嬷,你去杏花院看着;常嬷嬷,你去碧桃院看着。若是有事,随时来报。” 两位老嬷嬷随着香阳和冬霜离开。 过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陆老夫人就出现在杏花院里。 产房污秽,陆老夫人就坐在暖阁里等着,时不时还对林仙儿喊话。 “仙儿你放心,这一胎是个有福的,绝对不会出事的!你放心生,生下孩子,我就送你一个庄子!” 林仙儿心里一喜,觉得肚子里的疼也不算什么了,忙扯着脖子喊道:“老夫人放心,仙儿一定顺利生产……嗷——” 第30章 难产 林仙儿疼得想杀人。 之前生陆展元的时候可没有这么遭罪。 虽然生陆展元是头胎,但那会儿林仙儿可没有现在这样在侯府登堂入室的资格,吃喝都很一般,陆展元生下来也才四斤多,小猫一样的人儿。 但这一胎不一样,老夫人送的补品她可是一口都没少吃。 赵嬷嬷劝她快生产了少吃点,林仙儿还不乐意。 “不吃东西哪儿有力气生孩子!你这老狗莫不是要害我!” 赵嬷嬷从没被人这样骂过,索性也不说话了。 如今生产了,林仙儿才觉得,这硕大的婴儿生起来万分艰难。 赵嬷嬷和李嬷嬷摸着她的肚子,脸色十分难看。 “表夫人,你这胎位不正啊!” 林仙儿吓了一跳:“什么胎位不正?府医不是一直都说我好好的吗?你们两个莫不是被人收买,想要对我动手脚?” 林仙儿自己不干净,就时刻提防身边的人也不干净。 “我要见老夫人!我要找太医!” “夫人,您的品级不够,请不来太医!老夫人若是为您请太医过来,只怕侯府又要被人诟病!” 李嬷嬷懒得跟林仙儿废话,转身去暖阁回话。 “老夫人,表夫人这一胎胎位不正,孩子的屁股坐在产道。 眼下只有两个办法,要么让我们用转胎的手段把胎位强行扭转过来,要么就是让接生嬷嬷伸手进去,把孩子的屁股推回去,然后拉着脚丫子出来。” 阮嬷嬷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那不就跟兽医给牛马接生一样吗?” 李嬷嬷回答:“正是如此。现在表夫人不相信我们的判断,还请老夫人替表夫人定夺。” 陆老夫人心急之下就叫阮嬷嬷:“还不快去碧桃院,把那边的太医请过来!” 阮嬷嬷赶紧劝道:“老夫人万万不可啊!咱们侯府为了表夫人这一胎,已经被人诟病多次。 眼下这个关头,侯爷还在受罚,老夫人也要多想想侯爷啊!” 见陆老夫人乱了阵脚,阮嬷嬷继续劝道:“为今之计还是先让府医来看看。咱家府医也是有手段的,之前夫人那四胎不也都是他在照看! 倘若真如接生嬷嬷说得那般凶险,再扭转胎位也来得及!” 陆老夫人只能点头:“那就快把府医叫过来,给仙儿看看!” 府医早就收到消息,两位夫人都发动了。聪明如他,也知道自己肯定要紧着杏花院,所以老夫人一叫,府医就来了。 林仙儿见到府医,虽然有点失望,但还是松了口气。 府医算是她的自己人,府医的话,比接生嬷嬷可信。 府医看过之后也是眉头紧锁:“表夫人您这是难产啊!而且现在羊水也破了,得趁早扭转胎位,否则只怕婴儿要窒息身亡!” 林仙儿大惊,陆老夫人之所以接纳她,就是因为肚子里这个福星,可是福星现在难产了,倘若真出了什么意外,她的下半辈子怎么办? 陆彦殊已经来信承诺,趁着这次去赈灾,一定要让陆继昌有去无回。 倘若不能进侯府,自己又死了丈夫,婆家没钱,娘家又不收…… 林仙儿立即抓住赵嬷嬷的手说:“不管用什么办法,赶紧扭转胎位,务必要保证孩子顺利生产!” 赵嬷嬷点头:“表夫人放心,只是这扭转胎位的手法会有点疼,表夫人你先咬一块帕子。” 林仙儿看到那块雪白的帕子递过来,心里就明白,她是要遭大罪了。 赶紧拉住香柳的手小声叮嘱:“去,去老夫人那边,该怎么说你知道!” 香柳机灵嘴巧,点点头给了林仙儿一个“我都懂”的眼神,便去暖阁给陆老夫人添茶。 陆老夫人这会儿还在跟阮嬷嬷嘀咕:“不是说这一胎是福星吗?怎么会难产呢?难不成是福星被灾星压住,不愿意来侯府了?” 说完还恨恨地看了一眼碧桃院的方向:“早知道就应该趁着沈氏还没发动,就送去庄子上!” 香柳给陆老夫人换了一盏热茶,小声安慰道:“奴婢听老人儿说过:坐生娘娘立生官,看来表夫人这一胎是大吉,以后是要当娘娘的命呢!” 阮嬷嬷唇角勾起一抹讥讽,她才不信这些呢! 要是这么说,那些难产的都是当官做娘娘的命,可为什么难产儿动辄一尸两命呢? 是他们不愿意当官做娘娘吗? 但是为了安抚陆老夫人,阮嬷嬷还是顺着香柳的话劝道:“是啊老夫人,这孩子日后一定是有大福气的! 不过奴婢听说,这人呐,生下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大福之人,一定要在某个年纪受些苦难,才会在日后享福。 就比如老夫人您,中年守寡,到了晚年,这不就迎来福星降世了嘛! 这孩子肯定也是要在出生的时候稍微受一点磨难,等生出来之后,就一帆风顺了。” 香柳跟阮嬷嬷你一言我一语地劝着。明明都是胡说八道,但陆老夫人却信了。 “坐生娘娘立生官,这孩子以后肯定是要当娘娘的人!……可惜太子今年都十二岁了……不过也无妨,先帝比太后大了十岁呢,还不是让太后一生备受荣宠!……我的孙女也不会差!” 文华殿里,正在读书的太子萧瑾睿不停地打喷嚏。 小太监赶忙给太子殿下加了一件披风,又递上来一碗姜枣茶。 萧瑾睿喝了一口热乎乎的茶,对小太监说:“可能是风太大了,窗子都关了吧。” 小太监看了一眼关得严严实实的窗子,只能应声去把门也关了。 * 碧桃院里。 木棉和春桃一左一右扶着沈月华在产房里慢慢溜达。 沈月华只是肚子有点疼,而且安宁叫了一声【我好像要出来了】然后就没了声音。 但是沈良过来看过,说离正式发动应该还有一段时间,让她先喝点人参鸡汤和热牛乳,再走动走动,一会儿生产也会顺畅一些。 已经生过四个孩子,沈月华其实并不害怕,她只是担忧女儿忽然没了声音。 才想着,安宁的声音再次传来。 【哈哈哈太搞笑了!那个林仙儿想害我的宝贝娘亲,结果被反噬,现在嬷嬷扭转胎位不成,只能用给牲口接生的方法给她接生。】 【这可真是太贴切了!她本就恶毒得不如个畜生!给牲口接生的手段才最适合她!】 沈月华听到女儿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紧接着肚子就是一疼。 第31章 出生 【娘亲别怕,生产之前的阵痛是无法避免的,不过一会儿生产的时候,我保证不让娘亲遭罪!】 沈月华摸着肚子轻声说:“娘亲不怕,娘亲现在高兴,终于能看到我的小五了!娘亲心里喜欢还来不及呢!” 陆老夫人不顾及自己,偷偷去看林仙儿的行为虽然让沈月华生气。 但已经有了前几个月的铺垫,沈月华很快就平静下来。 暖阁里有四个儿子守着,国公府还有娘家人真心企盼,这就够了。 至于墙角站着的孙嬷嬷和刘嬷嬷…… 沈月华的眼神一冷。 她只是心肠柔软,却并不是下不去手的人。 倘若这二人今日真要做什么,那今天的太阳,就是她们看到的最后一次日出了! 分娩之前的阵痛有人要持续几个时辰,有人要持续几天。 沈月华现在都还只是一个时辰里疼三五次,离出生还早。 “再拿一碗参汤吧,我怕待会儿没力气了。” 【来不及了娘亲,快上产床!】 沈月华面色一变,赶忙反手拉住木棉:“我感觉不对,快扶我上产床!” 木棉和春桃赶忙扶着沈月华要上产床,半路上就被孙嬷嬷和刘嬷嬷拦住。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二位姑姑让开,才是对侯夫人真的好!” 木棉和春桃虽然不放心两个接生嬷嬷,但想到沈月华的叮嘱,也只能先把人交给她们。 春桃在产房里盯着,木棉很快转身出去,不多时,身后又带了四个嬷嬷进来。 孙嬷嬷脸色一变,怒道:“木棉姑姑真是胡闹!夫人生孩子,房间里需要干净通风,你找这么多人进来,夫人一会儿若是难产……” “那就一定是你做的手脚!” 为首的紫衫老嬷嬷一脸严肃道:“老身是宫里派来的接生嬷嬷,今日就在这里盯着你们给侯夫人接生。 倘若侯夫人和小主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也别想好过!” 孙嬷嬷吓了一跳,没想到宫里居然会派人来监管她们接生,但还是硬着脖子说:“嬷嬷此言差矣!你在宫里接生应该知道,女人生孩子本就是九死一生闯鬼门关,能不能顺产谁又说得准! 宫里不是也有难产的吗?难道每次娘娘主子们难产,就得杀两个接生嬷嬷祭天?” 紫衫老嬷嬷冷笑道:“娘娘主子难产,陛下当然不会打杀接生嬷嬷。可倘若接生嬷嬷有了不该有的心思,接了不该接的银子,陛下也有的是雷霆的手段!” 身后的三位嬷嬷也接话道:“老身记得先帝的时候,有个受宠的贵嫔娘娘生产,被另一个妃子收买了接生嬷嬷。 接生嬷嬷应推着小主子的头不让孩子生出来,活生生把孩子憋死在产道里。 后来先帝把这个接生嬷嬷判了抄家凌迟的刑罚,那贵嫔娘娘的家人还亲自去看着行刑。 觉得人要不行了就赶紧让刽子手灌一碗参汤进去,硬生生让她全家都受了三千六百刀!” “还有太祖皇帝的时候,有个小宝林生产,跟她住同一个宫的主子娘娘动了去母留子的心思,就让接生嬷嬷做手脚。 最后事情败露了,那个主子娘娘被打入冷宫,接生嬷嬷被做成了人彘,扔进化粪池里哀嚎了三个多月才断气。” “还有……” “咕咚!” 刘嬷嬷已经下晕过去。 四位老嬷嬷低头看着口吐白沫的刘嬷嬷,面无表情地冷声道:“哎呀,怎么晕倒了?这可真是糟糕,那咱们把人扔出去吧!” 四个人提溜着刘嬷嬷的四肢,把人抬出产房。 如今产房里只剩下孙嬷嬷和春桃、木棉,还有床上已经开始疼出冷汗的沈月华。 春桃和木棉上前一步,对孙嬷嬷露出森森白牙冷笑着说:“孙嬷嬷,如今只剩下你一个接生嬷嬷,你可要好好看顾着夫人这一胎啊!” 孙嬷嬷颤抖着双手,眼一闭,牙一咬,才要动手段。 “你想干什么?” 紫衫嬷嬷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回到产房里,声音骤然在孙嬷嬷耳畔响起,吓得孙嬷嬷三魂丢了七魄。 “我没有想害小主子!我只是给夫人接生!” a计划不成,孙嬷嬷只能指望一会儿有机会执行b计划。 沈月华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后腰一用劲儿,安宁就顺着温暖的水流滑出了母体。 就在安宁降生的那一刻,,缠绵了半个多月的倾盆大雨竟然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天空中的乌云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迅速驱散,露出了湛蓝如宝石般的天空。 而在这片湛蓝之中,还有一道奇异的景象正在上演:碧桃院的上空不知何时浮现出了一片绚丽夺目的红霞! 那红霞犹如一层金色的纱帐,笼罩着整个院子。红霞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仿佛是上天为这个新生命降临而特意准备的礼物。 守在门外的四兄弟在抬头感叹的同时,又吸了吸鼻子。 “大哥,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儿?” “好像是从产房里传出来的?” “妹妹果然是福星转世,才一降生,就天降异象!” 院子里的小丫鬟也发出惊呼声:“咱们院子里的石榴树怎么这就结果子了?还这么快就熟了?” “哎呀这葡萄也熟了!” “苹果也熟了!” “可这都不是一个季节的水果啊!怎么今日全都一下子开花结果成熟了?” “还有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好像变得更精神,更茂盛了?” 陆长柏赶忙指挥下人:“这些果子是吉兆,先摘下来,每样挑好的果子送进宫两筐,再给国公府那边送一筐,顺便把母亲顺利生产的好消息告诉外祖母。” 没人惦记寿安堂那边。 大少爷不提,其他几位小少爷也不提,下面的下人更加不会提。 站在院子外面的常嬷嬷觉得自己格外多余,只能讪讪地扭身离开,去给陆老夫人报喜。 * 杏花院那边,陆老夫人也注意到了外面的异象,忍不住走出来,盯着碧桃院上空的那多金色的红霞看。 忽然,身后传出一声响亮的哭声。 香柳出来报喜:“给老夫人贺喜,表夫人生了个白胖白胖的女孩儿!” 阮嬷嬷也跟着恭喜:“恭喜老夫人,福星终于顺利降生了!” 陆老夫人盯着天上那朵红霞喃喃道:“可是……不对啊!那红霞不是应该出现在杏花院吗?难不成……老天爷打偏了?” 第32章 娘亲九敏啊! 陆老夫人特地走出杏花院,观察着两边的院子。 那团金色的红霞始终笼罩在碧桃院的上空,杏花院这边干干净净。 陆老夫人心中生疑,但接生嬷嬷很快把孩子洗干净抱出来。 老夫人一看到白胖白胖的大孙女,心里那点疑惑又散开了。 没啥奇怪的,两个院子这么近,一定是老天爷降下祥瑞之兆的时候,打偏了! * 安宁开心地想叫娘,但一开口却是“嗷嗷”的哭声。 【娘亲!我要看看娘亲!让我看看我的娘亲!】 孙嬷嬷立即剪了脐带,拿来早就准备好的襁褓,把安宁裹起来说:“奴婢带小主子去隔壁洗洗干净再给夫人看。” 【唔唔这老妖婆是想趁着给我洗澡把我溺死!娘亲九敏啊!】 孙嬷嬷把脐带剪得乱七八糟,也不给沈月华收拾。 四位宫里来的接生嬷嬷赶紧顾着沈月华,一时间好像真的没人管孙嬷嬷了。 孙嬷嬷心下一喜,赶紧抱着安宁去隔壁,这里早早就准备好了热水和洗浴的木盆毛巾。 “小主子你别见怪,要怪就怪收买我的人!冤有头债有主,你想报仇就找她去,千万千万别找我!” 孙嬷嬷颤抖着把安宁从襁褓里抱出来,哆哆嗦嗦就把孩子大头冲下扔进水里。 房间的角落里、橱柜里,忽然钻出七八个武婢,眼疾手快把安宁从水里捞出来,又迅速控制住孙嬷嬷。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孙嬷嬷甚至连眨眼都来不及,就被五花大绑抓了起来。 紫衫嬷嬷掀起门帘走进来,接过安宁,熟练地把她嘴里的粘液掏出来,又小心翼翼地给她清洗口鼻。 【呼——可吓死宝宝了!要不是我早就知道娘亲的安排,刚才肯定要吓尿了!】 沈月华生这一胎没遭罪,现在面色红润,看上去反而更加好看了。 紫衫嬷嬷笑着说:“奴婢们接生了那么多的娘娘主子,像夫人这般顺利的,还是头一遭! 夫人快瞧瞧,小主子长得多好看啊!” 【嬷嬷你真好!快把我抱过去,我要看我娘!】 沈月华小心翼翼地接过女儿。 就见这小娃娃红彤彤的一团,眉目秀丽,一双大眼亮晶晶的盯着自己,像是装着星辰大海。眉心的一颗红痣更衬托得小奶娃如同天上的仙童一般。 安宁盯着沈月华也忍不住连连赞叹。 【我娘长得可真好看啊!皮肤白里透红,晶莹剔透,犹如羊脂白玉一般,又像刚剥开的煮鸡蛋,吹弹可破。这样的好肌肤,就连十几岁的小姑娘怕是都要羡慕吧?】 【娘亲的眉毛弯弯的,眼睛大大的,嘴角翘翘的,就连鼻孔都是心形的!】 【哇哦,娘亲真是个绝世大美女!难怪会生出我这么好看的绝世小美女!】 青衫嬷嬷在一旁小声说:“刚出生的小孩子如果是红润的,以后就会变得白白净净,反而是太白的孩子可能会有问题,这个,夫人不必担心。” 沈月华生前面四个也是红彤彤的,自然知道青衫嬷嬷不是哄自己,便笑着谢过四位接生嬷嬷,又让春桃拿来四个沉甸甸的荷包赏给四位嬷嬷。 四位嬷嬷谢过沈月华之后,黄杉嬷嬷大着胆子跟沈月华讨喜。 “奴婢见小主子诞生的时候,院子里有异象。奴婢斗胆,想跟夫人讨一颗石榴,给我家女儿。” 蓝杉嬷嬷也说:“奴婢也想讨一颗,给我家儿媳。我那儿媳进门七八年都没动静,希望能沾沾小主子的喜气,给我家也招来个孩子。” 沈月华自然答应,让春桃把每样水果都摘了一些送给四位嬷嬷。 “碧桃院的所有人,每个人赏三个月的月钱,这些水果也给大家分一分,人人有份!” 碧桃院全院上下喜气洋洋。 春桃小声问:“夫人,那孙嬷嬷和刘嬷嬷要如何处置?” 沈月华淡淡道:“我只是个深宅妇人,哪儿能随意处置她们!她们的卖身契又不在我手里,若是有个好歹,咱们还要摊官司。送去大理寺吧!” 四个哥哥急着要进来看妹妹,被木棉拦在门外,洗了手换过衣服才准进门。 “少爷们刚才在院子里看花,身上难免沾染花粉,若是带进去给小姐,怕是要起疹子了。” “还是木棉姑姑想得周到。” 四个人在碧桃院住了一段时日了,这边都放着衣服,赶紧换干净了才进来看妹妹。 “母亲辛苦了!” 四个人进门还不忘给沈月华先行礼。 沈月华笑着让他们起来,便把女儿递过去给他们看。 陆长柏盯着安宁赞许道:“妹妹果然天姿!我的画不及妹妹的万分之一!” 陆长松也感叹说:“妹妹长得真好看!长青和长风两个臭小子生出来的时候可没这么漂亮!” 陆长青和陆长风也觉得妹妹好看,但又不满二哥说自己不好看,毕竟他们现在长得也都变好看了。 “二哥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你生下来的时候肯定也是个黑蛋蛋,不好看!” 【嘻嘻,我的哥哥们长得都好看!】 【我喜欢我的哥哥们!】 四兄弟围着妹妹看了一会儿,木棉就把孩子抱开。 “小姐刚出生,需要空气畅通,少爷们喜欢妹妹,可以明日再来看,或者站得远一点儿。” 春桃也劝道:“夫人才刚生产,身体还虚弱,少爷们不如也去休息一下,晚一点再来陪夫人说话吧。” 陆长柏赶紧带着弟弟们出去。 沈月华其实没遭什么罪,但这会儿还是有点累,让春桃用热水给擦了身,换了衣服,才要睡下,就又听到安宁的声音。 【唔唔好羞耻啊!我不要乳母!我要娘亲!】 沈月华看了一眼通往婴儿房的门帘,对春桃说:“去把小姐抱过来,我亲自喂养吧。” 春桃吃了一惊,大户人家哪有主母自己奶孩子的! 但隔壁的小姐哭得凄厉,春桃心想夫人这一胎怀得艰难,既然想要自己喂养,那也没什么。 便去把孩子抱过来,轻柔地递给沈月华。 沈月华解开衣襟,安宁闻到奶香,一口咬了上去,餮足地吸吮起来。 “夫人,老夫人让老奴给您传个话。” 第33章 我要和离! 常嬷嬷去给陆老夫人报喜的时候,顺便把碧桃院的异象,还有那阵子奇异的芬芳也描述了一遍。 陆老夫人这会儿正抱着林仙儿的孩子,对于沈月华也生了个女儿,并没有多大的惊喜。 倒是对于碧桃院的异象,觉得有些奇怪。 一针大师明明说的是林仙儿这一胎是福星转世,可是为什么这些异象全都降临到碧桃院? 难不成是那灾星的法力太强,压制了福星? 又听说陆长柏安排人把这些果子送去给宫里,还送去了国公府,忍不住又是一阵抱怨。 “沈氏是怎么教育的孩子,这种事难道不是应该先拿来孝敬祖母,然后才是外祖母吗?” “出身高贵又有什么用,教出的孩子一个个的没教养!” “哼!他不送,我还不稀罕呢!一会儿长柏要是送果子过来,就把果子都扔了,喂猪!” 隔壁的林仙儿也听得真切,她心里的嫉妒之火都要把自己融化了。 明明自己怀的才是福星,为什么这些异象全都发生在那个灾星的院子里! 林仙儿忽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她和沈月华其实是同时有孕,只不过她的妊娠反应更重一些,所以才在有孕一个多月的时候就看出来了,而沈月华到了三个月才发现有孕。 难道说……? 林仙儿赶忙摇头,把脑子里这些可怕的猜测挥走。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她的孩子才是福星! 即便沈月华的孩子有异象,也不代表这孩子就能平安长大! 眼珠一转,林仙儿又有了一个想法。 “老夫人,仙儿有几句话想跟您说……” * 没多一会儿,常嬷嬷就又被指派去碧桃院传话。 常嬷嬷心里苦成黄连汤了。 为什么每次来碧桃院传话的都是她啊!传的还都是这些不招待见的话。 长此以往,谁知道夫人会不会迁怒于知雪! 可是老夫人的命令又不得不执行,常嬷嬷只能在路上不断调整自己的表情,等她走到碧桃院门口的时候,脸上已经挂上自以为最谦卑的微笑。 “夫人,老夫人让老奴给您传个话:老夫人说,您和表夫人是闺中密友,如今又和表夫人同日生女,这是缘分。 那不如,就让您把表夫人的女儿认作义女,以后全都放在侯府教养,两个女孩儿在一起也有个伴儿。” 【呸呸呸!不要脸!偷龙转凤不成,又想着要来认干亲,这个林仙儿还真是属癞蛤蟆的!】 【娘亲,不要理她!】 安宁气得手舞足蹈,小嘴儿却一刻不停地继续吸吮奶汁。 沈月华眼眸微垂,柔声道:“我已经有了四儿一女,现在儿女双全,而且我的女儿也健康漂亮,何必还要认别人的女儿做义女? 再说这是继昌表哥的老来女,要不要认侯府做干亲,难道都不问问继昌表哥的意思吗? 知道的说老夫人博爱,不知道的还以为侯府仗势欺人,抢人家的骨肉呢!” 常嬷嬷有自己的私心,自然也不会多劝,嗯啊了几句就回杏花院回话。 【哼!老妖婆偏心眼!冒雨都要去杏花院,如今雨停了却不来碧桃院看看我的好娘亲!】 【不来更好!我们关起门来安安静静过小日子,才不要理会你们呢!】 安宁含着奶汁睡着了。 沈月华轻手轻脚地把安宁交给春桃,小声叮嘱:“小小姐那边让冬霜盯住了,让护卫们也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几位少爷那边……也让他们先回自己的院子去吧!” 想到后面还要面对的腌臜事,沈月华不想让这些事烦扰到孩子们。 “就说我产后虚弱,需要休息,他们想看妹妹,每天白天来一次就好了。” 四兄弟虽然很想一直陪着母亲和妹妹,但母亲说要休息,他们便乖乖回去,不敢打扰。 “还有一件事……”春桃有点惊喜,又有点为难地说:“小小姐一出生,咱们院子里的果树就全都开花结果瞬间成熟了。可这果子摘了许多,还是不停地在生长。 现在宫里已经送去了两筐,国公府那边也送去了一筐,还有给咱们院子里的下人们分吃了一筐,可还是有许多果子……这个可怎么办?” 沈月华想了一下,说:“这次赈灾,除了陛下的拨款,国公府自己也出了不少银子。 这些果子自带祥瑞,不如就都送去国公府,让母亲以国公府的名义,拿去赈灾吧。” 布置完这些,沈月华也累了,便合眼睡了一觉,再醒过来已经是申时。 木棉扶着沈月华慢慢坐起来,春桃拿来热水让她漱口净面。 待沈月华喝了一碗人参鸡粥之后,春桃才小声说:“一个时辰之前,侯爷回府了。” 虽然已经知道这位侯爷是个虚伪的,但春桃的眼睛还是忍不住红了,恨恨道:“侯爷一回府就钻进杏花院,老夫人和姑小姐也在杏花院那边,他们倒像是亲亲热热的一家人!” 沈月华淡淡道:“那孩子是侯爷的骨肉,他们当然是亲亲热热的一家人。” “什么?”春桃和木棉二脸震惊。 她们之前只敢猜测侯爷和表夫人有染,可没敢想,表夫人居然会偷偷给侯爷生孩子! 陆继昌还活着呢! 他们怎么敢! 沈月华依然很淡定:“这件事你们知道就好,以后该怎么做,你们自己心里要有数。 在侯府里,咱们该防备的要防备,该警惕的要警惕。不过你们放心,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我会想办法带着孩子,离开这个腌臜地方。” 春桃和木棉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睛里的震惊。 木棉小声问:“夫人是想和离吗?” 沈月华轻轻点了点头:“当初求娶我的时候,陆彦殊说过今生今世都不会纳妾,可是他的私生子陆展元和长柏同龄,甚至比长柏还大了两个月,这让我情何以堪! 君既无情我便休!我为侯府奉献了十八年,侯府背叛我十八年,待我出了这口恶气,便带着孩子们跟他和离!” 春桃和木棉当然支持自家夫人和离,可她们担忧的是几位少爷。 “可是夫人,大燕朝有和离的,也有再嫁的,但唯独没有带着孩子和离的啊!” “有难度,并不表示做不到……” 沈月华还没说完,外面的小丫鬟通传:“夫人,侯爷来了。” 第34章 莫挨老子 “夫人,我回来了。” 陆彦殊大步走进来,身上依然穿着官服,好像刚从城北大营回来的样子。 陆彦殊进门就奔着沈月华过来,被木棉拦住。 “侯爷,您一路风尘仆仆,还是先净手,换身衣服再跟夫人说话吧。” 陆彦殊的眼睛里划过一丝不满。 沈氏就是穷讲究,林仙儿就没这么多事儿! 但这就是碧桃院的规矩,之前生四个儿子的时候也是一样。 而且沈氏向来都不喜欢把外面的尘土带进内室,陆彦殊只能洗手换衣服。 木棉趁机把他的香囊偷偷换了瓤子。 陆彦殊换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衫,一脸深情地坐在床边,拉着沈月华的手咔咔放电。 “夫人,你辛苦了!” 沈月华强忍着心里的恶心,垂下眼眸,掩饰住眼睛里的厌恶。 “侯爷一路奔波,不是更加辛苦!” 说着,沈月华把手从陆彦殊的手里抽出来,示意春桃倒茶,然后亲手把茶杯递给陆彦殊。 “侯爷一路奔波,先喝杯茶润润喉吧。” 你的脏手乖乖抱着茶杯,莫挨老子! 陆彦殊刚才在杏花院吃饱喝足,这会儿只象征性地喝一口,便问:“女儿呢?让我看看长得像夫人还是像我。” 沈月华让木棉把孩子抱过来。 安宁从陆彦殊进门就醒了,一直竖着小耳朵在听渣爹和娘亲说话。 【本宝宝长得当然像娘亲一眼国色天香!】 【渣爹!我可跟你说,看就看,别用你刚抱过私生女的手来抱我!本宝宝很金贵的!】 沈月华听到女儿的声音,还时刻准备着如果陆彦殊要抱孩子,她就拦一下。 谁知陆彦殊压根就没伸手接,就这么探头看了一眼,皱着眉说:“怎么红彤彤的,又瘦又小像只猫儿!” 【猫儿怎么了?猫猫多可爱!吸猫有益身体健康!】 沈月华不满地垂眸:“接生嬷嬷看过,这孩子有五斤八两,不算小了。 而且接生嬷嬷也说了,刚生下来皮肤发红的孩子,以后才会变得白净。 就像儿子们刚出生的时候一样,侯爷忘了吗?” 陆彦殊:我还真就忘了。 主要是刚才在杏花院里刚抱过另一个女儿,那个女儿白白胖胖,足有九斤重! 怎么看都比眼前这个红皮小猫有福气! 虽然沈月华的女儿的眉眼更清秀漂亮,但陆彦殊还是觉得,林仙儿的女儿才是不一样的,值得珍重的。 他在回京的路上就听说了,仙儿的女儿刚刚降生,眼看着要成灾的大雨就停了,侯府的上空还飘着金色的红霞。 这不正应了一针大师的话,林仙儿生的孩子是福星嘛! 回府之后,陆彦殊问过陆老夫人,陆老夫人说话模棱两可,所以陆彦殊压根就没往碧桃院这边琢磨。 沈月华虽然心里反感陆彦殊,但该走的流程还得走。 “侯爷,给女儿起个名字吧。” 沈月华知道,为了女儿的名字,陆彦殊早就翻遍四书五经,在书房里写了满满三张纸。 有几个名字沈月华还挺喜欢。 苏浅,枝叶扶苏,浅笑安然。 茉舒,颜如茉莉,灿若舒锦。 知意,知书达理,才貌双绝。 文黛,文华辞采,才华横溢。 …… 陆彦殊起了几十个名字,最满意的应该是“琪瑶”,琪花瑶草,珍贵高雅。他在这个名字下面画了三道很粗的横线。 陆彦殊又看了一眼安安静静瞪着大眼睛盯着自己看的女儿,对沈月华说:“我看她安静乖巧,倒是蛮懂事的,不如就叫安宁吧。” 虽然料到“琪瑶”这个名字可能给了私生女,但沈月华的心里还是腾腾蹿火。 陆彦殊翻遍四书五经起了几十个名字,却不肯舍得给她的女儿一个? 难道剩下的名字,还等着林仙儿继续给他生崽,以后再用吗? 沈月华的唇角勾起一抹讥讽。 当年给长子起名的时候,陆彦殊就很随意,说了句“松柏长青”,就定了长子的名字,甚至连带着后面两个儿子的名字也都从这里摘字。 到了小儿子就更是随意,那天风大,所以就叫陆长风! 可是陆展元的名字呢?大展宏图,前途光明,想必也是他翻阅典籍之后才想到的吧? “我倒是觉得……” 【安宁好啊!娘亲别气,我喜欢安宁,而且我本来就叫安宁啊!】 沈月华心里的怒火渐渐平息,声音也柔和下来。 “妾身觉得,侯爷这名字起得好,平安康宁,正是父母对子女一生最大的企盼。” 陆彦殊满意地点了点头,沈氏就是这样,很好糊弄,对这种女人也不必用什么心思,她自然会把一颗心全都掏给你。 还有她的嫁妆,也全都掏给你。 “侯爷许久没有回来了,还是去多陪陪母亲吧,这几个月妾身一直在闭门思过,如今侯爷回来了,刚好,替妾身哄哄老夫人。” “不急,我刚回府的时候先去给母亲请过安的。” 陆彦殊还没达到目的,哪儿能就这么走了。 “夫人,咱们一家人哪儿有隔夜仇,你闭门思过的事情母亲也跟我说了。其实母亲原本就没有埋怨你的意思,是你多心了。” 【吼吼~套路来啦!娘亲可千万别又被渣爹给忽悠瘸了!渣男示好,非奸即盗!】 果然,接下来陆彦殊就说:“继昌表哥自幼跟我一同读书习武,我们俩虽然不是亲兄弟,但感情胜似亲兄弟。” 【所以你就是这么对你的亲兄弟的?在兄弟大婚之前,先帮他尝尝新娘的味道,在大婚之后,那绿帽子跟不要钱似的一顶一顶地往你兄弟头上扣?】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瞒着……” 陆彦殊沉重地叹了口气说:“继昌表哥他……殉职了。” 【啊呸呸呸!什么殉职了,分明是你想要霸占林仙儿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所以下毒手把人家害死了!】 沈月华的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个震惊的表情:“怎么会这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十天前,继昌表哥随着队伍去京郊赈灾,没想到……唉!” 沈月华也跟着叹了口气。 陆彦殊又要来拉沈月华的手,沈月华赶紧装作腰疼的样子,双手放在身后轻轻抚摸。 “夫人,琪瑶是表哥的遗腹子,可是表嫂一个人带着孩子艰难。不如你就把琪瑶认作义女,带在身边一起抚养吧!” 第35章 给女儿起个名字吧 “琪瑶……”沈月华从牙缝里咬出这两个字:“这是仙儿给孩子起的名字吗?” 陆彦殊面不改色胡说八道:“啊,不是,这是继昌表哥给孩子起的名字,他在军营的时候跟我说过。” 沈月华垂眸一笑:“名字倒是个好名字,可惜这孩子不祥啊!” 陆彦殊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的琪瑶可是一针大师都说过的福星转世,一生下来就白白胖胖,怎么会不祥! “夫人这是哪儿的话!她一个刚出生的奶娃娃,怎么会不祥?” 沈月华扫了陆彦殊一眼,柔声道:“侯爷急什么?妾身说的是继昌表哥的孩子,又不是你的孩子,你怎么像是自己的孩子挨骂了似的? 去年李尚书的孙子跟长风吵架,当着侯爷的面骂长风有爹生没爹教,也不见侯爷这么生气啊!” 陆彦殊赶紧管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淡淡道:“小孩子吵架当不得真,我怎么会跟小孩子计较!” 【笑死!你分明是看人家李尚书身居要职,不敢得罪人,所以才不敢出面护着自己的儿子!】 沈月华心中冷哼。 “仙儿和我虽然是闺中好友,但有些话,我还是要提醒一下侯爷。 妾身这几个月虽然闭门不出,但也时刻关切着母亲的身体。妾身听说母亲自从把仙儿接来侯府待产,就多了个梦魇的毛病,这难道不是在警示侯爷,那个孩子跟母亲相克! 更何况仙儿这一胎还没出生,就克死了亲爹,这孩子分明就是个不祥之人。 若是当真接进侯府,说不定还会克得老夫人再次生病,克得家宅不宁! 侯爷当真是为了继昌表哥的孩子,连母亲的身体都不顾了吗?” 陆彦殊心里那叫一个气啊! 琪瑶的亲爹还站在这里呢!她是福星,怎么会克得家宅不宁! 倒是这个红皮猫,才一出生,就让沈氏的脾气变得如此古怪。以前对陆彦殊百依百顺的人,现在说一句有一百句顶回来! “继昌表哥与我情同手足,如今他的妻儿无依无靠,咱们侯府帮衬一把也是应该的。 一笔写不出两个陆字,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夫人……” “侯爷若是想帮衬继昌表哥,可以每个月把你月俸的一半给她们母女送过去。 侯爷是侯府的掌家人,银子都是侯爷赚来的,只要不影响侯府的日常开销,想必母亲也不会阻拦。” 一说到这个,陆彦殊就更气了。 他不想要月俸吗? 他的月俸被皇帝给扣光了啊! 原本对自己受罚的事,陆彦殊心里就充满怨气,觉得仁宗皇帝让他罚站念男德,就是在讥讽他靠着妻族才能往上爬,提醒他虽然不是赘婿,但实质上也都差不多。 还有侯府的日常开销问题,陆彦殊以前都没操心过。这次才一回府,陆老夫人就跟他抱怨。 说沈月华自己关起门来过小日子,根本不管这一大家子。 明明手里握着那么多的田庄铺子,却一文钱都不肯往外掏,可她自己每天却要进补几百两的药膳! 还有陆梓莹去跟沈月华要钱,反被沈家人堵在门口侮辱的事,陆老夫人全都添油加醋地跟他说了一遍。 一想到妹妹羞得几个月都没出门,陆彦殊的心里就更气。 “哦对了,有些事侯爷怕是还不知道吧?” 沈月华淡淡开口说:“林仙儿身边的两个丫鬟,在咱们侯府里不干不净的下毒手,妄图害死我和仙儿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被母亲打杀了。 还有母亲送过来的接生嬷嬷,想要对安宁下毒手,如今已经被我送去大理寺了。” “什么?” 陆彦殊震惊地蹦起来。 沈月华还以为他要紧张一下自己了,没想到陆彦殊一开口仍然是埋怨。 “夫人这事办得太草率了!自家门里的事情,关起门来处理就好了,何必惊动大理寺!” 【哼,渣爹这是怕家丑外扬丢了脸面,自己的脸面比女儿的命还重要?】 沈月华的声音比心还冷:“侯爷此言差矣!先不说接生嬷嬷不是卖身奴,咱们侯府根本无权审问。 且说这蹊跷的事情接二连三,就连乳母和接生嬷嬷都被人动了手脚,侯爷难道不该反思,是谁要下手害咱们侯府? 这件事妾身自认没本事审得出来,又不敢劳烦母亲,自然只能交给大理寺处理!” “你审不出来,不是还有我吗?” “好啊,那就请侯爷给妾身一个交代,为什么总是有人要害我和安宁?为什么仙儿的奴婢每次动手都要在侯府? 这些事侯爷慢慢查,查到的结果可千万别瞒着!” 两个人不欢而散,陆彦殊怒气冲冲回到松涛院,拿知雪泻火。 松涛院里喊了一晚上的“不要!”“停!” 倒是不知道这声音杏花院里听到了没? * 沈月华生产,侯府降临祥瑞的事情,自然瞒不过皇宫里的几位。 仁宗皇帝看着这些不应该在这个季节成熟的水果,轻轻笑了一下,吩咐贴身太监:“李有德,把这些水果分一分,给太后和皇后各送一篮。 太子和安阳***分得两个石榴,两只苹果,两串葡萄,其他皇子公主和嫔妃分一只苹果,一个石榴,一串葡萄。” 仁宗皇帝的后宫没几个妃子,两筐水果分下来,他自己还剩下一大篮。 “去慈宁宫坐坐。” 太后是仁宗皇帝的亲妈,母子俩无话不谈。 对于信阳侯府的祥瑞,太后和仁宗皇帝的看法一致。 “之前哀家请一针大师进宫礼佛的时候,就听一针大师提起过,信阳侯的女儿是福星转世,会保佑大燕繁荣昌盛。不过信阳侯一家……” 太后轻轻叹了口气,微微摇头。 仁宗皇帝也跟着摇头。 “那个陆彦殊文不成武不就,若不是娶了沈家唯一的女儿,朕又怎么会让他袭爵!” 第36章 是个灾星 当年老侯爷死了之后,仁宗皇帝就一直压着陆彦殊袭爵的折子不批,若不是为了沈月华以后的日子好过,陆彦殊根本不可能继承爵位! 仁宗皇帝最讨厌陆彦殊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所以这么多年里,即使沈国公多次暗示,仁宗皇帝也一直压制着不让陆彦殊升官。 升了官,发了财,那接下来不就得死老婆了! 陆彦殊背地里跟林仙儿勾搭的事情,仁宗皇帝以前是不知道。 但侯府这次对林仙儿的态度引起了他的怀疑。粘杆处查了两天,便把这两个人的奸情查得清清楚楚。 仁宗皇帝特地把沈国公叫进宫来,把证据摆在他面前。 没想到人家沈国公也在查陆彦殊,谢主隆恩之后,又把沈月华自己的想法转述了一下。 不过对于小五的心声,沈国公还是聪明地只字未提。 仁宗皇帝原本想下旨让他们和离,可是陆彦殊在外人面前一直是深情专一的人设,若是他轻易插手,反而落得骂名,还让陆彦殊得了同情。 “现在就看月华表妹了,就算咱们想帮衬,也得她自己支棱起来。” 仁宗皇帝来的时候还带着一串葡萄,这是太后最喜欢吃的水果。 他亲手给葡萄剥皮去籽,放在小银碗里,侍奉太后品尝。 太后娘娘吃了一颗葡萄,美得眼睛都眯起来。 “这葡萄当真鲜美!比以往吃过的葡萄都要清甜!陛下也尝尝。” 仁宗皇帝也捏了一颗葡萄吃,一入口就觉得一股清甜的暖流从喉咙流进身体,让他分外舒爽。 “好吃!李有德,把剩下的葡萄全都给太后送过来!” 太后娘娘和仁宗皇帝一边吃水果一边聊天。 “既然月华有自己的想法,那咱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几个孩子低调一些,免得日后和离的时候,陆家人拿孩子拿捏沈家。” “朕也是这么想的。而且这孩子才刚出生,以后如何,也得看看再说。” 两个人对于祥瑞一事看法一致——不提,不说,不表态。 但这些事看在陆老夫人的眼睛里,就是皇家忌惮沈家的表现了。 陆老夫人听说沈月华把水果送去赈灾,都没给她一份儿,气得差人去集市上高价买了两只石榴回来吃。 这会儿靠在软榻上,一边让常嬷嬷给自己按摩,一边吃阮嬷嬷给剥的石榴。 “哼!一个石榴而已,能有多新奇!这个季节又不是买不到石榴,还真当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呢!酸溜溜的不好吃,不吃了!” 陆老夫人坚信,碧桃院里的石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么酸涩的东西,还舔着脸送去宫里!就不怕陛下怪罪吗?” 阮嬷嬷也顺着陆老夫人的话说:“夫人的确是太不懂事了。 这次赈灾,国公府比陛下还要积极,如今夫人又这么高调,生怕陛下不知道她生了孩子天降祥瑞似的。 她也不想想,太子当年降生都没有祥瑞,她一个侯府主母生产,却天降祥瑞,这是要干嘛?” 陆老夫人撇着嘴道:“还能想干嘛?自然是想让她生的那个灾星以后进宫当娘娘呗!做梦!” 陆老夫人完全不记得自己就在不久之前还在算计,林仙儿的女儿长大之后要嫁给哪个皇子,是要日后做个闲散王妃,还是母仪天下。 “沈氏那么高调,对孩子、对自己都没好处。咱们的陛下只会更加忌惮国公府! 等以后国公府落魄了,她就知道怕了!” 阮嬷嬷也跟着嗤笑道:“到时候他们沈家还不是要看侯爷的脸色度日!” 陆老夫人刻意忽略仁宗皇帝对沈家的器重,忽略沈家的儿孙个个都很有出息。 常嬷嬷低着头给陆老夫人按摩双腿,觉得陆老夫人自从把林仙儿接进府里,脑子就有点疯癫。 沈老夫人是皇帝的表姑母,跟太后又是手帕交,沈氏一门是铁杆的保皇党好嘛! 哪个皇帝会癫狂到自己灭了自己的死忠粉啊! 明明祥瑞降临在碧桃院,陆老夫人和侯爷就像是被人下了降头似的,硬要说是杏花院那个胖丫头带来的福气。 这是瞎子还是傻子? 可是常嬷嬷的嘴没有阮嬷嬷那么能说会道,说的话陆老夫人也不一定爱听。 常嬷嬷只能自己暗下决心,要找个机会提醒知雪,有机会劝劝侯爷,还是要擦亮双眼。 * 沈月华坐月子这些天,陆老夫人一次都没露面。 陆梓莹自从上次在侯府门口被沈家的嫂子们骂过,也再没来过碧桃院。 陆彦殊来了两次,都是说要收养陆琪瑶的事。 沈月华不胜其烦,终于爆发了。 “既然老夫人那么心善,惦记着陆琪瑶幼无可依,那不如让老夫人收养了吧!” “胡闹!” 陆彦殊气得一拍桌子,把刚睡着的陆安宁惊醒。 【我超!干毛线啊?使那么大劲儿,你的手掌不要了,我娘亲的桌子还要呢!】 沈月华赶忙抱起女儿轻轻拍打安抚,嘴里却不肯服软。 “那个陆琪瑶还没出生就克死生父,还搅得侯府家宅不宁,侯爷若是执意要抚养,妾身没什么可说的,只是我绝对不会同意把她记在我名下! 侯爷若不怕被人诟病,那就索性娶了寡嫂吧!” 陆彦殊很想说“我早就想娶她了”,但如今还不是跟沈国公一家翻脸的时候,他只能忍下来,换了一副深情的笑脸哄着沈月华。 “夫人这是说哪儿的话,为夫一颗心里装着谁,旁人不知道,难道夫人还不知道吗?” 【世人都被你迷惑了!你的心里除了我娘,但凡是长得有点姿色的,你谁不惦记啊!】 【那个知雪还在松涛院里呢!】 【娘亲,咱们今晚就去捉奸,看看知雪为什么每天晚上都在喊“不要”“停”!】 沈月华眼神凌厉地看向陆彦殊,脸上带着一丝嘲讽。 她微微侧过身子,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陆彦殊,仿佛生怕他身上的污浊之气会熏到女儿一般。 她的声音冰冷而坚定:“老夫人既然如此心疼林仙儿和陆琪瑶,那为何不将林仙儿认作干女儿呢?这样一来,陆琪瑶日后也能够被养在侯府之中。 又何须非要让陆琪瑶冠上侯府嫡女之名?莫非有些人是妄图贪图侯府的荣华富贵,才会这般急不可待? 这可就不由得让我联想起之前的几次投毒……话说侯爷调查了这么久,可有定论?” 第37章 认作义女 陆彦殊压根就没查,哪儿来的什么定论! 倒是大理寺那边查出了一些东西。 孙嬷嬷和刘嬷嬷被押送到大理寺,孙嬷嬷还过了两道大刑,刘嬷嬷还没上刑就招了。 两个人的口供一致,说是有人给她们每人一百两,首选方案是趁着沈月华还没生产,拧歪她的胎位,把孩子憋死在娘胎里,最好一尸两命。 次选是孩子生出来之后抱到碧桃院的后门,会有人来接应,跟她们偷龙转凤。 但是偷龙转凤要看当天的信号,刘嬷嬷和孙嬷嬷都没有收到信号,孙嬷嬷这才选择了第三方案,把孩子溺死在澡盆里。 可是问到给钱的人是谁,孙嬷嬷和刘嬷嬷都说不出来。 只知道是一个穿着长长的黑袍,戴着黑色帷帽的神秘人,声音也似乎刻意压制,听不出男女。 大理寺卿以为两人故意隐瞒,又动了几次大刑,依然问不出来,只能先把两个人关进牢房,再慢慢查找其他线索。 至于两个人提到的一百两银子,有一部分已经花掉了。 大理寺卿在两人家里查到剩余的银子,上面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记。 这件事只能暂时作为悬案搁置起来,但大理寺卿还是把查到的信息全都给沈国公那边备案了一份。 有些事,官府不方便出手的,这些世家背后自有他们的办法。 但这些事都瞒着信阳侯府,所以陆彦殊就自然地以为,大理寺那边也查不到什么。 于是他理直气壮地开始忽悠沈月华:“哪儿有什么阴谋诡计,无非就是那两个被打杀的丫头之前想爬床,被表嫂发现了,所以才会怀恨在心。她们对你下手,也是为了嫁祸给表嫂。如今人已经除了,夫人放宽心便是。” “哦……这样啊,那便好。” 沈月华遮掩住眼底的冷笑,问陆彦殊:“再过几日便是安宁的满月,侯爷打算如何操办?” “这个,母亲已经想好了,把琪瑶和安宁的满月放在一起办!” 沈月华笑道:“那可好了,到时候再当众宣布,母亲要认林仙儿做义女,收养她们孤儿寡母的事情,双喜临门。” 陆彦殊对此不置可否。 他以前还曾经想过要让沈月华接纳林仙儿,就算不能把林仙儿抬为平妻,也得做个贵妾。 但是现在陆彦殊的一颗心分了一半给知雪,对林仙儿的事情就没那么上心了。 再说林仙儿毕竟是个寡妇,他堂堂侯爷,娶寡嫂进门,成何体统! 倒不如就像沈月华说的这样办,让林仙儿以老夫人的干女儿的身份住在侯府。 反正陆琪瑶还是在侯府里长大,陆展元也能接回到侯府一起生活,这样的决定目前看来是最好的选择。 陆彦殊出了碧桃院的门,转过头就去了寿安堂跟老夫人商议。 陆老夫人跟陆彦殊是同样的想法。 如今还有用得上沈国公府的地方,暂时不能惹恼了沈家。 既然沈月华执意不愿意收养义女,那不如让陆老夫人先把林仙儿收做义女,以后两个女孩儿一起长大。 陆琪瑶每天在沈月华面前晃悠,自然就会生出感情,到时候再找个机会,让沈月华把陆琪瑶记在名下也是一样的。 这件事里唯一一个反对的声音就是林仙儿。 她哭哭啼啼地拉着陆彦殊的胳膊:“侯爷,你我两情相悦不能相爱已经是人间惨剧,如今琪瑶福星转世,竟然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叫侯爷一声父亲,我真是替这个孩子不值啊!” 林仙儿生产的时候遭了大罪,现在脸色还是蜡黄蜡黄的,虽然每天都有上妆,但又怎么能比得过花儿一样的知雪! 陆彦殊不为所动:“沈家现在还有用,现在要么你认母亲做干亲,要么就带着孩子回你那个老破小的院子,两条路,你自己选。” 林仙儿的哭声一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侯爷,你当初不是信誓旦旦地跟仙儿保证,只要我顺利生下瑶瑶,就可以入主侯府吗?” “你和母亲认干亲,不是一样可以入主侯府吗?” 陆彦殊的脸色黑了下来:“现在梓莹的婚事才是头等大事,这件事只有沈家才能帮上忙,难道你要我放弃妹妹的前程?” 说完还鄙夷地扫视了一眼林仙儿,小声嘀咕了一句:“小门小户的,就是见识短!一点当家主母的气度都没有。” 林仙儿最忌讳人家拿她的出身说事儿,没想到有一天陆彦殊也会以此为刀狠狠地刺在她心上。 林仙儿颤抖着咬咬牙,只能点头说:“好吧,那就依从侯爷和老夫人的意思吧。 只希望侯爷记得瑶瑶和妾身今日所受的委屈,日后莫要偏心,弱待了瑶瑶。” 陆彦殊的声音也软下来,他喜欢听话的女人。 “瑶瑶是我的女儿,又是福星转世,我当然会对她好!” 林仙儿的心里又是一颤,想问你对瑶瑶好,究竟是因为她是你的女儿,还是因为她是福星。 可是这些话林仙儿一个字都不敢提。 她好容易才哄着老夫人,把碧桃院祥瑞的事情模糊过去,可不想因为这些再被提起。 她的瑶瑶,必须是福星! “侯爷打算什么时候接展元入府?” “这个不急,展元的院子还没收拾出来,等过几日吧。” 陆展元虽然长得好,人也乖巧,但就继承了陆彦殊的特点:文不成武不就。 陆彦殊虽然在衣食用度上没有短缺陆展元的,但从没有想过将来要靠这个儿子光耀门楣。 虽然陆展元今年的成绩突飞猛进,但陆彦殊也只是物质上的激励,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你要多跟长柏学习。” 此刻,陆展元在书院里,终于堵住了多日不见的陆长柏。 陆展元依然像以前一样,笑得阳光灿烂:“长柏,听说你娘给你生了个妹妹,恭喜恭喜啊!” 陆长柏波澜不惊地回答:“你娘也给你生了个妹妹,恭喜恭喜啊!” “哎——那怎么能一样!”陆展元摆了摆手,眼神炽热地盯着陆长柏说:“你的妹妹可是侯府嫡女,一出生就命格贵重,将来的前程不可限量!” 陆长柏的眼神闪了闪,看到后面有同窗过来,故意叹了口气说:“照你这么说,你的妹妹一出生就克死了亲生父亲,那她的命格又如何呢?” 第38章 忍一时囊肿结节 果然,此言一出,陆展元的笑容就碎了。 陆长柏满意地抿着嘴,这才对嘛。就算陆展元是陆彦殊的私生子,养父死了也不该咧着嘴露出后槽牙那么笑。 同窗们听到这个消息,神色各异。 “展元,你爹阵亡了吗?节哀顺变啊!” “展元,你爹不在了,那你家的日子要怎么过啊?” “是啊展元,你家唯一的收入来源没了,你昨天还买了水果请我们大家吃?你不是说你娘刚生了妹妹吗?你娘和妹妹怎么办啊?” “展元,你爹不在了,你昨天还请我们去吃酒?” “展元,你爹不在了,你怎么不戴孝啊?” 众人回过神来,视线纷纷落在了陆展元身上。 他不仅没有按照礼仪身披麻戴孝,反而腰间别着一个色彩鲜艳、大红大绿的香囊,显得格外刺眼夺目。 虽然学子们前来书院读书时都穿着统一的学生制服,但像这种香囊之类的小配饰,完全可以根据个人喜好选择佩戴或不佩戴。 然而,陆展元却偏偏在热孝期里,选择了这样一个与传统孝道观念背道而驰的装饰。 大燕朝一直以来都倡导以孝治国,而陆展元如今的行为无疑表明了他内心缺乏孝道,实在令人不齿。 而被贴上“不孝”标签的人,是不能入仕的。 同窗们的目光如同锋利的刀子,凌迟着陆展元的心灵和颜面。 大家叽叽咕咕议论纷纷,远离陆展元,生怕以后会有人说,他们跟不孝之人交好,也影响了自己的前途。 陆展元的脸色苍白,难以置信地盯着陆长柏,委屈地说:“长柏,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陆长柏心中得意地哈哈大笑,什么“君子不避人之美,不言人之恶”,什么“君子交绝,不出恶声”,那都是屁话! 心里有气就要撒出来,隐忍不发只会变成结节和囊肿! “陆展元,我为何这样对你,你难道不知道?” 陆长柏朝他走近一步,压低了声音说出两个字:“知——雪!” 陆展元心中一喜,脸上却是迷茫的表情:“知雪?是个人名吗?” 陆长柏不满道:“陆展元,装得太过了!你又不是没去过侯府,知雪是我姑姑身边的婢女,你们以前不是还见过吗?” 陆展元这才恍然地一拍额头:“原来是表姑姑的婢女……可我每次去侯府都是为了和你一同研究学问,什么知雪?我没印象!” “陆展元,你可真能装!”陆长柏愤愤道:“知雪对你情根深种,你居然说不记得她的名字!” “我冤枉啊!”陆展元一脸的真诚:“长柏,我每次去侯府都是先给老夫人请安,再给夫人请安,然后就和你一起钻研学问,哪儿有什么机会勾引小丫鬟啊!” 陆长柏疑惑地问:“真的不是你?可我明明听到知雪一边绣荷包一边念着你的名字!” 陆展元暗骂一声蠢货,却不再解释。 “长柏,我知道我长得的确有些祸国殃民,但别人喜欢我,也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事情。什么知雪知雨,知冬知夏的,我从来都没注意过。” 陆长柏的脸上露出三分震惊七分悲愤:“我姑姑院子里的丫鬟你认识这么多,还说你没注意过!伪君子,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哼!” 陆长柏一甩袖子大步流星地离开,一边走一边叮嘱小厮:“以后本少爷走路,你打头阵,要是看到这个烦人精,咱们立马绕路!” 陆展元在后面像个被情郎误会的小媳妇似的,招了半天的手,直到陆长柏走远了,他的脸上才露出狠辣怨毒的表情。 “蠢货!” 刚才真是吓死他了,还以为陆长柏发现他抄袭的事情。 原来却是为了一个伺候人的丫头! 陆展元蔑视地呸了一口:“满脑子都是女人,真是不堪重用!这种废物父亲怎么会喜欢!侯府,迟早是我的!” 什么知雪知雨,知冬知夏的,都只是陆展元的棋子而已。 陆展元的目标明确,他真正要娶的,是能在仕途上对他有所帮助的人! 他要像陆侯爷一样,用一场婚姻,解决下半辈子的大部分问题。 而最好的人选,当然是…… * “陆小将军!” 听到身后传来婉转的呼声,还有急促的脚步声,陆长松的身形一顿,心里忍不住一紧。 他转过身去,看着水灵那美丽的脸庞,心中涌起一丝颤栗。 水灵急匆匆地追上陆长松,走到他面前的时候额头都带了水珠,晶莹剔透,如同清晨的露珠一般。 她的右手扶着胸口,微微弯腰,左手扶着膝盖,大口喘息了几下之后,才慢慢平复下来,柔声问道:“陆小将军,许久都没见到你,你……”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羞涩和期待,仿佛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语想要说出来。 陆长松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半步,轻声说道:“我最近有些繁忙,所以一直没有时间来看你。” 他的目光落在水灵的脸上,眼中闪过一丝不舍。 水灵轻轻地点点头,微笑着说道:“我知道陆小将军事务繁忙,所以也不敢去打扰你,不过,我每天这个时辰都会来这里等你。 反正这里离我做工的地方很近,只要你来了,远远地看你一眼,我也知足!”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思念,让陆长松的心不禁为之一动。 两人站在那里,彼此对视着,一时间竟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微风拂过他们的脸颊,带来一丝凉爽的感觉,也吹起了水灵的发丝,在空中轻轻舞动。 陆长松的心中百转千回。 水灵的伤好了之后,陆长松就求了蒋涵,把人安置在机坊里学习缫丝,将来也有一技之长可以傍身。 原本答应了水灵会去看她,可是听过妹妹的心声,又被大哥劝说之后,陆长松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便没有再去探望水灵。 没想到这个傻丫头居然每天都等在他上值的路上。 “哦对了,这个送给你。”水灵从随身的小布包里掏出一双虎头鞋。 “听说侯夫人刚刚生了个女儿,这个是我送给小小姐的满月礼。” 水灵歪着头俏皮地笑问:“陆小将军,你喜欢吗?” “我喜欢你……” 第39章 安宁是自作多情了 水灵的脸上飞快地浮起一朵红霞,就像那熟透了的苹果一样,红扑扑的十分可爱。 “我喜欢你……做的鞋子。” 陆长松在话出口后忽然一转弯,他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可是微微发红的耳尖已经暴露了心中所想,此时他的心里正怦怦直跳呢! 两个少男少女都羞涩地低下头,假装地上的蚂蚁很好看的样子。 他们谁也不敢抬头看对方一眼,只是默默地站着。 半晌,水灵才有些娇羞地开口问道:“陆小将军,你之前教我的字,我都会写了。你以前说过会教我识字读书明事理,这些话……还算数吗?” 陆长松终于抬起头,静静地看着水灵,心中无限感慨。 这么温婉乖巧的女孩子,怎么会是细作呢? 或许……是妹妹错了? 毕竟妹妹只是一个刚出生的奶娃娃,就算有点神通,可是这世上的事,早一秒,晚一秒,结果都会千差万别。 想起在蜀地的时候,去救助难民的不止是自己一个人,说不定那细作是被别人救了呢? 而且之后陆长松又去问过医女,确定水灵的身上的确没有图腾刺青。 陆长松忽然面露惊恐,指着水灵头上说了一句话。 水灵面露疑惑之色,问陆长松:“陆小将军,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这是你们京城的官话吗?” 水灵说的是带蜀地口音的官话,跟京城的口音有很大差别。 陆长松心里却是长舒一口气。 他刚才说的是西夏语:你的头上为什么会有刺青。 这是他对水灵的试探,也是唯一有可能藏着刺青的地方。 如果水灵听得懂西夏语,如果她的刺青真的在头发里,那她的表情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迷茫和淡定。 陆长松此时愉悦的心情,犹如久旱逢甘霖一般舒畅,仿佛是剿匪胜利后,陛下亲自提拔他升职的那一天。 他咧开嘴角,露出了八颗雪白整齐的牙齿,对着水灵笑嘻嘻地说道:“我刚才说的是:你的头上有鸟屎!” “啊?真的吗?” 水灵听到这句话,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连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随后又慌张地从腰间抽出一块手帕,想要擦拭头顶。 然而,她擦了半天,却发现手帕上没有任何污渍或脏东西,依旧干干净净。 “哈哈哈哈……” 陆长松看到水灵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禁放声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如同一阵爽朗的春风,回荡在空气中。 水灵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被戏弄了,原本白皙的脸庞瞬间变得通红。 她气得跺了跺脚,娇嗔道:“你好坏!”说完,她便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向前跑去。 微风轻拂着水灵的发丝和裙摆,她娇小的身影在风中摇曳生姿,宛如一只轻盈的蝴蝶翩翩起舞。 只留下那句“你好坏”,如同余音绕梁般,久久地飘荡在风中,萦绕在陆长松的耳畔。 * 隔了七天,陆彦殊才再次出现在碧桃院。 这些日子里,陆彦殊就像是工作很忙,家里事多,完全忘了有个刚出生的女儿和还在坐月子的妻子一样。 但是沈月华知道,陆彦殊每天都会去杏花院陪林仙儿说说话,再抱着陆琪瑶玩耍一会儿,而到了晚上,依然是和知雪的“不要,停”。 如今沈月华对陆彦殊没有半点幻想,不见他反而轻松,倒是现在见了面,女儿和自己都不高兴。 【渣爹的身上又有那个私生女的味道,嗷嗷,我不要让渣爹抱我!】 每一次陆彦殊出现,安宁都很排斥他,可是事实又双叒叕一次证明,安宁是自作多情了。 陆彦殊压根就没想抱她! 就连看孩子,都像是流水线上的固定流程一样,真真的只看一眼就完事儿了。 如今安宁身上的红气已经退干净,皮肤变成了吹弹可破的粉白色,眉眼也更加活泼可爱。 木棉和春桃喜欢得紧,两个人恨不得一天到晚都守着可爱的小主子。 陆家的四兄弟更是,有了妹妹之后,就死乞白赖地求着沈月华,让他们每天都回来,这样就能每天看到妹妹了。 可是这么可爱的孩子,在陆彦殊眼里,依然比不上陆琪瑶。 陆琪瑶还没出月子,就已经有十二斤重了,白白胖胖像个大馒头,怎么看都是有福的样子。 虽然陆安宁也有八斤重了,小脸圆嘟嘟的,再配上眉心的红痣,就像年画里的大福娃。 但和陆琪瑶比较起来,安宁还是瘦得像小猫。 尤其是听说沈月华把乳母都送走了,安宁是她亲自喂养,陆彦殊的心里就忍不住抱怨。 难怪孩子养不胖,都是沈月华太矫情了! 她一个人的奶水,怎么比得上两个乳母加起来! 还有,高门大户的主母哪儿有亲自喂奶的道理? 陆彦殊是看过乳母的,虽然大,但是又垂又瘪,哪儿还有半点吸引力! 如今看到安宁,陆彦殊就会想到这孩子吃了他的东西,然后就想到沈月华的身材很可能已经变形了,心里就忍不住犯恶心。 人老珠黄,脾气又变得这么古怪,哪儿有知雪可人! 给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陆彦殊才能继续用深情的眼神凝望沈月华。 “夫人,我今日来是想跟你商量安宁满月宴的事情。既然两个孩子要在同一天办满月酒,那不如给她们都穿戴一样的吧? 如此也能表现出,母亲对义女生的外孙女,和对亲孙女是一样的,你看如何?” 如此一来,就更能比较出,谁才是白胖可爱的小福星。 【我看不如何!那老妖婆的确是准备了两套看上去差不多的衣服,可是给我的是普通的衣裳,给那个私生女准备的却是锦缎的!上面的花纹都是用银线绣出来的!】 【他们就是想用这种手段,让大家觉得我还不如一个私生女!】 沈月华听到女儿的心声,心里气得发抖。 为了捧高一个私生女,他们竟然要如此践踏自己的女儿! 心思一转,沈月华便有了对策。 “如此,便让老夫人费心了。不知老夫人打算何时过来给安宁量体裁衣?” 第40章 软饭硬吃 【啥?娘亲,咱们的心有灵犀呢?你不会真的上当了吧?他们这分明就是阴谋啊!】 陆彦殊见沈月华没有多言,心里还在嘲笑她的蠢钝。 “小娃娃能有什么尺寸!让木棉量一下送去寿安堂就行了。” 【我呸呸呸!你们给那个私生女做衣裳可是请了两个裁缝来量尺寸的!】 【娘亲别信渣爹的话,他们这是故意想让我穿着不合体的衣裳见客,以此来衬托那个私生女!】 沈月华见女儿气得小脸通红,不停地挥舞着小粉拳头,心疼得不得了,赶紧把孩子接过来。 只恨自己没本事,不能让女儿听到她的心声,知道她不过就是将计就计。 陆彦殊扫了一眼安宁,垂下眼眸遮掩住眼睛里的不喜。 “夫人,七月十二是个黄道吉日,满月宴就定在那天如何?” 沈月华顺从地回答:“全凭侯爷做主。侯爷和老夫人定好日子,妾身再给国公府下帖子。” “国公府那边的帖子,还是我来写吧,如此也更显得对岳父岳母的敬重。” 陆彦殊其实并不想让国公府的人来。 若是国公府的人来了,那位岳母大人既是一品诰命,又是郡主的身份,就连陆老夫人见了都得行礼。 而且林仙儿没有娘家,这样一比较,琪瑶不就又占了下乘! 陆彦殊心中烦闷,如果国公府是林仙儿的娘家该多好! 他的琪瑶,身份该是多么尊贵! 哪儿像现在,想要让大家知道他的琪瑶,还得用其他手段压制着安宁才可以。 安宁气得小脸通红,用尽全力转过头,盯着陆彦殊那张虚伪的脸。 【渣爹太让我恶心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渣爹你过来抱我,我要给你送一份大礼!】 沈月华不想让陆彦殊抱女儿,但是女儿气成这样,总得让小家伙出气,便把安宁举到陆彦殊面前。 “侯爷你看,女儿长得像个送福娃娃一样可爱,你都还没抱过呢!侯爷,你抱一抱女儿。” 陆彦殊的心里十分抗拒,但还是顺从地伸出手:“来,让我抱抱咱们的女儿,看看小家伙现在长肉了没……哎呀!yue……” 安宁在陆彦殊抱着自己,低头咧嘴笑的时候,忽然喷出一口奶,刚好喷进陆彦殊的嘴里。 【哈哈哈让你恶心我,这回换本宝宝恶心你了!渣爹,你就受着吧!】 陆彦殊没防备,一口奶全进了喉咙,他甚至还咽下去了一点,恶心得他立即把孩子摔还给沈月华,跑出去扶墙呕吐。 沈月华抱过女儿赶紧紧张地检查,看看刚才那一摔有没有摔坏。 见安宁全身都好好的,才笑着点了点她的小鼻尖,轻声说:“干得漂亮!” 【嘻嘻,娘亲夸我了!我好开心啊呜呼呜呼!~】 木棉和春桃也在偷笑,木棉过来对沈月华说:“夫人,奴婢带小小姐去换身衣裳吧。” “好。” 春桃也安排了下人把陆彦殊弄脏的地方用水洗了三遍。 本以为经过这一遭,陆彦殊在满月宴之前就不会再来了。 没想到第二天,陆彦殊又来了。 “月儿,你今日感觉可好些?” 沈月华一听,就知道陆彦殊今天没打什么好算盘。 月儿是沈月华的乳名,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这样叫她。长大之后,就是哥哥们也都把称呼改成了月娘。 而陆彦殊每次叫她月儿,都是有事相求。 陆彦殊这人最恶心的地方,就是明明他在求沈月华办事,可最后总能把事情转变成,沈月华求着陆彦殊,让他允许自己帮忙。 以前沈月华对陆彦殊情根深种,并不觉得帮衬夫君有什么不对。 但现在听过女儿的心声,沈月华可就没那么容易上套了。 沈月华抬眼,静静地看着陆彦殊,看他到底要说些什么。 果然,陆彦殊一开口就又是原来的配方,原来的味道。 “月儿,这次咱们信阳侯府要给两位小小姐办满月宴,还要办母亲认干女儿的仪式,大抵需要不少银子。” 陆彦殊说到这里,适时地停顿了一下。 往日里话说到这里,沈月华就该主动开口送银子了。 可是沈月华就像没听出陆彦殊话里的意思,依然低头逗弄怀里的女儿。 陆彦殊不得已,只能接着往下说:“两个孙女的满月礼要隆重,还有认干亲也需要礼品。倘若有些奇珍异宝,便更能给侯府撑面子。” 沈月华轻轻一笑,抬眼看着陆彦殊说:“如今掌家的是梓莹,库房的钥匙也在梓莹那里,这些话,侯爷不是应该去找梓莹说吗?总不能说,老夫人要认义女,反而要用我的嫁妆撑面子吧?” 说完还捂着嘴又是一笑:“瞧我,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老夫人和侯爷都是要面子的人,哪儿会用我的嫁妆去撑侯府的面子! 再说这满月宴上,国公府的人也要过来。若是看到老夫人给孙女和义女的礼物竟然都是出自于我的嫁妆,那不是把老夫人的面子和侯府的面子全都扔进泥里! 哎呀都说这一孕傻三年,生完还能傻九年,我真是傻到家了,才会以为侯爷是来惦记我的嫁妆的! 侯爷向来光明磊落,要什么也都是靠自己去争取,怎么会惦记我那点儿嫁妆! 是妾身不对,妾身以小人之心,度侯爷的君子之腹了。” 【娘亲干得漂亮!渣爹想软饭硬吃,门儿都没有哦!】 陆彦殊一肚子的话说不出来,气得浑身发抖。 沈月华掌家这么多年,侯府有多少银子,她自己心里没数吗? 要办满月宴,又要认干亲,她就算是不拿些宝贝出来,起码也得给点银子吧! 毕竟她沈月华的女儿也是要在那天办满月宴的,若是搞得太穷酸,他们沈家就不丢人了吗? 陆彦殊压了压火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柔和。 “月儿的确想多了,为夫怎么会惦记你的嫁妆,只是……” “妾身就知道,侯爷铮铮铁骨,怎么会惦记女人的银子呢?”沈月华抢着称赞了陆彦殊一句,坚决不让他把那个“只是”说出口。 陆彦殊几次想把话题绕过来,都被沈月华推开。 沈月华不胜其烦,便抱起眨巴着大眼睛听八卦的女儿递过去。 “说了这么久的话,侯爷要不要再抱抱女儿?” 第41章 女儿啊,瞒不住了! 【娘亲这是要拿我当生化武器用啊?】 【吼吼~我喜欢!】 经过昨天的事,陆彦殊不光是看到安宁会恶心反胃,现在他连陆琪瑶都无法面对。 见沈月华笑眯眯地把女儿递过来,陆彦殊吓得一个弹跳起身。 “为夫刚刚想起来还有公务要忙,夫人,你好好休息,为夫过几天再来看你!” * 时间转眼间到了七月初七。 传说在七夕的夜晚,抬头可以看到牛郎织女的银河相会,或在瓜果架下可偷听到两人在天上相会时的脉脉情话。 女孩们在这个充满浪漫气息的晚上,会乞求天上的女神能赋予她们聪慧的心灵和灵巧的双手,更乞求爱情婚姻的姻缘巧配。 沈月华其实已经出了月子,这天便带着儿子们,抱着女儿一起去国公府。 今天沈家的孙子辈也都在家,沈月华的四个儿子给老夫人见礼之后,就被沈国公和儿子们拉出去习武过招,花厅里只剩下一群女眷。 沈老夫人笑得眼睛都弯成了一条线,抱着安宁亲了又亲,还让人拿来了一套纯金打造的璎珞,上面镶嵌着一块温润的羊脂玉和各色宝石。 沈月华看到那块羊脂玉,惊得连忙拒绝。 “母亲,这可使不得啊!” 这羊脂玉是先帝送给沈老夫人的大婚礼,且不说玉质上乘,光是这个名师雕刻的精致雕工,就是有价无市。 平日里沈老夫人拿这块玉佩宝贝得不得了,如今竟然镶嵌在璎珞上,送给一个奶娃娃,这让三位嫂子如何作想? 没想到三位嫂子比她想得开。 向晚晴笑道:“安宁可是咱们家孙子辈里唯一的女儿,给什么都是值得的!” 顾芳杏眼一瞪:“这东西是送给安宁的,安宁喜欢就行了,你可不能替安宁做主!” 安宁开心得手舞足蹈。 【哇哦!金子!亮闪闪的金子!我喜欢金子!外祖母真是大大大大的大好人!外祖母长命百岁!】 一道微弱的金光打在沈老夫人的身上,因为那光太微弱,众人还以为是眼花了,全都没有当回事儿。 听到小家伙的心声,知道她喜欢金子,沈家人就放心了。 大家给小家伙准备的礼物朴实无华,都是金子。 什么金项圈、金手镯、金锁片,还有金勺子金碗金筷子。 也不管小家伙现在用得上还是用不上,反正全都是金子。 安宁露出粉嫩的牙床,乐得合不拢嘴,吉利话一句接一句地说,就有一道道微弱的金光打在众人身上。 沈月华道:“月娘多谢母亲和嫂子们准备的礼品,这些礼物还是等满月宴的时候再送去侯府吧。” 这些不光是给安宁长脸的东西,也是给国公府长脸的东西。 沈老夫人对媳妇们点了点头。 满月宴她们自然都要去,但满月宴的礼品可不止这些。 向晚晴眼巴巴地看着沈老夫人:“母亲,您都抱了好久了,该轮到我了!” 沈老夫人嗔怪地瞪了一眼向晚晴,把怀里的小奶包小心翼翼地递给她。 向晚晴立即欣喜地把孩子抱在怀里亲亲,蒋涵和顾芳也围过去逗弄安宁。 沈老夫人这才得空,拉着沈月华的手小声问:“之前你送来的水果,当真是咱们安宁出生那天的祥瑞?” 沈月华诚实地点了点头,把那天的祥瑞又说了一遍。 虽然已经听下人们描述过,后来长柏等几个孙子来国公府也说过,但沈老夫人每次听的时候,还是感觉万分诧异。 沈老夫人微微颔首,朝着沈月华轻轻招手,示意她将耳朵凑近一些。 待沈月华依言照做后,沈老夫人便压低了嗓音,对着她轻声细语道:“你之前送来的那批果子,被你爹和兄长们带去灾区用于救灾了。但是呢,你猜猜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到这里,沈月华不禁流露出一抹好奇之色,忙不迭地追问下去。 沈老夫人则故作神秘地卖起了关子,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才缓缓开口说道:“当时由于暴雨连绵不断,许多地区都受到了洪水侵袭,导致水源遭受严重污染,甚至还爆发了一场可怕的瘟疫。 不过,你大哥灵机一动,想到既然这些果子被誉为祥瑞之物,那么如果将它们榨汁并混入米粥之中,然后分发给受灾民众食用,说不定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果不其然,仅仅过了两天时间,这场肆虐的瘟疫竟然奇迹般地消失无踪了!” 听闻此言,沈月华惊愕得张大了嘴巴,急忙用手掩住,半晌后才发出一丝惊讶的呼声。 “天哪,竟然会有如此神效?” 要知道,她自己也曾品尝过那些果子,但并未感觉到任何特别之处,只是发现晚上睡觉似乎变得安稳多了。 沈老夫人脸上的表情更加神秘兮兮:“可不止这些呐!你大哥让人把压碎的那些果核丢进附近的水井和河里,结果没过多久,水很快就变得清澈起来! 你大哥当时觉得这事太过怪异,赶忙写信给你二哥三哥,让他们也照做,没想到居然真的有效,这才很快把疫情控制住了!” 沈月华听完后,过了半晌才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来:“那……这件事可千万要瞒住啊!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沈老夫人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她迟疑地开口道:“女儿啊,瞒不住了……驸马爷跟你大哥是一队的,他……他已经知道了!” 第42章 将计就计 仁宗皇帝也有女儿,但大公主今年才七岁。 本朝唯一的驸马爷,就是安阳***的驸马,礼部侍郎齐星。 大燕朝没有尚公主就不能入仕的说法,但驸马爷一般都不会有太高的官职。 齐星才华横溢、英俊潇洒,当年可是一举拿下了文武状元的奇才,若不是因为尚公主,只怕早就入阁了。 安阳***是先帝最宠爱的女儿,也是太后娘娘唯一活下来的女儿。 太后娘娘当年生下过三个女儿,一个死于后宫争斗,一个死于天花,只有安阳***平安长大。 安阳***可以说是太后和先帝的心头肉,仁宗皇帝更是把这个妹妹看得比自己的女儿还重要。 先帝有四个女儿,却只封了安阳做***,其他三个女儿都和亲远嫁,足以看出先帝对安阳***的宠爱。 当年齐星一举拿下文武状元,跪在殿前只求一件事,那就是求娶安阳***。 仁宗皇帝用高官厚禄威逼利诱,齐星都不肯改口。 仁宗索性把他扔去南疆战场,齐星在三年里立下战功无数,每次仁宗要赏赐他,他都坚定不移地要选择求娶***。 再加上安阳***自己的软磨硬泡,齐星这才成功地放弃了前程,娶到心爱的姑娘。 安阳***与驸马爷齐星成婚已有十五个年头了,这十五年来他们一直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在世人眼中,他们是一对模范夫妻,他们的爱情故事也成为了佳话。 可是美中不足的是,安阳***一直没有身孕。 这些年里太后不知给安阳***找了多少太医,用了多少办法,吃了多少药,拜了多少菩萨,可是安阳***的肚子就是一直没有动静。 齐星家里九代单传,安阳***于心不忍,甚至想给驸马爷纳妾,大不了以后去母留子,孩子记在她的名下,依然是齐家的香火。 可是齐星驸马坚持不要,说面对不爱的女人没有反应,他是人,不是牲口,不能为了繁衍而随便跟什么人上床。 安阳***为此掉了多少眼泪,沈月华是知道的。 她跟安阳***从小一起长大,又是公主伴读,两人是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 虽然成婚后,沈月华与安阳***之间的走动没有以前那么频繁,但二人始终都有联系。 听闻是齐星驸马知道了这件事,沈月华悬着的一颗心又落了下来。 “驸马爷也算是自己人,应该不会乱说的。” 沈老夫人的嘴角抽了抽,说:“驸马爷自然不会乱说。不过我听说,驸马爷星夜兼程赶回京城,后面的事,就不得而知了。” 沈月华莞尔:“还能如何?***自幼不爱吃水果,只怕是驸马爷又要想办法哄着***,才能把这些有祥瑞的果子都吃下去。” 在国公府待了大半天,安宁已经完全迷失在金子的光芒之中。 而且国公府有浑厚的正气金光,对她的魂识滋养很有益处。 只可惜晚上还是要回信阳侯府。 【唉,要是能一直住在外祖家该多好!】 沈月华也想,但她不能这么做。 沈家虽然只有她一个嫡女,但旁支还有许多女儿。 如果和离的事情处理不好,怕是要影响到那些表姐妹们和她们的女儿的婚事。 这次回府,除了让家人们提前看看小安宁,沈月华也问了沈国公的调查结果。 沈国公遗憾地摇了摇头。 “的确有人在暗中跟陆彦殊联系,但此人行事作风非常严谨,线索总是查到一半就断了。 我和你哥哥们查了许久,也没查出个所以然。 陆彦殊并非身居要职,我们也实在想不出,到底是谁在跟他接触,让他陷害国公府。” 沈月华想了一下,问:“有没有可能是哪位皇子?” 说完这话,沈月华自己都摇头。 仁宗皇帝是个非常重视嫡庶的人,而且跟皇后娘娘的感情也非常好。 虽然仁宗皇帝的后宫不止皇后一人,但一直等到太子殿下诞生,又过完了周岁,后宫其他的娘娘才陆陆续续传出喜讯。 沈家自开国皇帝以来就是铁打的保皇党,太子绝对不可能要覆灭沈家。 可是下面的几位皇子都太小了,二皇子才十岁,三皇子八岁,四皇子六岁,最小的五皇子只有三岁。 而且几位皇子跟太子的感情都十分要好,兄友弟恭。 尤其是二皇子,从小就视太子殿下为偶像,对其崇拜有加。 在太子殿下还没有被立为储君的时候,二皇子便常常围绕在他身边,学习太子殿下说话、走路的仪态,聆听太子殿下的教诲。 二皇子拿筷子都是太子殿下教的。 即便是太子殿下的一母同胞三皇子和五皇子殿下都没这个殊荣。 四皇子就更不可能了。他生下来就体弱多病,一直养在安国寺一针大师的身边,每天参学佛理,怎么会有这等深沉的心思! “陛下的几个表兄弟,我们也在查,不过暂时都还没什么消息。月儿,你带着孩子在侯府,一定要处处小心!” 沈国公咬了咬牙说:“要不你就称病吧,去温泉庄子上长住!” 沈月华哭笑不得。 “父亲,我要的是带着孩子们跟陆彦殊和离,完全脱离侯府的关系,即便他陆彦殊将来做什么造反的事情,也别拖我的孩子们下水。 倘若我称病去庄子上长住,那将来若是闹起来,岂不是我亲手给了他休妻的理由!” “恶疾”、“不事舅姑”,这可都是七出之条。 而且主母常年不在家,也给了陆彦殊纳妾的合理理由,沈月华绝不可能成全他。 商量到最后也没个好办法,只能让沈月华先回去,沈国公和儿子们接着查下去。 * 七月初十。 春桃怒气冲冲地从寿安堂回来,沈月华还睡着。 木棉赶紧把春桃拉到后院儿小声劝着。 “你这气鼓鼓的,可是又受了什么委屈?” 春桃强压着怒火,对木棉小声说:“这都初十了,之前老夫人说满月宴的衣裳由她来准备,两位小小姐准备的是一样的衣裳。 可是今天我去寿安堂问衣裳的事,阮嬷嬷居然给我说,衣裳还没做好呢! 可我今天分明看到裁缝往寿安堂送了几箱子衣裳!你说,会不会是老夫人故意的,她就是不想让咱们提前做准备?” 木棉心中也气,但她的性子比春桃沉稳,还是柔声劝着:“老夫人偏心也不是头一回了,这些事你跟我说说就好,还是不要告诉夫人了,免得夫人又生气,伤了身子。” 两人说话的位置刚好是婴儿房的窗外,安宁听了个真真切切。 【老妖婆不安好心?那我也来个将计就计!】 第43章 有仇当场就报了 安宁躺在摇篮里,叽叽咕咕说了一大堆婴语。 没人听得懂一个刚满月的奶娃娃在说什么,但,有能听懂的。 当天晚上,信阳侯府里忽然窜进来几十只比狗还大的野猫,分别窜进寿安堂、芙蓉院、杏花院和松涛院里。 它们一不偷吃,二不偷钱,只是把衣橱翻了个乱七八糟。 野猫们闹出不小的动静。 陆梓莹睡得正香,一睁眼就看到房间里都是莹莹绿光,像是一簇簇鬼火,吓得她蒙头大叫。 陆老夫人没有被猫吵醒,却被守夜的阮嬷嬷的惨叫吓得差点中风。 林仙儿头一个想到的就是让香柳和香阳把陆琪瑶护住,陆琪瑶千万不能受伤。 最惨的就是陆彦殊。 野猫来的时候,他正压着知雪“不要,停”。 忽然有一只黑不溜秋的野猫窜上他的后背“喵”了一声,陆小殊一下子就瘫软了。 野猫们行动有素,在这几个院子里的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已经完成了本次的行动目标,动作整齐划一,顺着外墙又跑了出去。 事后几个院子的人清点损失,除了为满月宴准备的新衣裳,倒还真就没有其他的损失。 哦对了,还有一蹶不振的陆小殊。 和被猫抓了一爪子的林仙儿。 这一爪真的是太狠了,抓得林仙儿对身材最满意的部分全都红肿起来。 林仙儿疼得嗷嗷叫,可是陆老夫人那边也受了惊吓,还有陆彦殊和陆梓莹,全都需要府医的诊治。 等府医终于忙完了其他院子的事情,轮到给林仙儿诊治的时候,得知竟然伤在那个地方,府医也表示无能为力。 “咱们府上没有医女,如今只能请表夫人先等着,要么等天明我去找个医女过来看看,要么……您介意让我看吗?” “我当然介意!” 倘若是在自己家里,林仙儿可能保命要紧,不介意给府医看一下伤口。 但这里是侯府!在陆彦殊的眼皮子底下! 倘若让陆彦殊知道自己的伤口给府医看过,陆彦殊会怎么想! 府医偷偷撇撇嘴,他本来也不想看! 累了一晚上了,谁不想好好睡个觉啊! “那表夫人就再等等,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该亮了,到时候我再去外面的医馆找个医女回来,给表夫人诊治。” 府医说完,甚至连止血药和止痛药都没开,提着药箱就回去睡大觉了。 林仙儿疼得直哭,对香柳说:“你快去,去请侯爷来!” 香柳去了之后,没多久又回来。 “夫人,侯爷那边今晚也受了惊吓,如今喝了安神定精的汤药刚刚睡下,奴婢不敢惊扰了侯爷。” 事实上是陆彦殊现在叫不起来陆小殊,心里正烦躁,听说香柳来请,直接把人轰出去了。 林仙儿用帕子捂着脸呜呜哭,实在没办法,只能让香柳又去敲了府医的门,问府医要了止痛药回来先吃着。 这场野猫风波,沈月华直到第二天早上吃过饭,才听春桃跟自己说起。 沈月华看了一眼眨巴着大眼睛直勾勾盯着肉包子的女儿,用筷子尖沾了一点肉馅儿的汤汁放在她唇边,安宁立即贪婪地吸吮起来。 【唔唔娘亲真好!娘亲懂我!我最爱娘亲了!】 沈月华心中跟明镜似的,昨晚发生的一切肯定都是女儿搞出来的鬼把戏。 但她并没有要责怪女儿的意思,反而觉得女儿做得对极了。 俗话说得好,有仇不报非君子,将仇恨憋在心里,最后受苦受累的只会是自己罢了。 回想起自己这一生,沈月华觉得自己最大的错误就是太过能忍。 她总是将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默默地咽下去,从不与人诉说,也从不反抗。结果呢?换来的只有无尽的伤害和折磨。 从今往后,她决定不再像以前那样一味地隐忍退让,而是要像女儿一样,该出手时就出手,绝不含糊。 “夫人,明日就是小小姐的满月宴了,可是老夫人那边到现在都没送衣裳过来,明日小小姐穿什么啊?” “不急,本来也没指望她们。”沈月华淡淡地开口道。 “倒是他们自己呀,好容易做了一套新衣裳,如今全都抓烂了,明日要穿什么待客呢?” 这也正是陆老夫人发愁的地方。 本来给一家人做新衣裳,用的就都是她的私房钱。 如今银子花完了,衣服却碎了,陆老夫人的心比衣服还碎。 “可有去打听,碧桃院那边损失了什么?” 常嬷嬷尴尬地回答说:“碧桃院那边昨晚安安静静,野猫就没过去!” “怎么会这样?” 陆老夫人不信:“林仙儿都受伤了,那沈氏怎么会毫发无损!” 阮嬷嬷因为昨晚的大嚎大叫惊扰了老夫人,被罚今天不准出现,常嬷嬷这才有机会跟陆老夫人说话。 “老夫人,奴婢心里有个猜测——两位小小姐的月份一样,老夫人就那么笃定,当初一针大师说的福星,是杏花院那位生的吗? 倘若如此,昨晚被福星庇佑的,不应该是杏花院吗?” 常嬷嬷言尽于此,信与不信,是老夫人的事。 她一个做下人的,现在最大的心愿,是能见孙女知雪一面。 知雪自从进了松涛院,常嬷嬷就再没有机会看孙女一眼。 如今知雪没名没分的,连个通房都不算,反而是有点“侯府之内查无此人”的意思,怎能不让常嬷嬷心急! 可是常嬷嬷跟陆老夫人提了几次想见知雪,都被陆老夫人搪塞,只能自己再想其他的办法。 陆老夫人听了常嬷嬷的话,心里不是没有怀疑。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明天的满月宴,一家人要穿什么衣裳。 请了那么多达官贵人,总不能侯府一家子都穿旧衣服吧? 陆老夫人咬了咬牙,只能再掏出一笔银子,让常嬷嬷去成衣铺按照几个人的尺寸买成衣。 虽然买成衣总归是没有定做的那么体面,但也算是个办法。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门房那边传来消息,国公府给碧桃院送新衣裳来了! 第44章 抢女主的风头,开心! 陆老夫人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燃烧起来。 “沈氏真是放肆!仗着有个国公府做娘家,就不听婆母的话了?都说了满月宴的衣裳我来准备,她在那边急个什么!把沈氏给我叫过来!” 常嬷嬷去碧桃院传话,安宁立即挥舞着小拳拳不安分地扭动起来。 【老妖婆要骂娘亲?我可不能坐视不理!娘亲带上我!我要为你撑腰!】 沈月华轻轻拍了拍安宁的胳膊,柔声说:“安宁乖乖等着娘亲,娘亲去去就回。” 从她生了孩子,陆老夫人一次都没来探望,倒是杏花院那边没少跑。 沈月华才不会上杆子把孩子抱给陆老夫人看呢!好像她多需要陆老夫人的肯定似的。 秋月和冬霜看着院子和安宁,沈月华带上木棉和春桃,去寿安堂走了一圈。 今天阮嬷嬷不在,寿安堂里面也没人敢为难沈月华。 常嬷嬷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对沈月华也愈发客气,直接把人请到花厅里坐下。 大约等了一盏茶的时间,陆老夫人才在常嬷嬷的搀扶下走出来。 陆老夫人一落座,就对沈月华吼起来:“沈氏,你好没规矩!” 沈月华立即作出一副委屈受气的小媳妇的样子,战战兢兢地问:“母亲这又是因何责怪儿媳啊?难道是因为儿媳坐月子的时候没来给您请安?儿媳不懂,请母亲明示!” “你还装糊涂!”陆老夫人怒道:“不是都跟你说了,满月宴两个孩子要穿一样的衣裳,你怎么还让你娘家给小五做衣裳? 你这是要仗着自己的娘家势力,压制着瑶瑶不成?” 沈月华的眼神微冷,不卑不亢地说:“老夫人对继昌表哥的遗腹子还真是关切啊,都记得她的名字是瑶瑶,反而是对小五的名字不闻不问。 是侯爷没有把小五的名字告知老夫人吗?还是说老夫人是想用这样的手段告诉我,你那个义女的女儿,身份就比我的女儿更高贵了?” 沈月华过门十八年,还是头一次明目张胆跟陆老夫人顶嘴,这次连转弯抹角都懒得转了。 陆老夫人气得拍桌子:“沈氏,你忤逆!” “老夫人若是觉得儿媳忤逆,可以去敲登闻鼓告上一状,让旁人也都看看,我这个怀着孕还要被婆母罚站规矩的儿媳,究竟有多忤逆!” 想到之前受到的惩罚,陆老夫人哪儿还敢提什么忤逆不忤逆的,只能把话题硬生生转回来。 “两个孩子同日出生,我都是一样的疼爱!沈氏,你不要太善妒!” 沈月华垂下眼帘:“儿媳不敢,婆母说什么就是什么。” 陆老夫人道:“我听说国公府给小五送衣裳来了?明日不准穿!我早就给两个孩子准备了一样的衣裳,明天一早就给你送过去,你急个什么! 国公府就算再有权势,你现在也是信阳侯府的主母! 丁点大个事儿都跟国公府伸手,你这是把信阳侯府的面子往地下踩吗?” 沈月华顺从道:“婆母说的是,婆母身为信阳侯府的主心骨,自然不会委屈了我和孩子们。 我立即让人把新衣裳给太后娘娘送回去,就说婆母不让穿。” 陆老夫人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滑下来。 “你说什么?那衣裳不是国公府送来的?是太后娘娘赏赐的?你怎么不早说?” 沈月华冷笑道:“儿媳一进门,婆母就把一顶忤逆的大帽子扣过来,婆母给我机会说话了吗? 不过儿媳自问不是一个忤逆的人,婆母既然不让安宁穿太后娘娘赏赐的衣裳,那我这便让人把衣裳退回去。” “慢着!” 陆老夫人想起太后娘娘之前派来的教习嬷嬷,现在腿都还是抖的。 上次还只是太医告状的结果。如果这次是沈氏亲自退回衣裳,太后还不知道要如何惩罚侯府。 陆老夫人不得已,只能沉声道:“明日谁是主角,你自己心里有数,不要喧宾夺主!” “儿媳当然知道!明日是侯爷给他的亲生女儿陆安宁办的满月宴,儿媳是安宁的亲娘,自然不会去抢女儿的风头!” 陆老夫人不满道:“沈氏,你不要不懂规矩!明日不光是安宁的满月宴,也是瑶瑶的满月宴,更是我认干女儿的仪式,你应该知道以谁为重!” 沈月华这才一脸恍然:“儿媳明白了!儿媳定然不会误了婆母的头等大事! 儿媳这就让人给安宁***送信,告诉***明日不要来了,可别喧宾夺主,抢了你干女儿的风头!” 说完沈月华就要往外走,气得陆老夫人一个劲儿地用拐杖锤地板。 “你给我回来!” 沈月华立马又乖顺地站回来:“婆母还有什么吩咐?” 陆老夫人哪儿还敢有什么吩咐! 这个沈氏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以前那样低眉顺眼的多好!现在说一句,她有一百句等着,一句比一句戳肺管子! 陆老夫人只能压了压火气再开口:“明日当然是以安宁的满月宴为重! 你继昌表哥活着的时候,跟咱们府上的关系很好。如今他人不在了,剩下孤儿寡母的,咱们能帮衬就帮衬一把。 我认你表嫂做义女,让她的女儿跟咱们侯府的嫡孙女一同办满月宴,都是为了抬举她们的身份。 她们是沾了安宁的光,又怎么能抢安宁的风头!” 沈月华静静地看着陆老夫人表演,然后又问了一句:“婆母之前说要准备两个孩子的衣裳,既然我已经来了,那就顺便把衣裳带回去吧。 反正婆母都已经准备好了,明天一大早也是要送过去,那就不差这几个时辰了。” 陆老夫人的确是准备了两件衣裳,一件锦缎的,一件普通棉布的。 虽然之前给陆琪瑶的那件锦缎的被野猫抓烂了,但陆老夫人又去买了一件成衣,依然是锦缎的。 可如今沈月华背后又是太后,又是***的,陆老夫人便不好再把那件普通的衣裳拿出来,只能硬着头皮,跟常嬷嬷说:“去,把那件锦缎的红袄子给夫人拿出来!” 沈月华得意地带着锦缎红袄回来,回手就让春桃把衣服赏给了三等丫鬟柳叶。 柳叶的嫂子刚生了个大胖丫头,这身衣服给她刚好。 【哈哈娘亲干得漂亮!老妖婆连连出血,她是再也舍不得掏银子给那个私生女买衣裳啦!】 【明天我就能光明正大地抢女主的风头,宝宝好开心呀~】 第45章 压她一头 七月十二,天晴气爽。 信阳侯府的小千金陆安宁今日要办满月宴。 一大早,碧桃院里就忙活开来。 木棉和春桃将浴桶里装满热水,撒入玫瑰花瓣,伺候着沈月华沐浴。 沐浴之后,两人又点起檀香,让整个房间充满香气。 然后,她们精心地为沈月华化上妆,沈月华原本就生得美丽动人,如今经过化妆更是容光焕发,宛如仙女下凡。 接下来,她们为沈月华穿上一件大红色的浮光锦留仙裙,裙子上的花纹都是用精致的金线绣成,闪耀着金色光芒。 裙摆处还镶嵌了上百颗小米大小的水晶,随着她的走动,水晶闪烁着璀璨的光芒,美不胜收。 她的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种精致的高雅气质,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这样的装扮,显然是一位正经的正室夫人应有的风范。 这件衣裳也是太后娘娘送过来的,跟安宁的那套浮光锦红袄是亲子装。 这浮光锦行动时如波光粼粼,非常华丽,是宫廷的珍品,民间根本有价无市,可比普通的锦缎贵多了。 小孩子瞌睡多,一直等到安宁睡饱了,木棉和春桃才给她洗漱干净,换上漂亮的袄裙。 肉嘟嘟的小脚丫子上蹬着一双精致的虎头鞋,老虎的眼睛居然是两颗硕大的夜明珠! 安宁的胎毛又黑又密,木棉不忍心这么小的孩子就被发带束缚,便给她梳了一个桃心的发型。 再配上安宁粉嫩白净的小胖脸,还有她眉心的一颗红痣,任谁见了都忍不住要夸一声这孩子长得真好。 木棉和春桃两个大丫鬟也换上了新衣裳。 她们的用度都走沈月华的嫁妆,自然不用受侯府的拘束,两个丫鬟穿的都是软烟罗的襦裙,头上的珠花都是银镶碧玺的,阳光下五彩斑斓,比真花还夺目。 要是换做平常的时候,以沈月华的性格来说,为了维护信阳侯府破落户的尊严,她肯定不会允许自己身边的丫鬟们这样铺张浪费地打扮自己。 可是今日情况不同。 她要带着这些丫鬟们前去给林仙儿一个下马威,所以才特意嘱咐了一下让她们把自己收拾得漂亮些,以便能在气势上压过林仙儿一头。 既然陆老夫人想要让林仙儿母女在装扮上压过自己,那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母女俩才装扮好,就有人来通传。 “夫人,安阳***来了!” 沈月华心中一喜,忙出去迎接。 “参见公主!” 沈月华才要行礼,被安阳***一把拉住。 “许久不见,月儿怎么客气起来了?你我之间何须在乎这些虚礼!” 安阳***难掩一脸的喜色,扶着沈月华的胳膊上下打量。 “这样才对嘛!自从你嫁人了,就不肯再上妆,还总是穿得那么老气横秋的,我看着都生气!如今这样多好!” 安阳***发自内心地夸赞:“月儿,你真美!” 沈月华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一下,笑容里有几分苦涩。 “以前是我糊涂,以后不会了。” 【哇哦!这就是娘亲最好的闺蜜,安阳***吗?***长得可真好看!而且身上也有跟外祖一家一样的功德金光,是个好人呐!】 安阳***愣了一下,眼神四下寻找,可是满院子只有一个小奶娃,今天才满月。 安阳***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下,一定是自己昨晚睡得太晚了,幻听而已。 “让我看看小宝贝!” 安阳***最喜欢孩子,可惜自己生不出来。 木棉小心翼翼地把安宁递到安阳***怀里,安阳***疼惜得不得了。 “月儿,你可真会生,五个孩子一个比一个长得好!这孩子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娃娃。” 【***长得也好,***人美心善,福气还在后头呢!】 安阳***再次露出惊讶的神色,难道自己居然听到了一个小奶包的心声? 可是她抬头看看沈月华一脸的淡然,却不像是能听到的样子。碧桃院里伺候的其他人也都神色寻常。 ***一脸疑惑,难道是自己跟这孩子有缘分? 那…… 安阳***忽然又激动了。这孩子既然跟自己有缘,那抱走行不行? 沈月华可不知道***在惦记自己的女儿,她把安阳***请到花厅小坐。 安阳***怀里抱着安宁不肯放开,沈月华也只能让她抱着。 “本宫封号安阳,你的名字叫安宁,咱们俩的名字里都有一个‘安’字,小乖乖,你说,你是不是跟本宫有缘分?” 【本宝宝当然跟***有缘分啦!彼此喜欢的人,就是有缘分!】 安阳***逗弄了半天孩子,也不肯还给沈月华,还屏退了下人。 待花厅里只剩下她们三人,***才神秘兮兮地对沈月华说:“月儿,你可知道,你家这小女儿出生那天的祥瑞果子能治病?” 沈月华摇了摇头:“这个,我也是听母亲说起,说不定是巧合?” “不是巧合!” 安阳***难掩心中的激动,拉着沈月华的手都有点发抖。 “自从驸马哄着我吃了那些水果,我每天晚上小腹痛的毛病就好了!前几日来月信,居然也不疼了! 还有我的膝盖,都好几天没有疼过了!” 安阳***小的时候被太皇太后罚跪,伤了膝盖,每天晚上都要用药水浸泡,还得加以按摩,否则走路都难。 若是阴天下雨,安阳***更是一步都走不了,只能躺在床上用艾绒包不停热敷。 沈月华听闻***的腿不疼了,也是一脸欣喜:“当真这么管用?我院子的冰窖里还存着几个苹果,一会儿你全都拿去!” 安阳***也不客气:“我自然是要全拿去的!你便是不给,我都要问你要呢! 太医说过,本宫受孕艰难,就是因为体寒。倘若这几只果子能把本宫的体寒治好,本宫就给你家小闺女打一个纯金的大福娃!” 【治好体寒就能送我一个纯金的大福娃吗?那我要是送给***两个孩子,***能多送我两个金娃娃吗?】 第46章 蠢姑姑对他们都是一见钟情呢! 安阳***再次惊讶起来。 如今房里只有沈月华她们三人,沈月华便也不瞒着,对***点了点头。 安阳***更吃惊了,抱着安宁说:“小福宝,你要是能让姨姨生孩子,姨姨不光要给你打造金福娃,还要把京郊的温泉庄子送给你! 连同庄子周围的七百亩良田,全都送给你!” 【这有何难!***姨姨一直不孕,是因为小的时候被人下毒,体内的寒毒不除,怎么可能有宝宝呢?】 【吃果子只能除去姨姨小时候因为罚跪而侵入体内的寒气,却不能排除寒毒,不过,本宝宝自有办法!】 【只要我一泡尿尿在***姨姨的身上,这寒毒自然就解了啊!】 【不过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在姨姨身上尿尿,姨姨会不会觉得宝宝不听话?不喜欢宝宝了?】 【呜呜呜好纠结啊……】 安阳***激动得身体都发抖了,颤声说:“本宫听闻,童子尿可以治百病?倘若今日能得安宁一泡童子尿,说不定也能给本公主送来个孩子?” 安宁的大眼睛一下子就闪亮起来。 【***姨姨想要安宁的童子尿吗?我给你呀!】 【不过我现在穿着礼服呢,若是把礼服弄脏了,一会儿就没办法去打压那个私生女了……唔唔,怎么办呢?】 若是此刻给安宁换衣服,也显得太刻意了,沈月华只能先对安阳***说:“前院儿已经来客了,不如咱们先去待客,***若是喜欢安宁,那是她的福气,明日我再带安宁去府上拜访。” “好!好好!那咱们可说定了啊!” 安阳***仍然不舍得把孩子还给沈月华,心里总有些企盼。 万一一会儿就尿了呢? 那不就不用多等一晚了! 万一一会儿有机会,那是不是可以趁着月儿不注意,今晚就能把孩子抱回去? 满月宴设在前院儿,现在已经有许多宾客前来祝贺。 然而,这些人大多只是出于对国公府的尊重和给沈国公面子而来,信阳侯府显然没那么大的面子,能请得动一群四品以上的官员来参加女儿的满月宴。 沈国公一家人早早地来到宴席现场,显然是为了给自己的外孙女撑起场面。 而其他宾客则围绕着国公府的男女宾客,似乎把沈国公当成了今日的主角。 陆彦殊在前院儿接待客人,对此感到非常不满,认为沈家故意与他争夺风头。 但当他试图拉住一些同僚聊天时,却发现他们根本不理睬他。就连那些平时与他关系较好的低品阶同僚,也只是在进门时向他打个招呼,然后便转身往沈国公一家人身边凑。 这种情况让陆彦殊心中颇为不爽,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对沈家的厌恶也更添几分。 男宾和女宾之间用纱幔隔开,许久不见的陆梓莹今天也终于出来,此刻就殷勤地围着肃王妃转呢。 沈月华的目光从陆梓莹身上扫过,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晦暗。 陆梓莹之所以快二十岁了还不肯嫁人,就是因为她对肃王世子一见倾心,这些年一直跟沈月华软磨硬泡,希望沈月华能出面给她说媒。 不过沈月华一直没松口,也因此,陆梓莹跟她的关系有了些罅隙。 【哟呵呵!我那个蠢货姑姑又围着肃王妃转悠呢?】 【我记得书里写的是,这个蠢姑姑对肃王世子一见钟情,几次三番求娘亲保媒,但娘亲打听到这个肃王世子有个见不得人的大秘密,所以一直不肯。】 【蠢姑姑因此记恨上了母亲,后来她自己设计,在元宵节的宫宴上给肃王世子下了催情香,这才嫁进了肃王府。】 【不过肃王世子也因此被皇帝骂了个秽乱宫廷,老肃王过世之后,肃王世子本来应该袭亲王的爵位,却因此降成郡王。】 【肃王世子本就不喜欢我这个蠢姑姑,降爵之后更是每天都要把她拉出来打一顿才能泄愤。】 【蠢姑姑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娘,倘若我娘肯给她保媒,那她就不需要自己动手,自然也就不会被肃王世子厌弃。】 【所以在沈家倒台的时候,蠢姑姑就利用自己郡王妃的身份,狠狠折磨外祖母和几位舅妈,以此来让我娘亲痛不欲生!】 安阳***震惊连三,忍不住轻声道:“你这小姑子可真是够蠢的!倘若肃王世子当真喜欢她,会一直等到她二十岁了还不求娶?” 沈月华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明明那么普通,却还那么自信。怕是只有让她亲自尝过苦果,才会知道谁对她好吧?” 安阳***有点好奇,凑过来小声问:“月儿,那个肃王世子到底有什么问题啊?” 沈月华把红唇凑近***的耳畔,两只手挡着两边,小声跟她耳语。 安阳***的脸色先是震惊,接着又偷笑,再看向陆梓莹的眼神都充满了同情。 安宁不安分地扭动着身体。 【娘亲,姨姨,你们在说什么啊?让我也听听啊!那个肃王世子到底有什么问题?书上没写,你们倒是展开来说说啊!】 沈月华和***对视一眼,默契一笑,把话题转开。 这种儿童不宜的内容,可不能说出来污了小宝贝的耳朵。 陆梓莹瞧见沈月华,原本不想搭理。 但看到她身边的***,眼珠一转,立即改了主意,跟肃王妃说了几句,便笑盈盈地跑过来。 给***见礼之后,陆梓莹便亲热地挽着沈月华的胳膊。 “嫂子!一个多月不见,嫂子竟然出落得更加光彩照人,可真是让梓莹羡慕呐!” 沈月华对她淡淡地笑着说:“梓莹也更加标致了。” “哦对了,沈国公和几位将军全都到了,嫂子要不要在开席之前先过去打个招呼?” 【啊对了!我差点忘了,我这位蠢姑姑还是个多情的,她不光是对肃王世子一见钟情,对我那风姿俊朗的三舅舅也是一见钟情!】 【她本来还有心想给三舅舅做平妻的,可是三舅妈太过彪悍,这才让她绝了做平妻的心思,但每次见到三舅舅仍然忍不住流口水。】 沈月华愕然,陆梓莹对三哥一见钟情?可如果没记错的话,沈月华第一次带陆梓莹回侯府,那会儿她才六岁! 六岁的小丫头就垂涎别人的相公了? 而且沈忠庭比陆梓莹足足大了十五岁! 陆梓莹你这是缺少父爱所以喜欢老头子吗? 安阳***抱着安宁歪头看了一眼沈月华,一脸看戏的表情在旁边偷笑。 【蠢姑姑不光是对三舅舅一见钟情,她对驸马爷也是一见钟情呢!】 啥? 垂涎自家驸马? 安阳***也笑不出来了。 第47章 我家蠢小姑惦记你男人呢 【驸马爷齐星当年一举拿下文武状元,打马游街的风姿吸引了蠢姑姑的注意,她就对驸马爷一见钟情了。】 ***要晕倒了。 齐星打马游街那都是十八年前的事情了! 十八年前,一个两岁的奶娃娃,对她的驸马一见钟情? ***扶额叹息,她的驸马还真是万人迷,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全都难以抵挡驸马爷的魅力呢! 【蠢姑姑每次借机凑近***,就是想让***觉得自己身强体健,是个生娃娃的好苗子,希望***姨姨能做主,把她收了!】 这回轮到沈月华歪着头笑话***,两个人的眼神交流无数。 沈月华:喂,我家蠢小姑惦记你男人呢! ***:是挺蠢的!我当初说要给驸马塞人,也没打算给驸马纳妾啊!不过就是借腹生子,以后还要去母留子的!这个陆梓莹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怎么谁都敢惦记! 陆梓莹还不知道自己那点龌龊的小心思早已经暴露了,还拉着沈月华东拉西扯,大有让沈月华这就去男宾席那边,带她见识见识的意思。 沈月华才不去丢那个人呢! 且不说男宾那边有陆彦殊招呼,就算陆彦殊今儿个死在外边,那也还有她四个儿子在那边招呼客人,怎么都轮不到她这个当家主母抛头露面。 “老夫人到!” 侯府的下人高声通传,这排场甚至比***还大。 有些人的眼睛里露出鄙夷的神色。***和肃王妃都没用人这么大声吆喝呢! 可真是泥腿子出身上不得台面! 陆家本来就没什么根基,陆老侯爷拼命挣来的军功,才给自己换了个侯爵的帽子。 但一身的伤患让陆老侯爷早早就去了,唯一的儿子陆彦殊也是个不争气的。 陆家能有如今的体面,还不是多亏了陆彦殊高娶沈家女! 待看清出场的陆老夫人,众人的鄙夷之色更深。 今天是侯府的孙小姐办满月宴,陆老夫人没有抱着自己的孙女出现,怀里却抱着表侄的遗腹子,这算是什么? 陆老夫人穿了一身砖红色的袄裙,怀里抱着个穿着茜素红袄的胖娃娃,身边跟着身着水粉色长裙的林仙儿,林仙儿的身边跟着穿了天青色长袍的陆展元。 四个人看上去喜气洋洋,可是跟沈月华这边一比较,就显得黯然失色了。 沈月华的贴身丫鬟穿的都是软烟罗,比这几个人的衣服名贵多了! 这么一比较,陆老夫人一点气势都没有,反而像是主母身后跟班的老嬷嬷。 林仙儿的脸上挂着笑容,心里早就气抽抽了。 沈月华这是什么意思? 有好东西不给她,反而给两个丫鬟穿,这是故意踩挤她吗? 林仙儿攥着帕子的手已经关节泛白,眸子里全是仇恨的火焰,配上她脸上万年不变的笑容,真是违和又扭曲。 陆老夫人心中也不高兴。 她本来想要抱着瑶瑶出场,气势上压沈氏一头,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更在意的是瑶瑶,而不是那个灾星陆安宁。 可是没想到,人家陆安宁是***抱着出场的! 大燕朝都知道安宁***喜欢孩子,但即便是皇子和公主降生,也没见安宁***这样抱着不松手。 可如今***却亲手抱着陆安宁,还对孩子笑得那么慈祥! 无论是从出场的排场,还是衣着打扮上,陆安宁都压了陆琪瑶一头。 尤其是陆老夫人等人见到***还要下跪行礼,就等于陆琪瑶也在给陆安宁行礼。 【哈哈哈!宝宝真开心呀!这个穿越女虽然是女主,如今却要向本宝宝行礼,还不呕死她!】 ***的心里一颤,什么是穿越女?夺舍吗? 那这个孩子是妖怪吗? 她撇向陆老夫人的怀里,看到白胖白胖的陆琪瑶。 陆安宁也是个白胖白胖的小宝贝,但脸上是很自然的婴儿肥,还能让人看得清五官。 而这个陆琪瑶的胖,就是那种痴傻儿童吃多了的蠢胖,胖得五官都扭曲了,眼睛都被肥嘟嘟的脸蛋挤压得看不清楚。 纵然如此,***却依然从这孩子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怨毒,忍不住抱着安宁后退了一步。 月子里的奶娃娃,眼睛里居然有成人一般的怨毒,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对陆琪瑶不喜,对陆老夫人也就没什么好脸色。 她的唇角微微一勾,带着几分讽刺地问:“本宫听说,今日不光是要给两个孩子办满月宴,更是老夫人要认表侄媳妇做干女儿的日子?” 陆老夫人抱着沉重的陆琪瑶,吃力地跪着,额头上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却不敢有丝毫怠慢,小心翼翼地回答。 “回殿下的话,我那表侄子自幼与我儿共同长大,情谊堪比亲兄弟。 如今他不幸离世,老身实在不忍心看到他的遗孀和幼子孤苦无依,流落在外,这才起了将她收为义女的念头。 而且,我这表侄媳妇跟我家儿媳也是手帕交,她们感情甚好。 再说了,我那侄孙与我的长孙又是同窗好友,他们一起读书玩耍,感情深厚。 这样一来,大家以后相处起来,定会格外融洽和睦。” ***听完,唇角的笑意更冷了几分。 “本宫倒是不知道,原来你们之间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说罢,她又似笑非笑地看着陆老夫人身边的林仙儿,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林仙儿当年为何要接近沈月华,安宁***看得比沈月华透彻,从小,安宁***就很烦这个林仙儿。 只是沈月华心地善良,不愿相信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就有了拿人做跳板的心思。 如今人家都登堂入室了,安宁***有心帮帮好友,但也只能咬牙先忍着。 这种事,还是要沈月华自己支棱起来,旁人才好给她一些助力。 倘若沈月华自己还执迷不悟,只怕贸然伸手还会落得埋怨。 这个场合,除了***,就只有肃王妃能开口。 肃王妃慢慢踱步过来,问林仙儿:“你是夫君新丧?新丧你还穿红色?” 第48章 偷她的胎毛 围观的女眷议论纷纷。 “新丧还穿红戴绿的,这个表侄媳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嘛!” “就是的!新丧就不该出来见人,她脸上上着这么浓的妆,儿子都那么大了还穿水粉色,这是装嫩想要勾引谁呢?” “男宾席今天那么多达官贵人,说不定人家是想着勾引上那个老头子,然后一飞冲天?” “你可算了吧!哪个位高权重的老头子纳妾不是找十五六岁的少女,谁找这个半老徐娘啊!” “咳!说不定人家就不是瞄准那些个老头子,而是看上了陆侯爷呢?” “毕竟陆侯爷的年纪,跟这个半老徐娘正相当嘛!” “啧啧,看来死了男人对于这个表侄媳妇来说,还真是个大喜事!不单是自己的身价抬高了,两个孩子的身价也抬高了,还能在侯府登堂入室,说不定以后还能改嫁个高门大户——这小算盘打得,精明啊!” ***问了几句话,便抱着安宁,拉着沈月华离开。 留下陆老夫人跪在原地,脸色苍白如纸。 直到***走远了,她的婢女过来让陆老夫人起身,陆老夫人才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林仙儿忍不住在陆老夫人耳边嚼舌根,小声嘀咕:“月娘今日真是不懂事了,就算***忘了让老夫人平身,她这个做儿媳的都不知道替婆母说句话嘛!” 陆老夫人恶狠狠地瞪了林仙儿一眼,沉声道:“胡说八道什么!***也是你能诟病的吗?还不快滚回去换衣裳!” 林仙儿没想到老夫人会骂自己,这身水粉色的裙子明明是老夫人给她准备的,如今怎么还怪上她了? 柜子里的新衣裳之前都被野猫抓烂了,如今回去再换,也只能换半新不旧的,那岂不是更比不过沈月华了! 林仙儿心里委屈,只恨自己不是侯府的当家主母,恨她的娘家不能给自己的前程助力。 倘若她也有国公府这样的背景,当初陆彦殊求娶的就该是自己! 林仙儿远远盯着沈月华,看着她那流波幻彩的裙子,还有一身代表了身份和地位的装扮,眼睛里的怨毒更甚。 沈月华,你等着吧!你的好日子过不了几天了! 等我夺了你的主母之位,定要让你把欠我的全都连本带利还回来! 陆展元上前一步,小声叫了一声:“娘?” 林仙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淡定地转过身,对陆展元说:“走吧,回去换衣裳。” * 满月宴最隆重的是剃头礼,目的是为了驱邪避邪,祈求孩子健康成长。 原本这一礼仪是请了四全嬷嬷来做,进行过前面的仪式之后,四全嬷嬷就拿着剃刀慢慢走过来。 已经换了一身棕黑色衣裳的林仙儿出来,站在没人注意的阴影里,捏着拳头暗自偷笑。 沈月华,你躲过了接生嬷嬷如何,躲过了奶嬷嬷又如何! 这个四全嬷嬷,你总不能不让她给孩子剃头吧? 只要这一刀下去,稍微偏差一点,刮花了你女儿的脸,刮破你女儿的头皮,就能让你痛不欲生! 那四全嬷嬷是陆老夫人找好的,但是林仙儿偷偷塞了银子,让她在剃头礼上动手脚。 四全嬷嬷本来以为没什么,大不了以后都不做这一行当了。反正一百两银子也够他们一家人嚼用许多年。 可是如今看到抱着孩子的居然是***殿下,四全嬷嬷的手就开始发抖,脸色也变得惨白,额头不断有冷汗流下来。 ***微微皱眉:“这是怎么了?你老人家就是做这个的,怎么今儿个这么紧张?难不成是心里有鬼?” “咣当!” 四全嬷嬷手里的剃刀掉在地上,吓得她赶紧跪下。 “草民头一次见到***这般金尊玉贵的主子,一时心里有点发慌,请***见谅!” 安宁不安分地扭动了一下身子,粉嫩的小嘴儿吐了个奶泡泡。 【她这是心虚啦!林仙儿给了她一百两银子,让她趁机破我的相呢!***姨姨,你可一定要救救宝宝啊!】 ***对安宁的话深信不疑,扫了一眼身旁的婢女。 那婢女立即去取来一个精致的金丝楠盒子,递给***。 ***伸手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纯金手柄的剃刀。 “满月宴最重要的环节就是要给小宝宝剃头,既然四全嬷嬷拿不稳刀子,那就不要在侯府的小千金身上动刀了,你去给林氏的女儿剃头。安宁的剃头礼,由本宫亲自操刀。” ***这才依依不舍地把孩子还给沈月华,又从盒子里取出剃刀。 “这柄剃刀是后宫之物,当年曾经给陛下剃过胎毛,也曾经给本宫剃过胎毛。如今拿来给小安宁剃头,小安宁,你可喜欢?” 安宁笑得露出粉嫩的牙龈。 【喜欢喜欢!姨姨做什么,安宁都喜欢!】 【不过姨姨可千万下手小心啊!不要把安宁的胎毛弄丢了!安宁的胎毛有安魂定惊的功效,***姨姨留一点,给自己的小宝宝做护身符再好不过了!】 ***心思一动,剃头的时候故意抓了一把胎毛藏在手心里,还小心翼翼地偷看沈月华。 沈月华好笑地看了她一眼,用目光嗔怪:这点东西,你若喜欢,我还能不给你? ***为了今天,在家练过许久,给安宁剃得整齐又漂亮。 安宁的胎毛都放在***提前准备好的金盒子里,***把剃刀收起来,胎毛全都交给沈月华。 再转过头,却发现四全嬷嬷还没有动手。 “四全嬷嬷,你在等什么?误了吉时可是你能担待得起的?” 第49章 永平郡主 四全嬷嬷的手还在发抖,但***发话了,她也只能淡定下来,接着给陆琪瑶剃头。 四全嬷嬷不停安抚自己,反正如今不用做亏心事了,只要像往常一样,给这个奶娃娃剃头,她就能拿钱走人! 至于让她办事的那人若是事后来找,她也想好了说辞:***面前谁敢造次!大不了这一百两不要了,她总得留着命吧! 做好了心理建设,四全嬷嬷左手提着陆琪瑶的头发,右手拿着剃刀,一刀下去…… 偏了! 原本还算整齐的发型,被四全嬷嬷这一刀削得像狗啃的一样难看。 陆琪瑶本就没有陆安宁长得可爱讨人喜欢,再加上一个难看的发型,人群中有人忍不住笑出声。 陆老夫人和陆彦殊的脸色也不好看,今天本来是给陆琪瑶长脸的,怎么事事处处都不如意! 林仙儿瞪了一眼四全嬷嬷,老嬷嬷赶紧再给自己做一番心理建设,别急,莫怕,这些个腌臜事儿,哪个高门大户没有啊! 现在她什么都没做,即便是***也不能把她如何,就好好的给这个胖娃娃剃完头,然后赶紧走人! 四全嬷嬷再次对着陆琪瑶的脑袋要下手,冷不丁陆老夫人忽然开口道:“你可小心着点儿!” 四全嬷嬷没想到这个时候陆老夫人会开口,心里又是一哆嗦,手就又偏了。 “刺啦!” “嗷——” 陆琪瑶扯着脖子哭嚎起来,众人这才看到,陆琪瑶的头顶划破了两寸长的一道口子。 四全嬷嬷吓得再次扔了剃刀跪下,陆彦殊上前一脚踹在她的心窝上。 “废物!” 林仙儿紧张地围过来,哭哭啼啼对陆彦殊问:“侯爷,这可如何是好?” “快叫府医!不,拿着本侯的帖子,去请太医!” “一个八品兵曹的遗腹子受伤,就要请太医?陆侯爷,这只怕是于礼不合吧?” 肃王妃冷声开口道:“虽说今日陆老夫人是打算认义女的,但毕竟还没有举行仪式,那这表侄媳妇就还只是表侄媳妇,怎能越矩去请太医?” 陆彦殊心里苦,却不敢顶撞肃王妃,只能看向沈月华。 按照以往沈月华的脾气,自当是比他们每个人都紧张,赶紧拿了她的牌子去请太医回来,至于这些宾客会如何看待,自有沈月华应对。 可是如今,沈月华只知道抱着女儿躲闪开这边的混乱,根本不顾及琪瑶的头还在流血! 陆彦殊恨得双手握拳,这个自私恶毒的女人,根本不配做侯府的主母! 陆琪瑶哭得直咳嗽,都要喘不上气了。 可是沈家的人一个都不说话,陆梓莹有心去让沈月华请太医。 但刚才肃王妃发话说这不合于礼,她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肃王妃因此会更加不喜欢她。 陆家的人都没办法,林仙儿自己也没个主意,只能先抱着还在流血的陆琪瑶先回杏花院,让府医给诊治。 经过这一闹,陆老夫人和陆彦殊的脸色都不好看。 没多一会儿,陆老夫人就借口头晕,让陆梓莹扶着自己回去休息。 陆彦殊也想去杏花院看看陆琪瑶,但他们都走了着实不像话。 而且他也想看看,沈月华今天能收些什么好东西。 方才***剃个胎毛都送了个金盒子,之后又送了一个大大的绸缎锦盒,也不知道里面装着啥? 还有沈家那些冷血的亲戚,送的大金镯子金链子金项圈,一个比一个粗重,一个比一个耀眼。 简直是胡闹嘛!这种东西怎么能给小孩子? 应该让他拿去给上峰送礼才对嘛! 还有那个肃王妃,送了两个大锦盒,还对沈月华笑得像朵大菊花,那盒子里面到底装的啥? 这个抠抠搜搜的沈氏真是不懂事!人家送的礼物,就应该当众打开了给大伙儿看看嘛! 陆彦殊有心凑过去看看,但安阳***一直霸着沈月华左边的位置,肃王妃站在沈月华的右边,他根本没办法靠近。 总不能让他堂堂信阳侯,躲在女人身后,从丫鬟手里抢锦盒吧! “沈姐姐!” 来宾中走来一个身穿男装的女宾。 她的面容姣好,眼神坚毅而明亮,仿佛能够透过一切阻碍看到事物的本质。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被束成一个高高的马尾,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摇曳,显得格外精神。 她穿着一套精致的男装,剪裁合身,线条流畅。衣服的质地优良,色泽深沉,给人一种稳重而内敛的感觉。 她的腰间系着一条黑色的腰带,上面镶嵌着一颗璀璨的宝石,凸显出她的身份和地位。 这位女宾的出现引起了周围人的关注和赞叹,她自己却全然都不在意,笑着走到沈月华面前。 “沈姐姐,恭喜你喜添贵女!” 沈月华发自内心地笑出来,伸手拉着她的手说:“若若,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到啊!” 这位正是东海王嫡女,永平郡主蓝若若。 大燕朝三面是陆地,只有东边沿海。 而东海王作为大燕朝三个异性王之一,掌管着大燕朝最为精锐的水军。 蓝若若虽然是女儿身,但她这个郡主封号可是跟她娘一样,实打实用军功挣回来的。 没错,东海王蓝锦文,是个女人。 老东海王在与东瀛水寇的战斗中英勇牺牲,壮烈殉国。 而当时的蓝锦文,年纪尚轻,但却有着非凡的勇气和智慧。 她毅然决然地决定女扮男装,挺身而出,带领将士们平定了东海地区的流寇之乱,成功守护了一方安宁。 先帝大喜,龙心大悦之下,不仅准许她继承东海王的爵位,还赐予了她三道珍贵的免死金牌。 蓝锦文感激涕零,随即使用了其中一道免死金牌,坦诚地向先帝表明了自己其实是女儿之身的事实。 接着,她又毫不犹豫地拿出了第二道免死金牌,郑重地恳请先帝允许她终生不嫁。 蓝锦文身为女子,却手握四十万水军,势力不容小觑。 若有人能娶得此女,那么他将拥有这四十万水军的控制权,等同于掌握了强大的军事力量。 然而,蓝锦文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和使命,为了向皇帝表达忠诚,她竟然在朝堂之上当着众人的面,毅然决然地拿起匕首,用力划花了自己美丽的脸庞。 此举表明了蓝家军只会对陛下忠心耿耿,绝对不会被任何个人或势力所收买、利用。 先帝对她的决心深感震撼,认为她的忠诚无可置疑。尽管她犯下了欺君大罪,但先帝并未追究此事,反而继续让她继承爵位。 可是谁都没想到,当年宁可毁容也不肯嫁人的蓝锦文,却在袭爵五年之后,突然爆出怀孕了! 第50章 礼物呢? 蓝锦文在生产之后,便坦然地进京城,用那第三道免死金牌换取了蓝若若的平安一生。 而先帝呢,既没有对蓝锦文做出任何惩罚,也没有对蓝若若下手。 但是先帝也没有允许蓝若若像蓝锦文那样可以不结婚,而是明确规定她必须在二十五岁之前完成婚姻大事,否则皇帝将亲自为她指定婚事。 如今,蓝若若已经二十二岁了,却仍然没有订婚。 此刻,所有人都紧紧盯着这位郡主,确切的说,他们盯上的是这位郡主手中所掌握的兵权。 关于蓝若若亲爹的真实身份,可谓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有的人认为他可能是一名从遥远的东瀛漂泊而来的武士;也有人猜测他或许就是先帝本人;甚至还有人脑洞大开地猜想,难道蓝若若是沈国公的孩子? 毕竟当年沈国公曾救下了蓝锦文一命,蓝锦文和沈国公一家走得又很近,而这其中是否存在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呢? 这些说法让人们对蓝若若的身世充满了好奇和疑惑,但无论是先帝还是沈国公,对此都没有表过态。 只有沈月华知道,沈国公当年为了自证清白,跪折了家里四条搓衣板。 蓝家在京城只有一个小宅子,就在国公府旁边,蓝若若每次进京都是和沈月华、安阳***玩在一起。 今天蓝若若出现在陆安宁的满月宴上,沈月华惊喜又意外,拉着蓝若若的手问长问短。 【这位就是我那骁勇善战,让海寇闻风丧胆的若若姨姨吗?】 安宁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蓝若若。 蓝若若从小跟着蓝锦文出生入死,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做到处变不惊。 但今天对于自己能听到一个才满月的小奶包的心声,还是觉得分外好奇。 她伸出一根指头,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安宁的小肉拳头。 安宁反手抓住蓝若若的手指紧紧握住,对她展露一个无齿的微笑。 可是很快,安宁的小嘴儿就撇了起来,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呜呜……原来是东海王得了怪病,若若姨姨此次进京是要给母亲求医问药的。】 蓝若若终于露出诧异的表情。 她此番进京的确是想跟仁宗皇帝要两个太医,蓝锦文生病的事情并没有几个人知道,这小奶娃居然一下子就说中了! 【可是姨姨,你找错方向了啊!】 【能治好东海王的病的人,不在京城,在京城往西六百里的药王谷!】 【哎呀呀,我要怎么才能把这些事告诉若若姨姨呢?东海王的病可耽误不得了!】 【姨姨你要快点去药王谷啊!去找一个脖子上跟你挂着同样吊坠的人,他是你亲爹,只有他才有办法救你娘!】 “咔嚓!” 蓝若若的下巴脱臼了。 但是她立马动手给自己把下巴接上。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除了一直盯着她的沈月华和安阳***,就连离得很近的肃王妃都没发现。 “那个……我进京来得匆忙,也没准备什么好东西,只给小宝宝带了一斛珠子,都是打好孔的。 我娘说小宝宝平时多练习串珠子会更聪明,这些等宝宝再大一些,就可以玩了。以后长大了还能再做个首饰。” 说着,蓝若若让随从侍女递上来一个二尺长一尺宽一尺半高的小木箱。 侍女把箱子盖打开,众人都惊掉了下巴。 满满一大箱子,都是鹌鹑蛋大的珍珠! 这么大的珠子,他们只在皇上和皇后的头冠上看到过,蓝若若居然一送就是一箱子! 还说是给沈月华的女儿当玩具的? 羡慕的眼泪从唇角流下来! 麻麻,你还缺孩子吗?我也挺想玩串珠子的! 陆彦殊在一旁忍不住心里埋怨,别人家的侍女都不打开盒子,怎么就永平郡主的侍女手那么欠呢! 如今这些官员全都看到了这一大箱子珍珠,还让他以后如何送人? 总不能说“大人,我觉得你也挺需要开发智力的,送你几个大珠子玩玩”? 陆彦殊正鬼鬼祟祟地往后张望着一个个锦盒里的东西,冷不防被安阳***点名。 “今日安宁满月,侯爷给自己的女儿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这一瞬间,陆彦殊的脑子里飞速转动。 首先还是要埋怨沈氏,为什么不拦着点儿,竟然让安阳***说出这句话来! 当着同僚和上峰们的面,他总不能说“我啥都不想送,我还想贪没一点女儿的礼物呢”? 而且实话实说,他也的确没给陆安宁准备任何礼物。 倒是给陆琪瑶打造了一套纯金镶嵌珍珠的头面,如今正放在杏花院的桌子上。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眼睛都注视着自己,陆彦殊情急之下还是挤出来一个得体的笑容。 “本侯,自然也是准备了礼物的。” 给啥呢? 从陆琪瑶的头面里拿一只手镯出来? 可是他做的头面,金子没人家国公府用的厚重,珠子又没人家永平郡主送的大,这也拿不出手啊! 书房里倒是有一颗夜明珠,那个是好几年前偷偷从沈氏的私库里拿的,但那珠子还没有陆安宁虎头鞋上的珠子大,更加拿不出手。 陆彦殊扫视了一圈众人好奇的眼神,思前想后,只能咬了咬牙说:“奇珍异宝我就不送了,送给孩子两间铺子吧。” 沈月华笑盈盈地开口问:“侯府一共有六间铺子,倒是不知道侯爷打算把哪两套送给安宁?” 陆彦殊觉得自己又被打脸了。 有爵位的人家,谁家不是几十间旺铺! 侯府只有六间铺子,这是能当着众人的面说的事儿吗! 陆彦殊觉得沈月华是在故意为难自己,可是安阳***也追问了一句:“侯爷不如把地契和房契直接拿出来,让我们瞧瞧啊!” 肃王妃也跟着问了一句:“是啊侯爷,刚好今天京兆府尹也在呢,不如就把房契和地契拿出来,让京兆府尹直接把过户手续给办了吧!” 陆彦殊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第51章 想跑?没那么容易 面对众人的施压,陆彦殊只能咬着后槽牙,想要亲自去跟陆老夫人要房契。 安阳***把他拦下:“陆侯爷,今儿个可是你侯府待客,你不在前院儿陪着,总往后面跑什么?既然是早就准备好的东西,让小厮去取不就得了!” 陆彦殊原本还想着亲自去跟陆老夫人商量一下,把哪两间铺子拿出来,安阳***一出手,他就走不了了。 无奈,只得让小厮去一趟。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小厮才拿着两张房契回来。 “侯爷到底准备了什么好东西,怎么这么半天才回来?来来来,让本宫瞧瞧。” 安阳***伸手把两张房契拿起来,看了一眼,又递给肃王妃。 “东街的铺子?本宫怎么记得东街的铺子都不太赚钱啊?” 安宁气得挥舞着小粉拳,咿咿呀呀地吐泡泡。 【渣爹好过分!送给私生女的是一副黄金头面,送我的就是两间不赚钱的铺子!陆家明明在南街还有两间旺铺,怎么不送宝宝那个捏?】 肃王妃十分擅长打理家务,接过房契看了一眼,脑子里就知道是哪两间铺子。 肃王妃笑道:“***有所不知,东街虽然不是做生意最好的地方,但却是学子们最多的地方。 陆侯爷这两间铺子,一间是书肆,一间是米行,倒也都算得上是赚钱的旺铺。” 沈月华探过头看了一眼,也笑了:“竟然是这两间铺子,安安你看,你爹真是疼你呢! 这两间铺子是侯府的铺子里面积最大的,还带了五年的租金呢!” 【哈哈!娘亲好聪明,看渣爹的脸色,跟吃翔了一样的难看!】 安阳***和蓝若若偷眼看过去,就见陆彦殊又傻眼了。 陆彦殊心里翻江倒海,他能想象得到,陆老夫人把这两间铺子拿出来,心里有多不高兴。 而且他之前只说把铺子给陆安宁,可没说要把租约也一起转给陆安宁啊! 这两间铺子一年的租金都在六百两银子,五年两间铺子就是六千两银子,哪儿能就这么给出去! 这个沈氏真是越来越贪婪,越来越不懂事了! 可是沈月华已经把话抛了出去,沈国公还在一旁哈哈大笑着对身边的一群一品二品三品的高官说:“你们看,我这女婿一点都不重男轻女,以前给我几个外孙的礼物都没这么好呢!” 众人笑着点头称赞,心里却在嘲笑信阳侯府的落魄。 偌大个侯府,只有六间铺子,如今还给出去两间。陆彦殊又刚被罚了俸禄,倒是不知道这侯府以后的吃喝用度要从哪儿来? 就算陆家有田庄,一个庄子一年的孳息才有多少! 众人不由得想到沈月华当年出嫁的时候,那风风光光的一百零八抬嫁妆。 再想到陆彦殊这些年大手大脚的花销,动辄就请客吃饭。 所有人都认定了——陆彦殊就是个吃软饭的! 可偏偏肃王妃还不依不饶:“陆侯爷,只有房契?地契呢?既然这铺子要送人了,自然是房契、地契和租约,都要一并拿过来呀!” 京兆府尹也欠欠儿地凑过来,从怀里掏出官印,对陆彦殊说:“是啊侯爷,该拿的手续都拿出来,今日下官就把过户手续都办了,也省得你再跑一趟。” 陆彦殊这个气啊。 谁家正经当官的,上门赴宴还带着官印! 可是旁边的沈忠君已经搬来了桌子,沈忠国开始研磨,沈忠庭把纸张都铺好了,京兆府尹也横刀立马地坐在桌前,一脸期盼地看着陆彦殊。 左右危难之际,阮嬷嬷从后院儿过来:“侯爷,老夫人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请您过去侍疾。” 陆彦殊心中长吁一口气,对大家抱歉地一拱手:“各位,实在抱歉,家母身体有恙,本侯要回去侍疾,这里暂且交给小儿待客。” 说完还略带了几分得意地扫了一眼沈月华。 他这个做儿子的都要去侍疾,沈月华这个儿媳妇如果不去侍疾,那就是不孝,明天言官就能参沈家一本! 【哟嚯!渣爹要跑路咯!送我的礼物要凉凉咯!】 肃王妃冷声道:“陆老夫人真是好大的排场!不过就是头痛的老毛病而已,是后院儿的丫鬟婆子都不好用吗? 本宫怎么记得,侯府的梓莹小姐已经去侍疾了?难道一个梓莹小姐伺候不好一个老夫人? 还是说梓莹小姐连自己的母亲都侍奉不周?” 陆彦殊后背的冷汗都出来了。 妹妹的名声已经很难听,可不能再难听下去了! 尤其是肃王妃,这可是陆梓莹认定的准婆婆,她怎么能这么误解梓莹呢! 陆彦殊赶紧给肃王妃行礼道歉:“王妃有所不知,家母的头疼病是当年生我的时候落下的病根。 每每家母犯病,本侯的心里都十分愧疚难当,必定要在床前侍疾。 如果可以,本侯宁愿代替母亲承受这份痛苦。” 一番话说得自己有情有义,若不是偷听到小安宁的心声,安阳***都要信了。 但现在,她打定主意要给安宁做主,把满月礼要到,便对陆彦殊说:“陆侯爷一片孝心的确让人敬仰,不过你也不是大夫,不通医理,去了也没用。” 又转头对随身婢女说:“去,拿着本宫的牌子,请太医过来给陆老夫人好好诊治。” 接着又笑眯眯地对陆彦殊说:“本宫如此安排,陆侯爷该放心了吧?” 陆彦殊哪儿能说不,只能点头哈腰地称谢。 “既然放心了,那就请陆侯爷去把你早早准备好的地契和租约都拿出来吧!” 第52章 丢脸这档子事儿,丢着丢着就习惯了 安宁***步步紧逼,再加上肃王妃的配合,陆彦殊只能对身边的小厮说:“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小厮随着阮嬷嬷去寿安堂,陆老夫人气地摔碎了两只茶碗。 “这个沈氏简直无法无天!居然用***和肃王妃来逼迫我儿!她的嫁妆那么多,就差这两间铺子了!不给,说什么都不给!” 阮嬷嬷在一旁小声劝慰着说:“老夫人,如今侯爷被他们架在火上烤,如果您今儿个不拿出地契和租约,只怕这事儿没办法善终。” “那我也不给!”陆老夫人气呼呼地转过身不看阮嬷嬷。 这两间铺子都是才续约的,租金还没到账。侯府还指望这笔银子过日子呢! 阮嬷嬷只能让小厮先在外面等着,然后小声劝说:“老夫人您仔细想想,夫人以前是多么柔软和善的一个人,这几个月突然的变化,无非就是因为您更亲近杏花院那边。夫人不过就是醋了而已! 只要您和侯爷日后对夫人好一点,就凭夫人对侯爷的迷恋,这到手的铺子她也得还回来啊! 如今最重要的,是要把侯爷今日的脸面给圆过去!” 阮嬷嬷劝了许久,陆老夫人才勉强点头,拿出地契和租约。 与此同时,***请的太医也到了。 陆老夫人有意让太医去看看陆琪瑶,但太医执拗地说:“***让本官来,只说要给陆老夫人诊治,可没说要给旁人看病。再说那丫头的爹只是个八品兵曹,她也不够格让本官看!” 陆老夫人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她是我孙女!” 太医淡淡道:“本官听说今日的认亲仪式都没走呢,既然没走流程,那就不算你孙女。 老夫人有空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的身体吧!你以后最好饮食上清淡一点,也别总是动怒。 人老了,还是要平和一些,我怕你中风哦!” 说完,太医对陆老夫人行了一礼,带着药童就走了。 陆老夫人气得直翻白眼,跟阮嬷嬷絮絮叨叨:“我本来想在在众人面前认干女儿,给林仙儿抬身份,如今也都搅合了。你说,碧桃院那个灾星怎么会这么凶?一针大师不是说邪不胜正吗?” 就连阮嬷嬷心里都在嘀咕,这杏花院和碧桃院,到底哪边是福星,哪边是灾星? 可是想想之前违背老夫人的意思,说碧桃院那位才可能是福星的常嬷嬷,如今都进不得屋了,阮嬷嬷只能硬着头皮说:“就算是邪不胜正,也得等瑶瑶小主子再大一些啊! 一定是今日围绕着安宁小主子的贵人太多了,才让那灾星一时威风。” 陆老夫人点点头,又问:“瑶瑶现在怎么样了?” 陆老夫人怕血,就没跟着过去,陆梓莹在那边陪着。 阮嬷嬷赶紧回答说:“伤口太长,血勉强止住了,不过府医说以后一定要好生将养,还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其他地方。” 就是还不知道有没有伤到神经,是不是吓傻了。 陆老夫人心疼道:“瑶瑶还在吃苦,彦殊怎么能去前院儿陪着那个灾星!去,叫彦殊回来给我侍疾!” 阮嬷嬷还想劝,但陆老夫人坚持。 本想把这个差事丢给常嬷嬷,但常嬷嬷趁着今天主子们忙碌,偷偷跑去松涛院看知雪了。 阮嬷嬷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前院儿。 “真是扫兴!” 安阳***一甩袖子:“今天侯府是在办喜事,本宫怎么觉得老夫人是在故意闹腾,拆自家的台呢?” 许久不曾开口的沈老夫人,在媳妇的搀扶下走过来,轻声劝慰道:“***息怒,我那亲家中年丧夫,遇事的确是有些依赖儿子。” 【外祖母的话外音:我亲家恋子情节严重,平日里就是这么折腾人的。】 沈老夫人抿着嘴忍住笑意,对***说:“侯府今日见了血光,也不适合给小孩子办满月宴了。若是***和各位不介意,咱们不妨把安安的满月宴转到国公府如何?” 肃王妃立即笑道:“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反正国公府离这里只有两条街,咱们索性走过去如何?” 刚好也给国公府那边一点时间,准备宴席。 沈老夫人对肃王妃笑着点头表示感谢。 刚刚办完过户手续的京兆府尹抖机灵开口道:“国公府那边临时准备一场宴席怕是也需要时间,咱们大伙儿都等了这么半天了,不如就把信阳侯府的酒席搬过去吧!” 立马有人附和:“就是的!虽然院子弄脏了,但酒席是干净的!信阳侯府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咱们若是不吃也都浪费了,还是拿走吧!” “沈将军,桌椅板凳贵府是不是也不太够用?那不如咱们全都搬过去吧!” 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把侯府原本挂在树上的红绸子和红灯笼扯了下来。 “这玩意儿也搬过去吧!张灯结彩才能显出喜庆不是!” 有第一个动手的,后面的人就全都跟着。 大人们身娇肉贵,人手两盘菜。 随从们搬桌子扛椅子,撒腿就往国公府跑。 安阳***和肃王妃临走还不忘恶心陆彦殊:“陆侯爷一片孝心难能可贵,你就留步别送了,快回去侍疾吧! 反正这礼我们也随了,饭菜在哪儿吃都是一样的,后面的事情就不劳烦陆侯爷操心了。” 陆彦殊:你随的份子也没给我啊!