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小姑被休后，带全村炫肉》 第1章 被休回娘家的极品小姑 “这事我不答应！” “这个家为她付出的还不够多吗？” “这十多年来，但凡家里有半袋余粮，小姑子都要搜刮走，说啥是为了供她相公念书！为了她相公，我儿子连学都断了。” “结果呢？她相公果然中秀才了，却把她休了！” “咱们十多年的付出全都打了水漂，说好的回报全都没了！还搭上了轩儿的一生！” “你们让她留在家里，不就是用针扎我的心吗？” 青河村，叶家长媳杜氏的哭腔回荡在低矮的茅草房里。 叶老头、叶老太，还有大房二房，所有人都沉默了。 一墙之隔，叶采苹正躺在床上。 这会她已经醒了，“嘶”地一声碰了碰生痛的额头，然后崩溃了。 她穿越了，而且还是一个刚刚被休回娘家的女人。 叶采苹，29岁，虽然是个孤儿，却白手起家，成为年轻的女企业家。 她明明已经实现了财富自由，完成了人生逆袭，却登上了头条—— 惊，29岁年轻女企业家掉进下水道身亡！ 特喵的，这死得也太窝囊和丢脸了！ 现在这个身子也是29岁，却早早嫁作人妇。 相公李志远是个读书人。 为了供养李志远念书，不光花光了老李家的积蓄，原主还回来掏娘家的！ 但凡娘家有半袋余粮，原主都会闻着味儿回来，谁敢多说一句，她就理直气壮地怼回去： “这粮食我也不是白拿的，等我家相公中了秀才，当上大官，还少得了爹娘和哥嫂你们的好处？” “什么，大嫂你说钱要留着给轩儿念书？但我相公说，轩儿就不是念书那块料儿！还是尽早歇了那个心思，没得浪费钱财和时间。” “大嫂，你瞪我干啥？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轩儿要念，那就念！我一个当姑姑的哪能管娘家侄子念书的事儿！” “但轩儿还小，家里的钱还是先紧着我家相公。我家相公可是童生，明年一定中！等他中了秀才，自然会拉拔轩儿，再十倍百倍地孝敬爹娘和哥哥们。” 原主虽然是女儿，但却自小受宠，只要能给的，父母和两个哥哥都会满足她。 女婿念书，他们自然要支持。 但家里的孙子叶轩也想念，在大儿媳杜氏的坚持和吵闹下，叶轩也进了学堂。 但同时供两人念书，实在吃力！ 叶家坚持了三年，便吃不消了。 在原主一哭二闹三上吊和“明年就中”的保证下，终于搅和得叶轩断了学，只供李志远一人。 可一年又一年，整整十四年了，李志远还是榜上无名。 就在众人即将绝望之时，李志远突然中了！ 原主激动得一个个地跑去通知亲朋好友，显摆自己是秀才娘子，可一圈还没跑完，李志远一封休书直甩她脸上： “叶氏，你入门十四年，只生了两个丫头，让我李家绝后，这事我忍了。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殴打婆母！此事我若忍你，便枉为人子！拿着这封休书滚吧！自此以后，你再也不是我们李家妇！” “不是的，相公。我没有殴打婆母！真的没有！娘的腿是从台阶上滚下来摔断的……我去扶她，她突然抓着我的手说是我推的……相公，我平时多孝顺呀，连给她洗脚我都是跪在地上的，如何会推她！求你相信我！” 面对娘家时，原主颐指气使，但面对婆家，却跪舔成狗，卑躬屈膝。 可休书，还是无情地甩在她脸上。 叶家得知此事，气愤地带着族人和里正，给原主撑腰和讨说法。 原主的婆婆李婆子，抱着断腿在地上一躺，便哭着数落原主如何奸懒馋滑，如何殴打婆婆，这腿就是铁证。 还有两个邻居出来作证，说亲眼看到原主追着李婆子打，推摔了李婆子。还说原主不生儿子，害老李家绝后。 不管哪一条，原主都该休！ 原主受不住打击，指着李志远说：“相公，你怎能这样对我！你若真要休我，我就死给你看！” 说着就一头撞向大墙。 原主以为李志远会拦，结果人家鸟也不鸟她，想收脚时已经刹不住了！最后如她所愿，嘎了！ 看着脑海里的记忆，叶采苹不由嘴角微抽。 原主这是什么脑回路，人家都要休你，自然是不顾你死活了！竟然还用死要挟人家，能成事才怪。 撞墙后，李家死活不让原主进屋。 原主的爹娘怕耽误伤情，只好背着原主回了叶家。 娘家大嫂杜氏早就恨透了这个掏空了他们家底，搅和了她儿子学业的极品小姑。 现在得知小姑子被休，还要在家里长住，杜氏简直晴天霹雳！ 牺牲儿子前途换来的付出全都打了水漂！以后还要过着被极品小姑子奴役的窒息生活！ 双重打击之下，杜氏终于爆发了，这才闹了起来。 第2章 三个月后任你处置 叶采苹的回忆结束，不由暗骂原主一声极品和自作孽不可活。 此刻，外面还在争吵，杜氏激愤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管她是滚回李家，还是去哪里，就是不能留在叶家！” 一片寂静。 过了好一会，老大叶大全沉闷的声音才响起： “孩他娘，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说到底，这个家做主的是我们，让轩儿断学的也是我们，关小妹啥事？你要怨就怨我吧！” 老二叶二全忙帮腔：“也有我的份，大嫂你恨我吧，别怪小妹。” 杜氏惨白着脸，瘦削的身子晃了晃，指着他们哈哈大笑： “到现在，你们还维护她！她一个出嫁的小姑子，咱家有啥好吃好玩的，都得先紧着她！” “为了供她相公念书，竟然断了亲儿孙的学！姓叶的，有你们这样做人的吗？咱们全家都得围着她转，凭什么？凭什么？我和孩子们就不是人吗？不是人吗？” 叶家人听着这话，全都沉默了下来。 一墙之隔的叶采苹也快气炸了，恨不得抓起叶大全兄弟抽几个大比兜。 对呀，凭什么？ 原主就是传说中的所谓团宠吧！父母捧在手心，不管女儿多无理的要求都会满足。 两个哥哥更是为妹痴、为妹狂，为妹哐哐撞大墙那种脑残货色！ 在原主看来，那是泡在福窝里的团宠生活，但站在大嫂和侄子的角度，那就是摊上了一窝神经病和极品。 叶采苹轻叹，她在现代已经死了，再也回不去了。 以后，她就是这里的叶采苹。 这些烂摊子，她得收拾。 叶采苹忍着脑袋的晕眩下床，打起门帘，就见屋子里坐满了人。 头发花白的叶老头、叶老太；大哥叶大全，二哥叶二全； 悲愤的大嫂杜氏，瑟瑟缩缩不敢作声的二嫂韦氏，还有几个侄子侄女，全都在场。 叶家众人全都穿得灰溜溜的，补丁上打着补丁，个个瘦得跟柴干一样，脸色腊黄。 “采苹醒了。”叶老太率先惊呼一声，上前扶着她：“咋出来了？快回去好好休息。” “我没事。”叶采苹摇了摇头。 叶大全松了口气，又狠狠瞪着杜氏：“你个瓜婆娘，把小妹气得都从病床上爬起来了！你要是容不下她，就滚回娘家去！你一个外姓人，没资格赶她走！” “你——” 叶采苹已经方了，她不是被杜氏气得爬起来的，而是被叶大全这个大聪明气得爬起来的！她盯着叶大全： “大哥，你给嫂子道歉。嫂子嫁给了你，就是咱们叶家的媳妇，怎能说她是外人呢？” 叶大全一下子懵了：“小妹，你咋了？她本来就是个外人啊！这不是你同我说的吗？” 不止是叶大全，叶二全等也是震惊地看着她。 叶采苹噎了一下，脑海里的记忆涌现。 以前原主回娘家要钱要粮，杜氏跟她争吵时，她就会一嘴一个外人地说杜氏。 有事没事就会拉着两个哥哥耳提面命，说自己跟他们才是一母同胞的血脉至亲，两个嫂子都是外姓人，不能真心待她们。 叶大全早就被原主pua满格了，才会如此丝滑地称呼妻子为外人。 叶采苹道：“以前是我不懂事。我不该说大嫂和二嫂是外人，更不该掏空娘家补贴李志远这个畜牲，不该搅和得轩儿断了学，对不起。” 她，竟然会道歉？ 所有人全都不约而同地望向窗外，难道今天太阳打西天升起来了？ 而且，他们都听到了什么？ 谁不知道，叶采苹一直以李志远为天，成天“我相公我相公”地挂在嘴边，现在竟然舍得骂他是畜牲？ 莫不是脑子撞坏了？ 杜氏惊怔过后，气愤又涌上心头。 她可不管叶采苹葫芦里装什么药：“你道歉有什么用？钱已经被你全花李志远身上了，轩儿的一生也毁了！” 叶轩已经十六岁，却只在镇上的开蒙学堂念了三年。现在这个年纪，开蒙学堂不会再收他。 想进书院，课业落下这么多，根本就考不进去。 原本还想等李志远中秀才后，举荐进书院的，现在也走不通了。 叶采苹已经想好了处理办法：“这些年，我拿走的钱和粮，我以后会还给大家。等我赚了钱，会给轩儿请夫子，把落下的课业都补回来。三个月内，要是做不到，任你处置。” 杜氏却一个字也不信，恨声道：“请夫子？你知道要多少钱吗？得二两银子一个月！你画的大饼我早就吃吐了！” 这个极品小姑以前就很能说，天天说啥等我家相公中秀才后就咋样咋样，现在的饼不过是换了一种馅而已。 叶采苹不作声。 以原主以前那见人就画大饼的行事作风，也不指望别人信她，但她会做到。 叶大全兄弟对叶采苹的态度却很受用。 虽然妹妹的大饼兄弟二人也吃撑了，但小妹都已经道歉了，他们还能要求什么？ “都别吵了。”此时，一直沉默的叶老头手中的烟杆往桌上一搁，看着杜氏轻轻一叹： “说到底，这十四年来，是我这个当家人的错，委屈你们了。刚刚采苹说了，三个月！三个月内，我会给采苹重新找一个婆家！让她嫁出去。” 叶采苹差点就喷茶了，她说的可是三个月内赚钱啊喂，怎拐到他那里就变成嫁人了？ “要是三个月内嫁不出去呢？”杜氏说着，眼珠突然一转，恶狠狠道：“要是嫁不出去，就由我给她找婆家！到时不拘是啥人，我给她找，她就得嫁！” 说完，杜氏瞬间觉得自己简直太聪明了。 到时叶采苹真落到她手里，她一定将她嫁得远远的！让这群扶女魔和扶妹魔够都够不着！ 或者，干脆把她嫁回娘家，让叶大全一窝扶个够！ 叶老头一怔，这算啥事？ 还不等他说话，叶采苹却已经开口了：“可以！” 她刚刚就是这意思，三个月赚不到钱，就任凭杜氏处置。 原主亏欠杜氏和家人这么多，她若不拿点诚意出来，人家凭什么给她将功赎罪的机会？ 虽然那并不是她的罪。 但接收了这个身子，就得担起责任来，不管是罪孽还是债，只有还清了，这个人生才是她的。 “但我要换个条件，若三个月内，我给你三十两，咱们以前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你就无权干涉我的婚嫁。” 叶老头等人全都听呆了，这都是啥跟啥？这简直比三个月内再嫁更离谱！ 三十两？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们这些泥腿子，全家忙活一整年，都攒不下五两。三个月三十两，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杜氏怕叶采苹反悔，急道：“我不管你是赚三十两还是嫁人，咱们就这样说定了！” 说着，又回身看着叶老头：“爹，这是她自己答应的！三个月内，她若嫁不出去，婚事就由我定夺！” 杜氏直接把叶采苹改的条件忽略了。 在她看来，三个月三十两是不可能的，叶采苹只能走叶老头给她婚配这一途。 叶大全等早就听懵了，过了好一会儿，叶大全才从震惊回过神来，拍案而起： “你个瓜婆娘，小妹的婚事啥时候轮到你——” “你闭嘴！”叶采苹瞪他。 叶大全脸僵住了，满脸不敢置信：“小妹……” 他委屈巴巴的，他明明是在帮小妹，小妹怎么还凶他了？ 叶老头拧着眉，啪嗒一声，心事重重地抽了口旱烟，才开口： “行了，既然她们已经说定了，就这样吧！三个月内，我会让采苹嫁出去，若办不到，就由老大媳妇安排。” 三个月太仓促了，但杜氏因叶采苹受了太多委屈，也毁了轩儿的一生！ 还有别的孙子孙女……他们心里多少都有些怨气，不答应也不行。 有了叶老头的话，杜氏才松了口气。 老头子虽然宠着小姑子，但却是个说一不二的，他既应了下来，事情就真定了。 叶采苹无语了，所以，她刚刚如此义正词严地纠正不是嫁人，而是三个月赚三十两，他们全都当耳边风？ 不过，原主除了脸长得好，啥都不会，的确只有嫁人一条出路。 叶采苹没有多说什么，话她已经传到了，只要她按时完成目标，自然就破局了。 第3章 要把女儿接回来 叶老太听着三个月内要给女儿找到好婆家，一阵焦急。 但她也知道，不得不这样做。 叶老太强笑了笑：“咱们就说到这吧，天都黑了，老二媳妇，快去做饭吧！” 叶采苹急道：“等等，招、招……娣和来娣还在李家呢，我得接回来。她们是我的女儿，得跟我过。” 两个女儿的名字真烫嘴呀，叶采苹心里升起浓浓的羞耻感。 叶老头等人一脸惊愕地看着叶采苹。 两个丫头虽然是叶采苹的亲闺女，但叶采苹却不喜欢二人，见天儿地抱怨她们不是带把的，害她抬不起头，害得李志远断了香火。 叶采苹脑海里也涌上了那些不堪的记忆，尴尬道：“分开了，我才知道有多想她们。” 叶老太等人虽然觉得叶采苹变了，却没怀疑什么，只当她是经历了打击和大事才变的。 “到底是你的亲闺女。但那是李家的丫头，能带走？” “所以得抢呀！”叶采苹眼底闪过冷光。 叶老头沉吟了一会，虽然觉得赢面不大，但还是愿意试试：“大全，你去找里正，就说咱们明儿个再去李家村一趟。” 叶大全连忙跑了出门。 “好了，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叶老头这才放下了烟杆。 屋子角落里，一个清瘦的少年站了起来。 他十五六岁左右，衣服洗得发白，但却很干净，面无表情的。 这正是叶大全的次子，叶轩。那个被原主搅和得断了学的大冤种。 叶老头也注意到了他，走到他面前：“轩儿，是我对不起你。” 叶轩苦笑：“我不怨阿爷，只怨自己没读书的命。” 叶采苹走了过来：“要是三个月内我赚到了钱，一定会给你请夫子的！” 叶轩眼底闪过嘲讽：“小姑先管好自己吧！下回千万别再嫁读书人了，咱们养不起。” 说完便转身离开。 不远处的杜氏冷笑：“这种等我将来咋样咋样，还少得你们的好处这种话，听得人耳朵都痛了。” 说着冷哼了一声，也扭身走了。 叶老头看着他们的背影，轻叹口气：“别怪你嫂子。” 叶采苹点头：“我不怪她，只愿她别怪我才好！我有些累，先回去休息了！” 叶老头怔怔地看着女儿的背影，女儿好像真的有些不同了，似乎变得有些会体谅别人了。 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这种好能维持多久？叶老头却不抱希望。 …… 叶采苹回了房，便躺下休息了。 这房间还算周整，有柜有床有被子，泥墙上还钉了发黄的粗布。 她躺在床上也没闲着，在脑海里整理着这身体的处境和人际关系。 这里是大周朝，一个不存在历史的架空时代。 原主的老爹叶老头，本名叶有田。老娘叶老太，本名严芳。 夫妇二人育有两子一女。 当年叶老太怀原主时，叶老头因田地灌水之事跟人打架，不小心推倒了叶老太，害得叶老太早产。 最后，叶老太九死一生生下了小闺女，小闺女却虚弱得连哭都哭不出来，瞧着就是个养不活的。 夫妇二人担心得日日以泪洗面。 后来，二人特意花钱找算命先生给小闺女起名，唤作采平，意为采集平安之意，又因五行缺木，所以改为采苹。 也不知是不是名字起得好的原因，女儿总算是活过来了，但仍然体弱多病。 叶老头夫妇自然事事先紧着她，对女儿无底线地纵容着，还教导两个儿子，凡事都得让着妹妹。 哪想，两个儿子比他们还会宠，恨不得把妹妹拴到裤腰带上，妹妹多走一步路，兄弟俩都能心疼半天。 大哥叶大全，娶妻杜氏，育有两子一女。 长子叶勇，已经19岁，但因为家里穷，迟迟说不上媳妇。 次子叶轩，16岁，从小就喜欢读书，却因原主胡搅蛮缠被逼断了学。 最小的闺女叫叶金花，14岁。 二哥叶二全，娶妻韦氏，育有一子一女。 儿子叫叶鹏，15岁。闺女叶银花，11岁。 家里人口不多，叶采苹一下子就记住了。 叶采苹额头的伤口有些痛，毕竟那是让原主致死的伤，哪能不痛的。 她依着记忆往床头的五斗柜摸了摸，拿出一盒金疮药。 【叮，发现药效奇差的金疮药，一盒3文钱。客官是否售卖？】 一个机械毫无感情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叶采苹惊得差点跳了起来，接着，她的眼前出现一块淡蓝色的面板，这熟悉的平台…… 叶采苹呆住了，接着红了眼圈，这是她公司开发的交易平台，专注农产品和各种传统手工艺品。 这竟然跟着她过来了！唯一改变的是，单位由元变成了文。而且还能随意买卖！ 叶采苹一激动，就想试试它的功能，点了“是”字的选项。 接着，她手中的金疮药消失了，她手里多了3个铜板。 真的可以！ 如此，她在这里生活的底气就更足了。 不过……叶采苹看着手里的3文钱……她好像，亏本了！ 在原主的记忆中，金疮药可是贵东西，一小盒就要200文钱。 不能吧！ 叶采苹不断地滑动屏幕，接着心便定了下来。 推荐页面上，大米3文一斤，可乐3文钱一瓶。 显然，商城里面的物价是按现代算的，1文钱等于1元的意思。 刚刚她卖掉的金疮药，在这里是贵东西，但放在现代，因为药效差，自然卖不起价，的确只值3文钱。 叶采苹想把金疮药买回来，却发现涨价了，竟然要卖5文钱！ 叶采苹无语了片刻，直接花3文钱买了一瓶碘伏。 给自己上了药，正不知把东西藏到哪里好，脑海里那个机械声再次响起： 【发现有物品要储存，客官是否把物品存放在储物空间里？】 叶采苹立刻点了是的按健，碘伏消失，屏幕里出现一个小小的，像箱子大小似的空间。 【这是系统赠送的初始空间，0.1立方。花费10两银子可扩充到1立方，100两扩充到5立方。】 继续扩充需要多少钱没说，显然是要达到5立方才会有提示。 叶采苹不觉得贵，毕竟这可是保命手段，贵得有理。 ……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叶老太端来一碗白粥和咸菜：“昨天你睡着了，便没叫你吃晚饭。” 叶采苹也是饿极了，呼啦啦地吃完：“咱们快去李家村吧！” “大全已经去叫你里正叔了。来，喝了这碗药。” 叶采苹捏着鼻子喝完，被苦得脸都快扭曲了：“这药还有多少呀？” “还有晚上的，喝完咱们再抓。” “别……不用了，你瞧我现在多精神呀！瞧能走能跑的，喝完剩下的就好了。” 叶老太见她精神不错，这才点头。 叶采苹穿了件半旧的外衣来到堂屋。叶老头和叶二全正端着手站着，神情有些着急。 不一会儿，就见叶大全领着两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子进来，还有四个妇人。 叶采苹依着原主的记忆，一一辨认着。 为首的是叶里正，他长得有些胖，胡子花白。 叶里正跟他们家是近亲，往上数四代，是亲兄弟。 另一个老爷子是叶老头的亲弟弟，她的二叔。 来的四个妇人，一个是里正老伴，一个是她二婶。其余两个是村里最泼辣的年轻妇人，只比她大二三岁。 “里正叔，二叔，谢谢你们来帮我。”叶采苹道。 叶里正轻叹：“都是自家人，有啥谢不谢的。不过有一说一，昨天咱们给你讨公道时，就没赢。今天就更难了。” 叶二叔叹气：“招娣和来娣是李家的丫头，没听过哪个被……咳咳，走了还能带孩子的。” “行啦行啦，说啥晦气话。”里正老伴道，“不管行不行，试过了才甘心。” “多谢各位叔婶。”叶采苹道。 她早就有计划了，自己去也能要回两个孩子，但正所谓输人不输阵，人多力量大，多些人撑腰，总是好的。 “时候不早了，出发吧！”叶老头说着，又回头道：“二全跟着去，大全留在家里。” 叶大全性格冲动，就怕他坏事。 刚撸着袖子，准备去李家大干一场的叶大全正要驳，叶老头已经瞪了过来。 叶大全便默默地住了口。 第4章 告诉你什么是赔钱货 李家村—— 李志远和李婆子正在吃饭，桌上摆着一大碗炖大骨和煮鸡蛋。 这些肉蛋都不是花钱买的，而是李志远中秀才后，村里人孝敬的。 母子二人正吃得有滋有味。 “志远叔！志远叔！”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娃跑进来，“叶婶子她回来了，还带着青河村的娘家人。” 李婆子的筷子重重地在桌上一搁：“哼，我早猜到她不甘心了。这秀才娘子，谁不想当呀！狗娃，你去通知里正。” “我刚刚已经叫了。” “还是狗娃聪明，将来等你志远叔到京城当了大官，准带上你，快，拿我的拐棍来。” 李婆子是结结实实的摔断了腿。 本来，她是打算给叶采苹下药的，然后引村里的地痞过来跟叶采苹滚一起的。 到时一下子就能将叶采苹按死，直接拉去浸猪笼，叶家连蹦都蹦不起来。 哪里想到，她下好了药的汤，才端起来，叶采苹忙着出门找亲戚显摆自己是秀才娘子，把汤撞翻了。 那锅汤花了四十文钱买的鸡，两百文钱买的药！ 李婆子心疼得呦！ 刚巧下午她摔断了腿，叶采苹来扶她时，她灵机一动，干脆抓着叶采苹说对方殴打婆婆，总算找了个由头把叶采苹给休了。 …… 叶家一行人已经来到了李家门前。 叶采苹下了牛车，她抬头看着李家那青砖大瓦房，在几乎全都是土坯房的村子里，显得鹤立鸡群。 她嘲讽地勾了勾唇。 这房子是原主嫁进门后才建的，用的都是她从娘家搜刮来的钱。 李婆子和李志远已经出来了。 李婆子矮矮的，大圆脸，但却一点也不慈祥。此刻正拄着拐棍。 李志远一身灰白的长衫，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了，仍然英俊斯文，往清一色灰蒙蒙的村民中一站，显得更出彩了。 怪不得原主被他迷得七荤八素的。 “李志远，你个丧良心的狗东西！” 叶老太一见到李志远，便气得眼泪飚了出来。 昨天闹休妻时，叶老太刚好走亲戚了。这是事后叶老太第一次见李志远，气得直骂人： “为了供养你念书，我们家底都掏空了，我孙子连学都断了，省出来的钱全都给了你，结果，你一中秀才，竟然把我女儿休了？李志远，你畜牲不如！” 李婆子拄着拐棍上前：“天杀的叶家，你可别诬赖人。我还没找你们算帐呢！” “你们养出来的女儿，又懒又馋，天天都想着怎么败祸咱们老李家的钱！我们不给她钱花，她就回去掏娘家，还打着供我儿念书的名头掏！” “掏空你们钱粮的，是你们的女儿！花光你们钱的，也是你们的女儿，这事全村都知道的！” “大家都来评评理，瞧我家志远念书有没有花过叶家一文钱？” 李婆子一边说着，一边吆喝。 院子外已经围满李家村的人，七嘴八舌地道：“谁不知道叶氏回娘家拿钱，是因为嘴馋。” “这是她自己说的呢，咱们可没冤枉她。” 叶老太气得脸都白了，叶采苹又是被原主给蠢无语的一天。 原主以前回娘家要钱要粮，唯恐李志远得个吃软饭的名声，她不惜抹黑自己，对外说，娘家疼她，这钱是给她买吃的。 因此，原主得了个奸懒馋滑，吃穷夫家，掏空娘家的恶名。 原主还沾沾自喜，觉得都是为了李志远，值得！ 现在报应来了，村民们全都有理有据地指责原主如何败家，如何贪嘴，叶家被怼得毫无还击之力。 叶采苹走上前，把叶老太拉到身后：“别吵了，我今天来，不是来吵架的。我是来带招娣她们走的！” “你说什么？”李婆子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她以为叶采苹带着娘家人回来，是想回李家呢！ 不止是她，就是连李家村的人也是这样想的，哪料，她竟然是回来要那两个丫头片子？ 李婆子气笑了：“你想屁吃呢！这两个赔钱货，可是我李家的血脉！” 两个赔钱货走了，家务活谁干？ 而且那两个赔钱货一个十三岁，一个十一岁，再养一二年就能嫁人了。 到时寻些不好娶媳妇的人，或是直接送到县里员外家当小妾，一个就能换二三十两！ 叶采苹这哪里是跟她要赔钱货，简直是抢她的银子呀！ “娘！”此时，屋里跑出来两名少女。 正是叶采苹的女儿李招娣和李来娣，两个丫头瘦得跟猴干似的，但那张脸随了叶采苹，五官精致。 “你们两个赔钱货，给我滚回去！”李婆子瞪她们，又回头对叶采苹说：“这是我们李家的种，你一个被休的弃妇，竟然来要孩子？真是笑死人了。” 李家村的人也都七嘴八舌地骂起来。李里正也来了，气势汹汹地道： “荒谬！荒谬！你一个殴打婆婆的恶妇，咱们让你全须全尾地离开已经算仁慈了，你竟然还妄想带走夫家的孩子！你便是闹到官府，也没有这样的规矩的。” 叶老头和叶里正等人虽然气愤，却被说得底气不足，毕竟要孩子，他们真的不占理。 原以为叶采苹要大闹，不想，她却两手一摊：“既然你们不让我带走，那我就不要了！” 李招娣和李来娣一阵失望，都快哭出来了。 虽然娘常常骂她们是死丫头片子，嫌弃她们不带把，但至少不会打她们，娘吃什么她们就吃什么。 而李婆子和李志远，是直接把她们当牲口看的。 她们想跟娘走。但娘竟然又说不要她们了。 李婆子一阵意外：“算你识趣。既然如此，还赖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走！” 叶采苹道：“我想问你几个问题。现在李志远中秀才了，已经是咱们十里八乡最响当当的人物了，是不是？” 李婆子觉得她有些古怪，但还是忍不住得意：“这是当然的！” “那你们老李家，也算是高门大户了吧？” 高门大户？！李婆子飘飘然的： “自然！整个大树镇，秀才的数量可不超过十个！谁见了秀才不叫一声老爷的！而且你们瞅瞅，我们家的青砖大瓦房，这附近的村子比我家好的也不超过一个巴掌的。” 他们是高门大户！对，就是高门大户！ 便是连李志远也这样认为的。他当了秀才，门第已经不一样了！ 叶采苹眼里精光微闪，笑道：“既然如此，你知道什么是赔钱货吗？” “咋滴？高门大户就不能叫她们赔钱货了？” “能！当然能！这本来就是高门大户先叫出来的。”叶采苹却点头，“因为人家嫁女儿是真的费钱啊！” “作为高门大户，为了脸面，嫁女儿都是厚嫁的，男方礼金十两，人家陪嫁二十两，男家出二十两，女方陪嫁四十两，所以才叫女儿赔钱货的。” “也只有咱们这些目不识丁，土坑里刨食的泥腿子才会曲解人家的意思，用女儿换钱。” 李婆子和李志远脸色已经变了。 怎么，两个赔钱货不但不能卖钱，还得倒贴？ 李婆子正要反驳：“你……” “不是吧不是吧？”叶采苹挑着眉，嘲讽地盯着李志远，“咱们十里八乡，最出息的秀才老爷，难道想卖女儿换钱？” 第5章 顺利拿到断亲书 “这是想把女儿高价卖给娶不上媳妇的瘸子、鳏夫，还是送到富户家当小妾？秀才老爷卖女求荣，还真是品德高洁呀！” 叶采苹继续道。 李志远最是好脸面的，受不得一丁点羞辱：“荒谬！荒谬！我一介读书人，如何、如何……会卖女求荣！” 叶采苹真诚地竖起了两个大拇指：“有你这句就行了，给你点个赞！” “大家都来瞧瞧，咱们的秀才老爷高风亮节，真不愧是要当大官的人！” “还有还有，老李家现在是高门大户了，女儿可是真真正正的赔钱货！” “彩礼十两，人家就陪嫁二十两。彩礼五十两，就陪嫁一百两。否则，哪算得上高门大户。” 叶老头等看着叶采苹那一番操作，早就惊呆了，竟然、竟然……还能这样？ 给叶采苹撑腰的两个年轻嫂子很上道，对视一眼，连忙接话： “哎呦喂，真不愧是秀才老爷！我大侄子的表弟的舅舅是酒楼说书的，我赶明儿就找他，让他传颂传颂秀才老爷的好人品！” “我妹夫正好跟秀才老爷是同窗，他要是知道了，他们这些同窗们一定会佩服秀才老爷的。” 叶二婶道：“我跟镇街口的媒婆老熟了，直接跟她讲，秀才老爷可是大户人家，女儿金贵着呢，要嫁就得嫁好男儿，不但不要礼金，还得翻倍陪嫁回去！让她多留意好人家！” 不管是媒婆还是牙行，消息都是互通的。 要是叶二婶真的到媒婆那说几嘴，那这十里八乡都要知道了，到时想嫁女儿换钱都行不通了。 李婆子差点气死了：“你、你们胡咧咧些什么，你问问村里的人，哪家嫁女儿赔钱的！” “咱们这些三餐不继的贫苦人家的，没办法才这样的。”叶采苹摊了摊手，“但秀才老爷不是高门大户嘛？难道秀才就这么不值钱？” “唉，原来考上秀才也没什么了不起，跟咱们这些泥腿子一样，是要卖女赚钱的呀！” 李婆子气得白眼一翻：“刁妇，你再胡咧我就撕烂你的嘴！秀才老爷当然了不起，跟你们这些泥腿子不同，是高门大户！” “对嘛！”叶采苹一拍手，“高门大户都是厚嫁女儿，没有卖女求荣的。” 又绕回去了！李婆子差点吐血：“你、你个恶妇……行，很好，很好！” 李婆子突然想到了什么，气顺了一些。 你们传！尽管传！等风头过去了，她直接把两个赔钱货卖到县里！ 不料叶采苹说出更让人吐血的话：“现在起，我就天天盯着两个女儿，希望她们早日嫁个好人家！相信高洁的秀才老爷一定不会让人失望的。” “要是哪天她们突然失踪了，那一定是哪个贪钱不要脸的拍花子拐了，到时我一定报官！” 李婆子刚顺了的气又卡住了。 周朝卖儿卖女不犯法，但闹出来了却是丢脸的事！ 特别是李志远还有着秀才功名，就怕会影响继续科考。 这不行，那不行！还得给两个赔钱货丰厚嫁妆！ 难道真要赔钱？ “够了！全都闭嘴！”李志远狠狠一甩袖子，阴沉着脸：“叶氏，我知道你想要招娣她们，我也不是不讲理的。” “志远你要干啥！”李婆子立刻阻断了他的话。 真要把那两个赔钱货给叶氏？ 那可是值几十两的呀！ “都听我的！”李志远瞪她一眼。 李婆子立刻怂了，家里一向都是李志远做主的。 李志远如何不知两个女儿的价值，但叶氏这毒妇把他们架起来烤，偏他们还下不了这个架子！ 这事儿他还不能到外面解释，一解释，外人和同窗怎么看他？说堂堂一个秀才老爷舍不得嫁妆？要卖女儿？ 要不，他以后真的赔钱嫁女儿，要不就丢尽脸面，在同窗面前闹笑话。 而且他马上就要娶她了，留着两个孽种在家，不是恶心她吗？ 李志远冷哼一声：“我不是不愿出钱厚嫁女儿，而是她们自己都跑出来了，看来是真的想跟叶氏生活。” 说着，他望向招娣姐妹： “招娣、来娣，你们想清楚了，真的要跟你娘走？” “她是个殴打婆婆的恶妇，一个被休的弃妇，名声都臭了，跟着她，你们以后也别想嫁什么好人家。” “你们要是留在家里，还是秀才家的千金！想过啥好日子没有！” 叶采苹“噗”的一声，差点笑出了声。 一个穷酸秀才，就因为她刚刚捧了几句，就真以为自己是啥高门大户了？还千金呢！ 叶老头等人紧张地盯着两个外孙女，生怕她们不愿意跟他们走。 李婆子和李志远也是。 姐妹俩挽在一起，神色慌张，最后，李招娣低声开口：“我要跟娘一起生活。” “我、我也是。”李来娣怯怯地说。 李志远沉着脸：“好得很，这是你们自己选的。” 叶采苹连忙把两个女儿拉到身后：“把她们的户籍本拿出来，还有，写断亲书吧！” 李志远转身进屋，不一会便拿了户籍书和纸笔出来。 他唰唰几下，写了一封断亲书。 叶采苹接过户籍和断亲书，松了口气，终于尘埃落定了。 李婆子恨恨地盯着李招娣二人：“不长眼的孽障！出了这个家门，你们再也不是秀才家的千金了！” 叶采苹拿到了断亲书，终于敢笑出声了： “哈哈哈，请问你家有几斤金子？是能让她们一天多喝半碗糙米粥，还是少干些农活吗？土坑里刨食的穷酸秀才，还千金呢！呸！” “噗，哈哈哈哈！”周围的人一听，全都笑出了声。 虽然秀才很厉害，但也要种地呀！家里的确没几斤金子！ 李家村的人笑了一下，又忍住了，他们可是李志远这边的人，怎能长他人志气。 “混账！”李志远这会也反应过来了。 他虽然是秀才老爷，但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说是千金的确过了： “我李志远在这里重申一遍，李招娣和李来娣再也不是我李志远的女儿，以后，你们休想打着秀才女儿的身份嫁人！” “放一百万个心吧！谁愿跟狗屎沾边的。” “你——刁妇！粗俗！哼！” 李志远一副自恃清高，不与粗野之人争辩的模样，狠狠一拂袖，转身往屋里走。 叶采苹又带着招娣和来娣进屋收拾衣物。 李婆子黑着脸，杵在门口死死盯着，生怕叶采苹拿了他们老李家一针一线。 叶采苹这些年，钱都花李志远身上，她的衣服还不到六套。 招娣姐妹就更少了，只有四套衣服，冬夏各两套。 母女三人提着小包袱上了牛车，与叶家人一起离开。 李婆子看着远去两辆牛车，气得破口大骂： “不要脸的东西，一个被休弃的娼妇，两个贱蹄子，回到叶家那个穷窝窝里，我瞧你们能过些啥好日子。” 邻居们忙劝：“婶子别气，招娣姐俩就是个眼瞎的，以后有她们的苦头吃。” “志远现在可是秀才老爷，将来就是举人，进士，到时当上了大官，给你挣诰命哩！” “她们就是一窝穷鬼，天生没享福的命。” 李婆子被邻居们捧得飘飘然的，心情这才好转起来： “狗娃娘，燕子娘，这两天多得你们，快到我屋里坐坐。” 昨天她说叶采苹推倒她时，狗娃娘是第一个站出来帮她的，说亲眼看到叶采苹推人。 燕子娘是第二个，要不是这两个好邻居，哪能这么顺利。 第6章 名字起得真好 叶采苹一行11人，分坐在两辆牛车上，缓缓离去。 青河村和李家村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两条村子隔着一条大河斜对着，但要走四里路才有一条桥，过桥后又得往回走五里路才到李家村，加起来差不多十里路。 想着叶采苹有伤在身，叶里正便用了牛车。 这牛车一辆是叶里正家的，一辆是到邻村借的。 “我越想越不甘心！”牛车上，叶二全气愤道，“哪能他们想休就休！咋样也得补偿个十两八两才叫事儿！” 叶采苹没作声，她自来不是个愿吃亏的。 但原主以前的坏名声和愚蠢，把他们架在一个绝对劣势的境地。 再加上李婆子是真的断了腿，还有所谓的邻居作证，李家村全员站在李志远这边，被休是铁板板上的事。 便是闹到官府，也告不赢，更别提是要钱了。 也别想什么非要把休改成和离了，就她这情况，休同和离，有什么区别？ 而且也根本改不了。 有这个闲功夫，不如多想想怎么挣钱来得着实在。 叶采苹说：“能要回两个丫头，我已经很满足了，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 叶老太点着头：“采苹说得对。二全你就别添乱了。” 牛车上的人很是赞同，七嘴八舌地说教叶二全。 叶二全挠了挠头，不敢再作声。 叶老头脸上难得带着点笑意：“招娣姐俩到了咱们叶家，就得改姓了。我给她们起了个新名字，采苹你听听好不好。” “爹你说。”叶采苹笑眯了眼。 “老大家的闺女叫金花，老二家的叫银花。我想了一整晚，招娣呢，以后就叫翠花，来娣叫如花。咋样？” 翠花？如花？！叶采苹晴天霹雳，整个人都惊呆了。 “哎呦喂，大伯咋这么会起名呢！”叶二婶夸道。 “好名好名！”叶里正也夸。 叶老头被夸得飘飘然，一脸骄傲。 招娣和来娣一脸欣喜，招娣说：“外公，这名字我很喜……” “不！”叶采苹慌忙打断，强笑道：“爹，其实、其实……我也想了一整晚，已经给她们起好名字了。那个……” 叶采苹恨呀！ 昨晚因为空间而兴奋了一整晚，把这事给耽误了。 本来想等两个丫头要回来后，再慢慢想的，哪料到她爹这么猴急！ 叶老头和车上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她。 “咳……我想着……希望她们以后……前程似锦，每天都充满欢乐，所以给她们起名，叫、叫……锦儿和欢儿，对，招娣以后叫叶锦儿，来娣叫欢儿。” 叶采苹说完，不由回味了一下。 叶锦儿，叶欢儿，这随口起的名字竟然还不错。 不复杂，没有很深的含义，不雅也不俗，却简单直接，很适合她们。 叶二全连忙发挥他的舔狗属性：“锦儿和欢儿，妹妹这名字起得就是好。” 叶老太也道：“我觉得比老头子起得好。” 叶老头板着脸，眼里却藏不住笑意：“行吧，的确比我起得好。以后就叫叶锦儿和叶欢儿了，是咱们老叶家的丫头。” 叶老头已经想好了。 三个月后，女儿再嫁，两个丫头就留在叶家，不跟着过去了，没得受委屈。 左不过是再辛苦点，多备两份嫁妆。 新鲜出炉的叶锦儿和叶欢儿红了眼眶：“谢谢娘亲，谢谢外公外婆。” 招娣和来娣这两个名字，她们知道是什么意思。 虽然她们也希望能给娘招个弟弟，但内心深处到底是有些别扭的。 现在改名了，姐妹二人有种豁然开朗的轻松之感。 外公外婆对她们一向都是极好的，她们不怕干活，就怕留在李家，被亲奶卖了换钱。 而且，娘亲今天也是破天荒的温柔，让她们的心暖暖的，二人对以后的生活更向往了。 走了两刻钟，牛车停在叶家老旧的院门前。 几人下了车，叶老头道：“里正，二弟，还有铁牛媳妇和柱子媳妇，今天谢谢你们，中午就在咱家吃吧！” 叶里正却摆手：“不用了，家里已经做好饭了。” 叶二叔等人也连声拒绝，这粮食多珍贵呀！ 今年灾害不断，又是干旱又是蝗灾的，这次秋收不及往年一半，这年景，谁家不是吃糠咽菜，勒紧腰带过日子的。 叶里正说完，便和叶二叔等人牵着牛离开了。 杜氏和韦氏等人听到动静，走了出来，当看到叶锦儿姐妹时，不由一阵惊讶，竟然真的要回来了？ 韦氏急忙道：“我、我跟银花把西屋收拾一下。” 叶采苹说：“不用了，锦儿她们跟我住。” 原主是娇惯了的，回娘家都得自己一个房，两个女儿就扔西屋，跟金花银花挤着。 “锦儿？”韦氏却注意到陌生的名字。 “招娣和来娣改名了，以后叫叶锦儿和叶欢儿。” 叶锦儿姐妹连忙上前，低声打招呼：“大舅母、二舅母、表哥、表姐、表妹们好。” 韦氏木木地应着，杜氏抿了抿嘴没作声。 叶采苹带着两个女儿回房。 她在娘家一直有自己的房间，就算出嫁了，房间也留着。 叶家是普通的农家小院。 北边并排着三间房，叶老头夫妇住左边，叶采苹住右边，中间是堂屋。 东厢也是三间屋子，住着叶大全夫妇、叶二全夫妇。叶勇、叶轩和叶鹏兄弟同住一个房。 西边分了六个区域，一个是金花银花的房间，紧挨着的是厨房、放柴禾和农具的棚子、茅房、鸡窝和猪圈。 房子后面围出一片菜地，种着常吃的蔬菜。 院子小小的，勉强够住。 叶采苹母女把衣服放进柜子里。 这是她出嫁前的房间，床、衣柜、五斗柜，一应俱全。 因为没多余被子，不能再搭一张床，现在只能母女仨挤一挤了。幸好床不算小，是1.5米的床。 “娘，你头上的伤痛不痛？”叶锦儿担忧地看着叶采苹包着布巾的头。 “不痛了。”叶采苹笑了笑。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穿来了，头上的伤竟然好了很多，就是有些破损，多抹两天药就能好了。 “咱们出去，瞧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母女三人刚出了房，就见叶大全背着一个大麻袋走进大门。 看到叶锦儿姐妹，叶大全立刻喜笑颜开：“招娣，来娣，你们真的到咱家了！” “大舅舅！”两个丫头连忙走过去，叶锦儿道：“我们改名啦，我叫锦儿，妹妹叫欢儿，娘给取的。” “嘿嘿嘿，小妹就是会取名字，好听。” 第7章 不要区别对待 叶大全嘿咻一声，把麻袋放地上。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帕子来，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包着两颗桂花糖。 “给，知道你们会来，大舅特意到镇上买的。” 说着，叶大全把糖塞到姐妹二人手中。 叶锦儿却神色尴尬。 外祖家自来都是疼她们的，特别是两个舅舅，啥好东西都往她们手上搁。 以前她们偶尔来，这糖和零嘴，接也就接了。但现在寄人篱下，是要在这里长住的，手里的东西便有些烫手了。 叶锦儿刚好看到站在厨房门口的叶银花，连忙上前拉她：“银花表妹，这是大舅舅买的糖，给你一颗。” “给她干啥，不是糟蹋东西吗？这是买给你和欢儿的。”叶大全急道。 不远处的叶采苹嘴角一抽，他这样说自己的侄女真的好吗？就不怕叶二全扇他吗？ 可叶采苹还是太天真了，只见作为银花亲爹的叶二全从房里走出来：“大哥说得对，银花不爱吃这些玩意，锦儿你吃。” 叶银花怯怯地点头：“对……我、我不爱吃。” 叶大全又走到叶采苹身边，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帕包： “这是给小妹买的胭脂，大哥知道你喜欢珍宝坊的。抹上它，人也鲜亮些，找个比李志远那畜牲更好的人家！气死他！” “珍宝坊的胭脂一盒要一百多文呢！你哪来的钱？”杜氏从厨房出来，身后跟着韦氏。 叶大全因昨天的事，早就对杜氏不满了：“关你啥事，反正又没用你的钱！” “这是什么？”杜氏上前打开地上的麻袋，用手一掏，只见一颗颗大白米，脸色立刻变了：“这是白米？家里现在连掺糠的糙米粥都吃不饱，你竟然买白米？” 此时叶老头和叶老太也闻声而来，看着地上一大袋的白米，目瞪口呆。 叶老头皱着眉：“又怎么了？家里穷得都揭不开锅了，你咋整这些回来？” 叶大全瓮着声音说：“家里是穷，咱们吃啥都行，但小妹得吃白米！我便到镇上赵员外家借了点钱买东西。这个瓜婆娘小气吧唧的，非要闹事！” 杜氏气得直哆嗦：“咱们光吃糙米野菜粥都混不到一个水饱！这种时候了，凭啥借钱也得让她吃白米饭？这日子我不过了！” 杜氏说着，猛地往大门冲去，路过叶采苹时，狠狠地瞪了叶采苹母女一眼，便跑得没了影。 “你个死瓜婆娘，走了就别回来！”叶大全说着，便蹭到叶采苹面前，嘿嘿笑着：“小妹放心，只要有大哥在，一定会让你顿顿吃上肉和白米饭。” 叶二全也点头：“将来嫁人了也不怕，二哥把白米送你家。” 站在角落里的韦氏和几个侄子侄女全都面无表情，显然已经习以为常，被虐得麻木了。 叶老太唇张了张，她既不想家里吵闹，又不想委屈了女儿。 叶老头呐呐着却没作声。显然知道这种情况要改变，却又不敢付之于行动。 叶采苹转身望向他：“爹，我回房收拾一下，这就搬出去。”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惊。 “小妹，你说啥？搬出去？”叶大全惊怔在当场：“好好的，搬啥搬？” 叶采苹冷冷地看着他：“这日子我也没法过了。” 叶大全急道：“小妹你别急，都怪那个瓜婆娘，整天吵吵吵的，我这就休了她，瞧她还闹不闹！” 一旁的叶勇和叶金花听到要休他们的娘，脸色一变。 “闹的是她吗？”不想，叶采苹却怒盯着叶大全：“是你和二哥！” 叶大全吃了一惊：“我？” “我留在这里，是为了弥补，而不是当大爷的！以后大家吃啥我吃啥，这袋大米和胭脂你拿去退了。你若继续区别对待，闹得鸡犬不宁的，我就立刻搬走！” 叶大全吓了一跳：“别……到了外面你咋活。我、我退就是了……” 叶采苹定定地看着他：“好，你还得答应我一件事，不准再跟大嫂吵架，还有，去小杜庄把大嫂接回来。” “啥，还要我接？她又不是没长腿，过两天自己就会回来。”叶大全嘟囔着。 “让你接就接！” 叶大全满脸不情愿，小妹本就该吃用最好的，都怪那个瓜婆娘非要闹。但小妹都发话了，他可不敢反驳。 见事情解决了，叶老太松了口气：“明天一早，我跟大全一起去接他媳妇吧。” 叶采苹道：“那就麻烦娘了。” 叶采苹知道，要是自己跟叶大全一起去，诚意会更足。但她决定替原主还债，却不代表她愿意受杜氏的气。 等三个月后，挣够那三十两，自己就带着两个女儿搬出去。 叶老头沉吟了一会，才开口：“这个白米，就退十斤吧，咱们留三斤。采苹还有伤在身呢，的确需要养养。” 叶采苹心中微暖，却摇头：“不用了爹，我早好了。咱们够穷了，不能再背上带利钱的债务。” 主要是，她不想闹得鸡犬不宁。 这十几斤白米，只有卖了才能安生。 叶老头也知道这道理，微微一叹，点头。接着望向叶大全： “大全，你向赵员外借了多少钱？” 赵员外是镇上的富户，很愿意给附近的人借钱，因为要的利钱极高。 叶大全结结巴巴道：“也、也没多少，借了四百文钱，说好一个月后还的。每天四文利钱，到时还五百二十文……都花完了。” “不过我都想好了，过两天就到镇上扛大包，一天有二十文钱哩。没想过叫家里还的。” 叶老头黑着脸：“镇上这么多人，哪轮到你！” “今年大家都受了灾，全都抢着到外面找活干，啥洗衣服，扛大包的，便是自降工价，也抢不到活儿。还二十文一天呢，十文钱一天别人也不要你。” 叶大全想反驳，去年他扛大包时就是二十文一天的，可想到今年的收成，便闭上了嘴。 叶老头狠狠一叹：“到镇上把东西退了。我同你一起去。” 叶采苹道：“再急也得先吃午饭。” 韦氏急忙走向厨房：“我去端饭。” 叶银花见状，连忙跟在她身后。 叶老头生怕晚了，镇上的商家不让退了，很是心急。但他不好拂了叶采苹的面子，便点头。 不一会儿，饭菜便摆到了桌上。 全家人围坐在大圆桌前。 一人一碗稀得能照人的糙米萝卜粥，粥里还混杂着一些米糠，菜只有一小碟咸菜。 叶采苹看着这样的午饭，倒抽一口气，可见家里的存粮有多少，有多穷！ 就这光景，叶大全这混账竟然还去借钱买大白米！ 怪不得杜氏崩了！ 要不是她穿来了，换成原主，一定会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叶大全提供的白米饭。但叶大全又找不到口中的活儿干，家里便会背上一笔债务。 这日子，果然是无法过了！ “小、小妹，你吃不惯，要不咱们下些白米？”叶二全见她难看的脸色，以为她不满。 叶老头等也一脸忧心地看着叶采苹，换作以前，她马上就要闹了。 叶金花黑着脸扫了叶采苹一眼，果然说一套做一套。 叶采苹见他们误会了，连忙说：“没有，就是见家里这景况，有些担心而已。” 叶家人不由松了口气。 叶老头夫妇欣慰地看了叶采苹一眼。 看来经过被休一事，女儿果真长进了。 叶采苹端起碗就喝，但这混着米糠的糙米粥真喇嗓子啊！ 而且还没有油，淡淡的，盐也只放了一点。 在现代吃惯了细粮的她，狠狠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吃糠咽菜了！ 这味道，真特么难吃呀！ 怪不得都用这成语形容苦日子。 第8章 老鼠洞里的半文钱都被你抠走了 叶采苹很快就吃完了。 叶老头等却一口恨不得掰成两口，吃得很慢。这年景，有吃的就不错了。 叶锦儿姐妹也是满脸珍惜。 李家条件比叶家好，但家里唯一吃得上白米饭的只有李志远和李婆子。 以前叶家送的白米，也全都进了李志远和李婆子的肚子。 叶采苹母女只能吃掺米糠的糙米粥。 想到这个，叶采苹不由再次狠狠唾弃原主。 在娘家时，原主闹着非要吃白米饭，一副不吃白米饭就会死的架势。高高在上当祖宗。 一回到婆家，便一脸自豪地吃米糠粥，为奴为婢给婆婆洗臭脚。 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抑或是智障在癫狂？ …… 用过午饭，叶金花回房做针线活。 叶勇、叶轩和叶鹏兄弟拿着柴刀上山砍柴去了。 叶老头和叶大全套上满是补丁的外衫，提着东西准备出门。 叶采苹把胭脂塞到叶老头手里。 叶锦儿连忙把糖包起来，也递过去。 “不用了，你们留着吃吧！”叶老头温柔地摸了摸叶锦儿的头。 今天这事，倒是伤着两个外孙女了。 而且就两颗桂花糖，便是再穷，也不好意思拿去退。 叶大全提着那袋白米，一脸幽怨地看着叶采苹，好像在问，真的不吃白米吗？ 叶采苹瞪了他一眼，叶大全才不情不愿地跟着叶老头出门了。 韦氏和叶银花在收碗和擦桌子。 叶欢儿要帮忙，韦氏慌忙道：“不用不用，来娣……不，欢儿你们回房休息吧。” 叶欢儿无助地看着叶采苹，她想尽快融入叶家。 叶采苹道：“今儿个先歇着。二嫂，以后我们跟你和大嫂一起轮着做家务。” 大房和二房都是轮着做家务的，十天一轮。 韦氏受宠若惊，坐在一边剔牙的叶老太动作一顿，嗔怪道： “轮啥轮，你身上还有伤呢，左右不过三个月，你好好歇着。” 叶老太可心疼坏了。 女儿是她千娇万宠长大的，不吃白米饭，叶老太已经觉得委屈女儿了。但家里穷，实在吃不起。 这家务活儿有的是人手，她哪舍得让叶采苹干。 叶采苹道：“这小伤几天就好了。现在也不只是我一个，还有锦儿和欢儿，总不能三个大活人啥也不干等着人侍候吧。” 叶老太一想，也是。 三个月后，女儿会再嫁，但锦儿姐妹还得留在家呢，不干活实在不像话。 大不了轮到女儿时，她让女儿歇着，自己带着两个外孙女干。 这样，最爱闹腾的老大媳妇也无话可说了。 “好吧。”叶老太点头，“今天刚好是二房轮的第二天呢，你还有八天好歇。” 叶采苹笑着点了点头。 韦氏和叶银花端着碗筷离开。 进了厨房，韦氏心里才好受了些。 虽然她不敢像杜氏那样闹腾，但心里到底有些埋怨叶采苹的。 现在叶采苹愿意分担家务，而不是像以前一样躺下等着人侍候，韦氏便跟中了大奖一样，受宠若惊。 …… 叶采苹的房间里。 叶老太坐在床上，正跟叶采苹说体己话。 “你头上的伤痛不痛？现在也该抹药了。” 叶老太正要拉开五斗柜，叶采苹连忙按着她的手：“吃饭前就抹过。伤口好多了，现在不痛不痒的。” 金疮药已经被她卖了，可不能被叶老太知道。 “对了娘，家里还有多少存粮？”叶采苹想了解一下家庭情况。 叶老太的心脏条件反射地咯噔一下，以前叶采苹问完这话，就会把家里的余粮搜刮一空，通通拉回李家！ 但想到女儿已经和离了，叶老太才松了口气： “虽然秋收没几天，但交完粮税，还完粮债，就剩二十来斤糙米了，咱们掺着萝卜和米糠，省着点吃，应该能熬半个月吧！” 叶采苹想到刚刚那顿饭，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样一碗萝卜米糠糙米粥，还混不到半饱，才刚坐下，竟然又有点饿了！ “家里就没余钱了？” 叶老太无语地看着她：“我和你爹的棺材本都被你掏空了！就连珍藏在老鼠洞里的半文钱都被你抠了出来。” 叶采苹整个人都麻了。 这原人能不能做个人？显然是不能！ 叶老太：“而且，你前天被抬回来时，连气都没了。咱们花了三两银子，买了两片人参，磨碎冲水灌给你，你才有气儿的。咱们还倒欠赵郎中二两呢。” “除此之外，还有里正五两，你二叔三两……” 后面欠里正和二叔的钱，都是为叶采苹借的。 当时李志远要赶考，原主回娘家要钱要粮，把娘家两头猪给卖了，还有所有鸡和蛋…… 反正，要是叶老头能卖钱的话，说不定娘家一窝都被她卖了。 卖光娘家的牲口和余粮后，原主又闹着不够，叶老头和叶大全等心疼坏了，连忙跟里正和二叔借钱。 这段记忆窜进脑海里，叶采苹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原主真特喵不做人！ 好好的，让她背上整整十两的债务！ 不行，她得马上搞点钱！明天就上山看看。 叶老太也看出了叶采苹的担心： “这种事你不用管，还有你爹和两个哥哥顶着呢！你不如想想怎么在三个月内找个好夫婿吧！没得超了时间，你大嫂给你找个歪瓜裂枣。” “过两天接完你大嫂，我就去找黄媒婆！” 叶采苹噎住了，但说什么不用嫁自己会赚够三十两这些话叶老太也不会信，便道： “不管媒婆找到啥人家，你们都不能答应。一定要告诉我，得让我点头才行。” 叶老太笑道：“行行，但你也别太挑了。” 叶采苹笑而不语，不挑是不可能的！不管啥人家，没有满意，只有不满意！ 父母和两个哥哥都宠着她，叶采苹不担心他们会食言。 “外婆。”这时叶锦儿和欢儿走进来。 叶锦儿把用牛油纸包着的桂花糖递给叶老太： “外公让我们把糖留着……我想分给表姐他们，外婆帮我分吧。” 叶锦儿知道大房对她们有偏见，这个糖她们不敢吃。 叶老太满脸欣慰，连忙把糖收起来。 第9章 物价真贵 临着傍晚时，叶老头父子终于回来了。 二人顶着一身臭汗，眉头带着愁。 叶老太见叶大全还拎着那袋白米，不由怔住了：“退不了？” “嗯。”叶老头闷闷地应着。 他坐在小凳子了，边脱鞋边说：“胭脂铺的女掌柜倒是个心善的，给我们退了。但粮铺……” “哼，他们说咱们把米摸脏了，不给退。咱们说换成糙米，他们也不愿意。”叶大全负气道。 叶老太和韦氏等人的心跌落谷底，想到家里只有十来天的余粮，都快哭了。 这样，就还不上钱了！一个月后，要多还一百二十文呢！ 这白米好吃是好吃，但不抗饿呀！ 叶老太想责怪叶大全，但想到这是因叶采苹而起的，骂了女儿也跟着没脸，便不作声。 整个叶家一下子被愁绪笼罩着。 叶采苹上前道：“今天是8月21，还有半个月就重阳了。到时家家户户都会用点白米饭敬祖宗。咱们降一文钱，家家户户地问，便是再穷，相信大家都会买一二两白米的。” 此言一出，叶家众人双眼一亮。 叶大全道：“还是小妹聪明。” 叶二全想了想：“过节东西不是要涨价了？咱们还得降一文钱？咱们不如等半个月，米价升了，还能涨几文钱再卖。” 叶采苹被气笑了：“让你涨，你能涨多少？大不了一斤涨三四文钱，但到时咱们还不上钱，一天四文的利钱，半个月就是60文。你这里只有13斤白米，怕是60文都赚不到。” 众人一听，觉得有理。 叶二全还在掰手指数着，叶老头道：“少生事端，咱们赶快把米都卖了，明天还了债才是正经的。” “就是。”叶大全瞪向二全。 叶老头又把粘满泥土的鞋子穿上了，转身出了屋。 …… 叶老头问叶里正借了一个小秤，按着叶采苹的方法，一家家的问。 过节大家吃不好也没啥，但敬祖宗一定要有白米饭。 村民们也知道过节大米会涨价，现在听得叶老头说还要便宜一文，都愿意买。 有好事的村民，好奇地问：“你家咋突然买了十几斤大白米？买了就留着，咋又要卖了？还便宜一文钱。” 叶老头神色尴尬：“这年景谁家吃得起白米饭。但大家也知道，采苹受了伤，郎中让她吃好点。我们就买十来斤回来。” “哪知她好得快，便说不用吃了，非要让我们卖了。” 那村民一听就怪了：“采苹竟然这么懂事？” 叶采苹作是全村出了名的。 叶老头神色讪讪，没多说什么，称了二两米给那村民。 一家买二两，有些还买三四两，甚至一二斤的，很快，不到一个时辰，十三斤白米就卖完了。 最后两斤，是在还秤时，被叶里正买的。 叶里正刚付了钱，却又把那袋白米放到桌上，推到叶老头面前。 “里正你这是……”叶老头一怔。 “采苹不是受伤了么？这白米拿回去让她吃吧，也好补补身子。”叶里正说。 叶老头又是感激又是无奈，苦笑道：“不用了。家里欠你已经够多了。而且今儿个这出，也是因为白米闹的。” 说着，叶老头便把来龙去脉讲了出来。 叶里正无语了片刻：“这大全……唉。” “女人的身体可不能亏损。”这时，里正老伴从房里走出来。 “这白米你拿回去，就怕又会闹。这样吧，我每天早上都要熬一碗白米粥给福宝养胃的。我顺便多熬一碗，你让采苹每天辰时左右来吃。” 叶里正含着烟管，点头。 福宝是他们唯一的孙子，肠胃不好，郎中交待过，每天早上都得吃一碗白米粥养着。 叶老头眼眶微红：“这……咱家欠你们的钱还没还。” “行啦行啦，自家兄弟，计较这么多干啥。”叶里正摆了摆手，“你们都是勤快人，总能还上的。” 叶老头满脸羞愧，但想到女儿还受着伤，便点头：“麻烦你们了。” …… 回到家，叶老头便和家人开始数铜板。 十三斤大白米，降价后19文一斤，一共247文。 胭脂是120文，共计367文。 因为两颗桂花糖，还有少了一文一斤的大白米，缺了33文钱。 叶老太道：“还有今天的4文利钱呢，还差37文钱。” 叶老头道：“明儿个把柴卖了，就能补上。” 叶采苹暗自咂舌，这白米，竟然这么贵？要20文一斤！ 不过，想到这古代亩产低，再加上今年是灾年，粮价高也无可厚非。 而且那还是大白米。普通百姓的口粮是糙米，大白米又叫精米，是有钱人家的吃食。 “采苹，明日你拿着户籍书，到里正家把户籍改一下。”叶老头望向她，“辰时去吧！他们那时间得空。” “好。” 正好，她有些事想问问里正。 此时叶勇三兄弟回来了，叶勇和叶轩各背着一小捆柴，叶鹏只有半捆。 天气转凉，村民们都抢着捡柴禾，自己烧或是卖了换钱，山上干柴都不够抢的。 韦氏和银花连忙摆饭。 还是中午的萝卜米糠粥。 叶老太负责分配。她给叶采苹舀了稠稠的一大碗的糙米粥，其余人的都稀得能照出人影了。 “采苹正在养病，要多吃点。”叶老太补充一句。 所有人都没意见，只有叶金花轻哼了一声。 叶采苹也没说什么，毕竟她真的是伤员，需要营养。 第10章 不必讨好谁 吃过饭，叶老太便笑眯眯地拿出桂花糖。 她用小刀把那两颗拇指大的咔嚓咔嚓地分成了八份，尾指大小。 “哎呦喂，这是锦儿和欢儿的糖呢，都拿来分了，真大方。”叶大全一脸自豪。 叶老太也眉开眼笑的：“咱们家的孩子都苦，我们这些老头就不吃了。勇儿，轩儿，鹏儿，金花银花，你们吃。” 叶勇已经十九岁，是个沉默憨厚的大小伙，他摆了摆手：“我不爱吃，你们吃吧，趁着月光好，我先把柴劈了。” 说着出屋了。 叶金花撇着小嘴：“我也不吃！我们先回屋了。” 这本来是她爹借钱买的糖，却只给了叶锦儿姐妹。现在又假惺惺地拿出来分。 拿着他们叶家的钱出来装大方，还真是大脸！ “死丫头，你啥态度！”叶大全恼了，正要发火。 叶采苹忙道：“大哥别吵吵，不爱吃就不吃，强逼孩子干什么。” “可……” “行啦，听你小妹的。”叶老头说。 叶大全虽然不甘，但小妹和老父都发话了，只能偃旗息鼓。 “好甜。”二房的叶鹏上前，拿了一颗放进嘴里，“银花你吃。” 他把糖放到叶银花手中。 叶银花年纪最小，只有十一岁，终于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糖了，咧着小嘴笑。 叶鹏又将糖放到叶锦儿和叶欢儿手里，温声道：“表妹你们也尝尝。” “嗯。”叶锦儿看着叶鹏眼眶有些发红，感激地点点头。 叶家二房对她们一直都是最好的，不止是现在，以前也是。大房除了大舅舅，都不喜欢她们。 剩下的糖，叶大全、叶二全和韦氏都吃了，剩下一颗，叶鹏拿了。 等众人都回房，叶鹏才拿着糖，拉着叶银花，走到姐妹俩的房间。 叶金花正坐在床边纳鞋底。 “给！”叶鹏把那颗糖放五斗柜上，爽朗地道：“行啦，大妹妹，过去的都过去了，小姑都改了。你就别生气了。” “大姐别生气。”叶银花也劝道。 叶金花小脸一黑，啪地一声，把鞋底拍在五斗柜上： “她榨干咱家的钱，害我大哥十九岁还娶不上媳妇，害我二哥断了学！还把我娘气回了娘家！你们宽容！你们大度！只因她没祸害到你们二房而已！” 叶鹏懵了一下，才黑着脸：“是是是，我们都是坏人，行了吧！” 说完，便转身出了门，身后传来叶金花的骂声： “哼，站着说话不腰疼！凭啥让我原谅这个，原谅那个的！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叶鹏出去了，独留叶银花一脸窘迫地站在那。 为了缓解尴尬，叶银花只好去整理自己的床铺。 …… 叶采苹带着两个女儿回了房。 关上门，叶采苹坐到床上，便道： “你们不必讨好谁。大房对我们有偏见就偏见吧。你们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不惹事，不挑事，那就行了。以前欠叶家的，我会还清。” 叶锦儿和叶欢儿一怔，眼圈红了。 “可……咱们要住在这里。”叶锦儿道，“外公说，等娘嫁了，我们还留在这里。” “三个月后，娘不会再嫁。”叶采苹轻叹，“但我会带你们搬出去。” “搬出去？”姐妹俩吃了一惊。 “对。昨天我已经跟你们大舅母说好了，三个月内，要不嫁出去，要不还她三十两，这样她不能再干涉我。到时我就带你们搬出去，不再寄人篱下。” 姐妹俩双眼一亮。 她们虽然改名换姓了，但到底是外祖家，大舅母和表哥表姐都不喜欢她们。 舅舅们再宠，也是寄人篱下。 到时娘一嫁，她们的处境会更难。 现在听叶采苹这么一说，姐妹二人都鼻子发酸，一颗不安定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了。 “娘亲！”姐妹二人同时扑到叶采苹怀里。 叶采苹被她们撞得身子身后一仰。 她穿越来的，对她们其实没什么感情，教养她们也不过是出于责任。 可现在这么一抱，叶采苹只觉得心中一暖，唇角不由微微勾起。 行吧，这种感觉还不坏。 “可是……娘怎么赚三十两？”叶锦儿抬起头。 “放心吧，我有的是办法。”叶采苹笑道，“你们只要记住，不必讨好谁，但也不能惹事生非。做好本分，真诚待人。” “等搬出去后，这些人处得好就继续当亲戚，处不好就当陌路人。就这么简单。” “嗯。” 姐妹俩深深地点头，不知为何，她们竟然对娘亲充满了信心。 娘以前也没给过她们这种感觉，遇事只会骂她们是丫头片子赔钱货，被人嫌弃，都是因为没带把。 虽然娘被休，受刺激后变得有些奇怪，但这种变化却让她们充满安全感。 第11章 谁不想看 戌时过半（晚上8点），叶家为了省灯油，都回房睡觉了。 此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哭声。 “哎呀，这不是黑狗娘的声音？”叶老太从床上翻身而起。 她与叶老头对视一眼，便披了衣服出了大门。 只见一个五十来岁的妇人，一边哭着一边走在路上，赵郎中提着个灯笼，跟在后面。 “黑狗娘，赵郎中，这是咋了？”叶老太上前道。 “刘黑狗饿得慌，偷吃了毒根，中了毒哩！我这就去瞧他。”赵郎中摇着头说。 “啥？”叶老头吃了一惊，“这得给他灌大粪才行！” 此时，邻居们听到动静都走了出来。 住在隔壁的小老头赵发财急道：“我这就去舀大粪，有田哥，这事你有经验，咱们都去帮忙。” “那还等什么，走！”叶老头夫妇急忙跟上去。叶老头本名叶有田。 赵发财回自家茅坑舀了满满一大瓢大粪，风风火火地追上去，留下一股难以言表的味道。 叶大全和叶二全急忙追出门，还不忘回头朝叶采苹的屋子喊：“小妹，你去不？” “不去。”叶采苹站在窗前。 叶大全兄弟扭头就跑了，为了看热闹，中途还跑掉了一只鞋子。 叶采苹捂着鼻子，关上窗户，对两个女儿摇头叹气：“真是的，好好的，吃啥毒根呀！” 脑海里的记忆不全，属于打一闷棍才会冒出一些出来的情况。 她脑海里没有毒根的记忆，只好套两个女儿的话。 叶锦儿道：“这年景很多人都饿肚子，咱们有米糠粥吃，已经算好了。” 叶采苹见她们还不上套，便一脸认真地道： “你们再饿，也不能学刘黑狗，啥东西都往嘴里塞。就像这个毒根，我考考你们，长啥样的？” “我知道！”叶欢儿举起小手，“长得有一个人高，叶子有五瓣、六瓣或七瓣。长在地下的根又大又长。听说煮了是粉糯糯的，但有毒。一吃就死人！” 叶锦儿点头：“外婆说，以前闹饥荒，三全舅舅饿得受不了，偷吃毒根，差点死了，是外公给他灌大粪，吐了大半天才捡回一条命的。” 叶三全是叶二叔的儿子，叶采苹的堂哥。 叶采苹听着两个女儿的话，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是苦木薯！ 因为这里的人不会处理，所以一吃就中毒！ 但她会处理！ 想着，叶采苹双眼亮亮的，有了木薯，家里就不用挨饿了！ 到时，还能搞点做生意的本钱！ 明天，她一定要上山一趟！ 直到子时，叶老头、叶老太和叶大全兄弟才满身傍臭地回来。 “好好的，凑啥子热闹！这又要烧水又要洗的，得浪费多少柴禾！”叶老头一边推开门一边骂着。 叶大全兄弟跟在后面，他们头和脸都被溅了粪水，缩着脖子不敢作声，心里却想着：那可是生灌大粪耶，谁不爱看！ 叶采苹披着衣服走出房，不由嘴角微抽，这俩卧龙凤雏！ 叶鹏也跑了出屋：“阿爷，黑狗叔好了吗？” 叶鹏本来也想冲在吃瓜第一线的，但叶二全不准他去。害得他心痒难耐的。 “灌得及时，都吐出来了。郎中说捡回一条命，给他开了些巴豆，拉几天就行了。”叶老头说，“快去烧水。” 灌粪的人是叶老头，所以他最脏。 “我和娘已经烧好了，阿爷你快去洗吧！” 忙活了一个时辰，叶老头等人才洗好，一家人便睡下了。 …… 翌日，叶采苹起床时，两个女儿已经不在房了。 叶采苹打开额头的布条，往镜前一照。 只见伤口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痂，而且头不痛不晕的，看样子恢复得不错。 叶采苹给自己用了碘伏后，换了根布条，再次包起来。 随后拿上户籍书，来到里正家。 里正家是全村唯一的青砖瓦房，家里还有一头牛。 这头牛除了耕地，平时便用作牛车。 里正的儿子叶八斤，每天都会驾着牛车拉着村民们进进出出，赚几个跑腿钱。 叶里正坐在门口抽水烟，看到她便抬头：“来啦，走，进屋。” 叶采苹跟着他来到堂屋。 桌上已经放着一些文书，叶采苹拿出户籍书来。 “里正，我想问问，要是我想开个女户，不知有什么条件？”叶采苹说。 “女户？”叶里正停下手中的笔，一脸诧异，“这个嘛……女子不能单独开户。除非夫家男人死绝了，或是丈夫死了，带着女儿被分家出来，才能单独开户。” “被休或是和离，女子户籍会回到娘家，除非父母和兄弟都死了。” 叶采苹皱眉：“就没别的办法吗？” “至少在我这里是没有的。” 叶采苹明白了，他们这种底层农户人微言轻，只能遵照制度生活。 但总有破例的办法，不过是他们接触不到而已。 “你问这个女户干什么？别告诉我你不想嫁人？女人家家的，哪能不嫁人。” 叶采苹笑笑：“就是好奇问下。” 叶里正点头，把户籍书递给叶采苹：“办好了。” “谢谢里正叔。” 叶采苹正要离开，就见里正老伴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粥和咸菜：“采苹，吃了东西再走。” 叶采苹一怔：“不用不用。” “你还有伤呢，咋样也得吃点白米粥养养。”里正老伴把粥和小咸菜放桌上： “昨天我跟你爹说好了，每天早上，你都来这吃一碗白米粥补身体。反正是顺手做的，不算什么。” 叶里正点头：“快吃！” 叶采苹无奈，自己要是推拒，又得惊动一堆人，只好说： “谢谢里正叔和婶子。我的伤好多了，现在都能活蹦乱跳的。明儿个可不能再给我做了，没得浪费了粮食。” 里正老伴嗐了一声：“怎么也得再吃两天。就这样说定了。” 说完，便不给叶采苹拒绝的机会，出了堂屋。 叶采苹拿起汤匙，便有些吃惊，白米粥粘稠清香，竟然还打了一个鸡蛋！ 虽然在她心目中，鸡蛋不算什么。但放在这个时代和年景，那是农户家极珍贵的食物。 叶采苹心中微暖，里正夫妇的好，她记住了。 吃完东西，叶采苹便离开了。 里正老伴看着她离开的方向，不由轻叹：“采苹这丫头瞧着真的变了不少。” 坐在屋檐下抽水烟的叶里正嗯了一声。 第12章 挖到木薯 叶采苹回到家，就见叶锦儿姐妹跟叶银花在晾衣服。 “小姑早。”银花怯怯地打了声招呼。 叶采苹笑了笑：“你爷奶呢？” “阿爷和三个哥哥挑着柴火到镇上卖去了。”银花道：“阿奶和大伯去接大伯娘。我爹娘在地里侍弄庄稼。” 青河村位于周朝南方，气候温暖，能种三季作物。分别是两季水稻，一季小麦。 所以几乎没有农闲，现在还要下地干活。 叶采苹点头：“锦儿，欢儿，咱们到山上转转。银花在家好好看家撒。” 银花吃了一惊：“小姑你还有伤……” “不打紧。一直闷在家里也不行，我就是去散散心，瞧着有啥野菜就顺手挖些回来。” 叶银花听着没啥不妥，点了点头。 叶采苹带着叶锦儿姐妹进柴房，拿了两个背蒌和一把锄头，又拿了两把镰刀扔进背蒌里。 两个女儿连忙一人背起一个，不让叶采苹沾手。 …… 叶采苹依着脑海里的记忆，很快就来到后山。 虽然已经是深秋，但山林还算郁葱。 走到半山腰，叶采苹带着两个女儿找了一会，终于在一个山坳处看到了木薯。 不止一两棵，而是一大片，连绵半个山坳，瞧着有上千棵。 “快，咱们到那边。”叶采苹心中一喜，加快了脚步。 叶锦儿姐妹跟着叶采苹来到一片木薯前，脸色就变了，连忙拉着叶采苹后退一步：“娘，这是毒根。咱们快走吧！” 好像碰一下就会中毒一样。 “别。我就是来找毒根的。这不叫毒根，本名叫木薯，我在一些杂书看到过，只要处理好，是能吃的。” “吃？可……昨晚才有人中毒……” “那是大家不会处理。听我的，咱们挖一些出来。” 叶采苹在心里算了算时间。 在记忆里，木薯成熟的时间是10月左右的，但看这大周朝的天气，就知道是按农历算的。 现在是8月23，等于公历10月，木薯已经成熟了。 不同于叶采苹的兴奋，叶锦儿和叶欢儿脸色苍白。 这可是会吃死人的呀！但娘让挖，她们也不敢反驳。 只见叶采苹挑了一颗小的，用镰刀三两下就砍掉上面的支杆，用手拔了拔，却拔不动。 她找准一个地方，一锄头下去，然后往上撬：“你们快拉树杆。” 两个女儿连忙去拉，一用力，便猛地后仰，一屁墩摔坐到了地上，木薯便被拔出来了。 叶锦儿姐妹看着这一根小小的树杆下面，长着四五个硕大的根块，脸色发白，这……就是毒根？ 瞧着……好可怕！ 叶采苹一喜，三两下把木薯砍下来，瞧样子，足有十多斤。 而且看品质，果然成熟了。 【叮，发现有毒苦木薯，1文钱一斤，客官是否售卖？】此时，沉寂了很久的机械音在脑海响起。 叶采苹怔了一下，怎这么便宜？ 她以前买过木薯，五六块一斤呢！ 不对！ 在现代时，他们吃的是面包木薯或甜木薯，那是经过科学家们一代代改良的品种，大大去除了毒性，只要煮软煮糯就能吃。 眼前这些是最原始的苦木薯，毒性大，食用前得多重工序，在现代几乎无人食用，能给1文钱一斤，已经算良心价了。 行吧，反正量多，1文就1文，蚊子腿也是肉！ “咱们再挖几棵。” 叶采苹说着，再次动手。 叶锦儿和叶欢儿虽然心惊胆颤的，但还是依言照做了。 一个小时后，母女三人挖了足足五棵。 这木薯长期没人挖，又大又壮，五棵便出产了一百多斤木薯。 三人用藤条把木薯捆成三捆，叶采苹拿出三大根来，用镰刀去了皮，露出雪白的肉，接着斩成15公分左右的小段。 “看起来很漂亮，但闻起来……苦苦的。”叶欢儿害怕地道，“接着……怎么弄？” “跟我来，咱们到山溪那里。” 叶采苹把削好的木薯分别放到她们的背篓里，母女三人一起离开。 木薯林不远，便有一条半丈（1.6米）宽的山溪，水到人的腿肘深。 叶采苹把分成小段的木薯用藤条绑好，放到溪水里，另一端拴在溪边一棵树上。 “泡一天一夜，明天就能煮了。”叶采苹洗了洗手，站起来。 其实放盆里泡也行，但得换几轮水，直接放溪水里冲涮，比泡盆里效果更好。 “走吧，咱们找找有没有啥野菜的。” “可咱们刚刚挖的几大捆毒根还在那边。”叶锦儿说。 “先放着。反正没人会偷这玩意。等等……我一把镰刀忘在那了，你们在这等着，我去拿。” “我去吧。”叶锦儿说。 “不用，我知道在哪，你们等着。” 叶采苹说着，便快步离开了。 很快回到木薯林那边，三大捆木薯整整齐齐地放在地上。 叶采苹回头见两个女儿没跟着，便伸手摸了摸地上捆好的木薯。 【叮，发现有毒苦木薯，1文钱一斤，客官是否售卖？】 叶采苹连忙点了确定。 【有毒苦木薯共102斤，1文一斤，共计102文钱。】 声音一落，叶采苹那只有小箱子大的空间便多了102枚铜钱。 叶采苹立刻眉开眼笑，不过这点钱还不够成本。 要不要挖多点？但这得多费劲呀！ 累死累活的，还不如用102文钱走点捷径！ 叶采苹拿着镰刀回到溪边，叶锦儿连忙迎上来：“娘，对面有荠菜，咱们挖点回去换换口味。” 快入冬了，没啥菜，来来去去都是萝卜和大白菜，叶家人吃得人都快变成大萝卜了。 母女三人过了小溪，果然看到零星荠菜。 叶采苹挖一棵，脑海就叮一声：【发现纯天然无污染荠菜，15文一斤，客官是否售卖？】 单价真高啊！ 叶采苹双眼亮晶晶的。 可母女三人挖了半天，才得三四斤，还不够一家人吃两顿的。 叶采苹只好放弃售卖。 趁着时间还早，叶采苹母女又在山上逛了起来，瞧瞧能不能再挖点别的。 叶采苹一直留心着一些草丛，瞧能不能挖到点人参啊，灵芝之类的东西。 依她看小说的经验，穿越女上山准挖人参！再次也能弄点灵芝何首乌啥的。 可她逛了大半天，却连根人参毛都没有！ 呸！什么穿越女上山必挖宝！不传谣！不信谣！ “唉，才这么点。”叶锦儿晃了晃手中的不到一把的荠菜，“这山上的野菜都被大家薅光了。” 叶欢儿也提了提只有几根的干柴：“柴火也越来越难捡。” “咱们先回去吧！”叶采苹说着，率身往山下走。 第13章 接回来 小杜庄—— 破旧的小院里，杜母正坐在门口补衣服，杜氏在一旁帮她分线。 “你呀，就是气性太大了。”杜母垂着眼，手上的动作不停：“多少年都过去了，再忍忍又咋样？” “而且……你说你家小姑子把两个女儿都要回来了，大的已经13了，小的也有11了吧？” “娶媳妇可不便宜，不如让勇儿和轩儿娶了她两个女儿，不花钱就能白得两个儿媳，多好呀！” 杜氏一听就炸毛了：“我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么？” “现在叶大全已经把她们护成眼珠子了，真娶了她们当儿媳，她们还不骑到我头上拉屎拉尿？” “我这是娶儿媳呢，还是娶祖宗？与其受这窝囊，我不如一头碰死落得个清静！” “你——”杜母手里的针一放，没好气道：“那你说，现在咋办？” “你们老叶家本就偏着她，你注定在她手里讨不到好！现在你还闹着回了娘家，你还指望他们会来接你么？到时还不是你自己灰溜溜的走回去！” “你是自己把脸扔在地上，让人踩呀！一大把年纪了，咋还活不明白呢？” 杜氏咬着牙，沉默不语。 回娘家后，她就后悔了。因为老娘说的都是事实，最后难看的还是她自己。 这时一个瘦削的男人担着两担柴从外面回来，皱着眉道：“姐，你啥时候回去呀？” 杜氏一听这话，便憋了一眼眶泪水。 叶采苹回娘家，两个哥哥借钱都要让她吃上白米饭。 而自己回娘家，不过是吃了一顿米糠粥，自己的弟弟便好像她啃了他身上两大口肉一样心疼。 同样是人，差距咋这么大？ “大姐。”此时，弟媳提着两个蔫头耷脑的萝卜从厨房出来： “今天一早，大丫就咳个没完，瞧着是得风寒了。大姐继续跟她挤一张床，就怕会得病。这是家里的萝卜，大姐带回去吃吧！” 杜氏瞧着那两个蔫巴儿的萝卜，气不打一处出，又见弟弟不作声，委屈排山倒海地袭来： “咋的？拿着两个破萝卜，唯恐我多吃半碗粥，赶着午饭前就想把我打发走？” “杜石，当年要不是我那六两彩礼钱，你娶得上媳妇？现在我不过是住了一晚而已，就赶我走！你有没有良心？” 杜石皱着眉：“你胡咧咧些啥？我什么时候赶你走了？” 说着一屁股坐在小板凳子上，拿起柴刀就开始闷声劈柴。 “大姐可别往我们身上泼脏水，都说了是大丫病了，要是给你过了病气，谁都不好受。”弟媳叉着腰。 杜母沉下脸：“行了，都闭嘴！不过是多张嘴吃饭而已，还能让你们掉几斤肉？” 弟媳一噎，场面话也不说了，直接拉下脸： “娘，我也是为大姐好。今天回是回，过几天回也是回！隔几天回去，不是更难看？大姐，到时叶家会用什么眼神看你？说你咋这么没自知之明，还指望他们来接呐？” 杜氏想怼回去，却驳无可驳，因为弟媳说的是事实！ “亲家母，你们都在呀！”此时一个声音响起。 杜家人吓了一跳，抬头，便见叶老太和叶大全站在门口。 “哎呦喂，亲家母和女婿咋来了！”杜母激动地跳了起来，连忙上前拉着叶老太进门。 叶大全讪讪一笑，跟在后面。 叶老太道：“昨天大全两口子拌了几句嘴，把儿媳给气回娘家了，这不过来接她么？” 杜母听着这话，一阵惊喜。 弟媳却神色不自在，刚刚她还贬低杜氏，婆家一定不会来接，结果转头就来了。而且还是婆婆亲自来。 虽然她很开心大姑子终于要走了，却又觉得很打脸。 “老大家的，你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家里的活计可离不开你，快随我回家吧！”叶老太说。 杜母松了口气：“瞧女婿和你婆婆都亲自来了，回去吧回去吧！” 杜氏虽然还在生气，但婆家亲自来接，递来这么长一条台阶，便抿了抿唇：“那我先回去了。” 临行前，叶老太又把篮子里的两个萝卜和一棵大白菜塞杜母手中：“给你们带了点菜，亲家莫要嫌弃。” 今年到处都在闹饥荒，能拿点蔬菜出来，已经算好了。 叶老太心疼坏了，但上亲戚门，哪能空手来的。 杜母喜颜逐开：“这萝卜真水灵，咋这么客气。” 弟媳脸有些红，连忙把手里那两个已经皱皮的萝卜藏了藏。 …… 叶老太三人跟杜母等道别后，便离开了。 出了小杜庄，叶老太才板着脸： “老大家的，这事虽然是大全不对在先，但你气性也太大了。” “我知道，这事你冲着的是采苹。但我要告诉你，这回要不是采苹逼着大全，大全和我都不会来接你。采苹因为那次打击，已经改了。” 虽然叶老太刚在杜家给足了杜氏面子，但该警告的还是要警告。 杜氏铁青着脸，跟在后面。 