可是你们拿的酒席,那可全都是我掏的银子! 安宁临走之前还不忘回头冲陆彦殊吐舌头。 【风雪压我两三年,加在一起是五年。】 【渣爹若是不醒悟,日子如同吃黄连。】 【丢脸这种事儿吧,丢着丢着就丢习惯了。】 【渣爹你就受着吧,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京城的百姓们今天见证了一幅壮观的奇景。 一群高官老爷们端着盘子碗,兴高采烈地在大街上穿梭。 一群高门贵妇跟在后面,手里提着红绸子红灯笼,像是要去办喜事一样。 还有一向不苟言笑的肃王妃,对着安阳***怀里的小人儿,笑得像一朵慈祥的太阳花。 如此轰动全城的消息,很快就传进了皇宫。 第53章 借我把玩一下 仁宗皇帝正和太后下棋,听闻这些事,忍不住冷笑连连。 “看来这个陆家是走到头了。” 太后沉着落下一子,轻声道:“福星一说,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陆彦殊着实不堪大用。” 旁的不说,单就是那些有奇效的果子,倘若陆琪瑶才是福星,又怎么会让果子长到安宁的院子里来! 太后和皇帝吃过果子之后,身上很多旧疾都好了,后宫的嫔妃们也一样,就连太医都连连称奇。 还有那些果子治疗瘟疫的事情,虽然沈国公有意按着不提,但仁宗皇帝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陆安宁是大燕朝的福星,这一点仁宗皇帝和太后深信不疑。 只有信阳侯府的一家人睁着眼睛是喘气用的。 “哀家听说,陆彦殊的书房里还偷偷藏了个美人?” 仁宗皇帝笑道:“那个是沈氏故意塞过去的,想必她有自己的打算。” 太后微微点了点头:“月娘是个好孩子,只是在婚事上太不聪明。倘若她立得起来,咱们就帮她一把。若是她还是从前那个窝囊样子……” 仁宗皇帝道:“倘若沈氏没有改变,朕打算认安安做义女,把她接进宫里来抚养。” 太后手里捏着一颗棋子,叹了口气,又扔回棋盒。 “只是可惜了沈氏的那几个好儿子。” 仁宗可以认一个陆安宁做义女,但是不能把沈氏所有的孩子都认了,否则保不齐就会有人怀疑,这几个孩子到底是谁的血脉。 仁宗皇帝缓缓道:“那只是最坏的一步棋,毕竟认了安安做义女,那陆彦殊也要跟着享受荣耀。” 仁宗皇帝冷哼一声:“朕可没有半点抬举信阳侯府的意思。” 为了保护陆安宁,仁宗皇帝的赏赐都没敢直接送去侯府,而是悄咪咪让人送去了国公府,让沈老夫人转送。 一想到不能亲自参加安宁的满月宴,想给的赏赐也不能给,想抬举也不能抬,仁宗皇帝心里就憋气,暗下决心过两天一定要找个由头再罚一次陆彦殊。 * 国公府一派喜气洋洋,信阳侯府却萧条得像是刚被皇帝抄了家。 陆彦殊垂头丧气地先去杏花院看陆琪瑶。 陆琪瑶的头上撒了厚厚一层止血粉,府医说为了让伤口尽快愈合,最好不要用纱布包裹。 林仙儿抹着眼泪轻声说:“还好瑶瑶懂事,十分配合,并没有乱动。府医说起码要养上几个月……” 陆展元在一旁劝道:“娘你也别太着急了,妹妹是福星,吉人自有天相,这点小伤很快就会痊愈的。” 陆梓莹小声嘀咕:“既然瑶瑶是福星,那这一刀就应该划在安安身上,为什么受伤的反而是瑶瑶呢?” “定然是***身上的皇家贵气太重了吧,瑶瑶毕竟还是个奶娃娃。”林仙儿委屈吧啦地说:“若不是***的威压太盛,四全嬷嬷也不会手抖。” 对于陆老夫人吓到四全嬷嬷的事,她是只字不提。 陆梓莹蠢蠢欲动。 “哥,安安再怎么说都是咱家的孩子,这满月宴搬去国公府上,要是没有咱们侯府的人跟着张罗,那也不像话啊!要不我过去帮助招待宾客吧?” 难得有机会能见到那么多爹系美男,还有机会跟肃王妃亲近,陆梓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陆彦殊沉声道:“你当这些人为什么要去国公府?是母亲接二连三去前院儿叫我侍疾! 如果你这个时候反而离开侯府,去了国公府,那不是把话柄递给人家手里,说你不孝吗?” 陆梓莹讪讪地缩了缩脖子:“那我去寿安堂看看母亲。” 把空间留给你们一家四口,你们聊吧。 陆展元找了个理由出去,剩下林仙儿面对陆彦殊,林仙儿扭着腰肢起身就往陆彦殊的怀里靠过去。 “陆郎,我们娘仨的苦日子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一针大师之前不是说过,最好把那灾星送出去,不如你找个理由,让沈氏带着孩子去庄子上长住吧?” 陆彦殊沉声道:“你又不是没看到今日安阳***和肃王妃的那个意思,她们摆明了是要来给沈氏撑腰的!这个时候就更不能轻举妄动…… 不如我让人送个消息过去,让沈氏带着那孩子,先在国公府住几天,陪陪岳父岳母吧。” 林仙儿的眼神动了动,心思又转到其他地方。 “妾身听闻今日安安收了不少的礼物……那些东西原本应该是咱们的瑶瑶的!” 陆彦殊也深以为然。 “若不是沈氏占着侯府主母的位置,这些东西又怎么能轮得上她的女儿!仙儿别急,该属于瑶瑶的东西,本侯一定都给瑶瑶拿回来!” 傍晚的时候,宾客们都散了,信阳侯府的小厮才来送信,说陆彦殊体恤岳父岳母,让沈月华多住几日再回去。 沈老夫人当然开心,沈月华的院子一直都准备着,随时都能住进去。 沈月华心思一转便明白了意思,对三位哥哥说:“那就劳烦三位哥哥,再派一队护卫去我的碧桃院吧,只怕今晚还有好戏呢!” 向晚晴吃惊的张大嘴巴:“不是吧,信阳侯难不成还打算去偷东西啊?” 【要不到就偷咯!这有什么奇怪的!大舅妈是没看到,我那渣爹今日看我的礼物时,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要留在国公府里,最开心的莫属安宁。国公府的正气可以滋养她的灵力,她整个人都舒服多了。 操劳了一天,沈老夫人就有些乏了。 沈国公有心带老妻回去休息,奈何面前还坐着一尊大佛老神在在地喝茶,就像是完全看不出沈国公的嫌弃。 沈国公丢一个眼神过去:驸马爷,天色不早,该回去了! 齐星慢悠悠地抿一口茶,也甩个眼神过来:***不走,我也没办法! 沈月华好笑地看着眼巴巴抱着安宁的***:“怎么?还不舍得还给我啊?” 安阳***可怜巴巴地竖起一根手指:“月儿,好月儿,你就把安安送给我……啊不,借给我,借给我一年……啊不,一个月……哎呀就只借一旬! 我太喜欢这孩子了,你借我把玩几天可好?” 【不好!】 第54章 女儿不出借! 【本宝宝才不要离开我香喷喷的娘亲呢!***姨姨,你还是赶紧回家吧!你荷包里的胎毛都要飞散了!】 ***有心回去,可又舍不得安宁,思前想后啊,***她就咬了咬牙,问沈月华。 “这孩子一整天都没尿过了,你说她是不是喝水喝得少啊?” 安宁诧异地瞪着***。 【姨姨今天喂了我多少水,自己都不记得了吗?】 【我那是不尿吗?我是当着一群人的面,不好意思!】 【在控制不住屎尿的年纪,我还要顾全自己的面子,我容易么我!】 【哎呀,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也不知道娘亲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去嘘嘘,我都憋不住了!】 ***一听这话,更不肯松手了。 考虑到小安宁要面子,***起身对沈月华说:“月儿,我送你们母女回去休息。” 沈月华无奈扶额,看来***是连一个晚上的时间都不想等了,今天不得到这泡童子尿,她是绝对不会把女儿还给自己的。 安宁急得在***的怀里扭来扭去。 【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憋不住了啊!】 【算了,择日不如撞日,权当是给姨姨排毒了!】 安宁像是下定了决心,眼睛一闭,小脸鼓溜溜得像一只小仓鼠,两个小粉拳握得紧紧的。 ***只觉得身上一热,裙子就湿了。随之而来的是小腹那里似乎有一团火燃烧起来,把体内的淤寒全都消散化尽。 【姨姨千万别嫌弃,本宝宝的嘘嘘治病排毒!唉……可惜不能直接尿在***姨姨的澡盆里,否则功效更好呢!】 【姨姨不是喜欢孩子吗?只要毒素排干净,小宝宝马上就会来的!】 【姨姨送的温泉庄子我很喜欢,作为回报,就先送给姨姨一对龙凤胎吧!】 【等过几年,如果姨姨还想要孩子,我可以继续送给姨姨啊!】 【希望姨姨以后不要嫌孩子太多太聒噪才好呀~】 安阳***笑出了眼泪。 “安安真是深得本宫喜欢!这是在考验姨姨能交(浇)不能交(浇)吗?安安放心,姨姨是安安最能交(浇)的好朋友!” 说着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沈月华说:“小安宁真是得本宫喜欢!月儿,不如把她这一身襁褓也送给本宫如何?” 沈月华无奈点头:“拿去,都拿去。不过你得先换一身干净衣裳啊!” ***这才依依不舍地把孩子交还给沈月华,沈月华赶紧让木棉把孩子抱走。 什么借一旬把玩把玩,她的女儿,一时一刻都不出借! * 这天晚上注定热闹非凡。 凡是前来参加信阳侯府满月宴的人们,在离开国公府之后并没有匆忙返回自己的府邸,而是纷纷寻找熟悉的场所,寻觅适合的人群,然后在恰当的时候开始八卦信阳侯府里那些杂乱无章、不堪入耳的丑事。 这些人兴奋地谈论着,仿佛置身于一场盛大的闹剧之中。每个人都带着好奇和惊讶的表情,尽情地分享着关于信阳侯府的各种传闻和故事。 有的人说信阳侯府的老夫人其实根本看不上沈国公家的女儿,今天故意弄了个表侄媳妇出来,就是为了恶心沈家。 还有人把陆琪瑶受伤的时候,林仙儿跟陆彦殊拉扯的事情展开来细说,怀疑这叔嫂俩早就有了奸情。 不得不说,这些精明的吃瓜群众们真相了。 那些热衷于八卦的人们,继续传播着这些不堪入耳的故事,让信阳侯府的名声越来越臭。 精明的言官们立即找到了可以弹劾的槽点,翻出这段时日里信阳侯府的下人们几次三番给主子下毒的事,第二天就写折子参信阳侯府一个御下不严。 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这天晚上,碧桃院的护卫门分别从院子的前门、后门、院墙抓住了十来个穿着侯府家丁衣裳的人。 护卫队长当即让人把这些人全都绑了扔去大理寺,还亲自过来敲松涛院的门,把正在辛勤耕耘的陆彦殊吓得一个激灵,好容易立起来的陆小殊又萎靡不振了。 护卫队长中气十足地在院子外面大呼小叫:“侯爷,今晚上家里进贼了!虽然他们穿着侯府的衣裳,但属下知道,他们肯定是假冒的! 属下已经把人送去大理寺,侯爷大可放心,安心睡吧!” 陆彦殊气得拿起一个茶碗摔出去:“你都报官了还来我院子里吼什么吼!” 随即想想不对劲,赶紧让小厮出去把护卫队长拦下。 陆彦殊衣服都没穿好,扣子都系歪了,汲拉着鞋子跑出来问:“人呢?你抓的人呢?” 护卫队长理直气壮地说:“不敢叨扰侯爷,人已经送去大理寺了!” “胡闹!” 陆彦殊气得直跳脚:“家里进贼了,不是应该先押过来让本侯审问吗?” 说着赶紧吩咐小厮:“快去,把人拦住!” “拦不住了侯爷!”护卫队长淡定地说:“一炷香之前,属下亲自把人送去大理寺,然后才回来跟侯爷汇报的。 侯爷若是想亲自审问这些人,只能自己去跟大理寺卿商量,看能不能让侯爷旁听了!” “混账东西!” 陆彦殊抬手要打人,却被护卫队长一把抓住手腕。 护卫队长说话虽然恭敬,但眼神里全是蔑视。 “侯爷息怒!属下们不是你陆家的卖身奴才,领的也不是你侯府的俸禄。属下们都是有编制的军人,侯爷若是轻易动手打骂,传出去只怕又要让人诟病。” 这话还真不是吓唬陆彦殊。 国公府的下人护卫都是在战场上受伤退役的老兵,缺胳膊断腿的没办法回家种地。 沈国公自掏腰包给他们装上义肢,再以护卫的标准重新训练。这些人还挂着军人的编制,每月可以领一部分补贴。 伤势不重的,沈家都帮他们安排好出路,找到合适的主家去做护卫。 伤势严重些的,沈家就留在自己家里。 比如这护卫队长,看上去好人一个,其实他的一只眼睛是义眼,还断了一条胳膊和一条腿。 这些人对沈家都十分忠心,旁人根本收买不了。 而且又都是有编制的军人,大燕朝对军人十分敬重,倘若陆彦殊这一巴掌真打下去,那就犯了侮辱军人罪,护卫队长能告到他倾家荡产。 陆彦殊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被一个退役军人给拿捏了! 第55章 脸还要不要了? 最后,陆彦殊只能硬着头皮让人去大理寺赎人,跟大理寺卿解释说这都是个误会。 大理寺卿上个月才纳了一房美妾,如今正打得火热。大半夜被薅起来审案子,审到一半又说是误会! 谁信啊! 大理寺卿可是白天刚吃过侯府的瓜! 稍微这么一琢磨,大理寺卿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但是无凭无据的又不好递到内阁,只能在第二天上朝之前,拉着御史台的几位活爹假装闲聊,把这些事儿叽哩哇啦给八卦出去。 陆彦殊昨天前半夜折腾知雪,子夜折腾护卫队长,后半夜折腾捞人,最后又折腾着找府医拯救陆小殊。 一晚上几乎没合眼,上朝就出来得有点晚了。 等他来到殿外打算跟同僚们聊天等着上朝,却发现大家看自己的眼神都意味深长,还三两成群地对自己指指点点。 陆彦殊故意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去了趟茅厕,再回来就听到有几个文官在热切地招呼刚来的同僚。 “赵大人!来这边!昨天信阳侯府的满月宴你也去了吧?哈哈你不知道吧,还有后续!” “我走的时候遇到信阳侯府的小厮,来给侯夫人送口信,说让她在娘家多住几天,结果你猜怎么着?” “这到了晚上啊,就有一群穿着信阳侯府家丁衣裳的贼人,摸去人家侯夫人的院子要偷当家主母的私库!” “被人家护院给抓住了扭送大理寺不说,这群人还信口雌黄,有的不承认自己偷盗,有的不承认自己是是侯府的家丁,最后大理寺卿一查呀,啧啧!这些人的卖身契全都在陆家呢!” “哎还有呢!听说陆侯爷下半夜去捞人,还想给大理寺卿送礼,让他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大理寺卿压根就没敢要!生怕这也是人家侯夫人的嫁妆,拿了还得还回去!” 陆彦殊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刚才是故意躲起来想偷听同僚们谈话,现在则是羞得无地自容,不敢出现了。 等到沈家的几个人来的时候,这群文官立马叽叽喳喳围过去,你一言我一语地劝道。 “国公爷啊,您每年都要花费大量的钱财来救济那些退伍的老兵,而且还慷慨解囊捐款救灾,这每一分银子都是来之不易的呀! 绝对不能让那些无耻的小人给贪污了去!他们怎么能这样昧着良心呢,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昨晚的闹剧听说了吗?我给你讲哦……叽哩哇啦……巴拉巴拉……” “国公爷,您家那位小姐看起来文弱得很,会不会是被人给骗了啊? 我看啊,还是应该好好地查一查,看看这些年来她的嫁妆到底还在不在。 说不定啊,已经有不少都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顺走了,而你们却一无所知呢! 这种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不加以防范,以后恐怕会造成更大的损失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叽叽喳喳,还没上朝,仁宗皇帝就已经听到消息了。 仁宗皇帝本来心里就憋着火,一大早刚上朝就有御史台一群人参陆彦殊,再加上大理寺卿的添油加醋。 仁宗皇帝借机又把陆彦殊臭骂一顿,罚了三年俸禄。 然后亲自下旨,命户部和大理寺一起,派人去核对沈月华的嫁妆单子,看看除了这些年沈月华自己用掉的,还有哪些是莫名其妙失踪的。 仁宗皇帝不光下达了指令,还有明确的时间节点。 对账工作要在三天内完成。在这三天的时间里,有多少是核对不上的东西,陆家必须补齐,否则就要治罪。 治什么罪? 仁宗皇帝没说。 不过沈国公是有功之臣,沈老夫人又是郡主,沈月华算是仁宗皇帝的远房表妹。 表妹被欺负了,当表哥的想治什么罪不行啊! 圣旨一下,陆彦殊彻底慌了。 这些年他用了沈月华多少嫁妆? 他怎么知道他用了多少! 可是不管他用了沈月华多少嫁妆,那不都是沈月华上杆子求着自己,非得给自己的吗? 怎么就捅到了皇帝面前,还要让户部和大理寺插手? 眼看着事情朝着一发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陆彦殊下朝之后赶紧驾车去国公府接沈月华回来。 原本陆彦殊没打算去接沈月华。 陆琪瑶的满月宴搞成这个样子,林仙儿抬身份的流程也没走完,陆彦殊心里还是有气的。 原本他还想借机认陆展元做义子,以后就有理由抬举陆展元了,可是昨天那么一闹,陆展元和林仙儿都成了京城的笑话! 陆彦殊昨天不让沈月华回来,其实就是想给她一个难看。 她沈家不是能闹吗?不是能把他信阳侯府的宾客全都拐带走吗? 那就把沈月华母子六人全都留在沈家,全都别回来! 沈家要是不嫌丢人,不怕人家戳脊梁骨笑话,就养着他们的出嫁女! 若是想让沈月华回来,必须得给侯府一个交代,给林仙儿母女一个交代! 这个“交代”,除了归还两间铺子和租金之外,起码还得让沈月华出个万八千两的银子才行。 打算得很好,可是没想到,今日在朝堂之上会有这么多弹劾他的声音,还全都指向信阳侯府贪墨儿媳的嫁妆! 这已经不光是仁宗皇帝治罪不治罪的问题了。 这特喵的丢人啊! 陆彦殊可以吃软饭,但他不能让别人说他吃软饭! 他又不是赘婿,之前背诵男德已经很羞耻了。若是让人知道他吃软饭,他的脸还要不要了! 为了保全自己,也为了保全信阳侯府,陆彦殊不得已,只能赶紧去把沈月华先接回来。 他相信,凭沈月华对自己的迷恋,听闻他有难,沈月华一定不会置之不理。 那嫁妆虽然是沈家出的,但既然给了沈月华,就是沈月华的东西。 只要沈月华说数额对得上,谁还能说有问题! 陆彦殊故意让马车抄小路走,打算赶在沈家的男人们回来之前就把沈月华带走。 可是没想到,沈月华压根就不在家! 第56章 门房的职业素养 沈月华一大早就去给蓝若若送行了。 蓝若若昨天下午已经进宫去跟仁宗皇帝汇报过工作,自然也提到了蓝锦文生病的事情。 仁宗皇帝赏赐了大批的珍贵药材,还指了两位太医跟蓝若若一同回东境。 蓝若若心里始终记挂着安宁说的那句“耽搁不得了”,于是今天一大早就收拾东西要走。 蓝家就在沈家隔壁,沈月华自然是要送她一程。 安宁听到沈月华说要去送蓝若若,奶都不好好吃了。 【娘亲娘亲带上我!我也要去送若若姨姨!】 沈月华点了点安宁的小鼻子,柔声道:“安安好好吃,吃饱饱的,娘亲带你一起去送若若姨姨。” 【欧耶!娘亲真好!我就知道娘亲跟我心有灵犀,我想什么娘亲都会知道的!】 沈月华抿嘴笑着,一边给安宁喂奶,一边听春桃给她汇报四个儿子那边的情况。 “大少爷一早就带着三少爷、四少爷去书院了。二少爷跟着三爷去了军营,临走的时候,送来一个布包。” 木棉把布包打开给沈月华看,里面赫然是水灵做的那双虎头鞋。 “夫人,这鞋子我检查过,没有问题。可能是二少爷给小小姐买的满月礼,昨日没好意思送过来?” 春桃摇摇头:“不对啊,昨天几位少爷都给小小姐送过礼物了,二少爷送的是一把他亲手雕刻的桃木剑,已经挂在小小姐的床头了。” 【我知道我知道!这个鞋子不是二哥送的,是他救的那个西夏细作,水灵姑娘送的!】 【这双鞋的确没有下药,但是上面有一个大秘密……是什么秘密来着?我想不起来了……】 【哎呀,原书里我也没活那么久,后面好多事情都无从而知,只能用灵力掐算。】 【可是我在人间的灵力大打折扣,有时候算得出来,有时候算不出来……哎呀呀,好烦躁!】 沈月华安抚地拍了拍女儿的背,眼神落在虎头鞋上,沉声道:“安安已经有太后赐的虎头鞋了,这双就收起来吧,穿不上了。” 木棉便把布包重新包好,接着又拿出另一个盒子,里面是沈月华连夜给蓝若若准备的肉干和芝麻锅盔。 待安宁吃饱了奶,沈月华才抱着安宁去送蓝若若。 蓝若若依然是一身男装,但秀美的容颜还是能看出,她是个女孩子。 蓝若若的身后跟着的是东海十二护卫,这是蓝锦文亲自给蓝若若训练的一支亲卫军,若是遇上危险,他们会以命护蓝若若周全。 一行人都骑着汗血宝马,可以日行千里。 蓝若若一大早出发,晚上就能赶到药王谷。 沈月华依依不舍道:“药王谷在哪里,世人都不知道,只知道个大概的方向。 如今若若要去找药王谷,姐姐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就给你准备一些耐饥的干粮。万一路上没有歇脚的客栈,也能垫垫肚子。” 蓝若若爽朗一笑:“无妨,鼻子下面有张嘴,只要那药王谷是真实存在的地方,我总能打听到一些蛛丝马迹!” 【那可未必哦!药王谷之所以神秘,就是因为药王谷它特别神秘呀!】 沈月华:这还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呢! 安宁抬起粉嫩嫩的小拳头在空气中抓了几下,蓝若若笑盈盈地又把食指塞过来,安宁一把抓住。 【传说中的药王谷,不仅位置隐蔽,而且入口还布置了神秘莫测、复杂多变的奇门遁甲之术!】 【曾经有无数世人去寻找药王谷,闯入者都迷失在阵法里,直到饿晕了,才会被药王谷的人扔出去。】 【若若姨姨可千万不能莽撞擅闯啊!药王谷那些怪人最不喜欢这样的人了!】 【其实只要找到药王山,山脚下有个凉棚,那里有个卖凉茶的老伯。若若姨姨只要满足那个老伯伯的各种刁难,他自然会带你上山啊!】 【话说这药王山在哪儿来着?……书上没写……待本宝宝掐指一算……哎呀,算不出啊!】 安宁急得眼泪都出来了,蓝若若赶紧轻轻拍了拍安宁,装作跟沈月华说话的样子,小声说:“我听说那药王谷就在京城往东六百里的药王山上。不过那边的山脉众多,究竟哪座山才是药王山,可能也要找一阵子。 还好追风的轻功很好,我们分头行动,一天找几个山头不成问题。” 说着又低头逗弄小安宁:“安安宝贝,你要乖乖的听娘亲的话哦!等姨姨回来,给你带大鸡腿!” 【哇塞大鸡腿!我最爱大鸡腿了!若若姨姨懂我,我爱若若姨姨!】 【哎呀,提到鸡腿,我居然掐算到了!药王山长得像个大公鸡的头,所以周边的居民都叫它鸡冠山!】 【若若姨姨,去找鸡冠山!找到鸡冠山,带回神医救治你的娘亲,然后别忘了给我送鸡腿啊!】 蓝若若心里高兴,又不敢跟小安宁直接对话,生怕泄露了自己能听到她心声的秘密,只能转过头对沈月华说:“沈姐姐,等我再回来,这孩子怕是都长牙了。到时候我就给她买全京城最好吃的烧鸡!” 【好耶好耶!若若姨姨真是懂我!】 沈月华把蓝若若送到城外五里,完美错过了来找她的陆彦殊。 陆彦殊的马车抄小路,抢在沈家的男人们回来之前赶到国公府,下了马车就要往里面冲,被门房拦住。 “这位大人您慢点儿!您是哪位啊?这里是国公府,要拜见我家国公爷得先递帖子!” 也不怪门房不认识陆彦殊。 在陆彦殊心里,国公府是一个羞耻的地方,他在这里跪了三天三夜,恨不得一辈子都不再来。 陆彦殊自从娶了沈月华,就只来过一次国公府,还是陪沈月华新婚回门。 自那以后,即便是逢年过节,陆彦殊也总以各种借口拒绝陪沈月华回娘家。 这个门房才退役两年,到沈国公家做门房也就一年多,没见过陆彦殊很正常。 陆彦殊耐着性子说:“我是信阳侯!我来接我娘子回家!” 陆彦殊刚下朝,穿的是他正六品营千总的朝服,门房不认识,只能跟陆彦殊说:“你等会儿啊,我去核实一下你的身份!” 陆彦殊怒道:“我是沈家的女婿,这个身份还有什么可核实的,快让本侯进去!” 门房不依不饶:“小的在国公府做了一年多的门房,从来没见过姑爷上门,作为一个有职业素养的门房,我坚决不放陌生人进门!” 第57章 八字相克 此刻天已经大亮了,街上人来人往,国公府门前的争执引起了老百姓们的注意。 大家都还记得昨天满月宴的盛况,今儿个见到国公府门口又有热闹,忍不住围过来看。 “这位不是信阳侯吗?怎么被拦在外面了?” “没听说吗,一年多没登岳父家的门,门房都不认识啦!” “一年多不来拜访岳家?啧啧,这不是不孝嘛!” “可能是信阳侯不好意思当年跪着求娶的事儿吧?” “啥跪着求娶?你展开来说说啊!” 吃瓜群众里有年轻的,根本不知道十八年前的事情。就有年纪大的给他们普及信阳侯(当年还是世子)在沈家门外长跪不起,求娶沈家女儿的故事。 陆彦殊本就不愿意来沈家,被门房拦了一下更觉得难堪。 如今还被这些老百姓唠唠叨叨,他心里的怒火都要把自己燃烧了。 他从腰间摘下腰牌递过去给门房,没好气地说:“这是本侯的腰牌,你瞪大眼睛看清楚!还不快点开门让本侯进去!” 偏巧门房是个不识字的,只能接过腰牌对陆彦殊说:“还得麻烦您等会儿,我去找个识字儿的给我念念,看到底是不是信阳侯。” 陆彦殊心里着急,催促门房:“那你就快点去!” 门房转身回去,还不忘把门关严。 待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有个老门房拿着腰牌跟刚才那个门房一起出来,给陆彦殊行礼。 “原来是姑爷上门了。不过不巧啊,我家小姐今早出城去送永平郡主了,不在府上,您还要登门……哎,姑爷慢走啊!姑爷你的腰牌还没拿呢!” 陆彦殊听不得一口一个“姑爷”,说得他像个上门女婿似的。 听闻沈月华出城了,他立马调转车头去追。 可惜陆彦殊并不知道蓝若若要去药王谷,也没打听一下到底她们走的是哪个门,他就以为蓝若若是要回东境,驾车直奔东门追出去。 到了城门口陆彦殊的智商才重新占领高地,问守卫们可有看到永平郡主和他家夫人,这才知道——走错方向了。 陆彦殊赶紧又回国公府。 这回还是之前的那个门房,见到陆彦殊回来,赶紧客客气气地迎上前去给他行礼。 “姑爷您又回来啦?姑爷您这回打算进门拜见岳母吗?” 陆彦殊抓住门房的手问:“我夫人和永平郡主今天走的是哪个城门?” 门房往西边一指,陆彦殊立马追了过去。 可是沈月华这会儿已经进城了,而且是才到城门口,就被皇后娘娘的人请进宫里。 陆彦殊的马车一路走大街穿小巷,跑到西门,问守卫:“可有见过信阳侯府的夫人驾车出城?往哪个方向走了?走了多久了?” 守卫反手一指皇宫的方向:“一炷香之前侯夫人就已经回来了,不过被长秋宫的金泉公公请走了。” 陆彦殊一口老血涌上喉头。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他追到侯府,沈月华出城;他追到城门,沈月华进宫! 这是沈家的阴谋! 一定是他们早就安排好的陷阱! 陆彦殊完全忘了,事情的起因是他和他娘想趁着沈月华不在家,去偷人家的私库。 他现在坚定地认为,就是沈月华善妒,容不得府里多了个林仙儿母子三人! “妒妇!本侯都还没纳妾,她就处处找事儿!这种度量怎么能做当家主母!” 这些话,陆彦殊只敢在马车里小声嘀咕。 眼下还是得找到沈月华,赶紧把人接回来才是。 彼时,沈月华正坐在长秋宫的偏殿里,皇后娘娘也不说正事儿,就是一个劲儿地夸孩子。 安宁刚进宫的时候还能瞪着眼睛四周看看,可是刚出满月的孩子本就贪睡,没一会儿安宁就睡着了。 “瞧这小家伙睡得多香甜!那就让人把她抱去暖阁好好睡一觉吧!” 皇后娘娘都发话了,木棉便抱着安宁,随瑛姑姑一起去暖阁。 其他的下人们也都跟着瑛姑姑出去,沈月华不由得坐直了身子,知道皇后娘娘终于要说正题了。 “昨日信阳侯府的家丁去你院子里偷东西,被你的护院抓住扭送大理寺,大理寺卿今早参了信阳侯府一本,陛下盛怒,让户部协同大理寺,去核对你这些年的嫁妆情况。” 皇后娘娘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着沈月华的表情,倘若沈月华露出震惊不忍的神色,那这件事就不能再让陛下继续插手。 免得做了好事还落埋怨。 但沈月华的脸上只有欣喜,欣慰,甚至还有几分心酸。 她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给皇后娘娘行了个大礼:“多谢娘娘和陛下为臣妇做主。” 皇后娘娘这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陛下给了他们三天的时间,这三天里,估计信阳侯会在你身上打算盘。” 沈月华微微拧眉思考着对策。 皇后娘娘说得很对,陆彦殊肯定会来找自己,希望这件事由沈月华出面摆平。 沈月华很想脱离侯府,但是她不想在脱离侯府之前就跟陆彦殊撕破脸。 她要的是带着儿子们和女儿一起走,而不是把陆彦殊逼上绝路之后,拿孩子们要挟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皇后娘娘说:“马上要到七月半了,本宫忽然很惦记四皇子,不如月娘随本宫一起,去安国寺看看四皇子去。” 沈月华知道皇后娘娘这个时候提出去安国寺,是为了帮自己躲过这三天,便再次叩头谢恩。 皇后娘娘这才笑着拍了拍手,让瑛姑姑去给惠妃传个话:“午膳之后便出发,惠妃若愿意同去,便让她收拾一下。” 四皇子是惠妃的儿子,自幼体弱,经常梦魇,只能养在安国寺里。 除了每年一针大师进宫礼佛的时候能把四皇子带回来,惠妃想见一次儿子就只能等。 等比如今日这样,皇后娘娘打算出宫拜佛,惠妃才能央求着跟随一起出宫。 惠妃的娘家是清河崔氏,仁宗皇帝让她入宫封妃,不过是给那些世家一个态度。 惠妃为人清淡如菊,不争不抢,也是靠皇后娘娘的庇护,才能在后宫过得舒服。 四皇子体弱,每年七月半是最难过的时候,惠妃惦记儿子,在后宫整日抹眼泪。 此刻听说皇后娘娘愿意带她出宫,去安国寺住上三天,陪四皇子一同度过七月半,惠妃高兴得又抹起眼泪,对着长秋宫的方向拜了又拜,赶紧让人收拾东西。 沈月华随着皇后娘娘和惠妃出城的时候,陆彦殊正在杏花院里唉声叹气。 林仙儿观察着陆彦殊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陆郎,安安可能真的是灾星转世。你看,她在府上的时候,就处处压制瑶瑶,害得家宅不宁。 可是她今日一出城,瑶瑶的伤口就开始结痂了,这还不是证明她们八字相克吗?” 第58章 一首情诗 陆琪瑶此刻还睡着,头上的药粉少了一些,能看到伤口的情况。 陆彦殊看了一眼陆琪瑶头上恐怖的伤痕,血终于止住了,但血痂就像一条丑陋的蜈蚣爬在陆琪瑶的头上,陆彦殊看了一眼赶紧别过头。 “那个沈氏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你只是母亲认的义女,又不会威胁到她当家主母的地位,怎么还闹到大理寺、闹到皇上面前去了!” 林仙儿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说:“陆郎,你不觉得这些事都太巧了吗?先是沈氏怀上了灾星,然后就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陛下处罚,如今还要让户部来查什么嫁妆! 沈氏都嫁过来十八年了,这嫁妆还怎么查!哪儿查得清楚? 再说了,谁家的主母不是这样,为了给丈夫挣个前程就拼命往外撒银子,只有先把银子撒出去,才能让男人赚更多的银子回来啊! 陆郎,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陆彦殊深以为然。 他拿着沈月华的银子又没有去吃喝嫖赌,都是正常的应酬而已! 若不是有那些应酬往来,他一个文人,要如何能升到营千总? 总不能让他握笔的手真的去操刀吧! 多么有辱斯文! 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侯府增光,侯府的世子还不是她沈氏的儿子! 这么简单的道理,林仙儿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女人都看得清楚,沈月华怎么就不明白! 林仙儿见成功挑起了陆彦殊的怒火,这才轻声叹气说:“可惜仙儿没有那么多银子,我若是像沈氏一样有那么多嫁妆,那定然是要把私库要钥匙都交给陆郎的! 银子算什么!只要陆郎有个好前程,日后给我挣个诰命回来,不是更风光!” 陆彦殊叹了口气:“仙儿,还是你明事理,可惜这侯府的主母不是你……” 林仙儿赶紧接过话头:“当初沈氏有孕,不方便掌家的时候,也是把掌家权交给梓莹妹妹。 只可惜妾身那时候被灾星克得动了胎气,否则就能帮帮妹妹了……” 林仙儿扫了一眼陆彦殊,眼波流转,柔软的身体就靠了上去。 “陆郎你也不要心急,这沈氏如今虽然折腾着要查嫁妆,可是查完了又能如何?难不成她还想要和离吗? 她可是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呢!如果和离了,就不怕这些孩子日后孤苦无依吗? 只要她不和离,咱们就依然能拿捏住她。当年沈氏多么迷恋陆郎你的风姿啊!只要她还想留在陆郎你的身边,那咱们不是有的是办法吗?” 林仙儿一边说,一边把不安分的双手在陆彦殊身上游移,她的小嘴儿在陆彦殊耳边轻轻吹气。 “陆郎素了几个月,如今妾身已经出了月子,不如来给陆郎消消火……” 林仙儿能勾搭陆彦殊十几年,她身上也是有些手段的。 此刻陆彦殊心里正烦,需要消消火,便顺势压倒了林仙儿…… 一炷香之后,陆彦殊回到松涛院。 林仙儿本想把他留下,可是当初难产伤了身子,林仙儿松弛的身体和胸口丑陋的伤疤根本诱惑不了已经吃了许久细糠的陆彦殊。 陆彦殊回到松涛院先去找知雪,但知雪并不在房里,他便回到书房,耳边还想着林仙儿说的话。 沈氏既然如此善妒,不如就让她病着,然后趁机说那个灾星八字克母,把灾星送去庄子上养着。 沈家就算现在跟着折腾,等他们的女儿病倒了,他们还能折腾得起来吗? 倘若沈家当真那么不识抬举,那他也不介意以七出之条的“恶疾”休妻! 和离的女子还能拿回嫁妆,可若是被休的女子,嫁妆是一分钱都拿不走的。 至于沈家会不会报复? 陆彦殊从书柜上抽出一本书,里面夹着一张字条,娟秀的字体写着一首情诗。 若是旁人看来,这只是一首普通的情诗,但若是用暗语拆解,便会知道这里面藏着的惊天秘密。 陆彦殊捏着情诗,心中暗下决心,只要他的主子能成功,沈家,就不是问题! * 沈月华的马车已经摇摇晃晃快到安国寺了。 或许是马车的摇晃像极了摇篮,安宁一路上睡得都很香甜。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地行驶着,直到安国寺前才缓缓停下。 皇后娘娘等人纷纷走下马车,只见一针大师早已等候多时,亲自迎出寺门外。 他恭敬地合十行礼道:“老衲拜见皇后娘娘、惠妃娘娘。” 皇后娘娘和惠妃急忙还礼,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而此时,一针大师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队伍后方,定格在沈月华怀中那小小的身影上。 他的眼神变得愈发柔和起来,仿佛看到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这位小施主,不俗啊!” 一针大师没有多言,而是带着贵人们进去参拜佛像。 安宁还睡着,沈月华随皇后和惠妃拜佛之后,就由小沙弥带着,去后院住下。 安国寺的后院还有两个院子,是给来参拜的香客们准备的休息之处。 分成两个院子,也是为了隔开男宾和女宾。 今日皇后娘娘来了,两个院子自然都要关门谢客,万万不能让其他香客冲撞了贵人。 皇后娘娘和惠妃不是第一次来,她们都有固定的住所,沈月华的房间就在皇后娘娘房间的隔壁。 待大家都住下,就有另一个小沙弥带着一个瘦弱的孩子走进来。 四皇子只是养在一针大师身边,并未剃度,他的头发像个小道士一样盘在头顶,身上却穿着僧袍,看上去有些古怪。 惠妃早就等在门口,见到穿着僧袍,瘦瘦小小的四皇子,还没开口,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康儿,你受苦了!” 四皇子乖巧地摇头:“儿子不苦,是母妃受苦了,母妃看不到儿子就吃不下饭,几日未见,母妃又瘦了。” 两个人哭哭啼啼的声音吵醒了安宁。 【唔唔,谁呀这么吵,大太阳的,正是睡觉的好时候,在人家门外哭什么嘛!】 【这里是哪里啊?我好像感觉到佛光了?】 第59章 不是中邪是中蛊 木棉见安宁醒了,赶紧给她换尿布,擦洗之后送到沈月华怀里喂奶。 沈月华一边轻轻拍打安宁的小屁屁,一边小声说:“安安,这里是安国寺,娘带着你,陪皇后娘娘和惠妃娘娘来礼佛了。咱们要在这里住几天才回去,你喜欢这里吗?” 安宁双手抱着自己的饭盒大快朵颐。 【原来是安国寺啊,难怪这里的气息让我这么舒服。】 【安国寺也有个安字呢!跟我真是有缘分,嘻嘻~】 【可是佛门净地怎么会有人哭哭啼啼呢?是谁在外面吵吵嚷嚷啊?】 沈月华看了一眼窗外,像是跟木棉闲聊:“惠妃娘娘也真是可怜,四皇子生来体弱,只能养在安国寺里。 惠妃娘娘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儿子,如今有机会随皇后娘娘出宫,母子俩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 【谁?四皇子?这个我还记得哦!】 安宁一边吃奶一边回忆着书里的内容。 【四皇子不是自幼体弱,他是一生下来就被人动了手脚!】 【惠妃娘娘的母族是清流世家,其实就等于没什么势力。原本以为这样的人不会有人在意,但还是被人盯上了。】 【那个四皇子是不是住在寺庙里,但还留着长发?】 【其实只要让一针大师给四皇子剃度,就会发现四皇子体弱的秘密了!】 沈月华还想听具体是什么秘密,但安宁的心思已经偏了。 【安国寺的佛光可真舒服,晒得我全身上下暖洋洋的,这里跟国公府一样让人舒服呢!】 听不到女儿的心声,沈月华只能把这件事放在心里。 四皇子毕竟是皇子,皇帝都没有让皇子剃度,她一个臣妇就更没有理由开口。 可倘若剃度就能让四皇子身康体健,沈月华又不忍心看着惠妃母子受苦。 思前想后,沈月华就把主意打到了一针大师的身上。 一针大师可是大燕朝的国师,倘若是国师说要给四皇子剃度呢? 待安宁吃饱了,沈月华整理了一下衣裳,带着木棉和春桃,像是寻常一般,在后殿参拜各路佛像。 安宁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这些佛像,忍不住吐槽。 【他们的品阶还没我高呢!娘亲若是有所求,不如直接跟安安说说?安安虽然不能让娘亲心想事成,但是安安可以让他们来实现娘亲的愿望啊!】 沈月华嗔怪地看了一眼女儿,轻声道:“礼佛要诚心,心诚则灵!安安,你也跟娘一起拜拜。” 【唔唔我不要!除非他们把供果都给我吃!】 木棉听不到安宁的心声,抱着小主子在沈月华身后跪拜,诚心祈求菩萨保佑主子们平安顺遂。 安宁在木棉的怀里,只能被迫跟着一起参拜。 【哼哼,你们几个别得意!等我长大了,定要吃光你们供桌上的所有供果,一雪今日之耻!】 沈月华不知道安宁到底是什么身份,生怕她冲撞了哪位大佛,拜了两尊佛像赶紧把人带出来。 满院子在找一针大师却寻不见,只能抓住一个小沙弥问:“一针大师呢?我有些佛理参不透,想听大师讲解。” 小沙弥对沈月华说:“康宁师弟又发病了,师父在给小师弟诵经驱魔。” 安宁挥舞着小肉拳头干着急。 【他是中蛊了,又不是中邪了,诵经有个毛用处啊!为今之计要赶紧给四皇子剃度才行啊!】 【那蛊虫已经在四皇子的身体里滋养了六年,倘若再不驱除,它就要开始吃六皇子的脑子了!】 “咣当!” 沈月华回过身,就看到一脸震惊的惠妃娘娘,还有她脚边跌落的一个汤盅。 几个时辰才熬好的浓汤,就这么撒了一地。 沈月华等人赶紧给惠妃见礼,惠妃颤抖着过来,指着安宁问:“陆夫人,这孩子……多大了?” 沈月华答道:“小女生于六月初六,昨日刚办过满月。” 惠妃再次震惊。 她刚才明明听到一个奶娃娃的声音! 可是才满月的娃娃又怎么会说话呢? 惠妃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对沈月华笑着说:“本宫见这孩子机灵可爱,甚是喜欢。四皇子当年出生的时候,也是这么白白胖胖的……只可惜现在……” 【哎呀,这个只能怪那贼人下手阴狠,居然对一个奶娃娃动手!】 【四皇子本来是个健康的孩子,可是生下来没多久就整夜哭闹睡不着,惹得陛下心烦,只能把惠妃娘娘从永宁宫调去偏远的广阳宫。】 【这都是因为皇帝陛下他太喜欢四皇子了呀!】 【四皇子还没出生的时候,皇帝陛下就对惠妃娘娘百般呵护。四皇子出生之后,皇帝陛下更是每天都要去两次永宁宫,看看四皇子,再跟惠妃娘娘聊聊天。】 【那人怕了呀!所以就买通了永宁宫的乳母,在四皇子的寝衣上撒了桃毛,让四皇子整日里如针扎一般难受,所以才会哭闹不停。】 【但是这一招不能持久呀,所以那人就在四皇子身上下了蛊虫。惠妃娘娘你快点让一针大师给四皇子剃度吧!剃了头,你就都清楚了!】 惠妃浑身发冷。 她当年入宫并非自愿,但入宫之后,仁宗皇帝对她很好,两人也曾有过恩爱的过往。 那段时间里,每个月总有二十几天,仁宗皇帝是陪着惠妃的。 可是自从四皇子降生之后,一切就都变了。 因为四皇子没日没夜的哭闹,仁宗皇帝把她从离太极殿很近的永宁宫,调去了偏远的广阳宫。 因为四皇子养在安国寺里,惠妃见不到儿子整日啼哭,仁宗皇帝也越来越少见她,这两年更是,除非四皇子回宫,他们就只有在宫宴上才能见一面。 而四皇子之所以一直没有剃度,是仁宗皇帝心里不舍。 他不舍得把四皇子就这样送给佛门,他还是希望有朝一日一针大师能驱除四皇子体内的病魔,让四皇子重新回到皇宫。 倘若这小奶娃说的都是真的,是有人嫉妒她当年的盛宠,才会去害她和她的孩子,那这个人是谁呢? 第60章 抗旨 眼下重要的是儿子。 惠妃把安宁交还给沈月华,一把拉住那个小沙弥。 “一针大师现在在哪儿?我有重要的事求见!” 小沙弥固执地摇头:“不可以,每次师父给康宁师弟驱邪都是不允许任何人打扰的,施主还是再等一会儿,等师父给康宁师弟驱邪之后,我再带您去见师父。” 惠妃心里着急儿子,一时半刻都等不了,只能央求小沙弥。 “康宁是我的儿子,疼在儿身,痛在娘心。小师父,求你带我去找一针大师,我不进去打扰!只在门外等候,让我陪着我的儿子!” 小沙弥也不过就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见惠妃都急哭了,他的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 “施主别哭,我带你去。” 沈月华不放心,便跟着惠妃一同过去。 一针大师给四皇子驱邪的地方在后山的一个窑洞里,小沙弥走到院子外面十丈远的地方就不再上前。 “不可以再往前了,会打扰到师父诵经驱邪,几位施主就在这里等候吧。” 说完,小沙弥原地盘腿坐下,把脖子上的佛珠摘下来捏在手里开始诵经。 惠妃也只能站在小沙弥身后,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沈月华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多余,便静静地站在惠妃身后陪着她。 安宁在木棉的怀里,眨巴着眼睛四周看了一圈。 【这里是个福泽宝地啊!难怪一针大师每次都要把四皇子带到这里来驱邪,这里的灵气可以镇压一切邪祟。】 惠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能听到一个奶娃娃在说话,但不管怎样,这声音让她心里踏实了不少。 她意识到,这个小奶娃娃就像一针大师说的那样,不俗,是能够拯救自己孩子的人。 惠妃的心里涌起一股希望,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同时也在回忆一些线索。 究竟是谁有机会对她的儿子下毒手? 仁宗皇帝后宫没有几个妃嫔,人人都有孩子,可以说是一位很好的端水大师。 那么究竟是谁嫉妒自己呢? 是那些生了公主的妃嫔吗? 惠妃在心里把这些人一一琢磨了一遍,似乎不像。 仁宗皇帝并没有重男轻女,他对每一位公主都很重视。 仁宗皇帝对待皇嗣,除了对太子格外用心之外,对其他的皇子公主都是一样的。 惠妃的眉心忽然一跳。 太子? 皇后? 惠妃猛地睁开眼,难道是自己当年的盛宠,让皇后担心地位不保,所以才会对她下手吗? 惠妃的心里一阵狂跳,越来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 当年她进宫的时候,后宫除了皇后有两个儿子,就只有贵妃还有个二皇子。 可是听宫里的老人说,贵妃娘娘即便是最受宠的时候,每个月最多也就是有五六日能陪在仁宗皇帝身边,皇后娘娘每个月仍然会伴驾七八日,其他嫔妃每个月也能得一两日。 而她进宫之后,除了初一十五仁宗要去陪皇后,其他的时间几乎都在永宁宫。 可以说是专宠后宫了。 那个时候仁宗皇帝还没有立太子,后宫的确有声音说,倘若惠妃娘娘也能生下皇子,说不定仁宗皇帝会考虑储君的人选…… 惠妃越想越心惊,倘若真是皇后娘娘动的手,那这些年皇后娘娘对她的庇护又算是什么呢? 母子分离的补偿吗? 惠妃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退尽了,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可疑,止不住地浑身发抖。 如果连皇后娘娘对她的情谊都是假的,那这后宫还有什么是真的?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一针大师终于带着四皇子从窑洞里走出来,两个人的脸上都有些许疲惫。 四皇子出了很多汗,一针大师像是早有准备,给他加了一件戴帽子的披风。 见到惠妃娘娘等在外面,一针大师跟惠妃见了个礼。 “康宁如今已经无碍,待他换过衣服,再去跟娘娘说话。” 四皇子也恭恭敬敬地对惠妃行礼:“让母妃担心了,是儿子不好。” 惠妃娘娘心疼地伸出手,把四皇子揽入怀里,忽然对一针大师行了个大礼。 “大师,求您为康宁剃度!让他皈依我佛,成为真正的佛门弟子,受佛祖庇佑,不再受苦!” 一针大师的眼神闪了闪,看了一眼惠妃身后的安宁。 安宁晒了一会儿太阳,现在又恹恹欲睡了。两只小粉拳无意识地晃动着,嘴里还叽叽咕咕吐着奶泡泡。 一针大师对惠妃还了一礼:“娘娘,当年是陛下金口玉言,只让四皇子养在安国寺,无需剃度。” “惠妃,你这是怎么了?” 惠妃听到身后传来皇后娘娘的声音,吓得一抖,转身就跪下了。 “皇后娘娘,您怎么来了?” 沈月华还站在一旁,惠妃都跪了,她也只能赶紧跪下。 皇后娘娘微微皱眉,赶忙上前一手一个把人拉起来。 “本宫原本在禅房休息,听洒扫的小沙弥说四皇子又发病了,心里着急,这才过来看看。” 说着还一脸忧心地看了一眼四皇子,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发髻。 “康儿,现在感觉如何了?” 四皇子恭恭敬敬地给皇后娘娘行了个礼,稚声稚气地说:“多谢母后关心,儿臣无碍,儿臣习惯了。” 皇后娘娘的眼睛一红,心疼地拍了拍四皇子的肩膀。 “好孩子,你受苦了。” 惠妃看得胆战心惊,皇后娘娘的手在四皇子的身上滑来滑去,她的心就跟着忽上忽下。 皇后娘娘的目光扫到惠妃的脸上,疑惑地问:“惠妃,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太医给你瞧瞧?” 皇后娘娘出来礼佛,随行的有两名太医。 惠妃现在最大的怀疑对象就是皇后,忙摇头说:“不用了,多谢娘娘体恤!臣妾无碍。臣妾只是担忧康儿……” “担忧,也不能乱来啊!” 皇后娘娘微微蹙着眉头,语重心长地柔声道:“康儿无需剃度的口谕可是陛下亲口说的,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你现在求一针大师给康儿剃度,那不就是抗旨不遵?” 第61章 寻找楠竹 皇后娘娘轻轻拍了拍惠妃的肩膀,试图让她冷静下来,却让惠妃的心里更加翻江倒海。 惠妃现在草木皆兵,看谁都像是给她儿子下毒的人。 一时间脑子里又在琢磨,当初对自己的盛宠和对四皇子的疼爱,会不会是仁宗皇帝故意的捧杀? 难道动手的就是仁宗皇帝,所以才不让一针大师给四皇子剃度? 安宁迷迷瞪瞪地睁开半只眼睛扫了一眼惠妃的背影。 【惠妃娘娘在胡思乱想什么呢?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是好人呀!】 【真正下手的是男主……一定要快点解蛊啊……男主他……】 皇后娘娘和惠妃都不由得看过去,可是小家伙已经睡着了。 一针大师眼观鼻鼻观心,唇角却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皇后娘娘面露疑惑,方才她听到的是安宁的心声? 她不动声色地环顾一圈,见沈月华和她的奴婢都是一脸淡然,仿佛什么都听不到的样子。 一针大师和小沙弥,还有皇后自己的婢女仿佛也听不见。 反而是惠妃听到这句话,一只手捂着心口长出一口气。 皇后垂眸略微思索,心里大致有了猜测。 她柔声安慰惠妃说:“四皇子剃度的事情,你先别急,先陪康儿度过七月半。其他的,本宫一会儿写一封信送回去,再请陛下定夺。” “一切全凭娘娘做主!” 惠妃的心里已经放松下来。她就是这么单纯的一个人。 还好,她曾经最相信的人没有骗自己,否则她真不知道后半生要如何在这深宫过下去。 可是楠竹又是谁? 后宫有叫楠竹的人吗? 这个名字听起来亦男亦女的,究竟是太监?宫女?还是侍卫? 这是惠妃心中的疑惑,更是皇后娘娘心中的疑惑。 皇后娘娘自认为管理后宫颇有手段,仁宗皇帝的后宫干干净净,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楠竹? 但今日之事太过奇怪,若不是仁宗皇帝叮嘱她,一定要等三日后再带沈月华回京,皇后娘娘恨不得今天就回京找皇帝聊聊。 安慰好惠妃母子,皇后娘娘立即回禅房写了一封加密的信,把能听到安宁心声的事情,还有宫里有个害人的楠竹,全都告诉了仁宗皇帝。 皇后娘娘用蜡把信封好,交给她的暗卫:“今日之内,务必要等到陛下给本宫的回复!” 暗卫从暗处悄无声息地出现,拿了信之后行跪拜之礼,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一个时辰后,这封信就出现在仁宗皇帝的桌上。 仁宗皇帝把皇后的信反反复复读了三遍,明明每一个字都认识,但就是读不明白。 思前想后,仁宗皇帝决定,拿着信,找他娘去。 太后娘娘原本都要歇息了,听说仁宗皇帝来了,又穿上外衣出来。 仁宗皇帝一进门就开始各种寒暄,太后便明白,儿子这是有很私密的话题要说,便挥了挥手,让伺候的人都退下。 “究竟出了什么事?”太后关切地问。 仁宗皇帝这才从怀里掏出那封信,递给太后看。 太后看信的第一反应就是“事儿很大”。 皇后给皇帝写信,居然要加密了!这事儿还不是大事儿么! 可是看完信的内容,太后也是一脸懵逼。 她也跟仁宗一样,反反复复把信读了三遍,才疑惑地抬头看着仁宗皇帝。 “皇后说,她和惠妃能听到陆安宁的心声?一针大师还对此很欣慰?竟然如此神奇?” 仁宗皇帝道:“当初沈氏刚有孕的时候,一针大师就说过,沈氏这一胎是福星,可以让社稷安康,国家昌盛。却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奇遇!” 太后一脸凝重:“倘若真是如此,那陛下更要想个办法保护好安安这孩子!哀家可是听说,那信阳侯府在沈氏怀有这一胎之后,就没少折腾她们娘俩!” 仁宗皇帝冷冷一笑:“只怕满月宴上那个失手的四全嬷嬷,原本的对象也是安安!若不是安阳当时在场,这婆子说不定就真的伤人了!” 这种腌臜的手段,放在后宫就是小巫见大巫,仁宗甚至懒得把四全嬷嬷抓回来问话,就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那四全嬷嬷也只是拿钱办事的人,反正也没伤到安宁,仁宗皇帝索性视而不见置之不理,让他们狗咬狗去。 “信阳侯府虽说走到头了,但陆彦殊毕竟和沈氏还是夫妻,如今朕还不是出手的好时机,只能派一队暗卫,偷偷保护着她们。” 太后娘娘捏着信又看了一遍,口中喃喃道:“楠竹?……会不会是,南珠?南竹?还是难煮? 能有机会给皇子下蛊,还能收买宠妃宫里的奶嬷嬷,这个人应该不是个下人……可是后宫之中,哀家不记得有这样一号人……难不成是在冷宫里面的?” 仁宗皇帝的眼神一暗。 冷宫之中的确有可能。 先帝时期不就有细作潜伏入宫,最后是从冷宫里找出了人。 那细作被抓住的时候,先帝才惊讶地发现,敌人不但在冷宫里吃喝长住,甚至还跟冷宫的一位嫔妃有了孩子! 那年先帝不光血洗了冷宫,还把整个后宫全都彻查了一遍。 然而后宫宫人众多,哪儿是那么容易肃清的。 每个宫殿都有几十人伺候,像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住的这种大宫殿甚至有上百个下人。 要想在里面插个人手,简直太容易了。 “冷宫,的确是该再肃清一次了。” 还有后宫的这些嫔妃,真的如看上去这般平静无争吗? 仁宗皇帝忽然也开始怀疑一切。 太后安抚地拍了拍仁宗皇帝的手背说:“水至清则无鱼,前朝和后宫是一样的道理。 其实这些妃嫔们哪儿能一点小动作都没有,只不过哀家有的时候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没用那些个腌臜手段戕害皇嗣,哀家就都视而不见了。” “可是这次,他们做得太过分了。”太后娘娘的眼神冷了下来:“哀家倒是要瞧瞧,这个楠竹到底是何方神圣!” 而此时的安国寺里,四皇子又发病了。 第62章 剃度 安国寺里乱成一锅粥。 四皇子不到半岁就来了安国寺,从没有发病如此频繁过。 就连一针大师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沈月华住的禅房的方向。 惠妃又哭成一团,拿起剃刀就要自己给儿子剃头。 “妹妹不可!” 皇后娘娘赶紧拦住:“不让四皇子剃度是陛下的口谕,妹妹是要抗旨,连累整个清河崔氏吗?” 惠妃的手一顿,只能颓然丢下剃刀,双手掩面呜呜哭起来。 皇后娘娘在一旁扶着惠妃,轻声劝慰着:“本宫已经写信让人送回宫里,一切都由陛下定夺,妹妹莫要着急,陛下的心里定然比你还急呢!” 惠妃娘娘呜呜哭着,心里在计算这一来一回需要多久,她的儿子什么时候才能解脱。 沈月华心里也着急,她不忍心四皇子那么小的孩子受罪,可是安宁一直睡着,她也没个主意。 思前想后,沈月华把安宁今天用过的一条口水巾卷起来,塞进一个精致的荷包。 “春桃,你留下陪着小小姐,木棉,随我走一趟。” 沈月华熟门熟路地来到窑洞前,有个小沙弥端着盆子从里面跑出来,见到沈月华立即行礼阻拦。 “女施主请留步,师父正在里面为康宁师弟驱邪,请施主不要打扰。” “我不进去。”沈月华掏出荷包递过去:“劳烦小师父把这荷包送进去给一针大师,就说是信阳侯府小千金送给四皇子的。” 一针大师之前说的什么灾星福星的话,沈月华虽然不在场,但仁宗皇帝都能查到的事情,沈家自然也能查得到。 沈月华相信,只要把这荷包送进去,一针大师自然知道它的用处。 小沙弥见沈月华坚持,便把水盆先放在一边,接过荷包对沈月华又行了一礼。 “小僧代康宁师弟谢过女施主。小僧这就把荷包送进去。” 窑洞里,四皇子双手抱头疼得满地打滚。 一针大师右手佛珠不停转动,口中念着佛经,一道道微弱的金光从一针大师的口中打在四皇子身上,但似乎都不起什么作用。 小沙弥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窑洞口。 “师父,信阳侯府的夫人说,小小姐有个荷包送给康宁师弟,让徒儿送进来。” 一针大师的眼睛一亮:“快拿来给为师!” 小沙弥赶紧走快两步,把荷包递给一针大师,又赶紧退出来,临走的时候还关切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四皇子。 “师父,经文好像起作用了,康宁师弟不打滚了。” 一针大师心里明镜一样,这哪里是经文起了作用,这是信阳侯府的那个福星的荷包起了作用。 “快!扶他上榻!去找个干净的毯子把康宁包起来!” 一针大师双手一伸,一个公主抱把轻飘飘的四皇子抱起来,脱掉他身上早已经被汗水浸湿的衣裳。 小沙弥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毯子,给四皇子盖上。 “师父,四师弟这样就好了吗?是不是不会再犯病了?” 虽然每年的七月半都是四皇子最难过的时候,但是从没有哪年像今年一样,居然会在一天之内犯病两次。 一针大师轻轻摇了摇头,对小沙弥说:“你先出去吧,守着窑洞口,不要让人打扰。” 待小沙弥出去之后,一针大师才小心翼翼地打开荷包,见里面是一条口水巾,上面还隐隐散发着小孩子特有的奶香。 一针大师莞尔一笑,把口水巾重新折叠好,塞进四皇子的发髻里。 “好孩子,睡吧,先睡个安稳觉,等你父皇的旨意下来,且看这小福星如何救你。” * 直到天蒙蒙亮,皇后娘娘的暗卫才带着李有德,还有仁宗皇帝的回信回来。 李有德其实还带了四个太医出来,不过太医是坐马车的,他是一路让暗卫夹着飞过来,倒是比太医们快了许多。 仁宗皇帝在信里表示,皇子剃度是大事,原本他和太后应该陪在四皇子身边行剃度之礼,但此时正值七月半,邪祟肆溢,皇帝和太后不宜出宫,所以一切都由皇后主持。 如果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皇后娘娘可以在保护四皇子周全的情况下做主,不必事事禀告。 皇后娘娘看完了信,才对李有德说:“李公公一路奔波辛苦了,本应该让李公公先休息一下。可是昨日四皇子发病两次,本宫实在不忍心幼子受苦。 既然陛下已经同意四皇子剃度,那就去让一针大师选个吉时,今日便给四皇子剃度吧!” 李有德对皇后娘娘笑着行礼说:“奴才多谢娘娘体恤,为陛下跑腿,奴才不觉得辛苦。” 惠妃一大早就守在窑洞外面,此刻见到李有德,就像是见到了生命里的一束光,赶紧冲上前问:“李公公,陛下可是准许四皇子剃度了?” 李有德笑着点点头,心里却不喜欢这朵单蠢的小白花。 明明他和皇后娘娘一同而来,惠妃却对皇后娘娘视而不见,先奔着他一个奴才过来。 但凡是个小心眼的皇后,这不就得记恨上! 惠妃也是急糊涂了,见李有德点头之后,松了口气,才赶紧给皇后娘娘见礼。 “娘娘赎罪,臣妾失礼了。” “本宫知道你惦记康儿,不会跟你计较的。” 一针大师从窑洞里走出来,扫视了一圈,没看到那位信阳侯夫人。 李有德上前行礼:“大师,陛下准许四皇子剃度,让我佛看顾四皇子,保佑他一声顺遂平安。” 一针大师道:“既然如此,老衲现在就让人准备剃度之礼,也请寺内所有香客都来观礼。” 李有德的眼神露出一丝疑惑,一针大师笑着解释道:“香客们身上的贵气,也能帮着镇压邪祟。” 李有德这才笑着点了点头。 皇帝既然派他来,他就是仁宗的一双眼,这里的一举一动都要看清楚,回去还要汇报呢! 剃度礼很快准备好,一针大师亲手抱着四皇子从窑洞出来,一路走到大殿。 四皇子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发髻里的口水巾也已经拿出来,重新装回荷包,那小荷包现在就塞在四皇子的胸口。 惠妃和皇后等人早已经等在殿内,沈月华抱着安宁站在队伍的最后面。 安宁睡了整整八个时辰,终于睡足了,睁着精神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四皇子。 【终于要剃度了啊!等四皇子的头发一掉,你们就会看到了!】 【不过这头发可千万不能扔啊!】 第63章 驱虫 惠妃忍不住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安宁,皇后娘娘赶紧拉着她转过来,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妹妹,淡定!” 惠妃只能转过来,但两只耳朵一直竖着,听安宁再说些什么。 李有德奇怪地看了一眼皇后和惠妃,自己也顺着惠妃刚才看的方向看过去,除了一个粉嫩可爱的奶团子,并没有什么特别。 【四皇子不是中邪,是中蛊,他的头发里不光有蛊虫吸收的精血,还有子蛊啊!】 【我得想个办法……要不让娘亲抱我去玩火烛?】 【只要烧了四皇子的头发,那蛊虫就会自己往外爬了!】 【可是现在是白天,大殿里只有几根蜡烛,还都离我那么远,怎么办呢?】 安宁伸出柔软的小拳头,对着烛火的方向用力摇摆。 可是这一幕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就跟普通的小奶团子咿咿呀呀没什么区别。 沈月华听到女儿的心声心中也跟着焦急。 可是急也没办法。皇后娘娘和惠妃娘娘都在前面站着,她总不能说“我家小宝要玩蜡烛,你们剃度你们的,我们玩我们的”。 皇后娘娘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一针大师,她坚信一针大师也能听到安宁的心声,接下来只要等着一针大师想办法就行了。 可是惠妃没有皇后这么冷静睿智,她已经慌了。 她儿子的脑子里有虫! 她怎么能容许这虫子继续吸食她儿子的精血! 情急之下,惠妃忽然开口说:“这大殿之内阴冷,康儿昨晚又折腾了一夜,不如……生个炭盆吧?” 李有德慢慢歪过头看了一眼惠妃,又看了一眼一大早就高高挂起的似火骄阳。 现在是七月天,你说太冷了? 还说人家佛像面前阴冷? 惠妃娘娘,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幸而一针大师并没有意见,而是顺着惠妃的话说:“为四皇子剃度,也是为四皇子驱邪,理当焚烧檀木帮助驱邪。” 檀木而已,安国寺是皇家寺院,别的没有,就是值钱的东西多。 小沙弥立即去端来一小盆檀木,烧了个火盆子放在四皇子身边。 四皇子被烤得汗流浃背,但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自己,四皇子也只能忍着热,小声嘀咕:“师父,您快点儿,徒儿好热。” 一针大师不动声色地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大热天的谁不热啊?本来等你剃度完了为师再找个理由,把头发烧了就得了。 可是谁让你那聪慧的母妃非得大热天里说她冷呢! 还好去跑腿的小沙弥聪明,拿了个最小号的火盆子。要是真拿个大号火炉过来,等剃度完了,一屋子人都得中暑。 按照流程,一针大师念完经文,又问了佛诫,这才拿起剃刀给四皇子剃度。 惠妃紧张得呼吸都忘了。 皇后娘娘也不错眼珠地盯着四皇子的后脑,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针大师不慌不忙地拎着四皇子的头发,一刀一刀地割下去,把剃度下来的头发都放在托盘里。 待四皇子光溜溜的脑袋露出来,一针大师站到一边。 大家的眼睛里有失望,还有怀疑。 为什么四皇子的后脑什么都没有? 莫非是这小娃娃说错了? 只有沈月华和一针大师没有怀疑安宁。 安宁说有问题,那就一定有问题! 一针大师接过托盘,走到火盆面前,一扬手,四皇子的头发全都倒进火里。 “啊——” 惠妃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四皇子的头发遇火燃烧,居然发出阵阵绿光,犹如坟地的鬼火一般恐怖。 而四皇子光洁白净的后脑,在这时忽然隐隐露出了暗红色的花纹,那花纹在绿火的映照下,似乎还在游动。 “啊——” 皇后娘娘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沈月华虽然没敢叫出声,但赶紧抱着安宁往后退了几步。 四皇子的后脑哪里是什么游动恶毒花纹,那分明是蠕动的虫子! 而且不止一只! 就连一直看热闹的安宁都忍不住赶紧拿小拳头把自己的眼睛盖住。 【哎妈呀太恶心人了!吓死宝宝了!】 【此刻需要新鲜的人血,把蛊虫引出来才行啊!】 惠妃忽然冲上前,一把攥住盘子里的剃刀,一股鲜血顺着她的手心涌出来. 她颤抖着把血抹在四皇子的后脑,轻声安抚。 “康儿别怕,母妃陪着你,定然不会让你有事的!” 那蛊虫果然嗜血,纷纷聚集起来,把四皇子的后脑顶起一个小包。 一针大师微微皱眉,直觉不能这样做。 “来人,去拿一只干净的瓷瓶。” “娘娘,冒犯了!” 一针大师撕下来一片僧袍,包在惠妃受伤的手上,吸饱了血之后,轻轻铺在四皇子的后颈。 接着,一针大师又伸手拔下惠妃头上的一朵珠花,把卡座的针尖掰开,对着四皇子后脑的小鼓包轻轻一扎,立即有如同红线虫一般的虫子从伤口里钻出来,奔着四皇子后颈的血帕子爬过去。 一针大师把珠花还给惠妃,小心翼翼地双手轻轻捏住血帕子的两端,待蛊虫全都爬出来,四皇子的后脑再不见暗红色涌动,才迅速把这些虫子包起来。 李有德就算是再害怕,这会儿也得赶紧过来,命太医把这蛊虫收集进瓷瓶。 既然知道四皇子是中蛊了,总要知道这是什么蛊,是谁下的蛊。 四皇子对身后的事情一无所知,只看到师兄们的脸色都充满了惊恐和讶异,但他的身体一阵轻松,舒服得忍不住眯起眼睛。 “师父,果然行过剃度之礼,徒儿的身体就舒服多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徒儿跟佛祖有缘?” “傻孩子,你与佛祖自是有缘,否则佛祖也不会庇佑你多年啊!” 皇后娘娘一边对四皇子说话,一边让太医过来把惠妃扶到一旁止血。 惠妃刚才那一下可是用了狠劲儿,手上的伤口很深。 皇后娘娘也是无语又心疼。 只说要用血,又没说非得用至亲的血! 这么多奴婢奴才们跟着,哪里需要她一个妃子亲自出血了! 惠妃这是心疼儿子,关心则乱。 沈月华轻轻拍着安宁的背安抚,小声道:“安安不怕,虫虫都出来了,四皇子无碍了。” 安宁这才把小肉拳头放下,眨巴眨巴眼睛看了一眼四皇子。 第64章 公主还活着 【嗯嗯,确认过后脑勺,果然是干净了!】 【这虫子叫阴蛊,每逢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都会发作,所以才会让人觉得四皇子身体不好,需要佛祖庇佑。】 【其实安国寺的佛光镇压的不是蛊虫,而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阴气,所以才会让人觉得四皇子是中邪了。】 【下手之人好狠的心啊,倘若不及时解蛊,今年七月半蛊虫就要在四皇子体内活动起来,开始吃四皇子的脑子了!】 【书上是怎么写的来着?四皇子先是疯癫,然后痴傻,最后变成了一动不动的植物人,活生生就这么把自己给饿死了!】 【不得不说,男主真是好狠的心啊!】 惠妃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 楠竹,又是那个楠竹! 她一定要把这个楠竹揪出来! 这么多年里康儿受的罪,她要让楠竹也都受一遍! 四皇子并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跟佛家特别有缘,还回头眼巴巴地看着一针大师:“师父,要不,您直接给我烫了戒疤吧!” 烫了戒疤,他就是佛门弟子,虽然以后不能陪伴在娘亲身边,但佛祖保佑他这么多年,除了自己,他实在是无以为报。 就让他常伴青灯古佛,每日为佛祖打扫殿堂,为母亲和江山社稷祈福吧。 一针大师轻轻拍了拍四皇子的肩膀,笑而不语。 仁宗皇帝对这个儿子的喜爱他又不是看不出来,让四皇子出家?疯了吧! 四皇子就算不继承大统,将来也得是个亲王之位,仁宗皇帝肯定要让他一生荣华,富贵无忧的。 再说之前都是蛊虫作祟,如今没有蛊虫了,估计再过一段时间,查出下蛊的人之后,仁宗皇帝就要把儿子接回去了。 今天是七月十四,往年的这一天,一大早一针大师就要带四皇子进窑洞。 但如今四皇子已经驱虫成功,只要观察还有没有后遗症就行了。 行过剃度礼,一针大师就让四皇子去陪惠妃。 四皇子这时候才发现,惠妃不知道什么时候受了伤,右手包得像个粽子。 “母妃这是怎么了?” “无事。”惠妃笑着说:“母妃方才是心疼我儿要行剃度礼,所以上前拦了一下,不小心碰到剃刀,划伤了。” 皇后也顺着惠妃的话说:“妹妹的确心急了,不过如今剃度礼已经完成,本宫见康儿精神尚好,不如康儿陪你母妃去用早膳吧? 妹妹一直记挂着康儿,到现在还没用膳吧?” 寺里有斋饭,自然有小沙弥给她们送到禅房。 四皇子一路小心翼翼地搀扶惠妃回房,又亲手喂她吃早饭。 李有德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对皇后娘娘辞别。 “既然四皇子的剃度礼已经行好,那奴才就带着东西回去给陛下汇报了。” 这一堆虫子总要让仁宗好好查一查,背后的黑手究竟是谁。 皇后娘娘轻声道:“劳烦公公跟陛下说一声,惠妃受伤,需要将养一阵子,便让她暂时留在安国寺里,本宫后日便会。” 那个“楠竹”没找出来之前,四皇子仍然随时都会有危险,皇后娘娘也没打算带四皇子回去。 但是让惠妃多留几日还是可以的。 七月十四,四皇子平安。 七月十五,四皇子平安! 到了七月十六的早上,皇后娘娘才一脸欣喜地跟惠妃和四皇子辞别。 “本宫不能离宫太久,今日便要回去了。妹妹有伤,便在寺内慢慢调养。” 惠妃知道这是皇后给自己的恩赐,心里愧疚之前居然还怀疑这么好的皇后,恭恭敬敬给皇后行了个大礼,一个头重重磕在地上。 “臣妾,谢娘娘圣恩!” 皇后带着沈月华一行慢慢往京城走,路上,皇后把沈月华叫到自己的马车上,还特地让她抱着孩子过来。 沈月华不明就里,便抱着安宁去皇后的马车上。 皇后接过安宁逗弄了一会儿,越看越喜欢。 “女儿是娘的贴心小棉袄,可惜本宫没有女儿,否则定要日夜带在身边疼爱。” 安宁眨巴着眼睛盯着皇后。 【娘娘想要女儿吗?可是娘娘明明有一个女儿啊!】 皇后娘娘心里抽抽着疼。 她的确有个女儿。 外人只知道皇后和仁宗皇帝的感情很好,后宫五个皇子,有三个都是皇后所出。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当年皇后生五皇子的时候,其实是龙凤胎。 只可惜那女婴刚一出生就死了。 皇后娘娘伤心欲绝,仁宗皇帝心痛之下,命人不得提起八公主的事情,对外就只说皇后只生了一个儿子。 虽然事后仁宗皇帝也提议过,把只比八公主大了三天的七公主养在皇后身边聊以慰藉,但皇后拒绝了。 七公主是贵妃的女儿,生母身份高贵,若是养在皇后身边,那不是折辱了贵妃! 贵妃是丞相的孙女,名门望族,倘若仁宗皇帝当真这么做了,只怕前朝又要出乱子。 后来仁宗皇帝又提议,把比八公主小了一天的九公主养在皇后身边,皇后也拒绝了。 九公主的生母是月贵人,月贵人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傍身,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哪儿忍心抢人家的孩子。 到后来,仁宗便识趣地不再提起过继的事情,只是卖力想跟皇后再有个女儿。 可是皇后伤心过度,伤了身子,从那以后就再没有过身孕。 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三年,可如今被安宁提起,皇后的心里还是很难过,眼睛里忍不住蓄满泪水。 【娘娘别哭啊!你的女儿就在宫里呢!可惜她日日与你相见却不能相认,娘娘好可怜……呜呜我得想个办法……依稀记得药王谷有一种神奇的寻亲果,七年一开花,七年一结果,七年一成熟,不知道若若姨姨是否来得及带回来一粒寻亲果?】 【倘若有寻亲果那种神物,皇后娘娘就能找到自己的女儿了!】 皇后娘娘纵然定力再好,此刻也震惊得浑身发颤。 她的女儿还活着? 她的女儿就在宫里? 那当年的事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她的长秋宫也被人钻了空子,动了手脚? 皇后娘娘心如乱麻。 她的女儿,究竟在哪里? 第65章 让灾星克四皇子 “娘娘?” 沈月华递给皇后娘娘一条干净的帕子,皇后娘娘这才惊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只能哽咽道:“实不相瞒,本宫之前的确生过一个女儿,跟五皇子是龙凤胎。只可惜那女儿没保住,所以本宫看到女娃娃,心里就会想起自己的女儿……” 皇后娘娘擦了擦眼泪,却没把安宁交还给沈月华,而是从身边拿起几张纸递给沈月华。 “你呀,也真是够傻的!众人只看到侯府的风光,谁能想到,这风光居然都是用你的银子!” 皇后娘娘递给沈月华的,是昨天早朝的结果。 户部那边的对账已经有了结果。 其实这事儿并不难。 沈月华自从嫁入陆家,就接手了账本掌家,每一笔账目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还有所有采买的凭证,沈月华全都留着。 沈月华带着木棉和春桃出门,碧桃院只留下秋月和冬霜。 冬霜协助春桃掌管账本,她的性子本来就是个混不吝,见陛下这是要给自家主子撑腰,二话不说就把所有的凭证都交给了户部。 沈月华离京的三天,信阳侯府已经在京城出名了。 信阳侯府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全都是沈月华掏钱置办的。 陆老夫人房间里的桌椅板凳,还有陆梓莹房间的拔步床和马桶,都是沈月华的嫁妆! 更别提嫁妆单子里对不上账的几十套头面和上百件古玩! 这件事仁宗皇帝既然交给了户部和大理寺,大理寺就拿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要求陆彦殊在三日内必须原物奉还。 至于像是已经用过的红木马桶这种,当然不能还回来恶心人。 还有信阳侯府装修的钱,又不能为了银子把信阳侯府推倒,那就按照市场价折现。 户部的几位大人拿着算盘噼里啪啦一顿算,在所有的物品全都能偿还的情况下,陆家还得补给人家沈家八万两白银! 这还不是最终的数字,最后还得看信阳侯有多少东西能还回来,有多少东西还不回来。 那些还不回来的东西,自然还是要折现的。 最要命的是,在沈月华对不上账的嫁妆单子里,有二十几套头面分别是太后、安阳***和后宫的娘娘们给的添妆! 另外还有几十件古董,都是仁宗皇帝或先帝赏赐给沈家的。 这些个东西,沈国公送给女儿做嫁妆没问题,这是人家给女儿、给外孙的传家宝。 可如果被信阳侯府送人了,那问题可就大了! 御赐之物,就算是穷掉家底,也得供着! 要是送人,那就是欺君之罪! 更何况这东西还不是赐给信阳侯府的,是人家沈家的东西! 七月十五日早朝,户部侍郎当着全朝的面,把沈月华的嫁妆对不上账的东西念了一遍,念得众人胆战心惊。 这些东西都是被陆彦殊拿去送人的,以前大家只觉得这东西好,可却没想到这东西居然是御赐之物,根本不能收! 大理寺卿义愤填膺:“陛下,信阳侯监守自盗,欺辱忠臣良将之后,已然不是第一次!这种行为着实可恶!” 礼部员外郎站出来愤愤道:“身为男子,本应凭自己的本事给妻儿挣一份前途,信阳侯居然公然贪墨妻子嫁妆,这种行为着实可耻!” 御史台的几位也站出来,从各种刁钻的角度叭叭叭弹劾了陆彦殊半个时辰。 仁宗皇帝趁机在龙椅上眯眼睡了个回笼觉。 待他睁开眼,御史台正在参信阳侯的第一百零八条罪状。 仁宗皇帝清了清嗓子,示意下面:差不多了,该朕发言了。 御史台的众位大人这才意犹未尽地退回去。 “信阳侯,你可知罪?” “臣……” 信阳侯在心里转了好几个弯,这个罪不能认! 要是认了这个罪,轻则摘了他的侯爵,重则抄家啊! 思前想后,信阳侯只能说:“陛下,这些事本就是臣的家务事,这些东西也是臣的夫人自愿送与臣的。 虽说男儿用妻子的嫁妆令人不齿,但各位大人扪心自问,你们有谁从大婚至今,一文钱都没用过妻子的嫁妆呢? 夫妻本为一体,两人携手度日本就是互相扶持,谁用了谁的,谁又能说得那么清楚!” 一句话把所有同僚都拉下水。 “那晚去夫人院内盗窃的家丁的确是我府上的家奴,但却不是臣指使的! 那些家丁监守自盗,已经被臣以家法重罚。倘若沈国公扔觉得不解气,臣可以把这些家奴连同卖身契一并交给沈国公处置!” 又一句话把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 沈国公不屑地别过头:“谁稀罕你家手脚不干净的家奴!” 陆彦殊接着又诚恳表示:“虽然是夫人赠与,但礼部员外郎说得对,身为男儿,应当去给妻儿挣一份前程,而不是用妻儿的银钱。所以这些东西臣会尽数归还给臣妻。” 仁宗皇帝淡淡道:“既然信阳侯有这个态度,那朕就再宽限你一个月的时间,把这些东西尽数补回来。” “臣谢主隆恩!” 陆彦殊一个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心里已经把沈家恨之入骨。 怎么就那么巧,沈月华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就跟着皇后娘娘去安国寺礼佛了! 这件事正如陆彦殊说的那样,本就是夫妻俩的家务事,只要沈月华出来说一句话,他就不至于颜面扫地。 可沈月华偏偏躲出去了! 沈家人明明知道自己去找过沈月华,却没有把沈月华接回来,反而任由她在安国寺住到现在! 这分明就是个圈套! 陆彦殊恨到心里滴血。 谁不知道四皇子体弱,每年的七月十五都是最难熬的日子。沈月华偏偏在这个时候抱着灾星去安国寺叨扰,万一惊扰了四皇子,让四皇子的病情更加严重,到时候且看沈家要如何给陛下一个交代! 惠妃的娘家虽然是清流世家,但这些世家的舌头才最能压死人。 陆彦殊忽然心里开始期盼起来。 只要今晚那个小灾星克到四皇子,沈家就没几天好蹦跶了! 沈家已经握了百余年兵权,也是时候该交出来了! 不过这些都还只是陆彦殊的yy,眼前最重要的是,他得想办法,在不得罪人的情况下,把那些个送出去的礼物再要回来。 第66章 七月半 陆彦殊这几天焦头烂额。 陆琪瑶昨晚睡得极不安稳,一晚上都在哭闹。 林仙儿让香柳来书房请了他几次,惊扰得原本才有一点起色的陆小殊又萎靡不振了。 陆彦殊心里烦躁,但女儿身上有伤,陆彦殊还是心疼的,只能去杏花院陪着。 杏花院的门窗上都贴满了朱砂画的驱邪避凶的符咒,就连院墙上都密密麻麻地贴满了。 可即便是这样,陆琪瑶还是哭得厉害。 “怎么会这样呢?难不成是那邪祟太凶了?可是瑶瑶不是福星转世吗?怎么会镇不住邪祟?” 林仙儿抹着眼泪说:“陆郎此言差矣,瑶瑶就算是福星转世,可她毕竟是才出月的奶娃娃,身上又有重伤,自然容易被邪祟侵扰。” 见陆彦殊的神色有所缓和,林仙儿又把身子靠过去,柔声道:“妾身听人说,邪祟属阴,男人属阳,倘若有侯爷的阳气镇着,想必瑶瑶也能好一些。” 摇篮里的陆琪瑶竖着耳朵听爹娘的谈话,此刻为了给亲娘争宠,也只能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咬着牙床止住哭声。 林仙儿赶紧指着陆琪瑶对陆彦殊说:“陆郎你看,自从你来了,瑶瑶就不哭了,她也想念父亲呢!” 陆彦殊只扫了一眼女儿,没敢多看。她头上的伤疤太吓人,陆彦殊打算暂时先不看,等女儿好了之后再说。 “既然本侯在这里,瑶瑶能睡得安稳,那我今晚就留下来吧。” 反正沈月华不在府上,他想睡哪里就睡哪里。 林仙儿欣喜若狂,赶紧吧陆彦殊往卧房里拉。 陆彦殊现在对林仙儿的身体没那么迷恋,更何况陆小殊刚刚又被打扰,这会儿根本起不来。 两个人一个想拉着对方进卧房滚床单,另一个想逃避,抱着门框不松手。 “我还是在这里陪着瑶瑶吧!瑶瑶需要我!” “瑶瑶很快就睡了,侯爷操劳了一整天,还是让妾身给侯爷按摩一下,好好松爽松爽。” “那也得等瑶瑶睡了再说啊!” “瑶瑶已经睡了,陆郎你看,瑶瑶都闭上眼睛了。” 陆彦殊转头看了一眼摇篮里紧闭双眼的陆琪瑶,虽然看着像装睡,但才出月的奶娃娃似乎不可能装睡? 那就是孩子还没睡安稳? “孩子还没睡安稳,等会儿再说。” 林仙儿忽然松开手,妩媚一笑。 “好,那妾身就在这里伺候陆郎……” 陆彦殊下意识伸手捏住自己的衣领,妄图保护自己的清白。 可是林仙儿忽然在他面前蹲下,直奔主题,而且用了陆彦殊从来没用过的方法。 陆彦殊的表情从震惊渐渐变为享受。 这种方法倒是在避火图里见过,没想到竟然如此神妙…… 摇篮里的陆琪瑶想骂人了。 邪祟吵得她头疼,为了成全亲娘,她还得咬牙忍着不哭,还要逼着眼睛装睡,可是耳朵里却听得真真切切! 上辈子陆琪瑶可是什么都经历过的,听到这种声音,猜都能猜出来两个人大概是什么动作。 呜呜,好想偷看啊! 还好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就结束了,陆琪瑶出了一身的汗,感觉身心俱疲,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陆彦殊自然就留在杏花院里,睡着之前的一秒钟,脑子里还闪过知雪粉嫩的俏脸。 却没想到他的新欢知雪,此刻正在绿乔院里,跟陆展元打得火热。 陆展元好久没见到知雪了,搬进侯府之后曾经偷偷找过几次,都没找到知雪在哪里。 今日知雪送上门,陆展元先舒坦了三次。 然后才餮足地问:“小美人儿,你现在还在青竹院伺候吗?我怎么找了你几次都找不到人?” 知雪依偎在陆展元的怀里,眼神闪烁,小声说:“上次大少爷因为我,跟夫人拌了几句嘴,夫人一怒之下把我调走了。” 陆展元累得有些迷迷糊糊的,含糊不清地问:“调去哪儿了?还能跟陆长柏说得上话吗? 要不你就听我的话,赶紧和那陆长柏生米煮成熟饭,以后要做什么事也方便……我也好找到你……” 知雪的心里苦涩。 她难道不想跟着陆长柏吗? 陆长柏年轻,有才华,还彬彬有礼,对自己温柔体贴,谁家的怀春少女不喜欢这样的情郎! 即便是身边这个陆展元,虽然穷了点,但是有力气,长得好,对自己也舍得花钱。 总比那个在外人面前衣冠楚楚,一到她面前就穿不上裤子,还动不动就不行的陆侯爷强多了! 可现在的情况是,陆彦殊每天把她关在松涛院里不让她出来,知雪即便是有心想去勾引陆长柏,都找不到机会! 就连今晚能跟陆展元幽会,都是常嬷嬷帮忙,她才能溜出来一个时辰,等一会儿马上就要回去了。 知雪轻轻推了推陆展元的胸口,小声叫着:“展元少爷,不如,你把我要了来伺候你吧?” 现在全府上下人心惶惶,沈家来查当年的嫁妆。知雪明白,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跟着陆彦殊就更不可能有什么名分了。 陆长柏住在国公府,她根本接触不到。 可是陆展元如今正受宠啊! 她现在的名分不过是个丫鬟而已,倘若陆展元开口要自己,陆彦殊总不可能不给的吧! 到时候,哪怕只给陆展元做个贱妾呢! 也比现在什么名分都没有的强! 可是知雪推了两下,陆展元都没有回应,反而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知雪只能失望地叹了口气,轻轻从陆展元的怀里抽离出来,起身穿衣梳头。 她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不管陆彦殊今晚回不回来,为了下次还能出来,她都得在规定时间内回去。 在知雪悄悄溜出门的一瞬间,陆展元的眼睛倏地睁开,眼里一片清明,眼底全是算计。 * 第二天散朝之后,陆彦殊就换了一身衣裳,悄咪咪地挨家挨户敲门,好言好气地跟人家商量,打算用其他的礼物,换回之前送出去的东西。 这些收了礼的人也不是眼皮子浅的人,只要陆彦殊上门讨要,基本都会还给他,只是免不了要冷嘲热讽几句。 也有几家确实还不回来了。 比如工部侍郎家的七彩琉璃盏,就被他的小孙子给打碎了。 琉璃这个东西本就珍贵难得,而且每一只琉璃制品都各具特色无法复制。 工部侍郎只能对陆彦殊一摊手:“琉璃盏是没有了,陆侯爷,你看咋办吧!” 陆彦殊急了:“这可是御赐之物,怎么能打碎了!” 工部侍郎也急了:“你给我的时候又没说这是你媳妇的嫁妆,没说是御赐之物,我怎么知道不能给孩子玩!现在要琉璃盏没有,大不了你去京兆尹告我!” 第67章 忽悠,接着忽悠 陆彦殊当然不可能去告人家,毕竟是他自己送出去的东西,告到哪儿都说不出个理。 像这样的一共有七家,有的人说愿意出银子赔偿,陆彦殊哪儿有那个脸去接! 这些个窟窿,只能他自己拿钱堵上。 陆家原本还有几个铺子和田庄,如今为了凑钱,陆彦殊也都挂在牙行卖了。 牙行没有压价,但陆彦殊急着用钱,牙行就给了两种方案:要么挂在牙行等有缘人出一个合适的价格;要么就是牙行把这些田庄铺子收了,但是牙行也是要赚钱的,所以价格比市场价要低两成。 陆彦殊咬了咬牙,仁宗皇帝的时间卡在那里,哪怕牙行现在只给两成的价格,他都得卖! 还好,那些能还回来东西的高官没有收他的银子,更没有收他的钱,让陆彦殊省下一笔支出。 但是陆彦殊也明白,这些人若是收了东西还好,若是像现在这样,只是把东西好好地还给他,以后怕是连淡如水的君子之交都保持不住了。 外面的东西好讨要,家里的东西才是最难的。 陆梓莹锁了芙蓉院,说除非一把火烧了这里,否则坚决不开门。 陆老夫人死守着寿安堂,什么都不让搬,还怒气冲冲地天天喊着要让陆彦殊休妻。 林仙儿当然是巴不得陆彦殊休妻。 虽然现在侯府在跟沈家算账,但倘若沈月华被休,那这些嫁妆就全都不用归还了! 所以在陆琪瑶不哭的情况下,陆老夫人骂,林仙儿就站在一旁跟她一起骂。 骂到最后,陆老夫人都信了,这些钱本来就应该是陆家的,是沈氏对不起陆家,沈氏该死! 两个脑子不多,却都自以为聪明的女人对视了一眼,一个恶毒的计划在逐步成型…… * 七月十六,午后。 沈月华拜别皇后,出宫,终于可以回国公府了。 如今信阳侯府在对账,沈月华并不打算回去。 回去干嘛?上杆子跟陆彦殊说“这钱我不用你还了”吗? 倒不如先回国公府再住几天。 沈月华压根就没指望这次陆彦殊能把拿走的银子和东西都还回来,但起码起到了一个震慑的作用,让陆家出一笔血。 而且她的嫁妆被挪用这件事,现在已经是秃子头上的苍蝇,明摆着的事儿。 即便日后她做好万全的准备,要跟陆彦殊和离,今日已经在大理寺和户部备案的嫁妆单子,她都能拿出来让陆彦殊再扒一层皮。 沈月华掌家这么多年,对陆家的家底太了解了。 之前她刚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账目上的不对劲儿,陆老夫人掌家二十几年,从中公挪了不少银子到自己的私库,去购置田庄铺子。 不过当初沈月华并没有说出口,还以为这些只是因为婆婆的出身不高,想要给自己更多保障。 沈月华坐在马车里摇摇晃晃,心里还在琢磨,这次陆彦殊只怕是要把侯府名下挂着的田庄铺子都变卖了凑钱吧?倒是不知道,她那个好婆婆会不会舍得打开私库,帮帮自己的儿子呢? 马车走在大街上,忽然停住了。 春桃透过窗帘往外看了一眼,小声问车夫:“这还没到国公府,怎么就停下了?” 车夫低声回答:“两个街口以外,站着陆侯爷。” 陆彦殊没有等在国公府门口,没有等在宫门口,却等在这里? 车夫又低声问:“小姐,可要绕路避开?” 这车夫是国公府的车夫,只认沈家人为主。 沈月华的眼神闪了闪。 “不必了,我们又不理亏,不怕他,何必绕行!” 马车慢慢走近,车夫时刻准备着。 只要陆彦殊敢动粗,他一鞭子下去,保证让这个吃软饭的陆侯爷以后都吃嘛嘛不香! 原本睡得香甜的安宁,此刻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体。 【好像闻到渣爹的臭味了?】 【娘啊,渣爹怕是还不上钱,又要开始大忽悠了吧?你可千万别上当啊!】 沈月华安抚地拍了拍安宁,让她继续睡。 果然,马车外的陆彦殊又是那副深情款款还略带一些失落的样子。再加上这会儿有那么一点阴天,还有那么一点微风吹过,陆侯爷此刻就如同雪中残梅,破碎又美好。 沈月华透过门帘的缝隙,已经看到了陆彦殊的样子。 这副模样跟当年他跪在国公府门前求娶的时候还真是像呢! 沈月华心中冷笑。 陆彦殊的人品她现在已经看透了,曾经那套深情的手段,自是不会再让她动心。 马车在距离陆彦殊一丈远的地方停下,陆彦殊缓步走过来,隔着门帘柔声哄着。 “月儿,还在生气吗?” 【你倒是说说看,我娘生的是啥气?】 “都过了这么多天了,夫妻哪儿有隔夜仇,跟我回家吧!” 【那你先把狐狸精一家子赶出去啊!】 “月儿,之前母亲和妹妹用了你的嫁妆,为夫并不知情,如今已经都还回来了,不信你回去看看!” 【我信你个鬼哦!你侯府门口的石狮子都是用我娘的嫁妆换的,如今怎么还立在大门口呢?】 “月儿,母亲之前用掉的你的银子,我全都凑齐了,等咱们回府,我就把银票拿给你!” 【真要是有诚意还钱,不是应该把银票拿来,当街就还了吗?干嘛还要等回府?银票很重吗?还是说渣爹打算把我娘忽悠回府,然后牺牲一下色相,让我娘再次被忽悠瘸了?】 陆彦殊说一句,安宁心里就怼一句,沈月华听得好气又好笑。 听安宁说陆彦殊要对自己色诱,恶心得她浑身一阵恶寒冷。 这辈子她都不会让陆彦殊再碰自己! 但是今天陆彦殊堵在大街上,分明就是不给她回国公府,跟沈家人接触的机会,就想这么把人忽悠走。 陆彦殊也的确就是这么打算的。 户部在朝堂上把嫁妆单子的缺失公布的事情,陆彦殊以为沈月华还没机会知道,他今天就是要拦着沈月华,不让她有机会从沈家那里得到消息。 只要沈月华回府,他相信,凭自己的魅力,只要稍微哄一哄,沈月华便会签了字据,说信阳侯府已经把嫁妆全数归还。 到时候即便是户部也没有办法,沈家就只能干看着! 沈月华跟陆彦殊夫妻十八年,对他的算盘一猜就中,但她还是掀开门帘,柔声对陆彦殊说:“侯爷这是说的哪儿的话,你我是夫妻,夫妻本为一体,就算母亲偏心,不喜欢安安,我又怎么会因此而记仇呢! 我今日本来也是打算回侯府的,既然侯爷来接妾身,那咱们就回去吧!” 陆彦殊心里先是骂自己多余跑一趟,如果让沈月华自己主动回侯府,那他就更占有主动权。 接着又是一喜。沈氏还是那副蠢样子,两句好听的就哄得她什么都听自己的。 “夫人肯回家就好!” 陆彦殊说着就要上车,被春桃拦住。 第68章 汤里有毒 陆彦殊的眼神一冷,瞪了一眼春桃。 但是他今天立的是深情、且被国公府欺压的人设,所以不能当街骂人。 春桃也好言好气道:“侯爷,马车窄小,小小姐还在里面睡着,侯爷要上车,也得等奴婢们先把里面收拾一下。” 说着,还当真跟木棉一起从车里出来,又抱了一些车里的东西放在马车后面,这才让陆彦殊上车。 陆彦殊的气焰在这么一通折腾之下又被打压了一半,虽然春桃请他上车恭恭敬敬,但陆彦殊还是觉得自己有点狗狗祟祟。 【哼!渣爹来了,车上的味道臭了!】 安宁不满地闭上眼睛。 【我不要看渣男!】 陆彦殊上车之后,见沈月华坐在左侧中间的位置,摇篮占了车里面的位置,他又不能坐在门口,便坐在沈月华对面。 再次摆出深情的嘴脸,陆彦殊伸手要拉沈月华的手:“夫人,多日不见,怎么清减了许多?可是七月半安安闹腾了?” 沈月华忍着恶心温柔一笑:“七月半我们在安国寺度过,安安又怎么会闹腾?那里可是最清净的地方。 倒是四皇子今年闹得很凶,一针大师不眠不休给四皇子念了三天三夜的经文。 惠妃娘娘不放心四皇子,此次也没有回来,而是跟皇后娘娘求了个恩旨,在安国寺再住一段时日,待四皇子平稳一些再回来。” 这些都是皇后娘娘吩咐的,四皇子驱蛊的事情一定不能走漏风声,对外必须说四皇子越来越严重了,才能麻痹那个下蛊的“楠竹”。 陆彦殊听说是四皇子的事情,也关切地问了几句:“四皇子现在还是头痛的毛病吗?” 沈月华微微皱眉,露出几分担忧之色:“妾身看着,倒是觉得四皇子如今有些癫狂,他发病的时候,说话的声音根本不像一个六岁的孩童,倒像是个四五十岁的糙汉! 说的也都是让人害怕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他经历过的事情啊!” 沈月华故意凑近陆彦殊,小声说:“妾身怀疑,会不会是有什么脏东西附在四皇子的身体里了?” 陆彦殊露出震惊的表情:“若真是如此,那八月十五四皇子岂不是无法回宫团聚了?” 四皇子一年里能回宫的机会不多,中秋节算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若是身体状况良好,四皇子就能在宫里住上一个月。 陆彦殊垂下眼眸,遮住眼睛里的狂喜,对沈月华说:“这件事夫人还是不要再提,毕竟是皇家之事,多说无益。” 说完又把深情的目光落向沈月华身边的摇篮。 “安安睡得可真香,让本侯抱抱!” 有了上次的吐奶事件,陆彦殊不敢在陆安宁醒着的时候靠近,但小宝宝现在睡着了,陆彦殊觉得应该趁机表现一下自己慈父的一面,让沈月华对自己心动,心动,再心动。 然后那个什么狗屁债务就消除,消除,全消除! 【渣爹你补药过来呀!我讨厌你身上的臭气!】 【非抱不可是吧?好!那我就再送你一份大礼!】 陆彦殊把安宁抱在怀里,低下头凑过去,正准备亲亲女儿,忽然闻到襁褓里传来一阵古怪的味道。 他托着襁褓的右手只觉得一阵湿乎乎的温热,陆彦殊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沈月华强忍着心里的偷笑,惊叫道:“哎呀!安安拉了!春桃木棉,快进来给小小姐换洗!” 还不忘安抚一脸吃屎样子的陆彦殊:“侯爷别担心,小奶娃的屎尿不脏,还有钓鱼佬专门收集这些东西做鱼饵呢!” 陆侯爷心中狂吼:我又不是钓鱼佬! 春桃掀起门帘,为难地对陆侯爷说:“为免污了侯爷的眼,不如侯爷去外面等?” 陆彦殊心里怄死了! 去外面等?让他堂堂一个侯爷,跟马车夫坐在一起? 只恨自己今天还是太给沈氏脸了,故意没让自家马车跟着。 如今他若是不想留在马车里继续闻屎,就得出去跟车夫为伍。 上次安宁吐奶的事就恶心得陆彦殊好几天吃不下饭,今天他更不想面对安宁的粑粑泥! 两害相权取其轻,陆彦殊果断去外面跟车夫一起吹风。 春桃和木棉手麻脚利地给安宁换洗,沈月华忍不住轻声笑着点了点女儿的鼻尖。 “你呀,干得漂亮!” 安宁得意地无齿一笑。 【娘亲夸我了呢!我果然和娘亲心有灵犀,娘亲不喜欢的,也是我不喜欢的!】 马车一路进了信阳侯府的二门,一直走到碧桃院门口才停下。 碧桃院的下人们出来迎接,陆彦殊就这么跟在沈月华的身后。 沈月华走到院子门口,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陆彦殊:“侯爷今日没有公事要忙吗?” 陆彦殊心里又把沈家拉出来骂了一遍,仍然是一副深情的模样。 “许久没见月儿,为夫甚是想念,今日特地请假回来陪你。” 沈月华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天色,很好,还没黑天,还有很多机会把陆彦殊轰出去。 陆彦殊进门陪沈月华东拉西扯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就是只字不提要还钱的事。 【渣爹,不是说回府就还钱吗?银票呢?你是拿不动吗?】 “哦对了!差点忘了!” 陆彦殊一拍脑门,转身出了院子。 【渣爹这是去拿银票去了?我咋看着不像呢?】 沈月华长出一口气,这才让人守着院子门,自己进去换洗一下,心里还骂陆彦殊不懂事。 明知道自己一大早陪皇后娘娘赶路回来,中午又是在宫里,一身的黏腻都不让人洗个澡的吗? 原本还想舒舒服服泡个澡解解乏,但想到陆彦殊很快又要回来,沈月华只能简单冲洗一下,然后换了身舒服的居家常服。 陆彦殊果然很快就回来了,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 不过托盘上却不是什么银票,而是一个汤盅。 陆彦殊把托盘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招呼沈月华过来。 “月儿,快坐下,这是为夫今天一大早就让人熬上的老母鸡汤,文火炖了几个时辰,现在味道正好!” 隔壁的安宁抽了抽鼻子。 【奇怪,我怎么闻到一股酸臭的味道……哎呀不好!汤里有毒!】 第69章 陆家,太脏了 沈月华的眼神沉了沉,唇角浮起一抹讥讽。 陆家这是打算杀人灭口吗? 安宁在隔壁急得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沈月华赶忙推开陆彦殊递过来的汤,转去隔壁婴儿房看女儿。 安宁哭得都抽抽了,沈月华心疼地抱着女儿轻轻摇晃。 【娘亲,你可千万不能喝那碗汤啊!那汤虽然不至死,却会让你变成白痴!】 【这个是林仙儿从黑市买来的奇毒,就连木棉姑姑都测不出来的!】 【这是老妖婆和你那个好闺蜜林仙儿一起想出来的办法,等你傻了,她们就让渣爹把你送去庄子上将养,实际上是派几个嬷嬷盯着,只让你没有尊严地活着。】 【而她们的目的,还是你的嫁妆啊!】 【这一家子人为了钱,是没有底线的!娘啊,你快点想办法带着我和哥哥们跑吧!】 沈月华心疼女儿,忍不住也跟着红了眼睛。 陆彦殊最烦小孩子哭闹,尤其是这几天每天都要听陆琪瑶在隔壁院子哭闹,他现在听到小孩子哭就脑瓜疼。 但为了最终的目的,陆彦殊只能忍着头疼柔声道:“把安安交给我,月儿,你去趁热喝一碗汤吧!” 沈月华轻声道:“小儿哭闹无常,有时候哄哄就好了,有时候就是撒娇在找娘。 可能是刚过七月十五的缘故吧,安宁自从回京就睡得不是那么安稳。 侯爷,不如把汤放在这里,一会儿等安安不哭了,妾身便喝了。” 陆彦殊还想盯着沈月华把汤喝了,但陆安宁一声高过一声地哭,陆彦殊只能放下汤碗出去。 “那一会儿为夫再来陪夫人用晚膳。” 【走了就别回来了!看着你那张脸,谁还能吃得下饭!】 一直到感觉不到陆彦殊身上的臭气了,安宁才收了哭声,眨巴着大眼睛,用小粉拳紧紧拉着沈月华的衣襟,生怕她这个恋爱脑的娘一个想不开就去喝毒药了。 沈月华对春桃说:“偷偷的把汤倒掉。一会儿你们整理出一个房间,以后无论侯府送来的什么东西,都直接放进房间,咱们一律不用!” 春桃立即去办。 木棉小声问沈月华:“夫人,要不要奴婢在侯爷来碧桃院的必经路上动一点手脚?” 小小姐刚才哭得那么伤心,她可心疼死了! 自出生到现在,小小姐都乖巧得很,哪儿有这么哭过! 如果侯爷来,就会换得小姐不开心,小小姐哭闹,那他还是不要来的好! 沈月华微微点头:“不要让人看出来。” 木棉心里一喜:“夫人放心,奴婢让冬霜动手!” 不多时,冬霜就出门往膳房去。 半个时辰之后,冬霜提着食盒回到碧桃院,陆彦殊就跟闻到腥味的猫一样,跟着过来。 “夫人这就饿了吗?那为夫陪夫人用膳吧!” 陆彦殊深情款款地问沈月华:“那鸡汤可还合夫人的口味?” 沈月华抿嘴一笑:“侯爷果然记得妾身的口味,汤里还加了山竹,喝起来特别清甜。 方才安安看着眼馋,妾身还给她喂了一小勺呢!” 陆彦殊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对于女儿也喝了汤的事情有点意外,但不过就是个灾星而已,变傻了正好! “夫人,咱们用膳吧!” 陆彦殊伸手要来拉沈月华,沈月华却忽然抽回胳膊,一脸惊恐地往后退了几步。 “侯爷,你……你这是怎么了?” 春桃和木棉也一脸惊恐地往后退,好像陆彦殊的身上有什么脏东西似的。 陆彦殊不明就里,他方才明明洗漱过,还换了新衣裳,又熏了香,还有什么让人害怕的? “夫人,你怎么了?” 陆彦殊上前一步,沈月华就紧急后退四五步。 她惊慌地从桌上抓起一只铜镜对着陆彦殊照过去。 “侯爷……你……这是出疹子了?” 陆彦殊这才看到自己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起了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红疹。 “这是怎么回事?” 早上还好好的,怎么下午就成了这样? 难不成是那灾星有毒? 陆彦殊吓得三魂丢了七魄,保命要紧,赶紧往外跑,一边跑还不忘跟沈月华说:“夫人你自己用膳吧,明天为夫还给你炖汤!” 沈月华在陆彦殊跑出去之后,立即恢复正常的神色,好奇地问木棉:“你用的是什么?还怪好玩的!太医不会看出来吧?” 木棉低声笑道:“看出来又如何!奴婢又没有下毒,只不过是用了一些槐花粉而已!” 陆彦殊对槐花粉过敏,这还是十几年前沈月华无意中发现的,如今刚好派上用场。 不过陆彦殊好像并不知道自己对槐花粉过敏的事情,沈月华也一直没提,只是小心地在翻修院子的时候,尽量避开槐树。 虽然靠近几位主子住的地方都没有种植槐树,但陆展元住的绿乔院里就有一株槐树。 即便是太医查出些端倪,也只能怀疑到陆展元那边,怀疑不到碧桃院身上。 没了陆彦殊捣乱,沈月华安安静静地吃饭。 当然,晚膳还是吃秋月做的饭菜。 冬霜从膳房提膳,不过是麻痹陆家而已。 陆家的东西,沈月华绝对不会再吃一口。 就连碧桃院里那口井,都让木棉撒了药粉清洁过才敢再用。 陆家,太脏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常嬷嬷又来碧桃院请人。 也不知道是被春桃摔怕了,还是常嬷嬷自己看开了,现在对沈月华的态度越来越恭敬。 “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说话。” 沈月华淡淡道:“知道了,我收拾一下便过去。” 她只要还是陆家的儿媳,给陆老夫人请安见礼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安宁抓着沈月华的衣袖不松开。 【娘亲带上我!我也要去!我要保护娘亲不受欺负!】 【娘亲,把我带上!】 沈月华想了一下,才对春桃和木棉说:“把小小姐也带上吧,再从小厨房拿两个馒头。” 第70章 又立规矩 沈月华随着常嬷嬷来到寿安堂,果然又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陆老夫人仍然不让进。 守门的婆子皮笑肉不笑道:“老夫人才刚刚起床,夫人且等会儿。” “既然母亲才起身,那我还是过会儿等母亲用完早膳再来吧。” 沈月华说着就要走,那婆子赶紧伸手来拦,被春桃一巴掌打开。 “你干嘛?”春桃柳眉倒竖怒喝一声:“对主母也敢动手动脚,你也想像那些监守自盗的家丁一样被发卖掉吗?” 那婆子没想到碧桃院的人竟然敢动手打人,下意识看了一眼常嬷嬷。 老夫人身边,第一是阮嬷嬷,第二就是常嬷嬷。 虽说常嬷嬷现在不受宠了,但说话还是好使的。 常嬷嬷赶紧给她使了个眼色,然后陪着笑脸凑过来对春桃说:“姑娘误会了,这婆子的意思是,既然等一会儿还要过来,那夫人何必来回折腾,不如就先去花厅坐下吧!” 沈月华这才勾了勾唇角,随常嬷嬷去花厅坐下。 “什么?沈氏居然去花厅坐下了?” 陆老夫人原本在里屋用膳,听常嬷嬷来报,气得一个肉包子砸过去。 “你个没用的老狗!怎么能让她进来!我不是说了要让她立规矩吗?” 常嬷嬷手里捏着包子,心里忍着恨意,对陆老夫人说:“老夫人,奴婢多一句嘴,现在可不是立规矩的时候!户部和大理寺,都还盯着咱们侯府呢! 昨天侯爷那么大张旗鼓地把夫人接回府,若是今天就传出你给夫人立规矩的消息,那侯爷的脸面岂不是要再一次被砸在地上摩擦!” 坐在陆老夫人左手边的陆梓莹心里虽然也不服气,但还是劝了一句:“母亲,常嬷嬷说得有道理,反正那沈氏已经把汤喝了,她也蹦跶不了几天。 如今还是趁着她脑子没坏,赶紧把事儿办了!” 陆梓莹着急的是自己的婚事。 她到现在还是不死心,仍然想要嫁给肃王世子。 可是肃王府这条线不是他们信阳侯府能搭得上的。 倒是在满月宴的时候,见那肃王妃跟沈氏十分亲近。 陆梓莹之前就听人说过,肃王和沈国公是好友。倘若沈月华能为自己出面,多求求肃王妃,哪怕只让她进府做个侧妃,她也知足啊! 陆老夫人看了一眼女儿,眼底露出几分心疼。 再过一个月,女儿就满二十岁了。 若是再不嫁人,可就真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坐在右边的林仙儿也柔声劝着:“母亲,梓莹妹妹说的对,那药只要吃上一个月就会见效,到时候,您还愁没机会收拾沈氏吗?” 虽然什么仪式都没走,但如今林仙儿对外已经是陆老夫人的义女,便也跟着叫一声母亲。 陆老夫人听她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地劝着,眉头也慢慢舒展开。 “那就让她在花厅坐着喝茶吧,咱们用过膳再过去。” 茶,自然也是加了料的。 陆老夫人听说沈氏在花厅已经喝了两盏茶,才满意地抿嘴一笑,让陆梓莹和林仙儿扶着自己出去。 林仙儿知道今天会对上沈月华,一大早还故意打扮了一番,穿了一件西瓜红的衣裙,头上戴的是陆彦殊送的首饰。 林仙儿原本保养得比沈月华好,可是沈月华整日被安宁滋养,身材恢复得如少女一般紧致,脸上的皮肤更比二八少女还要娇嫩。 沈月华今天又是一身正红,配上明媚大气的妆容,瞬间就把林仙儿给比下去了。 就连陆梓莹这个二十岁的老姑娘,都觉得自愧不如。 见到陆老夫人,沈月华袖子里捏紧了拳头,对陆老夫人深深一礼。 “儿媳给母亲请安。” 陆老夫人打量了一眼沈月华,不满道:“你都是当娘的人了,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成何体统! 这颜色跟你不配,以后不要再穿了!” 沈月华也不等陆老夫人让她起身,自己站起来淡淡道:“仙儿妹妹也是当娘的人了,还是新丧呢,她都能穿红披绿,我一个正室夫人,为何穿不得红色?” 说完还对着林仙儿轻轻一笑:“我只是打个比方,可不是在针对你啊! 仙儿,我知道继昌表哥不在了,你定然心里比谁都难过,但认了母亲为义母总是喜事,彩衣娱亲也是应该的。 仙儿,你一向大度,定然不会见怪的,对吧?” 林仙儿怄得要吐血,但脸上还得挂着笑。 “瞧你这话说的,我怎么会跟你见怪呢!” 陆老夫人不满地坐下,冷哼道:“仙儿的确比你懂事,比你大度!沈氏,我真是没想到,你居然会让人查嫁妆! 夫妻本就是一体,哪儿有那么多能计算得清楚的地方!你是忘了当初你如何求着我们用你的东西了是吧?” 沈月华不卑不亢道:“母亲说得极是,夫妻本为一体,根本没有那么多能算得清楚的地方。 就比如老夫人的嫁妆越来越多,侯府的中公却越来越少,这不也是一笔说不清道不明的账,老侯爷在世的时候不是也没说过什么吗?” 陆老夫人冷不丁被人掀老底,老脸一红,猛地一拍桌子:“沈氏,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沈月华的眼睛盯着林仙儿一身首饰,冷静回答道:“儿媳没有胡言乱语,儿媳只是记不得什么时候有求着老夫人用我的嫁妆?更记不得明明是我的嫁妆,又是什么时候到了林仙儿的手里?” 林仙儿一脸的羞愤,委屈道:“月娘,你怎能如此污蔑于我!我跟你自幼相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难道你在怀疑我拿了你的东西?” 沈月华轻轻一笑:“仙儿,你太敏感了,我可没说过这样的话。不过你的项链、耳坠、发簪、手镯,的确都是我的嫁妆。 这一点,你可以问问送你首饰的人——当然,你也可以去户部,去大理寺,反正官府里也有我的嫁妆单子,所有首饰都有绘样,是不是我的东西,一看便知。” 林仙儿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陆老夫人,她今天戴的可都是陆老夫人送的首饰! 陆老夫人的脸色早就变得铁青。 “沈氏,你这是要做什么?是来跟我翻旧账吗?” 第71章 老夫人中毒了! “儿媳不敢!” 沈月华又对陆老夫人行了个礼:“母亲是不是忘了,要求对账的从来都不是儿媳,是陛下! 儿媳今日所作所为,都是在遵从圣旨! 而且事情的起因,也是因为侯府的家丁监守自盗,陛下看不过去,才会让户部和大理寺来帮忙核对儿媳的嫁妆。 自始至终,可并没有人埋怨母亲,更没有人责怪侯爷啊!” 陆老夫人色厉荏苒:“家丁监守自盗,那也是你这个做主母的监管不严!” “儿媳冤枉啊!” 沈月华掏出帕子抹了抹干巴巴的眼角说:“母亲是不是又忘了,这件事出在您掌家的时候! 儿媳早在四个月前就把掌家权还给您了!是您说要历练梓莹妹妹,便又把掌家权交给了妹妹。 儿媳掌家十八年,府上可从未出过这么难堪的事情! 母亲若是觉得家丁犯错是掌家人执法不严,那是不是该好好教育梓莹妹妹呢? 毕竟梓莹妹妹可是要嫁入高门大户的人,日后掌管的家业,说不定比咱们侯府还要大上许多倍呢!” 说完,还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陆梓莹。 陆梓莹早就被那句“嫁入高门”忽悠得心神荡漾。 想到自己日后要掌管的是肃王府,比信阳侯府大了不知道多少倍,还有无数的良田商铺,陆梓莹觉得沈月华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 陆梓莹双眼拉丝地看了一眼沈月华,柔声开口道:“母亲,我觉得嫂嫂说得对,的确是我的错,我还需要更多的历练!” 说完还走过来,亲热地拉着沈月华的手,跟她坐在一起。 “嫂子,你会教我的,对吧?” 沈月华慈爱地拍了拍一手带大的小姑子,忍着心里的恶心说:“嫂子什么时候对你有所保留了?之前就要教你看账本,是你自己嫌麻烦。” 陆梓莹立即像个小女生一样撒娇道:“现在梓莹不嫌麻烦了,嫂子,你今日就开始教我看账本吧!” 万一那件事成了,她今年就能加入肃王府,那么留给她学习的时间可就不多了! 【哎呀,蠢姑姑要来学习啊?那刚好,那老妖婆要是不怕伤到自己的女儿,就继续来下药啊!把蠢姑姑毒得更傻,看以后还怎么嫁得出去!】 沈月华跟陆梓莹谈笑了几句,还不忘问林仙儿。 “仙儿,你还没回答我呢,我的嫁妆怎么会在你的身上?” 陆老夫人闷声道:“这些分明就是你以前主动送给我的!我如今认了仙儿做义女,就转赠给仙儿,有什么错!” “错嘛,当然是没有,即便有,儿媳也不敢说啊。” 沈月华用帕子掩着,抿嘴一笑。 “只是核对嫁妆是陛下的旨意,像这些家具啊什么的,儿媳还能帮着搪塞几句。 可是首饰这些东西,儿媳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尤其是这珠花……” 沈月华看着林仙儿的头上说:“这珠花是当年静妃娘娘送我的添妆;还有这镯子,是端妃娘娘送的;还有这项链……” “别说了!我这就把首饰全都还给你!” 林仙儿赶紧摘了一身的首饰,心里又恨又悔。 早知道就该把这些首饰都送去金铺熔了,重新打造才对! 如今要当着沈月华的面摘掉这些首饰,就像是要让她当着沈月华的面脱光衣裳一样的难堪! 林仙儿含着眼泪把首饰全都交还给沈月华。 “月娘,首饰都在这里了,我日后定然不会碰你的东西。还请你不要牵连无辜。” 【哕哕哕!好恶心哦!】 【无辜?这个家里有谁是无辜的?】 【不碰我娘的东西?我娘的夫君你还少睡了吗?我娘的银子你少花了吗?我娘的儿子你少害了吗?】 沈月华轻轻一笑,并没有伸手接这些首饰。 “木棉,拿去金铺洗过再收起来。” “是,夫人。” 木棉走上前接过首饰,她的手里还垫着一张帕子,像是怕谁看不出来她嫌脏似的。 可偏偏沈月华还要解释两句。 “仙儿,我说的去洗洗,是首饰带久了总会有灰尘,影响抛光,可不是嫌你脏啊!仙儿怎么会脏呢?你可千万别多心才是啊!” 林仙儿心里发恨,暗自发誓:“等你痴傻了,你的嫁妆就全都是我的!还有你,沈月华,你现在有多高贵,以后就有多下贱!我要让你后悔投胎为人!” 沈月华转过头又问陆老夫人:“母亲叫儿媳过来,可是要归还嫁妆?这个侯爷昨天也说过了,侯爷还说他会亲自把嫁妆送回碧桃院,没想到是让母亲操劳啊…… 春桃,快去跟着阮嬷嬷看看,咱们的东西都放在哪儿了,阮嬷嬷年纪大了不能操劳,还是找些手脚干净的家丁帮着抬过去。” “沈氏你放肆!我什么时候说要还你嫁妆了!” 陆老夫人又想打人了,偏偏沈月华还是一副滚刀肉的模样。 “什么?母亲不打算还我嫁妆啊?哦,也对,到手的东西哪儿舍得再拿出来呢?那回头我就跟户部和大理寺说一声,母亲不想还,不愿意还,让他们就这么给陛下复命吧。” “你!——咳咳咳……” 陆老夫人忽然一阵干咳,脸色变得有点苍白。 【装,你就接着装!】 【娘亲可千万别信这老妖婆。她的袖子里藏了槐花粉,闻了就会咳嗽。老妖婆就是想用这招陷害娘亲,说娘亲把她气病了!】 沈月华的眼神闪了闪,立即走上前关切地给陆老夫人拍背:“母亲你这是怎么了?快让儿媳看看……咦?这是什么?” 沈月华忽然拉起陆老夫人的胳膊,露出她袖口的一点粉末,厉声对阮嬷嬷吼道:“是你给老夫人下毒!” 阮嬷嬷赶紧跪下:“奴婢没有!” 沈月华捏着陆老夫人的袖口不肯松手,指着老夫人袖口的粉末说:“你还说没有?母亲的衣食起居都是你侍奉,这不是你下的药,难不成是干小姐下的药?” 【噗哈哈哈哈……娘亲可太有才了,干女儿就是干小姐,那蠢姑姑就是湿小姐咯?】 陆老夫人用眼神制止沈月华,可她现在喉咙红肿说不出话。 沈月华眼睛都红了,指着门口的常嬷嬷叫:“还愣着干嘛,去请太医啊!阮嬷嬷毒害老夫人,快点报官!” 陆老夫人还想阻止,可是眼皮一翻,忽然晕了过去。 沈月华的声音都喊劈叉了:“老夫人中毒晕倒了!快去找解毒良药!” 第72章 解药是什么? 大理寺卿服气了,他今年接到最多的就是信阳侯府的案子,而且一个比一个离谱! 闹腾完了媳妇又开始闹腾老夫人,抓完了家丁又得去抓嬷嬷! 大理寺卿是和太医一同进侯府的,两人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出了几分无奈。 今天来给陆老夫人诊治的,正是昨天给陆彦殊诊治的太医。 那太医皱着眉头说:“老夫人跟侯爷一样,都是花粉过敏。不过老夫人的过敏症状更严重。 还好侯夫人当机立断做了处理,否则只怕老夫人都等不到下官过来,就要憋死了!” 沈月华一副十足的孝顺好媳妇的样子,颤抖着手指着阮嬷嬷道:“你你你……你好狠的心啊!明知道老夫人对花粉过敏,你还在老夫人身上和侯爷身上下手,你这是戕害主子,要判斩立决的!” 陆老夫人已经昏厥过去,没人替阮嬷嬷说话,阮嬷嬷吓得跪下来连连磕头。 “夫人!老奴冤枉啊!老奴当真不知道老夫人花粉过敏啊!再说咱们院子里也养了好多花,老夫人不是都没事吗?” 太医用手指沾了一点那个粉末,在鼻子底下闻了一下,说:“这不是一般的花粉,这是槐花粉。老夫人可能不是对所有花粉过敏,而是只对槐花粉过敏。” 大理寺卿不太理解,问:“民间不是还有人把槐花做成饭食吗?这东西也会让人过敏?” 太医点了点头说:“对槐花过敏的人不多,但并不是没有。” 沈月华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对大理寺卿说:“大人,这婆子不光要戕害我婆母,还戕害我家主君,着实可恨!还请大人把人严刑拷问,还我侯府一个公道!” 阮嬷嬷吓得赶紧去拉陆梓莹的裙角:“小姐,小姐你替奴婢说句话啊小姐!小姐,奴婢是侯府的老人了,奴婢一片忠心,怎么可能会戕害老夫人呢! 小姐,求你替奴婢说句话啊小姐!奴婢年纪大了,经不起牢狱之灾啊小姐!……” 陆梓莹在旁边哭哭啼啼的不敢说话,她是知道怎么回事的,可正因为她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更不敢说话。 槐花过敏? 这花粉虽说是陆老夫人让准备的,但却是林仙儿拿来的! 而且整个侯府只有一个地方有槐花,那就是陆展元住的绿乔院! 杏花院里明明有那么多花草,林仙儿不从自己的院子里找花粉,却要去陆展元的院子里找槐花粉,这是要干什么? 陆梓莹的脑子里一瞬间转过很多事情。 会不会林仙儿跟哥哥在一起久了,知道哥哥对槐花过敏,所以猜测老夫人也对槐花过敏,因此才设下这番圈套? 毕竟刚才府医找来的解药可是…… 再抬起头,陆梓莹看林仙儿的眼神都不对了。 倘若今天沈月华没有当机立断,林仙儿会怎么做呢? 她会自己拿出解药,然后假装又是福星救了老夫人一命吗? 林仙儿也是一脸懵逼。 陆琪瑶身上还带着伤,她当然不可能自己去收集花粉,所以这差事就交给陆展元去做。 没想到陆展元无意中弄来的花粉,居然会让老夫人过敏,甚至差点毙命! 她低下头,眼睛里闪过一抹算计。 槐花粉过敏? 哈哈,好啊! 她居然歪打正着捏住了侯府的软肋! 倘若以后陆彦殊敢负了她,那这槐花粉就能派上用场! 所有人都各怀心思,没人替阮嬷嬷说话。 陆老夫人醒过来的时候,阮嬷嬷已经被大理寺卿带走了。 她清了清嗓子,觉得喉咙里干疼干疼的,还有些臭。 “阮嬷嬷,倒杯水来。” 常嬷嬷走上前,倒了一杯茶水递给陆老夫人,小声说:“老夫人,阮嬷嬷被大理寺带走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咳咳咳……” 陆老夫人赶紧喝了一口茶,觉得嘴巴里的臭味儿才没那么重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突然晕倒了?” “母亲,你醒了!” 陆梓莹欣喜地端着一碗粥走进来。 “母亲昏迷了几个时辰了,女儿给你准备了菜肉粥,先吃一点儿吧!” 陆老夫人拉着陆梓莹问:“我怎么会忽然晕倒了?可是那沈氏在我身上动了什么手脚?还是那灾星克我?” 说完还恨恨地咬牙:“我就知道沈氏抱着那灾星来,一定没好事!” 陆梓莹摆了摆手,让常嬷嬷先出去。 她把粥放在床头的小桌上,才对陆老夫人小声说:“母亲,这次,你还真是错怪嫂子了!若不是嫂子及时让府医给你解毒,又找来太医诊治,只怕你这次真的要出大事!” 陆老夫人还是觉得嗓子很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脖子,又清清嗓子,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话别吞吞吐吐的!” 陆梓莹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点,躲开陆老夫人呼出的气息。 “母亲,用袖子里的花粉引起咳嗽,再污蔑是嫂子把你气病了,然后借机提出不再归还嫁妆,是林仙儿的主意。可是你知道她给你拿的是什么?” 陆老夫人疑惑地看了一眼女儿,陆梓莹道:“母亲可还记得,昨天哥哥浑身发疹子,也叫了太医?今日来的还是那位太医,他说,你和哥哥都是花粉过敏,轻则起疹子,重则毙命!” 陆老夫人吓了一跳,随即又反应过来:“不可能啊!我的寿安堂里种了那么多花草,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过敏过?” 陆梓莹埋怨地白了陆老夫人一眼:“那是因为你院子里的花,都是嫂子精心挑选的花,是你们不过敏的花! 你和哥哥都只对槐花的花粉过敏,而咱们家就只有一个地方有槐花!” 陆老夫人想了一下,心里也是一惊:“绿乔院?” 陆梓莹把自己的猜测给陆老夫人讲了一遍:“很有可能是林仙儿在跟哥哥接触的过程中,发现了哥哥对这种花粉过敏,所以才用这种花粉打算让母亲深处险境,然后她再来想办法给母亲解毒。最后让母亲觉得,一切都是‘福星’救了你,而其实这不过是林仙儿的诡计! 林仙儿甚至为了陷害母亲,昨天都不惜拿哥哥做实验,所以哥哥才会在去过杏花院,回来就过敏了!” 陆老夫人吃惊地捂住嘴,半晌才问:“那你说的那个解毒的手段,到底是什么?” 陆梓莹的脸色尴尬万分:“是……” 第73章 解药?你说是什么,那就是什么吧 陆梓莹可没想好该怎么说这件事。 那“药”是府医让用的,又是林仙儿拿来的,现在怎么都不该由她说出口。 陆梓莹赶忙把粥端起来,送到陆老夫人嘴边。 “母亲,趁热喝一点吧!” 陆老夫人闻到米香,才觉得肚子里空得火烧火燎地疼,接过粥碗三两口就喝完了。 陆梓莹见母亲一脸没吃饱还想要的样子,劝道:“母亲昏迷的时候刚刚催吐过,这会儿还是不能多吃。母亲若是没吃饱,等再过一个时辰,女儿再给你送粥来。” “催吐?”陆老夫人的心里忽然涌起一种不好的感觉:“我不是过敏吗?为什么要催吐?府医是用什么给我催吐的?” 陆梓莹赶紧端起空碗往外跑:“母亲再睡会儿!我过一个时辰来给你送粥!” 常嬷嬷再进来,陆老夫人一把拉住她的胳膊问话。 “你好好的告诉我,府医到底为什么要给我催吐?” 常嬷嬷说:“府医说了,民间都是用这种方法解痈毒的。太医也说了,府医的方法没错。幸好府医用了催吐的手段,否则您都等不到太医来,就得窒息而亡了。” 陆老夫人问:“什么痈毒?我不是过敏吗?府医到底给我用了什么?” 常嬷嬷一脸惊恐地摇头说:“奴婢不知道啊!老夫人,您都很久不让奴婢进房间伺候了,奴婢哪里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事啊! 奴婢只看到那解药是干小姐去拿来的,要不奴婢把干小姐叫来,您亲自问问她吧!” “快去!” 陆老夫人急切地想知道自己到底吃了什么,为什么喉咙里会一直这么难受,嘴巴里还总是有一股怪味道。 可是常嬷嬷去走了一圈,却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老夫人,干小姐说瑶瑶小姐晚上哭得厉害,离不开人,她不能过来了,明天再过来。” 陆老夫人忍不住哼了一声:“沈氏的架子都没这么大!她一个没名没分的寡妇,居然还跟我抬起架子来了!” “侯爷那边如何了?” 常嬷嬷回答说:“知雪说,侯爷身上的疹子已经消下去了,不过昨晚又疼又痒折腾得厉害,没睡好,所以今天就在院子里休息。” 陆老夫人嗯了一声,还不忘继续给常嬷嬷画饼:“这个林氏,我观察了一段时间,也不怎么样。日后即便沈氏不再是主母,也轮不到她林氏! 知雪就不一样了,那是在我身边看着长大的孩子,就跟我自己的孩子一样!你跟知雪说,现在先别急,以后有她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常嬷嬷低垂着眼眸嗯了一声。 陆老夫人也没多说,又喝了一盏茶,便倒头躺下。 常嬷嬷以为陆老夫人睡着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陆老夫人忽然问她:“你们民间催吐的方法都是用什么啊?” 常嬷嬷知道陆老夫人心里肯定还是惦记这档子事儿,但连小姐刚才都不说的事情,她自然也不会说。 “奴婢不通医理,不知道会用什么办法。不过听说有人喝多了酒,会抠嗓子催吐。” 陆老夫人又揉了揉生疼的嗓子,估计府医也是用什么东西给她抠嗓子,便不再问了。 第二天一早,不等陆老夫人去叫,沈月华自己就抱着孩子来了。 见到陆老夫人已经起床,沈月华欣喜地说:“看到母亲平安,儿媳就放心了!还好昨天仙儿妹妹及时拿来解药催吐,否则母亲还不知要遭多大的罪呢!” 陆老夫人疑惑地问:“府医不是给我抠嗓子催吐的吗?” 沈月华的眼神闪了闪,迟疑地问:“仙儿妹妹……是这么说的?” 见陆老夫人的脸色不对,忙打着哈哈说:“啊!哦,对!仙儿妹妹怎么说那就怎么是。总之母亲现在痊愈了就是最好。儿媳已经让人把绿乔院的槐树砍了。 从此以后,侯府之内都再也不会有槐花粉!” 说完还柔声劝了一句:“儿媳知道母亲疼爱展元,但他的院子里想必还有残余的花粉没清除。为了母亲的身体健康,以后母亲还是不要去绿乔院看展元了。 若是想找展元说说话,大可以把人叫过来嘛!我们不都是一叫就来的!” 安宁在木棉的怀里都要笑翻了。 可惜刚出月的奶娃娃还不能哈哈笑出声,旁人只看到她很开心,听不到她到底有多开心。 【那个什么解药,绿茶小三要是真的说出来,老妖婆只怕这个月都吃不下饭了哈哈哈哈……】 沈月华越是不说,陆老夫人就越想知道。 陆老夫人越想知道,沈月华就越是不说。 陆老夫人刚拉下脸,想要用婆婆的威严逼迫沈月华把那个什么解药说清楚,陆梓莹就来了。 “嫂子,我本来去碧桃院找你,她们说你来给母亲请安,我就跟过来了。” 陆梓莹一边说话一边给陆老夫人递眼神。 现在可是有事相求,陆老夫人该软的时候还是软下来。 陆老夫人接收到女儿的信号,勉强把面部表情控制了一下,露出一个自以为和蔼可亲的笑容。 “月娘啊,马上就要到***的诗画会了,今年你还是把梓莹带去。” ***每年在这个时候设宴招待京城上流圈子的未婚男女,名为诗画会,让大家展露才华,实际上就是个相亲大会。 不过***的这个诗画会招待的可不止是十几岁的少男少女,还有些中年丧偶的、打算续弦的、想要纳妾的、眉来眼去的…… 形形色色的想要找配对儿的,或者是想要给家里的谁找配对儿的,都会来参加***的诗画会。 而这几年最热门的单身贵族男青年,非肃王世子莫属。 陆梓莹的目的就在于此。 当然,也不止于此。 每年的诗画会,沈月华都会掏腰包给她做上三四套新衣裳,再买几套头面,然后把她漂漂亮亮地带去见那些单身男青年。 这些衣裳首饰自然就成了沈月华送给陆梓莹的礼物,诗画会只有一天,但首饰衣裳能用好几年。 虽然之前户部和大理寺来查嫁妆,但沈月华回来之后并没有开口讨要,所以陆梓莹心心念的,还是今年沈月华会给自己做什么好东西。 第74章 才死了爹就急着讨老婆? 沈月华依然保持着她大度温婉的样子:“每年都会带梓莹去,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给各家送的帖子,从不指名是要主母带上谁。 主母要带谁去,全看自己的喜好。 有些和善的主母,或者想让别人觉得自己和善的主母,会把家里的庶子庶女也都带去。 这些,***自然也是不管的。 所以陆老夫人要的就是沈月华的一句话。 见沈月华并没有反对,陆老夫人赶紧又加了一句:“那今年不如把仙儿母子也都带去吧!” 【哼!我就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老妖婆对我娘亲笑得这么甜,肯定是有阴谋的!果然在这儿等着呢!】 沈月华仍然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母亲说的是,仙儿母子虽说还在热孝期内,但咱们大燕朝向来开放,在夫君过世百日内再嫁的也不是没有。 那便依从母亲的意思,让他们同去吧。” 陆老夫人的脸色变了变,终于沉下脸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仙儿她对你继昌表哥痴情一片,怎么会急着改嫁! 我是让你去给展元看一门好亲事!展元这孩子是个乖巧懂事的,长柏和长松都定了亲,展元还没个着落,你这个做……做舅母的,当然要尽尽心!” 沈月华的笑容淡了几分,对陆老夫人开口道:“虽说母亲认了林仙儿做义女,但当日的仪式并没有机会公之于众,而且展元上一次在众人面前露面,还被诟病了几句。如今就去相亲,是不是有点太急了?不如等到明年再说吧。” “那怎么行!”陆老夫人不满道:“展元比长柏还大几个月,长柏的亲事都定了,展元却没有。这事儿要是说出去,你这个做主母的脸上也无光吧!” 沈月华淡淡地笑了一下:“或许是儿媳脸皮厚吧,亲戚的儿子有没有定亲,我还真不觉得脸上无光。 继昌表哥又不是早早就没了,这不是今年才走吗?之前人家父母双全的时候都不着急,怎么今年死了爹,就忽然急着找媳妇了? 这话说出去,媳妇不觉得脸上有光没光,只觉得脸上好烫好烫!” 【娘亲威武霸气!看老妖婆如何应对?】 陆老夫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呼吸都急促起来。 脑子充血,导致她的喉咙再一次疼起来。 陆老夫人忍不住揉了揉嗓子,忍着心里的气对沈月华说:“就算今年不找媳妇,那也得把展元带出去先给人瞧瞧。万一被谁家的主母看上了,觉得展元有潜力,是个能托付的人呢!” 沈月华笑盈盈地回答:“母亲说的是,虽然展元的成绩在书院只能读丙班,但如今离秋闱还有三个月,展元能从丁班升到丙班,谁说他就不能再从丙班升到乙班了? 说不定就有谁家的庶女看上展元这样长得好、读书也差得不算太多的小子,就愿意来跟咱们家定亲呢! 毕竟这找女婿还是找门户低一点的好,日后万一婆家欺负女儿、霸占女儿的财产,娘家人也能出门帮忙撑腰。” 沈月华的话就像一个一个的大巴掌,啪啪扇得陆老夫人喘不上气。 她想骂人,想打人,想磋磨沈月华给她好好立立规矩。 可是再怎么想,都得等到诗画会之后。 陆梓莹自从被沈家的嫂子们堵着门骂了一通之后,名声就越来越差。 之前偶尔还能有两三个个小门小户的小官员来提亲,现在已经门可罗雀了。 而且陆梓莹马上就要二十岁了,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耽搁不得。 为了女儿的幸福,为了她们的计划,陆老夫人只能沉声道:“不就是你的嫁妆嘛!当初你双手捧着要送出来的东西,如今还要要回去,也好意思说!” 沈月华的笑容更灿烂了:“当初若是知道婆母拿我的嫁妆送人,我是万万不会那么贱的。 哦对了,说到嫁妆,我听说一会儿户部的大人还要过来再核对一次我的私库,看看侯爷还回来了多少。 这件事母亲知道就行了,权当是个笑话听听就过了。 反正对不上账的地方也都是侯爷在前面顶着,再怎么着,侯爷也不至于把母亲推出去。” 说完又站起来对陆老夫人歪歪扭扭行了个礼:“母亲既然想要林仙儿带着陆展元一起参加诗画会,那让他们跟去就是了,儿媳没有意见。 反正每次去诗画会,丫鬟婆子我都得带一群人,多两个人,没分别。 户部的人应该快到了,儿媳先回去准备一下,就不多陪母亲了。梓莹,母亲昨日刚受了大罪,你今日便不急着学看账本,还是好好陪陪母亲吧。” 安宁在离开之前深深地看了一眼陆老夫人。 【老妖婆,你想用阴谋害我娘,那就别怪本宝宝画个圈圈诅咒你了!】 【过敏的滋味好受吗?要不要再来一次?】 【要是让你知道,这个解药还有后遗症,你以后的日子会不会更酸爽?】 陆老夫人还没说到要让沈月华给林仙儿母子置办衣裳的事儿,见沈月华就这么水灵灵地转身要走,她赶忙开口阻拦。 可是一开口却只有一阵急促的咳嗽,还有喉咙里不断翻涌的腥臭。 陆梓莹气急败坏地过来给陆老夫人拍背,还不忘埋怨说:“母亲真是偏心!这次诗画会的重点明明是我,我的事儿都还没说完呢,你急着提陆展元干什么!” 陆老夫人终于缓过来,止住了咳嗽,才低声道:“你不懂!要想在肃王府站稳脚跟,你就得有个母族支持! 这沈氏是个不懂事的,以后她那几个儿子,你觉得你能指望上谁? 倒不如现在好好扶持展元,让他娶一门好亲事,以后即便世子爷再娶侧妃,你的位置也是稳的!” 陆老夫人一番话,倒像是陆梓莹嫁给肃王世子已经板上钉钉了。 陆梓莹嘟着嘴说:“可是嫂子今年都没说要给我做新衣裳的事儿呢!诗画会我总不能还穿着去年的旧衣裳吧? 侯府的田庄铺子都被哥哥典当了,如今账面上没钱了!……” 陆梓莹蹲下来,一脸讨好地拉着陆老夫人的胳膊轻轻摇晃。 “母亲,不如你再开一次私库,给我置办两套新衣裳吧!” 陆老夫人伸手点了点女儿的眉心:“傻丫头,咱们自己掏钱算什么本事? 沈氏以为把户部搬出来就能不掏银子?她做梦!” 陆老夫人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精明的算计:“咱们就偏要让她在户部面前承认,东西是她主动送给咱们的。不光以前是,以后还会继续送!” 第75章 想吃软饭你就说嘛! 沈月华回到碧桃院,刚好赶上户部的人上门。 沈月华不方便接待男宾,昨日便跟沈忠庭说过,让三哥过来帮忙。 陆彦殊原本借口自己过敏发疹子,请了三天假。 可是今天户部都找上门来,他也不得不出面。 一进碧桃院的大门,见沈忠庭拉了一张桌子,摆了几把椅子,横刀立马地坐在院门口盯着自己,陆彦殊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原本还想着今天只有沈月华在场,夫妻俩怎么都好说,只要哄几句,沈月华就能帮自己把这件事圆过去。 可是没想到,沈月华居然把沈家最难搞的沈老三给叫来了! 便是心里再不满,陆彦殊也得弯下腰,给舅哥见礼。 沈忠庭笑得如春风般温暖,若不是眉宇间那些难以遮掩的肃杀之气,倒是让人觉得,他更像个读书人。 “妹夫来了,那就好办了。今天咱们赶紧把差事给办好了,也好让几位大人们赶紧回去给陛下交差。 就这么一点儿事儿,却折腾这些天,本就是咱们的不是。 今天还是赶紧把账目核对清楚,可不能再为了我妹妹的嫁妆,继续占用公共资源了!” 户部的李大人忙赔笑说:“沈将军这是哪里的话!沈家一门忠良,陛下也是体恤忠良之后,这怎么算是占用公共资源呢!” 说完对陆彦殊说:“陆侯爷,那咱们就开始了?” 说着,让下面的人拿出两套账本,指着其中的一套说:“这个,是信阳侯府的账本抄录,还有沈氏女嫁妆单子、以及这几年的花销账册的抄录。” 又指着另一套账本说:“这个,是咱们第一次核对的时候记录的,嫁妆单子上的所有出入,以及沈氏女现在的嫁妆存留清单抄录。” 然后笑着对陆彦殊说:“陛下留给侯爷的时间不多了,咱们就赶紧先对一遍账。 我们也帮忙看看还差什么东西,侯爷也有时间赶紧补齐。 本官听说陆侯爷这段时间变卖了不少田产铺子,想必也是用来补妻子的嫁妆的,那咱们话不多说,这就开始吧!” 陆彦殊赶忙拦着:“且慢!既然是核对我家夫人的嫁妆,难道不需要我家夫人在场吗?” 沈忠庭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一眼陆彦殊:“谁家主母会出来接待男宾?你侯府的规矩还真是奇怪! 我妹妹不方便出面,这不是我来了吗?” 沈忠庭一拍胸脯:“我又不是不识字,也不是看不懂账本,有男人在场,哪儿需要女人出面!” 李大人看陆彦殊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讥讽。 “陆侯爷,咱们在侯府对账这些日子,哪天也没需要让当家主母出面啊!你这是不信我们,还是另有打算?” 陆彦殊正觉得难堪的时候,院子外面忽然又传来脚步声。 竟然是陆梓莹穿着粗布衣裙,头发也只粗粗挽了个发髻,一点妆容都没上,带着一群人捧着一堆盒子过来。 陆彦殊还在院子门口站着,他站的位置刚好把后面的沈忠庭挡住。 陆梓莹就以为院子里只有陆彦殊和这几个户部的人,上前叹了口气说:“哥哥原来也在啊,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 陆梓莹对身后的人招了招手说:“既然哥哥也在,那就快点把嫂子送给母亲和我的东西,全都还回来吧! 这些虽然是嫂子主动送的,但如今既然沈家要讨回,咱们也没有留着的道理。 嫂子的心意已经表达过了,我和母亲就都受了。至于这东西,全都是虚的。只要嫂子开心,这些东西放在谁的私库不都一样! 反正咱们是一家人,嫂子也不是故意把这件事闹得这么难看。哥哥你也别难过了。” “既然都是一家人,东西放在谁的私库都一样,那怎么不见陆老夫人把她私库里的宝贝往我妹妹的院子里放,反而是把我妹妹的嫁妆搬了个干净?” 沈忠庭站起来,他比陆彦殊高了大半个头,站起来,陆彦殊便挡不住了。 陆梓莹没想到沈忠庭也在,脸一下子就红了。 这位可是她迷恋多年的叔圈天菜,如今忽然出现在离自己还不到一丈远的地方,甚至还能闻到他身上的男子香,陆梓莹的花痴就有点上头。 沈忠庭皱着眉头打量了一眼陆梓莹,对陆彦殊说:“妹夫,你们家这是什么意思?哭穷啊? 这意思是如果把我妹妹的嫁妆都还回来,你家就只能穿粗布衣裳,以后吃粗茶淡饭了呗?” 沈忠庭的脸上一点耻笑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关切地拍了拍陆彦殊的肩膀。 “妹夫,我着实没想过信阳侯府的日子居然过得这么艰难了!毕竟你和我妹妹成婚这十八年里,你回侯府的次数屈指可数,我妹妹一年到头你也不让回来几次。 倘若知道你们侯府的日子这么艰难,咱们做亲家的说啥也得帮衬一把不是! 就算你信阳侯府再落魄,那也是我妹妹的夫家,我们总不能自己吃香喝辣,看着你们吃糠咽菜吧! 哎呀妹夫,你们侯府的日子是当真过不下去了吗?过不下去你就说话嘛!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你说了我不就伸手帮你了嘛! 吃软饭又不丢人,何必让你妹妹出来抛头露面的哭穷呢!” 说完还大大方方地对李大人一挥手:“李大人,我那四个外甥这十几年的花销,全都算在我妹妹头上!侯府都穷到这个份儿上了,咱们可千万不能再沾人家便宜!” 李大人立即对沈忠庭竖起大拇指:“沈将军大义!那咱们就赶紧改账本,四位小公子这些年的花销合计两万两,都从公账上抹掉! 你们几个还不赶紧的,把账本改过来!这笔银子与侯府无关,都是信阳侯夫人自己养大的孩子。” 沈忠庭还体贴地对陆彦殊说:“李大人也不是个不好沟通的,这些事咱们男人在一起,把事情办清楚就行了。 我那出嫁的妹妹我都没舍得让她抛头露面,你这还没出嫁的妹妹就也别掺和了。 虽然岁数不小了,但也算是个未嫁女,未嫁女就别总往男人身边凑合了,传出去对名声有损,妹夫你说对吧?” 沈忠庭说的每句话都在理,可是每句话都那么难听,每个字都像是在针对陆家。 陆梓莹再也忍不住,“哇”地大哭着跑了。 安宁在房间里笑着拍巴掌。 【三舅舅威武!对付死绿茶就该这么来!】 【三舅舅这么勇,那不如我就送你个大礼包吧!】 第76章 账越算越多 沈忠庭听到外甥女夸自己,腰板忍不住又挺直了几分。 对于什么“大礼包”,他有好奇,但不心急。 他这个做舅舅的都还没给外甥女一个大礼包,哪儿好意思问外甥女给自己什么大礼包呢! “妹夫,你看还有哪里的开销需要算在我妹妹头上,你说话,咱们今儿就都让李大人给抹了!” 陆彦殊此刻心里的屈辱已经要爆炸了。 当年在国公府外跪求三天三夜,任由走过路过的吃瓜群众指指点点的耻辱又再次涌上心头。 他咬牙切齿地说:“不用了!我陆彦殊的儿子自己会养!那两万两银子不用抹,我这就把银票拿过来!” 李大人张罗着让人把陆梓莹刚才带来的东西也都核对入库,折腾了一个多时辰之后,李大人一脸为难地把账本递给沈忠庭和陆彦殊看。 “陆侯爷,这嫁妆里的东西还差了不少家具呢!还有这些个珍贵的衣料,都做成衣裳让老夫人和陆小姐穿过了,怎么还好还回来一件旧衣裳呢?” 沈忠庭大度地说:“李大人,我妹夫肯定也是尽力了。首饰我们洗洗还能戴,至于这些旧衣裳,我看不如就送去外面的旧衣铺子变卖了。 卖了多少钱也给我妹夫报个账,差的那点钱,我妹夫要是有心就给补上,要是实在有心无力,我们沈家也就不追究了。” 沈忠庭越是这么说,陆彦殊就越是要争口气:“差多少银子,本侯全都如数补上!” 李大人立即把账本推过来说:“之前核对过的,侯府挪用了沈氏女八万两银子,如今还差六万两银子,陆侯爷不如先把这部分给补上吧!” 要不是沈忠庭在场,陆彦殊今天说什么都得耍个赖。 可是沈忠庭在这里。 不光在这里,还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帮着侯府说话,口口声声说沈家愿意养个吃软饭的信阳侯。 这让他如何受得了! “六万两而已,我这就去凑!” 陆彦殊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转身就去了寿安堂。 陆老夫人此刻嗓子疼得呼吸困难,只能再让府医来看,是不是昨天催吐的时候把嗓子戳破了。 府医还没来,陆彦殊就来了。 陆老夫人赶紧哑着嗓子招呼:“儿啊,快去给娘找个太医,娘嗓子疼!” 陆彦殊站着没动,闷声道:“前面对账需要六万两银子,还请母亲开私库,让儿子先把这一关过了。” “什么?六万两?” 陆老夫人一下子蹦起来:“这个沈氏是穷疯了吗?居然狮子大开口跟咱们要六万两? 她那四个孩子吃喝拉撒不要钱?她自己在侯府吃喝拉撒不要钱? 被侯府养了十八年,如今还开口要六万两,她怎么不去抢!” 陆彦殊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户部对账的时候,把沈氏和四个孩子的吃穿用度全都算在沈氏自己的花销上。这六万两,是侯府花沈氏的。” “那也没有六万两啊!” 陆老夫人不满道:“沈家定然是串通了户部,想要算计咱们家的财产!” 陆彦殊的心里跟明镜一样。 六万两肯定是有的,甚至还不止这些呢。 户部之前来对账的时候,他看看到家里的账本。 倘若这些年不是沈氏善于打理田庄和商铺,又时不时拿嫁妆来贴补中公,只怕侯府的风光早就不在了。 而对于陆老夫人之前挪用中公填充私库的事情,陆彦殊也都知道了。 所以如今陆彦殊来找陆老夫人要钱,那是一点都不觉得脸红。 反正陆老夫人的银子都是老侯爷留下的,那些钱本来就该是陆彦殊的! “母亲,户部的大人们看账本,难道还不如你个妇道人家吗? 如今圣旨在头上压着,户部的人在外面等着,母亲还是快点把银子拿出来,先把户部的人应付过去。否则只怕儿子的爵位不保!” 陆老夫人觉得嗓子更疼了。 “沈氏这个灾星!就该把她早早下了药送去庄子上!留她在府里,迟早气死我!” 陆彦殊的眼睛里也闪过一丝绝情的狠辣:“那些事迟早是要做的,不过如今还是先把户部的人应付过去。否则只怕陛下怪罪,咱们的日子就更难了。” 陆老夫人虽然舍不得银子,但六万两对她来说还真不是什么大事儿。 陆老侯爷不管家,这些年她七七八八往自己的私库里挪了十几万两银子。 只是拿钱的时候有多欢乐,往外掏钱就有多难受。 陆彦殊软磨硬泡之下,陆老夫人只能拿出六万两银票。 “母亲放心,这些银子,儿子迟早让沈氏再吐出来!” 陆彦殊拿着银票回到碧桃院,把银票递给李大人,扬着脖子一脸傲娇地说:“李大人,这回账务平了吧?” 李大人嘿嘿一笑:“陆侯爷真会开玩笑,您拿走了多少东西,又还回来多少东西,您自己心里就没个数吗? 这账务平没平,您自己心里不会算啊?您要是算不过来没关系,下官帮您算!” 李大人说着把账本翻到实物类,噼里啪啦又是一顿拨拉算盘。 “这旁的东西还不回来就按照市价计算,可是御赐之物还不回来,总不能也按照市价计算吧?陆侯爷,你给个标准,这御赐之物,咱们该按照市价的多少来算呢?” 陆彦殊咬着后槽牙说:“那就按照市价的两倍计算,这总行了吧?” 李大人笑嘻嘻道:“行不行的,下官可不敢说。不过既然这是陆侯爷的意思,那下官定然是要这么回复陛下的!” 说完又噼里啪啦打了一顿算盘:“陆侯爷,那些个家具瓷器什么的,既然陆老夫人和陆小姐都没有归还的意思,那咱们就也按照市价折算?” 陆彦殊有点心虚,小声问了一句:“现在已经算到什么数字了?” 李大人把账本递过去:“陆侯爷,沈将军,方才下官每一笔账的计算,二位大人可都看着呢。 这账目上,下官可以保证,绝对没有问题。 现在陆侯爷还需要再拿出白银二十四万八千七百六十二两。” “什么?”陆彦殊震惊得后退两步:“这账怎么还越算越多了?” 李大人一摊手:“陆侯爷,咱们第一次核对账务之后,就跟您说过了。嫁妆里的银子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是你拿走的东西! 这些东西你现在补不回来,那就只能折算成银子了! 下官刚才是如何计算这些价格的,你也都看到了!御赐之物有价无市,您给定了市价的两倍,咱们也都认了!如今怎么还要赖账呢!” 陆彦殊咬着牙说:“本侯……没有说要赖账!” “那就拿银子吧!” 第77章 好像要出事 陆彦殊哪里还拿得出银子! 刚才为了凑这六万两,陆老夫人把五十两、一百两的这种小银票都拿出来了。 如今还要凑二十几万两银子,他拿什么凑? 沈忠庭伸着脖子认真看过账本,对李大人说:“我妹妹如今还是侯府的主母,也不能闹得太难看。我看不如就抹个零。 白银二十四万八千七百六十二两,那就凑个整,算二十四万八千两吧! 剩下的七百多两银子,算我妹妹孝敬婆母的。” “沈将军大义!” 李大人又伸出大拇哥点了个赞,然后把账本涂抹了几下。 “陆侯爷,二十四万八千两,您看您是拿银票,还是用田庄铺子抵扣?” 说完还压低声音凑过来,像是为陆彦殊好的样子,小声劝道:“要我说,还是把东西都还回来吧,谁家能有那么多银子啊!二十几万两银子掏出来,侯府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这话仍然像是在嘲讽。 陆彦殊闭上眼,半晌才睁开眼看着沈忠庭问:“三舅哥,我可以打欠条吗?” “可以!当然可以!” 沈忠庭立即对李大人说:“既然妹妹妹夫都是一家人,那我妹夫要打欠条,我这做舅哥的也不能拦着。不过这欠条写在哪里,怎么写,还得请李大人指点一二。 另外这核对嫁妆的事情既然是陛下的旨意,这欠条是不是也要给陛下那边备份一份,李大人您看如何解决?” 李大人把账本翻到干净的一页递给陆彦殊说:“既然沈将军说打欠条可以,那本官自然也没异议。陛下只说要核对嫁妆清单,让账务清清楚楚,又没说要一棒子打死信阳侯。 不过要劳烦侯爷,这欠条您得在账本上也备份一份,内容呢,本官说一句,您写一句就行。” 陆彦殊屈辱地写完欠条,把笔摔在地上,还恨恨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沈忠庭朗声道:“陆彦殊,你这是什么眼神?是想要等我们走了,就跟我妹妹算账吗? 李大人,倘若陆侯爷今日又伸手问我妹妹要钱,然后来清还他之前的欠条,这算不算欺君呢?” 李大人深深地看了一眼陆彦殊,缓缓道:“当然算欺君,不过陆侯爷是个聪明人,想必聪明人不会办蠢事。 如今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信阳侯府,盯着侯夫人的院子。 倘若侯夫人在这个时候出了什么事,都不用大理寺动手,明眼人全都看得出是谁的责任啊!” 沈忠庭凑过来轻轻拍了拍陆彦殊的肩膀,低声道:“好妹夫,你可要看好了我妹妹。李大人的话你都听清楚了吧?从现在起,我妹妹吃饭烫了舌头、走路崴了脚、吹风打个喷嚏,那可都算是你信阳侯府谋害我妹妹的阴谋!” 说完深深一笑,对李大人说:“既然账目都核对清楚了,那咱们就走吧。我这妹夫虽然读书不行,但脑子不傻。日后该怎么做,他自然清楚。” 陆彦殊的心里恨到滴血,但半点都不能表现出来。 甚至还把李大人的话琢磨了一遍。 如今所有人都盯着侯府,倘若沈月华在这个时候忽然“病了”,会不会引起上面的注意? 陆彦殊低着头捏紧了拳头。 看来他要赶快帮主人实施大计才行! * 沈忠庭和李大人才出了碧桃院的门,就听到有人在不远处的桃花林里唱歌。 沈忠庭对这些事向来不在意,倒是李大人看了一眼,“咦”了一声。 “那不是刚才见过的陆小姐吗?刚才还穿得破破烂烂,这会儿又穿得花枝招展像个花魁,这是打算干嘛啊?” 桃园里的歌声一顿。 沈忠庭粗声粗气道:“陆小姐今年都二十了,老姑娘见了男人思春了吧?李大人还是快点回家,千万别让陆小姐碰瓷,否则你就是再不愿意也得抬个平妻回去。 想想信阳侯府这门亲戚……” 沈忠庭的右手食指在空中画了个半圆,对李大人挤挤眼,低声说:“你就不嫌糟心吗?” 李大人像是想到了什么吓人的事情,瞪眼咧嘴缩脖子,提着衣摆撒腿就跑。 “沈将军慢慢走,本官想起来还有要事要办,先走一步!” 沈忠庭抿嘴一笑,也跟着大刀阔斧走出去。 桃园里的陆梓莹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哇”地又哭着跑回芙蓉院。 沈月华在房间里逗弄着安宁,没理会外面的事情。 外面有沈忠庭坐镇,自己绝对吃不了亏。 如今是七月的天气,房间里摆着冰盆,冰盆后面有摇扇缓缓送风,还能舒服一点。 春桃全程盯着外面的事情,忍不住跟沈月华当个笑话一样的讲述一遍。 沈月华的眼神却依然冰冷。 陆彦殊去寿安堂要钱,让陆梓莹把首饰交回来,却没舍得让林仙儿把这些年吃进去的都吐出来。 看来两个人还是有感情啊! 沈月华幽幽道:“杏花院没出血,这件事又怎么能算善终呢?” “找人去,把昨天林仙儿给老夫人拿的催吐神药透露出来。” 安宁忽然不安地扭了扭身子。 【奇怪了,今天本来是个好日子,我怎么会这么不安呢?】 【总觉得我的亲人要出事……哎呀可惜现在故事线变了,好多事情都不一样了……到底是要出什么事呢?】 沈月华把女儿抱紧,希望用自己的体温给女儿一些安抚。 “木棉,之前让你做的荷包,都做好了吗?” “还差两个。”木棉扳着手指说:“夫人的,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和四少爷的,还有国公爷和国公夫人的,大爷大奶奶的、二爷二奶奶的、三爷三奶奶的。这些都做好了。 侄少爷们的荷包还差两个,奴婢下午应该全都能做好。” 沈月华心中还是不安,生怕是国公府那边要出事,便对木棉说:“我得先不着急,少爷们的也可以等到晚上。先把国公府那边的送过去,要快!” 第78章 胎毛荷包 木棉把所有做好的荷包都装在一个箱子里,亲自去了一趟国公府。 “你说这荷包是月娘特地让做了给我们,还在每个荷包里都装了安安的胎毛?” 沈老夫人捏着一个荷包,心里总有几分不安。 “月娘可是在侯府有什么不顺?” “回老夫人的话,小姐在侯府一切安好。碧桃院的大门把守严格,没人能对小姐下手。” 沈老夫人仍然觉得心里不安,木棉回去的时候,还是让她又带了十个武婢回去。 沈月华也以为今天陆家会再来找事儿,没想到却平平安安地到了晚上。 “松涛院那边没动静?” 春桃在沈月华耳边小声说:“据说松涛院那边传出来鞭打的声音,还有女子的哭声。” 想必是陆彦殊在拿知雪当撒气桶。 沈月华并没有半点怜惜。 知雪想害她的儿子,那就得做好准备接受她这个母亲的反扑。 “寿安堂那边如何?” 说到这个,春桃忍不住小声笑起来。 “老夫人得知自己居然喝了杏花院那位小小姐的尿,恶心得又吐了几次,晚膳都没进。杏花院那位吓得院门紧闭,也不敢去找老夫人。” 沈月华的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她的确让人把绿乔院的槐树给毁了。 不过不是砍了,而是连根拔了。 现在绿乔院里一片狼藉,那陆展元就像是住进了垃圾堆里。 可是他们现在既不敢去找陆老夫人,又不能来找她沈月华,陆彦殊又摆明了一肚子气不好惹。 那就让他们继续在垃圾堆里住着吧! * 第二天,陆老夫人一大早就让常嬷嬷来敲碧桃院的门。 “夫人,老夫人让您去侍疾。” 沈月华稳稳地坐在花厅里不动。 “老夫人的女儿现在没出嫁,干女儿也没事做,哪儿轮得到我一个不招人待见的儿媳侍疾? 这么好的显示孝心的机会,我就不跟干小姐争了,让干小姐去吧! 老夫人不是一直说干小姐的孩子有福气吗?让那有大福气的孩子去老夫人身边躺一躺,老夫人的病说不定就好了呢?” 常嬷嬷对沈月华福了福身子:“夫人说的是,那奴婢这就去请干小姐。” 本来侯府的人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林仙儿,自从沈月华一句“干小姐”,现在大家都跟着叫“干小姐”。 一声声的干小姐,叫得林仙儿连一声干笑都挤不出来。 她烦躁地摆摆手:“瑶瑶的伤口这几天不太好,我得看着孩子,哪儿有时间侍疾! 再说这侍疾本来就该是沈氏这个儿媳妇做的事,凭什么来找我! 沈月华和她的那个灾星呢?在院子里躲清净吗?” 林仙儿还以为陆老夫人身边的人一定不会向着沈月华,说话也就口无遮拦起来。 “干小姐说的是,奴婢这就不多打扰了。” 常嬷嬷转头回了寿安堂,把刚才听到的话,调整了一下顺序跟陆老夫人说:“夫人说给老夫人侍疾是应该的,但希望干小姐能把瑶瑶小小姐也抱过来,说那孩子是福星,说不定有她在身旁,老夫人的病就好得更快了。 可是干小姐不愿意,说瑶瑶小姐这几天哭的厉害,她也不来侍疾,说侍疾的事情本就不该她做。” 陆老夫人原本就对林仙儿给自己灌她女儿的尿的事情反感,再听常嬷嬷这么挑拨,居然就信了。 “这个林仙儿,她不过是住进了侯府,就真以为自己是一步登天了?现在不过是我的干女儿都不肯给我侍疾,倘若真让她当了侯夫人那还了得!岂不是我这老骨头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了!” “母亲在说什么呢?谁不让母亲吃饱饭了?” 沈月华身后跟着抱孩子的木棉,还有提着食盒的春桃,进来之后给陆老夫人福了一礼。 “母亲病了,儿媳来侍疾。听常嬷嬷说母亲昨晚没什么东西,儿媳特地让人去醉仙楼买了一只烧鸭回来,想着或许有这香味儿刺激,母亲的胃口便能开了?” “拿走拿走,我不吃!” 陆老夫人现在见着孩子就烦,见到沈月华更烦。 她是要沈月华来侍疾,但她可没打算让沈月华就这么站着侍疾! 以前陆老夫人磋磨沈月华,都是让她端汤喂药,在寿安堂一站就是一整日。 即使是陆老夫人睡了,沈月华也得在旁边站着打扇子,或者跪着给老夫人揉腿。 总之她就是要磋磨这个高门贵女,把当年儿子在国公府门前长跪不起的气给出了! 可春桃把食盒的盖子一打开,那烧鸭子的香味儿就像是长了手一样,勾搭着陆老夫人肚子里的馋虫。 “咕噜噜……” 陆老夫人的肚子羞耻地大叫起来。 沈月华垂眸微笑,亲手执刀,切了一只肥美的鸭腿放在托盘里,端到陆老夫人面前。 “母亲,这烧鸭子着实美味,母亲不妨尝尝?” 陆老夫人还想说两句硬气的话,可是她的肚子再次不争气地咕噜噜起来。 沈月华把鸭腿又凑近了几分。 “母亲,这是儿媳让人特地去醉仙楼买的,才出锅就赶紧给母亲送来,还带着锅气呢!母亲若是不吃,这鸭子不是白死一回?还是请母亲网开一面,权当是给这鸭子超度,让它死得其所吧!” 陆老夫人的脸色缓和许多,甚至还露出了亲切的笑容。 “难得听你说一句俏皮话,行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尝尝这鸭子。” 沈月华垂下眼帘。 俏皮话她自然是会说的,曾经她还是闺阁少女的时候,每天不都是在说俏皮话哄爹娘开心! 可是自从嫁入侯府,陆老夫人就像要求寡妇一样的要求她不苟言笑,她还哪儿有机会说俏皮话! 沈月华盯着陆老夫人越来越粗鄙的吃相,忍不住厌恶地别过头去。 鸭子好吃吗? 那就多吃点。 这重油重盐的东西,可是你的催命符! 陆老夫人吃完一只鸭腿还有点意犹未尽,沈月华已经切好第二只鸭腿,适时递过来,满脸欣喜道:“母亲终于开胃了,儿媳甚是欣喜!就连安安都高兴得对您笑呢!” 陆老夫人抬头看了一眼木棉怀里的孩子,迅速把眼神转移开。 第79章 坏人臭臭的 陆老夫人不是不想看安宁,而是不敢看! 这孩子实在是太可爱了,她怕看多了会喜欢上这个灾星,那以后就舍不得把她送去庄子上了。 两只鸭腿下肚,陆老夫人这才觉得胃里没那么难受,身上也不哆嗦了。 沈月华把切好的鸭肉端过来递给陆老夫人,又问:“那醉仙楼的小伙计说,这鸭架子用油酥一下才最好吃,儿媳让人去炮制了再端过来,给母亲做零食可好?” 陆老夫人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手底下还不停夹着鸭肉往嘴里送。 “我听说醉仙楼的烧鸡才是最好吃的,你既然让人去醉仙楼,怎么不买只烧鸡回来?” 【这老妖婆嘴巴还怪馋的咧!有的吃就不错了,白吃的枣还嫌核大!】 【烧鸡那么可爱,怎么可以给你吃?】 【娘亲本来就是去买烧鸡的,不过那烧鸡自然是要给本宝宝吃!】 【若不是太医说,你有中风的前兆,一定要清淡饮食,不能重油重盐,你当这烧鸭子能进你那喝了尿的脏嘴?】 【呜呜呜可怜的小鸭子,你可真是死得冤!不过不要紧,本宝宝帮你超度,来世让你做只鸡,咱还去醉仙楼!】 烤鸭:我谢谢你哦!你还真是功德无量呢! 沈月华走到桌前,慢慢地拿起茶壶,给陆老夫人倒了一杯热茶端过来。 “母亲,阮嬷嬷放出来了。不过她没有回府,而是去了馒头巷,她自己的宅子。” 阮嬷嬷和常嬷嬷都是伺候了陆老夫人几十年的老奴,要说起来跟亲人也没什么区别。 但陆老夫人问都没问阮嬷嬷是否用了刑,受了伤,只不满地说了一句:“真是越老越没规矩了!都不知道回府给我请个安!她就是要请假,我还能不让?” 春桃小声说:“奴婢猜测,阮嬷嬷会不会是因为老夫人过敏,而遭受了牢狱之灾,现在心里有所怨怼,所以才暂时不回府?” 陆老夫人高喝一声:“她敢!她不过是个奴才,又没有受什么罪,心里还敢埋怨主子?” 常嬷嬷在心里暗暗冷笑。 阮嬷嬷是以什么罪名被大理寺抓走的,陆老夫人不会晕了一场就忘了吧? 阮嬷嬷也一把年纪了,老骨头就算是不用刑,在牢房里住两天也扛不住啊! 她们半辈子忠心耿耿侍奉的主子,竟然如此冷血! 但是常嬷嬷如今也学得圆滑了,她殷勤地对陆老夫人说:“阮嬷嬷当然不会有怨怼之情。 奴婢们本来就是要照料好主子。阮嬷嬷不小心,让老夫人沾了不该沾的东西,还让老夫人遭了那么大的罪,她就算是坐两天牢,那也是应得的,不冤。” 沈月华垂眸偷笑,常嬷嬷可真会上眼药。 若是被阮嬷嬷听到了,怕是一口老血要喷到她脸上。 【常嬷嬷有点儿意思啊,一个劲儿的偏帮我娘亲,这算是啥?给我娘亲递的投名状吗?】 沈月华看了一眼常嬷嬷,刚好对上常嬷嬷讨好的笑。 沈月华也回了一个笑容。 她自然知道常嬷嬷的意思,是想以后知雪的事情暴露了,自己能给知雪一个好看的名分。 哪怕只做个妾室,也比现在无名无分的就这么给侯爷做蒲团强。 对于给知雪一个名分,沈月华自然不吝啬。 反正陆彦殊已经是她不要的男人,抬举一个知雪,也不过就是将来恶心林仙儿罢了! 至于那个阮嬷嬷,在陆老夫人身边一向不干好事儿。沈月华使了银子,让狱卒好好折腾了一番,只怕这老太太再也回不来了。 而常嬷嬷既然想在老夫人身边给自己做半只耳朵,那她当然也不会拒绝。 陆老夫人不知不觉吃完了一整只烧鸭,还有些意犹未尽。 沈月华柔声劝着说:“好吃的东西一次也不能吃太多,毕竟母亲昨日刚遭过罪,今日肠胃还弱。 母亲若是喜欢醉仙楼的菜肴,儿媳愿意每天为母亲采买。” 陆老夫人当然欢喜,但想到沈月华才刚刚要走了那么多银子,忍不住又冷着脸道:“我可吃不起你的东西,你的东西好吃难消化!” 沈月华从善如流:“既然这样,那儿媳便不买了。还是让膳房给母亲准备些清淡好消化的饮食送过来吧。” 说完,不等陆老夫人发话,沈月华福了福身子竟然就这么走了! 陆老夫人气急败坏地才要发火,嘴都张开了,沈月华忽然转过来。 “哦对了母亲,差点忘了跟你说,肃王妃这次不光要带肃王世子来参加诗画会,还有老肃王也要来。 儿媳听说是老肃王心急孙子的婚事,所以这次打算不管肃王世子有没有看上的姑娘,都给他挑一个媳妇回去。” 陆老夫人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肃王世子眼光挑剔,可是老肃王就很好搞定了啊! 京城的女眷谁不知道,老肃王喜欢粉粉嫩嫩可可爱爱,性格直爽的女孩子。 而陆梓莹以前在沈月华面前扮演的就一直都是个可可爱爱,性格直爽,毫无心机的女孩子。 只要让陆梓莹继续走这个人设路子,不就能得到老肃王的欢心了嘛! 事关女儿的终身大事,陆老夫人一下子就忘了沈月华刚才的不敬。 沈月华抿嘴勾起一抹讥讽,但声音依然温和恭顺。 “儿媳听说老肃王到时候还要看女眷们的才艺,不过儿媳年轻,没见过老肃王,倒是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沈月华不知道的事儿,陆老夫人知道啊! 老肃王最喜欢跳舞跳得好的,腰肢柔软纤细的女孩子! 他后院儿的二十几房妾室都是那一款! 而陆梓莹最擅长的才艺,就是跳舞! 沈月华把话题抛出来就走了,留下陆老夫人和陆梓莹自由发挥。 安然从出了寿安堂,就开始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老妖婆的房间臭死了!坏人的房间都是臭臭的!】 【还是娘亲的身上香,侯府里只有娘亲的身上是香喷喷的!】 【蠢姑姑想在诗画会算计肃王世子,到时候可别把自己算计进去才好呀!】 【不过这次的诗画会,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第80章 要娶秋月姑姑 ***的诗画会,其实最初是太后为了给***相看合适的驸马人选而举办的。 ***是太后和先帝的心头肉,她最大的愿望就是不要盲婚哑嫁,希望能找到一个两情相悦的驸马。 一般的贵族子弟十二岁左右就会有教引姑姑,为了给女儿找一个情投意合、房里干净没人的驸马,从***八岁开始,太后就在每年的七月十八,王母娘娘诞这一天,举办一场诗画会。 后来***大婚之后,便把日子改到每年七月二十五,齐天大圣诞。 沈月华和陆彦殊当年就是在诗画会上认识的。 现在想想,那一面真是充满了算计。 只可惜那时候沈月华年轻,见识的险恶太少,竟然以为那是天定的良缘。 沈月华讽刺地看着院子里苦练折腰舞的陆梓莹,在陆梓莹的目光转向她时,她便露出欣赏和赞美的目光。 一曲舞毕,陆梓莹接过婢女递过来的帕子,一边擦汗一边问沈月华:“嫂子,我跳得如何?” 沈月华赞许道:“这一曲折腰让你跳得如同花间精灵,便是宫廷里最顶级的舞师,跳得也不及你的十分之一。” 陆梓莹不好意思地低头说:“不过这么好的舞蹈,是要配上一件华丽的舞衣才行的,还有相应的头面……” 沈月华的脸上露出一丝为难:“这个,嫂子就真的帮不了你了。嫂子自己不会跳舞,对于你们这些习舞之人的装扮是一点心得都没有。” 陆梓莹的脸色有几分难看,但这神色很快被她调整好,如果没有仔细观察,都看不出她有过不高兴。 “嫂子,那你陪我去南街转转吧!那边卖舞衣和舞鞋最多,还有配套的头面。咱们去看看,不就知道该佩戴什么了!” 原本在木棉怀里乖乖吸吮奶棒的安宁,忽然咧嘴哇哇大哭起来,怎么哄都哄不好。 沈月华只得亲自接过孩子,抱歉地对陆梓莹说:“安安这个样子,我也没办法出门,要不你去问问仙儿,看她有没有时间? 反正她这几天也没有去给母亲侍疾,又没有别的事做,出去逛逛,也免得待在院子里总想着继昌表哥的事。” 陆梓莹还想跟沈月华要点银子,可是安宁哭得一声比一声高,震得她头疼,陆梓莹只能去找陆老夫人要钱去。 陆梓莹才走,安宁就不哭了。 【哼!蠢姑姑,还想来骗我娘的钱,再敢把主意打到我娘身上,我保证哭得让你下半辈子都听不到声音!】 木棉心疼得不得了,赶紧去小厨房端了小吊梨汤,让沈月华给安宁喂了一小勺。 【妈耶!这是什么神仙味道!太香了!娘亲,再给我一勺!就一勺!】 安宁才一个多月,沈月华每天只给加一点果汁和菜水补充营养。 虽然每顿饭小家伙都瞪圆了眼睛盯着桌子,但沈月华也不敢让她太早吃东西,最多就是撕下来一块鸡腿肉让她吸吮几下,尝个味道解解馋就算了。 沈月华又给喂了半勺,便不再喂了。 “小馋猫,你的肠胃还弱,不能再吃了!” 今天儿子们也会回来,沈月华抱着安宁去小厨房查看菜品。 安宁羡慕的眼泪从嘴角流下来,木棉赶紧拿帕子给她擦干净。 【秋月姑姑的手艺真好!等我长大了,我要娶秋月姑姑为妻!】 沈月华忍不住笑出声。 正在切菜的秋月好奇地问:“夫人,可是哪样菜品有问题?” 沈月华看了一眼秋月,心里更想笑了,赶紧摆手说:“没有没有,就是对你准备的菜式很满意,所以高兴罢了。” 安宁的心里还在嘀嘀咕咕。 【秋月姑姑要做我的正妻,我还要娶木棉姑姑和春桃姑姑!】 【冬霜姑姑就算了,她喜欢护卫队长,瞎子都看得出来,我就不跟他争了。】 沈月华怕自己忍不住笑,惹安宁怀疑,赶紧把女儿抱出小厨房。 心里还不往再观察观察冬霜和护卫队长。 这俩人之前她还真没想过,毕竟护卫队长大了冬霜十几岁。 不过冬霜若是真有那个心思,沈月华倒是得旁敲侧击问问护卫队长的意思。 午膳时分,四个儿子一起回来。 四个儿子连自己的院子都没回,第一件事就是先来碧桃院给沈月华请安,然后急着要看妹妹。 木棉和春桃赶忙打水拿毛巾,让四位少爷先擦擦手和脸。 好久没有见到四位哥哥,安宁开心得手舞足蹈。 陆长风见木棉和春桃离得远,伸手想要抱安宁,被陆长青一手拍开。 “你自己都是小孩子,万一抱不稳,摔了妹妹怎么办?” 一边说,一边熟练地抱起安宁,还得意地在弟弟面前晃了一圈。 “抱孩子要这样,一手托着头,一手托着腰,妹妹才会舒服,懂吗?” 陆长风不满地噘嘴小声咕哝着:“还说我是小孩子,三哥又比我大多少嘛!” 陆长柏戏谑地看着两个弟弟说:“老三可不小了,今年的诗画会,只怕就要有人来相看老三了!” 陆长风立即开始起哄笑话陆长青,陆长青的脸红得烫人。 【三哥的脸好热,都能烤红薯啦!】 【我记得书里写的,母亲就是在今年的诗画会上给三哥定了一门亲事。不过那个小姐姐是个黑心肠,还没过门,就跟陆展元那个私生子勾搭在一起了!】 【那个小姐姐叫啥来着?……名字好像是一首诗?】 几个兄弟一边嘻嘻哈哈,一边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听说是一首诗,就连陆长柏的脸上都泛起了为难。 高门大户给子女起名字,除非是像他们渣爹那样根本不上心的,否则谁的名字不是摘自于诗词啊? 不过这件事定然是要跟母亲知会一声的,娶妻娶贤,大不了今年不给老三相看了。 【可是本宝宝掐指一算,三哥的命定之人就在今年的诗画会出现!】 【原书里,那位原本该是我三嫂的小姐姐,明年就要随父亲去任上,母亲就没机会提亲了。】 【可是那位小姐姐的名字我记不清了……只记得不好吃,我不爱吃!】 沈月华在门外急得扶额。 小祖宗,你这个范围也太大了。除了肉,还有哪样青菜是你爱吃的吗? 第81章 羞不羞? 但是有范围总好过没范围。 沈月华暗下决心,一定要避开名字像诗词的女孩子,还得多注意名字像蔬菜的女孩子。 【大嫂和二嫂这次也会来呀!】 兄弟们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到两个哥哥身上。 陆长柏的脸红了一下,赶紧假装若无其事地转过去,心里却飞快地把之前中了迷魂香的时候做过的事都认真回忆了一下。 好像左手摸过知雪的头? 这只手得拿皂粉好好洗洗! 好像还教知雪读过诗? 那这嘴巴也得好好刷刷! 好像还每天盯着知雪看,就连书本都不读了? 那这双眼睛……算了,眼睛还有用呢,得留着,那就好好洗洗脸吧。 陆长柏决定要在诗画会之前为自己之前对不住未婚妻的地方好好忏悔,再读几遍清心咒涤荡一下心灵,再写几首诗给未婚妻,算作自己“出轨”的补偿。 陆长松的眼神却飘忽不定。 他的未婚妻青黛,父兄也都是军人,两家住得又近,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小妹妹。 三年前,沈月华给他和青黛订婚的时候,陆长松并没有觉得青黛哪里不好。 那个姑娘长得漂亮,性格又好,还跟他一样喜欢习武、研读兵法。 两个人有很多共同的兴趣爱好,甚至吃东西的口味都是相似的。 倘若没有遇到过水灵,陆长松一定会心甘情愿地跟青黛完婚。 然后两个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就像二舅舅和二舅妈那样,虽然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但依然可以互相扶持过一辈子,再生几个孩子。 可是现在…… 陆长松的手无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腰间,那里系着一条紫檀色的腰带。 那是水灵亲手绣给他的。 蜀地的女子胆大泼辣,送他腰带的时候,水灵大大方方地告诉他:“陆长松,我喜欢你!系上这条腰带,你就是我的人,这辈子都逃不掉!” 那天,陆长松落荒而逃。 但当天晚上,这条腰带就系在他的里衣上,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传递着两个人的体温。 陆长松的心里很纠结。 虽然妹妹说水灵是西夏的细作,可他再三找医女确认过,水灵没有西夏人的纹身。 而且水灵即便到了京城,也从没有想过要溜进大营。即便每次在等自己,都只留在军营外面。 有时候他故意在水灵面前想要说些军事布阵方面的事,水灵都皱着眉头说听不懂,然后两人说话的话题就被小姑娘带到别的方向。 如果水灵真的是细作,她难道不是该引导自己多说一点吗? 应该是妹妹说错了吧? 虽然妹妹能说准很多事,但……万一呢? 陆长松的心里揣着一点小心思,希望这次是妹妹说错了。 而过几天的诗画会,倘若能见到青黛,他会跟青黛把话说清楚。 青黛是个好女孩儿,他不想骗她。 既然自己不能给青黛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那他就要早早跟青黛解除婚姻,不要耽误青黛的后半生。 沈月华要是知道儿子有这种想法,只怕宁可今天就把他腿打折,也不能放陆长松出去。 陆长风终于把妹妹抱在怀里,躲到院子外面一边晒太阳,一边小声跟安宁嘀咕。 “妹妹,你快点长大吧!长大了就能跟我一起读书了。 你是不知道,读书有多难受!” 【你觉得读书难受,还想让我快点长大跟你一起读书?四哥你对我还真好哦!】 陆长风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哥哥们都太会读书了,只有我不擅长。我就想啊,等以后你读书了,那就有一个人学问比我差了,我就不是咱家垫底的了!” 安宁心里震惊连三。 【四哥你都八岁了!我才一个多月大,你居然仗着自己比我多读了八年书,就假装自己学问好?】 【羞不羞!】 陆长风回头看了一圈,哥哥们都在房间里跟母亲聊天,没人能听到妹妹的心声。 嗯,没人听到,那他就不羞! 不光不羞,他还理直气壮。 “妹妹,你是不知道那课本有多难!我可真搞不明白,为什么哥哥们能把书念得那么好?他们就不觉得枯燥吗?” 安宁也忍不住顺着陆长风的思路往下想。 她们做神仙的也是要上课的,听的都是什么上古战神的历史还有经书。 历史课还能当个话本子听听,经书她是实在听不懂。 要不是每次考试都有帝后帮忙放水,安宁想毕业都难。 【课本的确挺枯燥的,正常孩子谁会喜欢读书啊!】 陆长风听到妹妹的赞同,立马来神了。 “妹妹,你也不爱读书,对不对?” 安宁又歪着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 要说读书嘛,那得分是读什么书。像是以前她和帝后一起读的话本子,她就很喜欢啊!不光喜欢,还过目不忘,倒背如流呢! 所以这么看来,自己应该是喜欢读书的吧? 安宁觉得这么分析一点毛病都没有,于是严肃地对陆长风摇了摇头。 陆长风讶异地问:“妹妹,你怎么摇头?难道你喜欢读书?” 安宁认真地点了点头,她就是很喜欢读书啊!只不过读的不是课本而已。 陆长风哪儿知道安宁心里在想什么,他只知道,兄妹五个人里,只有他自己读书不行! 呜呜呜……陆长风要碎了! 【不过,四哥不爱读书,也怪不得他吧。】 安宁盯着陆长风头上的淡淡金光。 【四哥原本就是华商始祖坐下的童子转世,虽然读书不在行,但算术很好。四哥是个经商奇才,若是硬逼着他读书,那才叫暴殄天物!】 【四哥这人呐,就应该跟着三舅妈一起去做生意!保管能在十年内做到大燕朝最大的商号!】 沈月华出来找儿子,听到安宁的心声,也忍不住动心。 顾芳家里就是做生意的,不过他们家做的是跑边境的生意,就是跟周边的邻国交换各种物资。 这生意跑起来风险有,但收益也更高。 当年顾芳就是在北境遇险,幸被沈忠国所救,两人这才结下缘分。 可是一想到儿子要东奔西跑风吹雨淋,沈月华又忍不住心疼。 【四哥的命里有财啊!他就该去做生意,给外祖挣军费去!】 【本宝宝掐指一算,男主已经开始有所动作,只怕外祖今年的军费要被卡了!】 第82章 吃吧,不脏 沈月华立马不心疼儿子了。 军费就是军队的命脉,没银子还打什么仗! 那个“楠竹”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居然能在军费上动手脚! 如今马上就要入秋了,该准备过冬的棉衣和粮草。 倘若在这个时候出问题,边境就要出大乱子! 沈月华决定,这件事要赶紧给国公府送个信,做两手准备。 沈家军靠的可不止是陛下的军费,还有自家的银钱。 这些年大嫂二嫂三嫂的娘家都没少捐赠军费,沈家自己每年也贴几十万两银子。 但自家贴补归自家贴补,沈家自己掏钱是为了锦上添花,可不是为了让上面就此不给钱了! 安宁远远闻到沈月华身上的奶香味儿,高兴得对着沈月华手舞足蹈。 【娘亲!娘亲!快把我抱回去呀!这里太晒了,四哥也不知道找个阴凉地儿,宝宝都要晒成肉干啦!】 【娘亲,咱们晒点肉干吃吧?】 沈月华原本还要埋怨儿子几句,听到安宁的后半句,又忍不住笑出声。 “院子里晒,快进屋吧!开饭了。今天有你最爱吃的红烧蹄髈。” 陆长风欢快地大叫一声,小心翼翼地把妹妹交给沈月华,才跟着一起进屋。 有儿子们的陪伴,沈月华午饭吃得十分开心,安宁也得了一块鸡肉慢慢吸吮。 木棉盯着,只让她吮个味道,不能吃进去一点点。 安宁也乖乖地不敢偷吃。 上次她偷偷吃掉了一小块肘子肉,惊得木棉姑姑给她灌了好多水,而且从此后就再也不准她吃肘子了。 说什么只有长牙以后才能再吃。 天噜啦!长牙还要好久呢! 为了保留自己的福利,安宁只能乖乖地,不敢再偷吃了。 原本一顿饭吃得好好的,没想到陆彦殊这个时候来了。 沈月华的脸色暗了一下,慢慢地放下筷子,站起身来,带着孩子们给陆彦殊见礼。 “侯爷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本侯这几天请了病假,自然是有空的。” 陆彦殊重重地咬了那个“病”字,可是沈月华的脸上没有半分愧疚。 陆彦殊心里其实是不满的。 他出疹子这么多天,知雪每天在身边尽心侍奉,林仙儿都去看过他好几次。 只有沈月华!她就像是不知道一样,都没去看过自己,这一点都不像曾经那个痴迷于他的沈月华。 但今天还有重要的事跟沈月华说,所以陆彦殊也就大度地没跟她计较。 “哟,在用午膳呐,看来本侯来的时间刚好!” 陆彦殊摆出一副平易近人的亲切模样,坐在沈月华身边。 春桃端上来一副碗筷,又给陆彦殊盛了满满一大碗饭。 沈月华看到冒尖的一大碗饭,就忍不住笑。 陆彦殊这人有个毛病,饭菜必须吃新鲜的,干净的——就是没人动过的。 如果一道菜在他吃之前,已经有人动过,那他就不吃了。 所以侯府吃饭都是分餐,桌边有专门夹菜的丫鬟伺候着,用公筷夹菜。 那排场,比皇帝还大。 今天本就是沈月华和儿子们一起吃饭的家宴,谁会讲究那么多! 陆彦殊要是想做出一副平易近人的好父亲的样子,就得吃! 可是有洁癖臭讲究的他,真能吃得下去吗? 沈月华像是没看出陆彦殊的为难一般,依然在给儿子们布菜,还顺手给陆彦殊夹了两筷子。 “侯爷,吃吧,妾身用的是公筷。” 陆彦殊的嘴角抽了抽,沈月华给他夹菜的确用的是公筷,可是那盘子菜都被小儿子夹了三筷子了,他还怎么吃! 陆彦殊的眼神从一道道菜上滑过,貌似只有这道蒜泥白肉还是干净的。 可是陆彦殊不吃蒜泥。 陆彦殊只能给沈月华递话:“儿子们都还在长身体的时候,就这么几道菜够吃吗?不如让小厨房再做两道菜吧?” 沈月华和气一笑:“碧桃院的用度每日就这么一点,这些已经够吃了。儿子们虽然还在长身体,但这桌上有鱼有肉有青菜,营养也够了。妾身的嫁妆有限,总得给孩子们留点儿以后生活。” 这些话就是啪啪在打陆彦殊的脸。 当初户部来对账的时候,他不是口口声声说沈月华和孩子们的用度都从嫁妆里扣吗? 既然自己都承认了不养老婆孩子,那就别再嫁妆大度,慷他人之慨了。 沈月华又给陆彦殊夹了两筷子菜:“侯爷,吃啊!” 陆长柏忽然一脸的伤心:“父亲莫不是嫌弃儿子们,不愿意跟儿子们同桌共食?” “怎么会呢!你们都是本侯的儿子,本侯哪里会嫌弃自己的孩子!” 话是这么说,可陆彦殊哪里吃得下! 但是今天他是来跟沈月华套近乎的,不吃又不行,只能眼睛一闭,劝着自己说这些菜是干净的!干净的!干净的! 也不知道春桃是怎么做到的,巴掌大的一只小饭碗,居然塞进去那么多米饭。 陆彦殊吃了好久,才艰难地把饭吃完。 赶紧把碗筷放下,沈月华又体贴地给他盛了一碗汤。 汤是可以的,不会有人用小勺子伸进汤盅,这个是干净的。 陆彦殊喝了一碗汤,才觉得嘴巴里面干净了。 然后就笑着跟儿子们聊天,问问他们的学问。 “长柏最近又写了什么好文章?去拿来给父亲看看。” 陆展元虽然乖巧,但学问却不如陆长柏。陆彦殊自己也不会辅导,就拿了几份陆长柏的文章让陆展元参考。 还真别说,陆展元在看过陆长柏的文章之后,自己的学问还真就见长,现在已经从丁班升到丙班了。 想到陆展元,陆彦殊又忍不住埋怨陆长柏,说话的语气也就没那么和善。 “长柏,你和展元是同窗,又是兄弟,一笔写不出两个陆字,你们应当互相扶持才是。可不能仗着出身,就排挤展元!” “父亲说的是。” 陆长柏没有半句辩驳,反而让陆彦殊认定了,就是他排挤陆展元,生怕陆展元超过自己。 陆彦殊忍不住生气:“展元也是个好孩子,只是丁班的老师讲课不行,所以才耽误了他的成绩! 如今你们住在同一屋檐下,是至亲的兄弟,长柏,你有什么就不要藏着掖着,展元以后发展起来,不也是你的助力!” 第83章 噗噗噗 陆长风疑惑地问身边的陆长青:“三哥,咱们不是在入学前先考试,按照成绩才分班的吗?” 陆长青也疑惑地问身边的陆长松:“二哥,你虽然读书不多,但也都是在乙班的吧?那个分班难道不是按成绩,而是按家境?” 陆长松扬了扬眉毛说:“这话要是让山长听了去,只怕陆家的学子都要遭殃!国子监可是天下第一书院,是最公平的地方! 书院分班向来都是按照成绩,不看家境,否则高尚书的孙子怎么会跟老四一样在丙班!” 沈月华瞧见小儿子脸上的一坨红云,轻轻笑着说:“长风不是不会读书,只是他跟你一样,专长之处不在于此。” 陆长风对沈月华咧嘴一笑,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就要来了,再也不用每天抱着书本之乎者也了。 陆彦殊不赞同地撇了一眼沈月华说:“慈母多败儿!长风又不爱习武,他那身子骨也不如长松,不读书还能如何?难不成也扔去军营?” “扔去军营怎么了?”沈月华笑着问陆彦殊:“侯爷不就是弃文从武的成功典范?怎么如今反而不允许儿子们效仿了?” 陆彦殊觉得沈月华这是在笑话自己,但沈月华说得好像又有点道理,他只能把话题拉回来。 “如今离秋闱也没有多少日子了,长柏你就搬回来住,在自家院子里更能安心温书。” 说完顿了一下,才说:“你和展元今年都要参加秋闱,你们两个一起温书,也是个伴儿,有什么问题还能互相探讨。” 陆长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展元表哥的学问还不如我呢!他能跟大哥互相探讨个什么?大哥要是想精进功课,不是应该住在书院里,跟甲班的同窗探讨吗? 让大哥跟展元表哥探讨学问,那不是跟臭棋篓子下棋,越下越臭嘛!” 见陆彦殊又在瞪自己,陆长风赶紧吐了吐舌头,放下碗筷:“母亲父亲,我吃饱了,先退下了。” 说完撒腿就跑。 他现在已经被妹妹指明了未来发展的方向,他现在就要去找三舅妈拜师,他要从商啦! 安宁不满地把手里的肉肉还给木棉,换上一根奶棒慢慢吸吮。 【渣爹真是又蠢又笨,他以为陆展元是参考了哥哥文章里的精华,所以成绩才有所提高,其实陆展元就是偷了大哥的文章啊!那是赤果果的抄袭!】 【渣爹还指望着要让大哥把私生子也带着,起码考个举人回来,以后再花点钱,给陆展元捐个官儿。殊不知陆展元要的可不止这些,他要的是大哥的一切!】 沈月华给陆长柏一个眼神,然后对陆彦殊说:“学问上的事,长柏也是问书院的老师。展元若是觉得丁班老师讲得不好,那现在丙班的老师讲解得又如何? 倘若还是觉得老师讲得不好,那索性就从国子监退出来,另找一位大儒吧。” 本来陆展元的身份和成绩,他都进不了国子监。 当年是陆彦殊用沈月华的银子疏通关系,才把陆展元送进国子监。那时候林仙儿还亲自上门来对沈月华千恩万谢,她也权当是帮朋友一把。 如今再想想,怎么都怄! 那个陆展元自己没脑子,还怪老师不行?那这个学索性就别上了! 没想到陆彦殊却真的动了心思,又对沈月华摆出痴情的样子,伸手要来拉她。 沈月华赶紧把手抽开,小声说:“侯爷,孩子们都在呢!” 言外之意,这老脸你不要了,我还要呢! 陆彦殊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孩子们如今也都长大了,让他们看看父亲和母亲是如何鹣鲽情深,让他们知道日后该如何对待自己的妻子,这不好吗?” 【不好!非常不好!】 【哥哥们才不要做渣男呢!】 几个儿子恶心得不行,也都放下碗筷。 陆彦殊说:“夫人,之前魏首辅不是夸赞过长柏必中三元吗?如今秋闱在即,不如让长柏去魏首辅门下……” 沈月华震惊地抽回手:“魏首辅今年都快八十了,就连陛下都不敢让他每日上朝。侯爷,你该不会是觉得咱们家的脸面比陛下的还重,魏首辅会不顾自己的身体,来教育长柏学问吧?” 陆彦殊赶忙解释说:“当然不能麻烦魏首辅本人,不过魏首辅的学生不是还有好多吗?” 沈月华的声音更冷了:“国子监祭酒也是魏首辅的学生。” 陆彦殊顿了顿,说:“国子监祭酒虽说是魏首辅的学生,但却不是魏首辅最满意的学生。 据说魏首辅最满意的学生,是青云书院的山长容青云。 倘若在最后这几个月,长柏能得容青云的几分指点……” 陆长柏出声反对:“青云书院离京城数百里,往返就要耽误许多时日。 且听说那容青云学问虽好,但脾气古怪。即便儿子千里迢迢赶过去,他也未必会收。 有这来回折腾的时间,倒不如安心在国子监读书。国子监已经是大燕最高学府,这里的老师,不差!” 这句话也算是间接驳回了陆彦殊那句“丁班老师不行”。 国子监的老师学问都不差,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进士,差的是学生而已。 陆彦殊咬了咬牙,对沈月华说:“那不如就找娄大儒和邓大儒来给长柏辅导几个月吧! 他们两位的学问仅次于魏大儒,但教长柏也够了!而且两位大儒都在京城,不如就请过来把咱们家的孩子都教一教!” 言外之意,还是要带上陆展元。 沈月华不置可否道:“妾身是个妇道人家,对这些不太了解。夫君若是觉得把两位大儒请到家里,长柏就能连中三元,那就一切都由夫君做主。” 陆彦殊立即道:“那一会儿我就去登门拜访两位大儒!只是登门总不好空手……” 倘若是从前,沈月华早就主动从私库里拿东西出来,求着陆彦殊拿出去走关系。 但现在沈月华就像是没听懂陆彦殊的潜台词一样,还歪着头对陆彦殊笑道:“登门拜访当然不能空手,不过中公的库房钥匙并不在妾身这里呀!侯爷是不是忘了,钥匙在老夫人手里呢! 我的小厨房还炖着一只蹄髈,侯爷若是去找老夫人,刚好把蹄髈也送去。” 陆彦殊的脸色不好看,还要再进一步“暗示”。 安宁忽然一阵噗噗噗。 陆彦殊的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喉咙深处泛起一阵恶心。 第84章 掌掴 【渣爹真是烦死了,非得逼着本宝宝用杀手锏!】 【还好我只是个奶娃娃,噗噗几下也没人笑话。】 木棉赶紧抱着安宁去隔壁房间,临走还不忘恶心陆彦殊一句:“小小姐出虚恭了,怕是马上要大解,奴婢先带小小姐回房间。” 陆彦殊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上次被女儿吐了一嘴的事情,还有刚才吃儿子们口水的恶心感,一瞬间全都涌上来。 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说,陆彦殊紧咬牙关赶紧冲出碧桃院。 沈月华和几个儿子这才松了口气。 陆长柏心疼地看着沈月华,沈月华反而不担心自己,而是担心儿子。 “长柏,秋闱在即,你要千万小心!那陆展元和林仙儿对你的算计,只怕你父亲也不知道全部。他们的手段,你要当心!” 知雪的事情估计就是林仙儿背着陆彦殊动的手脚。 沈月华对陆彦殊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这个人跟陆老夫人一样,虽然会偏心眼,但还没有狠毒到要戕害自己的子嗣。 可是想到林仙儿能在这两个人的眼皮子底下,对侯府动手,沈月华的心里就更加不安。 信阳侯府如今跟个筛子一样,不光有自己的眼线,也有林仙儿的眼线。而哪些人是林仙儿的人,她还没摘出来。 在这之前,侯府都是不安全的,所以沈月华宁可忍受着对儿子们的思念,也要他们全都住在书院里不要回来。 “长柏,等诗画会结束之后,你还是带着弟弟们回书院住吧!” 陆彦殊和陆老夫人几次三番来找自己,沈月华也明白,这一次的诗画会,陆展元肯定是要参加的。 甚至不光陆展元,就是林仙儿都得抱着陆琪瑶再在众人面前亮个相。 原本满月宴的时候,林仙儿就想让陆琪瑶抢安宁的风头,可惜被划伤了。 倒是不知道这一次,她们又想如何? * 林仙儿看着陆琪瑶头顶的伤口也是发愁。 虽然伤口现在结痂了,但还有那么长的一道疤,看上去既丑陋又可怕。 如今是夏天,又不能戴帽子遮挡,林仙儿有意要参加***的诗画会,却在发愁女儿该怎么办。 还是香柳有办法,用轻薄透气的绢纱做了一顶掐褶带沿的小帽子,扣在陆琪瑶的头上,不光遮住了头顶的伤疤,还能起到遮阳的作用。 林仙儿高兴,想要赏赐香柳。但陆彦殊已经许久没给她银子了,林仙儿只能给香柳一个口头表扬。 侯府的银子都给了沈月华,林仙儿也知道现在不是哭穷要钱的好时机,但如果要参加***的诗画会,做一身新衣裳总是要有的。 林仙儿这次也学乖了,放弃了那些娇艳的颜色,打算做一身月白色的衣裙。 要想俏,一身孝。她本就长得娇媚,再穿上一身白衣,浑身就是数不尽的风流。 首饰也用最简单的,就买一套纯银镶珍珠的就行。 这样素白的颜色,总不会再有人诟病她了吧! 一切都打算得很美好,甚至连买首饰的铺子,林仙儿都想好了,可是却左等右等等不来陆彦殊。 情急之下,林仙儿便让香柳抱着陆琪瑶,摇曳生姿地往松涛院去了。 陆彦殊不在,林仙儿大大咧咧地进了书房,却见知雪正在书房里,拿着个鸡毛掸子整理书架。 “知雪!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仙儿给香柳一个眼神,示意香柳抱孩子在外面等,她快走两步拉住知雪,把人拉到书房的角落里,压低了声音问:“你怎么会在松涛院?不是让你去青竹院的吗?你来这里,陆长柏知道吗?” 知雪可不敢跟林仙儿说,自己已经伺候了陆彦殊。 林仙儿是个心狠手辣的,就连自己的贴身婢女都能杖毙。 若是让她知道自己跟侯爷睡了,还不得砍了自己! 知雪只能咬牙摇头说:“奴婢在勾引长柏少爷的时候,被夫人撞破了,长柏少爷为此跟夫人吵了几句,夫人一怒之下就把我赶出了青竹院。” 林仙儿松了口气,随即又紧张地伸手扯过知雪的荷包,检查了里面的香料之后才放心地松了口气。 知雪心里苦笑,陆彦殊就是个色中饿鬼,她现在哪儿还需要用什么香料! 林仙儿鄙夷地扫了一眼知雪:“笨丫头!夫人把你赶出来,怎么不去找我!我如今也算是侯府的半个主人,区区一个丫头的去处,我难道还没得办法!一会儿我就跟侯爷开口,先把你要去杏花院伺候我,然后你再找机会,去勾引陆长松!” 知雪惊道:“不是勾引大少爷吗?怎么又……” 林仙儿得意地笑道:“那个陆长柏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他因为你的不告而别,还跟展元吵了一架呢! 既然他这么在乎你,那你就去勾引陆长松,让他们兄弟反目,这出戏岂不是更好看!” 知雪垂眸,双手痛苦地撕扯着衣襟。 林仙儿劝慰道:“傻丫头!就凭你的身份,若不用些手段,便是陆老夫人亲自出面,又能给你说个什么好人家! 倒不如你在陆家这两位少爷身上使使劲儿,无论以后跟了谁,不都能保证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知雪忽然给林仙儿跪下:“夫人,求您垂怜知雪!知雪已经跟了展元少爷,不想再跟其他人!” 林仙儿抬手“啪”地狠狠抽了知雪一巴掌:“贱婢!你该不会是野心想做我的儿媳妇吧?我的儿子是你能肖想的?让你给我儿子暖床,那是你几辈子的造化!你若是敢不听我的话,再说那些个有的没的,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知雪挨了一巴掌,不再说话,只跪在原地默默垂泪。 林仙儿也不再理会她,等了一会儿陆彦殊还不回来,听小厮说陆彦殊留在寿安堂,要用了晚膳才能回来,这才怏怏离去。 * 沈月华说到做到,说要照顾陆老夫人的饮食,就真的每天一盘盘的大鱼大肉送进去。 而陆老夫人也没停了她和林仙儿的密谋,每天都会送加了料的甜品或汤羹给沈月华送去。 按照她们的计划,在秋闱之前,沈月华就得变成傻子。 陆老夫人一边吃鸭腿一边跟陆彦殊说:“等把沈氏送去庄子上,你不如就抬了知雪吧?” 陆彦殊的眼神闪了闪:“不急,先看看展元的成绩再说。” 第85章 有了 陆彦殊喜欢林仙儿,但现在有了知雪做对比,似乎对林仙儿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可知雪也不过就是个家生子而已,若是因为一个奴婢而让陆展元和瑶瑶心中不满,陆彦殊也是不愿意的。 说到陆展元,陆老夫人又是一阵心疼。 “展元是个好孩子,可惜从小生活在那么穷苦的环境里,得不到好资源。要不然,他会比长柏差?” 陆彦殊对此颇以为然。 “儿子想请娄大儒和邓大儒亲自辅导展元。展元以前只是得不到好的资源,若是能有两位名师指点……哪怕只有一位名师指点,他的前程都不会比长柏差!” 陆老夫人点头道:“这是正事儿,你抓紧去办!” 陆彦殊为难地看了一眼陆老夫人:“这登门拜师,总得有拜师礼……” 陆老夫人愣了一下,下意识问:“这拜师礼沈氏都不愿意出吗?两位大儒要是来了咱们侯府,还能只指点一个展元?她那四个儿子不跟着一起得济?” 陆彦殊厌恶道:“沈氏自从回了几次国公府,这心思就活泛得很,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听话懂事的沈氏了。” “我就说她那个娘家不是好地方,她没事就应该待在府里!” 陆老夫人跟陆彦殊一起骂了一会儿沈月华,但为了孙子的前程,老太太还是得忍痛接着开私库。 想到诗画会给女儿的装扮还需要一大笔银子,陆老夫人就浑身上下脑袋疼。 “若不是还要让沈氏带着梓莹去搭肃王府,我真恨不得她现在就痴傻了!” 沈月华要是傻了,她的嫁妆不就都是侯府的了! 陆彦殊捏着银票回到松涛院,看门的小厮就跟他说,下午林仙儿来过了,在书房里跟知雪不知道说了什么,走的时候不太高兴。 陆彦殊没当回事,但是想了一下,还是转身去了一趟杏花院。 林仙儿听说陆彦殊来了,赶紧把小帽子给陆琪瑶戴上,抱着白白胖胖的女儿出来迎接。 “陆郎!” 一声陆郎宛转悠扬,勾得陆彦殊心神荡漾。 尤其是月下看美人,更添加几分娇媚。 陆彦殊伸手揽着林仙儿的肩膀:“更深露重,咱们进去说话。” 一边说还伸手接过陆琪瑶掂了掂,欣慰地笑道:“瑶瑶真是好福气,遭了一场罪,居然又长高长胖了!” 陆琪瑶对陆彦殊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这笑容在一个才出月子的孩子脸上,其实是十分违和的。 但陆彦殊从不觉得,他反而觉得这是福星早慧的表现。 “马上就要秋闱了,我打算去请娄大儒和邓大儒亲自辅导展元。展元这孩子并不比长柏差,只是以前的条件太差……以后不会了。” 林仙儿赶紧委屈地往陆彦殊怀里靠:“侯爷知道展元的委屈,展元就不委屈了。 不过展元之前受过的委屈,侯爷可万万不能再让瑶瑶受一遍! 瑶瑶可是福星转世,是一针大师都说过有大福气的人! 若是让瑶瑶过得还不如那个灾星,只怕会惹得上天不满,迁怒于……” 林仙儿不说了,留下空间让陆彦殊自己去想。 陆彦殊拍了拍林仙儿的肩膀:“不会的,展元受过的委屈,本侯一定不会让瑶瑶再受一次。如今你们娘俩已经住进侯府,以后碧桃院有什么,杏花院就有什么!” 林仙儿赶紧趁机提要求:“再过五天就是***的诗画会了,妾身打算抱着瑶瑶,带着展元一同参加。 之前说要趁着满月宴让瑶瑶露脸的,可是被那个沈氏给破坏了……侯爷,你不会让瑶瑶再错过一次机会,对吗?” 陆彦殊觉得有点后槽牙疼。 他这会儿不能摇头,可是点头,就得掏银子。 现在沈月华把自己的私库看得那么紧,陆彦殊便不能像从前那么大方,只能支支吾吾地应付几句,算是答应了林仙儿带孩子们一起出门。可是买东西的钱,他得等。 给儿子请大儒才是正事儿! 反正诗画会还有几天,若是把两位大儒定下来,还能省下点儿银子,他不介意到时候再给林仙儿买新衣裳。 说完了正事儿,陆彦殊就要走。 像是看不出林仙儿的挽留一般,任凭她用什么媚术,陆彦殊都不愿意留下。 林仙儿生产的时候伤了身子,松松垮垮的实在没什么吸引力。还有她胸前的那道疤,就像陆琪瑶头顶的疤痕一样,陆彦殊只要想起来,就会影响陆小殊的振奋。 虽然上次亲热的时候林仙儿聪明地没摘肚兜,可是情到浓时陆彦殊给忘了,一把扯下肚兜,下得陆小殊一下子就吐了。 陆彦殊如今有知雪相伴,哪儿还能委屈自己,推脱说累了,便赶紧回到松涛院。 还没关严房门,就把知雪拉进怀里。 “哎呀!疼!” 知雪轻轻推了一把陆彦殊,他这才看到知雪的半边脸高高肿起。 陆彦殊立即回过神来,问知雪:“谁弄的?” 知雪委屈地含着眼泪给陆彦殊跪下:“侯爷,求您放奴婢走吧!奴婢再也经受不起这份磋磨了! 干小姐今日来松涛院,说让奴婢不要肖想自己不该肖想的东西,还打了奴婢! 侯爷,奴婢知道您对奴婢好,奴婢有幸伺候侯爷是奴婢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可是干小姐她……” 知雪泣不成声,把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摘了几句说出来,重新组合之后,就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陆彦殊还以为是林仙儿发现自己跟知雪的事情,心虚之后又是强烈的不满。 沈月华才是侯府主母,他的正妻! 沈月华都没说什么呢,凭什么林仙儿就来动手! 要说起来,林仙儿不过就是个外室而已! 陆彦殊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他猛地将知雪拉起,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声音之中更是饱含着无尽的怒气,大声说道:“知雪你且放心,本侯必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从今往后,绝不能再让任何人如此肆意地欺负你!” 知雪此刻如同受惊的小鸟一般,瑟缩在陆彦殊的怀里,不住地抽泣着,她用那柔弱的嗓音轻声说道:“侯爷,奴婢这个月的小日子一直未曾到来,我……我怕是有了……” 那话语之中,既有羞涩,亦有不安,却如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陆彦殊的心上。 每次事后他都会给知雪喝避子汤,知雪怎么会有了? 第86章 有好戏看了 陆彦殊没有给知雪名分,但对知雪却十分疼爱,每天让知雪跟他同吃同睡,就像正经主子一般。 可是知雪不知道的是,每天早晨的那碗燕窝粥里,都下了避子药。 如果头一天晚上陆彦殊不曾折腾知雪,那这燕窝粥就会换成银耳粥,里面也就不加药了。 之所以这样做,也是陆彦殊不想再在短时间内多一分麻烦。 知雪可以有孩子,也可以有身份。 但那一切都不应该发生在现在,而是应该在沈月华送去庄子上几年之后。 在他享尽沈家带给他的红利,再把沈家踩入泥里之后! 到时候,陆彦殊自然是要听从主人的安排,再娶一房能给侯府助力的嫡妻。 而知雪,就是他的美妾。 至于林仙儿,若是懂事的话,后院自然还会有她的位置。 毕竟她生下了福星,就算如今身子不如从前了,陆彦殊也不会那么轻易抛弃她。 可是现在,知雪忽然有了身孕,让陆彦殊的一切计划全都乱了套。 难道是府医开的避子药失效了? 还是自己太强了? 陆彦殊有点疑惑地低下头,隔着衣服观察最近经常萎靡的陆小殊。 知雪偷偷看了一眼陆彦殊,故意羞涩地说:“侯爷每每都让知雪瘫软无力,果然龙精虎猛……今年方才得了两个千金,知雪希望也有机会,为侯爷添个一儿半女。” 想到那两个女儿,陆彦殊不免又有点得意。 都四十岁的人了,还能一举中俩,普天下可不是人人都有他这等本事! 再想想自己每日的辛勤耕耘,说不定就是那避子汤的药效没有陆小殊强大呢! 再说知雪自从跟了自己,也没有机会接触别人,他院子里的小厮也没那个胆子碰他的女人。 这么一想,陆彦殊又眯着眼睛得意起来。 “知雪,你放心,无论你这一胎是男是女,我都会抬你做姨娘!” 知雪闭上眼长出一口气,把陆彦殊抱得更紧。 * 接下来的几天,各院儿都忙着自己的事儿,倒是相安无事。 沈月华只是总感觉右眼皮在跳。 她写信问过沈忠庭,关于陆长松救下的那个女孩儿的事情。 可是沈忠庭说,陆长松一路上救了不少难民,女孩子更有十几个。 这些难民全都安置在城郊,给他们找了工作。 至于陆长松跟哪个女孩走得比较近,这个沈忠庭也不知道,只能让人盯着。 可是盯了有一段日子,貌似这几个女孩子对陆长松都有点意思,有事儿没事儿就来找陆长松。 今儿个有人给送帕子,明儿个有人给送荷包,后儿个又有人做了鞋子递过来。 陆长松也没见对谁特殊,送来的东西都是照单全收,然后再让人拿了银钱或者米面送出去,权当是自己买下了这些手工。 可越是这样,沈月华越觉得心里害怕。 连沈忠庭都没发现的细作,这得是多厉害的角色! 沈月华忽然想到安宁满月的时候,陆长松送来的那双虎头鞋。 “木棉,二少爷送来的那双虎头鞋还在吗?” “在的夫人,奴婢这就去取。” 木棉赶忙去安宁的衣柜里,翻出那双绣工精巧的虎头鞋拿过来。 “夫人,鞋子在这里。” 沈月华接过鞋子仔细查看,也没有看出问题。 “这花纹……怎么看着有点怪?” 木棉和春桃也凑过来看。 木棉轻声说:“夫人,这花纹就是民间常给娃娃的衣服鞋子上绣的五毒图。不过把这种图案绣在虎头鞋上,奴婢倒也是第一回见。” 沈月华说不上哪里奇怪,但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她只能又写了封信,让人送去给沈忠庭,问他知不知道是谁送了一双虎头鞋给陆长松。 沈月华的不安,感染了身边的人。 木棉和春桃也开始不安起来。 只有安宁,该吃吃,该睡睡,该八卦就八卦。 【本宝宝掐指一算,侯府里有好戏看了——某人喜当爹了!】 沈月华没当回事,继续给孩子们缝衣裳。 这府上还能有谁喜当爹?无非就是知雪有了陆彦殊的孩子而已。 知雪既然是她送进陆彦殊院子里的,她就料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不过现在,陆彦殊已经不是她在乎的人了,所以这件事能恶心到的只有林仙儿。 【陆展元要当爹啦!不过知雪把这个孩子扣在渣爹头上,所以,渣爹要抱着孙子叫儿子啦!】 沈月华差点扎了手指。 父子同科,还搞出人命了? 沈月华的唇角勾起一抹讥讽,这件事可真是越来越好玩了呢! 如果若若真能找到药王谷,她倒是想去讨几颗寻亲果回来。 如果陆彦殊看到自己的老来子居然是孙子,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呢? “春桃,去打听一下,侯爷院子里最近吃得如何?” 春桃诧异地看了沈月华一眼,但还是去打探了一番,回来如实禀报。 “侯爷这几天都没有去陪老夫人用膳,也没去杏花院。不过侯爷吃得很补,每一餐都要求精致,还要有鱼虾和鸡蛋。” 沈月华讥讽一笑。 陆彦殊不吃鸡蛋,那这鸡蛋就是给知雪准备的。 还有鱼虾,陆彦殊嫌腥,很少碰这些东西。但当年沈月华初次有孕的时候,太医就说过孕妇多吃鱼虾对胎儿好。 陆彦殊虽然没给她准备过鱼虾,但对于知雪这位小娇妾倒是很上心嘛! 沈月华忽然有些好奇,当初林仙儿有孕的时候,陆彦殊可有让她多吃鸡蛋和鱼虾? “把侯爷院子里的食谱,透露给杏花院那位。” 木棉从外面进来,脸色有些古怪的难看。 “夫人,表夫人……啊不,干小姐来了。” 沈月华的眼神闪了闪,笑意更深:“既然来了,那就把人请进花厅吧。” 安宁本来都要睡着了,听到林仙儿要来,立马来了精神。 【娘亲娘亲带上我!我要看看那个绿茶闺蜜又来干什么!】 沈月华无奈地摇了摇头,亲手抱起来安宁,往花厅走过去。 林仙儿穿了一身肃静的黛青色衣裙,脸上也没上什么妆,一头乌发随便梳了个堕马髻,只插了一根素银簪子。 虽然是最简单的装扮,但配上她刻意摆出的坐姿,竟然别有一番韵味。 沈月华的眼睛里闪过一抹讥讽。 不怪是能迷住陆彦殊十几年的女人,的确有些狐媚子手段。 见到沈月华出来,林仙儿立即激动地站起来迎上前去,亲热地拉住沈月华的胳膊。 “月娘,咱们姐妹可算是能说说话了!” 说着,那手就滑向沈月华怀里的安宁…… 第87章 没憋好屁 “月娘,让我看看孩子!” 林仙儿说着就把一双手伸向安宁。 【恶毒的女人,她的指甲里有夹竹桃粉!】 “孩子有什么好看的,倒是你,快让我好好看看。” 沈月华装作转身,用胳膊挡开林仙儿的手,没让她触碰到女儿。 把安宁交给身后的木棉,沈月华才转过来,主动拉着林仙儿的胳膊笑道:“你呀,可真是的。以前咱们住得远,你还记得每个月来看看我。 如今咱们都住在侯府里,你倒是不来了!我还以为你攀上我婆母那个高枝,就不要我这个姐妹了呢!” “瞧你说的,怎么会呢!老夫人也是怜惜我们孤儿寡母,所谓认干亲,不过就是给陆家的血脉一个依靠罢了。” 林仙儿笑着又要拉沈月华的手,被沈月华再次躲开。 “哎呀,几日不见,瑶瑶都长这么大了,快让我瞧瞧!” 沈月华说着,转头看向林仙儿身后的香柳。 香柳怀里抱着粉嫩嫩的一个襁褓,白胖白胖的陆琪瑶包在襁褓里,乍一看倒是喜人。 可是她的眼神太过成熟,又充满怨毒,让人忍不住心中发寒。 【娘亲别过去!那个恶毒的穿越女没憋好屁,她也准备吐奶!】 沈月华反手拉着林仙儿的胳膊往香柳身边凑,一边还说笑着:“仙儿,还是你会生养,把瑶瑶养得这么白胖可爱,便是谁瞧见了都忍不住要抱抱。” 说着好像要伸手抱孩子似的,却忽然把林仙儿扯到自己面前。 “噗!” 陆琪瑶一口奶全都喷到了林仙儿的脸上。 陆琪瑶个子大,奶量也充足,这一口喷得林仙儿满脸满身都是酸臭的奶汁。 一瞬间,花厅里的人全都沉默了。 尤其是林仙儿母女俩。 她们俩又没有心意相通,对于陆琪瑶今天要搞这一手,林仙儿是半点不知情。 还是沈月华最先反应过来,赶紧叫香柳:“哎呀还愣着干什么!瑶瑶小姐好好的忽然吐奶了,说不定是有什么不对劲,还不快点叫府医! 还有你家干小姐这一身衣裳,还不赶紧带你主子回杏花院换衣裳!” 说着就给花厅门口的二等丫鬟们使眼色,那几个丫鬟赶紧过来,明着嘴上说的是帮忙,手上却是推搡着把这主仆三人推出花厅,又推出了碧桃院。 沈月华还在后面解释说:“仙儿,你如今是老夫人的心头宠,我也不好把我的旧衣裳给你穿。 反正这里离你的院子也没几步路,你就快点回去换衣裳,换好了衣裳再来也不迟,反正咱们姐妹来日方长!” 冬霜早就一个跟头翻出去,一路大呼小叫:“快让开!快让开!瑶瑶小姐吐奶了,吐了干小姐一身,干小姐都吐成湿小姐了! 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点把路让开!我要去给瑶瑶小姐请府医!” 原本林仙儿回去的路上没几个人,被冬霜这么一咋呼,在院子里做粗活儿的下人们全都出来看热闹。 这里面有不少受过沈月华恩惠的,见状还过来假惺惺地慰问:“干小姐可千万别责怪瑶瑶小姐,小孩子肠胃弱,消化不好也是正常的。吐奶而已,小孩子的东西,都美容!” “是啊干小姐,这奶汁本来就是养颜的东西,瑶瑶小姐是大福星,这是给您添姿色呢!” “瑶瑶小姐真是聪慧,这么好的东西全都留给娘亲。” …… 这些人的话听着好像没毛病,但林仙儿越听越难受,可是脸上挂着奶汁,她又不敢张嘴说话,生怕那些奶汁流进嘴里。 热热闹闹地把林仙儿送进杏花院,碧桃院的二等丫鬟们还不忘在门口等消息。 府医一路过来也看了不少热闹。 他以前收了林仙儿的好处,是林仙儿的人。现在林仙儿给不出银子了,府医也就没那么尽心。 小孩子吐奶而已嘛,有啥大不了! 谁家的孩子没吐过奶呢?还要为这种事叫府医,真当自己多金贵呢! 府医心中腹诽,走路自然也就慢吞吞。 待走到杏花院门口的时候,院子外面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还是冬霜给府医开路。 “让一下,大家让一下,知道大家关心干小姐和瑶瑶小姐,但是现在大家先让一下,让府医先进去看看瑶瑶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杏花院里伺候的人一共也就那么七八个,围观的人太多,怎么劝都劝不走,只能让大家围在这里,以关心之名来看热闹。 府医看了看陆琪瑶,说:“这孩子没问题,就是吃太多了消化不好,少吃点儿就行了。” 冬霜立即大声对外面喊道:“瑶瑶小姐没有问题,就是吃饱了撑的!” 大家哈哈一笑,接着又为自己的失笑打圆场。 “瑶瑶小姐好福气,一个娃娃能吃两个娃娃的奶量。” “瑶瑶小姐白白胖胖的一看就是乳母喂得好!” “吃多了不怕,等瑶瑶小姐会翻身了,还会吃得更多呢!” 陆琪瑶都快气死了,她吃得根本就不多好嘛! 今天若不是为了去恶心那个占着茅坑不拉翔的沈氏,她就不会多喝那几口奶! 府医转身要走的时候,却在林仙儿的衣服上看到一些粉末。 他意味深长地跟林仙儿说:“干小姐如今是做母亲的人,有些不能碰的东西还是要注意,免得伤了瑶瑶小姐,得不偿失啊!” 林仙儿嗔怪地瞪了一眼府医,府医却不吃这套。 有银子可以合作,没银子的半老徐娘他才懒得看一眼! 冬霜随着府医出来,又顺便驱散了外面看热闹的人,把碧桃院的人带回去复命。 香柳和香阳给林仙儿母女俩换洗好之后,香柳小心翼翼地问:“夫人,咱们还去碧桃院吗?” 林仙儿咬了咬牙:“去!为了展元的前程,必须去!” 沈月华都没想到,大中午的她这碧桃院里迎来了两个最不想看到的人。 陆彦殊和林仙儿全都来了! 林仙儿现在想要见陆彦殊一面,反而不如从前没进府的时候那么容易。 今日终于看到陆彦殊,忍不住撒娇,却又要顾忌碧桃院的下人们,只能轻声叫了一声:“侯爷~” 依旧是宛转悠扬的呼唤,往日里就凭这一副好嗓子,林仙儿都把陆彦殊迷得五迷三道的。 可是今天,陆彦殊的脸臭得像锅底灰。 第88章 完犊子了 陆彦殊今天来找沈月华,其实是为了知雪的事情。 以前还能把知雪当成个普通丫鬟藏在屋里,可如今老天爷突破重重阻碍,都要给他和知雪一个孩子,陆彦殊觉得,这是天意。 是老天爷在告诉他,日后能和他相伴到老的人,其中就有知雪! 陆彦殊甚至想好了要如何哄沈月华答应,为了让沈月华开心,他今天下午都会陪着沈月华,晚上也会留在碧桃院。 可是还没进门,就遇到了精心打扮过的林仙儿。 林仙儿现在走的是俏寡妇路线,就是素净中带着几分妖媚。 再加上她勾魂的声音,以前陆彦殊是很吃这一套的。 但是现在,这一手在陆彦殊面前没用了! 陆彦殊以为林仙儿是故意探听了自己的行踪,来堵着自己,脸色立马黑下来。 不过是个外室,居然敢探听主君的行踪! 再想起知雪脸上的那一巴掌,陆彦殊的心里就更加不满,觉得林仙儿太不懂事,管得也太宽了。 陆彦殊的脸一黑,林仙儿心里多少有点紧张,赶紧委屈地撒娇说:“侯爷,瑶瑶方才吐奶了……” “这件事,本侯已经知道了。” 陆彦殊赶忙打断林仙儿的话,他现在听不得“吐奶”两个字,想想都不行! 方才的事情闹得那么大,他一回府就听说了,现在看林仙儿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酸臭。 陆彦殊忍不住后退了半步说:“瑶瑶既然不舒服,那就留在院子里好好休息,怎么又抱出来了?” 林仙儿有点委屈。 这里是碧桃院的门口,陆彦殊就算是要做戏给沈月华看,是不是也应该让自己先进门? 她小声咕哝着:“瑶瑶吐奶,妾身心慌,来找月娘问问。” 陆彦殊白了一眼看不清状况的林仙儿:“你是该找夫人讨教讨教,夫人生养了五个孩子,都没有出过岔子。” 林仙儿的拳头忽然捏紧,她生养的两个孩子,也没出过岔子! 若不是沈月华在满月宴上故意打压,她的瑶瑶又怎么会遭那份儿罪! 林仙儿心中委屈,眼睛里就出了泪水,却倔强地一颗都不肯滴下来。 若是从前,她这幅模样可要迷死陆彦殊了。 但现在陆彦殊看着酸臭的林仙儿,想到的全是委屈的知雪。 “本侯还要和夫人一同用膳,干小姐若是没什么重要的事,就先回你的杏花院吧。瑶瑶要是不舒服就去找府医,或者去问问母亲。” 陆彦殊一声“干小姐”,让林仙儿更加委屈。 她以为陆彦殊都是做戏给沈月华看的,心里恨到极点,恨不得现在就冲进碧桃院,撕烂沈月华那张伪善的面孔。 碧桃院的门忽然打开,春桃从里面出来,对着陆彦殊和林仙儿福了一礼。 “夫人听到院外的声音,让奴婢请主君和干小姐进屋说话。” 林仙儿得了这个机会,更加不会离开,还得意地对陆彦殊笑了一下。 陆彦殊完全曲解了这个笑容的意思,心里对林仙儿的不满更甚。 一进花厅,沈月华就迎了出来,跟陆彦殊打了招呼之后,就伸手拉着林仙儿亲亲热热地坐下。 “仙儿,我听冬霜说了,府医看过,瑶瑶无碍。小孩子都是这么磕磕绊绊长大的,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林仙儿故意皱着眉叹了口气说:“也是我在院子里憋得久了,怎么带孩子,我竟然都忘了!小小一件事,居然惊动了这么多人。” “这个怨不得你,你之前被丫鬟下毒,动弹不得,便是想出门也没机会啊!” 沈月华像是忘了花厅里还有个陆彦殊,一个劲儿跟林仙儿说话。 “不过现在好了,出门的机会来了,后日就是***办的诗画会。往年你也没机会去参加,今年刚好,咱们带上孩子们,一同去凑个热闹!” 说着就开始详细描述每年诗画会的流程,也不管陆彦殊爱听不爱听,反正林仙儿是竖着耳朵听得认真。 她今天本来也就是为了诗画会的事情来的,见沈月华又像以前一样傻不拉几地知无不言,林仙儿还在心里偷笑。 陆彦殊坐着喝了一盏茶,也不见沈月华搭理自己,只能右手握空拳,放在唇边干巴巴地咳嗽了几声。 沈月华说得正兴奋,压根没理会! 陆彦殊只能又咳嗽了几声,不过这回可能是用力过猛,还真牵扯出几声咳嗽。 沈月华这才注意到陆彦殊,问:“侯爷病了吗?若是不舒服,还是快点回松涛院休息吧!妾身这里孩子多,瑶瑶也在呢,侯爷可别过了病气给瑶瑶。” 说完还赶紧拉着林仙儿的胳膊说:“你方才没有着凉吧?回去可要记得喝一碗姜汤。***喜欢健康的,可不喜欢病西施那个调调!” 林仙儿赶紧点头:“这个你放心,我和瑶瑶、展元,身子骨都好着呢!” 不过过了诗画会,你的儿子就不会好了。 林仙儿眼底的恶毒一闪而过,却还是被沈月华看了个真切。 沈月华权当没看到,仍然拉着林仙儿说着诗画会可能会来的重要人物。 陆彦殊没办法,只能又咳嗽了两声,生怕沈月华赶自己,连第三声都没敢出,就赶忙插嘴说:“夫人,本侯是来陪夫人用膳的。” 沈月华笑道:“那可真是巧了,既然仙儿也在,不如一同留下吧。春桃,去提膳。” 给这两个狗男女吃的东西,沈月华才不会从自己的私库里出。 他们吃大厨房的东西,她自己吃小厨房的东西。 知雪今天做的东西,都是陆彦殊不爱吃的。 陆彦殊不爱吃,林仙儿当着他的面就不敢吃,反而是沈月华一口一口吃得香。 林仙儿心里鄙夷,连自己的男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搞不清楚,难怪陆彦殊会在大婚之夜还要溜出来跟自己厮混! 沈月华吃一口陆彦殊不爱吃的菜,林仙儿就要吃一口陆彦殊爱吃的菜,要用这种举动告诉陆彦殊,谁才是最懂他的人。 然而陆彦殊根本没心思看这些事。 他只看到他想吃的菜,全都被林仙儿夹过了! 直到陆彦殊怒冲冲地放下筷子,林仙儿才回过神来,心里大叫一声:完犊子了! 第89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啪!” 陆彦殊黑着脸放下筷子,沈月华和林仙儿吃饭的动作同时一顿。 沈月华像是才发现陆彦殊黑脸的原因,忙拿起旁边的公筷,挑着林仙儿没夹过的地方,捡了几筷子菜给陆彦殊,还柔声劝着:“侯爷,这些菜都是干净的,没人碰过的。” 说完还歉意地对林仙儿说:“仙儿,侯爷吃菜,是必须要吃第一口的。我们跟侯爷一起用膳,都是侯爷吃过了之后,这菜我们才能吃。 是我忘了,你以前没跟侯爷一起用过膳,哪儿知道这些。侯爷,你也别见怪,仙儿她不是故意的。” 陆彦殊的那张俊脸此刻更是如同笼罩了一层寒霜,那原本就冷峻的面容此刻愈发显得阴沉可怕,仿佛能滴下水来一般,脸色简直是臭到了极点。 林仙儿陪伴着他已经足足有十八个年头,她对他的了解可谓是深入骨髓,又怎会不清楚他在吃食上有着极为严重的洁癖呢? 而现在,林仙儿这般行为,分明就是有意为之,她似乎就是想要以此来激怒他,看他露出狼狈的模样,以此来报复他和知雪的事情。 再将林仙儿的举动与沈月华相比较,那差距便一下子凸显出来了。 沈月华向来都是那般的懂事,无论面对何种情况,她都能保持着一颗沉稳的心,不会轻易地惹出麻烦。 她的大度更是让人赞叹不已,从不计较一些小事,总是以宽容的心态去对待周围的人和事。 而且沈月华还十分善解人意,总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给予他温暖和安慰。 这种体贴入微的关怀,与林仙儿此时的故意刁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让沈月华的形象在他心中越发清晰起来,显得更加突出和耀眼。 沈月华赶紧侧过身压低声音劝慰,像是避开了林仙儿,但说的话又让林仙儿听得真切。 “侯爷不要这样,仙儿会很难堪。这饭食不合侯爷的口味,妾身让人再去膳房提了新的过来就是了。” 林仙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扛不住压力,站起身来对沈月华告辞。 “月娘,我忽然觉得身子有些不舒服,还是先带着瑶瑶回去了。” 沈月华起身送她:“要不要让府医再来给你瞧瞧?” “不必了。” 林仙儿落荒而逃,陆琪瑶却忽然指着安宁的婴儿房方向哇哇大哭起来。 她想用这种手段告诉陆彦殊,她讨厌陆安宁! 可是陆彦殊此刻正烦躁,听到陆琪瑶哭泣,也只是厌恶地挥手:“既然大人孩子都不舒服,那就别总惦记着往外跑! 你是新丧,又不是新婚,没事总往外跑什么!要记住安分守己!” 林仙儿诧异地回头盯着陆彦殊,她没想到陆彦殊居然会用这种话来辱骂自己。 沈月华也像是被震惊了一般,嗔怪地对陆彦殊跺脚:“侯爷!” 陆彦殊转身去婴儿房:“我去看看安安有没有被吓到。” 婴儿房里,安宁吸吮着奶棒听着外面的热闹,见到陆彦殊进来,立即不满地扭动身子。 【渣爹臭烘烘的,我不喜欢!你补药过来呀!】 陆彦殊说来看孩子,也就只是说说而已,他连看都没看安宁一眼,就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花草发呆。 【你不就是想要纳妾吗?那小算盘打得,城门楼子的护卫都听见了!】 【纳妾你就直说,可别想着要染指我娘亲!】 沈月华送走林仙儿回来,就听到女儿的吐槽,她心里了然,又换上一副温婉懂事的正妻脸。 “侯爷,方才都没好好吃饭,妾身已经让人重新提了饭菜回来,侯爷再用一点吧。” 陆彦殊本来气得不想吃,可是肚子实在饿,便跟着沈月华回到花厅吃饭。 春桃依然拿的都是陆彦殊爱吃的菜式,沈月华刚才吃饱了,现在就专心给他布菜,还时不时说几句孩子们的趣事,就像从前两人刚成婚那几年一样。 陆彦殊也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这十几年的日子里,从来都没有过别人,只有他和沈月华。 沈月华出身高贵,长得又好,当年的沈月华不仅是京城第一美女,还是京城第一才女。 为了能娶到沈月华,陆彦殊也是用了手段的。 当年能娶到全京城的单身汉都垂涎的女子,还着实让他得意了好一阵子。 尤其是这女人还蠢得不知道他在外面勾搭着她的好闺蜜…… 陆彦殊的脑子有点乱。 一会儿是沈月华的美好,一会儿是林仙儿的娇媚,一会儿又是知雪的含羞带怯。 不知不觉吃完了一顿饭,沈月华又拉着他去书房,让陆彦殊作画。 陆彦殊虽然读书不行,习武也不行,但画画是一绝。 沈月华给他研磨,也没说要画什么,陆彦殊就随着自己的心意,随便画了一幅美人图。 沈月华盯着画上的美人。 这美人的脸有七分像自己,但那扭捏的姿势分明又是林仙儿。 可是看穿着,又是十几岁小姑娘的扮相。 沈月华讥讽一笑,她可不觉得这是陆彦殊在回忆年少时候的自己。 这幅画分明就是陆彦殊的三个女人的合体! 他喜欢的女人,既要有年轻的身体,又要有妖媚的气质,还要有姣好的容颜和能扶持他一路向上的母族。 陆彦殊还真是不贪心呢! 但沈月华还是笑着说:“侯爷这幅画,倒是让妾身想起咱们的初次相见,那也是在***的诗画会上,妾身也是穿了这样一身粉蓝色的襦裙。” 陆彦殊深情地说:“你像一只华美的蝴蝶,飞进我的眼里,藏进我的心里,这一藏,就是一辈子。” 沈月华忍着恶心跟他深情凝望,心里却鄙夷地大笑。 她那天穿的是秋香色的襦裙,根本不是粉蓝色。所以那天钻进陆彦殊心里的,谁知道是谁呢? 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陆彦殊就开始往沈月华身边凑,伸手捏着她的手,柔声叫着:“夫人,今晚,我留下……” 沈月华却叹了口气,抽回手,掏出帕子啜泣起来。 陆彦殊不明就里,问:“夫人这是怎么了?” 第90章 投其所好 沈月华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对陆彦殊说:“侯爷,你已经许久没有这样温柔地对待妾身,妾身这是高兴啊! 妾身还以为侯爷嫌弃妾身人老珠黄,不愿意进妾身的院子了。 毕竟妾身已经生育了五个孩子,这身子也不复从前的紧致,纵然侯爷还能画出妾身年轻时候的样子,但妾身却着实是老了。” 陆彦殊心里刚涌起来的激情,被沈月华几句话轻飘飘浇灭了。 虽然沈月华生产之后,陆彦殊还没有留宿过。 但他对比过林仙儿和知雪,便自动带入了沈月华。 一想到那个松弛,还有身上的斑纹,陆彦殊觉得,陆小殊又不太行了。 偏偏沈月华对陆彦殊的冷淡还“毫无察觉”,又在招呼春桃。 “母亲今日送给我的甜汤还在小厨房热着吧?快端过来,我和侯爷一起用了。” 说完还对陆彦殊妩媚一笑:“母亲的甜汤,妾身每天都是一送来就喝了。今早也是巧了,送汤的婆子来的时候,仙儿刚好也来了,这汤就留到现在。侯爷,不如妾身跟侯爷一同用了吧!” 陆彦殊虎躯一震,那甜汤可是加了料的,他才不要喝呢! 心里又再次暗骂林仙儿的蠢,明知道每天那个时间是沈月华喝汤的时间,干嘛在那时候打断她! “那汤是母亲的一份心意,为夫怎么能跟夫人抢呢!” “母亲的心意,是给儿媳的,不就是给儿子的!侯爷怎么就喝不得了?春桃,去拿两只碗。” “为夫刚刚吃饱饭,这汤还是夫人喝吧!来,为夫喂你!” 陆彦殊赶紧端起一碗汤,像两人刚成婚时那样,一口一口喂着沈月华喝下去,还时不时说几句情话,逗得沈月华脸红心跳。 哄着沈月华把两碗汤都喝完,陆彦殊又坐了一会儿,见沈月华一把年纪还在故作娇羞,终于还是没留下来。 直到人走了,沈月华才叫木棉把里屋外屋都好好消消毒。 木棉小声咕哝着:“每次侯爷来,小小姐都不太高兴,好像房间里有多臭似的。如今是夏日,还能开窗通风,若是冬天可怎么办?” 沈月华抱着女儿亲了亲:“不会到冬天的……到了冬天,他就更不会进来了。” 沈月华刚才喝的汤,当然不是老夫人送来的那一盅,而是秋月按照里面的食材重新做的。 她当着陆彦殊的面把汤喝了,就是要让陆家这些人放心,她的确有每天在吃毒药。 而陆彦殊刚才一口汤都没敢碰,也让沈月华确定,给自己下毒,是整个侯府的意思。 沈月华的眼神冰冷。 这侯府之内,还真是一个好人都没有! * 七月二十四,沈忠庭给沈月华回了一封信。 沈月华看过信之后,眼睛里的疑惑更深。 “一双虎头鞋,居然是三个女孩子一起绣的?” 究竟是那细作的绣工不行,还是她故意要掩人耳目,才找了两个人跟她一起做活儿呢? 木棉不知道沈月华为什么突然调查那双虎头鞋,但她直觉那鞋子一定有问题。 私下里,她也瞧瞧拿着那鞋子研究了许久,可是上面没有任何下毒、下药、下香料的痕迹。 虽然鞋帮上的花纹看上去有些不舒服,但木棉听人说过,蜀地那边最流行的就是给小孩子绣五毒图辟邪。 无论怎么分析,都看不出有问题。 木棉此刻也盯着沈月华手里的鞋子,忍不住喃喃道:“难不成是这五毒图里隐藏着什么暗语?” 沈月华的心思一动。 “木棉,你去做一件事……” * 七月二十五,齐天大圣诞。 大燕,京城,安阳***在京郊的皇庄举办诗画会。 全京城的高门大户们仿佛听到了集结的号角,但凡接到帖子的家族,无不像是被一股神秘力量驱使着,一个个如同潮水般蜂拥而至。 他们身着华丽的服饰,怀揣着期待与憧憬,纷纷踏入这皇庄的大门。 而那些没有接到帖子的家族,心中虽有失落,但却并未放弃。 早在许久之前,他们就开始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去活动各种关系,四处打探,寻找可能愿意带着自家儿女出席诗画会的贵人。 他们深知,这场诗画会看似只是一场简单的相亲大会,但实际上却蕴含着无尽的玄机。 对于那些渴望家族繁荣昌盛的家长们来说,这是一次让自家子女展现才华的绝佳机会。 倘若家中子女的才华能够得到安阳***的赏识,并且在仁宗皇帝面前提及几句,那么这家的前程无疑将会变得稳如泰山。 因为在这个朝廷之中,安阳***的地位举足轻重,她的一句话甚至可以影响到一个人的命运。 所以,所有参加诗画会的人都不敢掉以轻心,他们都希望能够通过这次机会,为自己的家族赢得一份光明的未来。 当然,陆家这几个奇葩除外。 陆梓莹今天心心念都是要一举拿下肃王世子! 下个月她就二十岁了,再也等不得了! 以前的每一年她都在致力于勾引肃王世子,可是肃王世子从没有对她多看过一眼。 但是今年不一样了。 今年老肃王也来了! 老肃王亲自来挑孙媳妇,那就只要投其所好就行了啊! 虽说肃王世子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但老肃王喜欢的可都是接地气的、是陆梓莹擅长的! 为了在老肃王面前留下深刻印象,陆梓莹舞衣都准备了两套,衣裙准备了四套,每一套都华贵无比,让陆老夫人肉疼。 但只要陆梓莹能如愿嫁进肃王府,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陆家的马车才刚到皇庄,陆梓莹就忍不住跳下马车,欢快地对沈月华说:“嫂子,我看到闺中好友在那边,我先去跟她们打个招呼!” 说罢,就像一只花蝴蝶一样跑开了。 沈月华看了一眼陆梓莹跑去的方向,不远处正是老肃王和朝堂里几位二品、三品的大员在说话。 陆梓莹一路欢快的笑声,果然吸引到了老肃王的注意。 沈月华满意地勾唇微笑。 陆梓莹今天所有的举动都是投其所好,老肃王会注意到她也不意外。 只是,这样就真的能得到她想要的吗? 第91章 当不了你的新娘就当你的小娘 ***的皇庄是先帝所赐,是几所皇庄里最好的一处。 这里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花草树木交相辉映,营造出一种如诗如画的氛围。 参加诗画会的人们或漫步于小径之间,欣赏着周围的美景;或驻足于画作之前,细细品味其中的意境。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花香,仿佛将人们带入了一个梦幻般的世界。 而安阳***则犹如一位高贵的女神,端坐在主位之上,微笑着看着前来参加诗画会的众人。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睿智和威严,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只有沈月华一眼看出,安阳***她累了! 而且是非常疲惫的那种累! 沈月华带着孩子们给***见礼之后,安阳***便发话:“孩子们既然来了,那就去找各自的玩伴去吧,咱们留在这里说说话。” 说完还看了一眼一身月白的林仙儿:“林氏,你也带着孩子们去转转吧,本宫这里无需陪伴。” 林仙儿本来还高兴,终于有机会跟***凑凑近乎,没想到都还没开口,才请了个安,就被人家逐客了! 可是面对绝对的权利,林仙儿就没了撒泼的勇气,只能对***行了个礼,抱着女儿先出来。 陆展元在一旁小声劝慰道:“母亲别生气,等过了今天,沈氏就笑不起来了!” 林仙儿小声对陆展元说:“你可一定要抓住机会,一击即中!” 陆展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辣:“母亲放心,儿子定然不会让你失望!今日之后,沈氏和她那几个儿子的脸面,就要被咱们踩在脚下!” 安宁盯着林仙儿和陆展元的背影总觉得一阵阵不安。 【总觉得林仙儿和陆展元没憋好屁呢?】 【可是又看不出他们到底在计算什么……哎呀,既然他们没憋好屁,那就让他们噗噗放屁吧!】 ***等林仙儿走远了,才对沈月华笑着伸手。 “快,让本宫抱抱安安!” 沈月华把孩子递过去,***抱着安宁亲了又亲。 “小宝贝,你喜欢这里吗?若是你认本宫做娘,本宫就把这里送给你如何?” 沈月华嗔怪道:“怎么每次都要跟我抢女儿!这么喜欢女儿,让驸马多努努力不就得了!” ***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上次从安宁的满月宴回来,***就赶紧把胎毛小心地收进帕子,又亲手绣荷包。 齐星还以为***是在给自己绣荷包,含羞带怯地说:“淡紫色有点太浓艳了,我喜欢湛蓝色。” ***一边绣荷包一边淡定地说:“不是给你做的,是做给咱们的孩子的。” 齐星还以为***今天看到别人家的孩子,心里又难过,回来就魔障了,赶紧劝慰说:“安阳,我不要孩子!我这辈子有你就知足!” ***嫌弃齐星挡着自己没办法专心绣荷包,还推了他一把。 “你够了,本宫可不够!你不要孩子,本宫要!本宫最大的心愿就是有个孩子,驸马,你必须要努力才行啊!” 就是这句“驸马多努力”,一下子激怒了齐星。 齐星二话不说一把扯开***手里的荷包,双手一伸把***抱起来直奔寝殿,用七天七夜不下床的实际行动,向***证实了自己有多“努力”。 如今又被好友说让驸马“努力”,***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赶紧岔开话题。 “本宫让人准备了热牛乳、乳酪、还有一点肉糜,一会儿可以给安安喂一点儿?” 【好哦好哦!宝宝要吃肉糜!】 沈月华忙阻拦:“安安才一个多月,吃肉糜还太早,喝点牛乳就行了。” 【不嘛不嘛,宝宝要吃肉糜!】 【吃肉糜!】 沈月华权当听不见,跟***聊些别的。 “我看公主脸色不太好,可有看过太医?” ***忍不住又是老脸一红,小声说:“看过了,太医说,无碍,就是累着了。” 太医还婉转表示让***不要纵欲,这种话哪儿能拿出来跟别人说! 安宁抬头看了一眼***,咧嘴一笑。 【***姨姨不是累着了,是有宝宝了!】 【只不过月份太浅,太医还看不出来呢!起码要到下个月,太医才会摸得出滑脉。】 ***又惊又喜,这才过去没半个月,自己就真的有了? 沈月华赶紧伸手接过孩子。 “小孩子虽然看着不大,但其实抱着也挺累腰的,公主还是多休息!” ***舍不得放下安宁,又怕累着肚子,只能把孩子先还给沈月华,又拉着她跟自己并排坐着。 “那月儿你坐近点儿,让本宫能看着安安。” 肃王妃一步三回头,一脸疑惑地走进帐子,大家互相见礼之后,肃王妃也凑过来逗弄安宁。 “月娘,你那小姑子是怎么回事?怎么今天不去缠着我儿子,反而去缠着我公爹了?” 沈月华垂眸一笑:“二十岁的姑娘了,她的心思,谁知道呢?或许就是那句话:‘做不了你的新娘,那就去做你的小娘,总之要上你们家的户口本’?” 这话说出来,***和肃王妃都乐了。 肃王妃笑道:“我那公爹旁的本事没有,小娘倒是给我弄了满满一院子!我们家后院儿的地方都快不够用了! 你那小姑子若是觉得自己能在一群女眷里独树一帜,倒是不妨去争一争。 反正我婆婆也过世多年了,公爹虽然年纪大了,再续个弦也不是不可以。” 肃王妃跟大家说笑着,谁也没当真。 毕竟陆梓莹虽然年纪大了,可还算是个有身份的贵女,再怎么样也不能去给一个年纪都能当自己爷爷的人去做续弦。 就算陆梓莹不要脸了,信阳侯总还要脸的吧! 肃王妃说笑了几句之后,脸上又浮现出一抹愁云。 “也不知我家那糟心的儿子,今年能不能看上谁。” 安宁也跟着伸脖子。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我会看姻缘!】 ***往远处指过去:“那边那个戴紫金冠的不就是世子!” 安宁顺着***指的方向看过去。 【紫金冠……紫金冠……哎妈呀,那不是一根葱嘛!】 第92章 嫂子,我喜欢! 肃王世子穿了一身渐变色的长袍,最上面是葱绿色,下面满满变成白色,而且他那个长袍用的材料还带了点荧光的效果,在阳光的反射下更加耀眼鲜亮。 再加上肃王世子纤细高挑的身材,远远望过去,还真挺像一根葱的。 肃王世子身边还有几个贵公子,大家打扮得都很鲜亮。 不过再鲜亮的颜色,在葱绿色面前也都会黯然。 所以***一眼就看出,那位是肃王世子。 安宁也忍不住叫了一声“葱”。 沈月华把这辈子在陆家受过的气都想了一遍,才忍住大笑的冲动,对肃王妃说:“妾身倒是觉得,今年有戏。 王妃您看,肃王世子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往放风筝的那群贵女那边看了几次了,说不定他中意的女子就在那里!” 肃王妃赶紧往外走了几步,盯着儿子看的方向看过去。 “还真是!……那边放风筝的都是谁家的女孩儿啊?有几个新面孔,我倒是对不上号了。” ***示意身边的婢女上前,那婢女恭敬地给肃王妃介绍:“正在放蜻蜓风筝的姑娘是赵大人家的四小姐。 赵小姐旁边跟着的是李大人家的三小姐。李小姐身后是陈大人家的两位小姐,红衣服的是嫡女,黄衣服的是庶女。 那个放蝴蝶风筝的是魏首辅的嫡孙女,魏小姐身后跟着的是常小姐和郑小姐。” 肃王妃一个一个对上了号,心里忍不住开始盘算。 最满意的当然是魏小姐。不过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这种知书达理型的,不会喜欢儿子这种闷骚花蝴蝶。 肃王妃只能眼馋地看了几眼魏小姐,然后把目光转移到其他贵女身上。 【渣爹怎么也在看人家小姑娘放风筝?他不会是想纳妾吧?】 安宁一眼看到了站在另一侧人群中的陆彦殊。 陆彦殊原本说不来参加诗画会的,可是临出门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又想通了,也跟着出来。 但他是跟陆展元坐同一辆马车过来的,还美其名曰其他几个儿子都有马车,陆展元没有,所以跟他同车。 沈月华权当看不懂陆彦殊对陆展元的抬举,完全没放在心里。 此时陆展元就站在陆彦殊身边,陆彦殊跟几位同僚又凑在一起。 沈月华看了一眼陆彦殊身边的几位,都是五品以上的官职,且家里有嫡女未出嫁的。 他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要给陆展元找一门好亲事。 陆彦殊一边跟同僚说话,一边还在介绍陆展元。 ***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信阳侯对干妹妹的儿子倒是比对自己的儿子还上心!本宫从没见信阳侯这样介绍过陆家几位公子。” 沈月华淡淡道:“我的儿子无需他介绍,自然名满京城。” 陆长松和陆长柏都是年少闻名于京城,一个习文,一个从武。 两个小儿子虽然还没露出头角,但只要提到是陆家的男孩,谁不竖起大拇指,说沈月华会教养儿子! 陆安宁更是,出生之日大雨骤停,满院霞光。满月宴上穿的是太后送的衣裳,***亲手剃发,这是多么大的荣耀! 这些光芒只有陆彦殊那个瞎子傻子才看不到,还把陆展元当个宝! 肃王妃看了一眼沈月华,轻声道:“男人嘛,都是那么回事儿。偶尔有心思活泛的时候,溜个号,也不怕。只要风筝线还在咱们手里,风筝不丢,放风筝的人,就还是咱们自己。” 肃王的后院儿也有几房妻妾,但肃王妃治理有方,并没有谁能爬到自己头上去。 那些个庶子庶女,肃王妃也从不打压。他们好了,才能做肃王世子以后的助力。 对于这一点,沈月华也很是佩服。 不过她这辈子注定做不了肃王妃这样的人。 陆彦殊想要的不止是沈家的钱,还有沈家所有人的命。 沈月华如果就这么轻易放过陆家,她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指着另一边说:“月娘你看,你的准儿媳妇也来了呢!” 安宁的小脑袋瓜立刻转过去看。 【哪个啊?哪个啊?我要看嫂嫂!】 沈月华抱着安宁,目光转向穿了一身西瓜红色的襦裙,正朝着***这边走过来的女孩子,嘴角浮现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哇哦!娘亲笑了呢!娘亲是开心地笑了呢!】 【看来娘亲真的很喜欢我的小嫂嫂呢!】 【不过我这位小嫂嫂的身上怎么有一层淡淡的乌云笼罩?她今天不会是要出事吧?】 沈月华的心里一惊,忍不住看向***。 这里是***的地盘,有什么事,也只能请***出手相助。 ***坐在高处,看到的比沈月华更多。 她给了沈月华一个“你放心,有我在”的眼神。 少女走进帐子,对***见礼。 “民女江映雪,见过***千岁。” ***笑着让她平身,江映雪又给肃王妃见礼,最后才红着脸,给自己的准婆婆见礼。 沈月华赶紧伸手把人扶起来,拉着江映雪端详。 “几个月不见,雪儿更加标致了!” 江映雪不好意思地微微低头,目光落在安宁的身上。 “这就是小妹安安吧?长得着实乖巧,像是年画上的娃娃!可惜我没赶上妹妹的满月宴,不过礼数是不能少的。” 说着从荷包里掏出一个纯金的长命锁,上面镶嵌着各种美丽的宝石。 江映雪把锁片在安宁面前晃了晃,安宁开心地直拍巴掌。 【大嫂懂我!这个礼物,我喜欢!】 【娘亲,快帮我戴上!】 沈月华看着足有二两多重的金锁,对江映雪说:“又让你破费了。” 江映雪的脸颊如熟透的苹果般愈发红润,她轻声说道:“伯母这是哪里的话,送给小妹的礼物,怎可算是破费呢?” 肃王妃也忍不住打趣说:“嫂子送给小姑子的满月礼,岂能用破费二字来形容!” 江映雪羞得恨不得把头埋进胸口。 沈月华却不禁回想起往昔,自己对小姑子陆梓莹也是如此全心全意,可最终陆梓莹还是选择了背叛自己。 时至今日,沈月华依然百思不得其解,为何陆梓莹会在她和林仙儿之间,选择了林仙儿。 第93章 好臭! 然而,有一点她心知肚明,那就是这件事里,错的不是她,只是人心难测。 曾经以为亲如姐妹的好朋友,竟然也会背刺自己。 曾经以为最亲近的人,做出的却都是伤害她的选择。 君既无情我便休。 这句话不仅适用于爱情,更适用于亲情和友情。 既然她全心的付出换回来的是深深的背叛,那么接下来,无论她用什么手段,都只是为自己讨一个公道,无论用什么手段,也都是干净的。 江映雪这次是随父亲回京述职,刚好赶上了***的诗画会,才能来参加。 江映雪的父亲江安和是正七品巡盐御史,虽然官职不高,但作用重大。 这个职位主要是收缴盐税,并监督盐商的专卖,这可是肥缺中的肥缺。虽然只有七品,但这可是只有皇帝信任的亲信才能担当的职位。 当年陆彦殊就想当这么个差事,但沈家不给他出力,他自己又没屁本事,得不到仁宗皇帝的青眼,只能眼馋别人。 巡盐御吏在大燕朝一共有六人,两淮、两浙、长芦、河东、福建、两广各一人。 江安和负责的两浙地区是最富庶的。所以江映雪一出手就是这么大一个金锁,大家也不觉得奇怪。 此番江安和夫妇带着江映雪回京,但江映雪的母亲何氏路上感染了风寒,今日便留在府上养病,没有一同过来。 江映雪的身边没有女性长辈,沈月华便自然把自己当做她的长辈,跟***说了一声,便抱着安宁,牵着江映雪出去跟贵女们交际。 林仙儿抱着陆琪瑶站在不远处,盯着沈月华的背影,嫉妒得眼睛都要滴血了。 那么大一个金锁,就不怕压死那个小灾星吗? “这些都该是我的瑶瑶的!” 陆琪瑶也忿忿地挥舞着小拳头,可惜她不会说话,否则一定要告诉江映雪,给那个灾星什么都白搭,她才是这本书的女主角! 陆琪瑶是带着上一世的记忆胎穿过来的,她的脑子里不光装着几千年后的文明,还有无数流传千年的诗词歌赋和各种能改变这个时代的发明。 陆琪瑶从一出生就觉得高人一等,觉得这个大燕朝迟早都是她的囊中之物(事实上原书里也是这么写的)。 可是自从出生到现在,每每都被那个傻兮兮的陆安宁抢风头,陆琪瑶实在生气。 只恨自己不能一天之内就长大,否则她一定要露几手给那个小傻子好看! 陆琪瑶和林仙儿一肚子的气。 忽然,两个人的脸色都变得惨绿。 林仙儿只觉得肚子里有一股气窜来窜去,像是要随时出声……说不定还有“亲戚”。 她这次出门只带了香柳出来,可是香柳去给她拿遮阳伞去了。 林仙儿腹中叽里咕噜的实在忍不住,只能先找个没人的地方,希望这次出来的只有虚的,没实物。 她怀里的陆琪瑶也是同样的想法。 今天她们是来露脸的,可不是来出糗的,出虚恭这种事,还是背着点人比较好。 然而怕什么就来什么。 林仙儿好容易找了一个很安静的树丛,躲在里面慢慢舒缓括约肌。 陆琪瑶也跟着她做出同样的动作。 两个人的面部表情刚一松弛,就觉得身后响起了如炮仗一般的巨响。 不光巨响,还巨臭! 声音和味道一出来,林仙儿和陆琪瑶全都傻眼了。 林仙儿差点哕了,心里腹诽这小孩子放屁怎么这么响这么臭。 陆琪瑶也是同样的想法,母亲今天出门也没吃黄豆喝凉水,怎么连个屁都憋不住! 这个位置实在太臭了,林仙儿只能抱着陆琪瑶赶紧跑开。 可是万万没想到,她们刚才站着的小树林里,是有人的! 树丛后面本来站着一对互相看对眼的少男少女。在这个双响屁发生之前,两个人才进行过友好的交流,互换了名字,正准备进一步发展。 冷不防树后面有人噼噼噗噗的放响屁,还发出一阵难闻的恶臭,把少男少女直接从树后面熏了出来。 少年是大理寺卿的长子柏青,有那么一点混不吝,被他老子扔进京畿大营历练。 柏青被这个响彻云霄的臭屁熏出来,忍不住叫骂。 “谁啊这么不讲究?这是在树丛里面拉了吗?都是名门望族,就当众干这事儿? 不知道有个地方叫茅厕,茅厕里面有茅坑啊! 这么粗鄙的人是怎么混进***的诗画会的?有请帖吗?该不会是硬混进来的吧? 刚才那个屁是谁放的,站出来给小爷我瞧瞧!让咱们都好好见识见识,到底是谁这么失礼!” 少女是礼部员外郎家的庶女童佳佳,从树丛后面出来,已经开始哭了。 一半是被屁熏哭的,另一半是委屈的。 童府的主母对庶子庶女还算不错,可是身为庶女,能找个好姻缘的机会本就不多。 好容易有机会在诗画会上遇到个情投意合的少年,家境不错,自己也算有点本事,还不嫌弃她是个庶女。 眼看着两人就要做进一步的交流,说不定一会儿就要去见双方家长,却被这个屁给熏毁了! 柏青见童佳佳哭了,心里一疼,骂得更凶了。 “刚才到底是谁在这儿放了个屁还是拉了泡屎?赶紧给小爷道歉!要是让小爷把你查出来,明天定要参你们家一本!” 林仙儿哪好意思站出来说“是老娘放的屁”,她只能抱着孩子赶紧跑。 可是刚才那个屁,实在有威力。林仙儿的衣服上全都是屁味儿。 再加上她怀里抱着个跟她一样的臭蛋,身前身后都是臭味儿。 林仙儿只能尽量走到开阔的地方,希望能让风把她们娘俩身上的臭味儿赶紧吹干净。 “香柳那个死丫头怎么还不回来!遮阳伞这么重要的东西,下车的时候居然会忘了拿,她该不会是有异心吧?” 林仙儿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香柳在早膳里动了什么手脚,否则她怎么会忽然放出这么臭的屁,想忍都忍不住! 还没找到合适的地方躲藏,肚子里就又开始咕噜噜响,陆琪瑶也是同款的痛苦表情。 这回林仙儿不敢随便钻树丛了,只能在自以为开阔的地方,闭上眼,和陆琪瑶一起…… “当!” 第94章 拉裤子了 这个屁比刚才那个屁还要臭、还要响。 这响声甚至惊动了远处交谈着的人们,还有帐子里的***也忍不住向外张望。 “这是什么声音?” 肃王妃也紧张起来:“好像是放炮?” ***一脸迷茫:“可是本宫并没有准备烟花和炮仗啊!” 沈月华的脸色忽然一变:“难不成是刺客?” 说话的功夫,***的护卫们全都围了过来。 安宁开心的手舞足蹈。 【***姨姨放心,不是刺客,是林仙儿和她女儿在放屁!】 沈月华联想到刚才女儿说的那句“没憋好屁,那就让她们噗噗放屁”,无奈又好笑地看了一眼怀里的小家伙。 ***自然也听到了,抿嘴偷笑之后,却并没有叫回侍卫。 既然安安宝宝想让那母女俩出糗,那她当然要推波助澜一番。 “怎么会有人扰乱本宫的诗画会?快,去揪出这个作乱之人!” “喏!” 护卫队长留下一队人守护***的帐篷,带着另一队人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方才那一声巨响吓坏了女眷们,大家虽然持着身份没有大呼小叫,但也都轻声议论着跑开。 林仙儿也如同周边的人一样,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抱着孩子就跑。 反正大家都是受惊奔跑的样子,她跑起来也不会引人注意。 但是—— 香柳回来了! 香柳举着遮阳伞跑过来,走到林仙儿身边不足三尺的地方忽然哕了一下。 “夫人,你是不是踩到什么脏东西了,好臭!” 事到如今,林仙儿只能往女儿身上推。 她狠狠地瞪了香柳一眼:“还不是你太磨蹭了!瑶瑶怕是拉了,快带她去换衣服!” 香柳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凑过去抱住瑶瑶小姐,但越往前这个臭味儿就越浓,她每往前走一步都要给自己做好半天的心理建设。 “咕噜噜……” 林仙儿的肚子又忍不住了。 她紧张地看了一圈四周,东边是怒冲冲在找屁源的柏青,西边是***的护卫队,南边是一群女眷,北边是男宾席…… 哪边都不能放屁! 香柳已经凭借强大的心理素质和过硬的职业素养走到了主子身边,自然也就听到了林仙儿和陆琪瑶肚子的叫声。 她赶紧用遮阳伞当着林仙儿的脸说:“夫人,奴婢带你和瑶瑶小姐去偏殿!” 诗画会虽然在皇庄,但***也会准备很多空房间,供这些宾客换衣服或者醒酒休息。 现在只要能冲出包围圈,林仙儿就可以找个茅坑尽情放屁。 但四面都是人,林仙儿身上还沾着臭味儿,想了一下,她把陆琪瑶塞进香柳怀里,夺过遮阳伞,指着柏青和护卫队中间的那个缝隙说:“咱们从这儿冲出去!” “可是夫人……” 香柳想说这个是距离茅厕最远的方向,但主子已经冲了出去,她也只能跟着。 陆展元和陆彦殊也听到刚才那一声巨响。 他们站的地方离林仙儿还有一段距离,但陆展元的眼力过人,他一眼就看到母亲抱着妹妹惊慌失措的样子,立马紧张地拉着陆彦殊脱口而出:“父亲,母亲好像出事了!” 周围已经有人听到了这一声呼唤,看陆彦殊的眼神都不对了。 本来把寡嫂接进府里就已经有些诡异,陆彦殊今天放着自己的儿子不管,带着表哥的儿子到处交际,这大侄子还脱口叫了一声“父亲”! 信阳侯府的信息量很大嘛! 那陆家的旁支表亲多了去了,孤儿寡母的也不止一两户,怎么不见陆彦殊帮衬别家呢? 再想起那寡嫂好像还有几分姿色,众人觉得,好像了解到了什么。 陆彦殊比陆展元的反应快,赶紧解释说:“你看你这孩子,一紧张就想到你的父亲。不过也不用难过,你的父亲不在了,表叔还在!表叔会像父亲一样照顾你们的!” 陆展元这时候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立即做出羞赧状,好像刚才真的只是说错话了一般。 “表叔说的是,是我看到母亲和妹妹受惊,心里着急了。我……我去看看她们。” 陆展元才要抬腿,可是他的肚子也忽然一阵咕噜噜。 而且声音非常大。 旁边看热闹的那几位听到了,还打趣说:“陆公子怕不是饿了吧?表叔不是说把你当亲儿子待吗?出门没给你吃饱?” 大家官职都比信阳侯高,加上之前出的事,对信阳侯府的轻视都摆在明面上了。 陆彦殊心里虽然不高兴,但这些同僚他一个都得罪不起,只能讪笑着。 陆展元忙开口解释说:“表叔待我们一家极好,尤其是老夫人,为了照顾我们孤儿寡母,担心我们住着不自在,还认我母亲为义女,我们……” 陆展元还想要解释,但一种很奇妙诡异的感觉忽然直冲菊花而去,像是有千军万马要突破他的极限。 陆展元的脸一下子就绿了,连解释都来不及解释,赶忙夹着腚往茅厕的方向跑。 另一个看热闹的官员说:“看来不是没吃饭,怕是吃了隔夜饭,闹肚子了?” “这夏天的饭食只要放上几个时辰就会变质,看样子表叔的照顾……” 这位大人虽然没有说完,但大家交换了一下眼神,心知肚明。 也就那么回事儿吧! 偏偏陆展元才跑出几步就忍不住,叮铃当啷放了一连串又臭又响亮的屁,而随着这串屁跑出来,陆展元却不跑了。 他定定地站在原地,像是很享受放屁的过程一般,腰板挺得笔直,头还抬得高高的。 诸位大人哑然。 这是贵公子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出虚恭不也得背着人嘛! 做出这么难为情的事情,居然表情还如此傲娇? 这就是陆彦殊介绍的时候说的“很有前途的学子”? 倘若这位真的考中了进士,大家都不敢想,万一以后在面圣的时候他要是忍不住…… 陆展元若是知道大家是这样看待他的,心里还指不定多委屈呢。 他站得笔直是因为要用力夹住连环屁以及随之而来的“惨剧”,头高高抬起是因为屁太臭了! 好容易觉得肚子没那么闹腾,菊花那边也没那么顶,陆展元再次撒腿往茅厕方向跑,但才跑出两步,又是一串噼哩噗噜。 有人在身后惊呼:“陆展元这是……拉裤子了?” 第95章 眼睛既然摆不正,那以后就歪着吧 林仙儿本来给陆展元准备的是一件黑袍,但陆展元觉得白色才更能彰显自己飘飘欲仙的气质,所以临出门的时候换了一件轻薄的白色长衫。 此刻,陆展元却万分后悔自己的举动。 闹过肚子的人都知道,在屁来的时候,最怕的就是带出亲戚。 而陆展元现在就把干的稀的有实体的没实体的全都搞出来了。 那轻薄的衣料上瞬间沾染了一片黄色,还散发着阵阵恶臭。 几位大人赶忙往后退,这种场面他们哪儿见过! 林仙儿和陆展元母子就是在这个时候顺利会师的。 两个人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惊恐和绝望,但现在他们必须赶快找到茅厕! 方才这边的叫声已经吸引了护卫队和柏青的注意力,他们全都追了过来。 柏青觉得那一抹白色很眼熟,好像刚才在树林那边见过。 毕竟今天是来相亲的大会,大家都穿红披绿的,能穿得这么素的也就这两位。 还没等他追过来,男宾这边已经开始大呼小叫说什么“拉了”,柏青就更断定,一定是这两个人在坏他的好事! 柏青还聪明地用袖子掩着口鼻,一边跑一边骂:“放屁的小贼你站住!让小爷看看是谁敢在***的宴会上大闹! 你这是亵渎皇权,是欺君!我定要抓你去见官,咱们好好说道说道!” 情急之下,香柳只能抱着还在噗噗放屁的陆琪瑶往柏青身上撞。 “哎呀……哕!” 香柳一张嘴,一股臭气直窜口腔,恶心得忍不住哕了。 柏青赶紧推开她:“干嘛呀你!你是谁家的丫头这么没规矩?没长眼睛看不到路吗?这是想碰瓷儿?” 护卫队长此刻刚好走过来,善意解释说:“柏公子,这丫头可能是想要给自己搏前程。万一你能看上她,抬个妾什么的,她这辈子可就改变命运了。” 香柳还想解释,但面前的臭气实在太浓,她一个劲儿地犯恶心,一句解释都说不出口。 护卫队长不满道:“你是谁家的丫头?你家小主子都臭成这样了,还不赶紧把人带下去换洗!” 有记性好的护卫朗声道:“这是信阳侯家的丫头,今天带小奶娃来的只有信阳侯一家。” 护卫队长疑惑道:“信阳侯家的小小姐不是在***的帐子里吗?这个是谁?丫鬟刚生的?” 护卫解释说:“这是信阳侯表亲家的遗腹子,今天一同出来,可能是寡妇想改嫁。” 护卫队长一脸了然,柏青鄙夷道:“既然是新寡那就别出门!虽然寡妇可以改嫁,可也没有在热孝期就急着相看人家的! 信阳侯府这是虐待了这群孤儿寡母,所以才逼着人家顶着热孝出来找男人吗?” 柏青这番话恰巧又被刚才跟陆彦殊在一起的几个官员听到,他们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心里又串联出另一个剧情。 信阳侯为了遮掩自己挪用妻子嫁妆的事实,故意收留寡嫂,装出一副伪善的面孔,实则对寡嫂一家并不好。 给他们吃隔夜饭,还逼着人家热孝期出来找男人,估计也是想用这俏寡妇给自己再找个职场助力吧? 大家对信阳侯的无耻认知再上一个档次,陆彦殊却是有口难言。 明明出门的时候吃的都是参茸燕窝,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丑! 此刻林仙儿已经用伞遮着脸,带着儿子跑到茅厕。 反正已经丢脸了,两人只能顾头不顾腚地赶紧跑,可不能让人抓住他们当众出恭,否则***怕是真的要治罪了。 但是***没有发话,护卫们就一路追到了茅厕。 知道是信阳侯家的家眷,护卫队长留下几个人守着茅厕,亲自回去汇报。 ***此刻已经亲自出面安抚众人,这边的花园已经臭了,只能带着大家换一个山坡接着玩。 还好***准备得充分,林仙儿的屁最多是让才艺比拼提前了而已。 护卫队长就是在男女宾客们都坐好,准备看才艺的时候出现的。 “禀公主,方才是信阳侯家的干小姐母子三人坏了肚子,现在已经安置在茅厕。” ***忍着笑意,对护卫队长说:“安排太医给她们瞧瞧,若是身体不舒服,就去休息吧。” ***这话已经算是给信阳侯府留足了面子,没有说“回去休息”,而是说“去休息”。起码给了林仙儿母子一个面子,让她们可以暂时躲在偏殿里不要出来见人,等一会儿趁着人少的时候溜走就行了。 可是陆彦殊却觉得,这是***不给他面子。 他今天带着陆展元出来拓展人脉,不过就是小孩子闹肚子而已,拉一拉不就好了,怎么还要让人回去休息! 说什么回去休息,这不就是赤果果的赶人走嘛! 陆彦殊把不满的目光转向***身边的沈月华,凭什么仙儿母子三个人出糗,她却能光鲜亮丽地站在***身边! 陆彦殊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沈月华的手笔。 说不定就是沈月华在杏花院的饭食里做了手脚,所以才会让林仙儿母子三个出糗! 陆彦殊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甚至陆展元无法参加才艺展示的事情也怪到沈月华的头上。 全然忘了现在掌家的根本不是沈月华。 更忘了陆展元压根就没什么才艺,今天本来也没啥可表演的东西。 陆彦殊的眼神毫无遮掩,不光是***感受到了,沈月华和安宁也感受到了。 【渣爹那是什么眼神?他的私生子出糗,他就来埋怨我娘亲?】 【眼睛既然摆不正,那以后就歪着吧!】 陆彦殊只觉得眼皮子一阵抽搐,他赶紧揉了揉眼睛,但眼前的画面却变得有些模糊,非得把头歪过来,像刚才瞪着沈月华那样,才能看清前面的事物。 陆彦殊觉得***的这个诗画会有点邪门。 早上出门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一家人又是拉肚子,又是头疼眼睛疼的,全都是毛病! 此刻才艺表演已经开始了,但谁都不想开场。 抛砖引玉嘛!谁都想做后面的玉。 于是便按照流程,先让***出个题目,然后再出个彩头,大家命题作文,赢了的就能得到彩头。 这个环节其实就没啥意思了。 因为每年的魁首都是陆长柏,毫无悬念。 这也是陆彦殊每年最骄傲的时刻,但今年他却有些动摇。 毕竟展元今年的进步是有目共睹的,倘若展元也在,就算拿不到第一,起码也能在***面前露个脸,让大家都认识到,他信阳侯府还有一个青年才俊陆展元! 一想到陆展元今日受的委屈,陆彦殊忍不住又瞪了一眼在台上被众人追捧的陆长柏。 他已经多次提点,大家都是兄弟,是兄弟就要互相帮衬,可偏偏长柏就是那么自私! 展元又没有说要抢他的世子位置,以后兄弟们出息了,还不都是侯府的助力! 陆彦殊觉得眼珠子更疼了,脑子里就忍不住去想,倘若换个位置,是展元现在独领风骚,那么憨厚仁义的孩子,一定不会放任兄弟们不管的…… 正琢磨着,冷不防听到点名。 “信阳侯,你对此有何看法?” 第96章 二哥怎么没动? 问话的是上座上座再上座的礼部尚书。 陆彦殊压根就没听到人家问的是什么,只能呆萌地转过头,看着礼部尚书“啊”了一声。 原本这套装傻充愣的样子在朝堂上也不少见。 可是陆彦殊并不知道,他现在的眼睛是歪的。 所以这个动作做起来,就像是瞪了礼部尚书一眼。 礼部尚书原本是夸赞陆彦殊教子有方,没想到却被信阳侯瞪了一眼! 他的品级可比一个没落侯爷高了不止一点半点,哪儿能受这等委屈! 礼部尚书的声音沉了下来:“陆侯如此表情,莫不是觉得,本官刚才说得不对?” 陆彦殊赶忙解释说:“大人说的自然是对的,下官并无异议。” 原本这话没毛病,可是配上陆彦殊斜楞的眼神,就像是在挑衅一般。 礼部尚书怒了,信阳侯这是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啊! “倘若刚才那位陆少爷……就是那位闹肚子的陆展元少爷如果也能来参加才艺展示,想必陆侯爷就满意了吧?” 陆彦殊心里本来就在琢磨这件事,没想到礼部尚书跟自己想到一起去了,他立马顺杆爬。 “年轻人只是缺个机会而已,展元的才华有目共睹。” 配上陆彦殊桀骜不驯的斜眼,那就是在赤果果的傲娇显摆! 礼部尚书更气了,就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旁支,有什么可显摆的! 这个信阳侯真是不知所谓! 毫无礼数! 周围那几个御史台的大夫都赶紧偷偷拿出纸笔,把信阳侯今天的表现全都记下来,明天上朝定要参他个五六七八本! 陆彦殊还不知道自己又得罪人了,还以为礼部尚书跟自己是同道中人,便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陆展元的文章。 国子监祭酒坐得离他们不远,听陆彦殊说到的这些文章,怎么听都有些耳熟。 但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需要当面捅破,知道就行了。 台上已经开始了另一轮的比试,有一群像陆长松一样喜欢习武的少年,拿着***提前准备好的木棍木刀木枪上台比武。 前两年在这一环节夺魁的都是陆长松,今年他还没上台,就被好朋友柏青拉住了。 柏青从来都是个愣头青,哪儿有像今天这样涨红着脸,半天吭哧不出一句话的时候。 陆长松觉得好玩。 “柏青,你到底想干嘛啊?该不会是看上小爷我了吧?小爷我可是有心上人的!” 柏青没好气地瞪了陆长松一眼:“我知道你已经定亲了,你的小未婚妻就在女宾席那边看着你呢!兄弟们都知道你这门亲事定得称心,用不着拿出来显摆!” 陆长松的眼神闪了闪,脸上有几分尴尬。 他刚才说有心上人,心里闪过的却不是青黛的样子。 柏青搂着陆长松的肩膀哥俩好地商量着:“长松,兄弟们都知道你的武艺高强,大伙儿心里没有不服气的! 不过,你看呀,今天又不是武举比试,是不是就不用那么认真?” 陆长松一脸狐疑地看着柏青:“你到底想说啥?” 柏青的脸更红了,远远看着童佳佳坐着的方向,小声说:“哥们儿心里有人了……想给她一个不一样的礼物。” “嘿!” 陆长松觉得有被酸到。 但又打心眼里替兄弟开心。 “你告诉我你看上谁了,哥们儿一会儿帮你夺魁!” 柏青的脸红得跟炸子鸡似的,又往童佳佳的方向扫了一眼。 童佳佳不过是礼部员外郎家的庶女,坐的位置自然不能靠前,她坐在后面一排,从陆长松的角度很难看到。 陆长松顺着柏青的眼神看过去,就看到一个珠圆玉润的巨型美女坐在那里正欢快地吃着点心。 陆长松并不鄙视胖子,但对兄弟的口味还是觉得有点震撼。 “你喜欢这样的?” 柏青的脸更红了:“她很纯美,很真诚。” 陆长松看着那个巨型美女跟身边的姑娘一边说话,一边大大方方地从人家盘子里拿点心。 “果然,纯美,真诚!” 柏青的头低下来,脚尖无意识地踢着地面的一个蚂蚁窝:“我喜欢她爽朗的笑容。” 巨型美女抢到一个蛋黄酥,笑得十分爽朗。 “我还喜欢她羞涩的时候,微微低头的样子。” 旁边的姑娘又给巨型美女一个杏仁酥,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巨型美女羞涩地别过头,露出三层下巴。 陆长松:震撼!震惊!震颤! 他反手猛地一拍柏青的肩膀:“兄弟你放心,哥们儿今天就是豁出命去,也要帮你拿到彩头!等你们成亲的时候,我还要带上咱们所有的兄弟,帮你抢新娘!” 柏青一脸感动:“兄弟明年能不能做新郎,就全靠你了!” 陆长松决定帮人帮到底,立马冲上台去,三两下就把对手们全都打下去。 柏青最后上场。 陆长松虽然年轻,但他的武功是沈国公亲自调教,在青年一辈中属于遥遥领先的佼佼者。 从柏青上台,童佳佳的一颗心就悬着,手里的帕子都要揉碎了。 她的一举一动都被童夫人看在眼里。 童大人的后院儿也就两个妾室,还都是童夫人塞进来的自己的陪嫁丫鬟,所以童夫人对庶女其实跟对自己的女儿没什么区别。 童夫人看着台上的两个少年,陆长松上台那么久,童佳佳都没看几眼,怕是看上的是另一个柏青。 柏青虽然有点愣头青,但家境还算门当户对。柏夫人也是个脾气好的,对上面的两个儿媳妇都不错。 那两个儿媳妇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将来也不会欺负童佳佳。 最重要的是柏家的后院儿干净,男子四十无子才能纳妾。 童夫人觉得,若是两个人真能成了好事,对于童佳佳来说,那还真是后半辈子的福气。 安宁玩了好半天,已经有点累了。 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叫着二哥的名字呐喊助威,这才又精神过来。 她眨巴着迷迷瞪瞪的眼睛看向女宾那边。 【给二哥叫好的人有这么多,哪个才是二嫂啊?】 【本宝宝虽然能看得出谁的红鸾星动,但今天星动的人也太多了……眼花!】 沈月华笑了一下,才要给女儿指出哪一个是青黛,却听到安宁又嘀咕了一句。 【奇了怪了,二哥今天怎么没有动红鸾星?】 沈月华指到一半的手忽然僵住。 第97章 桃花林中 青黛明明就坐在下面,从刚才陆长松上台,就一直在给他加油打气。 可是女儿为什么说陆长松没有动红鸾星? 难道陆长松当真迷恋上了那个细作? 安宁太累了,看了一眼看台,都没等出个结果,就翻身缩进沈月华的怀里睡着了。 “夫人,把小小姐交给奴婢吧。” 木棉过来接过安宁,带她去***专门给安宁准备的房间睡觉休息。 沈月华忧心忡忡地看着台上台下完全没有互动的两个人。 陆长松输得很有技巧,若不是懂点武艺的人,根本看不出来他在让着柏青,处处给他喂招。 最后柏青赢了,而且赢得漂漂亮亮。 赢得大理寺卿都呆住了。 自家不着调的小儿子,啥时候变得这么有本事了? ***这一轮给出的彩头是一支金钗。 柏青兴奋地红着脸接过金钗,叩谢***之后,就开始用眼神勾搭童佳佳。 童佳佳羞得赶紧低下头。 陆长松在台下看着还在吃糕点的巨型美女,还有在台上一个劲儿使眼色的兄弟。 “唉,媚眼抛给了瞎子看,兄弟啊,莫不是你在单相思?人家姑娘的眼里,糕点明显比你香啊!” “那在你眼里,兄弟情是不是更香?” 身后忽然响起清脆的女声,陆长松吓了一跳,环顾四周:“青黛,这边是男宾席,你怎么过来了?” 青黛大大方方地说:“我当然是来找你啊!男宾席怎么了?军营里全都是男人,我还少去了?” 若是以前,两个人就要开始互相开玩笑了。 但现在,陆长松忽然觉得青黛的落落大方,显得有几分没规没矩。 他忍不住沉下脸来,低声道:“这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怎么能容你乱来!” 青黛直勾勾地盯着陆长松的眼睛,沉重地说:“陆长松,你变了——变得油腻了!” 陆长松一愣,不懂什么叫油腻,还以为自己身上沾了脏东西。 青黛一巴掌重重地拍在陆长松的肩膀上,沉痛地说:“你刚才这句话,爹味儿好重!——不对,我爹都不会这么说话!” “陆长松,你堕落了!你完了,唉呀呀呀……” 陆长松听不懂什么叫“爹味儿”,但直觉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他的思路一下子就被带偏了,追着青黛问:“你说啥呢?我怎么听不懂?你这些名词都是跟谁学的?你最近在跟谁一起玩啊?她都教了你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是不是认识新朋友了?介绍给我瞧瞧……” 沈月华在上面看着儿子跟青黛如同寻常一样说笑着走开,心里却一点都不轻松。 那个细作的事情必须抓紧查,不能让陆长松越陷越深! 柏青终于把童佳佳勾搭出来,两人又钻进一片茂盛的桃花林里。 童佳佳羞涩地低着头,小声说了一句:“恭喜你……你真棒!” 柏青从小到大也不是没被人夸过,但是被喜欢的女孩子夸奖,和被爹娘夸,那可是不一样的感觉。 他裂开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嘿嘿傻笑着说:“我是觉得这支发簪很配你,所以才拼了命的!其实我的功夫不如长松,长松才是我们这代的这个!” 柏青一边说一边竖起大拇哥,童佳佳觉得这人真是天真正直又爽快。 “佳佳,我帮你把发簪戴上吧!” 童佳佳红着脸,轻轻歪着头,把发髻凑过来。 少女粉嫩的耳垂和脖颈就这么展示在柏青的眼前。 柏青忍不住说了一句:“佳佳,你真好看!” 童佳佳一抬眼,注意到柏青的眼睛在盯着自己的脖子看,忍不住羞涩地跑开。 “佳佳,你等等,我还没帮你戴上发簪呢!” 柏青急忙追过去。 两个互相爱慕的少男少女眼中只有彼此,谁都没注意到,桃花林里还有其他人…… * 陆长柏赢到的彩头是一只通透的红玉镯子。 