她不相信人这么轻易就会改变。 叶采苹因为被休一事，这段时间可能会有所收敛。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维持不了多久，那尾巴和爪牙怕是又要露出来了。 不过，不管叶采苹以后如何，今天没丢脸，的确是因为她。 杜氏抿着唇：“到时她若三个月找不到人嫁，她会再给她一个月时间，行了吧！” 叶老太一听，终于满意了。 能多给一个月，女儿就能好好挑了！ 叶老太道：“左右不过是几个月，便是再多矛盾，你就忍一忍吧！” “只要她不挑事，我也不会冲着她。但这回她再嫁后，房间不能再留了。得把她的屋子腾出来给勇儿娶媳妇。锦儿姐妹跟金花银花住。” 叶老太想到叶勇已经19了，穷就算了，要是连个单独房间都没有，怎么说媳妇？ 叶老太轻叹，点头答应：“行。” 杜氏松了口气，不管如何，勇儿总算有望说上媳妇了。 叶大全拧着眉，很是心疼妹妹要腾房间。 但也知道，长子要娶媳妇。总不能婚后还继续跟两个兄弟挤吧！ 第14章 手动检测 中午，母女三人回到家。 叶采苹背着几斤荠菜，两个女儿即背着零零碎碎的干柴。 进门时，便见叶老头和叶勇兄弟把绳子放在柴房。 “爹，你们回来了。”叶采苹打了声招呼，“柴都卖完了？” 叶老头点头，这一趟，不仅卖了柴，还把叶大全借的债还清了。 一共二十捆柴，是叶勇兄弟攒了半个月的量。 一捆才两文钱，得了40文钱，填了还债的37文，就剩3文钱了。 “你背的是什么？”叶老头说。 “挖了几斤荠菜，够咱们吃两顿了。” 厨房里的韦氏和叶银花听到不用再吃萝卜粥了，心里一喜。 这年景，山上能吃的几乎都被村民薅光了，能挖到几斤野菜换口味，算是运气不错。 又过了两刻钟，叶大全和杜氏三人回来了。 杜氏收敛了很多，也没跟叶采苹母女过多接触和交流。 …… 第二天早上，叶采苹到里正家吃过粥后，便带着两个女儿继续上山。 还悄悄把家里闲置的陶锅和小风炉带着去了。 母女三人上了山，来到昨天泡木薯的山溪旁。 叶采苹把绑在树上的藤条解开，把浸在溪水中的木薯拉了出来。 “锦儿，你生火，欢儿，你去打水。” 姐妹俩咽了咽唾沫，立刻行动。 很快，叶锦儿便生起了火，叶欢儿把陶锅灌了水，放到风炉上。 叶采苹把泡了一天一夜的木薯放到锅里。 叶锦儿姐妹神情忐忑地盯着，很快，水便咕噜噜地烧开了。 煮了十分钟左右，叶采苹用筷子把木薯夹了出来，接着把锅里的水倒掉，再次灌上清水，重新烧开。 那些煮过的木薯，叶采苹也到河里洗了洗，再次放进锅里。 如此操作了两次，换完最后一次水后，叶采苹放进了食盐一起煮。 直到用筷子一戳，锅里的木薯便被轻易戳穿时，那便是好了。 “行了，出锅吧！”叶采苹轻轻吐出一口气。 她把木薯全都码到地上的大树叶上，木薯的清香立刻扑鼻而来。 叶锦儿姐妹吸溜着口水，这就是毒根？好香，瞧着软糯糯的，好好吃的样子。 但想到上次刘黑狗中毒被灌粪催吐的下场，她们不由打了个颤。 别说是叶锦儿姐妹，便是叶采苹，此时心里也没底。 小时候，福利院的阿姨给她们煮过苦木薯，方法她是知道的。但等她长大后，苦木薯已经退出了市场。 叶采苹背过身去，调出系统面板。 她记得空间会自动检测商品的，每次检测都会详细地描述产品。 就像她的金疮药和昨天的木薯，空间会用“药效奇差”和“有毒苦木薯”来形容。 叶采苹盯着眼前的熟木薯，系统还是没反应，她扫视着面板，只见角落里有一个“手动检测”的按钮。 叶采苹一喜，连忙按了一下。眼前突然多了一小片光幕，她看哪里，光幕就落在哪里。 她望向熟木薯，再次按下那个按钮，熟悉的机械的声音响起： 【检测到可食用熟木薯。本系统不收购熟食，请客官展示其他商品。】 叶采苹大喜过望，可食用即是无毒！ 而且，这个检测功能太好用了！简直是测毒神器！ 以后遇到可疑的食物，只要手动检测一下，就知有没有毒了。 “娘？”叶锦儿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她们看不到系统面板和光幕，见叶采苹一声不吭的，一会忧愁，一会笑，可把姐妹俩吓着了。 “没事，吃吧！”叶采苹笑了笑，拿起一块木薯。 叶锦儿脸色一变，急道：“我、我先吃……” 要是死，也是她第一个死。 叶采苹无语了，也不跟她争，拿起一段塞她手里：“那就吃吧。” 叶锦儿视死如归地咬了一口，接着双眼一亮：“好吃……比萝卜米糠粥好吃多了……一点也不喇嗓子。” 接着，她三两下地解决了。 叶欢儿虽然害怕，但也馋得慌，叶采苹便塞了一块给她：“别怕，不会有毒的。” “嗯。”叶欢儿一阵高兴。 反正姐姐都吃了，要是真有毒，大不了母女仨死一块。 三人乐滋滋地开吃。 木薯可是淀粉之王，一人吃了三大块，便吃撑了。 还剩下三大块，叶采苹便不让她们吃了。 接着，姐妹俩便怀着忐忑的心，跟着叶采苹找野菜。 直到中午，姐妹二人才彻底地松了口气，一般吃了毒根，若中毒的话，一个半时辰左右就会毒发。 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她们还好好的，证明娘的处理方法是对的！ “这满山毒根，瞧着有上千棵，咱们再也不用饿肚子了。”叶锦儿激动地道。 “这叫木薯，不叫毒根。”叶采苹纠正。 “嗯，是木薯。咱们回去后，立刻告诉外公舅舅他们。” “慢着。直接说的话，他们不会相信，也不会尝试。我有个更好的办法，回到家你们按我说的去做。”叶采苹道。 叶采苹说着，便跟两个女儿说了自己的计划，叶锦儿姐妹双眼一亮，连忙答应。 叶欢儿道：“昨天咱们还挖了上百斤呢，咱们快拿过来，都泡上吧。” “好，走。” 母女三人很快回到木薯林，但昨天捆好的木薯竟然不见了。 叶锦儿皱着眉：“奇怪，昨天明明放在这里的，足有三大捆呢！咋不见了？” 叶采苹一脸淡定：“一定是山里的动物不小心撞到或是踢到，滚到下面山林坳也是有的。算了，反正这么多，等说服你外公他们后，咱们再挖就是了。” 叶锦儿姐妹虽然觉得可惜，但也没办法，总不能冒着危险下山坳找。 母女三人便背上背篓，往山下走。 “怪重的，我帮你背下山吧！”不远处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 叶采苹的脚步一顿，这声音…… 叶采苹拔开遮挡视线灌木树枝，只见一对少年男女在割猪草。 这少年郎高大英俊，正是她的大侄子叶勇。 叶勇大把大把地将割好的猪草放到大背篓里，黝黑的脸上，带着憨厚的笑。 那个少女大概十六七岁左右，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头上扎着一条布巾。长得不是很白，却眉清目秀，身材苗条。 “谢谢……你已经帮我割了这么多猪草，不能再麻烦你了。你还要背柴呢。”少女道。 “咱们换着背吧！”叶勇率先把堆满猪草的大背篓背了起来，“下山后再换回来。” 他自己的背篓里没多少柴，自然没有猪草的重。 少女见他已经背了起来，只能神色腼腆地点头，背起他那半蒌子柴。 二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 灌木丛后，叶锦儿道：“娘，大表哥跟那个姑娘……” 叶采苹道：“这事咱们就当没看见，可别往外说。” 叶锦儿姐妹对视一眼，连忙点头。 现在她们还不知道叶勇跟那女孩的情况，可不能胡乱对人说。 虽然村里的男女大防不是很严重，但这种事要是说出去，名声总是不太好听的，特别是对女孩子。 第15章 阿爷，她们偷吃毒根 叶采苹回到家时，刚好赶上饭点。 她们刚放下背篓，就见叶勇也回来了。母女三人当啥都没看到，没说什么。 家里所有人都坐到饭桌前。 叶老太像往常一样，先给叶采苹盛了一碗。 “娘，今天我不饿，您和爹多吃点。”叶采苹说。 “我、我也是……”叶锦儿开口，“我和妹妹不饿，就不吃了。” 叶老太皱眉：“哪能不饿，快坐下吃饭。” 家里的粮食熬不了多少天，吃一顿少一顿。 一定是因为老大媳妇回来了，女儿和外孙女才吓得不敢吃东西。想着，叶老太便剜了杜氏一眼。 杜氏一噎，她还没吃饭，便觉得气饱了。 叶老太给两个外孙女盛了满满一大碗：“这荠菜还是你们挖回来的，多吃点。” 等各人都盛了饭，便开吃。 可叶采苹只喝了一口，便停下来了。 叶锦儿姐妹很努力地吃，但最后只吃了半碗。 众人这才看明白了，叶采苹母女是真的不饿。 叶金花小脸微黑，她们一定是在山上吃了野果之类的。 找到好东西都不拿回家，竟然背着他们吃独食！ 叶金花正要说话，一旁的杜氏却暗地里拉了她一下。 回头，便见杜氏一脸警告地看着她。 叶金花只好悻悻地闭上了嘴。 杜氏也气愤，但想到还有几个月，叶采苹就要嫁出去了，自己忍几个月又咋样！ 整个堂屋气氛便有些尴尬和压抑。 叶老太干咳一声：“一定是你们认床没睡好，才没胃口的。放到厨房里，晚上热热再吃。” “好。”叶采苹端着米糠粥离开。 叶锦儿姐妹连忙端起碗，跟在叶采苹身后，一起去了厨房。 叶老头看着她们窘迫的背影，也不戳穿她们，只轻轻一叹。 这个女儿，才好没几天，又故态复萌了，该如何是好呀！ 饭后，叶老头和叶大全下地，叶二全带着叶勇兄弟上山砍柴。 叶老太和杜氏到镇上找黄媒婆。叶老太是为叶采苹找的，杜氏是为叶勇。 韦氏和叶银花收拾完碗筷，便出门洗衣服了。 家里，就剩叶采苹母女和叶金花。 叶金花正坐在屋檐下，一边晒太阳，一边纳鞋底。 “快吃，这可是好东西，比米糠粥好吃多了。”叶采苹的声音，从房里传出来。 叶金花小脸一沉，小姑母女在偷吃？ 家里余粮本来就不够。小姑找到吃的，竟然不拿出来！母女三人躲在房里吃独食！ 叶金花忍无可忍，手里的鞋底和针线往篮子里一扔，便快步往北屋走去。 门是虚掩着的，她猛地推开门，只见叶采苹母女仨正坐在桌边，每人手里都拿着一块粉糯糯的东西，瞧着像薯类，但她以前没见过。 母女三人正吃得欢，见叶金花推门而入，不约而同地回头。 “表姐，这个木薯好好吃的，你要不要来点？”叶锦儿有些紧张地道。 什么木薯？叶金花怔了下，接着她脸色猛地一变。 只见一根土褐色的东西正放在地上，她颤抖着手指着它：“这、这是毒根！！！” 小时候，阿爷怕他们误吃毒根，特意带他们认过这玩意。 “你们……吃的是毒根？”叶金花惊得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叶采苹道：“其实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叫木薯，只要处理得当，能去除它的毒素，可以吃的。你要不要来点？” “你们这是疯了？！！”叶金花脑海轰隆隆的，猛地冲上前去，打掉叶采苹手中的木薯。 砰地一声，木薯摔到地上，碎成几瓣。 “别浪费食物。”叶采苹连忙蹲下来一块块地捡起。 “表姐，真的可以吃的。”叶锦儿道。 “吃？你、你竟然让我吃这玩意？我是疯了才吃毒根！天啊！！！”叶金花只觉得自己快疯了，脸色铁青，猛地冲了出门。 一路跑，她脑子一路轰隆隆的响个不停。 好不容易跑到了田头，便看到叶老头和叶大全正在麦田里拔草。 “阿爷，小姑和表妹偷偷吃毒根了！”叶金花还没站定，便朝着二人尖叫着。 她可不想管她们的死活，但她们吃了毒根一定要看大夫的，到时又得花钱了！ “什么？”叶老头和叶大全猛地直起身来，手中拔起来的草都掉地上了，“你说啥？” “呼呼……我刚刚看到了，小姑和表妹正在吃毒根，阿爷，你快回去给她们灌大粪，让她们把毒根都吐出来！” 叶老头这才从惊怔中回过神来，拔脚就往家里赶。 一路上，还不断地跟叶金花确认，叶采苹母女是不是真的在吃毒根。 他实在想不明白，几天前刘黑狗才吃这玩意中毒来着，女儿怎么突然就这么想不开了。 叶金花把自己见到的情景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就差指天发誓了。 她担心之余，又有些幸灾乐祸，一会小姑她们就要被灌大粪了，想想就兴奋！ 很快，三人便风风火火地回到了家。 叶老头和叶金花跑向叶采苹的房间，叶大全却第一时间冲进了茅房。 “砰”的一声，北屋的房门再次被推开，叶老头急道：“采苹，你——” 说着，话便噎在了喉咙里，只见叶采苹母女正坐在床上补衣服，神色悠然。 “爹，你怎么回来了？”叶采苹放下手中的针，笑着站起来。 叶老头怔怔的：“你们……刚刚是不是吃了毒根？” “啥？”叶采苹一脸不解地道：“好好的，我怎会吃毒根？前儿个刘黑狗才中毒。我又不是傻子，怎会吃那玩意。” 一旁的叶锦儿和叶欢儿忙点头，身子却有些僵直。 叶老头本来就不太相信女儿会吃那玩意，不由狐疑地望向叶金花。 “小妹！”此时一个低喝声响起，只见叶大全舀了满满一瓢大粪冲到门口，因为走得急，差点就溅了叶老头和叶金花一身。 叶金花呸了一声，往叶老头身后一跳。 整个房间，瞬间弥漫着一股恶臭。 “小妹，你喝一口！”叶大全正要扑上去。 叶采苹吓得往后一跳，捂着鼻子：“yue～～好臭，快拿开！” “臭就对了，只有臭，恶心，才能吐个干净。快，干一口！”叶大全一脸为难，又是心疼妹子，又是坚决。 “吐啥吐，我没吃毒根！” “啥？”叶大全挠了挠头。 “不可能！刚刚我亲眼看着她们吃的。”叶金花瞪着眼：“她们还说那不叫毒根，叫啥木薯！阿爷，爹，你们要信我呀！” “中午吃饭时，她们不是吃不下去么？她们一定是在山上吃了毒根！饭后，我又见她们在房里吃，她们还叫我跟她们一起吃呢！” 说着，叶金花身子一抖：“我怕她们死了，所以才去找阿爷你们的。” 叶老头和叶大全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相信谁好。 叶采苹笑眯眯地看着叶金花：“金花啊，毒根一般都是一个半时辰左右就会毒发，你说我们在午饭前在山上吃了，那现在咱们怎么没毒发？” 叶金花一噎，有些抓狂了：“不……你们不一定在山上吃了，但刚刚，我是亲眼见你们吃了的……反正，爹，你快灌她大粪吧！准没错的！” 第16章 真的吃了 叶大全却不相信她，转念一想，脸便黑沉了下来： “好啊，死丫头，是不是因为讨厌你小姑，才冤枉她吃了毒根，好哄着咱们给她灌大粪的？” 此言一出，叶老头也反应过来了：“金花，别胡闹。” 叶金花简直要冤死了，狠狠瞪了叶采苹一眼：“好言难劝该死鬼，你们非要狡辩，那就等死吧！” 说着，便转身跑了。 “死丫头，你给我站住！”叶大全指着她的背影大喝，恨不得把手里的大粪泼过去。 但泼了，满屋恶臭就算了，清理起来还麻烦，便生生忍住了。 “大哥，她也是关心我们。”叶采苹说。 “不，这死丫头就是存心的。” “行了，都别吵吵。”叶老头皱着眉，又望向叶采苹：“你们真的没吃？” 叶采苹道：“放心吧！我们要是真想死，不如找棵歪脖子树吊死算了，何必受那个罪。” 叶老头拧着眉，虽然今天这事怪怪的，但采苹说的话也有道理。 吃毒根死多痛苦啊，口吐白沫，腹痛难耐，烧心烧肺，听说还喘不上气，老受罪了。 “没事就好。”叶老头叹了口气，又回头跟叶大全说：“这事你别怪金花，一定是她看错了。” “金花是因为太关心我们了，情急之下才找爹你们回来的。”叶采苹道。 “行吧，看在小妹的份上，就饶了她。”叶大全哼了一声，拿着那瓢大粪去了茅房。 把大粪倒回恭桶，叶大全洗了手后，又去拍叶金花的门：“死丫头，下次再作妖，我就打断你的腿！” 房里的叶金花快要气死了，躲在被子里啐啐念着，骂吧骂吧！等这母女三人都嗝屁了，瞧你们还笑不笑得出来。 傍晚，叶老太和杜氏从镇上回来。 杜氏一进家门，就听到今天叶金花闹事，便黑了脸，拉着叶金花关上门低声教训。 “你脑壳被门挤了？好好的冤枉她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说一句，顶你一百句。能成事才怪，死丫头。” 说着，手指狠狠地戳着叶金花的脑袋。 “娘！”叶金花打开她的手，“我没冤枉她！我亲眼看着她们吃了毒根的。” 杜氏不由一怔，知女莫若母，女儿有没有撒谎，杜氏一看就知道。 她不由沉吟起来：“真的吃了？” “绝对吃了！” “那中午距离现在都两个时辰了，怎还没毒发？” 叶金花被问懵了：“这……当时我看到她们吃着粉糯糯，白白的东西……” “地上还放着一根毒根……等等！我明白了，她们吃的不是毒根，是别的东西。故意放一根毒根在地上，好让我误会！” 说着，叶金花便咬牙切齿，狠狠地跺着脚：“好啊！她们就是故意害我的！” 杜氏听完，也觉得是这么回事，脸黑了下来。 一定是前几天自己跟叶采苹对着干，叶采苹便挖了个坑让她女儿踩，好教训她们母女。 杜氏想着便一肚子火，可恨的是她们却拿叶采苹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个毒妇！她最好祈求自己能在四个月内嫁出去，否则，要是落到我手里，我一定让她嫁个歪瓜裂枣。” 听着这话，叶金花的火气反而萎靡了下去，眼里一点光都没有，抿了抿唇。 要真到了那时候，阿爷和爹能同意吗？ 而且，就算小姑真的嫁出去了，又怎样？ 以爹对她的宠爱，家里还不是跟以前一样，继续供养着她的夫家，被掏成个空壳。 这种被极品小姑支配的可怕生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金花？”见女儿突然垂头丧气的，杜氏不由唤了一声。 叶金花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想想家里那袋糙米吃完了，咱们吃啥吧。” 杜氏脸色微变，最近她也感觉到了，家里的粥稀了不少，刚吃完就饿了。 想着，杜氏便快步出了门。 很快，来到叶老太的房间。 叶老太正靠在床上休息。 她们到镇上没坐牛车，一来一回加起来得走一个半时辰，再加上她腿脚不好，累得够呛的。 看到杜氏掀帘进来，叶老太睁开了眼：“说过金花没有？” 在叶老太等人眼中，今天这事是金花冤枉叶采苹，好让叶采苹被灌粪水。 杜氏脸沉了沉，关她女儿啥事！明明是叶采苹陷害她女儿！ 但她没证据！ 杜氏压下心里的火，皱着眉道：“娘，家里还有多少粮食？” 叶老太微微一叹：“撑不了几天。” 正说着，却见韦氏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个两个粗瓷碗：“娘，我要煮饭了。咦，大嫂也在呀！” 杜氏朝她点点头。 叶老太翻身下床，来到五斗柜前，开了锁。 对农户来说，米粮是最重要的东西，都是锁在当家人的房里的，蔬菜即是放在地窟里。 叶老太拿出米桶，打开盖，只见微黄的糙米只剩小半桶，瞧着不过十五六斤。 叶老太用米杯舀了一杯出来，倒在韦氏的鸡公碗里。 瞧着不过是一斤左右，这就是家里十四口人一顿的量了。 一个人要吃饱，一顿起码要吃二两米。 现在五人的口粮，却要分成十四份…… 叶老太又打开一个布袋，舀了一杯米糠进另一个碗：“行了，去做饭吧！” 韦氏哎了一声，转身出了门。 杜氏见家里的米粮越来越少，一阵忧心：“家里的余粮撑不了几天。还有，过年咋办……唉！” 叶老太道：“见一步走一步吧！实在不行，我厚着老脸回娘家借点。” 杜氏抿着唇没多说什么，转身出了屋。 晚饭的时候，大家看着比中午还要稀的粥，都知道怎么回事，全都愁容满脸，却没多说什么。 直到第二天中午，吃过午饭，叶老头才轻叹道：“家里的米粮不多了。老二家的，以后晚上做饭不要放糙米。” 韦氏木木地哎了一声。 众人脸色一白，意思就是，晚上只吃萝卜了。 但没办法，大家都知道家里的情况。 众人正要离开，叶采苹突然说：“等等，爹，我有话要说。” 叶老头回头看着她，叶采苹说：“昨天金花说我偷吃毒根……” 叶金花脸色一变，嚯地跳了起来：“是我不好，行了吧！” 这事是自己蠢，被算计了。她已经被教训了一顿！还想咋样？ 非得一提再提，好打她一顿才算事么？ “不，你没错。我昨天中午真的吃了毒根。”叶采苹道。 第17章 上山 此言一出，整个堂屋一静，接着便“轰”的一声，炸开了窝。 叶金花整个人都懵了，任她千思万想也料不到，叶采苹会承认的。 “小妹你说啥？”叶大全惊叫一声，“这这这……还得了！快请大夫！不，先灌大粪，好吐出来！二全，你去舀大粪！” “哎！”叶二全应着，要冲出屋。 叶采苹眉头直跳：“站住！我昨天中午就吃了！就算是石头，这一天一夜的，都已经消化掉了，还吐什么吐！” “这……”叶大全兄弟懵在当场。 杜氏和韦氏等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打量着她。 “采苹，你、你真的吃了毒根？可不兴开这种玩笑的！”叶老太铁青着脸，急道。 “真吃了。”叶采苹重重地点头，“不止是我，锦儿和欢儿都吃了。” “不止是昨天中午，昨天清早，我们在山上就是吃毒根吃饱了，才吃不下饭的。” “其实这不叫根毒，本名叫木薯，只要处理得当，就能去除它的毒性，是可以食用的。” 此言一出，叶家众人再次震惊地看着她。 叶老头瞪大了眼：“采苹，这事……非同小可……” “我知道，所以我才身体力行，以身试毒。而且还大费周章地弄了个证人。”说着，叶采苹望向叶金花：“金花，你是亲眼看到的。” 叶金花早就懵了，昨天的矛盾瞬间扔到了脑后，毕竟毒根可食用，那可是天大的事！ “金花，你真的看到了？”叶老头说。不止是他，所有人全都齐刷刷地盯着她。 “这……我……”这会，叶金花可不敢轻易下结论了： “我昨天的确看到你们吃着白色的，粉糯糯的东西……还有地上真的放着毒根……可……” “我吃的就是。”叶采苹说着，望向叶老头：“爹，我真的会处理毒根。” 叶老头还是不敢相信：“可是……采苹你咋会处理这玩意的？” 叶采苹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我不是爱看书吗？以前有次去县城，看到有人摆摊卖杂书。摆主说，这是舶来品，不是这地方的。” 原主是认字的。 叶大全兄弟都念过书，叶采苹自小便心高气傲，誓要嫁个读书人，所以跟着两个哥哥认过字。 成婚后，李志远见谁都说这个粗鄙，那个庸俗。原主为了投其所好，便常常看书。 叶采苹继续道：“我一时好奇就买了来，里面记载着很多奇怪的动物和植物。其中就有毒根，并记载着食用方法。” “当时我可不信。后来见家里粮食不多了，便按书上的方法试了试，还用老鼠试食，最后自己才吃。这才发现处理方法是可行的。” 叶锦儿和叶欢儿对视一眼，娘啥时候用老鼠试过了？ 但她们不敢吱声，没得拆了叶采苹的台。 叶老头等听完，全都倒抽一口气。 “你个丫头，咋就自己试呢！”叶老头急道。 “总得有人试。”叶采苹道。 叶大全说：“那你昨天为啥不直接跟我们说……” “说出来了，大哥会信吗？” 想起昨天叶大全舀着一瓢大粪堵在门口的情景，叶采苹便打了个颤。 要是直接说，说破嘴皮他们也不会信，还会各种阻止。 还不如找一个人证，当着人证的面吃了。等过了毒发时间，他们不信也得信。 叶老头不由想起昨天的情景。 金花虽然嘴毒泼辣，但却不是那种会陷害冤枉人的人，要是她没看见，绝不会来找他们。 他本来就觉得事情怪怪的，现在才知，是这么回事。 想着，叶老头便一阵激动。 要是毒根真的能吃，那他们就不愁粮食了！ “采苹，你真的能去除那些毒素？”叶老头再次确认。 “当然。这可是咱们全家的命，我可不敢拿来开玩笑。”叶采苹一脸郑重。 杜氏激动的一拍桌子：“那还等啥，咱们快去挖毒根！” 杜氏这回也忘了二人之间的龃龉了。 比起跟小姑子别苗头，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韦氏和叶银花一脸忐忑和期待地看着叶采苹。 叶勇和叶鹏眼里都闪着光彩，便是连性情冷漠的叶轩，都有些惊异。 “行，咱们先去挖毒根。”叶老头说着，回头见家人们都跃跃欲试，便道：“老婆子、大全，跟我和采苹上山，其他人，在家好好呆着。” “还有，毒根可以吃这事，千万别往外说。要是出了人命，咱们都担不起。” 叶老头虽然已经信了八成，但总怕那两成意外。 要是没确定真能处理，就说了出去，哪个糊涂蛋挖了吃，死了赖上他们家就惨了。 叶二全和韦氏母女见不能同去，一脸失望。 杜氏急得抓耳挠腮。 叶鹏央求道：“阿爷，让我跟着吧！我力气大，能干活。” “不行，在家呆着。采苹，咱们走吧！” 叶采苹应了一声，便与叶老头夫妇和一脸得意的叶大全一起出门了。 …… 现在是中午，村民们都回家吃饭和休息了，一路上没遇到多少人。 上山时，叶采苹把苦木薯如何处理说了一遍。 叶采苹说得头头是道，叶老头三人不由倒吸一口气，过程竟然这么复杂！怪不得能去除毒素！ 这回，叶老头三人已经信了九成。 很快，便来到那片木薯林。 木薯郁郁葱葱的，连绵了半个山腰。 这玩意不能吃，不能用了，便是连砍了当柴烧，也怕它烧出毒气来，所有没有村民砍过。 叶老头只见地上有好几棵被掰掉的，看样子，那就是前些天女儿和两个外孙女干的。 “大哥，挖这棵。”叶采苹指着一棵大的。 叶大全往手上呸呸两声，拿起锄头，在那棵木薯旁猛地一锄，接着一翘。 叶老头夫妇拉着树杆用力掰，一棵木薯连根拔起。硕大的木薯暴露在阳光下。 足足有八九个块根，又粗又长，加起来大概三十多斤的样子。 “产量好大！”叶大全咽了咽唾沫。 叶老头夫妇都有些吓着了。 这要是毒物的话，那实在太恐怖了！但要是粮食，那就太惊喜了！ “我教你们去皮。”叶采苹随手砍下其中一根。 她坐到地上，镰刀在木薯上斜着慢慢往下划，最后一掀，便露出了雪白的肉。 叶老头三人抖着手，心惊胆战拿起一根木薯。 毕竟自小，长辈们就告诫他们，这可是会吃死人的毒根，潜意识里便有些害怕和抗拒。 他们学着叶采苹的手法，给木薯去皮。接着，便把木薯砍成小段。 很快，九根木薯便处理完毕。 几人来到山溪边，叶采苹像上次一样，把木薯拴在水里。 “其实可以放在盆里泡，但一个时辰要换一次水。直接放在水流里冲涮省了换水的麻烦，效果还更好。”叶采苹说。 叶老头三人一边听一边点头，把知识点牢牢记在脑海里。 “泡一天一夜，明天，就能吃了。” 第18章 吃饱的感觉真好 老叶家—— 叶二全急得走来走去，叶鹏隔一阵子就跑到门口张望一下。 直到申时过半（16点），终于看到叶采苹三人走进院门。 叶鹏激动地迎上去：“阿爷你们回来了。” 屋里的人连忙走了出来。 “阿爷，毒根呢？”叶鹏往叶老头身后看了看，见没有毒根的影子，便有些失望。 杜氏和金花银花心里咯噔一声，难道不能吃？ “臭小子，哪能立刻拿回来，得处理呢！明天自见分晓。”叶老头笑骂道。 韦氏轻打了叶鹏一下：“刚刚你锦儿表妹不是说很多遍了。” “嘿嘿，我这不是急嘛！”叶鹏挠着头笑。 叶采苹三人上山后，叶鹏等人便向叶锦儿姐妹追问木薯之事，姐妹二人已经把处理方法说过好几遍了。 叶金花绷着小脸走到叶采苹面前：“小姑要找人作证，偏偏挑上我，害得我白白挨了几顿骂。” “金花！”叶大全立刻瞪过来。 叶采苹道：“我没挑谁。我猜着，那个时间也就这么几个人在家。不是你，就是二嫂和银花。恰巧是你而已。” 说着，又温声道：“但这事的确让你受委屈了。等我赚钱了，就给你扯布做套新衣服。好好补偿你，怎样？” 叶金花撇了撇嘴，没作声。 她才不信哩！ 自叶采苹仨从山上回来后，一家人便有些心不在焉的，都记挂着那毒根是不是真的能吃。 很普通的一个夜晚，叶家人却觉得分外漫长。 终于，熬到了第二天中午。 叶采苹三人上山把那三十多斤木薯背了回来。 叶采苹直接把锅端到了庭院里，在院子里煮。 一边煮，叶采苹一边细心讲解，经过三次换水后，终于煮熟了，木薯的清香味飘得到处都是。 叶采苹小心谨慎，悄悄打开系统的手动检测： 【检测到可食用熟木薯。本系统不收购熟食，请客官展示其他商品。】 可食用即是无毒！叶采苹唇角微勾，成了。 她连忙夹起一块木薯，放到碟子里，粉白的薯肉，糯叽叽的，看得人不住地咽口水。 叶家众人双眼放光，又是期盼，又是害怕。 “我先吃！”叶大全第一个上前。 “等等。”杜氏急忙阻止：“让老鼠先吃，抓只老鼠来……” “嗐，你咋这么烦？小妹说能吃就能吃！她还能害我不行。” 叶大全可不管她，拿起那块木薯：“嘶……烫！烫烫！” 一边说着，左手倒右手，换了几下，便一口咬上去。 糯叽叽的口感，木薯的清香立刻窜上鼻腔！ 叶大全越吃双眼越亮：“好吃！太好吃了！怪不得刘黑狗明知有毒还想试试。” “呸呸呸，不对，咱们已经处理了，没毒！” 叶大全吃完还想继续吃，杜氏急忙打开他的手：“行了，吃一块，先试试毒！” 说着看了叶采苹一眼，心虚道：“也不是不信你，就是……这个毒根……” 叶采苹笑道：“没事，那就先试试吧！两个时辰后，大哥还好好的，大家再吃。” 木薯有毒这个意识根深蒂固地植根在他们的思想里，他们小心谨慎是应当的。 叶老头欣慰地点点头，又望向叶二全：“二全，茅房里的大粪还有吧？” “当然有！满满一大桶呢，够大哥喝个饱！” 叶大全直要打人：“你才吃个饱！小妹说了，这可是粮食，处理过就没毒。那桶大粪就留着给你当晚饭吧！” 一家人听着兄弟二人吵闹，全都笑了起来。 叶大全吃了木薯后，走到哪都有人跟着，就怕他突然毒发了。 终于，两个时辰过去，天色也黑了下来。 “两个时辰过了，大伯还好好的。”叶鹏激动得快跳起来了，“毒根真的能吃。” 叶老头等人也满脸欣喜。 叶采苹道：“那今晚咱们就吃这个吧，上锅重新蒸热就行了。” 中午煮木薯时，叶采苹煮了二十多斤木薯，剩下七八斤留着明天做午饭。 “我去热！”韦氏脸上都是笑。 “我也去。” “我也去。” 杜氏和叶老太同时出声，三个女人急不及待地冲进了厨房。 一刻钟后，在叶家众人的期待下，一大盆木薯终于端了上桌。 叶老头拿起一块，顾不及烫嘴，一口咬了下去，接着双眼发亮。口感软糯，清香扑鼻，竟然这么好吃。 叶大全兄弟和杜氏等，更是只顾着吃，连话都舍不得说。 “老头子，想不到这个毒根这么好吃。”叶老太眼眶红了，“比糙米粥还好吃，一点也不喇嗓子。” “娘，这不是毒根，真正名字是木薯。”叶采苹纠正，轻轻咬了一口。 叶老太笑得眼都快眯起来了：“是是是，木薯！才不是什么毒根！” “有了这满山木薯，咱们就能撑过冬天了。” 叶鹏吃完一块，猛灌了一口水，好吃是好吃，就是有些噎得慌。这会，他才腾出嘴来：“都是多得小姑，否则咱们都要饿肚子了。” 叶老头夫妇满脸欣慰。 杜氏和她的三个儿女专心啃木薯，还行吧，小姑子总算干了件人事。 “大家吃完后，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咱们就上山挖木薯。”叶老头笑着宣布。 最后，每个人都吃得肚子圆鼓鼓的。 叶家众人一脸满足，已经很久没吃这么饱了！ 吃饱的感觉真好！ 第19章 老叶家想不开 翌日，叶家全家都精神饱满地起床。 昨晚他们还生怕半夜会毒发，现在平安起床，又惊又喜。 再想想那漫山遍野的木薯，不由焦急和心头火热。 匆匆洗漱，除了韦氏和叶银花留在家里做饭，众人背上背篓，挑起大箩筐，便风风火火地出门了。 一路上，遇到不少村民。 看到老叶家这么大阵仗，有些吃惊。 “大全，你们这是去哪呀？背这么多东西，你家麦子提前成熟了？哈哈哈！”村民叶喜牛扛着锄头，玩笑道。 只有收成的时候，才会这么大阵仗。 叶大全脚步不停：“到山上找找，瞧能不能挖到点吃的。” 叶喜牛好笑了：“山上能吃的草都快被人薅秃了，这么多萝筐，也就山上的毒根够你们装的。” “哈哈，对对，就是装毒根的。” 叶大全答应着，便随着家人们快步而去。 叶喜牛摸不着头脑，想继续说，但人已经走远了，只当叶大全是开玩笑。 一路上，不少像叶喜牛这样的村民。 叶老头等都是随便敷衍几句。 很快，一家人气喘吁吁地来到了木薯林。 叶家众人一个个双眼放光，这全是粮食！ 叶采苹说：“挖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了。没处理过的木薯全株都是有毒，不要碰到嘴了。” “砍下来后，不要去皮，咱们先挑回家。” “嘿嘿嘿，放心。”叶大全放下手中的扁担，拿起锄头来。 嘿咻一声，便开挖。 叶老头和叶二全也不遑多让，开始挥舞着锄头。 叶勇兄弟三人在叶老头的指示下，又是拖，又是拽，很快，一棵完整的木薯便被拽了出来。 看着硕果累累的大木薯，一棵足有二三十斤，叶家众人不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满脸欣喜。 “继续！”叶老头兴奋地道。 叶大全见叶采苹额上有细汗，心疼坏了：“小妹你累不？要不你坐在边上歇歇？” 叶采苹很是无语：“我又不是纸糊的，哪有这么虚弱。” 叶大全见她精神头很足，这才作罢。 叶家男人们负责挖和拽，女人们即是把木薯砍下来，并装到背篓和萝筐里。 忙得热火朝天，挥汗如雨，好像有使不完的劲一样。 专心干活时，时间便过得飞快。 眨眼功夫，便到了中午。 韦氏和叶银花提着食盒上山，便见叶采苹等在砍木薯和装筐，当看到满满当当的木薯时，双眼大亮。 “一个上午就挖这么多了。”韦氏道，“这得有六七百斤吧！” 杜氏把一根肥大的木薯扔进筐里，抹了把汗：“可不，累死个人了。” 可语气里丝毫没有抱怨，满满都是开心。 “阿爷阿爹，吃饭喽。”叶银花小手作喇叭状，朝着木薯林大喊。 叶老头等才意犹未尽地放下锄头。 叶大全一边用搭在颈脖上的毛巾擦着汗，一边走过去。 众人到山溪洗了手，才一屁股坐到地上，端起粗瓷碗开吃。 今天这顿午饭下足了料，竟然是一碗干饭，不是粥。 糙米混着一点萝卜，上面铺着切成一片片的木薯。还有小咸菜和大白菜。 这是叶老太让煮的。 有了这么多木薯，就不愁饿肚子了，便让韦氏煮了顿干的，好犒劳一下家人们。 虽然没有肉，但一家人很久没吃这么实在了，便吃得津津有味。 “好久没吃干饭了。”叶二全舔舌头意犹未尽。 叶采苹道：“下午咱们别挖新的了，还有很多断在地底下的，咱们把这些断掉的挖出来。” 众人答应着，放下饭碗，便继续忙活。 韦氏和叶银花也没回去，一起帮忙。 一个时辰后，断在地下的木薯也被扒拉出来了。 众人把木薯收拾好，装筐的装筐，装背篓的装背篓，足有八百多斤。 叶大全和叶二全嘿咻一声，各自挑起两个大萝筐，两人都是壮劳力，一人就挑了足足200斤。 叶采苹道：“大哥二哥，你们别挑这么多，分些给我们。” 叶大全笑着：“这算个啥，200斤而已，咱们到外面扛大包，一次就能扛三百多斤。” 叶老头见叶采苹知道心疼他们，很是欣慰：“他们习惯了。” 剩下的四百来斤，众人便用背篓分装好，一人背个三十来斤，对于农户人家来说，那是极轻松的事儿。 下到山脚时，老叶家便坐下休息。 “嘿咻。”叶大全兄弟把几百斤木薯放地上。 杜氏等面不改色，便是连叶锦儿和欢儿都神色轻松，只有叶采苹气喘吁吁的。 喵的，这破身体！ 叶采苹在心里暗骂着，原主自小就养尊处优，从不干重活。 成亲后只干家事，等两个女儿大了，家务活几乎都落到两个女儿头上。所以这身体弱唧唧的。 “娘，放些到我这里吧。”叶锦儿知道叶采苹干不了重活，上前把她篓里的木薯放了两根到自己那里。 叶采苹脸色微红：“不用，我能背。” 叶鹏走上前：“小姑身上的伤才好，让咱们来吧！” 说着三两下把叶采苹的木薯搂了一半到自己背篓里。 叶大全嘿嘿笑着，把剩下的搂到了叶勇的背篓里。 叶采苹有些无语。算了，这破身子的确有些弱，得好好锻炼才行。 杜氏和叶金花早已习以为常，翻了个白眼，权当没看到。 休息了一会，继续赶路。 叶老头和叶勇拿过叶大全兄弟的扁担，挑起那四个萝筐的木薯。 叶大全兄弟即接过他们的背篓。 家里人手够，不用可着劲地使唤一两个人，都换着挑。 一家人14口人，挑着满满当当的木薯，走在村路上，别提多壮观了。引得路上的村民频频回头。 “哎呦喂，这是啥？”几个妇人抱着一盆衣服，目瞪口呆地看着走过的叶家众人。 “这……好像是毒根！天啊！他们挑着的是毒根吧！” “有田叔，你们为啥挖这么多毒根？” 可叶老头等已经快步离开，哪有空回答他们。这更引得人想寻根究底了。 叶家挑着几百斤毒根回家，根本瞒不着，很快便传遍了全村。 这老叶家，挖这么多毒根干啥？ 这是饿得受不了，想吃毒根？ 好好的，咋这么想不开啊！ 等回到家，才放下木薯，还来不及坐下，便见好些村民围在院子外。 叶里正和叶二叔一脸震惊地走进门，看着放了满地的木薯，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叶二叔一脸惊恐地看着叶老头：“这……竟然真是的毒根！大哥，你们挖这么多毒根干啥？” 叶老头擦了把汗，笑道：“当然是吃啊！” 前头他不让家人把毒根能吃这事说出去，是因为连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能去除毒素。 现在确定了，可以吃！ “天啊，他疯了！”篱笆外响起一阵惊呼。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围了一圈村民，听着这话，个个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们。 叶二叔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是给耗子吃吗？准备药耗子？” 叶老头用脖子上的布巾擦着脸，笑骂一句：“你才药耗子。采苹这丫头发现了去除毒根毒素的方法，只要把毒处理干净，就能当粮食。” 说着一脸自豪。 围观的村民一阵哗然，交头接耳起来。 “这毒根能去除毒素，当粮食？” “不可能！”一个五十多岁的黑瘦婆子上前，正是黑狗娘，“前几天我家黑狗才吃这玩意中毒了。” “呕！呕——”她身旁的刘黑狗一看到木薯就应激了，想起满嘴大粪的感觉，一边干呕着，一边冲出了人群。 “黑狗！黑狗啊——”黑狗娘追了出去。 村民们看着这情景，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第20章 吃死不关我们事 笑完后，又对着叶老头家的木薯议论纷纷。 叶里正眼里精光微闪：“老哥，你刚刚的话是真的？采苹能去除毒根的毒性？” 说着，他打量着叶老太和叶采苹等人，见他们个个神色郑重，不像开玩笑。 老哥不是个喜欢胡闹的人，便是他要胡闹，老嫂子等也不会跟着他一起犯糊涂，还弄得这么大阵仗。 那只能说明，他们真的有办法去除毒根的毒性？ 叶老头点头：“是真的，昨天我们就吃过。” “他们竟然吃过？”村民们惊呼一声。 看着叶老头的眼光，有惊喜，有疑惑，还有不信的。 这情况又跟叶采苹开始要告诉家人时不同。现在老叶家弄了这么大阵仗，可信性极高，所以村民们很快便有些相信了。 叶二叔双眼放光：“你是怎么去除毒根的毒性的？” 叶里正也是神情激动：“老哥，展开说说。” 村民们也来了兴致：“这年景，家家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有田叔，你也教教我们，让我们多口吃的。” “对，也教教我们。我家一天就吃一顿饭，娃儿个个都饿得嗷嗷哭。” 叶老头看了叶采苹一眼，叶采苹点头，他才说：“处理方法我们可以告诉大家。” “但大家也知道，毒根全株都是有毒的。一个处理不当，就会吃死人。方法能教，但要是自己没处理好，中毒了，可不能赖上我们家。” 此言一出，周围的嗡鸣声便停了下来，一个个神色各异地看着叶老头。 “这……不是说有处理方法吗？咋还能吃死……”有个婆子撇着嘴上前，是隔壁赵发财的老伴赵婆子。 赵发财瞪她一眼：“行了，没听到人家说处理不好吗？鱼还有刺呢，一个吃不好还能死人呢。” 叶里正上前道：“老哥，咱们进屋聊。” 说着，回身对村民道：“都回去，别围在这里。等我问清楚，就会告诉大家。” 村民们正跃跃欲试，听到这话，很是不满：“里正，别这样。人家都说要教咱们了，凭啥不让我们听。” “不是不让你们听，就怕你们听不明白吃死了。都回去！都回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叶里正老脸一板，村民们这才不甘地闭上了嘴。 赵婆子急道：“那啥时候问清楚，总得给个时间。” “明天一早，在老榕树那里开会。还有，山上的毒根大家别去碰，否则中毒可别怪我没提醒。” 说完，叶里正便跟叶采苹等一起进屋。 叶二叔和两个辈份高的老头子也跟在后面。 有些急不及待的村民也想跟进屋，叶大全兄弟和叶勇等连忙把他们推出院子，砰地一声，关上了院门。 村民们一边议论着，一边不情不愿地离开。 有些却舍不得走，伸着脖子往里看，可惜叶家竹篱笆有一个人高，踮着脚才看到个门头。 赵婆子五十多的人了，竟然爬到墙边的大树上，还不等她看到啥，一个脚滑，差点没滚摔下来。 赵发财朝着她一顿吼，这小老太太才哧溜一声，滑了下树，扭着身子跑回家。 …… 叶家堂屋里，此刻坐满了人。 叶家所有人都在场，除此之外还有叶里正、叶二叔、赵福头和刘老山。 赵福头和刘老山分别是赵刘两家的族长。 青河村姓氏较杂，人数最多的是叶氏一族，接着就是赵氏和刘氏。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姓氏，但人数较少。 叶采苹坐在一边，喝了口茶。 眼前这情况她早就预料到了。 山上这么多木薯，他们一家吃不下。 就算他们再小心，还是会被发现的。 今年年景不好，要是让人知道他们能去除木薯毒性，却不把方法分享出来，他们就会被村子排挤。 村民们吃不到，就会打翻他们的饭碗。 昨天晚饭时，叶采苹就跟叶老头他们说过这情况，所以今天挖木薯才大张旗鼓地进行，尽可能的多挖些回来。 “你们真的能去除毒根的毒性？”叶里正不确定地问。 叶老头道：“咱们都吃到肚子里了。” 叶老太还从厨房端了一碗木薯来：“里正你们瞧瞧，这是中午吃剩的。毒根煮熟后，就是这个样子。” 叶里正和赵福头等争相抢过那个碗。 只见碗里的木薯切成一片片的，看着糯叽叽的，淡淡的清香窜进鼻息，惹得叶里正四人都咽了咽唾沫。 叶里正想吃，但到底是有些不敢。 “大哥，你们是怎么处理的？”叶二叔说。 叶老头道：“这方法是采苹教给我们的，让采苹说说吧。” 叶里正四人唰地望向叶采苹，满眼急切。 叶采苹便把方法细心地说了出来，又道：“只要严格按照这个方法来，便可以把毒素去除掉。” 叶里正四人听得双眼大亮，叶里正道：“原来要这么多步骤，怪不得能去除毒素。” 叶采苹：“但总会有粗心大意，或是懒的，要是没处理干净，还是会中毒。” 叶里正神色激动：“只要能当口粮，相信大家一定会小心谨慎的。要是哪个懒货省了哪个步娶中毒，也是自找的。” 赵福头和刘老山连忙点头。 叶采苹说：“其实我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晒干，这个方法比鲜吃更安全。但耗时要长些。” 叶里正更激动了。 接着，叶采苹便把细节步骤一点点说明。还有明天怎么挖，怎么分配等，她都提出了意见。 屋里的人一边听一边点头，又商量了一个时辰，这才结束。 临行前，叶里正拿过那碗木薯，吃了三片，准备再吃时，赵福头和刘老山忙抢了过去，一人分了两片。 几人吃得表情都亮了，这毒根，竟然这么好吃的。 第21章 吃你家大米了? 叶老头家能处理毒根一事，已经传遍了全村。 第二天一早，老榕树下已经聚满了村民，便是连老人小孩都来了，议论声和小孩子追逐打闹声混在一起。 “里正咋还没来！” “有田叔他们也是。” “哎，来了来了！” 人群激动地张望着，远远的，便见叶里正和叶采苹一家走过来。 叶里正走到树下的大石上，还没开口，赵婆子便急切地道： “里正，那毒根是不是真的能吃？你试过毒没有？” 叶里正一噎，冷盯着她：“试过了，没死成。” 村民们噗地一声，赵婆子真敢说，当里正是试毒的老鼠吗。 “不会说话就闭嘴。”赵发财盯了赵婆子一眼。 赵婆子缩着脑袋不敢作声。 叶里正干咳一下：“今天聚在这里，原因不用多说了。这毒根真的能吃。毒根其实是叫木薯，只要处理得当，就能当粮食。” 村民们得到肯定的答案，激动得一阵嗡鸣，议论开来。 “这满大山都是，这个冬天不用挨饿了。” “走，去挖！” 好些村民激动得转身就要跑，叶里正气道：“慢着，你们挖了能处理？” 村民们这才反应过来，讪讪地看着叶里正：“那里正快说说咋去除毒素的。” 有些即望向叶老头：“有田叔，咋处理的？” “静一静，听我说。”叶里正高声道，人群立刻望向他。 叶里正道：“处理木薯要多个步骤，为了安全起见，这次咱们一起挖，一起处理。然后再按人头分配，十二岁以下的娃娃减半。每家出两个劳力，一男一女。” 村民们心里正没底，一听这提议，都乐意至极。 “男的跟咱们上山挖木薯。女的留在这里，等木薯运下来后，开始着手处理。” “还有，怎么挖木薯，有田老哥和大全他们最有经验，一会上了山，大家都听他们的。至于如何处理木薯，采苹最清楚了。到时大伙都听她的。” 接着，叶里正便让出工的劳力站了出来，分成男女两组。 男人们带锄头、镰刀和箩筐上山，女人们即留在村子里，等山上的木薯运下来。 分配好后，一群人便浩浩荡荡地上山了。 因为要指挥大家如何挖木薯，生怕人手不足，叶老头家所有男丁都一起去了。 途中好些人问叶老头和叶大全咋处理木薯的，叶老头都是笑笑，说晚些就知道了。现在不说，是怕大家背地里轻易尝试。 很快，来到山上的木薯林，村民们看着这郁郁葱葱的一大片，一阵阵激动。 叶鹏眼尖，拉着叶老头低声道：“阿爷你看。” 叶老头顺着他指的方向，只见不远处有几棵被砍倒的木薯枝杆。 那不是他们昨天挖木薯留下的。昨天他们挖完后，就把枝杆堆到一边。 叶老头和叶大全等一想就知道了。 昨天爆出木薯能吃，村民们虽然不知道怎么处理，但已经有精明人上山开挖了。 要不是爆出来时已经是下午了，想必不止挖了这几棵。 “行了。咱们挖得，别人也挖得，不要多话。”叶老头低声说。 叶鹏点点头，不再作声。 叶里正走过来：“老哥，咱们开挖了吧？” “行，开挖！” 叶老头等便带着村民们一起进入木薯林，把叶采苹告诉他们的注意事项说了一遍，便开始动工。 一棵木薯挖了出来，立刻就有人用镰刀砍下根块，放进筐里。 还有些人去扒拉断在泥里的。 青河村有113户人家，上山的就有113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急切的村民主动加了进来工作，不到一个时辰，便挖了二十多筐。 立刻，就有村民挑着下山了。 整个木薯林一片热闹，人人都忙得热火朝天。 …… 老榕树下，一群婶子和姑娘正坐在地上，叽叽喳喳地聊着天。 “哎呦，来了！来了！” 一个婶子突然激动地叫起来。 众人回头，只见十几个汉子挑着满满当当的木薯走过来。 萝筐一落地，婶子们立刻上来哄抢，挑木薯来的壮劳力被挤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这是我的！” “我的我的！” 叶采苹在一旁看得嘴角微抽。 里正老伴板着脸：“抢啥抢！能吃了么？赵婆子，你一个人占三个干嘛？占了就能抢回家了？放下！放下，否则你家一斤都没得分！” 赵婆子吓得手中的木薯咚的一声摔到地上。 村妇们这才讪讪地放下手中的木薯：“咱这不是稀罕得么。” “行了行了，等会有得你们稀罕。”里正老伴没好气地道，“现在先把午饭给男人们送去。” 村妇们早早就把饭带来了，全都堆在一边放着。 大多是用一个粗瓷碗装着萝卜饭配咸菜，再用一个碗往上一扣，用布巾扎紧，放在一个个干净的背篓里。 挑木薯下来的汉子们背起饭菜，挑着空箩筐离开。 接下来，叶采苹便开始教她们处理木薯。 叶老太、韦氏等等都坐在一边看着，没机会上手，毕竟家里的刀就这么多。 女人们坐到地上，每人面前放着一个劈柴用的树墩子，还有镰刀或柴刀。 之所以不用菜刀，那是因为这时代的铁器金贵，每家只有一把菜刀，就怕切过木薯后没洗干净，中毒了。 叶采苹拿起一根木薯：“大家斜着往下划，这样很轻易就能把木薯皮揭下来。” “接着，咱们把木薯切成厚厚的薄片。嗯，就是这么厚。” 叶采苹切了几片木薯出来，让大家看。 各位婶子和姑娘们一看就会了：“这很简单，不就是切菜嘛。” 叶采苹道：“对，就是普通的切片而已。咱们把木薯切好，装到竹筐里。每铺5寸左右，咱们用一片篦子隔开，再铺一层，直到铺满。” 因为木薯量太大，叶采苹生怕中间的木薯受不到水流冲涮，便想到了用篦子隔开的方法。 里正老伴已经安排了几个手巧的妇人在一旁编适合竹筐的芦苇篦子，这篦子还特意弄成1寸厚的，编得有些稀疏，好过水。 叶采苹跟大家一起切木薯，手脚麻利。 村里的婶子们看着她的动作，不由啧啧称奇。 全村谁不知道叶采苹娇气得不行，十指不沾阳春水，还爱作妖。 哪料，她干起活来竟然这么利落。 “哎呦，想不到采苹也会干活了，你不是又馋又懒吗？”赵婆子一边切着木薯，一边开口。 叶老太老脸一黑，正要反驳，叶采苹已经不紧不慢地开口了： “是啊，我又馋又懒，但关你啥事？吃你家大米了？” 第22章 掐一架 此言一出，怼得赵婆子一噎。 还来不及怼回去，就有一个泼辣的妇人笑道： “发财婶子，你家啥时候搬到海边了，管得这么宽。” “可不。你瞧人家采苹妹子这利落劲就知道她没少干活。”又一个身材微胖妇人附和。 叶采苹认得，这二人正是上次跟她去李家村讨说法的铁牛媳妇和柱子媳妇。 村民们虽然对叶采苹印象不好。 但正如叶采苹所说，她又没吃他们家大米，人家不管懒还是馋都不关他们事。 而且，叶采苹不仅没吃他们的大米，还把去除木薯毒素的方法分享出来，让他们多了一份过冬的粮食。 正所谓吃人家嘴短，好些村民们便维护起叶采苹来了。 赵婆子见这么多人怼她，一时便怯了。 里正老伴板着脸：“发财家的，这木薯你家还要不？不想要就回家去。” “谁说我不要的！”赵婆子吓着了，连忙抱着手里切了一半的木薯。 赵婆子的儿媳连忙走过来，急道：“里正婶，我娘她是太累才说胡话的，我这就带她回去。” 又朝着叶采苹陪笑：“对不起对不起，采苹妹子。” 她一边道着歉，心里一边暗骂，这死老婆子的贱嘴就不能消停点！一天天的招人恨。 说完，便拉着赵婆子走了。 叶采苹没理会她们，垂头继续切木薯。 叶老太哼了一声，连忙跟里正老伴和身边的妇人叭叭地说着话。 说她家采苹可不懒，也不馋，老勤快了。还跟两个嫂子轮着做饭。 忙活的人群里，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撇了撇嘴，对身旁的杜氏低声道： “别人嘲笑她又懒又馋，你家小姑子竟然不为耻，反为荣，得意上了。” 杜氏手中的柴刀在木桩上狠狠一剁，横了她一眼：“关你屁事，吃你家大米了？” 妇人——刘春芳一噎。 她知道杜氏跟叶采苹不对付，才拿话刺杜氏的，好跟她同仇敌忾，一起埋汰叶采苹，找找认同感。 哪想，竟然闹了个没脸。 杜氏是瞧不得叶采苹张狂，但也瞧不得刘春芳埋汰对方，心情复杂地极限拉扯着，便发火了。 杜氏憋了一口闷气，觉得很没意思，便拿起柴刀走了。 反正一家出一个人就够了，她走也没啥。 因为人手多，十几筐木薯很快就切好了。 叶采苹让大家拿来竹筛，扣在筐口，用布条绑好。 然后抬到河边，把木薯连着竹筐一起泡进水里。 生怕整筐木薯被冲走，便用绳子绑着，拴在河边的树上。 “采苹呀，这木薯要泡多久？”里正老伴道。 “七天。” “快看，男人们又挑木薯下来了，咱们快去干活。” …… 山上，午饭终于到了。 木薯林里的汉子手中锄头一扔，急吼吼地朝着背篓走去。 “把手和脸洗干净。”叶大全嚷道，“要是把生木薯吃进嘴里，可是会中毒的。” 汉子们便一窝蜂似的跑去山溪洗手洗脸。 弄干净了，便拿上自家的碗筷，坐到地上。 叶大全等人一打开，便闻到了木薯的清香，口水都快流了。 碗底是一层糙米饭，再铺一层厚厚的木薯片，还配了小咸菜。 “这就是木薯吗？大全，给我一片。”一个汉子眼尖，伸着筷子就要夹。 叶大全连忙捂着：“不行。” 叶二全和叶勇等也连忙捂碗。 汉子们急了。一直说毒根能吃，而且还挖了老半天了，却连个咸淡都没尝到，早就心痒难耐。 “我给你两口糙米饭，你给我一片木薯。” 叶大全双眼一亮，两口糙米饭比木薯片大多了，虽然他还想吃木薯，但这两天也是吃得够够的。 于是，叶大全用一片木薯换了两口米饭。 “我也换，我也换。” “我用半个鸡蛋换三片！” 叶大全的被抢完，叶二全、叶老头、叶勇兄弟等的木薯也被急切的汉子们换走了。 汉子们终于尝到了心心念念的木薯，叶大全一家吃到了米饭，甚至吃到了蛋，大家都心满意足。 忙活了整整一天，山上的木薯已经被挖了一半。 叶老头等扛着锄头，挑着箩筐回家。 进门，就见叶采苹在厨房炒菜，叶锦儿在烧火。 “哎呀，采苹怎么进厨房了？”叶大全惊得手中的箩筐都掉地上了。 叶采苹道：“今天轮到我做饭。” “你咋能做饭。”叶大全急了。 叶采苹瞪了他一眼：“上次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区别对待，再这样说话，我就搬了。” “别别别。” 叶采苹继续说：“也没多少活，就煮个粥和木薯，再炒个白菜而已。” 因为家里穷，伙食单一，就算是十四人的饭，不过是多费些力气。 “那我给你挑水去。”叶大全也不嫌累，转身就拿起水桶去挑水。 叶二全见状，连忙跟了去。 叶采苹也没有拒绝。 家务活里，除了煮饭，便是打扫、洗衣服、挑水、清扫鸡圈和猪圈，剁猪草，煮猪饭，拌鸡食，喂牲口。 但洗衣服都是各房洗各房的，挑水是男人的活儿，轮到哪房做家务，便是哪房的男人挑水。 叶采苹没男人，只能由叶大全兄弟挑去。 现在家里的鸡和猪都卖光了，也不用清扫，更不用做猪食和鸡饭，所以这家务活挺轻省的。 很快，饭菜便上桌了。 叶大全看着桌上的饭，一脸懊悔：“早知今天是小妹做饭，中午我就不把木薯换出去了。那可是小妹做的饭！我从没吃过呢！中午竟然换出去了。” 叶老头等人：“……” 叶采苹嘴角微抽。 看着叶大全那不要脸跪舔模样，杜氏便是一噎。 但凡叶采苹不是叶大全的亲妹子，她高低都要跟对方掐一架。 第23章 家有火坑 经过三天的努力，山上的木薯终于挖完和处理完，全都泡在了河里，七天后，就能捞上来了。 终于清闲下来，叶采苹坐在铜镜头，把额头的布条解下来。 她额上的伤已经好了，只留有一点淡红色的印痕，相信不久就能彻底淡去。 现在有碎发遮挡，只要不盯着看，都看不出来了。 这时叶里正找过来说：“采苹呀，这木薯咱们要不要留些做种？” 叶采苹说：“木薯不用留种。把它们的枝杆砍成6寸左右，挖个坑，把枝杆插到土里，就能生长。而且这玩意很好养活，耐旱、耐瘠、病虫也少，不挑土壤，薄田也能种。” “这么方便？”叶里正双眼一亮。 “嗯。咱们这里气候温暖，现在就能种下。种的时候，每棵间隔1.5尺左右，10个月后就能收获。” 叶里正连连点头：“好，我这就去告诉大家。” 回头，叶里正再次组织村会，村民们得知木薯只用枝杆就能生长，又是一阵惊喜。 好些村民见木薯量大，都想自家种些，便扒拉了好些枝杆回家。 叶里正还提议，大伙合力在山上原来的地方插上木薯枝杆，明年再一起收成。 叶老头和家里男人要不就是跟村民一起在山上忙活，要不就是田里种木薯，热火朝天的。 家里的粮食危机终于解除了，叶采苹伸了个懒腰，现在终于可以做自己的事了，下一步——搞钱！ 她背上背篓，正准备上山。 不想，出门就见一个五十来岁，头顶红花的老妇人走来。 “这里是叶有田家吗？”老妇人道。 “是。” “那你……”老妇人把叶采苹从头打量到脚，再从脚打量到头。笑道：“一定是叶有田的幺女了。你娘和大嫂在家吗？” “在屋里纳鞋底。” “好，谢谢。” 老妇人进了院门。 叶采苹怔了怔，瞧那打扮……这老妇人是个媒婆？ 叶采苹也不上山了，连忙跟了进去。 …… 黄媒婆已经被叶老太请进了堂屋。 她接过杜氏递来的茶：“我刚刚到前面王家村给人订亲，想到你们是这附近的，便进来坐坐。刚刚出门的小娘子，是不是你家幺女？” 叶老太急道：“对对，是不是很标致。亲事可有眉目了？” 黄媒婆眉头一纠：“标致是标致，但你家闺女算是出了名了。” “整个大树镇谁人不知她被李秀才休了。都说她又馋又懒，爱败祸钱财，还殴打婆婆，这……长得再漂亮也不行呀！” “也只有那些凶悍的男人才敢要她。对了，西街的张屠户昨天才找我，要娶续弦，说只要漂亮就行，品性不挑，彩礼给十两！” 叶老太一听，就气得站了起来：“黄媒婆，我是听说你口碑好，从不乱点鸳鸯谱才找你的！” “哪想，你竟然想把我女儿推进火坑。这张屠户凶名在外，可是打死了两个媳妇的。” 黄媒婆白眼一翻：“要是不够凶，哪镇得住你女儿？谁是火坑还不一定呢！” 这意思是，跟张屠夫对比，自己女儿更火坑！ 叶老太快气死了。 黄媒婆继续道：“我之所以口碑好，那是因为从不藏着掖着。你说张屠户凶名在外，但你家闺女也不遑多让。” “你这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嘛！正所谓啥锅配啥盖，说不定两个火坑一碰上，反而越烧越旺，越过越好呢？” 说完，黄媒婆自己倒先笑起来了。 叶老太噎得话都说不出来。 杜氏憋着笑，这黄媒婆瞎说什么大实话！ 农家小院的墙不隔音，叶采苹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 她整个人都有些方了，原来自己是个大火坑呀！ 但为什么，她竟然有些开心！！ 至少父母想给她找婆家都难了！省了不少麻烦。 杜氏道：“唉，咱们先不说我家小姑子了。你不如瞧瞧有没有合适的姑娘，我家大郎都19了。” 黄媒婆柳眉挑得高高的：“呦呵，摊上这样的小姑，你家大郎还想娶媳妇？” 叶采苹：“……” 叶老太、杜氏：“……” “人人都知道，你家小姑子是怎么被休的。吃穷夫家，掏空娘家。你们家竟然还纵着。” 说着，黄媒婆摇了摇头： “家里穷就算了，住茅草屋也算了。就怕将来你家小姑子再嫁后，你们家会继续像以前一样被她掏空。” “这种没指望的生活，谁想过！这种火坑，哪个姑娘敢跳。” 得了，两个都是火坑！ 杜氏气得跳了起来：“你、你——” 但却驳无可驳。 黄媒婆站起身：“今天来，就是跟你们说那个张屠户的，考虑几天，要是愿意的话，到镇上找我。” 叶老太皮笑肉不笑：“不用考虑了，这家……我们没缘分。” “好吧。要是有合适的人家，我再来。” 说完，黄媒婆便离开了。 杜氏气闷地灌了口茶：“勇儿19了！再拖下去不知咋好。要不是……哼！” 话里话外都是怪叶采苹。 叶老太皱着眉，她知道叶勇是被采苹连累了，也不好发作：“行了，咱们让别的媒婆寻寻。” “大嫂，勇儿都这么大了，你为什么不问问他的意见？说不定他有自己主意呢。”叶采苹走进来。 叶老太和杜氏吓了一跳。 叶老太道：“采苹，你……在外面站了多久？” “呃，从媒婆进来站到现在。”叶采苹在叶老太身边坐下。 “我的儿……刚刚媒婆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就是不安好心。”叶老太生怕黄媒婆伤害到叶采苹，连声安慰。 “没事。”摆了摆手，叶采苹望向杜氏：“大嫂，要不你问问勇儿有啥主意。” 叶采苹想起上次在山上看到的。叶勇正跟一个姑娘在一起，看着感情不一般。 杜氏心里正恼着叶采苹拖累了叶勇，横了她一眼：“问他？呵，你说的不会是胡秀秀吧？” 叶采苹一怔，那个女孩叫胡秀秀？家里竟然知道？ 叶老太道：“采苹，你见过他们在一起？那姑娘是不是眼大大，不是很白，却眉清目秀的？” “嗯。” “那就是她了。”杜氏撇了撇嘴，“人家放话，彩礼要20两呢！咱们可娶不起。” 叶老太低声道：“勇儿稀罕胡秀秀，咱们也是知道的。去年还到胡家试探过，秀秀娘一听苗头，就敞开说，说她家闺女是顶好的，要20两，否则不会出门子。” 第24章 就是这么秀 叶采苹不由有些吃惊。 她对这里的物价已经有一定了解。 至少他们这个地区，普通农家姑娘彩礼一般都是五六两左右，八两已经算高了。 去到十两的，都是有些特殊情况的，例如张屠户那种。 可这个胡秀秀，竟然要二十两！简直是天价彩礼！ 叶采苹道：“虽然挺清秀可人的，但也不到让人一见倾心的地步呀，怎就要二十两了。” 杜氏道：“这你就不懂了。人家有七个弟弟！她娘一口气生了七个儿子，懂了吗？” 叶采苹差点喷茶了，七个？这是生了一串葫芦娃呀！ 叶老太低声道：“这秀秀娘觉得自己特能生儿子，女儿也会随她。还说秀秀天生带子命，那七个弟弟就是她带出来的，包生儿子！所以才要价这么高。” 叶采苹麻了，包生儿子？ 不过，放在这个封闭落后的时代，包生儿子的确很有吸引力，是一个大卖点。 叶老太轻叹：“虽然……但是……这二十两实在太多了，以致于秀秀拖到十七岁还没寻摸到人家。” 说着，叶老太突然好像抓到了重点，双眼一亮：“要不咱们再等等，说不定再拖个一两年就降价了呢！” 叶采苹好笑了，这是要等过季大促销呀！ 杜氏气道：“能降多少？打半折也得十两呢！咱们还是要不起。” “而且真到这个价，不等咱们攒到钱，已经被人娶走了。咱们还是想想别的姑娘吧！” 说着，杜氏瞥了叶采苹一眼。 幸好她当时机灵，跟叶采苹来了个三个月之约！ 三个月后，叶采苹还找不到婆家，婚事任凭她做主！ 只要把叶采苹嫁得远远的，让娘家够都够不着，就不会拖累勇儿说亲了。 婆媳俩叽叽呱呱地讨论着，叶采苹已经默默出门了。 叶家是因为原主的搞和，才会一贫如洗，也拖得叶勇娶不上媳妇的。 她得快点搞钱，先让叶勇娶上媳妇再说。 …… 黄媒婆出了叶采苹家，便来到了胡家。 秀秀娘一看到黄媒婆，便哎呦一声，把人迎进屋里，一边端茶一边说： “可是有好消息了？上次说的河岸村的小伙怎样回？” 黄媒婆有些无奈：“那小伙本来还挺满意的，但一听要二十两……就拒绝了。说这个价都能娶三个媳妇了。” “要我说……你家秀秀是不错，但这要价是不是太高了？前面王家村的闺女会做绣活，茶饭家务样样好，模样也出挑，也不过是要了八两而已。你家秀秀……” “不行，少一个子都不出门。”秀秀娘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那七个儿子都是秀秀带出来的，我家秀秀天生带子命！包生儿子。” 黄媒婆无语死了，怎么这阵子遇上的都是奇葩。 黄媒婆站起来：“行吧，那我回头再看看，遇到合适的再来。” 说完，黄媒婆便走了。 胡秀秀背着一蒌猪草，直到黄媒婆的身影消失才进门。 她满是羞愤：“娘，你不要老说什么包生儿子行不行，我要不要脸了？” 秀秀娘不同意：“这本来就是事实呀！我能生七个儿子呢，你也能。谁娶了你，就是娶了只金母鸡回家，准人丁兴旺。” 胡秀秀羞愤欲死：“你不要再胡说了。我不是什么母鸡！我也不会嫁人，你别忙活了。” 说完转身出了屋，把背后的猪草往墙角一扔。 “死丫头，嫁不嫁人啥时候轮到你说了算。”秀秀娘连忙跟上去，“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叶勇，你想也不要想。” “指望他能拿出彩礼，除非太阳打西边升起。他家穷得丁当响，媳妇娶进门都没地方住。还有个无底洞似的小姑，简直是个火坑。” 胡秀秀皱着眉：“阿娘，不管他小姑如何，至少她教给大家怎么处理木薯。” “木薯虽然还没上岸，但瞧着每家都能分到不少。这都是托了她的福。咱们该感恩，而不是背地里编排人家。” “你——死丫头，再顶嘴今晚就不准吃晚饭。” …… 叶采苹背着背篓出门，在河边找到洗衣服的叶锦儿姐妹，跟她们说，晚上等她回来再做饭，便离开了。 上山路上，遇到不少种木薯的人。 “采苹，挖野菜呢？” “嗯呢！” 她也不是真的要上山挖什么，不过是装个样子。 她在山上转了一圈，便找了一个没人地方，打开空间面板，搜索：人参！ 正所谓穿越必挖人参，没有人参，创造人参也要上！ 现代的人参几乎都是人工种植的。 叶采苹挑挑拣拣，很多几十块就一大把的，但那种质量太差了。 【客官选择了一株10年人参，价格100文钱，如要购买，请确认。】 叶采苹立刻确定，随着叮当一声，空间里的铜板消失了，只剩下两文钱。 很快，她的空间就多出了一根人参。 品质马马虎虎，但至少全须全尾的，形状不错。 叶采苹心情颇好地转身下山。 既然挖不到人参，那就自己买，假装自己也挖到了！ 下山后，叶采苹掐着时间来到村口。 每天村里会有两趟牛车到镇上，早上一趟，下午一趟。 很快，一个二十多岁的黑瘦男子驾着牛车出来。 “嘿，是采苹姐。”男子咧着嘴笑，“去镇上么？” “对。”叶采苹上了车。 男子是叶里正的儿子。因为一出生就个大胖小子，足有八斤重，所以取名叶八斤。 叶八斤好些年前摔断了腿，落下了毛病，走路一瘸一拐的，干不了粗重活。 幸好家里有牛，闲时便驾着牛车出出入入，赚几个钱。 因为是下午，镇上已经没有集了，所以极少人下午出门的，今天就她一个。 牛车路过王家村时，又上了三个妇人。 叶八斤开心得直裂嘴，还以为下午会空车呢，可算是没白跑。 两刻钟后，终于来到了大树镇。 叶八斤把牛车停在一个树萌下：“酉时（17点）一到，牛车就会走，你们要赶回来，否则不等人哈。” 那三个妇人给了钱，便笑着离开了。 叶采苹也拿出两文钱来，叶八斤忙道：“不用了，采苹姐。咱们之所以能得到这么多木薯，都是托你的福。” 叶采苹也不好为两文钱再推让，点头：“那行。但下次一定要收，否则再也不坐你车了。” “行行。” 第25章 又不是没爬过 叶采苹依着脑海里的记忆，很快就来到了平安堂。 镇上只有两家药铺，平安堂是口碑最好，最诚信的一家。 掌柜正在拨算盘，看到有人来，便抬起头：“小娘子是买药还是看病？” “我在山上挖了一棵人参，掌柜收不收？” 掌柜双眼一亮：“收。给我看看。” 叶采苹把人参放到桌上。 掌柜见这人参又肥又大，不由惊异，但再细看，就皱起了眉：“这参……长得很好，但年份太浅了，瞧着只有七八年左右。” 叶采苹心想，现代种植的，当然长得好！ 不过这参不是七八年，而是十年。掌柜之所以评价它只有七八年，一定是因为它的药效不及野生的，所以评定为七八年。 掌柜一脸遗憾：“瞧这品相，它的生长环境应该很好。要是给它足够的时间，长个四五十年，一定是极品！” 叶采苹心里想，这是人工大棚种的，再长四五十年也当不了极品，只能算高级货而已。 “可惜了可惜了，唉，怎么就不再等些年再摘呢。”掌柜道语气带着惋惜和不认同。 叶采苹皱起眉头：“再等几年，摘的还是我吗？说不定也不卖你家了。” 掌柜这才回过神来，神色讪讪地笑道：“对对，是我唐突了。这样吧，人参年份浅，药效一般，我只能给七两。” “十两！”叶采苹挑眉。 掌柜想了想便点头：“行吧！十两就十两。” 到底是人参，虽然年份浅，但还是挺多人愿意买的。 叶采苹已经很满意了，一百文钱换十两，一百倍的增值。 叶采苹离开药堂后，来到一条无人的小巷。 她打开系统面板，因为没人能看到面板，所以也不用太躲着人。 现在有十两了，她可以买一支好的林下参。 林下参是用野山参的种子，人为撒在山上或森林里，不打药不杀虫，任由其自然生长而成的。 药效与真正野山参相差无几，但性价比会更高。 在现代，一棵三十年的林下参，能卖到一万块左右。放到系统换算，就是十两！ 买到后，她再拿到县城卖，应该能卖个一二百两。 叶采苹摩拳擦掌地开始选品。 【客官选择了一株30年林下参，价格10两。很抱歉，客官没有继续交易的权限。如需获得权限，请升级空间。】 叶采苹噎了一下，这系统真是遗传到了现代app的精髓！ 现在她的空间只有0.1立方，得升到1立方才行。但她记得升级1立方要10两。 叶采苹犹豫了。 她现在满打满算只有10两2文钱，升级了，就白来一趟了。 要不升级后，回村问人借100文钱，再像今天一样操作一番？ 她记得自己只交易了四次，要是升级了，至少还会有四次交易机会。足够她弄到林下参，赚一二百两了。 叶采苹犹豫了一下，便点击升级空间。 【很抱歉，客官没有升级权限。】 叶采苹懵了下，接着：“王德发？” 没有权限？那怎样才有权限？ 叶采苹找遍整个系统面板，也找不到如何获得权限的方法。 要是她无法升级，那就无法继续交易，那么，这个系统，不就等于废了？ 叶采苹脸色沉沉的，整个心都掉到冰窟里去了。 难受了好一会，她才狠狠呼吸了三口气，努力平复心情。 虽然很不甘，有种明明中了大奖，却发现彩票不见了的感觉。 但她叶采苹是谁？ 她可是从孤儿院走出来，从身无分文，进厂打工，最后靠着摆地摊一步步爬上顶峰的女霸总！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 好歹现在有十两了！足够她当成本了。 唉……早知道借钱也要买个贵点人参，多赚点呀！ 她捂了捂额头。 行吧，千金难买早知道，到了这一步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她该幸庆，系统从她全世界路过，她至少刮了一根毛下来！而不是连毛都没有。 叶采苹平复了好一会心情，才从小巷走出来。 现在先去买材料！ 她已经想好做什么了，那就是胡辣汤。 在现代，她第一次摆摊，卖的是早点。 后来发现胡辣汤卖得最好，就专注卖胡辣汤，那是她自己一步步摸索和改良出来的独门秘方。 而且在记忆里，这个时代没有胡辣汤。 现在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大家都穿上了外套，胡辣汤能暖身，这项生意她有信心。 至于调料，记忆里粮杂铺里只有油盐酱醋糖，需要用到的大料都得在药铺买。显然这时代还不会用大料做菜。 想着，叶采苹走到叶八斤停牛车的地方。 叶八斤正躺在车上呼呼大睡。 “八斤。” 叶八斤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揉着眼：“啊，到时间了？” “不，我瞧着天色还早，要不咱们去一趟县城？我有些东西要买。” 叶八斤看了看太阳，现在差不多申时左右（15点左右），从这里来回一趟县城的话，半个时辰就够了，酉时能赶回来。 “行。”叶八斤爽快答应。 叶采苹拿出2文钱塞他手里，叶八斤推了两下最后只好收了。 买大料，她得去县里。 小镇就这么大，过些天她在这里卖胡辣汤的话，平安堂的掌柜一定会认出她来，啥配方掌柜一查就知道了。 所以得到县里买。 很快，来到县城。 这里比镇上繁华多了。 叶采苹依着原主的记忆，来到县城的一间药铺。 八角、花椒、桂皮各1斤，孜然、香叶、丁香……一共13种大料。 叶采苹在这间药铺买了六种大料，接着又换了一家买剩下的七种。 总共足足花了3两银子。 叶采苹不由一阵肉疼，这大料，竟然这么贵！ 不过这时代没人大量种植，而且懂药采药的人又少，贵也无可厚非。 买完大料，叶采苹便跟叶八斤一起回镇上。 见还有些时间，叶采苹就去了杂粮铺。 买了酱油3斤，盐3斤、白面5斤，芝麻1斤、淀粉1斤，白糖半斤，30斤精白米。 这些天她顿顿米糠粥和木薯，人都快吃麻了，现在有钱，得好好改善一下伙食，至少要打打牙祭。 不得不说，这时代的盐和糖是真贵。盐得50文一斤，糖是40文。 零零总总加起来，花了800多文。 叶采苹把东西先提到叶八斤的牛车上，这才又去了肉铺。 “老板，这肉怎么卖？” “要啥肉？大肥肉要25文一斤，五花20文，瘦肉和排骨15文。大棒骨10文。” 叶采苹想到家里的油没多少了，得炼油： “要10斤猪板油，5斤五花肉，3斤排骨。”又瞥见一旁的下水，不由双眼一亮：“这下水多少钱一斤？” “5文钱吧！这玩意想做得好吃挺难的，也就酒楼里的大厨有这手艺。” 叶采苹了然，这时代的人还是懂得吃下水的。 只是穷人家没食材练厨艺，也舍不得放油和调料，才做不好吃，买的人自然就少了。 “那要3斤猪肝吧！” 叶采苹提着肉食，心满意足地回到停放牛车的地方。 第26章 跟过节一样 “呦，采苹姐买这么多肉……” 叶八斤说着突然住了嘴，讪讪地笑了笑。 他原本想说叶采苹家不是穷得叮当响吗，哪来的钱买米买肉。 可转念一想，不管人家钱哪来的，钱多还是钱少，也不关他事。自己问人家的私事，实在太唐突了。 叶采苹倒是有些尴尬，塞了一袋包子给他： “早上上山，碰到了几棵草药，换了几两银子。想着家里人个个饿得面黄肌瘦的，便买点肉给他们补补。不是故意不还你家钱的。” 叶八斤这才想起，叶采苹家还欠着他家五两，一脸窘迫：“不不……我不是那意思……” 倒是显得他像是催债似的。 叶采苹有些好笑。 这八斤是不是老实太过了？她这欠钱的，反倒成大爷了。 她说：“过些天，我准备到镇上摆摊，到时也要麻烦你帮我拉东西。等赚到了钱，立刻还钱。” 叶八斤这才笑着接过那个袋子：“那行，你说一声，咋拉都行。” 说着打开袋子，见里面是小笼包，有十个。 “啊，咋买这么多。” “买了一笼，小小的，不多。” 叶八斤有四个姐姐，早就出嫁了。 他和媳妇就福宝一个娃，加上里正两口子，正好五口人，一人两个，够分了。 叶八斤想到儿子吃上小笼包时的开心模样，便喜滋滋的。 很快，王家村的三个妇人也过来了。 叶八斤轻甩牛鞭，车子缓缓走出小镇。 …… 回到村子，太阳已经下山。 叶采苹早就把大料放进了空间。 叶八斤直接把叶采苹送到了家门口，还帮她把东西搬进屋里。 “哎呀，八斤你咋搬这么多东西到我家？”叶老太一脸惊讶。 叶八斤把30斤大白米往地上一搁，咧着嘴笑：“这是采苹姐买的，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走了。 叶老太看着地上一袋一袋的东西，又是米，又是酱油的，惊得嘴都合不拢了。 此时叶老头和大房二房都走了过来，叶老头道：“采苹，这、这……” “早上我在山上挖了一棵人参，卖了10两银子，所以买些粮油回来。” 叶家众人全都呆住了，杜氏瞪大了眼： “你挖到了人参？等等，你说卖了几钱？10两？我滴天，你、你亏大发了！” “小妹，你是不是被人骗了？”叶大全小心翼翼地道，“好些年前，王家村有人挖了棵人参，卖了足足120两呢！你这……卖了10两？” 叶采苹道：“我挖的参年份太浅了，只有七八年，所以只值10两。是卖给平安堂的。” 叶家众人面面相觑。 叶老头点头：“七八年的人参才刚成型，年份的确太浅了。那王家村的，人家有三四十年的年份，卖一百多两也不奇怪。而且平安堂是出了名的公道，10两差不多了。” 叶老太有喜有忧，一样样地看地上的东西：“有钱该留着当嫁妆，咋能乱花呢！” 叶采苹干咳一声，嫁啥妆，她可不嫁！ “给家人买粮食，不叫乱花。” “奶，有肉！好大块肥肉！”叶鹏翻着地上的东西，一脸惊喜，“还有五花和排骨呢！” “这是大白米！”叶锦儿也凑过来了，笑着抬头：“阿娘，咱们今晚吃白米饭吗？” “对，今晚吃白米饭。” 叶银花小心翼翼地道：“我、我们也能吃吗？” “当然，大家一起吃。” 叶老太和叶老头一脸肉疼，这白米饭精贵着呢，可不是他们农户人家该吃的。 叶老太想说，这白米买就买了，留着给叶采苹自己吃。 可怕说出来了，家里又闹得鸡犬不宁。 而且女儿都说一起吃，她也不好挑事。 杜氏和叶金花双眼放光。 杜氏虽然饿钱，但她更清楚到了小姑子手里的钱，她是一分都抠不出来的。 更何况这还是她自己弄回来的钱，她更沾不上了。 现在能吃上白米饭和肉，已经足够惊喜了。 恨不得叶采苹把那十两全都买了粮食才好，她至少能多吃一口。 至于叶采苹以前说过赚到钱就补偿她这话， 她自始至终，一个字都没信过，全当耳边风，自然记不起来了。 叶采苹看着杜氏那双眼放光的馋样，不由感叹，这大嫂闹腾是闹腾，但却是真的拎得清啊！ “我家小妹就是厉害。”叶大全笑着道。 “小妹对咱们就是好。”