他拿到这只镯子的第一反应,就是戴在江映雪的手腕上一定会很好看。 可是他对于自己曾经中迷药对知雪动情的事情还是心怀愧疚,所以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又打了无数遍腹稿,才含羞带怯地把江映雪给约出来。 江映雪从小跟着江安和走东奔西,接触的大多数是商户家的女孩子,她的性格也不像寻常的官家小姐那样死板。 但是面对心上人,江映雪难免有几分羞怯。 她和陆长柏不算盲婚哑嫁,沈月华是在两个孩子看对眼之后,才去江家提的亲。 只是江映雪的年纪还小,江家夫妇心疼女儿,想要多留几年,才一直没有给两个孩子完婚。 今日私下里跟陆长柏在桃花林相会,江映雪心里不免有几分紧张。 见到前面有一个穿着翠涛色长衫的身影,江映雪的脸一红,顿住脚步。 两人中间隔着两棵树,她相信,陆长柏一定也能看到自己。 这最后的两步,她要等着陆长柏走过来。 * 陆长柏是让自己的小厮去给江映雪的丫鬟递的消息,把人约在桃林这边。 他紧张地等了许久,也不见人来,心中便有点急切。 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他还以为是江映雪在桃林里迷了路,赶紧迎上去。 远远看到一个西瓜红色的身影,在这片粉嫩的桃林里格外扎眼,陆长柏赶忙迎上去,可是在离她还有两三棵树远的地方,又忍不住顿住了脚步。 两人之间只有这么一点点距离,但对于陆长柏来说,这距离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 知雪的事情虽然不能怪他,但陆长柏的心里总觉得扎了一根刺。 倘若这些话没有在成婚之前对江映雪讲清楚,他总觉得这根刺以后迟早也要爆发出来。 与其说等到那个时候让江映雪伤心,埋怨自己为什么要隐瞒,那不如现在就跟她说明,倘若她能原谅,自己必将用后半生去弥补曾经的错误。 倘若江映雪不能原谅,陆长柏也不想放弃这么好的姑娘。 他打算日后每天给江映雪写一首情诗表诉衷肠,相信总有一天,江映雪会回心转意,再次接纳自己! 看着花丛中那抹娇俏的身影,陆长柏终于鼓足勇气开口…… 第98章 怎么是你啊! 因为紧张,陆长柏的声音有点暗哑变调,还带着颤音,隔着花丛,伴着鸟语蝉鸣传过来。 “江江,对不起。” “江江”是陆长柏对江映雪的昵称,因为他想要一个别人都不会叫的名字,只属于他的,她的昵称。 想到这个女孩子连昵称都独属于自己,而自己的手居然摸了另一个女孩的头,陆长柏的心里就更加痛苦。 “江江,我……我不干净了!” 对面的女孩子身体一颤,声音也带着紧张的颤音,小声问:“你……你怎么了?” 陆长柏觉得江映雪的声音有点怪,但他还以为是江映雪因为生气和震惊,所以才会变声,也没有在意。 他捂着脸痛苦地说:“我之前被人算计,差点看上一个婢女……虽然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但我想跟你过一生,这件事,你应该有知情权。江江,我现在向你坦白,你能原谅我吗?” * 童佳佳气喘吁吁地跑开了一段距离之后,缓缓停下脚步,静静地站在原地,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仿佛一只等待着主人归来的小狗般,满心都在盼望着柏青能够尽快找到自己。 她此刻的心真如那被春风拂过的湖面一般,泛起层层涟漪,因为她是完完全全地真心喜欢着柏青。 方才嫡母询问过她的心意,并且还极为细致地给她分析了一番柏家如今的状况,言语间更是不断地鼓励着她要勇敢一些,去大胆地追求属于自己的那份幸福。 正因如此,童佳佳才下定决心要跟柏青好好地说清楚。 如果柏青对自己也是怀着同样的情意,那么不妨就让双方的家长找个合适的时间坐在一起喝上一杯茶,之后,他们便能光明正大地相约出来玩。 童佳佳的想法很美好,可是没想到找到自己的却不是柏青,而且一开口就说自己不干净了! 童佳佳脑子都乱了,不干净了是什么意思? 是被刚才那个放屁的人熏到了吗? 可是方才自己也被熏到了,那自己是不是也算是“不干净了”? 但后面听到“柏青”的解释,童佳佳在松了口气之后,忍不住又提起一口气。 “可是我听母亲说,你家的后院儿很干净……” 陆长柏的眼睛里滑过一丝讥讽,若不是妹妹的心声提醒,他也觉得自家的后院儿很干净,父亲十几年里只有母亲一个。 若不是妹妹的心声提醒,他甚至都不会意识到林仙儿母子三个住进侯府有什么不妥,更加不会往另一个方向去琢磨。 而陆展元,就依然是他的好朋友,好兄弟,可以随意进出他的书房,看他写的文章,抄袭他的作品。 “我家的事情,一句半句说不清……总之你放心,以后我会想办法自立门户,不让那些腌臜事污了你的眼。” 童佳佳的心里有点酸,又有点甜。 酸的是原来看上去那么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家里也有一本难念的经。 甜的是这个男孩虽然认识不久,但已经处处考虑到他们的将来。 甚至为了让她将来的日子过得轻松一点,他都想到要自立门户了! 要知道,大燕朝虽然民风开放,但对于分家这种事还是十分谨慎的。 倘若没有圣旨,高门大户一般宁可关起门来闹别扭,都不会考虑要让儿孙自立门户。 毕竟,自立门户就是另一种意义的分家,就意味着这个家族的长辈不行,治下不严。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说不定还要被御史弹劾呢! 童佳佳心里一热,轻声说了一句:“柏哥哥,你有心了。” 要说这事儿也是巧了,江映雪私下里叫陆长柏,还就是这么叫的。 所以陆长柏就更没听出来自己是认错了人。 而真正的江映雪此刻在离他不算太远的地方,跟柏青稀里糊涂地对话呢。 柏青找了一圈,蓦然回首,那一抹西瓜红的裙子居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柏青嘿嘿一笑,声音因为激动也有些颤抖。 “佳佳,我终于找到你了!” 江映雪羞怯地往后退了半步,柔声问:“找我做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写信说?” 柏青愣了一下,问:“你喜欢写信吗?我还以为你喜欢我约你出来玩……我都想了好几个地方约你出来一起玩了! 我想带你去逛夜市、吃早市、逛花市、逛江市! 我想把最好玩的东西都买给你,把最好吃的东西都带你尝个遍,佳佳,你值得最好的东西!——比如我,嘿嘿~” 江映雪前面还有点奇怪陆长柏的声音好像有点不对,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捂着嘴笑道:“柏哥哥,这才多久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贫嘴!” 柏青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嘿嘿一笑:“我嘴笨,不知道该怎么哄你开心。 我只知道,你若是笑了,我就会跟着笑。你若是不高兴,我的心里就难受……方才看到你的眼睛红了,我的心都要疼死了!恨不得把那惹哭你的人碎尸万段!” 柏青说的是刚才童佳佳被林仙儿母女熏哭的事情。 江映雪听在耳朵里,还认真回忆了一下,方才自己眼睛红了吗? 好像还真有! 方才她的眼睛里吹进了沙子,所以看上去泪光闪闪的还红红的。不过婢女很快就帮她把沙子洗出去了。 这种小事,江映雪自己都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全都被陆长柏看在眼里。 江映雪的心里有几分感动,说话的声音更加绵软无力,每一个字都像一只勾人的小手,紧紧抓着柏青的心。 “柏哥哥,你有心了。” 柏青的眼前又闪过方才看到的那一片雪白的脖颈和耳垂,只觉得一股热血从心头涌到大脑,又顺着鼻孔窜出来。 他赶忙转过身,悄悄用帕子擦了,生怕童佳佳看到自己流鼻血,把他当成登徒子。 柏青一只手捂着鼻子,说话的声音就更加含混不清,但内容还是清晰地传进江映雪的耳朵。 “佳佳,我喜欢你!明日我便让我娘去你家提亲!” 含羞带怯的江映雪一愣:“提亲?你我不是在三年前就定过亲了吗?” 柏青也傻了:“三年前?咱俩不是今天头回见面吗?” 江映雪心里叫了一声坏了,一准儿是认错人了! 她羞怯地想跑,却被柏青快了一步。 柏青长腿一迈,两步就走到江映雪面前,讶异地叫了一声:“大嫂!怎么是你啊!” 第99章 惊鸿一舞 柏青从小跟陆长松玩到大,当然知道江映雪是谁。 “大嫂”只是他私下里跟陆长松偷着叫的,今天情况特殊,柏青一个没过脑,就把这个私密的称呼给叫出来了。 江映雪认错了人本就害羞,这会儿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又被愣头青叫大嫂,羞得脸比衣裳还要红。 “哎呀,你胡说什么!” 江映雪一跺脚,扭头就跑。 柏青急得大叫了一声:“大嫂怎么在这儿啊?那……那我的佳佳跑哪儿去了?” 不远处还在窃窃私语的童佳佳听到柏青的声音在另一头响起,也愣住了。 如果那边大吼大叫的是柏青,那这边这个是谁啊? 陆长柏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认错了人,还在跟“江映雪”絮絮叨叨表达自己的思念,冷不防从桃花林的另一侧跑过来一个少女,差点撞进他的怀里。 陆长柏条件反射地往后躲了一下,却发现眼前人才是江映雪! “江江,你怎么在这里?那……” 陆长柏像是见鬼了一样,指了一下自己的身后。 “那……那边那位是谁啊?” 柏青这个时候也找了过来,抓住了想要逃跑的童佳佳。 “佳佳,你怎么在这儿啊!我刚才都认错人了,哎呀可尴尬死了!” 童佳佳、陆长柏和江映雪:知道尴尬你就别喊了!喊出来不就更尴尬了嘛! 可是柏青如果这个时候会闭嘴,那他就不叫愣头青了。 他的目光顺着童佳佳的身后看到陆长柏和江映雪,居然还好意思跟人家咧嘴笑着摆手打招呼。 “大哥大嫂!你们也约在这里啊!” “哎呀,怎么又来!” 江映雪的脸红得都要滴血了,一跺脚,甩开陆长柏转身就跑。 陆长柏回头指着柏青:“你、你可真……唉!” 赶忙抬腿跑去追江映雪。 柏青还奇怪地摸摸后脑勺:“我……我咋了?” 童佳佳羞红着脸,想着对面这位以后要跟自己过一辈子,该提点的时候还是要提点。 便红着脸小声说:“柏哥哥,本来大家认错人都够尴尬了,你还叫大哥大嫂,这不是让大嫂……让江姑娘更不好意思嘛! 还有,你能不能……能不能……” 童佳佳扯了扯被柏青抓住的手腕,头都要埋进桃树下面了。 “你能不能先松开我!” 这么一低头,那片雪白的脖颈就又露出来,柏青的鼻血再次喷薄而出。 他赶紧趁着童佳佳不注意,掏出帕子把鼻子擦干净,又掏出都捏热了的发簪,插进童佳佳的发髻里。 “佳佳,你等我,明儿我就让我娘去你家提亲!” 童佳佳羞红着脸,才要说话,忽然鼻子里传来一股恶臭。 柏青的脸色也是一变。 方才已经知道放屁的人是谁,那两个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沉声对童佳佳说:“佳佳你先回去,我去找陆家大哥和江姑娘。” 童佳佳见柏青的脸色变了,忙跟上去:“我也去帮忙!” * 江映雪低着头跑出桃花林,因为心里慌张,也没看清方向,一个不小心就跑反了。 待她发现的时候,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今天是***办的诗画会,皇庄这边的下人基本都在主会场那边,只有一少部分在休息区的偏殿。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就说明江映雪跑的方向已经远离了主会场。 江映雪抬头辨别了一下方向,前面是一片湖,后面就是她跑出来的桃花林。 桃花林里发生那么大的误会,说不定柏青和童佳佳还在桃花林里。 为了避免尴尬,江映雪只能沿着湖边往前走,希望能遇到一个庄园里的奴婢,可以打听一下方向。 却没注意到,远处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她离开宴席就一直盯着她,一路跟到现在…… * 宴会那边,现在已经进行到了歌舞弹唱环节。 这个环节就没有笔试了,纯炫技。 陆梓莹等了许久,终于等到这个环节,心里紧张又激动。 但她也算是沉得住气,一直等到有人上台献舞,才悄悄下去换了舞衣。 再出现的时候,是几个贵女刚刚合作完一首歌舞,四个女孩子弹琴的唱歌的跳舞的,凑到一起倒是养眼,不过论技巧,也就那么回事儿。 陆梓莹看了两支舞,对自己的技术更加自信。 尤其是看到老肃王对歌舞的兴趣,她笃定如果自己跳得好,老肃王一定会把自己列为孙媳妇的第一人选。 她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信步走上舞台,对***福了一礼:“民女和家兄编排了一只舞,特地献给***。” 沈月华眯起眼睛。 陆梓莹还真是下功夫呢! 陆彦殊虽然文不成武不就,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兄妹俩的默契又不是寻常人能比,这支舞蹈一定会很精彩。 陆彦殊也换了一身衣裳,跟陆梓莹的衣裳看上去还挺配套。 舞台上已经摆放好一张琴,陆梓莹站在舞台上,摆了一个含苞待放的花朵的造型。 陆彦殊坐在琴前,慢慢起势,双手轻轻拨弄琴弦,音乐便行云流水地从指尖流出。 随着音乐响起,陆梓莹开始她的舞蹈动作,先是慢慢的舒展四肢,接着忽然开始大幅度地旋转下腰。 她今天穿的舞衣是特别定制的,乍一看只是一条普通的留仙裙,实则层层叠叠另有内涵。 随着陆梓莹身体的旋转,裙子也跟着飞扬起来,大家才看出来,原来这裙子居然有十几层,每一层都有不同的颜色。 随着陆梓莹舞蹈的动作,她就像是一朵绽放的七色花,绚丽夺目。 而陆彦殊的琴也越弹越快,配合着陆梓莹的动作,整支舞曲将诗画会掀起了一个高潮。 然而这还没完。 陆梓莹在旋转得最快的时候,忽然身上的舞衣四散开来,露出里面另一身紧身舞衣。 就在大家被四散的舞衣吸引了目光的同时,陆梓莹居然把舞鞋都换了。 陆彦殊也从琴边站起来,从身后抽出一支笛子开始吹奏,而陆梓莹的折腰舞,此刻又变成了另一只响屐舞。 少女灵巧地在台上蹦跳着,仿佛她就是因为舞蹈才降生的精灵。 就在这个时候,肃王世子忽然从身后抽出一支玉箫,也顺着陆彦殊的笛声吹奏起来。 陆梓莹心中大喜。 肃王世子给她伴奏! 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今天的计划成功了啊! 沈月华笑得更真诚了,这场戏真是越来越好看。 可是重新返回会场的安宁却忽然不安地蛄蛹起来。 【有一种不安的情绪……】 【哥哥……哥哥们呢?】 第100章 觉得要出事 沈月华听到女儿的心声,忍不住看了一眼男宾席那边,陆长柏不在。 她小声问春桃:“大少爷呢?” 春桃凑到沈月华耳边说:“大少爷约了江小姐……” 安宁也竖着耳朵听。 【大哥去跟大嫂约会了?】 【这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我怎么觉得要出事呢?】 沈月华的心里更加紧张,忙问春桃:“大少爷去了多久了?” 春桃这才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差不多半个时辰……” 沈月华立即站起来,抱着安宁就往外走。 ***问:“出什么事了?” 沈月华来不及解释,只能说了一句:“公主借我一队人。” ***立即给身边的婢女一个眼色,那婢女立即去安排。 从陆彦殊上台表演,陆长松就一直注意着母亲这边的举动,看到沈月华忽然慌张地起身,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赶紧跟了过去。 陆长青和陆长风就像两个跟屁虫,立马也跟着过去。 “二哥带上我们!” 陆长松追上沈月华问:“母亲,发生什么事了?” 沈月华不安地说:“我总觉得你大哥今天有事……快去找你大哥!” 青黛也跟了过来:“伯母,我能帮上忙吗?” 沈月华忙拉住青黛小声说:“映雪离席好久了,我有点担心,你陪我去找她!” 青黛虽然性子大大咧咧,但也是个知道轻重的,见沈月华这个样子,沈家的儿子们全都出动,后面还跟了一队武婢,便郑重起来。 “伯母放心,江姐姐肯定没事的,我这就去找人!” 【多好的二嫂啊!古道热肠的,还长得这么好看。】 【二哥真是瞎了眼,才会觉得那个谁比二嫂还顺眼!】 青黛只愣了一下下,迟疑地看了一眼沈月华怀里的奶娃娃,就转身钻进桃花林里找人。 小奶娃的事儿可以以后再说,江映雪必须尽快找到。 安宁心里着急,只能施展一点灵力,让自己的听觉再灵敏一点。 【大哥大嫂在哪儿呢……好像在北边!】 沈月华忙带人往北走:“去看看那边!那边不是主会场,说不定他们走错了路,迷路了!” 一群人跟着过去,陆长松忽然皱眉:“这里怎么这么臭!” 他的嗅觉要灵敏一点,虽然臭味已经散去许久,但陆长松还是闻到了。 沈月华的脸色一沉。 今天能带着一身臭气的,就只有林仙儿母子! 沈月华不知道林仙儿是什么阴谋,但直觉不会是好事。 她忙回头吩咐武婢们:“请各位姑姑守住这里的所有路口,不要让任何人过来!找人的事,我们自己来。” 武婢们听从沈月华的吩咐,立即四散开来,把桃花林往北去的路线全都堵住,不让任何人通过。 众人才出了桃花林,就听到前面一阵吵闹声,还有落水声,和女孩子的惊呼声。 沈月华心里一惊,脚下就有点发软。 木棉和春桃赶紧扶住沈月华,青黛和陆长松已经施展轻功,双脚离地飞奔过去。 * 江映雪出了桃花林之后就迷了路,走了一段之后,忽然感觉身体有些异样。 先是莫名其妙的发热,接着又有些四肢绵软,身体的某些地方还有点酥酥麻麻的感觉。 江映雪心里叫了一声糟糕。 她跟着父亲走南闯北,对于这种腌臜东西虽然没接触过,但也有点了解。 只是不知道这下手的人是在什么时候给她下了药?这动手的人又是谁? 江映雪四处张望,想要找一个能让她休息的偏殿,心里还在飞快琢磨。 酒席上应该不可能,她几乎没碰过面前的东西。 桃花林里也不会。 陆长柏是自己的未婚夫,犯不上给她下药。 柏青虽然是个混不吝,但那种下作手段也不是他会用的,否则陆长松就不会跟柏青做朋友了。 难道是童佳佳为了迷惑柏青,所以才下了药? 江映雪对童佳佳不了解,但她了解童夫人,所以很快又否决了这个猜测。 越来越明显的燥热让江映雪口干舌燥,她忍不住伸手拉扯了一下领口,想借此呼吸到一些清凉的空气,让大脑能保持清醒。 下药的人可以慢慢查,但她现在必须先给自己解毒! 这种毒要解无非就那么几种办法,江映雪的眼神迷离起来,眼前竟然浮现出陆长柏的身影。 “柏哥哥……” 话一出口,江映雪自己都讶异,这种绵软无力勾魂摄魄的声音竟然真的是她发出来的! “陆长柏”越走越近,一边走还一边解腰带。 “小美人儿,想哥哥了吗?身上很热,不好过吧?哥哥帮你降降温啊!” 江映雪觉得今天的陆长柏很奇怪,不光举止轻佻,身上还带着一股臭味儿。 她用力咬破舌尖,让自己的大脑短暂恢复清明。 眼前的人哪儿是什么陆长柏,分明是一个不认识的男子! 这男子的样貌身型跟陆长柏有五分相似,所以刚才江映雪迷迷糊糊中才会认错人。 江映雪惊出一身冷汗。 倘若她的脑子里不是残存着这半分清醒,方才怕不是要把这人当成陆长柏,来给自己解毒了! 看到那人猥琐的眼神盯着自己胸前,江映雪忙拉紧衣襟,警惕地后退。 “你是谁?你为什么在这里?” 陆展元嬉皮笑脸地说:“我当然是你的爱慕者啊!小美人儿,以后我就是你的夫君!你是不是身上酥酥麻麻的很痒啊?来吧,哥哥帮你解痒,保证让你舒服!” 陆展元忍不住伸出舌头猥琐地舔了舔嘴唇。 江安和的官职虽然只有七品,但却是天子近臣,而且家里富得流油。 只有这样的岳父才配得上他的身份! 他和林仙儿费尽心思来参加***的诗画会,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江映雪! 从江映雪来到皇庄,陆展元和林仙儿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这块大肥肉。 若不是刚才忽然闹肚子,他早就对江映雪下手了! 原本他还在琢磨要怎么才能把这个女人骗到人迹罕至的地方,林仙儿最初的计划是趁着江映雪去换衣服的时候,打晕她的丫鬟,然后让陆展元进去迷奸她。 到时候林仙儿再假装找人,带一群人来捉奸,江家为了颜面,也就只能把江映雪的亲事从陆长柏换成陆展元。 可是没想到,江映雪居然自己跑迷路了! 陆展元心中得意,这是老天爷都在帮自己啊! 第101章 可恨灵力不足 从刚才江映雪离席,陆展元就在暗中跟着她。 好容易找了个机会,在江映雪一路跑开的路上撒了一把药粉,今天陆展元对江映雪是势在必得! 陆展元的手里有很多种迷药,但最喜欢的是今天给江映雪用的一点红。 这迷药他用过不止一次,从未失手。 一点红跟普通的迷药不一样,它会让中毒之人在整个过程中保持清醒,但身体却不由自主。 被陆展元下过一点红的女人,包括知雪在内,事后都以为是自己不能把持,才会做出那下流之事。 所以对于江映雪看出自己不是陆长柏,陆展元心里只有高兴,没有担心。 “我的确不是陆长柏,但是小美人儿,难道你的心里就只有陆长柏吗?你看看我,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陆展元抽掉腰带,长袍松松垮垮地散开,露出一半雪白的胸膛。 江映雪在药物的作用下,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艰难地转过头。 看到不远处就是栈桥,江映雪忙跑上去。 陆展元在身后哈哈大笑:“原来你喜欢这个调调啊!我还以为你要拉我去偏殿,起码也钻个小树林呢! 不过只要是你,在哪儿都好!你喜欢天为被地为床,那哥哥就陪你逍遥一回!” 陆展元的肚子又咕噜噜了一下,忍不住放了个大臭屁。 不过陆展元对此一点都不在乎。 江映雪现在中了一点红,即便是他当面出恭,江映雪也不会放自己走掉的,何况只是个屁而已。 但这个臭屁却帮了江映雪的大忙。 江映雪原本脑子又开始迷糊,但被这个屁熏了一下,她又清醒过来。 她艰难地一步步走向栈桥头,那里就是湖的中央。 陆展元在后面步步紧跟,却像猫捉老鼠一般并不着急。 “怎么?你还想学贞洁烈女,跳湖自尽啊?我是不是还没有自我介绍,其实我就是在水边长大的,我的水性比鱼还好! 你要是跳湖,我就去救你,到时候两个人衣裳不整抱在一起,小美人儿,我不信你还能把持得住!” 江映雪的确是要跳湖,但听到陆展元的话,她又迟疑了。 她只是想用冰冷的湖水让自己保持清醒,给自己解毒而已,可不是想给陆展元机会! 就在江映雪步步为难的时候,陆展元的身后忽然响起一声暴喝。 “陆展元,我杀了你!” 多亏陆展元的臭屁,柏青拉着陆长柏终于找对了方向,还没走近,就看到江映雪被陆展元逼得要跳湖。 陆长柏震怒之下高喝一声,柏青扼腕叹息。 “大哥你太冲动了,你要是不吱声,我就能从身后偷袭过去,灭了这丫的!” 情急之下,柏青只能先放下陆长柏,自己才能施展轻功快跑过来制止陆展元。 众目睽睽之下,陆展元哪怕只是伸手拉一下江映雪,都可以坏了女孩子的名声,他可不能任由兄弟家的大嫂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 沈月华等人也赶过来,陆长松和青黛的速度更快,几步就追上了柏青。 三个人眼看就要抓到陆展元,陆展元咬咬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飞身扑向江映雪。 江映雪却快他一步,翻身一跃跳进湖中! “江江!” 陆长柏睚眦欲裂,三步并两步跑到湖边,直接冲进水里救人。 另一头,陆展元也飞身跳进湖里。 事到如今,只有他在湖里抱住江映雪,才能保住自己一条命! 可是他跟江映雪分明前后只差须臾的时间,跳入水中却找不到江映雪! 江映雪就像一个气泡消失在水里。 岸上的人心急如焚,就连安宁的头上都急出细细密密的一层薄汗。 【这个私生子果然是要在这里对大哥大嫂动手!】 【可恨我现在灵力不足,只能把大哥身上的灾祸化解一点,却不能化解全部……】 江映雪的父亲是巡盐御史,江映雪在两浙地区长大,她才是水性比鱼都好的那个。 一进入水中,江映雪就利用栈桥下面的地形隐藏好自己的身影,冰冷的湖水也让她瞬间变得清醒,身上的毒素退了一半。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只是江映雪没想到陆长柏会跳湖救自己。 待她听到青黛的召唤,从另一侧上岸,才知道出大事了。 * 陆梓莹这一舞吸引了全场人的注意,尤其是肃王世子都起身给她伴奏,更是让人震惊。 肃王世子向来不近女色,对那些投怀送抱的莺莺燕燕全都不给正眼。 陆梓莹爱慕肃王世子也不是什么秘密,可是前几年也都没见什么成效。 但今年不一样了! 今日这一番,大家都看着,肃王世子的眼睛都粘在陆梓莹身上了,这不是动心是什么! 肃王妃激动得频频用帕子擦眼角。 “我儿子终于开窍了!……虽然这媳妇不咋的,可起码是个女的!” 长公主还以为肃王妃是太高兴了,所以说话才有点颠三倒四,还笑着对肃王妃说:“看来肃王府好事将近了,那本宫就先恭喜王妃。不过这陆家的女儿……王妃还是要慎重一些比较好。” 肃王妃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信阳侯府是什么德行,咱们心知肚明,这个陆梓莹最多也就给她个侧妃之位,那还是看在信阳侯府和国公府是姻亲的份儿上!至于正妃的位置,自然要等陛下赐婚!” 原本肃王世子若是再不大婚,仁宗皇帝也是打算明年就给他指婚了。 肃王作为大燕朝三个异性王之一,给肃王世子选妃自然也要掺杂很多政治关系进去。 除非肃王世子喜欢上的女子就是个普通家世的,否则正妃的位置绝对不可能轮到他自己定。 当然,按照信阳侯府现在的地位,陆梓莹也是满足这个“普通家世”的要求的。 但是肃王妃不喜欢她,更不喜欢信阳侯府。 若不是信阳侯府跟国公府有姻亲,就连侧妃的位置她都不想给! “信阳侯府表面看上去光鲜,实则藏污纳垢,腌臜不堪!我儿若真要娶这个陆梓莹,我也得先把丑话说在前面,肃王府只纳侧妃,绝不会成为信阳侯的助力!” 肃王妃的话音未落,就看到林仙儿慌慌张张地跑去男宾席,一把拉住陆彦殊的袖子。 “侯爷,你快去看看吧,出大事了!” 第102章 出大事了 肃王妃厌恶地别过脸,跟***高声道:“你瞧瞧,我说什么来着!这信阳侯府就是毫无规矩! 寡嫂居然当众跑进男宾席,跟表弟拉拉扯扯,这成何体统!” 说完还嫌弃地撇了一眼刚刚下台,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的陆梓莹。 陆梓莹羞得脸都红了,好容易今天勾引到了肃王世子,本以为可以成功嫁进肃王府做世子妃,却没想到被林仙儿给搅合了! 看肃王妃刚才那一眼,只怕是连自己都要看轻几分。 陆梓莹第一次觉得,林仙儿跟沈月华比起来,差得实在太多了。 沈月华在这种场合只会给她长脸,绝不会做出这么不着四六的事情下她的颜面! 陆梓莹心中委屈,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跟肃王妃说清楚,那个林仙儿犯贱是她自己的事,可并不代表他们信阳侯府! 但肃王妃已经转过头去不再看她,那边肃王世子也转过头,眼睛里还带了几分厌恶。 陆梓莹真的要哭了。 今天肃王世子好容易对她有所改观,若是就这样被林仙儿毁了,她只怕也等不到别家来提亲了。 毕竟今天所有人都看到,肃王世子这颗万年铁树为她站起来吹奏一曲,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但凡是不想得罪肃王府的人,都不会跟她提亲了! 陆梓莹羞愤地捂着脸跑下去,借口换衣服,再没有回来。 另一边,陆彦殊也震惊于林仙儿忽然的举动。 他还是要脸的,赶紧把袖子扯回来,故作淡定地问:“表嫂,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会这么慌张?” 林仙儿怎么知道现在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她只知道这个时候需要拉着人去捉奸,儿子那边肯定已经成事了。 而这件事最重要的目击证人必须是陆彦殊! 只有陆彦殊看到了,才会为了保全陆展元,也保下这门好亲事,去亲自说服江安和,把亲事从陆长柏改成陆展元! 林仙儿用帕子抹了抹眼角,哽咽道:“一句两句说不清,侯爷快去看看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那几个言官早就按捺不住,撺掇着陆彦殊:“陆侯爷还是快点去看看吧,到底是什么事能把你这寡嫂急得忘了男女大防,竟然钻到男宾席里了!还是带着热孝呢!” 另一个言官厌恶地捂着鼻子说:“不光带着热孝,还带着恶臭呢!怎么这么臭啊!这是又搞到身上了?***不是说了,不舒服你就好好歇着!” 第三个言官捂着鼻子戏谑道:“该不会是陆家那位臭公子一不小心把***的宫殿给拉了吧?陆侯爷,那可就真是大事了,你赶紧去给打扫干净才是啊!” 陆彦殊的脸色更加难看,林仙儿也尴尬几分。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今天臭屁不断。明明吃了太医的药,还是不见好。 方才过来之前,她还特地往自己身上撒了半斤香粉,可是半路上两个屁就给蹦毁了。 如今看到陆彦殊眼睛里的厌恶,林仙儿比谁都难过。 但为了儿子的前程,林仙儿只能厚着脸皮继续对陆彦殊说:“侯爷你还是快去看看吧,真的要出大事了啊!” 女宾席那边也有好多人在对着这边指指点点,陆彦殊不想再当笑话给人看,只能抬腿随着林仙儿走。 那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言官自然也要跟上。 不掌握第一手素材,明天要拿什么弹劾信阳侯呢! ***看到这边的动静,想到安宁刚才的话,还有沈月华忽然的紧张,忙招呼护卫:“跟上!本宫也去看看!” 肃王妃已经动了要给儿子纳侧妃的心思,便也一同跟上。 一行人呼啦啦地走到半路,就遇上了哭哭啼啼的陆长风和陆长青。 陆长风见到陆彦殊立即扑过去,抓着陆彦殊的胳膊拉着他走。 “父亲快来,出大事了!” 林仙儿心中暗喜,沈月华的儿子都是蠢货,出了这么大的事,居然还有脸来找人! 那就刚好,有沈月华的儿子出面,就削弱了自己身上的怀疑。 陆长青则是咕咚一下跪在***面前哭诉:“***殿下,求您快点传召太医,出大事了啊!” ***也算是看着这几个孩子长大的,她敏感地在陆长青的脸上看到一丝狡黠,立即配合着张罗:“快去,把皇庄的太医全都叫来,还有,进京去找赵太医、李太医和王太医过来!” 林仙儿心中暗爽。 真是蠢货! 中了一点红,就只能用男人做解药,找太医有什么用! 心思一动,林仙儿又想到,该不会是陆长柏撞破了奸情,跟陆展元打起来了吧? 想到自己儿子可能会吃亏,林仙儿也赶紧加快了脚步。 不管怎么样,只要让这些人看到江映雪衣冠不整地跟陆展元在一起,今天的事情就算是成了。 即便陆展元身上挨两下,日后也都能找补回来。 还有什么比抢了陆长柏的亲事更能振奋人心的呢! 在陆长青和陆长风的带领下,众人很快跑到湖边,就看到浑身湿漉漉的陆展元,衣衫不整地坐在地上。 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陆长柏脸色苍白地躺在地上,柏青抱着他的头,用帕子捂着陆长柏的额头。 陆长松湿漉漉地站在陆长柏身边,脸上都是懊恼的神色。 陆长柏的伤势如何没人能看到,但柏青的帕子上全都是血。 沈月华哭着瘫坐在一边,木棉抱着孩子站在身后,春桃扶着沈月华不停安慰。 纵然***心里早有准备,看到这个场面还是震惊无比。 “月娘,这……这是怎么了?” 沈月华却只哭诉了一声:“公主,求您救救长柏吧!” 林仙儿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江映雪,但陆展元显然状态也不好,她赶忙扑过去大哭起来。 “展元,我的儿啊!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跟你那短命的爹交代啊……到底出了什么事?” 最后一句话林仙儿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陆展元。 陆展元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异样的火热:“美人儿……” 第103章 对不住了 方才的事情太过凌乱,就连陆展元现在也没太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计划原本是要在水里抱住江映雪,毁了她的清白。 可是江映雪一入水就不见了。 摸来摸去,陆展元居然跟陆长柏摸到了一起! 事到如今,陆展元也顾不得那么多,他抱着陆长柏就一起沉入湖底。 陆展元刚才也没有吹牛,他的水性的确很好。 陆长柏不过就是一介书生,即便是在陆地上打斗都未必是陆展元的对手,更何况是他不擅长的水下。 陆长柏被陆展元拉下水,第一反应就是赶紧闭气,心慌之下手忙脚乱地抓了两把在陆展元的身上。 陆展元一疼,朝着陆长柏的肚子就踢了一脚。 陆长柏吃痛,这口气就松懈了。 可是原本以为要呛水的痛苦却并没有到来,陆长柏觉得自己的头好像是被一个气泡给包起来了,依然能够呼吸到空气。 陆长柏在短暂的讶异之后,不经意在水里对上陆展元狠辣的眼神。 他瞬间变得清醒起来。 一定是妹妹在水底保护着自己,那他就要利用好这个机会,可不能让妹妹失望。 陆长柏立即露出呛水之后痛苦的表情,不多时就翻白眼了。 但陆展元却并没有因此而放过他,反而拉着他继续下沉,摸到湖底的一块石头,拉着陆长柏的头发用力往上撞。 关键时刻,陆长柏胸口的香囊忽然发出滚烫的热度,水底下顿时变得浑浊起来。 陆展元被水底的泥沙迷了眼,只觉得拉着的人已经撞上了硬物,却没看清具体的情况。 一不做二不休,陆展元又拉着陆长柏的头狠狠撞击了十几下,才拎着他的头发慢慢回到水面上。 才浮到水面,就被陆长松一脚踹开。 陆家兄弟的水性都不太好,陆长松勉强能游几下,却不会潜水。 方才他都急坏了,若不是沈月华在岸上喊了一声“大哥没事”,陆长松真要豁出性命潜下去找大哥。 此刻在水面上,陆长松施展武功,只两下就从陆展元的手里抢回陆长柏,陆长柏紧闭着眼睛靠在弟弟怀里,小声说:“陆展元要杀我,毁江姑娘的名节,二弟,将计就计!” 陆长松一只手勾着大哥往岸边游,一边游一边借着水花擦眼泪。 “以后有计划能不能提前说,可吓死我了!” 陆长柏抱歉地说:“临时起意,对不住了。” 几丈远的距离,兄弟俩就商量好了计策。 陆展元仗着水性好,却也没躲开陆长松的拳脚,肚子上和腿上狠狠挨了几下,可他却觉得今天过瘾极了。 他早就看陆长柏不顺眼了。 明明两个人都是同一个爹,又在同一年出生,凭什么陆长柏每天锦衣玉食,十二岁就被请封世子,十四岁又被当代第一大儒魏首辅亲口夸赞。 而他,就只能生活在那个穷窝。纵然有陆彦殊接济,可他的身份却只能是八品兵曹的儿子,永远当不上信阳侯世子! 凭什么! 陆展元坚信,如果当初嫁入侯府的是他娘,他从一生下来就过着金尊玉贵的生活,那他的学问也不会比陆长柏差! 今天虽然没有毁了江映雪的清白,但当时大家都离得远,事情究竟是怎样的,谁又说得清? 江映雪中了那种药,她好意思说吗? 就算是说了,又有人信吗? 陆展元得意地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看着岸上的一群人慌乱地把陆长柏抬到岸边,又用帕子捂着他的头。 帕子上那一抹红刺激了陆展元,他得意地从另一边上岸,坐在岸边却换了一副嘴脸,哭丧着脸说:“夫人,是我对不起你!我下去得太晚了! 江小姐落水,我本来要救她,可是长柏一时着急也下去了。他的水性不好,呛了好多水,我摸到湖底的时候,他的头就撞破了。 夫人,长柏他没事吧?他可是要连中三元的人呢,若是撞破了头,万一撞傻了,还怎么参加科考?” “你闭嘴!”陆长松过去飞起一脚踹开陆展元,又拉起他的衣襟低声威胁:“不准你提江姑娘!” 陆展元的脸上挂着懦弱害怕的模样,却对陆长松小声说:“我偏要提!” 安宁气的挥着小拳头咿咿呀呀。 【可惜我不能告诉二哥,那些脏药就在陆展元的荷包里。二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啊!】 陆长松听到妹妹的话,立即伸手扯下陆展元腰间的荷包。 陆展元这才露出一丝惊慌,伸手要抢。 可他哪儿是陆长松的对手,陆长松一脚把他踹翻,怕他乱跑,还用脚踩着陆展元的脸。 打开荷包,看到里面果然还有四个油纸包。 【哎呀呀真是恶心!他居然带了四种迷药!】 陆长松不管那些,敢给我家大嫂下药,那你就得做好被我们的怨气反噬的准备! 陆长松踢开陆展元,让他仰面朝天。 陆长松跪在陆展元身上,左右膝盖压着他的两只手,又伸手摘了陆展元的下巴,把四包药粉全都倒进他的嘴里。 陆展元仰着头被卸了下巴,两只手又被压着,根本没办法挣扎。 而且越是挣扎那药粉顺着喉咙下去得越快,很快,陆展元的脸上就浮现出异样的潮红。 陆长松这才把他的下巴重新装上,还把人拎到水边,洗干净脸上的泥巴。 做好这一切,刚好林仙儿带着人跑过来。 林仙儿本来是来捉奸的,可是这里除了沈月华母女和她的婢女,哪里还有其他女子的影子! 林仙儿赶紧跑过去问陆展元:“儿啊,这是怎么回事?” 陆展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接着裂开嘴嘿嘿一笑:“美人儿,来,香一个!” 说着,竟是要把他娘给扑倒的意思。 林仙儿吓得尖叫退开,陆展元却爬行着追过来,一把扯掉了林仙儿的一只鞋,还放在鼻尖深吸一口气:“好香啊!美人儿!” 御史台的那群言官一边愤慨地骂,一边兴奋地看,还不忘拉着陆彦殊评头品足。 陆彦殊直觉陆展元有不对劲儿,但被人拉着,他又不能过去,只能看着陆展元丑态毕露。 肃王妃赶紧用帕子捂住眼睛,还不忘从指缝间往外看:“这可真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厌恶地别过脸。 “信阳侯世子重伤,太医快点去看看!陆公子那边……护卫队长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展元此刻已经爬到林仙儿脚边,一把拉住她的亵裤,“撕拉”一声,林仙儿雪白的大腿就露出来了…… 第104章 陆郎救我! “啊——” 林仙儿一声惨叫,不管不顾地往陆彦殊身边爬。 “侯爷救我,救我!” 林仙儿总算是明白儿子这是怎么了——他把原本该下在江映雪身上的迷药,下到自己身上了! 而且下的是暗夜香,是一种会让人神志不清,事后断片,完全不记得发生过什么的迷药。 林仙儿哭喊着爬开,心里却笃定,儿子用了这么多次的迷药绝对不会失手——一定是沈月华做的手脚! 她怨毒的眼神盯着沈月华,一不小心,裙子又被陆展元撕掉一半。 “啊——陆郎救我!” 林仙儿惊慌之下叫出了心里话。 陆彦殊赶忙摘往外摘自己:“寡嫂这是情急之下想到了我表兄,真是让人心酸又难过啊!” 几个言官意味深长地打量着陆彦殊,满脸写的都是“我信你个鬼”。 护卫队长走过去,一脚踹开跟自己亲妈纠缠在一起的陆展元,伸手探了探脉搏,又闻了一下,皱着眉头回来。 “回禀***,陆公子是喝醉了!” 肃王妃厌恶得啧啧撇嘴。 “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就算陆老夫人愿意抬举,骨子里还是下九流!来参加宴会居然能喝多了,还能有多丢人的事儿!” 旁边一个言官冷冷发言:“当然有,刚才放臭屁熏得半个园子都不能用,还当众拉裤子的,也是这位陆公子!” 肃王妃沉声道:“陆侯爷,你们家有这种亲戚,可真是太丢人了!陆老夫人就没想过,这样会影响陆小姐的婚事吗?” 这话都算是挑明了,如果信阳侯府还留着陆展元和林仙儿,那陆梓莹就别想进肃王府! 换好衣裳才跟过来的陆梓莹,一出场就听到肃王妃这句话,恨不得亲手冲过去把陆展元踹进湖里。 这孩子也太没分寸了! 平日里看着挺乖巧懂事的,怎么偏偏在重要场合掉链子! 她用了这么多心思,好容易才让肃王世子注意到自己,没想到这就要被林仙儿母子毁了! 陆梓莹赶忙凑过去低声说了一句:“母亲只是看寡嫂可怜,说要认她做义女,其实并未过礼。” 肃王妃扫了一眼陆梓莹,脸上的鄙夷更明显。 这个陆梓莹本就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信阳侯府更是肃王府不想沾染的地方。 若不是肃王世子喜欢,肃王妃还真不想搭理陆梓莹。 但肃王妃已经在心里转了好几个弯。 侧妃的位置,只怕陆梓莹也是不配了。肃王世子若真是非这个女人不娶,那就先做个侍妾吧。 反正只要儿子能沾女人的边儿,以后她就好往儿子的后院儿塞人了。 花红柳绿那么多种,肃王世子尝到甜头就会移情别恋,喜欢上更好的女人。 ***对护卫队长说:“把这个醉汉嘴巴堵了,绑走!其他人也先回去,不要耽误太医给信阳侯世子诊治!” 今天出面的太医都是***的自己人,一个眼神就知道该如何说话。 此刻太医们已经把陆长柏的头包得像个粽子,旁人根本看不出陆长柏的伤势到底如何。 陆长柏的双目紧闭,几个弟弟围着他哭得像出殡一样,一时间,陆彦殊也慌了。 陆长柏可是他最优秀的儿子,倘若这个儿子废了,将来谁还能继承世子之位? 陆长松? 那就是个粗人! 而且陆长松从小就跟他不亲,反而是跟沈忠庭亲热得像一家人,一年里有大半年都是住在国公府那边,还有小半年住在军营里。 如果让陆长松继承世子之位,那不就等于把信阳侯府全都给了沈家! 陆彦殊又转头看向哭哭啼啼的两个小儿子。 陆长青和陆长风都还小,但现在就能看出,他们两个都不及陆长柏。 那倘若陆长柏真的废了,谁还能继承世子之位? 陆彦殊的眼睛落到被捆成粽子的陆展元身上。 看来看去,反而是这个陆展元成了最佳人选? 陆彦殊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今天无论如何也要保住陆展元,否则侯府最后的希望就也要毁了! 太医一脸沉痛地走过来,对***说:“殿下,信阳侯世子伤得很重,伤口里又有泥沙,还呛了水。如今微臣等只能尽力抢救,倘若三天之内世子还醒不过来,只怕……” 后面的话太医没有说,可是大家都明白,这不会是一个好结果。 沈月华捂着嘴,似乎想要惊呼,可是眼皮一番,就晕了过去。 春桃赶紧双手抱起沈月华,***指挥着众人,把沈月华送回偏殿休息,又带着众人去后面的月华殿,***要亲自审问这件事。 前面的诗画会并没有受到影响,只有刚才跟着***去北苑的人跟了过来。 还有在偏殿那边伺候宾客们休息的几个侍女也被传召过来,战战兢兢地跪在下面。 ***一脸怒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展元不是应该在殿内休息吗?怎么会喝醉了?” 其中一个侍女哭哭啼啼地膝行着爬出来,一个头磕在地上,对***哭诉道:“殿下,陆公子原本在殿里休息。 可是他说一个人无聊,诗画会上有这么多好吃的没吃过,好喝的也没喝过,就让奴婢去给他拿酒菜。 原本太医吩咐,陆公子不能喝酒,但他又摔又打的,奴婢害怕,这才给陆公子拿了一坛桃花酒。 可是陆公子喝过酒之后就要轻薄奴婢!奴婢虽然是个下人,但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哪儿能受这份委屈! 奴婢不愿被轻薄,便逃开了……可是等奴婢再回来,陆公子就不见了!” 言官们互相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故事的前半段出来了:这个没见过世面的臭屁精,耐不住寂寞,把自己给灌醉了! 柏青一脸沉痛地单膝下跪,对***说:“微臣今日有幸拿到头筹,原本是约了心仪的姑娘,想把这彩头送给她,明日便让母亲去提亲。 可是没想到约好的地方,陆公子却突然冲出来,吓坏了那姑娘。 微臣一怒之下,就踹了陆公子一脚。 陆公子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竟然就这么迷迷瞪瞪地跑去湖边。 刚好信阳侯世子赶过来,微臣跟信阳侯世子说明一切。可是微臣和世子找过去的时候,陆公子就失足掉进水里了。 微臣不习水性,信阳侯世子奋不顾身跳进水里救上陆公子,自己却……” 言官们彼此看了一眼,又了然地点了点头。 故事的后半段也出来了:这个醉鬼醉得连亲妈都认不出来,最终惹祸上身,却牵连了无辜的信阳侯世子。 信阳侯世子是为了救人才会受重伤,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陆展元贪杯误事! 陆彦殊忽然跪下来对***一礼:“殿下!” 大家都以为陆彦殊要重罚陆展元,不想他一开口却是…… 第105章 你有那么多面子吗? 陆彦殊居然开口为陆展元求情! “殿下,陆展元本性纯良,只是因为从未见过如此重大的场合,才会有所失态,实在并非他的本意。 如今我儿既然已经因此而受伤,就请殿下不要再责怪陆展元了。 我儿牺牲自己救下的人,定然是希望他能好好的。” ***实在没忍住翻了个大白眼。 陆彦殊这是说的什么屁话! 对自己儿子的伤势半句不问,反倒给那个臭屁精讲情? 他这是笃定陆长柏好不了了,所以就放弃了? ***厌恶地扫了一眼陆彦殊,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几个言官。 言官们赶紧用眼神向***保证:明儿我们一准儿弹劾信阳侯,殿下您就请好吧! “陆公子母子三人,本就不在本宫的邀请函上。今日也是看在信阳侯府的薄面,才会让他们进来。 既然不适应这样重大的场合,那以后就不要勉强自己了。” ***一句话算是给林仙儿和陆展元定了性——上不得台面的两个东西,以后就不要再出来丢人了。 林仙儿此刻已经换上了婢女的衣裳,狼狈地站在下面不敢说话。 她不懂,为什么原本该中迷药的江映雪居然不见了! 她明明是看着陆展元下药,陆展元说可以了,她才去叫人过来看热闹的。 可是到最后,热闹竟是她自己! 虽然伤了陆长柏,但她儿子的名声却毁了! 陆长柏只是毁了后半辈子,最多丢一条性命而已,她的儿子却是丢了个大人啊! 林仙儿忽然站出来跪在***面前,哀怨地开口道:“殿下,我儿不善酒力,平日里也从不饮酒,今日之事实在蹊跷,还望殿下明察!” 一句话把事情的起因推到酒的身上,林仙儿这也是背水一战。 她抹着眼泪说:“我儿虽然出身不高,但好歹也是个秀才,将来的前程还不可知。谁知道是不是有那有心人想要攀附,才故意设计陷害我儿!” 肃王妃都服气了。 林仙儿这意思是,***的婢女为了攀附权贵,所以故意给陆展元喝酒? 可倘若真是这样,那婢女何必要跑开?就算要跑,也应该是往人多的地方跑,这样才能坏了陆展元的名声,然后成全自己不是吗? 肃王妃讥讽道:“倘若真有人下此毒手,那这人还真是蠢啊!区区一个秀才,放在什么山野乡村或许是个香饽饽,放在京城算得了什么? 一块石头扔出去都能敲到五个秀才,一片树叶落下也能砸到八个五品官——区区一个秀才?哼!” 陆彦殊的脸腾地就红了。 肃王妃这是连整个侯府都骂了。 不光看不起陆展元秀才的身份,更看不起他只有六品的身份! 毕竟五品官在京城都这么寻常,六品又算得了什么! 陆彦殊恨恨地咬牙,恨这些年沈家不肯出力让自己再上两个台阶,今天才会让肃王妃这么连敲带打的笑话。 可是为了妹妹的心愿,陆彦殊不敢顶撞半句。 那位可是妹妹未来的婆婆!今日若有顶撞,来日受苦的就是妹妹! 但林仙儿却不管,她为了保住儿子,拉谁下水都无所谓。 所有人都听得出肃王妃的嘲讽,但林仙儿依然硬着头皮说:“说不定那下手之人就是看中我儿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呢!” 这回轮到***笑了。 “据本宫所知,陆展元的学问只能算是……还行?便是秀才,也是考了八年才考上?要是这么看来,陆展元的前途还真是不可限量呢!” 说到这个,林仙儿心里又苦得很。 谁让陆长柏七岁就考中了秀才! 那个时候陆彦殊整颗心都偏向了陆长柏,时不时还要对陆展元来一句“你要多向长柏学习”,展元那个时候的心理压力多大啊! 为了让儿子在陆彦殊面前争一口气,林仙儿这才不得不逼着陆展元每天起五更爬半夜的学习,又不顾先生的反对,执意让陆展元参加考试。 若不是为了追赶陆长柏,她完全可以等陆展元的知识学得扎实一点再去考,到时候一举即中,十六岁的秀才也是香饽饽呢! 有多少读书人七老八十了都还是酸秀才,她的儿子能在十六岁就考上秀才,已经胜过全国百分之九十的读书人了! 还有今年的秋闱,若不是陆长柏一定要参加,陆展元至于急迫成这样吗? 再读几年书,等二十出头再去考试不是也一样! 驸马爷齐星当年还是二十多岁才考中的呢!若不是陆长柏像个疯狗一样在后面穷追猛打,她的展元至于活得这么辛苦,这么累,这么不开心吗? 林仙儿想到这些,心里更加委屈,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殿下,民妇知道区区秀才在这偌大的京城着实算不得什么,但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见到秀才,也要叫一声‘老爷’。 再说我儿的才华有目共睹,就连国子监的先生都要夸一句进步显着,说今年若是参加秋闱,也有机会能够中举。 如今我儿又被信阳侯府器重,这样的身份,被人眼红也是有可能的! ***不能仅凭一面之词,就否决了我儿的一生啊!” ***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你这是骂完了本宫的下人贪慕权贵,又来骂本宫昏聩!” 陆彦殊吓得咚咚咚给***磕头:“殿下误会了,寡嫂不是这个意思,寡嫂只是心疼孩儿,毕竟那孩儿是家中唯一支柱,他的父亲还是大燕的兵曹……” “兵曹在大燕多如恒河沙数!信阳侯,本宫问你,你那早亡的表兄可是因为保家卫国而战死沙场?” “这……”陆彦殊的脸色变了变,声音小了许多:“并非如此。” ***面如寒霜:“那他是因公殉职?” 陆彦殊嘴唇都白了,陆继昌是他设计害死的,跟因公殉职也不沾边啊! 早知道就应该让那下手之人做个局,搞一个因公殉职的假象,还能抬举抬举陆展元的身份! 陆彦殊说不出话,***才冷冷开口道:“你那表兄身为兵曹,既不是为国捐躯,又不是因公殉职,难不成他的儿子,本宫还得当成烈士家属一般对待? 信阳侯,本宫今日已经给了你很多面子了,你可要掂量清楚,在本宫面前,你有那么多面子吗?” 第106章 男德你背会了吗? 这句话就像一个大巴掌抽在陆彦殊的脸上,偏偏旁边几个言官还捂着嘴偷偷笑。 偷笑嘛,还笑出声! 陆彦殊的脸色比吃屎还难看。 ***就差说“我要不是跟你老婆关系好,我今天就一分面子都不给你!” 偏偏这个时候,驸马爷齐星来了! 齐星本来是要陪着***一起办诗画会的,可是前些时候请假太久,今天天不亮就被仁宗皇帝提溜进宫,这会儿才放出来。 在进门之前,齐星就已经听***的护卫说过事情的经过——当然,齐星能听到的,跟陆彦殊他们看到的是两个版本。 所以齐星进门之后,坐在***身边,第一句话就是冲着陆彦殊开火。 “本宫听说今日受伤的是陆侯爷的长子,信阳侯世子?可是陆侯爷怎么口口声声都在偏帮寡嫂啊? 虽说看在兄弟情谊的面子上,帮衬寡嫂也说得过去,但本宫听说信阳侯夫人方才伤心过度晕过去了? 信阳侯,你对自己的妻儿不闻不问,反而对别人的妻儿如此关心,这又是何道理? 陛下之前让你背诵《男德学院必背手册》,你是压根就抗旨没背啊,还是背完了也不理解里面的内容? 要不本宫去跟男德学院说一声,给你留个插班生的名额,陆侯爷去男德学院好好学习一下?” 旁边几个言官都要憋疯了,实在憋不住笑,一个个都在噗噗漏气。 男德学院里面都是赘婿,驸马爷这话也等于是在敲打陆彦殊,别忘了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 陆梓莹已经要哭了。 她站在下面,清清楚楚地看到肃王妃对林仙儿的态度。 还有那个拎不清的哥哥,如果再沉迷于女色,她的这桩好婚事就真的要黄了! 陆梓莹生怕陆彦殊再说错话,赶忙在一旁小声叫了一句:“哥,大局为重!” 陆彦殊咬了咬牙,不再说话。 林仙儿心里一寒。 陆彦殊这是要放弃陆展元了吗?那陆展元以后还能继承爵位吗? 林仙儿咬了咬牙,今天的水必须搅浑! 只有出丑的人多,才能把陆展元的事情淡化! 她的眼珠转了一圈,最终落在柏青的身上。 “民妇倒是想问一句柏公子:方才你说你约了一个姑娘,倒是不知道,柏公子约的是谁家的小姐?那位小姐在事发之后怎么不见人?可是发生了什么……” “你放肆!” 柏青怒道:“女儿家的名讳岂能轻易提起?再说喝酒闹事的是陆展元,跟那位小姐有什么关系? 林氏,你好恶毒的心肠,为了保住你那荒唐儿子的名声,居然想毁掉一个无辜姑娘的名节!” 柏青一撩袍子,端端正正地跪在***面前。 “殿下每年举办的诗画会,本来就是一件善举,是为了让我们这些单身男女有机会彼此接触,避免盲婚哑嫁带来的无穷隐患。 当年信阳侯和侯夫人也是在诗画会上相遇的,信阳侯该不会忘了吧?” 陆彦殊的脸又是一红,以前的事情再度被提起,那就会让人再次想起他当年在国公府门前长跪不起的事情! 柏青却不管不顾:“信阳侯当年也是在诗画会上遇到心仪的姑娘,如今却纵容寡嫂在诗画会上毁另一个姑娘的名节,倒是不知道信阳侯今天安的是什么心? 信阳侯府这半年里可是没少发生案件,桩桩件件都与你这寡嫂有关,如今又在诗画会上惹来新的事端! 信阳侯,小侄劝你一句:再好看的石头终究也只是石头,若是拿出来当成美玉去炫耀,只会惹人笑话!” 这时,进来一个婢女,对***说:“殿下,太医已经给陆公子灌了解酒汤,陆公子现在清醒了,想要亲自来跟殿下请罪。” ***淡淡道:“请罪就不必了。林氏,去看看你儿子吧。 陆侯爷,陆公子在西偏殿,世子在东偏殿,你要去哪边探望呢?” 陆彦殊忍着心里的憋屈,对***行礼说:“本侯自然是要去东偏殿!” * 东偏殿这边,沈月华心疼地抱着安宁亲了又亲。 方才为了救大哥,安宁小小的身子透支了太多灵力,刚才吃过奶,现在睡过去了。 陆长柏的脑袋绑得像个大南瓜,一脸歉意地看着妹妹。 “这次真是多亏了妹妹。” 陆长松恨恨道:“陆展元和林氏今日这番手段,倒是不知道是他们私下行为,还是父亲和祖母授意?” 沈月华的眼神发冷:“有什么区别吗?就算这件事你们父亲之前不知道,今日知道了,他也依然会站在林氏母子那边!” 正说着,外面通传说陆侯爷来了。 陆长柏赶紧躺下,几个弟弟又围着抹眼泪。 陆彦殊进门之后,甚至没有走近床边。 他环顾了一圈,沉声道:“既然长柏的伤势已经稳定了,那就回府吧!” 沈月华讶异道:“侯爷这是什么话?长柏的伤势还在观察中,太医说这三天是关键时刻,万万不能随意挪动,更受不了这长途的颠簸!侯爷,这些你都不记得了?” 陆彦殊怒道:“就他娇贵!这里是***的园子,你不带他回家,难不成还要在皇庄长住!你们凭什么身份!” 沈月华也冷了脸,把女儿交给陆长柏,站起来直面陆彦殊。 “就凭妾身跟***自幼一起长大,就凭妾身是***的伴读!就凭妾身是国公之女,母亲是皇室郡主! 怎么,侯爷以前都不知道妾身是什么身份吗?” “沈氏你放肆!”陆彦殊今天气急了,竟然对沈月华抬起手作势要打。 沈月华眼睛一瞪,挺胸上前一步:“你敢动手?陆彦殊,你打一下试试!” 陆长松忙把妹妹放在大哥身边,大长腿两步迈过来挡在陆彦殊的面前。 “父亲,你要干嘛?” 陆彦殊不敢打沈月华,但抬起来的手又尴尬得不能就这么放下,于是一巴掌扇到陆长松的脸上。 “都是你干的好事!明知道你大哥弱不禁风,为什么跳水救人的不是你!” “侯爷,你疯了吗?” 沈月华上前一步猛地一推陆彦殊,竟然也把他推了一个踉跄。 “方才赶过来的时候你是眼瞎了吗?没看到长松的身上也湿漉漉的? 侯爷,这两个都是你的儿子,如今长柏说不定醒不过来了,以后侯府还要靠长松挺立门户。 你今日一巴掌掴下来,还给他安了这样一个罪名,让长松以后如何面对世人!” 陆彦殊脱口而出:“我信阳侯府不需要你的废物儿子挺立门户!” 第107章 他要休妻 沈月华震惊地盯着陆彦殊,颤声问:“侯爷今日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彦殊怒道:“沈氏,不要以为你的恶毒手段本侯看不出来! 方才出事的时候,现场只有你和你的儿子,那个柏青也是你儿子的好友! 到底是为了救人还是害人,你自己心里清楚!” 沈月华委屈道:“妾身的儿子难道不是侯爷的儿子?侯爷这是要跟妾身划清界限,跟儿子们断绝关系吗? 如果不是陆展元醉酒闹事,那侯爷倒是说说看,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彦殊也想知道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仙儿来叫自己过去,绝对不会是因为陆展元喝酒,更不会是因为陆展元跳湖。 陆展元的水性有多好,陆彦殊是知道的。 曾经有一年陆彦殊带着林仙儿和陆展元去钓鱼,钓了许久也钓不到鱼。陆展元为了哄他开心,就潜伏在水下,一直给他往鱼钩上挂鱼。 这么好的水性,即便是失足落水,也会凭本能上岸,哪里轮得到陆长柏和陆长松下水! 他凭直觉就知道这件事里有阴谋。 他也是凭直觉觉得,有阴谋就该怪罪沈月华教子无方。 陆彦殊一甩袖子:“这里面肯定不是你们说的那么简单!沈氏,人在做天在看,不要以为在***的地盘你就能一手遮天!” 沈月华也朗声道:“侯爷这是怀疑妾身做局?可是太医、护卫队长、还有那婢女都是***的人,这些人也是随着侯爷一同来的! 妾身有没有时间跟***密谋,侯爷难道不清楚? 还是说,侯爷觉得这一切原本就是***的手笔?那咱们现在就去***面前辩个清楚!” 陆彦殊哪里敢诟病安阳***! 他刚刚被***和驸马训斥,好容易脱身,现在哪儿敢再回去! “沈氏,你胡闹!” 沈月华冷冷一笑:“我跟侯爷夫妻十八年,今日我儿重伤,侯爷口口声声叫我‘沈氏’,还指着自己的孩子说这些都是我的孩子,妄图撇清关系! 妾身今日受了这等委屈,还不能胡闹了吗?” 安宁本来睡得昏昏沉沉的,听到陆彦殊的吵闹,忍不住翻了个身。 【渣爹真烦人,你想知道今天是为什么是吧?好啊,那就让你好好知道!】 【那迷药不光陆展元的身上有,林仙儿的身上也有!让娘亲去把林仙儿身上的迷药翻出来,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下药给自己的儿子,让儿子当众轻薄自己……唔……好累啊……睁不开眼……娘亲……】 沈月华万分心疼,恨不得用棒子把陆彦殊轰出去。 陆长松忽然开口道:“父亲说得对,儿子方才下水救人的时候,也觉得展元表兄的神色异样,不像是喝醉了酒,倒像是……儿子也说不清,父亲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陆彦殊深深地看了一眼一脸问心无愧的沈月华,低声威胁道:“本侯若是知道这侯府的后院儿有人使那腌臜的手段,定不轻饶!” 沈月华都气笑了,侯府后院儿的腌臜手段还少吗?他们给自己下毒的手段难道就不腌臜! “那妾身倒是要好好看看,侯爷打算如何‘不轻饶’?” 陆彦殊甩袖离去。 沈月华这才松了口气,心疼地摸着陆长松的脸。 “委屈你了!” 陆长松摇头:“儿子不委屈,若是这一巴掌真打在母亲的身上,儿子才是真的委屈!” 陆长柏从床上坐起来,抱着妹妹担忧道:“母亲,妹妹今日累坏了,她得补充体力!妹妹之前说过喜欢国公府的金光正气,不如您抱着妹妹回国公府吧!” 沈月华摇头:“这个局咱们既然已经进来了,一家人就要绑在一起。总不能说儿子还生死未卜,我这做母亲的反而带着女儿走了! ***的皇庄也有一丝皇家之气庇佑,只要这些腌臜的人走了,这里也是适合安安调养身体的地方。” 沈月华轻声叹息:“只希望这次能够顺顺利利,让陆彦殊放妻。” * 陆彦殊转身去西偏殿,还没进门,就听到林仙儿和陆展元在里面嘀嘀咕咕。 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他放轻了脚步慢慢往前走,似乎是想要探听什么秘密。 而另一道身影也从另一个方向摸过来,蹑手蹑脚地凑近,似乎也是要探听里面的秘密。 两个人在门口不期而遇,彼此的脸上都有几分尴尬。 陆彦殊看着妹妹,用口型问:“你来干嘛?” 陆梓莹来干嘛?自然是来骂人的! 她的好姻缘差点被这母子俩毁了,若是还想嫁进肃王府,就得让林仙儿赶紧去给肃王妃刷好感! 陆梓莹比了个嘘声的手势,指着房间里面。 林仙儿现在见到儿子还有些尴尬,毕竟刚才儿子对自己那个样子。 但陆展元中的是暗夜香,根本不记得方才发生了什么。 他急切地拉着林仙儿的袖子问:“娘,你来的时候看到江映雪衣衫不整了吗?有没有趁机添油加醋,让爹把婚事转给我?” 陆彦殊大惊,这里面怎么还有江映雪的事儿?主意打在江映雪身上,就不怕江安和跟侯府反目吗?林仙儿母子到底想干什么? 林仙儿遗憾摇头:“我们来的时候,湖边就没有年轻的女孩儿!那个柏公子说是你醉酒失足坠湖,陆长柏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 陆展元邪恶一笑:“真是难为他们,居然想出这么个借口来给江映雪开脱! 不过现在陆长柏废了,父亲若是想要保住江家这门亲事,就还得出面去跟江大人说,把订婚的对象换成我。 否则江映雪就得一辈子对着那个废人……说不定还没过门就成了寡妇!到时候不用咱们动手,江映雪的名声自然就坏了。” 陆展元邪魅的勾了勾唇角:“还没过门就克死未婚夫,这种女人能嫁给我,倒是她的福气了!” 陆梓莹惊讶地捂住嘴,生怕叫出声来。 原来这件事里面有这么多隐情! 陆彦殊却捏紧了拳头。 他就知道,展元的名声是沈氏做局毁掉的! 他现在就要去把沈月华拎过来,让她们当面对质,看沈月华还有什么好说的! 沈家教女无方,沈氏不堪,难为主母,他要休妻! 第108章 娘亲的确还有一段姻缘哦……不过…… 前面的诗画会还在进行。 倘若就此散会,只会让更多人注意到信阳侯府的笑话。 ***为了维护好闺蜜和几个大侄子的颜面,把这个小插曲给压了下来。 肃王妃跟肃王世子回到前面继续观赏才艺表演,谁都没注意到有个身影一直鬼鬼祟祟跟在后面。 * 在陆长柏的隔壁,青黛和童佳佳陪着江映雪。 太医已经过来看过,施针把江映雪身体里残留的毒素全都排出来。 又给她开了些祛风寒的药,下人们赶紧煮了,让江映雪药浴加内服。 此刻江映雪已经泡好了药浴,重新换上一身衣裳出来,走到青黛和童佳佳的面前福了一礼。 “多谢两位妹妹今日出手相助。” 青黛赶紧把人扶起来,大咧咧地说:“都是自家人,不说两家话!” 童佳佳羞红了脸,偏偏青黛还不肯住嘴:“童小姐你也别不好意思,柏青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他要跟你提亲呢! 柏青跟陆长松是好朋友,那你自然也算是我们的自己人嘛!” 童佳佳更加害羞,就连江映雪的脸都红了,轻声说:“青黛妹妹,你……你小点声!” 青黛依然大大咧咧地:“那有什么!我们跟沈家兄弟定亲,这事儿是明摆着的,有啥不好意思说出口! 我青黛做人就是这么堂堂正正,订婚订在明面上,若是有一天我看不上陆长松了,那我退婚也要退在明面上!” 陆长松原本是过来询问江映雪的情况,走到门口就听到青黛说退婚,忍不住心思一动。 童佳佳还小声劝着:“青黛姑娘莫要胡说,儿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儿容得咱们说话!” 青黛不赞同道:“我的婚事就是我自己做主!当初是我看上了陆长松,才让我爹答应这门亲事的! 不过这次回京,总觉得陆长松这小子怪里怪气的……我还是得考验考验他,如果他变心了,那我就不要他了!” 陆长松大喜,原来退婚竟然如此简单的吗? 那他回头就找个机会跟青黛说,他不是变心了,而是发现自己其实对青黛的感情只是兄妹之情,并非男女之爱,让青黛主动提出退婚! 陆长松高高兴兴地往回走,完全没听到青黛的话还有后半段。 “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但女人一辈子也就嫁这么一回。再嫁的压力太大了,搞不好还会影响我们族里其他姐妹。我必须要慎重再慎重! 当年陆长松亲口跟我爹和哥哥们说喜欢我,要跟我携手共度一生,以后会永远对我好。如果他变心了,那就是狗渣男! 对付狗渣男,除了要把退婚书摔到他脸上,我还要唾骂他!把他想入非非的那条腿打废,让他这辈子都别想再渣第二个女孩子!” 童佳佳和江映雪听得面红耳赤,但又打心眼里觉得,这姐们儿真牛! 凭什么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再嫁却需要看世人的眼光! 江映雪琢磨着,如果陆长柏也敢变心,那她也要像青黛一样潇洒! 童佳佳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江映雪,心里替陆长柏捏了一把汗。 还好之前陆长柏的话误打误撞说给她听,若真是被江姑娘听到,只怕陆世子要遭殃了! 不过转念一想,陆世子又不是自愿如此,他也是受害者。即便江姑娘知道了,也不会如何吧? 有性子活泼的青黛在这里,三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很快有了许多话题,脑袋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聊天,像一群快乐的小麻雀。 江映雪刚才受惊的阴影也很快消散。 沈月华在门口悄悄观察了一会儿,见江映雪恢复如常,才放下心来。 * 陆长柏是不能出去了,但他还惦记着其他的事。 “母亲,不如让弟弟们出去继续参加诗画会吧,万一遇到心仪的女孩儿……” 陆长柏看了一眼沉睡的安宁,小声说:“不是还要找到一个难吃的姑娘吗?” 可是做戏做全套,沈月华是不能再出去了,便叮嘱陆长风:“你替娘盯着,如果有哪个姑娘的名字像是能吃的,你就记下来!” 陆长青的脸早就红透了,低声说:“母亲,我自己能盯着……” 陆长风摇头道:“不,你不能!三哥一见女孩子就脸红,哪儿还能记得住谁能吃谁不能吃!这事儿,还是交给我!” 把两个儿子放出去,没一会儿,***也过来了。 ***是被驸马爷搀扶着过来的,看齐星那一脸难以抑制的欢喜,还有动作间的小心翼翼,定然是知道了***可能有孕的事情。 ***含羞带怯地轻轻推了一下齐星的手,柔声道:“本宫要和姐妹说话,驸马去忙吧。” 齐星哪里还像个文武全才,嘿嘿笑得像个二傻子。 “公主说话,我在门口等你!” 说完还真就出去了。 可是没过两个弹指,齐星又探头进来,柔声叮嘱:“公主不要久坐,伤腰,还是靠着点儿舒服!” “唠叨!”***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齐星这才像个愣头青似的,嘿嘿傻笑着退了出去。 陆长松和陆长柏对***行了一礼,退到内室,让长辈们说话。 沈月华笑眯眯地看着***,***的脸一红,把话题转过来。 “月儿,今日之事实在凶险,若是咱们的配合有半分差池,只怕那陆彦殊都不会上套。陆彦殊今日的表现岂止是一句冷漠!简直糊涂!” 嫡长子只是重伤,又不是完全没救了,陆彦殊居然已经开始考虑放弃,甚至都没有一点 沈月华的笑容淡了几分,声音也暗哑起来:“我等的就是他的冷漠……可他如今真的冷漠下来,我的心里,还是好疼……” ***伸手拍了拍沈月华的手背:“疼也只是一时的,为了后半生过得舒心,这一时的疼你得扛住!” “话说你当年也是名满京城的才女,当初追你的人从京城排队到东海!等你顺利摆脱陆彦殊这个累赘,那些追求者说不定还要再来一次‘一家有女百家求’的盛况呢! 我可是听说,你最忠诚的追求者,至今未婚——身边连个红颜知己都没有!” 沈月华老脸一红,低声说:“我都生了五个孩子了,还想什么改嫁!若是能顺利甩掉陆彦殊,我就自立门户,带着孩子们好好过日子。” 人家至今未娶,她却已经是五个孩子的娘,太不般配了。 安宁却在这个时候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看了一眼沈月华。 【本宝宝掐指一算,娘亲的确还有一段姻缘哦……不过……】 第109章 干啥呀这是? 沈月华羞得用帕子捂住脸,***好奇地看过去,安宁却又睡着了。 “安安方才为了救长柏,着实累得不轻。” ***眼波流转,立即叫人。 齐星的脑袋立马从门后冒出来:“殿下有何吩咐?” “去把本宫的玉如意拿来,给安安安神。” “遵命!” 齐星一闪身走了,没多一会儿抱着两柄玉如意回来。 ***小心地接过玉如意,对沈月华说:“这两柄玉如意是父皇送给本宫的,据说吸收了天地精华,很有灵气。 本宫有一段时间梦魇,枕边放着玉如意,便能睡得香甜。” 齐星不满地咕哝着:“公主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公主明明说的是因为身边有我,才睡得安稳!” ***的脸一红,嗔怪地瞪了一眼齐星,齐星赶忙举手投降。 “好好好,不说了,我滚犊子!” ***轻轻地把玉如意放在安宁的身体两侧。 也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沈月华觉得好像看到了两道金光从玉如意里流出,涌入安宁的体内。 安宁似乎很舒服,双手伸展开来,轻轻抓着两柄玉如意。 玉如意里的灵气滋养着安宁的身体,她很快恢复过来,睁开眼看了看***,露出粉嫩的牙龈咧嘴一笑。 【***姨姨居然有这么好的东西!】 【这两块玉如意可是当年帝君他老人家下凡历练的时候用过的,里面蕴含着帝君的灵力。】 【有玉如意的滋养,本宝宝很快就会恢复的……唔……还是有点累……】 这副身子实在是太弱小了,出生不足两个月的孩子,还是需要多睡觉。 ***心思一动,趁机对沈月华说:“月儿,反正你做戏做全套,估计那信阳侯府一时半刻也回不去了,要不你就和孩子们留在皇庄吧!刚好陪我安胎。” 沈月华垂眸:“留下,自然可以。不过,可不能浪费了这么好的时机……” * 眼看着才艺展示的环节进入尾声,大家再一起吃个饭,就各自回家了。 陆长风苦着脸:“诗画会都要结束了,我也没看到哪个姑娘是能吃的啊!” 陆长青红着脸小声说:“这种事……随缘,若是遇不到……就算了!” “那不行!”陆长风抓着头说:“妹妹说了,若是你们今日错过了,三嫂就要离开京城了!到时候你的正缘跑了,还得费劲巴拉去追,那多麻烦!” 陆长风的眼珠一转,盯上了一群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小屁孩儿。 孩子群里总是知无不言,想要打探一件消息,可不要太容易! “三哥,你先自己玩会儿,我去去就回!” 陆长青低下头,慢慢拆解着手里的鲁班锁。 他最喜欢玩鲁班锁,沈月华给他买了几十只不同的鲁班锁,陆长青闭着眼睛都能拆解开,再重新组装上。 “小哥哥,你好厉害呀!” 陆长青抬起头,就看到一个梳着小双丫髻,穿了一身黄底碎花裙子,头上戴着粉晶饰品的小姑娘,双手托腮,笑眯眯地凑过来,盯着他玩鲁班锁。 大燕朝的民风相对开放,男女要过了十岁才分席。 陆长青年底才满十岁,所以还在小孩这一桌。 小姑娘看上去也就五六岁大,一笑就露出两个好看的小梨涡,两只眼睛宛如新月:“小哥哥,你教我玩好不好呀?” 陆长青看到这个小姑娘,脑子里就冒出妹妹长大以后的样子,便笑着说:“好啊,我来教你,这个很简单……先这样……再这样……找到这个是关键……” 两个小脑袋瓜凑在一起玩了许久,直到侍奉的人过来提醒,说可以入席了。 陆长青把手里的鲁班锁递给小姑娘:“小妹妹,既然你喜欢,这个就送给你了。其实鲁班锁并不难,玩几次就能找到技巧。” “真的吗?你真的送给我呀?”小姑娘惊喜地接过鲁班锁:“那我一定要好好爱惜,每天练习,下次咱们再见面,我要拆解给你看!” 陆长青笑着说:“好啊,那下次我带新的鲁班锁给你玩。我叫陆长青,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姑娘甜甜一笑:“我叫余苏梅!” * 沈月华没有出面,一直在后殿和孩子们在一起。 ***也想在后殿,但她是主人,必须要出面,只能依依不舍地在安宁脸上亲了又亲,让驸马齐星扶着出去应酬。 不过就是一个多时辰的时间,陆彦殊像是脱胎换骨一般,再出现在众人面前,整个气质都不一样了。 那几个言官忍不住嘀咕:“嫡长子重伤,陆侯爷倒像是得了第二春了似的!” 陆彦殊傲视着这群俗人。 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得到了什么! 方才陆琪瑶伸出手,主动抱住陆彦殊,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才一个多月大的小奶娃,居然会主动亲他! 林仙儿说了,这是福星不忍看他连连受挫,要把福气过给他呢! 陆彦殊坚信,有了福星的庇佑,自己只会越来越旺! 没看今天陆长柏都见血了嘛! 血就是红,红就是旺! 他信阳侯府要走旺运了! 沈家人若是知道陆彦殊心里想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一拳打死他都有可能。 哪个脑子正常的人会把嫡长子流血当成是自己要走旺运的暗示啊! 陆彦殊像是看不出周围人目光中的鄙夷,自顾自地该吃吃该喝喝。 没想到肃王世子居然端着酒杯凑过来:“早就听闻陆侯爷的琴棋书画是一绝,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陆彦殊受宠若惊地站起来,赶紧端着酒杯跟肃王世子客套,心里乐开了花。 瑶瑶这个福星就是好用! 才亲了他一口,肃王世子这不就找上来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就是他未来的妹夫! 肃王府可要比国公府还高一个档次呢! 如果陆梓莹成了肃王世子妃,看沈家谁还敢瞧不起他! 肃王世子索性坐下来,跟陆彦殊推杯换盏,俩人还聊得火热! 这回轮到肃王妃看不懂了。 儿子明明说不喜欢陆梓莹了,怎么又凑过去给陆彦殊做脸面? 难道儿子只是为了不让自己难做,所以才说不喜欢,心里还是喜欢的? 眼看着这两个人越聊越热络,简直就是恨不得当场结拜的那种感觉,肃王妃又慌了。 她可看不上信阳侯那一家子,尤其是这个拎不清的信阳侯! 儿子到底要干嘛啊? 第110章 又有一个能吃的 偏偏在这个时候,陆梓莹又端着一壶酒,含羞带怯地凑过去,站在桌边给两个人添酒,完全不顾自己是信阳侯府嫡小姐的身份,更加不顾现在是什么场合,就差把“我要嫁给肃王世子”贴脸上了! 肃王妃觉得脑袋瓜子嗡嗡疼,赶紧让身边的晴嬷嬷去叫肃王世子:“就说我喝酒上头,让世子陪我出去走走,散散酒气。” 晴嬷嬷走到肃王世子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肃王世子眉心微微一皱,关切地看了一眼肃王妃,跟陆彦殊又说了几句,似乎是在道别。 站起来的时候,还对陆梓莹笑了一下。 肃王妃远远地看着这一切,觉得脑袋更疼了。 肃王世子本就长得好,这一笑更是要把陆梓莹的魂儿都给勾跑了。 她迷迷糊糊地问陆彦殊:“哥哥,我是不是要美梦成真了?” 陆彦殊刚才跟肃王世子多喝了几杯,这会儿有点迷糊,说话口无遮拦。 “妹妹你放心,哥哥今年肯定让你嫁进肃王府!” 陆梓莹娇羞地低头一笑,但还是不放心肃王妃。 那个老妖婆居然说自己只能做侍妾! 凭她的身份,至少也应该是个侧妃才对! 陆梓莹咬了咬牙,她得跟过去看看,是不是老妖婆觉得世子爷跟自己走得太近了,所以要来搅局。 她的大好姻缘可不能坏在老妖婆的手里! * 小孩这桌,陆长风皱着眉头扳着手指跟陆长青小声嘀咕。 “你说现在的女孩子起名怎么就那么随意呢?都不翻翻诗经楚辞,今儿吃啥就叫啥?光是我打听到的就有香芹、春芽、蔓菁、红凤。你说这些人的爹娘都是怎么想的啊?好好给孩子起个名很难吗?” 陆长青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低声说:“起名字不难,只是不想用心罢了,比如咱们几个的名字。” 陆长风闭嘴了。 他们几个的名字一个比一个随意,甚至妹妹只是因为不爱哭,所以就叫了安宁! 还好妹妹自己也喜欢这个名字,否则说什么他都得撺掇母亲给妹妹换个好听的名字! “我再去打听打听,看看还有谁家的女孩子名字能吃!” 陆长风说着就蹦起来,又去找他的小伙伴们去了。 陆长青抿嘴笑了一下,他的性子内向,不像弟弟那样,走到哪里都能交到朋友。 一滴茶水滴落在桌上,陆长青索性伸出手指,沾着茶水作画。 “小哥哥,你画得真好看!” 冷不防身边响起一个声音,陆长青吓了一跳。偏过头,就看到一个粉嫩粉嫩的小姑娘,头上顶着一个跟年龄很不相符的双刀髻,上面插满珠翠。 小姑娘的穿着也很华丽,但她明显很不适应这样的打扮。 她巴巴地伸着脖子,问陆长青:“小哥哥,你画的这个是猫咪吗?好可爱哦!可惜不是画在纸上,要不然,我就可以跟小哥哥讨要了!” 陆长青画画都是那种有点类似现代q版的画风,很少有人懂得欣赏。 听到小姑娘夸赞自己,陆长青的耳朵尖一红,微微低下头说:“我的画……不如大哥。” 小姑娘认真地说:“小哥哥,有句话你没听说过吗: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画画这件事,我觉得也是一样的! 每个人的画风不同,是因为每个人心里所看到的世界不同!而每个人欣赏的角度不同,所以有人喜欢水墨,有人喜欢工笔画,而我——就是喜欢小哥哥画的这种软软萌萌的画!” 陆长青心里一热,觉得遇到了知己,跟小姑娘探讨起来。 告辞的时候,小姑娘留下了自己的名字:苗晚菘。 陆长青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晚菘,就是大白菜。 又是个能“吃”的姑娘。 * 陆梓莹悄悄跟着肃王妃和肃王世子,又要小心不被他们发现,在一个拐角处,一个不小心就跟丢了。 陆梓莹有点心慌。 她不是第一次来参加诗画会,但***的皇庄很大,她也不是每个地方都熟悉。 比如现在,她就不知道她跑去了哪里。 但是还好远处还能看到几个婢女,陆梓莹打算过去问路。 “哎呀!” 陆梓莹只顾着看远处,没留意近处有个拐角,一不小心跟这边从假山里出来的人撞上了。 老肃王虽然年过花甲,但风流成性。 他原本出来如厕,再散散酒气。 服侍老肃王的是个俏丫鬟,老肃王借着酒劲儿动了心思,就用言语轻佻了几句。 那俏丫鬟也是有心上位的,竟然顺杆爬,跟老肃王就这么勾搭上了。 两人刚在假山里推拉撕扯了一番,老肃王还意犹未尽地回味,冷不防被陆梓莹撞了个满怀。 陆梓莹一见是老肃王,脸不由得又红了。 这位可是未来的长辈,也是今天巴结的主要对象,更是能决定她是否可以顺利做侧妃的人。 陆梓莹眼波流转,微微福身,声音宛转悠扬地叫了一声:“王爷安好。” 老肃王的眼神迷离,伸手就去扶陆梓莹:“快起来,不必多礼。” 陆梓莹为了勾搭肃王世子,今天穿的衣服都很轻薄。 比如现在这件,其实里面就是个半袖襦裙,只在外面批了一件薄薄的纱衣。 老肃王这么一伸手,跟捏住了陆梓莹的胳膊没什么区别,两人都能感觉到彼此的体温。 再加上老肃王长得高大,陆梓莹这件襦裙的领口又比较宽松,什么该看的不该看的,老肃王就全都看到了。 老肃王微微眯起眼,并没有松手,而是继续拉着陆梓莹的胳膊问:“你是那个跳折腰舞和响屐舞的姑娘吧?” 陆梓莹欣喜的回答:“正是,臣女是信阳侯的妹妹,闺名梓莹。” 老肃王扯了扯嘴角,笑意更深了。 初次见面就主动把名字告诉对方,这个女孩儿的意图不要太明显! 老肃王的手指在衣料上轻轻摩挲,声音也带了几分拉丝。 “信阳侯的妹妹,身份可不低呢!若是能进我肃王府,倒也能做个侧妃。” 陆梓莹心中一喜,抬头柔媚地看了一眼老肃王,轻声说:“若能进肃王府,那便是梓莹几生修来的福气。” 这一眼看在老肃王的心里却成了某种暗号,他的心神荡漾就要把人往假山里拉…… 第111章 这件事很急 肃王妃和肃王世子走了一段,忽然发现掉了一只耳环。 两人回头去找,竟然看到老肃王和陆梓莹在拉拉扯扯!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肃王妃仍然能看到两个人身上汩汩流淌的骚情。 她的脑袋“嗡”的一声,更疼了! 儿子的心意都还没定呢,这个好色的公爹怎么又不安分了! 还有这个陆梓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当真以为自己是颗明珠呢! 肃王妃忙大声问儿子:“天阔,你看那边那个闪闪发光的是不是我的耳环?” 肃王妃的声音惊动了陆梓莹,也让老肃王瞬间清醒。 他尴尬地松开手,还干咳了两声,转过头看了一眼儿媳妇和孙子,问:“什么东西丢了?” 肃王妃这才过来给老肃王见礼:“父亲,是儿媳的一只祖母绿耳环掉了。” “掉了就让下人们帮着找找,找不到了就再买一只,没什么大不了的。咳咳……嗯,那本王就先回去了!” 老肃王一甩袖子走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拍了拍陆梓莹的肩膀,对肃王妃说:“我看这个丫头,不错!” 陆梓莹心中狂喜,对老肃王行礼都千娇百媚。 老肃王都这么说了,肃王妃不过就是人家的儿媳妇,敢违抗公爹的意思吗? 看来自己的侧妃之位是稳了! 虽然做不成正妃还是有点遗憾,但肃王世子的后院儿又没别人,只要她抢在正妃过门之前生下儿子,以后肃王府的女主人还不是她! 陆梓莹带了几分得意之色看着肃王妃,心想老天爷都在帮我,老妖婆,看你还如何阻拦! “王妃的耳环是掉在这附近吗?梓莹帮您找找吧!” 陆梓莹一边说,一边往肃王世子身边凑,肃王世子居然也没躲开! 肃王妃现在看见陆梓莹就浑身上下脑袋疼。 勾搭完孙子又勾搭爷爷,这女人上辈子是住秦淮河边的吗? “罢了,掉在地上沾了泥,早就脏了,不要了!” 肃王妃一甩袖子往前走,走了两步又回来,一把拉起儿子跟她一同走。 陆梓莹就像是没眼色一般,步步跟随,还总能找到话题跟肃王世子说话。 偏偏肃王世子有问必答,肃王妃觉得她的头要炸开了。 好容易等到宴席结束,肃王妃拉着肃王世子上了自己的马车,恶狠狠地问:“你告诉娘,你到底有没有那个心思想娶陆梓莹?” 肃王世子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娶也行,不娶也行,一切全凭母亲做主。” 肃王妃的脑袋瓜子更疼了。 以前她问儿子,肃王世子都是“儿子不喜欢”“儿子还小,不想娶亲”“儿子觉得男儿应该先立业再成家”,各种冠冕堂皇。 今天忽然蹦出来这么一句,这说明什么? 说明肃王世子对陆梓莹还是动心了啊! 没瞧见刚才在宴会上,大家都不搭理信阳侯,肃王世子立马过去给大舅哥做面子嘛! 肃王妃头疼得要炸了。 儿子要娶亲是好事,但今天发生这么多事,她是怎么都不愿意要那个陆梓莹! 侍妾都不配! 可是更头疼的还在后面。 才回到肃王府,老肃王就把儿子叫去自己院子,委婉表示了一下,想要纳侧妃的心思。 肃王都炸裂了,老肃王的后院里几十个女人,都住不下了,怎么还来! 不过那些女人大多没名没分,有名分的也不过就是个侍妾。 现在老爹要纳侧妃,说明这个姑娘还挺合他的心意。 肃王琢磨了一路,回去就打算跟肃王妃商量商量,给自己娶后妈该如何操作。 肃王妃心里也憋着话,等着肃王回去,夫妻俩一见面都是急火火的。 “我跟你说个事儿!” 两人都愣了一下,再次异口同声道:“这件事很急!” 两人又愣了一下,肃王凭借多年的素养,立即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王妃先说。” 肃王妃把今天发生的事情挑重点的跟肃王说了一遍,肃王也跟着头疼起来。 “本王要是没记错,这个陆梓莹都缠着咱们家天阔很多年了吧?以前也没见他动过心,怎么今年就铁树开花了呢?” 肃王妃也唉声叹气说:“要是前几年他真动了心,那还好了!反正那些年信阳侯府的名声还不太坏,只是没出息而已。 可是你看看他们家,现在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林仙儿那一声“陆郎”的信息量太大,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这两个人不清白。 肃王妃现在是半只眼睛都看不上信阳侯府! 两口子对着叹了半天的气,肃王妃才想到:“王爷,您刚才要跟妾身说什么?” “这个嘛,不急。” 肃王慢慢地从荷包里掏出一瓶嗅盐递给肃王妃。 肃王妃疑惑地问:“给我这个干嘛?我又没晕过去!” 肃王哀怨地说:“还是拿着吧,等本王说完,你就晕了!” * 陆家来的时候是长长一队马车,回去的时候就少了一半。 陆彦殊仍然跟陆展元同车回府,临走之前也只是象征性地去看了一眼陆长柏,提都没提要把其他几个孩子带回去的事儿。 沈月华自然也不会把孩子们交给不靠谱的陆彦殊。 陆彦殊在路上就想好了这件事要怎么跟陆老夫人说,回府之后,这个故事便成了“长柏醉酒,失足落水”,把陆展元摘了个干干净净。 反正今天去参加诗画会的人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时候只要让人放出各种各样模棱两可的故事,陆展元今天丢脸的事情就不会再有人注意到。 至于陆长柏…… 陆彦殊叹了口气。 临走之前他问过太医,太医说陆长柏很有可能就这么沉睡不醒,即便醒过来,也可能变成傻子。 陆彦殊可以有一个落水身亡的儿子,却不能容许自己有个傻儿子! 咬了咬牙,他把心里的打算跟陆老夫人悄悄讲了。 陆老夫人虽然心疼孙子,但变成傻子的孙子就不需要心疼了。 “可惜这几天不能再给沈氏下药……不过也无妨,就让她再清醒几天,看着儿子受罪,只怕她的心里也不好过。” 陆老夫人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等长柏回来,就给他一副药吧!这孩子骄傲了十几年,总不能后面几十年变成傻子让人笑话!” 林仙儿还故作忧心地说:“听说这脑子受伤变傻也不是没得救,只要有百年灵芝、千年雪莲,再加上冬虫夏草等天材地宝,做成醒脑丸,便可治愈……” 陆老夫人的脸色一沉:“百年灵芝,千年雪莲,这是寻常人家能有的东西吗?” 陆彦殊下意识看了一眼陆老夫人,旁人家可能没有,但他们侯府,还真有! 第112章 太后中毒 沈月华的嫁妆单子里就有百年灵芝和千年雪莲。 当年陆老夫人贪图这两样东西,故意装病,串通府医,骗了沈月华把药材拿出来给陆老夫人治病。 当然陆老夫人并没有用,而是把这两样药材锁进私库。 前阵子户部来核对嫁妆,陆老夫人宁可掏银子,都没舍得把这么珍贵的药材还给沈月华。 如今知道这药材能救陆长柏,陆老夫人依然不肯松手。陆彦殊的眼神闪了闪,也没再提起。 罢了,反正陆长柏跟侯府也不是同一条心,这么好的东西,给他吃也是白瞎了。 林仙儿乖巧地站在一旁不说话,心中暗喜。 陆展元今天做得太对了! 只要毁了陆长柏,就少了最大的竞争对手! 至于沈月华另外三个儿子,她会再想其他办法,把他们一个一个全都毁掉,让沈月华竹篮打水,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陆梓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理会外面的人说什么。 她满脑子都在想,如果肃王世子来提亲,她们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比较好? 其实九月是最舒服的,不冷不热的天气,她可以穿漂亮的嫁衣。 不过现在都快八月了,九月大婚怕是来不及准备。 冬天大婚也不是不行,冬天过门,只要她肚子争气,那坐月子差不多也是在冬天,娘俩就在屋里猫冬,等到孩子大一点就春暖花开能抱出去了,就像长青…… 陆梓莹的脸忽然一红,突然冒出来一句:“母亲到时候可要亲手给外孙做虎头鞋啊!” 陆老夫人讶异地看了一眼满脸春意的女儿,赶忙挥手让陆彦殊和林仙儿都出去,这才拉着女儿的手问:“你和肃王世子的事儿,真的定了?” 陆梓莹娇羞地点头:“老肃王说,女儿配得上侧妃的位置。” 陆老夫人不满道:“信阳侯府的嫡女,才给个侧妃?他们肃王府也太猖狂了!” 不过人家肃王府猖狂也有猖狂的道理,老肃王有从龙之功,肃王也是战功赫赫的武将,肃王妃是皇室旁支,县主的身份。 这样的家庭,信阳侯府的确算是高攀了。 象征性地抱怨了几句,陆老夫人就开始惦记陆梓莹的嫁妆单子。 “最好让他们把婚期定得晚一点,等沈氏毒发,她的嫁妆就能挪出来!” 一说到沈月华的嫁妆,陆梓莹就恨得咬牙:“送人的东西还能要回去,这沈氏也是不要脸了!亏我以前还对她那么好,可真是良心喂了狗!” 陆老夫人也跟着骂:“不要脸的东西,活该她遭报应!你也别急,她蹦跶不了几天了,到时候,沈氏的一切都是咱们的!” 若不是之前还需要沈家的扶持,她十几年前就想给沈月华下药了! 现在可不一样了! 陆梓莹马上要嫁给肃王世子,他们背后有肃王府这座大靠山,哪儿还需要什么国公府! 母女俩得意地一起幻想美好的未来。 陆彦殊回到书房,从抽屉里取出昨日才收到的信。 “那位”说,他提供的四皇子的消息很有价值,在中秋宴上要有大动作。 倘若事成,“那位”就提拔他为信阳公。 到时候他自己也有公爷的爵位,就更不需要看沈家的脸色了。 而风光了几代人的沈家,也该到此为止了。 陆彦殊盯着书信最后几行,“那位”交给他的任务,咬了咬牙。 是沈家看不起他在先,是沈家对不起他,那就别怪他手下无情了! * 有***的两柄玉如意滋养,安宁恢复得很好,第二天就精神十足,还在床上一拱一拱地,好像要努力翻身的样子。 沈月华笑着任由女儿拱来拱去,小孩子多动动有助于消化。 “三翻六坐七滚八爬,安安想要翻身吗?慢慢来不着急。” 【宝宝不要慢慢来!宝宝很着急!宝宝要快点学会走路!】 沈月华欣慰,女儿还真是要强! 【会走路了我就能自己去找肉肉吃了!】 沈月华:……我就知道! 皇庄里没有外人,陆长柏就拆了头上的纱布,每天拿着书本读书。 ***和驸马这几天也都在皇庄,陆长柏还可以跟齐星讨教一二。 陆长青和陆长风回书院读书,陆长松也回军营了。 ***叫了宫中的妇科圣手李太医来给自己诊脉,终于摸出了一丝滑脉。 齐星高兴得恨不得立即去给太后报喜,***却示意低调。 安宁说她是中毒才会导致不孕,还有这么多年受的罪。 若是不找出那个下毒的人,***担心这一胎还是会有磨难。 如今***就跟沈月华一起逗弄安宁,齐星则去另一个房间,和陆家兄弟探讨学问。 沈月华捏着陆长风整理的名单忍不住叹息道:“昨天的宴会都被陆展元给搅合了,也不知道长青有没有看上的女孩子。” ***笑道:“长青还没过生日,年纪还小呢,你急什么!” 若是以前,沈月华就不急了。 可是女儿说这个姑娘马上就要离京,沈月华就有点急了。 若是错过了在京城的机会,以后再想跟人家搭上关系就难了,到时候要如何提亲呢? 不过有一点比较欣慰的是,陆长青虽然没有看上哪个“名字不好吃”的姑娘,但也没有接触哪个“名字是一首诗”的姑娘。 【娘亲急也急不来,因为昨天的突发事件,本宝宝掐指一算,故事线只怕又有变动啦!】 安宁翻了半天也没翻过去,还把自己累得呼哧呼哧的,索性不翻了,竖起两只脚丫子抓着玩。 【帝君的玉如意真是个好东西,本宝宝觉得现在浑身充满力量,我现在强得可怕!】 ***忍不住偷笑,一个翻身都翻不过去的小娃娃,哪里就强了? 忽然,门外有人急匆匆来报:“殿下,太后突发疾病,吐血之后昏过去了!” “什么?”***一着急,起身有点猛,眼前一黑,差点摔倒。 还好沈月华在她身后及时出手,***瘫软地靠着沈月华,颤声道:“月儿,我要进宫!” 【太后娘娘不是病了,是中毒了!】 【丸辣!这可是天下第一奇毒,没有解药哇!】 第113章 又立大功 长公主眼前一黑又一黑。 【这个毒即便是药王谷的人来了也没用,根本无解!不过本宝宝倒是有办法。】 长公主这一颗心忽上忽下地跟着安宁的话波动,忽然想到安宁上次给自己解毒的办法,她的眼睛一亮。 “本宫听说童子尿解百毒,月儿,不如你哄哄安安,让她给本宫一份童子尿吧!” 安宁抓着脚丫子看了一眼长公主,无声地叹了口气。 【长公主姨姨关心则乱啊!】 【什么纯阳之气!真要解毒得让本宝宝亲自施展法力!】 【不过我只是个小宝宝,似乎没有理由进宫?算了算了,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 【现在就只能看太医的本事了。若是太医能抑制毒素的蔓延,等本宝宝再长大一点,也可以手动给太后娘娘排毒续命。】 【不过,太后娘娘就是要多遭几年罪了。】 太后可是长公主的亲娘,她哪儿舍得让太后遭罪,二话不说抱起安宁就往外跑。 “本宫听说老人家若是有急病,找童男童女围在身边,用纯阳的童子之气就能驱除病气。来人,快去找二十个童男童女,本宫要带着一起入宫!” “月儿,把安安借给本宫一用!” 沈月华忙跟上:“公主,孩子借你,但是你别跑!注意身子!” * 太后突发疾病,长公主要二十个童男童女进宫为太后祈福,这个消息很快就在京城传开。 还不等长公主的车驾进宫,京城里这些高门大户,凡是有周岁以内小孩子的人家,都让主母抱着孩子等在了宫门口。 长公主做戏做全套,便把这些人全都带进宫里,留在偏殿等候,孩子们则由宫女们抱进太后娘娘的寝殿。 寝殿里竖起一道屏风,孩子们都在屏风这边。 太后娘娘现在的状态很不好,脸色黑黄,嘴唇苍白。 皇后娘娘抹着眼泪说:“母后方才又吐血了,现在一口药都喂不进去,只能撬开嘴把参片塞进舌下。太医们还在想办法,陛下也去请一针大师了。” 长公主用帕子轻轻擦了一下眼角的泪光,把太后的手和安宁的手放在一起。 “你们都先下去吧,本宫要陪母后说说话。” 长公主把房间里的闲杂人等全都清出去,才去把安宁抱过来,放在太后的床边。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安宁说:“安安宝宝,你是个福星,现在太后有难,你就帮帮太后吧!姨姨以后会给你搜罗更多的美玉和金银珠宝,还有烤鸡、烤鸭、烧鹅、乳猪……” 安宁的眼睛越来越亮。 【姨姨可要说话算话哦!我要吃肉肉,吃好多肉肉!】 安宁的小手轻轻握住太后手,她的手太小了,只能拉住太后的一根手指,但是也足够了。 一道金光从安宁的手里缓缓流入太后体内。 太后娘娘忽然变得很痛苦,猛地坐起来又是哇哇一阵吐血。 皇后娘娘亲手端着痰盂,仁宗皇帝从后面抱着太后,长公主赶忙把安宁抱起来,免得压着孩子。 这回吐的血全都是黑色的,比墨汁还浓稠,看着惊人。 太后吐了好久的黑血,像是恨不得把五脏六腑全都吐出来。 直到黑血渐渐转红,太后才不再吐了。 她乏力地靠在仁宗皇帝的怀里,喃喃道:“哀家觉得身上好舒服……好像所有的枷锁都不在了……” 【还是有点的。人家下了十几年的慢性毒药,哪里有那么快清理干净!】 【不过余毒就不是问题了,太医就能办到。】 【唔……好累啊……要是玉如意在就好了……】 太后循声看过去,就看到长公主怀里迷迷糊糊马上要睡着的小宝宝。 安宁只来得及对太后咧咧嘴笑了一下,就睡了过去。 长公主跟太后小声解释说:“这就是月娘的女儿。” 太后虽然疲惫,但此刻还是清醒的,她一脸感激道:“感谢上苍,把福星送给我大燕,不光让水患退去,竟然还救了哀家的命!” 仁宗皇帝的脸色却又黑又臭。 他刚才也听到了安宁的心声。对此,他认为自己是真龙天子,能跟福星心灵感应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但是福星说这个幕后黑手已经给太后下毒十几年! 仁宗皇帝怒了! 那个“楠竹”还没找出来,这又出来个幕后黑手! 也不知道这俩人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下毒的根本就是那个“楠竹”? 他的后宫,怎么会跟筛子一样! 皇后娘娘一眼就看出仁宗皇帝在气什么。 她刚才也听到安宁的心声,心中又气又怒。 自己的女儿还没找回来,太后又被人下毒,她这个后宫之主真是丢脸! 皇后娘娘小声说:“陛下,为今之计是不是应该先隐瞒母后的病情,免得那人再下杀手?” 仁宗皇帝深以为然。 长公主满眼疼惜地紧紧拥抱着安宁,目光凝视着她那张苍白如纸的小脸,心如刀绞般难受。 她转过头来,望向一旁的仁宗皇帝,语气焦急又充满关切地说道:“皇兄啊,您瞧瞧,安安这孩子刚才真是累坏了呀! 快快拿出一些美玉来吧!玉有着神奇的灵气,可以迅速帮助安安恢复体力!哎呀,都怪我走得太过匆忙,竟然将那玉如意给忘在了皇庄!” 说完,长公主不禁懊恼地皱起眉头,心中懊悔不已。 “可以用本宫的玉佩!” 皇后娘娘急忙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摘下挂在自己身上那块温润光滑的玉佩,并轻轻地放置在安宁的身旁。 然而,过了好一会儿,似乎并没有见到明显的效果。 仁宗皇帝见状,微微眯起双眼,不紧不慢地缓缓开口道:“哼,这世间还有什么美玉能够比得上朕的玉玺?” 说罢,他便扭头朝着门外喊道:“李有德,速速前去将朕的玉玺取来!不得有误!” 皇后娘娘也连忙吩咐宫女:“快去,把本宫的凤印也一并拿来!” 而太后更是不甘示弱,当即就让心腹之人去取自己的金印。 长公主也赶忙伸手探入腰间的荷包之中,摸索出一枚小巧玲珑的小金印,然后轻柔地将其放在安宁的身侧。 尽管这些玉器或许并不像帝君所用过的玉如意那样蕴含着浓郁的灵气,但它们无一不是这人世间最为珍贵、上乘的宝物。 渐渐地,一丝丝若隐若现的灵气开始缓缓流入安宁的体内。 那些灵气仿佛化作一股清泉,滋养着安宁疲惫不堪的身躯。 终于,安宁原本毫无血色的脸蛋逐渐泛起了淡淡的红晕,气色也慢慢变得好了起来。 仁宗皇帝长处一口气,抬起袖子抹了一把额角的汗,说:“安宁又立大功,朕要好好封赏她!” “皇兄,万万不可!” 第114章 丸辣,宝宝偷吃肉,被娘亲抓到啦! ***慌忙出口阻拦,把沈月华的计划跟仁宗皇帝和太后、皇后说了一遍。 太后欣慰地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偈:“月娘她终于想通了,那等她如愿以后,哀家就可以放心赏赐安安了!” 仁宗皇帝说:“现在想给安安的,也只能攒着,将来给个大的。” 皇后娘娘眼波流转,莞尔一笑,对太后开口道:“臣妾倒是有个主意,可以帮一帮月娘。” * 童男童女都送去慈宁宫给太后祈福,他们的母亲则是在慈宁宫外的一处阁子等候。 虽然***找童男童女是很着急的事情,但今天有资格进宫的,也都是五品以上的官员家眷。 这些人都是有资格参加宫宴的,彼此就算私下没有往来,见面也都认识。 平日里聚在一起,大家总是要相互客套几句。但今天是太后突发疾病,孩子们进宫给太后祈福,大人们自然也就没了应酬的心思。 彼此点个头就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就全都沉默地坐在位置上。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头,双手合十默默诵经祈福,其他的贵妇们就都跟着开始诵经祈福。 这样的场合,大家都低头闭眼诵经,没人注意到有人悄悄出去又回来。 慈宁宫那边忽然传出来一声婴孩凄厉的哭声。 当娘的人最受不了孩子的哭声,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有人忍不住站起来走到门口,往慈宁宫的方向张望。 接着就有人跟过来一起,大家都很紧张,生怕是自己的孩子在哭闹,万一惹恼了陛下,孩子一辈子的前程就毁了。 有一位贵妇疑惑地说:“小孩子聚在一起,都是一个哭,一群就跟着哭。可是我怎么听着只有一个孩子在哭?其他的孩子全都没动静啊!” 另一个贵妇迟疑地说:“可能是其他孩子比较大了,懂事?这个哭泣的可能是最小的吧?” 大家彼此看了一眼。 ***要的是周岁以内的孩子,今天进宫的孩子里,年龄最小的就是安宁,还不足两个月。其他的孩子最小的也出了百天了。 如果这么分析,那就是安宁在哭? 沈月华虽说并不担心安宁,但也做出一副焦急的样子,捏着帕子说:“听这哭声,孩子好像很不舒服?可能是饿了吧?” 很快就有一个小宫女过来,对所有人福了一礼。 “请信仰侯夫人随奴婢去一趟慈宁宫。” 众人虽然没说话,但彼此对视了一眼,都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沈月华这才紧张起来,难道真的是安宁在哭? 可是听声音不像啊! 沈月华揪着一颗心随着小宫女去了慈宁宫。 越往里面走,哭声反而越轻。 沈月华狐疑地偷偷抬头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到底是哪里有孩子在哭。 难不成哭闹的孩子已经被关起来了? 沈月华随着小宫女进入太后的寝殿,一进门就看到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皇后娘娘端着一碗鸡汤,亲手侍奉太后慢慢喝着。***和仁宗皇帝则在一旁逗弄着安宁。 安宁在几枚大印的滋养下已经恢复了体力,此刻正眼馋地盯着***手里的大鸡腿,两只小手卖力地挣扎想要抓住美食,口水滴答滴答地往下淌。 ***柔声劝着:“都给你舔了好几口了,不能再吃了!安安乖,等你长大了,姨姨送个御厨给你,每天给你做好吃的大鸡腿,好不好?” 【不好不好!我现在就要吃!我饿啦!】 【姨姨再给我吃一口嘛!这个可是用上好的药材炖出来的鸡腿,这可是大补呢!那营养最好的鸡汤都给太后奶奶了,就给宝宝吃一口没滋没味的肉呗!】 太后娘娘忍俊不禁,对***说:“安阳,你就再给她舔一口吧,反正安安也没有牙,又咬不动,吃不进去的。” ***心一软,就把鸡腿往前凑了一点,还没凑到安宁嘴边,就被她的两只小肉爪子一把抓住。 像是要反驳太后,安宁照着鸡腿啊呜一大口,居然真的让她用牙龈撕下来一大块肉! ***没想到安宁能成功,一时间竟然愣住了不知该作何反应。 太后面对着安宁,见状惊呼:“快把肉抠出来,可别噎着了乖囡!” 仁宗皇帝完全没意识到情况的危急,还抱着安宁哈哈大笑:“咱们安安果然不一般!从小就这么有本事!” (爸爸带娃,没有危险的时候,爸爸就是最大的危险。) 安宁咬到肉就很开心,被皇帝夸了更开心,一开心就咧嘴大笑,这么一笑——肉就掉了。 这回轮到安宁傻眼了。 好容易混到嘴里的肉,就这么没了! 慈宁宫里短暂的安静之后,是大家哄然大笑。 而安宁却盯着地上的肉,委屈地一撇嘴,嗷地一嗓子哭开了。 【肉啊!我的肉啊……】 安宁哭得嗷嗷的,她辛辛苦苦咬下来的肉,就这么没了! 【娘亲!我的肉肉没啦!宝宝心里苦,宝宝还说不出哇——】 小宝贝一哭,仁宗皇帝可就心疼了,赶忙笨拙地抱着安宁哄着:“安安乖,不哭哦!伯伯让御厨给你做肉干磨牙牙,好不好?” 【好!】 安宁立马不哭了,但眼睛里的泪水还没干,依旧委屈地撇着嘴看着皇帝。 【皇帝伯伯一言既出,多少匹马都难追哦!】 仁宗皇帝赶忙当着安宁的面吩咐李有德:“去跟御膳房说,做一些适合小孩子磨牙的肉干来!” “陛下,这种事,还是在哀家的小厨房做吧!” 太后开口柔声阻拦了一下。 后宫里还有几只黑手没抓出来,若是这么大张旗鼓地让后厨给安宁做磨牙棒,不是要露馅儿了嘛! 仁宗皇帝也回过神来,只能小声哄着安宁说:“慈宁宫的小厨房,做饭比御膳房好吃多了,让他们给安安宝宝做肉干吃,好不好?” 安宁有肉就行,才不管是哪个厨子做的。 【我要吃五香的、麻辣的、照烧的、还有沙茶的!】 【总之各种味道都来点儿,以后宝宝就不吃奶棒了,我要吃肉肉!】 【吃肉肉可不能让我娘亲知道,娘亲管得可严啦,总是说我年纪小,一口都不给吃呢!】 【要是皇帝伯伯能下一道圣旨,不让娘亲管我,允许我可以尽情吃肉肉该多好!】 一回头看到沈月华在门口,安宁赶忙把头藏进仁宗皇帝的胸口。 【丸辣!偷吃又被娘亲看到啦!】 第115章 宝宝是奉旨吃肉! 沈月华原本站在门口用帕子捂着嘴偷笑,见大家的注意力都随着安宁的心声转移到自己身上,忙走上前给贵人们见礼。 长公主走过来把她扶起来,欣喜地说:“月儿,安安果然是福星转世,她一来,母后的病就好起来了!” 安宁的眼睛里还闪着泪光。 【太后奶奶不是病了,是中毒!是安安给太后奶奶解毒的!】 【呜呜可怜安安这么乖的孩纸,居然连一只鸡腿都吃不到,娘亲抱抱!~】 沈月华也想抱抱,但仁宗皇帝抱着安安稀罕的不行,她也没胆量从皇帝怀里抢孩子啊。 太后笑着对沈月华招手:“月娘,过来,哀家好久没跟你说话了。” 没出嫁之前,沈月华是长公主的伴读,倒是经常能见到太后,太后也喜欢她。 可是后来沈月华嫁了那么一户人家,太后心里是不满意的。 加上陆彦殊也有意处处掌控,沈月华慢慢的就变得足不出户,便跟宫里的贵人们都疏远了。 每年参加宫宴的时候倒是能见到,可是宫宴上沈月华要么做小伏低地侍奉婆母,要么就是带着小姑子。 太后不愿意搭理陆家的女眷,便很少召见沈月华了。 如今两人再见面,沈月华想起以前太后对她的好,再看到太后苍白的脸色,忍不住眼睛里涌出泪水。 “太后娘娘受苦了!” 太后的眼睛也潮乎乎的,拉着沈月华的手说:“月娘也受苦了!当初若不是你爹心思重,你应当嫁给阿冽的。” 安宁的眼睛歘得亮了。 【阿冽是谁?我的备选爹爹之一吗?能被太后奶奶说一句可惜的,应该是个不错的人选吧?】 【娘亲你们展开来说说啊!宝宝想听!】 沈月华的姻缘线在原书里只有一段,安宁是因为下凡的时候接收了一点月老给的灵气,才能感知到沈月华还有一段姻缘。 但这个“阿冽”是谁,她就感知不到了。 沈月华羞赧地低下头,轻声说:“往事已矣,太后不要再提了。如今月娘都是五个孩子的娘了……” 不般配。 太后也只能轻轻叹了口气,转而说起别的事。 “安安是个好孩子,可信阳侯着实不是个好父亲!昨天的事哀家也听说了,月娘,这样的夫家,你以后的路要如何走?” 沈月华看了一眼旁边一脸期盼的长公主和皇后娘娘,还有表面上在逗孩子,实则也竖着耳朵听自己说话的仁宗皇帝。 “月娘,想要带着孩子们和离。”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句话一定要沈月华亲自说出口,她才能放心。 “女子和离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为了孩子们的将来,哀家定然要帮你!” 皇后娘娘也柔声道:“只是这段时间里,只怕月娘和孩子们都要受些委屈了。” 安宁的眼睛还巴巴地盯着仁宗皇帝。 【只要有肉肉吃,安安就不觉得委屈了。】 【皇帝伯伯刚才说要做的肉干,会给安安做的吧?】 【皇帝伯伯可是天子,天子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哦!】 仁宗皇帝好笑地伸手轻轻点了点安宁的小鼻尖,他也有九个女儿,但没有一个这么讨人喜欢的。 若不是不想给陆彦殊捞到好处,让他觉得安安有利用价值,仁宗皇帝恨不得现在就认安安做义女,给她封个公主玩玩。 仁宗皇帝把嘴巴凑到襁褓边儿,压低声音跟安宁耳语:“等你娘甩开你那个烦人的爹,朕就把你留在身边,日日让御厨给你做鸡腿,还要做各种好吃的点心给安安,好不好?” 安宁立马被收买了,高兴地露出粉嫩的牙龈咧嘴傻笑。 【皇帝伯伯给的肉肉,那就是圣旨!宝宝不是馋嘴,只是奉旨吃肉,娘亲就管不着我咯!】 * 皇宫外,信阳侯府里自然也知道了太后突发疾病,要找童男童女进宫给太后祈福的消息。 陆老夫人正在逗弄陆琪瑶玩。 这孩子不哭不闹,还特别聪慧,一个多月大的奶娃娃就能跟大人互动,很得陆老夫人的喜爱。 “可惜你的身份现在还不能进宫,要不然今日便是咱们的福星瑶瑶大放异彩的好时机!” 陆老夫人甚至开始幻想,把陆琪瑶放在太后身边,太后的病唰地就好了,仁宗皇帝还不得一高兴给瑶瑶封个郡主? 到时候她就是郡主的祖母,虽然身上没个诰命,但郡主的祖母身份也不低啊! 林仙儿趁机说:“虽然瑶瑶没能进宫,但安安进宫了啊!只是不知道安安进宫之后,太后娘娘的病会不会加重?” 陆老夫人不满地撇撇嘴说:“这个沈氏当真不懂事!女儿是灾星就不要抱着到处跑!才出生一个多月,就克得家务宁日,还克得大哥受伤! 万一这个小灾星真的克到了太后,那还不得连累整个侯府!” 林仙儿跟着叹了一口气,小声说:“若是真的克到太后,只怕侯爷立即休妻,也来不急了吧?” 陆老夫人沉声道:“怎么来不及?倘若那灾星真的惹恼了天家,咱们侯府必然要跟他们划清界限的!” 话音未落,就听外面有人通传:“夫人抱着小小姐回府了。另外,长公主派人,把大少爷也送回来了。” 陆老夫人带了几分震惊地跟林仙儿对视一眼:“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昨天还说陆长柏头部受伤不能移动,要等三日后再说,怎么今天长公主就让人把陆长柏送回来了? 林仙儿心中暗喜,表面上还得紧张地问:“你没打听打听,是只有咱们侯府的夫人和小小姐回来了,还是所有进宫的童男童女全都回家了?” 报信的小厮道:“夫人是坐宫里派的马车回来的,办差的公公说了一句‘快点下车吧,咱家还得去接大学士的孙女进宫呢’。” 这句话的信息量可太大了。 林仙儿双目灼灼地看着陆老夫人:“母亲,只怕事情朝着咱们最不想看的方向发展——这个小灾星,果然让太后的病情加重了!” 第116章 砌墙! 陆长柏重伤还没有清醒,沈月华说不放心儿子的伤势,便让人把陆长柏也送进碧桃院。 陆老夫人急切地让常嬷嬷去叫沈月华过来,沈月华推脱说儿子病情严重走不开,不来。 这就让陆老夫人更加确信:沈月华在宫里肯定惹事儿了! 林仙儿心里都要乐翻天了,表面上还担忧地说:“这件事还是要尽快给侯爷通个气才好啊!只怕明天参咱们侯府的又不会少。” 昨天的诗画会之后,今天就有二十多个本子参信阳侯府,陆彦殊气得下朝回家就把自己关在书房谁都不见。 林仙儿知道参他的本子大多数是因为她们母子,所以不敢去找陆彦殊触霉头。 但现在不一样了。 倘若沈月华犯了更大的事儿,那不光是外面的人不会再议论她和陆展元,就是陆彦殊也会把怒火转移方向。 陆老夫人立即跟常嬷嬷说:“你跑一趟松涛院,把这个消息送进去!” 常嬷嬷为了看知雪,现在最喜欢跑的地方就是松涛院。得了差事,跑得比兔子还快。 陆彦殊本来心里就窝火,听说送进宫的童男童女只有安宁被送出来,还补了一个人进去,***也急火火把陆长柏送回来,忍不住锤了一下桌子。 “灾星害人!真是晦气!来人,这就让人砌一道墙,把碧桃院跟侯府隔离开来!” 碧桃院的位置本就靠着侯府后院的一隅,用一道墙把碧桃院隔离开,就像是在侯府的院子里切了一刀,把这部分割让出去了。 沈月华听闻这个消息并不惊讶,反而在偷笑陆彦殊还真上道,竟然这么给力地帮着自己推进计划。 “无妨,反正咱们后院儿有一条小道能通到侯府后门,不耽误咱们采买就行。 春桃,去跟砌墙的人说清楚,要砌就砌一道一丈高的高墙,连个小门都别留! 让院外的人都看到,侯爷这是跟我划清界限了。” 安宁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这道墙砌得好哇!把侯府的臭气隔离在外面,本宝宝觉得空气都清新了呢!】 沈月华的眼眸微垂。 长子在他们眼里算是废了,那么接下来,就要好好筹谋,要如何“毁”掉陆长松的前程。 * 皇宫里,贵妇们看着沈月华离开,却没看到人回来。 但是婴儿的哭声倒是很快停止了。 方才说话的贵妇忍不住嘀咕:“信阳侯夫人一出面,那孩子就不哭了,估计刚才哭闹的,就是信阳侯家的小小姐吧?” 有人轻声说:“小孩子哭闹,哄哄就是了,本就是一群无知孩童,想必陛下和娘娘也会见谅的。” 宫外一阵忙乱,一个贵妇拉住一个小宫女问:“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乱哄哄的?” 那小宫女回话道:“是一针大师进宫给太后诵经祈福,说宫内有不祥之物,要彻底清理一番。 奴婢们现在就是拿着一针大师给的符水,要给后宫的每个角落都驱邪!” 几个贵妇们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出彼此的疑惑。 过了一会儿,大学士家的儿媳妇便进来了,跟大家点头打了个招呼,就找了个座位坐下,双手合十给太后祈福。 那个话最多的贵妇没忍住又开口说:“信阳侯夫人至今未归,难不成是出了什么状况?” 另一个贵妇在房间里环顾一圈,小声说:“如今加上大学士家的孙女,仍然是二十个童男童女呢!” 第一个贵妇忍不住嘀咕说:“要说这信阳侯府的小小姐也是有几分奇怪。以前信阳侯府虽然也没什么出息,但好歹没这么多祸事。 可是今年,信阳侯府都出了多少起大事儿了!昨日的诗画会上……” 跟她聊天的那位也叹息道:“可惜了那位陆公子,那看是被魏大儒夸赞过的青年才俊,我原本还以为又能看到一个连中三元的状元郎打马游街呢!” “还连中三元——我听说那陆长柏伤的是头,能不能醒过来都是个问题!” “我还听说,就算醒过来,他也会变成傻子?” 众人惋惜之余又有点庆幸。 倘若陆长柏不参加今年的秋闱,那就少了一个劲敌,她们族里要考学的人就又多一分把握。 贵妇中有和国公府交好的,想要开口制止她们编排沈月华,但看到为首的是皇后娘娘母族的,又闭上了嘴巴。 一针大师带着童男童女们给太后祈福一天一夜,终于传出好消息:太后娘娘醒过来了,不过现在身体还很虚弱,还需要长时间的调养。 皇后娘娘给所有进宫祈福的童男童女都有赏赐。 但这赏赐却没有送进信阳侯府。 原本昨天还在纠结砌墙的举动是不是有点冲动,今日见到这番场景,陆彦殊更加认定,陆安宁是个不祥的孩子。 定然是一针大师说她不祥,沈月华才会灰溜溜地出宫。 “只希望这个灾星不要连累本侯!” 陆彦殊心中忐忑着,不知道会不会又有弹劾自己的本子。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却出乎所料。 所有弹劾信阳侯的本子都被仁宗皇帝压了下来。 仁宗皇帝并没有迁怒于信阳侯,还给了他一个新的差事:去给北疆大营运送粮草。 北疆大营是沈忠国的地盘,这趟差事一点难度都没有。 当差的人都知道,不怕上面给派活儿,就怕一直没有活儿。 陆彦殊已经很多年没有得到过实际的工作,自然也就没机会升职。 倘若这一趟押运粮草的活儿能圆满完成,说不定回京就能升五品了! 陆彦殊心中狂喜,忍不住偷眼看朝堂上沈家的男人。 昨天信阳侯府砌墙的事情,他不信沈月华没告诉娘家。 这段时间沈月华跟娘家走得那么近,侯府有点风吹草动沈家都知道。如今沈月华被隔离出去,沈家肯定也知道。 但沈家的男人似乎有意躲闪,今天都不敢跟他对视? 陆彦殊忍不住抬头挺胸,沈家终于有在他面前抬不起头的时候了! 等计划成功,他要让沈家的男人们给他舔鞋底,一雪前耻! 第117章 不愧是一家人,一个比一个会做梦 陆彦殊回府之后就动手收拾行囊,为难的是知雪要如何处理。 若是以前,陆彦殊定然要把知雪带在身边,但现在知雪有孕,哪儿能长途颠簸。 犹豫了一下,陆彦殊便决定,立即把知雪送去庄子上,让她爹娘看着她安胎,等生了孩子再接回来。 安顿好知雪,陆彦殊才去寿安堂给陆老夫人告别。 陆老夫人虽然不舍得儿子出差,但有机会升职总是好事儿。 林仙儿也千娇百媚地给陆彦殊行礼。 “恭喜侯爷!幸亏侯爷当机立断,把那灾星跟咱们侯府隔离开来。这不,灾星不能作祟,侯爷的好运道就来了!” 陆彦殊深以为然,把陆琪瑶抱在怀里亲了又亲。 “瑶瑶才应该做我侯府的嫡女!那个灾星,只会连累侯府!” 陆琪瑶张牙舞爪地挥动着自己两只胖乎乎的小胳膊,嘴里还咿咿呀呀个不停,那模样仿佛恨不得一夜之间便能口吐莲花与人交流。 要知道,在这个小小的身躯里,可是蕴藏着来自数千年之后的璀璨文明! 那些先进的知识和奇妙的想法,如果能够化作语言从她口中表达出来,想必定能给信阳侯带来意想不到的帮助。 或许,凭借这些未来的智慧,信阳侯不仅能够帮皇帝解决眼前的种种难题,甚至还有可能引领整个时代迈向一个全新的辉煌篇章呢! 到时候信阳侯肯定要封侯拜相,说不定能做到一品丞相,还会被封为异性王! 而她陆琪瑶,就是郡主的身份,尊贵无比,说不定将来还会嫁给皇子,成为未来的皇后! 到时候她就给她娘封个一品诰命,再让哥哥入阁。 有娘家的扶持,她这个皇后之位稳稳当当——这才是爽文人生! 不愧是一家人,一个比一个会做梦。 * 在陆彦殊出发的半个时辰之前,太医再次来到信阳侯府给陆长柏诊治。 当然,这一回太医也只能走后门,前门进不了碧桃院了。 半个时辰后,沈月华让人好好地把太医送出门,刚好跟要出发的陆彦殊“碰巧遇上”。 陆彦殊还是没忍住,叫住了太医上前询问。 “请问太医,我儿的伤势如何?” 太医是***的人,见到陆彦殊,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大公子吉人天相,既然醒过来了,那以后就好生将养着吧……” 说完,就一边摇头一边叹气地离开。 陆彦殊有心去看看儿子,可是大部队在等着他出发,若是绕到后门去碧桃院,只怕又要耽误时辰。 “罢了,长柏的事情,还是写信问问母亲吧。” 陆彦殊抬腿上马,毫不犹豫地奔向他的前程。 “那位”有任务交代,这一趟他定然要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好好完成他的差事。 * 碧桃院里,安宁不安地扭动着身体。 【感觉到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本宝宝掐指一算,大事不妙!渣爹要在粮草里动手脚!】 沈月华皱眉,粮草还能动什么手脚?莫不是要送一些发霉的粮草过去? 可是从京城里运出去的粮草都是有数的,送到边疆的粮草若是损耗超过了合理范围,或者发霉腐烂,陆彦殊都难脱其责。 【渣爹送去的粮草是被毒老鼠啃过的,会传染鼠疫!】 【二舅舅的队伍如果吃了这种粮草,将士们就会爆发鼠疫,死伤无数!】 【到时候契丹趁机进攻,二舅舅只怕无还手之力!】 沈月华大惊,忙写了一封信交给春桃。 “快送去国公府给我二哥,事情紧急,一定要快!” 春桃捏着信赶紧从后门出府。 有了这道墙,她们出门倒是更方便了,也不用担心被信阳侯府的人盯梢了。 春桃一路跑到国公府,没想到沈忠国天不亮就已经出发回北疆了! 沈老夫人把女儿的信拆开看了一遍,也是脸色一变。 “这种事一定要尽快通知忠国!” 不光是不能吃陆彦殊送来的粮草,甚至那粮草都不能入营! 谁知道那毒老鼠会不会夹杂在粮草里一同混入军营! 倘若毒老鼠啃了将士们的东西,依然会传播鼠疫。 沈老夫人立即叫了护卫,快马加鞭把信送去给沈忠国,同时作另一手准备。 蒋涵道:“我现在就写信让我娘家另备粮草,从江南直接送去北疆大营。” 沿途收购粮草,会比从京城运输过去快很多。 顾芳咬牙切齿道:“还好这次只是送三个月的粮草,若是像以往那样,一送就是半年的粮草,那还了得!……可是这三个月的粮草也要不少银钱呢!” 向晚晴把玩着手上的镯子笑道:“这有何难!粮草而已,我自有办法!” 向家可不是普通的人家,向晚晴的爹是沈国公手底下的一个野战军校尉,但她哥哥可是漕帮帮主。 用沈国公的话说,那就是个读过书的土匪头子。 向晚晴做事也是亦正亦邪,带了几分匪气。 不过这匪气用在陆家人身上,刚刚好。 沈老夫人听了向晚晴的计划,也忍不住笑骂道:“这种歪点子,也就是你才能想出来!那就快去做吧!” 蒋涵仍然写信让娘家人给沈忠国再送一份粮草,做好两手准备。顾芳也给家里写信,配合向晚晴的动作。 * 陆彦殊第二天就收到了林仙儿的来信,信的前半部分都是林仙儿对他表达各种思念,然后是各种叮嘱,好好穿衣吃饭巴拉巴拉的一堆唠叨,接着才说到侯府的事情。 陆老夫人一切都好,陆梓莹现在在准备嫁妆,等着肃王世子上门提亲,瑶瑶长得很快,已经会翻身了,陆展元的学业有所提高,老师说如果下次月考的成绩突出,就可以升到乙班。 最后轻飘飘地提了一句:陆长柏醒了,但是,他傻了。 傻到什么程度呢? 据说现在随地大小便,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甚至还不如陆琪瑶这个小奶娃懂事! 陆彦殊捏紧了拳头。 陆长柏现在还是信阳侯世子呢,怎么可以是个傻子! 不行,等他回京,就要上书奏请皇帝,把世子之名给除了! * 与此同时,陆老夫人也在扼腕惋惜。 “可怜了长柏那么好的孩子,被妹妹克成个傻子!……可惜了他那门好亲事!” 沈月华虽然不得陆老夫人的喜欢,但沈月华的本事,陆老夫人是喜欢的。 比如给陆长柏选的亲家,官职不高,却很有钱,这不就是她的理想型嘛! 林仙儿趁机也故作惋惜地说:“长柏痴傻的消息若是传出去,只怕那江大人要来退婚…… 毕竟谁都不愿把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呢! 唉,可惜长松已经定亲,长青年纪还小,要不然,都是陆家的孙子,把这门好亲事换给兄弟就是了。” 陆老夫人的眼睛一亮:“对啊!这是个好主意!长柏不行了,我还有其他孙子啊!” 陆长松的亲事其实陆老夫人不算满意,青黛的爹只是个四品中郎将,为人又粗鄙,陆老夫人觉得,陆长松完全可以配得上更好的女孩子。 比如江映雪。 第118章 给你玩个大的! 陆老夫人已经开始盘算了。 “长松虽然定了亲事,但那个亲可以退嘛!大一岁也算不了什么,女大一穿新衣,媳妇大一点才会疼人啊! 等彦殊回来,就让他去跟青家退亲!让长松定了江家!” 林仙儿急了,她是这个意思吗? 她赶忙劝道:“青家也是将门,侯爷在军中行事,有这样一门亲戚,总是个助力。再说沈家现在算是惹恼了陛下,以后可就指望不上了,青家这门亲事,不能变啊!” 陆老夫人也犹豫了:“你说得似乎有几分道理,可是长青和长风还小,剩下的……” 陆老夫人的眼睛终于落在林仙儿身上,再次一亮:“对呀!展元现在还没定亲呢! 而且展元今年就要参加秋闱,他的成绩一直在进步,说不定到了秋闱的时候还能再上一个台阶! 等展元中了进士,前途也是不可限量啊!那江家的闺女配给咱们展元,也不亏!” 林仙儿松了一口气,陆老夫人可算是领会她的意思了。 “展元哪儿有母亲说得那样好,他跟着我这样的一个娘,总是委屈了他的出身。” “出身算什么!”陆老夫人摆摆手说:“等彦殊回来,就让他把展元过继过来,先记在沈氏名下,给展元一个侯府嫡子的身份!待沈氏傻了,把她们娘几个扔去庄子上,这侯府主母的身份迟早是你的!” 林仙儿心中大喜,但仍然故作纠结道:“好是好,只是如今侯爷砌了一道高墙,那药,反而不能下给沈氏了。” “这有何难!” 陆老夫人志得意满地笑道:“咱们这么办……” * 沈月华没想到陆老夫人居然会带着林仙儿,从后门绕过来看陆长柏。 春桃赶紧给陆长柏的头包上,还没等包好,陆老夫人和林仙儿就进来了。 春桃一紧张,手里的绷带居然打死结了! 陆长柏安抚道:“春桃姑姑,无妨,这样刚好。” 说罢,他就跌跌撞撞地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喊:“娘亲,我要吃奶奶!娘亲,我要吃奶奶!” 陆老夫人还没等坐稳,就看到衣衫不整的陆长柏,头上的纱布也被扯得乱七八糟的,原本精明的双眼痴傻呆滞,嘴角还有可疑的液体流下来。 见到陆老夫人和林仙儿,陆长柏就嘿嘿傻笑,指着她们说:“奶娘原来在这里!奶娘快给我吃奶奶!” 说着就伸直双手朝着林仙儿抓过来。 林仙儿之前被陆展元抓过一次,吓得条件反射,嗷地一声躲在陆老夫人的身后。 陆老夫人赶忙用拐杖挥打:“滚开!你这个傻子,快滚!滚远!” 春桃跟在后面跑进来,见状急忙护在陆长柏身前,陆老夫人的拐杖就打在春桃的背上。 春桃气得直哭:“老夫人可真下得去手!大少爷就算是病了,也是您的孙子呢! 这几下幸好是打在奴婢身上,若是打在大少爷身上,岂不是要伤上加伤!” 陆老夫人惊魂未定,被春桃责骂忍不住怒道:“放肆!你不过是个奴婢,居然敢责备主子?来人,给我打!” 但这里是碧桃院,除了林仙儿和随行的常嬷嬷,这里都是沈月华的人,陆老夫人就算是要耍威风,也没人搭理她。 沈月华看陆老夫人气得跳脚,才不紧不慢地从里屋出来。 “母亲这是何意?打完我的儿子,又要打我的丫鬟,母亲这是打算要拆了我的碧桃院吗?” 林仙儿赶忙跳出来说:“月娘你少说两句吧!你是没看到长柏方才是什么鬼样子,都吓到母亲了!你还不道歉!” 沈月华扬了扬眉毛,看着林仙儿说:“道歉?我给谁道歉? 干小姐说话果然句句在理啊!侯爷知道我儿重伤,所以砌墙让他安心养病。 可如今你送上门来吓到我儿子,居然还要我赔礼道歉?我们已经被一道墙隔绝开外了,我还要怎么躲,才能躲开干小姐你?” 春桃也哭诉着帮腔说:“若不是干小姐方才在大少爷房间门口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大少爷怎么会衣裳还没穿好就跑出来! 太医都说了,大少爷现在得静养,受不得刺激,干小姐也是为人母的人,做事当知道分寸!” 大家都很有默契地闭口不提陆老夫人打人的事儿,仿佛一切都是因为林仙儿才引起的。 陆老夫人当然也不愿意提起自己被孙子骚扰,但看到长柏现在这个样子,她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 “罢了,既然长柏病成这样,那就好好养着。彦殊心软,没把你们送去庄子上,沈氏,你便在你这院子里,好好的看着儿子吧!” 陆老夫人给林仙儿使了个眼色,林仙儿只能硬着头皮,壮着胆子凑过去哄陆长柏。 “长柏乖,姨姨送你回去休息,好不好?” 春桃冷哼一声:“还是不劳烦干小姐了!我们少爷需要静养,万一一会儿又吓到干小姐,我们可担待不起!” 说完,便哄着陆长柏回去。 陆长柏还摇头晃脑地要喝奶,木棉赶紧递上来一只小奶壶。 这奶壶是陆安宁的。 安宁心里比陆长柏的心里还要复杂。 【大哥,做戏做个表面功夫就行了,你可千万别用我的小奶壶啊!】 【这奶热乎乎香喷喷的,我还一口都没喝呢。大哥,你可不能跟妹妹抢口粮!】 陆长柏的心情很不平静。 他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拿小孩子的东西,着实羞耻! 可是做戏做全套,为了让陆老夫人和林仙儿深信他已经傻了,陆长柏只能欢欢喜喜地接过奶壶,举得高高地一边蹦跳向前一边欢呼:“宝宝有奶喝咯!宝宝真开心!喝奶奶咯!” 春桃紧紧跟着陆长柏:“少爷,您慢点儿!别摔着了!” 还好厢房离着不远,陆长柏一进门就赶紧把奶壶放下,摸着胸口大口喘气。 春桃也忍不住捂嘴偷笑:“少爷,做戏做全套,委屈你了!” 主仆俩趴在门缝往外看,就看到林仙儿鬼鬼祟祟地跟出来,可是身形一晃,并没有来厢房,反而去水井那边,把什么东西扔了进去。 陆长柏怒道:“她居然给我们下毒!” 春桃小声安抚:“少爷别急,有木棉在,她们下毒,咱们也能解毒。” 房间里的安宁也感觉到了林仙儿的举动。 【下毒是吧?行,给你玩个大的!】 第119章 谁下的毒,谁就自己喝了吧 陆老夫人和林仙儿过来的目的就是下药,药下完了,她们当然也不愿意多留,随便应酬了两句就走了。 这几个人走后,沈月华赶忙让人开窗通风,免得臭气熏到安宁。 安宁的嘴里一直咕哝咕哝,一双小肉手掐在一起,像是在……捻诀? 木棉去提了一些井水回来研究,却并没看出来里面是什么毒。 她只能懊恼地跟沈月华说:“夫人,林仙儿在里面下了什么毒,奴婢也查不出来。为今之计只能先扔一颗解毒丸进去净化井水,但保险起见,这井水还是先不要喝了。” 【这种奇毒就不是大燕的东西,木棉姑姑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解毒丸根本解不了这种奇毒。不过娘亲也不用担心,本宝宝已经把碧桃院的井水和杏花院的井水对调,谁下的毒就让谁自己喝去吧!】 沈月华长吁一口气,若不是有女儿在,她和儿子们都被害死多少次了! 陆长柏端着奶壶回到花厅,见安宁的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奶壶,赶紧送到她嘴边。 “妹妹放心,哥哥一口都没喝,奶的温度刚好,你快喝吧!” 【嗯嗯这还差不多,唔唔牛奶也好香啊……我就知道大哥是个靠谱的!】 安宁太小了,自己还抱不住奶壶,陆长柏就这么端着奶壶,让妹妹舒舒服服地吃奶。 沈月华轻声道:“经过今天的试探,他们应该是信了你已经痴傻,接下来就是你二弟。” 陆长柏有点不忍心:“母亲,当真要拖二弟下水?” 沈月华沉声道:“你二弟身边有个神秘的女子,母亲也是要趁机揪出来这个人。放心,母亲心里有数,不会伤到你二弟的。” 安宁眨眨眼。 【娘亲说的是那个西夏的细作吧?她很会做戏,把二哥忽悠瘸了!娘亲现在不管说什么,二哥都听不进去的!】 沈月华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既然狐狸不肯露尾巴,那她就把诱饵放得大一点,引诱着狐狸现原形。 * “什么?你说让我去跳舞?” 水灵像是听到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一般,反手指着自己,讶异的嘴巴都要张脱臼了。 “我们家穷得都揭不开锅,我哪儿会跳舞啊!” 陆长松劝道:“这个是教坊新编排的叫‘战舞’的一种舞蹈,难度不高,但是需要的人很多,你只要去凑个数,就能拿到二两银子的劳务费呢!” 水灵还是摇头:“我娘说过,人永远赚不到能力范围以外的银子。我不会跳舞,就算是去了,也得被人刷下来。” 陆长松苦口婆心地劝说道:“水灵你听我说,这个可是教坊新编排出来的叫做‘战舞’的一种舞蹈。 它的难度不算高,但需要参与的人数众多。你只要过去凑个数,就能轻轻松松拿到足足二两银子的劳务费!” 然而,水灵却坚定地摇着头回答道:“不行呀,陆大哥,我娘曾经跟我说过,人呐,永远都不可能赚到超出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银子。 