叶二全嘴也快咧到耳后根了。 两个伏妹魔习惯性地开启舔狗模式。 叶采苹懒得理他们，对叶欢儿说：“到外面掐几个青椒回来，再来两个小米辣。对了，再掐一把葱！锦儿到厨房帮我。” “我来我来。”叶老太喜滋滋地道，“锦儿和欢儿都去摘菜吧！一会再拧个大白菜和萝卜回来。” “咱们再炒盘鸡蛋。”叶采苹又招来叶银花，给了她二十文钱，让她瞧瞧哪家有鸡蛋的，买十个。 吩咐完后，叶采苹便进厨房忙活了。 韦氏也进来帮忙。 叶采苹洗米，叶老太和韦氏一个切五花，一个切板油。 “采苹呀，这五花，咱们煮一斤就够了。”叶老太切了一小块五花出来。 叶采苹笑道：“娘刚刚没看到大哥二哥和几个小子眼都馋绿了？一斤够啥分，一人两块就没了。那个板油一会熬了油后，油渣倒是能多放两天。” 叶老太还是觉得太奢侈了，又是猪肝，又是五花排骨的，一会还买蛋回来，过年也没这样吃过。 可见女儿要这样吃，她也不好反驳，只好一脸肉疼地切五花。切得薄薄的。 叶采苹淘完米，把火点着。 等叶锦儿姐妹回来后，她便让姐妹二人看灶火。 “二嫂，这个猪肝让我切。”叶采苹说。 这回韦氏已经剁完排骨，叶采苹连忙接过她的刀，把猪肝切得薄薄的。 再把上面的血水冲泡出来，用酱油、淀粉、姜、盐和糖，一起腌了。 叶老太在一旁熬猪油，见腌个猪肝竟然放这么多东西，不止有盐，竟然还放糖，又心疼坏了。 这都是啥糟蹋东西的做法？ 叶银花提着一篮蛋进来：“到叔公家买的，2文钱一个，叔公多给了我两个，还送了我一大把韭菜。” 20文刚好用完。 第27章 没我这个家得散 “正愁没东西炒蛋呢，真是瞌睡碰着枕头！得好好谢二叔。”叶采苹说。 她把十二个蛋全都磕到大碗里，看得叶老太直呼夭寿。 等备好所有菜，叶老太那边猪油也熬好了。 看着满满一锅猪油，叶老太和韦氏喜得眉眼都在笑，这一大罐油，能吃上大半年了！ 叶大全等时不时进来张望，眼都快长锅里了。 刚铲上锅的油渣香喷喷的，光听声音就知道有多嘎嘣脆。 10斤板油，熬了8斤油，一小盆油渣。 叶采苹用粗瓷碗装出三碗油渣：“银花。” “哎。”一直在门口闻味儿的叶银花激动地跑进来。 “你跟锦儿一起，分别给你里正爷爷、二叔公和赵郎中送去。就说我今天卖草药换了几两银子，买了一点肉，让他们尝尝。剩下的钱我要做点小买卖，欠他们的账，一个月后还。” 买完大料和吃食，她就剩五两多，得留着当摆摊的本钱，只能再拖上一拖。 “等等，采苹，这钱是我们借的，咋能要你还。”叶老太急道。 叶采苹有些麻了，这家人宠女儿宠得都快废了，怪不得杜氏要闹腾。 要不是她穿来了，这个家得散！ 叶采苹说：“这钱虽然是爹娘借的，却是被我逼着借的。我可记得很清楚，我为了给李志远这人渣凑赶考的盘缠，卖光了娘家的牲口，拉走了家里大半粮食。掏空了你们的棺材本，犹……唔！” 还没说完，叶老太已经捂着她的嘴了：“嘘！嘘！” 叶采苹拔开她的手继续锤自己：“犹嫌不够，我又逼着你们跟里正和二叔借钱，赵郎中那二两，也是我自己欠下的药费。” 叶老太快气晕了。 这些事虽然全家都知道，但她再次提起，不是又得勾起大房的恨意了么？ 果然，在厨房外等肉吃的杜氏和叶金花当场黑了脸，转身回了房。 “娘，我自己欠下的，自己会还清。”叶采苹定定地看着她。 叶老太被看得一怔，接着鼻子一酸，女儿真的变了！ “你这孩子，咋这么诚实呢！行吧行吧，你爱咋样就咋样。” 反正到时女儿还不上，她便是把自己卖了，也得替女儿还了。 叶采苹把三碗油渣递给叶锦儿和银花：“去吧！” 窝在厨房外的大全二全和叶鹏，见二人端着油渣出门，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 叶里正、叶二叔和赵郎中都是宽厚之人，否则也不会在灾年借钱给叶采苹家。 现在得知他们家赚了点钱，却一文不还，而是买肉打牙祭，心里多少有些不得劲儿。 特别是赵郎中，简直是憋了一肚子气。 不想，转头就见叶锦儿和银花端着一碗猪油渣进来。 “赵郎中好，这是我家小姑让送来的。”叶银花率先开口。 叶锦儿跟村民们还不熟，有些腼腆： “我娘运气好，在山上碰到几棵草药，卖了几两银子。她买了点肉，让赵叔你们尝尝。剩下的钱她要留着做点小买卖，欠你们的账一个月后还。” 赵郎中看着这满满一碗猪油渣，脸色好看了不少。 又想到这段时间叶采苹做事挺靠谱的，而且还给了还钱期限，心情缓和了些，笑着接了： “行吧，我也不是催着要钱，但最近手头的确有些紧。那一个月后，我等你们。” 叶锦儿谢了又谢。 赵郎中把油渣倒进盘子里，便把碗还给她们。 姐妹二人又去了里正家和叶二叔家。 两家接到香喷喷的猪油渣，一阵惊喜，嘴都快咧到耳根了。 …… 厨房里，叶采苹炒菜炒得不亦乐乎。 一大勺油哗啦一声，放到锅里，看得叶老太心滋滋滴血。 夭寿啊，刚那一大勺，够他们一大家子吃五六天了！ 很快，菜品便一一出炉了。 青椒爆炒猪肝、韭菜炒蛋、排骨炖萝卜，咸菜炒五花，清炒大白菜。 所有菜式都一分为二，装两盘，十个菜摆了满满当当的一桌。 在叶采苹看来，那不过是很普通的家常菜，但对于叶家人来说，却足够丰盛了。 可知道，自从叶采苹出嫁后，老叶家所有钱财几乎都顶给了叶采苹，十四年来都吃糠咽菜，即使是过年过节，也不过是吃几块猪肉而已。 接着，叶老太又端上一人一碗白米饭，叶家众人盯着桌上的菜眼都舍不眨一下。 杜氏和叶金花虽然还有些气叶采苹，但她们可不会赌气不吃饭。还得多炫两碗才能解气。 “过年都没吃这么好。”叶鹏口水都快滴到菜里了。 “好香。”叶大全不住地吸着气，“比以前吃过的肉还香。” “哪能不香，可着劲地放油呢。”叶老太笑着抱怨。 叶老头知道不能这样铺张浪费，但他纵容惯了女儿，关键是这钱是她挣的，也不好说什么。 香味窜进鼻息，叶老头馋虫也被勾起了：“起筷吧！” “白米饭好好吃。”叶银花吃了一小口饭，一脸感动，她长这么大，还没吃过白米饭。 叶采苹有些心疼她：“吃肉吧，更好吃。”说着夹了一块五花给她。 叶家众人吃着桌上的菜，只觉得像到了仙境一样，满嘴都是幸福的滋味。 “这个猪肝，以前娘也做过，但却又腥又硬，小姑咋做得这么好吃的。比五花还好吃！”叶鹏简直爱死了这种爽脆又带点粉的口感。 叶采苹道：“你奶说的，可着劲地放油和调料呢，煮鞋底都能好吃。”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笑了。 最后，一桌子菜，连菜汤都被喝光了。 一个个吃得肚子圆鼓，幸福感满满。 叶采苹注意到，只有叶勇和叶轩吃得很少，心不在焉的，各有各的心事。 叶采苹垂下眸子。 他们都是被她连累的，等赚了钱，第一时间补偿他们。 “采苹啊，剩下的几两你可要收好了，再也不能乱花，得留着当嫁妆呢。”叶老太对叶采苹说。 叶采苹放下筷子：“剩下的钱，我打算做点小买卖。” “啥？”叶老太懵了。 刚刚在厨房时，叶采苹让锦儿和银花送猪油渣时，就说剩下的留着做买卖，她原以为这是借口呢！女儿这是认真的？ “做啥生意？”叶老头道。 “到镇子上支个摊卖早点，瞧能不能赚几个钱。过两天，我做出来让你们尝尝。” 叶老太不赞成：“攒几两银子多不容易呀，哪能……” “娘，我已经决定了！”叶采苹小脸一板。 叶老太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实在舍不得呵责女儿。 叶大全有些责备：“娘，不过是几两银子而已，就当小妹买花戴了。” 叶老太叹气，行吧，本来这钱就是意外之喜，她怎么安排都行。 叶老头没作声，不管女儿这小买卖成不成，他都欣慰，至少女儿是真的长进了。 杜氏剔着牙：“这钱是你自己的，爱咋样咋样。可你这小买卖要是赔了，或是后续不够钱，家里可不会填钱进去的。” 叶采苹说：“嫂子放心，我盈亏自负。” 叶老太瞪了杜氏一眼：“反正不会花家里的钱。但要是赚了，也都是她的嫁妆，你也别惦记。” 杜氏呿了一声：“放心，谁惦记谁是狗。” 先不说小姑子能不能赚到钱，便是赚到了，想从小姑子手里抠到钱，除非这天塌下来。 第28章 分木薯 收拾完桌子，叶采苹便洗洗睡了。 睡前又打开空间。 她再次尝试交易和升级，结果还是不行。 叶采苹用了手动检测功能，竟然还可以用。 经过一天的忙碌，她也冷静下来了。 空间应该没废，但想升级，可能需要什么契机。 叶采苹长长舒出一口气，随遇而安吧！ 要是有缘分，契机自然会出现。便是找不到契机，只要手动检测功能完好，那她就是赚了。 第二天早上，男人们都出去干活了。 杜氏和韦氏带着金花银花到河边洗衣服。 叶采苹母女把厨房门口的石磨清洗干净。 “这是干啥？”叶老太在一旁看得新奇。 “磨大料。” 叶采苹说完，便让锦儿姐妹从房里拿出一包包的大料。 叶老太翻看着，目瞪口呆：“这么多药材？昨天买的？是哪里不舒服么？” “没有的事，这是做调料。昨晚我说要做小买卖，要用到这些东西。” 叶老太一脸不解，做吃食咋就用到药了？而且这些药，她一个都不认识。 她也没多说什么，帮着叶采苹干活。 叶采苹先磨白胡椒。 两刻钟后，便磨出了一罐子。 剩下的大料混在一起磨，因为量大，她便跟锦儿姐妹和叶老太接力干。 不到中午，大料便磨完了。 叶采苹把大料粉分装成两罐，锁到房里。 叶锦儿道：“娘，咱们什么时候去摆摊呀？” “四天后吧，起码要过了重阳吧！到时咱们的家务活也轮完了。” 叶锦儿笑吟吟地点头，一脸祈盼。 自从离开李家后，娘越来越成熟可靠了。不管娘说什么，做什么，她和妹妹都会相信支持。 午饭是叶老太做的。 昨晚的油渣还剩小半盆。叶老太只挖了一碗，切得碎碎的，跟白菜一起炒了，主食吃的是白米粥和木薯。 虽然没昨晚的丰富，但有了油腥和白米粥，叶家众人还是吃得一脸幸福。 饭后，叶里正找了过来：“采苹，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河里的木薯能上岸没有？” “嗯，明天一早就上岸吧！还有，村子里剩下的一百斤鲜木薯，里正叔也让人去了皮，切成5寸左右的小段，泡到河里吧！” “好咧！” 叶里正回去，又召开村民大会。 听到木薯要上岸的消息，村子里一阵激动。 第二天一早，村民们全都聚到了河边。 在叶里正的指挥下，男人们把泡到河里的木薯一筐筐地拉上来。 叶采苹趁着这机会，用系统检测。经过七天浸泡，毒素果然去除了！ 接着，村民们便用板车把木薯推到叶家的祠堂门口。 因为叶氏的祠堂是最大的，门口还铺着青石板。 村民们把木薯一股脑地倒到了地板上，又拿出村子里称粮用的两杆大秤。 看着这么多木薯，村民们兴奋地议论起来。 叶里正道：“这些木薯，咱们晾一晾，等水去得差不多再上秤。趁这时间，咱们跟采苹学学木薯另一种处理方法。” 叶采苹说：“木薯有两种吃法，晒干和鲜吃。晒干的大家已经学了，就是切片后再泡水七天，一会分到木薯后，大家拿回家各自晒干，啥时候吃，就泡一泡，蒸熟就行了。” “另一种方法，就是鲜吃。木薯挖出来，切成小段，泡一天一夜，煮的时候，多过几遍水。” 说着，她拿过昨天让叶里正泡好的新鲜木薯，带着各位婶子现场架起了锅灶，教大家三烧三倒水的方法。 煮好的木薯，切成小块小块的，让大家品尝。 “忙了这么久，终于吃上了，竟然这么好吃。” “比糙米还好吃！” 能分到一小块的，吃得心满意足，那些没分到的，急得抓耳挠腮的。 叶采苹看着他们一脸兴奋的模样，高声道： “再给大家说几个注意事项。一、鲜木薯只能保存半个月左右，挖出来后得尽快食用。二、切片、泡水七天，再晒干的吃法是最安全的，中毒机率更少。” “三、方法，我们已经教给大家了。但我丑话说在前。以后，要是哪个步骤不对，或是哪个偷懒图省事而中毒了的，可不关我们事。” 村民们一怔，接着点头：“当然。” 地上的木薯水也去得差不多了，叶里正让大家把木薯又装回筐子里，接着上秤。 叶里正道：“经过计算，咱们每人能分得32斤，12岁以下的娃儿减半，分16斤！” 此言一出，村民们一阵阵欢呼雀跃，不由数着自家有多少人，能得多少斤木薯。 “大家都来排队，大人到八斤那里登记，12岁以下的娃娃到大全那里。二全、三全、柱子和铁牛，你们负责上称。” 村民们闹哄哄的，正要去排队，一个沉沉的声音响起： “里正，在排队之前，我能说个事吗？” 叶采苹望去，那是个三十多岁，胡子拉碴的男人。叶采苹对他有些印象，却一时记不起名字。 “啥事，得财你说。”叶里正道。 刘得财上前，身后还跟着十来个汉子和妇人。 他说：“马上就要分木薯了，但有些事，咱们得说清楚。” “叶大全家在此之前，已经挖了很多木薯了，那天咱们都看着他们家一筐筐地往家里抬呢！” 他身后一个妇人道：“瞧着有上千斤！” 刘得财继续道：“那些木薯，本来都是大家的，但他们却提前挖了这么多。刚刚里正叔说了，每人32斤，他们上次挖的那些，他们家里平均每人都有60多斤了吧！” “这些，咱们也不计较了。可现在要分木薯，大家说说，他们家该不该再分一份？” 此言一出，村民们全都面面相觑。 有些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的，有些早就想过，本来就有些介意，现在刘得财一挑头，便嘀嘀咕咕起来： “大全家有十四口人呢，这样一算，得分走三百多斤。” “他们本来就挖了上千斤了，现在又要分……” “要不是人家告诉我们去除毒素的方法，咱们一斤都分不了。人家再分也没啥！” “我也觉得他们该再分一份。” “但他们提前挖走了上千斤呐……咱们也没让他们拿出来了，但再分的话……” 叶里正气得胸口直伏。 叶老太脸色难看，叶大全等都快骂人了。哪有什么上千斤，八百多斤而已！ 叶采苹冷笑。 此时叶老头询问地望向她，叶采苹点头，叶老头才黑着脸上前一步： “各位，在决定把方法分享给大家，咱们家就没想过再多拿半两！都是乡里乡亲的，我家采苹说，不能吃独食，得告诉大家！” “告诉大家后，生怕大家挖断木薯，我们全家男丁都上山一起挖了。采苹还亲自教大家怎么切和泡，忙前忙后的，都是为了村子。” “听听！听听！”叶里正上前呵叱村民，“再说，山上的东西不是什么大家的，而是无主的！除毒方法告诉咱们是情分，不告诉是本分。” “人家不藏私，把方法告诉咱们了。你们竟然还想反咬一口，还是人么？” “大全家就算再分一份，平均下来，咱们也不过是少拿一二两。少吃一口就饿死了？更别说人家本来也没想过分！” 村民们被说得满脸羞愧，特别是那些质疑的。 是啊！山上的东西本来就是无主的，人家这么大方了，他们竟然还挑人家的刺，太不是人了。 第29章 感恩 刘得财神色不好，最后嘿嘿一笑： “里正叔，我也不过是说出心中的疑问而已。” “毕竟东西就在这里，怎么分，总得有个说法，对吧！” “你说不该分，就不该分。说该分，咱们也毫无怨言，是吧？” 叶里正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叶老头却冷笑：“你说的都对。得财跟你爹一样，总是这么爱要‘说法’！” 叶采苹这回也找到关于刘得财的记忆了。 刘得财他爹就是三十年前，跟叶老头打架的人。 当时轮到刘得财家的田地灌水，结果那天他们全家走亲戚了。 叶老头想着时间不等人，便跟里正说，先灌自己家。 刘得财一家回来后，见叶老头先灌了，便跟叶老头要说法。 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了，最后推倒了当时怀孕的叶老太，害得原主一出生就病歪歪的，差点没命。 因着此事，两家结了仇。 刘得财他爹早些年嘎了，刘得财继承了他老子那一分不让，天生爱挑事的性格，是村里出了名的搞屎棍。 叶采苹冷冷瞥了刘得财一眼，不再分村里的木薯，早在她的计划之内。 既然把方法教了出来，那就得捞个好名声回来。 要是再分一份，那便是好事做了，反而落了个埋怨。 在这个时代，想从村子里走出去，一定要把名声积攒下来。 现在经刘得财这一闹，他们家对村里的恩情反而显得更大了。 “采苹。”叶里正走过来，低声道：“今天这事委屈你了，但你做得很对。放心，叔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叶采苹：“？？” 叶里正已经转身，对村民们大声道：“来来，快排好队分木薯吧！” 村民们连忙抢着排队。两条队长长的，乌央央的一片，吵闹声，打骂声彼此起伏。 “二蛋，你哪有12岁了？到你大全叔那边登记。” “谁说我家二蛋不够12了，你瞧他又高又壮，一看就是十三四岁的娃了。” “回去拿户籍书来！去去去！” 听到要回去拿户籍本来，那些原本想蒙混的半大孩子一窝蜂的跑了，排到叶大全那边。 叶里正看着这混乱却有条不紊的场面，欣慰地点了点头。 很快，半个时辰后，所有村民都拎着一袋木薯，喜得眉眼都是笑。 家里人口少的，领个六七十斤，人口多的，领了五六百斤！ 就在人群将散未散时，里正老伴笑眯眯地走到叶采苹身边： “咱们能分这么多木薯，都是多得你，这是谢你的。” 说着，把一个布袋塞到叶采苹手里。 叶采苹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小袋糙米：“婶子，不用了。” “拿去拿去。不过是两斤糙米而已。咱们家可是得了一百多斤木薯呢！咋算，都是我们占大便宜了。” 正要离去的村民们纷纷停住了脚步，柱子媳妇道：“婶子说得对，咱们能得这么多木薯都是托你的福，回头我也得谢你。” “我也是！” “我也是！” 人群一阵阵笑声。 叶采苹不由望向叶里正，叶里正笑着朝她点头。 原来如此，果然没让她吃亏！ 叶采苹接过那小袋米：“好吧，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村民们回到家，立刻把木薯晾在院子里，整个村子都弥漫着丰收才有的喜悦。 叶采苹和叶老太等才到家，便见柱子媳妇和铁牛媳妇结伴而来。 每人手里都拿着一小袋糙米。 柱子媳妇道：“采苹，都是托你的福，我家分了两百多斤木薯。” “我家是三百多斤。” 二人一个给了两斤糙米，一个给了三斤，叶采苹客气两句，便笑着收下了。 把米倒进木桶里，把袋子还给她们。 这时，一个七八岁的瘦小男孩走进来，手里拎着一袋糙米：“这是我家的。谢谢采苹姑姑，谢谢叶爷爷。” 杜氏一脸稀罕：“胡小四，这米瞧着有三斤，你娘让给的？” 胡小四张了张嘴，有些为难。 叶勇已经上前，皱着眉：“娘，不要为难人。” 说着他接过那袋米，随意抓了一小把放到桶里，便把那袋米还给胡小四：“你们的谢意，我们收到了。回去吧！” 胡小四从善如流地走了。 叶勇回头对叶采苹：“刚刚少拿的米，我会砍柴补上。” 叶采苹道：“补啥补，去毒方法虽然是我告诉大家的，但挖木薯，挑木薯，都是你们的功劳。这些谢礼，你们也有决定权。再说，你这样做，一定有原因吧？” 叶勇默了默，才道：“这家人比较困难，没有壮劳力，只靠两个女人撑着。” “既然是家里困难的，咱们自然不能多要。随便抓点，意思意思就行了。”叶采苹说。 叶老头笑道：“是这个理。” 叶采苹又想到刚刚那小男孩。 姓胡的？那一定是胡秀秀家了。 听叶勇的意思，胡秀秀的爹已经不在了，家里就靠胡秀秀和她娘撑着，后面七个弟弟都是毛孩子。 接下来，村民们陆续来送谢礼。大多是糙米，三斤四斤不嫌多，一斤半斤不嫌少，有些送了两个鸡蛋来。 最大方的一家，送了整整五斤糙米，因为那家人口多，得到的木薯也是最多的，足有六百多斤。 有好几家特别穷的，家里都是老弱病残，叶采苹便随便抓了一把，就把米还给对方。 困难户是要帮的，但也得意思意思地拿点。 该收的收，该拿的拿。 否则别人会以为他们家的东西好要，以后她手里还会有更多好东西，可不是免费的。 下午几乎没人来了。 叶老太和杜氏看着地上一桶一桶的糙米，开心得眉眼都在笑。 叶老头道：“估摸着有两百斤左右。” 叶大全咧着嘴：“刚刚刘得财说咱们家不能分时，可把我气得……虽然我们早就没有跟村里分的打算，但还是好气。” “不想大伙都是明事理的。这糙米虽然只有两百斤左右，却是干的。木薯是湿得，晒干后得缩水一半。这样算来，咱家就跟多分了一份一样。” 叶采苹算了下，除了十来户小气吧唧的，几乎全村都送了谢礼。 可见村民们还是朴素和懂得感恩的。 第30章 买食材 叶采苹说：“咱们家的木薯也该处理了。再放就要坏掉了。” 叶老太点头应着，想到家里还有八百斤木薯，笑得眼都眯成一条线： “这些糙米，再加上木薯，能吃到过年。年后收了麦子，咱们的粮食就接上了。” 叶家众人听着这话，脸上都漫上了笑容。 半个月前，他们还为粮食在发愁，现在，粮食堆满了仓。 都是多得了叶采苹！ 叶老头一脸赞赏地看着叶采苹，便是连叶勇、叶轩和叶金花，对她都有些改观了。 杜氏更是心里乐开了花，因为他们不用继续当大冤种供李志远念书了。 他们的粮食也不会一收成，就被拉走大半，填进了李家那个无底洞。 只要小姑子不要再嫁个吸血虫，他们的生活就会越来越有盼头。 叶采苹说：“娘，以后咱们的饭就别掺米糠了，只掺木薯或是萝卜，咱们也够吃的。” “是是。” 翌日。 天气虽然已经转凉，但秋高气爽，正是晾晒的好时节。 各家各户都忙着晒木薯，全村一片喜气。 叶老太一大早出门问人借柴刀和镰刀。 村里人都知道老叶家还有很多木薯要处理，倒也不嫉妒，毕竟他们也得了满地的木薯，好处拿的足足的。 被问到的人家，都借了刀，有热情的，还说要过来帮忙。 叶老太笑着婉拒了。 拿到刀后，老叶家便关起门来处理木薯。 忙活了两天，终于把木薯切成片，装了整整六大筐。 叶老头选了一处人迹稀少的河道，把六筐木薯泡了进去。 生怕有人偷木薯，叶老头便安排叶二全和三个孙子轮流盯梢。白天一个人，晚上两个人。 很快，便是九月初九重阳节。 这天，叶老太决定煮一顿白米饭，剩下的白米都锁进房里了，说留着过年吃。 叶采苹没空理会这些琐碎事，她明天就准备摆摊了，今天得把食材准备好。 吃过午饭后，叶采苹带着叶锦儿到镇上买东西。 牛车上只有母女二人。 叶采苹对叶八斤道：“八斤，明天一早我就要到镇上摆摊，你能送我们到镇上么？因为东西太多了，得单独送我一程。来回一趟，给你20文钱。” “20文？”叶八斤激动得差点就勒停了牛车。 他出一次车，最多拉八九个人，就算是早上那趟，也不一定能满员，毕竟不是谁都舍得坐牛车上镇的。 20文钱，等于十个人的车钱了！ “采苹姐，不用这么多，你到时几人去，就给几钱就行了。”叶八斤急道。 “不，我东西太多了，占地方。而且还是单独拉我们，到时有人要上，也不能给上。20文是包车。” 叶八斤喜得不知怎么回答，结巴道：“那啥……行行。你明天几点出门？” “早上天一亮就走，卯时正（5点），你到我家门前等我。午时之前咱们就能回村。” 叶八斤在心里算了下，更愿意了。 到时把采苹姐送到了镇上，回来还能拉早上那趟人上镇，完美错开。 叶八斤开心得一路咧嘴。 经过王家村时，又上了一个婶子和一个老头。 那个婶子冲着叶八斤道：“青河村的，你们最近怎么回事呀？” “我上山打猪草，连着几天见你们村的小伙在咱们东山那边挖毒根呢！而且每次见都不同人。” “这毒根全身是毒，挖来干啥？我就问了两句，他们也不答，转身就走，真是奇了怪了。” 青河村和王家村比邻而居，一个座落在牛头山南边，一个座落在东边。 青河村的活动范围一般在南边，而王家村是东边。 除了靠着青河村的的那片木薯林，还有好些零零散散的木薯分布在山上。 青河村的人已经知道怎么吃木薯了，自然就满山找了。 王家村婶子的话，把叶八斤给问住了。 他吱吱唔唔的，去除毒素这方法是叶采苹的，他不能做主说出去。 而且说了，村里的人会不会怪他？ 不等他望向叶采苹，王家村那个老头便干咳一声：“人家挖毒根自然是药老鼠，青河村最近老鼠贼多了。” “来来是这样啊。说起来，六爷你家的二丫就是嫁青河村的吧？昨天我才见二丫回来了一趟，一定说了药老鼠的事儿。” 王六爷没有作答，心虚地移开视线，望着路边的树。 叶采苹眸子微闪，心中了然。 已经有青河村的人把除毒方法告诉娘家或亲戚了。 这个王六爷就是被告知的第一批吧！ 现在是想趁着还没扩散开，抢先多挖木薯。自然不会告诉同村的婶子木薯能吃这事。 很快，便到了镇上。 下车后，叶采苹母女第一时间来到杂粮铺。 粉条、干木耳、花生、黄花菜干，豆腐皮，干辣椒、每样各买五斤。 接着去了肉铺。 牛肉太稀有了，而且贵，买不起，也没地方买。 叶采苹只好买了5斤猪瘦肉代替，还花了5文钱买了整个没人要的猪头骨和被剔得干干净净的大棒骨。 接着又买了大小两种粗瓷碗，一共30个，还有两个大勺子、两个半人高的大木桶。 卖木桶的老板还用麻绳给木桶扎了两个肩带，让她们可以背着走。 母女二人把食材和碗放进大桶里，一人背一个。 叶锦儿道：“咱们卖的是啥子？是包子馒头，还是面条云吞的？” “都不是。晚上做给你们吃，是一些汤汤水水之类的。” “那得买些桌椅，还有碗筷之类的。可……客人吃过东西后，我们怎么洗，到哪打水？” 叶采苹早有主意：“可以买些干荷叶垫在下面，吃完一个换一张荷叶。” 叶锦儿双眼一亮：“前面云吞摊也是这样做的。” 母女二人去买了五百张干荷叶，便回到停牛车那里。 叶八斤连忙接过她们的大木桶：“要买大件东西咋不告诉我，我赶着牛车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还要买几张桌子和凳子。” “走吧！” 叶八斤驾着牛车，最后停在买家具的地方。 叶采苹买了一张长桌，用来放调料之类的。接着便是二十个小凳子，五张小方桌。 小方桌是可以拆卸的，只要轻轻一拧，四个腿就能拆下来。用时装上去就行了，非常方便。 桌椅和木桶把牛车占了大半，王家村两人回来时，脸都黑了，只好挤坐在边边上。 叶锦儿轻吸一口气，原来这么多东西，怪不得娘要花20文钱包车了。 第31章 胡辣汤 回到老叶家，叶八斤把两个大木桶放了下来，正要卸桌椅。 叶采苹说：“桌椅不用卸，明天还要拉出门呢。” “也对。就绑在板车上，我明天直接来接你们。” 叶八斤说完，便驾着牛车离开了。 叶老太走了出来，目瞪口呆：“这些东西……都是明天摆摊用的？” “嗯。” “到底要卖什么？” “今晚你们就知道了。” 叶老太心里没底。摆摊其实她和叶老头年轻时也试过，卖的是粥和米线，结果赔了个底朝天。 叶大全兄弟在十几年前也弄过，学人家卖云吞，结果连桌凳钱都赚不回来。 在她看来，他们家的人赚不了这个钱，只有老老实实种地才是他们的命。 叶老太丧归丧，但还是帮着把木桶和各种食材搬了进屋。 叶采苹走进厨房，就见杜氏正准备把糙米下锅。今天开始，便轮到大房做饭了。 “大嫂，今晚由我做。”叶采苹把食材放到灶台上。 杜氏一见她大包小包地拎进来，就知有好吃的了：“行，你做。” 脱了围裙，迫不及待地出了厨房。 叶锦儿姐妹、叶老太、杜氏卫氏等都围在外面，从窗里瞧着她弄。 叶采苹也不怕他们学了去，怎么做的，吃过的人大概都能猜出来。 但灵魂是她配的大料和白胡椒粉。别人学都学不来。 叶采苹先把木耳、粉条、花生等放到开水里泡着。 接着开始做油辣子。 先把干辣椒磨成粉，跟白芝麻拌在一起，加点她自制的大料粉。 猪油烧得滚烫滚烫的，滋啦一声泼上面，那香气挠的一下就上来了。 “好香！”叶锦儿直抽鼻子。 “这辣子下饭一定很好吃。”杜氏直咽口水。 叶老太心疼坏了：“这油跟不要钱似的，当然会好吃。” 叶采苹又开始洗面筯。 “这个是米粉还是面粉？还能这样洗？”韦氏道。 叶采苹说：“这是做面筋，北方那边的小吃。” 叶采苹不知道周朝的北方有没有面筋，但先糊弄着，毕竟消息闭塞，没人知道真实情况。 一斤面粉，洗了半盆面水和半个拳头大小的面筋。 这时木耳等也泡发好了。 一切准备就绪，便起锅烧油。 水开，依次把面筋、木耳黄花菜、猪肉丁等倒进去。 滚一滚后，放进她特制的大料粉，加入面水煮至粘稠，最后才放白胡椒进去。 散上葱花，香味气立刻扑面而来。 “我滴天，这是啥味儿？”叶大全扛着锄头进来，激动地叫了一声。 同他一起的，还有叶老头、叶二全和叶勇兄弟。 几人一进门，就闻到一阵霸道特别的香气，不由精神一震。 “是我娘在做好吃的。”叶锦儿笑着道。 叶采苹道：“回来得正好，吃饭吧！” 叶老太和杜氏进了厨房，把碗筷和整整一锅胡辣汤端到了堂屋里。 天气已经转冷，叶老头等在田里忙了一天身上也没啥味儿，洗了手，便急不及待地坐到桌前。 叶采苹给每人舀了一碗胡辣汤。 众人看着这从未见过，像粥又像羹的东西，不由一阵稀奇。 叶大全急不及待地吸溜了一大口：“我滴天……好香……烫！烫！” “这么猴急干啥，把舌头都烫熟了，我瞧你还怎么吃。”杜氏骂道。 “熟了也要吃。嘶，这是啥味，咋这么香？” 叶老头等人也吃了一口，双眼不由瞪得大大的。 “以前从没吃过这种味。” “香得舌头都快掉了。” “娘，这是啥子？”叶锦儿双眼亮亮地看着叶采苹，“咱们明天就卖这个吗？” “对。这叫胡辣汤。”叶采苹也尝了两口。 嗯，今天的汤底不是骨头高汤，差了点，但她的配方没变，水准还在！ 叶老头看着叶采苹：“你们明天卖这个？” “是的，一早就卖。爹，这个可以加辣子。你加一点试试，还有加醋呢。” 叶老头连忙加了半勺油辣子，双眼更亮了。 叶大全嘶哈嘶哈地吃了半碗：“这么好吃，一定会大卖的。” “闭嘴，不准夸口。”叶老太瞪了他一眼。 以前自己卖米线和粥时，叶大全夸一定会大卖，结果亏惨了。 他们兄弟卖云吞，叶大全也自夸一顿，结果连裤衩都快赔了进去。 “可不是，大哥你就是个乌鸦嘴。”叶二全说。 “你才是乌鸦嘴，你全家都是乌鸦嘴！” “我全家不就是你全家。” “哈哈哈！” 一家人都被他们逗得笑了起来。 胡辣汤的味道实在是太新鲜了，不一会儿，一锅汤就要见底。 叶大全还想再添，叶二全已经护住了：“我家叶鹏还没吃呢，给他留两碗。” 家里的木薯还泡在河里，叶鹏正在河边盯梢。 韦氏也心疼儿子，连忙拿出食盒，把剩下的胡辣汤都装了起来，让叶二全送过去。 今晚父子俩都不回来了，要一起盯着。 吃饱喝足后，叶采苹说要把剩下的肉和骨头吊到村里的井里，便出门了。 其实剩下的肉和骨头她早放进了空间。 在外面转了一圈，叶采苹便踏着月色回家，叶锦儿走出来：“娘，里正爷爷来了，他找你。” 叶采苹走进堂屋，就见叶里正和叶老头在说话。 “里正叔找我？”叶采苹找了个位置坐下。 叶里正把手里的旱烟放下：“听八斤说，明天你们就要出门摆摊了。” “对。哎，刚刚煮的胡辣汤吃光了，否则也给里正叔送一碗。” “你有心了。”叶里正笑了笑，眉心却带着愁色，“八斤跟我讲，今天你们去镇上时，遇到两个王家村的人……” “听他们那话，木薯去除毒素的方法已经传了出去。我想，再过两天，别的村子的里正或村长就会找过来。” “你说，咱们要不要好好地教一教他们？” 叶里正来找叶采苹，是因为这方法是她分享出来的。不管咋样，都得先征得她的同意。 叶采苹道：“要是他们来问，就教一教吧。毕竟咱们村子都会了，指不定多少人惦记着娘家或是亲戚，早早就教出去了。” “咱们系统地教了这些人，那功劳就是实打实的出自咱们村子。还有，里正叔，这可是关于粮食的大事！” “木薯不止咱们牛头山有，整个大树镇，甚至是南方地区都有。要是大家都知道了，就多一种粮食。” “所以，里正叔该把木薯如何食用这事告知县令。” 叶里正双眼一亮，猛地站了起来：“对，我咋就想不起来呢！我明天就去县城！” “采苹你才是这事的大功臣，放心，我会好好说的，一定不会让你吃亏。” 第32章 生意红火 叶里正开心得一颠一颠地跑了。 叶采苹唇角含着笑，只要这事报上去，那她的女户就有指望了。 叶老太走进来：“采苹，明天你跟谁去摆摊？” “跟锦儿和欢儿。” “我也去吧！” “行。” “咋的咋的，我也要去。”叶大全刚洗完澡，一身水气地冲进来。 “不准。”叶采苹一口拒绝，“咱们人手已经够了，人太多反而会添乱。” 叶大全的心哗啦一声，碎了。 叶老头瞪他：“明天还有两亩地等着你浇水呢！想偷懒么？” 叶大全讪讪倍笑：“哪能哪能。” “爹，我先睡觉了，明天要早起。” 叶采苹出了堂屋，到厨房把明天要用的配菜都泡好，便回去睡觉了。 …… 凌晨四点左右，一声鸡啼把叶采苹唤醒。 叶采苹趁着出去漱口的功夫，从空间里把骨头和肉拿出来。 洗漱完便开始熬高汤。 锦儿和欢儿也打着哈欠起床了，一个切菜一个看灶火，叶老太洗面筋。 半个时辰后，胡辣汤便热腾腾地装了两大桶。 叶采苹试了味，用了高汤，这胡辣汤比昨晚的更好吃了。 刚刚把胡辣汤盖好，叶八斤便来了，在院门外低声道：“采苹姐，你们好了没有？” 叶采苹出去开门让他进来：“你也尝尝，这是咱们的胡辣汤。” 叶八斤喝了一口，表情就亮了：“好吃！” 可怜他肚子里没墨水，不知咋夸才能形容那种神仙似的味道。 叶采苹正要跟叶八斤抬胡辣汤，叶大全已经挤了进来，打开叶采苹的手，两个大男人抬着胡辣汤出了厨房。 叶大全已经醒好一会了，怕叶老太骂不敢凑上前。这回见要抬东西，哪舍得妹妹动手，这才冲了出来。 两大桶胡辣汤，一些碗碗罐罐，再加上昨天已经绑在车上的桌凳，牛车便被占得满满当当的。 叶采苹、锦儿、欢儿和叶老太，坐在牛车上，缓缓离开。 “对了，采苹，咱们的胡辣汤卖多少钱好？”叶老太道。 “我昨晚算过账，这些大料都不便宜，成本不低，而且咱们的东西新奇。小碗就5文钱，大碗8文钱吧。” 叶老太倒吸一口气：“挺贵的。” 叶锦儿道：“跟云吞一个价。” 很快便到了镇上，天蒙蒙发亮。 路边已经有小贩在支摊了。 叶采苹靠着大树选了一个位置，便开始搬东西。 叶八斤抢着把两大桶胡辣汤抬了下来，又帮着组装桌子。 不到两刻钟，胡辣汤小摊便支了起来。 叶采苹付了二十文钱，叶八斤便赶着牛车离开了。 母女四人坐下等天亮。 这时，一对中年夫妇推着一板车东西过来，停在叶采苹旁边的位置。 那妇人是个四十来岁的胖婶子，一边支摊子一边说：“你们眼生的很，卖啥的？” 叶采苹笑了笑：“胡辣汤。” “没听过。”胖婶子斜了叶采苹一眼：“我们在这里摆好几年了，你们占了我们一点位置，能挪开点吗？” 叶采苹不想与她争执，便把桌椅摆得更靠近大树那边。 胖婶他们卖的是馒头包子、油条和糙米粥，是个早点摊。 很快，天色彻底亮了起来，街上的行人渐渐增多。 “老板，给我来一根油条一碗糙米粥。” “老板，跟往常一样。” 隔壁早点摊陆续有熟客上门，稀稀拉拉坐了一半。 叶采苹这边一个客人都没有，叶老太急道：“采苹，咱们把桶盖掀开，也要叫卖了。” “先等等，咱们没有架炉子，现在掀开了，要是客源不多，卖到一半就会凉掉，等再热闹点。” 叶老太焦急道：“早知架个火炉子。” “咱们没这么大的铁锅。现煮也不方便，就这样卖吧！不要急，再等等。” 相较于叶采苹的气定神闲，叶老太和叶锦儿姐妹一阵担心和忐忑。 隔壁的胖婶见这边一个客人都没有，有些得意，劝道： “大妹子，做买卖不是这么容易的，还是回家种地实在。” 叶采苹笑笑：“谢谢，不过不劳你费心了。” 胖婶也不生气，只要这新来没生意，她就会持续好心情。 很快，小镇彻底热闹起来了。 “娘，咱们开卖吧！”叶采苹打开桶盖。 叶老太连忙舀了一碗胡辣汤放到桌上，她有经验，扯着嗓子就唤：“胡辣汤，胡辣汤咧！” 叶采苹：“又香又滑的胡辣汤，比云吞还好吃，比肉粥还香的胡辣汤！” 街上的行人见到有新奇玩意，纷纷停了下来：“啥是胡辣汤？” “没听过。怎么卖的？”好些人围上前来。 “小碗的五文，大碗的八文！” “嘶！这么贵？五文钱我都能吃一碗云吞了！人家每颗云吞都是包着肉的咧，你这有啥？”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那是一碗糊糊，里面是黑黑黄黄的不知什么东西。 “连块肉都没有，哪来的勇气卖五文钱？” “咱们这胡辣汤里也是有肉的，只是颜色深，看不到而已。”叶老太急道。 客人们却不信。 隔壁胖婶都听笑了，一碗五文钱的糊糊，咋不上天？哪个冤大头会买这种东西！ “客官，到我这边来。糙米粥两文钱一碗，那可是今年新米熬的。馒头一文一个，肉包子两文一个。” 眼看着那些行人都要被胖婶招呼走了，叶老太和叶锦儿姐妹一脸焦急。 叶采苹却不紧不慢地拿起长勺，放在胡辣汤里不断搅拌，那特殊霸道的香味瞬间飘了出来。 “啊，好香！” “这是啥香味？从来没闻过。” 这个时代没有大料，这香味对于他们来说，实在太刺激了。 准备走的客人脚步一顿，全都望向那个大桶，馋虫一下子被勾了起来。光这香味，就让他们想尝一尝。 “可是太贵了，要五文钱……” “但好香……也不知是啥味道，从没见过。” “不就五文钱吗？就当吃一碗云吞了。我来一碗。” 镇上不缺钱的人还是很多的，有个大爷见是新奇玩意，而且还这么香，便决定来上一碗。 叶采苹立刻舀了一碗小的：“要葱花吗？要不要辣？喜欢酸口的吗？” 那大爷想不到还有得选：“要葱花，一点点辣，不要酸。” 叶采苹动作麻利地撒上葱花，挖了半勺油辣子上去：“承惠五文钱。” 大爷放下五文钱，端着胡辣汤坐下。 第33章 生意红火2 大爷坐下后，喝了一口，接着，便惊艳得眼都快瞪大了。 胡辣汤那浓郁霸道的味道，在味蕾上炸开，直冲天灵盖，好吃得人都快飞起来了。 “这是啥味……我滴天，我从没尝过这种味！太特别了！五文钱，值！太值了！” 说着，便急不及待地继续吃。 人群早就被这香味勾得蠢蠢欲动，现在一见大爷那惊艳的模样，那还受得了，纷纷上前来： “我也要一碗！” “我也是，加点辣子。” “给我加点醋，我喜欢酸口的。” 叶老太满脸惊喜，这样的场景，是她年轻时摆摊连想都不敢想的。 叶欢儿给碗垫荷叶，叶老太舀胡辣汤，叶采苹调味，叶锦儿收钱，忙得有条不紊。 有些客人原本觉得有点小贵，但喝了一口后，便觉得物有所值了。 这一碗胡辣汤，虽然瞧着没肉，却比肉还香！ 吃一口香一口，一直吃一直香！ “老板，再来一碗，这次要大碗的！”有些人意犹未尽。 “我也是，我也是。” 叶采苹这边卖得热热闹闹的，不到半个时辰，已经卖了一桶，现在正在开第二桶。 隔壁胖婶看得目瞪口呆，心里憋了一股怨气。 因为原本想到她早点摊吃东西的顾客，见这边卖得热闹和新奇，脚步一转，就吃胡辣汤去了。 将近午时，胡辣汤已经见底，只剩三四碗的样子。已经凉了，叶采苹也不继续卖了。 叶采苹舀了两碗，端到早点摊：“大哥大姐，你们也尝尝。” 胖婶正一肚子气：“不吃。” “干啥呢！”胖婶丈夫瞪了她一眼，朝着叶采苹赔笑：“对不起，她不是有意的。谢谢你们啊！” 说着，接过了叶采苹手中的胡辣汤，放到桌上。又拿了两个馒头给叶采苹，当是还礼。 叶采苹收了：“大哥，我再买八个肉包子。” “好咧。” 叶采苹付了钱，笑道：“你们放心，过几天，你们的生意会越来越好的。” 胖婶丈夫只当她是客气话，笑了笑，没再多话。 胖婶一收摊一边摔摔打打的，今天的早点，卖了不到一半。 胖婶丈夫低声劝她：“行了，做生意各凭本事。” 胖婶不依，东西摔得呯嗙响。 叶采苹跟叶老太等把东西都收叠整齐，把两个馒头分开，又一人两个肉包子，就着剩下的胡辣汤吃了。 “锦儿，欢儿，你们在这里看着，我和娘去买东西。” 这个时间，叶八斤正送村子里的人回村，起码得半个时辰才能回来。 叶锦儿把一大袋铜板交给叶采苹：“娘拿着。” 叶采苹颠了颠那大袋铜板，份量很足。 叶采苹背上背篓，跟叶老太一起离开。 走在大街上，叶老太说：“咱们买些啥？木耳之类的吗？” “这些家里还有。猪肉和骨头，现在买的话就不新鲜了。以今天的客流来看，明天生意会更好。我们再买一个大桶，多做点。” 叶老太有些担心，今天就卖到午时了，最后胡辣汤都凉了。再加一桶的话…… 但她还是相信叶采苹的决策的。 这时，叶采正见路边一档卖小鸡的正在收摊，有二三十只没卖出去的。 叶采苹双眼一亮：“娘，咱们买些小鸡回去吧！咱家的牲口，该养起来了。” 卖鸡的是个憨虬髯汉子，笑道：“大娘、大妹子，买鸡崽吧！” 叶老太满是犹豫，因为她没钱。 叶采苹看出了她的窘境：“家里的牲口是我卖掉的，就由我买回来。” 叶老太心里一阵熨帖，有感动有欣慰：“好好。你这鸡崽怎么卖？” “五文钱一只。” 叶老太点头，这个价没问题：“咱们买十只，你再送一只吧！” 虬髯汉子想着今天的集已经结束了，再拉回家得再喂一天：“大娘，不如这样，你买十八只，我送你两只？” 叶老太乐开了花：“行，那就要十八只，加两只，那就是二十。” 叶老太乐滋滋地蹲下来，挑着小鸡崽。 叶采苹付了九十文钱，把小鸡崽背到背篓里，离开了。 叶采苹说：“等过了年，咱们再抓两只小猪崽，养起来。” 叶老太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买完木桶，叶采苹又买了些干荷叶和白面，便往回走。 回到摊位，只见叶八斤已经来了，正扛着桌椅放牛车上。 “辛苦了。”叶采苹道。 “嘿嘿嘿，不辛苦，不辛苦。” 所有东西搬上车后，牛车便往村里赶。 叶锦儿和叶欢儿坐在最末尾，一路晃着脚丫，心情愉悦地看着倒退的景物。 “八斤，里正叔今天有去县城吗？”叶采苹说。 “去了，午时跟村民一起回村了。” “下午你还要出一趟车吧？那傍晚时，到肉铺给我买10斤猪瘦肉，一个猪头骨和3根大棒骨。到时多少钱，我给你。” “行。” 这个时代没有冰箱，为了让人买到新鲜的肉，屠户们一天会杀两次猪。 一次是凌晨四点左右，杀完早上卖。一次是下午三点左右，杀完晚市卖。 所以傍晚买回来的肉，也是新鲜的。 …… 一刻钟后，回到村子。 叶老头和叶大全等，看着两个空空如也的大桶，全都目瞪口呆。 “全卖光了？”叶大全最先惊呼出声。 “对对。”叶老太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我滴天，原来东西真的能卖出去的。竟然是真的……” 叶大全只觉得整个世界都不真实了。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卖东西是很难的。当年他娘把粥熬得又稠又香，结果一天就卖了两碗。当年他把云吞包得皮薄馅大，结果放到馊都没人买。 现在，小妹带了两大桶东西去，竟然卖光了！ 一家人见此，都松了口气。 这样，叶采苹那几两银子就不会赔光了，说不定还能再攒一点嫁妆钱。 杜氏和韦氏看到叶老太手中那塌塌的草笼里，竟然有一群小鸡崽，一阵开心，连忙跑去打扫鸡舍。 叶鹏、金花和银花更是一溜烟跑了出门，说要给小鸡找食物，抓虫子捂蚂蚱。 叶老太看着热热闹闹的一家，虽然各忙各的，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和放松，唇角也不由自主地抿起。 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第34章 工钱 叶采苹把东西清洗完，便关起房门，开始数钱。 叶锦儿和叶欢儿看着倒地满桌的铜板，不由倒抽一口气。 “咱们20文钱串一串。” 母女三人拿起绳子，开始干活。 两刻钟后，所有铜钱都串好了，叶采苹一数，竟然50多串，还有十几个铜板散着。 “一、二、三……”叶锦儿一边数，一边抽气，最后声音都有些抖了：“六十、六十一……咱们有六十一串钱，加起来……是……” “是1220文，即是一两二钱。”叶采苹说。 “一两二钱？我们今天赚了一两二钱？”叶欢儿差点就惊呼出声，叶锦儿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叶采苹说：“还要扣成本呢，今天两桶胡辣汤，成本差不多是400文，就当它是400文吧，减下来，再加上这零散的16个铜板，一共是836文。” 姐妹俩满脸不敢置信。 叶锦儿神情木木的：“咱们一天……赚了别人一个多月的工钱……” 壮劳力们扛大包一天才20文，扛满一个月600文，酒楼小二一个月能有500文也算好的了。 可他们竟然一天就赚了这么多。 “这钱……有这么好赚吗？”叶锦儿怔怔的，“像长了腿，自己跑进咱们的钱袋一样。” 叶采苹笑道：“只要找到了方法和门路，不就长腿了么。” 赚钱就是这么回事，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以前她进厂打工时，月薪只有五千，感觉赚钱好难，真的好难。 当自己创业小成时，便知道，赚钱不难，只要找对方法和门路，钱就会自己长腿跑来。 “这些人，咋这么有钱，咋这么舍得呢！五文八文的花。”叶欢儿表示不理解。 叶采苹摸了摸她的头：“不要以自己的经济能力，去衡量别人的消费能力。” 姐妹俩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叫经济消费？ 叶采苹拿了6文钱，给她们一人3文：“拿着，给你们的零花。” 姐妹俩微惊，叶锦儿连忙摆手：“不用了娘。你说过，以后我们要搬出去的，这钱留着盖房子。” “盖房也不缺你们这6文钱。明天咱们还要再加一桶，挣得只会比今天多。拿着。” 姐妹俩对视一眼，这才笑着接了：“谢谢娘。” “好了，出去玩吧！” 二人出去后，叶采苹又拿出30文钱，剩下的便放进了空间。 空间虽然小，但放放钱和放放肉还是够。 叶采苹出了屋，便见叶老太和杜氏韦氏正叽叽喳喳地聊着天，一个在扫鸡窝，两个在纳鞋底，好不热闹。 叶采苹走到叶老太身边：“娘，这个你拿着。” 说着塞了30文钱到她手里。 叶老太瞪大了眼：“好好的，给我钱干啥？” “这是工钱，一天30文。” 叶老太更惊了，便是连一边的杜氏和韦氏都停下了手中的针。 “干啥呢，咱们一家人，哪用得着给钱。” “那不同，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这钱你是该收的，否则我可不敢再叫你帮忙了。” 叶老太听着“亲兄弟，明算账”这话，一下子醒悟过来了。 这个家还没分家，不管是大房还是二房，干了啥活，啥收入，都是得上交的。 而叶采苹这情况却有些模糊了。 要是算成一家的，那叶采苹赚的每个铜板都得上交。 偏偏上回叶采苹做生意前，大家便好说了，这个是叶采苹的嫁妆钱，不管是赚还是亏，都是她自己的。 自己搞合到女儿的生意上，后面采苹嫁人还是啥的，就怕家里人会对叶采苹的钱或生意有想法。 要是自己收了工钱，那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叶老太想明白，便接了：“行吧，的确是亲兄弟明算账，那我就收了。可这……有30文？太多了，不行不行，我不就干了一个上午，收10文就行了。” 说着要把钱推回去，叶采苹按住她的手，嗔道：“娘，你就拿着，这是女儿孝敬你的。” 听到孝敬二字，叶老太眼圈一红，想不到，有生之年，可以得到女儿的孝敬。 叶老太这才收了，笑得眼角都是皱纹。 叶采苹当着两个嫂子的面给钱，除了叶老太想明白的那部分，还有别的意思在里面。 一是想告诉他们，她不会占家里的便宜，该给的工钱她会给。 二是她吃肉，总得让人喝点汤，否则再大方宽厚的人，心里都会不滋味。 虽然财不露白，但眼前都只是小钱，要是因着这点钱，家里人就要闹个没完，那这样的亲戚，将来也没必要来往了。 此时叶锦儿和叶欢儿兴冲冲的跑进去，到柴房找了一个背篓背上。 叶采苹叫住她们：“去哪？” “山上的野枣子熟了，大家都在那打枣呢，银花也在那。” 这么久没吃水果，叶采苹也有些馋了：“我也去。” 母女三人出了门，叶老太便也回房了。 韦氏这才低声开口：“大嫂，你说小妹挣了多少钱？一出手就是30文钱！” 杜氏白眼一翻：“呿，挣多少关我鬼事？她还能分些给我花么？算她还有点良心，还知道给娘工钱。” “今天给30文，那明天呢？要是天天有30文，那一个月差不多有一两了！” “我滴天！那可是一两耶！再攒一年半载，勇儿娶媳妇不就有指望了吗？今天娘一定累坏了，我给她按按。” 说着，杜氏便坐不住了，手中的鞋底便往篮子里一扔，转身便跑了。 韦氏看着说着说着就跑了的大嫂，便有些目瞪口呆。 第35章 等你们很久了 叶采苹母女上了山，在半山腰见十几人在打枣子。 有小孩，有妇人。 叶银花正用衣摆兜着一兜枣子，看到叶采苹三人便招手。 叶欢儿提着背篓连忙奔过去，银花把枣子倒进篓子里，竟然有两三斤之多。 铁牛媳妇也在，她拿着根大竹竿，狠狠一打，哗啦一声，枣子簌簌往下掉，像下枣子雨一样，娃儿们被砸得又叫又笑，抢着捡枣子。 叶采苹也感受了一番捡枣子的乐趣。 捡了一阵，叶采苹便不好再跟他们抢了，让银花和欢儿留在这里继续玩，她和锦儿在山上转转，瞧能不能挖点野菜。 二人在山里寻了一阵，叶锦儿突然指着一个陡坡：“娘，你看那个……是不是人参？” 叶采苹一怔，循着叶锦儿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一丛野草的遮挡下，露出一点红色的果子。 叶采苹连忙走到叶锦儿身后，从她的角度看去，果然看到一棵人参长在陡坡下面。 叶采苹不由惊住了，难道，这穿越必遇人参，终究还是来了？ 想着，她一阵激动，这人参年份高能卖上百两，年份低也有十几两。 她好像看到银两在向她友好地招手了。 “哈哈，今天的收获真不错。” “这枣子又脆又甜。” 突然一阵笑声响起，刚刚打枣的妇人和孩子们正往这边来，看到叶采苹，铁牛媳妇便笑道： “采苹，你们在这干啥，挖野菜呢？” 叶采苹连忙从人参身上收回视线，笑着点头：“是啊。” “哎，这里竟然挺多荠菜的。” 铁牛媳妇突然双眼一亮，只见周围长了好些荠菜，她连忙蹲下身子，开始挖野菜。 跟她一道的柱子媳妇几人也挖了起来。 叶采苹：“……” 叶锦儿心砰砰地跳，生怕她们也发现那颗人参了。 叶采苹连忙蹲下身，跟她们一起挖，直到野菜都挖完了，才笑道：“不早了，咱们回吧！” “是不早了。瞧太阳都下山了，天色还阴沉沉的，瞧着要下雨。”铁牛媳妇点头。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往山下走。 母女俩走在最后面，叶锦儿拉了拉叶采苹的衣摆，低声道：“娘，我回去……” “不，走吧！那边还有人在打枣呢。” 叶锦儿紧张地点了点头。 那个陡坡挺陡的。 刚刚打枣的人还没走光，要是她挖到一半，被人一吓，说不定会滚下陡坡。不仅会曝光人参，说不定连命都会搭进去。 那棵人参长得挺隐蔽的，要不是自己碰巧看到，很难发现。 现在先下山，明天找个时间再来。 叶采苹回到家，便见叶金花在喂小鸡。 她和叶鹏捂了半天的蚂蚱和虫子。 回来后，便把蚂蚱和虫子剁碎，跟萝卜缨子和米糠搅在一起，放到食槽里。 此时，叶八斤赶着牛车过来了，把一个篮子交到叶采苹手里。 “10斤瘦肉150文，猪头骨5文，大棒骨32文……一共187文。”叶八斤有些结巴地说，“是到陈屠户那买的，你要是不信，明天可以问他。” 叶八斤怕她误会自己吃回扣了。 他以前也给村里人带过东西，结果那人左问右问，隔天还去找店家，生怕叶八斤骗他一文钱。 他下午答应完叶采苹时，这才想起钱财过了手，总会出事非。当时便有些后悔了。 而且这还不是小钱，而是上百文钱。 叶八斤一脸懊恼。 叶采苹却微微一笑：“有啥好问的，我叫你买，自然信你。” 说着便给了钱。 叶八斤见她爽快敞亮，忐忑的心才放了下来，憨笑道：“那我走了，明早来接你们。” 开心地走了。 晚上，叶采苹让杜氏把剩下的猪油渣全都炒了，再放下去，再干爽的天气也会坏。 杜氏一听，双眼就亮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小姑子是真的变了。 瞧小姑子的语气神情，把油渣吃光后，明天说不定会买好吃的回来。 吃完饭，天竟然噼里啪啦地下起大雨来。 叶锦儿焦躁地看着外面的雨。 叶采苹把明天要用的干菜泡到水里后，便撵着两个女儿上床：“不早了，咱们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回房后，叶欢儿累坏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叶锦儿靠到叶采苹身边，低声道：“娘，要不明天我不去，我上山挖人参。” “不行。那个坡太陡了。而且现在还下雨了，土质会变得更松软，也会更危险。”比起人参，女儿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 第二天早上，叶采苹闻鸡起床，见两个女儿还在睡，便没唤醒她们，让她们再睡会吧。 她们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睡觉。 叶老太比她还早起，已经在切干菜了。 一通忙活后，三大桶胡辣汤装好后，叶采苹才把两个女儿叫了醒。 因为多做了一桶，今天比昨天晚了一刻钟到镇子。 隔壁胖婶的早点摊已经支起来了，看到她们，便哼了一声。 “娘，你瞧……这个人……”叶欢儿轻声道，“他占我们的位置了。” 叶采苹望去，只见一个人影正蹲在他们昨天摆摊的地方，显然是来占位置了。 叶采苹脸色微沉，正要说话，那个人影突然一蹦而起： “哎呦喂，你们总算来了，我等你们很久了！快快，胡辣汤！我要吃胡辣汤！” 叶采苹和叶老太三人都噎住了，这才认出，这人竟然是昨天第一个吃他们胡辣汤的大爷。 叶采苹：“大爷……你这是……” “我昨天吃完胡辣汤后，便想这口想了整整一晚。瞧着时间不早了，便来了……嘿嘿。”大爷笑着，“快，舀我一碗！” 叶采苹有些无语了，这得多馋呀！ “行行，您坐好，我们这就把东西卸下来。”叶老太却乐开了花。 叶锦儿噗嗤一笑，跟叶欢儿低声道：“原来不是来占咱们位置的，而是来馋胡辣汤的。” 几人把东西放下后，叶老太立刻给大爷舀了一碗大的，让他先蹲在街边喝着。 大爷一边喝，一边叫天爷，一边说“就是这个味”，喝完还拿出一个小陶盆来，说要带些回去给老伴和孙子孙女尝尝。 叶采苹给他舀了，还用荷叶包了些油辣子给他。 大爷给钱后，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不多时，天便彻底亮了，有了昨天的开张和亮相，昨天的熟客便轻驾就熟地上门了。 等街上热闹起来时，胡辣汤小摊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给我一碗大的，多放辣子！” “我要一碗小的，辣子和醋都要。” “倒在我的碗里，我要带回家给娃儿吃。” 没吃过的行人，都忍不住驻足张望：“那边在卖什么，这么多人围着？” “一定很好吃，不管了，咱们也试试。” 胖婶在一旁看得直咬牙，她家这边，只坐了三两个人。 她家的早点，又要卖不完了！ 想到昨天卖剩的几十个包点，胖婶便气不打一处来。瞧今天这情形，今天要剩得更多！说不定有上百个！ 胖婶正在生气，不想，胡辣汤那边的一个客人突然叫道： “哎，一碗下去，香是香，但到底是糊糊，总觉得缺了点啥。对了，那边的大娘，给我来两个馒头！” 胖婶撇了撇嘴，她才卖！她干啥要卖给胡辣汤那边的人，哼！ 她丈夫瞪了她一眼：“干站着干啥，快拿馒头。算了，我自己拿。” 胖婶还在憋气，不想，胡辣汤那边有了第一个叫馒头的，便有第二个。 有些，叫的是油条。 一个馒头，咬掉一小口，然后浸到胡辣汤里，直到它浸满汤汁，淹死在胡辣汤里，便咬上一大口，那个味儿，真是绝了！ 比起馒头来，油条配着胡辣汤，那就更好吃了。 胖婶看着越来越多人叫馒头和油条，慢慢的，竟然也想明白和想通了，连忙配合着丈夫一起卖包点。 胖胖的脸上，笑容就没断过。 第36章 绝配 虽然今天多做了一桶，却比昨天卖得更快。 只用了一个半时辰，三大桶胡辣汤就卖光了。 有些没吃到的人，一脸惋惜。 叶老太笑着说：“不好意思啊，今天已经卖完了，明天请早。” 人群这才失望地散去了。 叶采苹正收拾着桌子，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走过来，顺便把自己吃完的碗放到叶采苹面前。 “谢谢惠顾。” “咦，你不是那个卖人参的小娘子吗？”微胖男人说。 叶采苹也认出来了，这人正是上次收她的人参，平安堂的方掌柜：“对，是我。” “这胡辣汤真好喝。是放了花椒和胡椒吧？”方掌柜道。 叶老太和锦儿姐妹正在收碗的动作一顿，脸色微变。 叶采苹却坦然地点头：“对，这个胡字，就是胡椒的意思。” “哦，小娘子真是奇思妙想，懂得把药材用在食物里。明天我还来喝。” “好，谢谢你。” 方掌柜离开后，叶老太和锦儿姐妹紧张地围过来。 叶老太低声道：“采苹，他、他识破了咱们的秘方？” 虽然她不知道胡椒和花椒是什么。 叶采苹答非所问：“昨晚大嫂炒的那盘白菜，放了什么，娘吃出来了吗？” 叶老太怔了下，叶欢儿抢着答：“放了猪油渣一起炒呀！” “还有呢，要放的东西全说说。” “嗯……首先一定要放大白菜和油渣，然后……盐、猪油、还放了酱油呢。” 叶锦儿补充：“我还吃出了酸味，放了点醋。” 叶采苹点头，望向叶老太：“瞧，这不是很明显吗？大家都是有味觉的，放了些啥，大概都能吃出来。我这胡辣汤也一样。” “可……咱们都不懂你那些药粉是啥……”叶老太皱眉。 叶采苹笑道：“那是因为娘你不是郎中。就算普通人不认得药材，可那些药堂的掌柜、小二、还有郎中、采药人，一吃，就能猜到个大概。” “那……胡辣汤的秘方不就要泄露了？” 叶老太很是紧张，便是连叶锦儿姐妹都神情忐忑。 叶采苹说：“他们能猜到大部分，特别是胡椒和花椒这么明显的味道，那是一吃就能猜到的。另外十几种大料，便是味觉特别好的，也不可能全都猜中。” “再说，就算全都猜到了又如何，还有比例呢。那不是轻易就能尝出来的。而且千人千味，就算是炒盘大白菜，不同的人做出来味道也是不同的。” “有的很难吃，有的就很好吃。所以，不必担心。” 叶老太三人听着，这才松了口气。 叶老太笑道：“是我老糊涂了。” “哎呦，在聊啥时。”这时，隔壁胖婶笑嘻嘻地走过来，手里还捧着一盘肉包子，“来，吃包子。” 叶锦儿和叶欢儿懵了，狐疑地看着她。 这两天，胖婶对她们的敌意有多大，她们可是一清二楚。眼下竟然送包子给她们吃？ 胖婶丈夫笑着上前：“今天真是多得你们，我们的馒头和油条一个时辰就卖完了！以前都要卖到中午的，还未必能卖完。” 叶采苹笑道：“胡辣汤配油条，一直都是绝配！当然，馒头包子也不差。” 胖婶丈夫突然想起昨天叶采苹说的话，当时叶采苹说，过几天，他们的生意会越来越好。 当时他还以为是客气话，哪想，不用过几天，第二天，他们的生意就好起来了！ 这都是胡辣汤带旺的！ “妹子，你别怪大姐，昨天是大姐不知好歹。这是道歉礼和谢礼，请妹子你原谅侧过。” 胖婶也是个爽利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该生气时，便恨死对方。该谢时，又能把以前的仇恨踢飞，真心实意地谢。 叶采苹接过：“好，那就谢谢你们了。” 胖婶和她丈夫摆了摆手，转身回摊了。 他们的糙米粥还有大半桶呢，瞧中午前能不能卖完。 叶采苹把肉包子分给叶老太三人。 叶老太舔了舔舌头，笑道：“昨天就吃过了，今天就不用了。我拿回家给勇儿他们吃。” 叶锦儿和欢儿虽然很想吃，但想到叶老头等还没吃过呢，便把包子放回盘子里。 叶锦儿说：“表哥和表姐们还没吃过呢，留给他们。” 叶采苹笑道：“不用，你们吃吧！我一会再买几个就行了，让家里人都能吃上。今天收摊时间早，你们八斤叔还在镇子上，咱们让他提前把咱们送回去。” “好！” “你们在这收摊，我去买东西和叫他。” 叶采苹说完，便背着背篓离开了。 镇子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叶采苹在街上买了20个肉包，10个馒头，14块桂花糖，5斤五花肉。 想了想，又到陶器店买了一个大砂锅。这才去找叶八斤。 停牛车的空地上，叶八斤正靠在车上打哈欠，看到叶采苹便有些吃惊： “采苹姐，咋过来了，是不是摊里出事了？” “才没有。胡辣汤提前收摊了，你先送我们回家吧！” 叶八斤看了看天色和不远处的长杆影子，巳时过半（早上10点），还早着呢。 昨天他是午时送村民回去后，再回来拉叶采苹的。现在反过来也能错开时间。 “行，咱们现在就走！” …… 老叶家。 叶大全一见牛车缓缓驶进门，便激动地冲过去，殷勤地搬东西。 “哎呀，怎会有包子？”叶大全突然惊呼道，他发现了一篮子的大白包子和馒头。 “这是今天的午餐。”叶采苹笑了笑，又端着一个砂锅拿下来。 里面是满满的一锅糙米粥，这是叶采苹回头在胖婶家买的。 想着吃包子不上不下的，便又买了些馒头，买一锅粥回去，直接当午餐。 第37章 李志远要娶妻 “我听到有包子了！”房里的叶鹏和二全激动地冲出来。 昨晚他们父子熬夜在河边盯梢，这会还在睡觉的。 可一听到有包子，便都醒了。 便是连杜氏韦氏、金花银花都一脸惊喜地出来。 他们都不记得有多久没吃包子了。想到那宣软的口感，一口咬开便是喷香的肉和汤汁，便直咽唾沫。 “是有肉的包子吗？”叶银花吸溜了一下口水。 “对。”叶采苹笑了笑，“大嫂，你把包子馒头，还有粥热一热。银花，你爷爷在哪？” “在里正爷爷唠嗑呢。” “去，叫他回家吃饭。” 叶采苹给了车钱，又交待晚上买多少肉，叶八斤这才离开。 叶采苹正要拎着木桶到河边涮涮，便见隔壁赵婆子啃着枣子，一摇三晃地走进来： “你们家最近是走啥狗屎运了，怎么老闻到香味。刚还听到你们要吃肉包子，那可是两文钱一个的精贵玩意。你们没认错吧，是不是把馒头认成肉包子了？” 叶采苹白了她一眼，呵呵了：“我家吃啥，关你什么事？” 赵婆子瞪大了眼：“嘿，你还笑得出来。我跟你讲，你相公今天要娶新媳妇了。” 叶采苹懵了一下，想了好一会，才想起赵婆子口中的“你相公”是指她前夫李志远。 叶采苹无语了：“我纠正一下，我没相公，那只是前夫。我们已经分开了，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别说是他娶妻了，便是娶头猪都不关我事。” 叶锦儿和欢儿心里却不是滋味。 叶老太和叶大全等沉下了脸。 李志远那个人渣，坑光他们叶家的钱，中了秀才后便翻脸不认人，转头就陷害采苹，休了采苹。 才过了一个月而已，竟然就娶新媳妇了！ “混账东西，我现在就去搅黄他的婚礼！二全，走！” 叶大全一声吼，叶二全便马首是瞻，正要冲出去。 “站住！”叶采苹立刻喝止，“我刚刚已经说了，我们已经分开了，他娶不娶媳妇都是他的自由。” “可是……”叶大全咬牙道，很是不忿，“他凭啥越过越风光，越活越好。” 他是单纯的看不得李志远过得好。 叶采苹道：“我现在也越过越好了。以后只会比他更好，咱们不必眼红他。” 叶大全想到叶采苹卖胡辣汤的确赚到钱了，甚至还能给娘开工钱，看来是真的挺好的。 这样想着，他心里才好受了些。 “喏，给你糖，吃了就别生气了，乖。”叶采苹说着，从背篓里拿出一个油纸袋，把一颗桂花糖塞到他手里。 叶大全见她像哄小孩子一样哄自己，不由嘿嘿一笑，又是羞窘又是开心，啥坏心情都去了大半。 叶二全一阵嫉妒：“我呢？” “都有都有。本来就是给大家买的，刚忘了拿出来。” 叶采苹给了叶二全一颗，转头又分给叶老太、金花银花等人。 每人都分了一颗，虽然只是小小的一颗糖，却让叶老太等心里喜滋滋的，心情瞬间阴转晴。 叶采苹分剩四颗，便用油纸重新包起来。 赵婆子带着李志远娶妻的消息过来，就是为了看叶采苹笑话的，哪想，人家一点也不在意，还分起糖来。 赵婆子又是不甘，又是馋。 她嘴角一拉：“呦，这糖多得都包起来了，也不懂得给长辈分一颗。” 叶采苹嗤笑：“没有多的。剩下的是我爹、勇儿轩儿和我自己的。” 叶勇兄弟这会在河边盯木薯呢。 赵婆子撇着嘴：“别人家大方的，宁愿自己不吃都得分给客人，哪有你这样小气的。” 叶采苹冷笑：“我也是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你算哪门子客人？哪个客人会自己跑上门来，跟主人家要吃的？你这是上门讨饭的吧！” 赵婆子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你……” “咋的，你家穷得连饭都吃不上了，要上门乞讨？我这就去问问发财叔，你家是不是要当乞丐了。” “你、你……别！” 赵婆子快吓死了，她最怕自己的丈夫赵发财了。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气哼哼地说： “怪不得李秀才会休了你，果然不冤！人家新娶的媳妇可贤惠了，是张富户家的闺女。” 说着，人已经走到门口了，还要停下来叭叭几句： “张富户你认得么？就是李家村最富有的人家。” “人家有六七十亩的肥田，很大的青砖大瓦房，家里还有两个丫鬟侍候呢，气派得很。” 赵婆子一脸自豪，好像那是她家一样。 叶采苹无语死了，正要撵她……等等！ 突然，叶采苹想到了什么，惊怔在原地。 李家村的张富户……李志远……李秀才？ 张富户，李秀才？！！ 叶采苹惊怔地望向赵婆子：“张富户的女儿……是不是叫张水娘？” “呦呵，你还挺清楚的。”赵婆子瞬间来劲了。 叶采苹有种被雷劈了一样的感觉，走上前，急急地问道： “这个张水娘，是不是嫁过人，还有一双儿女，长子叫李子墨，女儿叫李娇娇的？” 赵婆子撇着嘴：“啥李子墨，人家叫孙子墨……哦，不对，现在的确叫李子墨和李娇娇，成亲后不得改姓嘛！” 赵婆子见叶采苹那呆愣的模样，便认定对方被打击到了，一阵开心得意： “李秀才休了你后，立刻就娶了个更好的。那张水娘可是富贵人家的小姐，不是你能比的。你……” 话还没说完，叶采苹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赵婆子看着差点碰到鼻尖的门板，一脸懵逼。最后只好骂骂咧咧地走了。 叶老太和叶大全等人见叶采苹神情恍惚的，一阵担心。 看着前夫娶妻，果然，还是伤心了吧！ “采苹，你、你咋了？实在生气，哥现在就去李家村给你出头。”叶大全急道。 “不……你们都呆在家，哪都不准去。我现在……想冷静冷静。” 叶采苹说完，便往屋里走，经过叶锦儿时，抓着她的手： “锦儿也要好好待在家里，千万别上山。” 叶锦儿想到那根人参，便点头：“我哪都不去，娘……我会好好在家的。” 比起人参，她更担心娘。 叶采苹回到房里，便关上了门。 靠在床上，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她现在脑子乱乱糟糟的，都快炸了！ 因为她发现了一件事，她不只是穿越，而是书穿了！ 书名叫《状元家的小娇娇又美又飒》，而书中女主就叫李娇娇。 张水娘的女儿，李志远的继女。 第38章 这是为她准备的 《状元家的小娇娇又美又飒》是叶采苹死前几天看过的小说。 女主孙娇娇出生在小富之家，是镇上开米铺的，家里还有上百亩田产。 可作为女主，命运总是坎坷的。 一岁那年，她爹染上赌瘾，败光家产。 三岁那年，她爹摔进河里淹死了。 四岁那年，渣奶磕掉了一颗牙……嗯，对，这都要算她头上。 反正，家里啥霉事，孙家渣奶都要算到孙娇娇头上，说家里之所以破产，都是她害的，一嘴一个丧门星。 孙娇娇、孙子墨和张水娘，天天过着猪狗不如的悲惨生活。 唯一的光，是那个叫李叔的人，总是暗地里帮助他们。 可最后，哥哥娘亲还是被渣奶搓磨致死，而孙娇娇也被卖进了青楼，死在男人的胯下。 然后，孙娇娇重生了！ 重生后的孙娇娇直接换了个脑子，化身黑莲花。 先是对渣奶渣叔渣堂哥一顿清算，不但脱离了孙家，还使计卖掉了孙家的房子和不多的田地。 在孙娇娇的撮合下，张水娘和李叔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 进入李家后，孙娇娇就改了姓，变成了李娇娇。 她的开挂人生，这才正式拉开序幕。 先是到山上挖到人参，卖了两百两银子，接着又捡了个空间，通过交易平台，倒买倒卖，赚了一大笔钱。 然后继续捡捡捡！ 先是捡了一个男人回来，那是未来的摄政王。 接着又捡了个美妇人，那是国公夫人，追着要认她当干女儿。 再来，又又又捡了个老乞丐，那是个神医，死皮赖脸要她当徒弟…… 反正，李娇娇发挥着她捡破烂的精神，捡成了挂王。 后来，空间升级，李娇娇又获得了“可视之眼”，三天可用一次的透视能力。 通过透视能力，她精准地提前看到了考题。 在她的帮助下，李志远和李子墨层层通关，最后，一门双状元。 女主瞬间成了状元家最宝贝的娇娇女。 经过一段激烈而降智的权谋斗争后，男主当上了摄政王，女主成了王妃。 女主过上了天天被摄政王掐腰宠，一胎三宝，二胎八宝的幸福生活。 回忆完所有剧情后，叶采苹揉了揉太阳穴。 她之所以直到现在才发现穿书这事，那是因为原主就是一个炮灰。 而且在书里，旁白对李志远的称呼一直都是李叔或李秀才，极少出现李志远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太普通了，而且作为读者，不可能记住配角不常出现的名字。 而书里对自己的称呼是叶氏，连名字都没有的炮灰，匆匆上场，不到一章，就死了。 幸好自己穿来了…… 等等，不对！不对劲！ 叶采苹皱起眉头，她好像抓到了什么……但脑子有些乱，她得好好理理。 书里对她的描写，开始是一笔带过。 当时好像是李娇乔一家终于脱离了孙家，李志远向张水娘表明心意。 张水娘说他有娘子，她才不当小妾。 李志远便说，他中秀才后，叶氏便小人得志，天天自恃秀才娘子，到处惹事，最后还欺负到他娘头上，他便把那泼妇给休了。 这是叶氏第一次出场，只出现在对话里。 第二次出场，便是张水娘嫁给了李志远后。 婚后第二天，李娇娇兄妹上山，发现了人参。 叶氏带着女儿李招娣突然出现，说人参是她们先发现的。 争抢之下，叶氏母女滚下陡坡。 李娇娇下去查看，发现二人已经死了。 李娇娇冷笑一声死有余辜，正要走，突然发现地上有一块小小的平安玉牌。 她便捡了起来，手里的血不小心碰到了玉牌，就此开启了空间。 想到这，叶采苹呼吸不由急促起来。 她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书里这个叶氏是带着女儿跟李娇娇抢人参的。 而且书里也写过，李叔的两个女儿不识好歹，跟叶氏走了。 但，要是原主的话，原主就算被休后还活着，她也不会把两个女儿抢回叶家的。 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李志远娶新媳妇，而不来闹事。 所以……书里的叶氏，不是原主，而是她叶采苹本人！ 想着，叶采苹一阵发冷，原来，她不是书穿，穿越的她本来就是书中角色。 她穿过来了，才刚刚改变，结果上山时，跟李娇娇抢人参，失足摔下陡坡而死。 所以，她不是书穿，而是……剧情觉醒了！ 想到这，叶采苹一阵阵后怕。 要是她没有觉醒剧情，穿越的自己，也会被李娇娇玩死！！！ 叶采苹又想到昨天跟叶锦儿一起发现的人参。 原来，那棵人参等在这里呢！是为了创造她跟李娇娇的矛盾而存在的。 她摔死后，不管是人参还是空间，都会被女主捡走！这一切，都是为了李娇娇准备的。 叶采苹毛骨悚然，直想大笑三声。 要是她不穿越，空间哪里来？ 所以，她，叶采苹之所以穿越，是为了给李娇娇送命送空间送装备啊！ “对了，玉牌！玉牌！”叶采苹想到了关键点。 连忙从衣领里翻出一个玉牌。 原主出生时，叶老太夫妇带她算命起名时，那算命先生便送她这个玉牌。 玉质很差，上面刻着“无尽”二字，不值钱，二三十文就能卖一个那种。 正因为玉质差，这些年才没被原主给卖掉。 叶采苹打开面板，随意点击了一个商品： 【客官选择了一斤冬笋，价格20文。很抱歉，客官没有继续交易的权限。如需获得权限，请升级空间。】 【很抱歉，客官没有升级权限。】 听着这熟悉的机械音，叶采苹笑了，她当然没权限了！ 因为她是客官呀！只是一个路过的顾客！ 而李娇娇，是宿主！ 想着，叶采苹眸子一厉，拿出抽屉里的剪刀，在掌心轻轻一划。鲜红的血冒了出来，接着把玉牌抓在手心里，让血把它染红。 【叮，客官正在激活系统。1%、5%……】 书里很清楚地写到，李娇娇的手出血了，沁进玉牌里，脑海里响起的，就是这个激活的声音。 原来，血，就是获得权限的契机！ 【激活完毕，叮，恭喜宿主，您已成为山源无尽系统的主人，获得继续升级的权限。】 声音刚落，系统面板竟然还给她放了两朵烟花。 山源，正是她前生所创的交易平台的名称。 无尽，即是玉牌上刻着的字。 她好像有点猜到这个空间系统的来源了。 她在21世纪开发了专注农产品的交易平台，随着她的穿越，交易平台跟着一起过来，最后附在了这块玉牌上，并被这玉牌赋予了灵性。 叶采苹烦燥的心情这才平缓下来，还带着点愉悦。 书中写过，空间激活后，就无法易主，与她同生共死。 今天收获还不错，至少她的空间又活了！ 与时同时，李家村，张富户家—— 大厅里，一名少女猛然抬起头，紧紧地捂着胸口，脸色微白。 “娇娇，你怎么了？”李子墨见她神色有异，关心道。 “没……就是……不知怎的，胸口有些闷……” 李娇娇狠喘了口气，不止是闷，而是她的心，突然一抽，好像有什么剥离了一样。 但不到一秒，又恢复正常了。好像那是她的错觉一般。 这种感觉有些奇怪，却让她莫名的有点慌张。 “你别紧张，李叔一定会对我们好的。”李子墨以为她担心到继父家后的生活。 李娇娇嘟了嘟嘴：“我才不紧张，李叔对我们有多好，我比你清楚。” 前生，娘被渣奶折磨死后，李叔伤心欲绝，也去了半条命。 后来她被卖进了青楼，李叔为了救她，被青楼的人活活打死。 今生，她要守护所有爱她的人，守护娘亲，守护哥哥，守护李叔！ 第39章 好事要成了 叶大全兄弟、叶锦儿姐妹紧张地坐在叶采苹的门外。 甚至是叶老头夫妇，也担心得蹲坐在庭院里。 吱呀一声，门打开，叶采苹走了出来。 “小妹，你咋了，哪儿不舒服了？”叶大全立刻窜过来，伏在她耳边低声道：“要不咱们一起到李家村，等他们拜堂时，给他们泼一瓢大粪？” “噗嗤——”叶采苹笑出了声，瞪他一眼，“不准去，否则他们会跟我们没完。刚刚已经说过了，我们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叶老太立刻上前来：“对对，不能去闹。否则，别人还以为采苹还惦着他呢。到时被说亲的人家听到了，还怎么嫁人。” 叶老太虽然也很气愤，但这会也想明白了。 叶大全脸有些扭曲，是啊，小妹还要再嫁人呢！坏了名声可不好。 “只要他们不来招惹我们，我们也不去招惹人家，活好自己就行了。”叶采苹伸了个懒腰。 虽然，她被设定为给女主送命送人参送空间的工具人炮灰。 但老天垂怜，她觉醒了剧情。那这个人生，便是她自己的，想走哪条路就走哪条路。 她也并非一定要跟李娇娇为敌，只要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够了。 这时，叶大全肚子传来一阵咕咕叫，叶采苹一怔：“你们还没吃饭呀？” “没呢，等你。你嫂子都把包子和粥热两遍了。” “走走，吃饭！” 叶老太和叶老头见叶采苹恢复过来了，心里的大石也消失不见，笑了起来。 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吃完饭，叶采苹便带着两个女儿回房数钱了。 今天多备了一桶，便多赚了五百多文钱，加起来一共是一两三钱。 叶采苹觉得赚钱速度有些慢了，她得让空间升级一下，倒卖点东西出来。 但升级空间要10两。 上次卖参后，买大料和胡辣汤成本，便剩下4两银子，加上这两天挣的，才6两。 