我根本就不会跳舞,哪怕是硬着头皮去了,最终肯定也会被人家淘汰掉的。” 陆长松见水灵态度如此坚决,仍旧不肯放弃劝说,继续滔滔不绝地讲了好久。 但无论他怎么费尽口舌,水灵始终都没有松口答应的意思。 最后,陆长松无奈地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水灵啊,实话告诉你吧,这次的舞蹈可不一般呐。 那可是由***亲自监理的呢!而且还要在即将到来的中秋宫宴上面跳给满朝的文武百官们观赏。 我原本以为像这样难得的机会,你一定会非常高兴能够参加的。 毕竟嘛,不仅可以拿到丰厚的银两报酬,还能够获得一块由皇宫里专门颁发的奖牌呢。 虽说这奖牌可能并没有太多实质性的用途,但对于像你这样刚刚从外地来到京城定居的人来讲,一旦拥有了这块奖牌,以后想要在这里安家落户也就会变得更加容易和便捷。” 最主要的是,这个舞蹈编排的工作,沈月华说她也会参加。 陆长松想借由这个机会,让沈月华跟水灵接触一下。 水灵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只要沈月华和她熟识了,陆长松相信,沈月华一定会喜欢上水灵的。 只要沈月华对水灵有好感,那他后面提出退婚就容易多了。 水灵犹豫了一下,又问:“你刚才说,这个舞蹈需要多少人参加?” 陆长松右手张开伸出来:“五百人!其中有一半是京畿大营的将士,另一半才是你们这些女舞者。 据说***的意思是,想要用这支舞来表达我大燕无论男女皆可应战的决心。” 水灵撇了撇嘴说:“五百个人一起跳战舞,谁能分得清哪些是男人,哪些是女人啊?***的心思虽然巧妙,但是很难实现呢!” 陆长松脸一红,吭哧了半天才说:“真正上场的时候,男舞者都要赤膊上身,女人……是穿衣服的。” 水灵的脸也红了。她咬了咬下唇,又问:“那,你也会参加吗?” 陆长松抓了抓头发说:“我不能参加……不过我的三个舅舅都会参加!” 顿了一下,他小声说:“你要是想看我赤膊跳舞,我私下里给你跳!” “哎呀,你讨厌!” 水灵娇羞的双手捂着脸跑开。 陆长松在后面追问:“那你到底参加不参加啊?” 水灵跑远了才说:“你不来,我就参加!” 离中秋宫宴没有几天时间了,这个舞蹈的编排工作还是很辛苦的。 ***说是要亲自监理,但实际上编舞的工作还是由教坊的几位舞娘负责。 排练的时候,水灵她们这些姑娘跟士兵们也是分开的。 毕竟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几百个人凑在一起,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儿,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跟水灵一起来的,还有陆长松救助的另外四个女孩子。 几个女孩子休息的时候就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聊天,倒也乐在其中。 教坊每天要练六个时辰的舞,但是提供一日三餐,还有一顿水果,算是很好的待遇了。 这天,女孩子们正在跳舞,院外进来一个小黄门,高呼一声:“***驾到!——” 水灵的眼神闪了闪,回过头,就看到雍容华贵的***在一名美貌妇人和一个少女的陪伴下走了进来。 那妇人的怀里还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奶娃,小奶娃的眼睛四周扫视,很快落在后排的水灵身上。 【就是她,那个西夏的细作!】 第120章 两个领舞 ***一来,所有人都停下排练,跪下给***见礼。 ***高高地坐在上面,对教坊的舞娘说:“本宫就是来看看你们排练得如何了,大家不必紧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话是这么说,可是这些人有很多都是被救济的流民,他们见过最大的官儿可能就是县太爷。 如今面对***,便有人紧张得同手同脚。刚才还跳得好好的舞蹈,瞬间就变得乱七八糟。 ***忍不住皱眉,声音里都带了些怒火。 “排练了这么久,你们就练出这么个玩意儿?” 众人赶紧跪下赔罪,教坊的舞娘战战兢兢地回答:“启禀***殿下,这些人从没见过大场面,今日见到殿下,是有些紧张了。” “没见过大场面,那就让她们提前见一见,比如可以试试去军营里跟士兵们先共同排练几次?” ***说着,抬起秀美的指头指了指最后一排:“本宫见那个女孩子就跳得不错,方才一直没有出错,表情也是落落大方。 跳得这么好,怎么排得那么靠后?让她来第一排领舞吧。” 第一排的几个舞者脸色都不太好看。 ***指的就是水灵。 水灵听到自己被点名,心中大喜,脸上却平静无波。 她给***恭恭敬敬磕了个头,开口说:“多谢殿下抬爱,但第一排都是教坊的姐姐们,有她们领舞,民女等才不会出错。民女还是在后面就行了。” ***的眼神一沉,声音也冷了几分:“怎么?本宫说话,不好使?” 教坊的管事赶忙叩头:“殿下说话自然是好使的,这个姑娘日后就在第一排领舞!” 安宁歪着头看着水灵。 【长得很一般嘛,怎么会把二哥迷得五迷三道的呢?】 【让本宝宝看看,是给二哥下药了?……我的妈呀,她是给二哥下蛊了!】 【我可怜的哥哥们啊,不是中迷魂香,就是中情蛊,怎么这么惨啊~】 【我去,这还是个下蛊的高手,难怪跟二哥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本宝宝都没察觉出二哥身上的蛊虫!】 【咋办呀,这种蛊虫着实厉害,比四皇子身上的蛊虫还厉害!本宝宝太小了,恐怕……只能让二哥身上沾一点我的尿了……】 沈月华的心里恨意滔天,但脸上仍然对水灵笑得亲切。 “这个女孩子聪慧机灵,看着都讨人喜欢。殿下,不如就让她做领舞吧!” ***欣然点头:“本宫也喜欢这个姑娘,那这支舞就由她和梓莹一同来领舞吧!” 教坊的几位舞娘都慌了,水灵就是个半吊子,怎么能做领舞呢? 还有那个什么梓莹,又是哪位大神啊? 站在沈月华身后的陆梓莹心里其实很不满,凭她的能力,要献舞怎么都该是独舞才对,可是嫂子偏偏给她安排了一个五百人的群舞! 就算是领舞又能如何?除非舞衣十分出众,否则谁能看到她! 沈月华回过头小声对陆梓莹说:“到时候你们的舞衣都是最华丽的,保管让陛下一眼就看到你。” 陆梓莹这才勉强勾了勾唇角,对***说:“殿下,方才的舞蹈并不难,臣女看过一遍就会了,我现在就可以跳给殿下看。” ***点头,示意她们再跳一遍。 这回,水灵和陆梓莹站在前排,后面的人也不再紧张,果然跳得比之前好了很多。 ***这才满意地轻轻拍手:“领舞果然很重要,那这支舞的队型就这么定了,回头本宫亲自设计领舞的舞衣,给你们锦上添花。” 教坊的舞娘们还是不服气,有人壮着胆子站出来反对。 “可是殿下,水灵并非专业舞者,临场应变的能力不足啊!” ***慵懒地把玩着手指说:“她不专业,你就在她身旁放几个专业的不就得了! 你是编舞的人,这舞蹈该怎么跳,还需要本宫教你吗?” 教坊的管事都要哭了,这事儿她不管了行不行啊! ***就这么任性地提拔一个半吊子,她们就得让专业的舞者屈居其下,还得随时准备给她救场! 这舞还怎么跳? 万一跳不好,整个教坊都得受罚! 但***既然已经下令了,那队形就得改。 说来也怪,自从水灵从后排调到前排,舞蹈就越跳越好。 就连教坊管事都说:“如果这姑娘不是有几年功底,那她就是老天爷赏饭吃,天生就是跳舞的好材料!” 那几个教坊出来的领舞本来还对水灵不服气,私下里偷偷商量着,让伴奏的乐队班子把乐曲调快一拍,希望水灵能跟不上节奏,最好崴脚,让她知难而退。 没想到即使调快了音乐,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水灵的舞姿依然灵动优美。 整支队伍两百多人,能跟水灵一竞高下的,竟然只有陆梓莹! 在绝对的优势下,舞娘们即便还有不服,也只能承认,这种天赋型选手就是气人! 最生气的还是陆梓莹。 她原本都做好了出嫁的准备,等着肃王府上门提亲。 可是在诗画会之后,据说肃王妃去找了四五家人一起喝茶,却唯独没有来信阳侯府! 那些人的家里也都有十四五岁的女孩儿,跟她们比起来,陆梓莹就太老了。 陆梓莹慌了,只能再从后门绕过去找沈月华商量。 “怎么办啊嫂子,肯定是因为诗画会上的事,肃王妃对咱们府上不满了,才会故意忽略世子爷的意思!难道我等了这么多年,最终还是要跟他失之交臂吗?” 沈月华安抚道:“自然不会的,既然肃王妃不来提亲,那咱们就想办法,让陛下指婚!” 在沈月华的撺掇下,陆梓莹才同意来参加这场舞蹈的表演。 她只希望在中秋宴会上再次惊艳所有人,然后让陛下高兴之余给她指婚。 可是现在有两个领舞,难道她的风头要让另一个人分去一半吗? 陆梓莹心中不满,便想到一条毒计…… 第121章 这是贴加官啊! 沈月华回到家里,不慌不忙地洗漱更衣,又对木棉交代了一番。 木棉心中虽然惊讶,但仍然按照沈月华说的,去给安宁换洗干净,然后去请了沈良过来。 沈月华先给安宁喂奶,把小奶包哄睡了之后,才出来见沈良。 “沈大夫,我怀疑长松中了西夏人的蛊虫,一会儿长松回来,你给他好好瞧瞧。” 沈良心里一紧,慌忙站起来回话:“夫人,我对于解蛊不是非常擅长,最好还是请一个专门的蛊师来。” 沈月华微微摇头:“来不及了,今日我就用土办法,给我儿驱除蛊虫。沈大夫,一会儿你只要配合我,把那蛊虫抓起来就好。” 沈良见沈月华坚持,便只能先准备一些药材,又跟木棉交代了几句。 有木棉跟他配合,只希望一会儿那个什么土办法当真有效。 回府的时候,沈月华就让人去军营叫陆长松回来,等了不到一刻钟,陆长松就进门了。 “母亲,叫我这么急,是教坊那边出了什么唔唔唔……春桃姑姑你干什么?……唔唔……我喘不上气了!……这是什么味儿啊?” 沈月华端端正正地坐在主位上,面部表情十分平静,但紧紧捏着扶手的双手,和泛白的骨节暴露了她紧张的情绪。 她让木棉找了几块安宁的尿片,让春桃和秋霜两个拿着,等陆长松进门,就趁他不注意把尿片糊在他的脸上。 沈月华也不知道这种办法能不能奏效,但儿子身体里有蛊虫,为了解救儿子,什么办法她都得试试。 奶娃娃的尿布独有的味道直往陆长松的鼻子里窜,他想要挣扎,但春桃一边捂着他的脸,一边小声劝着说:“二少爷您别挣扎,奴婢也是为了您好,这是治病的!” “春桃姑姑我没病……啊……唔……” 陆长松一张嘴,那尿布就塞进他的嘴里,一股腥甜的味道卷进舌头,陆长松下意识就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陆长松的身体忽然一僵,沈月华大叫一声:“春桃,加大药量!” 秋霜的手上用了个巧劲儿,用尿布给陆长松彻彻底底擦了个脸。 春桃立即又拿了一块湿乎乎的尿布,“啪”地又呼在陆长松的脸上。 沈良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只能用喝茶的动作遮掩自己龇牙咧嘴的不忍。 用湿乎乎的布子捂脸,这跟贴加官有什么区别! 沈良一时间分不清,夫人这到底是在给二少爷解蛊还是用刑啊? 随着春桃和秋霜的动作加快,陆长松的身体越来越僵硬,沈良已经悄悄拿起银针,时刻准备着陆长松如果晕倒,他就扑上去给二少爷急救。 忽然,站在一旁的木棉惊呼一声:“二少爷的手指……” 沈月华和沈良定睛一看,陆长松的十根手指尖已经变成了黑紫色,里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蛄蛹。 沈良觉得头皮都炸起来了。 他知道蛊虫恶心,但是没想到这么恶心。 凭着职业操守,沈良迅速恢复冷静,从医箱里拿出小刀和瓷瓶递给木棉,自己也拿了一套,两个人凑到陆长松的身边蹲下,观察着他的双手。 “木棉,用刀子扎破二少爷的手指,咱们把蛊虫逼出来。” 木棉上次看人家驱虫还是在安国寺,现在轮到她自己动手,声音都紧张得发颤了。 “十根手指……都划破吗?” 沈良仔细观察之后,说:“蛊虫都集中在指尖的部分,指根处并没有变色。没办法,只能每一根手指都划破了!” 春桃和秋霜继续给陆长松贴尿片,沈良和木棉一人捏着陆长松的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用小刀割开指尖的皮肤,然后就有紫黑色的虫子源源不断从指尖流出来,爬进瓶子里。 一根手指排干净了,再划破另一根手指。 整个过程其实不过半炷香的时间,但沈月华却觉得像是过了几年那么久。 直到十根手指里面的蛊虫全都爬出来,僵直了许久的陆长松才忽然发出一声闷哼。 “春桃姑姑,快放开我,憋死我了!” 春桃这才把陆长松脸上的尿布拿开。 陆长松畅快地大口呼吸,像是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一般,问沈月华:“母亲,您这是做什么?” 沈月华的眼神包含怒气,恨其不争地瞪着二儿子:“你还好意思说!明知道自己救了个细作,还跟那细作混在一起!你看看她对你做了什么!” 沈良和木棉把瓷瓶递上来,陆长松伸手要接,才发现自己十根手指都划破了。 诡异的是,十根手指只是感觉到很痛,但却不流血。 沈良道:“二少爷的身体里有蛊虫,这些蛊虫吸食了二少爷的骨血,所以驱虫之后,暂时也流不出血。 但这其实不是件好事,证明二少爷体内还是有余毒,需要施针排毒,直到伤口能流血才行。” 说完,就把手里的瓷瓶交给木棉,然后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银针,也不等陆长松有反应,就咔咔咔一顿扎。 陆长松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就被扎成了刺猬。 但每一根银针扎在身上都是那么的舒爽,陆长松甚至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随着最后一根针扎进身体,陆长松的手指尖终于开始滴血。 先是黑色,再是暗褐色,大约滴了十几滴血之后,颜色才渐渐变为正常的红色。 沈良松了口气,赶忙给陆长松的指尖撒上止血粉,然后给他拔针。 “吁——好舒服!” 陆长松忍不住伸了个懒腰,再对上沈月华的眼神,就有点尴尬。 “母亲……我……我会去查,到底是谁给我下的蛊虫。” “不必查了,你妹妹今天已经认出来,下蛊的就是那个水灵。若不是你妹妹,只怕你就没救了!” 时至今日,陆长松却仍然不愿意相信是水灵给他下蛊。 “可是母亲,我查过了,水灵的身上并没有西夏的图腾刺青,她不可能是西夏的细作!” 沈月华意味深长地看着儿子说:“身体上隐晦的部位很多,你确定你查清楚了吗?她的身上,真的没有刺青吗?” “这……” 陆长松不敢确定。 如果妹妹说的是真的,如果这些蛊虫真的是水灵给他下的,那么水灵也可以迷惑医女,隐藏身份。 但如果不是水灵呢? 第122章 母亲,您听我狡辩 陆长松仍然在纠结:“母亲,水灵她……她明明可以探听军情却没有……真的不像是个细作啊!” “孽子!”沈月华气得猛拍桌子,吓醒了屋里的安宁。 “她还需要打探什么军情?只要利用你摸进沈家,毁掉沈家,西夏不战自胜!” 安宁忍不住扶额。 【又是一个恋爱脑!】 【虽然二哥这个恋爱脑,也有蛊虫作祟的成分在里面,但主要还是他自己拎不清。】 【这个时候,就需要青黛姐姐好好用鞭子抽二哥一顿!】 沈月华深以为然。 这混账儿子就得抽!抽一顿他就清醒了。 自己舍不得下手,找儿媳妇正好! “来人,去请青黛小姐过府!” “母亲!”陆长松急忙阻止:“您请青黛过来干嘛……咱们自己家的事儿,关起门来自己说开了不就行了!” 沈月华怒道:“青黛也是自己人,她是你的未婚妻!” 陆长松低下头咕哝着:“我……我……我只当她是妹妹。” 沈月华震惊得还没骂出口,屋里的安宁已经骂出来了。 【渣男!呸呸呸!二哥在我心里再也不伟岸了!】 【二哥你怎么能学渣爹那一套呢!既然不喜欢,你当初围着人家小姑娘逗弄算什么?】 【母亲去提亲之前,问你的意思,你说的喜欢又算是什么?】 【还有你拉着人家小姑娘一起去河边捉萤火虫算什么?大晚上的不回营帐,两人偷偷爬上山坡看月亮又算是什么?】 【你打跑青黛姐姐的追求者们算什么?你对青家的兄弟们拍着胸脯保证,青黛姐姐的下半生幸福由你保证这又算什么?】 【二哥你可真是%#……*……&……】 安宁在屋里气得胡言乱语,沈月华也眯起了眼睛。 没想到儿子居然这么渣,把陆彦殊那一套糊弄小姑娘的手段学了个十成十! “春桃,给我拿家法!” 春桃的主子只有一个,她虽然心有不忍,还是立即拿来了家法。 沈月华冷声一笑:“逆子,你对小妹妹倒是挺有手段啊?” 陆长松冷汗都下来了:“母亲,您听我狡辩……” “我听!我听!我好好听!” 沈月华追着陆长松满院子打,陆长松的哀嚎响彻云霄。 安宁无聊地抓着脚丫子玩。 【熊孩子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 【要是一顿不够,那就打两顿!】 【能动手的咱就别吵吵,有跟熊孩子废话的功夫,三鞭子就给抽老实了!】 陆长松哀怨地盯着婴儿房的窗子:小妹,你就是这么帮二哥的吗? 青黛一进门,就看到沈月华一手叉腰,一手拿着家法,对着一棵大树喊:“你下来!你给我下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顺着沈月华的视线往上看,在茂密的枝叶里,还真找到一个人! 青黛忍不住哈哈笑起来:“陆长松,你怎么怂地躲树上去了?你快点下来,有什么话,说开了不就好了嘛!你娘又不会真的打死你!” 陆长松怂不拉几地抱着最粗壮的枝丫别过头,闷声道:“我不下来!屁股都要打开花了,傻子才下来!” 青黛笑话了一会儿,也过来劝说沈月华:“伯母,长松哥哥如果有什么错,您说教两句就行了,打在儿身,疼在娘心啊!” 沈月华看了一眼青黛,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闭上眼,平复了一下呼吸,再开口就没有那么重的戾气了。 “行了,不打了,你下来吧。” 说完,就把家法递给青黛。 青黛一只手拎着家法,另一只手亲热地挽着沈月华的胳膊,笑眯眯地扶着沈月华往屋里走。 还不忘替未婚夫说好话:“长松哥哥其实很乖的,如果他真的犯了什么错,您说教就是了,他会听的。” 沈月华回头看了一眼已经从树上滑下来的陆长松,对青黛温和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长松就是看上了个别的小姑娘,然后说对你没感觉了。” 青黛的笑容僵住了。 陆长松下树的动作也僵住了。 沈月华仍然笑眯眯地说:“他说以前跟你捉萤火虫、看星星,那些全都不算数了,他当你只是个妹妹。” 青黛抽了抽嘴角,对沈月华摆出一个微笑的表情,声音机械地说:“伯母,我忽然想起来有点事要跟陆长松讨教,我先跟他去聊聊,走了!” 陆长松吓得赶紧往树上爬,但是青黛的轻功比他好太多,上树的动作就像猫儿一样灵活。 陆长松吓得赶紧又从树上跳下来,想要往院子外面跑。 青黛的身形在半空中以一个常人不可能扭转的角度,硬生生调整了方向,翻身一跃便跳到陆长松的面前,一只手拎着他的领子,另一只手还拎着沈月华交给她的家法。 “陆长松,你给我出来,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 两个人飞身出了院子。 或者说,是青黛提溜着陆长松飞出了院子。 沈月华哼哼冷笑几声,端起茶盏喝了口茶顺气。 果然,收拾儿子还是得找儿媳妇! 沈良已经对着蛊虫研究了很久,都没有进展,只能先把瓷瓶封好,然后跟沈月华说:“对于蛊虫这方面,小人的确不擅长。夫人最好还是找个蛊师来问问。” 沈月华思忖片刻,就提笔写了一封信,叫来春桃。 “你去一趟国公府,利用国公府的送信渠道,把这封信想办法送给永平郡主。” 蓝若若去了药王谷,如果不用沈家自己的送信渠道,沈月华担心一时半刻都无法联系到人。 至于这些蛊虫,沈月华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先让沈良收好。 安排好了一切,沈月华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去婴儿房抱起安宁,把脸深深地埋进女儿的小肚子上吸了一口。 “安安啊,还好娘亲还有你这么个贴心的小棉袄,你那几个哥哥实在太糟心了!” 安宁用小手轻轻拍了拍沈月华的耳朵安慰母亲。 【娘亲放宽心,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还有三嫂你还没找出来呢!】 【影响运势的偏桃花已经出现,再不找到三嫂,她就要离京了!】 沈月华吸娃的动作一顿。 怎么把这档子事儿给忘了! 第123章 本宝宝有仇必报 水灵这几天有点烦躁不安。 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陆长松了,这不对! 陆长松的身体里有她下的蛊虫,根本耐不住这么久不见她!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偏偏此时舞蹈的排练已经到了关键时期,教坊忽然说要封闭管理,晚上不让她们回家,吃住都在教坊。 水灵轻轻咬了咬牙,陆长松身体里的蛊虫可是有大作用的。 那些蛊虫不光可以把陆长松变成自己的傀儡,还能让她隔空控制陆长松做事,达到她的目的。 还好,在八月初七这天,陆长松终于陪着***和沈月华又来观看舞蹈。 虽然两个人没有任何语言交流,但陆长松看她的眼神依然多情。 水灵的身形随着音乐灵活地舞动着,眼睛里露出几分得意。 很好,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 转眼就到了八月十五的中秋宫宴。 沈月华虽然被陆彦殊隔离开来,但她依然是侯府夫人,有资格参加中秋宫宴。 但在出门的时候,沈月华的马车被陆家的家丁堵住。 陆老夫人换上了一身华服,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林仙儿扶着慢慢上车,林仙儿身后站着衣着光鲜的陆展元,还有让香柳抱在怀里的陆琪瑶。 安宁忍不住对他们吐舌头。 【这恶心的一家子,果然还是恶心的人和恶心的人更般配!】 陆老夫人上车之后,才慢慢掀开窗帘,对从侯府后门出来的沈月华冷声讥讽道:“沈氏,你是不祥之人,还是不要进宫给圣人添堵了! 万一又惹恼了天家,连累的可是咱们侯府!今日的宫宴,还是让仙儿替你出面吧。” 林仙儿故作为难地对沈月华笑了一下:“月娘,听说你上次进宫惹恼了太后?咱们大燕以孝治国,想必陛下也不想见到你吧?那不如你就留在家里,这种为难的场合,还是妹妹替你去吧!” “妹妹?” 沈月华讥讽道:“你不是比我大吗?怎么一把年纪,反而开始装嫩了?” 林仙儿的脸色一变,沈月华不依不饶道:“仙儿还是慎言吧,否则这姐姐妹妹的叫出去,还让人以为你是侯爷纳的妾呢!” 林仙儿的脸色更臭了,她怒道:“我林仙儿虽然出身不高,但我也是有风骨的,我这辈子都是正妻,永不做妾!” 沈月华赞赏地拍巴掌:“仙儿这是要给继昌表哥守寡终身吗?那可真是太有风骨了!等你守满二十年,我定然要让沈家出面,上奏天家,给你争取一道贞节牌坊!” 林仙儿咬牙切齿地用蚊子一般的声音喃喃自语:“蠢货,你可未必能活二十年!” 沈月华扬了扬眉毛,笑得坦然:“仙儿你说什么?你说你想起来***不让你出席重大宴会?哎呀可不是嘛! 当今圣上最疼的就是安阳***这个妹妹,***说的话,圣上都会放在心里。 不过想来也无妨,母亲的面子更大,让母亲带你进宫吧!就算***发怒,不是还有母亲扛着吗? 哪怕牵连侯府,影响了梓莹的婚事,母亲也是能扛得住的!至于侯爷,那就更不会在意了。” 陆老夫人的眼神闪了闪,对林仙儿说:“要不……你和展元还是留在府上吧。府上也需要有人照应,万一来个客人,还得招待。” “母亲,我……”林仙儿满脸的不甘心,但陆彦殊不在家,她唯一的依仗就是陆老夫人。 如果陆老夫人不让她出门,那林仙儿就只能留在府上。 “哦对了,还有这个。” 沈月华从怀里抽出一张请柬,让人递给陆老夫人。 “这是***给我下的帖子,请我去参加中秋宫宴。不过既然母亲不让我出门,那儿媳自然还是要以母亲为大。 就请母亲把这封请柬退给***吧,就说……嗐,母亲自然是知道该怎么说的。那我就不多话了,春桃,调转车头咱们回去休息!” “你回来!” 陆老夫人赶紧拦着,她虽然搞不懂为什么***又对沈月华热络起来,但***请的人,她可不敢拦着不让出门。 偏偏沈月华还要拿乔。 “母亲不必为难,***那边您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不必替儿媳遮掩。总之这中秋宴会,母亲不想看到儿媳出现,那儿媳就绝对不会出现!” “谁说我不想看到你了?刚才那不都是误会嘛!” 陆老夫人烦躁地拍着车窗说:“你好好的,别磨蹭了!再磨蹭就赶不上看梓莹跳舞了!” 陆梓莹她们的那支舞可是开场舞,陆老夫人还要趁机出出风头呢! 沈月华微微垂眸,遮掩住眼底的讥讽。 高门贵女大庭广众之下,和一群赤膊上身的男人一起跳舞。 这种事情也就只有陆家这几个蠢货会觉得值得炫耀。 林仙儿尴尬地站在原地,心里委屈得要哭了。她还想做最后的争取:“母亲,那您还带着瑶瑶进宫吗?” 陆老夫人想说不带了,但转念一想,陆琪瑶可是福星。 今天是决定陆梓莹和肃王世子婚事的关键时机,如果有福星助阵,是不是成功的几率更大? 再说,那个灾星都能进宫,她的瑶瑶凭什么不可以! 想到这里,陆老夫人给常嬷嬷使了个眼色。 常嬷嬷便跟林仙儿说:“干小姐不便跟着,那就让乳母和香柳带着瑶瑶小姐,随老夫人一同进宫吧。” 林仙儿跟陆琪瑶交换了一个她们俩也未必懂的眼神,只能退而求其次,让陆琪瑶跟着陆老夫人进宫。 全过程安宁都看在眼里,陆老夫人可是一个正眼都没给过她这个正牌孙女。 不过安宁也不介意,她只是饶有兴味地啃着肉干。 【陆琪瑶瞪我!她居然瞪我!】 【本宝宝可是有仇就报的!你敢瞪我?那我也要瞪回去!】 安宁不甘示弱地狠狠瞪了一眼陆琪瑶,还炫耀地冲她晃了晃手里的肉干。 【我有肉干你没有!这可是皇帝伯伯送我的肉干,我馋死你馋死你馋死你!】 陆琪瑶气得浑身发抖。 她看懂了那个小白痴眼睛里的意思! 谁稀罕一个破肉干啊!只有那个每天只知道吃喝拉撒的小白痴才会惦记那么一口吃的! 她陆琪瑶要的,可是整个天下! 两个奶娃娃的较量只有短短须臾,就被大人们隔开。 一直到了宫门口,陆老夫人下车之后,对身后的沈月华说:“你离我远一点,跟在后面吧!” 沈月华没说话,慢慢地跟在后面。 今日的所有委屈都是为了明日的自由,一切都是值得的。 安宁却不愿意陆琪瑶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又跟我嘚瑟?你忘了本宝宝有仇必报了是不是?】 【让本宝宝再给你点好看!——看招!】 第124章 算计 安宁在木棉的怀里叽叽咕咕,沈月华不知道她又要做什么,但前面的陆琪瑶什么都没有发生。 沈月华以为就是小孩子在置气,便没理会。 中秋宫宴原本是设在正阳殿举行,但今天要看歌舞,便改在八佾(yi四声)庭。 八佾庭比正阳殿宽敞许多,男宾女宾就不需要再分设两席,只要左右隔开就好。 仁宗皇帝高高坐在最上方的主位,左右两边分别是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 太后的脸色依然有点苍白,但为了表示国泰民安,还是要出面跟命妇们见一面。 不过沈月华知道,太后的憔悴其实是化妆的效果。 一切都是为了麻痹那个藏得很深的黑手。 皇后娘娘的下首坐着贵妃,再往下是惠妃,其他嫔妃都是按照位分依次往下。 再下首才是皇子公主们,然后才是大臣和大臣们的家属。 让人出乎意料的是,今天的中秋宫宴,四皇子居然也在,而且身边并没有一针大师的陪伴! 贵妃娘娘偷偷笑着跟惠妃说:“四皇子看起来精神多了,小脸儿也圆润些了,想必是有妹妹的陪伴,四皇子的病快好了?” 惠妃苦笑道:“姐姐说笑了。康儿的病还是老样子,只不过是一针大师把自己的佛珠送给了康儿,这才能让他像寻常孩子一样,跟家里人一起吃个团圆饭。” 贵妃往四皇子的脖子上扫了一眼,看到那串佛珠,依然安抚地对惠妃笑着说:“能得到大师的馈赠,这也是寻常人求不来的福分呢! 想当年本宫想替琰儿求得大师的一条手串,大师都说缘分未到,不肯给呢!” 贵妃说到这里,笑容有几分僵硬,但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并没有让人看出她心中的不满。 那条她讨不到的手串,最后挂在了太子的手腕上。 而她的琰儿,只因为比太子晚出生两年,就什么都不如太子! 如今那一针大师居然还把佛珠送给小四那个病秧子,都不肯给她的琰儿,这真是欺人太甚! 不过惠妃是个粗枝大叶的单纯性格,并没有察觉出贵妃有什么不对。 她的心思全都在儿子身上。 自从驱蛊成功之后,四皇子就再也没有发过病。 一针大师也说,只要确定了宫里安全,就可以让四皇子回宫生活了。 如今四皇子做出的虚弱状态都是为了掩人耳目,只不过小孩子身体长得快,有些变化还是很难遮掩罢了。 沈月华未出阁之前,座位都是很靠前的。 但是出嫁从夫,她现在的位置在中后方。夏天还好,冬天都能感觉到殿外的冷风。 好在今天的宫宴虽说是在室外,但也遮挡了屏风,还在每个座位旁边设了暖炉,并不会感到寒冷不适。 安宁的一颗心很快就被桌上的美食所吸引,巴巴地盯着桌上的烤羊排流口水。 沈月华便抽了一根骨头递给她吸吮着玩儿。 旁边的陆琪瑶更加鄙夷。小白痴,就知道吃吃吃!口水流得那么长,多恶心! 安宁压根就不搭理她,这个烤羊排做得实在是太香了!就是只啃骨头,也觉得味道好好吃呢! 仁宗皇帝眼巴巴地盯着几乎看不清五官的安宁,心里又把陆彦殊骂了一遍。 等沈氏和陆彦殊和离之后,他定要在自己身边安排个座位,就让安宁坐在自己身边! 仁宗皇帝象征性地讲了几句之后,宫宴就开始了。 第一个节目就是五百人的战舞。 两百五十名将士和两百五十名舞者潮水般涌入八佾庭,又在几个弹指之间迅速排好了队形。 女舞者们身穿银灰色舞衣,穿插在棕黑色战袍的将士们之间。 为首的两名领舞,水灵身穿大红舞衣,陆梓莹穿着赤金色舞衣。 正式的舞衣今天才送到她们手里,陆梓莹本来想要那件大红色的更抢眼,但教坊管事一直盯着她们,陆梓莹没机会跟水灵换衣服,只能咬着牙,等她下手的时机。 领舞的两件舞衣的上身都只有一个短小的胸围,下身是紧身的裤子。少女雪白的腰肢一览无遗。 队伍站好之后,将士们动作整齐,“唰”地撕开上衣,露出健硕的胸膛。 接着,就是一声鼓响,陆梓莹做了个原地三百六十度的飞旋。 又一声鼓响,水灵也做了个同样的飞旋。 接着便是很有节奏的鼓声,还有将士们的呼喝声,跟号角的吹奏,合成一曲振奋人心的舞曲。 五百个人同时起舞,场面何其壮观! 随着鼓点越来越密,舞者们的动作也越来越快,身后的队伍在渐渐变形,形成九个方阵。 陆梓莹的眼睛里忽然滑过一丝狠辣。 她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趁着高速飞旋的机会,陆梓莹忽然扔出一颗弹珠直直地打在水灵的脚踝。 陆梓莹盘算得很好,这弹珠打在水灵脚下,她如果摔倒了,刚好跌落在身后的方阵里。 下面的舞者都是教坊最好的舞娘,她们随机应变的本事很大,只要身形变换,就能把这点失误遮挡住,从而变成后半段舞蹈只有她一个领舞。 而那个摔下台的水灵,就算穿得再明艳,也只能跟着下面的将士们一起,做个群演!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这个机会是陆梓莹等待的,也是水灵等待的。 趁着高速飞旋的机会,水灵忽然发出一声类似于鸟鸣的声音。 台下的陆长松脸色忽然一变,接着就站了起来。 水灵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她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在这种场合,激活陆长松身体里的蛊虫,让他成为自己的傀儡,去刺杀大燕皇帝! 若是成了,大燕朝必乱! 即便不成,沈家也会因为刺杀君王而被仁宗皇帝怀疑,沈家就完了! 只要毁了沈家,西夏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水灵的眼睛兴奋地盯着陆长松,去吧小傀儡,去杀了那个狗皇帝! 陆长松站起来盯着台上看了一会儿,忽然又坐下了。 水灵心里一惊,刚好赶上这个时候陆梓莹的弹珠打在她的脚踝上,水灵吃痛,却很快站稳。 她恶狠狠地盯着陆梓莹:“你阴我?” 第125章 梓莹的姻缘变成哪样了?没看到啊! 陆梓莹和水灵也算是敬业的舞者,虽然心里面各有算计,手上也小动作不断,但舞蹈却没停。 陆梓莹没想到一个弹珠打出去,水灵居然没摔倒。 不过她还有后招。 接下来的动作是两名领舞交缠在一起,趁着这个机会,陆梓莹把藏在手腕里的香料撒出来。 这是让人浑身瘫软的香料,只要水灵吸进去,她就不可能再在台上跟自己争抢风头! 而陆梓莹的项链里就是解药,她自己是不怕的。 可是没想到,香料撒出去了,水灵竟然还是没倒下! 眼见舞蹈已经进行了一半,陆梓莹不甘心地只能继续跳舞。 但水灵却开始了她的第二计划。 两个人的舞衣虽然清凉,但都配了长长的水袖。 就在两人交缠在一起的时候,水灵的水袖忽然缠上陆梓莹的腰。 陆梓莹忍不住惊呼:“你要干什么?” 两个人的脸对着脸,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水灵笑得依然甜美,但说出的话却让陆梓莹毛骨悚然。 “干什么?当然是送你去见阎王啊!” 说着竟然从舞靴里拔出一只雷管,插进陆梓莹的胸口,然后猛地把水袖甩出去,妄图用这个人肉炸弹炸死仁宗皇帝。 陆梓莹在上天的一瞬间忍不住惊叫出声:“救命!——” 安宁手里拿着骨头对着陆梓莹那边甩了甩。 【噗!灭啦!】 就在陆梓莹的身体失控,要砸向台上的时候,左边男宾看台忽然飞起一道身影,腾空抱住陆梓莹,还顺手洒下一片纸花。 方才的事经过这样的化解,竟然像是故意安排好的特技一般。 那人抱着陆梓莹在空中几个旋转,再次落到领舞台上,还不忘飞起一脚把水灵踹进下面的方阵。 下面方阵的舞娘们果然没有让陆梓莹失望,她们只用了几个转身,就把水灵藏在方阵之中,仿佛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根本不是突发状况,更不是什么失误。 而台上的两个人,则随着古乐声继续起舞。 陆梓莹在一瞬间的慌神之后,也镇定下来,随着那人一起翩翩起舞。 两人一柔一刚,配合得十分默契,就像是事先编排好的舞蹈,已经跳了几千遍似的。 直到舞曲停下来,陆梓莹才回过神,自己最后摆的这个造型,竟然是和那人深情相拥! 而那人的一只手,正搂在她裸露的腰上! 陆梓莹因为震惊而颤抖,哆哆嗦嗦地说:“肃……肃王殿下!” 老肃王笑眯眯地说:“上次就已经见识过陆小姐的舞姿,没想到今日还能有幸跟陆小姐共舞一曲,实乃你我的缘分啊!” 陆梓莹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这特么什么鬼缘分啊! 为什么出来救自己的不是肃王世子,反而是老肃王? 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两人就这么搂抱在一起,她还怎么嫁给肃王世子! “哈哈哈哈!老肃王风姿不减当年啊!” 仁宗皇帝站起来拍手叫好。 老肃王的手依然没有从陆梓莹的腰间挪开,反而揽着陆梓莹的腰,两人一起用舞者的礼仪给仁宗皇帝行了个退场礼。 接着,老肃王又搂着陆梓莹从领舞台上飞身跃下,还亲手把她送回退场,才依依不舍地抽回一直捏着少女腰肢的手。 临走的时候,还把这只手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 五百名舞者齐刷刷退下,那些教坊的舞者甚至在退场的过程中都没穿帮,让人看出水灵已经被五花大绑。 陆梓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后台的,她只知道,她这辈子完了! 老肃王的后院儿姬妾比信阳侯府里的下人还多!如今他居然对自己露出那样的表情,还做出那样的动作,这意味着什么? 肃王妃是最恪守礼仪的人,一个被她公爹抱过的女人,怎么能嫁给她的儿子! 肃王妃那边也天崩地裂了。 老肃王这是不管不顾,非要给她娶个小妈啊! 不管她对陆梓莹的印象如何,今日老肃王当众对陆梓莹又搂又抱的,倘若肃王府不给信阳侯府一个交代,那最终被骂的还是肃王府! 肃王妃战战兢兢地转过头,把目光移向自己的儿子。 肃王世子的脸上却没有半点震惊和失望,依然云淡风轻地自斟自酌,仿佛刚才那一幕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肃王妃又看不懂了,儿子对这个陆梓莹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总不能说儿子喜欢陆梓莹喜欢得掏心挖肝,就连这女人被爷爷当众轻薄过都不介意吧? 肃王妃又转过头看了一眼肃王,肃王的脸色也不比肃王妃的好看。 老天奶啊!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安宁窝在沈月华的怀里都要笑疯了。 【哈哈哈蠢姑姑这下可坏菜咯!】 【肃王府的大门肯定是要进来,可是却不是嫁给孙子,而是嫁给爷爷!】 【哈哈哈真想看看那老妖婆是什么表情!】 沈月华把怀里的安宁调整了一个角度,让她能看清坐在上首的陆老夫人。 陆老夫人一脸吃了翔又不能吐出来的表情。 偏偏常嬷嬷还在一旁小声嘀咕:“咱们今天明明带了福星瑶瑶小姐出门,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呢? 诗画会的时候瑶瑶小姐不在,小姐都能博得肃王世子的欢心。怎么今天瑶瑶小姐来了,小姐的姻缘线反而乱套了呢?” 陆老夫人忽然低声怒喝道:“你住口!” 常嬷嬷立马闭嘴,还把抱着孩子的香柳往前推了推,让陆老夫人一抬头就能看到她的宝贝孙女。 陆琪瑶恨恨地攥着拳头,心里想这些一定是因为那个灾星小蠢货在场,所以才会乱了姑姑的姻缘线。 可惜她还小,有口不能言,没办法把心里的猜测告诉陆老夫人。 她只能用眼神拼命暗示,真正坏了姑姑姻缘的不是自己,是旁边那个小蠢货。 奈何陆琪瑶太胖了,胖得眼睛都睁不开,陆老夫人根本看不懂她的眼神。 沈月华就像是没看到刚才的闹剧一般,自顾自地给安宁喂水,又抽了一块卤排骨的骨头给她啃着玩儿。 陆老夫人忽然恨恨地转过头,对沈月华怒道:“都是你!若不是你非要抱着这个灾星来参加宫宴,梓莹的姻缘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沈月华扬了扬眉毛,故作不懂地问:“梓莹的姻缘变成哪样了?儿媳方才只顾着照顾孩子,没看到啊!” 第126章 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安宁对陆老夫人吐舌头做鬼脸。 【你女儿的姻缘变成哪样了,你倒是说说啊!说给刚才溜号没看到的人听听,让大家再重温一遍刚才老肃王英雄救美的风姿!】 【不过话说回来,不管蠢姑姑是嫁给老肃王,还是嫁给肃王世子,最后不都是能攀上肃王府这个高枝吗?老妖婆不亏啊,干嘛还不乐意呢?】 沈月华抿嘴一笑,低声说道:“母亲,方才的事情并没有多少人看到,母亲你也淡定一点。 只要我们装糊涂,等过了今天,赶紧把梓莹送回老家,就说在老家已经给她定了一门好亲事。 那老肃王就算是再怎么喜欢咱们家梓莹,难不成还能来明抢?” 陆老夫人若是愿意在老家给陆梓莹找亲事,就不至于把陆梓莹一直留到二十岁还不嫁人了! 可是现在,她又不得不承认,沈月华说的办法,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目前看来最好的办法。 让陆梓莹回老家,找一个家境殷实的富户嫁了,做当家主母。就凭信阳侯府的势力,谁娶了陆梓莹,后院儿都得干干净净的。 这样的结果,总比她嫁给一个比自己爹岁数还大的老头子,还没过门,后院儿就有几十个情敌强多了。 陆老夫人咬了咬牙,恨恨地对沈月华说:“梓莹的亲事,不管怎么说,都是你这个做嫂子的错!” 沈月华一脸无辜地说:“母亲也说了,我是嫂子!这儿女婚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母亲您还坐在这儿呢,梓莹的婚事哪儿轮得到我做主啊!” 【嘿嘿娘亲真棒!娘亲怼得漂亮!】 【蠢姑姑自己找不到好婆家,怎么能怪在娘亲头上!老妖婆自己这些年不是也没什么作为嘛!】 沈月华又看了一眼鼓着小脸儿,神色诡异的陆琪瑶,对陆老夫人说:“母亲还是看看你身边的孩子吧。 这个瑶瑶说来也奇怪,照理说这么小的孩子,不是应该每天乐呵呵的吗? 怎么每次看到她都是一脸的苦大仇深?这孩子是对侯府不满意,还是对母亲你不满意啊? 都说孩子乐呵呵才能给家里带来喜气和福气,瑶瑶这个表情……啧啧!” 沈月华摇着头把脸转过去,陆琪瑶恨得想吐她。 安宁偷偷一个弹指,陆琪瑶这口酝酿了很久的口水,哗啦啦全都吐在陆老夫人的头顶。 “哈哈哈哈!” 两个月大的安宁已经能发出一点声音,看到陆老夫人的狼狈样子,逗得她哈哈哈笑出声来。 小孩子的笑声那么清脆,立即吸引了周围人的注目。 陆老夫人先是被陆琪瑶突如其来的一泼口水给吓了一跳,接着说惊住了,现在看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头上湿答答的样子,陆老夫人悲愤得想撞柱子。 又怕疼舍不得死。 常嬷嬷赶紧拿帕子给陆老夫人简单擦了两下,然后用袖子挡着陆老夫人的脸,扶着她去换衣服。 贵妇们本来就嫌宫宴无聊,正想找点话题,看到陆老夫人这个德行,就有人忍不住端着酒杯去找肃王妃敬酒。 “王妃喝杯酒压压惊吧。” “王妃真是好大的福气啊!” “王妃还是看开一点,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如果可以的话,肃王妃现在也想跑。 她的头嗡嗡疼,一想到以后这荒唐的一家人就是肃王府的亲家,还都是她的长辈! 肃王妃忍不住开始琢磨,如果她现在跟肃王和离,能分走多少家产?儿子的抚养权是不是该归她?肃王一个月得给她多少赡养费?她是不是就不用再管肃王府这些个破事儿了? 肃王无意中看到自家王妃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媳妇是他自己选的,肃王妃现在心里在琢磨什么,肃王心里真是太清楚了。 他跟肃王妃恩爱了一辈子,总不能人到中年却因为陆家这些个破事儿就妻离子散吧! 肃王赶紧把目光转移到老肃王身上,打算把他这个风流一世不着调的爹叫出去谈谈。 谁知一转头,却又看到老肃王左手放在鼻子下面,时不时地闻一下,仿佛手上还沾着陆梓莹的体香似的! 肃王右手扶额,脑袋瓜子嗡嗡疼。 他现在开始琢磨,如果这个岁数了来个青春期的叛逆,带着老婆孩子离家出走,这个可能性有多高? 老肃王应该一心忙着娶媳妇,没功夫去御前告他不孝吧? 肃王府的五口人,只有肃王世子和老肃王最平和,两个人想着不为人知(或者自以为不为人知)的事,还有心思看歌舞。 陆老夫人去后殿换衣服的时候,让常嬷嬷去把陆梓莹叫来。 陆梓莹像个行走的木偶一样,看到陆老夫人忍不住扑进她的怀里大哭起来:“母亲,我可怎么办呀?” 陆老夫人赶紧伸手捂住女儿的嘴,一边无声流泪,一边小声劝导:“别哭,我的儿啊!宫里可不能掉眼泪! 为今之计,你就不要再出面了,就说头疼,你现在就出宫! 明天娘就安排马车,送你回雍阳老家!” 陆梓莹震惊道:“母亲,你为何要送我回老家?难道连你也觉得,我今天丢侯府的脸了吗?” 陆老夫人心疼地劝道:“娘怎么会嫌弃女儿呢!娘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娘在帮你啊! 你如果不赶紧回老家,只怕那老涩批就要来咱们家提亲了!到时候,你就算是进了肃王府,你的后半生也毁了啊!” 陆梓莹哭得嗷嗷的,她是喜欢爹系男友,但是不喜欢爷系男友啊! “可是母亲,我马上就二十岁了,若是今年错过了肃王世子,我不就没机会了吗?” “哎呀我的儿啊,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惦记肃王世子了!先保住你自己才是正经事! 咱们不等明天了,就今晚!今晚娘就安排马车送你回雍阳老家!在老家那边找个富裕的商户嫁了! 就咱们老家隔壁的那户姓白的人家吧!他们家的孙子不是一直对你都很有好感,你十四五岁的时候还有意上门提亲吗? 听说那白家孙子到现在都还没娶亲,而且已经是秀才出身了,听娘的话,咱不嫁给肃王世子了,就嫁给他! 白家殷实富裕,那白家小子就算是有朝一日考取个功名,官职也得在你哥哥下面! 只要有你哥哥在,你就是唯一的主母,不管嫁给谁,后院儿都是干干净净的!” 其实这已经是陆老夫人能给陆梓莹想到最好的安排,嫁女就要低嫁,这样娘家才能给女儿撑腰。 但陆梓莹却不愿意。 “我若是能将就,前几年我就将就了!母亲,你答应过我,会让我嫁给我想嫁的人,我不愿委屈自己!” 陆老夫人也脑瓜疼:“我的儿啊,再耽搁,只怕老肃王就要来提亲了!你若是嫁给老肃王,那不是更委屈吗?” 陆梓莹的手下意识摸了一下腰间的荷包,咬着牙对陆老夫人说:“我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第127章 要嘎了 沈月华接收到***的讯号,便抱着安宁悄悄退出宴席。 在一个隐蔽的偏殿里,水灵披头散发地跪在地上,面前是沈忠庭和刑部侍郎。 陆长松没有进去,他在一墙之隔的耳房里偷听,心里五味陈杂。 见到***和母亲,陆长松无声地行礼,然后一脸颓然地站在旁边。 水灵已经被打了一顿板子,却仍然坚持自己是冤枉的。 她的唇角带血,扬起不屈的头,恶狠狠地看着沈忠庭问:“沈将军这是抓不到细作,就用一个小姑娘充数吗?我只不过是个普通的难民,你们就算是打死我,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沈忠庭哼道:“嘴挺硬啊,那就掌嘴。” 立即有个士兵上前啪啪掌嘴,沈忠庭没说掌嘴多少下,那就一直打下去。 隔壁的陆长松虽然已经驱蛊,但心里仍有些不忍,小声对沈月华说:“母亲,说不定真的是弄错了? 刚才三舅舅又让宫女检查过,水灵的身上真的没有西夏图腾的刺青!” 【身上当然找不到咯!因为刺青在头发里嘛!】 【西夏人心狠手辣,下蛊都是下在头上,这些死士的刺青当然也在头发里咯!】 沈忠庭忽然开口说:“让人剃光她的头发。” 立即有人去拿剃刀。 水灵的脸色立马变了,她紧张地扯着嗓子喊起来:“陆长松!你这个懦夫,我知道你就在这里!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羞辱我吗?” “卸了她的下巴!” 刚才负责掌嘴的士兵上前一巴掌扇掉了水灵的下巴,让她再喊不出来。 水灵的头拼命摇晃,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剃头的士兵怕一不小心把水灵的头皮划破,只能一个手刀把她劈晕,然后慢条斯理地剃光了水灵的头发。 “将军,她的头上果然有刺青!” 士兵把晕倒的水灵转过来,让她青白的头皮展露在沈忠庭面前。 沈忠庭让人给水灵泼了一盆冷水把她唤醒。 水灵睁开眼,感受到凉飕飕的头顶,看到满地的长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死了。 她冷笑连连:“沈将军,就算你抓住了我又能怎样?你不能杀我!你的好侄子陆长松已经被我下了子母蛊,如果我死了,他也活不了!” “子母蛊?”沈忠庭面露诧异,却没有半点震惊。 水灵却误解了沈忠庭的表情,还以为拿捏住了,得意地仰头大笑起来。 “沈忠庭,只要我唤醒子蛊,我身上所有的疼痛都将十倍加之于陆长松的身上!我受过的苦,他半点逃不掉!我如果死了,他多一秒都活不了!” 沈月华看了一眼陆长松,安宁也盯着陆长松打量。 陆长松缩了缩脖子,眼睛里那一丝不忍没有逃过安宁犀利的目光。 【二哥,也该清醒了吧?蛊虫好驱除,心魔可只能靠二哥自己!】 【人家都放狠话了,二哥还有啥不舍?那要不让娘亲再召唤青黛姐姐打二哥一顿?】 隔壁的沈忠庭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地问水灵:“既然你能拿捏我侄子,为什么刚才受刑的时候不召唤你的蛊虫呢?” 水灵嘴硬道:“方才你只是对我用刑,又没有戳穿我的身份,我当然不能做什么! 不过现在不同了,沈将军,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如果你不让我走,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子母蛊的厉害!” “子母蛊……” 沈忠庭一字一顿地咬着这几个字,从旁边桌子上的小箱子里拿出一只白瓷瓶:“原本我以为这是傀儡蛊,原来这个东西叫子母蛊?你们西夏人果然很会用蛊。” 水灵忽然慌了。 虽然她看不到白瓷瓶里是什么东西,但她体内的蛊虫已经感应到了。 沈忠庭手里捏着的,正是她给陆长松下的蛊虫! “不可能!你怎么会驱蛊?……不对,这蛊虫根本无法驱除,除非陆长松死!” 沈月华小声问儿子:“她的心肠如此狠辣,你以前知道吗?” 陆长松哪儿还说得出话。 安宁摇头叹息。 【二哥是咱家最严重的恋爱脑,这是病,得治!药方就是每天吊起来打一顿,连用七七四十九天,保管治愈!】 陆长松震惊地看着妹妹:我谢谢你哦! 不经意对上母亲的表情,陆长松更加震惊。 沈月华已经开始研究这个药方要如何实施。 她用眼神跟儿子交流:要不你就暂时搬到军营去住吧!方便青黛每天给你治病。 陆长松:娘!我可是你亲崽! 后面的审讯就不用再听下去了。 刑部有刑部的手段,军营有军营的手段。 在这些手段之下,水灵不可能扛得住。 ***示意沈月华跟自己出来,陆长松也想跟着走,沈月华安抚地拍了拍陆长松的手背:“你继续听这个女细作招供,有助于让你头脑清醒。” 【听这个没用,娘亲,还是要找青黛姐姐来打一顿,那个更快捷!】 陆长松:球球了,千万别让青黛再来了。 打他又不能还手,跑嘛,他的轻功又没有青黛的好。 青黛出手,就等于让陆长松单方面受虐啊! ***和沈月华慢慢往外走,小声说:“长松身体里的蛊虫,太医们也研究过了,跟康儿身体里的蛊虫有相似之处。” 沈月华震惊:“这么说,宫里有西夏的细作?” ***苦笑道:“宫里已经被清理了几遍,倒是找到了两个身上有西夏纹身的太监。 可是那两个太监刚被抓住就服毒自尽了,仍然没能揪出幕后主使。这个人,藏得真深啊!” 安宁掰着小胖手捏来捏去。 【原来的故事线是什么来着?我依稀记得中秋宫宴好像有个大事儿发生……】 【啊对了!中秋宫宴四皇子突然发病,刺杀皇帝伯伯!】 【皇帝伯伯重伤,没多久就嘎了!】 仁宗皇帝原本是借口出来透透气,实则也是来看看这个西夏的细作能招出什么。 没想到走到门口就听到安宁这句话。 啥?我要嘎了? 第128章 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 第129章 最后一点耐性也磨没了 第130章 羞辱 第131章 故意整她 第132章 捉了一只小老鼠 第133章 打起来了 文华殿里。 太子坐在正中央处理公文,左右两边分别坐着丞相李忠和魏首辅,魏首辅的下首是七名内阁辅臣。 先帝时期,丞相掌管文政大权,沈国公掌管兵权,两人分权,互相掣肘,互相制约。 但到了仁宗皇帝继位,为了巩固皇权,竟然提出设立内阁制! 以前,丞相拥有决策权、议政权和行政权,可以说即便是皇帝下令,也要看一看丞相的脸色。 但是自从仁宗皇帝成立内阁以后,把原来丞相拥有的决策权牢牢把持在自己手中,议政权分给内阁,行政权分给六部。 地方上分三司,分管司法、军事、行政,直接对六部负责。 在皇帝的掌控之下,内阁与六部各司其职,国家最高行政命令从京城发出,通过全国两千多处驿站,层层下发到每一个角落。 内阁,已经成为行政运转的中枢。 皇权,被皇帝牢牢把控在手里。 丞相,已经被架空了。 李忠对此当然不满,但仁宗皇帝把他女儿从二品妃位提升到贵妃,二皇子又是唯一一个才满周岁就封了郡王的皇子,丞相自然也就不能再说什么。 毕竟,权利再大,他也只是个臣子。 就算是万人之上,他也永远在一人之下。 而现在仁宗皇帝重伤,太子监国,李丞相觉得,他的机会又来了。 太子是储君,二皇子自幼就跟太子的关系亲近,只要他能把太子忽悠瘸了,等仁宗皇帝一驾崩,内阁不就能废了嘛! 所以这几日议政的时候,丞相就又开始跟魏首辅较劲。 比如现在,太子拿着北疆大营的战报担忧地说:“北疆大营传来消息,将士们突发疫症,急需大量的药品和军医,还有军粮也不够用。 这道折子是急奏,内阁怎么压了三天?孤这就下旨,命太医署和户部准备物资,支援北疆!” 魏首辅拱手道:“殿下,这道折子三天前就已经放在文华殿,是丞相说此事蹊跷,又把折子扣下了!若有贻误军情,丞相应当承担全责!” 李丞相哼道:“本相压下奏折自有本相的道理!北疆大营一直掌控在沈家手里,之前几十年都没有爆发过什么疫症。 为何会在沈家人被停职之后,突然就爆发疫情,还伸手跟朝廷要这么多物资?殿下,老臣觉得此事蹊跷,所以这三日是让人快马加鞭去北疆查验真伪。” 魏首辅问:“那你查出什么了?” 李丞相不紧不慢地说:“从京城到北疆,即便是快马加鞭换马不换人,也得十天时间,魏首辅急什么?” 魏首辅怒道:“这是军情!军情无大小,怎么能容你一拖就是十天半个月!” 李丞相义正言辞:“殿下,信阳侯才刚刚给北疆送去粮草,北疆就爆发疫症,实在是可疑。 信阳侯回京不过两日,倘若北疆真的有疫情,为何信阳侯此行并未看出半点问题?难道这疫情专门挑在信阳侯离开之后才开始,故意不让京城的人知道?” 太子面露犹疑:“这……说不定是巧合?” “那也太巧合了吧?”丞相冷眼看着魏首辅,对太子说:“殿下可知,民间对沈家掌控的士兵叫什么?” 太子好奇地问:“叫什么?” 丞相怒道:“他们叫‘沈家军’!这些人明明是我大燕的士兵,怎么成了沈家的军队? 殿下,老臣有理由怀疑,沈家人拥兵自重,本次的所谓疫情,其实就是在跟朝廷对抗,表示沈家对停职一事的不满!” 太子犹豫道:“好像丞相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殿下!”魏首辅怒道:“沈家每年给部队捐赠粮草物资上百万两,沈家男儿世代守护边疆。 沈家的口号是只有战死沙场的男儿,没有告老还乡的士兵!沈家世代良将,殿下可不能怀疑他们啊!” 太子又琢磨道:“魏首辅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沈家是忠臣,应该不会骗孤。” “殿下!”丞相道:“沈家忠军的前提是他们掌控兵权。 这权利一旦握在手里,谁还愿意轻易交出去!沈家此举分明就是为了让殿下归还兵权,殿下可千万不能上当啊!” 魏首辅怒极反笑:“丞相说得对啊,权利迷人眼,这权利一旦握在手里,谁还愿意轻易交出去! 所以丞相才会处处跟内阁对抗,宁可贻误军情,也要跟内阁唱反调!” “你血口喷人!” “你贪得无厌!” “你满嘴胡言!” “你利欲熏心!” 两位重臣在太子面前就这么吵了起来。 不过这样的争吵每天都会有,不是因为这个,也得因为那个。 太子每天做的一件事就是和稀泥,让两边不要再争吵,就算要吵,也不能互相吐口水,更不能丢鞋子骂娘。 魏首辅和李丞相吵得正欢,外面忽然来报:“殿下,北疆有紧急军情送到!” 太子立即摆手:“宣!” 小黄门带进来一个风尘仆仆的斥候,一进门就跪倒在地,干裂的嘴唇还渗着血丝,赤红的双眼蓄满泪水。 “殿下,不好了,契丹人趁着我们闹瘟疫,他们……他们打过来了!” * “什么?族长带着长辈们进京来了?”陆彦殊慌忙起身,一边让小厮伺候着穿衣洗漱,一边不满地嘀咕道:“如今还没到年底呢,他们来干嘛?” 雍阳老家那群人没一个出席的,每年除了在过年的时候来京城打秋风,再讨要一笔银子修缮祠堂,就没别的正事儿。 可是今年这才九月,离过年还有三个多月呢!这群人要是来了,岂不是要一直住在侯府里! 偏偏这些人还都是长辈,陆彦殊只要还想要脸,要个好名声,就不能跟他们撕破脸。 又想着还好昨晚不是知雪伺候,否则他肯定爬不起来。知雪也差不多快两个月的身孕了,是不是该抽空去看看她…… 脑子里止不住地胡思乱想,一进门,陆彦殊还没等行礼,族长就怒喝一声:“陆侯爷,你长本事了啊!” 第134章 打你哦! 陆彦殊最烦的就是这种阴阳怪气的说教。 有事儿你就直接说事儿,对哪儿不满你就直接点出来。一开口就是“你本事了”“你能耐了”“你翅膀硬了”,让他分分钟想掉头就走。 但他不能走。 沈月华被高墙挡在另一边,根本不知道族长来了,如今应对族长的就只有陆彦殊和陆老太太。 陆彦殊要是走了,只怕陆老太太就要跟族长吵起来。 所以,陆彦殊只能硬着头皮深深一礼:“请族长明示。” 族长抬起拐棍,指着远处那堵高墙问:“我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这是要分家啊?你跟你媳妇要分家?这还像话吗?” 陆彦殊沉声道:“沈氏这一胎不详,自从她生了这一胎之后,侯府出了很多事。本侯这么做,也是为了侯府的将来做打算!” 林仙儿这时候也带着两个孩子赶了过来,见族长一脸怒色,赶忙行了个礼就乖乖站在一边。 族长对于陆展元还是满意的,年纪轻轻就考上了秀才,就算一辈子止步于秀才,起码也能给族里省好多田税。 但是对于林仙儿,族长就不那么满意了。 “林氏,你也是个没分寸的。继昌才走了多久,你就把他的家扔在一旁不管了? 侯府愿意帮衬你一把,那是侯府仁义,但你就这么让继昌这一支子就此断了根?你就不怕以后到了那边,没法儿跟继昌交代吗?” 林仙儿心里不屑,她没法交代的事儿还少办了! 但嘴上只能柔柔弱地应承着:“我这也是没办法。继昌没有留下什么银钱,展元还要继续读书,瑶瑶还这么小,我总得为孩子们着想! 干娘待我很好,又容许我把继昌的老宅子租出去,租金都给我自己。 虽然每年的租金只有十两银子,但这些钱,也够展元买两个月的笔墨啊!” 一番话委婉地表明了自己的难处,反而让族长没法深说。 再说下去,族长怕林仙儿伸手跟他要钱。 为了打破尴尬的局面,族长只能看了一眼林仙儿怀里的孩子:“这就是继昌的遗腹子?” “正是!”林仙儿赶紧把陆琪瑶抱过去给族长显摆:“族长您看,瑶瑶长的多好!一针大师说了,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呢!” 旁边坐着闷声喝茶的一个长辈忽然讥笑道:“果然是个有福气的,还没出生,就克死了亲爹!一住进侯府,就搅得侯府家宅不宁,还克得长柏受伤、长松出事!” 族长的脸色又变得很难看,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陆彦殊,问:“彦殊,你真的确定,这个孩子是福星,那个,是灾星?” 族长的右手食指在陆琪瑶和高墙之间指了指,陆老夫人开口道:“这个当然确定!当时一针大师说话的时候,我就走现场!” 她自然不能说,一针大师的原话是侯府的这个孩子是福星,那不就暴露了林仙儿和陆彦殊的奸情! “一针大师还说,沈氏的孩子是灾星,会搅得侯府永无宁日。所以我才把瑶瑶接到身边。 若不是瑶瑶在我们身边镇守着,只怕侯府早就出大乱子了!” 族长张了张嘴,没再说话。 林仙儿赶紧把陆展元往前推了一把,笑着跟族长说:“说来也怪了,自从那灾星被隔离开来,侯爷的仕途蒸蒸日上,干娘的身体越来越好,就连展元的学业也大有进步! 老师们都夸了,说要把展元调到甲班,还说他此次秋闱必中!” 族长立马高兴起来,这才是真正的好消息。 中了秋闱就是举人老爷,每个月能领银子,若是侯府愿意帮忙,还能在乡下捐个官儿! 族长和几位长辈夸了陆展元几句,还是忍不住叹气说:“若是长柏没出事该多好,他的才华可是被魏首辅肯定过的,定然能比展元考得好啊!” 陆展元才露出几分得意之色,被族长的一盆冷水再次浇灭。 陆长柏,又是陆长柏! 陆长柏都傻了还要拿出来跟自己比较,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摆脱陆长柏的阴影! 族长叹息了一会儿,还是跟陆彦殊说:“今天咱们几位长辈都在,就叫沈氏带着孩子们过来吃个饭吧!” 林仙儿嘀咕道:“可是沈氏的孩子不祥……” “她不祥,你的孩子不是福星吗?”族长不满道:“怎么,一个福星还镇不住一个灾星?还是这福星一说根本就是你胡诌的,是故意骗了你干娘,就为了贪图侯府的家产?” 林仙儿那一套在族里这些长辈们面前可不好使,只能乖乖闭嘴,任由人去请沈月华过来。 待沈月华带着安宁和陆长柏过来,族长忍不住再次叹息。 原来那么聪慧的孩子,如今竟然痴傻得如同三岁孩童,只能让春桃牵着,吃饭喝水都得有人伺候。 再看沈氏怀里的孩子…… 族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么好看的孩子,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怎么会是灾星呢? 安宁偏着头打量族长,对他咧嘴一笑。 【这老头虽然贪心,但却是个神助攻。】 【他的身份渣爹惹不起,他伸手要钱渣爹又不能不给!】 【娘亲啊,看好你的钱袋子吧,这老头又是来要钱的!】 沈月华:我当然要看好我的钱袋子,你那儿还有个专门吃金银财宝的小老鼠呢! 林仙儿心中有气,故意抱着陆琪瑶往沈月华身边凑,想让大家都看看,两个孩子放在一起比较,是不是她的瑶瑶更有福相。 陆琪瑶也挥舞着拳头怒冲冲地盯着安宁看。 她都想好了,只要能靠近这个小傻子,她一定要一拳头打过去,让她以后吃嘛嘛不香。 安宁大老远就看到陆琪瑶的眼神不善。 【这个穿越女想干嘛?不会是想要仗着自己长得胖,就要跟本宝宝动手吧?】 【你也不好好看看,本宝宝是那种看着自己吃亏的人吗?】 【你想动手?好,我成全你!】 林仙儿抱着陆琪瑶已经走到沈月华的身边,笑着说:“许久没见,安安都长得这么大了?瑶瑶都能坐住了,偶尔还能爬两下,想必安安也不差吧?” 沈月华淡淡一笑,轻声说:“瑶瑶能干,是仙儿你有福气了。” 林仙儿不满沈月华的不接茬,炫崽这件事,就必须得有个差的做比较,才能有优越感嘛! “说起来瑶瑶还真是聪慧,我现在拿着书读给她听,然后问她哪个字在哪里,她都能指出来呢!” 【哈哈哈真是笑死!林仙儿自己都没读过几天书,还能给女儿读什么?也就是读个三百千呗!】 【穿越女虽然不认识繁体字,但凭借记忆,她也能猜到林仙儿读的字在哪里,这有什么可炫耀的!】 安宁故意对陆琪瑶无齿一笑,还对她显摆了一下手里的肉干。 陆琪瑶找准时机,对着安宁猛地一挥拳头…… “啊呀!” 第135章 祖坟冒青烟?那就掏钱修祖坟吧 林仙儿正咧嘴笑着跟沈月华显摆女儿的早慧,族长和几位前辈们也忍不住讶异地看着这个胖嘟嘟的丫头,心道难不成家里真要出个才女? 正琢磨着,这胖丫头忽然猛地一挥拳头,咣地打在林仙儿的鼻子上。 林仙儿“啊呀”一声惨叫,然后就见两股鼻血流了下来。 而陆琪瑶也因为用力过猛,手腕子磕在林仙儿的大门牙上,磕破皮了! 【哈哈哈哈报应!】 安宁笑得直拍巴掌。 陆琪瑶心里有气,手上有伤。虽然很疼,但为了给母亲长脸,这个时候也知道只能忍着不哭。 可是她忍得住,林仙儿的鼻血忍不住。 两股子鼻血大家都看到了,根本藏不住! 林仙儿想用帕子擦脸,但是她过来的时候没带丫头,陆琪瑶又太胖了,她一只手抱不动。 在长辈们面前也不能撒娇让陆彦殊过来抱孩子,只能赶紧叫陆展元过来。 陆展元手忙脚乱地接过妹妹,林仙儿的鼻血已经流得前襟上都是,实在不像话,只得跟长辈们告辞,回去换衣裳。 陆老夫人怒道:“沈氏!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族长和长辈们都还在,你怎么能对仙儿动手!” 长辈们都诧异了,陆老夫人这是瞎了还是傻了?还是当他们所有人都瞎了傻了? 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嘛! 所有人都看到是陆琪瑶打了林仙儿,陆老夫人就这么栽赃? 偏偏沈月华还没有半句辩驳,只是抱起女儿对大家行礼:“是我的错,我这就带着孩子们回去了。” 说完还真就走了! 安宁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对着陆琪瑶吐舌头。 【穿越女,我气死你!你有力气又如何?根本打不到我身上!】 族里的几位长辈们没说话,但彼此对了个眼神,都看出大家心里的意思。 什么福星灾星的,这里边还指不定是怎么回事呢! 午膳沈月华没来,林仙儿没好意思来。 族长吃的差不多了,才跟陆彦殊说:“我们这次来,是有事跟你商量。” 陆彦殊心里叫了一声“不好”,但还得应承。 “族长有事请讲。” 族长说:“雍阳离北疆只有不到百里,听闻那边不太消停,所以我和几位长辈就合计着,要不咱们就把老家的地卖了,全都搬到京城来住!” 陆彦殊赶忙拒绝:“我才从北疆那边运送粮草回来,那边一切都好好的,族长不要听风就是雨! 咱们族里几百口人,上千亩地,哪儿能说搬就搬! 再说咱们族里能出一个侯爷,那都是祖坟冒青烟!倘若随意搬迁,万一惊动了祖宗,那岂不是要惹祸上身!” 陆家在雍阳早就没有田产了,那些房子土地卖了钱也不会给他。可是族里这么多人要搬迁到京城,衣食住行各方面都得他照顾! 陆彦殊是疯了才会把真相告诉这群老家伙! 族长和几个长辈对视了一眼,又开口道:“既然你说没事,那我们也就放心了。 不过老家的祠堂要修缮……我们琢磨着,既然是祖坟冒青烟,才能出个侯爷,那不如侯爷这次就多出点银子,把祠堂好好修一修吧!” 陆彦殊想打自己嘴巴。 不让搬家就不让搬家呗,说什么祖坟冒青烟! 这侯爵明明是他们家自己挣来的,跟祖坟有个毛关系! 但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陆彦殊也只能硬撑着点头:“回头我就去账上支一千两银子……” “什么?一千两千?” 族长不乐意了:“沈氏往年都是给我们三千两千!今年既然是要孝敬祖宗,怎么不得五千两! 否则,若是惹恼了祖宗,祖宗不庇佑你了,你这爵位还保得住吗?” 旁边有长辈帮腔:“就是啊,彦殊,你可要想好,你家现在祸事不断,若是再对祖宗抠抠搜搜的,说不定还有更大的祸事呢!” 陆老夫人不满道:“我们府上有瑶瑶!” 另一个长辈哼道:“就是那个一巴掌把她娘打出血的那个?呵呵,你留着吧!” “那要真是个福星,祖宗怕是半夜都要从祖坟里爬出来了!” 陆彦殊烦躁地摆手:“哎呀行了行了!五千两就五千两,我回头就把银子给你。” * 皇宫里也是乱成一团。 契丹打过来了,太子就得派人去支援,可是支援的部队只能从南疆和西疆抽调,只怕突厥和西夏会趁着这个空档也来围剿,那大燕就是三面受敌。 京畿大营还有五万兵马,但那五万人得守着京城。 万一突厥西夏和契丹三面围攻,这五万人就是最后的防线。 太子只有十二岁,自己都还是个孩子,遇到这种情况就慌了。 但仁宗皇帝伤得很重,根本无法处理国事,一切只能交给太子处理。 贵妃忧心忡忡地去太极殿探望,又被拦在门外。 李有德轻声劝着:“娘娘,您还是回去吧,陛下现在的情况还是很不稳定,偶尔清醒过来也都是在发脾气。昨天陛下把皇后娘娘都打了! 娘娘,您的心意老奴会转告给陛下的,为了您自己着想,您还是回去吧,也带着这些娘娘们回去吧!” 李有德指了一下贵妃身后,都是要来给仁宗皇帝侍疾的妃嫔们。 贵妃回头看了一眼她们,又转过身看了一眼太极殿禁闭的大门,小声说:“既然李公公这样说了,那本宫便不去打扰了。只是四皇子和惠妃妹妹那边……可否容我去探视一番?” 贵妃的眼睛一红:“这后宫里拜高踩低的,本宫也是担忧四皇子的身子扛不住……” 李有德晃着脑袋小声劝着:“哎呦我的贵妃娘娘哎,您可千万别再在陛下面前提四皇子和惠妃娘娘了! 陛下如今受这么大的罪,还不都是因为那两位!您就不怕陛下迁怒啊?广阳宫那边您也别去,免得惹祸上身啊!” 贵妃的眼神闪了闪,只能把身后婢女提的食盒交给李有德。 “那劳烦李公公把这东阿阿胶桂圆羹提进去,给陛下和皇后娘娘补补气血。” 李有德接过食盒:“娘娘有心了,老奴会把话带到的。娘娘,您还是带着众位娘娘们先回去吧!” 贵妃这才回过身,对妃嫔们说:“陛下需要静养,妹妹们全都回去吧!” 仁宗皇帝对后宫淡得很,妃嫔们都是靠着皇后娘娘的照拂才在后宫过得好,对仁宗皇帝的感情也就那样,过来侍疾就是意思意思走个过场。 贵妃一劝,大家就都走了。 贵妃娘娘上了软轿,眼角余光扫到一个人影,立即开口:“襄嫔,你要去做什么?” 第136章 敲登闻鼓告御状 仁宗皇帝甚至怀疑过动手的会不会是贵妃,都没有怀疑过在后宫几乎没有存在感的襄嫔。 皇后娘娘也震惊万分:“襄嫔,为何是你?惠妃一直待你如亲妹妹啊!” 惠妃和襄嫔是同期进宫的秀女,惠妃一入宫就是高位,襄嫔却只是个小小的宝林。 后宫之中能不能过好日子,靠的根本不是谁的位分高,而是看谁更有宠爱。 襄嫔无宠,能生下三公主,一路晋封嫔位,全靠惠妃的扶持。 即便是四皇子“生病”,惠妃失宠之后,也一直在尽全力帮助比自己更无宠的襄嫔和三公主。 襄嫔一脸冷然,闭口不言。 此刻,惠妃和四皇子也从广阳宫里出来,她见到襄嫔,震惊得几乎要站不住。 “陛下为何要抓襄嫔?襄嫔不会害我皇儿,这一定是个误会!” 襄嫔忽然厌恶地说:“蠢货,你快闭嘴吧!你儿子身上的蛊虫就是我下的! 你生产那天是我陪着你,四皇子生下来就被我下了蛊,所以他才又瘦又小的长不大! 我就是存心要害你,这些人都看出来了,只有你这个蠢货还不明白!” 惠妃捂着嘴哭,四皇子歪着头认真地看着襄嫔,问:“襄嫔娘娘,你为何要害我?难道你以前对我的好,全都是假的吗? 你给我做衣裳是假的,给我做糕点是假的,我发病的时候你伸出胳膊让我咬,也是假的?” 襄嫔不自在地别过脸,干笑了一声:“我有我的使命,我必须要完成我的任务。你们只是我的棋子……对不起!” 襄嫔对仁宗皇帝说:“我是西夏人,原本该进宫的刘小姐,在入宫之前就被我杀了。我易容成她,进宫参选,只为了等一个机会。” 仁宗皇帝问:“你都给谁下了蛊虫?” 襄嫔冷笑道:“陛下不是都知道了吗?太后的毒,四皇子的蛊,全都是我下的!如果你一定要一份口供,我可以再给你详细地讲一遍我是如何动手的。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陛下,我是西夏的细作,但三公主无辜,求陛下放过三公主!” 仁宗皇帝没有说话。 御林军吧襄嫔带下去,后面的审讯过程果然很顺利。 可是就是因为太顺利了,仁宗皇帝反而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本来想亲自问一问襄嫔,但襄嫔体内的蛊虫却突然反噬,第二天狱卒再去牢房提审的时候,襄嫔已经变成了一具干尸。 这件事自然是属于宫廷丑闻,不可能传出去。 宫外面听到的消息,就是襄嫔突发癔症,半夜里跑到御花园里跌落水池而死,三公主伤心过度一病不起,被送去皇庄静养。 而自从君慕白进宫之后,仁宗皇帝和太后娘娘的身体都一天天好起来,但现在仍需静养,所以依然是太子监国,只是每天会把重要的折子送去太极殿,让仁宗皇帝过目定夺。 现在不光是满朝文武在盯着北疆战事,南疆和西疆现在都在看北疆的战况。 如果北疆输了,那么突厥和西夏定然要发起进攻。 然而自从蓝锦文带兵去了北疆,那边就再也没有战报传过来。 正值朝堂之上,群臣心绪纷乱,焦虑如沸之际,京城的宁静被一名不速之客猛然打破。 此人遍体鳞伤,形容枯槁,身上残破的战袍赫然昭示着他大燕将士的身份。 他踉踉跄跄,穿越街巷,每一步都似耗尽了全身力气,却目标明确,直指皇城大门。 北疆烽火连天,战报频传的阴霾早已笼罩京城,百姓人心惶惶,生怕一觉醒来,战火就蔓延到京城,破坏他们宁静的生活。 此刻,这位伤者的突然出现,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层层涟漪,引得众人纷纷侧目,议论纷纷。 很多人追着他一起往前走,还有胆大的凑过去问:“军爷,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咱们打败仗了?” 吃瓜群众们议论纷纷。 “哎呀我就说得沈将军亲自上阵吧!那群契丹人就是趁着沈将军不在才敢来嘚瑟的,应该快点让陛下给沈将军官复原职!” “可是我听说北疆那边在闹瘟疫?这种情况,即便是沈将军在,也没办法吧?” “哎呀你怎么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沈家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只要有沈将军在,就没有打不赢的仗!” 那人一路跌跌撞撞,才走到一半就没了力气,摔倒在路上。可是他的手还向前伸着,指向皇城的方向。 有热心的百姓凑过来说:“这位军爷怕是又渴又饿,没力气了,谁家好心,给他一碗水!” 旁边有个拉面馆子,老板端了一碗热乎乎的面汤给他灌下去。 这人接过碗咕咚咚一口气喝完,才把碗还给老板,从干哑的嗓子里挤出两个字:“多谢!” 一碗面汤似乎给了他力量,这人又站起来要往前走。 有两个热心肠的大哥过来左右搀扶着他:“我们帮你!” 其他的吃瓜群众也慢慢跟在身后,给他加油鼓气。 大家都在猜测这人带来的是什么样的军情,没想到他走到皇宫门口,居然直奔登闻鼓! 刚才搀扶着他的两个大哥赶忙把人劝住。 “大兄弟,有啥想不开的事儿非得敲登闻鼓啊?你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个啥情况,这一棒槌下去,你不是在敲你自己的命嘛!” 敲登闻鼓告御状都是被逼无奈,走投无路的人才会做的。 告御状的人不管有理没理,都得先按着打三十大板,打完了还有命,才能爬进去告御状。 这个人已经浑身是伤,还去敲登闻鼓,这不是找死嘛! 但那人却像是铁了心,他对两位热心大哥拱手:“多谢二位一路帮忙,但我有天大的冤情,必须要陛下替我做主!” 大哥还在苦口婆心地劝着:“有什么冤情找大理寺也是一样的,何必非得敲登闻鼓?” 这人轻轻摇了摇头,苦笑着说:“我要告的人,大理寺怕是管不了。” 旁边一个大婶好奇地问:“你要告谁啊?” “我要告沈将军……” 第137章 给你钱,赶紧走! “我要告沈将军……的妹夫,信阳侯陆彦殊!” 最后一个字出口,那人忽然发出一股猛力,推开两边的大哥,快步跑向登闻鼓,拿起鼓槌用力一砸。 “咚!” * 陆彦殊此刻正跟江安和一起喝茶。 江安和不日便要离京,陆彦殊得趁着他还没走,跟他把话说清楚。 江安和也猜到陆彦殊今天来是为了陆长柏和江映雪的婚事,但陆彦殊不说正题,他就也跟着一起打太极。 直到一壶茶喝完,江安和见陆彦殊还是没有说正题的意思,便笑着送客:“陆侯爷,晚饭还要留在我这里用吗?” 陆彦殊老脸一红,这才艰难地进入正题。 “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说长柏和映雪的婚事。长柏如今这个样子,实在配不上映雪……” 江安和点了点头:“所以侯爷今天是来退婚的?那就把庚帖还给我吧!来人,去我书房,把那个蓝色的锦缎盒子取来!” 很快就有人拿来了锦盒,盒子里装着的是陆长柏的庚帖,还有一块上好的羊脂玉,是当年沈月华从自己的嫁妆里挑出来,送给江家做订婚礼的。 江安和捏着锦盒,笑眯眯地看着陆侯爷,伸出右手:“侯爷,我女儿的庚帖呢?” 陆彦殊搓了搓手,从怀里掏出一份庚帖递过去。 江安和接过庚帖看了一眼,扬着眉毛,冷声问道:“这并不是我女儿的庚帖,陆侯爷,你是什么意思?” 说着,就把庚帖扔在桌上,转过头去不看陆彦殊。 陆彦殊伸手摸了摸鼻子,对江安和耐心解释:“其实我对映雪这个儿媳妇是非常满意的,但长柏如今成了这个样子,肯定是配不上映雪。映雪是个好女孩儿,后半辈子也不应该耽搁在长柏身上……” “陆侯爷!” 江安和提高了声调,笑容也冷淡了几分:“这车轱辘话就没必要反复说了。 你既然有心要给他们退婚,那我们江家也没有非得巴着你侯府的意思,你把我女儿的庚帖还回来便是!” 陆彦殊哪里有江映雪的庚帖! 当初给陆长柏他们定亲的是沈月华,出面出银子的也是沈月华,陆彦殊什么心都没操,庚帖自然也在沈月华那里。 咬了咬牙,陆彦殊只能实话实说:“其实我今天的确是来给长柏退婚的,但却不是给映雪退婚的!” 江安和的笑容更冷了:“陆侯爷,你这是何意啊?” 陆彦殊把桌上的庚帖又往江安和身边推了推,好言劝导:“世人都知道映雪跟我家嫡子定了亲事,倘若因为长柏受伤,就退了这门婚事,恐对映雪的名声有影响,所以……” “所以怎样?你想拿二儿子来顶替长柏完婚?”江安和讥讽道:“可是据我所知,你家老二早就定过婚了,难不成把老二的婚事再转给老三?” “我们自然不会那么荒唐!”陆彦殊也急了,这人怎么就不让他说个囫囵话呢! 他把庚帖打开,推过去给江安和看:“这是我家另一个孩子,陆展元的庚帖,我是想,长柏虽然废了,但展元还是个好的。 他现在已经是国子监甲班的学生,老师说他此番考试必中!” 说着还叹了口气:“长柏虽然是我的嫡长子,但他如今变成这个样子,总不能再继承爵位。 长松如今又锒铛入狱,以后自然也就没了袭爵的资格…… 我琢磨着,既然展元也是个好的,那我不如把这个孩子过继到我名下,将来等展元高中入仕,再由展元继承爵位,也不算委屈了映雪!” 江安和都气笑了:“陆侯爷,你倒是安排得明明白白!” 陆彦殊没听出江安和的讥讽,还笑着点头:“这不是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嘛!” 江安和猛地一拍桌子:“陆彦殊,你这个糊涂蛋!你今天要么把我女儿的庚帖给我退回来,要么你就麻溜地滚出去!” 陆彦殊也不乐意了。 江安和就算是皇帝近臣,但品级总归是在自己之下,如今对自己拍桌子瞪眼的,哪里还拿他这个侯爷当回事! 陆彦殊索性也冷了脸,对江安和说:“江大人!我这也是为了你的女儿好! 如果今日我真的把庚帖还回来,那江映雪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陆侯爷还是好好担心一下你自己家里的事吧!” 屏风后忽然传出来一个清脆的女声,江映雪不知何时走了出来,隔着屏风对陆彦殊说:“陆侯爷,长柏哥哥当日为什么会受伤,你自己心里真的一点猜测都没有吗? 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陆展元人品不佳,绝非良配!我江映雪便是铰了头发做姑子,也绝不会下嫁给那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放肆!”陆彦殊猛地一拍桌子。 江安和反手也跟着一拍桌子,还站起来对陆彦殊瞪眼:“你敢凶我女儿?信不信我打你!” 江安和虽然是个文官,但也习过武,人高马大的本就比陆彦殊的气势强,再加上他理不亏,就更压得陆彦殊不敢抬头。 江映雪清冷的声音再度传来:“陆侯爷,我和长柏哥哥的婚事,绝不会因为长柏哥哥生病或怎样就发生变故。 他即便一辈子都是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一样会嫁给他! 至于陆展元,陆侯爷若是看好这个人,那便严格教育,可千万别再闹出乱子,再让人笑话!” 江安和沉声道:“时间不早了,我就不留侯爷在我府上用饭了,侯爷,请吧!” 陆彦殊碰了个软钉子,一甩袖子怒道:“不识好歹的东西!你想嫁给傻子,那你就嫁吧!等将来展元高中,继承爵位,你可别后悔!” 江安和阴阳怪气道:“陆侯爷这是铁了心要将世子之位传给陆展元吗?那你也想好了,可千万别后悔!” 陆彦殊白坐了一下午,什么都没谈成,怒冲冲回到侯府,迎面又对上族长。 族长上来就问:“陆彦殊,你答应的五千两什么时候给我? 你要是想留我们在京城过年你就直说,犯不上这么拖拖拉拉的! 我这就写信给你那些姨奶表婶,让她们都进京来过年,等过了年你再给我银子,我们再回去!” 陆彦殊心里正烦,一甩袖子道:“我现在就给你拿银子,你等着!拿了银子你们赶紧走,全都走!” 族长也怒了:“你就算做了侯爷,也还是陆家的子孙,居然对族长如此无理! 你现在就拿银子出来,我立马就走,多一天都不留!” 陆彦殊理直气壮地去寿安堂找陆老夫人要银子,陆老夫人却两手一摊:“娘也没银子了!” 第138章 典当侯府 陆老夫人不是抠搜,她是真没有多余的银子再给陆彦殊了。 陆梓莹走的时候,陆老夫人心疼女儿,把手里的银票和现银都给了女儿。 后来虽然收了点庄子和铺子的孳息,可是族里的长辈们来了,每日的花销如流水一般。 沈月华如今被高墙隔离开来,完全自治,就更不可能给侯府花银子。 甚至以前每天供给陆老夫人的鸡鸭鱼肉都断了! 陆老夫人也烦族里这些人,只能给陆彦殊出主意:“要不你还是找沈氏要银子去吧!” 陆彦殊冷着脸说:“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能伸手跟妇人要银子!话说你们那个毒药到底什么时候奏效?沈氏痴傻以后,银子不就都是咱们的了!” 陆老夫人也为难:“那药是林仙儿拿来的,谁知道为什么吃了这么久,沈氏还是没有傻!要不,你去问问林仙儿?” 想到林仙儿现在那副样子,陆彦殊也有点恶心。 “罢了,我去外面借点银子,先把族长们哄走吧!” 只恨那江安和不识好歹,不愿意换亲。要不然现在两家还是亲家,他去江家借钱刚好! 陆彦殊出去借钱,路上又遇到族长。 族长冲他伸手:“银子呢?五千两,你自己说的!” 陆彦殊恶狠狠道:“你等着,五千两银子我今天一准儿给你,拿了银子你快走!” 陆彦殊出去转了一大圈,想了好久,终究还是没好意思去找同僚借钱,而是去了一家钱庄,借印子钱。 虽然陆彦殊用袖子挡着脸,但钱庄老板还是一眼就认出这人是陆彦殊。 因为钱庄的老板就是蒋涵。 陆彦殊拿了侯府的房契做抵押,这才借到了五千两银子。 他拿着银票回去找族长,钱庄老板转手就把房契送去给了蒋涵。 蒋涵不屑地瞥了一眼,就把房契递给沈老夫人:“区区一张房契,哪儿值得五千两银子!里面值钱的玩意儿都是小姑置办的,将来都得拆!真正属于陆家的也就是那块地皮和空房子罢了。不过就是这一点儿,为了给小姑出气,我也不能给他们留着!” 向晚晴嘿嘿一笑,逗她说:“蒋老板,你这次吃了亏,等将来小姑和离了,让她赔给你啊!” 蒋涵不好意思地扭捏道:“谁要她赔啊!我只是希望小姑能尽快和离,早日脱离苦海!” 沈老夫人看着外面淡淡道:“快了,这一天,不远了。” * 陆彦殊刚把五千两银票塞给族长,宫里就来人了。 “陆侯爷,陛下传召你进宫。” 来传召的是李有德的徒弟小桌子,小桌子笑得和蔼可亲,陆彦殊直觉应该是个好事。 毕竟上次押运粮草,得到的只是太子的口头表扬,还没给他实质性的奖励呢! 如今仁宗皇帝身体恢复了,是不是就要提拔他了? 但陆彦殊还是压抑着心里的喜悦,问小桌子:“请问卓公公,可知道陛下传召本侯是什么事?” 小桌子笑得更深了:“陛下身体刚好一点,就传召侯爷,自然是为了好事!” 陆彦殊心里高兴,还特地给小桌子塞了个荷包。 荷包里只有几块碎银子,小桌子心中不屑,但脸上依然笑得很开心。 “侯爷,别磨蹭了,快点换衣服吧,咱家等着您。” 陆彦殊立即回去换了朝服,还特地挂了个新的香囊,里面是仁宗皇帝最爱的甘草香。 出门的时候陆彦殊要叫上自己的马车,被小桌子拦住。 “陆侯爷,这些事咱家都安排好了,就不必用贵府的马车了。” 陆彦殊还以为是皇帝给他派了轿子,满怀欣喜地出门,却不见官轿。 陆彦殊诧异了一下,对小桌子说:“卓公公……咱们是要步行进宫?” 小桌子微微一笑:“怎么?陆侯爷走不动吗?要不要咱家找人背你?” 陆彦殊这才察觉出有点不对劲儿。 但他已经出了侯府的门,现在身前是小桌子,身后是四名御林军,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小桌子往前走。 然而,小桌子才走出一个路口,就上了自己的轿子,只剩下陆彦殊在后面步行跟着。 从侯府到皇宫,若是步行要走小半个时辰。 从出了街口,陆彦殊就察觉到周围的百姓在对自己指指点点,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偏偏小桌子的轿子走得很慢,陆彦殊只能慢慢地跟在后面,一路忍受着路人的议论。 偏偏他们说话的声音都很小,陆彦殊只能感受到大家在议论自己,却听不清他们议论什么。 终于熬到了宫门口,九月的天气,陆彦殊硬生生走出一身汗。 小桌子下了轿子,依然客客气气:“陆侯爷,跟咱家进宫吧!” 陆彦殊随着小桌子一路走到御书房,进去才发现,御书房里好多人。 不光是仁宗皇帝在,太子和皇后娘娘也在。 这倒是不稀奇,毕竟仁宗皇帝重伤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太子监国,皇后娘娘侍疾,两个人陪着仁宗皇帝出席也算正常。 但是沈月华抱着孩子居然也在场!她的身后还站着四个儿子,沈老夫人坐在一旁。 另一侧跪着的是陆老夫人,还有陆展元和抱着孩子的林仙儿。 这就是身份的重要性。 就算沈家的男人们全都停职了,沈老夫人还有一品诰命和郡主的身份,又是仁宗皇帝的长辈,同样是亲家,沈老夫人就能坐着,而陆老夫人只能跪着。 陆彦殊这才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方才回家,一进门就被族长拦住,接着就被小桌子叫走,他都没来得及问,家里的女眷是什么时候进宫的? 陆彦殊揣着一肚子的问号,跪下行礼。 仁宗皇帝半晌没有出声。 安宁得意地看着跪着的一家人。 【这个场面真是太让人舒适了!皇帝伯伯就让他们跪着!在我娘面前,他们不配站着!】 仁宗皇帝听到安宁的心声,便又让陆彦殊多跪了一盏茶的时间。 陆琪瑶不满地捏紧了拳头。 凭什么她爹娘奶奶哥哥全都要跪着,那个小蠢货和她娘却能坐着! 还有那一家子炮灰,看他们是什么眼神? 陆琪瑶心中气愤,忍不住啊啊了两声。 三个多月的孩童,发出声音也是难免,林仙儿赶紧掏出奶片塞进陆琪瑶的嘴里,还小声叮嘱:“乖,别出声!” 仁宗皇帝终于有了发泄的渠道,指着林仙儿母女说:“掌嘴!” 第139章 休妻 李有德走上前轻声问:“陛下,掌嘴大的,还是小的?” 林仙儿心中震惊,忍不住抬起头看着仁宗皇帝。 这一抬头就又犯了大忌。 仁宗皇帝不满道:“自然是两个都打,宫里的规矩你都忘了吗?去叫两个教习嬷嬷,一边打一边教她们规矩!” 李有德赶忙作揖,让人去找教习嬷嬷。 陆老夫人更心虚了,陆彦殊也深深地把头埋在手背上,压根就不敢抬头看。 很快来了两个教习嬷嬷,对着林仙儿和她怀里的陆琪瑶一边打一边教规矩。 “陛下面前,不得随意发声!” “仰面视君,有意刺王杀驾,论罪当诛!” “殿前失仪,理应削爵降职!” 陆彦殊听得胆战心惊,心中再次埋怨起林仙儿这个上不得台面的蠢女人,这么简单的礼仪居然都不懂,害得侯府跟着出丑。 陆展元吓得冷汗涟涟,根本不敢看母亲和妹妹。只能庆幸还好妹妹懂事,挨打了也不敢哭出声,否则罪过就更大了。 母女俩各挨了十个巴掌,皇后娘娘才让教习嬷嬷停下。 “陛下,您的身体还需要静养,可不能因为这些不相干的人气坏了身子。” 仁宗皇帝干咳了两声,对陆彦殊说:“陆卿家,原本你这次押运粮草办的不错,朕还想要嘉奖于你,兵部左侍郎明年就要致仕,这个位置你也算合适……” 陆彦殊的心中先是一阵狂喜,接着又开始懊恼。 兵部侍郎的位置多少人垂涎啊!说不定仁宗皇帝当初派自己去押运粮草,就是为了给自己挣个功劳,回来才能名正言顺地提拔! 可是谁想到自己就出门一个多月的时间,沈家居然出了那么大的事儿! 今天虽然又看到陆长松出来,但陆长松身上还穿着囚服,那么大个“囚”字刺的陆彦殊不敢直视。 偷偷看了一眼沈老夫人,沈老夫人的眼眶下面乌青一片,虽然穿着华贵的诰命服,却依然掩饰不住清瘦和憔悴。 陆彦殊忍不住后悔,早知道当初就不砌墙,直接休了沈月华不就好了! 虽然一时看来可能得罪了沈家,但沈家那时候已经没几天蹦哒了! 仁宗皇帝像是看懂了陆彦殊的心思,故意问:“陆卿家,你可知道你岳父和舅哥们是因何停职,你儿子又是因何入狱?” “微臣不知。” 这件事陆彦殊还真就不知道。 不光陆彦殊不知道,朝中的大臣们也都不知道。 中秋宫宴都还没结束,沈家人就忽然获罪,还关押了一个陆长松,外面猜测什么的都有。 仁宗皇帝轻轻开口,吐出几个字:“他们——通、敌!” 陆彦殊大惊,虽然“那位”也给沈家安排了通敌卖国的罪名,但计划还并没有实施。 难道沈家当真通敌了? 他赶忙对着仁宗皇帝连连磕头。 “陛下明鉴!沈家是沈家,陆家是陆家,我们两家虽然有姻亲,但这十几年里却很少走动,沈家的事情信阳侯府是半点不知啊!” 太子忍不住问:“陆卿家,你就这么急着撇清关系?你都不给你岳家求情的吗?” 陆彦殊赶忙解释:“当年微臣求娶沈氏便和沈家的男人们结下梁子,之后十几年都没有往来,只有沈氏偶尔回娘家……微臣若是早知道沈家通敌,定然是要连沈氏都赶出门的!” 安宁忍不住撇嘴。 【说你渣你还真是渣,当年你长跪不起求娶我娘的事情,你当所有人都忘了啊?】 【还结下梁子,你直接说丢不起那个人不就得了!】 【十几年不登岳父家的门,这是不孝!】 【大燕以孝治国,你不孝还有理了?】 坐在上首的太子忍不住一个劲儿地看安宁,这个小姑娘真是太奇怪了,为什么自己能听到她的心声? 偷眼看看皇帝皇后,他们的表情都很淡定,似乎什么都听不见,难道这是自己跟小姑娘的缘分? 下面跪着的陆彦殊还在数落沈月华的不是。可是搜肠刮肚了半天,除了大儿子傻了,二儿子锒铛入狱,他还真挑不出沈月华什么不好。 最后只能硬着头皮,把陆梓莹的婚事拖延到二十岁才解决,怪罪到沈月华的头上。 安宁一个没忍住,哈哈笑出声。 【儿女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娘现在就跪在你身边,她还活着呢!】 【你妹妹的婚事,你娘都不着急,你居然去怪你的娘子?】 【渣爹啊渣爹,真是亏你说得出口!】 陆彦殊也觉得这个理由太牵强,说完自己都忍不住闭上眼,等着皇帝皇后的耻笑。 然而,仁宗皇帝却并没有再责怪他,反而赞同地点头道:“陆卿家说得有道理,小姑的婚事,沈氏这个做嫂子的的确应该替婆母分忧。” 陆彦殊一听这话,眼睛一亮,立马来劲了。 仁宗皇帝这个意思分明就是让他赶紧跟沈氏撇清关系啊! 他赶忙搜肠刮肚地又挑了好多错,就连自己成婚十几年没有纳妾都拿出来说。 沈老夫人终于忍不住,敲着拐杖怒道:“陆彦殊,你还要点脸吗?当年求取月娘的时候,是你自己在我国公府门前长跪不起,起誓说终生只守着我月娘一人,永远不会纳妾。 我的月娘嫁进侯府给你生了五个孩子,让你儿女双全,你凭什么以此为由污蔑我的女儿!” 陆彦殊偷偷看了一眼上面三位的态度,壮着胆子说:“儿女双全有什么用?这个女儿就是个灾星!自从有了她,侯府祸事不断,长柏傻了,长松入狱,下面两个小的又是不争气的! 倘若我多几房侍妾,多生几个儿子,也不至于如今无人袭爵啊!” 仁宗皇帝扬了扬眉,问陆彦殊:“陆卿家,你这是要请旨换世子?” 陆彦殊痛哭流涕,一个头磕在地上:“陛下明鉴,不是微臣狠心,实在是信阳侯府不能交给一个痴傻的人啊!” 陆长柏眼神清澈地站在沈月华身后,虽然不哭不闹,但谁家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出门,怀里还抱着个小奶壶啊! 仁宗皇帝沉默了一会儿,问陆彦殊:“陆卿家,那现在,你是什么意思呢?” 陆彦殊咬了咬牙,对仁宗皇帝说:“沈氏德行有失,不堪为侯府主母,微臣……要休妻!” 第140章 和离 沈月华慢慢起身,把安宁交给沈老夫人,然后跪了下来。 “陛下,臣妇并没有犯七出之条,陆彦殊要休妻,臣妇不服! 大燕律法规定,丈夫不得无故休妻,违者要杖五十,罚刑一年半。 臣妇自嫁入陆家,生育四子一女,恪守妇道,为公公守孝,悉心照料婆婆,一手养大小姑,也从不多言搬弄十分,更没有恶疾或盗窃行为。 至于侯爷后院儿没有妾室一事,也是当年侯爷亲口承诺,并非是臣女善妒! 当年的见证人有很多,陛下随便查查便可得知真相!” 沈老夫人也抱着安宁老泪纵横,对仁宗皇帝哭诉道:“陛下,就算沈家的男人们指望不上,可总归还有我这个郡主! 月娘嫁入信阳侯府十八年,恪守妇道,用自己的嫁妆贴补侯府的日常,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她实在不该被休!” 安宁笑得拍巴掌。 【外祖母的戏真是太细腻了,这演技就算是青霞和曼玉来了也得甘拜下风!】 【外祖母威武霸气!大燕朝欠你一个小金人!】 沈老夫人哭得正投入,听到小家伙的心声差点破功笑出来,赶忙用浸满芥末油的帕子擦了擦眼角,确保自己悲伤的情绪依然饱满。 林仙儿原本疼得呲牙咧嘴,听说沈月华要被休,高兴得恨不得当庭高歌一曲今天是个好日子。 但刚刚已经被打了一顿,林仙儿的嘴巴还肿着,实在不敢多言,只能拼命用眼神示意陆老夫人。 陆老夫人也巴不得赶紧把沈月华休了,好侵吞她所有的嫁妆,琢磨了一下,开口说:“我儿与你恩断义绝,这总可以休妻了吧!” 沈月华不依不饶:“那么请问婆母,侯爷因何与我恩断义绝?只因为我父兄现在指望不上吗?” 这几乎是在明着问:陆彦殊你说觉得软饭吃不上了,所以才要休妻吗? 陆彦殊很想甩出几条铁证狠狠打沈月华的脸。 但沈月华这十几年里的确做得很好,他就算是鸡蛋里面挑骨头,也只能挑出刚才那点事儿了,总不能在陛下面前车轱辘话反复说。 皇后娘娘见状开口道:“夫妻二人本应同心一体,本宫今日见你们虽然还有夫妻之名,却也没有几分夫妻情分了。 沈氏,你家里的事情自己心里有数。你这十八年里并没有对不起侯府,可是陆卿家也遵照诺言,十八年里并未纳妾,只守着你一人。 依本宫的意思,既然你们已经吵到这种地步,再在一起耗着也没意思。 而且侯府那一道高墙,其实已经把你们划分为两家了。 既然如此,沈氏,你就不要再霸着侯府主母的位置。陆卿家,你们和离吧!” 和离? 陆彦殊不愿意。 如果和离,沈月华就要带走所有的嫁妆,他拿什么去还印子钱啊! 但休妻的确师出无名,他又不想挨板子坐牢,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他还不能说“那我就先不离婚了”。 仁宗皇帝一招手,让李有德搬来一张小几,还有笔墨纸砚。 陆彦殊颤颤巍巍地提起笔,沈月华忽然又开口道:“且慢!” 陆彦殊皱眉道:“沈氏,你我夫妻情分已尽,还是好聚好散吧!” 沈月华哼道:“谁稀罕你!我只是有个要求:我要你在写和离书的同时,也写下断亲书,把我的儿子女儿,全都从族谱上划掉!” 陆彦殊怒道:“沈氏!孩子们说我陆家的顾雪,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陆老夫人拉了一下陆彦殊的袖子,小声说:“把老大老二和那个灾星断给她,另外两个你留着!” 沈月华轻轻一笑:“留着长青和长风,将来从里面选择一个继承爵位,倒也是件好事。我一手养大的儿子,将来总还是要孝顺我的!” 林仙儿急了,也不管再说话会不会挨板子,开口小声劝陆彦殊:“侯爷,这样心肠狠毒的女人能教出什么样的好儿子? 长青和长风从小就跟您不亲近,若是以后侯府交给他们,他们还不得把侯府卖了!” 【侯府已经被卖咯!不过不是我哥哥卖的,是渣爹卖的哦!】 陆彦殊咬了咬牙,说:“罢了罢了!这些年侯府的心血就当是喂了狗,这四个孩子,你想要,便给你!” 沈月华阴阳怪气地提醒说:“陆侯爷慎言!当初户部和大理寺来清点我的嫁妆时,是陆侯爷自己说的,孩子们都是我自己养大,侯府一文钱都没花! 陆侯爷若是忘了,不如咱们就请陛下做主,再把户部和大理寺叫来对一次账本?” 陆彦殊现在对沈月华无比厌恶,立即提笔写下和离书摔给她:“拿去吧!你这样的女人,离开侯府只怕就要进姑子庙了!” 沈月华慢悠悠地用两根手指捻起和离书,幽幽道:“月娘的下半生要在哪里过,这个就不劳陆侯爷操心了。和离书你还没签字呢,还是签字之后再给我吧,可别出了宫就反悔。” 说完,又把和离书甩在陆彦殊的脸上。 【娘亲威武!我来帮帮娘亲!】 安宁轻轻弹了一下手指,和离书就贴在陆彦殊的脸上,没干的墨汁甩了他一脸。 仁宗皇帝微微皱眉,道:“既然是要和离,那就写得清清楚楚,李有德,去把民政大臣召来,今天朕要为陆爱卿做主,给他们断得干干净净!” 这一声“爱卿”叫得陆彦殊魂儿都飞了。 他入仕二十多年,还是头回被皇帝叫“爱卿”! 瞧瞧,这就是离婚的魅力啊! 皇帝陛下肯定是要在他和离之后提拔他,所以才会在写下和离书之后,从“陆卿家”晋升为“陆爱卿”啊! 陆彦殊赶忙表示:“微臣家里刚好族长也在,不如今日便让族长把沈氏和四个孽子从族谱上除名吧!” 仁宗皇帝笑得更加和蔼可亲:“此举甚妙!来人,传陆家族长进宫!” 族长收了银票,原本都要打道回府了,出门没走几步就被拦住,说是皇帝让他进宫。 族长人都蒙了,晕晕乎乎地跟着进宫,到了书房才知道居然是陆彦殊要和离。 族长皱眉。 对于沈月华这个晚辈,他是非常满意的。信阳侯府这些年是怎么支撑着表面的繁荣,陆彦殊和陆老夫人看不清,族长可是看得真真切切。 但是当着陛下的面,族长也不敢多言,只能劝一句:“彦殊,你可想好了?” 陆彦殊做出一派正气的样子道:“本侯自然是想好了,和离书和断亲书都写好了,我们双方也都签了字,民政大臣也都备案过了,族长,您就快点给他们除名吧!” 第141章 断亲除名 族长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掏出随身携带的族谱:“沈氏和四个儿子除名,小女本就没上族谱,无需多此一举。自此后,沈氏母子与陆家再无瓜葛!” 仁宗皇帝笑着拍手:“陆爱卿做事当机立断,是大将之才啊!” 陆彦殊更飘了,这是打算把沈家的兵权交给自己吗? 倒也不是不行啊!毕竟现在的征战都是“那位”的手笔,只要自己捏住兵权,这战争还不是随时叫停! 到时候又是军功一件,那可就不是一个四品侍郎能挡住的了,说不定他也得封个国公,做个一品大将军什么的! 沈月华捏着热乎乎到手的和离书和断亲书,激动得热泪盈眶,抬头对着仁宗皇帝和皇后娘娘深深一拜。 “之前户部去对账,陆家挪用臣女的嫁妆尚未全部归还。如今和离了,还请陛下和娘娘做主,让信阳侯尽快归还臣女嫁妆!” 族长赶忙把衣襟抿了抿,生怕陆彦殊把这五千两银票又要回去。 陆彦殊的老脸一红,陆老夫人也怒道:“沈氏,你还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你在侯府十八年,吃吃喝喝的我可曾问你要过银子?” 沈月华笑道:“自是不曾,毕竟臣女这十八年里的吃喝用度全都是用的自己的嫁妆,包括养大几个孩子,也没有花侯府一文钱。 这一点,在户部去对账的时候,侯爷也亲口承认了。” 仁宗皇帝的笑容淡了几分,对陆彦殊轻声说:“陆爱卿,既然要断,那就断得干干净净,别留个尾巴牵扯不清!” 陆彦殊咬了咬牙,立即表态说:“沈氏,信阳侯府绝不会欠你一分一毫!是你的嫁妆你都拿走,是你采买的东西你也都带走!还差多少银子,本侯今日便全都补给你!” 仁宗皇帝道:“既然这件事之前是交给户部处理,那现在就还是让户部处理!” 又等了大约半个时辰,户部侍郎李大人夹着个账本走进来,跪下给仁宗皇帝回话:“回禀陛下,之前对账的时候就曾经算过这笔账,陆侯爷还应该偿还白银二十四万八千两。” 说着从账本里翻出一张欠条,上面有陆彦殊的签名。 “这是之前陆侯爷挪用了御赐之物,还不回来的部分,陆侯爷按照市价的两倍定价,沈将军还给抹了个零,如今仍需归还二十四万八千两!” 李有德去把欠条拿过来,仁宗皇帝看了一眼,对陆彦殊说:“果然是陆爱卿的笔迹。既然陆爱卿方才也说了,该算的账今天就算得清清楚楚,那就还钱吧!” 陆彦殊哪里还有钱! 他只能看着陆老夫人。 陆老夫人也舍不得那白花花的银子啊!她还得给闺女留点儿呢! 可是现在儿子在圣上面前把话都说了,她又不能不帮。 陆老夫人小声说:“娘的私库也没那么多银子了!之前典当的都差不多了……你总得给咱们留几处田庄铺子以后过日子吧!” 安宁掐着小手指头叽叽咕咕。 【掐指一算,侯府没钱了!】 【老妖婆手里的田庄铺子,还有侯府的房契地契,加起来倒是能卖个二十几万,不过,他们舍得吗?】 仁宗皇帝适时添了一把火:“陆爱卿,为了自己的前途,断舍离总是必须的!” 陆彦殊只能劝陆老夫人:“母亲!为了儿子的前程,咱们今天必须得跟沈氏断干净!” 陆老夫人心里苦,但为了儿子的前程,只能颤颤巍巍地掏出私库钥匙交给陆彦殊。 陆彦殊对仁宗皇帝拱手道:“还请陛下容臣一些时日,去凑银子。” 仁宗皇帝摆摆手:“去吧,你去凑银子,其他人就在这儿坐着喝茶。” 陆长风赶忙走过去扶起沈月华坐下。 那边陆老夫人和林仙儿、陆展元也要站起来,仁宗皇帝盯着她们:“嗯——?” 几个人立马乖乖跪好。 陆彦殊急匆匆回府,把陆老夫人的私库打开,拿了所有的房契地契,想了一下,还把她偷偷存着的一堆名贵药材也都拿去药房典当。 这些东西若是慢慢卖,倒也能卖上二十万两。可是陆彦殊卖得急,这些东西就只卖了十八万两银子。 陆彦殊捏着银票琢磨了一下,又去之前的钱庄,掏出五千两银票递给掌柜。 “我要赎回我的房契。” 掌柜扬了扬眉毛,问:“您,不当了?” 陆彦殊道:“当!但是我要的更多,这次我要五万两!” 掌柜手下银票,又拿出之前的借条,笑道:“侯爷,虽然这印子钱您只借了几个时辰,但该给的利息还是要给,您还欠我十两利息!” 陆彦殊急着用钱,只能从荷包里又凑了凑,拿出十两银子递过去。 “现在行了吧?” 掌柜笑眯眯地说:“银子给够了,自然是可以。不过您要借的数目庞大,但是一张房契可不行,还得有地契!” 陆彦殊硬撑着说:“地契我可以给你,但我要借十万两!” 掌柜的笑容冷淡了一点:“十万两可借不来,最多七万。” “九万!” “八万!” “成交!” 掌柜笑眯眯地起身抬手:“八万两银子数额巨大,本钱庄办不了,我只能给你做个中间人,借钱您得那边请。” 开玩笑!这钱庄可是蒋涵的! 最后总不能用蒋涵的钱去填补陆彦殊的窟窿吧! 陆彦殊被掌柜的引去两条胡同外的一家地下钱庄,八万两当场到手。 掌柜的对那边的掌柜笑着说:“地契你先收着,房契我马上让人去取,不出半个时辰就给你送来!” 陆彦殊有点忐忑地问:“这边这个钱庄没问题吧?” 掌柜的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没问题!都是正规钱庄!” 只不过那边的老板,是陆彦殊惹不起的人物而已。 陆彦殊拿侯府的房契地契换了八万两,琢磨着除去归还沈月华的钱,还能剩下两万两银子。 趁着北疆打仗,就用这两万两银子去倒腾点粮食什么的,发个国难财,几天就能赚几倍。 更何况他现在都是“爱卿”了,说不定仁宗皇帝一高兴,又赏他一套更大的院子呢! 到时候这个破侯府他不赎也罢! 他再次进宫,把二十四万八千两银票拿出来递给李大人。 “李大人作证,这借条可以撕了吧?” “自然可以!” 李大人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银票递给沈月华,把银票撕了。 然后再次跪下对仁宗皇帝说:“陛下,这些是信阳侯府还不回来的东西,折合了二十四万八千两银子。 还有侯府挪用的家具古董等物品,现在还摆在侯府各院子里,也应当归还沈氏!” 陆老夫人大惊出口:“你有完没完了?这是要抄家啊?” 第142章 改名换姓 仁宗皇帝怒道:“好个没规矩的陆氏,竟然敢对朝廷命官大吼大叫!来人,给我打!” 两个教习嬷嬷就走门口等着,听到召唤立即进门,啪啪啪又打了陆老夫人十个耳光,然后光速退下。 仁宗皇帝盯着陆彦殊问:“陆爱卿,这事你怎么看?” 陆彦殊顶着“爱卿”之名,战战兢兢道:“这……自然是要断就断得干净,全都搬走,搬走!” 仁宗皇帝给李大人一个眼神,李大人立即明了。 “微臣这就去办!” 说罢转身出去了。 沈月华看了一眼民政大臣,轻声说:“既然臣女的儿子、女儿,都已经被陆家除名,臣女也跟陆府一刀两断,那今日不如就断个干干净净,索性给四个孩子改名换姓吧!” 林仙儿讥讽道:“沈氏,你以为这样就能让侯爷心寒?这样的举动,只能更显得你为人凉薄!” 沈月华看都没看林仙儿一眼,这个蠢货还是收到的教训太少了。 民政大臣对仁宗皇帝说:“我朝律法,倒是允许被除名的子女改名换姓。” 仁宗皇帝道:“那便改了吧!来人,传户曹!” 户籍登记更改都是由户部的户曹办理,户曹不过区区八品官,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面圣,激动的笔都拿不稳了。 【太好了太好了!从此以后,宝宝就是沈安宁,再也不用姓那个臭烘烘的陆了!】 沈月华早就对陆彦殊给自己的孩子们随意取名不满,这次不光把姓氏改了,就连名字都重新取。 若不是安宁自己喜欢这个名字,沈月华连女儿的名字都要改一改。 户曹把几个孩子的户籍变更之后,李大人也回来复命:“沈氏的嫁妆全都搬走了,从此后男婚女嫁再无瓜葛!” “哈哈,好啊!好!” 仁宗皇帝笑着拍手:“终于了了一桩大事,陆爱卿,接下来,朕就可以好好地‘嘉奖’你了!” 说完拍了拍手,立即有人从隔壁抬过来一个大架子。 陆彦殊激动得无与伦比。 这么大一个架子,里面如果都是黄金,那岂不是有上千两? 看来一针大师说得没错,安宁果然是灾星。如今侯府没了灾星,立马就要崛起了! 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在面前的架子上,却吓得猛地后退爬行几步。 “你……你是……” 林仙儿轻轻抬起头,也吓得嗷的一声,差点把陆琪瑶扔了。 “继昌,你不是死了吗?” 陆老夫人也吓得不轻,赶忙躲开几步,问:“你……你是人是鬼?” 陆展元连滚带爬地躲开几步:“你……你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了?” 陆继昌冷笑连连:“你们当然希望我死了,当然希望我是鬼,那样,就没人知道你们做下的丑事!” 陆继昌的衣裳破破烂烂,上面还有血渍,看上去伤得不轻,就像是从地狱里刚爬出来的一样。 敲登闻鼓要打板子,陆继昌的屁股还在渗血,只能趴在架子上。 他跌跌撞撞地跪好,对着仁宗皇帝磕了个头:“陛下,微臣乃是八品兵曹陆继昌,也是信阳侯府的旁支,是林仙儿的丈夫!这一点,族长可以作证!” 一直乖乖地跪在一旁的族长见到陆继昌没有害怕,但也没有惊喜,只是直觉这里面大事不好。 可是这里是御书房,他在族里还能吆五喝六,在御书房只能低头装孙子。 现在仁宗皇帝把目光看向他,族长只能开口说:“这人的确是我陆家的子孙,也的确是林氏的丈夫,陆展元和陆琪瑶的爹。” “不!”陆继昌双目赤红:“我的确是林氏的丈夫,可我却不是陆展元和陆琪瑶的爹!这两个孽种根本不是我的孩子!” 林仙儿在确定陆继昌不是鬼之后,立即回过神来,把陆琪瑶交给陆展元,然后爬到陆继昌身边,呜呜哭诉。 “继昌,你活着真好!只要人还在,一切就都有希望! 这里是御书房,议论朝政大事的地方。有什么话,咱们还是回家去说吧!” 陆继昌一把推开林仙儿,怒道:“淫妇!你离我远点儿,我嫌恶心!” 林仙儿冷不防被推了个跟头,眼睛里划过一丝怨恨。 她爬起来又对着陆继昌哀怨地说:“继昌,我知道你在外面受了委屈,可是有什么事,咱们都可以回家再说。” “我不回家!淫妇,你要谋杀亲夫,我跟你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陆继昌对仁宗皇帝连连磕头:“陛下,微臣今日冒死来敲登闻鼓,就是想让陛下为微臣做主,严惩这个淫妇!” 陆老夫人沉痛地说:“继昌,听婶婶一句,有什么事咱们回家再说! 你常年不在家,仙儿给你守着家里,照顾父母,还把展元养得这么好,她不容易! 两夫妻有什么事都可以关起门来慢慢说,何必惊扰圣上!” “是啊夫君,你若对我不满,可以回家关上门打骂说教,仙儿都认。何必闹到外人面前惹人笑话呢?” 林仙儿伸手去拉陆继昌,眼神意有所指。 陆继昌盯着林仙儿的脸,颤声道:“淫妇,你还怕让人笑话?当年我让陆展元生出来,我就已经是个笑话了!” “还有你!你们一家子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陆继昌回过头恶狠狠地盯着陆老夫人和陆彦殊说:“你们侯府那点腌臜事,你以为我真的不清楚吗?我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可是陆彦殊,你居然想杀我!你霸占我妻子多年,如今居然还想杀我!” 族长闭上眼,完了,他最担心的事儿来了。 太子适时端上来一盘瓜子和水煮花生,放在皇帝皇后面前,三口人一边吃一边看热闹。 安宁眼馋地盯着上面的两个盘子。 【唔唔宝宝也要吃!】 坚果可不能给小孩子吃。 仁宗皇帝命人给安宁上了一份准备好的骨头汤,沈月华把汤盅里的棒子骨捞出来给安宁啃着玩。 安宁啃得满脸油花,陆彦殊看不过去,冷声道:“沈氏,这是殿前失仪!” 沈月华冷声道:“陆侯爷,你我已经和离,我如何教育我的孩子,不用你操心。” 陆彦殊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没规没矩的,长大了也嫁不出去!” 安宁回手就把大骨头扔过去,咣当砸在陆彦殊的头上,把他的头砸出一个大鼓包。 【你妹妹倒是嫁出去了,是给人家做小妾!】 第143章 寻亲果,你敢吃吗? 陆彦殊没防备安宁会出手,一怒之下…… 也就是怒了一下。 毕竟是在御书房里,安宁可以砸他,他却没办法砸回去。 皇后娘娘抿着嘴偷笑,示意瑛姑姑再去御膳房盛一盅汤,带汤骨的那种。 瑛姑姑出去没一会儿就回来,又给安宁送上一盅汤,里面还有两根汤骨,都是适合小孩子抓啃,还能扔出去防身的大小。 安宁得意地抓着大骨头对陆彦殊晃了晃。 【渣爹,你再敢胡说八道,我还砸你!】 【是你不识好歹写了断亲书,把我从族谱划掉……啊不对,我压根就没上过你家的族谱!】 【反正是你自己说的,你和我再也不是亲戚了,那我就没必要对你手下留情!】 【再敢欺负我娘,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仁宗皇帝对陆继昌说:“陆继昌,今日既然你敲了登闻鼓,又挨了板子,那就表明,上天都要朕出面,为你主持公道。有什么冤情,你就详细说来,朕给你做主!” 陆继昌开口之前,仁宗皇帝又一抬手:“等等,把大理寺卿和刑部侍郎叫来一起听审。” 大理寺卿已经数不清这半年里是第几次要处理信阳侯府这些个破烂事儿了,在进宫之前,索性把陆家之前的卷宗也都带上,万一用得着呢! 待所有人都到场,仁宗皇帝才示意陆继昌开口。 陆继昌悲愤地说:“陛下,微臣要状告信阳侯陆彦殊,奸淫人妻,杀人越货!” 仁宗皇帝的眼睛一亮,大理寺卿赶紧拿出纸币准备记录。 这可是个大八卦……啊不对,大案子!他必须要好好记录下来,然后流传出去! 陆彦殊的脸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羞愧,变得通红,对着仁宗皇帝一拜:“陛下,臣冤枉!” “你冤枉?我可是有证据的!” 陆继昌从怀里掏出一条汗巾子:“这是陆彦殊的汗巾子,是在我娘子的枕头下面找到的!” 林仙儿委屈道:“夫君,这条汗巾子明明是我绣给你的,你可不能冤枉我啊!” 陆继昌哼道:“我冤枉你?林仙儿,你要不要解释一下,这两个孩子都是谁的种?” 林仙儿依然柔柔弱弱地哭着:“我是你的妻子,这两个孩子还能是谁的?当然是你的啊!” 陆继昌咬了咬牙,豁出一切对仁宗皇帝说:“陛下,微臣有证据,证明自己根本不能生育!” 林仙儿的脸色忽然变了,拉住陆继昌的袖子劝道:“夫君,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展元是你的儿子,是你香火的继承,你可要想清楚了!倘若把展元逐出门去,你岂不是要绝后!” “便是绝后,那也是我的命!”陆继昌痛苦地闭上眼,对仁宗皇帝说:“陛下明鉴,微臣根本不可能有子嗣,微臣……是天阉!” 仁宗皇帝一边嗑瓜子一边问:“就算你是天阉,你也不能证明奸夫就是陆爱卿啊!” 陆继昌红着脸说:“好几次他们偷情,其实都被微臣撞破。可是微臣羞于启齿,所以每次都是躲在外面,等陆彦殊走了才敢回家。” 大理寺卿忍不住咂嘴,这个陆继昌也是够窝囊的! 明明自己是苦主,却搞得偷偷摸摸的好像他才是那个抬不起头来的! 林仙儿咬着牙硬撑:“陛下,民妇的夫君想必这外面受了很大的罪,所以精神有些失常,现在是胡言乱语。民妇一直恪守妇道,从未做过对不起夫君的事情!” “做没做过,验验就知道了。” 仁宗皇帝眯起眼,意味深长地一笑。 林仙儿还以为仁宗皇帝要滴血认亲,心里松了口气。 她也是无意中才发现的,陆继昌和陆展元的血能相融。 如果仁宗皇帝要滴血认亲,那就坐实了陆继昌诬告的事情,到时候挨板子都是小事,搞不好仁宗皇帝一怒之下就要了陆继昌的命,那就不用她再次动手了。 仁宗皇帝给李有德一个眼神,李有德立即又请了一个人进殿。 这个人只穿着一身普通的青白色长衫,看不出官职,进门之后也没有行跪拜之礼,只站着鞠了个躬,仁宗皇帝就给他赐座。 “君谷主,把你的宝贝拿出来,帮他们验证血缘吧。” 【哈哈!寻亲果!是寻亲果!】 【这回渣爹可是躲不开啦!】 君慕白轻轻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 要不是为了哄女儿,他才不来趟浑水! 君慕白把瓷瓶打开,倒出一颗红色的小果子,递到众人眼前:“这个是我们药王谷才有的珍奇药草,名为寻亲果。 凡是服下寻亲果之人,跟他血脉相连的直系亲属的鼻子会变长,像大象一样! 陆展元是谁的儿子,让他吃了这颗寻亲果,一看便知!” 林仙儿警惕地把陆展元挡在身后,盯着君慕白问:“你是谁?你拿的是什么东西? 什么寻亲果?我看你是胡说八道!倘若我儿的鼻子真的变成大象一样,那不就成了怪物,他还怎么参加科考!” 君慕白不屑地瞟了一眼林仙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无知妇人!” 转手把寻亲果露出来给皇帝皇后看:“这寻亲果是珍奇的药草,只有我药王谷里才有。 寻亲果七年一开花,七年一结果,七年一成熟,每次也就只能结出七七四十九颗果子。 寻亲果比滴血认亲要准确得多,鼻子也会在一柱香时间内恢复正常,完全没有副作用。陛下不信,可以找人试试。” “信!本宫信你!”皇后娘娘忽然开口,声音都颤抖了。 自从上次听到安宁的心声,知道自己的女儿还活着,皇后娘娘就一直想找到女儿。 可是当年的人证死的死,走的走,全都查无可查,皇后娘娘也没有别的办法。 自从君慕白进宫之后,皇后娘娘就一直想要找机会跟君慕白买几颗寻亲果。 可是君慕白这人脾气很怪,不管给多少钱,他都不肯卖! 如今终于有机会,皇后娘娘立即拉着仁宗皇帝的袖子说:“陛下,臣妾愿意一试!” “母后!”太子惊呼:“这种事就不劳烦母后了吧?” 倘若皇后娘娘的鼻子变成跟大象一样,被仁宗看到了产生心理阴影,以后还怎么相处啊! 可是皇后娘娘却已经下定了决心:“陛下,就让臣妾试试这寻亲果吧!” 她要找到女儿! 第144章 鼻子变长了 安宁一边啃骨头一边在心里嘀嘀咕咕。 【皇后娘娘如果吃下这寻亲果,那就有机会能找到女儿了!】 【不过只有一柱香的时间,万一小公主被那人藏起来,皇后娘娘就找不到了!】 【哎呀,真是可惜,皇后娘娘都还不知道后宫有她的女儿呢,好好的一次机会,就要这么浪费了!】 皇后娘娘的左手紧紧攥拳捏着袖口,她知道! 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女儿还活着,可是她找不到啊! 如今有了寻亲果,她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 君慕白把手伸过去,皇后娘娘颤抖着拿起这颗寻亲果。 “皇后娘娘,寻亲果珍贵无比,你可要珍惜!” 君慕白又善意提醒说:“娘娘,你若是吃了这颗果子,你的爹娘、儿女和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都会长鼻子,你要不要先给他们提个醒啊?” 鼻子长长一柱香,万一被人当成妖怪怎么办? 仁宗皇帝赶紧让人去给皇后的娘家保信,让这些人先别出门,同时也留着人盯着他们脸上的变化,看看是不是真有这么神奇。 待宫人回来复命,皇后娘娘又看了一眼瑛姑姑,瑛姑姑点点头,表示宫里也已经安排好了。 皇后娘娘眼睛一闭,猛地抬头把寻亲果扔进嘴里吞咽下去。 所有人都目光都盯着皇后娘娘。 李有德慢慢踱步到人前,盯着下面跪着的这群人。 大理寺卿第一个反应过来,赶忙把头低下,还拽了一把身边的李大人。 皇后娘娘的丑态也是他们能看的?皇家的血脉问题也是他们能管的? 李大人也跟着反应过来,拽了一把身边的同僚,大家都把头低下。 沈家人早就把头转过去,要么低头,要么望天,坚决不往上看。 只有陆家这几个蠢货,因为心里有鬼,压根就没看出来李有德的暗示,还在直勾勾地盯着皇后娘娘的脸。 皇后娘娘服下寻亲果,起初并没有什么感觉,只觉得身体里好像有一股热流在涌动。 但是很快,太子就惊讶地指着皇后娘娘的脸轻呼一声:“母后!……” 皇后娘娘伸手摸了一下鼻子,竟然真的长长了! 不光是自己的鼻子,就连太子的鼻子也长长了! 两条长长的鼻子竟然还跋山涉水地对在一起,皇后娘娘的鼻子还摸了摸太子殿下的鼻子! 仁宗皇帝忍不住惊呼:“这也太神奇了!” 然后,皇后娘娘的鼻子忽然顿住,然后高高竖起,左右摇晃,好像是在寻找什么。 君慕白解释说:“寻亲果在寻亲了,皇后娘娘的血亲还有不在现场的,鼻子在找血亲的味道。” 太子殿下的鼻子也跟着竖起来,随着皇后娘娘鼻子的摇摆,跟着一起摇摆。 两个长鼻子像两只狐獴,左右摇摆了一会儿,全都转向宫门外西南角的方向。 那里是皇后娘家府邸的方向。 太子毕竟还是个孩子,忍不住惊喜地轻呼:“母后,父皇,这也太神奇了!鼻子真的指向外祖家的方向了!” 然而,还没完。 皇后娘娘的鼻子又开始四处转动,太子殿下的鼻子也跟着转动,最后指向文华殿的方向。 太子笑道:“这鼻子怕不是在找三皇弟和五皇弟?他们今日就在孤的文华殿里读书。” 但是两人的鼻子只在文华殿的方向停顿了一下,皇后娘娘的鼻子就又开始转动,而且越转越急,好像在寻找什么。 君慕白看到这个场景,也变得严肃起来。 安宁紧张得骨头都不啃了。 【皇后娘娘的鼻子在找女儿了!鼻子指向的方向,就是小公主所在的方向!】 皇后娘娘的鼻子飞速转动了几圈之后,忽然指向后宫西北方向,然后顿住不动。 君慕白没有说话。 据他了解,皇后娘娘膝下只有三个皇子,刚才已经全都指出来了。 但这鼻子分明是在指示,后宫里还有一个孩子是皇后娘娘的血脉! 君慕白双手抄在袖子里,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他表示接下来的事情,他不看了! 我滴妈呀!他居然发现了宫闱里的秘辛! 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儿啊! 药王谷虽然避世隐居,但君慕白是个喜欢热闹的人,时常下山游历,对于皇宫里的事情也略知一二。 就凭他略知的这一点点事情,君慕白已经自己脑补了一出大戏: 当年惠妃盛宠,皇后娘娘深闺寂寞,每天对月叹息。恰好有一俊美侍卫在皇后娘娘窗下守护,二人日久生情,便偷食禁果,还悄悄生了个孩子! 但是皇后娘娘的私生子必然不能留在后宫,所以被侍卫带走悄悄养大,而负责接生的瑛姑姑则告诉皇后娘娘,其实生下的是死胎,让皇后娘娘不要再想这个孩子,也不要再想那个侍卫。 再后来四皇子中蛊,惠妃失宠,皇后娘娘又重新博得了皇上的宠爱。 可是那个孩子却成了她心里的痛。 于是乎才有了皇后娘娘变着法儿地追着自己讨要寻亲果的事情,她要找到那个孩子,告诉他,娘亲从来没有忘记过你! 君慕白完全沉浸在自己编的故事里,压根就没注意到他这个故事的时间线不对,更没有注意到太子的鼻子也在跟着皇后的鼻子一起转动。 仁宗皇帝刚才听到安宁的声音,才知道皇后的女儿居然还活着,他也紧张地攥紧了拳头。 如果嫡公主还活着,那么当年动手的人又会是谁? 襄嫔当年还只是个小贵人,她的手根本不可能伸到戒备森严的长秋宫里。 后宫还有谁有这份能耐? 难道是…… 忽然,太子殿下再次发声:“母后,为何咱们俩的鼻子指向那边?” 君慕白这才猛地抬起头来,看到太子殿下的鼻子也随着皇后娘娘的鼻子转动,这才松了口气。 “鼻子在找血亲。”君慕白解释说:“皇后娘娘还有一个孩子,跟太子殿下同父同母的孩子,这个孩子就在后宫西北方向!” 仁宗皇帝听到这番话,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好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难过得揪心。 “后宫西北方向有一座宫殿,里面供奉的都是大燕早殇的皇嗣们的牌位。” 这些早殇的皇嗣不止有仁宗皇帝的孩子,还有他的兄弟姐妹和长辈。 早殇的皇嗣不能记入皇室族谱,也不能葬入皇陵,就只有角落里这一座小小的宫殿,能给他们供奉一个牌位,让他们吃点香火。 但君慕白却一脸凝重地摇了摇头:“不对,寻亲果只寻活人不寻死人,这个血亲一定还活着!” 第145章 你要吃?那就给你! 下面坐着的几个大臣恨不得赶紧出宫。 这些消息是他们能听的吗? 皇后娘娘一共就有孕三次,这第四个孩子是哪儿来的啊? 皇后娘娘失态地抓着仁宗皇帝的胳膊:“陛下!……” 仁宗皇帝立即叫人:“叫御林军去查!” 虽然一炷香的时间很短暂,但鼻子忽然变长这么大的事,肯定是瞒不住的! 八公主如果活着,今年也就是三岁多的样子,后宫里不可能有这么小的奴婢,所以她一定是被人偷龙转凤,现在都身份还是公主! 后宫西北方向,有公主的,仁宗皇帝把他的女人们都想了一遍。 这个方向住着贵妃,贵妃有七公主。七公主跟八公主同龄,但七公主比八公主大三岁,应该不是贵妃。 还有谁? 月贵人? 月贵人的九公主倒是比八公主小一天,但月贵人的娘家只是六品小官,她哪儿有那么大的能耐伸手去长秋宫偷孩子! 还有兰美人和容婉仪,她们也住在西北方向,并且公主的年纪都跟八公主相仿,会是她们吗? 御林军行动迅速,目标明确,可是就算是奉皇命行事,他们走到各宫门口也得跟娘娘们说清楚缘由才能进去。 待他们检查过所有的公主们,一炷香的时间早就过去了。 御林军只能询问伺候公主的宫人们,但也没听说公主今天有什么变化。 皇后娘娘的人也一样。 他们盯着这些最可疑的地方,但并没有听到里面有惊呼声,也没有看到哪位小公主的脸上有变化。 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已经恢复了正常,但八公主还没找到。 “陛下……”皇后娘娘像是丧失了浑身的力气,无助地靠在仁宗皇帝怀里嘤嘤哭泣。 安宁眨着眼看向后宫。 【奇怪了,八公主明明就在啊!】 【看来还是书里的故事线太强大了,竟然让他们把八公主的事情隐瞒下来!】 【如果再试几次,皇后娘娘一定能找到八公主的!】 皇后娘娘的脸上重新燃起希望,看向君慕白。 君慕白立即转过身去,小气地说:“皇后娘娘别看我!这寻亲果可珍贵呢!七年一开花,七年一结果,七年一成熟,等待二十一年也就只能结出七七四十九颗果子……” “可是你的后院儿种了七棵寻亲树,每三年就能收获一次! 而且你还想到了办法,用这寻亲果做成寻亲丸!一颗寻亲果能做出一百多颗寻亲丸,有什么可珍贵的?你这糟老头子怎么那么抠门?” 蓝若若一边吐槽一边走进来,她今天负责带队帮皇后娘娘找八公主,可是什么都没发现,只能铩羽而归。 这么简单的任务都没完成,蓝若若心里正烦躁,还没进门就听到她那个不争气的爹又在忽悠人,忍不住直接戳穿真相。 君慕白尴尬地嘿嘿一笑,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瓷瓶:“若若说得没错,的确是有寻亲丸这种东西。 寻亲丸的效果虽然只有须臾,可如果皇后娘娘目标明确,那倒是也足够了。 不过这寻亲果我已经送给娘娘一颗了,这寻亲丸可就不能再免费给你,得有条件!”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敢在皇帝面前拿着东西讨价还价的,可能也就只有君慕白一人。 仁宗皇帝深深地看了一眼蓝若若,小女孩儿的脸上虽然有气愤,但眼神瞄向君慕白的时候还是有几分依恋。 “君谷主,你所要之事,朕不能答应。” 仁宗皇帝道:“当年东海王是用军功换取了自己的婚姻自由,这是先帝的旨意,朕不能违抗先帝,再去给她指婚。” 君慕白的脸一下子就垮了,转手就要把瓷瓶收起来:“不给我指婚,那我也不给你药丸!” “但是……”仁宗皇帝再次开口:“朕可以给你一个承诺:准许永平郡主婚姻自由!” 蓝若若惊喜地抬起头看着仁宗皇帝:“陛下此言当真?” 先帝要她在二十五岁之前嫁人,她今年都二十二岁了还没有合意的人,实在不想委屈自己。 仁宗皇帝点了点头,微笑着说:“你的母亲希望你一生都跟她一样恣意洒脱,相信你的父亲也是一样。 朕今日就给你这个承诺,如果你在二十五岁之前还没有找到合意之人,朕就允许你先嫁给殿前神树。待找到如意郎君之后,再与神树和离,另配他人。” 安宁忍不住偷笑。 【什么殿前神树?为了不违反先帝的皇命,皇帝伯伯还真能忽悠!】 【不过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吧?嫁给一棵树,又不用损失什么,大不了改嫁的时候把树砍了,做成梳妆台当陪嫁!】 蓝若若:所以这是要让我“前夫”看着我和别人恩爱?是不是有点虾仁猪心啊? 君慕白虽然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总归是给女儿换了一个承诺。 他宠溺地看了一眼蓝若若,这才把瓷瓶又交出来递给女儿。 “若若,为父能为你做的不多,这个小礼物,希望你喜欢!” 蓝若若娇羞地别过脸,咕哝了一句:“谁稀罕!” 但把瓷瓶交给皇后娘娘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小声说:“我爹的药丸子还是很好用的,娘娘不妨试试。” 皇后娘娘欣然一笑,看向下面跪着的陆家人。 “本宫方才已经亲自试过药效,信阳侯可还有什么疑惑?” 陆彦殊哪里还敢说怀疑,只能叩头:“微臣……没有疑惑。” “那就请诸位都试试这寻亲果吧!” 君慕白反手掏出另一个瓶子,倒出一颗粉红色的小药丸,咕哝着:“人都在这里,哪里还需要寻亲果!吃个寻亲丸就足够了!” 君慕白把药丸递过来:“你们谁吃?” 林仙儿咬了咬牙,说:“民妇来吃!” 说着就要伸手拿药丸。 “你吃有个屁用!”君慕白把手缩回去。 【蠢货哦!现在验证的是陆继昌是不是陆展元的爹,不管他俩有没有血缘关系,陆展元都是你的儿子,你吃了有什么用?】 安宁把手里的大骨棒转了个圈,对准陆彦殊的头砸过去。 “哎呀!” 陆彦殊吃痛,抬手捂住头,嘴巴也张开了。 君慕白立马过来:“陆侯爷这是举手表示自己要吃?好,那就喂你吃!” 第146章 给你们指婚 整个御书房最不想吃寻亲果的就是陆彦殊。 可是在安宁的神助攻之下,君慕白已经把一颗寻亲丸扔进陆彦殊的嘴里。 寻亲丸入口即化,陆彦殊想吐出来都不行。 这寻亲丸的效果虽然不持久,但显现症状却比那寻亲果快得多。 几乎是在药丸入口的瞬间,陆彦殊的鼻子就长长了! 陆老夫人的鼻子也跟着变长,还有沈长松、沈长柏、沈长青和沈长风的鼻子,全都跟着变长。 安宁捏着自己的鼻子把玩。 【好好玩啊!这大长鼻子好像娘亲肚子里的那根管子,好亲切呢!】 陆展元心道不妙,抱着妹妹就要走:“妹妹尿了,我去给她换尿布!” “你等一下!” 族长拦住陆展元,震惊地看着他和陆琪瑶:“你们兄妹俩的鼻子为什么也变长了?” 而且看陆展元刚才的那个表现,他分明就是早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有问题! 再联想到林仙儿还没分娩就被接进侯府,在陆继昌传来死讯之后,陆老夫人又不管不顾地要认林仙儿做义女的事。 族长的脸上浮现出怒容,瞪着陆老夫人低喝一声:“瞧瞧你做的好事!好好的侯府搞得乌烟瘴气,你对得起祖宗吗?” 事已至此,一切都明了了。 沈老夫人怒道:“陆彦殊,你还是人吗?那陆展元比我家长柏还大几个月,我的月娘还没过门,你就已经跟林氏勾搭成奸,居然还有脸在外人面前装深情,方才还要以后院无妾为理由妄想休妻?你要不要脸啊!” 【外祖母息怒,做戏而已,用不着真的动怒。】 【渣爹当然是不要脸的,否则又怎么会父子同科呢!】 上面坐着的三位,看陆展元和陆彦殊的眼神又变了。 仁宗皇帝问:“陆继昌,事情的真相已然明了,朕今日便为你做主。大理寺卿,通奸该如何惩罚?” 大理寺卿上前一步说:“按照大燕律例,诸奸者徒一年半,有夫者徒二年。” 【啊?这么轻的处罚?才两年徒刑啊?没劲!】 【还是前朝的律法好啊!男女不以义交者,其刑宫,废了渣爹的子孙根,让他没脸做人!】 仁宗皇帝的眼神闪了闪,废除肉刑是先帝的旨意,他这个做儿子的当然不能推翻老子的法令。 但是为了给安宁出气,他倒是可以想个别的办法。 仁宗皇帝看着刑部侍郎问:“陆爱卿毕竟是有军功的,身上又有爵位……朕记得,大燕律例里好像有记载,特殊情况可以不服刑?” 皇帝都问了,就算律例里没有,现在也得有! 刑部侍郎拱手站出来说:“陛下,大燕律例规定,若非命案,且愿意缴纳保金,便可不服刑。” 陆彦殊现在已经不能再说自己没有通奸了,就只能抓住仁宗皇帝给的台阶,赶忙叩头哭泣。 “陛下,微臣知错了!微臣愿意缴纳保金!” 仁宗皇帝又看了刑部侍郎一眼:“那像他们这种情况,两个人一共要缴纳多少保金啊?” 陆彦殊尬住了,他只想赎自己,可没打算赎林仙儿啊! 如今手里只有一万两银子,要是再赎个林仙儿,他还拿什么去做本金,发国难财! 但显然这个场景不能讨价还价,刑部侍郎说:“按照律例,徒一年需缴纳一千两保金,两年就是两千两,两个人一共四千两。” 说完一抬头,看到仁宗皇帝还盯着自己,刑部侍郎的脑子飞快转动,又挤出一句:“但是交过保金之后,还要杖责,徒一年杖责三十,两年就是杖责六十!” “好!很好!非常好!” 仁宗皇帝欣喜地拍手叫好:“陆爱卿,总算能不用坐牢了!那朕就替你做主,快快交了保金,打了板子就走吧!” 陆彦殊心里叫苦,但此刻也不能再说话,只能咬牙认了,从怀里掏出银票递过去。 安宁乐得哈哈笑出声。 【皇帝伯伯干得漂亮!打板子!打板子!安安要看着渣爹和绿茶小三打板子!】 仁宗皇帝说:“让人把春凳就摆在御书房外面,有朕看着,陆爱卿你放心!” 说着,还示意李有德给陆彦殊先吃一颗药丸。 李有德把药丸递过去,小声说:“侯爷,吃吧,陛下会保住你的!” 陆彦殊还以为仁宗皇帝会放水,没想到第一板子下去,他的屁股就开花了。 旁边的林仙儿也没好多少。 为了防止他们大喊大叫,在打板子之前两个人就被堵上了嘴。 林仙儿才挨了三下,就疼晕过去。 陆彦殊也想晕,可是他吃的是人参丸,就这么硬生生吊着他的气,不让他晕倒。 陆老夫人哭得肝肠寸断,但在皇帝面前,她是半句都不敢多言。 终于打完了六十板子,立即有太医上前,给陆彦殊和林仙儿撒了止血粉,还在林仙儿的人中穴扎了一针,让她清醒过来。 两个人可没有陆继昌那么好的待遇,打完板子还能躺在架子上。 小黄门直接拖着俩人的胳膊把人拖回御书房。 仁宗皇帝问:“陆继昌,朕已经按照律例惩罚了奸夫淫妇,朕还会再让信阳侯府赔偿你两千两银子做补偿,你还有何诉求?” 陆继昌的眼睛里有深深地恨意:“陛下,微臣要休妻!” “不可以!” 林仙儿大叫出声。 她如果被休,陆展元的前程也会受影响,以后还怎么考状元! 自古以来只有状元的母亲有贞节牌坊的,没有哪个状元郎的母亲是被休弃的! “陆继昌,我们和离!我给你银子,我们和离!” “你想得美!谁稀罕你的臭钱!” 陆继昌恶狠狠地盯着林仙儿说:“你已经犯了七出之条的淫佚之条,我要休妻!” 仁宗皇帝立即示意民政大臣过来:“给他纸笔,让他休妻!” 皇帝都发话了,陆继昌刷刷几笔写完了休书,族长在族谱记下一笔,民政大臣当场就给他们办完了手续。 林仙儿绝望地趴在地上,她被休了! 她居然被休了! 一个被休的女子,还怎么改嫁进入侯府,将来还怎么做侯府主母! 林仙儿怨毒地盯着陆继昌骂道:“陆继昌,你可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当初我借腹生子也是为了给你延续香火,如今你居然倒打一耙!” 陆继昌冷冷道:“如果只是为了借腹生子,那只生一个陆展元就够了,为何你会在十八年后又生下这个孽种?” 陆继昌指着一脸愤恨的陆琪瑶说:“为了这个孽种,你居然要谋杀亲夫,我没告你杀人的罪名就已经是饶你一命了!林仙儿,你别惹恼了我,否则我还有更难听的话要讲!” “好了!”仁宗皇帝一甩袖子:“陆继昌,有什么难听的话,都等出宫之后再说吧! 你敲登闻鼓告御状,朕已经为你做主,这件事到此为止。” “可是陆爱卿上次押运粮草的差事办得让朕很满意,朕还没有嘉奖……” 仁宗皇帝故作为难地摸着下巴犹豫了一下,忽然眼睛一亮,两手一拍:“有了! 既然陆爱卿喜欢林氏,又处处欣赏陆展元,就连参加宴会都是为陆展元拓宽人脉,那就赏赐你求仁得仁,给你们指婚!” 第147章 恭喜你啊,还没过门,就有妾室和庶子了 陆彦殊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军功最后换来的居然是仁宗皇帝把林仙儿指给了自己,还当场立陆展元为信阳侯世子! 仁宗皇帝像是办了件天大的好事似的,高兴得手舞足蹈。 “既然林氏已经是你的继室,私生子也变成了世子,那这一切就都名正言顺,不怕人说道了!” 言外之意,在场的各位想传八卦的尽管去传,朕绝不怪罪。 沈月华讥讽一笑,对林仙儿说:“林仙儿,你在我身边虚与逶迤这么多年,如今终于求仁得仁,我可得恭喜你啊!” 林仙儿原本疼得要死,听到沈月华这句话,还以为她嫉妒自己,忍不住又得意地笑起来。 “蠢货,你苦心经营的侯府,如今都是我的了!你的几个儿子以后就跟着你遭人唾弃吧!现在的侯府世子,是我儿子!” 沈月华依然嘲讽地笑着:“那我就更要恭喜你了!那么大个宅子,还有家产,全都是你的了!” 仁宗皇帝摆摆手说:“既然一切都解决了,那就散了吧,朕今天也乏了。” 沈长青和沈长风过来分别扶着沈月华和沈老夫人起身,沈长松扶着沈长柏,沈长柏虽然不哭不闹,但清澈的眼神出卖了智商的不足。 几个人对上首三位行礼告退,身边的陆家人却要互相搀扶,艰难起身。 临走的时候,沈月华在陆彦殊身边顿住脚步,又看了一眼林仙儿,轻启红唇道:“侯爷方才一直怪罪我这些年没给你后院儿添人,侯爷是不是忘了知雪? 我本来是惩罚知雪,让她去松涛院做粗使丫头伺候侯爷,可是侯爷收用了知雪,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林仙儿震惊地抓住陆彦殊的袖子问:“知雪怎么了?侯爷,知雪到底怎么了?” 沈月华盯着林仙儿说:“知雪怎么了,难道你不知道吗?她自然是……有孕了啊!” 沈月华笑眯眯地对林仙儿说:“恭喜侯夫人,自己都还没正式过门,后院儿就有了庶子和妾室。 陆侯爷对于以前后院儿没有妾室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相信新夫人入府,一定会张罗着给侯爷多纳几房妾室,为侯爷开枝散叶!” 林仙儿恶狠狠道:“那也是我们侯府自己的事,用不着你个弃妇管!” “弃妇?”沈月华讥讽道:“我是和离,你才是被休弃的弃妇! 林仙儿,你还是把你这副善妒的嘴脸收起来,免得过不了几天好日子,又因为善妒被再次休妻! 陛下赐婚是看在陆侯爷的面子上,可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下次被休妻,你可就没有这么好的结果了!” 户部的李大人凑过来,对陆彦殊说:“陆侯爷,陛下刚刚判了你要赔偿陆继昌白银两千两。本官刚才都看到了,你口袋里揣着银票呢,不如今天就把罚金一交,咱们这事儿也就算是了了!” 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卿也帮腔说:“是啊陆侯爷,知道你人逢喜事,但陛下的旨意还是要放在前面,你就先把罚款交了吧!” 陆彦殊忍着肉疼,又掏出两千两银票递给陆继昌。 一万两银子眨眼就只剩下四千两了,想要用四千两银子赚回十几二十万,只怕这仗还得多打几年。 陆彦殊在陆老夫人的搀扶下,才刚刚爬起来,御书房外忽然有人送来最新的军情。 “启禀陛下,沈将军七战七捷,把契丹大军逼退国境之内五十里!契丹王送来投降书,愿意跟大燕和谈!” “什么?” 陆彦殊大惊失色:“大燕赢了?” 昨天的战报不是还说大燕连连败退吗?怎么今天就变成了七战七捷? 还有那个沈将军是怎么回事?沈家的男人不都停职了吗? 仁宗皇帝拍手大笑:“哈哈好啊!好!这一切还要归功于沈长松你啊!” 沈长松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微臣也只是运气好,本来想着带领三百人的小队去打游击战扰乱契丹的军心,没想到就那么水灵灵地把契丹大皇子给抓来了!” 陆彦殊更加震惊:“你去抓了契丹大皇子?你不是一直被关押在天牢里吗?” 沈长松虽然不屑对上渣爹,但为了气他,给娘亲出气,还是得意地说:“你傻呀!陛下是个明君,是沈家犯错,还是敌军污蔑,陛下怎么会看不出来? 那不过就是陛下给外敌做的一个局,是做戏给他们看的!舅舅们说是闭门不出,早就跑到前线杀敌去了!” 沈老夫人弯了半天的脊背也终于挺直,用帕子在脸上抹了两下,那憔悴的样子居然是化妆术! 皇后娘娘亲自走下来扶着沈老夫人说:“委屈姑母了!本宫已经备了上好的药材,送给姑母补身子。” 沈老夫人笑道:“我这把老骨头,不碍事!那我就先带着孩子们去跟太后聊聊天,也给太后娘娘报个喜!” 陆彦殊还没从震惊中清醒过来,门外又来了一个斥候。 “启禀陛下,镇南将军三战三胜,把在边境跳跃试探的突厥大军打退三十里!” 接着又进来一个斥候。 “启禀陛下,镇西将军五战五胜,把西夏逼退七十里!” “好啊!好!”仁宗皇帝忍不住搓着双手站起来踱步:“三十里……五十里……七十里……我大燕的版图又要扩大了!” “传朕旨意,犒赏三军!镇南将军、镇北将军、镇西将军全部晋升为正二品骠骑将军,加封一品侯!再给他们赐侯府!赐封地!朕要重赏沈家!” “还有沈长松,在此次战役中立下大功,封安北将军!” “沈国公教子有方,加封……加封封号:忠勇!” 两个字的封号,一年就多两万两银子。有封号的国公,也比没有封号的国公高了一级。 这已经是仁宗皇帝能给沈国公最好的赏赐了。 仁宗皇帝高兴地想接着加封安宁,被皇后娘娘扯了一下袖子制止。 第148章 渣爹没钱咯! 好饭也得慢慢吃,不能都在一天喂了。 再说人家沈家军打胜仗,你赏赐一个小奶娃,是不是有点不对路? 今天的主要目的是气死陆彦殊,不能跑题。 仁宗皇帝收到讯号,转头又对呆愣在原地的陆家人说:“你们还等什么呢?今儿不是已经给过你们赏赐了吗?没第二轮了,快走吧快走吧!” “哦对了!”仁宗皇帝想了一下补充到:“陆爱卿,你这二婚可是朕的指婚,你不会随便请两桌酒席就算了吧?” 皇后娘娘帮腔道:“陛下说笑了。信阳侯自有分寸,陛下指婚,必然是要大操大办,风风光光把继室娶进门的!” 这个消息只有林仙儿母子三人会高兴。 她们的身份本就不光彩,若是能高调地嫁进侯府,奉旨成婚,那以后也能在贵妇圈里抬起头来。 可是陆彦殊就苦了。 他手里只有四千两银子了,要是再大操大办一场婚事,岂不是要把银子全都花完! 而且国难财也发不上了,人家沈家军又双叒叕打胜仗了! 皇帝的赏赐变成了最没用的指婚,啥都指望不上了! 陆彦殊咬了咬牙,既然别的指望不上,那就只能指望二婚的时候收点份子钱了! 毕竟他这是皇帝指婚,就算是二婚,那些同僚也不好意思不来捧场吧! 陆老夫人临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对沈月华唾骂道:“有什么好得意的!你的儿子傻了!就算老二再有出息,他有个傻哥哥,也是污点!” 沈长柏忽然甩开弟弟的手,走到陆展元面前,指着他忽然咯咯笑起来,用童稚的声音说:“娘你看他,长得好像个二百五哦!” 沈长松赶忙过去把哥哥搀扶回来:“哥,离他远点儿,咱娘不让咱跟傻子一起玩!” 沈长柏回头对陆展元吐了吐舌头,口水喷了他一脸:“略略略!大傻子!你走远点儿!我娘不让我跟傻子一起玩!” 陆琪瑶气得要上去打人,但她只是个小奶娃,连走路都不会。 她的挣扎最后结果就是差点从陆展元怀里掉下去,吓得陆琪瑶赶紧反手抓住陆展元的领子,差点把陆展元勒死。 陆展元把妹妹往上抱了抱,让脖颈间松快一些,不屑地看着沈长柏说:“你才是傻子!生活无法自理的傻子!” 沈长柏又回头看了陆展元一眼,这一眼完全没有痴傻的样子,震慑得陆展元忍不住后退一步。 “你……” 沈长柏忽然又傻呵呵地咧嘴笑起来:“嘿嘿,你才是个傻子!你是个考不中的傻子!考到八十岁你也考不上!大傻子!考不上!” 林仙儿后背疼得厉害,但这个时候也忍不住开口骂道:“你才是个傻子!你是连考场都进不去的傻子!等我儿子高中,你就是来给他舔鞋底我们都嫌脏!” “啪!” 一只小小的鞋子飞到陆展元的脸上。 安宁拍着巴掌嘿嘿笑起来。 【喜欢舔鞋底?那我现在就把鞋子给你,舔!个!够!】 陆家人对沈家人怒目而视,但是这里是皇宫。 即便出了皇宫,区区一个侯府,也奈何不了忠勇国公府和三名骠骑将军。 * 沈家人高调离宫,陆家人狼狈离场,陆继昌也被抬出去。 待所有人都出宫,陆继昌才抹了一把脸上的妆容,从架子上爬起来,恭恭敬敬地给沈月华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多谢沈娘子出手相救!” 沈月华受了他这一礼。 虽然两个人都是受害者,但陆继昌早就知道他们的奸情,却没有告发,也从没提醒过沈月华。 所以沈月华并不觉得陆继昌值得同情。 自古奸情出人命,那两个人能纠缠十八年,陆继昌也有责任。 更何况每年抱着陆展元上门拜年打秋风的时候,陆继昌可是一点戴绿帽的伤感都没有,拿到好处笑得比谁都开心。 沈月华能出手救他,也只是为了让自己脱离苦海,报复那对狗男女罢了。 今天所有的事情都是沈家和仁宗皇帝提前串通好的,包括迟来的战报。 其实边关战报每次都是喜报,但为了让陆彦殊上套,仁宗皇帝一直是报忧不报喜,让人把战报反着说。 今天陆继昌的出场,也是设计好的。他身上的伤全都是假的,敲登闻鼓之后也没有挨打,一切都是戏。 就是为了让陆彦殊的丑事宣扬出去,大家陪着他演了一出戏。 但沈家受赏是真的。 沈月华对陆继昌说:“拿了银子,你就走吧,陆彦殊和林仙儿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的。” 陆继昌道:“沈娘子放心,我会找个没人认识的村子安家,再不会回来。” 两千两银子,如果放弃京城的舒适生活,只是去找个小村庄安家落户,够他富足生活几辈子了。 安宁的小手掐算了半天,嘴里叽叽咕咕的。 【本宝宝掐指一算,出城的路上还是会遇到陆彦殊派出去的杀手。】 沈月华对陆继昌说:“你还是跟族长一起走吧,否则陆彦殊怕是不会让你活着出城。走得高调一点,才能保住性命。” 多余的话没有再说,对于陆继昌,沈月华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 至于他能不能活下去,全看他自己了。 沈老夫人牵着沈月华,带着孙儿们出了宫门,宫门外除了国公府的马车,还有一辆漂亮的八抬大轿,轿子周围甚至还有舞狮队和锣鼓队。 沈老夫人道:“当年你要嫁人,沈家锣鼓喧天八抬大轿把你嫁出去。今日你脱离苦海和离了,沈家自然也要八抬大轿锣鼓喧天地把你接回来!” 沈月华心里激动,按照母亲说的,上了轿子,安宁则跟着沈老夫人上马车。 轿子稳稳地抬起来,舞狮队和锣鼓队在前面开路,一边敲锣打鼓地给大家撒糖、撒喜钱,还要一边跟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们解释。 “我们家娘子和离了!对,就是跟那个叔嫂通奸的信阳侯,和离了!” “信阳侯的丑闻你还不知道吗?没看到刚才有人敲登闻鼓吗?受害者去告御状了,是陛下亲自主持的和离!” “我们家娘子脱离苦海,当然是喜事,喜事就要给大家发喜糖,撒喜钱,大家跟着同喜同乐嘛!” 一行人回到国公府,门口也是一派喜气洋洋。 忠勇国公的牌匾可能是仁宗皇帝早就准备好的,此刻已经搞搞挂在国公府的门口。 沈月华随着母亲回到家里,还没进门,三位嫂子立马迎上来。 “先别进来!迈个火盆,去去晦气!” 大嫂向晚晴一边说一边让门房把早早准备好的火盆搬过来点燃,自己拿着柚子叶在沈月华母子身上扫来扫去。 二嫂蒋涵端着一个洗手盆,里面是橘皮水:“月娘和孩子们都洗洗,好好去去晦气!” 三嫂顾芳手里拿着檀香,在他们每个人的手掌敲打三次:“月娘可算是逃离苦海了!把晦气丢在门外,从此以后,就全都是过不完的好日子!” 一直到关上国公府的大门,沈月华才笑着对沈长柏说:“怎么,还没装够?” 沈长柏立即恢复正常,把手里的奶壶还给妹妹。 安宁赶紧把奶壶抱在怀里猛吸。 【哎妈呀吓死宝宝了,我还真怕大哥偷喝我的小奶壶呢!】 沈长柏:=_=||| 你大哥在你心里就是这种形象啊? 沈长青问:“大哥,你方才为何不当面戳穿陆展元害你的阴谋?” 沈长柏微微一笑:“三弟,你见过猫玩老鼠吗?” 第149章 轰隆一声巨响 “猫捉老鼠,从来不会直接一口咬死,就是要玩个捉放捉,让老鼠一而再再而三地害怕,心碎,最后完全丧失求生欲望。” 沈长柏意味深长地笑道:“如今且让他们再欢喜几日,待他们再次觉得自己爬上云端的时候,我再来拉陆展元下来,不是更好玩?” 沈长风一竖大拇哥:“大哥果然老谋深算!” 沈长柏:“老谋深算是这么用的?你没事多读读书吧!眼看着妹妹都比你聪明了!” 安宁:【那必须滴啊!】 沈长柏:“以后妹妹读书成绩都比你好!” 安宁:【大哥!大可不必!宝宝不想读书!】 沈月华的院子一直都留着,孩子们在国公府也都各自有住处,大家憋屈了这么久,今日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地热闹一回。 向晚晴张罗了一桌子席面,蒋涵还特地请了戏班子过来给大家解闷儿。 顾芳交代了几个小厮,沿着京城各条街道敲锣打鼓报喜,告诉所有人,他们家月娘终于脱离苦海,再顺便把陆彦殊与人妻通奸的事情宣扬一番。 当然,忠勇国公府门口还设了流水席,走过路过都能抓一把糖果再领两个肉夹馍。 糖果在古代可是好东西,只有大户人家才吃得起的。 忠勇国公府一送就是一大把,京城的百姓们都聚集过来,纷纷给国公府歌功颂德,还不忘恭喜沈家娘子重获新生。 大燕朝从开国至今……不,是自古至今,能在和离之后还这么喜气洋洋让人祝福的,沈月华算是第一人。 而相对比之下,信阳侯府就太不如意了。 陆彦殊和林仙儿都被打了板子,他们进宫的时候既没有带下人,也没有坐马车,只能狼狈地在宫门口等着,等陆展元就近租马车来接他们。 可是陆展元手里没多少银子,又舍不得自己掏这笔钱,便花一个铜板叫了个小叫花子,跑回信阳侯府报信,让车夫来接。 小叫花子跑得还挺快,只是车夫来的时候,眼睛里多了许多意味不明的神色。 只可惜陆家人现在都没心思去研究一个车夫的微表情,互相搀扶着上了马车,先回家再说。 族长压根就没跟他们一起走,出了宫门之后,就跟他们分道扬镳,像是生怕跟陆家人走在一起会丢人是的。 陆彦殊和林仙儿都是后背受伤,两人只能趴在车厢里,陆老夫人和陆展元分别坐在两边,陆展元怀里还抱着陆琪瑶。 陆展元已经调整了好几个姿势,妹妹实在太胖了,他抱不动了。 他拼命地给陆老夫人使眼色,但陆老夫人却不接收,只知道咬牙切齿地骂沈月华,骂沈家,骂…… 算了,别人她也不敢骂,只能骂族长唯利是图,骂陆继昌怎么不死。 陆彦殊咬牙切齿地骂道:“今日若不是陆继昌,我本应该得到更大的赏赐,也不至于落魄至此!陆继昌,他决不能再活着!” 陆彦殊摸了摸怀里的银票,还有四千两银子,他去找人买凶杀人,估计五十两就够了。 陆继昌在他眼里不过蝼蚁,如今还要在他身上花费五十两,也算是在他临死之前给陆继昌抬高身价了! 林仙儿咬着牙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自己吃了,然后又到处一颗药递给陆彦殊的嘴边。 “陆郎,这是我家祖传的药,吃下去,身上这些伤很快便能痊愈。” 陆彦殊其实不愿意吃林仙儿的药。 这个女人太诡异了,身上的各种毒药太多。 但陆彦殊屁股都打开花了,疼得他实在受不了。 再说刚才林仙儿也是自己先吃了一颗药,陆彦殊便凑过嘴,把这颗药丸吸进嘴里。 药丸下肚,陆彦殊果然觉得身上的伤没那么疼了,甚至还有一种血肉在生长的奇异感觉。 等马车进了侯府的大门,陆彦殊甚至觉得,自己可以下来走两步了。 陆老夫人扶着陆彦殊,陆展元扶着林仙儿,打开车门才要下车…… “天呐!侯府怎么变成这个样子?这是遭贼了吗?” 眼前的景物让几个人震惊万分。 府里原本养殖的花草树木大多被连根挖走,剩下一些不值钱的草皮也被践踏得不成样子。 府内原本铺的大理石路面也都被撬起来,光滑整洁的石板不见了,只剩下坑坑洼洼的泥土路。 常嬷嬷带着一群仆从过来,把主子们搀扶下来,对陆老夫人说:“方才沈家的三爷,还有户部和大理寺的人过来,说夫人已经跟侯爷和离,要清点带走夫人的所有嫁妆。 他们拿出来夫人的嫁妆清单,还有上次清点之后,有侯爷亲笔签名、盖了章的欠条,把这些年夫人用嫁妆置办的东西全都搬走了!” 陆老夫人赶忙跌跌撞撞地回到寿安堂,随即爆发出一声惊天的怒吼。 她房间里的家具都是沈月华的嫁妆,如今全都被搬空了。 还有库房里那些名贵的药材,也都不见了。 偏偏常嬷嬷还要温馨提示一句:“药材虽然是夫人的嫁妆,但却不是沈三爷拿走的,是侯爷之前拿去卖了。 核对嫁妆的时候少了这些药材,为了充数,就把您的首饰盒子拿走了。” 陆老夫人这才想起自己的首饰盒,赶忙跑到梳妆台前…… 梳妆台也是沈月华的嫁妆,早就被搬走了。 如今房间里只剩下一地狼藉。 陆老夫人颤抖着手翻腾着地面,问:“他们拿我的首饰?连首饰盒都拿走了?” 常嬷嬷淡淡道:“首饰盒也是夫人的嫁妆,自然要拿走的。” 陆彦殊跑回松涛院,也是差不多的场景。 松涛院的很多藏书都是沈月华买给他的,自然一本都不会留下。 还有很多名贵的墨条、砚台、湖笔,甚至沈月华给他买的宣纸都拿走了! 林仙儿并没有回杏花院,她直接跑去碧桃院。 但碧桃院门口的高墙还在,林仙儿只能吩咐下人们:“本夫人是陛下赐婚的侯夫人,不日便要正式与侯爷拜堂成亲。现在本夫人命令你们,把墙砸了!” 老管家哭唧唧地说:“夫人,砸墙的事还是慢慢来,毕竟现在咱们侯府都落魄成这样了,估计您也没什么嫁妆,买不起大理石回来铺路。 这些个砖块还是好好留着,日后铺出一条红砖路,起码比主子们踩在泥里体面多了。” 林仙儿气得鼻孔一张一翕,觉得老管家是在讥讽自己,立即命令儿子。 “展元,你去拿了锤子来,咱们把墙砸开!” “这里是侯府主母的院子,也就是我以后要住的地方,我现在想看看自己住的地方都不行吗?” 陆展元狠狠瞪了一眼老管家:“老东西,还不快去拿锤子砸墙!当心本世子发卖了你!” 老管家偷偷撇撇嘴,让人拿了两个锤子过来,递给林仙儿和陆展元,还不忘又劝一句。 “夫人,那个……世子,这墙还是慢慢拆了的好,否则家里真的是连一块完整的砖头都拿不出来了,你和侯爷大婚的时候,还怎么待客啊?” “侯府不可能没钱!”林仙儿挥舞着锤子用力砸下去:“银子一定是被沈月华藏起来了,我要去碧桃院好好看看!” 随着林仙儿一锤子砸下去,轰隆一声巨响。 信阳侯府的花厅,塌了。 第150章 信阳侯府塌房了 林仙儿都蒙了。 自己又不会武功,怎么还无意中练成了隔山打牛了? 一群人急匆匆又聚集在花厅,陆彦殊用袖子捂着嘴,遮挡住灰尘,问老管家:“这又是怎么回事?” 老管家抹了一把眼角说:“侯爷您忘了,当年花厅翻修过,用的椽子都是夫人买的上好的红古木。 如今夫人跟您和离了,这些木头咱又买不起,自然是要还给人家的。 那嫁妆单子您不是也看了,还签了名的!户部也是给老奴看过之后,才拆的椽子。” 陆老夫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欺人太甚啊!他们沈家欺人太甚!嫁入咱们侯府就闹得家宅不宁,临走了还要拆房子啊!我不活了!”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后院儿的小祠堂也塌了。 “小祠堂也是当年夫人花钱翻修的,那边的椽子也被拆了。” 管家现在淡定得很,若不是因为自己是家生子,一家子的卖身契都在陆老夫人手里攥着,他今天都想给自己赎身走人了。 林仙儿怒骂道:“这个沈月华真是一点夫妻情分都不讲!再怎么说侯爷也给了她十八年的风光,如今和离了,竟然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 活该她的儿子变成傻子,全都是她应得的报应!” 陆彦殊闭上眼,紧紧攥着双拳,脸上的青筋凸起。 “沈氏……还拆了哪里?” 管家掰着手指数道:“还有后花园的人工湖和假山、后院儿翻修时候建的青砖墙,还有侯府的门头和石狮子……” “什么?” 陆彦殊震惊地睁开眼,猛地抓住管家的肩膀:“你说哪里?” 管家轻轻拨开陆彦殊的手,说:“简单来说,就是侯府的门头、院墙,和石狮子,都没了。” 陆彦殊惊慌地往门外跑去,走到大门才发现,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大红漆门,此刻却变得斑驳狼藉。 “这又是怎么回事?” 管家老老实实地回答:“大门是当年侯府翻修的时候夫人出银子重新漆的,用的都是上好的螺钿漆,户部说要么咱们就把漆料的银子还给夫人,要么就刨掉门上的漆。 侯爷,您连老夫人存的药材都拿出去典当了,咱们哪儿还有银子买漆料! 反正这漆料也风吹雨淋十几年了,就让他们刨了吧!” 陆彦殊怒道:“你这刁奴,怎么能自作主张!大门是侯府的脸面,你让他们刨了大门的红漆,岂不是连我信阳侯府的脸面都被他们撕扯了!” 管家委屈道:“侯爷,您要是真有银子,现在立马去让人买了红漆回来,再把脸面漆回来便是了。如此还能显出沈家的无情冷漠。 您若是没银子了,老奴这么做,不也是为了给您留点吃饭的银子嘛!” 陆彦殊气得一巴掌扇在老管家的脸上:“滚!吃里扒外的东西,本侯今日就找人牙子卖了你!” 林仙儿心中一喜,这种老奴卖了最好。 谁知道有哪个是沈月华留下的心腹! 最好把侯府的下人们全都换一遍,换成她的人,她这个信阳侯夫人才能放心使唤。 陆彦殊颤巍巍地打开门,随即又闭上眼睛。 “门钉也被撬走了?” 老管家捂着脸后退到安全位置说:“门钉是夫人用嫁妆买的上好的铜钉,还镀了一层金膜,沈家自然不会给咱们留下!” 陆彦殊这才明白,车夫来接人的时候,那一脸的一言难尽是什么意思。 他颤巍巍地走到侯府外面,就对上一群指指点点的老百姓,看到他从侯府里出来,身上还穿着染血的官服,嘀咕的声音更大。 “这位就是信阳侯吧?” “那个敲登闻鼓的告的就是他吧?” “叔嫂通奸,真不要脸!” “我听说陛下还给陆侯爷和那个淫妇指婚了?陛下这不是助纣为虐嘛!” “哎呀你懂什么!陛下这么做,是要让所有人都记得,陆侯爷曾经做过的丑事。 陆侯爷这个污点得背负一辈子!这件事,一辈子都别想翻篇了!” 陆彦殊盯着空荡荡的门口,原本摆放石狮子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两个大坑。 再抬起头,曾经光鲜亮丽的信阳侯府,现在门头的琉璃瓦都被拆了,只剩下一块光秃秃的门匾还挂在大门外,更像是在龇牙咧嘴地看他的笑话。 陆彦殊闭上眼,捏紧了拳头:“沈月华,你把事情做得这么绝,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他定要帮助“那位”灭了沈家,一雪今日之耻! 偏偏这个时候,门外又闹哄哄地来了一群人。 为首的人走到陆彦殊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便把一张八万两的借条拿出来展示给他看:“陆侯爷,这是你在咱们钱庄借钱的借据,现在我们来收银子了!陆侯爷,还钱吧!” 围观的吃瓜群众们有人开始哄笑。 “这个陆侯爷还真是穷啊!八万两还要出去借?难怪人家沈娘子走的时候要把嫁妆全带走,再不走,就要被陆家吃干抹净了!” 陆彦殊强忍着难堪说:“你们急什么?本侯今天才借的银子,说好了三个月以后归还,你们还怕本侯跑了不成!” 钱庄的人皮笑肉不笑道:“陆侯爷,方才是方才,现在是现在! 你借银子的时候,抵押的是侯府这座宅子,那会儿的宅子光鲜亮丽,可不是现在这副鬼样子! 如今你侯府都落魄成这样,别说八万两,就是五万两都卖不出!我若是再等三个月,只怕连利息都收不回!” 陆彦殊怒道:“我偌大个侯府,还能差你这八万两银子不成!就算那沈氏绝情断义,把我侯府折腾成这副鬼样子,我还有其他的田庄地契,总不会欠你的!” “什么田庄?什么地契?你说的莫不是这些?” 钱庄的人从怀里掏出一堆契书,对陆彦殊抖落了一下。 “陆侯爷,你说一顿板子把脑子给打傻了吗?要不要我来提醒你一下,在去钱庄借银子之前,你们家的这些田庄铺子早就被你卖了! 你们信阳侯府早就成了一个空架子!这些年若不是靠你没脸没皮吃夫人的嫁妆,只怕这宅子早就卖掉了! 现在你也甭跟我废话,赶紧还钱!” 陆彦殊怀里一共就只剩下四千两银票,陆老夫人的私房钱也都被他拿走了,哪里还能凑到八万两银子! 忽然,街尾那边有人敲锣。 “快来捡漏呀!大甩卖啦!” 第151章 她没鼻子了 沈忠庭把所有从陆家拆下来的东西都堆在街口,命人敲锣打鼓地吆喝。 “这些东西都是当初信阳侯府霸占我们家娘子的嫁妆。如今我们家娘子已经跟信阳侯和离,这些东西虽然要回来,但毕竟被用过了,所以今日沈将军做主,把这些东西便宜卖掉。各家各户都来看看呐,价廉物美,要是有需要的,您快来捡漏啊!” 摆在最上面的,赫然就是从信阳侯府大门上卸下来的十八颗镀金门钉。 这个东西最先被人买走。 且不说纯铜的门钉有多贵重,单就是这一层薄薄的镀金,咔嚓下来揉吧揉吧也是个金瓜子儿呢! 接着就是各种家具,虽然都用过了,但因为材质好,品相也都还不错。 再加上沈将军出价极低,只有市价的一半。 有些家庭为了撑门面,买回去只要再涂一层薄漆,就又是新家具。 还有侯府挖出来的花花草草、大理石路面,全都被疯抢。 隔着七八丈远的距离,陆彦殊眼睁睁看着沈忠庭得意的样子,恨得心头滴血。 这些东西他们沈家既然不要,为何还要从陆家掠走? 既然能半价卖给路人,为何当初户部来算账的时候,沈忠庭非得一口咬死了按照市价计算? 还不是欺负他手中没有兵权! 钱庄的人还在催促:“陆侯爷,你倒是拿银子出来啊!你若是今日不能还钱,那这侯府可就是我们的了!你们全家都得搬出去!” “我看你敢!” 陆彦殊色厉荏苒道:“我妹妹可是肃王府新纳的妃妾,就算你们敢来欺凌信阳侯府,你们连肃王府的面子都不给了吗?” 带头的人问旁边的随从:“肃王府纳侧妃了吗?” 随从用吃瓜群众们都能听到的声音回答说:“肃王自然不会纳侧妃,是老肃王又纳了一房侍妾。那侍妾还是大晚上一个人走进肃王府的!” 另一个随从也跟着说:“听说那侍妾也是个胆子大的,进府之前还去春风楼那边转了一圈,想必是要跟几位花魁学点本事,好在老肃王的后院儿争宠?” “只是没想到,那个侍妾居然出自信阳侯府?堂堂大家闺秀,居然也会给人做妾呢!” “哎!你懂什么!老肃王虽然老了,但毕竟还有个异姓王的名头在!信阳侯府都落魄成这样了,能用妹妹换来一个靠山,也是值得的!” 带头的人这才若有所思地重新打量了一番陆彦殊,对他说:“既然你用亲妹妹的后半辈子换来了荣华富贵,那就赶紧的吧!去肃王府要了银子,我们也好把房契地契还给你啊!” 陆老夫人哭嚎着从侯府出来:“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这是要逼死我们一家吗?” 说着就要往带头人身上撞。 钱庄带头的人往后退了一步,指着陆老夫人说:“老太太你可别碰瓷儿!我们是正经钱庄,只要钱,不要命! 大家可都看着呢,是你自己往我身上扑,我可没碰你!你要是想讹人,我就去大理寺告你!” 陆老夫人怒道:“谁要碰瓷了!我只是想看看这借据的真伪,怕不是你和谁串通在一起,逼迫我儿签的假文书吧?” 钱庄的人立马翻脸:“老太太,你跟我玩混不吝是吧?陆侯爷,你也不要脸了是吧? 自个儿签下的借据,半天都没过,就不想认账了?走走走!咱们这就去大理寺,在官差面前好好说道说道!” 陆彦殊今天已经当着大理寺卿的面丢尽了人,如今哪儿还好意思又为这点事儿再去找大理寺卿! 他只能咬咬牙,对钱庄的人说:“你们且等着,我这就去取了银子来,还给你们!” 可是如今族长已经走了,陆家在京城没有别的亲戚,陆彦殊思前想后,只能去肃王府敲门。 这回,肃王妃没拦着,让人把消息递给了陆梓莹。 陆梓莹其实日子也不好过。 当初进府的时候,肃王妃就给了她一个难看,也是在间接告诉后院儿都女人们,这个新来的是个好欺负的,大家随便动手。 起初后院儿的女人们还不敢动手,想着老肃王对这个新来的侍妾怎么都得新鲜上一两个月。 可是没想到,老肃王也是个有气性的。 原本老肃王是喜欢陆梓莹的,他这辈子就喜欢会跳舞的女子。 可是陆梓莹用那肮脏的手段让他就范,还在陛下面前污蔑他一把年纪对一个小姑娘用强的。 老肃王就不乐意了。 他这辈子自诩风流不下流,对每一个姬妾都很专一,何时曾经用过那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所以自从陆梓莹进了后院儿,老肃王就再也没碰过她。 而后院儿这些姬妾,在知道陆梓莹和老肃王中间还有这些事儿之后,就开始不拿陆梓莹当人,各种踩挤她。 原本陆梓莹还能跟丫鬟住两间房子,如今已经被挤到西边最潮湿阴暗的小房间里,主仆俩住在一起,屋里两张桌子都没有——实在是地方太小了,放不下! 陆梓莹在肃王府的后院儿过了好长时间的苦日子,终于想通了,要再去老肃王面前亮相争宠。 她就不信了,凭借自己的本事,还勾引不了一个糟老头子! 花了好多银子,陆梓莹才买通了老肃王身边的随从。 好容易有机会,今天在老肃王回府的路上,陆梓莹穿了一身轻薄的纱衣翩翩起舞。 陆梓莹的舞蹈的确不错,毕竟是当初沈月华找了名师调教过的。 老肃王看了一会儿,心里的小火苗重新被勾起来,忍不住朝着新欢走过去。 陆梓莹心中暗喜,做了个美人回眸的姿势想要将勾引进行到底。 但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陆彦殊在宫里吃了寻亲果。 陆梓莹回过头,她骤然长长的鼻子“啪”地打在老肃王的脸上,把她自己吓住了,也把老肃王吓住了。 老肃王也是有军功在身的人,当即一把抓住这个怪鼻子,又从腰间拔出短剑。 “唰”地手起刀落,陆梓莹的鼻子就被削掉了。 任凭陆梓莹如何哭嚎,老肃王都没有再回头看这个怪物一眼。 陆彦殊来的时候,陆梓莹的脸才被府医撒了止血药,包得像个粽子。 听闻哥哥来了,陆梓莹当即站起来要走。 “我要回府!我再也不在这吃人的肃王府待着了,我要跟哥哥回家!” 第152章 已经丢不起那个人了 肃王妃对陆梓莹心里说不出的厌恶,如今陆梓莹变成这副鬼样子,还吵闹着要走,肃王妃便直接把事情甩给老肃王处理。 老肃王这会儿正喝酒压惊呢。 他活了一把年纪,从没见过哪个人类的脸上会长出大象鼻子! 老肃王也不想自家后院儿里再养着这么个怪物,便一抬手,让人放陆梓莹走。 陆梓莹半点留恋都没有,慌忙收拾干净自己的东西,就从后门跑了出去。 她来的时候除了嫁妆,就连丫鬟都不让带,走的时候自然也只带走自己的银钱。 终于跑出了肃王府,陆梓莹飞奔到陆彦殊的面前,掩面痛哭。 “哥哥!你快带我回家吧!这个破地方我是一天都受不了了!” 陆梓莹的鼻子没了,现在说话都闷声闷气的。 陆彦殊看到妹妹这个样子,震惊万分。 “妹妹,你这是怎么回事?” 陆梓莹哭诉道:“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的鼻子忽然长长了,又恰巧被老肃王看到。他以为我是妖怪,就……就砍了我的鼻子! 哥哥,你快带我回家吧,这个鬼地方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陆彦殊心知是那个寻亲果的问题,也没想到大白天的妹妹居然就跟老肃王在一起。 他咬了咬牙,拉着陆梓莹的胳膊说:“鼻子没了,你再留在肃王府也不会得宠,那你就跟哥哥回家吧。只是这账,哥哥总要跟老肃王算清楚!” 说着,陆彦殊体贴地接过陆梓莹的包袱。 “哥哥给你拿着,走,跟哥哥回家吧!” 陆彦殊故意从侯府的后门回家,先把陆梓莹安顿在芙蓉院里。 陆梓莹震惊地看着自己家里破破烂烂的样子,还有她空荡荡的芙蓉院,问:“哥哥,咱们家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是被抢劫了吗?赶紧报官啊!” 陆彦殊恨恨道:“不是被抢劫,可也差不多了。总之这些事你先别管,先歇着,哥哥去处理一点事。” 说完,拎着陆梓莹的包袱就走。 陆梓莹沉浸在震惊之中,她院子里的几个小丫头还在,见到陆梓莹回来就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陆梓莹压根就没注意到,陆彦殊在走的时候,把她的包袱带走了。 陆彦殊一路小跑回到松涛院,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把陆梓莹的包袱拆开,随即就忍不住骂陆老夫人偏心眼。 他每次去跟陆老夫人要银子,陆老夫人都得先哭穷才给一点点钱,要一千给八百。 可是陆梓莹一个出嫁的姑娘,而且是给人家做侍妾而已,陆老夫人居然就给她塞了这么多好东西! 这些个首饰加起来少说也值个七八千两银子。 还有里面的银票,七七八八加起来还有八万多两。 陆彦殊赶紧把八万两银票数出来,又把剩下的东西藏好,然后才走出侯府,把银票交给钱庄的人。 “八万两银票你收好,借据还给我,咱们两清了!” 钱庄的人却并不伸手:“陆侯爷,你算错了,八万两只是本金,还有一百二十两利息呢!” “什么?我才借了几个时辰,就要一百二十两利息!” 陆彦殊急得跳起来:“你这是故意讹人!” 钱庄的人淡然道:“陆侯爷,利息的算法白纸黑字写在上面,你自己看过了才签名的,我们多一文钱都没要。 你要是觉得利息高,可以去官府告我们,咱们让官老爷做主!” 陆彦殊已经丢不起那个人了,只能赶紧又掏出一百二十两银票塞给钱庄的人:“走,快走!” 偏偏钱庄的人还不肯走,他们吵着破败的侯府里张望了一圈,对陆彦殊说:“陆侯爷,你这侯府现在破烂成这样,好好装修一番,起码也得五六千两银子。 要是装修急用钱,记得再来找我们哦!我们是诚信经营,童叟无欺!” 说完就抖着银票对小弟们说:“银子到手了,快走啊兄弟们,咱们也去捡漏去!” 沈家娘子那些个大甩卖的东西,虽然在京城里有人忌讳,觉得不吉利,可是如果倒腾出去再出手,依然是好东西啊! 陆彦殊咬牙切齿地盯着街口的沈忠庭在那儿嘚瑟,沈忠庭还像个暴发户似的,拿着银票冲着陆彦殊甩来甩去的显摆。 林仙儿直到这个时候才出现。 她刚才趁乱摸去了碧桃院。 杏花院虽然地点好,离陆彦殊的松涛院更近,但杏花院只有三间房,一间做客厅,一间给香柳和香阳做下人房,林仙儿只能跟女儿合住一间,连个独立的婴儿房都没有,更别提存放物品的库房! 虽然林仙儿也没什么贵重物品可存放,但既然是主母了,自然要住大院子! 碧桃院虽然偏了一点儿,但那可是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尤其是砌墙之后,林仙儿看着那庞大的院子,简直就像是自立门户了一样,要多舒服有多舒服,要多排场有多排场。 当年沈月华住在碧桃院的时候,林仙儿每个月都会来一两次,每次都摸着里面的各种陈设在想,等终有一日沈月华死了,这一切就都是她的了。 可是方才她从后门摸过去,却发现碧桃院比侯府这边还不成样子。 碧桃院整个院子都是沈月华重新装修置办的,走的时候自然是片瓦不留。 林仙儿在里面翻腾了好久,除了吸了好多灰尘之外,半个铜板都没找到。 林仙儿心有不甘,但此刻她也算是明白了,侯府的辉煌全是靠沈月华的嫁妆支撑着。 林仙儿一脸颓然地从碧桃院出来,完美错过了陆彦殊借钱的窘态。就更不知道,陆家那点家当,其实都是这些年靠吃媳妇嫁妆攒下的,如今也全都被沈家人拿回去了。 她见陆老夫人在门口哭得鼻涕横流,赶紧过去把人搀扶回来。 “母亲,有什么事咱们回家再说,可别在这里给人家看笑话了!” 陆老夫人的脸色涨红,若是府医在这里,便会知道不是什么好兆头。 但府医并不是家奴,刚才侯府乱成那个样子,府医觉得信阳侯府完了,便趁乱抢了点值钱东西,收拾细软跑路了。 现在还能留在侯府里不走的,全是卖身契还在陆老夫人手里攥着的。 陆彦殊招呼管家赶紧把门关上,管家一边关大门一边说:“如今后面院墙也都没了,关门也没用啊!” 陆彦殊还在算计胸口揣着的这些银票,满打满算不到一万两,既要修缮侯府,又要准备婚礼,还得留出一部分银子过日子,这怎么够用! 陆老夫人才擦干净眼泪,陆梓莹忽然哭着扑过来。 “母亲,咱们家怎么变成这样了啊!” 陆老夫人震惊地看着一脑袋纱布的女儿:“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第153章 陆老夫人中风了 陆梓莹哭哭啼啼地说了前因后果,陆老夫人才算是明白过来。 那颗该死的寻亲果,害了她的女儿! “沈氏!我要杀了你!” 忽然,陆老夫人两眼一翻,“咣当”一声,摔倒在地。 陆彦殊和陆梓莹赶忙凑过去:“母亲,你这是怎么了?” 忽地,陆老夫人的身下传来一阵恶臭,林仙儿捂着鼻子后退:“母亲失禁了!” 陆彦殊大叫:“府医!快叫府医!” 管家在一旁小声说:“府医跑了。侯爷,现在要想给老夫人诊治,您只能拿现银,我去外面请大夫。” 陆彦殊震惊连三:“你说什么?府医跑了?府医怎么会跑了?” 管家扁扁嘴说:“方才那个样子您是不在场,就跟咱们侯府被抄家了似的! 不光是府医,胆子小点的,凡是卖身契不在府上的,能走的全都走了!” 陆彦殊哆嗦着嘴唇,咬了咬牙,说:“不是还有马车夫没走吗?” 管家深深地看了一眼陆彦殊,说:“方才车夫把您送回来,就驾车跑了。” “什么?我的马车!”陆彦殊觉得心里抽抽着疼:“那你还不报官!快追啊!” 管家一动不动,说:“侯爷,自从夫人不掌家,车夫的月钱就没发放过。 咱们侯府拖欠了人家半年多的月银不说,这半年多里车子的修缮费用、还有一半的马料,都是人家车夫垫付的! 人家没去告咱们,都算是给侯府留着面子了,咱们侯府现在哪儿还好意思去告人家啊!” 陆彦殊还想跟管家理论,陆梓莹在一旁哭诉:“别说了!哥,你快点掏银子去请大夫吧!母亲都口眼歪斜了!” 陆彦殊忍着肉疼,从怀里又摸出一吊钱递给管家:“快去请大夫!” 大夫很快请来,陆老夫人躺在侯府还算是干净的一间房间里,身上的衣裳也都换过了。 “老夫人这是中风,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拿药吊着,慢慢养着。” 陆彦殊试探着问:“还能养好吗?” 大夫见的这种事儿多了,对陆彦殊摇了摇头:“好不了了,最多就是维持现在的样子。 要是能每天给老夫人按摩,用最好的药材,再让她放宽心,说不定过上几年还能恢复说话。” 一边说话,一边开了一副药方递给陆彦殊,小声说:“这一副药就要四五十两银子,而且要长期服用。 侯府若是真有困难,那也可以不吃药,老人家少遭点罪,走得也体面点儿。” 陆彦殊说个要脸的人,怎么好意思当着外人的面说自己不养母亲了。 更何况如果陆老夫人死了,他就得丁忧三年。三年之后别说仁宗皇帝还记不记得他那点儿军功,且说上面坐着的还是不是仁宗皇帝都不知道了! 陆彦殊不能让陆老夫人死,但现在他又养不起中风的病人,也只能问大夫:“有没有便宜一点儿的药,能吊着一口气就行。” 大夫琢磨了一下,重新写了一副药方,用一些便宜的药材替换了昂贵的药材。 “这个方子便宜,一副药也就是二两银子。不过这药材便宜,药效自然也不能有多好。老夫人怕是这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做个废人了。” 陆彦殊咬了咬牙,捏着这副药方说:“多谢大夫!” 又多给了二两银子做封口费,才让管家把大夫送走。 陆梓莹堵在门口:“哥哥,让大夫给我也看看吧!” 陆彦殊叹了口气,又让大夫给陆梓莹看过。 老侯爷那一刀是齐根切的,陆梓莹不光鼻子没了,上巴和一部分脸颊的肉也被切下去了。 “娘子这个伤是肯定好不了了。我只能给你留点儿药粉和内服的药丸子。内服的药是怕伤口感染。外敷的药粉是帮助伤口愈合生肌的。以后……娘子就戴着帷帽出门吧!” 说完又掏出一些药丸子和药粉放在桌上:“二两银子。” 陆彦殊只得又掏出二两银子递给大夫:“侯府今日之事,还望大夫……” “你放心,出了这个门,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大夫拿了钱就走人,能给陆彦殊开两幅药方,他就有这个职业操守。 陆彦殊没有在房间里逗留。 房间里一股难闻的味道,他宁可站在院子里。 陆展元凑过来小声说:“父亲,我刚才看过,现在侯府能住的房子不多。 而且现在这个局面,咱们侯府也需要银子周转……儿子琢磨着,反正这围墙也要重新修葺,是否可以把院子分割一下。 咱们集中住在前院儿这边,后面大约还有十亩地可以划出去出租,如此也能得些孳息。 还有那碧桃院,当初父亲英明睿智,用一道围墙隔开,如今那边就是个三进院儿,出租出去,每个月又能有一点收入。” “什么?要出租碧桃院?那我以后住哪儿!” 林仙儿不乐意了。她现在都是当家主母了,自然要住最好的院子! 就算碧桃院被沈月华弄得狼藉一片,大不了让陆彦殊花银子重新修缮呗! 可是陆展元并没有站在母亲这边。 他把刚才的事情全都看在眼里,如今侯府没钱了! 那么首先重要的事情,就应该是全家人同心协力,维持住侯府的体面,而不是争着占领一个没用的院子。 陆彦殊根本不懂该如何治理一个家,陆展元出的主意倒是合他的心意。 之前仁宗皇帝脾气不顺,罚了陆彦殊的俸禄。 陆家的那点产业又被他卖了个干净。就连陆老夫人的私房钱都掏空了。 如今若是再不想办法开源节流,那侯府坚持不了几天,就真的要沦落到卖宅子了。 到时候才是真正的丢人。 陆彦殊拍了拍陆展元的肩膀:“展元,你是个有出息的,侯府以后就交给你了!” 陆展元压住内心的狂喜,对陆彦殊说:“儿子毕竟是侯府世子,跟侯府荣辱与共,儿子事事都要为侯府考虑。” 陆彦殊的心里又觉得舒坦了。 沈月华那几个儿子可从来没有这么乖巧过,这就是差距! 陆彦殊对陆展元说:“那重振侯府的事情就交给你办了。” 陆展元第一件事就是让管家带着下人们,把这些坍塌的房屋清理干净。 能用的石料、砖头和木材留下,不能用的都清理出去。 接着又让管家拿了银子去买两桶红漆回来,带人赶紧把门漆好。 接着又买了青砖和粘土等物品,让人连夜砌墙,偌大个侯府只留下了一个三进院,其余的部分全都隔离开,以后要出租出去。 这些事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其实是个很大的工程。 信阳侯府又不肯再多花银子雇工匠,只让家里这些仆人做,足足折腾了一个晚上,到第二天天亮了,院墙才重新砌好。 好容易把外墙修好,里面的留着慢慢来。 天才蒙蒙亮,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第154章 知雪回来了 如今的门房就是管家的儿子小柱子。 他累了一个晚上,早已经筋疲力尽,拖拖拉拉地走到门口打开门,就看到外面站着几个熟悉的面孔。 手中那湛蓝色的剑,似乎是特殊的能量直接凝成了实体,每次那湛蓝色细剑一靠近,凌落轩就会感觉头晕目眩,身体都有些不听舒缓。 “陈幸运,你怎么会认识这种贫民。”周恬上下地打量了白露一番,看到对方的脸,眼里闪过了一丝嫉妒,转而满脸嫌弃地问。 连旧大陆上那点美帝人的情况都如此严峻,徐逸尘不知道新大陆上美帝玩家那又是怎样一种状况。 这种活动‘入我心’肯定会去参加,他去了肯定少不了李暖舒,陈幸运可是相当期待见面时李暖舒脸上会有什么表情。 蛇妖思索了一下,很负责地说道:“我想应该是因为你没有修炼过任何类似的法术,所以没办法和肉身形成很好的契合。 酸酸的口气,分不清是讽刺,还是嫉妒,只是空气好似又变得稀薄了不少。 天命这一方几位核心成员在闹,楚南也没心思去顾忌,那南宫玉走上擂台一副孔雀开屏的傲然架势,下巴扬得比天高。 反正对于他东方浩宇这样的男人来说,他可从来就不是一个容易给自己留下任何遗憾的人,既然在这一刻决得自己想要了。那么他自然会努力的给自己争取的。 这里因为紧邻地中海,具有地中海式的气候,温暖舒适,就算是在冬天白天的平均气温也保持在十六摄氏度,一年四季阳光充足,非常适合进行室外训练。 “妈的!那家伙当初侥幸捡了条命走,是被我打得逃入魔界的,鬼知道他会当上魔宫的副宫主,依我看这魔宫的副宫主也太不值钱了,是人是狗的都能当。“跃千愁呸了声道。 就在刚刚,白帝还嘲讽钟山“再辩,也变不出圣人来!”。现在好了,钟山大袖一甩,真给你变出来了。 但实际上是否真的能够进球,艾米丽自己并不知道。在霍芬海姆,解决问题要靠楚中天,但是在皇家马德里,他有很多够水准的队友,他们也可以解决问题,楚中天只需要辅助他们就行了。 这一脚远射来得非常突然,切赫尽管做出了反应,但却没有把握抱住球,最终只能选择托出横梁,让切尔西得到了一个角球的机会。 在自己的内丹被跃千愁捏在手里的情况下,韦chun秋还真有点不敢玩过头了,所以才从long竹的手里救下了百媚妖姬。 来道地面后,冒出个脑袋四处瞧了瞧.见没发现什么异常.才从地下爬出。 第二天午膳时段,即有隐卫送了一整打资料过来,被她直接唤进了霜云殿。 刀非刀,剑非剑。乃魔界强大存在采掘魔界精铁,并凝聚了强大精魂后生成之物,会给使用者带来不幸。不过,一旦使用者掌握了使用它的法门,便会否极泰来,甚至会一跃成为人中龙凤。 他既完成了主局者的要求,这杯酒也不用喝了。当下古星海依旧将羽觞以荷叶托着,放回水流之中,任它继续漂下。 第155章 六岁正是拼搏的好年纪 “林仙儿,不要跟本侯耍心机,更不要想着日后这侯府由你拿捏!你不是沈月华,你的身后没有娘家,只有展元做倚仗。 可是你猜,展元他是会站在本侯的身后,还是站在你的身后?” 房间里的陆琪瑶忽然扯着脖子哭起来,林仙儿吃力地挤出一句话:“侯爷,我生了瑶瑶!瑶瑶是福星!” 陆彦殊冷笑道:“瑶瑶是福星,可是很明显,你不是!反正瑶瑶还小,你若是不懂事,不听话,本侯不介意给瑶瑶换个娘!” 陆彦殊当初没有直接给沈月华下毒,是因为还有用得着沈家的地方。 可是林仙儿不过就是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女人,她娘家那些人如今也都不在京城,对侯府半点助力都没有,陆彦殊可就没有什么下不去手的理由了。 林仙儿总算是认清了自己的现状,赶忙挤出一个笑脸哄着陆彦殊说:“陆郎,你我夫妻一场,何必说出这么绝情的话!妾身也是为你着想啊!” 陆彦殊这才松开手,林仙儿大口喘着气,好半天才平复下来,对他说:“陆郎,如今那陆继昌把你我告了,他自己却揣着银票去逍遥快活,你就不想报复吗?” 陆彦殊心里更火大了,指着院子外面的一片狼藉说:“如今侯府这个样子,我哪儿还有闲……心去管陆继昌!” 林仙儿抿嘴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瓷瓶。 “侯爷没时间,妾身有啊!这瓶毒药遇水即化,无色无味,即便是最好的仵作也无法验出来。只要把这个东西下在陆继昌的饭食里,一切烦恼就都解决了!” 陆彦殊心里又是一抖,这个林仙儿身上的毒药怎么这么多? “这东西虽好,但谁去下手?” 林仙儿道:“就让常叔常婶儿去啊!只要他们能杀了陆继昌,拿回陆继昌身上的两千两银票,妾身不介意让知雪以贵妾的身份入府! 将来知雪若是生了男孩儿,也可以过继到妾身名下,让他以嫡子的身份长大。” 陆彦殊当然恨陆继昌,更想要回两千两银票。 便跟林仙儿说:“那就由你安排。不过常叔常婶儿不必都去,这件事交给常叔就行了,常婶儿留下照顾知雪。” 林仙儿这个女人可不像沈月华那么单纯,一眼就能看得透,陆彦殊对她有点不放心。 昨天才打过六十大板,今天陆彦殊就已经不痛不痒了,他对林仙儿说:“昨天那个药丸很有效,你再给本侯一颗,让梓莹吃了。” 林仙儿眼波流转,慢慢往陆彦殊怀里凑。 “药丸,当然还有。不过那药丸极其名贵,妾身也只有一颗了呢……” 陆彦殊皱眉:“怎么?难不成还要本侯用银子跟你买?” 林仙儿笑道:“说什么呢陆郎!你的不就是我的!妾身只是觉得,如今咱们既然已经被陛下指婚,是不是陆郎也该在全家人面前重新介绍一下妾身,给妾身立威啊?” 昨天林仙儿指挥下人,仍然有人不听她的。 陆彦殊冷声道:“这个不难,本侯今日便会宣布,你是当家主母。” 林仙儿大喜:“那这掌家权?” “自然给你。” 陆彦殊对侯府的现状清清楚楚,账面上一文钱都没有,把一个空壳子交给谁不是交呢! 至于他手里剩下的那些不到一万两银票,还有陆梓莹的那些个首饰,陆彦殊决定偷偷藏起来,谁都不给。 * 御书房。 太子拉着二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在批阅奏折。 虽然仁宗皇帝之前就是装病,但放了几天假之后,仁宗皇帝忽然顿悟——他压根就不喜欢朝三晚十007的牛马头子的生活。 他喜欢自由! 于是乎仁宗皇帝便借口自己还没痊愈,太医的医嘱是让他静养,以此为由,堂而皇之地退居二线了。 皇后娘娘心疼儿子,仁宗皇帝还特别有道理地说:“反正这江山早晚都是太子的,早日让他适应前朝那些老狐狸没什么不好。” 其实上奏的折子有内阁处理过之后,送到太子这里的已经精简大半,工作量远远没有仁宗皇帝刚继位的时候大。 但太子觉得几个弟弟也不能闲着,反正将来都是要在朝堂上做事,给他助力的,不如从小就开始历练。 于是乎,从小就跟太子殿下交好的二皇子就这么被提溜来了。 太子殿下还美其名曰:“丞相是你亲曾外祖,有你在场,丞相不好意思跟魏首辅吵得太难看。” 二皇子:所以我是吉祥物呗? 除了每天要读书做功课,还多了批阅奏折的活儿,二皇子觉得这泼天的福气不能光是自己一个人享受,便强行拉来了太子殿下的亲弟弟三皇子。 三皇子顺手又拽来了四皇子,还理直气壮地说:“父皇生病都是因为你,你如果不来帮太子哥哥就是不仁!” 四皇子小心翼翼地问:“可是三哥,‘不仁’是指是指无仁厚之德。我不帮太子哥哥,不是应该算‘不悌’吗?” 三皇子更加理直气壮:“你看!就因为你,耽误得我读书都读不好!所以你必须来帮忙,这样我才有更多时间读书啊!” 于是乎,在御书房批奏折就变成了太子殿下带着二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一起。 至于最小的五皇子,被皇后娘娘先下手抢走了,说是有要紧事去办,太子殿下只得放过。 今日几位皇子凑在一起,就是要给沈家的三位新鲜出炉的骠骑将军选址建府,还要选出他们的封地。 京城里其实有很多空置的宅子,有些是查抄贪官留下的,也有些是前朝的官员留下的。 这些宅子有一些年久失修,还有的稍微翻新一下就能住。虽然新旧不一,但地点都还不错。 太子殿下把选宅子的任务交给四皇子,四皇子很快选出三套空宅子。 “太子哥哥你看,这三套宅子离国公府都很近,最远的也不过隔了一条街,将来即便是分府而居,也方便几位沈夫人回去照顾沈老夫人。” 太子殿下看了一眼宅子的位置和建筑图,沉吟片刻说:“地点都是好地点,不过都有点小。” 沈家的三位现在都是正二品骠骑将军,加封一品侯,宅邸的大小就不能小于二十亩。 但这几套宅子最大的也就占地十亩,若是就这么赏赐下去,只怕又会有有心人说,仁宗皇帝不是诚心要赏赐沈家军。 对着京城的舆图看了一会儿,太子殿下用炭笔在三套宅子旁边各画出一片地方。 “把这些地方也都划进侯府的地盘。原来在这里居住的百姓,给一笔安家费,再给他们选择一个差不多的地方,让他们搬走。” 这种事也经常发生,比如谁家要是升官了,宅子要扩建,周围的老百姓就会得到一笔不菲的安家费,然后另寻住处。 “四弟,这件事既然由你负责,那你就负责到底。百姓的安置拆迁工作,你和户部一起商量着来。” 四皇子小心翼翼地问:“可是太子哥哥,我才回宫没几日,身子也才痊愈不久,不是应该好好读书、好好休息吗?” 太子殿下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四皇子的肩膀:“你现在都六岁了,正是好好拼搏的年纪,读书睡觉的日子在后面!如今先把差事办好!” 第156章 哟呵,姨奶奶来了 三皇子忍不住偷笑。 六岁就拉出来拼搏奋斗,太子哥哥比父皇还不做人! 他的工作是给沈家的将军们选封地,这个工作就简单多了。 “太子哥哥,我已经选好了几块封地,你看哪里比较合适?” 三皇子办差要比四皇子稳妥一些,他选了九处封地,供太子选择。 其中三处离京城很近,三处分别离三位将军镇守的边关很近,还有三处地方虽然小了点儿,但水土肥美。 太子满意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表示赞赏。 靠近京城的不能给,这些是留给皇亲国戚的。 靠近边疆的也不能给,若是手里有兵权又有土地,那么封地上的居民很快就会忘记谁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 太子指着三处最小的封地说:“这三处就不错,就这里吧。” 二皇子在批阅其他的奏折,对于沈家的这些奖赏,他只是抬头看一眼。 二皇子有些不解地问:“太子哥哥,为何要选这三处封地?这里离京城和边疆都不近啊!” “的确都不近,但也都是宝地啊!”太子笑道:“这三处地方物产丰富,税收也高。 沈家军每年都会自己补贴很多军费,赐给他们这样的封地,岂不是刚刚好。” 二皇子的眼神闪了闪,又小声问:“太子哥哥,沈家军掌控军权这么多年,父皇还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他们抬高地位,如今还赐下封地,就不怕养大了他们的心思吗?” 太子殿下正色道:“沈家世代忠良,当年沈国公一家七兄弟,六人战死沙场,沈国公重伤,蛮族给出丰厚的待遇要收买沈家军,沈国公都没有屈服,凭着毅力硬生生用五万人打跑了蛮族二十万人的大军。这样的忠臣,倘若朝廷还要疑三疑四,岂不是寒了将士们的心?” 二皇子的脸微微红了一下,赶忙低下头。 太子又柔声道:“沈家忠于朝廷,朝廷也厚待沈家军。 更何况,沈家若是有私心的,就会把军权通通握在手里,而不是培养出宋将军、戚将军、梁将军、陈将军、葛将军、赵将军等诸多猛将。 再说,沈家的男儿们征战沙场,他们的妻儿老小却都留在京城。若不是逼迫无奈,他们又怎么会放弃家人做出不义之事? 父皇对沈家一再的嘉奖,安抚家眷,为的就是让他们安心给朝廷卖命。” 再说征战沙场的将军,无论在战场上虏获什么东西,他们是否给朝廷上报,这些皇帝都是不管的。 就如同巡盐御史每年到底能征收上来多少盐税,皇帝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盐税一直都是最大的税收来源,倘若逼急了,伤的不止盐商和朝廷,还有无辜的百姓。 所以只要巡盐御史有本事给朝廷每年上缴不少于三成的盐税,能够充盈国库维持国家运转,上面就不说什么了。 但是这些话就不是几个弟弟们需要理解的内容,所以太子也就没再往下深说。 而二皇子向来聪慧,他很快就理解了太子的意思。 当年沈月华的一百零八台嫁妆,其实就已经说明了沈家的家底殷实,算是变相把不明来源的财产公示给皇帝了。 沈国公能把这些财物放在嫁妆里昭告天下,其实也是变相在对皇帝表示自己绝无二心。 二皇子一脸了然地指了指太子面前的几幅图说:“所以父皇安抚沈家,愿意帮着沈家娘子和离,也是为了巩固皇权?” 太子微微一笑,没有继续往下说,就由着几个弟弟自己思考。 倒是另外一件事,太子殿下要多费些心思。 * 安宁自从住进国公府,无论吃还是睡觉都好了很多。 【还是外祖家里舒服啊!没有信阳侯府的臭气,宝宝觉得身上的灵力都恢复得快多了,身上的肉肉也长得快了呢!】 昨天晚上,安宁吃饱喝足之后,足足睡了六个时辰。 最后还是沈月华怕她睡得太久饿坏了,才用小奶壶把人哄醒,喝了一壶奶之后又睡了两个时辰才起来。 吃饱喝足的安宁,翻身都比以前更溜了。 沈月华的院子被向晚晴和顾芳连夜修缮过,房间里多了一张很大的床,四周有活动的围栏,就是要方便安宁爬来爬去的。 还有几个舅舅给安宁准备的小玩具,舅妈们给安宁缝制的小玩偶,全都放在床上让她抓着玩。 吃过早饭之后,沈老夫人就跟儿媳妇们来沈月华的潇湘苑看安宁。 沈月华不好意思地站起来:“母亲想要看安安,让女儿抱过去就是了,何必亲自折腾。” “无妨,在自己家里,没那么多臭讲究!” 沈家是武将世家,本就没那么多繁文缛节,沈老夫人也从来不折腾晚辈。她对自己的女儿如何,对媳妇就是如何。 “如今早晚都有点凉了,安安还小,就不要抱出来。只每日晌午出来晒晒太阳就好了。” 安宁连滚带爬地滚到沈老夫人身边,脑袋在她腿上蹭了蹭,像只撒娇的小猫。 顾芳拿出一张银票递给沈月华。 “你说那些个糟心的东西不要了,你三哥就当街卖了。一共卖了十二万两银子,你收好。” 【哇哦,五折出售还卖了十几万两银子,娘亲真败家!】 沈月华的脸一红,可偏偏又不能反驳。 的确是自己以前脑子不清楚,才祸害了那么多的好东西,也让陆家人祸害了那么多年自己。 沈老夫人说:“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以后你就在娘身边,好好的把孩子们拉扯大。若是还有心思……娘也不拦着。不过这次可要找个好人家!” 沈月华羞红了脸,赶紧把话题岔开。 几个人聊了一会儿,忽然前面有人来报,有客到。 【哟呵,姨奶奶来了!】 来人是沈老夫人的表妹,工部侍郎的夫人李柔。 沈老夫人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她这个表妹,要说坏心眼倒是没有,可就是不太招人稀罕。 但来者是客,沈老夫人也只能站起来出去见客。 临走的时候还对沈月华说:“月儿你也准备一下,你表姨肯定是冲着你来的。” 沈月华知道这个表姨没坏心眼,但是一张嘴就是不会好好说话,便跟沈老夫人说:“还是女儿陪着您一起去吧!” 【娘亲带上我!我也要去!】 沈月华示意木棉和春桃抱上孩子跟过来,知道这个小家伙是真房间里玩腻了,又想去吃瓜看戏。 不过工部侍郎胡敬忠的院子里向来干干净净,还能有什么热闹可看? 第157章 恭喜你呀傻老太太 几个媳妇陪着沈老夫人,还有沈月华和安宁,一群人进入花厅,就看到客座上坐着个打扮的雍容华贵的老妇人。 老妇人正是李柔,见到沈老夫人的瞬间,眼睛里立马蓄满泪水,迎过去拉住沈老夫人的手。 “好姐姐,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儿孙自有儿孙福,就算姑娘家的婚事糟心,那也由着他们去! 你身子不好,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这人要是心眼儿小就容易生病,病了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好就容易折寿,折寿就没办法享福了你说是不是?” 沈老夫人一脸无语,抽出手淡淡道:“你要是不提,我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李柔的眼泪马上都要掉出来了,听到沈老夫人这话,眼泪一顿,又收回去了。 她转过头又拉着沈月华的手要劝,沈月华忙抢先开口说:“表姨母,您放心,和离本来就是我提出的,我一点都不往心里去,我可高兴了!” 李柔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呜呜哭起来:“你这孩子,当着表姨的面还装什么淡定!哪儿有被逐出家门还能高兴得起来的! 以后你就不是侯府的主母了,变成了下堂妇!你说说你,还带着五个孩子,以后的日子你可怎么过啊!” 向晚晴没好气地翻了个大白眼就要抢白,被蒋涵拉住,柔柔地劝道:“大嫂,都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表姨的性子吗? 在她没把自己的想法说完之前,咱们说什么她都是听不见的!” 顾芳也不愿意听表姨唠叨,但她们是晚辈,说多了又要被表姨唠叨更多,只能跟向晚晴一起翻了个白眼,在下面坐着。 李柔拉着沈月华的手唠唠叨叨,从盘古开天的时候的弃妇讲起,无非就是想说明一个道理——沈月华从现在起,就不会再有好日子过了。 沈月华慢条斯理地给李柔倒了一杯茶水推过去:“表姨别光顾着说话,也喝点水补充一下。” 李柔完全没听出来话里的嘲讽,还在继续叭叭叭。 安宁在木棉的怀里盯着李柔打量。 【这个表姨奶奶是不是傻啊?没看出来大家都不爱听她胡说八道吗?】 李柔的话音一顿,迟疑地看了一眼木棉怀里的小奶娃。 小奶娃手里抱着个奶壶咕叽咕叽吸吮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她好奇地打量。 【表姨奶奶不会看人脸色,也听不出别人的话外音,真的很奇怪她这么多年是怎么在高门大院里生存的?】 【哦……掐指一算,原来纯纯是靠着上辈子积攒的福气啊!】 【这辈子爹娘和睦,娘家后院儿干净。嫁给工部侍郎之后,也没有婆婆磋磨,所以就把她养得越来越像个二傻子。】 李柔怒了。 不管说话的是不是这个小奶娃,她毕竟是长辈,怎么能让人骂二傻子! 尤其是看到沈家的几个媳妇偷笑的样子,分明她们刚才也都听到了! 李柔不满地盯着安宁说:“月娘,这就是你那个最小的娃娃吧? 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以后要是不好嫁,倒是刚好留在家里照顾长柏。” 沈长柏装傻的事情外人都不知道,李柔才会这么说,但她的话也成功惹恼了安宁。 【这个傻老太太到底会不会说话!】 【我才三个多月,想那么远干啥呢?】 【倒是这傻老太太的闺女,那位心思单纯的傻小姐倒是挺好嫁的,可是找的那叫什么人啊!】 李柔的心里冒出一丝疑惑,忍着没有继续骂人的冲动,想要听听这小奶娃说什么。 安宁对着李柔叹了口气。 【这傻老太太,自己傻也就罢了,还把女儿教得跟她一样傻,看上个道貌岸然的穷书生。】 【那书生连秀才都没考上,家里只有一间茅草房,还有个瘫痪的娘,却骗胡小姐说自己家里有良田千顷,说要娶她回家做主母,其实不就跟我渣爹一样,要软饭硬吃嘛!】 李柔心中大惊,跟陆彦殊一个德行?那还了得! 那陆彦殊把好好的京城第一才女给折腾成这样,倘若女儿看上的那个姓张的书生还不如陆彦殊,那女儿的命运岂不是更惨! 安宁掰着手指头心里嘀咕。 【胡大人原本是不同意这桩婚事的,但被养废了的胡小姐觉得,只要她跟张生两情相悦,就算以后要吃一辈子的野菜都值了。】 【所以今天她就是主动送上门,想让张生上门提亲的。】 【而那张生也没安好心,知道胡大人私下调查过自己,绝对不可能让女儿嫁过来,今天就想把胡小姐拉进那破草房,生米煮成熟饭,让胡家只能忍气吞声把女儿嫁过来!】 李柔惊了。 女儿看上的那个书生,的确就叫张生! 李柔还远远地看过一眼那个张生,觉得长得不错,还夸女儿眼力好。 之后李柔回家跟胡大人提起,胡大人还不满地说,女儿的婚事要她不要操心,他自有主意。 李柔为此还跟胡大人吵了一架。 没想到里面竟然还有这么多内情! 李柔慌了,原本不够用的脑子,现在更是一片空白。 沈老夫人赶紧把话题往胡小姐身上带。 “说起来,你家莹莹也该相看人家了,可有中意的?” 李柔赶紧摇头:“没有!没有!” 沈老夫人在心里骂了一句猪队友,给你台阶都不会顺着溜。 沈月华只能又接了一句:“如今马上就要秋闱了,京城里肯定多了不少读书人,说不定表妹走在大街上,刚好就能跟几个书生巧遇,成就一段姻缘?” 李柔立即大骂道:“我家莹莹岂是那不检点的人!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会跟什么姓张的穷书生巧遇!” 【嘿嘿,不打自招!】 【姓张的穷书生,家住寒山巷的尽头,那片知名的贫民窟,里面最破烂的一间茅草房。】 【胡小姐现在正坐着马车往寒山巷去,那里很快就要成为她的新家了,恭喜你咯傻老太太!】 李柔再也坐不住了,赶忙站起来匆匆往外跑,一边跑还不忘指着沈月华说:“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一个被夫家遗弃的女子,迟早要被嫂子们嫌弃的!” 第158章 太子啊,你命不长 沈月华的笑容丝毫未变,三位嫂嫂还是围过来,劝解道:“月娘,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表姨她是个什么德行,这么多年了咱们都知道,她那张嘴里就说不出好听的话来!” “月娘,这里是你的家,没人有资格嫌弃你!你可千万别钻牛角尖!” 沈老夫人也劝道:“是啊月儿,陛下给你的哥哥们封侯赐府,还不是为了让你回到娘家住得舒心!你若是自己钻了牛角尖,可就枉费了陛下的一番苦心了。” 沈月华对沈老夫人笑着说:“母亲放心,女儿自然不会钻牛角尖胡思乱想。这里是我的娘家,一辈子都是我的家!” 众人这才欣慰地点了点头。 沈月华话音一转:“但我若一直住在娘家,总还是难免被人诟病。就像表姨这样想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顾芳不满道:“我说你这丫头怎么越长大越拧巴了?咱们过日子是过给别人看的?当然是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啊! 你在娘家住着,爹娘心里舒服,你哥哥们也放心,嫂子们也开心,就连孩子们都吃得更香,睡得更安稳。 这么舒服的日子,凭什么为了别人的脸色,咱们就得改变?” 沈月华苦苦一笑:“就算为了几个晚辈们着想,我也不能在娘家久住。侄子们若是整日里因为我这个姑姑被人指指点点,那我的下半生可就越发不能安宁了!” 沈月华拉着沈老夫人的手说:“母亲,对于和离一事,女儿筹谋已久。对于自己的将来,女儿当然也有打算。 咱们家对面有一套宅子空置许久,女儿已经把那里买下来,日后就跟孩子们住在那里。若是想爹娘了,女儿随时都能回来。” 蒋涵的心思细腻,转了几个圈,也点头道:“既然月娘已经有了打算,那咱们就帮着她把宅子布置好。 月娘若是能自立门户过上舒心日子,那么千千万万个如同月娘从前那样过得不如意的女子,也能鼓起勇气往前迈一步,而不是像表姨母那样,脑子里都是负面教材,吓得自己畏畏缩缩,最后只能委屈一生。” 沈月华对几个嫂子深深福了一礼:“多谢嫂嫂们理解和支持。” 说到做到,向晚晴和顾芳连午膳都等不及,就左手拉着蒋涵,右手拉着沈月华,要去新宅子看看,看自己能帮上什么忙,给添置点什么东西。 沈老夫人也想看看女儿闷声不吭买的宅子,便跟着一同过去。 门房是原来宅子留下的,也认识沈家的人,开门的时候脸色有点异样。 向晚晴偷偷跟沈月华咕哝:“这个门房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回头还是从咱们家找两个机灵的给你。” 沈家别的没有,就是退役的老兵多,随便找出来几个都比这个门房忠心又机灵。 沈月华对此没有异议。她一个女人要顶门立户,本就不容易。若是有退役的老兵们驻守宅邸,会安心许多。 几个人才穿过垂花门,就看到里面有御林军驻守。 沈家的人对视一眼,难不成陛下来了? 她们慢慢往里面走,才看到一道杏黄色的身影。 太子殿下正对着后院儿都一处空地,跟工部的工匠们指指点点说着什么。 身边的小太监提醒,太子殿下才回过身,跟沈家人打招呼。 沈家人急忙给太子见礼。 “免礼,孤今天来也是奉了父皇母后之命,来给安宁妹妹送一件礼物。” 说着让身后的小太监打开手里的图卷,展示给沈月华看。 “父皇得知沈娘子想要自立门户,觉得这宅子还是太小了,便做主,把后面的一片地也买下来,一并归到沈娘子名下。 另外这院墙也有点矮了,需要重新修缮加高加固。” 沈月华受宠若惊,急忙对太子行礼说:“多谢陛下和太子殿下记挂,这些琐事不敢劳烦殿下操心。” “无妨!”太子殿下指着身边工部的人说:“这些工匠都留给你用,他们的技艺精湛,要远胜过民间的工匠,也只有他们,才能给安宁妹妹打造一座游乐园!” 安宁的眼睛唰地亮了。 【游乐园?什么样的游乐园?快给宝宝看看!】 【里面有秋千吗?有滑梯吗?有转转马吗?有跷跷板吗?】 太子殿下对于自己离开皇宫仍能听到安宁的心声表示很满意,他果然是天选之子。 太子从袖袋里掏出另一张图递到安宁面前,里面画了好多种小孩子喜欢的娱乐设施,其中就包括安宁刚才提到的秋千等东西。 安宁乐得直拍巴掌。 【太子哥哥的手真巧啊!画得太棒了!】 【真是不敢想象,如果这些东西全都建好了,我的童年得多欢乐啊!】 安宁又看了一眼太子。 【多好的太子啊!可惜了,就是命短。】 太子正得意,听到这句,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啥玩意儿?他命短? 【原书里的太子也是个贤德明君,可惜了,最后还是被男主一剂毒药送走了。】 太子更傻了。 啥玩意儿?毒杀?谁这么大胆啊? 还有那个楠竹,到底是谁啊? 皇帝和皇后在后宫查找楠竹的事情并没有瞒着太子,可太子却并不知道这个楠竹是什么角色。 如今听说自己要死在楠竹手上,太子慌了。 这个楠竹究竟是谁?怎么藏得这么深! 【不过太子殿下也不用怕,这些事都要等陆琪瑶长大了才会发生,太子殿下还能再好好活几年。】 太子殿下的眼神闪烁。 陆琪瑶,陆彦殊的那个通奸所生的胖丫头,看上去不太聪明,眼神又阴狠的那个怪胎。 原来命运的齿轮是因为陆琪瑶而转动,那倘若陆琪瑶死了,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楠竹的一系列手段? 但是想想又不对,陆琪瑶现在才三个多月大,但楠竹给太后下毒、给四皇子下毒,都是几年前发生的事情,那个时候陆琪瑶连个胚胎都不是呢。 所以这个陆琪瑶,还是得先留下来,然后用她钓出真正的幕后黑手——楠竹! 第159章 养这么多小伙伴,就为了吃肉肉? 太子还想听安宁多说几句,可是安宁已经被新家吸引,走神了。 【我家可真漂亮啊!要是能种满果树就更漂亮了!】 【再养几只小白兔,小山羊,一起陪我玩!】 【春天能吃到桑葚,樱桃,山竹,青枣;夏天有西瓜,杨梅,鲜桃,李子;秋天有苹果,鸭梨,蜜桔,葡萄;冬天就关上门在家里涮火锅,吃熏兔和涮羊肉!】 太子:所以养了大半年的“小伙伴”就是为了冬天给你吃一口肉? 沈家的人都忍俊不禁,小吃货什么时候都改不了本性。 太子殿下只能扬了扬眉毛,对沈月华说:“沈娘子看看各处院落的安排,有什么需求跟工匠们提出就好。 还有安宁妹妹的游乐园,要建在哪里,沈娘子做主。” 沈月华本想拒绝,但想到这些都是陛下给安宁的赏赐,她这个做娘的也不能仗着身份压制女儿,便只能欣然接受。 安宁对于院落的设计并没有兴趣,她只希望自己的院子里有游乐园,有果树,再养几个能吃的小伙伴。 太子殿下还想听安宁的心声,便没急着走,而是跟沈家人说起了另一桩事。 “今日早朝,老肃王参了信阳侯一本。老肃王当庭拿出陆梓莹的长鼻子,说信阳侯府明知道女儿是怪胎,还设计把女儿嫁入肃王府,是居心不良。” 沈家人稍微一琢磨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明白陆梓莹是冤枉的,但也想跟着看戏。 “陆彦殊就没反驳吗?” “陆彦殊今天请假没上朝,这件事父皇交给大理寺卿处理了。” 太子笑道:“据说大理寺卿方才已经把陆侯爷叫到大理寺,跟老肃王对峙。陆彦殊口口声声喊着冤枉,还埋怨大理寺卿不辨是非,明知道那是寻亲果的药效,还要枉判。” 太子殿下的笑容冷了几分,昨天吃寻亲果的事情多么私密,聪明如大理寺卿都不抬头看,可陆家人硬是抬着头把他和皇后娘娘长长鼻子的事情从头到尾看了个够。 这已经是对皇族的冒犯,只割掉他们家女儿的一条鼻子,算是轻的了! 沈老夫人问:“那,后来这案子如何了结了?” 太子讥讽道:“还能如何?什么寻亲果,在民间从未听说过! 陆侯爷没有人证,老肃王却有物证。最终大理寺卿判老肃王拿了五十两银子,算是赔偿给陆梓莹的医药费。 老肃王不愿再要这个侍妾,便写了文书放陆梓莹回家,这件事便过去了。” 顾芳忍不住开口咕哝道:“陆梓莹不过就是个侍妾,随意发卖的玩意儿! 老肃王还愿意以正妻之礼写个放妻书,也算是给信阳侯府面子了!” 向晚晴嘲讽道:“吃软饭、叔嫂通奸、私生子比嫡子还大,他们信阳侯府如今还有什么面子啊?” 就连向来温婉的蒋涵都忍不住嘲讽一句:“倒是丢脸的事情还多着呢,陛下给奸夫淫妇赐婚,我倒是真想看看,他们的婚礼,有谁会去?” 谁去? 太子也想看看,有谁会跟陆彦殊交好。这些人在将来他执政之后,都不会得到重用。 可是想到自己未必能活到那一天,太子殿下又忧伤了。 安宁可是一点都没感觉到太子殿下的忧伤。 她现在逐渐琢磨出点味道来,她穿的是一本书,不是一个朝代,所以很多事虽然会因为蝴蝶效应而产生连锁反应,但书里的男女主的主线却很难变更。 对此,安宁也只能表示,她会尽全力照顾好全家,但全家以外的事情……看情况。 毕竟她现在只是个凡人宝宝呀! * 沈月华的宅子不急着住,沈老夫人还想多留女儿在身边住一段日子。 前面十几年都没好好跟女儿和外孙们接触,之后女儿又要搬出去单过,沈老夫人心里舍不得,只能抓紧这段时间,跟女儿和外孙们多亲热。 沈月华按照自己的想法,把工部提供的图纸做了几处调整之后,其他的事情就交给工部处理。 仁宗皇帝大手一挥,所有的费用从他的私库里出,沈月华等于白得了半套宅子,还免了装修费用。 皇后娘娘感激安宁让她知道女儿还活着,虽然还没找到公主,但终归是有了希望,于是皇后娘娘大手一挥,所有的家具,从娘娘的私库里出。 三个嫂子又在紧锣密鼓地帮小姑子张罗着下人,同时还要兼顾她们自己的侯府的装修和人员配置,一家人忙得热火朝天。 只有沈老夫人觉得房子越来越空,心里头难过,总是偷偷抹眼泪。 还好有安宁每天陪在身边,小家伙像只猫儿一样跟沈老夫人咿咿呀呀地对话,沈月华又答应母亲每天都会带孩子们回来,每旬都要回来住上几天,沈老夫人这才勉强同意。 至于几个儿媳妇,沈老夫人没有拘着她们。 就算国公府的氛围再和谐,哪儿有自己顶门立户过日子舒坦呢! 三个媳妇都是当娘的人了,再过几年又要张罗着给自己的儿子们找媳妇,当然还是提前适应做当家主母的感觉比较好。 三个媳妇倒也乖巧,全都答应沈老夫人,以后每天都带着孩子回来看望,绝不会让她孤单。 * 沈家正愁着房子太大的时候,陆家却在愁着房子咋就这么小,根本不够住。 陆展元带着下人们忙活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终于把侯府给修缮好了。 这一个月里,陆展元和林仙儿总算知道了侯府到底有多穷。 林仙儿接管了侯府的掌家权,可是账面上却一文钱都没有! 她不信邪,亲自去库房查验,甚至趁着陆老夫人病倒,把陆老夫人的库房也都翻了个遍。 但两个库房都是空空如也,只剩下几口大箱子。还不是什么好木材做的,只是寻常百姓家都用的起的那种几十文钱一个,即便想拿出去换钱,都换不来一顿饭。 陆展元更是后悔自己揽了个烂差事。 第160章 把我的嫁妆还给我 陆展元的心里都苦成黄连了。 在做好决定之后,叶笑却没有立刻出发,而是在村子里继续休息,毕竟李梦婵干了这么多的活,她已经累了。 自己作为一株外挂傍身的草,无论怎么进化,最后肯定都叼叼的。 “我决定过几天就尝试冲击那道坎,如果不能成功的话,或许需要你的帮助。”青帝神色认真的说道。 “聚集地制度虽然简单,也不能完全避免人多后可能的骚乱,但所有人,都必须遵守。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千江雪问道,她看到叶笑看着自己的眼神很古怪,看起来特别的不爽。 好的环境可以培育出好的品质,但要突破自身等级的话,那就不仅仅需要好的环境了,那就需要更好更好的环境。 一尺九的高个子,性格却是多愁善感的老妈子一样的,想想都让人想笑。 简单收拾一番,李氏简单的交代了清清在山上要注意的事情,原来她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和一个亲弟弟也在山上做俗家弟子,有舅舅,哥哥和弟弟的照拂,李氏很是放心清清的安全。 舒兮似乎忍不住了,直接上来怼了舒望一句,哪怕是张玲玉暗戳戳的拉着她,也阻止不了。 舒望安慰的抚了抚穆璟戈宽大的后背,她知道,即使是穆璟戈这样的人也是有软肋的。 为什么没有人想过他既然早就想到了这个计划,那为什么不早日提出来呢 “放心吧,神王令内的能量尚未用尽,我特意留了些,而且此次灵宫之行令我增强不少,自有办法穿越回去。”秦枫自信道。 林巧慧则走到寒冷彦旁边,看着寒冷彦点东西。她突然说道:“可能点些啤酒吗”她现在只想喝啤酒,喝醉了就可以解脱了。她心里还是很痛,迫切的想要麻痹自己。 又过了几天,鬼皇已经走到了苏杭面前,甚至连剑尖,都在距离苏杭天门几厘米的地方。 邪无烬比之屠零略胜一筹,但也没有高出太多,独自一人面对秦枫,同样陷入下风。 ——看这个架势,车语本来想掀桌,可惜双喜餐厅的桌子是固定在地板上的,于是车语并没有掀桌,只是转身离开了。 话音一落,那三个修士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其余的十五人见主子笑了,也跟着哈哈大笑,还嘲讽的看着云瑶莫伤他们四人。 可如果老板对员工福利优厚,善待员工,员工还要把本公司的商业机密出卖给敌人,那就是员工的错了,是应该受到法律制裁的。 “国家最优秀的特种兵选拔,如果选上了,还有一年的特训。”秦朗平静的说。 斯卡丽愣了一下,她没有预料到费尔南多会这么回答,原本有一堆想要说的话,却被这句道歉全都噎了回去,一时间有些语塞。 余哲听到这,觉得自己没猜错,果然是希望有技巧性地杀戮,四方砚台的功能肯定不少,但最主要的功能应该就是刚才讲的两个。 就在卡拉比斯起身时,奥比休斯的喉咙混着血沫子,像喷泉般喷出一股股黑色的液体,身子像织布机般来回抽动着,米特拉家族调制的毒药是极其迅猛的。“父亲!”斯特拉托妮丝反应过来后,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第161章 再遇蠢姑姑 安宁现在长得很快,几乎是一天一个变化。 可能真的是跟国公府的风水有关系,安宁现在居然都会坐着了。 但是看管起来难度也更大。 木棉和春桃的一颗心都系在安宁身上,沈月华索性让她们全职看孩子,提了秋月和冬霜做一等丫鬟贴身伺候自己。 虽然新宅子的工程不需要她看顾,但毕竟是自己的新家,还需要添置一些小物件儿,这些东西采购起来是个乐趣,添置起来是个情趣。 沈月华带着安宁去逛街。今天主要看布料,要做窗帘、帷幔这些东西。 安宁的想法很多,一会儿要粉色,一会儿要紫色,一会儿要鹅黄,一会儿又要上面绣满小动物。 沈月华就只能给她选一块五彩斑斓的布料,再让绣娘回来绣上花样。 这样花里胡哨的东西自然不能做得满屋子都是,就只给她的小床周围弄一层帷幔,外层还是单色,里面就是五彩斑斓的动物园,以此来满足安宁的需求。 跟布行的老板交代清楚要求,沈月华又带着安宁转身去另一家做成衣的铺子。 在三位嫂子的帮忙下,府上的下人们都安排妥当了,沈月华要来跟老板谈给下人们裁定工作服的事情。 这也是安宁的主意,让府上的人穿着一致,免得混入外人。 沈月华觉得这个想法不错,就像宫里侍奉的人,都是按照品级和工种穿着不同颜色的衣裳,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来身份。 所以今天沈月华还要多谈几家成衣铺,不光要给自己府上的下人们做衣裳,还有三位嫂嫂的侯府,和国公府的下人们,都要换一批衣裳。 这些衣裳如果做得好,以后就是固定的客户,每年每季都要给下人们量体裁衣的,这可是一笔相当稳定的收入。 而且说不定别的府上也会看着新鲜,跟着一起来做工装。 所以沈月华走的两家成衣铺给出的价格都十分爽快,直接让利到位。 若不是两家铺子忙不过来,他们恨不得把几个府上的活计全都揽下来。 沈月华又要进第三家成衣铺,冷不防被一道雪白的身影拦住。 “嫂子!” 沈月华微微皱眉:“梓莹?” 【哟呵,蠢姑姑穿这么素,是老妖婆死了吗?可是本宝宝掐指一算,老妖婆的寿命还长着呢!】 【只不过她中风了,再也起不来了,吃喝拉撒都得有人伺候。】 【啧啧,这滋味儿可真难受,真是生不如死啊!】 沈月华对陆梓莹没什么好脸色。她一手养大的小姑,居然背刺她,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搭理她做什么! 沈月华给身后的冬霜使了个眼色,冬霜便上前把陆梓莹隔开。 “陆娘子,你挡路了,请你让让!” 陆梓莹的心里苦,她只不过进了肃王府几天而已,就从陆小姐成了陆娘子,还被折腾成这样。 这一切,沈月华也是要负责任的! 要不是沈月华一直不肯帮忙,用沈家的关系去跟肃王妃结亲,她怎么会嫁给老肃王! 但一开口,陆梓莹却是软弱的。 “嫂子,我这段时间过得很不好。老肃王毁了我的容貌,又把我赶出肃王府。 家里面狼藉一片,哥哥也不容我,嫂子,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找你啊!” 沈月华淡淡道:“陆娘子,你叫错人了。本夫人已经跟陆侯爷和离,现在跟你们陆家半分关系都没有。 你的嫂子是林氏,那是陛下钦赐的陆夫人。你口口声声对我叫嫂子,是想抗旨不遵吗?” 这可是一顶大帽子,陆梓莹扛不住,赶忙改口说:“沈姐姐,我……我这样叫你总可以吧?毕竟咱们亲戚一场,我还是你亲手带大的呢!” 【我呸哦!】 安宁气得小拳头都攥起来了。 【要不是本宝宝还不能亲自动手,真想打你一顿给娘亲出出气!】 【你知道你是我娘一手带大的,还背着她亲近那个林仙儿,给我娘下药?】 布行周围人来人往,沈月华不想在这里跟陆梓莹多说,便往旁边走了几步。 陆梓莹立即跟上来,还伸手抓住了沈月华的袖子。 “沈姐姐,求你了,帮帮我吧!现在侯府是林氏掌家,我的日子大不如从前,我已经很久没吃过肉了。” 【本宝宝也没吃过肉呢!娘亲有肉肉都要给宝宝吃,才不给你这个黑心肝的蠢姑姑吃呢!】 沈月华深深地看了一眼陆梓莹,沉声问:“你说林氏苛待你?你不是跟她交好吗?她为何要苛待你?” 陆梓莹用帕子抹着眼角说:“沈姐姐,咱们高门大户的女儿是做什么用的,你难道不清楚吗? 能有几个沈家,把女儿也当成掌中宝呵护? 说穿了,我不过就是侯府的一颗棋子,长大了要为侯府攀附权贵的工具而已。 我从小就知道我哥哥和母亲是什么心思,自然不敢违抗他们。再说……” 后面的话陆梓莹没说,但安宁替她说了。 【再说,哥哥再怎么混球,那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嫂子再怎么疼人,也不过就是个外人!】 沈月华的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把安宁的话重复了一遍。 安宁大赞:【娘亲自从和离之后,真是越来越通透了!】 陆梓莹的脸上虽然有几分尴尬,但她也没否认。 “沈姐姐,你能理解我的为难便好。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我也是有苦衷的啊!” 沈月华的脸色反而柔和了几分。 陆梓莹承认了,她的心里反而没那么难过了。 倘若陆梓莹到现在还在狡辩,她才真的要难过,自己怎么教育出这么个东西。 “秋月,去街口买几个肉包子,给陆娘子带回去。” 陆梓莹感激地对沈月华连连鞠躬道谢:“谢谢沈姐姐!谢谢沈姐姐!” 沈月华不想再跟陆梓莹多说话,让冬霜盯着她,自己带着孩子离开。 谁都没注意到,在一个巷子里有人一直鬼鬼祟祟地往这边张望,在沈月华离去的时候,那个人露出怨毒的目光。 第162章 蠢姑姑下药了! 隔了三天,沈月华再次在街上遇到了陆梓莹。 这回陆梓莹没有哭哭啼啼,而是提着一个精巧的食盒送过来。 “沈姐姐,多谢你上次帮助我。如今我也没什么可送给你的,就亲手做了一些杏仁酥,也算是我的一片心意,姐姐不妨尝尝?”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待本宝宝查看一番!】 安宁对着盒子一顿叽叽咕咕。 【咦?没下药?还真是一盒子杏仁酥?这就奇了怪了!】 【杏仁酥不比肉包子贵多了!蠢姑姑连肉包子都吃不起,怎么才过了三天,就能吃得起杏仁酥了?】 沈月华的脸色柔和了几分,对陆梓莹说:“你如今也不容易,还是不要总惦记我了。有银子就放在身边带着,日后傍身吧。” 陆梓莹一脸欣喜地把食盒递过来:“沈姐姐,这么说你是不生我的气了?” 沈月华温婉一笑:“你哥哥是你哥哥,你是你,我不会混为一谈。” 陆梓莹激动地说:“沈姐姐,你不生我的气是最好的!那……那我能请你吃个饭吗?” 说着还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手里没有太多的银子,不能请你去好馆子。但我是你一手带大的,如今你又愿意帮我,我就想……我们以后能不能继续做朋友?” 沈月华依然笑着说:“自然可以。” 安宁急得嗷嗷叫。 【娘亲怎么忽然犯糊涂了?蠢姑姑一看就是没安好心啊!】 陆梓莹立即伸手拉着沈月华的手说:“那咱们去食肆小馆吧!那里虽然小了点儿,但味道不错,而且地点也幽静,方便咱们聊天叙旧,姐姐觉得如何?” 【我觉得你来者不善!】 沈月华回过头安抚地拍了拍安宁,示意女儿不要着急,她自有想法。 安宁在看到沈月华的眼睛时,有点明白了母亲的意思,但还是着急。 【让本宝宝查探一番……蠢姑姑今天身上带着的药不少嘛!有迷情散,还有蒙汗药!】 【娘亲啊,这些该不会都是要招呼你的吧?】 【哎呀可急死宝宝了,算了,我还是给娘亲一道保护吧!】 沈月华担心女儿过度使用灵力又会像上次一样晕倒,立即把手里藏着的瓶子在袖子下面偷偷冲着安宁晃了晃。 安宁本来想要用灵力保护母亲,看到沈月华手里的小瓷瓶,才放下心来。 【原来娘亲也是早有准备,随身带了若若姑姑送的,药王谷特制的解毒丸啊!】 【这个解毒丸可厉害了,能解天下奇毒,即便是鹤顶红在这解毒丸面前也是一堆废物!】 【哎呀呀娘亲早说嘛!早说宝宝就不着急了!】 沈月华自从上次见到陆梓莹,就一直做着准备。 凭她对陆梓莹的了解,一袋肉包子肯定打发不走。 今天看到杏仁酥的时候,沈月华心里就更明白,陆梓莹要的绝不止这些。 有千日抓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沈月华索性来个将计就计。 在两人手挽手亲热地往食肆小馆走的时候,街拐角那个身影再次出现,淬毒的眼神在两个人身上狠狠剜了一眼,立即跟了上去。 食肆小馆是个夫妻店,妻子在后厨做饭,丈夫在前面充当账房和小二。 这里虽小,但也有两个包间。陆梓莹今日就包下了其中一间。 “沈姐姐,你别看这里小,但老板娘的手艺真是不错,就连醉仙楼的大厨都来跟老板娘学过几道菜呢!” 沈月华也跟着笑道:“我听说那道南乳猪蹄,就是醉仙楼花了二百两银子,跟食肆小馆买的?” “正是!”陆梓莹就像是从没发生过之前的不愉快一般,笑盈盈地给沈月华倒茶。 【我抄!茶里下药了!】 沈月华提前吃过解毒丸,并不怕陆梓莹下药。但她还是只象征性地嘴唇碰了碰杯子,没有真的喝下去。 陆梓莹一边跟沈月华喝茶一边闲聊,没有点菜的意思。 沈月华勾唇一笑:“喜欢吃什么就点吧,今天姐姐请你吃顿好的。” 陆梓莹故作惊喜道:“真的吗?那咱们尝尝他们家老板娘的新菜,松鼠鱼!” 趁着陆梓莹回头叫老板的功夫,沈月华动作迅速地把两个人的杯子调换过来。 陆梓莹回过头,就看到沈月华又拿着杯子在慢慢喝茶。 她的眼睛里滑过一丝欣喜和意味不明的神色,对沈月华说:“沈姐姐,街角那边有个芝麻烧饼很好吃,我去买两个咱们尝尝。” 沈月华拉住陆梓莹笑道:“买烧饼而已,何必让你亲自去。冬霜,你去跑一趟吧。别光买烧饼,看到其他好吃的点心也买点回来。” 沈月华今日把四个大丫鬟都带出来了,但从布行出来,就让春桃和秋月先把东西送回府。 现在是木棉抱着孩子,冬霜护着沈月华。 沈月华把会武功的冬霜支开,正合陆梓莹的心意。 她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跟沈月华继续闲聊。 聊了一会儿,陆梓莹渐渐觉得身上有点发热,忍不住用手当扇子扇起来。 沈月华对她说:“热了吧?要不你就把面纱解开。反正咱们也是一家人,姐姐岂会说什么!” 陆梓莹心里难堪,但还是把面纱解开。 沈月华心疼地说:“陶土鼻子不好用,回头姐姐给你做两个白杨木的吧,那个轻巧些,还不容易变形。” 陆梓莹嘴上说着谢谢,心里却觉得沈月华这是在嘲笑自己。 她咬了咬牙,对沈月华说:“沈姐姐,你在这里坐会儿,我去催催菜。” 沈月华又拉住她:“你坐下,催菜的事情让木棉去做。” 木棉抱着安宁出去,安宁还不忘回头看看沈月华。 【娘亲,你可快点出来啊!掐指一算,蠢姑姑安排的男人马上就到了!】 【她今天是想给娘亲下春药,再让男人来毁了娘亲的清白,以后就以此来要挟娘亲,以后娘亲就成了她的钱袋子!】 沈月华的眼神冷下来。 毁她清誉,还真是陆家人能做出来的脏事儿! 陆梓莹觉得越来越热,这种感觉奇异又熟悉,她心里暗叫一声不好,难不成是被沈月华换了杯子? 可是抬头看沈月华,她也是眼神迷离,面色潮红,像是中招了的样子。 陆梓莹狠狠咬了一下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 “可能是刚才下药的时候不留神,自己的杯子里也沾染了一点吧?” 陆梓莹这样琢磨着,赶忙站起来又要往外冲。 “沈姐姐你再坐一会儿,我去催催菜。” 迎面却跟一个人撞上。 “好啊!我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居然吃里扒外!” 第163章 自食恶果 来人正是林仙儿。 从第一次陆梓莹偷偷溜出府,林仙儿就让人盯着她。 得知陆梓莹是在跟沈月华接触,林仙儿本能地以为是陆梓莹吃里扒外,联合沈月华又要陷害侯府。 所以今天见到陆梓莹拿了陆老夫人的几件旧衣裳出去卖,换了杏仁酥,又去找沈月华,林仙儿便偷偷跟在后面。 直到跟进食肆小馆,看两个人一直没出来,林仙儿怒了。 她出门只带了香阳,便让香阳回去给陆彦殊报信。 “告诉侯爷,他妹子在勾搭他前妻合谋算计侯府!” 香阳跑回去报信,林仙儿就冲了进来,想要看看这两人背着侯府在吃香喝辣心里疼不疼。 陆梓莹本来想跑出去偷偷吃解药,但是现在药劲儿上来了,她有点分不清手里的东西哪个是解药,哪个是春药,哪个又是蒙汗药。 林仙儿在门口跟她这么一撞,药粉就全都撒在两个人的身上。 沈月华用帕子捂住口鼻,厌恶地看着两个蠢女人倒在地上,从她们的身体上迈步出去。 春桃守在门外,对沈月华说:“夫人,她们安排的人马上就要到了,小小姐已经上了马车,咱们快走吧!” 沈月华压根就没理会包间里的两个人。 计策不是她的,毒药也不是她的,她只是将计就计而已。 至于会引起什么后果,关她什么事! 沈月华立即上了马车离开,过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就有三个男人摸进包间。 甲男看到倒在地上的两个女人,惊讶道:“不是说就一个吗?怎么变成俩了?” 乙男低头看了一眼,说:“雇主把自己也迷晕了,蠢货!” 丙男问:“那咋整?咱接的活儿可只说了一个女人!” 甲男猥琐一笑:“女人多了你还发愁?这不是刚好嘛!” 乙男有点为难道:“不好吧?毕竟是雇主呢!” 丙男哼了一声:“干咱们这行的,还在乎这个!反正这圈套是这娘们儿自己下的,就算咱们把她怎样了,她还敢报官?” 三个男人一合计,便把两个女人扛起来往外走。 食肆小馆的包间太小了,里面只能容纳一张桌子四把椅子,要不然他们哥几个就在这里办事儿了。 扛人出去的时候,刚好遇到店家来送菜,看到三个男人扛着两个女人,店家警惕地问:“你们是什么人?这是要做什么?” 甲男说:“我们是家丁,我家夫人和小姐喝醉了,我们来接人回家!” 店家狐疑地打量着这三个人,这三位分明就是街头混混,什么时候成了家丁? 丙男扛着林仙儿,对店家晃了晃拳头威胁道:“别多事!我们可知道你的店铺在哪里!” 店家缩了缩脖子,没敢再说话,但还是留意着三个人离去的方向。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陆彦殊带着几个家丁赶过来,他的眼睛里全都是兴奋的光芒。 凭他对妹妹的了解,陆彦殊明白,陆梓莹绝对不可能跟沈月华交好,她今天肯定还有后手。 就算陆梓莹没有后手,他带着的家丁一会儿只要冲进去,紧紧抱住沈月华,他再站在大堂里吆喝几声,让人看到沈月华和男人抱在一起,那她的名声也算是毁了。 现在没有什么比毁掉沈月华更让陆彦殊开心的事情了。 可是冲进包房,里面却是两个老秀才在对酌。 见到陆彦殊冲进来,还不满地跟他吵了几句。 店家赶紧过来安抚,又把陆彦殊拉开,问:“客官您找谁啊?” 陆彦殊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问:“方才这里是不是来了两个妇人?” 店家赶忙点头:“那两个妇人来了之后,没多久就被三个男人带走了。 那三个男人说是家丁,来接女眷回家,可是那两位夫人根本就没喝酒,着实蹊跷得很!” 店家还好心地把陆彦殊拉到门口,指着远处说:“他们走到第三个巷子口拐进去了!” 陆彦殊的心里这才有点紧张。 林仙儿给自己报信,陆梓莹给沈月华下套,可是三个男人只扛走了两个女人,究竟是谁走了? 还是说林仙儿就没跟过去? 陆彦殊压着心里的忐忑,带人寻了过去。 这条小巷七拐八绕的,还好没有岔路。 在拐了三个弯之后,陆彦殊忽然听到前面传出奇怪的声音。 这个声音陆彦殊太熟悉了。 他在知雪的身上每晚都会发出同样的声音。 陆彦殊赶忙带着人冲进去。 “好你个沈月华,居然光天化日在巷子里……妹妹!” 陆彦殊震惊地看着趴在地上撅着的妹妹,还有旁边被两个男人前后夹击的林仙儿。 家丁们也傻了。 两个男人前后夹击,侯爷这脑袋瓜子上挺绿啊! 还有小姐,哼哼唧唧的这是舒服了?那个男人停止动作,小姐还不满地扭起来。 原来小姐这么荤素不忌啊!那他们是不是也都有机会? 陆彦殊怒道:“你们这群流氓,来人,给我抓起来送官!” 夹着林仙儿的两个男人胆子大,在林仙儿身上哆嗦完了才提着裤子站起来,指着陆梓莹说:“这事儿可怪不着咱们哥几个,是她出银子买通我们的,你要是报官,那咱们就当着官爷的面把这些事儿说开了!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陆彦殊哪里咽的下这口气,命人把这三个混混绑了,用他们自己的袜子堵住嘴,又把衣衫不整的两个女人偷偷塞进马车拉回府里。 这件事陆彦殊是如何处理的,外人就不清楚了。 安宁倒是可以去偷窥,可是她没那个闲心。 安宁现在小手越来越有力气,她在练习爬行。 都说小孩子七八个月才会爬,但是安宁等不了那么久了! 她的嘴里已经冒出一个白嫩嫩的小牙包,安宁觉得她现在强得可怕。 前几天吃饭的时候,沈老夫人拿一只鸡腿逗她玩,被安宁抢过来狠狠撕下来一块肉。 纵然沈月华眼疾手快赶忙把肉撕下来,但安宁还是吃到了一小块肉。 那可是肉啊! 比奶香多了! 安宁这几天让木棉抱着在府里转了好几圈,把去小厨房和大厨房的路线摸得清清楚楚。 她已经想好了,等她能爬了,就摸去厨房里偷肘子吃! 【哇咔咔!大肘子我来啦!】 【大鸡腿我来啦!】 【大排骨我来啦!】 沈月华无语地看着眼前的女儿,要是她知道心里那点小心思早就暴露了,会不会气得哇哇哭呢? 门外有人报信:“太子殿下来了。” 沈月华微微皱眉,太子殿下前天才来过,今天又来,是不是来得太勤了? 第164章 给她下毒 春桃抱着安宁,和木棉一起随沈月华去花厅见太子。 走到半路,就和太子遇上了。 太子面前站着沈长柏,沈长柏的手里还捏着一本书在读。 太子并不知道沈长柏是装傻,见到傻子读书,惊讶地指着沈长柏“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下文。 【丸辣,露馅儿了,这应该不算欺君吧?】 安宁赶忙把手里的肉条捏紧了。 【要是算欺君,我可得把我的肉条和奶干都带上,坐牢也不能饿着宝宝!】 太子殿下这才回过神来,又气又好笑地扫了一眼安宁。 他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沈长柏收起书,对太子殿下行了个大礼,把之前的事情和自己的计划简单说了一遍。 自然,不能提江映雪的名字。 太子也是个孩子,听完沈长柏的计划,不由得也来了兴致。 “这件事孤倒是可以祝你一臂之力!只是不知道长柏兄想让他爬到多高再摔下来呢?” 沈长柏受宠若惊,太子殿下跟他称兄道弟?这是要培养自己日后登基的左右手吗? “自然是爬得越高,摔得越狠!” 【大哥的做派,我喜欢!】 安宁对太子露出一颗小牙包笑了一下。 【太子哥哥也是个好人,可惜啊,一直跟坏人交朋友,却是不自知,最终江山和自己的一条命,都交给人家了!】 太子殿下有点着急,那个坏人到底是谁,你倒是说清楚啊! 沈月华看着太子的表情,怀疑太子也能听到安宁的心声。 难道太子不顾朝臣们的议论,一个劲儿地往国公府跑,就是为了听安宁的心声? 太子殿下对安宁伸出手:“来,让孤抱抱!” 安宁立即对太子殿下伸出小肉手。 【抱抱就抱抱!】 【宝宝身上的灵力可以洗涤坏人在你身上下的迷魂汤吗?】 太子殿下抱着安宁逗弄了一会儿,笑着说:“孤一直想要有个这么可爱的妹妹。可惜,孤只有两个淘气的弟弟。” 【不,你有妹妹!太子哥哥你忘了寻亲果的指示了吗?只是皇后娘娘还没有找到女儿罢了。】 【本宝宝掐指一算,八公主现在的日子可是不太好过呢,太子哥哥加油,快点找到你妹妹呀!】 太子殿下暗暗记在心里。 他现在也万分焦急。 皇后娘娘已经找了无数个机会去试验那个寻亲丸,如今半瓶药丸都吃完了,还是没能找到八公主。 皇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共就那么几个能藏人的地方,怎么会遍寻不着呢? “孤与安安着实投缘,不如就送安安一件礼物。” 说着,让身后的小太监送上来一只锦盒,对着安宁打开来。 “这里是醉仙楼的所有契书,孤就把醉仙楼送给你,如何?” 沈月华震惊了,没想到京城最大的酒楼,居然是太子殿下的产业! 她知道皇帝和太子手里都会有一些茶楼饭庄之类的产业,不光是为了赚钱,更是为了收集消息。 可是没想到太子会把醉仙楼送给安宁! 安宁的眼睛立马就亮了。 【醉仙楼?烤鸭子?哇塞,太子哥哥真是太大方了!太子哥哥万岁!】 【醉仙楼送给宝宝,宝宝以后就有吃不完的肉肉啦!】 太子见安宁喜欢,心里也跟着欢喜。 可是安宁的小脸很快又垮了下来。 【我在胡说什么呢?太子哥哥不可能万岁的。】 【原书里,在中秋宴上,皇帝伯伯被四皇子重伤,之后没多久太子就被软禁了。】 【等他夺取政权之后,还把太子哥哥做成人彘,扔在马厩里任人践踏,好惨啊!】 安宁目光怜悯地盯着太子的脸。 【太子哥哥,你可知道你二弟是个坏银!他从小到大对你的崇拜全都是虚情假意啊!】 此言一出,不光是太子,就连沈月华和沈长柏都震惊了。 虽然他们知道丞相跟内阁一直不对付,但贵妃娘娘入宫多年,对皇后一直恭敬有加,从没有恃宠而骄,横行跋扈过。 这样温婉谦恭的贵妃,怎么会教育出一个蛇蝎心肠的二皇子呢? 更何况二皇子今年才十岁,一个十岁的小娃娃能做得出那么多恶毒的事情吗? 太子殿下震惊过后,却没有半点怀疑。 安安能给太后解毒,还能告诉他们妹妹还活着,安安的话绝不会错。 倘若二皇子从小就在跟自己演戏,那他的心机可真是够深沉的! 眨眼之间,太子殿下的心里已经有了算计。 “沈娘子,孤今日来,是有件事要告诉你。” 太子殿下让小太监递过来一张喜帖。 这是陆彦殊发给同僚的喜帖,太子幕僚拿了一份给太子。 太子一转念,便用这个为借口,又来国公府串门子了。 沈月华看过喜帖,扬了扬眉毛:“陆彦殊要跟林仙儿大婚了?这跟我没关系啊!” 太子殿下笑着说:“自然跟沈娘子没关系,不过若是想看个热闹,孤倒是可以让人再闹一闹。” 安宁的小肉爪子一直在抓来抓去。 【掐指一算,大婚当日有个大事儿啊!】 【可惜现在国公府和信阳侯府断交了,否则只要放一面镜子进去,宝宝就能看到所有的事情,还能把那些事情全都宣扬出来!】 太子殿下眼波一转,轻声道:“若沈娘子想看热闹,孤倒是可以给他们送一件贺礼,比如——合欢镜?” 安宁忍不住伸手在太子的肩膀上拍了拍。 【太子哥哥深得我心啊!】 太子比得到仁宗皇帝的夸奖还高兴,便把安宁小心翼翼地交还给沈月华,对她说:“这送礼的时间要巧妙,孤等到他们大婚当日再送过去。” 太子就是想看看,在没有皇家贺礼的情况下,到底有多少人会去主动参加陆彦殊的二婚婚宴。 陆彦殊现在根本就不进林仙儿的院子。 就连陆琪瑶,他都让人抱到松涛院养着。 林仙儿上次中招,醒过来之后就没再见过陆彦殊,但从香阳的口中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林仙儿恨死了沈月华。 倘若不是沈月华,她怎么会中招! 林仙儿坚信,是沈月华给她和陆梓莹下了药,所以两个人才会丢丑。 如今陆彦殊还肯娶她,无非是看在陛下赐婚的份儿上。 倘若没有赐婚,只怕陆彦殊早就一条白绫送她走了。 陆彦殊也的确就是这么想的。 陛下的赐婚必须要执行,但林仙儿他是绝对不会留了。 林仙儿根本不知道,从那天起,她的饭食里就被加了慢性毒药。 留给她的时日,不多了。 第165章 信阳侯大婚 陆展元知道母亲和父亲闹矛盾,但他完全没往林仙儿失贞的方向去猜。 虽然那天去帮忙捉奸的也有绿乔院的人,但那些人机灵得很,为了不被发卖,没有跟陆展元透露半个字。 陆展元单纯地以为父母不和都是知雪在搞鬼,还想了很多办法去接触知雪。 可是知雪现在老老实实地待在松涛院里一步都不出来,走到哪里都有常婶儿陪着。 松涛院的院门又有小厮日夜守着,陆展元没机会见知雪。 后院儿的事情暂时没办法,陆展元就把心思全都用在背诵书稿上面。 虽然沈长柏走了,他的书房也被搬空了,但书房里还留下一大箱子的草稿,都是沈长柏写了一半的文章,或者写完觉得不太好,就扔了不要的文章。 这些东西在沈长柏的眼睛里是垃圾,但在陆展元的眼睛里却是好东西。 凭借这些残稿,他已经从乙班升到了甲班,国子监的老师们对他赞赏有加,纷纷称赞说陆展元厚积薄发,在这次秋闱中一定会取得好成绩。 大燕朝的秋闱是在每年的十月九日、十二日和十五日进行?,留给陆展元背诵书稿的时间也不多了。 农历九月二十九日,信阳侯府设宴,信阳侯奉旨二婚。 陆彦殊跟沈月华和离的事情,被陆继昌一个登闻鼓闹得人尽皆知。 如今奸夫淫妇要大婚了,好多崇敬国公府的老百姓都纷纷带着烂菜叶子臭鸡蛋来门口围观,只要信阳侯府敢嘚瑟,他们就敢招呼。 反正法不责众嘛! 再说他们也不是来闹事的,只是看信阳侯府日子过得紧吧,来给陆侯爷送点菜而已。 信阳侯府的院子如今小了许多,后院儿的房间却是租出去不少。 毕竟快到秋闱的时间了,很多进京赶考的学子连马棚都租不到了。 陆展元让人在院子里用木架子搭了好多简易床板,每张床位一个晚上五文钱,不出三天,一百多张床位就全都租出去了。 陆彦殊就是用这些租金,办了今天的喜宴。 陆彦殊现在头顶绿油油的。 他是真心不想娶林仙儿,恶心! 可是这个亲必须得成,毕竟是皇帝的赐婚,他如果抗旨不尊,那就是大罪。 再说他还想指望这场婚宴赚钱呢! 为了这场婚宴,陆彦殊还特地让常婶儿亲自指挥后厨做菜。 常婶儿最拿手的就是素宴,能用豆腐做出鸡鸭鱼肉的样子来,甚至吃起来口感都差不多。 陆彦殊已经置办不起像样的酒席,就只能让后厨买入大量的豆腐,让常婶儿做素宴。 一桌上好的酒席起码要一百多两银子,但一桌素宴只需要不到一两银子,就连酒水他都是兑了水的。 陆彦殊甚至无耻地计算着,倘若这几桌都来满了人,他能收多少银子,这个婚礼能赚多少钱。 然而,眼看着就要到吉时了,信阳侯府门可罗雀。 除了一群等着扔臭鸡蛋的吃瓜群众,陆彦殊邀请的宾客一个都没到! 眼看着就要到吉时了,陆彦殊让家丁们去各条街都看看,是堵车了还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一个人都不来呢? 这可是陛下赐婚,他们怎么能不给面子呢! 出去的家丁很快回来。 “侯爷,今天京城每条街的路况都很好,不堵车,但是各府都关着门,没见哪位大人出门啊!” “什么?怎么会这样?”陆彦殊更加震惊,这些人是连皇命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管家凑过来小声说:“侯爷,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就到吉时了,要不您先进去准备行礼吧。” “一个宾客都没有,我还行什么礼!” 陆彦殊愤怒地甩了一下袖子。 他准备了足足十五桌素宴,那可是十五两银子啊! 要是一个宾客都没来,这些豆腐他得吃到猴年马月去! 还有那一坛兑成十五坛的酒,早知道他就不兑水,留着自己喝不香嘛! 陆彦殊怒道:“这些人真是不要脸了!就不想想明日上朝要如何面对我吗?” 老管家现在对陆彦殊越来越失望,但为了全家人能聚在一起,他半句都不敢多言。 门外看热闹的吃瓜群众都站累了。 “我说,这眼瞧着都要过了吉时了,怎么只有信阳侯府的几个家丁在敲锣打鼓吹喇叭,一个宾客都没有啊?” “奸夫淫妇成亲,但凡有点脑子、要脸的人,谁会来啊!” “谁要是来参加这样的婚礼,那不是在昭告天下,自己跟陆侯爷一样的不要脸嘛!” “哎呀真是可惜了我的烂菜帮子,我前天和大前天在菜市场捡了好久呢!就打算陆侯爷一出来,我就泼他!” “要我说你现在也可以泼。我听说侯府这次的喜宴办得十分寒酸,他们后厨采买的东西就只有豆腐,连片菜叶子都没有!” “你这一筐扔进去,还给他们加个菜!” “那我攒的这俩臭鸡蛋要是扔进去,岂不是还给他来个荤菜?” “那可是大菜!” “硬菜!哈哈哈……” 老百姓们肆无忌惮地笑话着信阳侯府,门房小柱子赶了许久也赶不走这些吃瓜群众。 大喜的日子又不能动粗,关键是动粗他们人手也不够。 侯府里拢共也没剩下几个下人了,要是真跟老百姓对上,侯府绝对是吃亏的。 就在信阳侯府的喜事眼看着变成一出喜剧,被所有人嘲笑的时候,忽然从宫里敲锣打鼓地来了一队人。 “太子殿下给信阳侯贺喜!” 第166章 太子殿下他送礼来了 太子殿下借着给信阳侯挑选礼品的由头,又往国公府跑了几次,送来的铜镜是安宁亲自挑选的。 太子殿下虽然不明白安宁为什么喜欢这面丑不拉几的镜子,但安宁总有安宁的道理。 今天掐着时间,太子殿下让人敲锣打鼓地送贺礼过来。 之所以这么大张旗鼓,是因为太子殿下很欣慰地得知,今天一个来贺喜的宾客都没有。 满意之余,太子殿下还得张罗着再把人都叫去信阳侯府。 毕竟安宁说了,今天信阳侯府有热闹看。 既然有热闹,又怎么能没观众呢? 果然,随着小太监们一路敲敲打打的吆喝,京城所有官员都知道了,太子殿下命人抬了一个很大的箱子去给信阳侯送贺礼! 原来太子殿下还这么看重信阳侯? 那他们也不能再避而不见了,必须得上啊! 可是这会儿想准备贺礼就来不及了,只能赶着让人从库房随便拿两间看上去很大气,实际上不值钱的东西,用红布一包,赶紧驾车去信阳侯府观礼。 陆彦殊自己都没想到,看上去跟国公府走得很近的太子,居然会在他大婚这天来给信阳侯府撑门面,还送来这么大一个箱子! 陆彦殊激动的说话都带了颤音,赶忙出来侯府门口拜谢太子恩典。 门口的吃瓜群众们心里虽然不满,但烂菜叶子臭鸡蛋还真就不敢这个时候往陆彦殊身上招呼。 毕竟宫里来的人还在呢! 万一要是惹怒了宫里的贵人,他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难免有几个百姓心里不高兴,嘴上就嘀咕。 “这太子殿下平时看着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这么抬举信阳侯呢?” “信阳侯还有啥可抬举的啊?一个完犊子侯爷,啥本事都没有,还出了这么大的丑闻!” “太子殿下小小年纪就开始犯糊涂了?哎呀那我可得为咱们的将来担忧了!你瞧瞧,太子殿下居然送来那么大一口箱子!里面不知道装了多少宝贝!” 小太监们在门口给信阳侯道喜,然后就把箱子上的红布打开。 吃瓜群众们都安静了,大家都抻着脖子往前凑,想看看太子殿下给信阳侯送了什么贺礼。 陆彦殊也激动了。 这么大一口箱子,都能塞进去两个成年人!还是由四个小太监扛过来的,这里面得装了多少金银珠宝啊! 搞不好就是陛下想趁着这个机会,把之前罚他的银子全都还给他呢! 小太监们打开箱子…… 里面还是一口箱子。 陆彦殊的脸色冷了一分,周围的人也发出一阵嘀咕。 小太监们再次打开箱子…… 里面还是一口箱子。 陆彦殊的脸又黑了几分,周围已经开始有人轻笑起来。 还有人在嘀咕,太子殿下真正的贺礼,该不会就是这几口大箱子吧? 小太监们再再次打开箱子…… …… 一连打开了七口箱子,才露出里面真正的贺礼。 百姓们忍不住往前凑几步,想看看这层层保护的宝贝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小太监却从箱子里拿出一面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铜镜! 陆彦殊的脸黑得像锅底灰。 太子殿下敲锣打鼓就送来这么一面普通的铜镜? 没有雕花,没有镶嵌,只是一面普通的铜镜,放在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木头架子上架着。 那木头架子也不是什么好木头,上面也没有雕花,甚至连亮漆都没刷。 要说这铜镜真有哪里非比寻常,那就是非比寻常的大。 一般摆在桌面上的铜镜最多也就是人脸大小,这面铜镜却有洗脸盆那么大。 小太监对陆彦殊说:“太子殿下说了,这面镜子叫合欢镜,是在菩萨面前受过香火的吉祥之镜,据说这镜子是有几分灵气的,能保佑夫妻和顺。侯爷可一定要保管好啊!” 这话可没说谎,镜子的确受过香火,不过那香火是安宁授意的,至于为什么要用香火熏镜子,太子殿下表示他也不知道。 陆彦殊的脸上阴晴不定,一时间拿捏不准太子殿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现在陆彦殊只后悔,刚才为啥非得显摆太子来送贺礼这个殊荣,直接把人请进去不好吗? 现在可倒好,街边的百姓们都在哈哈笑着,明目张胆地嘲讽信阳侯府。 “哈哈哈可逗死我了!我就说嘛,咱们太子殿下不会这么糊涂的。原来送贺礼,是给信阳侯送镜子啊!” “太子殿下可真是个讲究人,没有说脏话,让信阳侯撒泡尿照照自己,而是给他一面镜子,让他好好瞧瞧自己是个什么德行!” “信阳侯,你看清楚了没啊?你自己是个什么德行?” 陆彦殊心里火大,可是又不能发出来。发火就表示他对太子不满,那罪过就更大了。 他只能忍气吞声地对小太监行礼道谢,让人把镜子抬进去。 原本急火火跟在太子殿下的箱子后面过来参加婚礼的大人们,见到这面镜子,心里又打起了小九九。 太子殿下这一手可不像是抬举信阳侯。 既然太子殿下不抬举,那他们也没必要送这么多东西。 各家都把礼物划去一大半,每个人只带着一样礼物进门。 而那些腿脚慢的,才走到街口的,听说前面的情况,索性连这一点都不送了,直接掉头回家,一文钱都舍不得花在信阳侯身上。 陆彦殊家里勉强凑了一桌席面,几位没走掉的大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能硬着头皮留下来观礼。 吉时到。 陆老夫人如今中风起不来,长辈的座位是空的,陆彦殊便把太子殿下送来的铜镜摆在上首。 香柳搀扶着一身红嫁衣的林仙儿走进来,管家嘴里念着吉祥话。 陆彦殊也不怕别人知道侯府没钱了,反正这些事儿能让自家人做的,坚决不会雇佣外人。 好歹算是把仪式给走完。 一拜天地,陆彦殊不情不愿地跟林仙儿对着外面拜了一拜。 二拜高堂,陆彦殊和林仙儿转过身,对着铜镜拜下去…… 忽然,有人指着镜子惊呼一声。 只见这镜子里面一晃,竟然出现两个不在场的人的面貌。 第167章 铜镜直播 安宁今天似乎特别开心。 沈月华总觉得这小家伙在憋着使坏,但又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干嘛。 直到陆彦殊和林仙儿开始拜天地,房间里的铜镜忽然传出一对男女的对话。 【哈哈!现场直播!】 【这小电影不是比滑滑梯有意思多了!】 沈月华震惊地看着她的化妆镜,里面的两个人正是陆展元和知雪。 同样的场景,也出现在太子赠送的合欢镜里,参加婚礼的宾客们全都看到了。 而且因为太子送去的铜镜很大,大家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镜子里,陆展元抓着知雪的手腕,一脸狞笑,完全没有他平日里展现出来的阳光和温文尔雅。 知雪紧张的一只手护着肚子,另一只手妄图从陆展元的手里挣脱出来,但男女力量悬殊,她只是徒劳。 知雪只能含泪轻声叫着:“放开,你放开我!” “我不放!”陆展元恶狠狠的龇牙对知雪说:“你当年对本世子自荐枕席的时候怎么不让我放开呢? 小贱人,如今攀上我父亲,你倒是端起架子来了? 你真以为你能当上姨娘吗?你以为我母亲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你肚子里这块肉有三四个月了吧?那段时间你在松涛院伺候我父亲,晚上趁着我父亲去找我母亲的空档,又偷偷摸摸往本世子的院子里钻,你肚子里的这块肉,说得清楚是谁的种吗?” 众人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虽然早就知道陆彦殊以前对沈氏只是假装深情,他跟林仙儿早就勾搭成奸,但如今被他们自己的儿子爆出来,还是足够劲爆。 更何况还有大料抖露出来。 父子同科? 还搞出一个不知是儿子还是孙子的东西? 果然,信阳侯府的瓜从不让人失望,每一个瓜都够足够雷人。 陆彦殊慌了,赶忙让人去把铜镜搬走,但那铜镜忽然变得十分灼热,去搬铜镜的家丁全都烫伤了手,摸过镜子的地方都起了大水泡。 老管家忍不住开口小声劝道:“侯爷,咱们府上一共也没几个能用的人了,若是手上全都受了伤,以后可就没人干活儿了!” 旁边有人忍不住笑起来:“原来信阳侯府这么落魄了,都没人用了!难怪那几个吹喇叭敲锣的都有点走调,说不定都是家丁兼职的吧?” 林仙儿一着急,从头上抓下盖头盖在铜镜上,那盖头却瞬间化为灰烬。 有人哄笑起来:“新夫人也太着急了,都还没拜完天地,怎么就自己把盖头揭开了?” 有人接笑道:“这有什么!新夫人不拘小节,反正又不是头一回拜天的,跟侯爷的孩子都那么大了,还有啥抹不开的!” 陆彦殊心里气林仙儿不上台面,又气陆展元和知雪这两个不要脸的,居然还有这档子事儿! 他和知雪的第一次是中了药,事后也没注意知雪有没有落红,没想到知雪居然跟陆展元勾搭在一起! 自己居然捡了儿子的旧鞋! 陆彦殊总算明白,为什么每次事后都给知雪喝避子汤,知雪居然还能有孕。 那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是陆展元的! 自己居然差一点就纳了知雪! 陆彦殊赶忙张罗着,让老管家拿个箱子把镜子扣上,免得这声音画面全都传出来惹人笑话。 老管家去找箱子,陆彦殊就把林仙儿和常嬷嬷推过去挡着镜子。 “你们两个丢人的东西,去挡住!” 常嬷嬷不敢说话,只能凑过去挡着铜镜。 林仙儿又羞又恼,把脸藏在常嬷嬷身后。 但是来宾们从座位上站起来,找各种刁钻的角度继续看戏。 这些人的官职都比陆彦殊高,陆彦殊空有一个侯爵头衔,却没人当回事儿。 大家都知道这铜镜是太子送过来的。太子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送来这种东西? 那自然是因为陛下要惩罚陆彦殊啊! 就没见过哪个叔嫂通奸的恶人还能继续留在朝堂上的。 陛下当初的赐婚,无非就是要一辈子恶心着陆彦殊罢了! 而今日这个铜镜,更是揭开了信阳侯府最后一块遮羞布。 信阳侯府,完了! 陆彦殊没办法阻止旁人看戏,偏偏陆展元还拉着知雪没完没了,而且那铜镜自打被遮挡起来之后,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大,即便看不清画面的人,也能听着声音猜测一二。 “你说,你为什么要给我父亲做妾?你之前不是还说要伺候我的吗?怎么,我不给你正妻之位,你就开始肖想我父亲? 你以为我父亲就能给你正妻之位了吗?你做梦!你又不能给我父亲的仕途助力,他怎么会把你放在心上! 你不过就是个下贱的玩物,等我父亲玩腻了,就随意把你发卖了!” 知雪就算是个泥人,也有三分气性。更何况这几个月,她被陆展元和陆彦殊折腾得够呛,脾气早就压抑到极点。 如今被陆展元这么一折腾,忍不住伸手猛地推了一把陆展元。 “陆展元你够了!”知雪的脸上也露出几分狠辣:“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你接近我难道没有自己的私心? 陆展元,你真以为你这个世子坐得稳当吗?你难道没看出来侯爷早就厌恶了你娘?” “你胡说!”陆展元怒道:“我爹娘是真爱!若不是当年有沈氏横亘,我娘才是侯府的主母!如今我娘只是拿回她应得的东西!” “哈哈!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知雪换了一副嘴脸:“陆展元,你可知道,为什么侯爷这些日子从来都不进你娘的院子,还把你妹妹抱去松涛院自己养着?” 林仙儿在常嬷嬷身后愣住了,忍不住看向铜镜。 她也想知道,迷恋她十几年的陆彦殊,为什么忽然就厌弃了她。 陆展元一顿,他直觉这个话题应该是不太友好,赶紧转移话题。 “我父亲从没有厌弃我母亲!小贱人,你还是好好想想,万一这孩子生出来,长得不像我父亲,被他看出来血脉有问题该怎么办吧!” 知雪更不怕了:“我除了跟你,就是跟侯爷,这孩子若是长得不像侯爷,那也只能是因为你不是侯爷的种! 毕竟你出生的时候,你娘还是别人的媳妇,谁知道你的亲爹是怎么回事呢!” 陆展元一怒之下抽了知雪一耳光:“贱人,不准你侮辱我娘!” 知雪捂着半边脸怒道:“我怎么可能侮辱你娘?侮辱你娘的是三个流氓!” 第168章 那三个流氓呢? 陆展元愣了:“什么流氓?哪里有流氓?” 林仙儿也愣了。 什么流氓?难道那天她回到府上,醒过来之后感觉到身体的不适,是因为她被流氓给…… 宾客们也都来了兴致。 他们对桌上的假鱼假肉没兴趣,倒是对瓜子花生下了手,一人抓一把,一边嗑瓜子吃花生,一边听信阳侯府的花边新闻。 老管家还没回来,陆彦殊情急之下,赶紧举起一张椅子朝着镜子砸过去。 立即有几个言官扔了瓜子,窜到陆彦殊面前怒道:“陆侯爷,这合欢镜乃是太子殿下所赐,你居然敢动手砸了?你这是欺君!” “是谋反!” “是大不敬!” 帽子一个比一个扣得大,其他宾客也都围上来,表面上是指责陆彦殊,其实都伸着脑袋盯着铜镜里的画面,生怕错过精彩。 林仙儿觉得浑身的血液都退尽了,她想要逃离现场,却被常嬷嬷一把拉住。 常嬷嬷现在也豁出去了。 知雪和陆展元的事情暴露出来,只怕陆侯爷是不会给知雪什么好下场。 既然她家知雪毁了,那林仙儿这个恶毒的女人也必须跟着一起毁灭! 大家谁都别想好! 知雪冷笑道:“陆展元,你怕是不知道吧?前几日你娘出门,被三个流氓拉进胡同里玷污了! 侯爷找到你娘的时候,她还被两个男人夹在中间哼哼唧唧的,真是不要脸!” “你胡说!”陆展元浑身哆嗦着,但多半是因为吓坏了。 倘若他娘真的失贞了,那他和妹妹又要怎么办? 偏偏知雪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没完:“你娘那天本来是想陷害沈娘子的,没想到自己中了招,被那三个流氓侵犯了。 侯爷带着人赶过去的时候,你娘身上一丝布料都没有,她胸口的伤痕,都被家丁们看遍了! 这件事你的小厮也都知道,你若是不信我,随便回去问问谁都可以! 陆展元,你可真可怜!做了十几年的私生子,如今好容易跟着你娘嫁进侯府,你娘却出了这么大的篓子! 陆展元,你说如果在考场上,被考官发现你……唔……唔……” 陆展元忽然双手掐住知雪的脖子,面目狰狞地狠狠用力:“你这个贱人!我让你胡说八道!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眼看着知雪的脸色涨红,开始翻白眼,舌头也吐了出来。 宾客们都急了,这是真要出人命吗? 就算陆侯爷不心疼一个侍妾,可他那新鲜出炉的世子,难道前程也不要了? 还好,在最后时刻,老管家忽然冲了进去,用力掰开陆展元的手。 “世子,可使不得啊!你若是手上沾了人命,可还怎么参加科举!” 陆展元这才松开手,但最后还是忍不住朝着知雪的肚子猛踹了一脚。 知雪原本被掐得要晕倒了,肚子传来的剧痛让她瞬间清醒。 “我的肚子……我的孩子!” 老管家手忙脚乱地拉着陆展元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安抚知雪:“知雪姑娘,你别怕,我这就去叫你娘来照看你。请大夫的银子伯伯帮你出了,你可要挺住啊!” 铜镜上的画面到此为止。 不是停止传输了,而是沈月华把她房间里的镜子放倒了。 侯府这些个腌臜事儿,女儿想看就看个热闹,笑一下就算了,后面的事情任由他们折腾去。 安宁也算是看够了热闹,便继续努力练习爬行。 【为了肉肉,冲鸭!】 信阳侯府。 宾客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扔了手里的瓜子皮,一脸无趣地问:“陆侯爷,你这婚仪还没走完……现在没有外界干扰了,要不你把高堂和夫妻对拜拜完?” 陆彦殊现在从头绿到脚,还拜什么天地! 但这就是仁宗皇帝最狠的地方,他给他们赐婚了! 只要是陛下的赐婚,就算心里再不愿意,也得咬着牙把婚礼举行完毕,两个人得把日子过下去! 林仙儿捂着胸口,想要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可是她又怕疼,而且不想死。 林仙儿现在脑子里在飞速运转。这个婚仪必须举行完! 只要她成了侯府的夫人,哪怕陆彦殊厌弃了,她还有个儿子是世子! 只要儿子继承爵位,她的好日子不就又来了! 再有十天就要考秋闱,儿子现在是她最大的希望! 更何况,她还有个福星女儿呢! 想到这里,林仙儿咬着牙关,轻声对陆彦殊说:“侯爷,大家都看着呢,这婚仪还是要办下去,毕竟这是陛下的赐婚啊!” 陆彦殊的心里恨死林仙儿了。 她失贞的事情已经公之于众,但凡是个要脸的人,这会儿不是应该一头碰在柱子上撞死吗? 居然还舔着脸要他绿油油地继续举行婚仪? 这是嫌信阳侯府丢人丢得不够彻底吗! 陆彦殊只恨现在被人围着不能亲手掐死林仙儿,但在众人的催促下,还有林仙儿的死皮赖脸之下,陆彦殊也只能忍着恶心和怨气,跟林仙儿拜堂成亲。 仪式结束之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行了,信阳侯这顶帽子算是戴得透透的了!” “只怕信阳侯这位夫人,不日便要重病,然后就病故了吧?” 这可是高门大院里最常用的手段,对于这种丢脸的妇人,几服药毒死就算了,对外都说是病故。 不过今天来的还有大理寺卿,他可是个脑子精明的人。 “本官方才看到信阳侯和侯夫人都身康体健,不像是患病之人。倘若这一年半载里两人突然生病,只怕是有其他原因?另外,你们就不好奇吗,那三个流氓去哪儿了?” 众人这才想起,知雪之前提到的三个流氓。 他们玷污了侯夫人的清白,还被信阳侯抓住,信阳侯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呢? 可是大理寺并没有接到报案,这种事相信信阳侯也没脸报官。 那么那三个流氓呢? 几个人的眼神在陆彦殊的背影上打量许久。 看来,信阳侯的身上,有命案啊! * 陆彦殊拉着红绸走到拐弯,就把红绸扔掉,回身狠狠抽了林仙儿一个耳光,把林仙儿抽得身形不稳,一头撞在墙上,又反弹跌坐在地上。 “贱人!本侯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怎么还有脸活着?你怎么还不去死!” 事到如今,林仙儿也知道,陆彦殊和她的情分算是完了。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接受看到那样的画面之后,还跟妻子恩爱如初。 林仙儿索性捂着脸站起来,淡定地对陆彦殊说:“侯爷,不是妾身不想死,而是妾身不能死!” 她盯着陆彦殊阴毒地勾起唇角:“侯爷,难道你忘了,你和梓莹妹妹都吃过妾身的药丸。你当真以为那是普通的药丸吗?” 陆彦殊的面色一变:“你……你给本侯吃了什么?” 第169章 秋闱,最后的希望 林仙儿现在的样子就是刻板印象中的奸妃,也是陆彦殊从没见过的样子。 她狞笑着对陆彦殊说:“侯爷是不是糊涂了?你当初可是挨了六十大板啊! 你被打得皮开肉绽,吃了药丸不到一天就痊愈了,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还有梓莹妹妹,脸上的肉都割掉了大半,像个骷髅一样瘆人,若不是吃了那颗药丸,她都活不下去了。 侯爷,这么神奇的药丸,你就不奇怪这是什么东西吗?” 陆彦殊更害怕了,忍不住后退一步,双手抠着嗓子想把药丸吐出来。 但那药丸都吃了这么多天了,还怎么能吐出来呢! 林仙儿笑得更开心了。 “侯爷,你吃的不是药,是蛊!而且母蛊就在妾身体内。倘若妾身死了,你也活不成!” 陆彦殊震惊万分,那他之前给林仙儿下的慢性毒药…… 林仙儿讥讽地对陆彦殊说:“陆郎,你若对我好好的,敬我为主母,我们依然是恩爱夫妻。 你若对我有了不该有的心思,那就别怪妾身不顾昔日情面了!” 说完,林仙儿款款对陆彦殊伸出右手。 “陆郎,还愣着干什么,带我回咱们的新房啊!” 陆彦殊现在根本不敢碰林仙儿。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随手就能拿出奇怪的药粉,身上还有蛊虫! 但为了体内的蛊虫,陆彦殊又不得不伸手扶着林仙儿,慢慢往前走。 迎面遇上哭丧着脸的管家,管家看了一眼林仙儿,对陆彦殊说:“侯爷,知雪她……小产了! 大夫说知雪姑娘情况很危急,便是保住性命,日后也不会再有子嗣了。” 门外看热闹的人里就有个大夫,管家把人请进来看过,知雪不光是这一胎抱不住,陆展元这一脚踢得够狠,只怕知雪的命都难保。 跟在后面的常嬷嬷惊得身子摇晃了几下,一声哀嚎,叫着知雪的名字直奔松涛院冲过去。 老管家深深地叹了口气,侯府现在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可是主子们都没有规矩,又如何能约束下人? 林仙儿深深地看了一眼陆彦殊,问:“侯爷打算如何处置知雪那个贱人?” 陆彦殊的确曾经迷恋知雪,但迷恋的也只是知雪的身子。 现在知道这副身子是跟儿子共享的,陆彦殊心里只有恶心。 “这种贱人,发卖了吧!” 林仙儿道:“那这件事就交给妾身处理吧,毕竟妾身是侯府的主母,陆郎你说对吗?” 陆彦殊心里就算再恶心,也只能点点头:“随你吧。” 管家心里叫了一声完了。 林仙儿对知雪恨之入骨,只怕不会给知雪找什么好买家。 都是侯府的老人儿,他还是决定要给常嬷嬷提个醒儿。 走到新房门口,陆彦殊就要松手,被林仙儿拉住。 “侯爷,洞房的仪式还没办呢,你去哪儿啊?” 陆彦殊再也忍不住了,甩开林仙儿的手说:“你够了!你以后就是侯府主母,还有什么不满的!如今侯府的颜面全都丢尽了,你还想怎样?” 林仙儿笑道:“妾身自然是想侯府好啊!今日丢人又如何?一个铜镜里传出来的画面,谁会真的相信?这个世上真的有鬼神吗?