还不够，得再攒几天。 叶锦儿见她叹气，有些急切地道：“娘，山上的人参……” “什么人参？”叶欢儿一脸好奇。 “没有的事，就是你姐天天做白日梦，觉得自己能在山上挖到人参。”叶采苹说。 叶欢儿噗嗤一声笑了。 叶锦儿皱着眉，急得都快坐不住了。 她不明白，娘为什么不急，而且还骗妹妹。 “来，给你们的零花。”叶采苹跟昨天一样，分别给她们一人3文钱，“去玩吧！” 叶欢儿嘻嘻一笑，塞到叶采苹手里：“娘给我攒着。我跟银花捂蚂蚱去了。” 说完便跑了出房。 叶采苹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娘，人参……”叶锦儿都快急死了。 “不要再说人参了。”叶采苹一时不知怎么跟她解释，想了想便说：“我想……山那边很快会有事发生。” “啊？” 正说着，外面突然有人大喊：“哎呦喂，山上出现一条大蟒，老大老大了，有一丈多长呢，谁跟我去抓蛇？” “我去！我去！”是叶大全的声音，“蛇在那？” “枣树那边。” 叶锦儿看着窗外叶大全往外跑的身影，一脸懵逼。 人参就离枣树那不远。 叶采苹嘲讽地勾了勾唇。 她们早就发现了人参，但在书里，她们却迟迟没有挖到手，非得等到明天才挖。那一定是有着各种原因阻挠了她们的脚步。 “竟然真有事。”叶锦儿神情蔫蔫的，“那娘刚刚为什么不跟妹妹说实话。” “她太小了，就怕会透露了出去。” 叶采苹还是信得过欢儿的，不说实话，不过是不想多一个人惦记着不属于她们的东西而已。 叶采苹也有想过先女主一步，把人参挖了的想法。 但她知道，在明天之前她上不了山。 而明天……是她和锦儿的死劫！ 她不想为了一根人参，拿她们的命去冒险。 “衣服还没洗呢，咱们到河边洗衣服。哦，对了，还有早上卖胡辣汤的木桶和碗。”叶采苹说。 母女俩收拾了一下，便到河边洗东西了。 叶采苹挑的地方，正是他们家泡木薯的地方。 二人才刚到河边，便听到一阵惊呼声。 叶采苹走近一看，便见铁牛媳妇、柱子媳妇、还有两个十岁出头的男娃。 叶采苹认得，这两个男娃是堂哥叶三全的儿子，叫叶兴和叶旺。 几人正站在岸边，一脸紧张地看着水里。 “勇哥，你加油，还有气吗？”叶兴叫着。 “臭小子，胡说啥。到岸了！”铁牛媳妇瞪他一眼。 叶采苹走过去，便见叶勇在水里捣鼓着，还拖着一个人，看衣服像个女孩。 不一会儿，叶勇便到岸了，那个女孩也被拖了上来，放到草地上。 “秀秀？秀秀，你咋了？”叶勇不断地拍打她的脸。 不一会儿，胡秀秀便把腹中的水吐了出来，虚弱地点了点头：“我……没事。都是多得你，谢谢……” “快快，披件衣服。先回家。”铁牛媳妇连忙脱下外衫，披在胡秀秀身上。 胡秀秀冻得瑟瑟发抖，秋天的水，很冷。 她被铁牛媳妇拥着站起来，又回头看了叶勇一眼，这才走了。 “这是咋了？”叶锦儿猜了个大概，还是问出了声。 “哎呦，是采苹。”柱子媳妇走过来。 叶勇和三全家的两个小子，连忙姑姑姑姑地叫人。 “我跟你讲……刚刚我和铁牛家的、还有秀秀，一起洗衣服。秀秀一件衣服飘走了，想去捡，失足落水。你家勇儿就把人捞上来了……” 说着，柱子媳妇脸上压不住的笑，伏在叶采苹耳边，低声道： “你家大侄子跟秀秀的好事要成了。” 叶勇跟胡秀秀之间的事，杜子媳妇还是听到点风声的。 第40章 是你有求于我们 叶采苹挑了挑眉。 这落水一捞，便有了肌肤之亲了！ 这回，叶采苹和叶锦儿也没洗衣服的心情了，连忙跟着叶勇一起打道回府。 柱子媳妇和两个男娃也紧跟其后。 回到家，叶勇回房换衣服了。 叶采苹等人进了堂屋，关起门来，把河边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叶老太、叶老头和杜氏。 “你说啥？”杜氏瞪大了眼，“这、这……” 柱子媳妇笑道：“嘿，你家勇儿跟秀秀的亲事，不就成了么！” 叶老太听着这话，有些开心，虽然这事有点不地道，但这的确是解决叶勇婚事的一个出路。 而且这个女娃还是胡秀秀，本来就跟叶勇互有好感的。 这不就是喜上加喜嘛。 杜氏挑着眉，心里有些复杂。 虽然，他们家出不起20两的彩礼，但也会能所能及地凑钱的。 要是今年订下亲事，过个一年半载，家里的作物啥的长起来，再加上婆婆现在有工钱，再怎么也是能凑个七八两的，这已经比一般女娃高了。 “勇儿他娘，在家吗？”屋外，响起铁牛媳妇的声音，“秀秀娘来了。” 杜氏一喜，连忙打开门：“在家在家，请进。” 铁牛媳妇和秀秀娘一起走进堂屋。 叶老太笑着道：“秀秀娘，快坐吧！采苹，你去端些茶水上来。” “不用了。”秀秀娘笑得有些僵硬，“我今儿个过，是想谢谢叶勇救了我们家秀秀。” 杜氏笑道：“哎，勇儿还在换衣服，我这就去叫他。” “不用了，嫂子，跟你们谢，也是一样的。除了道谢，我还希望大家跟我保证，今天河边发生的事，谁也不准说出去。” 众人一怔，杜氏轻皱着眉：“这是当然的。这事……大家心里有数就行了。否则到时成亲也不光彩。” “成亲？”秀秀娘声音拔高，皮笑肉不笑的：“咋的，你家有20两吗？” 杜氏和叶老太等全都懵了，杜氏脸色铁青： “秀秀娘，你什么意思？20两……我们家自然没有。” “当然，不该占的便宜，我们家也绝不会占。彩礼20两没有，但别家姑娘该有的，一样不少，绝不会委屈了秀秀。” 秀秀娘斩钉截铁：“不行，我家秀秀可是包生儿子的金母鸡，没有20两，我家秀秀绝不嫁人！” “我家勇儿救了秀秀，还有了肌肤之亲，被这么多人看到。你家秀秀还怎么嫁人？我们这是对她负责。” “负责？我瞧你们想占便宜才是真的！没有20两的穷鬼还想娶我家秀秀？” 杜氏和叶老太等人全都被秀秀娘给干懵圈了。 铁牛媳妇和柱子媳妇目瞪口呆，叶兴和叶旺两个男娃脸都白了。 “咋的，怎么突然哑巴了？你们是想靠着毁姑娘的清白名声来逼婚不行？这不是在耍无赖，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吗？” 秀秀娘骂着骂着就哭了，声音尖锐沙哑。 “婶子你别吵了，我们没有20两，也不会娶秀秀，行了吧！”此时，叶勇推门而入。 秀秀娘瞪了他一眼：“好，这是你说的。今天河边的事，谁也不准说出去。” “放心，我死也不会说。”叶勇冷冷道。 “还有你们。”秀秀娘环视在场的每一个人。 杜氏也是气坏了：“你这样的亲家，我还不稀罕呢，绝不会说。” “口说无凭。发誓，你们全都给我发誓，谁把胡秀秀落水，被叶勇救上岸这事说出去，就天打雷劈，浑身长满脓疮而死。” 此言一出，叶老太和杜氏等，全都倒抽一口气。 铁牛媳妇和柱子媳妇真是必了狗了，他们不过是洗个衣服而已，竟然遇上这破事！ 叶兴叶旺兄弟，不过是八九岁的娃儿，这会吓得都快哭了。 秀秀娘急道：“还不发誓？！快！” 叶老头气得浑身直抖，正要说话，叶采苹已经上前一步，冷笑： “就不发，你能拿我怎样？” “你——” “我不但不发誓，还要到外面见人就宣扬，说胡秀秀今天落水了，是被叶勇救起的！” “你、你敢！”秀秀娘气血攻心，这事闹出去，秀秀还怎么嫁人？ “我凭什么不敢？”叶采苹嗤笑，“我倒是想问一问你，我们是欠你钱么？要被你逼着发毒誓？” “还是说，你准备拿一二百两给我们当封口费？” 秀秀娘炸了：“放屁，我凭啥给你们封口费！” “那我们又凭什么为你封口？” “是、是叶勇自己答应，说死也不会说出去。大全媳妇也同意了的！” “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叶采苹冷笑，又摊了摊手：“你要看清楚你自己的处境。” “不是声音大和耍横就有理了！你哪来的底气胁迫我们？相反，你家秀秀落水才是最大的把柄，一直握在我们手里呢！现在，是你有求于我们，而不是我们有求于你。” 秀秀娘脸色剧变。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自己才是弱势的一方，但急火攻心之下，冲过来就控制不住要发疯！ 而且，她潜意识里认为，叶勇木纳老实好拿捏，杜氏一根筋，叶老太懦弱，叶老头有点脑子但也有点小清高。铁牛媳妇二人就是两个憨憨。 只要自己先声夺人镇住他们，便能拿捏住他们。 哪想，自己竟然忽略了叶采苹这个变数！ 真不愧是敢把婆婆打断腿的恶婆娘，刁钻刻薄，名不虚传啊！ 秀秀娘眼珠转了转，咬牙道：“那你想咋样？” “道歉！”叶采苹板着脸。 “对，道歉！我们又没吃你家饭，不欠你的。”铁牛媳妇挺身上前。 刚刚她就觉得有点违和了，他们什么也没做，为啥突然就要发毒誓了？ 现在经叶采苹这样一说，便明白过来了。 他们是被秀秀娘的胡搅蛮缠绕晕了。 秀秀娘气得肝痛，望向叶勇：“叶勇，你就这样看着婶子被他们欺负吗？亏你还说对我家秀秀有心呢！” 叶勇皱着眉：“婶子，若是我一个，看在秀秀的面上，你便是打，我也受着。但我娘、我爷奶、小姑还有两位婶子，他们没有为我受委屈的义务。” “我的态度，我已经给出来了。便是死，我也不会把今天的事说出去的。但小姑他们，我管不着。” “你——” “你道不道歉？哦，当然，不道也没关系的。反正我没啥优点，就是嘴巴大，见到谁都会唠叨几句。”叶采苹笑了笑。 秀秀娘气得头晕目眩的。 这回她是真的看清自己的处境了。 想着，她便深吸一口气，不情不愿地开口： “采苹……还有几位嫂子，今天这事……是因为我太担心了，毕竟这可是秀秀一辈子的大事，所以才急了点，说错了话，请你们原谅则个。” “然后……秀秀这事，求你们千万别说出去……” 铁牛媳妇和柱子媳妇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叶老头沉声道：“既然你家没结亲的心，这事就算了。我们家虽然穷，但也不会干那种缺德事的。” 秀秀娘松了口气，又望向叶采苹。 叶采苹嗤笑：“还不走。这秘密能不能守住就看你的诚心了，多拜点神吧，祈求我们不会漏嘴。” 秀秀娘又是被气得一阵肝痛，却也没有办法，转身落荒而逃。 第41章 最后的挣扎 秀秀娘离开后，杜氏气得破口大骂： “啥玩意！这种亲家，我便是真有20两，也不可能结亲！” 说着，瞥了叶勇一眼。 叶勇轻轻一叹，朝铁牛媳妇和柱子媳妇鞠了一躬： “两位婶子，不管刚刚秀秀娘如何，秀秀……她是无辜的，这事……千万不能说出去。” 虽然他娶不起秀秀，但也不能看着秀秀被毁了。 柱子媳妇道：“放心，烂肚子里呢。” 铁牛媳妇也点头：“我跟秀秀一直挺要好的，不会害她。” 叶勇又望向叶兴叶旺。 叶兴连忙说：“勇哥，我们不会乱说的。” “好，哥相信你们。”叶勇松了口气，这事他已经尽力了，总不能杀人灭口吧！ 叶勇说了声累了，便转身出了堂屋。 杜氏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的背影，跟叶老太夫妇一起离开了。 叶采苹朝叶兴兄弟招手：“过来。” “小姑。” 叶采苹从袖袋里拿出油纸袋来，给了他们一人一块桂花糖：“来，一人一块。” 兄弟俩见到桂花糖，双眼一亮：“谢谢小姑。” “这秘密守好了，小姑以后还给你们糖吃。快回家吧！” 兄弟俩这才欢喜地跑了。 屋里只剩下叶采苹、柱子媳妇、铁牛媳妇和一直当隐形人的叶锦儿。 铁牛媳妇说：“要我说，这个秀秀娘，脑子真是拎不清。” “这么多人看到，总会有说漏嘴的时候。就怕将来秀秀嫁人后，丈夫听到风声，心里会膈应，到时秀秀就难办了。” 叶采苹：“说不定人家根本就不在意秀秀以后怎么活呢。” 柱子媳妇摇头：“张口闭口20两的，咋不上天。” …… 秀秀娘回到家，直接就冲到了胡秀秀的房里。 一个耳光就把胡秀秀给扇翻在地：“死丫头，是不是你作的妖？” “以前天天在柳树那边洗衣服的，偏偏今天跑到叶家泡木薯的地方洗。还好巧不巧的落水被他捞上来了。” “哪天不落水，偏偏叫你去镇上相看时才落水。” 昨天，黄媒婆又过来了，说是给胡秀秀找了一桩亲事。 对方是镇上的木匠。 不但在镇子上有房，还有一门好手艺，靠着做木工活，每个月都有一二两银子的收入。 因为是五代单传，听到胡秀秀带出了七个弟弟，还说包生儿子，木匠家很满意。 说要见一见，只要长得不差，合眼缘，这事就能定下来。 秀秀娘一听这条件，想了不想就答应下来了，媒婆便给了个时间，说三天后见面。 哪想，昨天才约好了时间，胡秀秀今天就出了这事。 当看到胡秀秀浑身湿淋淋地被铁牛媳妇送回来，秀秀娘快疯了。 第一时间就把胡秀秀给锁进房里，这才跟铁牛媳妇一起到老叶家闹。 “这头亲事要是定不下来，以后我可不会再给你挑了，不管啥人家，谁给20两，就嫁谁。听到没有？” 坐在地上的胡秀秀捂着发红的脸，凉凉地瞥了她一眼，没作声。 秀秀娘看着女儿这模样，心里又有些不忍，抿了抿唇： “秀秀啊，娘也是为你好。以你的条件，是能嫁更好的。叶勇家太穷了，给不了你好生活，也帮不了你几个弟弟。” “你好好想想吧，娘不会害你的。” 说完，秀秀娘便转身出了门，还顺手把门上锁了。 胡秀秀坐在地上，趴在床上闭了上眼。 罢了，就娘这样的丈母娘，真让叶勇摊上了，也是一件祸事吧！ 今天这事，就当是她最后的挣扎了。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晚饭叶采苹做的，用今天买的五花煮了红烧肉。 “好香好香。”叶大全激动得大喊。 可回头，却见叶老太等人个个沉着脸，气氛怪怪的。 “你们咋了？”叶大全道。 叶鹏已经吃了口肉了，打量着叶采苹几人。 “没事……快吃吧！”叶老太强笑了笑。 叶老头岔开话题：“明天木薯就能上岸了吧！” “对，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第二天早上，叶采苹四人一如既往地出摊。 牛车才停到摊位前，就见胖婶一边支着摊子，一边说：“哎呦，你们可算来了。” “你们都不知道，刚刚有人想占你们的位置，幸好被我赶跑了！” 叶采苹一怔，笑道：“谢谢大姐。” “你瞅你瞅，就是那个人！” 叶采苹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隔着一条街，斜对面正有两个人在支摊位。 叶采苹瞥了眼，便收回了视线，跟叶老太等继续支摊。 天色渐亮，熟客们陆续上门。 很快，小摊便被围得有些水泄不通。 叶采苹熟练地忙碌起来。 胖婶夫妇想着有胡辣汤在，他们的粥很难卖出去，今天只做了半桶白粥，油条和馒头做多了一倍。 “胡辣汤！又香又滑的胡辣汤，只要三文钱一碗！小碗三文，大碗五文咧！”对面突然传来一阵吆喝声。 叶老太舀汤的动作一顿：“对面也卖胡辣汤？” 本来在这边排队的顾客，一听对面的吆喝声，纷纷抬起头：“有一家新开的胡辣汤。” “而且只要三文钱，好便宜。” 围在外面的客人立刻少了大半，都跑对面去了。 围在最里层的，有些不好意思走，对着叶采苹讪笑：“我就吃你们这家！” 第42章 热情的大爷 叶采苹却很豁达，一边给胡辣汤加油辣子，一边说笑道： “没关系的。各随其好，只要口味合适，那边又便宜，换我，也要换一家吃。” 顾客们听着都笑了：“老板娘真是大度。” 叶采苹把胡辣汤递给顾客。 那边新开的摊位吸引走了一大半人，一是贪便宜的，二是想尝鲜的。 忙完了这一阵，叶老太一脸担忧：“采苹……怎么办？咱们的生意被抢了大半……” “今天还只是第一家，后面……说不定会有第二家第三家……”叶锦儿说。 叶采苹一脸淡定：“没有竞争的市场，就不是市场了。小场面而已，不急。” 她一点也不担心。 便是放在现代，在满是老字号的竞争中，她的胡辣汤都能杀出重围，更别提是在这里了。 这时，最爱吃他们家胡辣汤的大爷从新摊那边走过来，低声道： “老板你都不知道，他们那汤……哎呦喂！我刚过去，摸了摸他们的底。嘿嘿，这是我特意打包回来的，给你们尝尝。” 大爷手里端着一碗胡辣汤，是对面的。 叶采苹噎了一下，这大爷还是一始既往的显眼包呀！ 上次为了喝胡辣汤，天不亮就蹲在这等了，现在竟然给他们当细作去了！ “谢谢你，大爷。”叶采苹说。 “快尝尝，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 叶采苹根本就不怕对方，但架不住大爷热情啊！ 那碗胡辣汤表面用料跟他们差不多，却没有面筋，颜色有些浅，水多料少的，特别是肉，捞了好一会，才找到一颗肉丁。 叶采苹用汤匙舀了舀，汤汁也不够浓稠，淀粉放少了。 叶采苹尝了一口，皱眉。 叶锦儿也尝了：“咦，他们没放大……没我们的秘方。” 她想说大料，但怕别人听了去，便改成了秘方。 虽然她也不知道大料是啥东西，反正谨慎就对了。 叶老太和欢儿也尝了一口，便松了口气，不香！ 叶采苹道：“大爷，谢谢您。对了，不知您贵姓……” “我姓徐，是前面柳儿巷卖鞋的。” “哦。下次买鞋，我一定到你家。大爷，我给你舀碗大的吧，今天我请客。” “好，哈哈哈。” 此时新摊却闹起来了，一个性格暴躁的汉子把勺子一扔： “呸，啥玩意？这不就是木耳黄花菜花生糊糊嘛，不，连糊糊都不算！哪有胡辣的香味。亏我还买了大份的，浪费我五文钱。” 原本花了钱，吃到的却是没有灵魂的胡辣汤的顾客本来就心有怨气，现在这汉子一挑头，也跟着阴阳怪气起来： “别人一舀就有肉，你们这……我找半天了，也找不到一颗肉丁。” “没有那种浓郁的香气，也叫胡辣汤？一点也不正宗。” 摊主连忙赔笑：“你瞧，有胡萝卜，还放了辣椒呢！这不就是胡辣汤嘛！” 顾客们噎了一下，行吧，你既然非要这样解释……也不是不可以。 “可别人那种辣，不是放了辣子的辣。那味道很特别……而且你们家的油辣子也不好吃，只有辣椒，没有油，对了，连芝麻都没有。” 顾客们满肚子怨气和后悔，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一分钱一分货。 人家的胡辣汤是实打实的多肉，油辣子也是实打实的放油。 这样一想，以前还觉得胡辣汤小贵的人，这会也觉得物有所值了。 那些因排队而没买到的人一阵庆幸，连忙回到了叶采苹的摊位。 叶老太见此，便眉开眼笑，开心地忙碌起来。 虽然生意回来了，但对面摊位对他们还是有些影响的。 今天的三大桶，比昨天多卖了半个时辰。 叶采苹伸了个懒腰：“娘，现在什么时辰呀？” 叶采苹不会看太阳和竹竿的影子。 叶老太看了看，便道：“午时正了，这回八斤要拉村民回去呢，咱们再等等。” “不如找个地方吃饭吧？咱们可以叫隔壁胖姐帮忙看着东西。” 因为胡辣汤带旺了包点摊，今天的包点胖婶比以往多做了两倍，这回也卖得七七八八了，还有好些粥还没卖完。 胖婶听到了，笑着上前：“去吧去吧，我帮你们看东西。” “好，谢谢大姐。” “这街坊邻里的，都叫我胖红，你叫我胖姐就行了。” “我叫叶采苹，你唤我名字就行了。哦，对了，往后，可能会有更多跟风的胡辣汤出现，我们的生意会受到影响，姐你也别做这么多包点。” 今天的形势，胖婶也看在眼里，点头：“我知道了。” 叶采苹把桌子拆卸下来了，跟木桶之类的垒在墙边。 “走吧，咦，锦儿？锦儿呢？”叶采苹扫视着，只见叶老太和欢儿在自己面前，叶锦儿不见了。 刚刚有些忙昏头，根本就没注意到叶锦儿的动向。 叶欢儿道：“胡辣汤差不多卖完时，她说要小解。应该是找住户借茅房了。” 叶老太皱眉：“咱们收摊到现在，快两刻钟了，她还是没收摊前就走了……是不是遇到了拍花子？” 说着，叶老太和叶欢儿脸色都变了。 叶采苹眼前一黑，因为她想到的不是拍花子，而是人参！ 叶锦儿对那棵人参一直心心念念的。 但天不遂人愿，总是出现突发情况，让她挖不成。 今天可是女主李娇娇发现人参的日子，也是她和锦儿的死劫。 她原本想着，卖完胡辣汤，就在镇上吃饭，接着再逛逛，等回到家，人参也早被李娇娇挖走了。 锦儿也不会再惦记了。 现在…… 很显然，那丫头察觉到了她对人参不上心，便自作主张跑回村了！ 第43章 该再找到些什么 “咋了咋了？一个丫头不见了？”胖婶和她的丈夫冯开财连忙走过来。 “是我家锦儿，是不是遇到拍花子了……”叶老太急得快哭了。 叶欢儿整个人都懵了，姐姐不见了！ “快快，咱们都去找找。”胖婶道。 叶采苹回过神来，急道：“胖姐，麻烦你带他们找，我得回村一趟。” “回村？”叶老太不解。 “娘，锦儿有一半可能是偷偷跑回村了，原因后面再跟你解释。我得去找她。你和胖姐也在镇上找找。” 说着，叶采苹已经跑了出去。 “采苹……” 话还没说完，叶采苹已经跑没影了。 叶采苹一口气跑到停牛车的地方。 叶八斤已经不在了，显然是送村民回村了。 正好，不远处正有一辆牛车，赶车的是个老头，好像是对面河岸村的。 叶采苹从空间拿出一串钱：“大爷，这是20文钱，你送我回家。” “啊？”老头懵了，“不用这么多，2文就够了……” “不，只送我一个。” 已经上车的几个河岸村的村民正要骂人，叶采苹又拿了一串钱塞到其中一人手里： “大哥大姐们，请行行好，我有急事！” 接到钱的妇人一阵惊喜：“行行，你随意。” 另外几人见有钱分，也欢喜地下车了。 “大爷，快！我青河村的，直接送我到牛头山。” 大爷收了钱，很满意，连忙甩起牛鞭。 因为只有两人，牛车跑得飞快，虽然屁股都快颠成四瓣了。 叶采苹急得脸都白了，靠坐在牛车上，看着这不断往牛头山赶的车子，思绪翻涌。 她原本想避开的，结果还是朝着那个方向赶。 难道，她们真的在劫难逃吗？ 或者是说，就连她所谓的剧情觉醒，也是书中的一部分？ 她沉着脸，不知不觉间，牛车已经快到青河村了。 “大爷，你赶进村子，我顺路叫个人。”叶采苹指着路，“对，就是从这里进去。” 大爷依着叶采苹的指示，很快，便来到老叶家门前。 叶采苹远远的，就见叶大全扛着锄头准备进门。 “大哥！” 叶大全回头，便是一怔：“咦，采苹……你咋自己一个回来？” “回头再说，快，上车，咱们上山。” 叶大全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上了车。 赶车的大爷连忙朝着牛头山赶。 “咋了？”叶大全问。 “锦儿在山上，可能有危险。一会你要护好我们。”叶采苹说。 “啥，有危险？放心，有哥在，谁也伤不了你们。” 叶采苹有些感动地点了点头。 书中写着，当时在山上的只有李娇娇兄妹和她们母女，叶大全不在山上。 直到牛车停在山脚下，叶采苹才松了口气。 看来，她剧情觉醒不是书中一环。 兄妹二人下了车，便往山上赶。 快到上次发现人参的地方，远远的，叶采苹便见有三人站在陡坡上。 正是叶锦儿，和一对少年少女。 叶锦儿道：“这棵人参，是我先发现的！几天前就发现了。” 李娇娇墨眉一挑：“真是好笑，你既然发现了，咋不先挖了？” 叶采苹黑了脸，快步走来：“锦儿！” 叶锦儿一怔，想不到娘竟然发现她回村了，而且还追了过来…… “先跟我回家。”叶采苹来到她身边。 “我不！”叶锦儿咬着牙，很是委屈，“这棵人参明明是我们先发现的，现在却被她抢了。” 她不甘心！ 叶采苹还来不及说话，对面的李娇娇便打量着叶采苹：“原来是你。你就是那个抠打李奶奶，最后被李叔休了的女人。” 叶采苹挑眉，也打量着李娇娇。 这，就是那个靠偷题和捡人活得又美又飒的女主呀？ 娇娇，名字很女主，长得也很女主。啥长相浓丽，身娇体软，掐腰宠那种。 叶采苹说：“看来，你对我挺关注的。” 李娇娇噎了一下。 她娘才是李叔真真正正放在心尖上的人，是李叔宁愿付出生命，也要求娶的真爱。 而眼前这个女人恶毒凶狠，是李叔休掉的弃妇。 现在叶采苹这么一说，倒显得他们处于下风一样。 叶采苹不想跟她激发矛盾，拉着叶锦儿：“走吧！” “娘……”叶锦儿不甘心。 叶采苹瞪眼：“再不走，你就别叫我娘了。爱去哪里就去哪里。” 叶锦儿被她瞪得身子一缩，点头。 后面的叶大全连忙把母女人拉开，怕她们滚下陡坡了：“走走，先回家。” 他虽然不知道这是啥情况，但小妹上山前说了，有危险！ 所以他满脑子的是把小妹和外甥女带下山。 三人一步步地离开陡坡。 直到走远了，叶采苹才松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李娇娇兄妹的身影。 看来，这一切真的能改变。 她压在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了下来，心情轻松明媚。 一路下山，叶锦儿有些气鼓鼓的：“当时我来到时，她已经把人参挖出来了，还说那参有五十年呢。” “人参？五十年？”叶大全惊得站在原地，“这得值一二百两呀！” “要是……” “没有要是。”叶采苹回头，“刚刚李娇娇说得对，咱们就算早就发现了，可我们没挖到手，就不是我们的。她先挖了，就是她的。” 叶大全虽然莽，但对这话却很认同：“先到先得，这是山里的规矩。” 叶锦儿神情蔫蔫的，一脸愧疚：“娘，对不起。我就是……等不下去了。我觉得你……对这棵人参好像不太在意的样子，所以才偷跑回来的。果然……被别人截胡了。” 说到最后，心里又涌起满满的不甘。 小心翼翼地看着叶采苹：“娘，要是咱们今早不去卖胡辣汤……” 叶采苹轻轻一叹：“不是娘不上心，而是太担心了。前些天我做了一个梦，梦到咱们在山上发现了人参，跟人争抢之时滚下山坡摔死了。” 叶锦儿一怔。 “你瞧，今天咱们不就是跟人抢人参了吗？我觉得，与人参相比，我们的命更重要。” 叶锦儿听着这话，便也释然：“娘，我懂了。” 虽然人参很值钱，但也娘的关爱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叶采苹笑道：“行了。不过是人参而已，想要多少没有。” 只要有了空间，想买多少没有。 叶锦儿和叶大全都懵住了，她咋说得人参好像地上的野草一样？ “对了，刚刚娘叫那个姑娘李娇娇，她是……李志远新娶的女人带来的女儿？”叶锦儿说。 “嗯。” 叶锦儿脸更黑了一层，失去人参，已经让她够憋屈的了，那个人，竟然还是李志远的继女！ 叶锦儿心更难受了。 “啥，是李志远的继女？娘的，早知道就打他们一顿了！不行，我现在就回去打。”叶大全要转身。 叶采苹黑了脸，揪着他的耳朵。 “啊……痛痛痛！别别别，小妹，我不打，不打了！” …… 与此同时，李娇娇拿着人参，和李子墨一起下山。 “娇娇你运气真好，一上山就挖到了人参。”李子墨开心道，“而且，人参还是那个女人先发现的，咱们从她们手里抢过来，真爽。” 李娇娇笑了笑，眉心却紧紧地皱在一起。 不知为何，她却开心不起来，还一阵烦躁，总觉得，除了人参，她还该再找到些什么的。 第44章 说到做到 李娇娇走着走着，突然脚步一顿，转身往回跑。 “娇娇，你怎么了？”李子墨一惊，连忙追上去。 只见李娇娇一口气跑回那个挖到人参的地方，趴在地上，不知在找什么。 接着，又滑到了山坡下，趴在地上继续找：“没有！怎么没有！” 李子墨一脸疑惑：“娇娇，你找啥？” 李娇娇一怔：“我、我也不知道……” 她只是觉得心里空了一块，除了这棵人参，她该得到别的更重要的东西，就在这里！ “我总觉得……我丢了很重要的东西……” 李子墨轻轻一叹，目光温柔：“那咱们一起找吧！” 兄妹二人把这个陡坡上上下下都找了一遍，结果除了石头杂草，啥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李娇娇一阵茫然，心头空落落的，却不得不作罢。 …… 大树镇—— 叶老太和叶欢儿在摊位里急得团团转。 叶老太道：“我觉得，还是到县里报官吧。” 胖婶安慰道：“婶子别担心。刚刚陈屠户不是说了，看到卖胡辣汤的小姑娘坐着你们村的牛车离开了。” 叶欢儿道：“陈屠户跟八斤叔挺熟的，他不会认错。娘已经去追了，一定没问题的。” 正说着，一阵吆喝声响起。 远远的，便见叶八斤赶着牛车过来，叶采苹、叶锦儿和大全正在车上。 “外婆，是娘和姐姐！我就说，娘一定会找到姐姐的。”叶欢儿激动道。 牛车停到摊位面前，几人才下车，叶老太便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揪着叶锦儿的耳朵： “死丫头，跑哪去了？” “呜……痛！” “一声不吭的消失不见，反了天了！” “外婆，我知错了……” 叶采苹双手环胸，站在一边看着叶锦儿被揪完耳朵，又被拧手臂。 这丫头，是该吃点教训了。 叶八斤一脸懵逼，这是咋回事呀？ 当时他正准备拉村民回村时，叶锦儿突然跑过来，说有要事提前回家。 把村民送回去后，他正要到小镇接叶采苹，又见叶采苹兄妹拉着叶锦儿一块过来，说要上镇。 叶老太打得差不多了，才停手：“说吧，怎么回事？” 叶锦儿看了叶采苹一眼，叶采苹点头，她才开口： “我……镇上没人愿借地儿让我……刚好看到八斤叔准备回村，所以干脆就回家了……” 说着，小脸涨得通红。 下山时，叶采苹就跟锦儿和大全商量好了，不说人参的事，随便找个借口就行。 毕竟人参的价值太高了，眼看能到手的财富丢了，换谁都会不甘。 他们自己难受就够了，没必要让叶老太等跟着一起难受。 “借地儿干啥？”叶八斤摸不着头脑。 叶老太一时反应不过来，欢儿伏在她耳边低声道：“姐姐借不到茅房，憋不住了，总不能随地吧……就干脆回家。” 叶老太一怔，心疼地摸了摸锦儿的耳朵：“哎呦，你咋不早说。白白挨了我一顿打。” 叶锦儿小脸红得快滴出水来了。 叶八斤想了好一会还是想不透，便不想了，笑道：“大全哥，咱搬东西吧！” 叶大全答应一声，两个男人便开始忙碌。 叶采苹把一串钱塞到胖婶手中：“胖姐，多谢你，否则我娘和欢儿都要急疯了。还耽误你这么多时间。” “干啥！”胖红横眼一瞪，“邻里街坊互相帮衬是应该的，你给钱就没意思了。而且，要说谢，也该是我谢你。否则我家生意哪能这么好。” 叶采苹也不好继续塞钱，笑道：“不如这样，我请你们吃饭吧。” “中！” 胖婶丈夫走过来：“咱们一会还有事，不用吃饭，简单吃个阳春面就行了。” 叶采苹点头，她这会又饿又累，正想快点吃些东西好回家休息。 “娘……”这时，叶欢儿拉了拉她的衣袖，红着小脸：“能、能不能吃云吞？” 叶采苹一怔，满脸慈爱：“都行，那就吃云吞。胖姐，没问题吧？” “都中！” 叶锦儿双眼一亮。 叶欢儿喜得直咧嘴，她和姐姐都没吃过云吞。 阿奶以前总骂她们，说云吞是精贵玩意，她们这种赔钱货不配吃。 以前上镇，只能羡慕地看着别人吃。 叶采苹又回身招呼叶八斤一起，叶八斤憨笑着答应了。 一行八人来到云吞摊。 因为人太多了，分了两桌。叶采苹四人坐了一桌，胖婶夫妇和大全八斤坐了一桌。 云吞摊老板娘扫了叶采苹一眼：“你们是前面卖胡辣汤的？” “嗯。” 老板娘有些恼，自从这胡辣汤的来了，吃云吞的人都少了。 但眼前整整齐齐坐了八个人，便又有些开心：“吃多大的？小的五文，大的八文。加面，加一文。” “给那桌每人上一份大的，都加一个面。” “我们这边一人一份大的。” 很快，云吞便上来了，大份的，一碗才十个，肉馅只有一点，但皮又薄又滑，味道还行。 叶老太低声道：“没我们的胡辣汤好吃。” 叶采苹笑着嗔了她一眼。 锦儿和欢儿也觉得不及他们的胡辣汤，但却吃得一脸幸福。 丫头片子不配吃的云吞，她们吃到了。 …… 一行人回到老叶家，只见地上铺满了木薯片。 表面的水份已经干了，看来已经晒了一个上午。 叶老头和大房二房等人刚吃完饭，在堂屋里消食。 “小妹，你们咋这么晚才回来。饭温在厨房呢，我这就给你们端。”叶二全从椅子窜起来，殷勤地说。 “不用了，我们今天卖得晚了点，在镇上随便对付了一口。” 说着，叶采苹便回了房。 叶老太在堂屋里一坐，便累得不想动了。 杜氏连忙给她端茶倒水，很是孝顺。 叶采苹又从房里走了过来，拿了一串钱给叶老太：“娘，工钱。” “你这孩子……”叶老太嗔了她一眼，“用得着这么急么，你休息下，等气顺了再给也不迟。” 叶采苹笑笑没说话。 杜氏眼都亮了，对叶老太越发殷勤了，还捶起腿来，她娶儿媳就指望老太太了。 叶老头脸上带笑，女儿越来越孝顺了。 “大嫂。”这时，叶采苹突然叫了一声，“摊开手。” 杜氏一脸疑问：“咋了？” 从善如流地伸出手，摊开。 只见叶采苹放了一个东西在她手上。 杜氏懵了懵，定睛一看，这竟然是一两银子！ 第45章 说到做到2 “这、这这是一两？你把钱搁我手上干啥？”杜氏持续懵圈。 “这是给你的。” “给我？” “对。大嫂可还记得，我被休后的第二天，咱们在这里商量事儿。当时就说好，只要我在三个月内，你给三十两，咱们以前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你无权再干涉我的婚嫁。这是第一两，剩下的，会在两个月内还清。” 杜氏这才回过神来，瞪大双眼：“我……们有说过三十两？” “你有！” 杜氏回忆了下，好像真有这么回事！ 当时说好三个月内嫁出去，小姑子说啥来着？好像是要换个条件，给钱了事。 当时她觉得小姑子又在画大饼了，便从没放在心上过。 哪想，叶采苹竟然认真的！而且，现在钱就放自己手上！ “这、这……你真的要给我三十两？”杜氏结结巴巴的，“那可是三十两，不是三两！” “对，是三十两！” 杜氏晕呼呼的，只感到被巨大的喜悦包裹着，三十两！我滴天，她要成富婆了！ 叶老太等这才从惊怔中回过神来，叶大全急道：“不行不行！小妹，咱们哪能要你的钱。” 叶老太也皱起了眉：“太多了，采苹……” “爹娘，大哥，这是我跟大嫂约定好的。我说到做到！而且，这是我欠你们的。”叶采苹态度坚决。 叶老头虽然觉得女儿承担过重了，可见她有如此担当，心中却很是宽慰。 叶老太垂头计算着。 胡辣汤一碗五文，每天有多少碗从她手里过，她心里还是有数的，大概两百多碗，再扣成本…… 成本主要是肉和那些药粉。 但凡药都很贵，成本不低。 她保守估计，除了成本，女儿一天能赚五百文左右。 三十两，两个月就能挣回来了！ 这样想着，三十两好像也还行。 最重要的是，这样女儿就不用匆匆嫁人了。 等一年半载，女儿被休之事就会丢淡，到时有大笔嫁妆在手，想嫁啥好人家没有。 叶老太想明白了，点头：“既然是说好了的，老大家的，你就把钱收好。” 叶大全和二全想说话，却被叶老头瞪住了。 “哈哈哈！我有钱了。我娶儿媳有指望了，也不用靠娘你了。”杜氏开心得直笑。 叶老太瞪她一眼：“把你能的。以后瞧你还敢不敢说采苹，她的婚事，你可不能再管了。” “我管啥！她要给我三十两，别说是限她出嫁时间，便是她在家住一辈子，我也乐意。” 说完，杜氏转身便跑了，这是回房藏钱去呢。 叶老太呸了一声：“啥玩意，这几天还给我捏肩捶腿的，这一有钱，就不孝了！” 此言一出，屋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叶采苹望向叶勇：“勇儿，你跟秀秀那事……” 叶老太和叶老头脸色变幻。 过了好一会，叶老头便轻叹一声：“你若真的认定她。便跟她透个气吧！” 虽然他们不喜欢秀秀娘，但能遇到一个心悦之人，不是件容易的事。 要是叶勇真的认定了秀秀，现在那二十两彩礼又有了指望，也不是不能娶的。 叶勇抿了抿唇：“阿爷，这事以后再说。我去砍柴了。” 说着就出了屋。 叶采苹皱了皱眉，叶勇不是喜欢叶秀秀吗？ 她现在很缺钱，却在这个时间给了杜氏一两和承诺，就是想先稳住叶勇的亲事。 只要他跟秀秀通个气，说两个月内凑到二十两，不就能娶了吗？ 叶勇反而迟疑了。 叶采苹想不透。 而且她现在也没空想，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赚钱赚钱赚钱！ 除了杜氏那三十两，还有外债十两，还得升级空间…… 想着，叶采苹跟叶老太打了声招呼，便和叶锦儿拎着木桶出门了。 韦氏看着杜氏房间的方向，一脸羡慕，早知这样能得三十两，当时她就该跟大嫂一起闹腾呀！ 叶金花撇了撇嘴，还行吧！ 虽然以前又作又坏，坑害得家里一穷二白。 现在给钱了，也算是补偿了。 至少大哥能娶上媳妇了，至于二哥…… 说着，忍不住瞥了叶轩一眼。 叶轩一直坐在角落里，像往常一样，面无表情，不声不响的。 叶金花不由叹气，二哥年纪已经过了，便是有钱，在科考上也没了前途。 而且，大哥娶媳妇，要是那个人真是秀秀姐的话，彩礼钱都得二十两！ 还有婚礼办酒，零零散散的，怎么也得再花七八两。 这三十两，一下子就花没了！ 而且小姑给钱了，就不可能三个月内嫁出去，房间也腾不出来。 要是真娶媳妇，少不得要在哥哥们旁边再搭间茅草屋出来。 这一来二去的，都是钱。 …… 叶采苹母女拎着三个大桶和碗筷来到河边，一起清洗。 一旁不少洗衣服的村妇，双眼放光地看过来。 现在全村都知道了叶采苹在镇上卖胡辣汤。 有眼红的，但大多数村民心态还算平和。 毕竟前一阵子，叶采苹教大家如何吃木薯，让村民们家里多了上百斤粮食。 众人受了她的好处，见她赚钱，顶多是羡慕和酸几句，并没有太多过激反应。 当然，除了极个别。 “哎呦，采苹呀！你这几个大桶，就是卖胡辣汤的吧！” “对对，胡辣汤，我也听说了。” “我远远的看过几眼，那摊位都被围得水泄不通了。我当时还想，哪个人这么厉害，卖东西卖得顾客都是用抢的。” “哪想，我透过人缝一瞅，竟然是采苹你们几个。” 叶采苹笑道：“嫂子你们要是想吃，提前跟我讲一声，我给你们留。” “我们哪吃得起。那是五文一碗的精贵玩意。” 那妇人说着，心里一阵酸溜溜的，“一碗糊糊，就卖五文钱，采苹你要成富户了。” 叶采苹道：“那可不只是一碗糊糊，我放了很多肉的，光瘦肉，便要二十文一斤了！还有那个油辣子，得可着劲儿的放油，还要放芝麻。除此之外，还有别的调味料，都是贵东西。” 妇人们听着便是一愣，这样一说，成本好像也挺高的。 其中一个婆子道：“那个调料是啥调料？” 叶采苹淡淡道：“都是些常吃的。” “哪些常吃的？放多少呢？” 一旁的叶锦儿炸毛了：“赖婆婆，要不我直接把钱都装你口袋吧！” 赖子娘蹦地跳起来：“你这女娃咋回事，有你这样跟长辈说话的吗？” 叶锦儿笑道：“也没人像赖婆婆你这样说话的，张嘴闭嘴问人家的秘方。” 第46章 钱怎么用 赖婆子被噎得满脸通红，望向叶采苹： “瞧瞧你家姑娘，一点礼貌都不懂。” 叶采苹答非所问：“对不起啊，赖婶子。我家秘方不能告诉你。” 赖婆子又被噎住了。 旁边的村妇一脸尴尬，跟赖婆子挨这么近，弄得她们好像跟她一伙似的，在逼问人家的秘方。 这得多不要脸的人才做得出来呀！ 那几个村妇连忙撇清关系，笑道： “赖婶子你这胃口也太大了，这是人家的谋生本领，哪能随便告诉你。” 赖婆子满脸羞恼，把手中的湿衣往水里一甩： “我又不是想咋样……就是家里来来去去都是那几个菜，怎么煮都不好吃，我不过是想多学几个菜而已。不说就不说呗！防得跟啥似的。” 叶采苹道：“想菜好吃，多放肉，多放油和调料就行了。” 赖婆子怪叫：“我还不知道肉和油好吃？那肉不要钱吗？一斤大肥肉要二十五文呢！瘦肉也得十五文。油更贵了。” “这舍不得放，那个嫌贵，胡辣汤秘方塞手里，你都能做成烂菜汤了，哈哈哈！”村妇们一阵哄笑。 赖婆子闹了个没脸，把衣服往盆里一放，转身走了。 叶锦儿噗嗤一声笑了。 叶采苹戳了戳她的脑袋，也不责骂她。 像赖婆子这种不要脸的无赖，就该泼辣些，怼死她。 …… 叶老太正在喂鸡。 不过几天时间，小鸡崽们便大了整整一圈，精神头十足，叽叽叫着，喜人得紧。 鸡食都是金花银花和叶鹏几人一个个地捂回来的。 特别是金花，一有空就去捂蚂蚱，对小鸡崽们特别宝贝和上心。 “娘。”韦氏拿着扫帚进来。 叶老太道：“我正在喂鸡呢，不用扫。” 韦氏神色尴尬，她也不是来扫鸡窝的，就是……觉得有些窘迫，装着来干活的样子。 “啥事？”叶老太也觉得她不是来扫鸡窝的。 韦氏心事重重：“那个……咱们还没分家呢，小妹就算了，大房二房的收入，都是要上交的。” “你是说那三十两？” 韦氏怯怯地垂下头，没作声。 叶老太轻轻一叹：“既然没分家，勇儿轩儿娶媳妇，家里得出钱吧？” 韦氏点头。 “今儿个你嫂子拿了这钱，勇儿娶媳妇的彩礼、衣服、办酒，全都得她自己出。你算算，能有剩吗？” 韦氏早在心里算过了，摇头，主要是秀秀要的彩礼太高了。否则十五两就足够。 “所以，不管咋样，这三十两都不会剩余。是从她手里出，还是从我这出，有区别吗？你知道的，她气性大，这钱捏她手里，她就乐癫癫的。咱就让她高兴高兴！” 如此，那三十两也等同于充公了。 韦氏是懂的，但心里仍然不快：“真娶秀秀的话，彩礼也太高了。” 叶老太也知道不公，便道：“将来鹏儿娶媳妇，不管彩礼是五两还是六两，不够二十两的，剩下的我们老两口补给你们二房，如何？” 韦氏一喜，心里这才平衡了：“谢谢娘。” …… 房间里，杜氏开心过后，又瞅着手中的一两银子发愁。 现在还没分家，这个钱她拿了，那叶勇娶媳妇花费家里就不会出了。 她刚刚也算过账，要是叶勇非得娶胡秀秀，三十两才堪堪够用。 可是，她又想把叶轩送回学堂…… “娘，你叫我们。” 这时，叶勇、叶轩和金花都走了进来，顺手关上门。 杜氏点头，事关三十两巨款的大事，她得找人商量商量。 “娘想着……”杜氏一时不知怎么起头，只能开门见山：“勇儿啊，那啥……你非得娶秀秀吗？” 要是不娶秀秀，十五六两啥都办成了！ “不，我不娶秀秀。” “你……什么？”杜氏本还想抱怨一通，哪想，叶勇竟然说不娶：“我、我耳朵没出问题吧？你不是跟秀秀……” “娘，我跟秀秀……啥也没有。你把钱留给二弟念书吧！” 叶勇的确喜欢秀秀。但那三十两，不能全都用在他身上。 二弟，妹妹，都该有一份。 要是他娶了秀秀，那二弟和妹妹就啥都没了。 特别是二弟，他该去念书的！不能为了他一个，而委屈了他们。 叶金花撇了撇嘴，其实，她也不满大哥娶秀秀，不但漫天要价，秀秀娘还是个胡搅蛮缠的。 只要不娶秀秀，他们大房就宽裕了！ 大哥娶完媳妇后，剩下的钱可以送二哥进学堂。 叶轩却淡淡道：“有啥用。大哥，我不是七八岁的幼童了。就算现在把我送进学堂，便是我厚着脸皮跟一群娃娃一起上学，我这个年纪也太晚了。” 杜氏三人心里一酸。 杜氏道咬牙道：“要是能进明月书院就好了，当初李志远说得好好的，等他中了秀才，就举荐你进书院。现在……哼！” “要不，找别的书院？不用举荐。”叶金花道。 叶轩摇头：“到哪都一样。便是进去了，束修怎么交？明月书院是官办的，也要一两一个月。私办的，得二两。” “这三十两能顶多少个月？还有笔墨纸砚呢？这才是最烧钱的。再说，我根本就考不进去。” “轩儿，你别听那个李志远的！”杜氏急道。 以前李志远给叶轩授过课，李志远总是摇着头，说叶轩榆木脑袋，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 “不是因为李志远，而是因为……我真的不行。” 叶轩摇头苦笑：“我才念过几年学堂，十多年没上过学了，进啥书院！” “可是……进山不是一直在教你吗？” 进山是叶轩的好友。在县里私办学堂念书，平时总把自己学过的东西教给叶轩。 叶轩道：“那是不同的。进山不是夫子，我啥也没学到。以我的水平，真上了学，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与其在我身上浪费钱，不如让大哥娶个合心意的姑娘。我身上已经有遗憾了，不能再让大哥抱恨终生。” “二弟……”叶勇眼眶通红。 叶轩摆手：“现在不是谦让或矫情的时候。钱就这么多，咱们要好好合计怎么用，才是最有价值的。” “我也想好我以后的生活了，我会努力种地，明年咱们可以开荒，多种几亩木薯。过两年就娶房媳妇，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叶勇听着叶轩的话，心里一阵难受，却还是点了点头。 他会好好耕地，为二弟攒钱娶媳妇的，也为妹妹攒嫁妆钱。 杜氏虽然不甘儿子彻底与科考无缘，但他说得也不无道理。 好好种地，安稳过日子，也没啥不好的。 “行吧，既然都决定好了，那就……”杜氏说着，瞥了叶勇一眼：“你跟秀秀透个气，说咱们两个月内会凑到彩礼钱，可不能嫁掉了。” 她很讨厌秀秀娘，但她不能让儿子抱恨终生。 第47章 没实力跟风也没用 胡秀秀正在家里剁猪草。 胡小四悄眯眯地走过来，压下声音：“姐，勇哥说，他在山上捡柴禾的地方等你。” 胡秀秀手中的柴刀一顿，低声道：“你去告诉他，以后别见面了。” 她挣扎过了，还不惜落水。本以为有了肌肤之亲就能成事，结果还是被她娘给闹没了。 要是她主动把落水之事宣扬出去，就怕她娘一不做二不休，把她卖了。 她后天就要跟镇上的木匠相看，她得跟叶勇彻底断了。 胡小四一脸落寞，只能跑了出去。 但不一会儿，又跑了回来：“勇哥说……你不来，他就来找你。” “他疯了！”说完，她连忙捂住了嘴，声音太大了。娘正在房里做衣服呢。 想了想，胡秀秀把柴刀在木桩上一剁：“小四你切猪草，我去捡柴。” 面对面地说清楚，才能真正的断干净。 “不要，我跟你去。我找大哥切猪草。” 胡小四说完，便冲了进房，扔下让哥哥切猪草，便追在胡秀秀身后，一起上山了。 胡秀秀来到他们平时一起捡柴的地方。 叶勇正在砍柴。 胡秀秀走过去，正说话，叶勇便一股脑地把事情给说了。 “你说啥？两个月内，你会凑够彩礼钱？”胡秀秀懵了。 “对。这是小姑答应我们的，说是对我们的补偿。” 经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不管是挖木薯，还是卖胡辣汤，小姑变得越来越可靠了。 叶勇也对叶采苹另眼相看，越来越信服她。 胡秀秀欢喜过后，又有些忧愁：“这话……我娘不会信的。除非那二十两现在就放在她面前。” “再说，后天，我就要到镇上相看。要是那木匠相中了，亲事就会定下来。” 叶勇脸色一变：“那怎么办……” 胡秀秀一时也没了招。 胡小四眼珠一眼：“要不，勇哥你带姐姐出去躲一阵？” “不行！”叶勇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奔者为妾，私逃为贱！将来咱们便是回来了，也会名声扫地的。” 特别是秀秀，作为女人，承受的比男人多千百倍。 胡秀秀咬牙：“那咋办……” “要不，我找那个木匠说清楚，说我心里……不行不行，我打听过，那木匠心胸狭窄，要是跟他说这话，落了他的面子，他把这事告诉媒婆或是我娘，我娘转头就会把我卖了。” “要不，拖一拖？只要拖两个月，咱们凑够钱，再用落水之事威胁你娘，有了二十两，她会答应我们的亲事。”叶勇说。 问题是，怎么拖？ “啊，我有办法了！”胡小四眼珠一转，就笑了，“姐，你给我二十文，保证那个木匠主动把相看的时间推迟两个月。” 胡秀秀皱眉：“啥法子？” “你先给我钱。明天你就知道了。” 胡秀秀见他卖关子，急得想打人。 但几个弟弟里，小四是最聪明机灵的，胡秀秀点头：“行吧，回家再给你。” 胡秀秀还是有点私房的。 胡秀秀和叶勇说开了后，只觉得天空一片晴朗。 二人一个砍柴，一个捆柴，脸上带着笑意。 …… 隔天早上，凌晨四点。 叶采苹和叶老太准备起床，在厨房里忙碌。 叶老太道：“昨天就多了一家胡辣汤，害得咱们多卖了一个时辰。今天，咱们做多少好？” 叶采苹想了想：“少做一桶。” 叶老太有些犹豫：“少一桶又怕不够卖。” “不够卖就当休息。” 胡辣汤做好后，四人再次坐着牛车上镇。 果然，今天胡辣汤摊位又多了四家，价钱参差不齐。 有三文一小碗的，有四文的，反正比他们家价钱低。这是打价格战。 叶采苹倒是好笑了，你打价格战，也得质量一样呀！ 没实力，跟风也没用！ 不过，那几家店虽然虚有其表，还是分走了一些客源，毕竟谁都有贪便宜和尝鲜的心理。 想着，昨天那家胡辣汤不行，说不定另外几家行呢！又少一二文钱，自然要去试试。 那四家新摊，有一家客人竟然挺多的，卖四文一小碗。 徐大爷又给他们当细作去了，买了哪家客人多的。 叶采苹一尝，便点头，这家竟然放了胡椒，倒是抓住了胡辣汤最重要的一味了！ 但跟他们家比，还是差远了。 虽然生意有些影响，但两大桶胡辣汤还是在三个小时内卖完了。 没吃到胡辣汤的顾客，一阵失望，只能去试试别家的。 叶老太道：“卖得倒挺快的，早知多做半桶。” 叶采苹笑道：“咱们也来点饥饿营销，顺便让顾客人吃吃别家，对比下。” 四人正在收摊，此时，一个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走过来，笑呵呵的： “老板，你们家的胡辣汤真好吃。我姓林，是百味楼的。” 叶采苹笑道：“我们知道百味楼，咱们大树镇最旺的食肆。” 林掌柜哈哈一笑：“你们家的胡辣汤……挺不错的，我们百味楼挺感兴趣的，要不咱们合作下？” 叶采苹挑着眉：“怎么合作？” “嗯……你的方子能卖给我们吗？”林掌柜道： “当然，买了方子后，你们还能继续摆摊。我保证，我们家只从午时后开始卖。如此，你们卖早市，我们卖午晚市，并不冲突。” “对不起，我不想卖。”叶采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林掌柜皱眉：“等等，你不要急着拒绝，我还没给价呢！我出五十两！” 叶采苹差点喷茶了。 便是连叶老太和锦儿也快气死了。 叶采苹道：“掌柜的，你想买方子，也是因为我们生意好吧？你也是做饮食的，你觉得五十两我们挣不到？” 第48章 越来越兴旺 叶采苹说：“我有更好的方案。” “不如这样，我们做好胡辣汤，每天给你们酒楼送货，你们需要多少，我们做多少。” 林掌柜皱着眉，也有别的商家给他们如此供菜。 但他们百味楼不止镇上一家，在别的州县还有二十多家分号。 他想把胡辣汤做成百味楼的特色菜。 这事要是成了，不但能得到丰厚的赏赐，说不定能往上升，成为整个越安县的总掌柜。 叶采苹便是能给他们供货，也仅限于大树镇，获利有限。 叶采苹说：“掌柜，你觉得如何？” 林掌柜笑了笑：“小娘子，不如咱们到百味楼吃顿饭，坐下来好好聊聊。” 叶采苹也是生意场上的老油条了，知道他的套路，直接点明： “咱们是去谈供货还是方子？供货的话，可以坐这聊，方子的话，就算了。不管多少钱，都不卖。” 林掌柜笑容僵在脸上，单凭几句话，他就知道眼前的女子不好忽悠。 拧着眉：“小娘子，我出一百两！” 对于普通农户来说，一百两，那是他们想也不敢、一辈子都赚不到的巨款！ 叶老太和锦儿欢儿已经倒吸一口气了，不由有些意动。 林掌柜察觉到三人的表情变化，眼中精光微闪： “我们可以签个契书，买了方子后，我们只卖午晚市，早市你可摆摊。但方子卖给我们后，就不能再卖别人了。” 叶老太听得心潮澎湃，要是他们能继续摆摊，就能继续赚钱呀！ 卖了方子，这一百两不就等于白送吗？ 她暗地里扯了扯叶采苹的袖子。 叶采苹拍开她的手，看着林掌柜：“对不起，不卖方子。” 林掌柜笑不下去了：“价钱可以再谈，要不你出个价？” “一万两都不卖。” 林掌柜一噎，一万两？他心中的底线是三百两！ 而且她刚说什么来着？一万都不卖？她咋不上天！ 林掌柜在镇上也算是有脸面的人，现在被一个小摊贩如此下面子，再好的脾气也遭不住了： “方子我们也不是非要不可。百味楼多的是味觉灵敏的厨子，啥配方尝不出来？到时，百味楼会研制出更好的方子，你们的生意也会遭受冲击，届时，你们可别后悔了。” 叶老太有些被吓到了，望向叶采苹。 叶采苹一脸淡定：“要是真被你们的新方子冲击到了，我也输得心服口服。” 林掌柜想不到这小娘子骨头这么硬，拂袖而去。 不就是个胡辣汤么，他就不信了，他们堂堂百味楼，还研制不出自己的方子。 叶老太神色担心：“采苹……那可是一百两！要是有了这一百两，你就成富户了！” “而且咱们还能继续摆摊，一天能挣几百文钱呢。” 叶采苹说：“卖方子的契书不是那么简单的，限制一定会很多。就算让我继续摆摊，也只能在大树镇摆。不能开店，不能出镇，那我就真的只能摆摊了。” 叶老太不懂：“摆摊也很不错呀，生意这么好……” 叶欢儿细声细气的：“外婆，要是百味楼也卖胡辣汤，那顾客便有了选择。” “以前，顾客为了喝咱们的汤会早上过来。日后百味楼也有卖，顾客便会想，也不一定非要早上吃，中午或晚上也行。顾客会分走一半。” 叶采苹一怔，打量着叶欢儿。 这丫头不过十一岁，小小年纪的，竟这般敏锐。 叶老太算是听懂了，还是叹气：“话是这么说……但摆摊也不是长久之计，瞧瞧眼下……说不定哪天就卖不出去了。” “但一百两就不同了，那是实打实捏在手里的钱财。卖了方子，要是生意少了，那就少卖点，自己也能松泛些。” 看着叶老太那遗憾的样子，叶采苹也不怪她。 一个普通村妇，能指望她的目光有多长远？ 叶采苹说：“这事已经定了，不卖方子。胡辣汤后面，我还有别的安排。” 叶老太听着，便有些后悔自己多话了。 不管生意还是方子都是女儿的，自己不该过多干涉。 再说，女儿变得越来越有主意和成算了，自己只要听她的就行了。 今天只有两桶胡辣汤，卖完后时间还不到午时，叶采苹便让八斤送他们回去。 进入村子后，叶采苹却听路边的村民都在讨论一件事。 说李家村的李秀才，他继女入门第二天，就上山挖到了人参，震惊了附近几条村子。 “那人参足有六十年，卖了整整两百两银子，啧啧！厉害得紧！” “运气咋这么好呢！听说连最刁钻的李婆子，都搓着那继孙女的脸，直夸她是个小福星。” “这祖孙俩，亲得啥似的。以前采苹在李家时，也不见她给两个亲孙女好脸色，她……” 说着，突然住了嘴。 叶八斤正赶着牛车经过，叶采苹几人就在车上。 刚刚还在兴奋议论的人，全都同情地看着叶采苹母女。 想当年，采苹也是十里八乡一枝花，清清白白地嫁过去。 结果被各种嫌弃，还被休了。两个闺女也是李家的种，却得不到善待。 李秀才后娶的那个，不但嫁过人，还带着两个拖油瓶，却被当成了宝。 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直到牛车走远，婶子们又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话里满是同情。 却有不和谐的声音：“李秀才的新媳妇，就算嫁过人，人家也是富户家的小姐。” “那俩拖油瓶，更是个顶个的出息。男娃是读书的好苗子，女娃是个小福星，进门就给家里挣了两百两，换我，我也疼他们。” “采苹也出息，这胡辣汤生意多好！”有个婶子反驳。 “生意再好，能挣多少？成本这么高，那肉和油跟不要钱似的放，才能好吃。一天能挣几十文，就烧高香了。” “便是干上一百年，都赚不到二百两银子。所以，还是李家的继女出息呀！” 那些维护叶采苹的婶子们听到这，也反驳不过来了。 不得不说，这老李家是真要起飞了！ 有功名，有钱财，真是越来越兴旺了！ 第49章 吸引和提醒 胡家—— 黄媒婆走进来时，秀秀娘一脸惊讶。 二人在堂屋里落座，黄媒婆才说：“蔡木匠说，相看时间要推迟三个月。” “啥？”秀秀娘本来就有不好的预感了，果然！急道：“好好的，怎就推迟了。” “说来也巧。早上蔡木匠出门差点摔跤，刚好有个和尚路过，说他三个月内不能说亲，否则会有血光之灾。”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蔡家决定推迟相看时间。秀秀娘，你就等一等吧！” 秀秀娘百般不愿，狐疑道：“婶子，你跟我透个底，那蔡木匠是不是对我家秀秀不满，在相看别的姑娘？” “嗐，人家跟秀秀又没定下来，要是相看别的姑娘，连着你家秀秀一起看了，再慢慢挑又如何？何苦找这种借口推迟三个月。” 秀秀娘一想，也对。 别说还没相看，就是相看了，人家说要考虑考虑，一样是等。 “话我已经带到了，三个月后我再来。”黄媒婆站了起来。 秀秀娘急道：“反正有时间，媒婆你再给秀秀寻摸几个？要是三个月后，那木匠却相不中，咱不是白白浪费时间了么。” 黄媒婆嘴角一抽，直想骂娘！ 天知道，她找愿意给20两彩礼的冤大头，找了多久！ 但职业素养却让她微笑：“呵呵，你放一百个心吧！蔡木匠五代单传，就是想找秀秀那样好生养的，他家不缺钱。” 秀秀娘松了口气，又说了一堆好话，才把人送出门。 躲在角落里的胡秀秀嗔了胡小四一眼：“你这小子，哪找来的和尚？” “那是河岸村的老地痞，是个秃子。我给了他二十文，让他装和尚，忽悠了蔡木匠几句。” 胡秀秀噗嗤一笑，宠溺地戳了戳小四的脑袋。 这三个月，她娘注定要活在焦虑中。 两个月后，勇哥凑够了彩礼，只要把20两往她娘面前一放，娘还能不答应？ …… 镇上新开的四家胡辣汤摊子，坚持了四五天，便倒了三家。 接着又开了两家，不到几天又倒了。 最后只剩下一家，就是懂得用胡椒的那家。 一天做一桶汤，结果只卖出半桶。半死不活的，怕也是在亏本。 叶采苹的生意开始受到一些影响，后面客源都回来了，一天稳定三桶，三个小时就卖完，总能在午时前回村。 百味楼—— 林掌柜面前放了五碗胡辣汤，是他雇人从叶采苹那买回来的。 百味楼的主厨和两个帮厨喝完后，若有所思。 主厨说：“我从没尝过这种香味，很特殊，不同于普通的甜酸苦辣。我只尝出了最突出的一味，那就是胡椒。” 这个味太重了，而且他媳妇生病，偶尔用到过胡椒。 “胡椒是一味药，只能在药店里买。”主厨说。 “药？”林掌柜想到了什么，眼中精光暴闪。 …… 这天早上，小镇一如既往的热闹。 李娇娇和李子墨下了牛车，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娃追在他们身后。 “娇娇姐，你们到镇上干啥子？”李狗娃殷勤地道。 “买些东西。”李娇娇唇角含笑，“给娘买根银簪，送爹一套文房四宝，还要送奶奶一匹花布。” 李娇娇手里有两百两，全村皆知。 李家自恃功名在身，也不怕别人惦记，所以没有藏着掖着。 “娇娇姐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儿和孙女。” 李娇娇瞪他一眼，心里却满满都是幸福。 虽然爹和奶都是继的，却比她那个人渣亲奶好上千倍万倍。 他们对她的疼爱，她收到了！ 只要他们对她一分好，她便会千倍百倍地回报过去。 李狗娃还夸个没完，李娇娇耳朵嗡嗡的。 刚好卖糖葫芦的走过，便顺手买了一串，塞到李狗娃手里： “小嘴叭叭个没完，吵死了。喏，够塞你的嘴了吧！” 李狗娃怔了怔，接着心里漫上温暖：“娇娇姐对我最好了。” “贫嘴。” “娇娇，听说镇上出了一种新吃食，叫胡辣汤，咱们去试试？”李子墨说。 “好呀。” 三人来到卖胡辣汤的摊位，只见那里被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 几人一阵期待，可下一秒，李子墨脸色就变了：“娇娇……那卖胡辣汤的……是不是那个叶氏？” 李娇娇定晴一看，还真是她！ 李狗娃也认出了人，刚刚有多期待，现在就多厌恶： “哼，卖个胡辣汤而已，有啥了不起的。再怎么卖，也没我娇娇姐厉害，挖到人参挣了二百两！” “嘘。”李子墨捂住他的嘴，“这里可不是村里，镇上人口复杂，财不露白。” 李狗娃吓了一跳：“对不起，我一时嘴快。反正，娇娇姐最厉害，谁也比不了。娇娇姐，咱们不吃她家的，咱们吃别家！” 李子墨也道：“娇娇，走吧！” 李娇娇不觉得自己跟叶氏有啥深仇大恨，但尴尬是真的，何必凑过去自讨没趣。 李娇娇转身时，突然怔住了，呆呆地看着叶采苹。 “怎么了？”李子墨道。 “那玉牌……”李娇娇被叶采苹脖子上挂着的玉牌深深吸引着。 李子墨循着她的视线望去，那叶氏脖子上好像的确戴了一块玉，但却瞧不清是啥样式的。 “什么玉牌？我看都看不清。” 李娇娇其实也看不清，但不知为何，自己却被它深深吸引。 心里升起一阵特殊的渴望，很奇怪，就是觉得那玉就该是自己的！ “娇娇？”李子墨见她不对劲，有些着急。 “娇娇姐，咱们快走吧，没得被那个婆娘看到了，以为咱们稀罕她的臭汤呢！” 李娇娇回过神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狗娃又不断地拽她，她只能迟疑地被他们拖拽着离开了。 叶采苹四人早就发现了李娇娇一伙。 叶锦儿黑了脸：“算他们识趣，要是真凑过来，可别怪我不客气。” 叶采苹敲了她的脑袋一下：“人家不找我们麻烦，我们也别理他们。” 正说着，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走上前，正是药铺的方掌柜：“今天的汤还是一样好吃。” “谢谢。”叶采苹笑着。 方掌柜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小娘子，我跟你说个事。百味楼的林掌柜，你认得吗？” 叶采苹微怔：“认得。上次他还想来买我的方子。” “昨天他找我，让我给他试味……就是到你家买来的胡辣汤，让我尝一尝里面有哪些药。”方掌柜说着摇了摇头： “我没答应，这种破事我不想参与。但他应该请了很多大夫。” “谢谢，今天的胡辣汤免单。” 方掌柜摆了摆手：“不过是顺嘴一提，也不是冲着啥。” 最后坚持给了钱。 第50章 无债一身轻 因为方掌柜的“告密”，回程途中，叶老太愁了一路。 前阵子那些模仿者已经让她胆战心惊，现在百味楼这样的庞然大物亲自下场，谁知结果会如何。 叶老太不由望向叶采苹，却见她跟两个丫头说着话，不知聊到什么，笑得好不欢畅。 罢了，女儿是个有计划的，她就不多话了。 回家后，叶采苹第一时间就进了房，关上门，开始统计。 加上今天所赚的，扣除一些工钱车费等花销，她手里只有15两。 叶采苹已经有了决定。 她出了房后，便去了厨房，做起胡辣汤来。 不一会儿，胡辣汤的香味便飘了出来。 叶老太闻着味儿过来：“中午吃胡辣汤？” “不是。” 叶采苹笑了笑，然后找了三个大陶盆，把胡辣汤倒进去：“咱们去找里正叔。” 叶老太一想，便明白了，笑道：“也对，该还了。” 叶采苹端着一盆胡辣汤，与叶老太一起去了里正家。 来到时，叶里正一家五口正在吃饭。 “哎呦，老嫂子和采苹来了，快坐下，一起吃。”里正老伴连忙站起来。 “不了，咱们家一会就吃。”叶老太笑着婉拒。 叶采苹端着胡辣汤上前： “这段时间大家都知道我在卖胡辣汤，却没请叔你们吃过。这会特意做了一盆，让叔你们尝尝。” 叶里正客气话都到嘴了，愣了说不出来，只憨笑着：“哎呀，这个……哈哈！” 里正老伴笑得见牙不见牙的：“那我们就不跟你见外了。” 叶八斤和八斤媳妇开心得只会咧嘴。 八岁的叶福宝被香得快流口水了，却很规矩，不敢动。 叶采苹把胡辣汤放桌上后，又拿出五两银子，塞到里正老伴手里： “这是咱家欠的五两银，今儿个总算凑齐了。” 叶里正一怔：“这……” 想到叶采苹这段时间的作为，又是挖木薯，又是做买卖的，听八斤说，生意老火爆了。 叶里正便也不说客套话了，笑道：“那我就收下了。采苹越来越有出息了。” “都是多得父母兄嫂的包容，还有里正叔你们的帮助。” 叶八斤只觉得受之有愧：“采苹姐还了这么多钱，以后拉胡辣汤，我不能再收钱了。” 叶里正夫妇、八斤媳妇：“……” 叶采苹气笑了：“真是个憨憨。我还钱是应该的，但你送货还是得收钱。一码归一码。晚点我还有事跟你说，咱们先回了。” 叶八斤摸不着头脑，找他干啥？ 叶采苹二人跟里正夫妇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回到家，又端了一盆胡辣汤到赵郎中家。 赵郎中收回二两欠款，喜得合不拢嘴。 想不到呀，才大半个月呢，老叶家就把欠款还清了。 又尝了尝胡辣汤，便瞪大了眼：“你这胡辣汤了不得，对人的身体有好处。” 叶采苹笑道：“对，温中散寒，特别适合胃寒体寒之人。” 从赵郎中处回来后，又去了叶二叔家。 叶二叔家的胡辣汤是最大盆的，因为人口多。 叶二叔有四个孩子，一个闺女三个儿子。 闺女已经出嫁了，三个儿子分别叫三全、四全和五全。是跟着大全二全排的。 三全是叶采苹的堂哥，四全和五全是堂弟。 叶采苹一进门，放下胡辣汤，就被一群孩子围着，咕咕咕咕地叫。 叫得叶采苹脑子嗡嗡的，都以为自己进鸽子屋了。 连忙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糖：“来，排好队，分糖喽！” “叶兴、叶旺、叶丰，拿好了。”这是叶三全的娃，分别是10岁、8岁和6岁。 “叶吉、叶祥、小花、小草。这是你们的。” 这是叶四全的娃。分别是8岁、7岁、5岁和2岁。 幸好叶五全还没成亲，否则会更热闹。 分完糖，叶采苹终于从孩子群中脱身。 看着一群娃娃又笑又叫地吃着糖，她脸上不由也染上笑意。 还完钱，走出叶二叔家，叶采苹不由重重舒出一口气。 真是无债一身轻呀！ …… 母女二人回到家，韦氏已经煮好饭了。 今天吃的是糙米饭配木薯片，下饭的是咸菜油辣子和清炒白菜。 虽然叶采苹挣钱了，叶老太也有收入，但家里吃的还是那么清淡。 叶采苹偶尔会买些肉回来打打牙祭，这种生活，叶大全等已经很满足了。 吃过饭，叶采苹道：“爹娘，大哥二哥，今天我有事跟你们商量。” 叶老太剔牙的动作一顿，难道女儿想通了，要卖方子？ 家里人都听叶老太唠叨过百味楼的事，不由都绷直了腰。 杜氏说：“咋滴，小妹是不是考虑好要卖方子？也对，要是有一百两在手，都不用摆摊了。” 韦氏一脸羡慕地看着叶采苹，一百两呀！有了这钱，一辈子都不用干活了。 “不是。”叶采苹笑道：“这胡辣汤，我想每天多做几桶。” 叶老太一怔：“这……不行。一天三桶是刚刚好的，大不了再多做一桶，太多镇上也吃不下。” “不是在镇上。我想在县城也支一个摊。” “县城？”叶家众人全都看着她，叶老头点头：“迁到县城也未尝不可，毕竟镇上有百味楼。” “不是因为百味楼。我的意思是，两头摆，镇上的继续摆，然后在县城多支一个摊。” 叶老太夫妇对视一眼，趁百味楼的汤还没出来前，多挣点也好。 叶大全道：“可人手不够呀！” “所以我想请大哥二哥帮忙，跟娘一样，每天三十文钱。” 第51章 让她送过来 此言一出，杜氏和韦氏不约而同的双眼放光。 “小、小妹……你说真的？”韦氏激动得声音都结巴了。 杜氏觉得不真实，心砰砰跳。 天知道她多羡慕叶老太，天天有三十文钱。 虽然她知道这钱最后还是会花在他们身上。但跟实打实地捏在自己手里，又是不同的。 现在，她男人也要有工钱了！ 叶大全急道：“小妹……三十文太多了，每天给十文就行了。” 叶大全是死活不愿收叶采苹钱的，他帮自己的小妹，为啥要收钱？ 小妹这段时间为家里付出太多了。 又是弄木薯，又是是给娘工钱的。家里现在能吃饱饭都是因为小妹。 叶大全早就心疼坏了。 他不喜欢看着小妹付出，他只喜欢自己为小妹付出。 但他也摸清了叶采苹最近的性格了，要是不收，她一定不开心。 所以便说十文。 叶二全说：“咱们以前扛大包，一天才二十文。这摆摊，只摆半天，哪能收三十，十文是刚好的。娘收三十文，那是因为多的是小妹孝敬娘。” 叶老太夫妇也怕叶采苹负担太重，很是赞同两个儿子的话。 杜氏和韦氏一脸紧张地看着叶采苹。 二人很纠结，她们当然想工钱高些，但叶大全兄弟说的也不无道理。半天拿三十文，的确挺心虚的。 叶采苹想了想，便说：“这样吧，因为大哥二哥你们不用做汤，我就减一些，一天二十文。” 杜氏和韦氏松了口气。 杜氏急道：“小妹说得对，就二十文。” 有二十文，她已经很满足了。 叶大全本来还想反驳，可转念一想，二十文也行吧！到时他多花些在小妹身上就行了。 “这工钱……”杜氏一脸期盼地看着叶老太。 韦氏同样看过来，眼里都是希冀。 “行了，这工钱既然你们两房都有，那每天只交十文钱上来就行了。”叶老太说。 杜氏和韦氏一阵激动，齐声：“谢谢娘。” 以前不管赚到啥钱，都要全部上交的。现在只交一半，已经很好了。 “咱们出去干活了，那家里的农活……”叶二全说。 叶老头道：“麦子和木薯已经种下了，剩下的就是浇水拔草，没啥事。” 叶轩道：“爹，二叔，你们就安心帮小姑吧，家里的田地交给我和大哥。” 叶轩瞥了叶采苹一眼。 他一直想念书，想走科考之路，觉得小姑毁了自己的前程。 以前怨恨过她，但这段时间小姑的变化他却看在眼里，是真的变了。 并非说什么原谅不原谅，而是现实摆在那里，不得不放下。 上次娘找他们兄妹谈心，他跟大哥说自己只想好好种地，安稳生活，还说自己没天赋和希望。 当时不过是想以此劝慰大哥。 但夜深人静时，他回想着自己说过的话，突然就有种释然的感觉。 罢了，执着，真的很累。 放下，反而让人坦然平和。 现在他只想好好种地，脚踏实地生活。 叶老太夫妇见叶轩主动说这种话，都松了口气，脸上漫上笑容来。 轩儿总算是走出来了，也放下了。 叶采苹见侄子终于原谅她了，便笑着朝他点了一下头。 努力这么久，总算赢得了他的信任。 轩儿你等着，下个月小姑就给你找夫子！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又商量了一阵子，便把事情给定下来了。 傍晚，叶八斤送肉来，叶采苹跟他商量到县城摆摊之事。 叶八斤一听，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了。 叶采苹考虑到叶八斤要在县城多转一趟，下午就拉不成客了，便决定加价十文，叶八斤却摆手： “我就拉你们两趟。一天二十文已经够高了，哪能再加钱。” “再说了，采苹姐也知道我家福宝胃不好，但今天喝了胡辣汤后，他觉得舒服多了。” “我问了赵郎中，郎中说这汤对福宝身体好。以前每天一碗白粥养着，现在改成一碗胡辣汤。” “我意思是……车钱就不用再涨了，采苹姐每天给我家福宝留一碗胡辣汤，便当是涨了车钱了。” 叶采苹一想，便说：“行吧，但我得再涨三文钱。就这样说定了，一天二十三文，再加一碗胡辣汤。” 叶八斤也不好再推辞，讪讪笑着应了：“采苹姐打算啥时候摆到县里？” “三天后，明天到县里买些材料。” 她的大料用得差不多了，需要再进一批货，还有木耳这些。 第二天中午，收摊后，叶采苹便带着两个女儿，与叶八斤一起去了县城。 越安县很大，光是药铺就有十多家。 叶采苹和锦儿欢儿兵分三路，一家药店买一种料。 还多加了两文钱，让店家直接把大料都磨成了粉。 光这些大料，就花了足足五两。 接着便是木耳等干菜，还有木桶桌凳。 因为有了经验，置办起来也很快。 幸好这天摆摊进账了一两二钱，否则都不够花的。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明天出摊。 …… 自上次从镇上回来后，李娇娇便有些精神恍惚的。 这几天翻来覆去睡不着，只要一闭眼，就是叶采苹戴着的那块玉牌。 李子墨一进家门，就见李娇娇坐在庭院发呆，不由担心： “娇娇这几天怎么没精打采的？” 李娇娇神情紧绷：“哥还记得在镇上吃胡辣汤那次吗？” “那回？哈，别提了。” 李子墨一脸嫌弃。 那次他们拉着李娇娇走后，便到另一家吃胡辣汤。 结果却大失所望，味道平平无奇，不知为什么会被吹上天的。 “不……我们不是碰到叶氏了嘛？我跟你说过，她戴着一块玉。我喜欢那玉。” 李子墨总算想起来了：“让你这么惦记，难道是什么好东西？” 说着来了精神。 “你说的不会是那块刻着无尽的玉牌吧？”斯文的声音响起，一个意气风发的男人走过来，正是李志远。 “那是街边算命的神棍给她的，便宜货。那种玉质跟石头差不多，扔大街上也没人捡。” 说着一脸嫌弃，叶氏也只配戴那种地摊货了。 “不，爹，我喜欢那块玉！”李娇娇急切地道。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她总觉得，自己一生的前途，都维系在那块玉上了。 要是没有它，她这一辈子都会被困在泥泞和沼泽中。 那种感觉很奇妙，说不清道不明，都要把她折磨疯了。 她要得到它！ 李娇娇下定了决定，站了起来：“我去把那块玉买下来。” 李子墨想也不想就赞成：“想买就买，哥支持你。” 一年前，娇娇落水醒来后就性情大变，总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开始他们不理解，后来却发现娇娇所做的决定全都是对的，不但让他们避开一次次危机，还把渣奶一家拉下了地狱。 所以李子墨母子对李娇娇绝对信任，不管多离谱和莫名其妙，都会无条件支持。 李娇娇笑容甜甜的：“谢谢哥。” 李志远却听笑了：“哪用得着买，说一声，她自己就会送过来。” 说着便朝外面唤：“狗娃！狗娃！” 李狗娃住在隔壁，听到声音，连忙跑了过来，嘿嘿一笑：“秀才叔找我？” “你去青河村找叶氏，让她把常戴的玉送过来。” “玉？志远叔为啥要问她要玉？” “多话。是你娇娇姐觉得好看，行了吧？” “呀，是娇娇姐想要？早说嘛，我这就去！” 说着，小小的身影已经飞奔出去，不一会就跑没影了。 李志远笑骂一句：“臭小子，以前总是秀才叔前秀才叔后，娇娇来了，便变成了娇娇姐，连我都不认了。” 李娇娇兄妹噗嗤一声笑了。 …… 李狗娃吹着口哨，一蹦一跳地走在山路上。 不一会儿，就到了青河村。 李狗娃走进村子，见人就问：“叶氏住在哪里。” 被问路的婶子说：“这里很多叶氏，你找哪个？” 李狗娃一脸神气：“找被李秀才休了的那个。” 婶子听着这话，对李狗娃很是厌恶，又不想得罪秀才家，便指路： “往前走，看到一棵大榕树就右拐，第三间屋子就是了。” 第52章 一个大比兜就抽过去 叶采苹正在院子里晾衣服，心情颇好地哼着歌。 “叶氏，你给我出来。”一个尖尖的孩童声响起。 叶采苹一怔，回头，只见一个八九岁的黑瘦男娃站在门口，神情倨傲。 李狗娃？ 叶采苹认出来了，这是李志远的邻居，同时也是李志远隔了两房的同族侄子。 他来这里干什么？ 叶采苹懒得理他，装作听不到。 “喂，我叫你呢！”李狗娃恼了，被秀才叔休了的破烂货，竟然不理他。 “哪来的狗杂种在这里大呼小叫的？”叶大全从房里走出来，见是狗娃，皱起了眉：“你不是李志远那畜牲的邻居吗？来这里干什么？” “我是来找叶氏的。” 李狗娃被叶大全那高大的身影笼罩着，本来有些怯的，但一想到自己可是奉秀才叔和娇娇姐的令来的，腰杆子立刻挺得直直的，一脸傲气。 叶大全脸上一沉，可不管他的腰杆直不直，一个大比兜就抽了过去： “没教养的狗崽子，叶氏是你叫的？” 李狗娃被抽得滚到了地上，嗷嗷痛叫。 叶采苹看着他打滚的身影，冷冷一笑。 虽然原主不把娘家当人，可对夫家却是没话说的。 不但像个下人一样侍候丈夫和婆婆，还爱屋及乌，只要是李志远在乎的亲友都实心实意地对待。 李狗娃自小就讨李志远的喜，原主对李狗娃便也极为疼爱。 但凡家里能剩一点东西，都会先塞李狗娃手里，两个女儿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几年前他掉到冰湖里，差点死了，连他父母都放弃了他。 是原主给他捂了一夜，他才活过来的。 结果，现在人家一嘴一个叶氏，只为李娇娇卖命。 “你来这里干什么？”叶采苹冷冷道。 李狗娃从地上蹦起来，一抹脸上的泥：“你以为我想来。我跟你讲，是秀才叔有事找你。” 有志远叔不喊，偏喊啥秀才叔，好像全天下就李志远一个秀才似的。 说完这话，李狗娃一脸据傲，等着看叶采苹激动和急切，结果，等来的却是叶采苹一脸嫌弃： “找我干什么？我可不想跟屎沾边。” 李狗娃不敢置信，叶氏有多在乎志远叔，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了。 他一时搞不懂叶采苹哪里出问题了，只好完成传话任务：“秀才叔说，让你把常戴的玉送过去。” 玉？叶采苹一怔。 李狗娃见她表情有变化，连忙说：“对，还不给我？” “滚，什么玩意！” 李狗娃一噎，还想说话，可叶大全已经捏着指骨上前了，李狗娃吓得转身便跑了。 “狗崽子，算他跑得快，否则我非得把他的狗腿打断！”