咱们陛下不是最讨厌怪力乱神之说吗?” 她柔柔地攀附上陆彦殊的胳膊,柔声道:“如今最重要的,是展元马上要参加秋闱!只要展元能高中,谁还会记得一面破镜子里传出来的东西!” 事到如今,也没有第二个选项给陆彦殊了,他只能叹气答应。 林仙儿又柔声道:“陆郎之前不是说,要请娄大儒和邓大儒指点展元的学问吗?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了,进展如何呢?” 说到这个,陆彦殊又是一阵脑瓜疼。 娄大儒那边赖好还让他进了一次门,听说是辅导长柏,娄大儒表示十分乐意。 但是一说起陆展元,娄大儒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说什么都不乐意买一送一。 邓大儒那边更是,连门都没让他进去,推脱说自己身子不爽利,这段时间带不了学生,把他给拒绝了! 林仙儿在陆彦殊耳边吹着气说:“侯爷,你再去找两位大儒说说。之前展元的身份不明,两位大儒自然不愿理会。可他如今是世子了,大儒们总要给你几分面子!” 林仙儿已经打听过了,今年秋闱阅卷的就是娄大儒和邓大儒,倘若这二人跟陆展元能提前结下师徒情谊,陆展元的名次还能往前提一提,说不定真能拿个解元回来! 这一点陆彦殊又何尝不知道。 在今天以前,他也把侯府的将来全都寄托在陆展元的身上,自然不会少了为他打点。 可是现在得知陆展元居然跟知雪厮混在一起,陆彦殊的心里有根刺。 林仙儿又蛊惑道:“陆郎,那个知雪分明就是个小贱人!她能勾引了侯爷,自然也能勾引展元。 侯爷一世英名都被她蛊惑,更何况展元还是个毛头小子! 那种贱人发卖了,事情就过去了,侯爷和展元还是父子,这是割舍不断的血脉亲情!只要展元有出息,侯爷后半生就享福去吧!” 陆彦殊下意识又听了林仙儿的蛊惑,觉得把错误全都归结到知雪身上,自己才是最舒服的。 “好,那我明日再去拜访两位大儒。” 林仙儿又笑着说:“还有瑶瑶呢!那可是个福星,陆郎这几日不妨让瑶瑶陪着展元一起读书,展元得了妹妹的庇佑,秋闱必定高中!” * “母亲,我真的不用妹妹陪我读书!” 沈长柏哭笑不得地接过安宁,忍不住伸手轻轻戳了戳她的小胖脸。 沈月华把给儿子准备的补脑汤从食盒里拿出来,对沈长柏说:“你妹妹是福星,咱们自家既然有这个福气,干嘛不沾? 母亲知道你平日就很用功,你的才华也是魏大儒肯定过的,让你妹妹来陪你一会儿,是让你放松一下,歇一会儿!” 沈月华把汤碗递过去,轻轻合上桌面上的书。 “你如今每天要读十个时辰的书,太辛苦了!” 【就是啊大哥,太辛苦了!要知道大考之前,温书虽然重要,但休息更加重要!】 【要有充足的睡眠,才能有一个强健的体魄,去应对九天的考试啊!】 沈长柏听妹妹都这样说,便从书桌前站起来,一手抱着妹妹,一手拿着汤匙,跟安宁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香喷喷的猪心枣仁汤。 沈月华见儿子听劝了,才松了口气,坐下来跟他闲聊。 “听说太子殿下给这次的秋闱设了一道之前从未有过的关卡?” 第170章 瑶瑶真的是福星吗? 沈长柏又给安宁喂了一小勺汤,跟沈月华轻声道:“太子殿下要求所有参加秋闱的考生都要提前去领取一个黑布套,考试当日要用黑布套把头套上,再通过大门,验明正身。” 沈月华道:“虽说一个黑布套看着不起眼,但参加秋闱的考生千千万万,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安宁吧嗒吧嗒嘴,叽叽咕咕地咕哝着大家听不懂的婴语。 【太子哥哥这是要帮大哥一把,让大哥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考场,免得在门口就被信阳侯府的人看到。】 【吓到了陆展元是小事,万一那个陆展元又出阴招,那才是大事呢!】 沈月华也大概猜到了太子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沈家受了皇家这么多恩惠,有点不好意思。 “这笔银子,还是咱们家捐赠吧!” 沈长柏轻轻一笑,像是想起了什么可笑的事情。 “母亲不必记挂这些。这笔银子,四弟已经出了。” “什么?你四弟哪儿来的银子?” 沈月华震惊万分,儿子们如今每天晚上都回国公府,她怎么不知道老三的手里有这么多银子? 沈长柏笑道:“四弟跟着三舅妈做生意,把一条原本不太赚钱的商道给盘活了。上个月就赚了十几万两银子。三舅妈大方,拿了三成出来给四弟做分红,四弟就用这笔银子帮太子把黑布套的事情给落实了。” 沈长柏越说越想笑:“这购买布料做布套的银子是四弟出的,采买布料的布行也是四弟推荐的,就是二舅妈名下的一个铺子。” 沈月华听完也不由得笑起来。 兜兜转转这银子又转回来了,沈长风还给自己赚了个好名声! 这孩子,还真是做商人的料。 “既然你四弟的心思在生意,那日后也就随他。” 只要读完该读的书,科考什么的就由他去吧。 反正沈家也不缺沈长风这么一个读书人,大燕朝对商人也不像前朝那么贬低,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安宁偷偷摸了摸胸口。 【四哥就是做生意的好料子,以后还会赚更多钱呢!】 【而且四哥赚了银子还给宝宝分红,宝宝还指望以后靠着四哥吃香喝辣呢!】 沈月华:你还有私房钱? 安宁美滋滋地琢磨着:【四哥就是聪明,知道金子藏不住,给宝宝换成银票藏在我的小床下面。等宝宝长大了,要用这些银票卖一块地,开个养殖场!】 沈长柏:养殖一群猪牛羊,供你吃。 安宁的脑子里已经开始报菜名了。 【蒸羊羔,蒸鹿尾,蒸熊掌,蒸花鸭,烧子鹅……】 沈月华和女儿陪着沈长柏聊了一会儿,看他喝了汤,又拉出去花园里转了两圈,才带着安宁回潇湘苑。 安宁现在开始长牙了,总想咬东西磨牙,秋月就用大骨汤煮了好多牛筋,晾干之后给安宁磨牙。 这个东西比肉干耐咬,而且不用担心会吞进肚子里。 安宁对秋月的发明十分不满。 【宝宝不要牛筋!宝宝要吃牛肉干!】 牛筋虽然有味道,但怎么比得过偶尔能吃进肚子里的肉丝丝呢! 沈月华特地让沈良给看过,说安宁的身体发育不错,可以吃一点蛋羹和肉糜,便开始每天给安宁增添辅食。 这也是安宁一天里最开心的时候。 虽然早餐只能吃一个蛋黄,但是蛋黄是用肉汤化开的,比肉还香呢! 而且现在午餐和晚餐又有两勺肉糜可以吃,安宁开心极了。 秋月做的肉糜里面不光有安宁最爱吃的牛肉,还添加了鱼肉和虾肉,还有一点猪肉和羊肉,捣得极碎,入口即化,口舌留香。 虽然一天只有四勺,但安宁也满足了。 每次秋月来给她送肉糜,安宁都要对她抛媚眼。 【秋月姑姑你看看我,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我这小样还不得迷死你!你快点跟母亲说,说我可以每顿饭吃三勺……不,四勺!】 沈月华可不敢给她吃太多,每次辅食的添加,都是在沈良允许的情况下才能加量的。 安宁吃过肉,觉得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就又开始在床上练习爬行。 可是她太小了,肢体力量根本不够,现在勉强能借助大脑袋的力量翻个身,爬行还是有困难。 有时候安宁觉得自己爬了好远,可是低头一看,却还在原地不动。 那种沮丧很要命,必须吃点果泥才能重新振作起来。 还好果泥这方面,沈月华给的能够满足安宁的需求。 每天小半个香蕉,半个苹果,再喝点蔬菜水果汁,也算是给安宁解馋了。 沈家一片岁月静好的时候,信阳侯府人仰马翻。 知雪是家生子,还没有脱籍,林仙儿捏着她的身契随时都能发卖。 倘若知雪没有勾引陆彦殊,林仙儿还能给她一条好出路。 但现在,知雪把自己的丑事全都抖露出来,林仙儿又岂能容她。 常嬷嬷跪在松涛院门口,苦苦求着陆彦殊。 “侯爷,求您看在我们一家子对侯府忠心一片,不要让夫人把知雪卖进望春楼!” 望春楼,听名字就知道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整条街上最下三滥的勾栏,稍微有点身份的人都不会去望春楼。 知雪若是卖到望春楼,只怕不过几个月就要被折磨死。 陆彦殊紧闭大门,若不是陆老夫人身边还需要人照顾,常叔又去暗杀陆继昌没回来,他恨不得把这一家子全都卖了才解气。 常嬷嬷老泪纵横,对陆彦殊哭求了两个多时辰,嗓子都哭哑了,陆彦殊也不见她。 前院儿已经传来人牙子来拉人的惨叫。 常婶儿和知雪的哭声传过来,常嬷嬷忽然发狠,猛地起身冲到书房门口敲门。 “侯爷你醒醒吧!这件事能怪得了知雪吗?究竟是谁在作孽,侯爷你看不出来吗? 都说那瑶瑶小姐是福星,可是你看看这福星把侯府祸害成什么样! 倘若瑶瑶小姐真的是福星,为何当日生产的时候,是碧桃院升起祥云,是碧桃院瓜果遍地!” 陆彦殊猛地打开门,常嬷嬷没收住,差点扑进他怀里。 “你说什么?祥瑞那天是发生在哪里?” 第171章 丢人的还在后面? 事到如今,常嬷嬷也不想再给谁兜着了。 她拉着陆彦殊的胳膊说:“侯爷,有些事你看不清,但老奴看得清清楚楚!你先把知雪救下来,老奴全都告诉你!” 陆彦殊对门口的小厮说:“去前面说一声,就说知雪本侯另有发卖的地方,让夫人把银子退给牙行。” 小厮也是家生子,都是跟知雪一起长大的,不忍心知雪被卖到那种地方。 听到陆彦殊终于松口了,赶忙带着人去前面抢人。 常嬷嬷这才松了口气,对陆彦殊说:“侯爷,有些事或许是你被蒙蔽了,但老奴看得清清楚楚。 那日去安国寺参拜的虽然是老夫人和新夫人,但一针大师只说侯府要迎来福星,却并没有说福星是新夫人的孩子! 而且一针大师还说过,侯府会迎来一个灾星。倘若侯府扶持福星,那么邪不胜正,灾星便不会祸乱侯府。反之,侯府将会被灾星搅得家宅不宁天翻地覆!” 这些事陆彦殊都是听陆老夫人和林仙儿说的。 但陆老夫人说的时候没有说得这么详细,林仙儿说的时候,又只挑对自己有利的说。 如今这话再从常嬷嬷嘴里听到,陆彦殊觉得,好像听出了些其他的味道。 “夫人和新夫人同时有孕,新夫人生产险些丢了命,夫人却是顺顺当当把孩子生出来,且当时有祥瑞之兆降临。 侯爷,哪个孩子是来送福的,你还看不出来吗?” 陆彦殊无语。 当日他并不在府上,所谓祥瑞一事也是事后听陆老夫人和林仙儿说的。 但是陆老夫人和林仙儿都暗示自己,祥瑞是降临在杏花院。难道陆老夫人也联合林仙儿骗自己? 前院儿的人还在拉扯,常嬷嬷心里惦记着孙女,语速越来越快。 “还有满月宴上,为什么受伤的是瑶瑶小姐?是不是也应了那句邪不压正?” “不!你胡说!母亲不会骗我!”陆彦殊死死地盯着隔壁房间。 那里躺着陆琪瑶。 倘若陆琪瑶真的不是福星,那他都做了什么? 常嬷嬷哼道:“老夫人是被新夫人蛊惑了。侯爷,你也被新夫人蛊惑了!好好的侯府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侯爷,你若再不醒悟,只怕丢人的还在后面!” 说完,常嬷嬷赶紧往前院儿跑,要亲手救下孙女。 陆彦殊苦笑。 丢人的还在后面? 还有比大庭广众之下顶着绿帽子拜堂更丢人的事儿吗? 知雪最终被抢回来。 林仙儿怒冲冲地来找陆彦殊:“陆郎,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彦殊也怒道:“我倒是要问问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知雪毕竟是家生子,就算是发卖了,也有人家愿意要这样的丫鬟,何必非要作践她!” 林仙儿气鼓鼓地坐下:“我看侯爷就是舍不得那个小贱人,侯爷心疼了!” 陆彦殊也气鼓鼓地坐在另一边:“我不心疼她,难道要心疼你这个残花败柳吗?” 林仙儿眼珠一转,脸上堆起笑容,轻轻推了推陆彦殊的手肘。 “人家跟你闹着玩的,还真生气啊?侯爷不愿意把知雪卖到勾栏院,那就重新给她找个人家……要不,妾身做主,把知雪嫁了吧?” “知雪的事情不用你再操心,林仙儿,本侯再问你一次:你生瑶瑶的时候,当真天降祥瑞于你吗?” 林仙儿没想到陆彦殊会把话题绕到这个方向,迟疑了一下才干笑一声:“当……当然啊!瑶瑶可是一针大师肯定过的福星,侯爷难道怀疑瑶瑶?” 陆彦殊的确怀疑。 但他还是决定要去问问一针大师再说。 万一瑶瑶真的是福星,也不至于寒了孩子的心。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找机会接触到君慕白,先把体内的蛊虫清出来。 一想到君慕白,陆彦殊忍不住又想到沈月华。 君慕白现在就住在东海王府,东海王府跟国公府是隔壁,只隔了一道院墙。 而且沈月华跟永平郡主交好,倘若沈月华没有跟他和离,这个时候一定会站出来帮自己的! 陆彦殊现在开始后悔了。 这么好的资源,就这么没了。 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写断亲书,如今他还能以孩子们的父亲身份,去让孩子们给他牵线搭桥。 这一切都怪沈月华太无情! 十几年的夫妻恩情说断就断,这个女人的心肠太狠了! 陆彦殊现在只能憋在房间里暗自发狠:沈月华,你今日给我的所有耻辱,我总有一日要讨回来! * 狠话好说,狠事难做。 陆彦殊现在要银子没银子,要本事没本事,甚至最基本的脸面都丢干净了。 仁宗皇帝很明显戏耍了他,“那位”觉得他没有利用价值也不再联络。 陆彦殊现在唯一的指望,就只剩下一个陆展元。 陆彦殊又给娄大儒和邓大儒那边下了几次拜帖,但信阳侯府现在的名声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两位大儒更不会见他。 陆展元知道陆彦殊还没消气,这些天就躲在院子里读书不出门。 很快时间就到了十月,秋闱考试马上要开始了。 林仙儿给陆展元准备了肉饼和厚实的棉被,还有一些炭火和香薰。 虽然考场也有炭盆发放,但炭火是有限的,有家底的考生还是会自己带一些炭火进去,如此便可以日夜烧着炭盆取暖,吃饭也能吃口热乎的,还能喝点热水。 不过这三天里都要在一个小格子间里,吃喝拉撒都在这里,大多考生还是会选择能不吃喝就不吃喝。 林仙儿心疼儿子,便跟陆彦殊要了银子去买了香薰,给陆展元除味,还能熏蚊虫。 沈月华也给沈长柏准备了香薰,但安宁觉得不好。 【香薰不是除味儿的,只是用一种气味去遮掩另外一种气味罢了。】 【听说考场上的一个个小格子间都是连着的,就算大哥这边不臭了,隔壁就不臭了吗?】 【娘亲还不如准备一大包细沙和炭灰,里面再掺杂一点沉香屑,让大哥撒在恭桶里,就一点异味都没有了。】 【细沙和炭灰不算违禁品,大哥还可以分一些给左右两边的书生,两边都没味道了,大哥不就更能安心考试!】 沈月华听了觉得奇特,还特地让人去试过,果然恭桶一点味道都没有了。 沈月华立即让人去准备,并且吩咐日后国公府的恭桶里都撒上细沙和炭灰再使用。 十月初八,秋闱开考。 天还没亮,各家各户就轻手轻脚地打开门,送自家的学子出门赶考。 信阳侯府的马车,和国公府的马车,还没到贡院,就在路口遇上了。 第172章 沈长柏不傻了? 国公府的马更高大,信阳侯府的马车遇到了,两匹马立马缩头缩脑躲过去,国公府的马车便先通过了路口。 林仙儿感觉到马车顿了一下,还摇晃起来,便问车夫:“怎么回事?” 现在的车夫,也就是管家,回答说:“夫人,是国公府的马车。” 陆展元大惊:“国公府的马车?他们家怎么会有人参加科考?难道沈长柏的病好了?母亲……” 陆展元慌了,虽然还没看到沈长柏,但他从小到大被沈长柏碾压的那种黑暗和痛苦一瞬间重新席卷而来,把陆展元推入深渊。 “母亲,怎么办?怎么办?” 之前背得好好的文章这会儿也全都忘了,陆展元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沈长柏来了,那他怎么办? 林仙儿赶紧稳住儿子:“别怕!你是被妹妹庇佑过的!妹妹现在还在你身边给你力量,你肯定能考好! 你不是说沈长柏的半个头都被你砸瘪了吗?他这辈子都只能是个傻子!一个傻子你怕什么?” “可是,说不通啊母亲!沈长柏都傻了,一个傻子还参加什么科考?他们到底要干嘛?” “你别慌!”林仙儿气儿子的不稳重,忍不住狠狠推了一下他的脑袋:“你怕什么!说不定他们就是笃定沈长柏出现会扰乱你的心神,所以才来贡院,就是为了让你考不好!” 陆展元还是很慌,他的手心全是冷汗。 林仙儿只能安慰儿子:“说不定沈家是送沈长青来考试的呢?” 沈长青虽然读书不如沈长柏,但也考中了秀才,若是他来参加秋闱,倒是也合情合理。 想到沈长青,陆展元就不怕了。 他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讥讽道:“沈长青的资质还不如我呢!去年才考中秀才,今年就急不可耐地来参加秋闱,简直是自取其辱!” 的确有人刚考中秀才就来参加秋闱,说是先来适应考场。 殊不知秋闱考试的严格和残酷,是会给人留下心理阴影的。 一届不中,后面就更难考中。 这就像高考复读,虽然有人会考得比之前好,但那都是少数,更多的人是考得一年不如一年。 陆展元的心情平复下来,便又从身边的盒子里掏出书稿继续诵读。 送学子的马车太多,根本没办法靠近贡院,只能就近找胡同停车。 信阳侯府的马车靠着路边停下,国公府的马车就在对面。 陆展元还是忍不住往那边张望,但只看到一个头上套着黑布袋子的人走下马车。 太子殿下这一招,让人根本看不出考生的样貌。 陆展元有理由怀疑,太子殿下是故意在帮沈家。 然而,人帮,天不帮。 那个人下了马车居然没站稳,一个不小心,头上的布袋子就滑落下来。 陆展元乐了。 “还真是沈长青啊?沈家现在真是病急乱投医!若是沈长柏,我还有几分担心。可这个沈长青,就算是能中举,名次也必定在我后面!” 陆展元这点信心还是有的,毕竟他背诵了一百多篇沈长柏的残稿,考个举人,碎碎个事儿! 沈长青摔倒之后赶忙抓着头套重新戴上,还整理了一下衣裳,然后拿着食盒和一个大行李去前面排队。 陆展元再也没把心思放在沈长青身上。 一个不足为道的小屁孩罢了,有什么可担忧的! 林仙儿倒是抓住机会,摇曳生姿地走到国公府的马车边上,抬手掀起窗帘。 里面的窗户关着。 林仙儿只得抬手敲了敲窗子:“月娘,好巧啊,你怎么也来了?” 沈月华压根就没开窗子,就这么隔墙回话:“你不是也来了!” 林仙儿咯咯笑了起来:“本夫人来,自然是要送世子参加秋闱。倒是你啊,月娘,你家长柏都傻了,你还来凑这个热闹做什么?自取其辱吗?” 沈月华朗声道:“信阳侯夫人失贞的事情天下皆知,你都能出门,不怕自取其辱,我怕什么?” 林仙儿的脸色变了一下:“你胡说什么?” 沈月华轻声笑着说:“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没数吗?我劝你一句,还是趁着没人注意到你,赶快回你的马车上吧!” 安宁的小手冲着林仙儿的方向弹了一下。 【不怕丢人是吧?那本宝宝就祝你一臂之力,再给你一次名声大噪的机会!】 一道淡淡的白光打在林仙儿身上,她自己毫无察觉。 安宁忍不住搓着小手:【娘亲,打开车窗,宝宝要看热闹!】 沈月华先给安宁裹严实,然后才把车窗打开,让她看到外面的情况。 没想到林仙儿还没走,一开窗,两人对上了眼。 沈月华讥讽道:“信阳侯夫人怎么还站在这里不走?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来要打赏钱吗?” 林仙儿反唇相讥:“你一个下堂妇得意什么?沈家女儿的名声全都被你带坏了,我倒要看看,你以后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我的日子肯定比你好过,毕竟我没有叔嫂通奸,更没有在大街上失贞于三个流氓,还搞得人尽皆知!” 林仙儿骂架骂不赢,一咬牙,手里便捏出一包粉末,对沈月华狞笑着说:“沈氏,几日不见你倒是变得牙尖嘴利了!不过你说的话无凭无证,谁会相信你?” 沈月华冷笑道:“无凭无证?林仙儿,你是不是忘了,陆继昌敲登闻鼓的事情全城皆知,你的奸情,陛下佐证!” 安宁脸色一变。 【不好,这个毒妇又要下毒!毒粉就在她手心里!】 林仙儿猛地冲着沈月华一甩帕子,沈月华却快她一步,把车窗重新关上。 也不知道那药粉到底有没有吸进来,沈月华急忙让木棉给安宁和自己查看。 稳妥起见,木棉还是给两个人都吃了一颗解毒丸。 安宁却拒绝吃药。 【宝宝不吃药!】 【宝宝没有吸入毒粉!】 【毒粉都被林仙儿自己吸了,不信你看啊娘亲!】 车窗上还有毒粉残留,沈月华不敢贸然开窗。 木棉下车把车子重新整理之后,才又上车。 “夫人,车子已经清理干净了。林氏下手好狠,这毒能让人四肢麻痹!” 说着指了一下窗外。 沈月华把窗子推开,就看到林仙儿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路中央,身旁有两辆马车不耐烦地催促。 “我说这位夫人,你倒是快点让开啊!你堵着路,我们家的马车怎么过去?” 第173章 丢死人了! 林仙儿在马路中央迈开腿,张开手,凭借一己之力,堵住了往来两个方向的马车。 车夫们全都在催促,偏偏她一动不动,脸还抽搐成一个奇怪的表情,好像十分不屑的样子。 能坐马车来赶考的都是京城里面有身份的,不少人都认识林仙儿,知道她那点丑事儿。 车夫们自然不屑给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尊重,就有人拿着鞭子过去,用马鞭轻轻推林仙儿的肩膀。 “我说你倒是让开啊!” 林仙儿依然一动不动。 又有车夫过来:“哟,这不是信阳侯府的新夫人吗?怎么,你们家的新世子不去泡老子的小妾,浪子回头,来参加科考了?” 车夫们凑在一起,嘴巴里就没有干净的话,七嘴八舌开始嘲讽起来。 “信阳侯府的新世子?就是那个父子同科的吧?要我说,这种人既然在家里都小登科了,那就在家里温香软玉地混日子呗!这新夫人你就别出来堵着路了!” “新夫人难不成以为,你堵着路不让我家公子过去,你们家那个好色的就能高中了?” “要说这信阳侯也是个糊涂蛋,曾经的侯夫人多好啊!国公府的嫡小姐,京城第一才女,第一美女!愿意下嫁,那是信阳侯的福气,可他怎么就跟这么个货色混在一起了呢?” 车夫们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林仙儿,围着她转圈圈。 “身材好像还行,脸差了点儿意思。” “脸不重要,关了灯还是身材重要!更重要的是放得开!没听说嘛,这新夫人跟人光天化日就在胡同里……” “哈哈哈哈……” 车夫们猥琐地笑起来。 林仙儿想哭,可是她连眼泪都控制不了。 她的身体忽然就僵硬住了,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 是她的僵尸粉起了药效。 原本该用在沈月华身上的僵尸粉,一点没作践,全撒在自己身上了! 可是,林仙儿不懂,她明明当即就吃了解药,为什么还会中招? 安宁美滋滋地抱着小奶壶,一边喝奶一边看林仙儿出丑。 【这个坏女人一定很奇怪吧,为什么吃了解药还会中招?】 【哈哈,那当然是因为,本宝宝把她的解药和另一包药粉调包了啊!】 【要说这个女人还真是狠毒,别人出门带胭脂水粉,她居然带着各种毒药粉!】 【既然她那么喜欢给人下毒,那本宝宝就让她自己尝尝这些药粉的味道!】 林仙儿还站在马路中间任由车夫们指指点点,那边自家车上,老管家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事情。 陆琪瑶感觉到安宁的存在,一直在车上哼唧。陆展元已经去排队入场,林仙儿又不在车上,老管家只能上车哄孩子。 陆琪瑶想要去国公府的马车唾骂安宁,对老管家呀呀了半天,老管家也没明白她什么意思。这么一磨蹭,林仙儿在马路中间丢脸的时间就更长了。 眼看着贡院的门已经打开,马车上的学子们不停催促,就有几个陪考的夫人不乐意了。 下车过来,见是林仙儿,心中更加鄙夷。 大家都是贵族大妇,自幼接受的教导都是要恪守礼仪。 可是如今林仙儿这种货色,居然成了侯府的夫人,说不定今年的宫宴还要跟她们平起平坐,这让她们如何能接受! 也不知是谁先发的话:“车夫,把她搬开!” 立即有两个车夫凑过去,对林仙儿搓着手,嘿嘿一笑,上前就把她拦腰抱起来。 周围发起一阵惊呼声,这信阳侯的新夫人就这么豪放的吗?说让人抱起来就抱起来了? 就在车夫抱起林仙儿的时候,她吃下的第二种药粉起效了。 第二种药粉是软骨散,林仙儿在和车夫接触的第一时间就化作一滩春水,柔柔地依偎进车夫的怀里。 方才还张开的双臂,此刻就绕在车夫的脖子上。 而林仙儿本人,居然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嗯嗯了一声! 这可把车夫吓坏了,他赶忙把林仙儿推给旁边另一个车夫,紧紧扯着自己的衣领子说:“我可是正经车夫,卖身不卖艺……啊呸!卖艺不卖身!” 林仙儿顺势又抱住了第二个车夫,第二个车夫的手在林仙儿的腰间掐了好几下,暗戳戳吃了豆腐之后,才把林仙儿推给第三个车夫。 “我也是正经人家的正经车夫,我可不能跟那三个流氓一样,光天化日的就跟信阳侯夫人干那事儿!” 第三个车夫想要抗拒,双手刚好戳在林仙儿软乎乎的两团肉上,林仙儿嗯嗯的声音更大,甚至还给他抛了个媚眼! 这个车夫吓坏了,赶忙把林仙儿推给第四个人…… 待管家终于从车窗看到外面的情况,林仙儿已经被推搡得衣服都松了,一截雪白的脖颈就那么明晃晃地露在外面。 老管家赶忙把陆琪瑶放下,硬着头皮撑着老脸过来,把林仙儿连拖带拽地拖回马车。 而就在老管家碰到林仙儿的那一刻,安宁对着林仙儿吐了一下口水,林仙儿身上的药效,全解了。 “滚开!你这老奴想干什么!” 林仙儿猛地推开老管家,慌忙把衣服拉好。 周围的车夫们开始起哄:“信阳侯夫人还挺挑嘴的嘛!非得要年轻力壮的,这老么卡尺眼的还看不上呢!” 贡院门口排队的陆展元听到身后的吵嚷声,回过头就看到母亲丑态百出。 他头一次觉得庆幸,这届秋闱太子让所有人都戴了黑头套,否则被人认出自己,他哪儿还有脸再参加科考! 陆展元低着头赶紧往里面走,去接受验身检查。匆忙间没注意到,有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另一道门进入贡院…… 第174章 姨奶奶她又来了 为期三天的第一场考试总算结束了。 考生们再次戴上头套,从贡院出来。 陆展元浑身都要虚脱了。 林仙儿给她准备的香薰味道的确很大,但几种味道混合在一起,熏得他眼睛疼,头更疼。 三天里被各种味道环绕,陆展元几乎没吃什么东西。 出了考场,见到来迎接自己的老管家,陆展元就瘫软在老管家身上。 “快,扶本世子回府!” 大多数考生都跟陆展元的状况差不多。豪门大户的有下人们来接,贫寒学子就只能自己扶着墙,慢慢走回客栈。 只有一道身影,出来的时候跟旁人都不一样,钻到路边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里,才摘下头套。 上次林仙儿过来闹,还带着毒药粉,沈月华担心林仙儿还会找机会下手,所以没有乘坐国公府的马车,而是租了一辆小一点的马车。 沈月华心疼地摸着儿子带胡茬的脸:“辛苦了,家里给你准备了洗澡水,好好泡个澡就休息吧!” 沈长青递过来一碗热乎乎的人参乌鸡汤:“大哥,先喝点儿吧!” 【让我抱抱大哥!我渡一点灵力给大哥,大哥就不会这么累了!】 沈长柏赶忙开口道:“我身上污秽,就别让妹妹过来了,怕熏着妹妹。” 他是大人了,再怎么累,回家泡个澡,好好睡一觉就行了。 沈长柏可舍不得让妹妹在自己身上施展灵力,万一把妹妹累坏了,他可要心疼死了。 可是安宁自己翻过来了。 她现在翻身翻得很溜,就不愿意总让人抱着,沈月华便在马车里铺了一块小毯子,让安宁在上面翻身玩。 安宁见大哥迟迟不来抱自己,索性自己翻过去,一把抓住沈长柏的脚踝。 【哎呀,我只能抓住大哥的脚踝,可是大哥三天没洗脚了!】 【还好脚丫不臭,可是……大哥你就不能抱抱我吗?】 沈长柏窘得红了脸,赶紧把妹妹抱起来,安宁把小胖手搭在他的脸上。 一股暖流顺着安宁的小手流进沈长柏的脑子,沈长柏觉得多日的疲惫都消失殆尽,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轻松起来。 安宁现在在国公府养得很好,长得也快,这么点儿灵力的消散对她来说根本不是事儿。 她得意地拍了拍沈长柏的脸,转过头对沈月华张开双手。 【好了,搞定!还是娘亲抱吧,大哥身上都馊了!】 沈长柏更加不好意思,把自己缩在马车的角落里。 沈长青为了不让大哥尴尬,故意问起考试的事情。 说起这个,沈长柏又来劲儿了。 “母亲准备的除臭包真的很好用,我给左右两边的学子都送了一包,这三天我的小格子间一点异味都没有。他们出考场之前还问我,下一场考试能不能再给他们带一包呢!” 沈月华笑道:“放心吧,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吃食上如何?” “这个,母亲大可放心。” 说到这三天的饭食,沈长柏笑意更浓。 小妹心里嘀咕的什么自热米饭、自嗨锅,沈月华在跟秋月转述之后,秋月居然全都做出来了! 这三天里,其他学子只能吃点饼子,沈长柏却能吃到热乎乎的连汤带水的饭食,已经过得比别人舒服多了。 安宁也很开心。 【秋月姑姑真的心灵手巧呀,什么都会做!就连那个穿越女陆琪瑶后来发明出来的自嗨锅和自热米饭都弄出来了。】 【原书里,陆琪瑶就是靠这两样东西,狠狠在军队里收买了一波人心呢!】 【陆琪瑶也是凭借这个东西,还有暖宝宝,在大燕子民的心里树立起才女的名声,最后走上后位。】 【要是秋月姑姑提前把这些东西做出来,做皇后的会不会就成了秋月姑姑呀?】 【哎呀呀,秋月姑姑如果真的做了皇后,那她还能给我做肉肉吃吗?】 大家忍俊不禁。 其实这东西都是大家偷听了安宁的心声才搞出来的。只是那个暖宝宝需要的矿石暂时还没有运回来,可能要到春闱的时候才能让沈长柏用上。 春闱在二月里,比秋闱还要艰难。 虽然有炭火供应,但每个小格子间只有一盆炭,最多保证腿部暖和。 很多贫寒学子冻得握不住笔,字迹不工整也会影响到阅卷官的评分。 但是如果能做出安宁说的暖宝宝,不光是沈长柏考试的时候会舒服很多,还可以把这种东西交给太子,让太子收买一波人心。 这些千年以后的东西原本都是陆琪瑶告诉二皇子做出来,用来收买人心的东西。 但安宁看过原书,又在帝君的法器里见过三千俗世的事情,对这些制作简单的东西还有印象,沈家人竟然提前把东西做出来了! 关于自嗨锅和自热米饭,沈月华还给沈国公展示过。 沈国公觉得这东西太有用了。 往日里在边境巡逻的小兵只能啃饼子,倘若能带上一盒自嗨锅,那他们就能吃点热汤热水。 沈国公当即就写了一封奏折,把自嗨锅上奏给仁宗皇帝,说是女儿的想法。 仁宗皇帝一猜就知道是安宁的点子,但大家都苦于不能直说是听到一个小奶娃的心声。仁宗皇帝没办法奖励安宁,就只能想办法赏赐沈月华。 封赏的圣旨是昨天到的,沈月华被封为二品诰命。 沈长青等不及回家,就在马车上跟大哥说了。 沈长松高兴得眼眶都红了,对沈月华拱手:“恭喜母亲!” 在和离之后加封诰命,沈月华可是第一人! 有了诰命头衔,她的日子会更容易一些。 起码这证明的是皇室的态度,仁宗皇帝是支持沈家的! 沈月华有点不好意思,抱着安宁逗弄着说:“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你妹妹。若不是有安安这个福星在咱们家,现在咱们母子还不一定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呢!” 安宁往沈月华的怀里拱了拱,满足地深吸一口气。 【咱们母子以后都是好日子!】 【那个缺德带冒烟的林氏可就惨咯!】 一家人挤在小马车里有说有笑,马车转了两条街,才在一个小巷子口停下。 沈月华带着孩子们在这里下车,巷子里立即出来另一辆马车,大家乘坐国公府的马车回国公府。 马车直接走进大门,停在二门处。 沈月华刚下车,就有人来通传,姨奶奶她又来了! 第175章 住在国公府,影响谈恋爱 信阳侯府。 陆展元回府之后才知道,林仙儿被软禁了。 三天前林仙儿在贡院门口出丑的事情,让陆彦殊恨不得杀了她。 陆彦殊都提着刀子进了杏花院,可是没多久,也不知道林仙儿跟他说了什么,陆彦殊又出来了。 事后,林仙儿像是要弥补陆彦殊,又像是要拉拢丈夫的心,把香阳送进陆彦殊的院子里做了通房。 香阳平日里看起来好像没有香柳机灵,可对于拿捏男人心这方面倒是有些手段,陆彦殊从香阳进院子,已经三天没出门了。 陆展元先去杏花院见林仙儿。 林仙儿却像是并不担忧,在杏花院里该干嘛干嘛。 平时朝夕相处还没发现,这三天没见,陆展元发现,林仙儿虽然看上去还是原来的样子,但是呆傻了很多。 “母亲,你看上去不太对劲儿,是不是父亲给你下了药?” 说到这个,林仙儿也气。 那药粉她给过陆老夫人,是让她们下给沈月华的,没想到自己院子的井水里也会被人下了药! 还好之前她只是用院子的井水洗澡,喝的热水都是从膳房提过来。 倘若从一开始就是口服,只怕她这会儿已经变成了个傻子! “无妨,我已经吃了解药,过一段时间就会恢复了。” 林仙儿安慰着儿子,但其实她心里对这种毒药非常清楚。 即便是吃了解毒药,也得起码半年以上的时间才能彻底排毒,而且还要配合针灸。 现在府里连个府医都没有,林仙儿自己又不会针灸,只能靠解药满满排毒,那周期就会变得更长。 林仙儿捏着陆展元的手说:“展元,你父亲的样子你也看到了,咱们母子是指望不上他了,为今之计,就只有你考取个功名,尽快入仕,将来由你继承侯府,咱们的好日子才能真正到来!” 陆展元坚定地点了点头:“母亲,你放心吧,我一定能考上的!” 这次考题虽然看上去有点难度,但陆展元曾经读过沈长柏的残稿,里面还真的有相关内容,他答题很顺利。 林仙儿咬牙切齿道:“听说那沈氏居然被封了诰命,真是笑话!一个下堂妇,凭什么!” 陆展元安抚道:“母亲的身份何其尊贵,岂是一个下堂妇能比的!等我高中,我也给母亲争一个诰命!” * 沈月华让沈长柏先回院子洗漱,自己带着安宁去花厅。 沈老夫人难得跟李柔和颜悦色地聊着天,李柔今天也没摆长辈的架子,看到沈月华进来,都没让她行礼,直接上前一把拉住了她。 “月娘,听说你封了二品诰命,真是恭喜恭喜啊!姨母一把年纪,才混到个三品淑人,你都已经是二品夫人了!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哈哈哈哈……” 安宁悄悄揉了揉被震疼的耳朵。 【这可真是杠铃般的笑声啊哈哈哈哈……】 李柔赶紧把音量降低,拉着沈月华母女坐下。 “长柏状态如何?” 沈月华答道:“多谢姨母惦记,长柏还好,只是累坏了。” “那就让他好好歇着!明天又要进考场,孩子能休息的时间不多了。” 说着李柔示意身后的嬷嬷送上一个盒子。 “这里面是两棵百年人参,拿去给长柏熬汤补身子。” 沈老夫人扬了扬眉毛,故意嗔怪道:“你还真是好大方啊!前阵子我生病了,你才送了几只老母鸡,今儿个倒是舍得你的百年人参了?” 李柔白了沈老夫人一眼:“你可真是不识好歹!我送你的那是普通的老母鸡吗?那可是我亲自喂养的老母鸡!都是吃药材长大的,可是好东西呢!” 两个老姐妹逗笑了几句,李柔又让人拿出一个锦盒。 “上次来得匆忙,走得也急,都没来得及送安安什么礼物。我是想来想去,也不觉得你们国公府会短缺了孩子什么东西,所以呀,我就送点儿实用的!” 老嬷嬷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叠纸。 【啊?才送我一叠纸啊?我还以为有亮闪闪的金子呢!】 【再不济,给我个鸡腿也行啊!】 李柔笑道:“这是京郊的一处庄子,我最喜欢的一块地,虽然只有两百多亩地,但是有山有水有鱼塘,我在庄子里养了好多散养鸡鸭,还有溜达猪。 这散养的鸡鸭和每天上山溜达的猪,吃起来就是不一样,味道要更鲜美! 表姐,你上次吃的药膳鸡就是在庄子上养的。还有这个……” 下人又抬上一条亮红色的火腿。 “这就是溜达猪做的火腿,比普通的火腿口感更佳!” 安宁的眼睛立马亮了。 【这个礼物好啊!谢谢姨奶奶,宝宝好喜欢!】 【火腿!火腿!宝宝要吃火腿!】 李柔和蔼地伸手逗弄了一下安宁,说:“这孩子看着就是个喜欢吃肉的,有自家庄子上养着这些家禽,吃着也方便放心。 月娘,这盒子里是庄子的地契,还有庄子上的下人们的身契。管事的你自己安排,姨母不给你留,那几个养家禽的都是好把式,你留着。” 沈月华想要推辞,李柔轻轻捏住她的手,小声说:“安安救了我家傻丫头,我给她什么都是应该的,月娘,你就让姨母聊表心意吧。” 沈月华这才代安宁谢过李柔,把礼物收了。 大家聊了几句,李柔言归正传。 “月娘啊,姨母听说,你买了个宅子,准备搬出去?” 沈月华点了点头,轻声道:“宅子离就在对面,姨母可要去看看?” 李柔微微拧眉,柔声劝道:“月娘啊,你这又是何必呢?你三位哥哥立功无数,陛下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给他们封侯,让他们分府而居,这意思还不明显吗? 陛下也是想帮你一把,你就留在国公府不就得了!在爹娘身边,日子过得不也舒心!一个女人顶门立户太难了,还是在娘家好啊!” 沈月华淡淡道:“国公府迟早是要给兄长的。月娘有能力自立门户,月娘自立门户也是要让其他日子过得不舒心、想要和离的女子们看看,和离之后,除了寄居娘家、或是青灯古佛,我们还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即便买不起宅子的,也可以出去租房子住,总之女人的命运是可以掌握在自己手里,并非只有寄居一条路。” 有多少和离的女子,在回到娘家之后,嫁妆被哥嫂侵吞,自己落得凄惨下场。 沈月华希望自己的事能给大家一个提醒:女人,也是可以自己拥有自己的一方天地,不把命运寄托于任何人身上的! 安宁的眼睛一直盯着红亮亮的火腿,口水忍不住滴答滴答流下来,沈老夫人赶忙让人去切一块给安宁吸吮。 安宁捏着火腿美美地咬着,满足得像只餮足的小猫。 【搬出去好呀!娘亲必须要搬出去才行啊!】 【在外祖家里,不是要影响娘亲谈恋爱了嘛!】 李柔和沈老夫人的眼神都变得意味深长起来,沈月华的脸腾地红了。 第176章 自立门户,沈府! 可是这种话题又不能解释,解释就是越描越黑。 不过李柔倒是上了心思。 “说起来,我夫君家里倒是有个侄子,当年也是中了贡生的,如今在翰林院做个侍读学士,人也老实。 他的发妻去年病故了,只留下一个女儿,院子里倒也干净。月娘若是有心思,不妨见见?” 沈月华的脸更红了,赶紧找了个由头,抱着孩子跑出去。 安宁还在琢磨:【我只能感觉到娘亲还有一段姻缘,可是具体跟谁,我还有点模模糊糊的……毕竟现在故事线变了,很多事都变了。】 【话说谁会是我的新爹呢?】 留给她胡思乱想的时间可不多。 沈月华抱着安宁去沈长柏的院子,沈长柏已经梳洗干净,正由沈长青陪着吃饭。 沈月华把安宁放在沈长柏身边:“今天就让你妹妹陪着你!” 安宁抬起头看着两位哥哥。 【你们说,谁会是咱们的新爹呢?】 沈月华赶紧撕了一块肉塞给安宁:“专心吃肉!” 安宁:【好嘞!】 在沈月华的强烈要求下,安宁还是陪了沈长柏一晚上。 沈长柏第二天早上又被马车悄悄送去贡院,这一回,陆展元来得也低调了许多。 林仙儿出不来门,就让香柳抱着陆琪瑶来送他。 陆展元怕丢人,也换了一辆马车,车夫是管家的儿子小柱子。 到了贡院门口,陆展元下车,无意间看到一辆灰突突的马车上下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陆展元有片刻的恍惚,随即笑自己想太多了。 沈长柏已经傻了,根本不可能来参加科考。 三天又三天,熬人的秋闱终于考完了。 很多考生从贡院里出来就已经哭起来,知道自己的成绩不好,纷纷做着打算,或者留在京城半工半读,省下路费等待明年的考试,或者赶紧回家,另谋出路。 陆展元出来的时候虽然有点虚脱,但他心里是有底的,这次考试,他必中! 沈长柏从贡院出来,神色依然淡然从容。 沈长青紧张地问:“大哥,如何?” 安宁自己凑到沈长柏怀里,抱着大哥的脖子。 【还能如何,自然是高中啊!大哥快点回家准备春闱吧!】 秋闱之后,沈月华就要搬家了。 这一日可不同于沈月华和离那日,沈老夫人拉着女儿的手,哭了一场又一场。 沈月华好笑道:“母亲,两个府的距离都不到五十步,女儿还要每天带着孩子们回来看您呢!” 沈老夫人又抱着安宁亲了又亲:“乖宝,你可要每天回来,外祖母天天给你肉肉吃!” 【好耶!吃肉肉!】 安宁在国公府养得很好,不光长得快,灵力也日渐增长,偶尔吃下去一块肉,根本不会不消化、拉肚子。 沈家的儿子们都回到边疆,今日只有几位嫂夫人送沈月华搬家。 说是搬家,其实该搬的东西早就搬过来了。 今日的主要仪式,是挂匾。 沈家依然是锣鼓喧天,放鞭炮庆祝,还请来了舞狮队。 国公府门口摆了流水席,还有几个家丁站在沈月华新家的门口,给来往的人发喜糖。 好多百姓都过来看热闹,见是沈家娘子自立门户,有人忍不住嘀咕。 “不愧是将门虎女,即便是和离了,也要把这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和离也是那陆侯爷做错了事,沈娘子可一直都是京城里贤德大妇的典范!” “没了那糟心的夫君,沈娘子的日子以后肯定越过越红火!” “红火!红火!红火!” 百姓们嘴里吃着甜滋滋的糖,给沈月华拍手送上真诚的祝福。 沈月华对百姓们福了一礼表示感谢,便让人把门匾抬上来。 门匾是沈长柏亲手书写,可惜现在他还不能露面,所以由沈长松和沈长青把门匾挂上去。 绿色的匾额镶嵌着金闪闪的边框,上书两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沈府! 沈月华在和离当日就把孩子们的姓氏改过来。 她的孩子,自然延续的是沈家的香火。 至于那个藏污纳垢的陆姓,谁稀罕就让谁继承去吧! 沈家两兄弟把门匾挂好,百姓们又是一阵叫好。 沈月华正要进门,忽然人群里跑出来一个妇人,咕咚跪倒在沈月华脚下。 “夫人,夫人求您帮帮我!” 沈月华诧异地回过头,看着这个女人。 女人看上去有四十多岁,脸色蜡黄,瘦得撑不住衣裳。 她老老实实地跪在沈月华面前,并没有上前拉扯,只是哭诉着。 “夫人,民妇也是与夫君和离回家,但哥嫂侵吞了我的嫁妆,还日日折磨我。民妇的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可是银钱都被哥嫂侵吞,现在即便想出门租房子都没那个本事…… 夫人可否收留民妇,民妇会裁衣,会刺绣,还会做好多活儿,民妇愿意在夫人府上为奴为婢!” 吃瓜群众们忍不住又窃窃私语起来。 有人骂那黑心肠的哥嫂,也有人劝这个妇人。 “这位娘子你可想好了,若是为奴为婢,那你可就成了奴籍,你的孩子也是奴籍!” 这妇人擦了一把眼泪,坚定地说:“为奴为婢也是我自己乐意,只要夫人铠恩,愿意收留我,给我一条活路,不是比在哥嫂的后院儿受罪强多了? 我前夫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喝醉了还对我非打即骂,我和离的时候,唯一的儿子非但不站在我这边,还骂我丢尽了他的脸。 这样的孩子,我何须顾及他的感受!现在最重要的是我能活着!” 沈月华看着面前的妇人,对她说:“本夫人可以帮你,不过不能留你在府上。” 那妇人的脸上滑过一丝失望,但很快调整过来,对沈月华深深一拜:“只要夫人能帮我活下去,我做什么都可以。” 沈月华道:“你说你会裁衣,会刺绣,我手下刚好有个铺子,你去那边工作吧,包食宿,每个月还有五百文月钱,你可乐意?” 那妇人一脸惊喜地连连叩头:“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去铺子工作,那就不用卖身为奴了。 包食宿,每个月还有月钱能拿,这日子简直不要太好! 甚至于吃瓜群众们都有羡慕的了。 “这待遇也太好了,不知道沈娘子家里还有没有同样的活计?我们也啥都能干啊!” 沈月华笑了一下没有说话,转身带着孩子们进府。 沈家已经够高调了,如果她再出面给百姓们安置工作,即便沈家再忠心,也有功高盖主之势。 她可以帮和离的妇人,却不能帮天下所有人。 天下事,理当让执掌天下的仁宗皇帝去操心。 仁宗皇帝此刻正在御书房拧着眉头,看着面前的几张纸。 “科考舞弊?” 第177章 脏东西进宫了 娄大儒和邓大儒站在下方。 他们两人是今年的主阅卷官,在发现问题的第一时间就来上报仁宗皇帝。 仁宗皇帝看着面前的试卷,还有两张国子监的作业。作业和试卷上的字迹虽然大不相同,但内容却有八分雷同。 娄大儒道:“陛下,此案的确诡异,我等拿不定主意,所以才禀告陛下。” 邓大儒道:“这两份试卷有八分雷同,立意相似。虽然试卷是把两份作业的内容打乱之后重新排序,但有一处错别字都跟着抄下来,这……” 娄大儒道:“那处错字是古籍引用,若是对古籍不熟悉的人,不会意识到那是错字,所以微臣断定,这份试卷,是抄袭!” 仁宗皇帝明白了。 如果说两个学子在思路见地上有雷同,可能还说得过去。但你总不能说,别人写的错别字,刚好也是你不认识的那个字,而且两人还刚好写了同样的错字吧! 仁宗皇帝看了一眼作业上的署名,陆长柏。 他忍不住讥笑道:“这份试卷,该不会就是信阳侯的新世子,陆展元的吧?” 娄大儒和邓大儒惊讶地对视一眼,对仁宗皇帝道:“正是陆展元的试卷!” 仁宗皇帝挥手让娄大儒和邓大儒先退下,这件事压下来对谁都不要提。 然后把太子叫过来。 “这件事,睿儿怎么看?” 太子轻声道:“陆展元抄袭已经不是第一次,他凭借抄袭,从国子监的丁班升到甲班,如今又抄到秋闱,实属大逆不道。 他以为,在***姑姑的皇庄里做的事没人知道,他以为沈长柏已经成了傻子,他以为不会有人戳穿他的行为。可是靠抄袭得到的功名,他又能走多远呢?” 仁宗皇帝的眼神闪了闪,问太子:“那睿儿觉得,此事要如何处理?” 太子笑道:“自然是爬得越高,摔得越疼啊!” * 秋闱发榜每年都在十一月底,在这之前,是太后的寿宴。 太后娘娘特地给沈府下了帖子,让沈月华带着孩子进宫。 沈月华自然明白,说是让她带孩子,其实就是带着安宁进宫,太后要看的是安宁。 于是在太后寿宴这一天,沈月华便给安宁穿戴得漂漂亮亮的,自己也略微打扮了一番,出了门就上了国公府的马车。 沈老夫人和沈家的三位嫂子都是诰命在身,也有资格进宫参加寿宴。 这可是沈月华和离之后第一次在大型场合出现,沈家人多少有些紧张。 沈月华倒是心态放松,平静得很。 日子是过给自己的,只要她舒服就行。 若是有人看不起她,大不了以后不要来往,谁还能影响了她的心情! 可是没想到,才到宫门口,就有人迎了过来,三句两句便把话题转移到沈月华的身上。 “沈娘子一个人撑着门户也是不容易,我家小叔倒是个出息的……” “哎呀你家小叔才六品,还是我家堂弟好些,他是五品……” “还是我家的侄子好,才四十岁的年纪,就升上四品了!” 沈月华都迷糊了,怎么她一个离异带娃的妇人,反而比那些待字闺中的大姑娘还抢手? 安宁忍不住用小胖手捂着嘴偷笑。 【我的娘亲还真是抢手啊!】 【只是不知道,这些人里有多少是真正爱慕娘亲的,又有多少是奔着外祖家来的?】 【谁说二婚没有幸福?钗头凤那位,二婚就比头婚过得更舒服!】 沈月华没听说过什么钗头凤,但她不想再让女儿吃自己的瓜了,只能拼命用眼神示意母亲快走。 但沈老夫人却觉得,自家姑娘这么好,如今连四十岁都不到,若是就这么孤老一生实在可怜。 既然过去的事情已经翻篇了,那么该有的新生活,新开始,还是不能躲避。 虽然现在不是说亲的好时候,但谁家有适合的男人,沈老夫人总要掌握第一手资料。 于是沈老夫人故意假装没看到女儿的眼色,还和颜悦色地跟大家说话。 “你家小叔今年多大了?” “你家堂弟做什么工作的?” “你家侄子可是在京城居住?” 有人早有准备,甚至从袖袋里拿出完善的相亲简历,上面不光有画像,还有生辰八字、个人爱好、对前一段婚姻的简介和总结,以及目前家里人口的介绍。 安宁卖力地往沈老夫人那边探头。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挑个好看的,有钱的,疼我娘的!】 沈月华羞红着脸,赶紧抱着安宁要走,被向晚晴和顾芳拉住。 “你害什么臊啊!这可是好事!也让陆家人见识见识,咱们沈家的姑娘,他们不知道珍惜,满天下有的是人抢呢!” 还好很快来人给她解围。 太后宫里的大太监纪公公笑眯眯地走上前:“沈娘子,太后有请。” 接着对沈老夫人和沈家的其他几位夫人说:“几位夫人也别闲聊了,太后有请。” 纪公公身后还带着两顶软轿,一顶是给沈老夫人的,她是郡主,又是一品诰命,自然可以坐软轿。 另外一顶居然是给沈月华的! 纪公公笑着说:“太后怜惜,说娘子抱着孩子辛苦,特地赐了软轿。沈娘子,快上轿吧,别让太后久等。” 沈月华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软轿,随纪公公去了慈宁宫。 沈家三位嫂子虽然只能步行跟在后面,却都与有荣焉,得意地扬起头用鼻孔看人。 顾芳用手肘碰了碰蒋涵和向晚晴,往身后宫门方向瞟了一眼:“看到了没,陆彦殊!” 向晚晴回头看了一眼,撇了撇嘴说:“这个陆侯爷的脸皮到底有多厚?家里的丑事接二连三,居然还能舔着脸来参加宫宴!我要是他呀,就抱病在家,死也不出门!” 蒋涵回头看了一眼,赶忙把头转过来,还拉着两个妯娌:“别看了别看了!那么脏的东西居然也进宫,真是看一眼浑身都难受!” 不光陆彦殊来了,陆展元和林仙儿也来了,林仙儿的怀里还抱着陆琪瑶。 毕竟林仙儿是仁宗皇帝指婚的信阳侯夫人,太后寿宴这么大的事,林仙儿必须要出场。 此刻,三个人才进宫,远远地就看到沈月华抱着安宁上了软轿。 林仙儿抱着陆琪瑶,眼睛里的妒忌要冒火了。 “这个沈氏何德何能,居然能在宫里坐软轿!” 第178章 让安安留下如何? 陆彦殊也不满起来。 沈月华若是真有这样的本事,当初没和离的时候怎么没展现出来? 若是当年沈月华乐意施展手段,他至于在六品的位置上蹉跎这么多年吗? 如今两人和离了,她倒是抖擞起来了,这不是故意打他的脸吗? 陆展元凑到陆彦殊身边轻声说:“这个沈氏不过就是沽名钓誉,徒有虚名罢了。 倘若她真的贤良淑德,那就应该在身为侯府主母的时候展现出来,帮助父亲在仕途上更上一层。 如今她这么嘚瑟,还以为自己的名声能好到哪里?不过就是个下堂妇罢了,还敢这么招摇!” 陆展元的话深得陆彦殊之心,他也觉得沈氏是故意的,对沈月华的不满更深。 心里也下定决心,今天若是能找到机会,还是得跟“那位”再牵上线。 不为别的,哪怕就为了打击沈家! * 大燕朝以孝治国,太后又是仁宗皇帝的生母,每年太后的生辰,都是大燕朝的一桩大事。 既要办得隆重,又不能太奢靡,毕竟太后是个节俭的人。 为此,礼部每年从三四月就开始悄咪咪做准备,八九月还要偷偷彩排一下,到了十一月十二这一天,才能隆重地举办宫宴。 皇宫内外到处张灯结彩,四个城门外还会连续摆三天粥棚施粥,京城里还有小太监撒喜糖,主打的就是个与民同乐。 沈家的女眷们到了太后娘娘的慈宁宫,皇后娘娘和二品以上妃嫔早就来了,还有所有的公主皇子们都在。 大家都想趁着今天这个机会在太后面前好好露露脸,刷一刷存在感。 尤其是几位公主,若是能在太后面前留个好印象,将来议亲的时候也多几分希望,起码不会担心是否会被送出去和亲,或者嫁给糟老头子。 沈家的女眷们一出现,便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毕竟这个时间能来太后这边的都是自家人,官宦家眷,除了沈老夫人这样的一品诰命才有资格来给太后请个安说说话,其他人是没机会面见太后的,最多是去皇后娘娘的长秋宫坐一会儿。 毕竟太后娘娘年纪大了,若是所有的诰命夫人都来拜见,太后她老人家还不得累死! 仁宗皇帝把之前四皇子伤人的真想昭告天下,一切都是做局,为了抓刺客而已。 是以四皇子现在也能光明正大地住在宫里,还能来给太后祝寿。 见到沈月华怀里的安宁,四皇子立即笑着站起来,走过去迎接:“沈娘子,安安妹妹!” 说着便要上前抱安宁,被太子抢先。 “四弟你太小了,万一抱不稳,会吓着安安妹妹的,还是孤来抱着吧!” 安宁笑着伸出小肉手。 【太子哥哥!小四哥哥!见到你们真开心呀!】 坐在皇后下首的贵妃柔声笑道:“四皇子在安国寺住得久了,对宫中礼仪不是很熟悉,还望太后娘娘赎罪。” 此言一出,惠妃就尴尬了。 皇后心里暗暗不满,贵妃这是什么意思? 小四不过就是个孩子,病了六年,好容易身体好起来了,见到恩人开心了一点,这也有错吗? 再说人家四皇子的生母还在现场呢,她这个皇后也在,皇后都没开口,她一个贵妃开口道什么歉? 就显得全后宫就她一个知书达理的是吧?她是后宫礼仪的典范是吧? 君慕白给的寻亲丸都快吃完了,每次都是指向后宫西北方向。 最接近的地方,就是贵妃住着的翊坤宫。 皇后娘娘不是没怀疑过贵妃偷梁换柱,七公主说不定就是她丢失的八公主。 可是皇后娘娘找机会试过,她服下寻亲丸之后,八公主并无变化。 为了寻找八公主,皇后娘娘的头发都白了几根,现在看着云淡风轻的贵妃,怎么看都觉得像人贩子。 太后娘娘淡淡地扫了一眼贵妃,开口道:“无妨,小四也是真情流露。毕竟像安安这么可爱的孩子,谁会不喜欢呢?” 说着便对太子招手:“睿儿,快把安安抱过来,让哀家抱抱!” 此言一出,除了皇后和惠妃之外,其他嫔妃都有些震惊。 尤其是贵妃的脸色很不好看。 太后此举,似有敲打之意。 太后娘娘虽然慈爱,但她老人家一向喜静,往日里的请安都只有初一十五,平时哪个妃子若是没眼色地来打扰,太后娘娘一定会恼了她。 便是皇后娘娘,若是想来给太后请安,也得差人先来递拜帖,得看太后娘娘的心情才能来。 曾经就有个小嫔妃,为了争宠,每天去慈宁宫门口晃悠着堵皇帝,被太后娘娘怒罚终生不得晋位。 太后娘娘对儿媳妇们这样,对孙子孙女们也是这样。 后宫里这一群公主皇子,每个月只有初一一天能来慈宁宫给太后请安,便是太子,都没有破格。 就是曾经寄养在安国寺的四皇子,每年回宫,太后也只见一两面就罢了。 太后对自己的孙子孙女们都没有格外亲近,更别提亲手抱一抱哪位皇子公主。 如今太后娘娘居然要抱忠勇国公的外孙女? 嫔妃们互相递了个眼色。 沈氏的这个孩子,之前在为太后祈福的时候,不是还大哭大闹了一场,然后最先离场的吗? 后来***殿下带来的所有童男童女都收到了赏赐,唯有沈氏的女儿没得封赏。 大家都还以为这个孩子不受太后待见呢。 可是如今,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着,太后娘娘慈爱地把安宁抱在怀里,还学着安宁的口吻,两人咿咿呀呀地对话。 安宁:【太后奶奶生辰快乐!安安没有什么值钱的礼物送给太后奶奶,就渡一点灵力给太后奶奶,让太后奶奶增寿三年吧!】 安宁的小手摸上太后娘娘的额头,太后娘娘感觉到一股暖流从印堂穴流遍全身,顿时整个人都松爽了许多。 太后娘娘大喜,抱着安宁对沈老夫人说:“你倒是个有福气的,你这孙女哀家喜欢,不如就留在哀家身边,如何?” 此言一出,妃嫔们的脸色五彩缤纷,沈家人也变了脸色。 第179章 摇摇猪,是金的哦! 沈家手握重兵,又有军功在身。 太后若是抬举安宁,那是太后愿意抬举沈家。 可太后若是要把安宁留在身边,那可就是要留一个人质,拿捏沈家了。 四皇子慢吞吞地开口道:“皇祖母,这样不好。康儿从小就没有跟母妃生活在一起,知道母子离别的苦。 皇祖母若是真心喜欢安安妹妹,可以时常把人叫进宫里来说说话,就不要让安安妹妹也感受一次母子分离的痛苦了吧?” 皇后娘娘一拍脑门:“哎呀,哀家真是老糊涂了,怎么能说出这么糊涂的事儿。 月娘啊,你就时常抱安安进宫来,跟哀家聊聊天,如何?” 沈月华上前盈盈一拜:“臣妇遵太后娘娘懿旨。” 五皇子是第一次见安宁,觉得这个小妹妹跟后宫所有的姐妹们都不一样。 他从座位上滑下来,摇摇晃晃地走到安宁面前,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安宁的小胖脚,又往上去,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安宁的小胖胳膊。 “皇祖母,安安妹妹好可爱啊!比后宫的姐姐妹妹们都可爱!” 安宁回头冲五皇子露出一个只有一颗小牙包的笑容。 【小五哥哥有眼力,给你加分!】 太后娘娘抱着安宁,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又亲。 “安安就是可爱至极,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孩子!这么可爱的女娃娃,给你做媳妇好不好?” 五皇子虽然还不满四岁,但皇室的孩子都早慧,知道这是个羞羞的话题,立即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两只手在胸前把玩手指头。 安宁震惊。 【我不要!五皇子太胖了!我不要嫁给小胖子!】 其他妃嫔们也都震惊起来。 太后娘娘今天这是怎么了? 一会儿要把安宁留在身边养着,一会儿又像是要给五皇子和安宁指婚,这到底是要来哪一出啊? 太后娘娘也只是笑了一下,对沈月华和沈老夫人说:“哀家开玩笑的,安安还小呢,急什么!万一这会儿定了亲事,以后对方长歪了,岂不是害了我的安安宝宝!” 有几个坐不住的妃嫔都要掉凳了。 太后娘娘刚才说什么? “我的、安安、宝宝”? 这几个字分开来都认识,连在一起怎么又听不出太后娘娘的深意了呢? 还有太后娘娘那句话什么意思?她居然不担心沈家以后配不上五皇子,而是担心五皇子长歪了,配不上这个小奶娃? 太后娘娘莫不是糊涂了? 甚至有那脑洞大的嫔妃已经在猜测,沈月华该不会是太后的私生女吧?所以太后才会让沈月华给***做伴读,现在还这么抬举她的孩子? 但是想想又不对。倘若沈月华真的是太后娘娘的私生女,当年太后肯定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那么一户人家! 所以,太后这是单纯地喜欢安宁? 太后娘娘抱着安安又亲了亲,才让人拿来一座用上好的羊脂玉雕刻成的肥肥胖胖的小白兔,兔子的两只眼睛是鸽血红宝石做的,十分精美。 太后娘娘知道安宁喜欢玉器,跟玉器在一起能滋养灵力,特地让人寻了这块美玉,雕刻成小孩子会喜欢的形状。 “这只玉兔在安国寺里吃了七七四十九天的香火,又听一针大师念诵了九九八十一遍经文,可以保佑平安。 哀家就把这玉兔送给安安,以此玉兔为证,哀家今日给安安一个恩旨:准许安安婚嫁自由,任何人不得干预!” 沈月华赶紧跪下谢恩,这对于女儿家来说可是最好的旨意了。 只要女儿不跟她一样是个恋爱脑,以后自己找个如意郎君,或者单身快乐地过一辈子,都是不错的选择。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安安今年才多大啊,母后居然就想到她的婚嫁之事?要我说,这个旨意虽好,但现在安安用不着啊!母后不如再赏赐安安一些金银珠宝如何?” ***由人扶着,慢慢走进殿内,对着太后要拜,太后赶忙让人把她扶住。 “你怀着身孕,就别那么多礼数了,快过来坐。” ***其实才到孕中期,但因为是双胎,所以肚子看起来格外的大。 安宁看到***立马露出小牙包笑起来。 【我说是谁这么懂我的心呢,原来是***姨姨啊!】 【让宝宝看看***姨姨肚肚里的小弟弟和小妹妹……嗯,都很健康,不错不错!】 ***慢慢走上前,坐在太后娘娘身边,撒娇道:“母后,安安可是个有福气的娃娃!女儿自从给安安主持了满月宴,就觉得浑身每个毛孔都通透舒爽,以前的老毛病也不犯了,甚至还有了宝宝!母后,安安这么好,你就只送一只兔子?” 太后娘娘点了一下女儿的鼻子,嗔怪道:“就你话多,谁说哀家只准备了一只玉兔?” 太后娘娘看了一眼身后的方嬷嬷,方嬷嬷又让人抬上来一口大箱子。 【哇塞,这么大的箱子,都能装进去一只烤乳猪了!】 【是什么是什么?是宝宝最爱的烤乳猪吗?】 安宁的小嘴儿忍不住又开始分泌口水,自从吃过李柔送来的溜达猪火腿,她就喜欢上了猪肉。 太后娘娘笑道:“快打开,让安安看看,喜欢不喜欢。” 方嬷嬷上前打开箱子,里面居然真的是一只猪! 是一只做成几千年之后,孩子们都喜欢的那种摇摇车形状的,大金猪! 金猪的两只眼睛是两块硕大的翡翠,浑身镶嵌着各种珠宝美玉,华丽无比。 太后娘娘让人把金猪抬出来,来了四个小黄门,才抬得动。 太后娘娘又小心翼翼地把安宁放进去坐,还推着她摇晃了一会儿。 金猪虽然沉重,但摇晃起来既灵活又稳重,安宁玩得不亦乐乎。 【好玩好玩!这个真好玩!谢谢太后奶奶!】 太后见安宁喜欢,才笑着又把她抱起来。 “安安喜欢就好,来人,把这个直接送去沈府,摆在安安的游乐园里。” 几个小一点的皇子公主眼馋地盯着金猪,他们也有摇摇车,但不是这种可以坐在里面的,而是那种摇摇马,骑在上面的那种。 以前觉得骑摇摇马很威风,可是跟安宁的摇摇猪比起来,就逊色多了。 七公主咬了咬牙,也跑过去扑在太后娘娘的膝盖上,抱着太后娘娘的腿撒娇说:“皇祖母,苒儿也想要个摇摇猪!” 第180章 七公主有古怪 巨大的石锤击打了魔兽的头上,巨大的惯性使得魔兽朝后仰,陷入黑暗中,那双大手也随之离开,似乎跌倒了一般,摔在了地上,所有的兽人都感受到地面出现了震动。 但是如果让给李娟的话,那她和秦直,会不会很长时间都没办法结婚 四周漆黑,他们又看不到柳无邪的面孔,他们的修为跟神识,早已被封闭。 “老板,我们只是正常的上下属关系,不要逾越了。”不屑的剐了老板一眼,江绯色不客气警告。 托尼-阿伦一下子沉默了,但下一个回合的防守,他依旧斗志旺盛。 张孝武一直以为九儿早就死了,甚至记忆中渐渐忘记了九儿的存在,可今天他经历了生死,经历了大悲大喜。他甚至没有想过,自己会和靺鞨谈判成功,会睡在暖和的帐篷里,会吃上一顿牛肉,会喝两罐烈酒。 难道说,这位前辈……并非我岚云界中人,而是某位能够横跨世界壁垒神游太虚的至高存在 什么逆阴阳、定乾坤、斩日月、平山海、诛万敌、镇世间……如此中二满满的台词,哪怕是身为一名旁听者,姬不平也觉得内心羞耻感爆棚了。 与此同时,张孝武斥巨资在幽州府下密云县内兴建青云学堂,以一年为限,督令建造完成一座可以容纳三千到五千学子的校舍。 双方各自落座,进入混乱府的那一刻,柳无邪就开启了鬼眸跟天罚之眼,整个府邸,尽收眼底。 原来,这十六只眼睛的画合拢起来,却也是一幅完整的画像,那些眼睛虽然朝各个方向瞅,但组合起来,也隐约出现了一幅眼睛的模样来。 “此事,你有什么办法”沉默片刻,封远再次睇着下方的封亦晗,虽然如是问着,但是他的语气却晦涩难测。 凌景瞥了侍卫一眼,不再多说什么,拉着璃雾昕的手就往宫外走去。 感受着身子被自着后面刺穿,艾斯德斯的发出一声闷哼,旋即早就被开发的完美的腰肢无师自通的扭动起来。 王太后的双眸瞬也不瞬的望着云梦,但是说的话却是呼唤着不远处的重山。她在靖南都生活了将近四十载,可是从来没听说过,有‘云’姓。 走了没多久,竹林尽头,出现了一幢完全由竹子建造的房屋,此时在那房屋门口,一个垂垂老者,正背着双手,一脸淡然的站在那里。 “话不要说的太满,要不然一会怕你吞不回去。”叶天羽悠闲地开口,今天他就在这等着,看看到底有多少人要冒上来。 而端穆瑶本还担忧的心思,一听到邪王的名字,也不禁双腿发软。僵硬的转动视线,看着一侧被她误以为是冷月侍卫的封柒夜,张口却说不出话。 但是在着不清楚这个第五真祖究竟是否存在之前,又是以着什么样子的姿态和态度存在之前,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斋月楼乃是京城最大的酒楼之一,奢华富贵,杯酒掷千金,平常百姓怕是一辈子都无法踏足一次。 王大山嘴里叼着的正是命令方块,在生存模式中仅能通过作弊获得,功能相当于控制台。人工智能获得命令方块,和熊孩子获得tnt没什么区别,带来的后果是极为可怕的。 我想着这些事,回到家里面就有点没精神,和公婆打了招呼,就上楼换衣服。 因为白色微风没有参加上次的战斗,一直都是置身事外的,这虽然让白色微风的发展环境很好,但是也让白色微风一直没有展现自己獠牙的机会。 昊苍和昊天,不要看着只差着一个字,其中的意味相差实在太远。 这些成就,是皮埃尔一生最为自豪的东西,一说起这些东西,皮埃尔的脸上就掩饰不住自己的自豪。 第十七分院的学员笑这五百人还不够他们两千人塞牙缝的,而第八分院的人笑的是,他们的盟友来支援他们了。 在这盛大的欢迎仪式之中,一辆红旗轿车缓缓驶出,在无数人关切的目光中,汽车最终开进了京城豪门世家早就全都包下来的六星级宾馆之中。 如果现在贼神冰枫把紫焰狼王的数据彻底的公布出去的话,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自杀呢。 吐槽归吐槽,陈良裕还是认真的想着如何打听对手的情况,想了一会,没头没绪的他点开了任务中心。 林红枫和甘圆圆从别墅的房间中出来,这个别墅区的周围,甘圆圆买了许多的花卉和树苗种在了周围,在多手怪机械人的帮助下,把这里打理得如同世外桃源一般。 第181章 眼红了 陆彦殊眼红! 他太眼红了! 大金猪送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放在箱子里,而是用一个大木架子抬着,让所有人都看到这一大坨金灿灿明晃晃的珠宝,如今就做成了玩具车,送给一个小奶娃娃。 陆彦殊现在最缺什么? 当然是银钱啊! 倘若这一堆金子都给他,那信阳侯府不就立马翻身了嘛! 后院儿出租的房屋都能收回来,自己也不必每天抱着香阳亲热的时候,还得听着隔壁陆琪瑶的嗷嗷哭闹。 失去的田庄铺子都能再赎回来,他就又能做回从前那个扬眉吐气的陆侯爷了! 可惜啊,安宁现在姓沈,沈安宁,跟他陆家没关系了。 那么太后娘娘的赏赐,自然也就跟信阳侯府半文钱关系都没有了。 陆展元凑到陆彦殊身边,小声嘀咕:“安宁不过是个小孩子,哪儿能接得住这么破天的富贵,这是要折寿的! 虽说父亲被逼签下了断亲书,可毕竟还是血脉相连的亲骨肉,安宁若是能像瑶瑶一样懂事,就该把太后的赏赐抬去信阳侯府!” 旁边有几个听到他们耳语的,忍不住撇嘴。 那小奶娃都不到半岁大,且不说还不会说话。 就算小娃会说话了,有疼爱她的娘亲和外祖不孝顺,留着赏赐送给一身污点的爹? what are you想啥咧! 陆彦殊却对陆展元的话深以为然。 断亲书算得了什么!再怎么说他也还是几个孩子的父亲,血脉亲情是说断就能断的吗? 沈氏真是把几个孩子都养废了,没有一个懂事的! 没过多久,宫宴时刻终于来临了。 整个宫殿灯火辉煌、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喜庆与庄重的氛围。 仁宗皇帝和皇后亲自搀扶着太后娘娘出来,太后娘娘端坐正中。 左边坐着皇帝皇后,右边是她最爱的女儿安阳***。 嫔妃们按照位分依次下坐在右侧,皇嗣们坐在左侧。 再往下才是朝臣和官眷。 而这一次,沈家女眷们所坐的位置更是引人注目——她们被安排在了官眷当中最为靠前的地方,仅次于肃王妃和永平郡主,就连魏首辅和李丞相的家眷都排在她们后面。 如此殊荣,足以证明沈家在朝廷中的地位举足轻重。 沈家的这些女眷们,每一个都身负诰命之荣。 所谓诰命,乃是皇帝赐予官员眷属的一种荣誉称号,通常只有那些功勋卓着或者身份显赫之人的家属才能获得,而沈家的女眷个个都是诰命加身。 沈家的女子们能够端坐于此,实在是实至名归。 需知,就算是朝中那些位高权重的一品大员,他们的夫人们也并非人人皆有诰命加身。 然而,沈家却能让家中女眷尽数拥有这份荣耀,其家族的煊赫之势已然难以掩盖,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所在。 而林仙儿的座位则是在最后面,靠近宫门口的地方。 她的对面是陆彦殊父子。一家四口整整齐齐地守着大门。 如今都已经是十一月了,这个位置若不摆放炭盆,冷风就嗖嗖往身上刮,像刀子一样的刺骨。 往年的宫宴,宫门外都会有两道屏风遮挡寒风,门口还会多摆两个暖炉,保证寒风吹不进去。 可是今年,也不知道是宫人们忘了,还是故意为之。门口虽然摆放了屏风,但这两个位置依然有冷风灌入,而且原本该加装的暖炉也没有摆放。 陆琪瑶冻得瑟瑟发抖,林仙儿只能把女儿紧紧抱在怀里。 她们娘俩今年都还没做冬衣,陆彦殊说家里银子不宽裕,给林仙儿穿的是陆梓莹以前的旧衣裳。 虽然陆梓莹也只穿了两三次,但在柜子里放了一年,颜色已经不鲜亮了,而且两个人的身材不一样,林仙儿穿起来有点紧。 原本还指望着上来热茶热汤的喝一口暖暖身,可是再热的饭食送上来,摆在桌上没一会儿也都凉透了。 林仙儿委屈地看了一眼比她高一个位次的座位。 那个座位离她有半丈远,座位下面还加了个小火盆,一定很暖和吧? 再看看对面,也是一样的情况。 林仙儿忍不住对身后侍奉的宫女小声说:“姐姐可否也给我加一个炭盆?” 这个宫女可是尚宫局特地挑选,脾气最大的一个。被分配来伺候全大燕最丢脸的淫妇已经很窝火了,又吹了半天的冷风,心里的火气就更大。 见林仙儿还要三要四的,忍不住嘲讽道:“信阳侯夫人若是想要加炭盆,自然是可以的。 不过这宫里面不像信阳侯府,宫里面是很讲规矩的。 什么身份坐在哪里,享受什么样的供给,那都是有规矩的! 信阳侯夫人若是想要多加一个炭盆,自然也可以,不过得另花银子,信阳侯夫人可愿意?” 说着,还用不屑的眼神打量着林仙儿说:“不过看夫人这一身衣裳都是旧装,想必也不舍得再花银子买什么炭盆了吧? 夫人要是觉得冷了,要不就出去跑两圈热热身?你看那来来往往端茶送饭的奴婢们,可是一点儿都不觉得冷呢!” 林仙儿虽然出身不高,但她自幼就巴结上沈家,就算以前没嫁入侯府的时候,也不曾被人这样嘲笑过。 如今一个小宫女都敢讥讽她,林仙儿却只能咬牙承受。 陆琪瑶冻得想尿尿,她恨不得一泡尿全都撒在这个该死的宫女身上,但她虽然长得壮实,可毕竟还是个孩子,只能用眼神杀人。 但那宫女压根就不在乎。 胖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娃娃,谁会去注意她那小眼睛里在琢磨什么! 太后娘娘坐定之后,往下看了一眼,对沈月华笑着说:“月娘,你抱着孩子过来坐,就坐在哀家身边!” 所有人的目光立即都集中在沈月华身上。 沈月华无法拒绝,只能抱着安宁去太后身边。 ***还特地把座位往旁边挪了一点,让沈月华坐在她和太后中间。 太后顺理成章地又把安宁接过来抱在怀里,只是还没捂热乎,她那个不开眼的儿子就舔着脸笑嘻嘻地把手伸过来。 “母后抱了许久,想是胳膊都酸了吧?还是交给朕来抱着吧!” 若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得给皇帝留面子,太后娘娘肯定要给仁宗皇帝一个大白眼。 但现在,也只能舍不得地把孩子交给仁宗皇帝。 仁宗皇帝抱孩子! 抱的还不是自家孩子! 这个场景就像是一个雷忽然劈开一座山那么惊人。 陛下这又是什么意思啊? 沈家都已经被抬得这么高了,还想怎么抬举啊? 再抬举,这江山可就要易主了! 第182章 殿前失仪 仁宗皇帝却一点都不在乎下面人的想法和眼神,跟皇后两个人抱着安宁,这个喂一口蛋羹,那个喂一口肉糜,美得不亦乐乎。 安宁美滋滋地吃完这边吃那边。 【好吃好吃!那个肘子肉肉炖得软烂好吃!这个汤也好喝!】 【给我吃一口,再吃一口!我现在灵力越来越强,不会吃坏肚子的,让宝宝再吃一口!】 太后娘娘笑道:“这个肘子炖得十分美味,来人,赏御厨!” “这道汤深得哀家的心意,来人,赏御厨!” 【太后奶奶和安安的口味好相近啊!那我们可以愉快地做一对吃货好朋友啦!】 台下的陆彦殊眼睛如同淬毒一般。 沈月华一个下堂妇,今天居然还有脸来参加宫宴! 参加宫宴就参加宫宴,打扮得那么花枝招展的干什么?是想要勾引谁? 还有那个动辄拉尿的奶娃娃,哪儿有他的瑶瑶聪慧! 凭什么瑶瑶要在下面吹冷风,安宁却能在上面吃热乎乎的饭菜! 陆彦殊愤愤不平地看了一眼对面冻得瑟瑟发抖的陆琪瑶,埋怨林仙儿身为母亲,居然不知道用自己的身子挡风,还能把孩子冻成这样。 陆展元的手里握着一个茶杯,原本指望用热茶取暖,可是现在这茶水反而比他的手还冷。 他小声说:“陛下此举,只怕是厌弃了沈家。” 陆彦殊扬了扬眉毛:“说来听听?” 陆展元见陆彦殊愿意听自己说话,更来劲了。自从他和知雪的事情暴露出来,陆彦殊已经很久没给过自己好脸色了。 陆展元小声说:“父亲可还记得,有句话叫烈火烹油?沈家虽然有军功在身,但那点儿军功着实犯不上受到这么重的嘉奖。 陛下是个明君,如今故意这么抬举沈家,父亲觉得是为了什么?” 陆彦殊的心思微微一动,便想到了。 “你的意思是,陛下要捧杀沈家?” “正是!”陆展元笑道:“沈家如今可没有几个能用得上的人。 虽说他们家的孙子辈也有几个在习武,但是儿子听说,那几位的资质都很平庸。 沈家就快走到头了。可是他们如今手握重兵,倘若想让他们尽快交出兵权,父亲觉得,陛下会如何?” 陆彦殊越品越觉得陆展元说得有道理,便跟他说:“你的政治敏感度还是挺高的,以后收收心,把心思都用在仕途上,侯府的将来还指望你呢!” 陆展元更开心了,往陆彦殊身边又凑了一点:“父亲,儿子为你挡风。” 陆彦殊心里更熨帖,多好的儿子啊! 哪里像沈氏生的那几个,跟陆家离心离德。 陆彦殊现在巴不得沈月华的儿子全都傻了才好!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仁宗皇帝怀里的安宁,小声诅咒着:“死丫头,就该这个时候尿失禁,尿到陛下身上,让陛下连沈家一同惩治了!” 可是偏偏安宁在上面坐得稳稳的,吃得饱饱的,笑得哈哈的。 无意间瞥到殿门口吹冷风的四口人,安宁的眼珠子一转,又开始使坏。 【这四个人冷风吹多了,肚子里的气一定也很多吧?】 【肚子里的气要是多了,那可就容易出丑了!】 【万一要是殿前失仪,渣爹是不是又要受罚了?】 仁宗皇帝心疼了一秒钟坐在陆彦殊身边的人。 安宁若是让他们再放屁的话,只怕那个区域的人都要被波及。 不过安宁也是个有品位的孩子,同样整蛊的手段不会用两次,这回她打算玩点新鲜的。 仁宗皇帝跟皇后娘娘对视一眼,忽然点名:“信阳侯,朕听说你今天把另一个女儿也带来了?不妨抱过来让朕瞧瞧。” 陆彦殊心里一喜,陛下终于想起他的瑶瑶了! 他赶忙站起来给仁宗回话,去林仙儿怀里把陆琪瑶接过来,抱着陆琪瑶过去。 按照规矩,陆彦殊不能走得太近,只能在离皇帝两丈多远的地方站定,再把陆琪瑶抱起来。 这个位置刚好是沈家女眷们的座位,陆彦殊故意得意地撇了一眼沈家的女眷们。 沈老夫人厌恶地别过脸,沈家三位嫂子分别给陆彦殊甩了个大白眼。 “陛下,这就是微臣的小女,陆琪瑶。” 仁宗皇帝甚至都没招呼他再往前,就这么远远看了一眼。 “也没有多特别嘛!” 陆彦殊觉得尴尬,但还是忍不住为女儿争辩一句:“一针大师曾经说过,此女乃是福星,自带福气,会庇佑侯府。” 肃王妃这回坐在沈家下首,听陆彦殊这么说,忍不住笑道:“陆侯爷,你可要慎言,别毁了人家一针大师一世英名! 一针大师当真说这个女孩儿是福星?可是本王妃怎么瞧着,自打有了这个‘福星’,侯府的日子就过得一天不如一天了呢?” 沈老夫人回头对肃王妃笑道:“王妃这就不清楚了吧,在民间有句俗话,叫‘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有人喜欢吃鱼吃肉,有人就喜欢吃糠咽菜。 说不定人家信阳侯高风亮节,就喜欢过这清贫简朴的日子呢?” 陆彦殊心中不满,开口要辩驳,可是想说的话还没出口,却忽然打了一个响亮的嗝! 所有人都震惊了。 以前都知道信阳侯府没规矩,可是没想到居然这么没规矩! 在朝为官的人,谁不是练就了一身的好本事,可以硬生生吞下咳嗽和嗝,憋屎憋尿憋屁更是小事一桩。 怎么信阳侯今天就憋不住了呢? 陆彦殊羞得抬不起头,偏偏仁宗皇帝还要故作惊讶地问:“梓童,方才那是什么声音?” 皇后娘娘也故作吃惊地问:“这是什么声音?难不成是哪里在偷偷放鞭炮?” 【哈哈哈皇后娘娘可真会说,放鞭炮,渣爹放屁才是放鞭炮呢!】 【不过这大喜的日子就不让他放屁了,太倒胃口。】 陆彦殊觉得自己失态都是因为在座位上吹了冷风,而仁宗皇帝这番话显然是帮他遮掩,没打算追究他的殿前失仪之罪。 小心翼翼地感受了一下肚子里的凉气,觉得刚才那股劲儿已经过去了,陆彦殊才开口。 “陛下嗝~~~~~~——” 这个嗝比刚才那个还有威力,不光声音大,还带着颤音。 左侧男宾席最上首的魏首辅实在看不下去了,对御史台的人使了个眼色。 立即有人站出来弹劾:“陛下,信阳侯殿前失仪,应当逐出宫宴!” 坐在魏首辅下座的是李丞相,他本来没打算管闲事。 可是看到魏首辅生气了,李丞相立马高兴了,站起来笑呵呵地对仁宗皇帝说:“陛下,信阳侯今天坐的位置可能受了点冷风,大喜的日子,陛下不妨给个恩旨,就不要怪罪于他了吧。” 安宁白了一眼李丞相。 【笑面虎,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还是得让你的狐狸尾巴露出来,才能让皇帝伯伯收拾你啊!】 【可是怎么才能让你露出马脚呢?】 第183章 七公主有两个! 仁宗皇帝原本不满李丞相这个时候站出来,但听到安宁的心声,又把火气压下去。 “丞相说的是,那信阳侯就落座吧。” 【别让他走!让李丞相抱孩子!就有好戏看了,嘻嘻!】 仁宗皇帝正琢磨着要如何开口,没想到李丞相自己凑了过去,伸手拨开襁褓,在陆琪瑶的胖脸上掐了一把,笑道:“这孩子胖乎乎的,看起来倒像是个有福气的样子。” 陆琪瑶高兴极了,她是个穿越女,自然知道攀附权贵的重要性,便对着李丞相露出一个自以为最可爱的笑容。 李丞相笑道:“这孩子倒像是跟本相有缘,来,让本相抱抱!” 说着居然伸手去抱孩子。 魏大儒厌恶地别过脸。 这个老东西真是越来越糊涂了,仗着自己是三朝元老,居然当众打陛下的脸! 陛下都说这孩子平平无奇了,李丞相居然还夸!等着吧,他后悔的时候要到了。 果然,仁宗皇帝的脸色变了。 皇后娘娘也阴沉着脸。 偏偏贵妃今日十分反常,竟然也跟仁宗皇帝举荐说:“陛下,臣妾看这孩子白白胖胖着实可爱,又是一针大师说过有福气的孩子,那不妨留下来,让她陪着安安玩。 两个同样大的孩子,也是个伴儿,陛下觉得意下如何?” 【我觉得不如何!她给我提鞋都不配!】 【贵妃这个坏女人,想来是被皇后娘娘的寻亲丸给逼得藏不住了,索性要提前爆发了。】 【咦?】 安宁的目光落在贵妃娘娘身边的七公主身上。 此刻的七公主端庄文雅,安静如鸡,跟刚才在慈宁宫的时候截然不同判若两人。 【不对,就是两个人!这个七公主和刚才的七公主不是一个人!】 仁宗皇帝和皇后娘娘心里皆是一惊,太后娘娘也震惊无比。 太后娘娘深深地看了一眼七公主,这样貌明明还是刚才那个七公主,可是一举一动又跟刚才的七公主完全是两个风格。 贵妃这是在搞什么鬼? 见大家都没说话,贵妃居然站起来,走过去,从李丞相怀里接过陆琪瑶,抱着她往仁宗皇帝身边走过来。 “陛下,您看看这孩子,长得多可爱!” 陆琪瑶盯着坐在仁宗皇帝怀里的安宁,恨不得用眼神活剐了她。 安宁也盯着陆琪瑶,很用力地哼了一声,还转过头去。 【这个满腹心机的穿越女,臭死了,宝宝不要跟她在一起!】 仁宗皇帝又跟皇后对视了一眼,穿越女是什么意思?是夺舍吗? 难不成这个女孩儿是妖怪? 眼看着贵妃已经抱着孩子走过来,太后娘娘赶紧伸手:“快把安安给哀家!哀家这里有好吃的!” 仁宗皇帝赶忙把孩子递过去,然后…… 陆琪瑶居然当众尿了! 明明穿着小棉袄小棉裤,外面还裹了一层厚实的小襁褓,可是陆琪瑶这一泡尿居然把里三层外三层全都尿透了! 恶臭的黄汤滴滴答答顺着襁褓流下来,淋湿了贵妃的衣裙,她的手上更惨,全是尿! 安宁傻眼了。 【这可不是我弄的!是她自己尿裤子了!天神呀,她不是穿越女吗?她的骨子里不是住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吗?怎么还做出大庭广众尿裤子的事儿呢?】 【难道陆琪瑶是故意的,故意要尿贵妃一身?】 【不能够啊!原书里她最巴结的人就是贵妃,怎么会忽然犯糊涂了呢?】 陆琪瑶也羞死了,她是憋得不行了啊! 她早上喝了一壶奶,进宫之后林仙儿就带着她到处走,想跟那些贵妇们搭话,压根没考虑给她换尿片的问题。 再加上刚才冷风吹着,陆琪瑶实在是憋不住了。 偏偏她口不能言,几次三番示意林仙儿,可是林仙儿压根接收不到信号。 接着就被陆彦殊抱上来耽搁了这么久,陆琪瑶实在忍无可忍,只能当众出丑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早上那一小壶奶,居然能化作这么一大滩的尿液! 贵妃原本抱着陆琪瑶想来恶心皇后,没想到先被陆琪瑶恶心了一身。 她盯着已经湿透的衣裙,还有湿哒哒的手心,忍不住嗷地一声叫起来,不管不顾就扔了陆琪瑶,提着裙角跑出去换衣服。 陆彦殊没想到陆琪瑶会当众尿失禁,更没想到贵妃娘娘会直接扔了孩子。 待他看到陆琪瑶被扔,赶紧伸出双臂去接。 陆彦殊在军营里虽然待了十几年,但却从不习武,此刻他想要在一瞬间接住孩子,简直是痴心妄想。 陆琪瑶擦着他的手指尖摔倒在地上,而且是头先着地。 剧烈的疼痛和强烈的眩晕让陆琪瑶失去理智,哇哇大哭起来。 李丞相立即变了一副嘴脸,指着陆彦殊怒道;“大胆信阳侯,居然带着女儿殿前失仪!” 仁宗皇帝冷漠道:“这不正是李丞相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李丞相赶忙给仁宗皇帝行礼:“陛下见谅,老臣原本是觉得有童男童女给太后祈福是好事,只是没想到这个小娃娃居然这么不识抬举!” 安宁看着还躺在地上没人管的陆琪瑶,忍不住咧嘴啧啧出声。 【渣爹倒是把她抱起来啊,大冷天的,万一冻着了,再拉肚子,当众窜稀……那可就是大罪了!】 【话说这个穿越女今天把贵妃都得罪了,那以后二皇子想要娶她,贵妃应该不会答应了吧?】 一群大人都竖着耳朵听着。 二皇子会娶陆琪瑶? 这也是那个什么天书上写的内容吗? 可是这个陆琪瑶分明就是个夺舍的妖孽,二皇子为什么会求娶陆琪瑶?他的婚事不是应该由仁宗皇帝做主吗? 第184章 有些人就是天生的坏种 【哎呀这个排骨做得可太好吃了!不过还是比秋月姑姑的手艺差了那么一丢丢。】 【也不知道秋月姑姑晚上有没有给宝宝做汤?晚上回家,热乎乎的喝一碗肉汤,啧啧,别提多舒服啦!】 眼看着安宁要走神,太后忽然灵机一动。 太后娘娘轻启朱唇,不紧不慢地说道:“大喜的日子还是不要吵吵闹闹。 信阳侯既然身体不适,那就先下去休息。陛下也看在哀家寿宴的面子上,就免了责罚吧。 倒是这个小女娃……哀家看这孩子摔得不轻。 贵妃也是的,不会抱孩子就别抱,小孩子哪儿有不拉尿的! 李丞相身为朝廷重臣,更应该谨言慎行才是,今儿个怎么反倒跟一个小奶娃娃计较个没完? 方嬷嬷,快让人把这孩子抱下去,给太医好好瞧瞧,可千万别摔出什么毛病来。” 太后娘娘看似温和的话语里,实则暗藏锋芒,每一句都如同一记重锤敲打着贵妃和李丞相。 尤其是李丞相,今天着实不像话。平日里不顾大局,处处跟魏首辅较劲,今儿个居然当众顶撞皇帝。 太后娘娘这几句话,给了李丞相一个下不来台。也是让他记住,就算是三朝元老,在皇室的眼睛里,不过就是个服务了三代皇帝的奴才而已。 奴才,就要有奴才的觉悟。 奴才,可不能做主子的主。 而此时的陆彦殊,方才还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万丈寒冰所筑成的深渊之中,浑身发冷,心灰意冷到了极点。 贵妃娘娘是丞相的孙女,如今被陆琪瑶淋了一身的尿,陛下岂能轻饶! 然而就在他几乎要绝望的时候,突然听到太后娘娘那充满慈爱的声音传来。 “信阳侯莫要担心,老信阳侯的军功,哀家还记得。哀家会给你的女儿做主,让太医医治好她的。” 这短短一句话,犹如一道温暖的阳光穿透层层乌云,直直地洒在了陆彦殊的身上。 瞬间,一股暖流从心底涌起,迅速传遍全身,让他原本已经血液尽退的身体渐渐恢复了知觉。 陆彦殊激动不已,心中对太后娘娘充满了感激之情。 他知道,如果不是太后娘娘及时出手相救,恐怕今日他和陆琪瑶便难以全身而退了。 而仁宗皇帝反反复复的态度也得到了诠释。 虽然他暂时还没有什么建树,但他爹的军功还在啊! 等将来陆展元高中,那么陆家就又能重新辉煌起来了! 不光是陆彦殊过度解读,下面的林仙儿和陆展元也跟着激动起来。 大燕朝以孝治国,只要太后还没忘了老信阳侯的军功,信阳侯府就倒不了! 仁宗皇帝也明白了太后娘娘的意图,非但没有指责陆彦殊,还安抚道:“陆爱卿不必着急,有太医院的太医们医治,你的女儿一定没事的。” 陆彦殊感恩退下。 安宁的注意力才又从食物上拉回来。 【不愧是原书里能颠覆沈家,把魏首辅都推翻的人物啊。穿越女殿前失仪,渣爹都能全身而退,看来贵妃那边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将来一定会无脑接受穿越女做自己的儿媳。】 仁宗皇帝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二皇子,二皇子像往常一样,表现的一颗心都在太子身上,压根就不注意其他的事情。 以前仁宗皇帝还觉得这个儿子乖巧懂事,以后一定是太子最好的助力。 可是现在想想,好像很多地方都有点不对劲儿。 比如今天,贵妃和李丞相都没落好,二皇子就真的能做到一点都不关心? 是真的不关心,还是故意做戏? 无论是怎样,二皇子的心机都太深了。 仁宗皇帝微微眯眼,这个儿子很危险啊! 安宁也微微眯着眼睛,她困了。 【可惜啊,好吃的还没吃几口,宝宝就瞌睡了……】 【太子哥哥怎么还跟二皇子走得那么近啊?谁能提醒他一声,千万别吃二皇子给的任何东西……】 仁宗皇帝见二皇子亲手剥了一盘龙眼递给太子,还把其中一颗捻起来送到太子嘴边。 往日里二皇子也曾经这么做,太子都不会拒绝,张口吃了。 今日听到安宁的提醒,仁宗皇帝赶忙开口道:“睿儿,安安怕是累了,你抱着安安先下去休息吧!” 太子殿下正在想办法婉言拒绝二皇子,听到仁宗皇帝叫自己,赶忙起身去抱安宁。 没想到二皇子也跟着站起来,就跟以前一样,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太子殿下身后,巴巴地说:“太子哥哥,我跟你一起去吧!我经常哄七妹妹睡觉,哄孩子我最有一套了!” 太子殿下原本想要拒绝,但安宁的心声传过来。 【好机会啊,让他来,我刚好探一探他的心意,看看现在的故事线又要往哪里走……】 太子殿下这才对二皇子点了点头:“那二皇弟就跟孤一起吧。” 太子殿下从太后娘娘怀里接过安宁,抱着她往偏殿去休息,沈月华急忙跟过去。 二皇子跟在后面,太子殿下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安宁看得真切。 【这么凶狠的眼神,只怕太子哥哥从没见过吧?】 【这个二皇子心机最深了,凡是太子哥哥喜欢的东西,他都要毁掉。】 【以前太子哥哥有一只小狗,喜欢得不得了,后来掉进锦鲤池淹死了,其实是二皇子做的!】 【狗狗本来就会游泳,怎么可能淹死呢!】 【是二皇子要毁掉太子哥哥所有喜欢的东西,所以亲手掐死了那只小狗,还把它的尸体扔进锦鲤池!】 太子殿下内心震惊,他的小狗死掉的时候,二皇子才三岁! 三岁大的孩子,心里就这么阴暗了吗? 【还有太子哥哥最喜欢的砚台,二皇子仗着自己年纪小给摔了。】 【太子哥哥最喜欢的墨条,二皇子拿去扔进了水缸。】 【当年太子哥哥一直以为二皇子只是年纪小不懂事,谁知道他的心肠居然这么暗黑呢?】 太子殿下更加震惊,摔砚台,扔墨条,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二皇子才两岁! 两岁大的孩子就已经有这么沉的心机了吗? 【有些人呐,就是天生的坏种!】 安宁的眼角余光看到二皇子的小动作,忍不住叽里咕噜用婴语开骂。 【我还是个宝宝呢,你居然要给我下痒痒粉?】 第185章 让你自作自受 二皇子的手里捏着一个药粉包,这里面就是痒痒粉。 沾染到身上,会浑身奇痒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症状就会消失。 这东西虽然不致命,但若是让一个奶娃娃沾上,只怕哭闹都会哭的奶娃声嘶力竭。 太子殿下沉下脸,二皇子的心太狠了! 二皇子正找机会要给安宁下药,冷不防太子忽然拐弯,又紧急顿住脚步,二皇子一个不慎撞在拐角的柱子上,药粉就撒了一点在自己身上。 【哈哈!痒痒粉撒到反派自己身上啦!】 【哇咔咔,那宝宝帮你加强一下药效!】 安宁对着二皇子吐舌头吐口水,口水喷了二皇子一脸,逗得安宁咯咯笑。 【有本宝宝的口水加持,痒痒粉的药效会增强十倍!】 【让你使坏!坏银!】 【那个穿越女今天不好过,你也别好过,你们俩刚好做一对苦命鸳鸯!】 太子殿下回过头,诧异地看着二皇子问:“二皇弟你没事吧?走路怎么这么不小心?看你,头都磕红了,让太医给你看看吧!” 二皇子已经感觉不到头上的疼了。 他手里拿的痒痒粉是特制密药,药性极强,而且没有解药。 现在他浑身都被奇痒折磨着,倘若让太医来看,太医一定会发现端倪,到时候还得解释痒痒粉的来历,只怕会越解释事儿越多。 二皇子只能故作镇定地跟太子说:“我没事,太子哥哥不必担心。还是先把安安送去休息吧……我……我也去睡一会儿,忽然好瞌睡啊!” 太子殿下伸手拉住他,温和地说:“既然二弟也累了,那不如一同去偏殿休息吧,孤守着你们,好好睡一觉,一会儿再出来跟兄弟们继续玩。” 二皇子现在身上已经开始发痒,手腕这里被太子一抓,温热的感觉让他痒得更厉害了。 可是痒痒也不敢抓,只能干笑着说:“我还是回去睡吧,刚好换身衣裳,这身衣裳也脏了。” 太子殿下笑道:“换衣裳又不是什么难事儿,让小太监跑一趟不就得了!你就留下吧!” 二皇子现在痒得恨不得把自己的皮剥了,哪里还有心情跟太子虚与逶迤,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选择甩开太子的手,仓皇而逃。 太子殿下沉下眼,盯着二皇子的背影。 倘若从小二皇子都是在做戏,那倒是真要好好回忆一下,他之前都有哪些不对劲儿。 安宁盯着二皇子皱了皱眉。 【这个坏银!他要去折磨八公主!】 原本跟过来要照顾安宁的沈月华听到这句话,刚好二皇子跑到自己面前,她一咬牙,闭上眼,伸出脚…… “哎呀!” 二皇子被绊倒,摔了个狗啃屎,一颗大门牙也崩掉了。 沈月华急忙跪下:“臣妇无意冲撞,望二皇子赎罪!” 二皇子断了一颗牙,嘴里淌血,他毕竟是个十岁的孩子,捂着嘴嗷地哭起来,还不依不饶地指着沈月华叫道:“本殿要治你的罪!” 门牙断了,容貌有损,他还怎么坐那个位置啊! 太子殿下走过来沉声道:“二皇弟,是你自己跑得太快,撞到了沈娘子,孤看得真真切切,此事怪不得人。 再说不过就是颗门牙而已,你才刚开始换牙,反正这颗牙也是要掉的,等过一段时间新牙长出来不就好了!” 二皇子听说自己的牙还能长出来,便放心了一半,但还是懊恼,太子殿下居然这么护着沈家。 若不是太子开口,他今天就能对沈家下手了! 只要撕开一个口子,还怕沈家灭不掉吗? 但现在太子殿下护着沈月华,他也只能抹了一把眼泪站起来,对沈月华说:“沈娘子你记着,本殿的牙要是长不出来,本殿还是要跟你算账的!” 沈月华低着头不说话,太子殿下对伺候二皇子的小太监冷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二殿下回去休息!让人去请太医,给二殿下好好诊治。若有疏忽,孤定要重罚!” 小太监赶紧扶着二皇子退下,沈月华这才摸着胸口松了一口气。 二皇子嘴里还在流血,一时半刻应该不会去折磨八公主,她能帮太子争取的只有这一点点时间了。 太子殿下走过来,把安宁交给沈月华,小声道:“多谢沈娘子出手,安安妹妹交还给你,孤要去看看那边。” “殿下快去吧!” 沈月华抱着已经睁不开眼的安宁,随着宫女去偏殿休息,一颗心却始终悬着。 看似敦厚的二皇子居然是腹黑的,八公主竟然还活着,这后宫实在太可怕了。 太子殿下绕了个弯,站在阴影里叫出自己的暗卫。 “去跟着二皇子,他的一举一动都要汇报给孤。” 暗卫立即跟上去。 太子殿下攥紧了拳头,八妹妹果然在翊坤宫吗?可是为什么之前找不到呢? 宫宴还在继续,但众人的心思已经不在宴会上了。 太后娘娘说累了,让年轻人们继续玩,自己先回去休息。 太后走了,仁宗皇帝也没坐多久,带着皇后也走了。 几个重头人物都走了,剩下就只有太子。 可是太子像是心系二皇子的伤势,一直心不在焉的,其他人也就没了兴趣。 宫宴便这么散了。 安宁还没睡醒,沈月华便用襁褓把她裹得严严实实地抱着出去。 皇后娘娘给沈月华和沈老夫人准备了软轿,从人少的另外一条路出宫。 走到外面冷风一吹,安宁还是醒了。 【宫宴结束了吗?这可真是太可惜了,原本我还感觉到三嫂今天来了呢……哎呀,三嫂到底叫什么名字来着?】 【之前是因为故事线变化,这个姑娘才多留了一阵子,若是再错过,真不知道他们的红线还禁不禁得起折腾?】 沈月华今天入宫没带儿子们。老大还在装傻,老二去了军营,老三老四她便都留在家里。 听到女儿又提起那个名字能吃的姑娘,沈月华也忍不住在意起来。 可是他们走的这条路人比较少,避开了出宫的大队人马,沈月华不由得焦急。 她的准儿媳妇在哪儿呢? 忽然,黑暗的角落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接着就是不堪入耳的谩骂。 第186章 原来是那颗小白菜 安宁听到声音立即激动起来,奋力想要把小手从襁褓里挣脱出来,眼睛一个劲儿往那个方向看,嘴里叽里咕噜地跟沈月华说话。 【娘亲快去!是三嫂!】 沈月华的心思一动,走在她身边的顾芳对她说:“别急,我去看看!” 顾芳悄悄走过去,躲在阴影里往那边看。就看到两个看上去都是八九岁大的女孩子,全都打扮得粉嫩贵气,但左边这个穿袄裙的姑娘,妆容更重,头上的珠翠更多,此刻却捂着半边脸。 右边的这个姑娘打扮得清爽许多,但脸上的戾气太重,令她原本俏丽的容貌显得有几分扭曲。 “小贱人,你以为你在表哥面前扮柔弱,表哥就会怜悯你几分,继而让姨母来跟你提亲了?呸!你做梦!” 捂着脸的姑娘冷静道:“二妹慎言,我年纪还小,从未想过儿女之事。倒是二妹,整日里把定亲挂在嘴上,这是生怕外人不知道堂堂定州知府家的小姐是如何恨嫁吗?” 左边的姑娘抬手又要打,被右边的姑娘一把抓住手腕。 “二妹妹,虽说如今你的衣食住行都是照着嫡小姐的身份来的,可你别忘了,你的母亲始终是个妾! 咱们大燕朝从来没有抬妾为妻的先例,所以你这辈子都只能是妾室的女儿。 身为庶女,对嫡姐动手,这若是传出去,只怕孙姨娘的名声也不好听。倘若有人因此弹劾父亲,孙姨娘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左边的姑娘咬咬牙,狠狠抽回手说:“我娘对你什么样,大家有目共睹,谁能说出我娘半个不字?苗晚菘,你就是现在顶着巴掌印出去,说是我打了你,又有谁会相信?” 苗晚菘冷笑道:“孙姨娘对我的确很好,在家里缺衣短食,出了门倒是把我打扮得花枝招展。 她给你请了专门的先生,教你读书识字明事理,教你琴棋书画,倒是把我这个嫡小姐放在一边,每天只让一群小丫头陪着我玩。真真是好一个捧杀啊!” 左边的姑娘不满道:“苗晚菘,我娘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不识好歹呢?还不是你当初吃得太胖了,我娘要你保持身材,才给你缩减餐食!” 苗晚菘笑道:“是了是了,该长个子的时候让我长肉,该长肉的时候又让我减肥,孙姨娘还真是对我好呢! 苗晚秋,你们母女俩的心思不要以为旁人看不出来,我只是不想跟你们计较罢了。 你们若是再这样没完没了,我可不会再给你们留情面!” 苗晚秋反而笑了:“不留情面?你又能如何?你那个短命鬼的娘早早就死了,你外祖家也只剩下一个病得起不来床的糟老太太,难不成你还指望你那外祖母从病榻上爬起来,给你撑腰?” 苗晚秋冷笑着走近两步,伸手捏气苗晚菘的下巴,对她说:“苗晚菘,我劝你放聪明点儿!你的婚事定然是要由我娘做主的! 你若是乖巧懂事,我还能让我娘给你找个好一点的人家。倘若你再跟我争抢表哥,我就让我娘把你嫁给八十岁的糟老头子,让你一进门就受折磨! 我听说定州首富钱老爷对你还不错?苗晚菘,你觉得这门亲事如何呢?” 苗晚菘像是看傻子一样地看着苗晚秋:“父亲是知府,除非他不要仕途了,才会把嫡女的婚事交给姨娘做主,让我嫁给糟老头子。 苗晚秋,你脑子不清楚就多读点书,哪怕跟你娘多学学呢!别一开口就让人笑话脖子上面只有个摆设!” 顾芳站在角落里听了一会儿,大致算是明白了。 但旁人家的事情,她也不打算掺和,便回来对沈月华小声说:“后院儿的腌臜事儿罢了。 主母死的早,嫡女就被姨娘和庶女折腾,这个定州知府也是个糊涂蛋,居然看不出女儿过得不好吗?” 沈月华小声问:“嫂嫂可听到她们叫什么名字?” 顾芳道:“庶女叫苗晚秋,嫡女的名字是苗晚菘。” 沈月华的脑子里灵光一现,晚菘,不就是大白菜嘛! 安宁也拍起巴掌。 【就是这个大白菜姐姐!她是我三嫂呀!】 顾芳一听这话,赶忙返回去,正巧看到苗晚秋在跟苗晚菘撕扯。 情急之下,顾芳立即上前,分开两个姑娘,还反手抽了苗晚秋两巴掌。 “放肆!你在做什么!” 苗晚秋从小到大都没被打过,冷不防从阴影里冲出来个人,把她给打蒙了。 顾芳盯着苗晚秋打量一番,故意道:“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苗大人家的两位小姐,怎的在宫宴上还好好的,宫宴一散反而成了这幅模样!” 顾芳说着还用不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苗晚秋说:“还真是可惜了。 原本方才我还跟我家嫂嫂说,这苗大人家的两位小姐长得这么好,看上去又知书达理,年纪也跟我家赟哥儿相仿,若是有缘的话,两家倒是可以坐下来谈谈。 可是现在看起来,啧啧,这不就是个市井泼妇嘛!” 苗晚秋此刻也认出这个多管闲事还掌掴自己的人是谁,听说她看上自己,心里懊悔得不行。 想要收拾苗晚菘,什么时候不可以,偏偏在宫里让沈三夫人看到了! 她还以为这里地点偏僻没人能看得到,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苗晚秋虽然喜欢表哥,但表哥家里才四品,人家沈将军可是二品! 而且她早就听说,将军府里没那么严苛的规矩,沈老夫人对晚辈们都十分和善。 倘若有这门亲事在前,表哥又算得了什么! 想到这里,苗晚秋也顾不得脸疼,赶紧挤出个笑容对顾芳解释说:“沈三夫人误会了,晚秋刚才是看到姐姐头上落了一只虫子,想要帮姐姐驱赶。 可是姐姐知道晚秋自己也是个胆小的,生怕那虫子落到晚秋身上吓坏晚秋,所以才阻拦我。” 顾芳问苗晚菘:“是这样吗?” 苗晚菘垂眸低声道:“妹妹说的……是。” 跟过来的沈月华见状,嘴角露出一丝赞许的笑容,走上前对顾芳说:“既然人家姐妹俩并没有矛盾,那咱们也不便多管。 二位小姐,这里人烟稀少,又没有宫灯,不如随我们一同出宫吧。” 苗晚秋立即乐得露出后槽牙,就要跟上来,被苗晚菘一把抓住。 “不必劳烦二位夫人了,我们姐妹只是过来透透气,下人们就在那边等着。” 说着还指了一下拐弯处的灯火。 沈月华道:“既然如此,那二位小姐就快点回去吧,免得让家人担心。” 说罢,便拉着顾芳离开。 苗晚秋眼睁睁看着她们走了,忍不住低声骂道:“你这个蠢货,为什么拦着我!” 第187章 陛下,您的后院儿就干净了? 苗晚菘转身就走,懒得搭理愚蠢的庶妹。 可是苗晚秋不依不饶地跟在后面还在叫骂。 “苗晚菘,你就是看不惯我过得比你好,看不惯我被沈夫人看上!苗晚菘你等着,我以后一定会找一个特别好的如意郎君,我气死你!” 一转弯却碰到她们的表哥左曜曦。 左曜曦笑着问:“二表妹这是想找谁做如意郎君啊?” 苗晚秋之前见到左曜曦总是一副娇羞小女儿的样子,今日有沈家在前面比较,再看表哥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虽然她也不知道赟哥儿是哪个,但身份总比表哥高贵。 淡淡地扫了左曜曦一眼,苗晚秋应付了一声就转身离去。 苗晚菘对左曜曦轻轻笑了一下,也没有多说话。 左曜曦盯着两位表妹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大表妹的身份高贵,娘家给留的嫁妆丰厚,可惜性子他不喜欢。 二表妹倒是不错,可惜是个庶女。 若是两个人能同时娶了就好了…… * 寿宴之后,便有人把沈家女眷刚一进宫,就有人上来给沈月华说媒的事情汇报给仁宗皇帝。 彼时,仁宗皇帝正在皇后娘娘的长秋宫里,两口子一边泡脚一边聊天。 听李有德给他们汇报这些,仁宗皇帝忍不住摇头。 “这几个人朕都有些印象,倒是老实,可也就是太老实了,没什么出息。” 皇后娘娘笑道:“臣妾听闻,工部侍郎的夫人早就上门去问过沈娘子的意思,想要把她家侄子介绍给沈娘子。 胡夫人李氏跟沈家的老夫人是表亲,若是能亲上加亲,倒也是桩美事。” 仁宗皇帝还是摇头:“倘若沈老夫人真的看上这个亲上加亲,那就不会今日又这么热络地和人攀谈了!” 皇后娘娘笑道:“其实还有个人,对沈氏也是一往情深。” 仁宗皇帝扬了扬眉毛:“谁啊?” 皇后娘娘说:“就是惠妃的兄长,清河崔氏新继任的家主崔怀光。” 仁宗皇帝的脸色柔和了许多:“这个崔怀光倒是不错,他可是魏大儒最看好的弟子,魏大儒亲口称赞过,说崔怀光的学问不在自己之下。 只可惜这个崔怀光一心都扑在收集整理各种古籍上面,没心思入朝为官。” 皇后娘娘的声音放低了一些,歪过头跟仁宗皇帝耳语说:“臣妾听说,其实这个崔怀光,年轻的时候曾经跟沈氏隔空对诗,彼此都很欣赏对方的才华。 后来崔怀光还特地进京,求娶沈氏。 不过可惜他没成功,沈氏最后居然嫁去了信阳侯府。据说这个崔怀光也是伤心了,才会说此生不入仕,为的就是避开京城,避开沈氏。 可惜了好一对才子佳人,就这么错过了。” 仁宗皇帝扬了扬眉毛,调笑地问:“这个‘听说’,梓童该不会是听惠妃说的吧?” 皇后娘娘也笑了:“惠妃不就是那个性子,心里有什么都藏不住。 安安救了康儿,惠妃本就心存感激。如今沈娘子又成了单身,她第一时间就给兄长去信。他兄长现在还在千里之外呢,派人快马加鞭送信回来,说不日便要进京。” 仁宗皇帝问:“这个崔怀光年纪也不小了吧?就一直没娶妻吗?” 皇后娘娘道:“崔怀光是有一个嫡妻的。” 仁宗微微皱眉:“该不会这么巧,沈氏一和离,这些人的嫡妻就都死了吧?” “哪儿有那么巧!”皇后娘娘失笑道:“崔怀光的嫡妻在十年前生嫡子的时候落了病,一直缠绵病榻,她说愿意迎沈氏入门,共为平妻。” 仁宗皇帝的笑容淡了几分。 “平妻?还有一个嫡子……只怕这样的家庭,会委屈了沈氏和几个孩子。” 皇后娘娘问:“那陛下的意思呢?” 仁宗皇帝说:“为了安安能平安健康地长大,不受后院儿那些个钩心斗角的影响,最好能找一个后院儿干净的。” 这回,皇后娘娘也犯难了:“既要有出息,又要后院儿干净,把安安当自己的女儿疼爱……这也太难了!” 肃王世子倒是符合要求,可是肃王妃跟沈月华一向交好,肃王世子跟沈月华差着辈分呢! 仁宗皇帝叹了口气:“若是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大不了朕亲自收了沈氏!” 皇后娘娘震惊,倒不是不接受沈氏,也不是不接受她带着一堆儿女改嫁皇室,而是仁宗皇帝也不符合要求啊! “陛下,您的后院儿就干净了?” 妃嫔一抓一大把,孩子一生一大堆,现在还有个楠竹没揪出来,这能干净到哪儿去啊? 仁宗皇帝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朕就是那么一说。不过安安是大燕的福星,为了保护福星,倘若沈氏真到了被逼得非要改嫁那一天,朕还是要把她接进宫里。” 皇后娘娘抚着胸口道:“若是真有那不开眼的人,硬逼着沈氏再婚,陛下再把她接进宫里,封个皇贵妃也是可以的。 不过先帝都能允许东海王随心过自己的日子,陛下何不用您的实力护着沈氏,也让她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仁宗皇帝赶忙解释:“梓童啊,朕可不是贪图沈氏的美色啊!朕若是真有那个心思,当年就把她接进宫了,怎么会让陆彦殊有机会呢! 朕真的只是想帮她一把,没别的意思!” 皇后娘娘的脸也有些红了,别过头小声说:“臣妾又没说吃醋,陛下何必如此紧张!” “朕定然是要护着沈氏,不光是为了安安,也为了让沈家军不寒心。不过母后想让安安嫁入皇家的事情,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仁宗皇帝摸着下巴转过头,盯着皇后娘娘问:“你确定安安今天说的是不喜欢小胖子,不是不喜欢小五?” “是啊,臣妾记得呢。” “那要不……从明天起,每天就只给小五吃一个馒头,让他减肥吧!” 皇后娘娘失笑:“陛下!母后都说了赐安安婚嫁自由,你就别操心了!” 仁宗皇帝还是不死心:“那万一咱们小五以后长大了,长成一个帅气的美男子,安安一眼相中了,咱们不就能把安安留在身边了嘛!” 皇后娘娘劝道:“安安是上天赐给大燕的福星,她能庇佑大燕多久,都是看陛下您之前曾经为天下百姓做过多少善事,咱们可不能强求!” 仁宗皇帝深以为然,但还是不死心:“小五要是看不上,小三怎么样?两个人差八岁,应该也能接受吧?” “哎呀陛下!……” 第188章 一言不合就开打,能动手咱就别吵吵 宫宴之后,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消息,说安阳***多年不孕的毛病,都是沈府的安宁小姐给治好的。 还有人想起安宁出生当日天空放晴,红霞笼罩,便全都传起了安宁是福星的话。 接着就有人来上门拜访沈月华。 最初只是跟沈家交好的几户人家,递了帖子过来,又备了厚礼,上门之后不出三句话,就想着要让自家媳妇\/女儿抱一抱安宁,沾沾福气,回去也能生个胖娃娃。 沈月华起初还没在意。 因为放榜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 就算考试的时候太子殿下能帮忙遮掩,但放榜总不能再遮掩下去。 倘若中举榜单不公布,难免会引起那些落榜学子的猜测。倘若有人说是太子殿下故意舞弊,那就是无端给太子殿下招惹祸事了。 不过沈长柏对此却不担心。 “母亲放心,信阳侯府现在没有几个下人了,去看榜这种事,应该就是陆展元身边的两个小厮去。 那两个小厮儿子了解,都不是办事细心的人,只要让报喜官在半路上等着,敲锣打鼓地把喜报送去信阳侯府,他们绝对不会有人再去看榜文的。” 难得在家的沈长风忍不住撇嘴道:“一个抄袭的举人居然给他敲锣打鼓,让别的学子情何以堪啊!” 沈长青笑道:“四弟这就是你不懂了,捧得越高,摔得才会越疼。 大哥要给陆展元这个体面,陆展元自己肯定也要这个体面,渣爹更想要这个体面! 他们信阳侯府说不定会再次大摆宴席,把陆展元中举的事情昭告天下。” 沈长风慢慢地品过味儿来,忍不住坏笑道:“如此,他们将来就会更丢脸!” 沈长柏伸手摸了一下弟弟的头:“赚钱的日子还在后面,你呀,还是多读点书吧!就算不参加科考,多读书对你也有好处。” 三个儿子守着安宁,看着她在大床上练习爬行,沈长松又出去办差了。 沈长风难得回家一次,却没看到二哥,心里有点失落,问沈月华:“母亲,二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沈月华柔声道:“你二哥是奉命去江南采买粮草,然后要送去南疆大营,算下来,只怕过年都要在南疆,跟你大舅舅一起了。” 安宁一边卖力地用小胖手在床上扒,一边嘴里叽叽咕咕地说话。 【我怎么觉得心里这么慌呢?难道二哥要出事?】 【可是故事线已经完全偏离原书了,二哥会出什么事儿呢?】 【待本宝宝掐指一算……】 【哎呀,早上没吃肉,这会儿力气不够,算不出呀!】 沈月华虽然怀疑安宁有骗肉吃的嫌疑,但她现在都不会说话呢,估计嫌疑不大。 她赶忙让人端来一小碗肉糜鸡蛋羹,把安宁抱在怀里一小勺一小勺地喂着。 【娘亲吃这边,这边肉肉多!】 连吃了三口鸡蛋羹之后,安宁觉得又有力量了。 【本宝宝掐指一算,二哥这次又要被人构陷了!】 【粮草,是粮草要出问题!】 【粮草被调包了!】 【丸辣,男主已经查明了上次我们调包粮草的手段,打算用同样的手段把二哥买的粮草也调包,全都换成稻草和砂石!】 【哎呀呀眼看着再有两天,粮草就要送到南疆大营了!】 【倘若被人发现粮草有问题,沈家岂不是大难临头!】 【这个男主真该死!他是打算跟沈家不死不休吗?】 沈月华惊得浑身发冷。 这次沈长松拿了一百万两银子去采买粮草,是要给南疆大营吃一整个冬天的。倘若粮草出了问题,南疆势必出乱子! 如今都十一月了,倘若突厥趁机入侵,要大哥如何应对? 而且沈长松的运粮部队还有两天就要到达南疆了,她要如何做才能挽回一场祸事? 思前想后,沈月华决定先让人把沈长松拦下。 只要他的队伍没到南疆,这件差事就还没完。 沈月华可以从自己的嫁妆里拿出一百万两银子,让人再去江南采买粮草送过去。 只是不知道短时间之内,江南还有没有那么多的粮草。 倘若不去江南采买,其他地方的路途又太遥远,怕是来不及在规定时间内送达。 但是眼下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沈月华抱着安宁便要去对门国公府找沈老夫人商量采买的事情。 安宁的心声再次响起。 【粮草原来藏在那里啊!】 沈月华心里都要急死了,粮草到底在哪儿,小祖宗你快点说啊! 情急之下,沈月华故作镇定地对安宁说:“你二哥这一趟差事若是办得好,娘就奖励安安每顿饭都有好吃的火腿,还有鸡腿吃,好不好?” 安宁乐得直拍巴掌,可是随后又一脸愁容。 【可是粮草被男主藏在云母山了,动手的就是云母山的大当家。二哥得赶紧找到粮草才行啊!】 有了目标就好办多了,沈月华嘱咐儿子们看好妹妹,自己直奔国公府。 见到沈老夫人也不废话,直奔主题。 “母亲,我有要紧事!” 三言两语说清了来意,沈老夫人立即让人把三个媳妇都叫来。 向晚晴听说有人截了粮草,要害她丈夫和侄子,气得怒目圆睁。 “等着,我这就亲自带人去移平云母山!” 向晚晴的身上是带着一些匪气的,她哥哥是漕帮帮主,嫂嫂是漕帮老帮主的女儿。 向晚晴的爹是沈国公手底下的一个野战军校尉,她娘死得早,向晚晴从小跟着哥嫂长大,性子便也像哥嫂,一言不合就开打,能动手咱就别吵吵。 敢动她的人,就要敢于承受她的怒火! 沈老夫人立即书信一封,让轻功最好的暗卫火速送去,拦住沈长松。 稳妥起见,蒋涵还是写信给娘家,让他们再筹备一批粮草。 “那些粮草送上土匪窝,只怕会有消耗,咱们得把这一部分补上。” 顾芳也给家里去信,让他们做好准备配合行动。 沈老夫人微微低头,抬手揉着眉心叹息道:“这叫什么事儿啊!一年到头的尽让咱们自己家往里面贴军费了!” 安宁刚才一直闹着要跟过来看看,沈长柏没办法,就让沈长青和沈长风带妹妹过来。 安宁一进门就听到沈老夫人的叹息,也忍不住跟着叹了口气。 【游牧民族就是因为缺衣少食,所以才总是想着要来入侵中原,为的就是争抢肥美的土地,他们要粮食而已。】 【如果不解决根本问题,战争还是会永无休止!】 【说起来,这件事应该交给三哥处理啊!】 沈家人诧异地回头看过去,沈长青自己也有些懵。 他何德何能,居然能停止边疆的战争? 总不能是把他一个人送出去,跟三国联姻吧? 第189章 三哥可是农业奇才 安宁看到沈老夫人,立即笑着张开小肉手,嘴里叽里咕噜地要抱抱。 沈老夫人赶紧起身把安宁接过来,抱在怀里亲了又亲。 “小心肝儿,还是你整日里开心呀,有吃有喝就行了,不用发愁其他的事情。” 【其实,那些入侵的外族也是一样啊!倘若他们也都能吃饱穿暖,谁还愿意丢了性命去打仗!】 这个道理大家自然都懂,可是突厥、西夏和契丹的领地多是干燥寒冷的区域,要么就是炎热的荒漠,根本没办法种植粮食。 【不过那些异族能种植的作物,就得问三哥了,毕竟他可是个农业奇才!】 安宁的眼睛看向沈长青,沈长青似乎有话要说,但又嚅嚅地不知该如何开口。 沈老夫人对沈长青招手:“小三子,过来坐,你可是有话要对祖母说?” 沈长青看了一眼沈月华,又看了一眼妹妹。 安宁正一脸希翼地看着他,沈长青觉得心里滑过一丝暖流。 在沈家四兄弟里,他是最不起眼的一个,文不如大哥,武不如二哥,又不会像四弟那样油嘴滑舌哄母亲开心,一直都是个半透明的存在。 如今见大家都这么看着自己,仿佛能停止战争的关键就在自己身上,沈长青不由得喉咙发紧。 沈月华给沈长青递过来一杯热茶,沈长青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才轻声说:“其实,突厥、西夏和契丹的地貌特殊,不适合种植的不过就是水稻和小麦而已,但并非什么都不能种植。 他们还可以种植其他的作物,比如荞麦。我查过书籍,也曾经问过二哥,在干旱和寒冷的地区,荞麦要比所有的作物都长得好。 去年我还让二哥给我带回来一些荞麦种子,我在自己院子里种了一点。 荞麦的耐旱、耐贫瘠、耐寒、抗灾能力非常强,而种植期短,三个月就能成熟,而且种植荞麦不需要耕地、除草等操作,种植起来非常简单省力,最适合这些游牧民族。” 沈长青顿了一下,见大家都盯着自己,眼睛里全是赞许,他的自信也更强,说话的声音也渐渐提高。 “除此之外,还可以种植燕麦和柿子椒,这两种作物适应性强、生命力强、水分利用效率高。 而在西夏境内,则可以种植高粱、粟米、西瓜等,甚至可以跟他们通商,让他们种植甘草、肉苁蓉、枸杞等药材。 这些药材耐旱、耐寒、耐盐碱,在沙漠种植反而要比在中原种植出来的品相更完美。 待他们的药材成熟之后,再拿来跟大燕通商,兑换瓷器、布匹、茶叶、盐巴等必需品,不是比打仗得来的短暂安宁更实惠吗?” 沈家的女眷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顾芳兴奋的脸都红了。 “我们家就是走边境生意的,其实异族的百姓跟咱们一样,根本不想打仗! 可是他们能拿来交换的物资不多,除了牛马羊,就没有其他的东西,所以才总想着要打仗,要掠夺!” 【那是他们都不认识我三哥!要是早早把这事儿交给三哥,三哥早就解决了!】 【而且羊毛也是很好的御寒品啊!只是他们的羊毛制品都太粗糙了,所以卖不上价。】 【倘若能把羊毛淘洗干净,再拧成毛线,编织成毛毯、毛衫等御寒物品,那可就值钱了!】 【这些都是陆琪瑶那个穿越女在三年之后提出来的,二皇子还因为陆琪瑶的提议狠狠赚了一波民心,又狠狠赚了一把银子。】 【倘若三哥能想出毛线要如何编织,抢在陆琪瑶前面把这件事办妥,二皇子篡位的可能就又小了一分。】 沈家众人瞠目结舌,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们之前所听闻的尽是关于那位神秘莫测的“楠竹”在背后下黑手的事情,但谁能想到,今天,从安宁这里竟然会传出如此惊人的消息——二皇子居然妄图谋朝篡位! 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惊愕得合不拢嘴。 一时间,整个大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唯有众人沉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二皇子一直以来给人的印象都是谦逊而又彬彬有礼,他对待他人总是温文尔雅、笑容可掬,让人如沐春风。 尤其是对于太子殿下,那更是尊敬有加、亲密无间。 无论是公开场合还是私下相处,二皇子始终将太子殿下视为至高无上的存在,凡事皆以太子殿下的意见和决策为准绳,从不敢有丝毫违背之意。 若是说这样的二皇子想要谋朝篡位,莫说是仁宗皇帝不信,就连沈家人自己也很难相信。 但安宁说的从来都没有错。 当初沈月华就是无条件相信了安宁说的,林仙儿要害自己,才躲过了林仙儿和小蝶的毒手,也躲过了后来陆家对她一次又一次的算计。 还有水灵的事情,若不是安宁提前预警,只怕沈家早就背上通敌卖国的帽子,落得抄家流放的下场。 沈家人从彼此的眼睛里都看到了同样的一句话:宁可信其有! 二皇子的事情,要找机会渗透给太子知道。 边境的事情,则要沈家军和朝廷共同协作。 沈老夫人道:“等晚上你们父亲回来了,我就让他写折子,把小三子的想法都跟陛下说说。 倘若能用通商就换得边境和平,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就算沈家军这几年打仗,把大燕的版图又扩张了不少,但打仗就是打银子,再厚实的家底子也禁不起长年累月的折腾。 事情全都安排下去,沈月华才稍稍放下心来。 沈老夫人想拦着向晚晴,但是没拦住,这个火爆脾气的大媳妇当天就带着她的一队亲卫兵亲自跑去云母山。 在焦急的等待中,秋闱发榜的日子到了。 第190章 中举第一名和倒数第一名 “主人,主人你没事吧!”水凤感觉自己浑身都痛,浑身都是血,他最美丽的翅膀也断了,也不知道主人会不会嫌弃自己。 “对……就是这样的眼神,就是这个眼神,让本王感受到你绝望的恨意。”黑暗之王桀桀的冷笑着。 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她知道曹劲不是习惯拐弯抹角的性子,她索性也就直接一些。 “是,是。”唐坤唐辉如临大赦,朝着唐灵语点了点头,连滚带爬的逃出了屋子。 这家店的火锅,是真的麻辣,吃到嘴里的食物就好像是在吃辣椒一般。 水安络笑成狗,怂恿着楚泞翼要不开一家婚庆公司,你看看你这是促成了多少姻缘。 龙青枫藏在斗篷下的双眼轻眯了一下,在眼底有厉色闪过,刚刚从那些白府弟子的灵魂之中搜出了一些东西。 “玄天之镜你竟然已经达到了玄天之镜冰心花果真是被你得到了!”宋飞云恨声道。 接下来的时间里,季子辞过的很是惨,并且,也没有了以前的架子,对谁都是笑眯眯的,求别人给他工作,可是,因为有了洛亦承的吩咐,是没有谁敢给季子辞工作的。 南宫锦瑟见她过来,大喜过望,迅速从锦墩上起身迎来,“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惊喜之余,微微红了眼眶。 此时,在太平洋上艳阳高照,风平浪静。可是在这看似平静的大洋上,却并不太平,随时可能发生擦枪走火。 施特罗海姆家族,是荣耀也是枷锁,他也是最近娶了老婆才发现这一点的,之前还很苦恼的武道瓶颈,原因是找到了,但是想要突破,就太难了。 根据之前崔烈在曹星他们嘴里问出来的信息,剩下的那一伙人中还有两位冲脉境的修炼者,现在,他们估计已经知道荣娴仙他们的到来了。 况且,对于皇甫皇室,将臣虽然不排斥,但是也说不上信任,所以,还是留个心眼比较好。 “你问他!”常青说完这话,旁边的下属立即上去将封鸣玉口中的白毛巾拽了出来。 忽然,陶总管从门口跑过来,手中还捧着一封信函,恭敬的送到谢长靖的手中。 第一次有人把格兰菲迪五十年单一麦芽威士忌成是掺了水的假酒。 “有哥在公司,董事会一时半会不会做什么。”姜修樊淡定的说着。 那个时候的卡尔,在路过赤乌恒星系的时候,通过大时钟的估算,确认霖球是众神降临之地,这也便令其余的神得知。 转身离开回家去,队长同志刚刚还打电话催自己了,要跑步回去了。 一道陌生的人影渐次踏步而来,彩云依照杨天情的指引,独自一人来到紫竹林,一寻天葬会之人。 就好象被人切断了电源似的,吉尔立刻全身一软,瘫倒在胡野的怀里。 听到马贵祥的话,东方鹏程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一丝冷笑,呵呵,顾飞,你今天很嚣张呀,那我就看看,你这货,还嫩嚣张多久。 程墨羽给她煮了泡面,她之前一直想吃的,只是没有用里面的料包,只是用了面块而已。 豆豆被他亲‘吻’的痒了,一直在笑,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你明天要早起。”她嘴不由心的提醒着。 蓝向庭轻轻吻上她的唇,淡淡的,反复摩擦,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莫离看着几人抽出的嘴角,直接笑到在床上,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楚玺不会让她失望的。 到了客栈之后,黄蓉坚持每人一间房,对此郭靖还很不解,觉得黄蓉是在浪费钱财。 她相信想在沈乘远说出来的那些话,应该多数都是真实的,不再是对她有任何的隐瞒,毕竟都是一个将死之人,也没有必要。 其他桌的人,雷疍仔,郑玉同,段三炮,陈亮那些人此时都已经在洋人催促下不好再停留,此时全都起身朝着外面走。 “无忧城里的,可以。”蔷薇姐本来就是凯旋宫在无忧城的棋子,各方势力其实都有接触,当然可以接触到冯家人。 毫无悬念,胖胖的青年被萧然一剑直接真麻了,甚至连御空都没有来得及便掉落在了地上。 凌霄没有说话,闭目养剑意,看似面无波澜,但心中却泛动着微微的涟漪想着:此役关键真的在自己身上吗 不得不说,方日归算是运气非常好的了,白苏亲自宣布的死亡,但是却被德古拉变成了血族,而且应该是世界近代历史上第一个华夏族的血族。 无奈之下,康利修才想起老板在澳门的朋友贺先生,结果从他希望贺先生出手帮忙的那刻开始,宋天耀就被动卷了进来。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我以为以后再也吃不到猪蹄了。”谢涛一脸心有余悸地拍了拍他高耸的胸脯。 秀宁眼皮微抬,嘴角勾起,明媚的笑容像是摇摆在春天的海棠花儿。 “白苏,你这是在威胁我么我的战斗力确实不强,但是……你敢杀我么”克里斯鄙夷地笑了笑。 别是月离凡,他就接触过几个新强族的人,发现他们体内的血脉天纹都异常强大。 “那拉倒吧,既然是真病咱们可治不了,这都是医生干的事,咱们就不淌这趟浑水了。”余半仙摆了摆手道。 驾驶员的位置上,是一个颇为年轻的驾驶员,很难相信,他是军方的王牌驾驶员。 十几日后,昊天他们终于成功踏入雷特堡地界,看着眼前这座建立于荒山中的巨大城堡,阴伤几人的面上都闪过兴奋与激动。 如果陆辰是真正的天级强者,倒是可以用这个手段干掉虚空蠕虫,但可惜,他不是,他的精神力还是有些少,特别是在释放完陨石天降这个技能之后。 第191章 义卖会,把娃卖了? 向晚晴回来第一时间就是把人都叫去国公府,给大家保平安。 “粮草都追讨回来了,长松顺利交差。不过他说心疼大舅一个人过年,便留在南疆,等过了年再回来,跟大家一起过十五。” 沈老夫人奇怪地问:“长松都知道你男人一个人过年孤单,你怎么反而自己跑回来了?是担心我老婆子照顾不好你的几个儿子?” 向晚晴羞红了脸:“母亲,儿媳不是那个意思!” 安宁忽然对向晚晴伸出双手,向晚晴下意识就把小奶娃接过来。 【哇哦!】 安宁的眼睛唰地亮起来。 【大舅妈有小宝宝了啊!】 向晚晴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都四十岁的人了,大儿子明年就要完婚,如今却有了身孕,总觉得是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沈老夫人和其他人却很高兴,尤其是安宁。 【终于有小朋友陪我一起玩啦!】 【待本宝宝掐指一摸……哎呀怎么又是男孩,大舅妈就不能生个妹妹跟我一起玩吗?】 向晚晴原本怀揣着一丝小小的期盼,心中犹如揣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般,扑通扑通地跳动着。 然而,当她听到那个男孩的消息时,这丝期盼就如同被一阵寒风吹过,瞬间熄灭得无影无踪。 向晚晴撅起小嘴,心里十分不满。 男孩有什么好稀罕的?她家里都有三个了!整天不是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就是吵吵闹闹没个消停的时候。 如今好容易把那三个带大了,这又送来一个? 想到这里,向晚晴不禁皱起眉头摇了摇头,又看着安安忍不住叹了口气。 如果能再生一个像安安那样可爱的小姑娘该有多好啊! 一看到安安那粉嘟嘟的小脸蛋、水汪汪的大眼睛,以及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香甜软糯的气息,向晚晴的心都快融化了。 可是这么可爱的孩子居然不是自己的,向晚晴忍不住把安宁抱得更紧。 顾芳收到家里的线报,故意逗向晚晴:“大嫂,去踏平云母山的事情,可还顺利?” 说到这个,向晚晴老脸一红。 云母山那个大当家也是不着调,跟向晚晴的队伍交了两次手,无意间看到向晚晴的容貌,居然动了春心,提出要向晚晴做他的压寨夫人,他就把军粮全部交还出来。 向晚晴觉得有被调戏到,便对云母山下了狠手,直接把他们的老巢一锅端了。 而那个大当家云不羁在被俘的时候还不忘跟向晚晴表白,表示自己愿赌服输,不能让向晚晴做自己的压寨夫人,那他就来做向晚晴的压车夫君! 这件事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沈忠君的耳朵里,沈忠君在见到云不羁之后,非要跟他比武。 沈忠君的武功可是从小练就的童子功,对上云不羁那就是单方面碾压。 云不羁被打得鼻青脸肿之后,跟他的那群土匪伙伴一起被扔去军营历练。 而向晚晴则被沈忠君关到帐子里狠狠“教育”了三天三夜。 然后她就怀孕了。 向晚晴羞红着脸嗔怪地瞪了一眼顾芳,知道顾芳肯定是从手下那边听说了什么,故意逗自己的,便咕哝了几句,借口累了,要回去休息,却又舍不得安宁。 沈老夫人不明就里,还以为她是年纪大了怀孕身体不适。 “老大媳妇你等会儿,让沈良先给你看看。你舟车劳顿,怎么也得吃上几服安胎药调理调理身子。” 安宁还在向晚晴的怀里,她抱着向晚晴的脸亲了一口。 【还吃什么安胎药,宝宝这一口,保证小弟弟生出来健健康康的,大舅妈的身体强强壮壮的!】 向晚晴心中欣喜,但还是有点遗憾。要是能把她肚子里这个亲成女孩儿该多好! 向晚晴回来的第三天,沈月华接到的拜帖忽然多了起来。 大冬天的,这么多拜帖,沈月华自然不能全都见,便以马上要过年,家里太忙为借口,婉言拒绝了。 但是有一张帖子,沈月华拒绝不掉。 是肃王妃送来的帖子,说自己打算在过年之前办个赏梅宴。 肃王妃的用心可谓良苦,为了赏梅宴的事情,还特地来找沈月华提前沟通过一次。 待从肃王妃的嘴里了解了之前送拜帖的这些人的来意之后,沈月华哭笑不得。 “不过就是巧合罢了,安安怎么就成了送子观音了?再说我大嫂有孕是去南疆那边的事儿,跟安安也没关系啊!” 肃王妃不赞同地笑道:“你呀,就别谦虚了!就算你大嫂的事跟安安无关,那***有孕,总是跟安安有关系吧? 还有上个月来拜访你的赵夫人,她的女儿过门七年连个动静都没有,来你府上抱了抱安安,回去不到一个月就有了身孕。 还有李夫人的女儿生了六个女儿,上次在你府上偷偷沾了一点安安的口水,回去就又有了身孕,大夫说了肯定是男胎! 还有……哎呀算了,我也不举例子了,这些事儿你自己就能知道。” 肃王妃言归正传道:“我琢磨着,安安虽然有这个福分,可也不能任由谁都抱一抱,那不如咱们就趁此机会,搞个义卖活动如何?” “义卖?”沈月华不懂,难道是要把安安卖了? 肃王妃笑道:“这次的赏梅宴,我打算和你联名举办,事情我来张罗,但主角儿还是你。 除了赏梅花,各家各户也可以拿出一批首饰、旧衣裳出来,混在一起去做义卖。 今年北边雪大,虽然不像往年那样成灾,但陛下还是要往北边调运粮食的。 往年这个时候,各家各户都得捐点儿银子,今年这银子不如就从这里出! 咱们明面儿上是要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卖了,实则在里面掺杂着安安用过的尿片和口水巾,还有小衣服。 谁家若是想求子,以后也别去烦你,就在这义卖会上花银子买! 旧衣服旧首饰买卖的收入,全部捐赠给朝廷,为北边的百姓们买过冬粮用。 至于那些个买了安安的小物件儿的银子,自然是要给安安留着做嫁妆!” 肃王妃说着还伸手逗了逗正在啃肉条的安宁说:“我们安安以后一定是要做大燕朝最自由最富裕的小姑娘,手里没银子怎么行!” 安宁起初还觉得自己的尿片都被拿出去拍卖好羞耻,可是听说银子都归自己,又觉得肃王妃真是好有道理。 【我支持肃王妃的做法!就这么办吧!】 肃王妃心里得意,她自己当然也是藏了私心的。 第192章 有好戏看 肃王妃打算重金购买一套安安的旧衣服,偷偷塞在儿子的枕头底下。 这臭小子老大不小了还不考虑婚事,她这个当娘的头发都要掉光了,肃王世子也不心疼。 肃王妃琢磨着,既然安安能送子,那么哪怕送不来个媳妇,给肃王世子能先送来个孩子也行! 她往肃王世子的院子里塞了那么多漂亮的丫鬟,就指望着谁能爬床成功。 可是这些丫头老了一批,再换一批,一个个怎么送进去的,又怎么出来,全都说世子他为人正直,不好女色。 十四五岁不好女色是好事儿,二十四五不好女色可就急死个人了! 安宁盯着肃王妃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心里就开始嘀咕。 【王妃这是着急世子的婚事吗?不用急,世子很快就要把心上人带回家了。】 【到时候王妃再着急也不迟!】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一切都得抓紧时间,赏梅宴便定在腊月二十五。 肃王妃跟沈月华商量好了之后,便把帖子发出去,,几乎把所有给沈月华递过帖子的人全都请到了。 而且肃王妃派出去的都是伶牙俐齿的小丫鬟,跟所有人都说明白,赏梅宴的主角是沈娘子和安宁,肃王妃只是协办。 而且还特地交代了赏梅宴的重头戏是各家出旧衣服来做义卖,给北方筹备过冬的粮食。 京圈贵妇们都是人精子,一听这话便明白了,肃王妃是想要借机把大家的心愿全都满足,再给安安赚个好名声。 之前还发愁短时间内见不到安宁,不能求子的贵妇们,从接到拜帖那一刻起全都打起了精神。 自家府上过年的事儿都不大管了,全都开始搜罗要有哪些东西捐出去,再拿多少银子或者古玩珠宝去换回安宁的一块口水巾,才不算辱没了安宁。 这件事甚至传到了宫里,太后娘娘也拿出一箱旧衣裳义卖。 有太后娘娘带头,妃嫔们自然也要跟上。 而且太后娘娘拿出一箱,其他人就好办了。 便是皇后娘娘都不能超越过太后去,只捐赠了大半箱。 贵妃娘娘捐了半箱子衣裳,四妃也是半箱子。 所以那些原本就没什么家底的小嫔妃,即便只拿出一两件旧衣裳,也不会有人笑话。 终于到了赏梅宴这一天,安宁在出门之前说什么都要拉上沈长青,一双小肉手抓着三哥的袖子就是不肯松开。 【三哥今天必须去!】 沈长青被缠得没办法,只能放下他正在研究的温室种植,换了身衣裳跟母亲一起出门。 顾芳今天也跟着去,她要代表国公府和三家将军府参加义卖会。 见沈长青跟着出门,顾芳还特地把她的小儿子沈文赋叫来一起,算是跟沈长青做伴儿。 到了赏梅宴上,沈月华就明白安宁为什么要带着沈长青了。 虽然肃王妃的帖子是发给各府的主母的,但是并没有说不能带子女。 于是这便又成了一场变相的相亲大会,有不少人都带着适龄的子女过来。 大燕朝虽然民风开放,但十四五岁定亲也算是比较晚的了。 贵族家的男孩儿一般十四五岁都有通房了,所以很多女孩儿都是在七八岁就开始相看。 若是看上了谁,那么那家的后院儿自然也要肃清,便是有通房,也得等大妇过门之后再说。 沈月华给长松长柏两兄弟定亲的时候也差不多就是这个岁数,所以沈长青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遇到适龄的小姑娘,他也会偷偷看一眼。 就比如今天,才一进门,他就一眼看到了苗晚菘和苗晚秋两姐妹。 倒也不是他故意看,实在是这两姐妹太过显眼了。 苗晚菘依然是一副老成的扮相,满脑子珠翠,身上也都挂满了首饰,脸上画着厚重的妆容。 旁边的苗晚秋却是打扮得清清爽爽,简约不简单,妆容也是淡淡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只是这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做作僵硬。 沈长青只扫了一眼,便移开目光,跟沈文赋轻声聊天。 今天的赏梅宴沈月华和安宁是主角,顾芳跟着过来,也是要帮衬着照顾孩子。 这么多人都奔着安宁来,可不能让人冲撞了小宝贝。 大人们走了,便剩下沈长青和沈文赋。 大冷天的要办什么赏梅宴,沈长青宁愿窝在暖和的房间里喝热茶。 沈文赋也是一样,喜静不喜动。 两人一合计,便去给宾客们准备的暖阁里喝茶去了。 进了暖阁才发现,这里早有人了。 每次宴会苗晚菘都会被孙姨娘打扮得奇奇怪怪,然后放在庶妹苗晚秋身边做比较,以此来抬举苗晚秋。 今日又是这样。 但苗晚秋今天的目标很明确,她要巴结顾芳,所以顾不上苗晚菘。 所以苗晚菘便偷偷跑进暖阁休息。 沈长青和沈文赋进来的时候,苗晚菘身上的珠翠全都摘下去放在身旁的匣子里,脸上还扣着一条热毛巾。 听到脚步声,苗晚菘都没摘下毛巾,咕哝着问:“小怜,找到咱们偷偷带出来的馒头了吗?我看这里炭火还好,不如烤一烤热了,咱们分了吃了吧!” 沈长青诧异,下意识想要拉着表哥赶紧出来,免得姑娘一会儿尴尬。 但苗晚菘脸上的毛巾已经被她摘掉了,露出一张素净清丽的脸。 三个人面面相觑,都有几分尴尬,但苗晚菘很快扯出一个笑容:“见过二位沈公子。” 沈长青脱口而出:“原来你长得这么好看啊……” 说完才觉得自己孟浪了,但话已经出口,收不回来,只能红着脸想要跑,一回身却差点跟沈月华撞上。 沈月华抱着安宁,身后跟着木棉,木棉的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方才安宁一直叽叽咕咕的指着几个点心盘子,沈月华听到安宁的心声,便按照她说的,跟肃王妃要了个食盒,把点心装起来去暖阁。 没想到竟然遇到儿子和大白菜姑娘在一起。 沈月华看了一眼暖阁里面,便猜到是人家姑娘进来放松一下,儿子和侄子没敲门就进来,这才冲撞了。 沈月华笑着拍了拍儿子和侄子的肩膀说:“我带了些点心过来,想来你们这群孩子早上就都没吃好,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吧!” 苗晚菘没有拘谨,大大方方地谢过沈月华,也没有解释自己为何跟刚才判若两人,便拿了一块糕点慢慢吃了起来。 安宁从进门就对着苗晚菘咯咯笑个不停。 【就是这个姑娘,她是我三嫂!】 沈月华扶额,小妮子何止不爱吃白菜,但凡是个菜,她都不怎么爱! 忽然,安宁抓着沈月华的手腕,指着隔壁房间叽叽咕咕起来。 【娘亲,快去那边,有好戏看!】 第193章 赟哥儿,她垂涎你 肃王府的这个院子是专门用来做各种宴会的,暖阁也跟寻常的不一样,房间更小,也间隔更多。 房间与房间之间有一道门隔开,两边都可以开门关门,这样安排也是为了方便一来就是十几口子的大户人家一起休息。 而隔成小间之后,则更方便让贵宾们单独休息。 此刻安宁让她去隔壁,沈月华便对两个男孩儿说:“咱们就不多打扰苗姑娘休息了,你们两个去隔壁说话吧。” 说着便让木棉把隔壁的门打开,带着儿子和侄子过去,但关门的时候留了个缝隙,能听到看到隔壁的事情。 沈文赋和苗晚菘听不到安宁的心声,不知道内情。 但对于沈月华给自己留了单独的空间,还把点心都留下的事情,苗晚菘十分欣喜。 她想了一下,从荷包里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捡了几块点心包起来放在荷包里,留着一会儿小怜回来给她吃。 正琢磨着,小怜就进来了。 苗晚菘看了一眼小怜肿胀的脸,心里叫了一声不妙。 果然,小怜身后还跟着她最不想看到的一张脸。 苗晚秋的脸扭曲成丑陋的模样,对苗晚菘道:“苗晚菘,你好大的胆子!居然私自卸妆!你就不怕我娘回家责罚你吗?” 苗晚菘淡淡道:“孙姨娘不过就是个妾室,我可是知府的嫡女,要是说起来,我才是主子,孙姨娘不过就是个奴才。一个奴才,也敢责罚我?苗晚秋,你是不是真的以为父亲什么都看不到?” 沈月华的心里沉了沉,安宁气得直咬牙龈。 【那个糊涂的苗大人当然什么都知道,可是他不管啊!】 【就是因为他的放纵,才让孙氏一个姨娘都能骑在嫡小姐的脖子上作威作福!】 【苗大人跟三嫂的娘倒是有几分感情,可惜三嫂的娘亲死的早。剩下一个孤女,守着一堆嫁妆,这些年可没少被孙姨娘磋磨。】 【若不是三嫂早慧,能死死守住仅剩的一点嫁妆,只怕她的日子还要更艰难呢!】 【这一切苗大人不是不知道,可是他不说话,就任由孙姨娘在后院儿折磨嫡女,唉,又是个渣爹!】 安宁一口一个“三嫂”,叫得沈长青面红耳赤。 但听完苗晚菘的故事,沈长青又开始心疼这个姑娘,同时又有点后怕。 倘若他们不是有妹妹这个福星庇佑,只怕母亲也要被陆家折磨死了,到时候他们兄弟几个又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呢? 可能等待他们的,就像是妹妹最初预言的那样,一个比一个死得惨吧? 隔壁房间,苗晚秋抬手又要打苗晚菘,被她抓住手腕。 “苗晚秋,你可真是不要脸了!倘若我一会儿肿胀着脸就这么出去,你想想你立了这么久温柔贤德的名声,还立得住吗?” 苗晚秋怒道:“死丫头,别以为父亲在家,我就奈何不了你!父亲已经说过了,这次去任上,不会带着你!你就在家里等死吧!” 苗晚菘居然松了口气,诚心诚意地笑道:“那我可真是要感谢你们呢!终于可以把我娘的嫁妆留下来,让我过三年安生日子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谁拿你娘的嫁妆了?” 苗晚菘似笑非笑道:“你脖子上的璎珞,手腕上的玉镯,还有鞋子上的东珠,哪一样不是我娘的嫁妆?” 苗晚秋摸着身上的珠翠,冷笑道:“是又怎样?你的外祖家都没人了,难不成你还能拿着你娘的嫁妆单子去告父亲吗?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再说了,你娘的嫁妆,哪次出席宴会的时候不是给你挂满全身! 就算你要去告,又能告得赢吗?谁会信你的话?” 苗晚菘没有再说话。 她当然不能告自己的父亲。 虽然她很想去告,但大燕朝以孝治国,即便她告赢了,最终也会落得个不孝的名声。 她的外祖母本就身子不好,倘若再因为这件事气得加重病情,那她又怎么对得起母亲! 而且母族的旁支还有那么多的姐妹,她不能因为自己,影响了姐妹们的名声。 沈月华一眼便看穿了苗晚菘的心思,但她也想看看,苗晚菘会如何扞卫自己的权益。 苗晚菘沉吟了片刻,才淡淡开口道:“苗晚秋,我不过就是个孤女,就算名声毁了,我守着我娘留下的嫁妆,回去跟我外祖母相依为命。 待外祖母百年之后,我也是守着大笔家产和偌大的宅子过日子。 倒是你啊,倘若我真的这么闹上一闹,你觉得父亲的仕途会受到怎样的影响?你以后还能嫁去个好人家吗?孙姨娘还能继续在府上作威作福吗? 以我一个人的名声,换取你们一群人后半生都过不好,这笔账怎么算都是我赚了啊!” 安宁在这边给苗晚菘鼓劲儿。 【三嫂威武!就该这么对付这一家子不要脸的人!】 【俗话说得好,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这些坏银赌的就是三嫂抹不开面子,可是面子才值几个钱!】 【只要自己把日子过好,其他都是虚的!】 【三嫂加油!跟她们拼了!】 【要说比狠,她们肯定比不过你,她们豁不出去的!】 安宁说对了,她们豁不出去的。 苗晚菘这么一硬气,苗晚秋就怂了。 她本就是个庶女,倘若再没了那些丰厚的嫁妆,父亲的仕途再被毁了,那她的一辈子不也就毁了吗? 苗晚菘又上前一步,咄咄逼人地问:“苗晚秋,你说如果我让小怜哭着跑出去,说你打了她,你的名声会不会今天就毁了? 方才你动手的时候清场了没?不会刚好被人看到吧? 苗晚秋,择日不如撞日,我今天就毁了你的名声,免得你一会儿肖想表哥,一会儿肖想骠骑将军家的那个什么赟哥儿,如何?” 沈文赋趴在门口吃瓜吃得正香,冷不防这瓜就砸在自己的脑袋上,砸得他有点懵。 苗家的两个姑娘争执,跟他有啥关系? 他今天都是第一次见这两个姑娘呢,怎么就被人垂涎上了? 第194章 预备大司农 苗晚秋只是平日里仗着苗大人的宠爱,还有孙姨娘在背后撑腰,所以才敢处处压着苗晚菘一头。 而苗晚菘之前的忍让,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在深宅大院儿里活下去的一种手段。 如今苗晚菘已经下定了决心,有所主张,自然不会再由着苗晚秋欺负,三两句话就把苗晚秋压制住。 苗晚秋眼睛一红,捂着脸就要往外跑,被苗晚菘一把抓住。 “妹妹是打算这样哭着出去,构陷我欺负你?那不如让小怜跟你一起吧!有小怜陪着你,身边多一个丫鬟,才显得你这个知府家的庶女更有派头不是吗?” 苗晚秋的心思被姐姐戳穿,但一时半刻又想不到应对的手段,只能恶狠狠地盯着苗晚菘。 苗晚菘示意小怜把门关上,自己淡定地坐下来继续吃糕点。 “肃王府的糕点,味道还真是不错呢。不过妹妹早上是吃过饭的,当然也就不必再用了。哪儿像姐姐我,一天只有一顿饭,得着点儿吃的,可不是要好好吃!” 一边吃,还一边招呼小怜也过来一起吃。 她这个做主子的都吃不好,小怜自然就更吃不好,难得有点吃的,苗晚菘索性让小怜也填饱肚子。 小怜吃了一块就不吃了,倒是找出一块干净的帕子,对苗晚菘说:“小姐,这糕点您吃不完的,小怜给您带回去,晚上还可以慢慢吃。” 苗晚秋忍不住讥讽道:“眼皮子浅的东西,旁人家的糕点都是香的,自己家没有吗?” 苗晚菘轻声道:“自己家里倒是有,不过从来不往我的院子里送。不过呢,好妹妹,也幸亏有你刚才的提醒,姐姐我现在算是想明白了。该是我的东西,我就要争取回来。你今天在府上吃过糕点,明天还能不能吃上,可就不一定了。毕竟你这些年的吃穿用度,全都是我娘的嫁妆!” 苗晚秋在外面的人设向来都是大方,不光性子大方,出手也大方。 否则她一个庶女,哪儿来那么多嫡女会跟她做朋友! 但那都是以前。 一直到吃完糕点,苗晚菘才跟苗晚秋一同离开。 卸掉不符合年龄的妆容,又拆掉那些乱七八糟的首饰之后,苗晚菘的气质就不是苗晚秋能压得过的了。 这些年虽然孙姨娘故意要培养自己的女儿做才女,又存心要养废了苗晚菘。但苗晚菘自己心里早有成算,虽然只靠自学,但也读了不少书。 腹有诗书气自华,跟苗晚秋那个一肚子坏水的草包比起来,谁是明珠,谁是鱼目,一目了然。 沈月华听完了墙角,沈文赋问:“姑母,那个苗小姐怎么忽然就支棱起来了?” 沈月华轻轻一笑:“她没了顾忌,没了在乎的人,自然就不必再受窝囊气。” 安宁也点头附和。 【我敢用一根鸡腿打赌,三嫂很快就会来找母亲帮忙,把她娘的嫁妆清算出来,析产而居!】 虽然苗晚菘的母亲病故了,不能再和离,但法律也不是不能保护这样的孤女。 只要她的外祖母肯出面,就能把人接回来,并且把女儿的嫁妆全都讨回来! 沈月华有心照拂,便指了两个护卫暗中盯着苗晚菘,必要的时候出手保护。 深宅大院的腌臜手段太多了,苗晚菘毕竟只是个孩子,要防范的事情太多,沈月华可不想她在即将看到光明的时候忽然出岔子。 赏梅宴只有这一点小插曲,其他的流程进行顺利。 今天肃王妃还联络了好多旧衣铺子,各家拿出来的旧衣服大多是卖给这里。 而宫中娘娘们的旧衣裳则全都打散了放在一起,免得外人分辨出哪件衣裳是谁的。 这种衣裳贵妇们会买上一两件,即便拿回家不穿,也算是一份体面。 而最抢手的东西,莫过于安宁的口水巾和小尿片、旧衣裳。 肃王妃给每一件东西都定了底价,一片口水巾五十两银子,一片尿片一百两银子,一件旧衣裳要二百两银子! 而且这还只是底价,最后还是要价高者得! 安宁自己都震惊了。 【宝宝的尿片比口水巾还值钱?早知道我就不怕羞,多尿几片了啊!】 【我现在尿的还来得及吗?新鲜,热乎!】 还真别说,还真有人故意往沈月华身边凑,等着安宁能尿一泡新鲜热乎的,那她们就更值了。 不光买到了小尿片,还能带回去一泡尿! 奈何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安宁尿失禁。 安宁看着周围失望的一群人,吮着奶条吧唧嘴。 【这群人不会真的想要宝宝的新鲜尿片吧?】 【大冷天,尿失禁,多冷啊!宝宝才不要呢!】 整场义卖会进行得十分顺利,尤其是安宁的旧物,竟然卖了二十多万两银子! 乐得安宁只见牙龈不见眼,两只小胖手捏着银票嘎嘎笑。 【哇咔咔都是钱钱啊!宝宝最爱的钱钱啊!】 【把这些钱拿去给三哥发展农业,造福更多的百姓,舅舅们就不用长年累月苦守边关了!】 安宁把银票一把一把地塞给沈长青,叽叽咕咕地让他拿着。 沈长青不好意思,他怎么能要妹妹的银子呢?他这个做哥哥的,应该去赚银子给妹妹花才对啊! 沈月华淡淡地笑道:“拿着吧,只要达成妹妹的心愿,这些银子就花得有意义。” 沈长青现在在研究嫁接和杂交,还有暖棚种植。他需要大量的土地和种子,这些都是要花银子的。 有了妹妹的支持,沈长青就能尽快提高粮食产量,以后北方的百姓们就不用等着救济粮过冬,自己便能养活自己了。 沈长青接过银票,对着妹妹深深一礼。 “妹妹为天下百姓造福的事情,哥哥定然不会贪功。” 安宁无所谓地摇摇头。 【宝宝不贪功,功劳都是三哥的!】 【宝宝只是出了大家都有的银子而已,三哥的功劳才是名垂青史的!】 两个孩子都不贪功,但仁宗皇帝可不允许他们低调。 虽然沈家拍卖的银子都留给沈长青去做试验田,但沈长青在农耕和饲养家禽方面提出了很多古籍里都没有的见解。 他提出家禽和庄稼,其实跟人都是一样的,只有远亲联姻,才会产出健康的后代。 而近亲杂交之后产出的谷子产量就没那么高,家禽也不那么健壮。 仁宗皇帝反复读了半天,又把太医院的太医们叫来商讨,果然大家得出一致结论:近亲结婚生的后代就是孱弱多病,远不如异姓联姻的孩子健康寿命长。 仁宗皇帝大喜,想要嘉奖沈长青。 可是他才十岁,还没有入仕。仁宗皇帝左思右想,索性赐给沈长青一个新的官职:预备大司农。 大司农位列九卿之一,是国家农业管理的最高行政长官,沈长青小小年纪就被预备成了大司农的接班人,多少人眼红,又有多少人羡慕啊! 陆彦殊就眼红得不得了。 第195章 把沈月华叫出来对峙 沈长青分明是他的儿子,可是在陆家的时候表现得那么平庸,这才离开侯府几天,怎么就突然展露才华了呢? 而且沈长青在接受恩典之后,当即表明自己所有的成就都离不开母亲的谆谆教导和妹妹的财力支持。 这功劳不是他一个人的,是沈府一家人的。 陆彦殊不满,怎么半个字都不提他呢? 陆展元也在他耳边嘀咕:“就算三弟有才华,那才华也是侯府培养的啊!如今他出息了,怎么能不顾及父亲的感受呢?” 陆彦殊深以为然,在多喝了两杯酒之后,竟然跑到沈府门口破口大骂。 很快就聚集了一群吃瓜群众,听着陆彦殊骂人,群众们默默回家,拿来了烂菜叶子和臭鸡蛋。 但是碍于这里是沈府门口,大家都忍着没动手,免得沈家不好打扫。 陆彦殊还以为这些人都是向着自己的,指着沈府的门,对吃瓜群众们说:“大家来评评理,这个逆子吃我的,喝我的,我们信阳侯府培养了他十年,十年啊! 如今他有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成绩,居然就说功劳全都是他那个母亲的?那他把我这个父亲又放在哪里? 这种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人,怎么能做大司农!” 京城的吃瓜群众们今年一年都在吃信阳侯府的瓜,对他们家的瓜都滚瓜烂熟了,实在听不下去,便有人开口问:“我说陆侯爷,你是不是脑子进马尿了? 当初和离,沈娘子清算嫁妆的时候,不是你自己说的,沈娘子的几个孩子都是吃她的嫁妆长大的,侯府一文钱都没花吗? 怎么,今天见人家沈三公子熬出头了,被陛下重用了,你又来反口了?” 陆彦殊怒道:“你们懂什么!沈氏既然嫁到我信阳侯府,十几年里怎么可能一文钱都没花过我侯府的!” 户部的一个小吏也在人群里,听说这句,立马从人群里挤出来道:“信阳侯,当初计算沈娘子的嫁妆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要是现在反口的话,那我得赶紧禀告我家大人,把沈娘子的嫁妆单子重新算一下。 倘若沈娘子当真花了你侯府的银子,那她的嫁妆缺少的部分就更多,你还得补银子!” 陆彦殊借着酒劲儿把谁都不放在眼里,怒喝道:“胡说八道!她既然吃了我侯府的,和离的时候自然要吐回来!凭什么让本侯给她补偿银子!” 吃瓜群众们哄堂大笑。 “陆侯爷,你是吃软饭吃多了,把脑子吃傻了吧?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人家嫁给你,吃你的喝你的不是正常的吗?” “怎么,陆侯爷这是想一文钱都不花,白嫖啊!” “十几年前白嫖个媳妇,十几年后又要来白嫖儿子,可真是不要脸啊!” “这样的人居然也能封侯拜相,简直是我大燕朝的耻辱!” “陆侯爷你快点儿回家吧,我手里的臭鸡蛋都握不住了!” 陆彦殊指着这群人骂道:“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傻子!瞎子!看不到我这么多年是如何被国公府欺压的吗?” “我们当然看不到!我们只看到你们家吃的喝的都是人家沈娘子的嫁妆,就这,你还要跟表嫂勾搭成奸,逼得你表哥去敲登闻鼓!” 陆彦殊一个人说不过一群人,指着这些人骂道:“不可理喻,不可理喻!我不跟你们说,我来找我儿子,我跟我儿子说话!” 说着又扑上来敲门:“陆长青,你开门!你给我出来,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为什么不认我?” 沈府的门终于打开,开门的却不是沈长青,而是护卫队长。 护卫队长一脚把陆彦殊踹飞,冷言道:“陆侯爷,你别给脸不要脸,当初断亲书是你亲手写下,四位公子早就跟你没了关系! 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里是沈府,我家公子姓沈,这里没有你找的陆长青! 你若是再敢在沈府门前胡闹,我就报官抓你!” 陆彦殊怒道:“你敢!” 护卫队长轻蔑一笑:“怎么不敢!” 早在开门之前,沈月华就已经让人去大理寺报官,这会儿刚好赶上。 大理寺的衙役们熟门熟路,沈家和陆家对上,不用说,错的一定是陆家! 他们一上来就把陆彦殊捆了,陆彦殊挣扎怒骂,又有人脱了陆彦殊的鞋子,扒下他的一只袜子塞进他的嘴里。 周围的吃瓜群众看到陆彦殊这个惨状忍不住哄堂大笑。 “堂堂信阳侯,袜子上居然有补丁!” “补丁还没补好,居然还有个破洞!” “我的袜子都洗得白白净净的,信阳侯的袜子脚后跟怎么都穿黑了啊!” “信阳侯家的婆娘到底有多懒,是不是该拉出来打一顿啊哈哈哈哈……” 被臭袜子一熏,又被吃瓜群众们嘲笑,陆彦殊又羞又恼,酒也醒了一半。 “唔唔唔……” 衙役用刀鞘在他的肚子上敲了一下:“别鬼叫!有什么话去跟我们大人说去!” 陆彦殊想说他不闹了,一切都是误会,可是嘴巴被堵着,手也捆着。 他想说让衙役等等,赖好让他把鞋穿上。可是衙役压根不搭理他,就这么硬拉着他在大冬天的地面上走了几条街。 那群吃瓜群众们一路跟着陆彦殊,臭鸡蛋都焐热乎了,也没敢扔,怕砸到无辜的衙役。 等陆彦殊进了大理寺的时候,脚底板都磨出血了。 大理寺卿早就听说来的是谁,故意磨蹭了半天才出来,见到陆彦殊还惊讶万分。 “陆侯爷!怎么会是你呢?你们可真是唐突,还不快把陆侯爷松绑!” 大理寺卿假模假样地训斥了属下几句,让他们给陆彦殊松绑,却并不打算放人。 “陆侯爷,我们这里接到报案,说有人骚扰预备大司农的家眷,在沈府门口撒泼闹事,没想到……” 大理寺卿故意拉了个长音,又上下打量了几眼陆彦殊,然后轻蔑地一笑:“没想到,居然是陆侯爷你啊!” 陆彦殊觉得脸上无光,闷声说:“本侯不是去闹事的,本侯只是路过!” 大理寺卿慢悠悠地开口道:“可是陆侯爷,本官听说的可不是这么回事。” 陆彦殊强辩道:“本侯说误会,就是误会!沈氏若是觉得不满,可以出来跟本侯对峙!” 第196章 把沈月华抬为平妻 陆彦殊自从和离之后,就只在宫宴上远远地看了几眼沈月华。 沈月华本就是京城第一美人,在离开他之后,竟然越活越年轻,越活越漂亮,让陆彦殊的心里忍不住痒痒起来。 如果他有机会能跟沈月华单独相处,陆彦殊相信,凭自己的魅力,还有沈月华对自己十几年根深蒂固的感情,他绝对可以重新虏获沈月华的芳心。 虽然林仙儿是陛下指婚,不能休妻,但是他可以分府而居啊! 到时候,他不介意把破破烂烂的侯府留给陆展元,自己搬来沈府和沈月华同住。 倘若沈月华还在气他和林仙儿的事,陆彦殊可以给林仙儿一剂毒药,让她慢慢病逝了,再把沈月华抬为平妻。 至于两个女儿,陆彦殊也把常嬷嬷的话放在心里琢磨了许久。 似乎瑶瑶的福气的确比不过安安。 虽然安安从小就不受他喜爱,但是为了侯府的将来,陆彦殊不介意接纳这个小东西。 想法很美好,可惜陆彦殊找不到机会见沈月华。 因此,刚才看到大理寺卿,陆彦殊灵机一动,就想到要叫沈月华出来对峙。 只要沈月华出现,就凭他的魅力,随便摆个造型就能把沈月华迷得神魂颠倒。 然而,大理寺卿并不按照陆彦殊的想法做事。 他不需要找苦主,只要找人证就行了。 “带人证!” 人证嘛,外面的吃瓜群众一抓一大把,大家都听到陆彦殊刚才是如何抹黑沈家的,衙役出门随便点了几个人进来,大家都很乐于给沈家作证。 “大人,就是这个陆侯爷刚才巴拉巴拉这样骂沈夫人的!” “他还叽咕叽咕那样骂沈家的少爷们!” “他还乌鲁乌鲁这样那样的诋毁沈家的小小姐!” 大理寺卿可谓是把陆家这点儿破事儿从头跟到尾,听吃瓜群众们说完,心里便有数了。 他还故意和善地问陆彦殊:“这么说,陆侯爷今天是去沈府认亲的?陆侯爷可是后悔和离了?” 陆彦殊只觉得鼻子一算,脱口就要说真话,却被大理寺卿给怼了回来。 “可是陆侯爷和继夫人的婚事是陛下指婚的,陆侯爷跟沈娘子的和离一事也是陛下亲自主持的。 若是陆侯爷至今还对前妻念念不忘,那岂不是说明,侯爷您想抗旨?” 陆彦殊赶紧把到嘴边儿的话又咽了回去,再开口就变成:“哪里的话,本侯从没想过要跟沈氏复合!” 大理寺卿不依不饶地问:“这么说,陆侯爷对继夫人那是相当的满意?” 陆彦殊心里想骂人了。林仙儿出丑的事儿几乎整个朝堂都知道了,他满意个屁! 但是现在也只能咬着牙点头说:“陛下的赐婚,本侯自然满意。” 大理寺卿又和善地问:“那我怎么听这些人证说,陆侯爷在沈府门口骂了那么久?难道是财产分割的事情没搞清楚? 沈娘子的嫁妆可是户部亲自核算的,若是有什么差池,咱们不妨把户部侍郎请来,再重新核对一次?” 吃瓜群众里那个户部的小吏还在,听到大理寺卿点名户部,立即站出来说:“大人,我可以作证,陆侯爷刚才的确说了,说少爷们吃喝都是侯府的,不是沈娘子的嫁妆的! 这些可跟当初核对嫁妆单子的时候不一样,里外里差了几万两银子呢!” 大理寺卿立即郑重道:“既然如此,那还是要把户部侍郎请过来,咱们重新核算一遍!” “哎呀柏大人!”陆彦殊都要哭了:“真的不必了,一切都是误会! 之前的嫁妆核算没问题,今天本侯也只是喝多了几杯酒,胡说而已,沈家与信阳侯府再无瓜葛,实在没必要小事化大啊!” 大理寺卿问:“真的没必要再追究了?” 陆彦殊坚定道:“真的没必要追究了!全都是误会!” 大理寺卿似笑非笑地说:“陆侯爷,以后这种误会可千万不要再发生了,否则本官担心会有更多的误会出现。” 这件事就当是一场闹剧,陆彦殊想要悄咪咪地翻篇。 可是他忘了一件事——马上要过年了。 第二天就是除夕宫宴,众人正愁着没有八卦的话题呢,陆彦殊就把话题送上门了! 除夕宫宴,陆彦殊依然是带着林仙儿母子三人,可是从一出府就听到外面叽叽咕咕的声音,还有突然爆发的嘲笑声。 陆彦殊觉得,这些都是冲着他来的。 所以到了宫门口,陆彦殊的脸色十分难看。 然而一抬头,刚好看到沈家一大家子女眷在他前面下车,沈家的老夫人和沈月华又是坐着软轿进宫,可把陆彦殊的鼻子都要气歪了。 沈月华的怀里还抱着安宁。 安宁现在半岁大了,穿了一身红彤彤的花袄,上面都是金线银线绣成的吉祥花纹,领口和袖口都攒了兔毛,既漂亮又保暖。 脚上是一双厚实的牛皮底的棉鞋,鞋面上还用各种小宝石拼成一个漂亮的元宝花。 头发勉强可以扎两个小冲天辫,沈月华就用丝线穿了几个银铃缠绕在她的小辫子上,一转头就会发出低沉的叮铃声,好玩、好看,又不会吵到人。 打扮好之后,沈月华又在最外层给她裹了一件厚实的披风,把她整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的。 对于这一身打扮,安宁满意极了。 【太后奶奶对我可真好,每个月都给宝宝送新衣服,每次宫宴都让宝宝打扮得这么出彩,每次都能压那个穿越女一头,好开心呀!】 安宁的开心延续了一路,一直到宫门口,从沈月华的肩头看过去,看到陆彦殊一家子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安宁的开心达到极点。 【哇哇好开心呀!大冷的天,安安宝贝和娘亲有软轿坐,渣爹只能走路呢!】 【还有那个穿越女,你还是好好减减肥吧!胖得都看不到眼睛了,我怎么能感受到你瞪我呢?】 【就算感受到了,你以为你是本宝宝,真能用眼神杀人?】 安宁的眼珠子一转,又想要使坏。 她的小手在披风里面小心翼翼地拱来拱去,趁着沈月华不注意,终于把手抽了出来。 第197章 还真能听到啊? 安宁抬起莲藕一般白嫩的小胖手,朝着陆彦殊欢快地挥动着,脸上绽放出春日暖阳般灿烂的笑容。 安宁本就长得好,又笑得这么甜,陆彦殊一下子就心动了。 他以为安宁这是特地在向自己示好,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暖流。 血脉相连的亲情,岂是一纸断亲书能割断的! 只要孩子们心里还有他……不,只要安宁的心里还有他,就凭沈月华对安宁的偏爱,也一定会为了孩子跟他复合! 陆彦殊情不自禁地抬起手,微笑着对安宁挥手回应,眼睛里全都是宠溺和温柔。 这一幕可把陆琪瑶和林仙儿气坏了,陆琪瑶忍不住从母亲的怀里挣脱出半个身子,抬手“啪”地打了一下陆彦殊的肩膀,提醒他真正该注意的人在身边。 但陆彦殊却只是皱皱眉,回头瞪了林仙儿一眼,连个白眼都没给陆琪瑶。 然后往旁边挪了两步,继续跟安宁互动。 可是下一秒,安宁的小手就放在肉乎乎的小脸蛋上,掐着眼角和嘴角,冲着陆彦殊做鬼脸。 【渣爹,逗你玩的,你还当真啊?】 陆彦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身旁经过的几个同僚看到这一幕,嘻嘻哈哈地走过来问:“怎么,陆侯爷想孩子了?可是你的女儿不是就在你身边吗?你跟别人的女儿这么热络干什么啊?” “就是啊陆侯爷,是你的的时候你不珍惜,都断亲绝义了,又想往上贴?脸皮是不是有点厚啊?” 陆彦殊的脸色很难看,把手放到后脑勺说:“本侯只是在打呵欠,挠痒痒,你们说什么呢?” “是是是,是我们胡说了,哈哈哈陆侯爷怎么会后悔呢!毕竟现在的夫人可是陆侯爷自己选的,喜欢着呢!” “几位大人在说什么?这里可是皇宫重地,不得喧哗。” 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插入,让这些嘲笑陆彦殊的人立马闭嘴,对来人拱手一礼,便转头离开。 陆彦殊感激地看着肃王世子,对他深深一礼:“多谢世子。” 肃王世子淡淡道:“本世子并没有做什么,陆侯爷也不必放在心上。既然遇到了,那就一起进去吧!” 陆彦殊受宠若惊,肃王世子主动示好,还愿意跟他一起走,这不就是在抬举他嘛! 他的心思一动,难不成肃王世子还在惦记陆梓莹? 说来也是可惜,这么般配的一对佳人,居然阴差阳错成了祖孙。倘若当初陆梓莹嫁给肃王世子,信阳侯府也不会成为现在这样。 陆彦殊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还偷偷打量肃王世子。 不想肃王世子也在偷偷打量他。 两个人的眼神碰到一起,肃王世子的耳朵尖就红了。 陆彦殊把这一幕解读为肃王世子对陆梓莹余情未了,颇为惦记,便主动提起了话头。 “说起来,咱们两家也算是亲戚,只可惜梓莹她福薄……她现在整日就是在家里照顾母亲,闲暇时就作画,我问她画的是什么,她也不说,每每都是画完便烧了,然后对着一盆灰烬暗自垂泪。” 陆彦殊深深地叹了口气,还偷偷看了一眼肃王世子,但肃王世子的表情却没有多大的变化。 陆彦殊以为肃王世子没听出暗示,又加了把劲儿说:“我也劝过她,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可是梓莹却像是走不出来……也难怪,她毕竟心仪……许多年。如今阴差阳错成了这样,我们的心里都不好过。” 肃王世子忽然开口道:“经历了那么多波折,侯府的日子想必艰难,本世子倒是有一桩生意想和陆侯爷谈谈,陆侯爷若是有意,咱们不妨约个时间坐下来谈谈?” 陆彦殊的眼睛立马亮了,看来有戏! 他赶紧对肃王世子行礼:“多谢世子抬爱,能跟世子合作,本侯乐意之至。” 安宁一路看着他们俩有说有笑,觉得无趣,便把头缩了回来。 【肃王世子是瞎吗?怎么会跟渣爹这么亲近?】 沈月华不动声色地回头看了一眼,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算计得逞的弧度。 没想到肃王世子这么沉得住气,不过现在看来,陆彦殊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软轿把沈家女眷们送到慈宁宫。 太后这里十分热闹,坐了慢慢一屋子人。 驸马心疼***来回折腾,便跟皇帝和太后求了恩旨,两口子三天前就入宫,住在***原来住的长乐宫里。 ***如今肚子越来越大,太后娘娘索性就装糊涂,打算把女儿就这么留在身边,一直到坐完月子再说。 下面坐着肃王妃和几位三品以上的诰命夫人。 让沈家人惊讶的是,东海王蓝锦文竟然也回来了! 沈家人跟各位分别见礼之后,***就要抱安宁,被沈月华婉拒了。 “***如今身子重了,还是小心为妙。” 不能抱安安,***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安安,两个人隔空互动。 太后娘娘又准备了好多玉器,逗着又把安宁抱进怀里,当着一众命妇的面,开始逗孩子。 沈老夫人在下面小声问:“文丫头,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家就住隔壁,沈老夫人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蓝锦文小声回答说:“我今天早上才进京,没来得及回府,衣裳都是方才在太后娘娘的偏殿换的。” 沈老夫人忍不住担忧地问:“怎么这么急?可是出了什么事?” 蓝锦文的脸红了一下,别过脸假装认真喝茶,咕哝了一句:“没什么。” 蓝锦文是回来抢孩子的。 那个君慕白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把蓝若若哄得云山雾绕的,现在居然口口声声开始叫爹了! 不光如此,蓝若若还在府上收拾出一个院子,就跟蓝锦文的主院儿门对门,让君慕白搬了进去! 如今君慕白赫然已经成了东海王府的男主人,蓝锦文若是再不回来找他说清楚,只怕这个男人要上天了! 蓝锦文看着安宁小声说:“你家这小丫头长得可真好,我看她骨骼清奇,天赋异禀,倒像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将来若是加以苦练,必定能成大器!” 安宁听到蓝锦文在说自己,忍不住委屈地对她撇撇嘴。 【我谢谢你哦!才头一回见面,也不说送人家点礼物,就要给我安排上课了?】 【若若姨姨的童年就是这么毁掉的,如今你又盯上我啦?】 蓝锦文扬了扬眉毛:嘿?她还真能听到这孩子的心声啊! 第198章 找到八公主的关键 之前蓝若若带君慕白去给她治病,蓝锦文生气蓝若若为什么要找药王谷的人,蓝若若就解释说是有高人指点。 再三追问之下才知道所谓高人居然就是沈月华的小女儿,还说什么心意相通,能听到小奶娃的心声。 蓝锦文不信,病好之后就把君慕白轰了出去。 没想到此次进京,她还真听到了安宁的心声! 安宁的手腕上套着***刚刚送给她的翡翠手串,一边盘串儿一边不满地撅着小嘴儿。 【东海王可知道若若姨姨为何对君慕白那么亲热?就是因为君慕白给了她缺失的童年啊!】 说到这个,蓝锦文就不懂了。 自己没有给女儿童年吗?可是蓝若若的童年明明跟自己的童年一模一样啊! 从三岁起开始扎马步,每天四个时辰。 四岁开始练轻功,五岁开始练铁砂掌,六岁开始耍大刀,七岁便要熟读兵法,八岁上阵练兵。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年三百六十天没有一天会休息,这不就是最完美的童年吗? 若不是有这样的童年底蕴,她又怎么能在蓝家的男人们都战死沙场之后,凭自己的力量带着蓝家军死守东海! 若不是有这样丰富的童年,蓝若若又怎么能小小年纪就屡获战功,自己给自己争取了个郡主的头衔? 安宁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蓝锦文。 【唉,算了,说了你也不懂。真该让你好好看看,我们这些正常孩子的童年是怎么度过的!】 蓝锦文忍不住又看向安宁,心里琢磨着,六个月大的孩子,其实可以做点小桃木剑给她玩了。 那东西可比什么翡翠手串好玩多了! * 今天进宫的人多,五品及以上的官员都可以带着家眷进宫来。 皇后娘娘那边也要待客,一大早给太后娘娘请安之后,皇后娘娘就回长秋宫忙起来。 往年不光是皇后的长秋宫,就连贵妃的翊坤宫都要接待一批人。 但今年皇后娘娘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没有让贵妃出面,而是让惠妃在长秋宫协助自己,把所有臣妇都聚集在长秋宫,自己在正殿接待一批人,惠妃在偏殿接待一批人。 如此,便少不了有人议论。 贵妃娘娘入宫十几年,一直对皇后娘娘十分恭敬,如今皇后娘娘忽然冷落贵妃,到底是因为贵妃做错了事,还是因为上一次宫宴上,贵妃和李丞相惹恼了陛下呢? 又有人想起当年惠妃刚入宫时候的盛宠,后来是因为四皇子的病,仁宗皇帝才冷落了她。 如此,大家又忍不住琢磨,会不会是因为四皇子的身体好起来了,仁宗皇帝就又发现惠妃的美,惠妃复宠了? 几件事联系起来,甚至有人开始琢磨,会不会仁宗皇帝要提惠妃的位分,再册立一个贵妃? 大燕朝后宫可以有一皇后,一皇贵妃,二贵妃,下面才是四妃,以及更低一点的贵嫔等位分。 仁宗皇帝若是想抬举惠妃,很有可能会再立一个贵妃,跟李贵妃平起平坐。 有了这样的猜测,命妇们对惠妃也就更加热络,还有人主动问起了四皇子。 惠妃心中苦恼,她的性子单纯,最不擅长这种应酬场合。 可是皇后娘娘要求她“适应”,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适应,但惠妃向来听话,便只能跟皇后娘娘要了瑛姑姑过来,陪自己一起适应。 这会儿听到有人问起四皇子,惠妃忍不住看了一眼瑛姑姑。 瑛姑姑微微点头,惠妃才道:“四皇子跟五皇子去了慈宁宫,两个小的等不及,要先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呢。” 众人的笑意更深了。 平日里看着惠妃娘娘老实巴交的,没想到还真会走上层路线。 二皇子跟太子交好,她就让自己的儿子跟五皇子交好,曲线救国,接近太子和皇后,手段高啊! 惠妃还真就没想那么多,可是架不住下面的人她们想啊! 此刻,四皇子和五皇子听说安宁进宫了,立马屁颠屁颠往慈宁宫去了。 两位皇子来了,大家又是一顿见礼。 五皇子咧着嘴看着安宁傻笑,还是四皇子拉了他一把,他才想起来应该先请安。 安宁还是喜欢跟小朋友们一起玩,尤其是五皇子这个小胖子,会讲笑话,还会变戏法,安宁最喜欢这个小胖哥哥了。 【胖哥哥!安安最喜欢胖哥哥!安安要和胖哥哥一起玩!】 太后娘娘笑着让人把几个小的送去偏殿:“小孩子们就喜欢跟小孩子凑在一起,让他们去玩吧!” 五皇子立即凑上来,拉着安宁的小手小心翼翼地问:“安安妹妹,你喜欢玩琉璃球吗?我今天准备了好多琉璃球,咱们弹溜溜玩,好不好?” 安宁用力点头。 【好哦!这个宝宝会玩!宝宝爱玩!】 五皇子从荷包里掏出一包五彩斑斓的琉璃球递到安宁面前:“安安妹妹你看,好看不?” 安宁拍着巴掌点头。 【好看好看!真好看!】 【咦?有点奇怪……】 安宁盯着琉璃球,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这颗红色的琉璃球有问题!】 太后娘娘立即警惕起来,示意纪嬷嬷把琉璃球接过去。 “小孩子们玩的东西,还是让太医检查一下,毕竟安安还小呢,若是混进来什么脏的东西,可就不好了。” 纪嬷嬷立即把琉璃球接过来。 蓝若若也听到了安宁的心声,心里着急,便抢先开口道:“太后娘娘,不如把这些东西拿去给我父……给君谷主检查一下吧。” 太后点头应允,蓝若若便不顾蓝锦文黑臭的脸色,随纪嬷嬷一起去找君慕白。 安宁的小胖手掐来掐去算了半天。 【本宝宝掐指一算,这是个机缘啊!】 【若是能抓住这个机会,皇后娘娘就能找回八公主!】 【那个红色的琉璃球,是找到八公主的关键。】 * 翊坤宫里,贵妃娘娘一改往日的温柔,烦躁地拧着一个小丫头的脸。 “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丢了呢?到底丢在哪儿了?” 第199章 定颜珠丢了 小丫头的嘴角都被扯裂开了,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淌,却一声都不敢喊。 在翊坤宫伺候的人都知道,贵妃娘娘的性子其实一点都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十分暴虐。 折磨下人都是常事,贵妃娘娘甚至还会偷偷让人找来小动物虐待,弄死了就悄悄送出宫扔了。 在贵妃娘娘动手的时候,谁若是敢反抗,等待她们的是更残酷的折磨,甚至会波及家人。 贵妃娘娘觉得不解气,更加用力地掐小丫头的脸,十根手指的长指甲深深嵌入小丫头的肉里。 一旁的大宫女念蕊不忍地闭上眼。 这个小丫头才七八岁大,今日被贵妃娘娘毁了脸,只怕一辈子都毁了。 但是在贵妃娘娘的目光转过来之前,念蕊就收起了脸上的怜悯之色。 “娘娘,奴婢打听过了,昨天只有五皇子见过公主,两人还在一起玩了一会儿琉璃球,说不定就是那个时候,公主遗失了定颜珠。” “没用的东西,连公主都照看不好!本宫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让公主接触外人,你们都当是耳旁风吗?” 贵妃娘娘恶狠狠地把那个小丫头推开,小丫头脚下不稳,头重重地磕在桌角,顿时磕出一个血窟窿。 念蕊赶紧让人把小丫头拉出去,让人赶紧把地面清理干净。 也不说医治,贵妃娘娘厌弃了的人,谁敢救? 念蕊柔声劝道:“娘娘,定颜珠说不定就在五皇子那里,都是差不多的琉璃珠子,可能小孩子看不清楚,就给混在一起了。 不如让七公主现在去找五皇子一起玩,说不定就能找回珠子呢?” 贵妃娘娘烦躁地揉着眉心说:“自从上次宫宴,皇后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整日里让人盯着七公主,多少次都差点露出马脚!本宫又怎么能主动把七公主送到她面前!” 念蕊让殿内伺候的人都出去,才走过来,一边给贵妃按摩双肩,一边小声劝着。 “娘娘放宽心,那个君慕白虽说有点古怪,但那个什么寻亲丸岂不是更加古怪! 奴婢听说,就是因为这个寻亲丸,老肃王居然把一个小妾当成妖怪给砍了! 娘娘您说,如果是在宫宴上,大庭广众之下,皇后娘娘的鼻子忽然变长了,那么民间会怎么传?” 贵妃娘娘想到那个画面,就忍不住笑出来。 “还能怎么传?什么寻亲果、寻亲丸的,民间根本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如果皇后娘娘的鼻子忽然变长了——最好是在祭天的时候变长! 那她就成了大燕朝最大的笑话,是妖后!该被火烧! 就算陛下想要护着她,也得先堵住悠悠众口!” “可是倘若在这个节骨眼,再查出皇后娘娘使用巫蛊之术呢?” 贵妃的眼睛一亮:“那岂不是要钉死上官仪那个贱人!” 念蕊邪魅地眯着眼睛笑道:“娘娘放心,该准备的东西,奴婢早就准备好了。 今天,就是上官仪最后一天坐在后位上,从明天起,这后宫只有一个尊贵的女人,便是娘娘您!” * 蓝锦文气得恨不得掐死眼前的男人。 “君慕白,你搞搞清楚,现在问你话的是太后娘娘,你这样是大不敬,要诛九族的!” 君慕白大咧咧地坐在蓝锦文的对面,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我爹也不在了,老婆孩子都不认我,九族也就是我一人。 我一个孤家寡人,我怕什么!再说了,就算是要诛九族,那也是我君家的事,关你东海王什么事?你紧张什么?” “你……不可理喻!” 蓝锦文气得别过脸,偏偏太后还不依不饶地问:“是啊东海王,你们非亲非故的。 哀家就算是要责罚,也只是责罚药王谷,不会连累到蓝家。你紧张什么?莫非你和君谷主之间还有什么渊源?” 蓝锦文老脸一红,微垂着头说:“自是没有。” “谁说没有!” 君慕白一拍桌子战起来,指着蓝锦文骂道:“你这个冷血无情的女人,穿上衣服就不认账? 我今天就要敲登闻鼓,告御状,让太后娘娘给我做主,好好审一审你这个始乱终弃的东海王!” 安宁立马从小口袋里翻出一根肉条塞进嘴里。 【始乱终弃的故事我爱听!】 【好久没听话本子了,你赶紧展开来说说!】 【东海王是怎么乱的,又是怎么弃的,你详细讲讲,我有时间!】 蓝若若揉着眉心,庆幸太后娘娘在请君慕白过来之前,让其他命妇们都离开,现在慈宁宫就只有她们一家子,和沈家一家子,就连四皇子和五皇子都被暂时送到偏殿去等候。 沈月华尴尬地看着安宁,这种事猜都猜到,小孩子是不能听的,可是安宁现在在太后怀里,她又不能堵着安宁的耳朵,只能希望太后娘娘不要那么八卦,可千万别让君慕白展开来说说。 但是大家都忘了,君慕白可不是世俗之人。 他自幼生活在药王谷里,远离尘世,言行举止自然跟常人不同。 君慕白一脸委屈道:“我当年奉命下山历练,遇到你个不知好歹的娘们儿,明明是你受伤,我给你上药,你醒过来还打我! 若不是为了争一口气,我至于一路跟着你吗?” 说起当年的事情,就连太后娘娘都忍不住竖起耳朵仔细听。 太后娘娘的手在周围摸了一圈,没摸到瓜子花生,便从安宁的小荷包里抽了一根肉条塞进嘴里慢慢嚼着。 蓝锦文当年到底是怎么有的蓝若若,一直都是本朝最大的谜题。 今天苦主都把故事送上门了,太后娘娘自然要好好听听。 蓝锦文羞得脸色通红,怒瞪着君慕白说:“别说了!你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少骗人了,我说不说你都不会理我,还不如我敲登闻鼓,让太后娘娘给我做主呢!” 君慕白委屈道:“当年倭寇派了几十个细作潜入东海大营害你,若不是我,你都死了八百回了! 可你是怎么对我的?蓝锦文,你的良心不痛吗?” 安宁都要急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展开来说说啊!】 第200章 白蛟之眼 所有人都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包括蓝若若。 可是蓝锦文不提,君慕白又说得模棱两可,只说自己救了蓝锦文,蓝锦文又始乱终弃。 可是救人怎么会救出个孩子的? 这就不得而知了。 太后娘娘沉吟了片刻,对蓝锦文说:“东海王,你想来识大体,顾全大局。如今事关几位皇嗣,有什么话,你不妨跟君谷主当面说清楚。” 说着便吩咐纪公公:“带东海王和君谷主去偏殿,给他们一炷香的时间,把话说清楚。” 纪公公立即走上前,对蓝锦文和君慕白笑着说:“二位,请吧!” 君慕白只是不理俗世,他并不是傻。知道太后此举是给他机会,便顺从地跟着纪公公起身。 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还坐在原地的蓝锦文:“怎么?不愿意跟我私聊,非得让我当众说出来?” 蓝锦文又羞又恼,站起来气急败坏地跟着往外走,嘴里还忍不住小声骂道:“你要点脸吧!” 安宁拼命给蓝若若使眼色。 【若若姨姨,快把你随身的铜镜塞到你爹身上,让我听听他俩聊的啥!】 蓝若若赶忙站起来,被蓝锦文一眼瞪回去。 蓝锦文用目光威胁女儿:你敢跟过来,老娘回家就跟你算账! 蓝若若只得作罢。 但是仍然难不倒安宁。 【没有铜镜,但是君谷主的手里还有一颗能反光的珠子啊!我还是能看到他们说了什么!】 安宁的眼睛不由得往房顶的琉璃窗看过去。 其他人也跟着她看过去,那琉璃窗上居然真的显现出君慕白和蓝锦文的人影! 两个人进入偏殿,蓝锦文就坐在最靠门口的地方,仿佛随时准备要逃走似的。 纪公公给他们送来两杯热茶,又体贴地把门关上。 君慕白没好气地说:“现在知道离我远点儿了?又不是你饿虎扑食的时候了!” 蓝锦文老脸一红:“我那是中了毒,脑子里断片儿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信你个鬼哦!”君慕白撇撇嘴,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断片儿了还知道给我留下这个?断片儿了还知道从此以后对我避而不见?” 蓝锦文尴尬得脚趾抠地:“都说了我忘了!记不得了!” 君慕白却不满意这个借口:“你忘了我就给你提个醒:当年倭寇派来的细作几次三番害你,都是我给你解毒的。 最后一次他们用了下作手段,给你下了烈性春药,若是不及时解毒,你就得筋脉尽断而死! 危急时刻刚好遇到我,我看你那个德行就知道你是中招了。 我说我能解,让你等一下。我本来是伸手入怀拿药瓶的,没想到你个虎娘们儿上来就扯我衣裳!” 说到这里,君慕白委屈得想哭:“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男就这么被你糟蹋了不说,你还始乱终弃!蓝锦文,你还是个人吗你!” 说到这个君慕白就气得想亲死蓝锦文。 上一秒还在他身上恣意驰骋策马奔腾,下一秒就一个手刀把他给劈晕了,真就只拿他当解药,一点感情都没有啊? 临走还留下一吊钱,这算什么?嫖资吗? 他那么卖力气,就只值一吊钱? 他堂堂药王谷谷主,就只值一吊钱? 更气人的是,等他醒过来再去找蓝锦文,蓝锦文就让手下拦着,不允许他进入大营了! 君慕白也是有脾气的,被蓝锦文接二连三地侮辱,他一气之下就回了药王谷,十几年都没再下山。 一直到蓝若若找上门,他才知道,当年他喜欢的女人,居然偷偷给他生了个娃! 君慕白赶紧跟着蓝若若下山,赶到东海的时候,蓝锦文已经病得只剩下一口气了。 “蓝锦文,就算你不念当初的旧情,那你这次重病,我衣不解带地守着你七天七夜,你就对我一点感激感动都没有吗?你也太冷血了吧?” 蓝锦文低声说:“可我在先帝面前承诺过,终生不嫁。” 君慕白抹了一把脸:“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既然你跟先帝承诺的是终生不嫁,那你娶了我不就得了!” 【哇哦!君谷主要做赘婿啊!】 安宁一走神,画面就断了。 众人心中震惊万分,一时间殿内一片寂静。 安宁左看看,右看看,奇怪地歪着头。 【大家都变成木头人了吗?怎么都不说话呢?】 向晚晴赶紧起了个尴尬的话题:“太后娘娘,臣妇带人扫平了云母山的匪寇!” 说完就想咬舌头,她这不是成了邀功了嘛! 太后娘娘也尴尬回应:“赏!重赏!” 得嘞,彻底坐实她邀功的事情。 还是***想到一个话题,问大家怀孕、育儿的经验。 这个话题要是谈起来,即便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气氛立即热络起来。 待蓝锦文和君慕白再次回来,众人再次安静下来。 蓝锦文的脸上还挂着红晕,君慕白虽然极力克制,但还是压不下去嘴角的弧度。 蓝若若的心里松了口气,看来她以后再也不用做单亲儿童,终于可以父母双全了! 君慕白在发言之前,还忍不住先给蓝锦文抛了个媚眼,然后才拿出五皇子的那袋琉璃球,给太后娘娘回话。 “太后娘娘英明,小孩子玩的东西的确应该慎重,每次玩过之后都需要消毒清洗,免得病从口入。 就比如五皇子的这些琉璃球,草民便在上面查验出几种虫卵。 这些虫卵应该都是后宫的花草果树里寄生的,稍后草民会配置一些药水,让宫人们注意给皇嗣们的用品消毒即可。不过这个就……” 君慕白把红色的琉璃球单独拿出来,对太后娘娘说:“这一颗,根本不是琉璃球。” 君慕白的面色凝重,示意太后娘娘屏退闲杂人等。 太后让伺候的人都退下,只留下纪嬷嬷和纪公公。这两个人都是从家里带来的家生子,伺候了她几十年,都是信得过的人。 沈家人也不必避讳。 要是没有安宁,太后都不知道五皇子的琉璃球会有问题。 “君谷主,留在这里的都是可信之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君慕白道:“这不是琉璃球,而是我们药王谷的后山,那只白蛟的眼睛!” 第201章 皇后娘娘失心疯 众人忍不住一阵恶心。 是谁把白蛟的眼睛拿来给五皇子做琉璃球玩了? 君慕白道:“那只白蛟在药王谷活了近百年,从我爷爷小时候,它就生活在后山,靠吃天材地宝为生。” “五年前,我们药王谷出了个逆徒,妄图盗取后山的奇珍异草,幸好白蛟出现,保护了药田,却被那逆徒挖掉了一只眼睛。” 说到这里,君慕白忍不住沉痛地叹了口气,手里捏着那颗红色的白蛟之眼,对太后说:“恳请太后娘娘,能让草民把这白蛟之眼带回去,给那老伙计一丝安抚。” 安宁也跟着叹了口气。 【我说那蛟儿怎么不见了,原来跑到药王谷去吃好吃的了!】 【蛟儿一生爱美,如今丢了一只眼睛,指不定有多伤心呢!】 安宁忽然抬起手,在自己的小辫子上揪了一把,可是什么都没揪下来,情急之下又抓了一把,结果只是把小辫子抓歪了而已。 【君谷主,拿我的头发去给蛟儿缝合,它的眼睛就能复明了!】 【蛟儿是我的好朋友,我得帮它!】 沈月华想了一下,看了一眼蓝若若。 蓝若若对太后娘娘说:“安安的小辫子都歪了,让臣给她重新梳梳头吧!” 太后娘娘顺势把安宁交给蓝若若,沈月华过来,跟蓝若若一起把安宁的头发拆开重新梳理。 安宁赶紧拽了两根头发下来。 【哎呀疼死宝宝了!】 【不过为了我的好朋友,疼一下也是值得的!】 她把这两根断发冲着君慕白摇晃了半天,君慕白也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哎呀可真是笨死了!宝宝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你怎么还不理解呢?真是奇怪为什么若若姨姨那么聪明,你这个当爹的这么笨啊!快点接着宝宝的头发,拿去给蛟儿缝合眼睛啊!】 这句心声君慕白可是听到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跟这个奶娃娃好好争辩一番。 他可是药王谷公认的最有慧根,最聪明的医学奇才,哪里就笨了! 待他反应过来,居然听到了一个奶娃娃的心声时,安宁已经重新梳好了头发,又被抱去***身边坐着玩羊脂玉十二生肖,君慕白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低头看看手里的几根柔软的毛发,君慕白虽然觉得事情很诡异,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把头发装进瓷瓶里。 太后娘娘又问:“这白蛟之眼到底有何神奇之处?” 君慕白道:“这白蛟据说是从天而降的灵兽,只吃后山的珍奇药材长大。 早年草民曾经捡到过一条白蛟的蜕皮,拿回来研究药效,发现可以改变容貌,便用它做成了一瓶易容丸,每一颗的药效可以持续十二个时辰。 这白蛟之眼,想必也有差不多的功效吧?” 安宁的心思一动。 【蛟儿的眼睛可以易容?】 【难怪我总觉得七公主奇奇怪怪的,上次见到的七公主分明是两个人!】 【让我们的脑洞再打开一点——其实贵妃的宫里根本就是有两位公主!】 【七公主和八公主全都在她的宫里,只是用了这白蛟之眼,所以让两位公主长成一模一样!】 【而且因为蛟儿偷吃过寻亲果树的叶子,所以寻亲果对八公主也不管用!】 蓝若若灵光一闪,对着君慕白伸出手说:“爹爹,让我看看白蛟之眼。” 君慕白最扛不住蓝若若叫爹,迷迷糊糊就把白蛟之眼递给了女儿。 蓝若若捏着这白蛟之眼,再抬起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蓝若若的脸,居然变成君慕白的样子! 蓝锦文大惊失色,扑过来拉着女儿快哭了:“若若啊,你这是怎么了?中毒了吗?怎么变成这幅鬼样子?” 君慕白怒了:“我这么白净帅气风流倜傥的,哪里像鬼了?” 蓝若若把白蛟之眼还给君慕白,她的脸便恢复成本来的样子。 蓝锦文这才松了口气:“吓死娘亲了,还是这张脸好看,像娘。” 君慕白气得又想亲死蓝锦文,此刻他正对着蓝锦文有伤疤的侧脸。 那道贯穿全脸的伤疤,在君慕白的眼里居然那么有魅力,感性之中带着性感,所谓女人味儿也就不过如此吧? 蓝锦文感受到君慕白的目光,回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忍不住又娇羞地红了脸。 安宁咂咂嘴,把脸转过去不看了。 【咦~这恋爱的酸臭,真是辣眼睛!】 太后自然知道皇后一直在找八公主的事情,也知道八公主当年一生下来就被告知是死胎,甚至都没让皇后看一眼,就被抱出去“处理”掉了。 而现在,皇后最怀疑的人就是贵妃,安宁也在怀疑贵妃,太后娘娘觉得,她没什么可怀疑的了。 八公主就是被贵妃藏起来了! 太后娘娘震怒。 皇室血脉,岂容混淆! 贵妃简直大胆! 李家大胆! 但今天是除夕宫宴,再怎么样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发作。 太后娘娘只得压住火气,让纪公公去给仁宗皇帝知会一声。 慈宁宫发生的事情被太后按得死死的,并没有传出去。 但是纪公公去找仁宗皇帝的时候,却被贵妃的眼线看到了。 念蕊赶紧告知贵妃,贵妃却不慌不忙道:“本宫宫里面养着的是七公主,是我亲生的孩儿,哪里有别人的血脉! 便是皇后娘娘拿了那个什么寻亲果来,七公主也还是七公主,皇后娘娘怕是想女儿想得失心疯了,才会把本宫的七公主看成是她的女儿? 太后娘娘只怕也是药吃多了,老糊涂了,才会听信谗言!” 如今贵妃只恨太后的命怎么那么硬,襄嫔的毒居然没毒死她! 贵妃看了一眼念蕊:“去吧,给她吃点东西,让她睡个安稳觉,就随着倒夜香的车子一同出宫吧!” 念蕊颤声问:“娘娘的意思……是要送去哪里?” 贵妃瞪了念蕊一眼,冷声道:“自然是送去李家的庄子上!这可是本宫拿捏皇后的人质,暂时还不能死了。” 念蕊这才偷偷松了口气。 贵妃娘娘优雅地站起身,对念蕊说:“给本宫上妆吧,晚了,可就看不到好戏了!” 第202章 不认字儿啊! 除夕宫宴的场面要比太后寿宴大一些,太后的寿宴只有四品及以上的官员才可以带着家眷来参加,而除夕这天,五品及以上的官员都可以带家眷进宫。 能进宫跟皇帝一起过年,算是一种身份尊贵的体现,也算是皇帝陛下与民同乐。 也正是因为多了这些官员,陆彦殊一家子终于不用守着大门口了。 他们坐在倒数第五排的位置。 可是再往门口看过去,林仙儿又有些心梗。 门口不光多摆放了两个火炉,还加装了两道棉门帘挡风,座位边上还有个小屏风,桌子底下还有小火盆! 不得不说一句,林仙儿酸了! 可是酸了也轮不到她不满,毕竟她现在已经成了全京城的笑料。 说来也巧了,这次站在林仙儿身后伺候的,还是上次那个脾气不好的宫女。 见她不停地东张西望,那宫女忍不住嘀咕道:“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有什么好看的!小家子气!” 林仙儿假装没听到,抱着女儿,慢慢地挑选一些软烂的食物给陆琪瑶吃。 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像安宁那么受宠,在宫里还有专门的小厨房给她做辅食,做肉糜,身边时刻有宫女带着热乎乎的牛乳。 像陆琪瑶这种不起眼的孩子,吃食只能自己准备。 林仙儿出门的时候给陆琪瑶带了一壶奶,这会儿早就冷了。便对那宫女说:“劳烦姑娘给我拿一碗热水来,我要给小女温牛乳。” 那宫女却不听从。 “夫人若是要热牛乳,便把牛乳交给奴婢,奴婢拿去温好了再给夫人送回来。 这里是宫宴,可不是信阳侯府! 桌上的一切都是有规矩的,可不能由着夫人的性子,跟摆地摊似的,想要什么就摆什么!” 每一次都被一个宫女说教,林仙儿心里的怒火早就压不下去了,她回头恶狠狠地瞪着那宫女,可是宫女却并不在意。 “夫人想干嘛?我可是宫里的三等宫女,身份比夫人高贵多了!夫人难不成还想教训我不成?” 林仙儿咬了咬牙,压下怒火,转过头对宫女说:“我忽然肚子疼,想要出恭,还要劳烦姐姐带路。” 宫女厌恶地白了一眼林仙儿,说:“那就快走吧!” 林仙儿依然柔声道:“姑娘稍等,让我把小女交给世子。” 林仙儿抱着陆琪瑶起身,看了一眼对面的男宾席,对宫女笑着说:“我毕竟是信阳侯夫人,不方便去对面男宾席,还要劳烦姑娘帮个忙,把孩子抱过去。” 宫女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嘀咕了一句:“真麻烦。” 可这是她的分内之事,若是不做,万一林仙儿机灵劲儿上来了,去找掌事姑姑,那她又要受罚。 林仙儿把陆琪瑶交给宫女,宫女抱着陆琪瑶绕到男宾席,把孩子交给陆展元。 “夫人要出去透透气,劳烦世子先看会儿孩子。” 陆展元抬头看了一眼林仙儿,对上林仙儿的眼神,便笑了一下,接过陆琪瑶,还就着宫女的手逗了逗妹妹,又端起一盘上好的水果递给宫女。 “劳烦姐姐了,这盘水果甚是新鲜,不如就用这盘水果谢谢姐姐如何?本世子请姐姐吃水果!” 陆展元虽说名声不大好,但是人长得还不错,而且赖好有个世子的身份,如今又刚刚中了举人。 被这样的俊美少年哄几句,那宫女就有点飘了,脸上也浮现出红晕。 一直到回到女宾席这边,宫女还觉得脚下像是踩了棉花似的。 林仙儿柔声对她说:“我这会儿肚子没那么疼了,姑娘不如先把水果收好,晚上回去就能用了。哦对了,还有这个。” 林仙儿又把自己桌上的一盘点心递给宫女:“这个,也送给姑娘。” 虽然送的都是宫里的东西,但一个三等宫女其实平日里根本接触不到这些个,便也当做好东西,全都收起来。 待那宫女再回来,对林仙儿的态度就好了很多。 林仙儿笑眯眯地对她说:“我这会儿肚子又有点疼了,还是得劳烦姑娘带我去一下。” 林仙儿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根本没人在意她在折腾什么。 即便她出去的时候是两个人,回来只有一个人,也没人在意。 只有送菜的宫女稍微愣住了一下,但她们都是受过专业培训的,伺候的宫人不在,她们也会把菜品给宾客摆好。 谁都没注意到一个悄然消失的宫女。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安宁的身上。 这个女娃娃,上次太后寿宴,就被太后和皇帝轮流抱着,这一次又被太后抱着。 太后娘娘朗声道:“陛下,安安这孩子着实讨人喜欢,而且上次哀家重病,也是安安进宫之后,身体才有所好转的。 哀家觉得和安安有缘,想要给她封个公主,陛下觉得意下如何?” 仁宗皇帝早就想册封安安了,见太后搭的台阶不错,立马顺杆爬。 “朕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封号朕也拟了几个,母后看看哪个更满意?” 说着,竟从袖袋里掏出一张纸递过去。 “母后瞧瞧,这几个封号哪个更适合?” 说是让太后瞧瞧,其实是让安宁自己瞧瞧。 安宁的大眼睛咕噜噜地转。 【做公主?为什么要封我做公主?公主不都是金枝玉叶吗?皇帝伯伯是不是想给我当爹?】 仁宗皇帝老脸一红,倘若沈月华一个人过不好日子,他还真有这个打算。 不过现在看来,人家自己过得挺好。 【做公主是不是每天都有肉肉吃,我娘亲就再也不能控制我吃肉了?】 【哇哦,那还真是不错,我要当公主!】 【让宝宝自己看看,都有哪些好听的封号……】 【话说太后奶奶要封我做公主,不是临时起意吗?皇帝伯伯为什么会提前准备好了封号?】 【哦……可能是给其他公主们准备的,刚好被我赶上了?】 【那我就勉强看一看吧……哎呀,不认字儿啊!】 第203章 不对劲儿,他们没那么蠢 安宁本来是识字的,要不然怎么能跟帝后一起看话本子呢! 可是也不知道是在羊水里泡久了还是吃奶吃多了,现在言行举止和思维越来越像小孩子,如今竟然连字也不认识了。 若不是还有一丝灵力在,她几乎都要忘了自己前世的身份有多尊贵。 太后只能一个一个地给她念出来。 “这个不错,和静公主,和谐宁静,体现出女子温婉贤淑的气质。” 【嗯,不好不好,跟我的气质不符。】 太后顿了一下,又指着下面一个说:“这个也不错,珍懿,珍贵而美好。” 【懿字太难写了,不要不要!】 “这个也不错,朝瑰,如早晨的瑰宝,珍贵而璀璨。” 太后正饶有兴味地给安宁挑封号,坐在皇后下首的贵妃忍不住开口道:“太后娘娘今日随口一提,陛下就拿出这些草拟的封号,臣妾斗胆猜测,这些封号莫不是给几位公主们准备的?” 说着,贵妃欣喜地站起来,给仁宗皇帝一礼:“公主们如今都还没有封号,陛下是打算趁着这大喜的日子,就把封号赐下来吗?臣妾替公主们谢谢陛下!” 一句话把仁宗皇帝给架起来了。 仁宗皇帝的脸黑得像锅底。 这些封号,每一个都是他自己翻古籍查词典拟定的,都是给安安准备的! 若是给其他公主们拟封号,直接让礼部去办不就行了! 再说这些公主们的封号迟早是要赐下去的,不过一般都是在大婚之前才会赐封号。 即便是赐下封号,公主们也是谢谢他这个皇帝。 可如今贵妃一开口,反而成了贵妃在给公主们讨赏。 那些个妃嫔们肯定都把这个好记在贵妃身上了! 但是贵妃已经拜下去了,仁宗皇帝总不好这个时候再说:“你起来,我压根就没想给我自己亲生的公主们赐封号!” 那不就伤了公主们的心嘛! 事已至此,仁宗皇帝只能嘻嘻哈哈地说:“朕的心思居然被爱妃猜到了,朕本来就是要给公主们赐下封号的,不过这个惊喜还没送出去,就先被爱妃识破了! 既然如此,倒是让朕有些为难了。朕可得好好想一想,爱妃破坏了朕准备的惊喜,朕要如何罚一罚爱妃呢?” 贵妃娘娘娇嗔道:“臣妾只是跟陛下心意相通罢了,陛下怎么舍得罚臣妾呢?” 【啧!~牙疼!】 【贵妃这是傻吧?二皇子都那么大了,她的身份又这么尊贵,居然还当众做出小女儿的娇羞状?】 【没听出来皇帝伯伯是在指责她揣摩圣意吗?咋还蹬鼻子上脸了?】 安宁不满地别过头,不想再看傻子演戏。 可是偏偏李丞相不依不饶地又站了出来,对仁宗皇帝拱手一礼,开口道:“陛下,这个小女娃并非皇室血脉,册封公主实在有违祖训! 况且这小奶娃并没有对我大燕朝做出任何有利之事,仅凭太后的喜爱就册封公主,更加于理不合。” 仁宗皇帝的眼神冷了下来,沉声问:“那依丞相的意思呢?” 李丞相道:“老臣以为,太后娘娘若是喜爱此女,可以将其收养在身边,暂时先封个县主。等此女成年之后,太后若仍觉得其贴心,那倒是不妨封一个郡主!” 仁宗皇帝冷哼了一声,讥讽道:“李丞相很会安排嘛!那以后这天下之事也全都交给丞相做主如何?” 李丞相慌忙跪下:“老臣不敢!老臣也只是为陛下好啊!” 【最恶心就是这句“我都是为了你好”——其实不过就是倚老卖老罢了!你怎么知道这样做会比那样更好?】 太后娘娘开口问:“李丞相,哀家问你,所谓祖训,是什么意思?” 李丞相战战兢兢地说:“祖训,自然就是老祖宗们留下的话,要子孙们遵守。” 太后娘娘又问:“那么不得立民间女子为公主,又是哪位祖宗留下的话呢?” “这……” 李丞相的脑门开始冒汗了,还真没有哪位祖宗说过这样的话。 太后娘娘嘲讽道:“我大燕建国不过一百多年,祖宗们的话才留下百余年,李丞相就记不清了吗? 还是说,李丞相记得的祖训,其实不是萧家的祖训,而是前朝祖训,如今却拿来教育我萧家的帝王?” 李丞相吓得立马趴在地上,咚咚磕起头来。 “老臣不敢,请陛下和太后明鉴!” 太后娘娘又问:“既然我萧家的祖宗们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祖训,那如今陛下开此先河,又有何不可?” 皇后娘娘也跟着附和道:“安宁给太后带来福运,让太后凤体康健,这就是大燕最大的福祉! 安宁,配得上一个公主!陛下今日之话,也会成为明日之祖训!” 下面立即有人站出来附和,意思无非就是说仁宗皇帝和太后娘娘如何仁厚,安宁配得上一个公主的封号。 但仁宗皇帝却皱起眉头。 李丞相是三朝元老,贵妃又在后宫蛰伏多年,他们今天的举动,太反常! 安宁的小胖手也在掐算着。 【不对劲儿,这俩人不对劲儿!】 【他俩不是真蠢,是装蠢!】 【他们在吸引大家的注意力,让人注意不到他们真实的动作!】 安宁的眼睛落在皇后娘娘的酒杯里。 【丸辣!趁着大伙儿不注意,这个女人已经把药下进皇后娘娘的酒里了!】 【寻亲丸?贵妃怎么会有寻亲丸?】 【她大庭广众的让皇后娘娘吃寻亲丸干嘛?】 皇后本来已经端起了酒杯,听到安宁的心声,心里一颤,赶紧又把酒杯放下。 安宁不明白的事情,她却瞬间明了了。 寻亲丸会短时间内让人的鼻子变长,这件事后宫几乎人尽皆知,但民间却不然。 倘若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寻亲丸喝下去,那么她和她的孩子们,以及下面坐着的家人们就都会忽然变成长鼻子怪物。 事后即便由药王谷给出解释,民间也会有各种流传。 毕竟这寻亲丸不是寻常的药丸,在民间根本没有售卖,大家在相信寻亲丸和相信皇后一族是怪物之间,肯定会选择后者! 贵妃这是要毁了她的名声,把她从后位拉下来! 第204章 八公主有难 安宁轻轻弹了一下手指。 【对于使坏的人,还是让他们自食恶果。】 【办法虽然老土,但是管用就行啊!】 【本宝宝这就把皇后娘娘的酒换掉!换给谁呢?……就换给男主吧!】 皇后娘娘的眼睛盯着酒杯,只觉得里面的酒水微微晃动了一下,她抬头看了一眼安宁,安宁对她咧嘴一笑,还晃了晃手里的烤羊排。 【放心喝吧皇后娘娘,很快就有好戏看了!】 皇后娘娘对安宁感激一笑,转而对仁宗皇帝说:“陛下,臣妾觉得跟安宁十分投缘,不如借着今日之机,就让臣妾认安宁为义女如何?” 仁宗皇帝自然不会反对,他更激动的是,那个难找的“楠竹”居然就在宫宴上!那么一会儿只要看到谁的鼻子变长,就知道谁是楠竹了! 太后赐的公主,皇帝亲自拟的封号,又被皇后娘娘认作义女,谁还敢说安宁宝宝的身份不够尊贵? 李丞相和贵妃还在下面跪着呢,仁宗皇帝就开始和皇后、太后商量封号的事情了。 摆明了就是故意冷落李丞相,下李家的面子。 但李丞相似乎却并不着急。 他在等待时机,可是这个时机却迟迟不到。 贵妃偷偷抬头看了一眼皇后,她已经抿了一口酒了,可是怎么还不见她的脸发生变化呢? 贵妃又偷偷看了一眼念蕊,念蕊对她点点头,表示已经下手。 贵妃的心里不由得疑惑起来,难道是偷错了药丸? 仁宗皇帝和太后、皇后说了好一阵话,才转过头问李丞相:“李丞相,你可还有话说?” 李丞相识时务地认怂:“陛下,微臣方才多喝了两杯,说的都是胡话。” 仁宗皇帝道:“丞相才喝了两杯酒,就开始说胡话了?这样可不行啊,是不是年纪大了身体扛不住了? 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朕就给丞相一个恩旨,日后丞相便在家好好调养身体,不必上朝了!” 丞相一党大惊,仁宗皇帝这是要让李丞相彻底退出朝堂,从此以后就让内阁一家独大吗? 当初仁宗皇帝成立内阁的时候大家就想到,皇帝这是想要慢慢收回皇权。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李丞相的手里依然握着一部分实权,主要是他的党羽太多,内阁一时半刻没办法清理。 可是如今看来,仁宗皇帝这是打算彻底清算了? 众人忍不住对视一眼,转过年就要考春闱,仁宗皇帝就又有一批人才可用,到时候,他们是不是也会被架空? 有人立即想要站出来替李丞相发声,但李丞相却抢先一步,跪拜谢恩了! 众人更惊了,李丞相就这么认命了? 那他们这么多年的坚持又算是什么?他们以后又要何去何从?全都去舔内阁吗? 内阁都成立这么多年了,里面早就没有好位置了啊! 大家都有些气急败坏,谁都没注意到李丞相眼睛里的算计。 册封公主的事情就算是这么定了,但正式册封要等钦天监找一个黄道吉日,再让礼部安排好仪式才行。 坐在下面的陆彦殊要气死了。 他看不上的女儿,那个吐了她一身一嘴的女儿,居然成了公主! 偏偏还有那不长眼的人,过来对他说恭喜。 “陆侯爷,真是恭喜你啊!虽然说安宁公主已经不是你女儿了,但是你们毕竟还曾经有过短暂的父女情分。 如今安宁公主得到陛下的宠爱,想必陆侯爷也与有荣焉吧?” “陆侯爷,你可真是有福气啊!虽然你不认这个女儿,但是陛下和皇后娘娘都认啊!将来等公主长大了,她怎么不得念你一声好啊?” “要是没有陆侯爷当日的放弃,也没有今天安宁公主的风光啊!毕竟这侯府实在是太……” 几个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嘲讽地摇头。又看了一眼坐在陆彦殊旁边的两个私生子。 “陆侯爷将来也不是一点盼头都没有的,听说信阳侯世子在秋闱里考中了呢!” “虽说是最后一名,但也考中了不是!将来就算是爬车尾,也能找个七品芝麻官当当,信阳侯府也算是有出息了,毕竟陆侯爷自己……” “不过也无妨,陆侯爷虽然学得不好,但是娶得好啊!这不是靠着沈家,也走到今天这一步了嘛!只是现在就……” 他们说话只说一半,可是陆彦殊全都听出来了。 他们在笑话自己没学问,考不上,只能靠前妻。 他们还在笑话陆展元的学问不够,可他们怎么不消化陆长柏那个傻子! 安宁是公主又怎么了?说破天,安宁也是他的女儿,将来若真是不孝顺他,他也去敲登闻鼓! 还是肃王世子走过来,把所有人都清退了,才把陆彦殊从难堪的境地解救出来。 肃王世子小声道:“旁人的话,不必理会。安宁是有福气的,瑶瑶未必就没有。 什么公主之名,不过都是虚的。你若是喜欢,本世子可以去求爷爷,认了安宁做曾孙女,也给她请个封号。” 老肃王若是当真愿意配合,就算不能求个公主,最起码也能给陆琪瑶求个郡主,再不济也得给个县主当当。 陆彦殊再次感激地对肃王世子深深一拜:“世子大恩,彦殊此生不忘!” 肃王世子的眼神闪了闪,嗓子也紧了几分,暗哑着声音说:“陆侯不必多礼,明日本世子要去庄子上,侯爷可有兴致一起?” 陆彦殊立即高兴道:“乐意之至!” “好,那明日本世子去接你。” 肃王世子满意地跟陆彦殊碰了个杯,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才回到座位。 沈家人对于安宁要封公主的事情是既欢喜又忐忑。 欢喜的自然是觉得,安宁值得。 忐忑的则是,安宁还这么小,如今被捧得这么高,对她来说真的是好事吗? 安宁的眼睛现在时不时就落在皇后娘娘身上,盯得皇后娘娘心里也跟着忐忑起来。 【奇怪,很不好的感觉。】 【总觉得贵妃的手段太低级,她应该不止有这一招……】 【可惜现在的故事线已经完全偏离原书,本宝宝只能掐指一算~~】 【哎呀不好!八公主有难!皇后娘娘有难!】 第205章 安宁开口说话了 此言一出,不光是皇后,仁宗和太后,还有太子的注意力也都放在安宁这边。 安宁皱着眉头,不知道该如何提醒他们,只能张开双手,让皇后娘娘抱。 【快,抱我去长秋宫!】 【坏银在长秋宫的一棵树下埋了巫蛊之物,要陷害皇后娘娘!】 【可惜我掐算不出是哪一棵树,皇后娘娘你到底懂不懂我的心意啊?咱们快回宫!】 皇后娘娘接过安宁,安宁的手就指着长秋宫的方向咿咿呀呀,一着急,嘴里居然蹦出一句:“妈妈!” 听到的人都惊了。 沈月华酸了。 女儿第一次开口叫人,叫的居然不是自己,是皇后! 虽然知道一切都只是偶然,但沈月华还是忍不住眼圈一红。 皇后娘娘则是立马顺杆爬,抱着安宁欢喜道:“安宁果然跟本宫有缘!陛下,本宫想送安宁一件礼物,不如让本宫带安宁去私库,让她自己挑选!” 仁宗皇帝点头:“梓童快去快回。” 皇后娘娘抱着安宁出了正阳殿,坐上凤撵往长秋宫去,安宁却又转向阙右门?方向。 【天呐,那女人真狠!居然让人把八公主迷晕了,藏在倒夜香的车子夹层里偷运出宫!】 【可是那车子的夹层有问题,不等出宫就会泄露,八公主会溺毙于夜香桶里!】 【哎呀两件事怎么赶在一起了?】 安宁情急之下抓了一把皇后娘娘的耳垂,指着阙右门?的方向不停地“妈妈妈妈”。 皇后娘娘假装听懂了,对身边的金泉公公吩咐道:“安宁公主的意思是,今日大喜,皇宫应当是纳福的地方,任何东西都不得出宫。去传本宫懿旨,关闭宫门。” 接着又示意金泉公公把耳朵凑过来,皇后娘娘小声说:“快让人去辛者库找八公主,快去!” 金泉公公知道皇后娘娘一直在找八公主,听闻八公主居然在辛者库,赶紧转身提着衣摆,撒腿就跑。 皇后娘娘紧张得手心冒汗,安宁也跟着紧张。 【八公主现在就在辛者库,可是到底在哪儿呢?】 【哎呀这个男主真是太狡猾了!几件事同时进行,皇后娘娘还来得及自保吗?】 【八公主……本宝宝帮帮八公主吧!】 太子殿下不放心,跟着出来,就听到安宁的嘀咕,他没有跟过去,立即带着人往辛者库方向走,还告诉贴身的小太监:“去把孤在宫里的禁卫军都叫来,随孤走一趟!” 皇后娘娘听到动静,回头看到太子的背影。 见他往辛者库方向去了,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太子做事向来稳妥,应该能救下女儿。 凤撵到了长秋宫,安宁这才感觉到那个东西在哪里。 她一路指着某个方向咿咿呀呀,皇后娘娘就随着她走过去。 【这棵树下面有个布偶!】 【那个墙角下面也有!】 皇后娘娘立即吩咐:“公主觉得这里不妥,快让人挖开看看,是不是有虫子?” 宫人们很快挖出两个带血的娃娃,一个上面写着太后的生辰八字,一个写着仁宗皇帝的生辰八字,两个布偶身上还扎满了针。 “巫蛊之术!” 皇后娘娘浑身发冷,巫蛊之术在后宫是死罪! 贵妃想让她死! 【不对,不止这些,娃娃下面还有东西!】 皇后娘娘指着土坑说:“接着挖,看看还有什么腌臜!” 两边的人继续开挖,很快又挖出一堆信件。 一包是皇后娘娘和契丹、突厥、西夏的来往书信,另一包居然是一个男人给皇后娘娘写的情书! 里面写满各种肉麻的话,还暗示三皇子和五皇子都是他们私通的孩子。 虽然上面没有落款,但只要这些信曝光,在仁宗皇帝的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皇后娘娘和几位皇子就再也没有翻身之日了! 瑛姑姑吓坏了,赶紧让人去拿火盆:“快把这些腌臜东西烧了!” 接着又担忧地问:“可是娘娘,咱们宫里向来把守严格,怎么会混进这种东西?” 安宁也只能叹气。 【这就是书里面故事线的强大啊!原书里贵妃和二皇子才是笑到最后的人,所以无论他们做什么,都会异常顺利。】 皇后娘娘看着燃烧的火盆,对瑛姑姑说:“你亲自盯着,务必要把所有的东西全都烧干净,一片残留都不要剩下!” “奴婢明白!” 瑛姑姑的手心里也全是冷汗,这些东西但凡留下一点,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她也不想死,当然要确保此事没有纰漏。 皇后娘娘抱着安宁又坐上软轿:“本宫方才似乎看到太子了,快,去辛者库,看看太子去做什么!” 女儿才是她心里头最重要的事情,皇后娘娘还是要亲自去盯着才放心。 【太子哥哥去辛者库了吗?那可就太好了!八公主说不定还有救!】 皇后娘娘心急,一个劲儿地催快点儿。 没想到到了辛者库,却遇上了一大批人。 此刻,辛者库被重兵把守,所有的奴才们都跪在院子里,有些人身上还带了伤。 还有两个宫女,看衣着就不是辛者库的奴婢,此刻也是皮开肉绽,趴在地上吐血。 太子虽然站在院门口,但动手的却不是太子的人。 在太子身边,还站着一个身穿玄色衣服的高大男人,那男人转过来的时候,目光便落在皇后娘娘的怀里。 安宁忍不住感叹了一声:【好俊美的男人啊!】 沈家的基因好,男人们长得都不赖,陆彦殊更是俊美非凡。 仁宗皇帝长得也好,安宁自从来到这个世上,看到的几乎都是美男子。 可是在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感叹。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俊美的男人,就连帝君的容貌都比不过其万一!】 (帝君:你礼貌吗?) 那男子略带诧异地看了一眼安宁,却并未出声,只是对皇后娘娘拱手一礼。 皇后娘娘的注意力则是都在太子怀里那个小女孩的身上。 皇后娘娘颤声问:“睿儿,这是……” 太子压抑不住地怒道:“这群畜生,居然要把……把这孩子扔进恭桶!” 第206章 裕亲王救了八公主 太子忍不住红了眼眶。 方才的事情着实凶险,这些歹人见阴谋被撞破,竟然想把八公主直接丢进恭桶! 还好裕亲王及时赶到。 裕亲王的身手极佳,一个飞身过来就踢倒了两个宫女,转身便把八公主接在怀里。 太子殿下差点眼睁睁就看着妹妹在自己眼前遭受毒手,一怒之下就要斩了辛者库所有人。 还是裕亲王把他拦住,说倘若今日之事传出去,定然会有人诟病太子殿下暴虐成性,成为太子日后的污点。 所以皇后娘娘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只是裕亲王的人在打辛者库的奴才,太子的人都站在外面。 辛者库的奴才们见到皇后娘娘都赶紧求饶。 “娘娘开恩啊娘娘!” “娘娘饶命啊!” “娘娘,奴才们并不知情啊!” “娘娘明察,娘娘饶命啊!” 皇后娘娘看都不看这群奴才一眼。 就算他们不知道这个女孩儿是谁,可是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就这样要丢入恭桶,这些人看着,却不阻拦,同样有罪! “多谢裕亲王出手,这个恩情,本宫记下了!” 裕亲王司徒腾骏是太后娘娘的侄子,也是仁宗皇帝最好的兄弟。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当初夺嫡之争那么凶险,若不是裕亲王,仁宗皇帝只怕早就死在亲兄弟们的手里。 所以仁宗皇帝才在登基之后封司徒腾骏为裕亲王。 只是裕亲王为情所伤,不愿留在京城,仁宗皇帝便准许他离京,去戍守三藩。 裕亲王已经十几年没有回京了。今年倒是递了折子说要回京过年,可是刚才的宫宴并没看到裕亲王,皇后娘娘还以为裕亲王赶不上年夜饭了。 安宁忍不住捂着鼻子摇头。 【好臭好臭,这里好臭!太子哥哥快把八公主抱回长秋宫吧!】 【八公主的状态不太好,快让君谷主给她看看吧!】 皇后娘娘赶忙招呼大家带着八公主回长秋宫。 裕亲王对皇后娘娘行了一礼,说:“宫宴,腾骏就不参加了。腾骏去御书房等陛下吧。” 皇后娘娘心里记挂着八公主,便点点头赶紧先走了。 安宁的眉头一皱。 【不对!这个男人……天呐!】 另一边。 仁宗皇帝还在跟大臣们把酒言欢,贵妃忽然开口问:“皇后娘娘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不过就是给一个小奶娃挑选礼物,总不至于耽搁了宫宴吧?” 坐在下面,一向如透明人一般的宁妃也开口道:“皇后娘娘去了这么久,该不会是遇到什么难题了?不如臣妾去瞧瞧?” 仁宗皇帝冷眼看着她们表演,没想到宁妃居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难怪他找那个楠竹找了那么久都没消息,原来他这个后宫,深藏不露的人,多着呢! 仁宗皇帝刚才也听到了安宁的提醒,知道皇后娘娘定然无碍,便没有阻拦这几个跳梁小丑瞎折腾。 贵妃还以为得逞了,便示意宁妃出去。 而皇后娘娘则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皇后娘娘给自己和安宁都换了身衣服,安宁的手里还抱着一颗翡翠西瓜。 众人震惊万分。 这翡翠西瓜是一块浑然天成的翡翠,巧夺天工,瓜皮翠生生、绿莹莹,还带着墨绿的条纹,瓜里的黑瓜籽、红瓜瓤还能影影绰绰地看得见。 翡翠西瓜是太皇太后最爱的东西,在太后娘娘封后大典上送给了太后。 太后也是珍爱无比,每天都要拿出来把玩。 后来是皇后诞下太子,太后娘娘才把这翡翠西瓜送给了皇后。 民间就有传闻说,这翡翠西瓜是要传给历代皇后的宝物。 如今皇后就这么轻易地把翡翠西瓜送给安宁,难不成是预示着,这孩子将来还大有前程? 只有贵妃注意到皇后娘娘脸上的一抹愠色,她柔声笑道:“安宁公主这是把礼物选好了?可真是会选呢,一选就选到了传国之宝!不过臣妾怎么看着,皇后娘娘似乎不太舍得?” 皇后娘娘冷声道:“哪里有不舍得?本宫给安宁什么都是舍得的!” 嘴上说着,手里却把安宁交还给太后娘娘。 这一幕看在众人眼里,便被解读为:安宁公主不识大体,把皇后娘娘给惹恼了。 “哦?当真如此才好啊,可千万别忍着火气,憋坏了您尊贵的凤体!” 说完还用帕子遮掩着嘴,咯咯笑了起来。 皇后娘娘没再理会贵妃,坐回座位,闷不吭声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贵妃娘娘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她不错眼珠地盯着皇后娘娘,只要她的脸发生变化,那贵妃就第一时间尖叫出声,让所有人都看到。 可是等了许久,皇后的脸却没有丝毫变化。 贵妃觉得不对劲儿,转过头又狐疑地看了一眼念蕊。 念蕊也是满脸诧异,对贵妃娘娘小声说:“奴婢保证,东西已经下进去了!” 忽然,下首位置传来一阵惊呼声。 贵妃娘娘还没等回头,念蕊忽然指着她的脸惊呼:“娘娘,您的脸!” 九公主的生母,曾经的月贵人,如今已经升到嫔位,忽然惊声尖叫起来:“贵妃娘娘怎么变成这幅鬼样子!” 贵妃娘娘这才后知后觉地看到,自己的鼻子居然长长了! 她赶紧用帕子捂住脸,可是那鼻子却像是有灵性,硬生生推开帕子,从贵妃娘娘的手指缝里溜出来。 而皇子们那边,二皇子的鼻子也长长了! 五皇子在自己的大腿根上狠狠地掐了一把,嗷地哭出声来:“二皇兄怎么变成妖怪了?好吓人啊!” 公主那边更是乱成一团。 七公主的鼻子变长了,第一个被吓晕的就是她自己。 九公主年纪跟她一样大,嗷嗷哭着喊“有怪物”。 其他几位公主也好不到哪儿去,纷纷撤离座位,把昏迷的七公主晾在一旁。 七公主虽然晕了,可她的鼻子还在转动。 三条长鼻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齐刷刷地望向宫门外。 群臣里已经有人开始议论:“贵妃娘娘怎么忽然变成怪物了?” “难怪贵妃娘娘今日跟往常不一样,原来是被妖孽附体了!” “这时候是不是应该用火烧,把妖孽烧死?” “还是快去安国寺请一针大师过来除妖吧!” 第207章 瑾瑜公主 下面乱成一片,大家都认为贵妃是妖怪,所以她生的孩子才都变成了妖怪。 这就像是白蛇娘娘平日里是人,可是遇到雄黄酒就会变成原型一样。 说不定贵妃的原型就是大象——是大象精! 李丞相不得不站出来,对百官吼道:“慌什么!这是正常现象,一定是有人吃了药王谷的神药寻亲果,所以才会变成长鼻子。 你们若是不信,就请陛下请出药王谷谷主,一问便知!” 可是仁宗皇帝并不开口。 下面的官员指着李丞相痛骂:“你还好意思说!李贵妃是你李家的女儿,居然是个妖孽!说不定你们李家全都是妖孽!” “说什么寻亲果,谁会信那种东西!全都是你的无稽之谈!” “你不过就是拖延时间罢了,应该把这一家子妖孽抓起来,用火烧死!” 仁宗皇帝的脸已经绿了。 他知道的确是寻亲果的药效,也知道这件事本就是贵妃用来陷害皇后,结果自食其果。 可是,有一件事他不懂。 安宁刚才说把酒换掉了。倘若是换给了贵妃,那么李丞相的鼻子为什么没有变长? 若说李丞相是祖父,不会受到影响,可是李贵妃的亲生父母也坐在下面,他们的鼻子为什么也没有变长? 倘若这药是下在二皇子或者七公主的酒里…… 不,七公主还小,根本不喝酒。 那么就是二皇子喝了酒。 仁宗皇帝摸了摸自己毫无变化的鼻子,觉得自己的头顶比陆彦殊也强不了多少。 他的视线落在李贵妃的身上。 李贵妃虽然惊慌,但那惊慌明显不是因为鼻子变长! 她根本不敢跟仁宗皇帝对视! 仁宗皇帝眯起了眼睛。 李贵妃知道寻亲果的功效,现在反噬之后,居然心虚成这样? 看来,李贵妃的秘密还有很多! 不过这种事,仁宗皇帝自然不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出来。 背叛帝王的妃嫔可以死,但是不能当着天下的面把奸情戳破。 仁宗皇帝开口道:“贵妃和二皇子、七公主可能是食物中毒,李有德,让人带他们下去,给太医瞧瞧。” 仁宗皇帝没有承认寻亲果的事情,也没叫君慕白过来。 但是凡是知道寻亲果的人都知道,仁宗皇帝这回丢大脸了。 安宁对仁宗皇帝投来怜悯的目光。 【可怜的帝王,明明是全天下最尊贵之人,却要面对这样难堪的局面……】 仁宗皇帝:别说了!你越说朕越难堪! 【那个李丞相是不是傻,他把寻亲果的事情叫喊出来,就没想过李家一家子要如何善后吗?】 【不过也难怪,毕竟李家的腌臜事儿还多着呢,李丞相也不是全都知情。】 李有德最懂仁宗皇帝的心,让人把李贵妃和二皇子、七公主带下去,便直接软禁了起来。 经过这一场闹剧,宫宴也算是进行不下去了。 太后娘娘又坐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说累了,让沈月华把安宁抱回去,自己回宫休息。 太后走了,仁宗皇帝和皇后才能离场。 在离场之前,安宁对仁宗皇帝张开小手。 仁宗皇帝一时心软,没忍心拒绝,特地从上面走下来,把安宁抱在怀里小声安抚。 “安安今天吓坏了吧?年也没过好,是皇帝伯伯的错。皇帝伯伯回头给安安送二十只鹿,三十只狍子,算是补偿,好不好?” 安宁的小手放在仁宗皇帝的额头嘿嘿一笑。 【皇帝伯伯果然懂我!我最喜欢吃肉肉了!】 【本来是想帮皇帝伯伯消除一下头痛,既然皇帝伯伯这么大方,那我也不能小气。】 【本宝宝就动用一些灵力,让今天在场的人,全都忘记寻亲果这一段事情吧!】 仁宗皇帝觉得自己额头一热,好像有一股暖流流进来。 接着又看到一道金光从安宁的手指尖弹出去。 金光化作无数的金星,落在每一个人的额头,抹去李丞相说寻亲果的那一段记忆。 沈家人和东海王母女身上落的金星最多。 【娘亲,姨姨,对不起,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好,不该知道的事情还是不要知道为妙!今晚你们就全都忘了吧!】 果然,这些人的眼睛里闪现出一丝迷茫,接着就开始茫然地左顾右盼,像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坐在这里一般。 仁宗皇帝的眼神柔和了,浑身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下来。 只要没人知道,那他就不算丢人。 安安这孩子真是太懂事了!为了挽回他的面子,把自己累成这样。 仁宗皇帝柔声道:“朕的私库里还有两块刚开采出来的和田玉,朕瞧着成色不错,今日便赐给安安。等她长大了,喜欢什么,就做成什么吧!” 顿了一下,仁宗皇帝又道:“至于安安的封号,朕也想好了,这孩子喜欢玉器,那就叫瑾瑜公主吧!” 方才还在下面晕晕乎乎,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的大臣们立即回过神来,惊讶地看着仁宗怀里的小奶娃。 瑾瑜公主,以美玉为喻,寓意公主如美玉般纯净无瑕,这的确是个很好的封号。 可是—— 太子这一辈刚好就是瑾字辈! 众人又忍不住琢磨,这个女娃娃到底有什么玄机,怎么会让帝后如此喜爱? 传国之宝也给她了,还给她带瑾字的封号,又认作义女,这是要当正经公主养着啊? 仁宗皇帝不顾其他人的眼光,温柔地把安宁交还给沈月华,又从身上摘下一块玉佩放在安宁身上。 “有此玉佩,瑾瑜公主可以随时进宫。即日起,朕便会让工部召集能工巧匠,为瑾瑜公主建造宫殿!” 他要为他的瑾瑜公主打造一座黄金屋! 就在仁宗皇帝心潮澎湃,满心都在琢磨,要把后宫哪块地方送给安安,要把哪些奇珍异宝送过去的时候。 宁妃忽然火急火燎地跑进来,咕咚一声跪在仁宗皇帝面前。 “陛下,大事不好了!后宫查出巫蛊之物,就在皇后娘娘的长秋宫里!” 安宁一拍脑门。 【怎么把这个蠢货给忘了!】 【丸辣,救不了你了,宝宝的记忆消除术每天只能用一次,宁妃,你自求多福吧!】 第208章 万一用得上呢! 宁妃方才出去了,根本不知道贵妃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按照她们之前约定好的,去长秋宫转了一圈,然后就回来告密。 宁妃在原地跪了好半天,才察觉出有些不对劲儿。 仁宗皇帝许久没有说话,皇后娘娘也在一旁冷笑着,像是在看笑话似的看着她。 宁妃又偷眼去看贵妃,却发现贵妃的座位早就空了! 仁宗皇帝问:“宁妃,朕若是没记错,你方才是去找皇后的,对吧?” 宁妃此刻只能硬着头皮上。 “是……是的陛下。” “可是为什么皇后回来了,却没遇到你?你去做什么事了,居然耽搁了这么久?” 宁妃琢磨着开口道:“臣妾……臣妾是去长秋宫找皇后娘娘的,可是看到好多宫女在忙着埋东西。臣妾远远的看了一眼,竟像是巫蛊之物! 臣妾不敢自作主张,这才赶忙来告知陛下。” 皇后娘娘轻声道:“你连我的宫女在埋什么东西都没看清,就来扰乱宫宴,宁妃,你可知罪?” 宁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只能硬着头皮说:“臣妾……臣妾只是一心想着陛下,臣妾无罪! 倒是皇后娘娘,你的宫人到底在埋什么东西,你敢让陛下去看看吗?” 安宁怜悯地转过头。 【太蠢了,队友都阵亡了,她还嘴硬什么啊!】 【不看了不看了,我娘不让我看傻子,怕传染!】 贵妃的背后有李丞相,有庞大的李氏家族。 可是宁妃的娘家毫无背景,不过是因为仁宗皇帝当年被刺杀的时候,她的父兄舍命相救,仁宗皇帝才把宁妃接到府里,登基之后又封了妃位。 但是当年的刺杀,是仁宗皇帝意料之中的事情,裕亲王早就做好了准备,即便宁妃的父兄不以身挡刀,仁宗皇帝也伤不到分毫。 而且宁妃一入宫就是二品妃位,生了三公主之后,位分也没提升。她若是聪明,就应该明白,在后宫老老实实地别闹事,她就一辈子都是尊贵的妃子。 可是宁妃偏偏脑子不清楚,非得跟贵妃一起祸害皇后。 皇后娘娘虽然宅心仁厚,但并不表示她就不记仇。 她可以在能力范围之内让后宫的嫔妃们全都过得舒服,也可以在能力范围之内,让惹恼她的嫔妃吃不饱穿不暖。 如今宁妃还在执迷不悟,皇后娘娘便也放弃了她。 “陛下,既然宁妃说臣妾的宫里有巫蛊之物,今日若不去查个清楚,只怕臣妾日后都要背负污名。” 仁宗冷声道:“那就遂了宁妃的心意,朕这就去看看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知道这除夕宫宴又要延时了,便只能等着。 安宁方才用过灵力,已经累得撑不住,在沈月华的怀里睡了。 方嬷嬷走进来,在沈家女眷们的耳边小声说:“太后娘娘疼惜公主,让沈夫人这就带公主回去休息吧。沈老夫人,您也回去吧。” 有太后的发话,沈家的女眷们这才起身离开。 方嬷嬷又去给东海王和肃王妃传话,这两家也一同离开。 后宫的事情,她们不想知道那么多。 反正明天天亮了,总有一些故事会传出来。 至于传出来的是不是真相,那就不得而知了。 * 大年初一,安宁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舒舒服服地睁开眼,就看到沈月华拿着一条鸡腿,笑眯眯地逗她。 “宝贝醒啦?饿不饿?叫一声娘亲,娘给你吃肉肉!” 【这可是你亲口说的,不能反悔!】 安宁咧嘴一笑,就叫了一声“凉”! 娘的发音可比妈妈发音难多了,但是昨天既然开了口,后面再说话就没那么难了。 冬日的时间漫长,但家里有个孩子,就觉得时间快多了。 沈月华每天除了在家教安宁说话,就是去陪母亲聊天。 至于其他的八卦,大多是从几个嫂子那里听来的。 向晚晴七分羡慕三分嫉妒地说:“听说了吗?那个君谷主给东海王做了一盒祛疤面霜,东海王用了几天之后,脸上的疤痕淡了许多,就连被海风吹得红肿干燥的皮肤都白嫩了许多! 他还说,哪儿有女人是不爱美的?东海王自毁容貌只是为了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如今这生活她已经有了,那后半生的日子就该漂漂亮亮地过!” 蒋涵道:“这种事,我自然是听说了。我家的掌柜还特地去跟君谷主谈生意,想把这面霜的方子买下来,放在我家店铺售卖,给的价格相当不错呢! 可是你们猜,君谷主他说什么?” 顾芳撇了撇嘴,说:“还能说什么,肯定是说这是给他娘子准备的独一无二的面霜,概不出售啊!” 顾芳也找人去跟君慕白谈过生意了,跟蒋涵的人一样,都谈崩了! 沈老夫人笑道:“同样的事情,放在你们自己身上叫浪漫,叫情趣,放在人家东海王的身上,怎么就让你们嫉妒成这样?” 三个媳妇不好意思地偷笑,又转了话题。 “要说陛下也真是体恤下人,锦文在先帝面前发誓终生不嫁,陛下就转了个弯,让君慕白倒插门,让锦文娶了君慕白——还是成就了一段姻缘!” “咱们还得赶紧准备贺礼,锦文完婚之后就要回东海了,还是好好想想,送什么给她吧!” 如今沈家的儿女都分府而居,自然贺礼也要各自准备。 安宁如今会爬了,沈月华就让木棉给她做了几副手套和护膝,免得磨手。 有一天看到安宁爬去礼盒那边捣鼓了半天,又悄咪咪离开。 沈月华悄悄过去查看,才发现安宁把自己的一件小衣服塞了进去。 如今安宁的小衣服可是有价无市。 之前在义卖会上买了安宁的小衣服的人,回去之后果然全都有了身孕。 后来又传出安宁即将被册封为公主的事情,这些人更是把手里的小衣服珍重地守好,以后是要当做传家宝的! 沈月华把这件事当个笑话给嫂子们讲,嫂子们不由得揣测。 “要说这锦文和君谷主都还算是壮年,这干柴烈火的……” 大家都各自在贺礼单子上默默地添了一些婴儿用品。 万一用得上呢! 转眼到了正月十五,照例这一天还有宫宴,不过就没有那么繁琐,只是简单吃顿饭,表示收假了,该干活儿了。 仁宗皇帝早早让李有德来请安宁进宫,安宁却不乐意,转过身只给李有德一个无情冷漠的背影。 【今天是元宵灯会呢!宝宝要去看热闹!】 【我要去逛街!】 第209章 仁宗好忙 沈月华不管怎么哄,安宁就是不肯进宫。 若是换了别家,只怕就要惹来皇帝的震怒了。 但安宁不是别人,她是安宁啊! 李有德笑着对沈月华说:“夫人不必心急,陛下说了,一切都由着公主的心意便好。既然公主不愿进宫,那咱家便回去给陛下复命。” 说着示意身后的人把礼物送上来。 “这是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陛下送给公主的礼物,还有太子殿下、三皇子殿下、四皇子殿下、五皇子殿下送给公主的礼物。” 说着又单独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沈月华,小声道:“这个,是八公主送给瑾瑜公主的礼物。” 沈月华代女儿谢过,又把礼物放在安宁的床头。 安宁听到有礼物,又转过身来。 【八公主送我的礼物?让我看看是什么?】 这是一个精致的牛皮盒子,安宁小心地抠开锁扣,打开盖子,露出里面的礼物。 【一幅画?八公主这是送了我一幅画?这是画了个熊吗?好丑哦!】 沈月华看了一眼差不多就明白了,八公主应该画的就是安宁,画的下面还有歪歪扭扭的三个字:谢谢你。 从除夕宫宴之后,传出来的消息就是贵妃突然生病,跟贵妃同住的七公主也不幸染病。 二皇子心急,去给母亲侍疾,不幸也被传染。 翊坤宫不得已封宫,太医们日夜照拂,可三位主子的病还是不见好。 而在宫宴上胡言乱语,冲撞了皇后娘娘的宁妃,现在已经被贬为庶人,关在冷宫里不见终日。 至于八公主的事情,自然不能再跟天下人解释,把之前贵妃狸猫换太子的事情说出来。 所以只能慢慢渗透。 昨天才从宫里传出来消息,说七公主的病已经痊愈,但为了七公主身体着想,暂时先把她寄养在皇后娘娘身边。 沈月华猜测,这个寄养在皇后身边的“七公主”,应该就是原本的八公主。 而真正的七公主,只怕已经不在了。 李有德在临走的时候还对沈月华说:“陛下说了,让大公子好好准备考试,如今朝廷里正是缺人的时候。 李丞相告老还乡,李家的人也纷纷致仕,今年的学子们有福气了。” 【李家倒台啦!反派们终于倒台啦!】 【本宝宝掐指一算,大哥必连中三元!】 【大燕朝会越来越好的!】 仁宗皇帝要是听到安宁的心声,一定会很开心。 可惜他现在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时间出宫来看安宁。 李丞相是三朝元老,李家在朝堂上虽然高官不多,但是五品六品的官员遍布各个部门。 还有李丞相的学生门徒们,有浮在表面上的,还有暗中蛰伏的,要想清理干净李丞相的党羽,着实要费一番功夫。 若不是这样,仁宗皇帝也不会成立内阁这么多年,还推不翻一个李丞相。 当然,仁宗皇帝最想抓住的还是那个奸夫。 他试验过了,七公主和二皇子居然全都不是自己的孩子! 就连陆继昌那种窝囊废都受不了的事情,仁宗皇帝又怎么能忍下这口气! 可是这种事情仁宗皇帝也不好意思来问安宁,更不能让刑部参与进来。 所以这三个人一直都是仁宗皇帝的暗卫看压着,由暗卫们亲自审问。 暗卫们也有些手段,但是拷打李贵妃,她的嘴巴像焊死了一样的硬。 二皇子一直都在装可怜,叫委屈,反正仁宗皇帝查不到他私底下做的脏事儿,他就有恃无恐。 至于七公主,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仁宗皇帝懒得拷打她,就把她绑在那里,让她看着李贵妃受刑,没过几天就吓破了胆,疯了。 李贵妃宁死不招,暗卫首领实在没了办法,便跟仁宗皇帝提议,不如还是交给内刑司去处理。 内刑司的人手段多得很,便是他们之前抓来的外邦细作,再铁的骨头也扛不住两轮刑罚。 仁宗皇帝没有其他办法,便只能从内刑司找了两个又聋又哑的太监来审问这三个人。 这两个太监自然不是天生聋哑,他们是为了审问秘密犯人,才会变成聋哑。 对于审问的对象,他们没有半点疑问,更加不会手软。 这两个太监来了之后,就先给二皇子和贵妃的伤口上撒了一层辣椒水,然后把两个人好好地绑着,让他们看着七公主受刑。 没根的人下手更狠辣,在他们心里可没有什么小孩子不能受刑的规矩。 七公主在受刑之前,还被灌了一碗参汤,其中一个太监居然还会针灸救人! 就这么让七公主痛苦地想死都死不了,活活受了一遍刑罚。 可是李贵妃和二皇子也真是狠心,他们仍然不肯招一个字。 两个太监也没手软,再对七公主用第二遍刑罚的时候,七公主死了。 两个太监就对李贵妃比划着,意思是:她死了,那么下一个受刑的就是你。 李贵妃已经看着七公主受了一遍刑罚,如今轮到她自己,还没开始动刑,她就吓尿了。 内刑司的太监手段太毒辣了,李贵妃只扛到第二道刑罚,就招了。 奸夫之一居然是御林军的副统领! 而另一个奸夫,李贵妃死都不肯说。 仁宗皇帝大怒,难怪李贵妃在宫里能做这么多坏事,居然还能给太后下毒,给皇后埋巫蛊之物,原来是有御林军跟李贵妃掺和在一起! 而让皇帝没想到的是,李贵妃居然还招认了另外一件事。 襄嫔也是跟她一伙儿的。 也就是说,当初襄嫔主动出现,其实是为了洗清李贵妃的嫌疑。 经过这件事之后,仁宗皇帝对后宫的嫔妃和御林军全都不信任了。 他也顾不得什么丢人不丢人,给每一个皇子公主都吃了寻亲丸,又把后宫的妃嫔和御林军好好彻查一番。 这些事已经让仁宗皇帝焦头烂额,所以十五的宫宴便不大用心。 尤其是听说安宁不想进宫,仁宗皇帝就更懒得弄什么宫宴,只在宫宴上坐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让大家自娱自乐去了。 相比之下,沈家的元宵节就快乐许多。 沈月华带着孩子们一大早就去了国公府,热闹了一整天之后,晚上居然还答应孩子们,要带他们去逛夜市! 孩子们哪儿有不爱热闹的! 就连沈长柏,都服了一颗君慕白留给他的易容丸,打扮成小厮的样子跟着一起出门了。 只是没想到,刚一出门,就遇到了一辆马车。 马车静静地停在路口,好像早就料到他们会出门,提前等在那里一样。 第210章 带她来看戏 车夫小声对主子们说:“前面的马车堵住了路,请夫人和公子们稍等,奴才去跟他们说说。” 不一会儿,车夫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那人走到马车边,轻轻敲了敲窗子。 沈月华没有开窗,示意沈长松开口。 沈长松悄悄清了清嗓子,用自以为非常成熟的声音问:“是谁?” “是我,司徒腾骏。” 【哇哦,娘亲的老相识啊!】 沈月华微微垂眸,隔着窗子跟裕亲王说话:“不知王爷在此,失礼了。” 裕亲王沉默了一会儿,对沈月华说:“本王今日又是一个人过节,觉得甚是冷清,既然有缘遇上,不如一起?” 沈长松对裕亲王的身手十分崇拜,听到是裕亲王,早就星星眼了。 其他几个儿子都看着沈月华的意思。 沈月华其实不想跟裕亲王走得太近。 两人年轻的时候的确是有一些交集,但他们两人是绝对不可能的。 手握重兵的沈家,倘若跟裕亲王结亲,仁宗皇帝还能信任这两家人吗? 十几年前沈月华就明白这个道理,十几年后更不会犯糊涂。 “王爷,妾身要带孩子们去逛夜市,着实不方便与王爷同行。” 裕亲王淡淡道:“巧了,本王也要去逛夜市,刚好顺路。” “王爷,妾身去的地方,王爷恐怕没什么兴趣。” “无妨,反正本王很多年没有回京了,刚好去感受一下京城的烟火气。” 反正是不管怎么说,裕亲王都要跟着。 沈月华便不再出声。 大不了她不出马车,裕亲王总不会钻进来吧! 可是她还是低估了裕亲王的脸皮。 他居然赶走了车夫,亲自执鞭,给沈月华驾车! 除了安宁,车上所有人都笑不出来了。 【这应该是本宝宝用过,身份最高贵的车夫了吧?】 【长得还那么帅,声音也好听,哇哦,今天真是值得纪念的一天!】 【帅帅车夫,说句话呗?就这么赶车多无聊啊!】 【你凑上来给我娘亲赶车,不就是要跟她说话的吗?】 沈月华庆幸安宁现在会说的话不多,如今大家听到的还只是她聒噪的心声。 倘若沈月华知道,外面赶车的那位也能听到女儿的心声,她就不会这么淡定了。 裕亲王一边赶车一边轻声跟沈月华隔着门板聊天,他的声音不大,但用了些许内力,保证让沈月华听得清楚。 “你和离了,我很欢喜。” 一句话直奔主题,沈月华的脸腾地红了。 偏偏安宁的心里活动还很丰富,居然唱了起来。 【这个时候我和哥哥们显得好多余啊!】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影响你们发展得更甜蜜……】 裕亲王轻轻笑了一下,对沈月华继续说:“月儿,我知道你心里所想。可是我早就劝过你,即便是低嫁,信阳侯也不是良配。 如今你能脱离苦海,我很欢喜。 月儿,以后的日子还长着,过去的事情就翻篇,不会影响到你日后的生活。如果你在京城过得不开心,可以走出去!” 裕亲王也有自己的封地,但他矜持地没有直接说“你来我的封地,我们关上门过小日子”,而是委婉地说:“外面的天地还很广阔,古人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月儿,我真心希望有一天你可以走出你自己的禁锢,去看看那广阔的天地。” 同样的话,在十几年前裕亲王就说过。 可是沈月华还是选择了为了家族留在京城。 如今裕亲王再次提起,沈月华倒是真有几分动心了。 如今留在京城,是因为沈老夫人和沈国公年纪大了,哥哥们不能在身旁陪伴,她这个做女儿的自然也不能为了自己的生活,就丢开父母不管。 不过倘若真有一日,沈国公致仕,她还真想带着父母离开京城,找个依山傍水的小城,优哉游哉地过日子。 沈长松早就忍不住了,用眼神询问了一下沈月华的意思,便钻出去跟他的偶像一起赶车。 马车慢悠悠地往前走了一段,车速忽然慢下来。 沈长松小声隔着门板对家人们说:“前面是信阳侯府的马车。” 沈长风不满道:“信阳侯府的马车怎么了?咱们家的马车上,可是坐着一位亲王,还有一位公主!难不成还要让咱们给他们让路?” 沈长松道:“你自己看看便明白了。” 【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沈长青把车门推开一个小缝隙,兄弟几个凑过去往外看,安宁也爬过去往外看。 信阳侯府的马车走到一辆漂亮的大马车旁边就停住了。陆彦殊从马车上下来,脸色明显不太对。 沈月华虽然没有表现出好奇,但这毕竟是她安排的一步棋,她也想看看,陆彦殊如今走到哪一步了,便轻轻打开窗子。 没想到却正对上司徒腾骏的脸。 司徒腾骏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车夫的位置让给了沈长松,自己去买了一包热乎乎的糖炒栗子。 见沈月华开窗,他便把糖炒栗子递过去。 “温度正合适,吃吧。” 沈月华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两个人为了一包糖炒栗子拉拉扯扯就更难看,她便说了声谢谢,接过栗子。 安宁立马爬回来。 【糖炒栗子!宝宝也要吃!】 沈月华打开纸袋,每一颗栗子上都贴心地划开了一个小口,沈月华不需要费力,就能把栗子壳剥掉。 【哇哦,好贴心!好温暖!】 【娘亲,这个男人不错嘛!】 沈月华赶紧剥开一颗栗子递给安宁,把她的注意力带偏。 陆长柏轻声道:“那个不是肃王世子的马车吗?” 陆彦殊走路的姿势有点怪异,走到马车边上,还调整了一下笑容,让自己尽量看起来是欢喜的,才上了马车。 沈月华一边给女儿剥栗子,一边从门缝里往外看,看到陆彦殊上车的时候,门里还伸出一只纤白的手拉了他一把,沈月华的笑意更深了。 裕亲王也忍不住在窗外轻声笑道:“借力打力,月儿,我早就说过,你若从军,本事绝不在你几个兄长之下。” 沈月华的眼神闪了闪。 从沈府到夜市,根本不会经过这条路。 看来司徒腾骏今天是故意带她来看戏的。 果然,看过这一幕之后,司徒腾骏就回到自己的马车,跟着沈家的马车一起逛夜市去了。 而另一辆马车上的陆彦殊,此刻正压抑地轻声叫着:“世子,不要!停!” 第211章 猜灯谜 半个时辰之后,陆彦殊才木然地穿好衣服。 肃王世子一脸餮足地半靠在车里,轻声笑道:“早就跟你说了去庄子上更舒服,你还非得在马车上。这么小的地方,本世子都施展不开。” 陆彦殊偷偷抹掉眼角的泪痕,轻声说:“总是去世子的庄子上,只怕对世子的名声有影响。” 肃王世子琢磨了一下,很认真地说:“本世子可以用他人的名义买一套宅子,以后咱们就在那里私会,你觉得如何?” 陆彦殊还能觉得如何? 为了抱住肃王世子这条大粗腿,他已经献祭了菊花,倘若这个时候还装清高,那之前的牺牲又算什么? 回想起自己的堕落史,陆彦殊忍不住又是鼻子一酸。 之前怎么没看出来,肃王世子喜欢的居然是男人! 大年初一,他兴冲冲地换上新衣服,还特地沐浴熏香,奔赴肃王世子的私宅。 没想到肃王世子居然点了催情的迷香,还没说几句话,陆彦殊就觉得浑身发软。 待肃王世子把他按在花厅的桌子上时,陆彦殊还想挣扎。 “世子,你误会了!” “本世子没有误会,你在军营里包养小兵的事情本世子早就听说了,陆侯爷,你就别装了! 从了本世子,本世子保你高官厚禄,让信阳侯府恢复往日的风光!” 撕心裂肺的疼痛贯穿全身,可是为了侯府的荣耀,为了自己的前程,陆彦殊只能捂着嘴默默流泪。 至于肃王世子后来的邀约,陆彦殊就更不敢拒绝。 倘若事后拒绝,那之前的牺牲又算是什么呢? 如今这般,肃王世子竟像是有把他金屋藏娇的意思了! 陆彦殊只能低声问:“世子之前说过,会帮信阳侯府恢复往日的风光,不知世子打算怎么做?” 肃王世子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你也太心急了吧?今儿个才十五,就算本世子要帮你,也得等到陛下上朝啊!” 肃王世子坐起来,笑着拍了拍陆彦殊的腰。 “别急,本世子会给你想办法的。你的身手在军营里不会有什么机会,倒不如还是去做文官。 户部的陈郎中今年就要致仕了,这个位置可是不少人盯着。我捉摸着,不妨过年后先把你调去户部做个主事。 待你熟悉了户部的差事之后,本世子就跟户部尚书提议,把你提上来接替陈郎中的位置。” 就像是肃王世子说的,就凭陆彦殊的能力,他这个营千总根本就是军营里给沈家面子。 而在他跟沈月华和离之后,更是被架空了,什么实权都没的。 户部主事和营千总一样都是正六品,但只要进了户部,就是新的开始。 户部下设十四个司,每一司的最高长官就是郎中。这个职位虽然只有正五品,但却是个肥差。 肃王世子从背后摸上来,在陆彦殊耳边轻声吹气,柔声问:“本世子这样的安排,美人可还满意?” 陆彦殊强忍着恶心柔声道:“多谢世子爷。” 肃王世子轻笑一声:“怎么谢?就用这一句话?那本世子可是不满意的哦!” 陆彦殊只能转过来,闭上眼,献上两片红唇。 * 华灯初上,京城的主街道宛如一片璀璨的星河,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将整个京城装点得如梦如幻。 今天的宵禁要比平日晚两个时辰,人群熙熙攘攘,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孩子们手拿着玩具,兴奋地穿梭在人群中。 马车停在街口,一行人下车慢慢往前走。 安宁原本是在沈月华的怀里,裕亲王主动伸手,安宁立马把小手伸了过去。 裕亲王抱着孩子走在沈月华身边,四个儿子走在身后,这画面看上去,倒还真像是一家人。 沈月华有点不自在,安宁却很开心。 【这里视野更好,看得更清楚!】 街头艺人们表演着精彩的节目,杂耍、魔术、戏曲,引得观众们阵阵喝彩。 各种小吃摊位琳琅满目,香气四溢。 摊主们热情地吆喝着,招揽过往的行人。 安宁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指着咿咿呀呀地要吃。 只可惜她的年纪还小,这些东西都只能看着。 但是裕亲王却给沈月华和四个哥哥买了糖葫芦、热汤圆、牛肉面、还有各种美味的小点心。 夜市上有各种精美的手工艺品,最惹人注意的自然是各种花灯。 有一家摊主别出心裁,挂出了“猜灯谜,免费送花灯”的招牌,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写着:“灯谜随机抽取,若能猜中,则可选择一只花灯带走。若猜不中,请留下一文钱。” 一文钱根本买不到一盏花灯,不过就是图个乐呵罢了。 很多人都来猜灯谜,为了保证游戏的公平,他们都没有把谜题念出来,只是看过之后皱皱眉,想一会儿想不出,便留下一文钱摇头下去。 当然,也有人有看上的花灯,猜不到谜题也只是笑笑,留下一文钱之后,再跟摊主用原价把花灯买走。 如此一来,这里倒是成了整条夜市最火的摊位。 沈长柏凑过来逗安宁:“妹妹可有喜欢的花灯,大哥去给你赢了来!” 安宁立即指着一盏精美的小兔子花灯,高声喊着:“要!要!” “好,大哥给你赢来。” 沈长柏还没等登台,另一侧已经上来一个青衫少年:“老板,我要猜迷!” 沈家的人循声望去,不由得阴沉了脸。 上台的是陆展元,台下是林仙儿抱着陆琪瑶,正一脸挑衅地盯着沈月华狞笑。 陆展元上台之后,也像是才看到沈家人一般,故作惊讶道:“你们也是来猜灯谜的吗?不过你家长子已经成了傻子,如今还有人会猜迷吗?就凭你们几个的学识……呵呵!” 陆展元冷笑连连,从老板手里抽了一张灯谜,打开之后…… 第212章 欺世盗名 这段时间陆彦殊没心思搭理林仙儿,她便自己给自己解了禁足,又从杏花院出来了。 出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干粗活的知雪又重新塞回松涛院,哪怕不能分了香阳的宠爱,也要留在香阳面前膈应她。 今日趁着陆彦殊不在家,林仙儿便带着孩子们出来逛夜市,刚好遇到沈月华。 林仙儿已经远远地跟了一路了,忍不住在他们身后骂骂咧咧。 “一个下堂妇,还跟王爷勾勾搭搭,哪里来的脸!” 对于司徒腾骏和沈月华的事情,没有人比林仙儿更了解。 当年她也是故意在陆彦殊面前提起司徒腾骏,才让陆彦殊即便娶了沈月华,也总觉得两人之间有根刺。 可是如今沈月华都这样了,司徒腾骏居然还愿意来凑近乎,林仙儿可就不乐意了。 “这个沈月华,她到底哪里好了?怎么是个男人就喜欢她?” 陆琪瑶见到安宁要那个花灯,立即指着花灯对陆展元说:“要!” 陆展元现在有了新的机缘,觉得自己强得可怕。 他扫了一眼沈家那边,冷笑道:“母亲,妹妹,你们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们出气!” 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陆展元冷笑连连,从老板手里抽了一张灯谜,打开之后欣然一笑:“这个太简单了!画时圆,写时方,冬时短,夏时长,是日头的日字!” 老板拍手叫好:“公子好学识!请挑一盏花灯吧!” 陆展元故意指着刚才安宁要的花灯说:“我妹妹喜欢这个,就把这个兔子花灯给我吧!” 老板把花灯摘下来递给陆展元,陆展元还故意提着花灯在安宁眼前绕了一圈。 “你也喜欢这个花灯吗?可惜啊,你的哥哥们都是没用的,没人能出来给你猜谜,你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了!” 说着就拿着花灯转过身,递到陆琪瑶的手里:“妹妹,拿着玩吧!你想要的东西,哥哥都会给你!谁叫我的妹妹是福星,你的哥哥也有本事呢!” 人群里已经有人认出了陆展元,惊呼道:“这不是信阳侯世子吗?” “就是那个写出‘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信阳侯世子?” “这可是奇才啊!” 陆展元心中得意,回头谦虚地对大家拱手:“哪里哪里,我也只是和大家一样,勤勤恳恳读书罢了。” 安宁忍不住吐槽。 【什么才子,徒有虚名罢了!那诗是穿越女给他的!】 【这个陆展元这辈子怕是只能靠抄袭,一辈子都没有出息了!】 时间拉回到十天前。 陆琪瑶在经受了这么多打击之后,再也等不到自己能说话,她决定现在必须要改变母亲和哥哥的命运。 于是她仗着自己长得壮实,果断拿起笔,写下了一手《望岳》。 陆琪瑶写诗的时候只有陆展元在场,陆展元惊为天人,赶紧把林仙儿叫来。 “母亲你看,妹妹竟然写了一首诗!” 虽然字迹歪歪扭扭,还缺胳膊少腿的,但陆展元连蒙带猜也猜到了妹妹写的是什么内容。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好诗啊!真是好诗!” 林仙儿惊讶之余立即作出决定:“你妹妹还不会说话,竟然能提笔写诗,这件事若是说出去,只怕有心之人会加害瑶瑶。 不如还是把这诗交给国子监的老师,就说是你写的!” 陆展元也是这么想的,便把诗重新誊抄之后,送去给国子监祭酒看,还特地抄写了两份送去给娄大儒和邓大儒。 娄大儒和邓大儒原本对于陆展元的才学就不看好,知道他考秋闱的文章是抄袭沈长柏的,对他就更不屑。 可是陆展元送来的这首《望岳》,却让两位大儒爱不释手,第一时间就送去了宫里。 仁宗皇帝本来就为李家的事情烦得头疼,看到陆展元这首诗更是冷笑连连。 “抄袭的人,一辈子都只能抄袭!欺世盗名的东西,恶心!” 娄大儒和邓大儒不解,问:“可是陛下,这首诗我们查阅过,从未在任何古籍上出现啊!” “他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有此雄心壮志自然是好的。可是陆展元从未出过京城,他又是在哪里爬的山?望的是哪里的风景?登的是哪里的顶?” 娄大儒和邓大儒对视一眼,小声问仁宗皇帝:“这么说,这个陆展元又是抄袭?那这次陛下打算怎么做?” “自然是捧着他,他既然想爬高点儿再摔下来,那就让他爬吧!” 娄大儒和邓大儒不懂仁宗皇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们还是依照陛下的意思,出了宫门便把这首诗宣扬出去。 所以,陆展元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当众放屁,拉裤子丢人的陆展元了。 他是京城新晋的才子! 甚至有人在猜测,即便沈长柏没傻,只怕学识也比不过陆展元吧? 陆展元十分得意,他现在有举人的功名,又有才子的名声,即便是春闱落榜,只要陆彦殊肯出银子,也能给他找个官儿当当。 陆展元都想好了,最好就去国子监教书,这个活儿最简单不过,能赚钱还能赚名声。 到时候再让妹妹送自己几首诗,保不齐下一任的国子监祭酒就是他的! 所以今天看到沈家人,陆展元才故意跳出来挑衅。 不过沈长柏并没有跟他对战的意思。 他今天虽然吃了易容丸,但两个人自幼一起长大,陆展元若是有心,还是能看得出他的真实身份。 沈长柏会让陆展元知道自己是装傻,逗他玩的,但不是现在。 沈家人转身要走,陆展元却不依不饶,凑过来问:“你们方才不是要猜谜的吗?怎么不猜了?莫非你们家大儿子傻了,其他的几个儿子就都没用了,连一盏花灯都赢不来吗?” 方才围着陆展元的学子们听到这番话,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这个信阳侯世子说话怎么如此粗鄙? 那首荡气磅礴的诗,真的是他这种人能写得出来的? 第213章 让你自己选 陆展元不认识裕亲王,林仙儿刚才也没说沈月华身边的男人是谁。 陆展元看那人的衣着只是简单的玄色,并没有任何花纹,还以为是沈月华招的吃软饭的上门女婿。 忍不住嘲讽道:“我说沈娘子,你也太心急了吧?这才下堂几日,身边竟然有了男宠? 话说这男宠长得倒还不赖,可你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把人带出来,真是脸都不要了吗?” 裕亲王抬起头,用看死人的眼神看了一眼陆展元,沉声道:“既然信阳侯世子不会说话,那这嘴巴也就留着没用了。” 说着,裕亲王向暗处招了招手,立即围上来两个侍卫。 林仙儿眼见着儿子竟然惹恼了裕亲王,闯出如此弥天大祸来,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奔到陆展元身前,毫不犹豫地将其护在了身后。 林仙儿强自镇定心神,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丝谄媚讨好的笑容,微微躬身对着裕亲王说道:“王爷息怒,请您大人有大量,饶恕小犬这一回吧! 他年纪尚幼,实在不认得王爷您这般尊贵之人,刚才那些胡言乱语全当不得真呐!还望王爷高抬贵手,莫要与小孩子一般见识呀!” 说着,林仙儿又是深深一礼,心中暗自祈祷这位高高在上的王爷能够网开一面,放过陆展元。 陆展元这才知道,原来自己骂的居然是位王爷,赶忙也低下头认错。 可是裕亲王却并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连本王都敢骂,这书真是读到狗肚子里了。本王今日若是轻易饶了你,旁人还以为,裕亲王是纸糊的!” 林仙儿急切地说:“可是,不知者无罪啊王爷!” 裕亲王看林仙儿的眼神凛冽,声音略微提高,让周围的人都听到。 “不知者不罪?他难道不知道,你和信阳侯是叔嫂通奸,被当今圣上打过板子的? 他难道不知道,他的养父当日敲登闻鼓告御状,沈娘子跟信阳侯和离是陛下钦准? 他难道不知道沈娘子是二品诰命,居然还敢当街胡言乱语?” “信阳侯世子对裕亲王不敬,掌嘴二十,以儆效尤!” 林仙儿大惊失色。 陆展元才凭借一首《望岳》赚了一波好名声,倘若这个时候被裕亲王当街掌嘴,那陆展元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她赶紧又对沈月华哀求道:“月娘,你倒是说句话啊!” 沈月华淡然地问:“你想让我说什么?” 林仙儿见沈月华有松动,还以为有戏,赶紧小声求道:“展元再怎么说都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王爷要罚,你就忍心看着他受辱吗?” 沈月华朗声问:“林氏,你是觉得,王爷罚的——不对?” “这……” 林仙儿偷眼看了一眼裕亲王,她年轻的时候不是没想过去勾引裕亲王,可是裕亲王的手段太吓人,才一个回合林仙儿就死了这份心。 如今再看到裕亲王,林仙儿还是不敢造次。 只能继续哀求:“月娘,难道你离开信阳侯府,就一点都不顾及信阳侯府的颜面了吗?” 沈月华笑了:“我做了信阳侯府十八年的主母,信阳侯府顾及我的颜面了吗? 还是说,你和陆彦殊勾搭成奸,生下这两个私生子的时候,顾及到我的颜面了?” 陆展元忍不住咕哝了一句:“我父亲母亲可是陛下赐婚的!我是信阳侯世子!” 沈月华呵呵一笑:“信阳侯世子,你是有多糊涂?陛下究竟为什么要给一对奸夫淫妇指婚,难道你还看不明白? 你这个世子是怎么来的,你还真当是个光彩? 倘若不是念在老信阳侯的军功,只怕陛下早就摘了你们家的爵位!” 沈月华的目光冷冷地扫过面前的三个人,缓缓道:“本夫人跟信阳侯和离不足百日,你的女儿却已经半岁多了,林仙儿,但凡是个要脸的人,都不会抱着私生女出来招摇过市。 更何况,你的那些丑事,早已经传遍了街头巷尾——林仙儿,你这么聪明,不妨也猜一猜,就凭你和陆彦殊的情分,他会让你活多久呢?” 陆琪瑶气得挥舞着胳膊想打人,但沈月华离得远,她根本打不到。 但是陆琪瑶的动作气到了安宁。 【混蛋!居然想要打我娘亲?】 【¥@%……¥&反噬吧,坏银!】 陆琪瑶挥舞的胖手忽然“啪”地打在林仙儿的脸上,把林仙儿打得愣住了。 沈月华嘲讽道:“瞧瞧,你的女儿都看不过去了,林仙儿,你还是闭嘴吧!老老实实的认罚,赶紧带着两个私生子回你的信阳侯府去!” 林仙儿怒道:“沈月华,我和你自幼相交,你就这么狠心吗?” 沈月华奇怪道:“你对我几次三番下杀手,你都狠得下心,我为什么要对你心慈手软?” 林仙儿咬牙切齿道:“沈月华,你就那么狠心,看着展元当众出丑?难道一就一点不顾往日的情分吗?” 沈月华赶紧往后退了一步:“我跟你往日可没什么情分。 林仙儿,你从巴结上我那天起,就一直在享受我给你的资源,可是你又是怎么做的呢? 我知道你这种人永远不会觉得自己有错,那么有什么话你就留着,跟王爷说吧。 若是你觉得今日王爷罚了你儿子,是王爷做得过分了,你也可以去敲登闻鼓喊冤啊! 不过说到登闻鼓,我倒是想起一件事。” 沈月华似笑非笑地看着林仙儿:“你怕是还不知道吧?陆彦殊派常叔去灭陆继昌的口,常叔失手了! 用不了多久,你们信阳侯府就又要吃官司了!” 陆琪瑶想要把沈月华生吞活剥了,抬手又是一个巴掌,“啪”地甩在林仙儿的脸上,把她的脸打得红肿。 陆琪瑶转头怒视着安宁,安宁对她吐舌头做鬼脸。 【活该,气死你!让你坏心眼,这就让你现世报!】 沈月华转过头,对裕亲王道:“王爷,既然林氏舐犊情深,那不如您就给她一个机会吧。 这二十个巴掌,让林氏自己选,是打她,还是打陆展元?” 第214章 一本诗集 林仙儿愤怒地瞪着沈月华低吼道:“沈月华,你还是人吗?哪里会有当娘的会眼睁睁看着儿子受罚?” 沈月华一摊手:“那你就替你儿子挨罚不就好了!王爷,她已经有选择了,那就打吧!” 裕亲王一个眼神,立即有侍卫过来,“啪啪”扇了林仙儿两个耳光。 裕亲王的侍卫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下手可比宫里的嬷嬷们狠多了。 两巴掌下去打得林仙儿头晕眼花,牙齿都松动了,发髻也散了。 大耳瓜子还波及到了陆琪瑶,陆琪瑶的脸上也挨了两下,疼得她扯着嗓子嗷嗷哭。 【哟嚯?张嘴啦!那我给你吃点好吃的!】 安宁赶紧作法,招来两只苍蝇飞进陆琪瑶的嘴里。 陆琪瑶感受到嗓子里的异物,想吐又吐不出来,偏偏那两只还活着,在她的喉咙里乱爬,难受得她恨不得抓破自己的喉咙。 裕亲王的侍卫还要继续打,但林仙儿已经扛不住了。 “停!等等!” 林仙儿的脸肿着,说话都含糊了:“我唔要……唔要打我……” 沈月华笑道:“王爷,看来她是反悔了,那就还是打儿子,让她这个当娘的看着吧!” 马上又有一个侍卫对着陆展元“啪啪啪”几个耳光下去。 陆展元赶紧也求饶:“等等!” 他都感觉到牙齿松动,喉咙出血了!倘若今天被打破了相,他还怎么考状元! 陆展元颤颤巍巍地凑到林仙儿身边,嘴里含糊地哀求道:“母亲,你不四说,没有当粮的会眼睁睁看着儿纸受划吗?那你就替儿纸受了这一划吧!儿纸还得掺加春闱呢!” 林仙儿心中震惊又难过,陆展元在这个时候居然要把她这个母亲推出来挡灾! 可是事已至此,她只能咬咬牙,低下头:“王爷,臣护愿意代儿纸受划!” 说着,还不忘先把女儿交给陆展元抱着。 裕亲王的侍卫没有手下留情,十五个巴掌打下去,林仙儿几乎丢了半条命。 最后那几巴掌,林仙儿都站不住了,是那侍卫一只手揪着她的头发,另一只手啪啪打完的。 行刑完毕,侍卫像丢垃圾一样吧林仙儿丢开。 沈月华慢慢踱步到她身边,毫无一丝怜悯地看着林仙儿说:“林仙儿,不要以为你有多聪明。以往是我的心慈手软蒙蔽了双眼,如今看清你的为人,你觉得,我还会惯着你吗? 曾经你是九品小官的女儿,我是国公府的嫡女,你不如我。 后来我是信阳侯府的主母,你只能嫁给旁支,再跟信阳侯偷偷厮混,你仍然不如我。 如今我不要的男人,你却当个宝。我离开男人依然可以是二品诰命,而你,跟人苟合的事情传遍大街小巷。 林仙儿,你这一辈子都不如我!” 她看了一眼怨毒的陆展元和陆琪瑶,忍不住讥讽道:“我知道你们心里不服,不过我把话放在这里,你们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呢!我留给你们的何止是一个空壳子侯府,你们呀,就慢慢受着吧!” 沈月华虽然知书达理,但却从不是什么菩萨性子。 对她好的人她会放在心上百倍报答,对她不好的人,她也会千倍万倍地偿还回去! 【我喜欢这样的娘亲!】 【娘亲又美又飒,太牛了!】 裕亲王歪着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小奶团子,这小丫头表面上看着平静,心里怎么那么多戏? 安宁很满意今天裕亲王给娘亲做主,便对他咧嘴一笑,小胖手无意识地搭在他的脸上。 【咦?这个高贵俊美的男人,他不快乐!】 【他的心事好重啊……怎么惦记这么多人?】 裕亲王的眼神闪了闪,不动声色地把安宁的小手握住。 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沈家人逛夜市的心情,大家继续往前走,完全不管瘫倒在地的林仙儿,和狼狈的陆展元。 安宁还是不满足。 【坏银,抢我的小兔子灯,那你也别想玩!】 小手一弹,陆琪瑶手里的花灯就忽然点着了灯罩,惊得她手一晃,把花灯丢掉。 燃烧的花灯刚好掉在林仙儿的裙摆,把她的外衣点燃。 “快救火啊!” 陆展元手忙脚乱地,放不下妹妹,又要救母亲,只能高声呼救。 周围的人虽然不屑这一家子的作为,但都知道水火无情。为了不波及周围的摊位,立即有人把堆放在墙角的一筐雪抬过来,浇到林仙儿的身上。 厚重的雪块压灭了火苗,但雪遇到火变成水,沾到林仙儿身上,很快又结成冰。 林仙儿原本被打得晕晕乎乎的,这么一冻,便晕了过去。 陆展元彻底慌了。 侯府如今只有一辆马车,今天被陆彦殊用了,他们三个人是步行出来的。 如今林仙儿晕倒了,他还抱着陆琪瑶,要怎么样才能把母亲和妹妹都带回家呢? 摸了摸干瘪的口袋,里面只有几个铜板,根本不够雇马车的。 陆展元找了一圈,最后用两枚铜板雇了个老婆婆,帮他抱着妹妹,他自己把林仙儿背回侯府。 沈家人兴致勃勃地逛完了夜市,吃了好多小吃,又买了好多东西,最后裕亲王又亲自把他们送回家。 安宁已经累得睁不开眼了,但还惦记着陆展元的事情。 【陆展元已经开始用穿越女给他的诗歌作名声了?】 【这倒是比原书里写的要早了几年。】 【可惜呀,就算将来戳穿了他抄袭大哥的文章,也没办法戳穿他抄袭诗仙诗圣的事情!】 【那个穿越女的脑子里倒是记得很多诗词,不过书我都看过了,那几首诗,我也记得!】 【唉,要是我也会写字,把这些诗词告诉大哥就好了。可惜呀,宝宝现在越来越宝宝,一个字都不认识了!】 安宁累了,趴在沈月华的怀里迷迷糊糊的,心里还在叨念那些诗歌。 沈长柏在一旁听着,心中震惊果然都是难得的佳句。 难怪陆展元只凭借一首诗就能博得美名。不过现在,他的如意算盘可就打不响了! 第二天,一本诗集便摆在了仁宗皇帝的龙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