叶大全对着他的背影怒吼。 叶采苹摸了摸脖子上的玉牌，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上次在镇上看到李娇娇，她就察觉到了。 李娇娇盯上了她的玉牌！不，应该是说盯上了她的空间！ 可惜了，空间早就认了主，跟她的灵魂融为一体，现在的玉牌不过是一个空壳而已。 但就算如此，这块玉牌也不可能给她。 谁知道这天定女主会不会突然触发些什么的。 不过，李娇娇的性格极为偏执，只要她想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想得到的东西，一定要得到。 主打就是一个重生后随心所欲。 她得做好准备。 …… 李狗娃回到李家，便把青河村的事儿一股脑倒了出来。 李娇娇兄妹对视一眼，满是疑惑。 李志远满脸不敢置信：“不可能，那个叶氏……” 自来，他让叶氏跪就跪，站就站。 只要他一个不悦的眼神，她就会惶恐不安，小心地讨好。 现在他都让人来问她要玉了，她竟然敢不给？ 李娇娇轻皱着眉：“还是我去一趟吧，花个一二百文钱，总能买过来的。” “不用。”李志远想了想，便哼笑一声：“好你个叶氏，竟然变聪明了。” “她不愿把玉给狗娃，不过是想让我亲自上门。哼，给她脸了？竟然还想我亲自去见她！” 李娇娇急道：“可是……” “娇娇你只管放心。只要冷她几天，她就急了，到时她就会巴巴地送过来，求我收下。” 李娇娇一想，确实，叶氏是个无耻的恶妇，不能太给她脸。 只要有爹在，不需几日，就能把玉弄到手。 “哎呦，痛死我了。”狗娃突然滚到地上。 “狗娃，你咋了？”李娇娇吓了一跳。 “刚刚在青河村，那泼妇的大哥打了我一拳。” 李娇娇三人一听，连忙围着他问东问西：“哪痛了。” “这痛！那也痛！还有这！娇娇姐快给我吹吹。”狗娃滚在地上，撒娇卖乖。 “我瞧你皮实得很，不过是想骗我给你吹。” 李娇娇又是心疼又是嗔，闹成一团，惹得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 …… 明天就要去县城摆摊了，叶家人很是紧张。 晚上叶采苹泡干菜时，叶老太道：“县城那边，做多少桶？” 毕竟是第一次摆，叶老太有些担心。当时小镇摊位只做了一桶试水。 叶采苹想了想：“县城人多，咱们可以冒险些，做三桶吧！” 叶老太连忙上手把干菜泡上。 第二天，凌晨四点。 足足六大桶胡辣汤被搬上了车，还有增加了一倍的桌凳和碗。 因为太重了，叶采苹等也不好再坐车，只能跟在牛车旁，走着出门。 来到小镇，搬下三桶汤，叶采苹、叶大全和欢儿坐上牛车，一起前往县城。 大树镇的摊位就交给叶老太、叶二全和叶锦儿。 也不怕不够人手，以前四个人，熟手之后，其实有一个挺多余的。 现在三个人刚刚好。 第53章 供货 叶采苹几人来到县城，找了好一会，才找到一个人流不算旺的角落。 叶大全有些担心。 叶采苹说：“能找到位置已经很好了。哥，一会你负责垫碗和舀汤就行了，别的交给我和欢儿。” 叶大全紧张地搓了搓手：“行。” 叶八斤帮忙摆好东西就准备离开：“未时二刻（13点30分），我会准时来接你们。” 小镇上已经固定在午时前就能卖完。 县城这边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况，所以只能下午来接。 叶老太也会在镇上等到那个时间，午饭就吃点面或包子。 叶八斤离开后，天色也亮了，行人渐多。 叶采苹母女立刻扯着嗓子喊：“胡辣汤！胡辣汤咧！小碗五文，大碗八文，可酸可辣。” “胡辣汤是啥？”行人停了下来。 “哎呦，县城竟然也有胡辣汤卖！”竟然有吃过的人，是个婶子，走上来：“上次回娘家，我在大树镇上吃过。” “当时就想，要是县城也有卖就好了。真是说来说来，哈哈。不过，这汤正不正宗？” “我记得镇上也有几家的，但一点也不好吃。” 叶采苹笑道：“正宗！就是我家先出的，西街大树旁那家。” 婶子定睛一看：“哦，还真是大妹子你呀，长得这么标致，我认得。” 叶采苹笑了笑：“要大碗还是小碗，要辣吗？” “大碗的，油辣子多多的放，再加点醋！” “好。” 叶采苹一边调味，好奇的行人就问那婶子：“好吃吗？五文钱，也太贵了吧！” “好吃得很！是有点小贵，但味道是真的没得说。比云吞都好吃，你试试，不好吃我头搬下来给你坐。” 行人被婶子的话吊足了好奇心。 而且县城人普遍宽裕，便也不计较，坐下来就尝鲜。 不一会，小摊便热闹起来。 因为是第一天，而且位置又偏，卖到午时，还剩半桶。 那半桶已经凉了，叶采苹也不打算继续卖了。 午饭是直接买了些油条烧饼，就着胡辣汤吃了。 未时二刻，叶八斤准时来接。 回到镇上时，叶老太看着还剩半桶的胡辣汤，一阵心疼。 叶采苹说：“天气越来越冷了，这汤也不会放坏，可以拿回家当晚饭。” 众人把东西一一往牛车上搬。 因为有三个大男人，也不用叶采苹几人动手。 “锦儿，今天你们自己卖，习惯吗？”叶采苹道。 “嗯。”叶锦儿嘻嘻一笑，“对了，今天又有人想买我们的方子。” 说着，拍着胸口： “娘说的，方子不能卖。那人竟然还死皮赖脸，说不卖也行，能不能给他供点货。我立刻就拒绝了，想得美。” 叶采苹开始还点头，最后石化了：“你咋就拒绝了？供货好呀！” 叶锦儿怔怔的：“供给他们了，我们生意不就受影响了？” “那就少卖点。”叶采苹戳了戳她的脑袋，“记得是谁想要货吗？” “好像是顺客楼。”叶二全回头答了一嘴。 叶采苹说：“娘，大哥二哥，你们先随八斤回家，我和锦儿她们去顺客楼看看。晚点我们自己找车回去。” 她要带两个女儿去长长见识，特别是锦儿，她虽然是姐姐，却有点一根筋，该多学点东西。 当然，她也想培养两个哥哥，但一下子一群人过去，显得有些吓人。 下次有机会，再带他们。 …… 顺客楼—— 叶采苹三人进门，便见掌柜正愁眉苦脸地拨弄算盘。 “掌柜的。”叶采苹走过来，“我是西街那边卖胡辣汤的。” 迟掌柜猛地抬头，双眼一亮：“是叶老板，快，请坐。” 迟掌柜已经观察胡辣汤摊位很久了，早打听出叶采苹是青河村的，姓叶。 今天他去买方子失败，要货也没要到，有些心灰意冷。 这回看到叶采苹，便一脸惊喜，连忙比着手让叶采苹三人在窗边位置落座。 “我姓迟。叶大妹子是来……” “今天我到县城出摊了，回来才知道掌柜的事。你是打算卖胡辣汤？” “对对！”迟掌柜连忙点头。 方子他知道是买不到的，因为他听说百味楼也想要，结果也没买成。 早上他说要买方子，不过是想尝试一下。 现在叶采苹上门，不可能是送方子，只能是供货。 “不知你要几桶？”叶采苹说。 迟掌柜倒是犹豫了：“实不相瞒，这间酒楼，是我盘下来的，已经经营两个月了，生意却不尽人意。我要不了太多……能不能每天先一桶试试？” 叶采苹点头：“行。” 迟掌柜开心地搓了搓手：“那价格……” “我们小碗是五文钱，一桶至少能装一百二十碗。一桶就是六百文。我可以一桶五百文供给你。” 迟掌柜想了想，一桶才赚一百文钱！ 不过只要不亏就行了，因为顺客楼生意不好，卖胡辣汤是想带动人气。 到时除了胡辣汤，顾客还会点些别的。 就像胡辣汤旁的早点摊，因为胡辣汤的带动，销量是以前的两三倍。 迟掌柜想也不想就点头：“行吧！” “对了，掌柜是想早上卖，还是中午卖？” 迟掌柜早就想好了：“先卖午市。” 早市叶采苹已经在卖了，他怕抢不过，他已经亏不起了。 迟掌柜走到柜台，拿出一两五钱：“这是货款，先订三天。” “好。我会在午时前把胡辣汤送到的。” 二人又谈了一些细节，便把事情敲定了。 二人很默契地没说要签契书，现在迟掌柜只想试卖，要是卖不动，就不会再订。 出了顺客楼，母女三人走在街上。 叶锦儿皱着眉：“娘，上次妹妹说，要是让人知道中午还有别的地方能吃胡辣汤，有些顾客就不会特意早起到咱家吃了。” “我瞧娘的意思……要是他那边还要的话，不止给他供应一桶。如此，咱们的生意……虽然我们也是卖给他，但却少赚了一百文呀！” 叶采苹笑道：“要是他卖得好，便会有别酒楼向我们要货。” “摊位生意受到影响是肯定的。到时，咱们就不摆摊了，只给他们供货就行。少赚一百文，却不用出摊。薄利多销，赚的会更多。” 叶锦儿怔了怔：“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叶欢儿噗嗤一笑：“姐姐真笨，我早懂了。” “死妮子，就你聪明。”叶锦儿瞪她一眼，姐妹俩闹成一团。 叶采苹笑着看她们，来到停牛车的地方，果然有别的村子的牛车。 叶采苹给了六文钱，便往村里赶。 一路冷风呼呼的，叶锦儿姐妹冷得直抱肩。 叶采苹看着她们单薄的衣衫，也该给她们做身衣服了。 第54章 全部分销 因为午时前要给顺客楼送货，叶采苹不得不调整一下摆摊和配送人员时间。 回到家后，叶采苹便跟叶老太和大全二全一起商议。 叶采苹原本想过，要不早上多做一桶，出摊时顺手给顺客楼送去。 可最后还是放弃了。 做得太早，就算温着，放久了口感和味道也会变差，还是得现做。 叶老太道：“镇上的摊子，卖到巳时二刻（9点30）就能收摊，到时我们就能回家，再做一桶出来，让八斤送到顺客楼。下午让八斤多跑一趟接你们回家。” 叶采苹笑道：“这样太赶了。镇上的摊位明天开始少卖一桶，不到巳时就能收摊。只要顺客楼卖得好，钱财自然来。” 叶老太和大全兄弟吃了一惊，这得少赚多少钱呀！ 叶锦儿把叶采苹那套理论解释了一通。 母子三人听得云里雾里的，但叶采苹说能赚，那就能赚，反正听她的就是了。 叶采苹想了想：“娘，明天你跟大哥去县城吧，镇上和顺客楼都交给我。” “行。” …… 顺客楼为了招揽生意，叶采苹离开后，第一时间在门口挂了块牌子。 说明天开始，中午饭市提供胡辣汤。 刚好有路过的行人，看到牌子便摇头：“又是一家模仿的。” “现在连最后一家模仿的都倒了，还有人敢仿。” “千万别试，否则又是浪费钱。” “百味楼的，倒是可以期待下。” 刚转身的迟掌柜轻轻一叹，他虽然对胡辣汤有信心，但也怕离了那个摊位后“水土不服”。 第二天，叶采苹、二全和锦儿在小镇。 叶老太、大全和欢儿去县城。 小镇今天只有两桶，不一会儿就卖完了。 好些没吃到的顾客一阵失望：“我来得已经够早了，咋还没了呢！我记得以前这时间还有一大桶的。” 叶采苹笑道：“中午还有，在顺客楼。那边是我们家供的货。” “呀？我昨天就看到顺客楼挂了个牌子，原以为他们模仿呢，竟然是你们的。” “对，以后不用老早就赶过来，晚些可以到顺客楼吃。” 那顾客很开心，到胖婶那买了几个馒头就走了。 熟客们来一个，叶采苹便把那话说一遍。 等所有东西都放上牛车后，一半熟客都知道了。 …… 快到午时，叶采苹和叶二全准时把货送到。 迟掌柜想起昨天行人看到挂牌时的反应，很是担心。 要是这回生意还没起色，他这店也开不下去了。 “听说西街的胡辣汤在这里也能吃，是真的吗？” 此时一个汉子走过来，手里抱着个小女娃，旁边还有一名女子，牵着个小男孩。 迟掌柜双眼发亮：“对对，汤才刚刚送来，正热乎着呢。” 汉子和女子相视一笑：“这酒楼挺宽敞的，比坐在小摊上舒服多了，走，进去吃饭。” “爹，我要用胡辣汤灌油条。” “我要吃炒鸡蛋。” “马上给你们点。” 有了第一个客，便有了第二个，很快，本来冷清的大堂便坐了一半人。 仅仅一个时辰，胡辣汤便售卖一空。 但顾客们来都来了，没理由转身走的，便坐下来吃午饭。 迟掌柜笑得合不拢嘴。 最让他开心的是，顾客们都说，想不到这家店的饭菜挺好吃的，以前竟然不知道，以后会常来。 午市过后，迟掌柜立刻雇了一辆驴车，前往青河村。 爽快地跟叶采苹签了每天四桶，午市和晚市各两桶的契书，维持三个月。 迟掌柜走后，叶采苹看着来到这世界的第一份合同，很是满意。 叶老太等也从县城回来了。 今天拉出去的三桶全都卖完，而且还有些不够卖的。 …… 百味楼—— 顺客楼因胡辣汤而生意变好之事，很快便传到了林掌柜耳中。 自上次林掌柜找大夫试味后，最后试出了九种药，至于比例，抱歉，一点也试不出！ 该放多少，你们自己琢磨和定夺吧！ 林掌柜也没招了，自己研制，本就不可能做出一模一样的味道。 “掌柜的，这是我们做的第十版了，你试试吧。”主厨都有些不耐烦，这几天他都快被大料给腌入味了。 林掌柜带着两个小二，拿着调羹试了一口。 林掌柜觉得跟上几版没啥区别。 小二却双眼亮了亮：“虽然不一样，但我觉得咱们的更好吃。” “真的？”林掌柜一喜，说实话，这几天他都快试麻了，已经分不清好不好吃了。 既然小二说好吃，那应该差不了。 再说，他也没时间再调了，便拍板：“就这版吧！栓子，把牌子挂出去。” 牌子上写着，百味楼自制新配方胡辣汤，明天早市开售，中晚限量供应。 行人看到公告，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来了兴致。 百味楼是老字号，菜品也不错的，让人不由期待起来。 迟掌柜得知此事，脸都白了。 自己好不容易积攒了一些客源，不会被百味楼抢光了吧？ 可结果，却出人意料。 第二天，百味楼人满为患，结果顾客们尝过后都摇着头离开。 早市因为试的人多，倒是卖完了，可午市卖不到一半，到了晚市，做好的汤只卖了四分之一。 百味楼所谓的新口味并没有对顺客楼造成冲击，相反，有了对比，顺客楼的生意更好了。 迟掌柜见此，心里乐滋滋的。 隔天一早。 因为有了顺客楼午市和晚市的选择，叶采苹的摊位已经不及以前兴旺。 以前三个小时卖三桶，现在三个小时两桶。 顾客们吃不到，便也不急，可以等中午和晚上到顺客楼吃。 迟掌柜提着两盒点心，笑盈盈地走过来：“叶大妹子，真是谢谢你。” “现在午市和晚市，除了胡辣汤受欢迎之外，我家菜式也被带旺了。现在大家都知道我家菜是好吃的！都是托你的福，谢谢。” 叶采苹笑道：“你家酒楼之所以能起来，除了胡辣汤这招牌，更是因为你们的菜式好吃。” 迟掌柜大笑：“有空你也要来我家尝尝。” “好。” “那啥……”迟掌柜搓着手，不好意思地说：“我瞧大妹子每天就卖两桶……要不，早上这两桶也给我卖？这样大妹子你也能松泛些。” 原以为叶采苹会犹豫，不想她却笑着点头：“行呀！早上给你供两桶，我便不摆摊了。” 迟掌柜一阵激动：“谢谢，哈哈！对了，大妹子后面……还准备再供几家？” 语气带着些担心。 叶采苹笑道：“早市一家，中晚市两家。再多，我也供不上了。” 迟掌柜松了口气，又聊了一阵，便乐癫癫地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俩人结伴而来。 一个是二十出头的青年，一个是五十来岁的小老头。 “叶老板，我是得财客栈的。” “我是大兴饭馆的。听说你给顺客楼供货，能不能也给我们供些？” 叶采苹点头，三人坐下，谈了一阵，商定只给二人供午市和饭市。 二人走后，胖姐一脸遗憾地走过来：“采苹妹子以后都不出摊了？” “是的，以后只给他们三家送货。” 胖姐很是不舍。 还有些羡慕和惶彷，叶采苹走了，她家的生意不得打回原型？ 胖姐讪讪地开口：“那啥，妹子你能不能给我一桶？他们什么价，我给什么价。” 叶采苹笑：“刚刚答应顺客楼早市只给他们两桶，就是想把剩下的一桶给你。再多，我真弄不出来了。” “采苹妹子，谢谢你。”胖姐激动地抓住她的手。 叶采苹手里还剩半桶，每来一个顾客，叶采苹都会说明儿个自己不出摊了，胖姐这里有卖。 顾客一脸遗憾，有些不舍。 毕竟吃了这么久的摊子突然不摆了，总是让人失落的。 卖完最后半桶，叶采苹便收拾东西，带着叶二全和叶锦儿，坐着牛车离开。 看着渐渐淹没在人群中的摊位，叶采苹有不舍有轻松，淡淡笑了笑。 她事业的第一个阶段，完成！ 第55章 安排妥当 牛车上，叶二全一脸落寞，他才出摊几天而已，就这样没了。 “小妹，咱们以后都不摆摊了？”叶二全有些伤感。 “所有商品全都分销出去了，不用再天天起早贪黑地跑来跑去。”叶采苹看着他笑道： “二哥放心，就算不摆摊，还是有大把工作等着你干呢。以后每天早中晚送货，就麻烦二哥了。” 叶二全一喜，拍着胸口：“行，交给我吧！” 回到家，叶采苹关起房门，跟叶锦儿一起统计。 叶锦儿板着手指算： “顺客楼早中晚各2桶，共6桶。” “大兴饭馆和得财客栈一样，中午2桶，晚上1桶。一共6桶。” “胖姐早上1桶。加起来一天13桶。扣除成本后，1桶赚300文，一天进账……” 叶采苹道：“是3两9钱。” 叶锦儿点头：“对了，县城还摆吗？” “摆。”叶采苹想留着县城的摊位。 一是给她的胡辣汤做宣传，为她的作坊做准备。 二是想锻炼一下大全二全和两个丫头，让他们多接触外面的人，长长见识。 “加上县城每天进账的1两2钱……”叶锦儿倒抽一口气：“那娘一天不就有……5两1钱！一个月便是一百……” “153两！”叶采苹说。 “啊！这这这……不得了了！一个月赚一百多两，我滴天！上次那人买方子才愿出100两，咱们这一个月就挣回来了，而且还多53两。” 叶锦儿激动得上窜下跳，又嘻嘻笑道： “上次李娇娇挖了棵人参，卖了200两，一个个都羡慕得跟啥似的，都说李家成富户了。但那200两也就那么一次。可咱家每月都有153两。” 叶采苹心情颇好，笑道：“别蹦了，这不还没有吗？” “从明天开始就要有了！可是……”叶锦儿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担心： “镇上一下子多了这么多胡辣汤，能卖出去吗？顾客们会不会吃腻？” 叶采苹说：“不会的。今天这个吃腻了，那个就想吃了。就跟吃饭一样，你会吃腻吗？” “不会。便是这阵子腻了，过会儿又想吃了。” 叶采苹笑着点头：“再说，小镇有十几家酒楼，还有无数小摊贩，都生存下来了，证明客源充足，市场能消化得下。” …… 午后，叶老太等从县城回来，听说小镇再也不摆摊了，有些失落。 可得知不摆摊，反而卖得更多，赚更多时，又是一阵惊喜。 叶采苹得重新规划路线和分配任务。 早上起来，做6桶，小镇3桶，县城3桶。 午市前做6桶，傍晚是4桶。 叶八斤一早，送人到县城摆摊时，顺便把镇上的货送了。 回村后，他辰时（7点）拉村民上镇，巳时左右（9点）县城就能收摊。他便会从镇上出发到县城，把人接回村子。 然后再拉着午市的6大桶去送货，送完货又把村民拉回家。 晚上送一趟货。 叶采苹把路线给理清楚后，有些目瞪口呆，这八斤也太忙了吧，整天都在跑。 叶采苹跟叶八斤说完送货路线，叶八斤挠了挠头，笑道：“我跑倒没啥，就是有点累死牛。” 叶采苹笑了出来：“这回你的工钱必须涨上去，涨到30文，给你的牛补补。” 想着要跑这么多趟，拉这么多东西，叶八斤终于觉得受之无愧了：“行吧，谢谢采苹姐。可我家福宝的胡辣汤……” “不就一碗胡辣汤，跟现在一样，每天做好给他留着，你让婶子别忘了来端就行了。” 叶八斤咧着嘴笑，开心得不知说啥好。 叶采苹说：“不过，八斤呀，你现在一天能挣30文了，不用再辛苦拉村民了吧？” 不是每个村民都舍得坐牛车的，就算是最旺的早上，说不定一趟就五六个人，有时甚至会空车。 叶八斤急道：“不行不行。虽然不是人人都愿花这个钱，但咱村总得有一趟牛车出入吧，总有想坐车的人。” 叶八斤说不出那种感觉，不只是为了挣那几个钱，而是觉得这是一份责任。 叶采苹懂了：“行吧。” “等采苹姐你挣了钱，也买一辆牛车，这样拉东西也方便。” 叶采苹笑着点头。 安排好牛车，剩下的就是送货的人和摆摊的人。 她和叶老太就不出摊了，负责在家做汤。 让叶大全二全其中一人带着锦儿姐妹出摊。 送货的话，大全二全哪个不出摊，就送货。 偶尔，她也可以出摊，大家轮着来，都有休息的时间。 至于工钱，叶老太不涨，大全二全都涨了五文，二十五文一天。 叶八斤之所以三十文加一碗胡辣汤，因为他不但送货，一天三趟来回跑，还出车又出牛。 安排明白后，叶采苹才长长出了口气。 第56章 空间升级和大冤种 后天才正式给另外两家酒楼和胖姐送货，叶采苹第二天便到镇上采购。 木耳黄花菜等一次买了一百斤，还买了两个大铁锅，一次能做一大桶那种。 幸好当年建房子时，特意做了个大厨房，否则以今天这工作量，根本就转不开。 此时叶鹏和银花一人背着一捆柴进来，叶采苹走过去，塞了12文钱给他们。 叶鹏一怔：“小姑为啥给我钱？” 叶采苹道：“以后我这一天要用6捆柴，一捆2文，所以给你们12文。” 叶鹏怔怔的，连忙摆手：“不行不行，奶要打死我的。家里用柴咋能收钱。” “家里用柴是咱们一起用的，但做胡辣汤是生意，两桶汤要用一捆柴，这是燃料费，该给得给。” 否则人家两个孩子一天背两捆柴就够家里用的。 现在做上了胡辣汤生意，一天得用8捆。累死累活的，还不够胡辣汤给霍霍的。 叶老头这会闲着，正在堂屋门口抽水烟：“你小姑给，你们就收着。” 在叶采苹给大全二全等工钱时，他也学到了。 有些事，要公私分明，该要工钱就得要，否则会闹腾，扯不清。 叶鹏和银花一喜，下一瞬，叶鹏又皱眉：“可我们一天捡不了6捆。” 银花说：“我们早上要去捂蚂蚱呢，否则小鸡会挨饿的。砍柴时看到蚂蚱也要抓。” 叶采苹笑道：“银花你去问问你姐和勇儿轩儿，瞧他们有空砍柴不。” 银花一溜烟跑了出去，这回叶勇叶轩正在地里除草。 不多时，银花便回来了：“大哥二哥说他们就不砍了，姐也不砍，她心里只有小鸡崽，除了做饭洗衣都在抓虫和捂蚂蚱。” “那你去找叶兴叶旺，要是他们没空，再找找别人，反正我这一天要6捆，这12文钱就交给你们发放了。” 银花觉得被信任了，甜甜一笑，应着便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就见叶兴叶旺跟着银花回来，一人背着一捆柴。 叶鹏有些新奇和自豪，觉得自己跟个大掌柜一样，一人给了两文。 叶采苹又想到昨天迟掌柜送的两盒点心，一盒是花生酥，一盒是桂花酥。 叶采苹便把那盒花生酥给了叶兴兄弟：“拿回家给你爷奶。” “谢谢小姑。” 兄弟俩双眼发亮，接着花生酥便迫不及待地走了。 银花眼巴巴地看着。 叶采苹笑道：“还有呢，昨天太忙，忘记了，这就拿两块给你们尝尝。” 银花咽了咽唾沫：“大哥二哥还在地里，晚饭后大家一起吃。” “好呀。”叶采苹摸了摸她的头，银花真的很乖巧。 …… 第二天，叶采苹和叶老太早早起来，生活开启了新的模式。 叶二全送货后，直接就能拿着钱回来了。 叶采苹跟那三家酒楼和胖姐说好的结账方式是货到付款，当场结清。 短短两天时间，叶采苹便赚10两2钱，这只是个开始，后面便是财源滚滚来的日常了。 再加前些天摆摊所得，手里一共是18两。 叶采苹打开系统面板，久违的机械音响起： 【宿主，你回来啦！如想获得交易权限，请升级空间。】 叶采苹微微一点，立刻按下升级按钮。 【升级空间需要花费10两，宿主是否升级？】 叶采苹按下“是”的按钮。 【空间正在升级，1%2%……100%，恭喜宿主升级成功，储物空间增加十倍，是为1立方。交易次数为3次，上限为20两。】 叶采苹道：“当了宿主就是不同，竟然把交易次数告诉我了。” 【宿主有知情权。】 叶采苹瞪大了眼：“竟然还会回答的！” 可系统没再回应，叶采苹便有些懂了，这个系统不是全智能，是个触发性的npc，只要问到它需要解释的关键词，才会回应。 叶采苹又道：“不对，我没升级前，就交易了四次，怎么升级了，反而只有三次？” 【本系统每次升级后都只能交易3次，宿主还是顾客时，多的那次是体验。】 叶采苹皱眉：“话是这样说，但你这交易额上限只有20两，也太小气了。” 【20两不小气。本系统的存在是为了让宿主的田园生活多一份保障，而不是让宿主倒买倒卖，躺赢摆烂的。】 叶采苹嘴角微抽，这系统不太精明，全是漏洞！ 就算只有20两，也能倒买倒卖躺赢了。 例如，花10两在系统买一棵山下参，转手就能在外面卖出200两。 书中，李娇娇不就是靠着这一手，每个月都卖两根人参，获利400两，天天瘫在家里混吃等死么。 后来捡摄政王，捡国公夫人，捡神医…… 全篇文，都没见她种过一根草，靠自己赚过一文钱。 自己好歹刨了这么久木薯，起早贪黑地摆摊干活了。 这20两额度和3次交易机会不用白不用。 想了想，叶采苹露出一抹坏笑，点开页面。 【宿主选择了一个玻璃透明小花瓶，价格10文一个，宿主是否购买？】 “买！” 不一会儿，她空间便多了一个玻璃瓶子，做工还不错。 叶采苹忙完中午的胡辣汤，便背着背篓上山了。 在山上转了一圈，来到村口。 等了一阵，遇到别的村子的牛车经过，就上了车。 也不是去小镇或县城，而是直接去了府城，找到一家卖花瓶瓷器铺子。 叶采苹把玻璃瓶往桌上一搁：“掌柜的，这是我在山上挖到的。” 掌柜一看那瓶子，瞪大了眼：“我滴天，这、这是琉璃瓶，咋这么透？” 说着，便叫了几个做瓷器和玻璃之类的师傅，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叶采苹坐在一边慢慢地等。 过了好一会，那掌柜才说：“小娘子这瓶子在哪挖的？” “就白石镇，大牛村的后山上。”叶采苹随意编了个地方。 “小娘子，你这瓶子怎么卖？” 叶采苹说：“掌柜给个价。” 掌柜精光微闪：“这个嘛……虽然很透，但到底那啥了些，我只能给100两。” 说着，一脸忐忑地看着叶采苹。 叶采苹知道这瓶子对这时代的人来说，冲击有多大，价值可不止100两。 但一个10文钱的玻璃瓶子卖100两，叶采苹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便点头： “行。” 掌柜松了口气，看叶采苹一副看大冤种的眼神，立刻拿出一张银票，把瓶子收起来了。 叶采苹看掌柜也是一副看大冤种的眼神，收了钱，立刻就滚蛋了。 第57章 那就是脏了 回家途中，叶采苹在空间花300文钱，买了100斤大白米。 到了家门口，叶采苹拿出50斤米来，用事先准备好的麻袋装好，拖拽着进门。 正准备做胡辣汤的叶老太惊呼一声：“采苹咋买这么多白米回来？” “吃呀！50斤，够我们一家吃一个月了。”叶采苹把米拖进厨房，这才放下来，狠喘一口气。 “咱们天天能吃糙米饭和木薯已经很好了，这白米……太精贵了，50斤，得1两银子呢！” 叶采苹笑道：“不就是一两嘛。” 叶老太嗔她一眼，上前低声道：“你个死丫头，娘知道你挣的多，可也不能这样霍霍。” “娘，我明年都三十了，可不是丫头。”叶采苹有些无语。 “我管你几岁，就算你七老八十，在爹娘面前，也是丫头。” 叶采苹不知为何，突然有点小感动，低声道：“娘，我一个月能挣一百多呢，一两银子算啥。” 叶老太瞪大了眼，她知道叶采苹挣得多，但也只以为她一天赚一两，一个月能挣30两已经是顶天了，哪想，女儿竟然说一个月一百两？ 叶老太惊得快跳起来，这才后知后觉地捂住叶采苹的嘴： “嘘，不许说了，财不露白。挣多少再也不能告诉别人，你爹和大哥二哥也不行。” 叶采苹点头。 叶老太这才放手：“可就算你挣得多，也不能这么败祸。我们想吃，自己会买。我现在有三十文一天的工钱呢。” “你舍得花钱才有鬼。” 叶老太想打人。 叶采苹嗔道：“行了娘，这是我孝敬你和爹的。” 叶老太这才眉开眼笑地把米倒进了木桶。 晚上，叶家吃上了久违的白米饭，叶鹏还在河里钓到两条大草鱼，煮了个红烧鱼块。 家人们吃得嘴角都快冒油了。 …… 李娇娇等了好几天了，也不见叶采苹主动把玉送上门。 她坐在房里生闷气，外面突然响起李婆子的笑声。 李婆子一身紫红色的花衣裳，身后还跟着狗娃娘。 “婶子你这身衣裳真好看，咱们村里算是独一份了。不但颜色鲜艳，还绣着花哩。” “都是我家娇娇孝敬我的。” 狗娃娘连忙大夸特夸：“怪不得我家狗娃天天娇娇姐娇娇姐地挂在嘴边，果然是个孝顺的。” 李婆子被奉承得飘飘然的。 狗娃娘走后，李婆子还意犹未尽。 穿了这身衣裳后，李婆子觉得自己也是富户家的太太了。 自从儿子娶了张水娘后，这日子啊，真是越来越美了。 儿子不但身有功名，孙女还挖到了人参，为家里挣了200两。 孙女还极其孝顺，给她买花布做新衣服。 李婆子觉得现在的生活，跟上了天一样。 刚巧看到李娇娇的窗户开着，便走过去：“娇娇呀，你瞧我穿这衣服漂亮不？” “嗯，漂亮。”李娇娇发自内心地夸赞。 “要是我再有根簪子就好了。”李婆子话里满满都是暗示，“像你娘那根，我就很喜欢，簪头还有花呢。” 李娇娇笑道：“不就是根银簪嘛，明儿个就给奶买。” 李婆子一阵惊喜，抓住李娇娇的手：“瞧瞧，这才是奶的亲孙女。” 说着便跑了出门，见人就炫耀，说过些天孙女要孝敬自己一根银簪。 中午，李子墨从书院回来，急急走进李娇娇的房：“娇娇，你要给奶买银簪？上次娘那根足足花了7两。” 李娇娇不以为意：“不就7两嘛。” 李子墨一噎，低声道：“就算你手里有200两，也不能这样花。上回给家人送礼就花了20两。我每个月还得交束修，一个月2两，还有笔墨纸砚……你还常常买肉回来吃……现在还剩多少了？” “那200两还没动过呢，放心吧！” 离开孙家时，她设计将孙家所有田地和房子都卖了，还将三个堂妹和两个堂弟卖给了人牙子，得了70多两。 花了30两给张水娘置办嫁妆，前些天又花了20两，那笔钱只剩20多两了，再加上200两，一共是220两。 “话是这样说，可你大手大脚的，也不经花呀！”李子墨却倒抽一口气，才入门一个多月，就花了50多两了。 再这样下去，那笔银子能维持多久？ “放心吧哥，反正……钱总会来的。” 李子墨噎了噎：“打哪来？” 李娇娇：“……反正……到时钱自然会来。就像我挖到人参一样。当时你们不是担心着那70两花完怎么搞钱么，这不就挖到人参了？” 李子墨一想，是这个理，但这不是等着撞大运吗？ 可看着李娇娇那迷之自信的表情，他也不说不出反驳的话。 李娇娇的确很自信。 这种自信很奇怪，反正就是充斥在她胸膛，总觉得这钱花完就能继续有！命运就是这样安排的。 对，那是一种宿命感！ 她脑海里突然闪过那块玉，便有些烦躁，想着，便冲了出房，来到李志远的房里。 李志远正在看书，抬起头。 “爹，那块玉怎么还没送过来？” 李志远一噎，都有些不敢见李娇娇了。 就是觉得很打脸！ 自己信誓旦旦地说叶采苹要主动送来，结果等了这么多天，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李志远连忙安抚她：“放心，再等几天，她一定来。” 对，一定会来的，她凭什么不来！ 她怎么可能放得下他，只是现在变聪明了。 一定是叶家给她出谋划策，劝她沉住气，等他主动上门。 呵，他堂堂李秀才，竟然想他纡尊降贵主动上门？想得美！ 再等等吧，以他对她的了解，再过些天，她就绷不住了。 “秀才叔。”李狗娃跑进来，“牛车来了。” 李志远站起来，温和地对李娇娇说：“娇娇放心，你还信不过爹吗？” 李娇娇唇张了张，最后还是点头： “娇娇自然信爹，不过，爹总得给我个时间吧！三天之内！要是三天还拿不到玉，我就去找她！还得告诉娘！” 李志远吓了一跳：“别！你知你娘性子的，要是知道我跟叶氏接触，还不恼我！” 李娇娇嘟着嘴：“你知道就好啦！为了不惹娘生气，三天之内一定要拿到玉，否则就有你后悔的。” 李志远想到妻子那磨人的小性子，又是无奈又是疼宠。 她最是高贵清傲，眼里容不下一颗沙子。 为了让她答应嫁给他，他使尽了法宝，才得到她勉强的一点头。 她绝对容不下自己跟叶氏接触的。 在她眼里，那就是脏了！ “秀才叔，快点呀！”狗娃催促。 “娇娇，爹跟同窗到府城拜访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夫子，明天中午才回来。你千万别把玉的事告诉你娘。” “哼，好吧！” 第58章 被他装到了 越安县—— 清晨时分，城镇里好不热闹，三辆马车缓缓停靠在路边。 李志远和八九个同窗从马车上下来。 “想不到陈夫子这般和蔼，不但留我们用饭，还让我们留宿一晚。” 那八九个人走在街道上，相谈甚欢 “对了。”走在最前头的男子长相俊朗，手中折扇在虎口一敲，“这个时间，咱们是不是能吃到胡辣汤？” “对对，能吃到！哈哈哈！”他身后的学子们双眼一亮。 胡辣汤在县城已经摆了半个月了，一出现便风靡县城。 可惜的是，他们每天要赶早课，等下学时已经卖完了。 想吃，只能让家人买好留着，或是等休沐。 “现在时间尚早，马上过去说不定能排上。” “走。” 那八九个人兴致勃勃地前往胡辣汤摊位。 走在最边边的李志远却黑了脸。 胡辣汤，不就是叶氏那个贱妇的摊子吗？ 他知道胡辣汤有多火，书院里吃过的同窗都在夸赞。 可娇娇和子墨尝过后告诉他，很难吃，不知咋就被吹上天了。 叶氏的饭菜他吃了十四年，只能用平平无奇来形容，胡辣汤能好吃才有鬼。 哼，叶氏那贱妇还等着他上门呢，这回他去胡辣汤小摊，不就等于送上门了？这不把她给美死了？ 李志远上前笑道：“胡辣汤有什么好吃的，不过是市井小吃罢了，哪里比得上如意楼的金银粥。我们还是去如意楼吧！” 学子们皱着眉，不乐意了。 “呵，不知志远兄是哪家富绅的老爷，竟然瞧不上市井小吃。”出身寒微的穷秀才柳高升说。 “我们都觉得好吃，就志远兄觉得不好吃，志远兄应该找找自身原因，是不是味觉出了问题。”秀才钱海说。 领头的男子望向李志远，温和道：“我们都想吃胡辣汤，志远兄要是不喜，可以先行回去。” 李志远脸色一变，急忙笑道：“不不，我也想吃，就是……最近吃得有些多，所以才想换换口味。” 那男子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后面那些学子见此，便也不敢多言。 李志远松了口气。 这男子名叫郑年，是当地县令的小舅子。 这个身份，郑年可以在越安县横着走。 但郑年却性格温和，品行高洁，从不做恶事。而且他还才华横溢，二十岁就中了秀才，还是案首。 可惜近些年生了场大病，否则现在都中举了。 因为身份高，才华出众，郑年是他们明月书院的学子之首。 “得走快点，否则吃不上了。”钱海说。 “可惜只摆早上，要是晚上也能吃到就更好了。”郑年说。 李志远一怔，突然有了想法：“这还不容易。郑兄要是喜欢，我转头就把方子送给郑兄，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此言一出，所有学子都愣住了。 这胡辣汤有多受欢迎，他们都是知道的。 好几家酒楼想买方子还买不到呢，李志远不过是个普通学子，何德何能说送方子就送方子？ 郑年一脸惊奇：“李兄何出此言？” 李志远斟酌了一会才说：“实不相瞒，摆摊的是我的熟人，想要个方子而已，不就一句话。” 柳高升等学子一脸震惊，钱海嘲讽道： “哼，李兄莫不是脑子被驴踢了？这方子可值钱了，是什么熟人你一句话就能要到人家谋生的方子？” 柳高升：“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李志远扫了二人一眼，冷笑道：“你们就瞧好了。自己没这本事，不代表别人没有。” 郑年不赞同：“好好的，何苦夺了别人的谋生手段。我并不想要什么方子，不过是感叹一句而已。” 李志远笑道：“郑兄不必客气。我给你方子，不过是想让你随时能吃上新鲜热乎的好汤，不用大清早等待。只要你不将方子公之于众，就不是夺人谋生的手段了。” 郑年一想，是这个理。 李志远继续道：“郑兄放心吧，不过是件小事，对方并不会觉得为难。” 郑年见李志远说得轻松，便笑着点头：“那就有劳李兄了。” 李志远得了郑年一句谢，心里暗暗激动：“小事一桩，走，咱们这就去吃胡辣汤！” 虽然他已经是秀才了，但书院里的人却都说他运气好才中的。 哼，一群见不得人好的阴暗小人！ 以前，郑年跟他可不熟，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直到他中了秀才，才得以参加郑年的一些小聚会。 但他仍然是边缘人物。 只要把这方子献给了郑年，那他就能正式进入郑年的圈子了。 到时，别说是秀才之间的聚会了，便是连举人间的聚会也能去。 除此之外，还能跟越安县的上层贵族结交。 这些人脉，对他的科考之路有百利而无一害。 再说了，以郑年的行事作风，就算得到了方子也不会公之于众。 胡辣汤这么受欢迎，这方子说不定能卖个几百两。 想到这，李志远胸口便暗暗有些发热。 他一点也不担心要不到方子，因为摆摊的就是叶氏。 罢了罢了，看在郑年的份上，他就亲自去见见她吧！ 到时他一过去，叶氏还不哭着扑过来。 只要自己动动嘴，她就会主动把秘方献上。 还有，顺便把那块玉要过来，一举两得。 他倒不怕叶氏把她是他前妻之事说出来，只要她一开口，他一个眼神瞪过去，她就会住嘴。 李志远好歹知道，问前妻要方子不是件光彩的事儿。 柳高升和钱海看着李志远那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冷哼一声。 这回，倒是让李志远这伪君子装到了。 第59章 你好意思么 很快，李志远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胡辣汤小摊。 远远的，便见小摊坐满了人，正排着长龙。 叶氏不在！李志远怔了怔，只见摆摊的竟然是叶二全和两个长相俏丽的丫头。 那是……招娣和来娣？ 李志远总算认出来的。 他记得招娣来娣黑瘦黑瘦的，跟柴干似的，现在竟然越来越漂亮了。 转念一想，这是他李志远的种，怎么可能丑的。 是招娣来娣就更好办了！ 两个丫头软绵绵的，他声音大点都能抖三抖，到时他让她们写出秘方来，还不乖乖听话？ 至于叶二全，就更傻了。 叶大全虽然脑子也不好使，至少脾气火爆，遇事想不通就会挥拳头。 叶二全就是个二愣子，遇事只会懵在那里傻站着。 “人好多，咱们快排队吧！”柳高升说。 李志远一副东道主的模样：“排啥队，我直接让他们给咱们舀去。还得让他们清出一张桌子来。郑兄，你们先在这等会儿。” 郑年和钱海等点头，看着李志远一步步走到摊子。 叶二全舀起一碗汤。 叶锦儿接过，顺着顾客的要求加油辣子，欢儿收钱。 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李志远走到叶锦儿面前，叶锦儿姐妹怔了一下，眼里闪过厌恶，装作没看见，手上不停，继续干活。 李志远见她们瞥他一眼，便没动静了，有些诧异。 郑年等都看着呢！ 李志远回头瞥了一眼，盯着叶锦儿：“招娣！” 叶锦儿手在桌上一拍，高声道：“谁是招娣？我叫叶锦儿！再说了，你谁呀？” 李志远懵逼了，这是他那个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的女儿吗？ 李志远见情况不对，可他刚刚才信誓旦旦地说拿方子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郑年几人还在那边看着呢！ 李志远沉下脸：“招娣，有你这样跟爹说话的吗？” “那你想我怎么跟你说话？先抽你一个大比兜再说？”叶锦儿嘲讽地盯着他。 “这是怎么了？”正在等胡辣汤的顾客也不急了，全都围过来看热闹。 郑年等人对视一眼，连忙走上前来：“志远兄，发生什么事了？” 李志远脸色一变，连忙陪笑：“没事没事，就是她太忙了，说话声音大了点。” 钱海小眼精光微闪，笑着道：“怎么吵起来了？志远兄你不是说老板跟你是熟人吗？” 柳高升连忙拱火：“熟到随便一句话，就把方子给你那种。” “方子？”叶锦儿瞪大了眼，盯着李志远冷笑一声：“你哪来这么大脸，张嘴就要我家方子？”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全都噗嗤一声：“好几家酒楼都想要方子，一个比一个价高，可人家也不卖。” “这不知哪冒出来的人，竟然说一句话就能要走。” 便是连跟他一起的同窗，都嘲讽地盯着他。 李志远闹了个大红脸，恼羞成怒：“不，我才不是哪冒出来的人，我是他们的熟人！” “谁跟你熟？我不认识你，滚！”叶锦儿恶狠狠地道。 “噗！”钱海笑道，“志远兄，人家都说了，跟你不熟，你是不是得了忆症？你想哄人家的方子，也想个好点的借口吧！而且，就算是熟人，人家凭啥给你方子？” 郑年沉下脸：“志远兄，怎么回事？” 李志远脸涨得通红，急道：“不是的，我们真的是熟人！不止是熟人，其实，她们是我的女儿！李招娣和李来娣！” 说着又盯向叶锦儿：“死丫头，我可是你亲爹，你竟然说不认识我？不孝的东西。” “你姓李，我姓叶，你能是我爹？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你女儿？你户籍书上有我的名字吗？” 李志远噎了一下。 郑年等皱着眉头。 李志远气道：“没你的名字，你也是我的亲闺女！” 说着便回头跟郑年解释：“郑兄，她们真的是我的女儿，我对天发誓，如有作假，就天打雷劈。” “她们之所以姓叶，那是因为……我的前妻叶氏殴打婆母，连我娘的腿都打断了，我忍她很多年了，一怒之下，便休了她。” “这两个丫头，死活要跟着叶氏，我实在没办法，只能让她们跟叶氏走。” “本来，在家里时，她们还算乖巧懂事，哪想，离家才一二个月，就变得如此凶狠。就连见到亲生父亲……” 说着，便摇了摇头，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 “招娣，来娣，再怎么说，我也是你们的亲生父亲，你们何必横眉竖眼，恶语相向。” 此言一出，围观的人看着叶锦儿姐妹的目光变得不赞同起来。 郑年等人也是一脸深思，觉得叶锦儿姐妹太过分了。 叶锦儿脸色微变，只要占了一个孝字，好像怎么说都是错的。 叶二全更是懵住了，这种场面……他实在不知怎么办。 “呜呜……”叶欢儿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捂着嘴痛哭：“爹……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先不说娘有没有打奶奶，就算有，也被你休了，你还想咋样？她以死明志，差点就死了，还背负着殴打婆婆的恶毒名声。” “你说我们非要跟她走，那你说说，为什么我们非要跟一个恶妇走？” “是秀才的女儿不香，还是恶妇的名声太好听？” 众人一听，也是，放着好好的秀才之女不当，偏偏跟着一个名声尽毁的弃妇走。 怎么想，都觉得奇怪。人群不由议论纷纷： “就算娘被休，只要跟着秀才爹，也是能过上好日子的。她们偏要走，说明跟着秀才爹过不下去了。” “亲娘是个被休的弃妇，将来说亲多难呀……唉！宁愿担上这样的名声也要走……啧啧，一言难尽。” 郑年等也满含深意地看着李志远。 “不……”李志远想辩驳，可秀才的身份就是最好的证明。 “爹……不是我们想走，我们是被你逼走的！”叶欢儿泪水簌簌而下。 十一二岁的小女娃，长得娇小纤弱，这样一哭，就更惹人心怜了。 “胡说！”李志远脸色一变：“我啥时候逼你走的！” “你还不是逼我们走？”叶锦儿也红了眼圈，“当时娘回来要我们，你们可不愿放人。” 叶欢儿道：“娘亲见此，想着我们留在李家能过得更好，就放弃了。她还夸爹你是个秀才老爷，品行高洁，将来一定会厚嫁女儿的。” “她还说要时刻关注我们，要是我们哪天被奶卖了，就报官。你一听，不能卖我们，又不想出嫁妆厚嫁我们，你就不要我们了。让我们跟娘走。” “这事儿李家村和青河村很多人看着呢，各位要是不信，可以去问去查。” 在场之人全都一脸错愕，鄙视地盯着李志远。 先不说他前妻是个怎样的人，但他前妻后来的做法却没毛病，时刻关注着女儿，想女儿嫁得好。 这李秀才要不是想卖女儿，何必见此就让两个女儿离开。 不就是见卖不成了，还得厚嫁，舍不得给嫁妆吗？ 钱海：“呸，平时装得多清高一样，原来是这么个玩意。” 柳高升看着李志远摇头：“就算是个丫头，也是自己的亲闺女。志远兄啊，你好歹是个秀才，怎能有卖女儿的想法呢？” “不、不是……我没有！”李志远想死的心都有了。 虽然这全都是他心底最龌龊的想法，但怎能被揭出来！ 李志远只能不断解释：“郑兄，你要相信我……这都是一派胡言。她们之所以跟随叶氏……是被叶氏蛊惑了，不是我这个爹不称职。” “就当我们是被娘蛊惑了吧！”叶欢儿苦笑着摇头，一脸绝望，“不管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女儿受着就是了……” “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既然我们签下了断亲书，那就不再是父女，再无关系。” “可胡辣汤是娘回到娘家后，辛苦研制出来的方子。这是我们安身立命的本领，爹你跑过来，张嘴就问我们要方子，你好意思么？” “娘已经被你休了，净身出户，啥东西都没拿李家的。她研制出来的方子，爹你竟然张口就要！” “你理所当然地走过来，上下嘴一碰，问被你休掉的妻子要东西，你好意思么？” 叶欢儿死死盯着他，变换着句子，不断重复着“休掉”、“要前妻的东西”这些说辞。 第60章 不会放过她们 天啊！！！ 在场之人全都一脸震惊地看着李志远，特别是郑年和柳高升等同窗。 比起卖女儿，问被自己休掉的前妻要方子，更不要脸和让人震惊。 特别是要方子这事，李志远想赖都赖不掉。 “刚刚他还很得意，说只要一开口，就能拿到！”钱海说。 “这熟人，竟然是被他休掉的前妻！”柳高升说。 “而且他刚刚跟两个女儿对质时，那话里话外，都是对前妻的嫌弃和厌恶。” “他不喜的前妻，被他休掉了！可他还一脸得意地来要人家的东西！而且还不是几文钱的小东西，而是人家安身立命的方子！” “世上怎会有这般无耻和不要脸的人？” “反正我是第一次见。” “我也是。” 柳高升等同窗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着，声音还不低，把李志远彻底钉在了耻辱柱上。 “不是的……我、我……”李志远想解释。 可一路上，自己说过的那些话，还有那献宝似的表情，才出炉不久，正滚烫着，全都一股脑塞进他的脑海，羞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郑年冷瞪着他：“想不到李兄是这样的人。幸好这两个女孩儿把事情说出来了。若真让你得了方子……哼，届时恐连郑某的清誉亦会受你所累！” 说着，便拂袖而去。 “不是！不是这样的！郑兄，你要听我解释呀！”李志远急忙追上去，“你给我个解释的机会，此事有内情……三天……不，明天我就能证明给你看……” 他想追，却被走上来的钱海往后一推，八九个同窗鄙视地扫了他一眼，大笑着离开。 李志子脑了轰隆一声巨响，眼前一阵阵发黑。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不但得罪了郑年，自己苦心经营的高洁形象也会毁于一旦。 他知道，不用到明天，整个书院都会传遍关于他的风言风语！ 想着，他双眼欲裂，指着叶欢儿和叶锦儿：“你们两个孽种……” “我们是谁的孽种？是你的孽种！”叶锦儿死盯着他，“我们哪里做错了，说错了？” “我娘是不是被你休了？我们是不是已经断亲了？你是不是不要脸来要被休前妻的方子？” “噗嗤！”顾客们还没疏散，聚在一起看热闹。 李志远又是气得眼前发黑，咬牙道：“好好好，好得很。叶氏就是这样教女儿的？哼，我回去就找她！瞧她不打死你们！” 不止是叶锦儿姐妹，在场之人全都目瞪口呆。 他刚刚在说什么？ 他那意思是，竟然还要找被他休掉的前妻告状？ 李志远也察觉到那些眼神，冷喝一声：“你们懂啥！” 叶锦儿不耐烦了：“还不滚！” 说着“哗啦”一声，一碗胡辣汤兜头泼了过去，糊了李志远一头一脸。 李志远气得要打人，却被人架住了，叶二全冲了上来护着两个外甥女。 一群婶子揪着李志远就骂街，啥不要脸想夺前妻的方子就算了，还打女儿，简直是人渣、斯文败类！ 李志远被骂得遭不住了，落荒而逃。 “好了好了，小姑娘别哭了。”好几个婶子给叶欢儿递帕子。 叶欢儿一边打着哭嗝，一边说： “谢谢各位叔婶……嗝，今天的生意做不成了。咱还剩半桶胡辣汤，就送给婶子和叔叔你们吃，谢谢你们刚刚帮忙。” 围观的人听着更心疼了，多乖巧懂事的女娃呀，怎摊上这样一个渣爹。 …… 李娇娇靠在床上，呆呆地注视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三十出头，长相清丽，眉眼温柔如水，神情恬淡。 “你看够没有？”张水娘笑着嗔了李娇娇一眼。 “不够。我要一辈子都看着娘！”李娇娇干脆扑过来，一把抱着她的脖子，甜甜地笑着。 前生娘惨死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今生平静如水的日常，显得尤为珍贵。 此时，房门砰地一声被推开，李志远一身狼狈地走进来。 母女俩一惊，李娇娇站起来：“爹，你咋成这样了？” 他爹的形象自来是个儒雅斯文的，何曾试过这般狼狈。 李志远脸色剧变，县城那事实在丢脸，只好说：“摔了一跤……我换套衣服，有事要出去。” 李娇娇抽了抽鼻子：“不对，这是……” “怎摔成这样了？”张水娘皱着眉。 看到张水娘，李志远的怒气瞬间消失不见，温和地说：“就是……踩到石块，摔到粥摊上了。放心放心，一点小事而已。” 张水娘淡淡地嗯了一声，指了指衣柜：“那你快换衣服吧。” 说完便转身出了屋。 李志远看着她的背影，一脸满足和感动，水娘越来越关心他了。 想到叶采苹母女时，眸子又漫上愤恼。 “爹你撒谎，你才不是摔着了，而是找叶氏了！你身上有胡辣汤的味道。”李娇娇还没离开，紧紧盯着他。 李志远脸色一变，急道：“你别说出去，你娘知道后会生气的。” “那你告诉我怎么回事，否则我就告诉娘。” 李志远没办法，只好一把将她拉进了房，把县城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好啊，世上怎会有这般不孝之人！”李娇娇紧紧捏住拳头，双眼瞪得血红。 这事要是不平息，爹就会名声扫地，说不定会影响科考。 “你们放心，此事我立刻就能解决。”李志远咬牙道：“那俩孽障一定是被叶家教坏了，才会变成这样的。” “我现在就去找叶氏，问一问她是怎么教女儿的！还有，顺便把你的玉拿回来。” “我也去！”李娇娇冷声道。 “可……”李志远怕她又告状，只能答应，“你先出去，我换身衣服就来。” 李娇娇出了门，来到门口等待。 李家就在村口，可以看到大路。 远远的，便见一辆牛车缓缓走来，车上正是叶二全和叶锦儿姐妹。 李娇娇神色阴厉，重生后她就说过，她要护着所有爱她的人！ 她们竟然这么落爹的面子，害爹颜面尽失，她不会放过她们的！ 想着，她从怀里拿出一个弹弓，捡了一颗尖锐的小石子，猛地射过去。 “啊！老牛你干啥——”赶车的叶八斤大吼一声。 拉车的牛突然飞奔出去。 第61章 怎么还在持续发疯 叶家—— 午市的胡辣汤已经煮好了。 叶采苹站在门口张望，不知为何，她总有点心神不宁。 “这个时间了，还没回来？”叶老太走到叶采苹身边，满眼担心。 镇上的胡辣汤分销出去后，叶采苹便跟大家说好了。 县城摆摊的人在午时之前必须到家，就算卖不完也得回来，否则中午的货就送不了了。 往日这个时间早就到了。 “哎，听到声音了。”叶老太松了口气，笑道。 果然，叶八斤赶着牛车的身影，很快便出现在拐角处，往这边走来。 等牛车停稳，叶采苹母女立刻上前来：“今天怎这么晚？” 叶锦儿满脸疲惫：“嗯……今天有些事。” 说着，一只脚小心翼翼地放下来，走路一瘸一拐的。 叶采苹不由一怔，这才注意到，不但锦儿变了小瘸子，连欢儿的小脸都有擦伤，叶二全额头更是肿了个小包。 “你们怎么都受伤了？”叶采苹大惊失色，连忙扶着叶锦儿。 “黑牛不知咋了，走到半路突然飞奔出去……最后连牛带车一起滚下了草坡……”叶八斤结结巴巴地说，一脸抱歉。 叶二全蔫头蔫脑的：“一个木桶不知滚到哪了，咱们找了好一会也没找着……” 叶老太倒抽一口气，紧紧地拉着叶欢儿和叶二全的手：“啥木桶不木桶的，人没事就好了。” “快，先进屋再说。”叶采苹扶着叶锦儿走进院门。 叶鹏正在院里劈柴，看着叶锦儿被挽着进来，脸色一变，紧张地问：“锦儿表妹怎么受伤了？” “摔着……”叶锦儿无力地笑了笑。 “鹏儿你去请赵郎中，快。”叶采苹催促着。 叶鹏也不敢多问，柴刀一扔就跑了出去。 等叶采苹等人都进了堂屋，叶老头和大房二房都闻声而来，看着三个伤员，吓了一跳。 韦氏和银花红着眼圈来到叶二全身边。 不一会儿，赵郎中便到了。 检查过后，赵郎中说：“锦丫头是韧带扭伤，欢丫头皮外伤。二全头上的包也没事，先用冷水敷，一天后换热敷，一天六七次就能散。” 众人松了口气。 叶采苹道：“对了，八斤也上来看看，还有你的牛。” 叶八斤被推着来到赵郎中身边。 赵郎中看了八斤也看完牛：“八斤运气好，一点伤也没有，跟你的牛一样。” 赵郎中走后，叶采苹心中的大石这才落了下来。 叶八斤连忙道歉：“对不起，都怪我没赶好车。” 叶锦儿急道：“不怪八斤叔，哼，我知道了，一定是李志远干的！否则，我们怎么哪里不摔，偏偏经过李家村的时候摔！” “怎么回事？”叶采苹见他们话里有话，皱起眉头。 叶锦儿也不隐瞒，便把县城发生的事全盘托出。 “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叶锦儿呸了一声，“算他跑得快，否则我一桶汤把他从头浇他脚，还得加辣子！” 叶采苹脸色一寸寸往下沉，她已经不去招惹他们了，他们竟然还找上门来了！ “小妹……对不起，我当时……啥忙都没帮上。”叶二全都快急哭了。 叶采苹温声道：“二哥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一急就说不出话来。要是他动手，你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叶欢儿道：“摔下牛车时，幸好二舅抱着我和姐，否则我们头上都要磕个大包了。” 叶采苹微微一笑：“都是好样的。锦儿很勇敢，欢儿很聪明，二哥也可靠。” 得到叶采苹的夸赞，叶二全心中的愧疚这才平复了些。 “混账，谁也不准拦我，我现在就去捶死姓李的！”叶大全撸起袖子，便要往外冲。 叶采苹拉住他：“站住，牛车翻车，你有证据证明是李家做的？” “没证据我也要锤！！”叶大全已经到了发疯边缘。 “行了，把你的怒气留着，一会有得你发挥。” “可是……” “听话。你现在去，就是坏我大事。” 叶大全这才闭了嘴，可怒气还是不断往外冒。 杜氏在身后揪他肉，揪得他眼都快瞪出来了。 叶采苹站起来：“八斤，麻烦你先把午市的货送到小镇，勇儿，今儿个你跟着你八斤叔去一趟。” 不是信不过叶八斤，而是胡辣汤上上下下需要人手搬抬。 她知道，一会李志远便会杀上门来，大哥得留在家里镇场子。 …… 叶八斤和叶勇驾着牛车，拉着胡辣汤走出村子。 远远的，便看到一辆牛车拉着李志远和李娇娇兄妹往这边来。 叶八斤和叶勇当即变了脸色，可想到自己有任务在身，家里自有叶采苹应对，便沉住了气。 李志远也看到了二人，只瞥了一眼，便连多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在叶家人面前，他高高在上惯了。 两辆牛车错身而过，不发一言，却火药味十足。 走了一阵，牛车停在青河村的村口。 此时正是吃午饭的时候，村民们都回家了。 看到李志远三人走进村子，村民们暗暗吃惊，低声议论道： “这不是李秀才吗？他休了咱们村的姑娘，怎么还有脸来？” “这俩年轻的，就是他的继子继女吧？那个小姑娘就是挖到人参那个。” “哼，他们李家村是在河对岸，自己附近的山不去，偏偏跑了十里路，来咱们附近的牛头山挖，竟然还真让她挖到人参了。咋这么不要脸呢！” 李娇娇冷扫了那个说话的婆子一眼。 呵呵，她就是运气好，怎么着？ 当时她不过是想上山逛逛，后来不知怎的就越走越远，来到牛头山了。最后，还挖到了人参。 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命！ 是她李娇娇命好。 自重生以来，李娇娇便觉得自己是与众不同的，她身有大气运和大机遇，否则，又怎会重生！ 人参，就是她第一次气运和机遇。 至于第二次，她觉得就是那块玉！ 否则自己为何一直被它吸引！ 想着，李娇娇双眼闪过一抹势在必得。 很快，一行三人便来到了老叶家门前。 村民们见李志远竟然是来找叶家，更震惊了。 李秀才跟采苹不是已经一别两宽了？今天儿个他带着继子继女找上门，想干什么？ 村民们觉得有好戏看了，纷纷围上前来。 隔壁赵婆子为了冲在吃瓜第一线，甚至爬到了树上。 李志远厌恶地扫了一眼围观的村民，一群愚民！可他知道赶不走，只能任由他们围观。 李志远重重地拍门：“叶氏，你给我开门，我有事找你。” 才拍一下，吱呀一声，门打开。 李志远一个踉跄，差点摔过狗啃泥！“你——” 可愤怒的话才到喉咙，便顿住了。 只见叶采苹、叶锦儿、叶欢儿，叶大全…… 除了出门的叶勇，十三口人陆续走了出来，整整齐齐地站在李志远面前。 李志远看着这架势，懵了懵，沉着脸：“叶氏……你干啥？” 叶采苹唇角勾起一抹冷意：“不是你拍的门吗？” 李志远一噎，只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只好板着脸沉声道：“知道我来了，还不快请我们进屋！我有事跟你说！” 经过县城一事，他更清晰地认识到，当众索要方子这事不光彩，他要私下里谈。 他得好好教训叶氏一顿，让她管教管教她生的两个孽畜！ 还有，为了补偿他，她还要把玉和方子都交给他，还得跟他到县城，找他的同窗解释清楚。 说方子不是她研制的，而是在李家时，他们一起研制的。 这方子有他的一半，如此，他的形象就能挽回来了。 这事他有信心。 因为他知道叶氏有多爱他！ 以前那俩逆女给他倒的洗脚水凉了一点，叶氏都会对她们又打又骂。 在叶氏心里，自己永远排在第一位的，是她的天神！ 他让她跪着，她不敢站着。 在他面前，她卑贱得像一条狗。 一会，得知那两个逆女在县城对他干的事，她不得把两个逆女打残！ 想着，他嘲讽地扫了叶锦儿姐妹一眼。 县城那口恶气，不用他动手，自有人收拾她们！ “请你进屋？你配吗？”忽的一声冷笑，打断了李志远的思绪。 李志远懵了一下，发现说话的正是叶采苹。 刚刚他还沉浸在叶采苹为他打残叶锦儿姐妹的想法中。 叶采苹的声音犹如一盆冷水，把他浇得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怎能如此跟他说话？ 对了，上次跟她说话是什么时候来着？ 好像是休妻后，她来要那两个赔钱货的时候！ 那时叶氏的态度就有些不对劲…… 但当时他正沉浸在水娘答应婚事的喜悦中，脑子里都是水娘，哪有功夫关注叶氏。 只当她是受了刺激才会疯疯癫癫的。 不管那天抢俩赔钱货，还是发疯胡言乱语，都不过是为了引起他注意的拙劣手段罢了。 等过阵子，她发现不见成效，自然就变回来了。 可眼下…… 都过两个多月了，她怎么还好像在持续发疯？ 李志远当即沉下脸，冷傲地呵了一声：“叶氏，你不要再装疯卖傻了，你这手段，真是拙劣得很！” 第62章 给他提提神 叶采苹冷笑：“这话说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魅力无穷，我至今还惦记着你？” 李志远脸色一变，她什么意思？ 什么叫“觉得”？她本来就是！ 可她眼里深深的嫌恶却不似有假。 李志远不由懵了，她难道真不在乎他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哼，他不信她放得下他！ 你就装吧！ “你找我干什么，有屁快放！”叶采苹明知他此行目的，偏要一次次戏谑他。 李志远噎了一下，这种事怎能在这说：“进屋里说！” “有什么事不能当众说，非要进屋？” “对呀！”树上的赵婆子最起劲，怪叫起来。 李志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进屋，他怎么说…… “畏畏缩缩的，我行行好，替你说了吧！”叶锦儿走出来，冷笑，“大家都知道，我娘被他休了。” “既然已经分开了，那就一别两宽，大家互不打扰。” “可今天我们在县城卖胡辣汤，他带着几个同窗走过来，突然就说要我们的方子，好巴结他的同窗们。” “我们不愿给，还说明了原由。娘跟他早就没关系了，他竟然张口就要娘研制出来的方子！” “幸好他那些同窗都是明事理的，不但没有助纣为虐，还把他狠狠唾弃了一顿。” 叶锦儿小嘴叭叭叭的，李志远还来不及阻止，已经把事情始末给说了出来。 很快，李志远便收获了一波跟县城的同款鄙视目光。 “真是厚颜无耻！还秀才呢！”柱子媳妇嘲讽道。 “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儿，换我，早找个地缝躲起来的，他怎么还大摇大摆地找过来了？”铁牛媳妇用一种看奇葩的眼光看着他。 叶锦儿：“他说，他要找我娘，让娘为他教训我们！” 叶欢儿：“噗嗤，他竟然觉得我娘会为了他教训我们！” 村民们目瞪口呆，这都是啥脑回路？ 李娇娇兄妹被这些嘲讽的目光盯得脸都黑了。 李娇娇低声急道：“爹，来时你不是说有办法让她给你澄清吗？办法是什么？快说出来呀！” 李志远噎了噎，他的办法是……进屋说！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叶氏竟然不愿进屋…… “想知道？不如让我告诉你吧！”叶采苹扫了李娇娇一眼： “你爹所谓的好办法，就是拿捏我呢！他以为我还惦着他，只要他一发骚，我就会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不但会主动把方子给他，甚至会为他到书院澄清，挽回他的名声！” 天啊！村民们都惊呆了，他竟然是这种想法？ 李志远脸色剧变，她、她怎么知道？ 不，就算她知道又如何，叶氏就该是这样的人啊！ 她凭什么不这样…… 叶采苹看出了他的心思，盯着李志远： “我凭什么不惯着你是吧？怎么，你们气势汹汹找过来，唯一的倚仗，就是你自以为是的我对你的留恋？笑死了！！” 说完，她脸色一沉，声音发冷： “你贪得无厌，自食恶果，成了同窗们的笑柄是你活该。” 李志远脸涨得通红，怎会这样…… “说白了，这不就是想利用我家小姑子的感情吗？”杜氏在身后怒吼： “你都把人休了，还娶了新妇，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还想用感情继续骗和利用被他休弃的前妻！怎这般下作呢？” 村民们听得目瞪口呆，目含鄙视： “采苹被休已经够可怜了，他竟然还做这种事，这是要把人吃得连渣都不行啊！” “呸，还秀才呢，我瞧你像个禽兽多一点！” “别侮辱禽兽了，禽兽吃人起码吐骨头，他这是连骨头渣子都不放过！” 李志远头昏目眩的，这一刻羞愤得直想死掉。 可偏偏死不了，也昏不了。 不该这样的啊，明明该是…… “叶氏……你休要血口喷人……我来这里是……”李志远拼命挽尊，“让你好好教训那俩目无尊长的逆女！至于县城我问她们要方子……” 想到县城之事，李志远又想死了。 要是今天这事办不成，他不用再回书院了。 “那是因为方子也有我的一份！这胡辣汤是咱们一起研制的……我来问你要方子也是应该的吧！” 李志远是彻底不要脸了，胡搅蛮缠起来。 叶采苹好笑了：“哦，既然咱们一起研制的，那你直接把方子送给你同窗就行了呀，在县城时何必为难锦儿姐妹。” 李志远噎住了。 村民们看着他的眼神越发鄙视：“当我们是傻子么，你说有你一份就有你一份？” “要我说，还有我一份呢，因为我住隔壁呀！”树上赵婆子撇着嘴。 这胡辣汤方子她馋啊，馋得都快满地打滚了。 但就算她馋成这样，也没那个脸说有自己一份。 哪想，这个李秀才，竟然比她还脸大！ “不要脸，滚出青河村！”一块泥巴啪地一声，扔到了李志远脸上，正是人群里的叶兴。 有了叶兴带头，好几个毛孩也也都捡起泥巴朝李志远身上扔去。 “不要脸，见人家挣钱了，就来抢方子！” “不要脸！休了我们叶家的姑姑，娶了新妇，还想来骗人。” “不要脸……” 李志远被扔得嗷嗷大吼，爬起来，正要发疯。 突然一个怒吼声炸开：“都让开！” 接着“哗啦”一声，一桶大粪猛地泼向李志远，把他从头浇到脚，呛死人的恶臭瞬速漫延开了。 “妈呦！”围观的村民立刻往后跳了几步，可最前面的人还是被这迷死人的金汁溅到了鞋面，不由骂道： “大全你个*%￥#@……哈哈哈！” 可骂着骂着，又笑了起来，因为李志远的下场实在太爽了。 李志远被浇了满头满脸，脸上还挂着不能明状之物。 “呕……呕……”他扑跪在地，哗啦啦的开始呕，哕…… 叶采苹和叶锦儿等人全都倒抽一口气，回头看叶大全。 叶大全还拎着个臭哄哄的空桶，见叶采苹望过来，怕她骂，便挠着头嘿嘿笑着： “我、我见他好像没啥精神的样子，便给他浇些东西，好让他提提神……” 叶采苹和叶家众人对视一眼，接着便噗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她本来是想狠狠揍李志远一顿的，可现在……呃，还是算了，脏！ “爹！爹……你咋样！” 所有人都离得远远的，李子墨也是退出了一丈远。 可李娇娇一个娇娇俏俏的小姑娘，竟然不嫌脏，扑了过去，不断给李志远拍背。 第63章 那贪财的嘴脸 李娇娇的大无畏精神，便是叶采苹都有些刮目相看。 真不愧是女主！ 叶采苹嘲讽地勾勾唇：“李娇娇，他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他的所作所为，你也是亲眼所见。” “如此肮脏下作之人，你这般维护他，值吗？” 李娇娇猛然抬头，瞪红了眼：“不管他为人如何，对我好，那就是好人！就是我爹！” 叶采苹点头，对她的回答毫不意外。 毕竟书里写过，李娇娇不是纯好人，主打的就是亦正亦邪和护短。 可亦正亦邪，就能是非不分吗？ 叶采苹摇了摇头。 她刚刚说的那番话，也不是真的想改变李娇娇或是劝她向善。 而是在李娇娇心里埋一根刺。 没有空间，没有钱，也没有优越的生活环境，她会好好期待他们以后的生活的！ “还不快滚！”叶大全吼道，“是不是吃不够，要不要再给你们浇一桶？” 李志远和李娇娇打了个颤。 李子墨也顾不得脏了，屏住呼吸冲过来拉二人：“咱们先回家。” 李娇娇死死咬着牙：“等等，我有话要说！” 李娇娇盯着叶采苹脖子上的玉，她知道，要是今天拿不到，以后就更难了。 “叶氏，我知道这事是我爹不好。但那不过是他想差了，现在他也被你们弄成这样了，咱们之间也算是扯平了。两家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吧！” “你懂不懂礼貌，叶氏是你叫的？”叶大全冷喝一声。 “还秀才的闺女呢，一点教养都没有！”村民们鄙视地打量李娇娇。 李娇娇小脸微变，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下自己的恨意： “对、对不起……我一时口误，婶子，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两家的恩怨，就到此为止，如何？” 叶采苹冷笑：“说得好像是我们先挑事的一样。只要你们以后别再来作妖，我们也不会闲出屁来找你们。” 李娇娇扯出一抹笑：“其实……说起来咱们也没有深仇大恨，这事就算过去了。” “我有一事想请婶子成全……我想买下婶子你脖子上的那块玉。”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 李娇娇绕了这么一大圈，竟然是想买叶采苹的玉？ 那块玉是什么好东西吗？ 村民们不约而同地望向叶采苹的脖子，上面的确挂着一块玉牌。 叶采苹的玉很多人都见过，是她打小戴到大的，不是什么稀罕物。 玉质也就比石头好一点，到河边随便捡一块，打磨打磨，说不定也比它好。 这样的东西，李娇娇竟然说要买？ 李娇娇也察觉到周围探究的目光，立刻解释道：“我之所以喜欢那玉……是因为，它像极了我小时候那块。” “小时候，我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是我亲生父亲给我的，他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我想买下这块玉，就当是一个念想。” 说着，一脸期盼地看着叶采苹。 原来如此，村民们倒没有多想。 “五十文，咋样？”李娇娇开口。 “屁，我们缺这五十文吗？”叶大全怒道。 “婶子，你开个价吧！一百文，两百文都行！”李娇娇急道，“这块玉不值钱，可对我来说，却是一个念想。” 叶大全说：“对你来说是个念想，对我家小妹来说自然也是。这是她的从小戴到大的，有感情，哪能卖你！” 叶老太皱着眉：“这是算命先生给她的平安玉，怎能离身！你别想了。” 李娇娇咬着牙，看着叶采苹：“婶子……” “卖给你也可以。”叶采苹眸子微闪，唇角勾起，“但你也太没诚意了，一二百文想打发叫花子？没二百两我不卖！” “啥？”不止是李娇娇，便是连叶大全等都倒抽一口气。 李子墨破口大骂：“叶……婶子是不是太过分了！二百两？咱们农户人家一辈子都攒不到这个钱！” “再说，有这钱不知能买多少金簪和好玉了。你这破……普通的玉，值吗？” 叶采苹不紧不慢：“你既然觉得不值，那就别买呗，反正我觉得值。再说了，别人一辈子都挣不到二百两，但你们好本事，不是早就挣到了吗？” 村民们望向二人，是啊，李家兄妹可是挖到了人参的！谁不知道她卖了二百两！ 李娇娇小脸一阵青一阵白，这是算准了她口袋里的钱。 “娇娇，不要理她！呕……”李志远一说话就哕。 “娇娇，咱们走吧！”李子墨急道。 那二百两几乎是他们的全部财产！ 一个破玉，哪里值了！这不是纯坑人吗？ 李娇娇死死盯着叶采苹那块玉，那种莫名的吸引力…… 不，不会错的，这是她的第二个机遇和气运！ 只要得到它，她以后都不用为钱财发愁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可就是不断萦绕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地怂恿着她，买下那块玉！ 李娇娇挣扎了一会，再抬头时，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好，二百两，我买！” “娇娇，你疯了！”李子墨尖叫一声。 李志远也顾不上吐了，看着她：“娇……” “爹，哥哥，相信我！” 李子墨看着她那坚定的神色，不由一怔，回想起这段时间李娇娇做的决定。 是啊，只要是妹妹做的决定，一定有她的道理，不会错的！ 自己不应拦。 “好，哥听你的。” 李志远觉得不值，那破玉，本该一文不花就送到他面前的，怎么就…… 可他闹出了眼下这丢人现眼的事儿，也不敢多说什么。 下定决心后，李娇娇从怀里拿出两张银票：“婶子，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好呀！”上套了！ “小妹，不要。我总觉得怪怪的。”叶大全狐疑道，“河边随便能捡的东西，竟然卖二百两，哪有这种好事。一想就知有猫腻。” “大全说得对。而且这是平安玉，是护身的，不能卖。”叶老太也阻止。 “哪不能卖了，不就是块玉么。没有它，我也是好好的。”叶采苹压低声音： “那可是二百两！我刚刚不过是随口说说，哪想，她竟然答应了。这种二百五都快绝种了，咱们得好好珍惜。” “一块破玉换二百两，赚大发了。” 她的声音不是很低，李娇娇听得一清二楚。 瞧瞧叶氏那贪财的嘴脸，呵呵…… 第64章 银货两讫 李娇娇既鄙视又后悔。 早知不该答应得这么快的，说五十两，说不定叶氏也愿卖。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自己若反悔，以叶氏那刁钻的性格，一定不会同意。 她现在只想快点拿到那块玉！ “婶子，你们商量好没有？快点吧！” “好。”叶采苹立刻脱下脖子上的玉牌。 就在落在手心那一刻，玉牌迅速收进了空间，一块赝品同时出现在她手里。 虽然空间已经认主，玉牌也成了一个空壳，但就算如此，也不可能给李娇娇。 得知李娇娇盯上她的玉牌时，她就做好了准备。 上次去城府，她卖完瓶子，便找了一个老玉匠，让玉匠照这玉牌打磨和雕刻。 玉牌的玉质极差，想找到相似的不要太轻松，五十文钱就有一大把。 贵的是仿和做旧，足足花了她五两银子。 直到现在，叶采苹仍记得老玉匠看她的眼神，活像看一个二傻子。 原本，她没想过用仿玉坑李娇娇的。 只想在李娇娇来要玉时，把仿玉摔碎，以此断了李娇娇的念想。 哪料，李志远竟然主动招惹他们！ 还有李娇娇…… 如无意外的话，牛车翻车之事就是李娇娇干的。 叶采苹眼底泛过冷色，睚眦必报也不只她李娇娇！ 她叶采苹也是！ 叶采苹拿起仿玉：“李娇娇，交易之前我得跟你说清楚，这玉价值几何，咱们都心知肚明，它贵的不是本身，而是咱们放在它身上的感情。” “可不能你买回家后，又觉得亏了，回来纠缠不休的。各位乡亲也来做个见证。” 说着扬了扬手中的玉。 李娇娇都快急死了，手紧紧攥着：“放心，我李娇娇一言九鼎。” “行，你拿好了。”说着，便走过去。 叶采苹接过银票，李娇娇立刻把玉抢了过来，满脸激动。 她也是个谨慎的，把玉递到李志远面前：“爹，你瞧瞧是不是这块？” 李志远都快被自己给熏死过去了，瞥了一眼：“是是是。” 先不说他这状态，便是他好好的，也只记得玉牌是白色的，微微泛黄，上面刻着无尽两个字，哪还记得更多。 李娇娇也觉得不会有假。 买玉是她临时提出来的，在此之前，叶氏一直戴在身上，不知她此行的真正目的。就算真想作伪，也来不及了。 叶采苹把钱收好：“银货两讫了，还不快走。” 李娇娇连忙把玉牌戴在脖子上，扶着李志远，在一片嘘声中离开了。 李家三口走了后，村民们立刻捂着鼻子一哄而散。 要不是为了看戏，谁愿闻这屎味。 …… 叶采苹一家花了足足一个时辰，才把门口打扫干净。 接着，又花了半个时辰洗澡和换衣服。 男人们倒是方便，直接跑到河里洗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堂屋里，叶老太叹气：“虽然卖了二百两，但那是平安玉……唉……” 叶采苹不会告诉她那是假的，这事自己知道就行：“我好着呢，娘实在不放心，不如找个寺庙或道观，再给我求一块吧。” “对，我咋想不到呢！还能再求一个呀！”叶老太双眼一亮，“那二百两，不赚白不赚。” 叶采苹望向杜氏：“这下钱也有了，明儿个我到钱庄兑成银两后，立刻就还给大嫂。” 她早就有钱了，几天前卖瓶子得了一百两。 但她生意挣的钱明面上是不足三十两的，便不好拿出来。 “真、真的？”杜氏满脸激动，马上，她就要有三十两了！“那我得快点给勇儿说亲！” 这时，叶老头和大全二全等男人从河里回来，一边披着他们的破外套，一边说： “那河水冻死人了。” 叶采苹看着他们的破衣服：“天气越来越冷，也该买布裁衣了。前些天我就有想法，却忙忘了。” 叶大全道：“用不着，衣服还暖和呢。” “哪用不着了，我瞧都漏风了。”叶采苹好笑，“明天我到镇上，每人都做两套衣服。” 金花银花和锦儿姐妹俱是双眼一亮，没有女人不爱衣服的。 韦氏又是期盼又是怯地道：“小妹你送我们的吗？” “是啊，”叶采苹笑，“以前爹娘和大哥二哥年年都给我买布，现在我也给爹娘和哥嫂你们买衣服。” 原本舍不得叶采苹花钱，想拒绝的叶大全到嘴的话便吞了回去，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被小妹宠了！ 叶老太两口子也很感动，有些心疼钱，可想到那采苹刚挣了二百两，便也没那么心疼了。 “明儿个咱们一起到镇上买衣服。”叶采苹说。 叶老头笑眯眯的：“你们几个妇人去就行了，咱男人就不去了。” “好。” 叶锦儿一脸担忧：“咱们明天要摆摊……” 叶采苹道：“先不摆了，休息三天。” 叶老太道：“县城能休息，镇上的生意却不能停。明儿个你带着你俩嫂子和女娃去吧，汤由我来做。锦儿不能去，在家好好养伤。” 不管是调味还是火候把控，叶老太已经可以完美复刻叶采苹的厨艺了。 “那就麻烦娘了。” 叶锦儿一脸遗憾地瘪瘪小嘴，唉，早不伤晚不伤，偏偏这会伤。 老叶家一片其乐融融，老李家却一阵鸡飞狗跳。 …… 话说李志远一行三人逃出青河村后，便想上车回家。 赶牛车的人捂着鼻子，死活不让他上车，让他先把身上的屎洗干净再说。 李志远骄傲了半生，何曾受过这种辱，可身上的大粪的确熏人得紧。 李志远只好穿着脏衣，跳到河里洗。 泡在冷冰冰的河水里，李志远满眼怨毒。 直到这刻，他才真正看清楚，叶氏竟然真的放下他了！ 李志远感觉被羞辱到了！ 该是他弃了她，休了她！而她仍然要对他念念不忘，天天盼着回到他身边才叫事儿啊！ 那个贱妇，她凭什么…… 哼！贱妇！有眼不识金镶玉粗鄙农妇！ 等他李志远考中举人，再中进士，封侯拜相时，就有她后悔的！ 今日所受之辱，他终将千倍万倍地还给她！ 第65章 这都算个啥事 回家后，李志远又到净房洗了足足五遍，这才把身上的异味洗了个干净。 李志远才回到自己的房间，便见李婆子如炮弹一样冲了过来：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你们花了二百两，买了一块破玉？还是叶氏那贱妇带的那块便宜货？” 李志远脸色青白，这消息怎传这么快？ 才一个时辰而已，竟然传到娘的耳中了。 此时，李娇娇和李子墨闻声赶来，李娇娇轻轻一叹，温柔地说： “奶，你先别激动，玉不是爹买的，是我买的。这玉我自有用处，奶你不要难受。” 李婆子懵了懵，瞪大眼： “你说啥？有区别吗？不都是花了二百两买了块破玉！” “而且，我还听说钱是从你身上拿出来的。敢情这二百两一直是你保管的？这都叫啥事啊？” “咱们老李家的钱财，竟然让一个丫头片子赔钱货拿着，真是反了天了！” 李婆子之所以对张水娘三人接受得这么快，一是因为张水娘是张富户的女儿。 张富户是他们李家村最富有的人家，是全村都上赶着巴结的那种。 十几年前李婆子还肖想过张水娘做儿媳，结果被无情地拒绝了，心里留有遗憾。 所以即使张水娘是二嫁之身，李婆子也不嫌弃，还甘之若饴，觉得终于娶到了张富户家的闺女，这是脸上有光的事。 二来，李志远暗地里跟她说过，李子墨和李娇娇是他骨肉，那姓孙的被他戴绿帽了。 李婆子一听，哪能不开心的，特别是看着李子墨这样一个大孙子，简直稀罕死了。 爱屋及乌之下，李娇娇虽是丫头，却也极受她的喜爱。 而且李娇娇不仅嘴巴甜，还挖到了人参，又给她买布买鞋的，昨天还说给她买银簪，李婆子哪能不喜欢她。 可就算她再喜欢张水娘母子，也接受不了钱由李娇娇拿着！ 而且还是这么大一笔钱！ 家里的钱财，以前一直都是李志远掌着的。所以当李娇娇挖到人参，并卖了二百两后，她理所当然的以为这钱已经上交给了李志远。 现在看来，这钱不但没上交，说不定老李家所有家底都被这母子仨掌控了。 李婆子真相了，虽然李娇娇只管自己的钱，可李家所有钱都被李志远交给了张水娘。 “志远，你跟我说清楚，那二百两是不是一直都是这赔钱货拿着的？还有家里的钱呢？是不是都给了她？” 李志远黑了脸。 李娇娇想不到一向慈爱的李婆子会说出这种话，小脸一冷： “我自己挣的钱，当然由我保管。爹的钱，都由我娘拿着，怎么了？我娘是当家主母，管钱也理所当然。” 李婆子眼前一黑： “反了天了！谁家的钱不是由老人拿的！我让志远拿，那是因为他花费得多，出出入入都用得到。谁家年轻妇人入门就管钱的？” “而且，你还乱花钱！那可是二百两啊，你竟然买了一块破玉？你上次还给我送布呢，合着都是用我们老李家的钱呀？你个败家的赔钱货！” 说着就扬起巴掌。 李娇娇双眼一厉，一把就将她推开。 “哎呦！”李婆子一个屁墩摔坐在地，指着她：“你……” “娇娇，你没事吧！” “娇娇！” 两个呼喊声同时响起，李子墨和李志远冲过去，关心地看着李娇娇：“有没有伤着？” 李婆子：“……” 李婆子人都快裂开了，嗷的一嗓子，便坐在地上拍大腿哭：“没天理呀！孙女打奶奶，打完还被护上了！不孝的东——” “娘！！！”李志远一声怒吼。 李婆子的哭骂声便噎在喉咙里，抬头，便见李志远居高临下，阴森森地盯着她： “我已经够烦了，你能别闹了吗？” “我在这里跟你说个清楚！水娘是我最爱的人，娇娇和子墨也是我最宠爱的儿女，谁敢欺负他们，我就跟她没完！！！” 李婆子懵了下，唇抖了抖，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还有。”李志远继续道，“家里的钱以后都由水娘保管，娘要是看不顺眼，我们一家子就搬出去。你要是还不满意，我便入赘张家，从此以后，我们再无关系。” “爹……”李娇娇和李子墨一脸感动地看着他。 她一直知道，爹不会让他们受委屈的。 哪里想到，他不止不会让他们受委屈，还如此护他们。 李婆子脑子轰轰作声，想不到他会说出这种话，心里又是气又是伤心难受。 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儿子呀，竟然这样对她…… 李婆子呜呜哭着，转身就跑了出去。 这算叫啥事，以前叶氏可不敢顶一句嘴，便是那两个丫头片子也是任她打骂。 李志远望向李娇娇：“你刚刚没被她打着吧？” “没有，呜呜……爹最疼我了！”李娇娇说着，便扑到了他怀里，哭了起来。 自出生以来，除了娘和哥哥，从没有人对她这么好。 便是连生父，也是个赌鬼，只要不开心，就会打骂他们母子三人。 李志远笑着拍拍她的小脑袋，温柔道：“好了好了。你们放心，只要有我李志远在一天，就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们。” 李娇娇抽噎着点头。 此时，张水娘冷着脸走进来。 瞥了他们三人一眼，一言不发地打开衣柜，把衣服一件件拿出来。 “水娘……你这是干啥？”李志远怔了。 张水娘冷扫他一眼：“我都知道了，你竟然去找叶氏。” “求亲时你怎么说的？你说再也不会跟叶氏有牵扯，心里眼里只有我。你现在违背誓言……你把我张水娘当什么？” 说着便冷冷一笑：“当初，要不是娇娇和子墨喜欢你，不断劝我，我才不会嫁给你。” 李志远急了：“水娘，我是有苦衷……” 张水娘却不听，一个扔衣服，一个把衣服捡起来放回柜子里。 最后累了，张水娘才在椅子上一坐，撇着头抹起泪来。 李娇娇这才道：“娘不要气，不是爹要找那个叶氏，是我喜欢叶氏那块玉，非逼着爹去买。” “还有那个叶氏生的孽种，竟然在县城败坏爹的名声，我们去讨说法。我们不说，是怕娘担心。” 说着，便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李志远又哄了足足半个时辰，又是跪，又是发毒誓，张水娘才一撇小嘴，笑了一下。 李志远长长松了口气，水娘的小性子真难缠，可他就是爱她爱得无法自拔。 其实张水娘本来就没生气。 但以前李志远向她发过誓，再也不见叶氏。 可青河村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她不可能装聋作哑。 当然，她也知道李志远找叶氏不是聚旧而是算账。 但要是她不跟李志远闹，不就显得她没脾气吗？ 她的傲气不允许她就此罢休，所以才故意使性子，小闹了一场。 第66章 她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张水娘轻哼一声： “我又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你去找她算账之前，先跟我说，我还能阻你不行。” 李志远一怔，满是受宠若惊。 想不到自来高傲清冷的水娘，也有这般善解人意的一面。 他不由想起初见她时的情景。 那年他十三岁，不过是村里普通的农家少年。 某天，村子里突然搬来了一家外来户，姓张。 据说这张家足有50亩地，30头猪，2头牛，还有3个下人，在县里有一个铺面，是十足的有钱人。 那青砖大瓦房建得那叫一个高大，还分一进二进。 大门一关，便锁住了他们的视线，里面藏着他们永远无法触及的富贵。 整个张家，都披着神秘而高贵的面纱。 李志远第一次见张水娘，那是一天的午后。 犹记得当时张家大门洞开，十二岁的小女孩从里面走出来。 她穿着精致华丽的粉衣裙，头戴珠花，清丽俏美的小脸微微仰着，余晖照在上面，高傲高冷。 她甩着帕子，从大门里走出来。 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丫鬟，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地走来，说不出的气派。 小小的女孩走村道上，是他见过的最美的风景和画面。 那一刻，他便呆住了，连同跟他一起的几个同村小子，全都怔怔地看着她。 可下一刻，发生了让他更惊呆的事情。 因为她的丫鬟叫她了！ 猜猜丫鬟叫她什么？ 丫鬟居然叫她小姐！ 小姐，多么动听，多么美妙的两个字呀！ 以前他看过一些才子佳人的画本子，里面老提什么千金小姐的。 现在，他居然真的遇到了能够被称之为小姐的人。 她是那么高贵，那么美丽，就像天上月、云端阳一般高高在上，让他遥不可及，只能顶礼膜拜。 她是丫鬟的小姐，也是张家的小姐，更是整个李家村的小姐。 谁见了她，不尊称她一声小姐。 她是村里所有少年梦中的神女，没人不迷恋她的。 李志远也一样，疯狂地迷恋着她。 她是高傲的，是冷清的，从不跟他们多说一句话。 他知道她瞧不起他们，但被她瞧不起，他也甘之若饴。 十六岁那年，他甚至不知天高地厚地向张家求亲，可最后他请的媒婆连张家的门都进不去。 后来她嫁人了，永远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绝望过后，他只能认命。 他到底需要一个人侍候自己，只好勉为其难地娶了叶氏。 但他的心一直藏着那个小小女孩，藏着他的小姐，他的神女。 几年前，他却得知她嫁人后过得不好，夫家竟然败落了。 他心中的小小女孩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这简直是往他的心窝捅刀子。 他疯了一样扑过去，不断地帮扶她。 后来她终于摆脱了孙家，恰巧那时，他中了秀才！ 这简直是双喜临门！ 他想，这是老天的成全！让他终于有了底气向她求亲。 甚至，他还有一点窃喜，幸好她嫁过人，否则他永远都配不上她，也不会有机会娶到她。 成亲后，他的小姐又回来了！ 那么高傲、高贵和冷清，还有他后面才知道的小性子！ 全都那么迷人可爱。 好像听到他的心声一样，张水娘淡淡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志远，在福头山之前，我从不知道有一个你。” 福头山，是他第一次帮她的地方。 李志远急道：“我知道，痴迷你的人太多了，你哪里知道如此渺小的我。水娘，我知道你不爱我，也不在乎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那便是我最大的快乐。” 张水娘翘了翘唇角：“谁说的，其实……我还是有一点在乎你的。毕竟你帮了我这么多，娇娇和子墨也喜欢你，我们还是夫妻。” 李志远暗暗失望，只有夫妻之义？不过，有这些他已经很满足了。 他一个普通凡人，怎能奢求神女的爱！ 李志远心里一阵迷恋和火热，一把将张水娘抱了起来，往床边走去。 “大白天的，干什么？”张水娘又气又嗔。 “行夫妻之礼！” 李娇娇和李子墨早在之前就退了出去，房里只剩二人打得火热。 李娇娇回到房里，静静地看着那块玉。 怎么回事，总觉得没那么吸引她了。 先戴着，相信过些天她的机遇就会来了。 她珍之重之地戴上那块玉牌，透过窗户，望向青河村的方向。 两家井水不犯河水，恩怨一笔勾销？ 呵，怎么可能！ 今天这事，虽然她爹有不对的地方，但那不过是一时想差了。 那李招娣姐妹怎么说也是爹的亲生女儿，她们不愿给方子，大可以先应付着那群书生，再私下里跟爹说清楚就行了。 他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何必咄咄逼人，大闹一场，把爹的名声毁于一旦！ 这事，甚至会影响爹的科考，这可是毁人一生的大事啊！ 便是陌生人也做不出这样的事，那姐妹俩还是亲生女儿呢，怎做得这么绝！ 还有那个叶氏，上次挖人参时，她还以为她是个明理的呢！ 哪料，也是个拎不清的！不但不教训那对姐妹，还帮着她们对付他们！ 最后还坑她二百两！ 哼，这笔账，她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待她大富大贵之时，便是把叶家碾成泥之时！ …… 翌日，辰时正。 叶采苹、杜氏韦氏、金花银花和锦儿欢儿整整齐齐地站在路口等牛车。 “姐，你的腿行不行呀？”叶欢儿道。 叶锦儿动了动腿：“好得很，就是有一点点痛，好着呢。” 叶采苹瞪了她一眼：“让你别来非要来。” “娘……”叶锦儿笑嘻嘻地拉她的袖子，“这可是挑布和买衣服，我一定要去。” 天知道买衣服对女孩来说有多大吸引力。而且她腿是真好多了，只有微微的痛。 很快，叶八斤的牛车便驶了过来，叶大全还坐车上。 这是从镇上回来的，刚刚才送完镇上的胡辣汤。 “采苹姐你们这是去……” “去镇上逛逛，买些东西。” 叶八斤见村里再也没人坐牛车了，便笑着道：“快上车。” 叶大全朝着渐渐走远的牛车挥手，他不能去，他还得给娘挑水做汤呢。 第67章 买布 牛车很快便来到小镇。 七人下车后，叶采苹便给了八斤14文钱车费。 叶八斤知道叶采苹的性格，自来公私分明，只好笑着收了。 “八斤你可以先回村，等你送完中午的胡辣汤，再来接我们就行了。” “别。反正有时间，我跟着你们吧！你们买了啥，我就搬到牛车上。时间到了，你们若要早回，就一起回。若想晚些，我就先回。” 叶采苹觉得这主意不错：“但你的牛车停在这不怕丢么？” “不怕，拐个弯就是车行，我把车停那里，有小二喂料和看车。东西放进去，也不会丢。” 老熟人了，叶采苹也不跟他客气：“麻烦你了。” “嘿嘿，小事小事。” 叶八斤牵着牛离开，不一会儿便回来了。 一行人心情愉悦地走在小镇上。 叶采苹虽然在小镇摆了很久的摊，但这是她穿过来后，第一次真正意义的逛街，不是采购也不是做生意。 心情无比放松。 杜氏韦氏和金花银花也是一样，以前总是不敢逛，便是逛了，也没钱买东西，走在街上心里总是绷得紧紧的。 眼下真是从未有过的舒适。 “咱们先去哪？”叶锦儿说。 “先吃早饭吧！对了，去胖姐那里吃。” 一行人便来到了胖姐的摊位。 摊位已经坐满了人，可见生意之好。 “是采苹妹子！”胖姐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走过来，“赶集呢？” “对，顺道来看看你。生意如何？” “多得你，好得很！”胖姐拉着她的手，俏声道： “都传遍了！在县城，那李秀才竟然问你们要胡辣汤方子，咋这么大脸呢！” “我这才知道妹子你就是那个被秀才休掉的……恶妇。” “我以前就听说过李家村秀才休妻之事，当时人人都骂你罪有应得。” “现在一看，呸，就那秀才的人品，一看就知里面有鬼。否则哪能休妻不到一个月就娶新妇。” “还有，咱俩相处了这么久，妹子你平实又真诚，怎么可能是那种人！一定是他们泼你脏水。” 叶采苹一脸受伤的样子：“谢谢胖姐理解，过去的事就不多提了。” 胖姐满是怜惜：“都懂都懂。呀，忘了锦儿你们还站着呢！” 刚好有一桌人吃完走了，胖姐立刻上前收拾：“坐这坐这。” 几人落坐后，胖姐笑吟吟道： “要不要一人来一碗胡辣汤呀？嘿嘿，才卖了一半，新鲜着呢！” “呕！”叶锦儿条件反射地捂嘴。 胖姐：“……” 叶采苹嗔她一眼，叶锦儿一脸委屈：“我……最近一直在吃……” 叶欢儿噗嗤一声。 家里是做胡辣汤的，每天早上先干一碗，有时卖剩凉了，不想浪费，也得干一碗。 工作时还一直闻着，啥山珍海味天天这样闻着，也受不了。 不止叶锦儿，便是连叶欢儿听到也打了个颤。 叶八斤和杜氏等都笑了。 叶采苹说：“我们就不吃胡辣汤了，每人来一碗粥，一人两个肉包，有饺子吗？” “有。” “来两笼吧！”一笼饺子是十个。 “好咧。” “太多了，哪能这样花钱。”杜氏听着都心疼了。 “不多不多，一定要吃饱。既然要赶集买东西，那就得开开心心，不要老想着钱。”叶采苹说。 杜氏想到叶采苹那二百两，好吧，的确可以不心疼那么一下下。 吃完早饭，叶采苹要结账，胖姐却按住了她的手： “行啦，这顿是姐请你们的。” “可……” “下次我到县城，你碰到我再请回来不就行了。” “好吧！”叶采苹爽快地应着，再推，就显得分生了。 吃完早饭，叶采苹便来到了吉祥布庄。 这是镇上最齐全的布庄，价格还算公道。 杜氏和韦氏母女四人忐忑地走进来，她们以前从不敢进这么大的布庄。 掌柜是个年近四十的妇人，保养得宜，姓姚。 姚掌柜见来了一群人，立刻上前来：“各位客官，不知想买什么料子？” 说着打量着几人的衣着。 着得都很破旧，都是粗布，还补丁打着补丁的，一看就知消费不了多少。 即使如此，她还得客气地招待，便是只买一尺粗布，那也是顾客。 当她目光落在叶采苹身上时，不由双眼一亮：“这不是叶娘子吗？以前在西街卖胡辣汤的，我儿子天天都赶早去吃，还常给我带呢。” “对，是我。”叶采苹笑了笑。 姚掌柜是个有眼力见的：“叶娘子带家人来买布裁衣？瞧瞧要挑什么料子。” 叶采苹也不太懂古代的料子，至于原主的记忆也有些模糊，她懒得翻记忆了，回头道： “大嫂二嫂，你瞧要买哪些？” 杜氏说：“普通粗布就行了，只是勇儿要说亲，得买点好的料子，能不能要10尺棉布？” 10尺布刚好能做一身衣服和裤子。 韦氏听着连忙也开口：“也、也给鹏儿买10尺棉布，过两年他也得说亲。” 叶采苹笑叹，不应该问她们的。 回头对姚掌柜道：“掌柜的，镇子上普通人家穿的是啥布？” 姚掌柜看出叶采苹有心给家人花钱，笑道：“贫苦些的穿粗布，普通人家都穿棉布。这棉布40文一尺。” 杜氏和韦氏倒抽一口气，普通粗布才20文一尺，染色的才25文。 “一匹布有几尺？” “一匹是40尺，即是一两六钱，能给男人做四套衣服。” 叶采苹道：“那给我来4匹棉布吧。嫂子，你们挑挑颜色。挑2匹亮色的，2匹暗色的，家人都可以用。” 姚掌柜笑道：“对对，男女都能用。” 杜氏和韦氏都听呆了，这可是棉布，一匹得一两六钱！ 四匹不就得六两四钱？ 而且，他们能穿棉布？ 杜氏说：“棉布多精贵，穿着干活也不方便。” 叶采苹说：“干活时可以穿旧衣服嘛，棉布穿出去也有面子。” 杜氏想到自己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也不好推拒了，笑纳了。 韦氏也满心欢喜，含笑不语。 金花银花眼都亮了，长这么大，她们都没穿过棉布的衣服。 第68章 金花多一套 杜氏和韦氏几人连忙去挑颜色。 不同于粗布，棉布都是有色的，但选择不多。 最后选了一匹深蓝，一匹灰色、一匹米黄色。 正要挑最后一匹时，金花银花泪汪汪地看着杜氏二人。 金花：“娘，小婶，挑个粉色的吧……” 银花：“粉色的吧……” 每个少女，都有一个粉色的梦。 她们平时都穿粗布，灰不溜秋的，每次到小镇卖柴，看到身穿粉衣的小姑娘，都羡慕得不要不要的。 叶锦儿也殷切地看着杜氏：“一匹布做四套衣服，咱们四个可以一起做套粉色的。” 杜氏一听是这个理，与韦氏对视一眼便点头：“行吧！” 四个姑娘一阵欢呼。 叶采苹有些好笑，上前道：“我虽然说买四匹布，但也没规定非得一匹一匹地买，你们喜欢什么颜色的，就扯一身什么颜色的。” 四个姑娘双眼一亮。 杜氏急道：“不能分开扯。布越大越好裁剪，而且你们身量小，省省说不定还能多出两套。” 姐妹四人一脸受教了的表情，立刻打消了分开扯布的念头。 叶采苹笑看他们闹，不是多大的事儿，开心就好。 叶采苹走到金花身边： “金花，上次木薯之事，我让你作证害你白挨了几顿骂。这事你受委屈了，当时我不是说过，等我赚钱了就给你扯布做套新衣服么？” 叶金花也想起来了。 当时她不信……却是一直记得的，只是没放在心上。 哪里料到，现在果然给自己做衣服了。 叶金花是开心的，但她性格拧巴，别别扭扭地开口：“谢、谢谢小姑。” 叶采苹笑道：“不，我的意思是，你再挑一套。” 金花一怔：“我、我已经有了呀。” “那不同，一码归一码。这是大家都有的，既然要补偿你，你自然多一套。” 金花双眼一亮，心里漫起一点点感动。 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重视对她的承诺。 “也、也是棉布吗？” “当然。” 韦氏和银花一脸羡慕地看着她。 杜氏又开心，又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今天已经花了人家这么多钱，现在还要多拿一套。 叶采苹催促道：“快挑一挑。” 金花满心欢喜地左看右看，最后选了一个胭脂色的，让掌柜剪了10尺出来。 叶采苹不喜欢杜氏挑的颜色，自己挑了一个浅杏色的，一个水绿，各要了10尺。 又想到家里的衣领衣袖再好弄个滚边，便又要10尺白色的。 挑完棉布，叶采苹直接让姚掌柜拿了五匹粗布，三匹灰白两匹浅褐色。这是给家人每人一身粗布衣裳。 杜氏和韦氏一脸惊呆了，杜氏道：“这太多了……” “总得有个洗换。家里人的衣服都破了，该换换。”叶采苹笑道。 她原本是想给家人一人两身粗布衣，一套棉衣。 但考虑到买回来也做不来，只好作罢。 想了想，叶采苹又挑了一匹湖蓝色的棉布，让掌柜分成四份，一份10尺。 姚掌柜开心得嘴都快到耳根了，包好后，打算盘拨得啪啪响： “叶娘子真是孝顺、关爱家人，这么好的小姑子上哪找。承惠13两6钱。” 真是大客户呀！ 别人家买布都是几尺几尺地要，这叶娘子是一匹匹买的。 这事叶采苹也表示很无奈，没办法，家里人口太多，光买这些，保守估计一人就两身，多吗？不多。 “能不能帮忙送到前面车行？” “可以。” 叶八斤连忙进来，让抱着布的小二跟着他走。 离开布庄后，一行人又去了柳儿巷。 叶采苹走进一家鞋店，一个微胖的大爷正在趴在桌上打盹，忽地听到声响，便睁开了眼。 看到叶采苹便跳了起来：“呀，这不是叶娘子吗？” “徐大爷好。”叶采苹笑眯眯地打招呼。 叶锦儿姐妹也甜甜地问好。 以前在镇上摆摊时，徐大爷天天都来吃胡辣汤，后来还给他们当“细作”，可爱得很。 “你们走了后，我都少吃胡辣汤了。”徐大爷抱怨着。 “胖姐那不是有吗？也是我和娘亲手做的。” “有是有……但不是你们摆，总觉得不对味。” 好吧！大爷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 “上次大爷你说在这卖鞋，我早想来看看了，今儿个总算得空。”叶采苹笑着道。 徐大爷一听便开心了：“瞧要什么样式的，给你们便宜点。” 叶采苹答应着，叶金花却在后面拉她，低声道：“小姑，鞋子咱们自己做。” “咱们做衣服，会有很多碎布剩下，可以做鞋面。你若要花儿，我可以绣的。” 叶采苹道：“我可等不了，我鞋底已经不能再磨了。” 叶金花觉得叶采苹太浪费了，但钱不是自己的，也不好阻止人家买东西，撇了撇小嘴： “小姑买自己的，我不用。” 杜氏也觉得不用，摇了摇头。 今天已经花了叶采苹很多钱了，再拿就过了。 韦氏见此，也不好意思说要，拉着银花婉拒。 叶采苹没多说什么，拉着两个女儿进去挑鞋子。 三人挑完，叶采苹又给叶老太两口子和大全二全挑。 最后提着一大包鞋子出门。 出了鞋铺，叶采苹到银庄兑钱。 把积攒的铜板兑成一两碎银，接着是李娇娇那二百两银票，全都兑成了10两一个的小银锭，出门时，趁着别人不注意，放进了空间。 临着回家前，又买了40个鸡蛋、一只老母鸡和五斤花肉，中午打算炖鸡汤和做红烧肉。 一行人开开心心地离开了小镇。 回到家后，叶老太已经把汤做好了，叶大全和八斤把汤抬上车，又出门了。 堂屋里，叶老太两口子和叶二全，看着都快堆成小山的布，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这么多，你们这是把布庄给劫了么？” 叶采苹笑道：“哪多了，一人两身衣服罢了。” 叶老太笑着嗔了她一眼，这个布摸摸，那个布看看，喜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叶二全直接脱了他的臭鞋开始试新鞋：“大哥刚刚走时，那眼巴巴的眼神，嘿嘿，都快馋死他了。” 第69章 要给叶轩找夫子 不仅是叶二全，便是连叶老头夫妇都开心得直试。 杜氏和韦氏虽然没有鞋子，但光堆在厅里的布已经足够让她们欢喜的了。 叶采苹要进厨房做饭，今天开始，又轮到她了。 韦氏连忙阻止：“小妹你歇着吧，以后家里的饭让我跟大嫂做就行。” 叶老太笑：“听你二嫂的，你事儿多，还给大全二全发工钱，由她们做。” 叶采苹想着后面要弄作坊，得更忙，便点头：“那就有劳大嫂二嫂了。” 中午炖了鸡汤，红烧肉是叶采苹教杜氏做的。 现在家里有稳定的收入来源，大全二全都领上了工钱，杜氏和韦氏也舍得放油和盐了。 等到叶大全和叶勇三个小子回来，便开饭。 一家人吃得其乐融融。 叶老太笑眯眯的环顾着众人，以前哪能想到，他们也有这样开心地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有菜有肉，吃的还是白米饭。 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用过饭，叶老太让大家都别走，得量尺寸做衣服。 这段时间吃得好，一个个都胖了些，几个孩子也长高了些。 量完尺寸后，叶采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29两来：“大嫂，加上上次的一两，那便是30两，这是说好给你的。” “这……”杜氏眼圈红了，想到叶采苹又是给大全发工钱，又是买米买布的，倒让她有些愧疚了。 “拿着吧！”叶采苹把钱放她手里。 杜氏接了钱，喜得不知如何是好：“我有30两了！哈哈哈！” 家人们噗嗤一笑。 叶采苹又把三个银锭放到韦氏手里：“这是二嫂的，30两。” 韦氏一瞬间懵了，叶老太等也是。 “小妹……我可没跟你约定给30两啥的……”韦氏呆呆的。 “不管有没有约定，大房有的，二房也得有。这些年，不管大房和二房，付出是一样多的。” 叶轩没念到书，叶鹏也没有。 虽然叶鹏不喜欢念，但并不代表他没资格念，二人同等地失去了念书的机会。 所以她亏欠大房和二房一样多。 韦氏红着眼圈：“谢谢小妹。” 当时叶采苹要还大房30两时，她觉得不公平，觉得叶采苹偏心大房。 哪料，叶采苹并没有偏心，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叶大全兄弟张了张嘴，叶大全不好说什么，叶二全道：“小妹，太多了，咱们以后和和气气便是了，不用……” 叶采苹嗔了他一眼，笑道：“我有钱呢，既要和和气气，自然要公公平平。” 叶二全哑口无言，他既心疼小妹，又喜欢小妹待他们好，最后只好憨笑着点了一下头。 反正小妹做啥都是好的，自己听她的便对了。 叶采苹走到叶老太二人面前，又拿出30两：“这是给爹娘的。” “啊！你这丫头今天疯了！”叶老太噌地一下跳了起来。 大房和二房所有人也是轻吸一口气。 “爹娘这些年来为我操碎了心，女儿现在能挣钱了，自然要孝敬爹娘。”叶采苹殷切地看着二老。 虽然她是穿越而来的。 但这段时间他们的爱护，她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她不再是孤儿，她有女儿，有父母，有兄嫂。 这全都是她的亲人。 只要他们不背叛自己，那他们便是自己一辈子的亲人。 钱不能买感情，但要是连钱都舍不得给，那还谈啥感情？ 她不知如何表达自己，也不知如何孝敬二人，只想着先满足他们的物质。 只要手里有钱，心里就会踏实，所以她给钱。 “可你也不用给我钱……我已经有工钱了，一天30文呢，一个月有900文，哪家老太太每月有900文的？” 叶老太说着说着，自豪上了。 叶采苹笑道：“一码归一码，那是工钱，但这30两是给你们的体己。娘不是说过吗，棺材本都被我掏空了。我这不把你的棺材本还你么。” “可也不用给30两。你真想孝敬我，那就少少给一下，给个3两就行了。这钱呀，你好好留着，将来要是……” “那娘就更应该收了。要是将来我突然穷了，就指望娘接济我了。” 叶老太懵了一下，要是女儿生意突然出问题，或是钱被霍霍光了…… 想着，叶老太迅速把那30两捂在胸口，笑道：“对对，这可是我的棺材本，采苹真孝顺！” 要是女儿将来突然贫穷潦倒，至少她这还有30两！的确该放自己这！ 叶老太这一举动，惹得一屋子人都笑了。 “大嫂，你手里现在也有钱了，得尽快把勇儿的亲事定下来。”叶采苹说。 “对对，一会我就跟金花一起做衣服，熬一熬夜，明早就能做出来。然后再找冰人去说合说合。”杜氏激动的满脸潮红。 “冰人可以找柱子媳妇或是铁牛媳妇，里正婶子也行。”韦氏笑道。 “里正婶子更稳妥些。”叶老太道。 叶采苹看着她们笑了笑，还有最后一件事！ 叶采苹望向叶轩：“现在家里啥事都走上正轨了，轩儿你也该去念书了。” 此言一出，正叽叽喳喳聊得起劲的三个妇人停了下来，齐齐望向这边。 叶轩懵了懵，垂下头：“小姑，我年纪大了，已经决定不念书了。只想好好种地。” 叶采苹觉得最亏欠的是他，轻轻一叹：“不大，只要想念，不过是多花些功夫和时间。” 杜氏其实也不想放弃：“你小姑说得对，念书好。束修的事……” “束修就交给我。”叶采苹说。 杜氏双眼一亮，叶金花拉着她笑道：“小姑以前说过的，说等她挣钱后就给二哥请夫子呢！” 自从叶采苹还了他们30两，还兑现承诺给她多裁了一套衣裳后，叶金花便知道叶采苹是个守信用的。 只要她答应过的事，就一定会兑现。 杜氏也想起来了，殷切地看着叶采苹：“小妹，你当时说过的……” “放心，说话算话。”叶采苹好笑了，回头看着叶轩，正式道：“束修和笔墨纸砚的事你不用担心，小姑出。” 叶轩迅速红了眼圈，身子都微微在颤抖。 他真的还能再念书？ 本以为自己已经死心了，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他一直不甘心！ “可我已经十六，太晚了……” “不晚，我说的是实话。”叶采苹说，“我问你，你觉得咱们这小镇和县城的夫子，能比得过城府或是京城吗？” 叶轩微惊：“比不过。” 叶采苹点头：“所以，你只要把基础补上来，再找一个好点的夫子，就算比不上城府或京城的学子，至少能追上县城学子的水平。你是晚起步了，但相比起孩童，你理解能力更好，学得更快。” “你只是十六岁，不是三十六，一年不成，你学两年，两年不成，你学十年。要是十年你还追不上来……那只能说明你不是念书的料。” 第70章 女户 叶轩双眼发亮，燃起坚定的光芒： “我念！只要给我时间，我一定追上来！” 叶采苹笑着点了一下头。 杜氏松了一口气，眼圈微红。她回头看着叶采苹，直到这一刻，她对她的心结，才彻底地解开了。 “不过小姑只给我出束修就行了，笔墨纸砚这些，我自己会想办法的。”叶轩不想欠叶采苹太多。 虽然是叶采苹先欠她的，但要是她给她出束修，那就还了。 叶采苹无语了：“笔墨纸砚和买书可贵了，这件事上可不能矫情。” “你不要觉得因此会欠我人情，我供你念书，一是因为我欠你的。二是你是我的亲侄子，真心想你能走下去。” “三，我是一个商人，我的生意还想继续做大，少不免要找个靠山。我希望你能一步步走上去，能给我遮风挡雨。不管是谁，我也想扶持一个人。既然如此，还不如是自己的亲侄子，懂吗？” “往小里说，就算你将来走不远，只考了一个秀才，那也是好的。不管是金花银花，还是锦儿欢儿，将来嫁人，有个秀才哥哥，便是有人撑场子了。” “除此之外，李志远不是一直瞧不起我们家，说你不是读书的料吗？” 说着，叶采苹冷笑了笑：“三十三岁才中秀才，瞧把他给能的。轩儿你要是能在三十岁前中秀才，也是给小姑出了这口恶气了。” 叶轩郑重地点头：“我明白了，谢谢小姑。” 叶采苹又望向叶鹏：“既然要念书，鹏儿也一起念。” “啥？我也念？”叶鹏懵了。 “你才十五岁，不管走不走科考，学些道理总是好的。” 韦氏一脸激动，推着叶鹏上前：“你小姑说得对，念书好！说不定能考个秀才回来呢！” 大房的儿子念，他们二房的儿子自然也得念！ 叶鹏持续茫然中，念书，好像很有面子的事情！ 村里的进山和驴子不就挺神气的吗，谁见了不夸一声读书人。 想着，叶鹏便也愿意得很，挠着头笑。 叶轩红了眼圈，朝着叶采苹鞠了一躬：“轩儿一定不会辜负小姑的期望。会考取功名，为小姑争一口气的。” 叶鹏点嘿嘿笑着：“我也是，会为小姑争一口气。” 叶老太瞧着这情形，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现在问题是到哪找夫子。” 叶轩道：“可以问问进山。他在镇上的青风书院念书，跟着的是一名颇有学识的老秀才。” “进山？” 杜氏道：“赵进山就是铁牛家的娃儿，比轩儿小两年。” 叶采苹恍然大悟：“正好我有事想找铁牛媳妇呢，到时一起问了。” 一家人正聊着，叶八斤突然冲进来：“采苹姐，来了好几个官差，说要找你！我爹让你快到大榕树那边。” 官差？叶采苹吓了一跳：“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他们来得快，问叶采苹在哪，我爹就打发我来了……” 叶家众人脸色变幻，平头百姓，最害怕的就是见官了。 叶老头白着脸：“我们一家老实本分的，怎会招来官差……” 杜氏急道：“是不是摆摊时得罪了谁？” 说着望向叶采苹：“小妹你好好想想，最近得罪谁了？” 叶大全瞪她一眼：“小妹能得罪谁。而且小妹最近也没出摊，出摊的是我们……对了，要说得罪谁，昨天不是给李志远泼了一身大粪么？”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都变了。 韦氏抖着身子：“这李志远好歹是个秀才……而且官差又是冲着小妹来，是不是他让官差来抓小妹的？” 叶家众人觉得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叶轩皱着眉：“放屁，他有什么由头抓人？” 叶采苹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笑道：“轩儿说得对。他不过是一个秀才，越安县秀才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他算什么？” 况且原主的记忆里，李志远在官府毫无人脉可言。 “我先过去看看。”叶采苹说着，便跟八斤一起出门。 叶家众人对视一眼，个个白着脸跟在叶采苹身后。 青河村大榕树下。 五六个官差站在那里，叶里正对着他们点头哈腰的。 好些村民都围了过来看热闹，却不敢走近，又是好奇又是害怕。 “采苹，你可来了。”叶二婶一见来人，跟叶二叔急急地迎上去，低声道：“听说有官差找你……不会有啥事吧？” “大哥。”叶二叔看着叶老头，眉头皱得深深的。 “我这就去问问。”叶采苹说。 在村民好奇和担心的目光，叶采苹走到叶里正身边。 叶里正双眼一亮，拉着叶采苹上前：“罗师爷，各位官爷，这就是采苹。” 罗师爷是个瘦溜的小老头，长相精明。他打量着叶采苹，笑道：“叶氏女，就是你发现去除毒根的毒素和食用方法的？” 此言一出，叶老头等这才狠狠松了口气，不是犯了事。 “回师爷，是的。”叶采苹说，“以前常在街边买一些杂书，有一本据说是舶来品，有能人译了过来。” “我好奇便买了，里面有记载了一种植物的食用方法。我瞧着那植物有些像毒根，便尝试了一下，竟然成功了。” 罗师爷笑着点头：“能发现，敢于尝试，也是个有胆色的。上个月叶里正把这事上报，我们按你的方法试了，果然有用。上面也肯定了这次发现。决定给你奖赏。” 当时，木薯的食用方法上报后，越安县令激动得三天都睡不着。 尝试过后便上报府城，再层层上报，不久，木薯就会全国推广起来。这可是大功一件。 越安县令被记了一大功。他当然不会忘记给发现之人奖赏，便谴了罗师爷前来。 “叶氏采苹，发现木薯食用方法有功，赏纹银五十两。”罗师爷说着，便从官差手中接过一个托盘，上面是五锭十两的银锭。 “谢大人，谢师爷。”叶采苹行了一礼，却没接那个托盘：“小女有个不情之请。” 罗师爷皱了皱眉：“你说吧！” “小女是个被休弃之人，一直住在娘家。可总跟哥嫂挤在一起也不方便，所以想用这五十两换一个女户。” 叶老太等人一愣，女户？ 可罗师爷和官差还在，便不敢言语。 罗师爷笑道：“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不过是小事一桩。你明儿个拿着户籍书，直接到后衙找我便是。五十两你拿着，这是奖赏。” 叶采苹松了口气，果然，在普通百姓看来是不可能的事，只要跟官府有关系或是有功绩，一开口就能解决。 “谢师爷，谢各位官差大人。” 第71章 到时跟爹娘一块住 叶采苹接过那五十两。 罗师爷这才说：“如果没认错的话……叶小娘子是不是在县里卖胡辣汤的？” “对。” 罗师爷点头，觉得叶采苹有点东西。 先是发现了木薯的除毒方法，又懂得利用药材研制一道美食，是个有头脑的。 便多说了一句：“下次要是再有什么发现，也得上报，懂了吗？” “是，谢谢师爷。” 罗师爷很满意，便背着手领着几个官差离开了。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村民们这才一窝蜂地拥上来：“采苹咋这么厉害呢，得到了官府的奖赏。” 叶采苹笑道：“因为发现了木薯的除毒方法呀！” 村民们：“……” 寂了一寂，又继续夸：“这可是五十两，啧啧，昨天才得了二百两呢，这不就二百五吗？” “厉害厉害！” 叶采苹尬笑着接受他们的夸赞。 除了夸赞的，也有嫉妒和眼红的，就像赵婆子和赖婆子，红得都快成兔子眼了。 叶老头和叶二叔看着这场面，只觉得脸上有光，他们祖坟在冒青烟！ 应付了一刻钟，叶采苹才从人群中脱身，跟叶老头等一起回家。 大门关上后，整个堂屋的气氛便有些压抑。 叶老太坐在椅子上，不知咋开口，想了想才道：“好好的，咋弄个女户呢？” “我打算买地建房，到时跟锦儿和欢儿搬出去。” “咱们一家住一起，不挺好的吗？” 叶采苹说：“娘，房子太小了。要是我不搬，勇儿成亲后住哪？总不能成亲后夫妻俩分开住吧？除了勇儿，还有轩儿鹏儿呢！” “过两年他们也得说亲了。成亲后还得生娃，人只会越来越多，树大分枝，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叶老太一听，觉得有理：“我想着，等你嫁后……” “我不嫁。” 叶老太和叶老头懵了一下。 叶大全激动道：“小妹你还年轻，才29岁，哪能不嫁人。” 叶采苹说：“那我问你们，嫁人是为了什么？” 叶老太皱着眉：“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那我不嫁汉，就穿不好，吃不好了？就得饿死穷死？” 叶老太噎了一下，以女儿现在的身家和能力，不用嫁人也活得很好。 叶采苹见他们都有在想，便添一把火： “要是我嫁人了，就得以夫为纲，就得啥事都听他。还得侍候婆婆，遇到娘这样的倒是好。要是遇到像李婆子这般的，我能过什么好日子？” “我现在多好呀，自己有钱，到时再建个大房子，想怎么活就怎么活。而且我还有女儿，也不是无后。” “要是我嫁人的，不就是给自己找几个大爷来侍候吗？” 叶老太和叶大全等一想，不由瞪大了眼，好像是这回事！ 杜氏一拍大腿：“可不是！要是嫁不好，不就是找个大爷来侍候吗？要是再遇到个极品小姑，夫家全都偏着她，那日子得多糟心呀！” 说着，嗷地一声趴在椅边的茶几上，抹了抹眼角的泪。 叶采苹：“……” 叶大全：“……” 叶老太夫妇：“……” 有被内涵到！ 叶采苹干咳一声：“大嫂……说得很对。自己能过好，为什么要招来一群人侍候？” 叶老太还是不同意：“将来你老了怎么办？锦儿欢儿始终要嫁人的。” “不是有勇儿和轩儿？到时我还指望他们养老呢！便是他们不理我，我不还有钱嘛？到时请个人侍候。再不行，直接让锦儿招婿。” 叶老太驳无可驳：“好像挺有道理的样子……” 嫁人得看运气，运气好就嫁得好，运气差就是进火坑。 既然女儿有能力自己活得好，为什么要赌运气？ 叶老太想通了：“行吧，你说得挺对的。” 叶老头也点头：“你是个有主意的，咱们都听你的。” “小妹要搬出去？”叶大全有些接受无能，以前叶采苹就经常以此为由威胁他，让他听话。 他已经这么努力听话了，结果还是无法避免这个结局吗？ 叶采苹见他一副要生离死别的样子，有些好笑，干咳一声： “大哥，我搬出去，也还在村子里。你若是想我，来找我就行了。又不是去哪里。” 虽然……但是……叶大全还是很失落。 叶老太突然想到了什么，摇起头来：“不行不行。就算你有女户，可你们母女仨……都是女人啊！寡妇门前是非多，只要家里没男人，就会有男人来闹。” 韦氏怯怯地说：“以前村里不是有个苗寡妇？年纪轻轻的死了丈夫，夫家又没人，带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村里那些瘪子经常半夜敲她家门。后来苗寡妇实在受不了，匆匆嫁到别村了。” “就是。”叶老太点头，“家里没男人就是不行。别说是敲门了，便是男人从你家走过，那些碎嘴子都能把你跟那男人编出花来。” 叶大全急道：“没男人，我去住！” 叶老太瞪他：“你算个啥事，实在不行，我跟老头子跟采苹住。” 说着，她双眼一亮：“对，可以这样。房子建好后，我们跟采苹住。” 叶老头道：“行，咱们住一块，便没人说啥了。” 叶采苹笑着点头，其实她也想到这种方法。 大房二房等人却懵了。 杜氏怔住了：“可是……爹娘不是该由我们大房奉养吗？” 韦氏怯怯道：“这、这是要分家？” 叶老头皱了皱眉，轻叹：“也不是要分家，不过是咱们老俩口换个地儿睡觉而已。但树大分枝，分家是迟早的。” 杜氏和韦氏都沉默下来了。 其实他们都想过分家，只是没想过这么快。 叶采苹道：“大嫂二嫂，我不是在撺缀你们分家。我只是让爹娘到时跟我一块住。” “你们该怎么孝敬就怎么孝敬。至于分不分家，这是你们将来要走的路。将来再由爹娘定夺。” 杜氏一想也是，点头：“小妹，我不是在怪你的意思。就是二弟妹突然说啥分家的，有些突然而已。嘿嘿，你别怪我。” 韦氏皱着眉，她可不想这么快就分家。 再怎么着，也得过个五六年这样。 现在娘每天有三十文钱，攒五六年，再怎么着也有五六十两。 到时他们二房总会分到一些。 要是现在分家，爹娘由大房奉养，娘的工钱就都是大房的。 第72章 买地 叶老太站了起来：“时候不早了，大家该干嘛干嘛，我也要去做胡辣汤了。” 又回头看着叶采苹：“采苹你就歇一歇。” “好，刚好我有事要出去。”叶采苹也不担心叶老太累着。 叶大全兄弟其中一个送货的话，也不只是上下货和跟车。 在家的时候，还会挑水倒水，给她们烧火舀汤和打下手，所以一个人也能行。 “金花，咱们快去裁衣吧！”杜氏想起那些布，便心痒难耐。 叶金花也是跃跃欲试，母女俩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韦氏有心事，但想到那些布也来了精神，拉着银花追在杜氏母女身后。 所有人都出了堂屋，叶采苹站起来，刚要离开，却发现叶锦儿脸色难看地坐在那不动。 “怎么了？”叶采苹走过去，“是不是脚伤了？” 叶锦儿心虚地垂了垂头：“早上赶集时不觉得痛的，但吃完饭，坐久了……反而有点痛了。” “让你别去还非要去。”叶采苹轻叹，又有些心疼，“走，先回房。” 叶采苹扶她起来，叶欢儿见状也过来扶。 回到房后，叶采苹让她脱掉鞋袜，再解开昨天赵郎中包的药膏，只见她的脚踝处肿了个大包，叶采苹不由倒抽一口气。 她系统还有一次交易机会，可以买些贴膏。 但不管是贴膏材质还是瓶装瓶子，这时代都是没有的，也不好拿出来。 “欢儿，你去请赵郎中过来。” “嗯。” 欢儿飞快跑了出去，不一会儿，赵郎中便来了。 赵郎中看了看肿了个大包的脚踝，不由絮絮叨叨起来： “是不是乱跑了？小丫头怎就这么闲不住！也没啥大事，就是原本静养三天变七天而已，不准再乱了。” 说着便拿出早就调制好的药膏来，敷在肿包处，用布层层裹着。 “每天换一次药。明天中午我再来。” “好的，谢谢郎中。” 叶采苹给了药钱，赵郎中便离开了。 叶锦儿整个人都蔫蔫的：“对不起，娘，我不该任性的……” 叶采苹坐到她身边：“有什么对不起的，没事。” 本来就是小事一桩，用不着过于责备或大骂一顿。 小女孩想逛街，想买衣服，这是她们的天性。偶尔有点任性也没关系。 叶锦儿扁了扁小嘴，一头扎叶采苹怀里。 叶采苹叹笑，只得撸撸她的头发。 把女儿撸顺了，叶采苹便开始收拾东西。 拿出早上后来挑的那匹湖蓝色的棉布，布庄早早就给她裁成了四份，一份10尺。 叶采苹把四份布放到篮子里，又放进四十个鸡蛋，用粗布一盖，便收拾好了。 叶欢儿坐在一边，托着下巴看着。 叶锦儿靠坐在床上：“娘要去哪里？” “上次我去李家村接你们，都是多得你里正爷爷和二外公他们帮忙，才那么顺利。” “后来我便一直忙，没空去谢他们。今儿个买布时想起，便去一趟。走吧，欢儿。” 叶采苹的着篮子出门，叶欢儿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 原本也要带锦儿去的，但她腿伤了，便只带欢儿一起出门。 来到叶二叔家。 叶二叔正在门口抽水烟，叶采苹看着他那模样，不由有些好笑。 跟她爹一样，都爱坐门口抽，不愧是兄弟。 “采苹来了。”叶二叔放下水烟。 “我二婶和娃儿们呢？”叶采苹一边走进来，一边说。 话音刚落，叶二婶便从堂屋出来：“我在这呢，快进屋里坐。” 叶采苹进了屋，便拿出叠好的10尺布来：“上回我被休，你们到李家村给我出头，后来我醒了，你们又随我到李家村接人。我还没谢你们呢。这段时间忙昏了头，这才抽出空来。” 说着，又数出十个鸡蛋放到桌前。 叶二叔摆手：“算啥事，亲人之间就得互相帮衬，这都要谢的话，以后咱们可不敢再帮你了。” 叶采苹笑道：“我也不是跟你们分生了，就是回来这么久，都没孝敬过你们。早上到镇上扯布，便多扯了一份。” 说到这份上，叶二叔也不好拒绝了，笑着道：“你有心了。” 叶采苹跟他们闲扯了几句，便带着叶欢儿离开了。 叶二婶摸着那布，不由微惊：“老头子，这可是棉布！”刚她还以为是染色的粗布呢。 叶二叔摸着这布，笑得更开心了：“这几日你不还愁给五全做衣服这事吗？这布刚好用上。” “对。这棉布可体面了！过几天去下聘，就让五全穿着它。” 离开叶二叔家，便来到了叶柱子家。 柱子媳妇接了布和鸡蛋，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接着便是铁牛家和里正家。 来到赵铁牛家，叶采苹放下东西后，又问了夫子的事。 铁牛媳妇得知她要为叶轩找夫子，很是佩服： “念书的事我也是一知半解，不如直接问进山那小子。对了，明儿个他刚好休沐，到时我让他上你家，你想问啥就问啥。” “谢谢嫂子。我明天早上要去办女户，午后才有空。” “行，我让他下午去。” 铁牛媳妇知道她还要去里正家，便笑着送她出门。 …… 叶里正正在编箩筐，看到叶采苹和欢儿过来，便笑着起来：“我就知道你会来。” “里正叔咋知道的？” 叶里正一边把人让进屋一边说：“刚刚你不是跟那些差爷要了女户嘛，我便猜你暂时不想嫁人，一定是想先建个房子搬出去了。” 说着便自顾地点着头：“也是，慢慢挑，等挑个一二年，找到好的再嫁也不迟。” 叶采苹也不反驳，坐到桌边。 房里的里正老伴连忙出来倒茶。 叶里正拿出一个本子来，摊在桌上，这是村子的地图，全都标好哪块地是哪个人的，哪块地是空的。 “村里没空闲的屋子里。要真想搬出去的话，只能自己建了。” “我就是打算自己建的。”叶采苹接过里正老伴递来的茶。 叶里正点头：“打算建在哪？挨着你家的地没空闲的。” “我早就看好了，就建在村尾，靠着山脚下。这里！”叶采苹指着图中一处。 叶里正一怔：“这是不是太偏了？不安全。” “没事，到时爹娘会跟我一块住。”叶采苹看着那张图，现在的家也是靠着村尾的，离她的选址不过是三百米左右。 第73章 办好地契 “这我就放心了。”叶里正点头，“那你要买多大？怎也得要个二分地吧？” “从这里到这里。”叶采苹用手指，却把山脚下一大片都圈了一下。 “啥？”叶里正有些吃惊，“这有五亩地，你房子要建多大呀？” “我不只是建房子，我打算开一个作坊。” “作坊？”叶里正懵了，“开啥作坊？” “就是做胡辣汤的，我打算把胡辣汤的调料做成料包。以后谁想吃胡辣汤，就自己泡点干菜，加水放料包就行了。” 在做胡辣汤时，叶采苹就已经有计划了。 自己做汤，只能卖到小镇和县城，要是做成料包，那市场便是整个大周朝。 叶里正听得心血澎湃：“这、这……你确定能行吗？” “里正叔是知道，我家胡辣汤生意可不差。不管如何，先试一试吧！” 叶里正想起叶八斤最近有多忙，天天拉着胡辣汤出出入入，可想而知，叶采苹家的生意有多好。 “这作坊建起来后，得请人吧？”里正试探地说。 “是。” 叶里正双眼更亮了，要是这样，村子里的人至少会有点收入。 “这五亩地怎么卖？”叶采苹说。 “朝廷有规定，上好的水田是五两银子一亩，差些薄地三两，荒地二两。这宅基地一般是算三两的。” “最好的宅基地是村中心那一带，你瞧这图，红色线圈着的地方是三两一亩。村头村尾是二两一亩。” “你这里……靠着山脚，原本是荒地来的，也是算二两。你要五亩，加起来就是十两。” “好。”叶采苹正要掏钱。 “慢着。”叶里正有些好笑，“至少要先看看地吧！咋能看完图纸就给钱的。还有，买这地你爹娘的看法是……” “好吧，现在咱就去看。欢儿，你去叫你外公外婆。” 虽然买地她能做决定，父母也不会反对，但她也得尊重家人意见，毕竟他们都是关心她的。 欢儿正准备出去，却见叶八斤揉着眼进来：“采苹姐，我去吧！刚好要送晚市的货了。” 刚刚他正在房里补觉。 “麻烦了。” 叶八斤离开了一阵，便见叶老太、叶老头，甚至是叶大全和二全一起来了。 “大哥你不是要去送货吗？”叶采苹说。 “嘿嘿，得知你要看地，我让勇儿去了。小妹别怪我。”他一边挠着头一边说。 “没事。”反正活儿有人干就行了。 几人跟着叶里正，一起来到山脚下。 叶老太抬头看着近在眼前的大山，嘴都合不拢：“采苹，这……是不是太偏了？” “不偏，只有这里地儿才够大。”叶采苹又说了开作坊之事。 叶老太等更是一脸懵，他们不知道作坊是啥子，他们只知道，女儿要扩张生意。 叶老太有些心疼：“这……是不是太累了？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每个月都有进账，小富即安。” “不累，我喜欢做生意。” 叶老太看着她双眼发亮的样子，微微一怔。看来她是真的喜欢！ 叶老太笑叹一声：“你喜欢就好了。” 叶采苹在选定的五亩地上转了一圈，这地她早就看中了的。现在再看，真是越看越满意。 这五亩地，建完房子和作坊还有剩，到时还能种点东西。 “娘你看，山溪从那边下呢！到时咱们可以把山溪分一条出来，引进咱们家里，用水就方便多了。” 叶老太眸子亮了亮，的确，要是用活水引进来，再也不用挑水了。 听着叶采苹说房子咋建咋建，叶老太等越听越喜欢，也不嫌这地儿偏了。 看完地，天色也暗了，一行人回到里正家。 叶采苹当即给了钱，在地契上按了手印。 叶里正把地契叠好：“明天我就去官府给你记上，你也去办女户吧？我们一起去。” “好呀！” 叶采苹说着，突然想起自己带来的礼，连忙放在桌上：“麻烦里正叔了。这是早上扯布时顺手扯的，里正叔不要嫌弃。” 叶里正吃了一惊：“你给了八斤活儿干，我已经很感激你了，哪能要你的礼。” 叶八斤一天三十文钱，再加一碗胡辣汤。一个月便是一两多了！ 哪个农户一个月能有一两银子进账的？ “都是自己人，里正叔就不要跟我见外了。早上八斤还给我搬布呢！他牛车停在车行里，也是要费用的。我都没跟他客气了，这回叔你也别跟我客气。” 说到这份上，叶里正也不好推辞了：“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叶采苹又想起叶勇之事，拉了拉叶老太：“娘，勇儿的婚事……” 叶老太一怔：“对对。” 叶老太拉过里正老伴，低声跟她说了什么。 里正老伴瞪大了眼，一边听一边点头，最后笑着说： “放心！你们既然都备好了，就好说了。明天一早我就找她。这次啊，我一定给你们办得漂漂亮亮的。” 上次就是里正老伴帮他们试探秀秀娘的，结果人家一张嘴要二十两，便吓退了。 这回凑齐了钱，倒是好说了。 叶老太满意一笑，与叶采苹等人一起离开了。 说亲时，要是双方都是一个圈子的，都会找熟悉的人当冰人，上门私下里试探或是明说，对方应了，再请媒婆。 特别是秀秀娘那种性格，如果直接请媒婆上门，要是她突然作妖，就难看了。 第二天，辰时正。 叶采苹和叶里正坐着叶八斤的车前往县城。 下了车，叶采苹又找了间点心铺子，买了一盒枣子糕，一盒桂花酥，这才前往衙门。 刚好守门的衙差有一个是昨天一起来青河村的，看到叶采苹便上前： “是叶娘子吧？师爷已经等好一会了，快随我来。” “谢谢小哥。”叶采苹顺手拿出一串钱，塞进那衙差手里。 衙差瞧着那串钱有二十文左右，不由一喜，刚刚的冷漠脸瞬间变得殷勤：“这边请。” 叶采苹二人进了内衙。 罗师爷正在办公，看到来人便笑道：“可是来了，快坐。” 叶采苹先是把两盒点放到桌上：“麻烦了。” 罗师爷笑得更真实了。 他早就让人找到了叶采苹的籍档，又接过她的户籍书，唰唰几笔，就改好了。 叶采苹又塞了一个荷包给他：“劳烦师爷了。” 罗师爷一捏那荷包，足有二两！很好，会来事！ 罗师爷便是连望向叶里正的目光都和善起来了：“哦，是叶里正呀，今天来办啥事？” 叶里正有些结巴，他还是第一次见罗师爷这么好说话，连忙把地契拿来。 罗师爷也是几笔给弄好了。 叶里正不由轻吸一口气，以前交上来，都得回家等，怎么也得三五天才弄好。 果然是花钱好办事啊！ 第74章 叶勇说亲 胡家—— “秀秀。” 胡秀秀正在家里喂鸡，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回头，只见里正老伴站在栏栅门外。 “里正奶奶咋这么早。”胡秀秀连忙打开门。 里正老伴笑眯眯的，一边进来一边打量着她。 胡秀秀被她打量得脸都红了：“里正奶奶这是来……” “你娘在家不？” “屋里呢！” 里正老伴笑着点了一下头，便往屋里走。 秀秀娘正在纳鞋底，听到声响连忙出来：“婶子咋来了，快到屋里坐。” 二人进了堂屋后，不等秀秀娘奉茶，里正老伴便拉着她的手说：“最近秀秀的亲事说得如何？” “这个嘛……已经有一个在相看了，就是得等些日子。婶子这是……” “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去年我就跟你说过的，叶有田家的叶勇。上次你说要二十两彩礼，他们家没有，我才没再提。现在他家凑齐了！” 说着，里正老伴压低声音：“再说，有些事咱们也是知道，两个小年轻都有那么点意思，咱们不如成人之美。” 秀秀娘听着便双眼一亮。 这段时间她等那个蔡木匠早就等得心焦了。 虽然她觉得秀秀条件好，但找了这么多年也找不到能拿出二十两的，秀秀已经十七，再拖下去，就怕不值钱了。 那个蔡木匠吊在那，谁知道最后成不成。现在有个现成的，当然要现成的！ “走吧！”秀秀娘站了起来。 “去、去哪里？” “去叶家说亲。咱们都是一个村子的，就当面把亲事定下来。到时再让他们找个媒婆上来提亲就好了！” 里正老伴一下子被她干懵了，别人都是等冰人回了话，再请媒婆上门慢慢聊的。 没见过这么猴急的！ 不过速战速决，好像也没啥不好的。 里正老伴跟在秀秀娘身后，快步出了屋。 “……”胡秀秀见她们突然出来，吓了一跳。 刚刚她们的谈话，她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小脸涨得通红，紧张又欣喜，她的亲事，马上就要定下来了。 里正老伴和秀秀娘一路往老叶家去。 快到叶家时，远远的见叶八斤的牛车停在那里，叶采苹正在下车。 “采苹办完事回来了。”里正老伴说。 “是啊。”叶采苹笑着，望了她身后的秀秀娘一眼，这是来说亲的？ “八斤先回家。”里正老伴说。 叶八斤听话地驶着牛车离开了。 秀秀娘瞥了叶采苹一眼，没说话，微微仰着头。 上次秀秀落水之事，叶采苹如何怼她的，她可记得一清二楚！ 哼，当时再神气又如何，现在还不是要求着娶她家秀秀！ 叶采苹皱了皱眉，淡淡说：“婶子，秀秀娘，请进吧！” “老嫂子，大全媳妇，秀秀娘来了！”里正老伴走进门，高亢的声音带着笑意。 叶勇正在院子里劈柴，突然看到二人进来，特别是看到秀秀娘，脸都红了，连忙站起来： “里正奶奶，婶子……你们咋来了？我去喊奶和我娘。” 说着便往金花银花的房里跑。 叶老太、杜氏韦氏、金花银花，甚至是锦儿欢儿全都坐在床上，正在缝衣服。 “奶，娘，秀秀娘来了。”叶勇走进来，神色有些紧张。 杜氏早听到声音了：“怎来得这么快？里正婶子来回话……咋还直接把人拎过来了？” “来都来了，咱们出去迎吧！”叶老太放下手中的针线。 叶老太等女眷一起出了屋，笑着把里正老伴和秀秀娘请了进堂屋落座。 叶勇不好在场，只好躲到了叶老头夫妇的房里。 金花银花、锦儿欢儿全都窝在叶勇身后，一起偷听。叶勇赶了好几次都不走。 叶采苹和韦氏一起给众人上了茶，便坐到了叶老太身边。 这秀秀娘一坐下来，便干坐着。明明上赶着来的是她，这回竟然端上了，也不做声了。 里正老伴见气氛有些尴尬，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当时她就该拦着秀秀娘突然跑来的！ 里正老伴忙笑着开口：“刚到秀秀娘家，说了两上孩子的婚事，秀秀娘已经应下了。我就想着，都是一个村子的，不如坐下来好好谈谈，一谈妥，就叫媒婆上门提亲换庚帖，倒也省事。” 里正老伴很给秀秀娘面子，把突然过来这事都揽自己身上了。 听得秀秀娘应下了，杜氏和叶老太同时松了口气，脸上布满喜意。 屋里的叶勇也是如释重负，脸上同时漫上红云。金花银花小声地羞他。 叶老太笑道：“对，坐一起聊，更省事。秀秀娘，除了彩礼二十两，聘礼上还有啥要求？” 秀秀娘慢慢地放下粗瓷茶杯：“除了例规的八样，你们得给秀秀一支金簪。” “金簪？”杜氏和韦氏都吓了一跳。 这地方下聘时，总得有一样贵重物什压秤。 穷苦农户给个小铜镜，一般人家会给一对银丁香耳坠，有点余钱的，会给根银簪子。 杜氏本也打算给银簪的，可这秀秀娘一开口就是金的！ 叶老太却笑了笑：“行，金簪。” “娘……”杜氏心在滴血，但想到儿子好不容易才求来的婚事，可不能因小失大。 金簪买最轻的也得十两银……幸好叶大全现在有工钱，到时再找娘借点，也差不多了。 韦氏瞥了叶老太一眼，勇儿要金簪，将来她家鹏儿说亲也不能落下。 秀秀娘还想再说些什么，叶老太已经开口了： “秀秀娘，咱们是农户人家，二十两，一支金簪，已经是我们能给出的最好的了。你问问外头，谁下聘能给金簪的？你若是再想要什么金银细软，我们可给不出来了。” 第75章 不就一个营生 秀秀娘嘴角一撇： “婶子这话也太埋汰人了，我家秀秀之所以彩礼高，那是因为她带出了七弟弟，是包生儿子的。到时一进你家，保管明年就抱大胖孙子！” “我要金簪，也是为了你们家的面子。你家现在日子好过，是全村都知道的事儿，要是连娶媳妇都没个金簪，别人还以为你家小气呢。” 换作以前，她可不会要什么金簪，可老叶家今时不同往日。 先不说那胡辣汤，光这几天又是卖玉换了二百两，又是官府赏赐五十两，这全都是钱呀！ 这老叶家可是发了！ 她不过是要根金簪而已，哪里过分了？ 叶老太和杜氏人都快麻了，可一根金簪，他们咬咬牙，还是能挤出来的。 谁家娶儿媳不出血的！ 想着，二人便忍了下来。 叶老太努力挤出淡然的笑：“我们也就赚几个工钱，哪是什么宽裕人家。秀秀是个好的，金簪什么的，我们咬咬牙也会买的。” 秀秀娘听着这话，心里才舒服了点： “我家秀秀当然是个好的，进门后您老啊，就等着抱重孙子吧！还有，咱们俩家结亲，就是一家人了，对不对？” 叶老太点头：“当然。” 秀秀娘道：“既是一家人……我的意思是……放心，我也不是要什么金银细软或添钱……” “就是，秀秀的弟弟，也就是勇儿的弟弟了！都是一家人……咱也不要什么，就是也教他们做做胡辣汤，到别的镇子上摆个摊，也是个营生，你们说对不对？” 此言一出，整个堂屋里的人都惊住了，不约而同地盯着她。 杜氏第一个跳了起来，指着她：“你——我以为你的贪心也不过是二十两彩礼和金簪而已，哪想，你竟然想骗小妹的胡辣汤秘方！！” “天啊，这都是啥人啊！简直是、是……” “狼子野心！”叶采苹淡淡地开口。 “对，就是狼子野心！咋不贪死你呢！”杜氏快掀桌了！ “我……”秀秀娘想不到他们反应会如此之大的，也是气极了，羞怒道： “啥狼子野心？什么叫骗？不过是想让你们教一教秀秀弟弟们胡辣汤而已，有啥问题？” “咋的，一家人还不能教吗？我也不过是想秀秀弟弟们有个营生而已。我也说了，不会在大树镇上摆，我们换一个镇子摆，也抢不了你们的生意。咋就这么小气呢！” 叶老太和杜氏韦氏已经听麻了。 “婶子！”此时，叶勇从屋里走出来。 还没说话，秀秀娘已经瞪上他了： “叶勇，你来说句话。现在是你要娶秀秀，怎么滴，连小舅子都不想帮？要是这样，你还娶啥秀秀？” “人家蔡木匠已经说了，只要秀秀嫁过去，就教秀秀弟弟们学艺，将来也让他们都当手艺人。” “你晓得想当手艺人的机会有多难得么？可人家就是教了！” “现在秀秀要嫁你，怎么连个胡辣汤都学不得了？” “我家秀秀也不是非你不可，嫁给蔡木匠，她弟弟就有个营生！嫁给你，却没有！你自己想想，你拿什么比得过蔡木匠，拿什么娶她？” 秀秀娘连珠炮弹的话，把叶家人全都炸懵了。 整个堂屋，静得连蚊子飞过都能听到。 我滴乖乖，这都是啥人啊！ 叶勇突然有些想笑，他看着秀秀娘，面无表情的： “婶子，胡辣汤不是我家的！而是小姑的！你若是早说清楚，要拿我小姑的秘方当聘礼，我死也不会让奶找人上门说亲的！” 秀秀娘一怔，她想不到叶勇会说出这种话，他不是很喜欢秀秀吗？ 她气得胸口直伏，不断辩解：“你听不懂人话？我啥时候说要秘方了，我不就是……不就是让教一教做胡辣汤，让你几个弟弟有个营生么？” “婶子就别端着明白装糊涂了。教给了他们，不就是把秘方给了他们？”叶勇咬着牙：“婶子你回去吧，我不娶秀秀了！这亲不结了！” 说到最后，叶勇都快哭了，一阵阵的悲意涌上心头。 “你……”秀秀娘气结，走上前揪着叶勇的手臂：“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咋这么死脑筋……我……” 叶采苹冷盯着她：“你跟他说什么也没用，秘方是我的。别说他不答应给你，便是答应了，也给不了你。除了我，没人知道秘方。” 秀秀娘又噎住了。 里正老伴嚯地站起来，冷喝道：“秀秀娘，你快回去吧！” 秀秀娘冷扫了叶老太等人一眼，嘲讽道： “行。你们得意什么，不过是多了几个钱而已。便是那二百两，也不过是撞大运骗了李家那丫头才得了去，有啥真本事的。说白了，不过是臭摆摊的，哪比得上手艺人。” “等我家秀秀嫁了蔡木匠，给他生一串大胖小子，再把她几个弟弟教成了手艺人，有你们悔的。”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她一走，杜氏便扑通一声坐到地上，哇地一声哭了： “啥玩意啊！气死我了！呜呜……不行，不行了，我死也不要跟这种人当亲家……” 说着望向叶勇：“勇儿……呜呜……是娘对不起你。” 叶勇此刻又是痛苦，又是难受：“不……是我对不起娘。也对不起小姑。” 叶采苹说：“不关你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叶勇已经很省心了。 要是遇到那种遇到喜欢的女孩便要生要死，非要逼她拿秘方出来的，那种才叫糟心。 里正老伴站起来，一脸抱歉：“都是我，当时就该一项项问清楚她的。” 叶老太道：“就算你问，她也未必会说。还得是咱们自己面对。是我们托你说亲的，倒是让你难做了。” 里正老伴见他们没怪她，松了口气。 叶勇心里难受得紧，转身便跑了出去。 …… 胡秀秀站在门口张望，紧张得心咚咚直跳。 胡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和小七，全都站在她身后，也是一脸焦急地等着。 “娘回来啦！”胡小四欢呼一声。 胡秀秀小脸通红，直到秀秀娘走近，才发现她娘不对劲，脸上竟然带着怒意。 胡秀秀突然有不好的预感：“娘……发生什么事了？” 秀秀娘甩门走进院子，胡小四等围着她：“娘，说亲说得咋了？” “你们咋知道我去说亲的？”秀秀娘一怔，怒盯着他。 “我……当时看到了里正奶奶来找你了……说得咋了？”胡小四急道。 “姐姐要嫁人了是不是？”胡小三等也围上来。 “去去，烦死了，一边玩去！”秀秀娘把一群孩子挥退。 “娘……”胡秀秀见她脸面不对，难道……真的不成吗？ 不可能！ “勇哥不是凑够二十两了？” 秀秀娘猛地瞪过来：“你咋这么清楚？怎么，你们一直有来往的？你咋这么犯贱！还没嫁人就私相授受！” 第76章 这亲不结也罢 其实秀秀娘也不是不知道他们有来往的。 平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此叶勇便会帮他们家干很多活儿。 例如砍柴打猪草，甚至是种地收割。 秀秀一个人干，得一天时间，有叶勇帮忙，半天就能搞定。这样秀秀就能腾出手来干别的事儿。 今天自己受了叶勇家的气，便故意把这事捅出来，好羞死胡秀秀。 胡秀秀哪里看不出她的用意，冷笑： “你用不着羞我！怎么，你用自己的女儿吊着他给家里干活时，怎么不捅出来？你这当老鸨的行径，你都不羞，我有啥好羞的？” “你——”秀秀娘气得一个倒仰。 伸手要打她，胡小四等几个娃一拥而上，推开她：“不准打姐姐。” “反了天了！手肘往外拐的东西……” “娘！”胡小四张开双手，挡在胡秀秀面前，死死盯着秀秀娘： “姐姐的亲事说得咋了？勇哥已经有二十两了，你还想要啥？” 秀秀娘对上他稚嫩的小脸，那眼神，跟头下一秒就扑上来的狼崽似的。 秀秀娘正要发火，却见小三小五和小六小七全都这样盯着她，心不由虚了一下，板着脸： “我做这么多都是为了谁呀，还不是为了你们？” 秀秀娘简直委屈死了，干脆坐到地上，哭了起来： “你问我还想要啥？我不过是提一些合理的要求而已！” “他们老叶家就这样娶媳妇的？二十两彩礼就真的只是二十两彩礼？除了彩礼之外，不用给聘礼和压秤的贵重物什的？” “明明有的是钱，不过是问他们要个金簪而已，都阴阳怪气的。咋的，还想跟穷苦人家一样，拿个破铜镜打发我们？明摆着就是瞧不起我们女方！” “你们自己想想，你们姐姐就这么不值钱吗？” 胡秀秀和胡小四兄弟都被她给说懵了。 秀秀娘抹了一把泪，看着胡秀秀：“谁家娶媳妇不出血，否则娶进家门能珍惜？” “秀秀啊，你平时最疼你几个弟弟的，你嫁了，他们咋办呀？” “我不过是问他们要一个营生而已，他们连商量的余地也不给我，直接就说不结这亲了！” “这亲是我不愿结吗？是他们自己说不结了！我人都上门了，他们说不结了！” 秀秀娘知道，这事得说出来，否则从里正老伴或叶家人嘴里说出，自己不知要被歪曲成什么样子。 “秀秀，不是娘不愿结这个亲，而是叶家欺人太甚。” 胡秀秀却整个人都愣住了，木木地看着她：“娘刚刚说营生？什么营生？” 秀秀娘抿了一下唇：“我也是为你的弟弟们着想，你嫁了后，他们一群娃娃怎么活？我不过是让叶勇也教教他们做胡辣汤。结果，叶勇当场就说不娶你了！” “娘已经尽力了，是叶家不同意。” 胡秀秀泪水一颗颗掉下来：“是人家不同意吗？是你得寸进尺。你这叫什么要营生，你这是想骗人家的秘方呀！” 胡秀秀除了伤心之外，还有一股浓浓的羞耻感，让她恨不得从没活在这世上过。 “什么是骗！”秀秀娘有些无法接受，“那叶家人这样说我便罢了，你竟然也这样说我？” 秀秀娘委屈得哭了出来，捂着口鼻指着她：“胡秀秀，你有本事就让叶勇娶你。但二十两彩礼，金簪和给你们弟弟们的营生一样不能少。” 胡秀秀却听笑了：“你咋不跟那个蔡木匠提这么多条件？” 秀秀娘噎住了。 胡秀秀摇摇头：“也不过是仗着叶勇喜欢我，觉得叶勇老实好拿捏罢了。” “你现在又说这么一番话出来，怎么？想我去找他，求着他答应这些条件？可惜，我没这个脸。” 胡秀秀声音静静的，听不出一丝情绪。 她抬头看了看天：“也罢，这样挺好的。我不嫁他才是最好的，没得把他拖进了火坑！” 说着便往往外走。 秀秀娘看着女儿这如行尸走肉的模样，也是心里一酸，泛起愧疚来，但自己又有什么错？ 叶家明明有钱，凭什么不多拿些出来？ 秀秀的条件明明这么好，凭啥不能多要些东西？ …… 胡秀秀坐在河边，呆呆地看着流淌而过的水。 她真想跳下去，就此一了百了。 可她死了，小四他们会哭的，她还想看着他们长大…… 她站起来，不由一怔，只见叶勇站在不远处。 二人对视一会，便默契地转身，背道而驰。 既然注定没有结果，那就不要多作纠缠。 他们都是彼此最重要的人，但同时，他们心里还有别的重要的人，不能割舍，不能离去。 “姐姐！”胡小四从草丛里冒出来，追上她的脚步。 “嗯。”胡秀秀拉着他的小手，“回家吧。” 回到家，却见黄媒婆坐在堂屋里。 胡秀秀手紧紧地握着。 “哎呦，这都叫个啥事！”黄媒婆坐在椅子上，叭叭地说着，“早上蔡家跟我说，那个和尚竟然是个假的！” “说是河岸村的老地痞，居然装和尚来骗人。” 秀秀娘手撑在茶几上，按了按太阳穴：“假和尚？这是想骗钱吧！” “也没骗钱。蔡木匠抓着他问他为什么胡言乱语，他说就是闲得慌，耍他玩。你说，怎有这么无聊的人。” 秀秀娘一脸疲惫，可还是强撑着笑：“对对。” “所以，蔡木匠说了，明天早上，到镇上相看。你记得让秀秀打扮漂亮点。” 秀秀娘还想着叶家的金簪和营生，有些犹豫。 “媒婆放心，我会的。”胡秀秀走了进来。 黄媒婆立刻上前，打量着胡秀秀。 快入冬了，胡秀秀比前段时间看着好像白了些，更好看了。 黄媒婆不由笑了起来，拉着她的手：“好闺女，放心吧，这桩亲事，一定给你说成。” “嗯。” 秀秀娘瞪了胡秀秀一眼。 刚刚她还以为胡秀秀是出去找叶勇了呢，哪想，她转头就回来答应相看了。 要不就是胡秀秀没找，要不就是叶家不愿意。 秀秀娘也是憋了一口恶气。 哼，不愿就不愿，她家秀秀条件好，也不一定要嫁叶家！ 叶家那些钱也不过是撞大运撞回来的，说到底不过是臭摆摊的！ 嫁个木匠更体面和长长久久！ 秀秀娘站了起来，笑道：“那就麻烦黄媒婆了。” “记住了，明天辰时二刻到我家。然后我会装着走亲戚，带着你们到蔡木匠的铺子。” “放心。” 第77章 选书院 自秀秀娘离开后，叶老太和杜氏气得都快厥过去了。 叶采苹让她们回房休息，叫金花银花和锦儿给她们打扇。 叶老头和叶轩等男人从地里回来后，得知他们不过是下了一会地而已，叶勇的亲事就黄了，也是吃了一惊。 叶大全一边帮叶采苹舀水做胡辣汤，一边骂骂咧咧的。 叶八斤来接他，叶大全坐上牛车后，一边远去还一边骂。 叶勇直到午饭后才回来，他背着一大捆柴，却一声不吭的，把柴放下便把自己关房里了。 叶采苹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紧闭的大门，有些担心。 这事有些难办。 她有心让两个小年轻得偿所愿，但女方家庭有些复杂。 而且胡秀秀这人，她也从没真正接触过，不知其品性。 她得缓两天，摸摸对方的人品。 “小姑……”叶轩神色窘迫地走过来。 “怎么了？” “进山来了。”叶轩有些难堪，大哥亲事闹成这样，他不该这个时候还想着念书的事的。 但赵进山来了，怎么赶都不走。 叶采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正趴在门板往这边看，穿着米白的长衫，长得俊俏轻闲，正闪着星星眼，看着她。 叶采苹被他盯着嘴角一抽，笑道：“这是进山吧，快过来。” “谢谢苹姑姑。”赵进山激动地蹦了进来。 叶采苹干咳一声，作为一个读书人，这少年是不是过于活泼了点？ “轩儿，你带他到堂屋，我找你爷奶和娘。” 叶采苹来到杜氏房里。 杜氏蔫蔫的躺床上，金花正给她打扇，得知叶采苹的来意，便说： “我一个农妇，也不懂得念书是个什么章程，这事就麻烦轩儿他姑和他爷奶了。” “行吧！” 来到叶老太房里，叶老太也是这说辞。 叶采苹便跟叶老头一起，在堂屋跟赵进山说话。二房和锦儿欢儿都坐在一边。 “我听娘说，采苹姑姑要给轩二哥找夫子。嘿嘿，想不到采苹姑姑还怪好的咧，一点也不像轩二哥……唔！” 话还没说完，叶轩已经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不住地瞪他。 叶采苹：“……” 好家伙，看来叶轩以前没少跟赵进山讲她的坏话。 叶欢儿和叶锦儿晃着脚，噗嗤一声笑了。 叶采苹干咳一声：“进山自小在哪里念书？” 赵进山道：“小时候在镇上的开蒙学堂，当时轩二哥也在那念。可惜二哥念了三年便没继续了。” “开蒙学堂都是教到十二岁的，每个月二三百文束修就可以了。” “十二岁后，便可以考县学，那是官办的。可惜……那啥，我没考进去。只能自己找私塾。” “我现在念的私塾在镇上，叫青风书院。嘛，说是书院，其实只有五六个学生。我家夫子是个老秀才，已经年过花甲，学识渊博。” “普通私塾的束修，一两多一个月，好的要二两。当然，也有差的，那些几百文钱就行。但过了十二岁，还想继续求学的，都是冲着科考去的，自然得找好的。” 叶老头道：“进山念的青风书院也很好吧，得二两一个月呢。想不到铁牛家这么能耐。” “我的情况有些特殊……”赵进山挠了挠头，笑道：“好些年前，夫子到这边游玩，扭伤了腿，幸好被我爹发现了，便把他背回了镇上。” “夫子知道我在念书，又没考上县学，便让我跟着他学习……不要钱。” 叶采苹了然。 同时也了解到，这个大周朝的教育制度还挺完善的。 十二岁就能考县学，而且县学比私塾便宜一半。可见这个朝代对人才培养的重视。 叶采苹说：“除了青风书院，别的私塾如何？” “镇上就两个书院，一个咱们青风，还有一个竹林书斋。但竹林书斋的开办人是个童生，不如我们那。至于县里，我就不清楚了。” 听着这话，便是连叶老头都知道不能去竹林书斋了。 叶采苹道：“那你们青风书院有没有出过童生或是秀才？” “好几年前出过一个童生，现在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了。我家夫子说，就指望咱们了。”赵进山唉了一声，摇了摇头： “他心也太大了，咱们都是县学挑剩的，上一个童生是他运气好，咋还想指望我们呢！” 叶锦儿和欢儿都听笑了。 叶采苹轻咳一声：“那个书斋出过童生没有？” “没呢！” 叶采苹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望向叶轩：“轩儿你怎么看？” “我想先去青风书院看看。” “鹏儿呢？” 坐在一边的叶鹏挠了挠头：“我跟二哥一样。” 叶采苹也是这个意思： “正如进山所说，上私塾的都是县学挑剩下的，但夫子还能教出一个童生来，还是有些东西的。你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补基础，到他那里看看也好。” 赵进山双眼一亮：“太好了，轩二哥，咱们能像以前那样一起上学了。” 叶轩心里也漫上欢喜，点头：“嗯。” “进山，你明天什么时候上学？” “我休沐时间是一天半，明早我辰时就得回书院。到时我来找采苹姑姑你们吧！” “好。” 几人约定好时间，赵进山便回去了。 晚上，叶老太和杜氏终于缓了过来。 得知明天要去找夫子，杜氏便拉着叶轩的手： “你哥的事先放一边，万事都要以自己的学业为重。明儿一早，我陪你们一块儿去。” “谢谢娘。” 晚饭时，把自己关在房里的叶勇终于出来了。 他神色如常，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这倒让杜氏和叶老太更担心了。 “勇儿……你没事吧？”杜氏说。 “没。”叶勇拿起筷子，努力让自己笑了笑，“我好得很。” 杜氏：“……” 她宁愿他不笑。 第78章 碰上了 翌日一早。 叶八斤送完货后，回到村子，直接来到老叶家门口。 叶采苹、叶大全、杜氏韦氏、叶轩、叶鹏和赵进山一起上了车。 “大哥小妹，俩娃儿的事就拜托你们了。”叶二全说。 不是他不关心儿子，而是他的见识就这么多，有叶采苹和叶大全坐镇就行了。 今天是他送货，家里还有一大摊活计，他脱不开身。 “放心吧！” 牛车缓缓离开。 见村口没人等车，叶八斤直接驶着牛车离开了。 可走了一段路，却见一对母女站在路边，竟然是胡秀秀和秀秀娘，看样子是在等车。 杜氏脸色有些难看，便是叶轩也绷紧了脸。 叶大全轻哼一声，扭过头，装作没看见。 叶八斤不由有些愕然，等车为什么不在村口？ 叶八斤犹豫着，要不要问一问。 可见气氛不对，又想到昨天自家老娘回家后那难看的脸面，便猜想，这胡家跟采苹家是不是闹矛盾了。 还是算了，装作没看到，蹚过去吧！ “呀，秀秀姐——”不想，赵进山却嗷了一大嗓子。 杜氏和叶大全差点吐血。 叶轩和叶鹏恨不得按住他，堵上嘴，毒打一顿。 叶采苹也是一个激灵，嘴角微抽，哪来的显眼包！ “秀秀姐——胡婶子，你们去哪呀？”赵进山还挥起手来。 秀秀娘早就看到他们了，本来都侧过头，装作没看见的。 现在赵进山嗷了一嗓子又一嗓子，想装都不成了。 因为是里正老伴说的亲，秀秀娘便把叶八斤也记恨上了。坚决不坐叶八斤的车，所以才走了一段路，想等别的村子的牛车路过。 “哦，是进山呀……上学呢？”秀秀娘皮笑肉不笑的。 “嗯，婶子在等车么？怎不在村口等。” “呵呵，去镇上办点事。也不是等车，是在等人。你们快走吧！” “好，再见。” 叶八斤急忙轻甩牛绳，牛的脚步便加快了点。 胡秀秀的脸容在叶采苹眼中一闪而过。 她站在那里冷冷清清的，面无表情，双眼无神。 直到胡家母女的身影成了个小黑点，叶采苹才笑着说：“进山跟秀秀很熟悉么？” “那必须呀，她家不就在我家后面吗。”赵进山说，“我闲来无事，偶尔教小四他们认字，秀秀姐总会给我家送点柴当谢礼。” 叶采苹挑眉。 还挺有分寸感的。 胡秀秀十七岁，赵进山十四岁，女大三，也未尝不可。 但胡秀秀不送吃食不送别的，只送点柴，倒是杜绝了别人的胡思乱想。 叶采苹没再问胡秀秀的事，岔开话题，让赵进山说说书院。 很快，便到了小镇。 在赵进山的指路下，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小院，大门口挂着“青风书院”四个大字。 牛车上，赵进山已经介绍过青风书院了。 夫子姓钱，已经年过花甲，家有薄产。 钱夫子跟老伴有一儿一女。 女儿早已出嫁，小儿子也是个秀才，在县学念书。 为了学业，小儿子一家住在县里，平时极少回来。 叶采苹一行人跟着赵进山走进钱夫子的书。 钱夫子是个鹤发老者，正在写字，看到来人便抬起头：“进山咋这么早，咦，这几位是？” “夫子，我给你领新学生来了。”赵进山蹦过去，嘿嘿笑着。 “调皮，站好！”钱夫子笑骂一声。可见师生的关系有多要好。 “钱夫子好。”叶采苹上前道：“小女子是青河村叶氏采苹，今天是送两个侄儿来求学的。” “哦。”钱夫子见叶采苹落落大方的，不由有些诧异。 另外的二女一男瞧着是俩孩子的父母，正紧张的直捏手。 钱夫子又望向叶轩和叶鹏，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 俩人不由身子绷直，叶轩道：“见过钱夫子，学生叶轩。” “学、学生叶鹏。” 钱夫子点了一下头：“你俩也是考不上县学的？怎这个时候来求学的？” 县学的招生时间一般在年后开春，怎会拖到十月底才来呢？ “回夫子，学生……没有考过县学。也没资格考。”叶轩说，“学生只在开蒙学堂念了三年，因家中贫困而断了学，现在想重新念书，走科考之路。” 钱夫子有些目瞪口呆：“我们这……已经开始习经学了。你只学了三年……这……你会些什么？” “小时候只在学堂背过《三字经》、《千字文》和《百家姓》，也练过字。” 钱夫子捂额：“我觉得，你们不如回到启蒙学堂，一步步学起？” 叶轩脸色微变。 叶采苹干咳一声，要不请个家教，在家一点点学？ 眼下好像是这情况：叶轩只有三年级水平，但人家钱夫子是在教高中！ “不是的，轩二哥还懂《论语》、《孟子》和《中庸》，还会写一些经文呢！”赵进山急道。 钱夫子怔了怔：“怎么回事？” 叶轩说：“这些年虽然没上学，但我却没荒废学业。书是进山的，他每一本书，都会借给我抄。还有堂上的笔记注解……我都背得滚瓜烂熟。我不懂的地方，进山都会给我解惑。” 钱夫子懵了，手中的书啪地扔赵进山脸上：“好小子，自己还没学明白呢，竟然给人当起夫子来了。” “呜……夫子，我错了。”赵进山扑通一声，一个滑跪过去，抱着钱夫子的腿就嚎： “我不敢当夫子……可是……轩二哥太可怜了。他明明这么喜欢念书……我只好把书借给他抄。” “经书上那些注解，都是夫子你注的，我没敢教他啥。就是他有不明白的，我只能就自己的理解解释了一下……” 叶轩见状，急道：“钱夫子，你不要怪进山，你若是不愿收我，我们立刻就走。至于抄了你经书上的注解……” “行了，这些注解也不是什么秘密。”钱夫子微微一叹，摆手道。 每个读书人都有自己对书的理解，然后把这些注解标在书上。有些秀才或是童生还会把这些书卖给书铺，让书店印着卖。 他的注解也是一样，也卖给了书铺。 还有，他每个学子都人手一份。 要是自己教的东西不能传授出去，哪个敢跟他读书。 这些学子长大了，说不定以后也会当上夫子，然后把这些知识传授下去。 他不是气自己的东西被学了去，而是气赵进山不知好歹。 自己都没学明白，就教人了，就怕误人子弟。 毕竟赵进山的水平……实在是一言难尽！ 在自己教过的这么多学生中，算是极差的！ 第79章 心里很矛盾 钱夫子沉吟了一会：“你说你自学了四书，还懂一点经学，那我问你……” 钱夫子抽了几个最基础的问。 叶轩想了想，便根据自己的理解回答了。 钱夫子不由挑眉。 显然那四书五经的注解都是死记硬背的，答题方向，也……很有赵进山的风格。 这水平太差了！ 但都是靠自己摸索和赵进山这个二百五教出来的，有这水平，已经算好了。 是个可塑之材。 而且就算断了学，还一直自己学，可见是个能吃苦的。 钱夫子最喜欢能吃苦的人。 只要花些功夫，下课后给他补补，应该很快就能追上来。 便点头：“束修是每月二两，在这里住，包早午晚三餐。每月休沐两次，一次是一天半。被子衣裳得自己带，衣服也得自己洗。可接受？” 叶轩一喜：“我愿意。” 钱夫子点头，又望向叶鹏：“你呢，学过些什么了？” 叶鹏脸色窘迫：“我、我没上过学。但我会背《千字文》和写字，虽然写得不好……” 叶家的子孙都是认字的。 叶采苹是跟两个哥哥认的字。 孙辈这一代都是跟叶轩学的，便是连金花银花都会。就是写得难看，跟鸡爬似的。 钱夫子说：“经学有接触过吗？” “没。”叶鹏垂下头。 钱夫子爱莫能助：“要不，你到启蒙学堂念？” “别呀！”叶鹏快哭死了，“我不要跟一群娃娃念书！这得多丢脸呀！” 说着，求救似的看着叶采苹。 叶采苹干咳一声，望向韦氏：“二嫂，你怎么看？我觉得鹏儿该回去开蒙，或是找一个教基础的？” 韦氏皱着眉，夫子自然是越厉害越好，哪能往下找的？ 想了想，便说：“轩儿不是补基础吗？鹏儿虽然不如轩儿，但鹏儿不笨，总能补起来的。” 叶采苹不太赞同韦氏，但这是她儿子，自己也不好说什么：“钱夫子，你瞧能不能也教一教鹏儿？” 钱夫子考虑了一下，就点头： “行吧。我以前也给娃娃们开过蒙，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是费心思罢了。到时上课，叶轩可以直接跟进山他们一块上。叶鹏便另辟一室，先把基础补起来。” “谢谢夫子。”叶采苹连声道谢。 “那你们什么时候上课？” “明天！”叶轩急道，他现在满心都是上学的事。 钱夫子见他急切的模样，不由笑了笑：“行。我们明天卯时过半（早上6点）就得晨读，晚些你们就搬过来吧！” “谢谢夫子。” “夫子，他们住哪？跟我住不？”赵进山激动道。 “行，就跟你住！” 赵进山开心死了，恨不得把钱夫子抱起来亲一口。 叶采苹又跟钱夫子聊了几句，交了束修，一行人便告辞了。 临走前，又参观了一下书院。 其实就是个二进普通小院。 书院一共五个学生，住在一进的倒座里。 两个学生一个房。赵进山以前是自己一间房的，现在加上叶轩二人，是三人一间。 二进内院是钱夫子的起居之地，西厢有一个房间是学子们上课用的。 吃饭都在堂屋里，跟夫子和夫子老伴一起吃。 有一个下人负责打扫和做饭。 出了书院后，叶采苹又带着二人去了布庄。 给二人买了两套灰白的书生袍，一人一套文房四宝。 看着这袍服，叶鹏有些开心，又有些不好意思。从今天起，自己就是书生了。 回到家，杜氏和韦氏立刻给二人收拾住宿的东西，等晚上叶八斤送货时，跟着一起到镇上。 等二人坐着牛车离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叶采苹站在门口，看着渐渐远去的影子，轻呼出一口气。 又办完一件大事，希望他们都能走下去，有个好的未来。 “小妹，谢谢你。”杜氏回头看着叶采苹，眼圈微红，“轩儿终于能继续上学了。” 叶采苹有些脸红：“嫂子……呃，不用谢。” 这大嫂心真大啊！ 怎么就忘了，是原主害叶轩断了学的？ 她现在送叶轩去上学，是应该的，根本不用谢。 但叶采苹懒得再提这些恩恩怨怨，罢了，没必要提，以后家庭和睦，开开心心比什么都重要。 “嫂子，我问你……”叶采苹想了想，才开口：“秀秀和勇儿的事，你怎么看？” 杜氏的笑容瞬间滞了，咬牙道：“哼，死也不会跟姓胡的当亲家。” “说心里话。” 杜氏噎了下，很是气闷：“我内心是不想跟胡家结亲的，但我又不想勇儿受感情的苦……” 她现在很矛盾，反正不知怎么办，更不知如何决断才是对的。 “那就是说，不管结局如何，你都接受？”叶采苹道。 杜氏一噎，最后却点头：“随缘吧！” 说着，便不想再谈，转身进了屋。 第二天一早。 叶采苹端着一小盆胡辣汤，来到赵铁牛家。 “呦，采苹快进来！”铁牛媳妇正在院子晾衣服，一见到人，便拉着她进屋：“你家轩儿和鹏儿如何了？” “昨天跟进山去找钱夫子，晚上就搬过去了。都是托你家进山的福，才找到这么好的夫子。这是早上刚做的胡辣汤，端给嫂子你尝尝。”叶采苹把胡辣汤放到桌上。 铁牛媳妇喜道：“这个……哈哈，妹子别怪我粗，我早就想尝了，客气话我也不说了，你给我，我就收了。等进山他爹回来，当午饭吃。” 叶采苹喜欢跟这种爽朗的人打交道：“你快收着吧！” 铁牛媳妇把胡辣汤端到了厨房，倒进自家的海碗里。 又把盆子洗干净后，才拿出来，放到桌上。 铁牛媳妇坐下来，把一盆自晒的瓜子放在两人之间的茶几上：“妹子来这……不只是送胡辣汤的吧？” “嗯。”叶采苹抓了把瓜子，凑近她：“你后屋住着的，是不是胡家？” “可不，就秀秀姐弟和秀秀娘。你打听他们是……”说着，铁牛媳妇一脸八卦，压低声音：“想给叶勇提亲呀？” 第80章 有缘无分 叶采苹说：“不是想提亲，就是打听下。” 她要做两手准备。 后面叶勇真不娶就算了，要是娶，她总得知彼知己，才能百战百胜。 铁牛媳妇了然。 没到提亲的地步，但说不定有这意向。 也对，总得了解清楚才能做决定。 铁牛媳妇道：“这胡家，好些年前也算殷实。” “秀秀她爹勤快，是侍弄庄稼的一把好手，又会抓鱼，常常拿到镇上卖，倒是能换一些钱。可惜的是，六年前抓鱼时没了。” “至于秀秀娘，爱掐尖，好脸面，喜欢端着和别人捧着她。” “当初她生下秀秀后，因为是个丫头，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后来连着生下几个小子，那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至于秀秀，像她爹，老实勤快，脾气也好，茶饭也不错。她后面的几个弟弟，小三小四等，全都很听话懂事。” 叶采苹皱眉：“说了这么久，好像没说过她的大弟和二弟。” “哦。我……都好些年没见了……”铁牛媳妇不知道这形容词准不准确： “最后一次见，好像很久了，那次我给秀秀送几颗白菜，看到她大弟还是二弟的出房进茅房。” 叶采苹听得一头懵。 铁牛媳妇连忙解释：“好些年前我问过，说白了，就是懒！那个懒呀……就是天天躺床上，啥不干，吃了睡，睡了拉，然后继续睡……” 叶采苹：“……” 默了一会，叶采苹才说：“他们没毛病吧？” “应该没有。”铁牛媳妇啧了一声： “秀秀大弟二弟是双胞胎，比秀秀小两岁，已经15了。小三13，小四8岁，小五小六小七是三胞胎，是遗腹子，才6岁。” “当年生下小一和小二，秀秀娘天天拉着兄弟俩出门显摆，一颗心全扑他们身上。就算后面生了小三几个，也是敷衍了事，都是秀秀一手拉扯大的。” “那兄弟俩从小就懒，多跑两步，秀秀娘就心肝儿肉的疼。小时候还常串门，现在连影儿都没见过了，偶尔听小四说，这俩跟死了一样，天天躺床上张嘴等吃，就算天上掉钱，都不会出来捡那种。” 叶采苹嘴角微抽。 典型的死废宅。 不是社会害虫，却是蛀虫。 “唉，那兄弟俩都15了，要是他们愿意干活的话，早成家里的顶梁柱了，秀秀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铁牛媳妇说着摇了摇头： “嘛，除了这几乎隐形的小一和小二，小三小四几个都很勤快，毕竟跟秀秀长大的，差不了。” 叶采苹对这个胡家无语死了。 一方面是可怜胡秀秀，一方面是娶一个，就得拖上一窝极品……不对，只是三个。 “怎样？”铁牛媳妇小心翼翼地问，“你觉得娶得过吗？” 叶采苹揉了揉太阳穴：“又不是我娶。决定权不在我手里。” 铁牛媳妇点头，轻叹：“我就跟你讲个实话吧！秀秀呢，是娶得过的，但她娘却不好相与，还有她的大弟二弟……” 叶采苹笑道：“要是进山看上了秀秀，你愿意吗？” 铁牛媳妇嗐了一声：“进山对秀秀可没兴趣，当姐姐。” “我说如果。” “没有如果。” “好吧！” “不过……”铁牛媳妇道：“不是我偏着秀秀或是怎样，但我说一句实话，不管叶勇是娶秀秀，还是娶别的姑娘，没有哪个家庭是真的干干净净的。” “就算她娘好相与，她爹说不定是个浑不吝。她爹娘能处，她兄弟也许会扯后腿。多多少少总有些问题。十全十美是不可能的。” 铁牛媳妇说着，小心翼翼地瞥了她一眼： “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要不是你突然被休并转了性，你家才是个大火坑。但那个时候，秀秀就跟叶勇好了，也从没嫌弃过他。” “我再跟你说个事……” 说着，铁牛媳妇声音压得低低的：“秀秀十五岁那年，差点就跟叶勇跑了，后来叶勇良心过不去，又把秀秀送了回来。” “当时……就是送到了我家的。这事只有我和秀秀娘知道，连你哥嫂都不知。” 叶采苹不由懵了，不由想起上次落水之事。 胡秀秀是真心想嫁叶勇的，但那时叶勇还是个火坑，连成亲后都不知道住哪。 与胡家相比，当时的叶勇才更像个狼窝虎穴。 但胡秀秀从没嫌弃过。 “你要挑她好的地方。当然也要挑她不好的，但你要想一想，她这些不好的，叶勇能不能应付？” “要是能应付，便不是多大问题。” “夫妻之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不是叶勇，如何知道他能不能应付，愿不愿应付？” “要是你要说父母之命，媒妁之命，大全两口子死活不让他娶，那就另当别论，说啥都没意义。” 叶采苹一怔，不由沉默了。 叶采苹道：“我也是那个意思，不想过多干涉，毕竟这是他一辈子的大事，也是我哥嫂的大事。今天来，也是想多了解些，要是遇到啥情况，也能应付过来。” 铁牛媳妇点头：“对。” “进山娘在家吗？哈哈哈，哎呦！”此时一个笑声响起，只见秀秀娘挎着一个篮子，走地进来。 当看到叶采苹时，秀秀娘脸上的笑容便止住了。 气氛突然有些尴尬。 铁牛媳妇吓了一跳，刚刚的话，没让她听到吧？ 她连忙笑着站起来：“秀秀娘咋来了，快坐。” 秀秀娘撇了撇嘴，睨了叶采苹一眼，复又笑道：“来请你吃喜糖的。” 说着，语气带着点得意：“我家秀秀定亲了！” “啥？”铁牛媳妇简直是被震懵了，“咋这么快就定亲了。” 秀秀娘噎了下，昨天才相看，今天就定亲，的确有些急，但她等不了。 当看到那蔡木匠在镇上有个铺子时，她就等不下去了！ 不但有铺子，还有一间宅子，据说一个月能挣一二两银。 这么好的人家，得马上定下来。 刚好这蔡木匠对秀秀也很满意，两家当即就换了庚帖，蔡家还给了一两定银。 “也没见男方啥时候上门呀？”铁牛媳妇满脸问号。 秀秀娘脸色有些不好看。 一点程序也不走，男方还没上门，就急吼吼地把亲事定下来，显得女方很不值钱一样。 秀秀娘有些羞恼，仍然维持着笑意：“你没看见而已。” 叶采苹好笑了：“就一天一夜的功夫，真厉害。” 秀秀娘恼羞成怒：“谁叫我家秀秀好！容貌标致，身条好，还有七个弟弟，一看就知包生儿子！人家满意得不行，立刻就求着我们定下亲事了，连一天都不愿多等。” “有些人家嘛，你们自己有眼不识金镶玉，不代表别人也没眼光。” 说到最后，好像真是那么一回事，秀秀娘又得意上了。 秀秀娘从篮子里抓出几颗饴糖，放到桌上：“进山娘，这糖你留着吃，也沾沾喜气。我先回家了。” “啊，好好。” 铁牛媳妇陪着笑，把她送出了门，笑容才收了起来。 一脸无奈地看着叶采苹：“唉，看来是缘无分了。” 叶采苹轻叹：“随缘吧。不早了，我先回家去。” 第81章 能拿捏住 叶采苹回到家，时间已经不早了。 她进了厨房，开始着手准备午市的胡辣汤。 叶老太见状，连忙过来帮忙。 杜氏在外面瞄了瞄，也假装要切菜，拿着个大白菜进来。 过了好一会，杜氏便忍不住问：“小妹，你刚到铁牛媳妇家了？” “你怎知道的？”叶采苹刚切完木耳和黄花菜，顺手把刀递给她，“喏，刀。” 杜氏接过，把白菜放案板上：“昨天坐牛车时，你问过进山那小子关于秀秀的事。今早你又朝铁牛家那方向去了，我便猜是找她。” 叶采苹见她挺关心的，便把与铁牛媳妇的谈话告诉了她。 杜氏和叶老太听罢，都沉默了下来，没作声。 过了好一会，叶老太才说： “铁牛媳妇说的话都是对。你若要挑秀秀家人的品性，比她家更坏的，我见多了去。要是论起来，秀秀娘也算不得多坏。” 叶采苹怔了怔：“嫂子也是这样看的？” “要不呢？”杜氏皱着眉，有些奇怪地看着叶采苹：“你不这样看？” 叶采苹愣住了。 前生她是孤儿，没有家庭。 她虽然谈过几次恋爱，却都无疾而终，没走到过见父母那一环。 所以关于婚姻，她没资格发言。 要是说人的话，的确是人无完人，更何况一个家庭组合在一起，里面的人不可能个个完美的。 叶采苹说：“所以嫂子你是赞成秀秀跟叶勇的？” 杜氏拧着眉：“也不是赞不赞成……就是成家这东西，是没有真正如意的。例如婆媳，例如妯娌，例如小姑子或是孩子，总这样或那样的毛病。” “我就想着，与其这样，至少要选一项如意的，那就选的那个人是可心的。还有秀秀……至少很久以前，秀秀就从没嫌弃过勇儿。” “就这一点，我记她一辈子的好。” 叶有苹明白了，杜氏是看中秀秀这个人的。 杜氏道：“我就想着，要不再跟秀秀娘聊聊？给她啥营生是不可能的，但我们能再添几两彩礼。” 叶采苹干咳一声：“刚刚收到消息，秀秀定亲了，就是上次说的那个啥木匠。” “什么？”杜氏和叶老太都惊住了。 叶老太像见了鬼一样：“不可能。当谁都拿得出二十两彩礼？再说，便是拿出了，谁愿再添一支金簪？” 叶采苹叹道：“娘和嫂子就不懂了。有些人，她就是看扁你，觉得你不配！你想要一样的东西，就是得花更多的钱！” “说白了，叶勇想娶秀秀，就得二十两加一根金簪和营生，别人娶呢，她屁都不敢多放一个，只给二十两，她就很愿意。” 杜氏黑了脸：“那不就是说，秀秀娘就是逮着我家勇儿欺负吗？” “是这个意思。” 叶采苹想起前生打工时，老板死活不愿给她涨工资，宁愿花更多的钱招新人。其实就是欺负她老实，不会走。 “哎呦，秀秀娘，恭喜恭喜，秀秀竟然定亲了。”隔壁屋突然传来赵婆子的声音：“是哪个村子的小伙？” “都不是。我未来女婿是镇上人，还是个木匠，家里有铺子呢，每个月有一两收入。我先去刘得财家，先走了。” 杜氏听这些声音，便黑了脸，知道秀秀娘是故意来显摆的。 “大哥！大哥你去哪呀！”外面，响起叶金花的叫声。 叶采苹等走出厨房一看，只看到叶勇的背影，不一会便飞似的跑了出去。 “娘……大哥很伤心。”叶金花走上前，“这咋办好？大哥认死理，以前他养的猫死了，后面再也没养过了。” 杜氏说：“现在定亲了，说什么都晚了。” 叶采苹轻叹，看着杜氏：“大嫂，要是我有办法让那木匠主动退亲，并让秀秀娘主动求上门来，你真的会同意勇儿娶秀秀吗？” 杜氏一怔：“我是同意的。但你……” “放心吧，我自有法子。”说着望向叶金花：“你哥平时都爱呆在哪里？” “在山上的枣树下，他常在那砍柴，” 叶采苹点头：“娘，胡辣汤就交给你了，我去寻寻他。” 说完，便转身走了。 对于秀秀娘这种人，叶采苹有一百种方法对付。 主要是，秀秀娘不是那种泼皮无赖，她要脸，好面子。 说她爱财吧，把秀秀卖到青楼，或是卖几个小男娃，也能得几十两。 所以对比起来，秀秀娘更爱面子，还有儿子多，是她最引以为傲的资本。 这种人很好拿捏。 与那种把女儿当牲口，或是那种动不动就拍着大腿撒泼打滚的人比起来，好应付多了。 至于她那俩个废宅儿子，就更好拿捏了，因为够废呀！老天掉钱都不愿出来捡的人。 再说，谁也不能保证将来叶勇娶的媳妇娘家人是啥样的，遇到个会藏事，玩阴的就更麻烦。 至少这个能一眼看穿的。 叶采苹一口气跑了上山，气喘吁吁地来到枣树下。 叶勇正木木地站在山上，呆呆地看着远方。 “你在想什么？”叶采苹走到他身边。 叶勇没有回头：“我……很后悔。早知道……当年我就不把她送回来了。” 叶采苹知道，他说的是两年前，他跟胡秀秀私奔那件事。 第82章 是个好办法 叶采苹说：“这事我也听铁牛嫂子说了。” 叶勇一怔，脸色惨白：“当时……我们已经出了村子了，但我最后还是过不去心里那一关……我实在做不出这种事。” “我知道我无能。但我也已经尽力了啊！我很用心地种地，努力砍柴挑柴，可最后……就算我用尽了自己所有力气，还是达不到胡婶子的要求。” “难道非得我不顾一切带着她私奔，或是直接毁她才行吗？但这种事……我又做不出来……” “我以为自己已经放手了，但听到她真的定亲了，我、我又接受不了！” 说着，叶勇蹲在地上，痛苦地捂着头：“小姑，我就是一个没用的人。” 叶采苹却摇头：“不是，你挺好的。” 这只是一个老实憨厚，又被世俗道德观念深深束缚着的普通农人。 他已经力所能及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挣扎和努力了，结果还是一败涂地。 叶采苹说：“如果我说，我有办法让你娶秀秀，你愿不愿意？” 叶勇一惊，满是不敢置信地看着叶采苹：“小姑，你、你不是不是哄我的吧？” “我哄你干啥？” 叶勇站起来，急切地道：“什么办法？” “但你要想明白一点。”叶采苹轻叹，“你若真娶了她，就得做好好接手她七个弟弟的准备。” “小姑你放心，这事我早就准备好了的。我也不是一天两天才知道她的几个弟弟。” “再说，便是她不嫁我……我也放不下小三和小四他们。” 叶采苹揉了揉太阳穴，这是得跟秀秀锁死！ 初恋加白月光，再加爱而不得……三重叠buff！ 就算秀秀真嫁给了别人，叶勇也会帮着胡小四几个娃儿。 毕竟同一个村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叶勇不可能不帮。 “她未定亲时，我们已经障碍重重……现在她已经定亲了，我如何能……”叶勇焦急又担心。 叶采苹笑道：“这还不容易，比起成就一个人，毁掉一个人容易多了。” 叶勇瞪大了眼：“小姑的意思是……不行不行！这种方法我要是愿意用，就不会闹到这一步了。” 说着脸已经涨得通红了。 “你想到哪里了？”叶采苹一脸揶揄，这小子，不会以为她让他跟秀秀滚一块吧？ “没……没想到哪去。”叶勇脸更红了。 叶采苹说：“我的办法是，秀秀娘最得意什么，就让她失去什么。我要把她自以为是的骄傲和底气，一寸寸地敲碎！” 叶勇听得一头懵。 “勇哥！”此时，一个小小的身影飞奔过来，正是胡小四。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不想姐姐嫁给那个木匠……呜呜……” 叶勇怜受地摸了摸他的头，望向叶采苹：“小姑……” 叶采苹看他们的关系，便知道胡小四是很赞成二人在一起的。 便道：“你是秀秀的弟弟，排行第几？” 胡小四是知道叶采苹的，但却是第一次跟她说话，而且他知道叶采苹很厉害，便有些怯： “我是小四。” 叶采苹点头：“你为何不想秀秀嫁蔡木匠？听说他有铺子有大房子，还有钱，有这样的姐夫，你们以后也能沾不少光。” 胡小四垂下头：“我、我不要沾光，我只想姐姐能开心。” 胡小四知道，只有嫁给叶勇，他姐姐才能开心幸福。 叶采苹点头，是个不错的，而且一看就是个小机灵鬼！ “我有个办法，要是你们按我说的做，保证你姐姐能跟你勇哥成双成对。” 说着，便跟叶勇和胡小四商量起来。 叶勇和胡小四越听，双眼越亮，天啊，他们怎么没想到！ 叶采苹笑道：“如此，秀秀不会受伤，那个木匠也不会受伤，只有秀秀娘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你回去问问你姐姐，瞧她愿不愿意毁那方面的名声。” “她一定愿意的！我这就回去，然后一会就出去。”胡小四拔脚想跑。 “哎！”叶采苹一把抓住他，“急什么。你问她后，明天再去也不晚。我想想……明天下午，你们再行动，否则就太刻意了，对谁都不好。” “嗯嗯，我听采苹姑姑的。” “走吧！”叶采苹笑了笑。 胡小四开心得一溜烟地跑了。 叶勇有些担心，不知道这个方法，对蔡木匠有没有效。 但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要是不成，便证明蔡木匠是个值得托付之人，秀秀嫁他……也是会幸福的。 “小姑。”叶勇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朝着她磕了三个头，“不管这事成不成，叶勇都谢小姑相助之恩。以后……” 叶采苹被他吓了一跳，连忙拉他起来：“什么以后不以后，一家人的，谢什么谢。快回家吧，你娘他们担心死了。” “好。” 叶勇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沉重的心情总算放了下来，神色轻松地一起回家。 …… 自定亲的，胡秀秀便把自己闷在房里。 秀秀娘知道她心情不好，也懒得管她，自己做起家务活来。 “姐！”胡小四砰的一声，冲了进房。 胡秀秀被突然闯进来的阳光刺了眼，连忙用手挡住。 胡小四关上门，这才扑到床上：“姐，我跟你说个事。” 说着，便把计划低声说了出来：“现在就看你的意思，你愿不愿意毁那方面的名声。” 胡秀秀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我愿意！这种破名头，我早就不想要了！” “嗯嗯。姐姐不要再伤心了，好好吃饭。我现在就去找三哥和小五小六小七。你等我们的好消息。” 胡秀秀看着乖巧懂事的胡小四，一边哭着一边点头，哽咽着：“明明我才是姐姐呀，现在竟然要你们……” “姐姐已经保护我们很多年了。现在我们也长大了，从今天起，就由我们替姐姐遮风挡雨。” “嗯。” 一直护在自己羽翼下的小娃娃们，好像真的长大了啊！ 第83章 买牛和去木匠铺 叶采苹和叶勇回到家时，午市的胡辣汤已经送走了。 “勇儿！”一看到叶勇，杜氏便激动地冲上来。 叶大全、叶老太、叶金花和韦氏等也围了上来。 “娘，我没事。”叶勇笑了笑。 这个笑容不像昨天一样——瘆人，而是真正的神色轻松。 杜氏一脸担心：“小妹，你这是……” 是劝得叶勇彻底放下了，还是真有希望？ 叶采苹压低声音：“过几天，嫂子就等着她求上门来吧！” 这个她不用言明，杜氏和叶老太便猜到是指秀秀娘了。 几人一脸疑惑，见叶采苹不愿透露更多，虽然急得猫抓似的，还是不敢问。 “娘。”这时叶欢儿挤前来，“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明天要不要去县城摆摊？” “不急。”叶采苹笑了笑，“咱们也该动手建房子了，到时有得忙。等眼前……这摊子事定下来后，我们再到县城摆几天，把县城的汤也分销出去，到时像镇上一样，不摆摊，只送货。” 叶欢儿眯着眼笑：“嗯。” 叶采苹望向叶老太：“娘，今天是几号？” “十月三十，明天就是十一月了！” 叶采苹说：“我实在忙不过来了。十一月起，我就不做胡辣汤，娘带着两个嫂子做吧。” 说着，她望向杜氏和韦氏：“大嫂二嫂，不知你们愿不愿意？工钱跟娘一样，都是三十文一天。” 杜氏和韦氏双眼放光：“愿意愿意。” 叶采苹点头，有了两个嫂子帮助，熟练了，娘也不用动手了。 “就是三十文……好像有点高，嘿嘿。”杜氏嘴上这样说，心里却乐开了花，但面上怎么也得客气些，拒绝下才够意思。 叶采苹笑道：“不高。十一月起，大哥二哥也涨到三十文。以后便是一月一结。” 自做胡辣汤起，不管是叶老太还是叶八斤，都是一天一结的。 但这样太繁琐了，现在人还越来越多，还是得月结。 “行。”杜氏急忙点头。开心得头都快昏了，十一月起，她也是有工钱的人了！ “一阵吃完饭，我再跟大哥二哥说下。”叶采苹伸了个懒腰，挽着叶老太一边往堂屋走，一边说，“还有建房子的事，也该计划起来。” “县城也送货……牛车拉得动？”叶老太想到了这层，“中午拉六桶，已经够吃力了。八斤家的牛都瘦一圈了。” 叶采苹笑道：“那我们也买一辆牛车，让八斤家的老牛能喘口气。” “是该买了。” 吃过午饭，叶采苹便跟叶大全说了涨工钱和让杜氏韦氏帮忙的事，叶大全等当然没有异议。 至于如何送货，这事得看县城能分销多少再做决定。 接着又商量了建房的事。 买砖、买瓦，请工，一一商量妥当。 叶采苹笑道：“大哥，明天一早，你陪我去买牛。对了，一定要叫上八斤，他看牛啥的，有经验。” “那送早市时，小妹跟着。”叶大全开心得直搓手，他们家也要有牛了！ 叶勇听着这话，紧张得把杯子里的水一口气灌进了肚子。 ……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 叶采苹、叶大全和叶欢儿一起坐着牛车，缓缓往镇上走。 等送完货，天色早就亮了。 几人又在胖姐那吃了早饭，这才赶往牛市。 牛贩看到有人进来，连忙迎上来：“几位客官，买牛呢？” “对，你给我们介绍介绍，要最壮的。” 牛贩笑着领人一一去瞧，这贩子倒是个诚实人，介绍的牛，叶八斤都点头，说对得起这个价。 最后看中一头黑水牛，以十六两的价格拿，至于拉货的板车，光打这个，就得再花一两银子。 叶八斤看着那牛健壮的牛，开心之余又有些失落：“以后采苹姐你们能自己送货，大全也会驶牛车了。” 叶采苹笑道：“说啥呢！到时咱还得送县城的货，你的老牛还得干活。有了咱们的，就能轻松些。” 叶八斤双眼一亮：“谢谢采苹姐。” “十一月起，工钱涨五文，但得月结。” 叶八斤想不到以后不但能轻松些，竟然还涨了钱，开心得不知如何是好。 叶采苹道：“大哥，八斤，你们在这里盯着他们给牛配板车，我和欢儿出去逛逛。” “去吧去吧！” 叶采苹母女出了牛市，便来到小镇的南街。 “蔡氏木匠铺，娘，是不是这家。”叶欢儿压低声音。 叶采苹笑着点了一下头：“走吧！” 母女俩一起走进了木匠铺。 铺子不是很大，放着一些桌桌椅椅的。 一个二十来岁的方脸青年正坐在地上不知在打磨着什么。 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迎了上前：“两位客官，不知想买什么？” 叶采苹一边打量着，一边说：“随便看看，嗯……你们这里上不上门给人做工？” 地上的蔡木匠双眼一亮：“上门的，不知你们要做什么？” “我家准备建房，想找人做些门窗。刚刚逛街时，看到你们这里是木匠铺，所以进来问问。” 妇人——蔡母更热情了：“找我们就对了，我们呀，专做门窗的。” “娘……咱们到县里做吧！”叶欢儿拉着叶采苹的手，嘟着小嘴，“舅舅说，县里的师铺更好，听说他们会最新式的花纹。到时咱们家的房子就是整个青河村最好看的了。” 蔡木匠和蔡母一听，这还得了！这生意可不能跑了。 蔡母灵机一动，笑道：“哎呦，小姑娘真识货，知道县里有新式花纹。你们放心好了，我们的纹都是跟着县里跑的，那边盛行什么，我们就做什么，绝不比县里差。” “再说了，咱们怎么算，都是亲戚一场，不会坑你们的。” 叶采苹一脸惊讶的模样：“这……大姐，你们是姓蔡的吧？我们可没有姓蔡的亲戚。” 蔡母嗐呦一声：“你们是青河村的吧？我儿子的未婚妻，就是你们村的。我儿子，可是你们村的女婿！还不是亲戚？” 叶采苹一脸不解：“啊？敢问大侄子的未婚妻是……” “那姑娘叫胡……胡秀秀！对，叫胡秀秀！” 叶采苹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秀秀呀！我认识！” 蔡母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只要沾亲带故，这生意就更容易成了。 “大姐和大侄子真是高义，竟然愿意娶秀秀。” 叶采苹一脸欣赏和同情地看着蔡母和蔡木匠。 第84章 我们渴了 蔡母和蔡木匠被叶采苹看得一脸懵圈。 便是再迟钝，也察觉出叶采苹的眼神不对了。 难道……这秀秀有问题？ 蔡母急道：“大妹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你们都是好人呀！”叶采苹道，“全村都知道，秀秀有七个弟弟。彩礼还老高，要二十两呢！” 蔡母道：“对，七个弟弟，这种姑娘呢，天生有福气，是带子命！” 叶采苹从善如流地点头。 “娘，啥是带子命呀！”叶欢儿仰着小脑袋，“为啥要二十两呀，我丫丫姐成亲才要了五两。” 蔡母听着这话，很不开心。 她原本就觉得20两彩礼有些高了。 但架不住黄媒婆左一句带子命，右一句好生养。昨天秀秀娘还打了包票的，说包生儿子的！ 蔡母皮笑肉不笑的：“这种事你就不懂了。人家是带子命，包生儿子的，当然贵了。” 叶欢儿回头道：“娘，那丫丫姐以后就不能生儿子吗？要是秀秀姐将来不生儿子，那怎么办？” 此言一出，蔡母和蔡木匠的笑容便僵在脸上。 “傻孩子，胡说什么。”叶采苹笑着望向蔡母二人：“你们花了这么多钱，秀秀一定会生儿子的。咱们村，谁不知秀秀这个好名声。” “既然这样，为啥咱村没人愿娶？拖到十七才才找到人家？” “嘘，闭嘴！”叶采苹说着，一脸尴尬地看着他们：“抱歉呀，孩子胡言乱语。” 蔡母有点笑不出来了：“没事没事。” “大姐，孩子的话你千万别放心上。”叶采苹一把抓住蔡母的手，语重心长： “秀秀是个好孩子。她爹死得早，几个娃儿都是她拉扯大的。” “最大的两个弟弟又是个懒鬼，天天只知道睡觉，不愿干活，否则秀秀就不会这么命苦了。” “幸好她遇到你们这样的好人家，将来她几个弟弟就指望你们了。” “时间不早了，我们得走了。不好意思呀！” 叶采苹一脸窘迫，拉着叶欢儿往外走：“死丫头，再乱说话，就打烂你的嘴！” “我哪乱说了？” 母女俩逃也似的跑了。 蔡母和蔡木匠看着消失在人潮中的母女，嘴巴都有些合不拢了。 “娘，咱们花了足足二十两！要是那个胡秀秀不生儿子，咱不是亏大了吗？”蔡木匠皱着眉。 “行了，闭嘴，现在说这个啥都晚了！” “不说以后就不会发生吗？”蔡木匠本就不是个大方的，觉得二十两贵死了，“有这个钱，我都能娶三个媳妇了。” 蔡母瞪她：“你觉得贵了，昨天定亲时咋不拒绝？” 蔡木匠一噎，当时看那胡秀秀长得漂亮，身条好，便有些昏了头。 而且他还真对包生儿子这事有点信心，脑子一热，就应下了。 “现在想想……这世上也不是女人都死绝了，只有她一个能生儿子，别的女人也能生。而且……刚那丫头说，村里没人敢娶她……她十七岁了……” 说着，母子二人脸色很难看。 他们……不会是千拣万拣，拣了个烂灯盏吧？ 别人都看明白了，不愿意娶的人，他们竟然当成了宝，还花高价买下了！ 母子二人越想心里越不得劲。 还有最后叶采苹的话，让他们的心情又沉重了几分。 胡秀秀的大弟二弟不顶事，是个懒鬼？还得指望他们？ 蔡木匠脸黑得像锅底一样。 当时黄媒婆介绍说，胡秀秀勤快漂亮，包生儿子！ 大弟二弟已经十五，三弟十三，都是大小伙了，剩下的虽然小，但全都乖巧懂事。 他们便自动脑补，十五和十三的少年了，已经能顶门户了。 哪料，竟然是这样的！ 蔡母知道儿子心胸窄，连忙安慰他： “别想太多了。虽然……但是……秀秀娘是真的生了七个儿子！秀秀生儿子的机率会更大。” 现在，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好吧，他们花了二十两，只买了一个机率大！ …… 出了木匠铺后，叶欢儿长长出了口气，低声道： “吓死我了……总觉得，自己做了不好的事。这样做……是不是坏了蔡木匠的姻缘？” 叶采苹拉着她的手，悠哉地走在街上：“你回想一下，刚刚我们哪一句的错了？” 叶欢儿皱眉想了想，摇头。 叶采苹说：“看反应，这对母子应该是被媒婆给忽悠瘸了，我们不过是点明了真相而已。” “要是他们这都能接受，并且愿意坚持到底，这人品便真的没话说。要是接受不了，也无可厚非。” “娘，你说这事成了没有？” “成了七分，剩下的三分，就看胡小四他们了。” 一时动冲消费，事后都会越想越不值，越想越觉得买贵了！ …… 自遇到叶采苹母女后，蔡木匠整个早上都阴郁寡欢，越想越气。 要是将来这胡秀秀真的能生儿子，还好些。 要是生不出…… 便是到时想休，也划不过来！ 哼，那他二十两巨款不就打水漂了吗？而且还会成了亲戚口中的笑柄。 蔡木匠用力地打磨着地上的椅子，好像这样，就能把心里那股不忿发泄出来一样。 “蔡木匠在家吗？”一个稚气的声音响起。 “在在！”以为来生意了，蔡母从后堂走了出来。 接着便怔住了。 只见一、二、三、四、五个男娃，从高到矮，排着队走进来。 “你们是……”蔡木匠站起来。 “姐夫！”五个男娃整齐而响亮了嗷了一嗓子。 蔡木匠母子一个激灵，差点没摔着了。 “我们是胡秀秀的弟弟。” “我是小三！” “小四！” “小五小六小七！” 蔡木匠母子目瞪口呆，打量着五个男娃，全都穿得破破烂烂的，还面黄肌瘦，像街边的小乞丐一样。 蔡木匠脸当即就变了，这才反应过来，这五个……就是他未婚妻的弟弟！ 他未来的小舅子！ 蔡母才回过神来，皮笑肉不笑的：“哦，原来是秀秀的弟弟们呀。你们这是……” 胡小四说：“我们到镇上卖柴。口干了，想到姐夫你们的铺子在这里，所以上门来讨口水喝。” “渴了，姐夫！”几个男娃，全都双眼闪亮地看着他们。 第85章 给我退亲 蔡木匠和蔡母又是一个激灵。 小五见他们不作声，有些怯：“姐、姐夫，能给我们水喝吗？” “哦，行行，快坐下。”蔡母连忙转身进后屋端茶。 刚拿起茶壶，想了想又放下，直接到厨房里舀了一瓢凉水，端了出来： “来来，喝水。” 几个娃接了水，咕噜噜地喝起来。 “谢谢姐夫，谢谢婶子。”胡小四等礼貌地道谢，“哇，这水好好喝。” “比咱家里的甜。”胡小三道。 “以后咱们再卖柴时，渴了就有地方喝水了。” 蔡木匠听着这话，黑得跟锅底似的。 蔡母想着来都来了，不如打听下：“你们上头不是有两个哥哥吗，怎么不见他们来卖柴？” 胡小四撇着小嘴：“哥哥忙着睡觉呢！” 蔡木匠母子又是咯噔一下，这……竟然是真的！天爷啊！ 蔡木匠气得当即站了起来，转身坐到一角，继续打磨他的椅子，懒得搭理几个小舅子。 不想，胡小三和小四等全都双眼一亮，围过来看。 蔡木匠神色不好：“你们围在这干什么？喝完水还不回去？” “对对，快回吧，你姐夫正忙着呢，呵呵。”蔡母努力维持笑容。 胡小三说：“我……我想看姐夫做活。我喜欢木活。” “我也喜欢！” “我也是！” 小五小六小七纷纷举起小手。 胡小四说：“我娘说，等姐姐和姐夫成亲，就让我们来跟你学木活。让我们以后也当上手艺人！” 蔡木匠母子脸色一变。 蔡母皮笑肉不笑的：“你们姐……我儿子可没空教。再说，你们不是要忙农活吗？对了，你们那不起床的哥也需要人照顾呀。” 胡小四说：“不打紧！到时可以把我们哥哥都拉过来。他们不闹事，只要给个地方睡觉就行了。” 蔡母脚下一歪，差点没摔死。 蔡木匠正要发飙，胡小四说：“不早了，谢谢姐夫，谢谢婶子，我们先回家了。” 说完，便排着队离开了。 蔡木匠被噎得脸都青了，直到几人身影消失，蔡木匠终于忍无可忍，怒吼一声： “啥玩意！娘，我受不了了！二十两啊！要是将来她不生儿子，咱不得亏死。” “便是她真的生儿子了，又咋样，别的女人不会生？” “她还带着一群拖油瓶。两个啥都不干的废物，剩下几个还这么小，将来不得我帮衬？” “便是不用我养，人家上门打秋风，我能不给点？今天是上门喝水，明天不得吃咱家饭？” “还说啥要跟我学木活！我凭啥教他们？我连自己的亲表弟和亲舅都不教，凭啥教他们？” “不行！绝对不行，我要退亲！退亲！” 蔡母也彻底看清了：“对，退亲！退了！我立刻去找黄媒婆，让她把亲事给退了！” 说完，蔡母便转身出了门。 蔡木匠急忙把门关了，追上了蔡母的脚步。 黄媒婆的家离木匠铺不远，不一会儿就到了。 黄媒婆正巧在家，刚说成了一桩亲事，笑得合不拢嘴的。 “黄媒婆。”蔡氏母子风风火火地跑过来。 “呦，是蔡木匠你们呀，你们……咳，有什么事？”黄媒婆见二人脸色不对，笑意也收了起来，心七上八下的。 蔡木匠吼道：“你现在立刻到青河村，帮我把亲事退了，还有，那一两定银，也得给我要回来！” 黄媒婆皱着眉：“什么？昨天才定亲，今天就退？好好的，发生什么事了？快坐下来，万事好商量。” 蔡木匠哪里愿坐，叭叭叭就是一顿骂，说那胡秀秀哪是什么好命好福气包生儿子的好姑娘，明明是一个大火坑。 接着便把刚得知的情况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黄媒婆这会也是必了狗了：“你冷静，冷静点。我以前不是跟你说过的嘛，她有几个弟弟……” “但你说了最应该顶门户的两个是只会睡觉的懒鬼吗？” “这事我也不知道呀……当时我问秀秀娘她娃儿的情况，她说大儿子和二儿子不在家，在县城忙活呢。我又问过青河村的。” “青河村的人都说，这几年没见过他们。我便以为，真的在县里忙活。我哪知道……这俩是在家睡觉！” 而且睡得连同村都没见过！真是个人才啊！ “至于那小三小四几个……是真的乖巧，我可没骗你们。唉，你们冷静下，快坐吧，我给你们端水。” “不用，我们不喝。”蔡母沉着脸，“你现在立刻给我去退亲。这婚事，我们不答应！” 跟蔡家母子嘎嘎地又吵了几个来回，黄媒婆也没招了，只好拿上东西，出发青河村。 第86章 天生一对 这两天，秀秀娘简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到处显摆，说自己厉害有福气，一连七个儿子。 见人就道：“我家秀秀彩礼可是二十两！别说是青河村，便是这十里八乡也没这个价。三个闺女都抵不过我家一个！” “对，我家秀秀就该这么贵。都是随我，特能生儿子！有眼光的人，自然舍得出这个彩礼。” “我女婿还特厉害，在镇上开木匠铺的，是个手艺人。一个月能挣一二两呢，家里殷实得很。你们啥时候想买桌椅或是打门窗，可以找他，算你们便宜点。” 秀秀娘吹完一圈，便翘着尾巴回家了。 进门就见胡秀秀像以前一样在晾衣服。 秀秀娘不由抿嘴一笑：“秀秀呀，你可是想通了？” “嗯，想通了，很期待。”胡秀秀头也不抬，一边干活一边开口。 秀秀娘松了口气：“娘呀，都是为你好。” 正说着，黄媒婆铁青着脸走了进来。 胡秀秀瞥了媒婆一眼，唇角勾了勾，把最后一件衣服搭到竹杆上，转身离开。 “哎？”秀秀娘还想说话，可人已经进屋了。 身后的脚步声传来，秀秀娘转身就看到了黄媒婆，笑容立刻漫上脸： “黄媒婆怎么来了？是不是蔡家那边定好婚期了？嗐呦，咋这么急呢！不过也是，两个孩子年纪不小了，是该快点成亲，明年好抱大胖孙子。快屋里坐。” 黄媒婆脸色铁青铁青的，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秀秀娘都要上手拉人了，黄媒婆推开她，冷着脸说： “蔡家那边……他们觉得昨天贸然定亲，有些冲动了，想了一晚后，觉得还是得缓一缓。” 秀秀娘呆住了：“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黄媒婆也不藏着掖着了：“蔡家想退亲！秀秀娘，昨天是太冲动了，为了两家的脸面，还是快退了吧。毕竟才定了一天，也没人知道。” 秀秀娘头晕目眩的，什么叫定了一天，而且没人知道？ 不，他们全村都知道了！ 这亲都定了，谁会想着不能说的？ “好好的，为啥退亲？” 黄媒婆也是受了一肚子气，冷声道：“你自己不心知肚明吗？你以前跟我说，你长子和次子在县城干活呢。结果，他们是在家里睡觉！” “这俩懒鬼根本就顶不起门户，你这哪里是嫁女儿，你这是找冤大头给你养儿子！” 秀秀娘脸色剧变，羞恼道：“我、我……是说过我长子和次子在县城干活……但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 “你也是几年前问的呀！但这两年他们又回来了……你没问而已！” 黄媒婆听着这话，差点没气死： “我呸，你这不就明摆着糊弄人吗？这事你做得不地道，快把亲退了。” 说着，黄媒婆拿出胡秀秀的庚帖： “咱们把庚帖换回来，撕掉定亲文书，再把人家蔡木匠的一两定银退了，婚事就此作罢。否则，谁都没脸。” 秀秀娘快气疯了：“凭啥？谁家定了亲转头就退的？谁家空口白牙，说想咋样就咋样的？” “他们蔡家是哪里的天潢贵胄，想退就退？这一纸婚书在手，便是天皇老子来了，也得成亲！” “是你自己隐瞒……” “我哪里隐瞒了？是你们不问而已！再说，我长子和次子也是好人，他们不过是身体弱了点，需要休息而已，又不闹人。” “你……”黄媒婆气结，“哼，别给脸不要脸。” “是我不要脸吗？明明是他们蔡家不要脸！说退亲就退亲，当我们是他家的狗？便是闹到官府里，我也不怕他！” 黄媒婆也是被气得头昏目眩的，见聊不下去了，转身便走。 秀秀娘看着黄媒婆消失的方向，扑通一声，软倒在地。 这都算啥事呀！ 退亲？他们想的美！ 先不说她寻摸了三四年才寻到愿出二十两彩礼的有钱人家，就说眼下…… 她早就把女儿定亲之事宣扬得满村皆知。 现在整个青河村，谁不知她未来女婿是镇上的蔡木匠！ 要是退了，她不就成了全村笑柄？ 不能退！死也不能退！ 而且这蔡家想啥呢，不但空口白牙地要退亲，还得退那一两银子？这么小气，咋不把自己给气死过去！ 秀秀娘捂着胸口，爬回自己的房里，往床上一躺，便气得直哎呦。 胡秀秀从门缝里把刚发生的事都看到了，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此时，她忽然看到大门口伸出一个小脑袋，接着便是一、二、三、四、五个，正是胡小四几人。 胡秀秀噗嗤一笑，招手。 几个娃娃便溜了进屋。 “辛苦你们了。”胡秀秀笑道。 “不辛苦，好玩。”胡小五说。 胡秀秀笑容之间又带点忧愁。 胡小四看出她的心事：“姐姐不要担心，那个蔡木匠很小气，他一定会来退亲的。” 胡小六举起小手：“连凉白开都舍不得给我们喝，只给我们喝生水。” 胡秀秀摸了摸他们的头，很是疼惜。 …… 黄媒婆端着一肚子气回到镇上。 自己怎就碰上这一摊子烂事！ 回家喝了口茶，不情不愿地来到木匠铺。 “蔡娘子，大侄子，不是我说你们……虽然是我做的媒，但点头同意定亲的是你们自己。” “再说，不管如何，人家秀秀没犯啥错，你们突然退亲，要人家姑娘怎么活？” “要不，你们给胡家一点补偿，这样我也好说点，对吧？” 蔡母是听进去了一点，可蔡木匠却炸了： “明明是他们隐瞒了有两个懒鬼哥哥，错的就是他们。还想让我补偿？她咋不去抢！” 黄媒婆也是被蔡木匠给干懵了，把婚书和庚帖往桌上一扔，又掏出两百文钱，往桌上一拍： “这媒人钱还你！这差事我不干了。不管你们是结亲还是退亲，都与我无关！” 说着，黄媒婆便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呸了一声： “哪来的两朵奇葩，真是破锅配烂盖，天生一对！” “好你个恶媒婆，我可不会娶胡秀秀的，谁跟她配了！” “哦，我不是说你跟胡秀秀，是你跟秀秀娘！” 蔡木匠：“……” 蔡母：“……” 第87章 闹上门来 “可恶，咋有这么不负责任的人！”蔡木匠指着门口骂： “要不是她，我能跟胡秀秀定亲？” “行了，骂有什么用，现在最重要的是退亲！” “哼，这恶媒婆一定是想坑钱，才不办事的。咱们明天自己去，要是他们不退，可别怪我不客气。” 母子二人也没心思开铺了，关起门来商量起对策来。 …… 话说中午叶采苹买完牛，一行人便往村里赶。 这段时间送货，叶大全早就学会了赶牛，这会正赶着新买的黑牛，跟在叶八斤身后。 一群孩子正在村口玩耍，看着两头黑牛进村，不由嘻嘻哈哈地追在后面。 “哇，是牛！又有一头牛！” “大全叔，这牛是哪里弄来的？” 叶大全憨笑着：“这是你们苹姑姑买的。” “哇！”那群孩子一脸惊讶，“我们能坐吗？” “能，上来吧！”叶采苹笑道。 那群孩子也不客气了，争相爬到新牛车上，一群人笑笑闹闹地进了村。 直到停在老叶家门口，那群孩子才意犹未尽地跳下牛车。 叶老太和杜氏等人走出门，看着新买的大黑牛喜不自禁，争着把牛牵进牲口棚。 老叶家一直有牲口棚，以前是养猪的，现在便让牛住着。 “小姑。”叶勇紧张地上前，“事情……现在怎样了？” 叶采苹低声道：“放心，咱们等着看明天的大戏。” 叶勇嗯了一声，便跟叶鹏一起出门割牛草了。 这牛才拉回来，不好牵出去，先在家喂一阵子再说。 第二天早上。 叶采苹带着杜氏和韦氏一起做胡辣汤。 虽然告诉了她们方法，再加上大料粉和胡椒粉，就能做出胡辣汤来。 但就算是一样的调料，一千个人做，便是一千种味。 眼下卖的是叶采苹做出来的味道，所以得按叶采苹的步骤来，不能有差错。 杜氏和韦氏记得很仔细，特别是杜氏，她很舍得放料。 韦氏有点放不开，总觉得料和肉放太多了，很心疼。 叶采苹说：“一桶汤，该放多少肉就得多少，料包也是，不能省，否则味道就会不对。” “味道变了，顾客就会有所流失，不但省不了钱，还会少赚很多。” 韦氏点头：“明白。” 杜氏说：“反正按着你说的，咱们称好量，就行了吧？” “对。” 难得买了头新牛，叶采苹便让叶八斤家的老牛休息了。 今天是新牛拉货的第一天，便由八斤驾车。 胡辣汤出发后，叶采苹吃过早饭，便趴在桌上画图。 画的是她要建的房子，幸好她点美术基础，画起来倒也不难。 “娘！”叶欢儿破门而入，一脸兴奋：“秀秀家闹起来了！那边围了很多人。” 叶采苹挑眉，连忙跟叶欢儿出门。 杜氏韦氏、金花银花和叶老太也听到了风声，一脸八卦地前去胡家看热闹。 胡家早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秀秀娘这会坐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的。 秀秀娘本来就气了一整晚，又没个人商量，已经急上火了。 正想着等天一亮，就到镇上找蔡木匠，好挽回这段亲事。 岂料，不等她出门，蔡木匠母子便找上了门。 一进院门，蔡木匠便开门见山： “婶子，咱们爽快点，把庚帖还回来，再退我一两定银，就两清了。事情拖久了，对谁都没好处。” 秀秀娘白着脸：“贤婿，这其中有误会，有啥事进屋里说吧！” 蔡木匠犹豫着，正要跟蔡母一起进屋商量。 不想，胡小四突然跑过来，抱着蔡木匠，嗷的一嗓子哭了起来： “姐夫，你不要退亲呀！你不能不要我姐姐呀！呜呜！” “姐夫！不要退亲！！”胡小三几个也一块哭，“姐夫——” 五个娃儿的哭声震天响，吵得左邻右舍都跑了过来：“怎么了？” “我没听错吧，退亲？昨天秀秀娘才上我家唠嗑，说秀秀定亲了，对象是镇上的蔡木匠，给二十两彩礼呢！” “而且蔡木匠还有铺子有房子，一个月有一二两银子的收入，是个富户。” 蔡木匠母子一听这话，更气愤了。 才定亲一两天，便到处宣扬，就这么恨嫁？ 而且还把他扒得这么清楚，到处说他一个月有多少钱收入……她想干什么？ “大家别胡说，秀秀跟蔡木匠好着呢，才没有退亲这事。”秀秀娘忙朝围过来的邻居解释，又去拉蔡母： “亲家，先进屋里坐，万事好商量。” 蔡母沉着脸：“有啥好商量的。我们来就是为了退亲的！跟你进了屋，谁知你会编排出什么来！” 原本，他们还想给胡家脸面的，想着定亲时日短，没人知道，悄悄退了便是，对大家都好。 哪料…… 行吧，既然如此，就得当众说清楚。 秀秀娘又是气又是急，指着他们大骂： “姓蔡的，你们不要太过分了，前天才定的亲，你转头就退，耍我们玩呢？” 铁牛媳妇和一群邻居听得一阵诧异，铁牛媳妇道： “姓蔡的，有你们这样做人的么？既然定亲了，就好好处着，突然退亲，总得给个理由。” “就是。我们青村河不是好欺负的！” 秀秀娘见村民们都站自己这边，感动得红了眼眶，觉得终于有了底气：“谢谢大家……呜呜……” 蔡木匠气结：“行，给个由头。我之所以答应给二十两彩礼定亲，是信了她的鬼话，说什么胡秀秀好生养，包生儿子。” “这不就结了？”一个邻居婶子道，“人家秀秀是真的带出了七个弟弟，是真的好生养。” “人家要二十两，也没毛病呀！你不愿意，当时不要答应就是了。咋的，答应了，突然又觉得贵了？没有你们这样的。” 蔡木匠噎住了，这里确实是他理亏。 蔡母急道：“大姐你说得对。当时是我们冲动。要是真的包生儿子，二十两也没啥，但要是生不出来呢？那咋办？她到时会退钱吗？”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怔住了，望向秀秀娘。 秀秀娘脸色铁青：“我说了包生就包生，我都行，她是我女儿，凭啥不行？” “好，既然你这样说，那咱们签个契书，剩下的十九两就押在官府里，等她生了儿子，这钱再给你。”蔡木匠说。 第88章 这招真损 此言一出，所有人全都目瞪口呆了。 青河村的婶子们七嘴八舌地骂起来：“你这人怎这么无耻，哪有人这样给彩礼的！” “简直是欺人太甚！” 蔡木匠脸色微变，蔡母白了他一眼，急道： “不，我们想说的是，她拿啥包生儿子？咱们可是给了二十两的，要是她不生怎么办？” 婶子们面面相觑，是啊，要是生不了怎么办？ 众人不由望向秀秀娘。 秀秀娘又想说女儿随她这套理论。 有个跟秀秀娘不对付的婶子轻哼一声：“当娘能生儿子，不代表女儿能生。我就有个亲戚，连生了五个儿子，结果她女儿一个带把的都没有，全是丫头片子。” 秀秀娘脸色剧变，虽然她认定秀秀一定会随她，但别人不信！ “就是！”蔡母道。 蔡木匠接着输出：“当时都是你们左一句带子命，右一句好生养，还打了包票的，我们才愿意给二十两的。” “要是生不了，咱这二十两不得打水漂？这就算了，她还有七个弟弟！” 秀秀娘终于找到了反驳点：“对呀，秀秀有七个弟弟，都是她带出来的。证明她好福气，能生儿子呀！” 蔡木匠吼道：“这是全天下女人都死绝了，除了她没人能生了？” 话音一落，村民们不由都议论起来。 “以前秀秀娘老说秀秀包生儿子，多厉害。现在一想，不就生儿子嘛！谁不会似的。” 秀秀娘被那些质疑的眼神扫视，快气死了。 “她的七个弟弟，哪是什么福气，不过是一串拖油瓶罢了。”蔡木匠继续说： “她爹死得早，最大的两个弟弟是个懒鬼，天天只知道睡觉，不愿干活，这种人别说顶门户了，简直就是两个浪费粮食的大废物！” 此言一出，村民们又炸锅了！ “啥，胡小一和小二是个懒鬼？不能吧！” “不过说起来，这么多年，确实没见过他们。” “不是说去县里干活了吗？” 说着，全都望向秀秀娘。 秀秀娘脸色青白一片，想反驳。 可她两个儿子就在屋里，想瞒都瞒不住。 柱子媳妇皱着眉：“秀秀娘，小一和小二去哪了？” “还能去哪？就在家睡觉！”蔡木匠一看秀秀娘那脸色，就知自己说的没错，越发得意和起劲：“俩懒鬼废物啥都不干，还得让人喂到床边呢！” “这秀秀死了爹，大弟二弟是废物懒鬼，剩下的几个小的，以后不是还得靠她？” “这种带着拖油瓶的，别说是二十两，便是免费，都没人要！” “也就咱们母子俩老实善良，竟然信了你们的鬼话，被你们忽悠着花二十两，娶了个带着一串拖油瓶的烂货回家！” “各位叔伯婶子，你们评评理，是不是这回事？” 围观的村民也是被这一连串话给醍醐灌顶了，低声嘀咕：“好像……是这么回事。” 他们有种幡然醒悟的感觉，不由的重新审视胡秀秀。 啥包生儿子好生养，别人又不是不会生！ 啥有七个弟弟好福气，其实是拖油瓶！ 这一窝弟弟，原是胡秀秀增添身价的筹码，是她包生儿子的体现。 可现在再看，这哪是什么好事，简直是个无底洞！ 村民们不由打了个冷战。 胡秀秀攒了十多年的好福气，包生儿子的好名声，瞬间土崩瓦解。 完了！完了！ 秀秀娘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 虽然她不认同蔡木匠母子的话，但却也知道，女儿的名声毁了！ “你这是骗婚！”蔡母见情况对他们有利，急忙嘶喊起来：“秀秀娘，我们也不为难你。只要把亲事退了，咱们也就两清了。” 秀秀娘却咬着唇，摇头：“不退！反正婚书在这里，天皇老子来了，都是我占理！” “我就是在这里打包票，一定能生儿子出来！这婚书就是有效的！” 蔡木匠和蔡母快气死了，想不到说到这个份上，竟然还赖着。 铁牛媳妇上前扶着摇摇欲坠的秀秀娘： “闹成这样，就算成了亲，也是怨偶，到时秀秀能落到什么好？你听我一句劝，把婚退了吧！” 这种事，秀秀娘何尝不懂，但是：“等成了亲，他就知道秀秀的好处，再生几个大胖小子，就啥矛盾都没了。” “多少人刚成亲不是吵吵闹闹的，过些年就会好了。夫妻之间的感情，不都是处出来的吗？” 要是这亲事退了，别说是二十两彩礼了，就现在秀秀带拖油瓶的名声，便是十两都要不到。 所以，不能退！她也是为了秀秀好。 “秀秀娘，你还是退了吧！”里正老伴从人群中走出来。 秀秀娘一看到里正老伴，满眼怨恨：“婶子，你不为我出头就算了，竟然还纵着外人欺负我？” 里正老伴皱眉：“人家说得也没错。生儿子这种事也能包？还有你几个儿子……小一和小二的确太不争气了，小三他们又小……唉！” 秀秀娘简直要把里正老伴恨死了：“不退！” “你你你！”蔡母快气死了，怎就这么死缠烂打呢。 “行，当我怕你了，不退就不退！”蔡木匠冷哼一声，“但二十两彩礼是不可能的，我只愿给三两！你要是愿意，就这么着。” “啥？三两？我秀秀可是……” 秀秀娘惯性的想说包生儿子的金母鸡和有福气，可她就算再轴，也知道眼下说了就是个笑话，便生生改了口： “想疯了吧你！反正婚书上写明了，彩礼是二十两！你少一个子都不行！” 蔡木匠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恨不得按住秀秀娘打一顿。 二人就这样僵持着，你一嘴我一嘴地吵，就是没个进展。 屋子里，胡秀秀急得脸都白了。 可恨娘一直防着他们，婚书和庚帖都是贴身带着的。 人群里，叶勇紧紧捏着拳头，现在秀秀的名声也完了，很难再找到好人家。 只要把亲一退，他们就能成事。 偏偏僵在这里！ 叶采苹皱着眉，忽地看到赵婆子正站在自带的板凳上，伸着脖子吃瓜。 可恨这瓜一点进展都没有，就是不熟，急得赵婆子抓耳挠腮的。 叶采苹眸子一转，笑着对身边的叶老太道： “秀秀娘真傻，定了亲又不是娶进门了。人家没心娶秀秀，大不了一辈子不娶，纳个妾生儿育女不香吗？” 赵婆子耳朵一竖，直点头：“就是就是！” 说完，便朝人群叫道：“秀秀娘呀，你还是快点退了吧！没得这姓蔡的死拖着不娶，也收不到聘礼，他还纳个小的，你就要吐血了。” 第89章 再次暴击 秀秀娘听着这话，脸色猛地一变。 蔡木匠却像被点醒了一样，双眼精光暴闪，竟然还能这样？ 看着秀秀娘冷笑一声： “行，不退就不退了！我把婚期定在六十年后，等她八十岁再来娶。” “我现在回家就花几两买个丫头，纳做妾室！爱生几个儿子就生几个，她这么喜欢当未婚妻，那就当一辈子好了。” “几十年后，我再来下聘，希望那二十两彩礼你还有命花！” 村民们全都倒抽一口气，这招损得……真是人才啊！ 这样一来，秀秀娘永远也别想拿到剩下的十九两彩礼了。 而秀秀却被死死拖在那里，嫁不出去，更换不成彩礼。 秀秀娘眼前一黑：“你敢！我到官府里告你。” “你来！到时我就跟官老爷说你骗婚这事。瞧官老爷吃不吃你那一套。” 秀秀娘终于受不住打击，白眼一翻，便直直往下倒。 “哎，秀秀娘。”铁牛媳妇和里正老伴连忙接住她。 扶着她慢慢躺到地上，又是掐人中，又是摇。 “娘！”胡小四几个娃也上前来。 屋子里的胡秀秀跑出来，探了探她的鼻息，只是昏过去而已。 胡秀秀松了口气，又在她袖袋里摸了一会，拿出婚书和蔡木匠的庚帖。 她捏了捏拳头，站起来，举着那两样东西，神情肃穆： “各位叔伯兄弟，姑嫂婶子们，婚姻大事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事情闹成这样，我不得不忤逆母意，自己作一会主。大家在这里做个见证！” 叶里正从人群里走出来：“放心吧，不是你忤逆和不孝，是不得不为，咱们都看着呢。” “是啊！”村民们也表示理解。 胡家是二十年前逃荒来的，在村子里没有别的亲族，有啥大事都是直接找里正的。 现在叶里正给她撑腰，胡秀秀便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这亲，她自己退！ “婚书拿出来！”胡秀秀看着蔡木匠。 蔡木匠皱着眉头，不知为何，看着眼前俏美的胡秀秀，他又有些不舍。 可这种不舍只出现了一瞬，便消失不见。 长得漂亮有啥用，她可是个大火坑！还死贵！不值！ 蔡木匠连忙从怀里拿出婚书。 二人换回庚帖，嘶啦一声，二人同时摔掉手中婚书。 胡秀秀说：“婚书就此撕毁，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蔡木匠把碎屑一扔：“既然退亲了，还不把我那一两还回来？” 胡秀秀嘴角抽了抽，又在秀秀娘衣袖里摸了摸，没有。 又摸另一只，这才摸了一个碎银出来。 “还你。” 蔡木匠接过钱，这才心满意足，跟蔡母像打胜仗的将军一样，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了。 叶勇和杜氏等全都松了口气。 叶采苹拉了拉杜氏：“回家吧。” 一行人这才往回走。 ……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秀秀娘醒来后，眼泪没停过，一直往下淌。 胡秀秀端着粥进来，往床头柜上轻轻一搁。 “你个死丫头，都怨你！”秀秀娘猛地坐起来，想要揪胡秀秀。 胡秀秀避开，凉凉地看着她：“怨我什么？生七个儿子的又不是我！” 秀秀娘一噎，差点没背过气去：“我是说，你凭什么自作主张退亲。” “不退，那怎么办？行，你喜欢这样。那我每天卖一捆柴，卖一两年，总能攒够一两的，到时给你一两，我继续呆在家里。” “毕竟这跟不退亲没两样，反正我八十岁才出嫁。” 秀秀娘又差点吐出一口老血，两眼一闭，便直直摔回床上。 胡秀秀见她眼皮在动，冷笑一声，转身出去了。 秀秀娘简直快气死了。 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 隔天一早，秀秀娘又去找黄媒婆。 黄媒婆直接把人轰出去：“你们这种奇葩的生意，我可不敢再接。” 秀秀娘气恨，又去找了镇上另一个叫花媒婆的。 花媒婆大肥腚在椅子上一坐，甩着帕子道： “嗐呦，现在整个大树镇，谁不知你家秀秀是个命苦的！带着七个拖油瓶，谁愿当这冤大头。” 秀秀娘：“我家秀秀包生儿子。” 花媒婆白眼一翻：“这话放以前还有人信，现在么……经蔡木匠这一闹，大家都当头棒喝。你说包就包？包了又咋样，别的女人不会生？” “人家何必花二十两娶这种的，年纪不小，还带拖油瓶。” “有钱的，人家瞧不上，不如多纳几房妾。没钱的，娶不起。” “要不，你把彩礼降到三两，说不定能嫁出去。” 秀秀娘再次吐血：“咱也没必要只盯着大树镇，可以找找邻镇，或是县里的。” 花媒婆瞪大了眼：“你就直说吧：大树镇已经没人上当了，去骗外面的！但我是当媒婆的，不是行骗的。” “一个蔡木匠已经闹成这样了，遇到一个更彪的，不得提着刀杀上门？我可不敢干。” “好心提醒你，事情闹这么大。就算找县里或别的镇的，人家只要到青河村一打听，啥事都藏不住。别白费力气了。” 秀秀娘瘫软在地：“老姐姐，你教教我，现在咋办好。” “还能咋办，光现在这名声，二三两都未必嫁得出去。要不，你再等几年，等她几个弟弟大了再嫁。” 秀秀娘眼前发黑：“哪等得起呀。” 胡秀秀已经十七，再等几年，就二十了。 那便是真真正正的老姑娘了！别说什么高彩礼了，便是嫁不出去这种事，就足够丢死人了！ “要不，让你俩好大儿勤快点，好好干活？” 秀秀娘摇头，想把她俩好大儿从床上抠起来，比登天还难。 “哼，你这不行，那不行的，我也爱莫能助。” 秀秀娘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小镇。 这还不是最狠的，更狠的是，那蔡木匠竟是个大碎嘴子，喜欢找认同感。 隔天他也去找媒婆说亲，每见一人就把自己的遭遇叭叭一遍。 还把秀秀娘塑造成一个贪得无厌，想靠卖女儿吸女婿血的母夜叉。 胡秀秀三个字，一下子成了大树镇婚恋市场让人谈虎色变的存在。 秀秀娘再次被暴击，连人都瘦了一大圈。 第90章 我又不是傻子 胡秀秀洗完衣服，抱着木盆往家里走。 一路上，遇到不少村民，全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 胡秀秀却不在意，还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回到家，就见铁牛媳妇坐在门口的大石上。 “婶子咋来了，快进屋里。”胡秀秀推开栏栅门。 铁牛媳妇抓住胡秀秀的手，“你这孩子……真是可怜见的……” 她看着胡秀秀的目光满是怜爱和唏嘘。 以前村子里谁不夸秀秀一声勤快能干，好福气，好生养。 现在，却成了带着一串拖油瓶没人敢娶的火坑，真是……唉！ “婶子，我不可怜。”胡秀秀却笑了笑。 铁牛媳妇微愣，只觉得胡秀秀的笑容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 而且，好像比以前还要澄澈，甚至带着一种轻松之感。 “你这是……” “因为我不用包生儿子啊！”胡秀秀开始晾衣服。 铁牛媳妇恍然大悟。想明白后，反而更同情她了，紧紧抓着她的小手： “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都过去了。现在……很好。”胡秀秀如释重负。 很好，真的很好！ 不管最后能不能跟叶勇成事，都很好。 这些年，包生儿子的名头，压得她喘不过气。 包？她上哪包！ 普通女子犹受尽生儿育女的苦，更何况她还被打上了“包”的标签。 明明不知最后价值几何，却被标上高价发卖。 现在，她再也不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了。 想着，胡秀秀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只觉得头上那片天全是蓝的。 铁牛媳妇是带着任务来的：“小三小四他们呢？” “上山捡柴了。” “真是乖孩子。你娘呢？” “屋里躺着，不知掉几斤泪了。” “我进去看看她。” 说着，铁牛媳妇便走向北屋。 秀秀娘自那次从镇上回来后，就像被抽掉了虾线的大虾一样，整个人都佝偻了起来。 还有村子里的流言…… 人人都说秀秀带着拖油瓶，谁娶谁是傻子。 还说都怪她这个当娘的，没事生一大串儿子干什么，白连累了女儿。 以前七个儿子，是她骄傲的资本和底气。 现在，却成了她的污点一般，把她原本挺直的腰杆，一点点地敲碎了。 天哪，这世界什么时候癫成了她不认识的样子了？ 她生儿子还有错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秀秀娘。”铁牛媳妇走进来，来到她床边。 “进山娘……呜呜呜……”秀秀娘一把抓住铁牛媳妇的手，哭着倒苦水：“这些人，怎都这样说我……现在我咋办呀？” 铁牛媳妇轻叹：“这还不容易，快让秀秀嫁出去吧！” “我还不知道？我都找遍大树镇所有媒婆，却没一个愿意说亲的……” 先不说那二十两彩礼，光说女儿嫁不出去这事！ 因着这事，她七个儿子被说成了拖油瓶。 她生了七个儿子，也成了错处！ 还落得个骗婚和想卖女儿吸女婿血的恶名。 她名声尽毁，还成了全村笑柄！ 要是现在女儿能嫁出去，别说二十两，十两她也愿意！ 只要女儿嫁出去了，她就能扳回一局。 “你傻呀，怎么就忘了……”铁牛媳妇左右看看，低声道：“不是还有叶勇吗？他可是喜欢秀秀的！” 秀秀娘双眼一亮，但下一瞬，又黑了脸：“这事……哼，你叫我吃回头草？” 她死也忘不了当时说亲时，闹得有多难看。 当时她还夸下海口，说秀秀立刻就能嫁蔡木匠。 结果，她被啪啪打脸。 要说她最不想在谁面前丢脸，排第一的就是叶家那一窝了！ 现在让她吃回头草，不得要她的老命吗？ 虽是如此…… 但说不后悔是不可能的…… 当时叶家愿给二十两和一根金簪，要是她应了的话…… 现在说啥也太晚了！她低不下那个头！ 铁牛媳妇噎一下，都啥时候了，还要这破脸面干什么？ 但转念一想，幸亏她还要脸面，否则也拿捏不住她。 铁牛媳妇没好气道：“反正我已经提醒你了，你不愿意，就当我没说过。” 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秀秀娘躺在床上，一会后悔，一会又气恨咬牙。 最后还是爬了起来。 出门，就见胡秀秀在剁猪草。 “死丫头……”秀秀娘绷着脸，一脸不情愿地说，“你不是喜欢那个叶勇？” “你去跟他说，咱也不要什么营生了，你让他给二十两和金簪就行了。我答应你们的婚事。” 胡秀秀连头也不抬，嗤笑一声： “你闺女是啥千金小姐宝贝疙瘩了，要这么多东西？白送都没人要的货，还想卖这么高价，真当人家是傻子不行？” 秀秀娘脸火辣辣的，这死丫头哪是骂自己，这是在骂她这个当娘的！ 气恨道：“你咋这么不要脸呢！嫁不出去，你名声都不用要了！” “呵，我名声好着呢，大家都知道，嫁不出去又不是我的原因。” 秀秀娘又是一噎：“死丫头，信不信我把你卖了！” “你卖呀！”胡秀秀不屑地扫了她一眼，手中的柴刀在木桩上一剁，转身就进了屋。 秀秀娘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厥过去。 这死丫头，要不真卖了算了！ 只要愿出钱，哪都卖！ 但她心底的良知，偏偏又没死绝。 到底是自己亲生的，便是再狠，自己也不可能逼死她。 再说，要是自己真的卖了女儿，村子里会怎么看她！ 都会说她害的女儿嫁不出去，最后还卖掉！她一辈子都会抬不起头来。 还有，她把女儿嫁给蔡木匠，小三小四几个娃虽然会生气，但不会恨她。 要是直接卖了女儿，他们不得恨死她！ 偏小一和小二又靠不住，将来她和小一小二都指望着小三几个养老呢，可不能让他们跟她真的离心了。 嫁又嫁不出，卖又卖不了！ 这是真砸手里了！ 秀秀娘越想越害怕，这会也顾不上脸面不脸面了，转身便出了门。 她知道叶勇常去大枣树那边砍柴的。 她在那守了半天，终于碰到了叶勇前来。 枣树下，叶勇正专心砍着树枝。 秀秀娘挎着个篮子，装作上山挖野菜一样。她理了理额前的发，这才走出来：“呀，大勇砍柴呢。” 叶勇回头瞥了她一眼，点头：“嗯。” 回头继续砍。 秀秀娘噎死了，只觉得叶勇不像以前那般敬重她了。 她咬了咬牙，笑道：“大勇，你不是喜欢秀秀吗？” “捧打鸳鸯是不可取的，婶子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成全你和秀秀。” 叶勇却狠狠一叹：“婶子说啥话呢？我是老实，但不傻，现在是没人敢娶，你才拿我兜底的吧？” 秀秀娘的笑僵在脸上了，咬了咬牙，说到这份上了，不如低一次头：“大勇呀，你、你就帮帮秀秀吧！” “我可帮不了，婶子，谁叫你没事生这么多儿子。” 啪哒一声，秀秀娘只觉得自己的痛处被踩了一脚。 叶勇还在继续说：“娶了她，不得多了几个拖油瓶？” “幸好当时你没答应。现在想起，真是出了一身冷汗，谢谢婶子你当日得寸进尺，否则我现在都成冤大头了。” 第91章 一定会上门的 秀秀娘只觉得天旋地转，手颤抖着指着他： “你、你——你咋这样说话！你不是喜欢秀秀吗？” 叶勇叹气：“以前是喜欢，但现在……好像又没那么喜欢了。觉得娶了不值……” 秀秀娘差点没背过气去。 以前说喜欢，现在却说娶了不值。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负心薄幸，不过是转瞬之间。 秀秀娘一直把叶勇当成最后的底牌！ 原以为，就算秀秀的婚事闹得再难看，叶勇也会为秀秀兜底。 只要自己同意了，他就会欢欢喜喜地把秀秀娶进门。 哪料…… 秀秀娘最后受不住打击，眼前一黑，直接厥了过去。 “哎，婶子！”叶勇吓了一跳，想扶，又不敢碰她，只得大叫：“来人呐，胡婶子昏倒了。” 这时间段，上山打柴和挖野菜的人是最多的。 嗷了一嗓子，立刻就有几个村民闻声而来。 其中有两个是村妇，见状只得轮流背着秀秀娘下山。 回到家，胡秀秀吓了一跳。 把秀秀娘安置到床上后，便拿了几个鸡蛋塞到背人的婶子手里，谢了又谢。 赵郎中来看过后，说是气急攻心，才突然昏倒的，平时少生点气就行了。 郎中走后不久，秀秀娘便醒了过来。 醒来后，她也不动，只睁着眼淌泪。 过了一会，铁牛媳妇来瞧她：“咋弄成这样？” “完了完了……真砸手里了……”秀秀娘这才绷不住了，呜呜哭起来。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秀秀娘便把跟叶勇的对话说了出来，又道：“都怨你，让我找他。害得我又丢脸了！” 铁牛媳妇一脸震惊的模样：“想不到……唉，其实也不能怨他，谁叫你闹得这么难看。人家说得也没错，他是老实不是傻。” 秀秀娘的泪更汹涌了：“我倒在山上，是驴子娘几个背回来的，这几个大碎嘴子……不知又要如何编排我了。说不定明天全村都知道我伏低做小，找叶勇了！呜呜……” “那这亲事，更应该结成了！” “人家不愿娶，我还能塞过去不行？” “你傻呀！”铁牛媳妇低声道：“上次秀秀落水，可是叶勇捞上来的。女儿家的身子他都碰过了，还想不负责！” 秀秀娘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你说得对。但是……” 说着，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当时是她逼着人家不准说出去，还差点让人发毒誓了的。 现在又用这个说事，她不就又打脸了吗？ “嗐呦，你的脸早在老叶家丢尽了。还有啥脸的？你拿着这事去要挟，不负责就告官。” “可是……要是他们说当时是我自己不要他负责的……又有柱子媳妇和叶兴叶旺几个作证。” “这事你放心。柱子媳妇跟我最好了，我让她站你这边。说当时没在场。叶兴叶旺是叶勇的堂弟，他们说的话不作数。” 秀秀娘来精神了，如此，叶勇不娶秀秀也不行了！ 虽然叶勇已经不太愿娶秀秀了，但感情还是有一点的吧！ 只要努努力，还是有希望的。 “不过我丑话在前，这事你只能唬唬叶家，要是他们不怕，真闹到官府，我就不能再站你这边了。可不能因你这破事惹上官非。你别得寸进尺。” “放心放心，只要你愿帮我。我谢你大恩大德！” 秀秀娘这几天已经被整崩溃了，现在一心只想把胡秀秀嫁出去。 老叶家眼下在村子里也是排得上号的人家。 要是秀秀能嫁给叶勇，那她这些天丢的脸面，也能捡回来一些。 “那现在就去找柱子媳妇。”秀秀娘急道。 “慢着，我们先去一趟叶家，要是不行，再找柱子媳妇。放心，她欠我一个大人情呢，她听我的。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秀秀娘一想，是这个道理：“走吧！去叶家！” …… 叶家早就严阵以待了。 叶采苹、韦氏、叶老太夫妇、杜氏夫妇和叶勇，都在堂屋里喝茶。 金花和锦儿等都被赶出门玩了。 “她真的会来吗？”杜氏低声道。 “放心，铁牛媳妇很了解她，说这一遭，把她拿捏得死死的。” 正说着，屋外响起铁牛媳妇的大笑声：“大全媳妇在家吗？” 杜氏心一阵急跳，与叶老太等对视一眼，才站起来：“在呢，门没关，你进来。” 不一会儿，就见铁牛媳妇推开院门，走了进来。 秀秀娘跟在她身后，神色窘迫。 上次登门，她自认为稳操胜券，下巴都抬到天上去了。 这次登门，却像被抽了虾线一样，连腰都挺不直。 待二人进了堂屋，叶采苹才故作惊讶地说：“这不是秀秀娘？你来干什么？” 秀秀娘满肚子屈辱，扯了扯铁牛媳妇的衣摆。 “采苹，大全媳妇，咱们来商量点事。”铁牛媳妇望向叶老太：“婶子，看在我的面子上，咱们聊聊吧？” 叶老太笑了笑：“邻里街坊的，有啥不能聊，快坐下。” “不过，在此之前，我得跟你说一件事，除了上回落水那次，前些天咱们还跟秀秀娘提过亲，结果秀秀娘不愿意。” “咱俩家……闹得挺不好看的。你今天带着她过来是……” 秀秀娘听着这话，羞愤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唉，婶子，你听我说。” 铁牛媳妇找了张椅子坐下，顺便拉着秀秀娘坐到身旁。 第92章 被拿捏得死死的 铁牛媳妇开门见山： “有些事……咱们都是知道的。秀秀和叶勇两情双悦，咱们该成全他们。” 虽然早知道台词，但杜氏还是被气着了： “我们不是成全过吗？可某些人非得棒打鸳鸯，我们也没办法呀。” 秀秀娘一阵心虚和暗恼，不敢作声。 铁牛媳妇笑道：“当时是秀秀娘想差了。这不就让我上门说合么？” “呵呵，你早不说合晚不说合，偏偏今天说合。怎么，嫁不出去就想到我们了？”杜氏气得站了起来。 秀秀娘脸色看到了极点。 铁牛媳妇暗地里扯了扯她，秀秀娘这才硬着头皮说： “别忘了，上、上次秀秀落水，是叶勇捞上来的。她占了我家秀秀的便宜，自然得负责。” “你这不要脸的——”杜氏气得都要上手扇人了，“要不是我家勇儿，她早淹死了。再说，当时也是你吵着嚷着不准说出去的。” “现在嫁不出去了，就想让他负责？我呸！想得美。” “我、我可没嚷着不准说出去。我没说过这事……明明、明明是叶勇不想负责……”秀秀娘底气不足。 杜氏气笑了：“今天真是小刀拉屁股，开眼了。当时铁牛媳妇和柱子媳妇都在场，还有叶兴叶旺，他们都是人证。” 铁牛媳妇一脸不自在地说： “那啥……我、我可没看到秀秀娘说过不用负责……柱子媳妇事后也是这样说的。” “铁牛媳妇，你、你……你竟然为虎作伥——” 杜氏努力想摆出被背叛后的震惊和痛苦的表情，但她没这演技，只能干瞪眼。 秀秀娘道：“听到没有，她们都说没有。叶兴叶旺又是你侄子，他们的话不作数。叶勇如果不对秀秀负责，那我就报官！” 说到最后，竟然还有几分神气。 叶采苹冷笑：“去呀！报官，瞧我们怕不怕。先不说救人无罪，便是真有了肌肤之亲，吃亏的也是你女儿。” 此言一出，秀秀娘脸色剧变，身子发软。 铁牛媳妇摆手：“不能报官！叶勇，不管如何，秀秀都跟你好了这么多年，你不要这么狠心。你还记得两年前吗？” 叶勇皱着眉，似在回忆往事。 秀秀娘刚已经被吓得放弃了，只想逃回家里。 要是真被拉到官府，真面子里子全丢了，说不定还会挨一顿打。 现在听铁牛媳妇提到两年前，还有叶勇的表情……应该还有戏！ 秀秀娘这回自尊心都扔一边了，祈求道：“大勇啊……以前，是婶子做得不对。” “但你想想秀秀是怎么对你的？两年前……还有上次落水，其实是她自己跳下去的，为的是嫁给你。错的是我。” “你穷时，她从没嫌弃过你。现在你家发达了……” 秀秀娘原本想说，发达了就抛弃秀秀这话，可想到那是自己拆散的，便生生噎住了，改了口： “你现在发达了……不能扔下她不管呀！她现在……呜呜，再不嫁出去，一辈子都完了……” 铁牛媳妇叹道：“叶勇，看在以前的情份上，你就救救秀秀吧！” 叶勇皱着眉，望向杜氏：“娘，秀秀对我是真的挺好的。” 秀秀娘一阵激动，叶勇还是个念旧情的。 杜氏却哼了一声：“我不同意。” 秀秀娘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铁牛媳妇给她做了个嘴形：两年前，告官！ 秀秀娘也豁出去了：“不同意……那我就去告官。就告两年前，叶勇要拐跑我家秀秀！还有落水……不愿负责……” 杜氏瞪大了眼：“我家勇儿，啥时候拐跑秀秀了？再说，要是拐跑了，怎么现在还在？” 秀秀娘急道：“反正……我就要告……铁牛媳妇能给我作证！” “行了，都别吵！”叶老头冷喝一声。 杜氏和秀秀娘都闭了嘴。 叶老头板着脸：“虽然我们不理亏，没有错，但闹到官府总归不好听。秀秀家不怎样，但对勇儿还是有几分真心的。” “勇儿，你现在怎么看？” 叶勇皱着眉头，对，他只会皱着眉头：“我、我也不晓得。虽然现在已经不那么喜欢她了。娶她也亏得很，但她对我的确挺好的。” “娶她也不是不行，但她真不值二十两。” 秀秀娘一阵激动过去，又有些难受。 但秀秀能嫁出去，已经很好了，她也不敢再要这要那的。 杜氏狠狠一拍茶几：“对，不值！绝对不值！二十两，想屁吃呢！彩礼六两，金簪不会有，只给一副银丁香耳坠。你要是愿意，就让她嫁，不愿，就哪来滚哪去！” 秀秀娘脸色一变，只觉得天旋地转的。 二十两变六两，金簪变银耳坠，这简直是割她的肉，喝她的血呀！ 铁牛媳妇在她耳边低声道：“快应下！眼下，外面别说是六两，便是二两，三两，都未必有人愿娶秀秀。” “这大全媳妇是个憨的，不知外面的情况。给六两，是你赚了。否则明天她一打听，说不定一文都不愿出了。” 秀秀娘虽然心疼，但也知道秀秀现在的处境，再不出手，就真砸手里了！ “行，我应！咱们……快把庚帖换了吧，再到官府写个婚书。” 叶老太扯了扯唇：“秀秀娘，咱们跟那蔡木匠家不同，我们很守规矩的，得一步步慢慢来。过两天闲了，请媒婆上门，再定亲吧！” 秀秀娘又差点吐血了。 只觉得这亲事变得飘忽不定起来。 要是过两天，叶家不上门提亲，女儿不得又砸手里？ “秀秀娘，咱们先回去吧！”铁牛媳妇扶着秀秀娘。 秀秀娘浑身软绵绵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想说立刻定下亲事，可自尊心又让她开不了那个口。 只得任由铁牛媳妇扶着出门。 二人一走，杜氏、叶勇和叶老太等，全都重重吐出一口气，软软的靠在椅子上。 杜氏脸都白了：“演个戏……咋这么累呢？我舌头都快打结了。” 叶勇抹掉脸上的冷汗：“我刚刚都怕她不够无赖，被我们吓跑了……” 叶采苹差点笑出声来。 叶老太说：“采苹，咱们啥时候提亲好？” 叶采苹道：“虽然要吊一吊她，但拖太久了恐出意外。后天吧！” 杜氏都高兴死了，一脸佩服地看着叶采苹。 不得不说，这小姑子真厉害。 不过几招，就让蔡木匠退了亲，还把秀秀娘自以为得意的东西全都粉碎了。 现在秀秀娘被拿捏得死死的，主动把女儿送上门。 还把价格给打了下来，彩礼二十两变六两，金簪变银丁香。 经过这一遭，秀秀娘在他们面前永远也抬不起头来，也作不起妖。 当然，杜氏也不是太过刻薄的人。只要秀秀娘不作妖，她也不会打压对方。 那六两和银丁香，是在彩礼的正常范畴内的。 要是她想，压到三四两，也是可以的。 但杜氏觉得没必要。 第93章 定亲 “大哥大嫂在家吗？”屋外突然响起一个笑声。 叶采苹一听，是叶二婶，连忙出去开门：“二婶咋来了，快进屋来。” 二人一起走进堂屋。 叶二婶笑道：“人这么齐，是在商量啥大事么？” 叶老太尴尬一笑，可不在商量大事么！ 叶二婶也没多想，说：“月底二十，我家五全要成亲。赶着过年前把媳妇娶进门。到时大哥大嫂可得过来给我们坐镇。” 意思是过去帮忙。 叶老太喜道：“日子总算定下来了，恭喜恭喜。放心，一定去。” 村民们办席，是没钱请人的。都得靠亲族们过去帮忙。 叶二婶又跟叶老太等聊了几句，便离开了，说是要去通知别的人。 杜氏看着叶二婶的背影，心下一片火热。 年前是赶不上了，等明年开春，她也得把儿媳娶回家。 …… 自回到家后，秀秀娘便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叶家转头就后悔了。 幸亏有铁牛媳妇一直安慰她，否则她都要崩溃了。 这天中午，铁牛媳妇喜滋滋地冲进来：“来了来了！叶家来提亲啦！” 秀秀娘激动地站了起来。 正在屋子里纳鞋底的胡秀秀小脸一红，连忙把门掩上。 小三小四几个娃全都在她房里，笑嘻嘻的，一脸好奇的趴在门上偷听。 来提亲的，只有杜氏和韦氏，带着花媒婆上门。 秀秀娘已经很满足了，连话也不敢多说一句，全程笑着坐在一边，媒婆说啥，她便点一下头，应和着。 很快，便换了庚帖，写下婚书。 双方在婚书上按下指印，便正式定亲了！ 秀秀娘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又蹭到杜氏跟前，小心翼翼地道： “亲家啊，我能不能对外说，咱秀秀彩礼是二十两呢？不，我不是跟你要钱的意思。就是……这样说出去好听。别人也会夸你们大方。” 杜氏冷眼横了过来：“我可不爱干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事。该多少是多少，花媒婆还看着呢！就不怕将来被捅出来闹笑话？” 秀秀娘的笑容僵在脸上。 杜氏又警告：“这婚事怎么来的，咱们心知肚明，不是我们怕了你。而是勇儿是个念旧情的。你可不要把勇儿最后那点旧情给作没了。” 秀秀娘脸色一变，不敢作声了。 铁牛媳妇连忙上前，笑道：“当然当然。对了，俩孩子啥时候请期？他们都老大不小了，还是快些把婚期定下来吧！” “放心吧，不还得合八字吗？”杜氏冷着脸道。 “对对，瞧我都忙忘了。” 杜氏韦氏和花媒婆离开后，叶勇跟胡秀秀定亲的事，立刻传遍了整个村子。 村民们不由倒抽一口气，就秀秀这情况，还有人敢娶？ 好事的村民都跑去打听。 不管是叶老太还是杜氏韦氏，别人问，都笑着回答： “觉得合适就定了，秀秀那姑娘挺好的。” 又有人问秀秀娘彩礼是多少。 秀秀娘黑了脸，却也不敢多说，只道：“该多少是多少，反正我姑娘嫁得好就行了。” 有人打听到真实价格，有嘴贱便去刺秀秀娘：“听说你家秀秀彩礼只有六两，以前不得卖二十？” 秀秀娘觉得没脸，气道：“啥卖卖卖的？就因为你们这些人的臭嘴，天天说我卖女儿。瞧，我只要了六两，哪卖了？” “哼，也算你有点良心。” 却有好事的人说：“前些天她还昏倒在山上，这是在碰叶勇的瓷。一定是她以死相逼，让叶勇不得不娶秀秀。” 村里人都觉得，这婚事是秀秀娘用手段贴上去了。 不过，不管如何，人家已经定亲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 山顶上，叶勇和胡秀秀俯瞰着辽阔的几条村子。 不由相视一笑。 叶勇道：“委屈你了。” 胡秀秀摇头：“不委屈，我开心。只要咱们好好努力，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叶勇突然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胡秀秀羞红了脸，却回抱着他。 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抱着你了。 “哇哦~~”一、二、三、四、五个小脑袋从灌木丛中冒了出来。 叶勇和胡秀秀急忙放开了对方，脸烧得通红。 “姐夫！”小三小四几个跑到叶勇跟前。 叶勇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却咧着嘴傻笑。 “勇哥放心，我们不会做拖油瓶的。”胡小四坚定地说，“我们都长大了，会照顾自己的。” 胡小三道：“我会种地，会收割，会干农活。” 胡小四道：“我也是，什么都会干。” 小五小六小七举起小手：“我们会捡柴，会喂鸡喂猪，洗衣做饭。我们能让自己吃饱饭的。” 胡小四道：“所以姐姐，你不要总想着我们。我们能自己照顾自己。三哥明年就十四了，我们也会长一岁。我们能顶门户的。” “至于大哥和二哥，我们就当多喂了两头猪，不打紧的。” 胡秀秀眼圈微红，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好。” 都说他们是拖油瓶，可他们怎么可能真的是拖油瓶呢。 胡秀秀望向叶勇：“小时候，他们需要照顾，但几年，不管是农活还是家务活，一样没少干。他们不是拖油瓶。” 叶勇点头：“我懂。” 虽然他们还小，但只要他们兄弟同心协力，不耍奸偷懒，养活自己是没问题的。 便是自己真的去帮忙，也不过是农忙时搭把手，帮个三四年，便都长大的。 第94章 不过是嫉妒 等忙完叶勇这一摊事后，叶采苹终于松了口气。 已经进入11月了，得尽快把房子建起来。 想着，她意识进入系统，统计一下自己的钱财。 这段时间虽然发生了很多事，但除了县城的摊位停了10天外，镇上的生意是一直在正常运转的。 上次卖瓶子得了100两，卖玉得了200两，赏银50两，再加上这段时间的生意收入，一共524两。 给家人90两，买地10两，还有买牛、买大料、买布、买菜买肉等一些零零碎碎的支出共40两左右，只剩384两。 建房子是够的，但她还得建作坊，进货等。 上次升级空间后，她有三次交易机会，她花了10文钱买了一个玻璃瓶子，300文买了100斤大米。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次交易机会，可交易金额是19两690文。 叶采苹想了想，这些钱可以买1969斤白胡椒。 这时代白胡椒一斤是300文，1969斤，在外面买得590两。 怎么算都是赚了。 但她空间太小了，只有1立方，根本放不下。 拿去倒卖，又太麻烦，不好出手。 要不像上次一样卖玻璃瓶子？这次价钱卖高些。 但这个想法一起，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个玻璃瓶已经够打眼了，再来一个，就怕人家会查源头。 她没必要为了多赚几百两而冒险。 毕竟钱可以再挣，命只有一条。 【宿主选择了一根50年的林下参，价格15两，宿主是否购买。】 “买。” 她的空间里立刻多了一根林下参。 这19两，买两根30年的不够钱，只能选根50年的，剩下几两没花完，叶采苹有些心疼，早知上次多买些大白米。 【宿主的交易次数已经用完，想继续获得交易权限，请升级空间。】 叶采苹毫不犹豫地点下升级按钮。 【升级空间需要花费100两，宿主是否升级？】 叶采苹按下“是”的按钮。 【空间正在升级，1%、2%、3%……100%，恭喜宿主升级成功，储物空间增加5倍，是为5立方。交易次数为3次，总交易金额上限为20两。】 【下次升级需花费100两，空间扩充到10平方。】 叶采苹对这个价格还能接受。 先不说交易不交易，只要有个能蓄物保鲜的空间，已经是她最大的倚仗了。 现在又有3交易机会，叶采苹不急于用。 她背着背蒌，转身便出了门，这是要去城府卖人参。 煮胡辣汤这工作，叶采苹已经彻底地丢开手了，全交给了叶老太和杜氏韦氏。 叶老太也不用干什么，就站一边盯着，都成监工了，生怕俩儿媳出错。 叶采苹坐别的村子的牛车来到府城，把那根50年的人参卖了，得了350两。 全部资产：619两。 够她把作坊弄起来了，如若不够，大不了再次交易。 …… 翌日，叶采苹重新回到县城摆摊。 这回带着叶大全、杜氏和韦氏。 因为有了自家牛车，也不用八斤送，直接由叶大全驾车，拉着他们和摆摊的东西到了县城。 牛车停在车马行里，3文钱能停半天。 摊位一摆起来，立刻来了很多熟客，问这小半个月跑哪了。 叶采苹只笑了笑，说家里事多，忙。 还有人记得李志远的事，一脸同情地说：“都怪那个李秀才，想不到他这般无耻。” 叶采苹苦笑：“唉，都过去了。” 看着叶采苹那愁苦的模样，顾客们更怜悯她了。 胡辣汤卖了一半，便有两家酒楼来问能不能供货。 叶采苹乐意至极，答应午饭到其中一家吃，商量供货之事。 又卖了一个小时，三大桶胡辣汤售罄。 叶采苹等坐着牛车前往新烩酒楼。 几人才下车，便听到一个愤怒的声音。 “叶采苹！” 叶采苹回头，便见李志远和李娇娇一起走来，父女俩身旁，还有一名三十出头，清婉秀丽的女子。 这一定就是张水娘了。 “呦，李秀才竟然还有脸来县城呀！”叶采苹笑道。 李志远脸色当即黑了下来。 自他上次在县城索要方子后，声誉便毁于一旦，沦为全书院的笑谈。 人人都说他下作无耻，不要脸。 还说他休妻是一个局，什么殴打婆婆都是冤枉前妻的。 典型的一中秀才，便抛弃糟糠之妻的陈世美！ 还转头就娶了同村富户家的小姐，这其中没什么猫腻，狗都不信。 李志远怒不可遏，偏又无法自证清白，他屈辱得连书院都不愿去了。 幸得娇娇和水娘一直对他不离不弃，不断鼓励他。 她们说得对，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待他一朝鱼跃，便会腾飞万里化作龙！ 今天所受的屈辱和苦难，不过是他成功的土壤而已！ 想通了这点，他便不再理会书院的辱骂和异样的目光，一心扑在圣贤书上。 苦修了些日子，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心境真的不同了！ 就现在的他，他觉得自己能中举人！ “你叫住我小妹干啥？”叶大全上前一步，“咋的，屎没吃够？要不要再给你来上两桶？” 恶心的记忆立刻窜上心头，李志远差点没吐出来。 他一眼都不敢多看叶大全，就怕自己哕出来。望向叶采苹：“听说你让叶轩上学了？哼，一个蠢材而已，何必浪费那个钱财。” 叶采苹眼中泛起嘲讽：“浪不浪费，关你鬼事？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杜氏呸了一声：“咋滴，前脚休了妻，后脚还惦记着前妻娘家的钱么？上次是方子，这次是钱，你咋这么不要脸呢？” “你……粗鄙！”李志远气结，懒得跟杜氏吵：“叶氏，我也不过是好心劝你而已。那种庸才，不值为他花费时间和金钱。” 叶采苹挑着眉：“我懂了。你在嫉妒！” 李志远一慌：“我、我嫉妒什么？” “你嫉妒轩儿念书的天赋比你好。”叶采苹冷笑更甚，“以前你就一直说轩儿是庸才，没念书天赋。” “一是想让我家只供你一个，二是想断了轩儿的学，打压轩儿。生怕轩儿超越你。” 李志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胡扯！” 第95章 李娇娇开始捡人 李志远有种被窥视心底最丑陋一面的感觉。 当年，叶轩断了学，杜氏死缠烂打地让他教叶轩念书。 当时他只笑了笑，无所谓，心里想着，当谁都是能念书么？ 就叶家的人，能有天赋才有鬼。 可当他真的开始教授叶轩时，脸色却变了。 以前他要学三四遍的东西，叶轩一遍就能理解。 李志远心中升起一阵阵妒意，酸水咕咕往上冒。 不过是叶家的泥腿子而已，凭什么有这天赋，便是他李志远也…… 自始以后，李志远再也不教授叶轩正经有用的东西了。 反而常常摇头，装作无奈地说叶轩庸材，不是念书的料。 还好意提醒，再念下去也不过是浪费钱，不如回家种地来得着实在。 叶轩果然被他打击倒了，再也没嚷着要跟他学习。 他暗自窃喜，以为叶轩一辈子就这样了。 哪想，昨日他突然听到死对头钱海跟人说，他爹钱夫子收了两个新学生，叫叶轩还是叶鹏的，让他休沐回去指点一下。 叶轩！ 他怎能继续念书！ 李志远心中五味杂陈，一面气愤，一面又鄙视。 十六七岁才正式读书，一切都晚了！ 对，晚了！不可能有前途的！ 安慰完自己，他便带着妻女到县城赶集，不料却碰到了叶采苹。 他一个没忍住，这才说起叶轩读书的事来，好让叶采苹阻止此事。 哪想，这贱妇不但不阻止，还…… “哼，我不过是关心你，免得你浪费钱财而已。好心当作驴肝肺，你不爱听就算了。”李志远恼羞成怒，狠狠一拂袖。 忽然，他想到身边的张水娘，脸色剧变，一秒就从冷面神切换成小奶狗，讨好道：“水娘，我、我说的关心只是……” “我懂！我又不是什么小气之人。”张水娘撇了撇小嘴，目光落在叶采苹脸上，心里却冒出一股酸水来。 这个叶氏，怎能长成这样的？ 在她心目中，叶氏作为一个弃妇，就该是个又黑又丑的村妇，连她一个指甲盖都比不上。 就算村里人都说叶氏生得好看，但她也以为不过是五官端正一些罢了。 可眼下…… 张水娘压下心里一股股往上冒的妒意，微抬下巴，一副我瞧你不上的模样： “你就是叶氏？想不到你……” 她想找几句话贬低一下叶采苹，可却一个字都找不到。 “想不到我这么漂亮是不是？”叶采苹笑了，还拨了拨额边的碎发，“唉，没办法，天生丽质。” “你这平平无奇的长相，羡慕嫉妒恨是理所当然的，我理解。” 张水娘差点吐出一口血来，那高傲的表情一寸寸龟裂。 贱妇！她、她凭什么说她…… 可就算不想承认，但叶氏长得确实美，还是美得很直白，无法否认那种！ 叶采苹挑了挑唇，对方在意什么，她就粉碎什么：“大哥大嫂，走吧！” 说着，便一起走进了酒楼。 几人到了二楼雅间，便跟两家酒楼的东家谈好供货问题。 签了契书，俩东家见叶大全等不自在，喝了两杯酒，便笑着告辞了。 掌柜上了菜。 叶采苹一边吃饭，一边往窗外看去。 李志远三人还站在那里，张水娘在她那里没讨到好，转头就跟李志远使起小性来。 又是跺脚，又是撇嘴，反正就是抓着李志远关心前妻这事没完。 李志远伏低作小的，又是哄又是发毒誓。 “咦呀，好恶心。”杜氏也哕了一声，“这俩人咋这么不要脸。” “就算要闹情绪，回到家关上门再闹不迟，大街大巷的，这么多行人瞧着呢，不尴尬不羞耻么？” 叶采苹笑：“大嫂这就不懂了。有些事，咱们觉得丢脸，但有些人却觉得很有面子。她这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有多得丈夫喜爱呢！” 话音刚落，楼下的李志远两口子已经闹完了。 张水娘微微仰着头，像个被千娇万宠的娇小姐一样，甩着帕子走在前面。 李志远满脸疼宠地跟在她后面，像逗狗一样。 可惜的是……呃，这张水娘已经三十多岁了，却一副十二三岁娇少女的做派，怎么看怎么违和。 有种老黄瓜刷绿漆，强行装嫩的感觉。 不止是叶采苹几人，连街上的行人都被狠狠油到了，有个婶子嘴巴还张得老大，一副活久见了的模样。 “啊呀，打人啦！”突然，楼下响起一阵阵尖叫声。 “打死你！打死你，臭乞丐，烂乞丐，竟然敢偷老子的馒头！” “我家馒头都被你摸脏了，还怎么卖？” 人群立刻围了上去，只见一对胖夫妇正在殴打一个脏兮兮的乞丐。 叶采苹一怔，这场景…… 对了，不就是李娇娇那捡破烂的人生开始的序幕吗？ 这个桥段，就是李娇娇捡到了未来的摄政王之事。 眼前这个乞丐，是宁国侯府的嫡长子，也是书中的男主。 因受继母陷害，被除族赶出家门。 离开侯府后，男主一路被追杀，腿上受了重伤。 男主流浪到了这边，因为太饿了，偷了一个馒头。 结果在摊贩夫妇的混合双打下昏了过去，随后，李娇娇把他捡了回家。 来到李家村后，李娇娇又是人参，又是灵芝，花了不少钱才把他的腿治好。 为了突出李娇娇对他的帮助，书中还明确地写着： 要不是李娇娇把他捡回家，帮他治腿，再晚些天，他便会变成一个瘸子。 二人相处过程中，慢慢爱上对方。 最后在李娇娇的帮助下，杀回京城，先是夺回世子之位，再一步步爬到摄政王的位置。 这人生逆袭得不要太完美。 叶采苹端着茶，饶有兴味地看着下面的好戏。 男女主要相遇，她怎能阻止！得好好撮合才对！ 她倒是想看看，李娇娇没了她的空间，更没有钱，如何帮他治腿！ 还有，一会李娇娇捡人，还会发生一个小插曲。 将来男主的腿没治好，又想起那小插曲，不知会不会怨上李娇娇呢？ 想着，叶采苹双眼瓦亮，盯着下面—— 乞丐男主这会已经昏了过去。 可那对夫妇却没停手的意思。 “住手！”一个冷喝声响起。 一名粉衣少女扶着丫环的手缓缓走来。 是的，来人不是李娇娇，而是秦知府的千金，秦妙玉。 “不过是一个馒头而已，何必下这么狠的手。”秦妙玉皱着眉。 李娇娇这才冲上前来，正义感爆棚：“这位小姐说得对。你家的馒头这么贵吗？要用一条人命去填？” 卖馒头的夫妇脸色铁青，他们一看秦妙玉，就知对方不简单，哪敢得罪，连忙赔笑： “对不起对不起，一时下手重了。” “多少钱，这些馒头我买了。”秦妙玉说。 “不用不用，嘿嘿。” 第96章 穷得脑子嗡嗡的 秦妙玉没再追究，她看着地上的乞丐，眉头皱得深深的： “小雪，咱们把他送到医馆吧！” 她的丫鬟正要把人拉起来。 李娇娇突然看到乞丐脏污的头发下，那线条优美的下颌线，还有那紧闭的双眼…… 虽然很脏，但却压不住那轮廓的精致。 要是洗干净的话，一定是个美男子！ 李娇娇玩心大起：“慢着，这位小姐要送他到医馆？但医馆的大夫想来不会给一个乞丐尽心治病。不如让我带他回去，慢慢治吧！” 秦妙玉救人不过是随手的，见李娇娇愿意带走，便也不阻止：“那就有劳姑娘了。” 说完，便带着丫鬟离开。 “这、这、这……”李志远和张水娘一脸懵圈地走过来。 李志远道：“娇娇，你刚刚说要带他回家？” “嗯哼！” “可……刚刚那位小姐说要给他治的。咱们由她去便是了，何必要把这麻烦事揽上身？” 李娇娇小脸一绷：“怎么，我连捡个乞丐回家都不行了？” 李志远嘴角微抽，这不是行不行的问题…… “当然不是。爹知道你善良，但这种烂乞丐送医馆便是了，没必要捡回家。他赖着不走怎么办？” 李娇娇沉下了小脸：“赖着不走便养着。哼，我李娇娇既然做了，便会承担后果。” 说着，她眼中闪过一抹坚定和狂傲。 李志远噎了噎，张水娘上前，撇着小嘴：“怎么？咱们堂堂秀才家，连个乞丐都养不起吗？” 李志远一脸窘迫，急道：“不，自然养得起。” 张家是富户，别说养一个乞丐，便是养十个都是轻轻松松的。 自己好不容易才求娶到水娘的，怎能让水娘觉得他没本事！ 再说，看着李娇娇眼中的坚定和狂傲，李志远也有些被感染和折服，无奈叹道： “罢了罢了，你喜欢养，就养着吧！” “谢谢爹！”李娇娇欢呼一声。 李志远立刻到车马行请了一辆驴车，带着那乞丐男主一起回家了。 楼上的叶采苹把一幕收尽眼底。 李娇娇果然馋上了男主的颜。 书中明确地写着，李娇娇第一眼就觉得他个美男子，拉回家养着，天天看着也不亏。 这是李娇娇的一个萌点，颜控属性。 几年后二人夫唱妇随，李娇娇老把这事挂在嘴边，常常说：“当年要不是见你长得好看，我才不会捡你。” “早知你这么……坏！就不该把你抢走，让那个姓秦的捡回家算了。” “别跟本王提她。本王心里眼里只有娇娇一个。幸好那天娇娇把本王抢了，否则本王都要被恶心死了。” 秦妙玉的设定是恶毒女配。 当乞丐男主恢复身份后，秦妙玉得知当年自己才是第一个出手帮助男主的人，结果，人却被李娇娇给顺走了！ 秦妙玉悔恨不已。 上京后，天天对男主纠缠不休，各种作妖。 最后被男女主拍死了。 想着这些剧情，叶采苹眉飞色舞。 这剧情她不参与。 但不妨碍她吃瓜！ “以前也不见李志远这么好心，竟然愿捡一个乞丐回家。”杜氏嗑着瓜子道。 “这是被李娇娇的主角光环照瞎了。”叶采苹笑道。 韦氏：“啥是猪脚光环？” 杜氏：“大猪蹄子要又光又滑才好吃。” 韦氏：“有道理。” …… 李娇娇一行三人回到家。 李婆子拿着扫帚，看着被驴车拉进门的乞丐，整个人都懵必了。 “这是谁？你们拉的是个……脏兮兮的烂乞丐？” 李娇娇冷笑一声，掐着腰道：“对，怎么了？乞丐就不是人吗？你又是脏兮兮，又是烂的侮辱人，你礼貌吗？” 她李娇娇自来都是敢爱敢恨，别人对她好一分，她便十倍还之。 谁踩她一分，她就十倍踩回去！ 自上次李婆子哭闹后，李娇娇就彻底看清李婆子了。 从此，她就不把李婆子当家人了！ 什么长辈，她李娇娇可不吃这一套。 “真是个乞丐？”李婆子发出一阵尖锐的爆鸣声：“你个败家玩意，竟然捡个乞丐回家？作孽啊！” “我是你能骂的吗？”李娇娇嗤笑一声，望向李志远：“爹，你瞧瞧她。” “娘，娇娇爱咋样就咋样，你少管闲事！”李志远立刻护上了，冷盯着李婆子，“我说过的，你要是让她们娘仨受委屈，我跟你没完！” 李婆子一噎，泪水蓄在眼眶里，想掉又不敢掉：“志远……我、我是你娘呀！” “我又没咋着她了，你就跟我没完？我说的哪句不是实话了？上回，她败锅了二百两，家里已经不容易了，现在竟然还捡了个乞丐回家？这都叫啥事？” 李娇娇冷笑：“那二百两是我挖人参赚回来的，关你啥事？我爱怎花就怎花！” “还是说，这个家得靠那二百两才能过活？爹养不起家了？” 此言一出，不止是李婆子，便是连李志远都僵在原地。 李志远羞恼地盯着李婆子：“那事已经过去了，以后休要再提。这个家我养得起。” 那二百两，李志远没怨气是不可能的。 但在李娇娇和张水娘那嫌弃的目光中，他哪敢责怪。 但想到家里剩余不多的银两，再加上一个烂乞丐，李志远便有些郁闷。 以前没休妻前，家里缺钱时，叶采苹都会回娘家弄些粮食和钱银回来。 现在…… 他可不能让水娘这样做，否则张家会怎么瞧他？觉得他是个穷秀才，上不了台面，配不起水娘。 幸亏他现在是个秀才。 靠着秀才的名头，他给一些书做注解，卖到书斋书铺里，一个月差不多有三四两银子的收入。 当然，他也能去教书。 但他还想继续参加科考，要是教书了，便没时间上学和用功了。 可他还得交束修，李子墨也要念书…… 现在再养一个乞丐…… 李志远脑子嗡嗡的，但男人的尊严，让他不能让继女和爱妻失望。 第97章 不过二百多文 在李志远的偏心眼下，李婆子败下阵来，气得跑了出门。 自上次争吵后，李婆子的处境就变得十分不妙。 在家不但要捧着那母子三人，还得包揽下所有家务事。 以前她哪用干这些！那全都是叶氏母女的活儿。 李婆子越想越委屈，躲在村口的大树下抹泪。 路过的村民一脸诧异：“咦，秀才娘咋哭了？” 李婆子一个激灵，强笑道：“哎呀，我哪是哭了，是沙子进眼了，哈哈哈。” 她可是风光的秀才娘！哪能让人知道，她在受新儿媳和继子继女的气。 叶采苹入门十四年，她就在村民面前嫌弃了叶采苹十四年的不孝和不好。 后来李志远娶了张水娘，李婆子满意得不成，见天儿地跟村民吹嘘新儿媳多好，孙子孙女多孝顺。 比旧儿媳和亲孙女好一百倍。 若让村民们知道她在受新儿媳和继子继女的气，她脸都要掉姥姥家了。。 …… 乞丐男主已经被洗干净了，正安置在小房间里。 李娇娇看着他那英俊的脸，便有些痴了。 “果然没看错，是个美男子。啧啧，不行了，我得擦擦我的口水！” 她李娇娇此生只有三大爱好，爱美男！爱钱！爱摆烂！ 都重生了，她自然得活得潇洒肆意点！ “娇娇！”李子墨走了进来。 当看到床上的乞丐男主时，脸色就变了：“你好好的，捡个乞丐回来干什么？” 李娇娇沉下小脸：“你瞧他像个乞丐吗？” 李子墨往床上一看，的确不像：“但他有伤在身。咱们哪有闲钱给他治病？用你那块破玉给他治吗？” 李娇娇最恨别人说那块玉：“这事你不用管！还有，你最近对我的态度是不是越来越差了？” “就是因为我花了那二百两？呵呵，去年，要不是我，你和娘还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怎么，才吃饱饭，就开始砸饭碗了吗？” 李子墨脸色一变，愧疚感漫上心头： “不是……娇娇，哥哥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咱们的好生活来之不易，我太珍惜了。所以语气才会重了些。” “你知道的，我性子急，说话冲。” 李娇娇瞥了他一眼，自家亲哥的性格她还是知道的，没有恶意。 她哼了一声，转身回房。 关上门后，她不由把衣服里的玉拿出来。 小脸黑沉沉的。 怎会这样？ 自那次买回来后，这玉就失去了吸引力。她感觉不到它一点点特殊。 她等了又等，却一点特殊反应都没有。 开始她还期待着，直到这几天，她也有点死心了。 难道，是她感觉错了？ 还是叶氏把玉换了？ 不可能，当时她亲眼看着那玉块从她脖子上摘下来的，这么多村民看着，叶氏根本没条件换玉。 再说，叶氏不知道她那次来的真正目的是玉，更不知道玉的价值，怎会提前准备假的？ 李娇娇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最后只能归咎于自己的感觉错误上！ 李娇娇悔恨不已，自己怎就脑子一热，花二百两买了一块破玉呢！ 她恨不得回去捶死叶氏。 那个叶氏，明知玉不值钱，怎就这么大脸，要她二百两呢！ 偏偏当时买玉时这么多人在场，她实在没那个脸面回去退玉，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 叶氏这贪得无厌的恶妇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娇娇。”这时，张水娘走进来： “那个乞丐……不，那个男人身上有伤，还有他的腿，肿了个大包，还黑黑紫紫的，很可怕，要不要请个郎中看看？” “请吧！”请个郎中能花多少钱。 不一会儿，村里的郎中便来了。 给乞丐男主把了脉，又看了伤势，眉头皱得紧紧的： “这人除了一些皮外伤，还受了不轻的内伤，他的腿最严重。我建议……还是到县里的医馆找大夫看看。” 意思是，他这种村医医术不够。 李娇娇皱着眉：“先开两副药吧！” 郎中道：“我有言在先，就他这伤势，得用好药。要用到人参和芝灵。” “多少钱？” “我先开个方子，算一算。” 郎中写了方子，算了算： “内服药三百文一副，现在就得喝。否则他内伤会越来越重。还有腿上外敷的药，二百文一副。一天一换。” 站在后面的李子墨已经黑了脸。 李娇娇也是神情纠结，她以为，一副药几十文钱就行了。哪料，得几百文。 还分什么内服外敷的。 李娇娇暗暗后悔，早知就不捡了。 其实她还有二十两。但失去那二百两后，这钱她就不敢动了。 “咋样，开不开药？”郎中说。 李娇娇皱着眉：“非得这么贵吗？就不能用便宜点的？” 郎中点头：“行吧，便宜的也有。但效果嘛……一分钱一分货。” 说着，郎中唰唰几声改了药方：“内服的一副八十文，外敷五十文。怎么也得开两副，一共二百六十文。” 李娇娇沉着小脸，回头看着李志远，嘟嘴撒娇：“爹……得二百六十文呢！” 李志远噎了一下，又见张水娘看着他，便硬着头皮笑：“好好，爹这就去回钱。” 说着便回房拿钱。 给了钱后，李娇娇便跟郎中出去拿药了。 张水娘见李志远神色不太好，便撇着小嘴：“志远，你生气了？” 李志远一急：“没有。” “哼，你最好没有。否则我都以为自己嫁错人了。不过是二百多文而已，要是连这都舍不得，你也配娶我？” 说着便抬起下巴，甩着帕子，娇气十足地往外走。 李志远又是愧疚又是急，又见她这娇气的小性子，便被迷得不要不要的，连忙追上去： “我的小姐，你别气，都是我不好。” …… 李秀才捡了个乞丐回家，又是给治病，又是养着的，很快便传遍了几条村子。 好些人夸李志远善良。 叶采苹只觉得好笑。 前生这个时候，李娇娇已经得到了空间。靠着空间倒买倒卖，每个月都能赚个二三百两。 李家不仅吃喝不愁，还买了一个丫鬟两个婆子，那生活别提多滋润了。 李娇娇手里有钱，所以给乞丐男主治疗跟不要钱似的往里砸。 她还常常狂傲地说：“本姑娘的钱就是花不完！养个爱好怎么了？我喜欢他那张脸，花点钱，天天看着让自己开心，值了。” 李志远和李婆子也捧着她，因为她能生钱呀！ 现在么…… 乞丐男主那腿保不保得住还不知道呢！ 第98章 大哥忒狡猾 第二日，叶采苹带着叶大全和杜氏韦氏继续摆摊。 一边卖，一边跟熟客们说，往后不摆了，想喝胡辣汤就到好运客栈和迎福酒楼吃。 才卖了一桶，又有一家名叫春来饭庄的来要货，直接在摊位上签好了契书。 叶采苹觉得够了，把最后两桶卖完，便收拾东西离开县城。 回到家，她关起房门，便噼里啪啦地开始拨算盘，开始统计。 小镇：早上3桶，中午6桶，晚上4桶。 县城：早上6桶，中午6桶，晚上3桶。 一共28桶。 扣除成本和人工，一桶赚300文，一天就能进账8两4钱。 这收益还算可以。 其实她能分销更多家，但那太麻烦了。 一是要招人，二是没地方做餐，三是牛车不够。四是她没空管理，大哥二哥他们还不够火候。 再加上这生意长久不了，等她的作坊开起来，基本就没得做了。 就先这样吧！贪多嚼不烂，她的精力该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 吃过午饭，叶采苹便跟家人们一起开会。 “从明天开始，县里也不摆摊了。那边也签了三家酒楼饭馆，以后就送货。” “大嫂二嫂在家做胡辣汤，大哥二哥和八斤送货。” “我瞧着镇上和县城送的数量差不多。以后二哥跟八斤送镇上的，早上3桶，中午6桶，晚上4桶。” “大哥用自家的牛车送县城的，早上6桶，中午6桶，晚上3桶。” “工钱大家都一样，大哥二哥，大嫂二嫂和娘都是一天30文。八斤要出牛出车，35文。就这样。” 叶老太急道：“这个……现在老大家和老二家都上手了，我也不用干活，不用工钱了。” 叶采苹笑道：“哪里，娘你可是监工呢！这钱娘就收着，这是我孝敬你和爹的。” 叶老太听到孝敬，便也不推辞了，笑着眼都眯成了一条线。 叶大全说：“二全和八斤送小镇，可送县城……就我一个？” “我打算再请一个人……你们说三哥怎样？”说的是堂哥叶三全。 “可以啊，三全力气大。”叶大全很满意。 “一会我就去找他。” 叶采苹想过叫叶勇的。但那样大房就多了一人领工钱，对二房不公平。 再说了，虽然现在是农闲，但浇水除草等农活还是有的，总得有人干。 叶大全皱着眉，一脸纠结：“那啥……小妹，我能不能不送货？让活儿给勇儿干吧！他已经是大小伙了，力气很大，也很稳定。” 叶采苹点了点头，经过这么多事，大哥也越来越成熟了，懂得为儿子考虑。 “都行。就是……这工钱我是发给你还是发给勇儿？” 说着望向叶勇。 叶勇想不到叶大全会把活儿给他的，很是感动：“工钱给我爹，或是直接给我娘就行。” 叶采苹点头，他们是一房的，叶勇还没当家做主的能力，钱给大全或杜氏是应该的。 杜氏很开心，当她一脸欣慰地望向叶大全时，叶大全却突然爆出一句： “呼，终于闲下来了，那样我就能天天跟在小妹身后，帮她搬砖了。” 叶采苹：“……” 杜氏：“……” 叶勇：“……” 叶家众人：“……” 杜氏气得蹦了起来，恨不得扇他一个大比兜！ 叶二全悔恨地一拍桌子：“大哥忒狡猾了！娘滴，叶鹏那小混账咋就跑去上学了！” 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多子多福了。 叶家众人：“……” 叶采苹干咳一声：“时间不早了，我去找三全和八斤。” 叶老太突然开口：“等等，采苹你再坐一会。我有件事要说。” 她的声音有些郑重，让屋子里的吵闹声都停了下来，全都望了过来。 叶二全道：“娘，还有啥事？” 叶老太与叶老头对视一眼，叶老头点头，叶老太才一脸正色地道： “大全，二全，老大媳妇，老二媳妇。” 叶大全夫妇和叶二全夫妇突然被这么正式叫着，不由背脊紧绷，哎了一声。 便是连叶勇、金花银花都紧张起来。 叶老太继续道：“现在你们都有工钱拿了。每房每天有60文，一个月就是一两八钱。” “采苹前些日子还给了你们每房30两。大全娶儿媳，原本30两都未必能拿下的，现在15两就能办完事了吧？” “是的，娘。”杜氏笑了笑。 叶老太点头：“你们都安稳下来了，我们老俩口也就放心了。我和你们爹考虑好些日子，还是觉得，趁现在就把家分了吧！” 大房二房所有人，全都一脸震惊地看着叶老太。 韦氏白着脸：“娘，好好的……” “就是该好好的，才分家。”叶老太看着她，“树大分枝。这个家不管早晚，都是要分的。” 大房二房的人一怔。 叶采苹轻轻颔首。过去那些分家，为争家产，争田地房子的，闹得多难看都有。 趁着家里人都挣上了钱，每个人都好的时候，分家是最合适的。 自上次提过之后，杜氏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我们听娘的。” 韦氏却皱着眉：“娘……咱住一块挺好的。” “不好。”叶老太白了她一眼，“明年勇儿就得成亲了。轩儿和鹏儿也快了，到时还是住不开。” “与其多搭个茅屋，不如就此分了，盖个宽敞的，不是更美？” 叶二全看了韦氏一眼：“行了。娘说得对。” 韦氏便不敢作声。 叶老太道：“我的意思是，大全是长子，这个房子就给大全。我们另给二房5两银子，你们出去买地自建。” “你们手里的30两，各归各的。自上次大全二全送货起，你们每天都会交10文钱上来，这些我都会还给你们。” “至于田地，家里有2亩肥田，4亩薄田，还种了一亩木薯。这些你们兄弟平分。” “至于我们老俩口的养老问题。我们手里的钱，是我们的棺材本，你们别惦记。” 韦氏听到老太太手里的钱连大房都没份，心里便平衡下来了。 而且田地都是平分的，老房子虽然给了大房，但爹娘却愿补5两给他们，倒也不错。 虽然5两建不了一座房子，但这老宅也太老了，土坯房，茅草顶，一到雨季就又湿又潮，还漏雨。 想着，韦氏心里那点不快便彻底消失不见，便也愿意得很。 第99章 分家和二全买地 其实这么多人住一块，没人会觉得舒服的。 叶大全也觉得分家好。 但真分了，他又有些不舍和伤心，特别是对叶老太两口子： “爹，娘，不管你们跟不跟小妹住，你们的屋子，我们会一直给你们留着的。” “要是以后有个万一……咳咳，反正你们啥时候回来，儿子都养你们。” 说着又望向叶采苹：“小妹也是，不管以后咋样，这都是你家。你的房间会一直留着。” 只要二房分了出去，家里就有空房了，小妹也不用给勇儿腾地方了，能一直留着，嘿嘿！ 想着，叶大全一脸期盼地看着二全和韦氏，期盼着他们快点搬出去。 叶二全反应过来了，气得差点骂街！ 好家伙！卑鄙的大哥，竟然想到了这一招。 他立刻望向叶采苹：“等二哥的新房子盖好了，也给小妹留个房间。” 虽然这俩卧龙凤雏很欠打，但叶采苹心里却甜滋滋的，被宠着的感觉真好。 刚穿来时，她对他们只有责任，没有感情。 甚至，她不喜他们，所以时常瞪他们。 她不喜欢为了妹妹而作贱妻儿的扶妹魔，就算她是既得利者，她也无法无愧于心地享受他们这种偏爱。 因为这种偏爱，会伤害到他们的妻子和儿女。更会让她陷于困境，让这个家矛盾重重。 她尝试过改变他们，却失败了。 后来她也想明白了，人心本来就是偏的，这种偏爱无法解释，也无法改变。 既然他们一碗水端不平，只能由她这个既得利者来端平。 现在看来，效果很好。 不管是大嫂二嫂，还是侄子侄女们，都得偿所愿，其乐融融。 而在这短短的两个多月时间里，她也彻底地融入了这里。 不管是女儿还是父母兄长，全都是爱她的亲人。 叶二全又对叶老太说：“爹娘也是，我们也给你们留个房间。” 韦氏连忙搭腔：“对。” 叶老太和叶老太眉开眼笑的。 真决定分家后，韦氏又有些兴奋起来了：“小妹，你打算啥时候动工？” “不是还得摘日子？摘好日子再盖吧！” “那你要盖啥样的？土坯茅顶？这可不行，再怎么着，也得弄个瓦顶。” “我打算建个青砖大瓦房。” 叶家众人倒抽一口气，叶老太道：“咱们村只有里正家是青砖的。” 杜氏说：“咱家小妹盖得起。就要青砖大瓦房，威风威风！对了，还能气死李志远！嘻嘻！” 叶采苹噗嗤一笑，望向韦氏：“二哥二嫂呢？也盖个青砖的吧？” 韦氏摇头：“青砖太贵了，每一块都是钱。土坯自己就能做，不花钱。” 叶采苹说：“明天早上我要去买砖，你们一起去看看不？” 叶二全说：“行，一起。看完砖还能顺道看瓦片呢！” “嗯。”叶采苹笑着站起来，“我要去里正家，有事找八斤。” 叶二全道：“我们一起，咱们要买地呢。” 叶二全两口子乐呵呵的，一脸期盼。 就连叶老太两口子也跟着出门，儿子要买地呀，他们怎么也得掌掌眼。 叶大全夫妇也跟着，二弟要盖房，当大哥的怎么也得看着。 接着叶勇、金花银花、锦儿欢儿，全都跟在后面。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里正家。 叶里正吓得嘴里的旱烟都掉了下来，以为出啥大事了。 一听，不过是买块地盖房而已，不由白了这群人一眼。 叶里正拿出村里的布局图纸来，摊开： “中间的好位置，是300文一分地，两边是200文一分。你们瞧，喜欢哪里。” 叶二全两口子皱着眉，一会喜欢这个，一会觉得那个不错。 韦氏说：“小妹的是山脚下吧？” “对，是这里。”叶里采苹指了指那块被笔圈起来的一大片，足有5亩之多。 “这里不是有一小块，我们要这里。靠着小妹的。”韦氏兴奋地说，指着紧挨着叶采苹的一小块地。 叶二全双眼一亮：“分家真是一件好事！又能跟小妹挨边了。” 叶采苹嘴角抽了抽。 叶里正点头：“这里是有一块。但只有二分（132平方），太小了吧？” 叶老太道：“是太小了。再怎么，也得盖个四分地。” 叶采苹也觉得小了。 在现代，一家四口，120平方左右就够住了。 但这是古代，没有便利好用的家电。 首先厨房得大，否则转不开，还有，小院一般四合院结构，中间空着，留着晒东西。 还得养鸡养猪养牲口，还要有一小片菜地。 再怎样，也得四分地。叶家现在的老宅子加上屋后菜地就是四分。 叶老头说：“你们现在够住，但将来鹏儿娶妻生子，谁知道会有多少个娃的。要建，就建大点。至少地要四分。” “这里吧！”叶采苹指着她家宅基地斜对面。 斜对面已经有两户人家了，但他们后面却有一片空的，有五六分地。 叶二全也挺满意：“行吧，就这里。” 这里离小妹也挺近，至少比老宅近。 “去看看。”叶里正站了起来。 一行人便来到山脚下，叶二全两口子对那块地越看越满意，叶银花也开心得嘴巴没合拢过： “爹，娘，咱们以后上山捡柴就近多了。还有，这里离河边不远，洗衣服也方便多了。” “行，就这里！”叶二全兴奋地一锤定音。 量测之后，这里是足有六分地。 叶里正说：“这一块，要买就得整个块买下来，否则剩下的一点就卖不出了。” 叶二全有些纠结。 叶采苹说：“二哥，快买了吧！不过是多花几百文钱。这地越大越好，现在可以盖小一点，等你有钱了，便可以往大里盖。” 叶二全一听，是这个理：“行。” 几人回到里正家，叶二全便给了一两二钱，买下了那块地。 接着便签契书，按手印。 等明儿个叶里正拿到官府盖章，这地便能下来了。 叶采苹又找到叶八斤，跟他说了明天起，他跟二全只负责镇上的事。 叶八斤满口答应。 第100章 买砖风波 翌日。 叶采苹等叶二全送早货回来，才去看砖。 看砖不用到小镇，而是去大柳庄。 大柳庄有一户人家是开砖瓦窑的，口碑挺好，走过去的话，不过是两刻钟路程。 叶八斤的老牛一天四个来回，已经很累了，叶采苹心疼他的牛，便决定不坐车。 叶采苹、叶老头、叶二全、韦氏和叶银花，一行五人，说说笑笑地出发。 聊着聊着，就到了大柳庄。 在村民的指引下，很快就来到了砖窑。 远远的，只见一对五十来岁的老夫妻在门口闲坐。砖窑旁，垒着一小幢青砖。 看到叶采苹等冲着他们过来，老夫妻不由双眼一亮，连忙走上前。 “几位，是不是要买砖？” “对。”叶采苹点头。 老夫妻姓柳，柳大爷连忙引着他们走到那小幢青砖旁，“你们看看，咱家的砖又结实，颜色又好。” 叶采苹不太会看，摸了摸，回头看叶老头。 叶老头和叶二全立刻上前，对着青砖又是摸又是抛，还让柳大娘拿了一瓢水出来，浇在上面。 家里虽然是泥坯房，但不管是叶老头还是叶二全，都给人建过房子。当年叶里正家的青砖房，他们也有帮忙建。 二人看了会，都觉得质量没问题。 “这砖怎么卖？”叶老头说。 柳大爷道：“咱们价钱很公道，一文钱两块砖。整个大树镇，都是这个价。” 叶老头也是知道行情的：“采苹，你要建多大的房子？” 叶采苹买了五亩地，但不可能五亩地全建了房。 叶采苹早有准备，她拿出一张图纸来，递到柳大爷面前： “大爷，房子的话，我要建六分地，二进的小院。小院外，右边建一排4间屋子，这是牛房、猪圈等牲口棚。” “右边是菜地，后面再建一排10间屋子，这是小作坊。然后再把房子、牲口棚和作坊，全都围起来，建一堵墙。” 柳大爷目瞪口呆，活这么大岁数，没见过这样建的：“光你建的这些……起码有一亩一分地，然后你这围着的，加上空地，有二亩。” “对。你说，大概要多少砖？” 柳大爷是个老经验，估算了一下：“起码要12万砖。” 韦氏结巴道：“12万块砖……这……得多少钱？” “这个得算一算，各位，请进屋。” 柳大爷连忙领着叶采苹等进了他的青砖大瓦房。 柳大娘看着他们心头火热，大生意呀！ 她连忙给叶采苹和叶老头等端茶倒水，殷勤得很。 柳大爷坐在桌前，噼啪拨着算盘，过了好一会，才说： “12万砖，得60两。但我怕多了，如果你真的要的话，我建议先要10万砖，即是50两。到时真不够了，再提前告诉我。” 叶采苹点头：“行。” 说着，回头看叶二全和韦氏：“二哥和二嫂呢？” 韦氏脸色早就白了，青砖房，真的太贵了！ 叶二全想了想：“柳大爷，你也给我算算吧，我也要建房，我家是4分地。常见的普通院子。” 这个柳大爷更有经验了：“最少3万砖，15两。但你要多点预算，说不定不够，还得再加一二千砖也说不定。” “当家的。”韦氏扯着他的袖子，小声道：“太贵了。咱们还是建土胚的吧。土胚不用花钱！” 叶二全皱着眉，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想建青砖房，但韦氏说得也对，太贵了。一下子就得多花15两。 叶老头说：“老二，我觉得该盖个青砖的。采苹，你怎么看？” 叶采苹道：“建房是大事，是该用大钱的地方。二哥以后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好，现在建了土胚房，将来一定会后悔的。所以要建，就尽手里的能力，建最好的。” 这种将就买小房的，她在现代见太多了。 明明手里有钱，却舍不得花，为便宜那几万块，买了个小房子。 结果住下来后，见了别人的大房子，又觉得自己的房这不好哪不好。 卖了换房，又亏，只能将就着住着，哪哪都不顺心。 换作前生，这种事叶采苹断断不会出口提醒，没得到时出了啥事被人埋怨。 但叶二全是她的哥哥，她有心帮他，才好言相劝。 叶老头也说：“采苹说得对。二全，建个青砖的。” 韦氏皱着眉：“爹，小妹……家里的钱还得留着给鹏儿娶媳妇呢。” 叶老头噎了一下，要是叶老太在场，说不定已经喷了儿媳妇一顿了。 作为公爹，他不好意思喷。 最后只得说：“鹏儿才十五，再晚一两年也不迟。你们两口子，每月不都有工钱嘛？还赚不到鹏儿的成亲钱？” 柳大爷也有些无语地看了韦氏一眼，笑道：“手里有钱，自然要建好的。别人借，也得建好的。除非是真的没那个能力。” 叶二全点头：“就建个青砖的吧！一步到位。” 韦氏脑子晕呼呼的，手里的30两还没捂热呢，这就得花出去大半了！ 叶银花拉她：“娘……青砖房多有面子呀！将来哥哥娶儿媳也有脸面，姥姥来咱们家，也有脸面。” 韦氏抿了抿唇，话是这样没错…… 但这种事也不到她决定，便点头：“也是。” 叶二全听着，便开心得直咧嘴。 柳大爷更开心了：“那咱们先交个定银。” 叶采苹挑眉：“等着。大爷，咱们买这么多砖，再怎么，你也得给个折扣吧？我们这样的大客户，你上哪找？” 柳大爷老脸僵了僵：“对对，这样吧，我再给你们一人送500块砖吧！” 叶二全很开心。 叶采苹却挑了挑眉：“500块砖，不就250文吗？真当我250了！” “那……小娘子，你想咋样？”柳大娘笑着上前。 “给打个8折！” “啥是8折？” “给我们减2成！” “啥……这，这还得了。”柳大爷夫妇变了脸色，“不行不行。我们给你减半成吧！” “减一成半。”叶采苹道，“咱们这单，够你们躺平两三年了，怎么也得让点利出来。大树镇也不止你一家砖瓦窖的。” 柳大爷夫妇对视一眼，的确，别说是这种大单了，便是普通小单，他们也很难接到。 毕竟这穷乡僻壤的，有多少人舍得建青砖房，一个村子就那个二三家。 柳大爷道：“行吧行吧，减一成半。我再给你们计计价。” 叶二全和叶老头等均是一喜。 叶采苹轻轻一笑，打8.5折，不错不错。 柳大爷拨了一会算盘，才道：“小娘子你这50两，减一成半是、是42两5钱。这位大兄弟原是15两，现在是12两7钱5文。” 说着，柳大爷心都快滴血了。 柳大娘也是直捂心口，觉得都快窒息了。一眨眼，就少了十多两。 柳大爷深一口气：“换作别人，我们是不会给这个力度的优惠的，顶多是抹个零头，或送几百块砖。” 他说的是实话。别人大多像叶二全一样，建个四五分地。哪个像叶采苹一样，盖这么大，一下子花几十两的。 “对了，你们买了砖，一定要买瓦片的吧？咱们也有的！”柳大爷期盼地说。 刚少了的十多两，他一定要赚回来！薄利多销！ 第101章 咋花这么多钱 韦氏还沉浸在买砖便宜了几两的开心之中，忽地听到要买瓦，又蔫了下来。 叶采苹笑：“当然要买瓦。但你也得给我刚才的折扣，减一成半。” 柳大爷夫妇又差点吐血了。 但这钱不赚白不赚，少赚点，总比不赚的强。 “行，快来吧！” 一行人又去了看瓦。 瓦跟砖一样，都是一文钱两张。 幸好瓦跟砖不一样，只需要铺在房顶就行了，不用费多少。 看完瓦，柳大爷突然又道：“对了，你们盖的可是青砖房，怎么也得铺地砖吧？” 韦氏快昏过去了，咋要了一样又一样！ 家里的地，都是泥地踩得死硬死硬，不用铺地砖。 叶二全也是轻抽一口气，点头：“要地砖。” 青砖大瓦房都盖了，没理由不铺地砖的。 柳大爷笑道：“地砖一文钱一块。” 叶采苹兄妹又要了地砖。 柳大爷开始计价：“叶娘子你那需要2万张瓦，7500块地砖。大兄弟你要5千张瓦，地砖3千块。分别是17两5钱和5两5钱。” “减一成半！” “好，等我加上砖块再给你报。” 说着，又开始拨算盘。 “砖块、瓦片和地砖，叶娘子总共是57两3钱75文，大兄弟是17两4钱25文。” 叶采苹：“把零头抹了。” 柳大爷嘴角抽了抽：“好。承惠57两3钱和17两4钱。” 叶采苹见数据没问题，便跟他们签了契书，一边写一边说： “要是咱们的砖瓦不够，再跟你要货，你也得按这个优惠给我们。” 柳大爷觉得都快被薅秃了，含泪点头：“当然。你们房子啥时候动工？” “还没挑日子。等挑好了，就告诉你。” “行。你们哪里的？” “青河村的。” 兄妹二人签了契书，按下手印，又分别给了5两和1两定银，便成了。 离开大柳庄，回家时，顺路去了王家村。 那里有人做石灰。 叶采苹花了5两定了50方石灰，叶二全花了1两5钱定了15方，这才打道回府。 韦氏心里默默计算着，就这，已经花了18两9钱了！ 想着，她便有些头晕眼花的。 一路上，叶采苹跟二全商量：“这请人盖房，该多少钱一个人才好？” 叶二全惊道：“要花钱？” 韦氏急道：“咱们村盖房子，都是大家互相帮忙的。当家的以前帮了很多同村，现在咱家要盖，大家都会来还人情。” 叶老头点头：“都是这样的。除非觉得村里人手艺不好，就请外村人。或是以前从没帮过人，自然就没人来帮忙了。” 叶二全反应过来了：“那小妹咋办？小妹以前没帮人盖过房，她一个女儿家以后也不可能给人盖呀！对了，以后我和大哥可以帮她还人情。” “谢谢二哥，但我想花钱请人盖。” 叶二全一怔：“都行，反正你决定就好。” “可是……”叶老头却皱起了眉。 给二全盖房是免费的，但给采苹盖，却有工钱拿。 有了比较，那给二全盖房的人，还会用心吗？ 难道要让采苹等二全盖好了再盖？但那也太晚了。 叶采苹看出了叶老头心中的担心，笑着道：“爹，放心吧！我自有办法。” 回到家，刚好到送货时间了。 叶二全便马不停蹄地跟八斤一起出门。 等他回来，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吃完饭后，众人便开始看黄历。 叶老太早上已经到镇上找算命先生挑好日子了。 “二全呢，是11月初10动工，即是后天。采苹是11月12。” 叶采苹见叶二全在前，很是满意，这样就不用调了。 叶二全乐呵呵的，连忙一个个地上门找人，这些都是他帮盖过房子的。让他们后天早上动工，要盖房子。 幸好现在是农闲时节，听得叶二全要盖房，纷纷答应帮忙。 通知完人，叶二全像不会累似的，又跑去大柳庄，跟柳大爷说后天打地基，让柳大爷13日那天送一批砖来。 叶二全跑来跑去的，叶采苹也没闲着。 这回她正在叶二叔家。 昨天，她本来打算看完地后就去找叶三全给她干活的，结果忘了。 早上叶勇准备送货时，才发现少了一个人，后来还是得叶大全跟着去了一趟。 “采苹来了，快进来。听说你二哥要盖房了。刚刚他才过来嗷了一嗓子。” 叶二婶正在扫庭院，看到她，立刻迎了上去。 叶采苹在堂屋里落座：“不止我二哥，我过些天也要盖了。” “采苹真是个福星！”叶二婶笑道，“自从你回来，你家日子眼见的越来越红火，现在还盖起了新房。还是两座一起盖，双喜临门。” “今天是想找你哥给你盖房了？放心吧，到时三全给二全盖，四全给你盖。” 叶采苹却笑道：“不，谢谢二婶的好意。我盖房不用人情，我想花钱请人。到时四全或五全有空的话，也可以来给我盖。我都给工钱。” 叶二婶瞪大了眼：“这……哪能要工钱……” “好了，二婶，我今天来，不是说盖房的事。而是我家胡辣汤现在不摆摊了，而是给镇上和县城送货。” “送县城那里，我现在缺一个人。想让三哥来帮忙，跟勇儿一块送货。三十文钱一天，一月一结。活儿呢，不轻也不重，我俩嫂子做汤时，帮忙挑水。然后送货。” 叶二婶一阵惊喜：“三十文一天？这、这太多了……” “不多。你瞧三哥愿意不？愿意，明天卯时正（早上5点）开始干活。” “愿意，他当然愿意！”叶二婶激动得立刻答应。 “那行。一会你让三哥找找我。我先回去了。” 叶二婶心情愉悦地把叶采苹送了出门。 三十文一天的工钱啊，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事。 不过是挑挑水和送送货而已，轻松钱又多。 叶二婶知道叶采苹让叶八斤送货，就这样跑几遭，就有几十文钱一天。心里早就羡慕极了。 可恨自家没牛车，帮不上忙。 现在叶采苹来找三全送货，叶二婶便乐开了花，这泼天的好运气，终于砸到她家了。 第102章 开工大吉 叶采苹刚到家，叶三全便屁颠屁颠地来了。 跟叶采苹沟通好送货时间，和要干的活儿，又乐颠颠地走了。 过了一会，又又跑了回来，手里提着一篮鸡蛋，瞧着有二十多个。 叶采苹吃了一惊，推了好几回，都推不掉，只好收了。 第二天起，八斤二全，叶勇三全，两组人有序地开始干活送货。 很快，便到了十一月初十。 早上巳时正（9点），叶二全的宅基地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叶老太焚了香，随着叶老头一声开工大吉，叶二全的锄头狠狠地的地上一挥，破了土。 “二全，恭喜恭喜。”围观的村民连声道贺。 叶二全开心得直挠头，韦氏也笑得合不拢嘴。 这次来帮忙的村民，足有二十个壮劳力。 叶八斤、赵铁牛、叶柱子、刘黑狗、赵发财的儿子赵水生……一个个，全都是跟老叶家交好的人。 叶二叔家全员男丁都过来了，光他家就占了四个人。 叶里正老俩口也来了。 再加上叶老头、叶大全和叶勇等人，光挖地基的，就有三十来人。 “来来，咱们快点动手吧！”赵铁牛说，“是从哪里到哪？” “从这里到这里。地上画了线的，咱们先捡石头。一会往下挖，得挖一丈深，因为……嘿嘿，那啥，我要建个青砖的。”叶二全说着，有些不好意思。 赵铁牛等一阵惊呼和羡慕，这老叶家，真是越过越红火了！ 这一下子就盖个青砖大瓦房，还盖了四分地！ 众人羡慕了一阵，便纷纷忙起来。 叶采苹和叶老太等女眷也跟着一起干活。 地基上的石头一块块捡起，堆到一边去，留着可以用来填地基。 叶采苹正捡满一小篓石头，正要背出去，一个男人忽地窜出来，拿起她的背篓： “嘿嘿，采苹妹子，我帮你。” 叶采苹抬头，只见一个三十多岁，小眼厚嘴唇的男人正对她咧着嘴笑，露出一口大黄牙。 叶采苹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你是谁？” “我是你雄哥哥呀，咱们青梅竹马，你咋把我忘了？”男人一脸受伤。 叶采苹：“……” “我呸！哪来的不要脸的，自称我小妹的青梅竹马！”叶大全三步并两步冲了过来。 他不过是走远了一点而已，小妹就遇到危险了！ “呿，原来是赵赖子，离远点，不准靠近我小妹。” 叶采苹这会也想起来了，这是赵赖子，本名赵雄。为人无赖不要脸，所以人人都叫他赵赖子。 周围的人听到这边有争端，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望了过来。 “叶大全，我又没咋着她。我不过是想帮采苹妹子而已，你咄咄逼人的是什么。”赵赖子一脸愤怒。 “怎么了怎么了？”赖婆子蹦了过来，“大全，我家赖子做错啥事了？” 叶大全黑着脸，叶采苹把他拉开，对赖婆子道：“没事。” 又对赵赖子道：“我不用你帮忙，谢谢。” 赵赖子挠挠头：“嘿嘿，我就知道你心疼我。” 村民们听着这话，全都怔了怔。 叶采苹倒抽一口气，恼火噌噌往上冒，冷笑一声：“客气话听不懂是吧？那我直说了，有多远滚多远。” 赵赖子母子俩的脸立刻拉了下来。 赵赖子一脸受伤：“再怎么说，咱们都是青梅竹马……” “谁跟你青梅竹马了？我小时候有理会过你？要说一个村子长大的，都叫青梅竹马，那铁牛哥、柱子哥、水生和刘黑狗，哪个跟我不是青梅竹马？全村都是。” “可不，都是青梅竹马，你要不要跟咱们练练？”赵铁牛和柱子水生等，全都放下了锄头，捏着拳头上前。 赵赖子吓得脸都白了，连忙挠着头哈哈笑着：“有啥好练的，咱们全都是青梅竹马，是好兄弟。” 叶二全走上来，沉着脸：“赵赖子，这里不用你帮忙，你们回去吧！” 赵赖子也不觉得尴尬，笑道：“行吧行吧，你们这够人了。我就先走了。” 说着便跟赖婆子一块离开了。 叶老头和叶老太这才赶了过来，得知刚才的情况，叶老太黑了脸，拉着叶采苹：“采苹和锦儿欢儿先回去。” “嗯，我回家准备午饭。” “老大家和老二家的，你们跟采苹一块回去。” 杜氏和韦氏连忙挤上前来，跟叶采苹和锦儿姐妹离开宅基地。 一路上，杜氏骂骂咧咧的：“这赵赖子自小就不是个好的，采苹你别理会这种人，见到就绕着走。” 叶锦儿道：“大舅母，赵赖子是不是那个赖婆婆的儿子？” “对。” “上次我和娘在河边洗木桶时，她还问咱们要秘方呢。老不要脸了。” 韦氏说：“已经好些年不见赵赖子了，今儿个不知从哪又冒出来的。” 叶采苹道：“别管他了。咱们快回去吧！” 这个时间，的确该做饭了。 不管是来还人情，还是请师傅上门盖房，都得包一顿午饭的。 回到家，叶采苹便跟韦氏妯娌开始着手做饭。 叶二全建房起，便正式分家了。 这两个月内，叶采苹一直有往家里买白米，所以家里的糙米和木薯倒放一边了，几乎没动过。 分家时，老俩口便把这些糙米分了两份，这次要用的，是二房的粮。 叶采苹道：“二嫂，今天做什么菜式？” 韦氏道：“煮个糙米木薯稀饭，稠一点。我想着这第一顿，总要有点荤腥，便买了二十个蛋，炒韭菜，再炒几个大白菜。” 自七月底干旱后，这天气便好了起来，雨水充足，所有人家的蔬菜都长起来了。 这南方气候温暖，便是冬天也不缺蔬菜。 大白菜、萝卜等冬菜有的是。 叶采苹笑道：“除了蛋外，咱们再弄些五花肉吧，不要煮稀饭，煮干的。” 韦氏脸色有些不好了：“这……人少还好，但这么多人……” “二嫂放心，这饭食我包了。”叶采苹道，“再过两天，我的建筑队也要吃饭，到时一块儿煮便是了。也不差这两天。” 韦氏双眼一亮，却又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行……” “没事。兄弟姐妹的，就该互相帮衬。一个锅做饭，没理由做两种菜的。” 第103章 开工大吉2 韦氏一脸羞窘：“谢谢小妹。” “咱们先做饭吧。大嫂，麻烦你到镇上买10斤花肉，30斤油板。家里的油快见底了，得炼油了。” 说着，拿了一两银子给杜氏。 杜氏满口应着，连忙出门。 叶采苹跟韦氏一起焖饭。 考虑到要做大锅饭，厨房又要做胡辣汤，根本不够用。 昨晚叶老头便在院子里搭了两个灶，用起来，倒是便利得很。 大锅饭很讲技巧，一不小心就会弄得半生半熟，更别说是糙米了，更难煮。 幸好韦氏参加过很多红白喜事，很会做大锅饭。 韦氏昨晚就泡了糙米，但那个量只够煮稀饭。现在再泡，已经晚了。 叶采苹说：“咱们再煮五斤白米。两种米分开煮，熟了再混一起就行了。” 韦氏有些心疼，但想到有叶采苹兜底，便又爽快地舀白米去了。 一边焖饭，叶采苹和韦氏还一边做胡辣汤。 幸好有锦儿欢儿看火，倒也忙得过来。 临近午时，八斤二全，叶勇和三全扛着锄头回来，赶着牛车送货去了。 等饭焖好后，杜氏便回来了。 切肉，炒菜，还有一个韭菜炒蛋。 等忙活完，已经午时过半。 叶采苹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累得骨头噼啪作响，松了口气，让锦儿去叫人回来吃饭。 叶老太和金花银花先一步回来，满身汗水的。 几人也顾不得什么，连忙把两张大桌放到院子里。 过了一会，便听到一阵说笑声，帮工们扛着锄头，手里拿着碗筷，陆续进门。 因为碗筷不够，帮工们都是带着碗筷来的。 “辛苦了，快来吃饭吧！”韦氏急忙招呼。 叶采苹和杜氏一起抬出一盆饭，放在桌上。 赵铁牛等帮干一阵惊呼：“这是干饭！” “让让，让让，菜来了！”紧接着，叶采苹二人又抬上一盆东西。 好家伙，是一盆鸡蛋炒韭菜！这鸡蛋还不少，黄澄澄的，引得人口水都快流了。 虽然给人帮工，第一顿大多数都是有荤腥的，也多数是炒鸡蛋，但大多是菜多蛋少，这种满盆黄澄澄的，真少见。 帮工们连忙争先恐后地拿起碗和筷子。 不想，叶采苹和杜氏二人再次抬着一盆东西上来：“让让。” 往桌上一放，竟然是一盆五花炒大白菜，油汪汪的，那肉也是肉眼可见的多。 帮工们全都倒抽一口气。 赵铁牛说：“哎呦喂，又是蛋又是肉的，二全和嫂子真舍得。” 叶柱子也直咧嘴：“可不。二全？二全呢？” 叶老头笑道：“送货去了，一个时辰后回来。大家快用饭吧！” 那边叶采苹已经用几个大勺子，又把桌上的蛋和肉炒菜分装了几盘子。 赵铁牛等帮工早就等不及了，连忙舀了饭和菜，吃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夸：“采苹和嫂子手艺真好，还舍得放盐和酱油，真大方，好吃！” 韦氏被夸得直笑，觉得老有面子了。 叶采苹左右看看，问赵铁牛：“嫂子呢？刚刚她也在挖地基。” “她回家吃了。” 叶采苹懂了，两口子一起来帮忙，只让一个来吃。这是舍不得吃他们家的东西，怕他们花钱。 叶采苹不得不感叹，铁牛媳妇为人善良，很会为人着想。 不止是铁牛家，便是叶二叔家也一样，只有四全五全来吃，叶二叔两口子没来。 只有赵水生…… 呃……不仅他在吃，连他娘赵婆子也不知打哪拱了进来，打了饭，蹲在角落里大口大口地吃着。 赵水生也发现他娘了，脸涨得通红，最后把碗里剩下的饭全扣她碗里，转身就走了。 等大家吃得差不多，叶采苹便笑道： “各位，今天是我二哥家动土的好日子，后面的日子，就麻烦各位了。” “不麻烦。”帮工们吃得满嘴漏油，开心地应着。 “还有，后天，我也要动土盖房，到时……”叶采苹顿了顿，才继续说，“我也打算请人干活，是出工钱的。打算在村子里挑人，每户人家，只挑一个。” “大家给我二哥干活，我优先挑大家家里的人，咋样？” 赵铁牛等汉子一怔，瞬间明白了。 叶采苹也要盖房，却是给工钱的。 可叶二全也在盖房，他们是来还人情的，没钱。 叶采苹这是生怕他们有了比较后，不尽心。 但要是叶采苹请的是他们的家里人，那又不同了，那工钱不也是进了他们家的口袋么？ 再说，人家一户才挑一个人，要不是他们在帮二全干活，叶采苹也不一定能挑中他们。 这想一样，帮工们便是一喜，反而有种占了先机的感觉。 立刻应道：“这当然好！采苹妹子，你尽管挑，我两个儿子一个二十，一个十八，都是大小伙，力气大得很。” “我也是，我家大郎二十三，二郎二十一，壮小伙。” “让我四弟去。”虽然是弟弟，但没分家，得到的工钱也是家里的。 叶采苹笑道：“好好，那就麻烦大家了。” 叶老头和叶老太对视一眼，松了口气的同时，又笑眯了眼。 女儿几句话，便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大伙们也不敢不尽心了。 叶柱子道：“哈哈哈，采苹妹子，你这工钱怎么算？” “二十五文一天，包一顿午饭。” 叶柱子等人个个双眼瓦亮：“二十五文，比在外面扛大包还多。人家还包顿午饭呢！” 他们也是知道请人盖房是什么价位的，一般都是二十文一天，叶采苹比外面高了五文钱！ “大家一会回去问问家人，瞧愿不愿来，愿意的话便到我这登记。我得统计一下，人数不够的话，得再招些人。” “放心，一定愿意的。我这就回家问去。” 叶柱子说完，一抹嘴上的油，转身离开了。 赵铁牛等也是。 不到两刻钟，便见帮工们带着人过来了。 除了叶二叔爷四个，来帮忙的的壮劳力就有十六个人，他们带来了十五个人。 叶采苹一一登记后，最后发现叶二叔没让任何一个儿子来报名的。 剩下一个便是隔壁赵水生，他刚刚被赵婆子给羞走了。 正想着，便见赵婆子踩着小脚跑过来：“也给我家老头子记一下，我家水生也在帮工呢！” 叶采苹不喜赵婆子，但赵水生和赵发财父子都是不错的。 赵水生来帮工了，她自然要请赵发财干活。 叶采苹还没动笔，就见赵发财冲过来了，对着赵婆子就是一顿吼：“你个死老婆子，别给我丢人现眼了。” 赵婆子被吼得往后一跳。 叶采苹笑道：“发财叔，水生真的在帮忙，我请你干活是应该的，哪叫丢人现眼呢。” “就是！”赵婆子好像找到了靠山一样，立刻顶了一句。 赵发财横眼扫过去，赵婆子又缩起了脖子，像只鹌鹑一样。 赵发财有些结巴地对叶采苹说：“唉……反正……就是……” 他是怕自己来干活，赵婆子又来蹭饭，丢人现眼了。 “没事的，不过是多费一口饭而已。”叶采苹笑道，“除非叔你不想来。” 赵发财红着老脸：“我、我想来……” “那就行了，我把你名记上了。” 赵发财窘迫又欣喜地笑笑，回头对着赵婆子又是一顿吼：“还不快滚回家！” 赵婆子缩着脖子，扭着腰，细细碎碎地往外跑，像撵小鸡一样，被赵发财撵着回家 第104章 要不跟你学 众人看着赵婆子那怂样，不由一阵哄笑。 不多时，送货的人陆续回来了。 叶采苹早就给他们留了饭。 叶二全和八斤等全都端着饭菜，坐在门槛上吃。 一吃一个喷香，心里美滋滋的。 叶八斤却有些担心，低声道：“这吃得……也太好了点，二全你钱袋子受不受得了？” 叶二全也想不到今天吃这么好，笑道：“哎，第一天嘛，当然吃好点。” 杜氏刚好走过，乐滋滋地道：“你就别愁了。小妹说，这饭食她包了。说是过些天，她雇的人也要吃饭，到时一块儿煮了，也不差这两天。” 叶二全听着却是脸色微变，三两口扒完碗里的饭，便进屋找韦氏。 韦氏却不在房里。 叶二全想了想，便拿了三百文钱，去找叶采苹。 叶采苹这会正在叶老太房里。 叶老太在做衣服，上次买回来的布，已经每人做了一身棉衣，但除是叶采苹外，都舍不得穿。 现在做的是粗布衣。 “小妹在这里呀！”叶二全走进来，满脸窘迫地走到叶采苹面前：“小妹，对不起，这个给你。” 说着把三大串钱放在床头柜上。 “这是干什么？”叶采苹道。 “二哥知道了，今天这饭食是你出的钱。二哥已经受了你很多恩惠了，你又是给银两，又是给工钱的，让我们衣食无忧。现在，咋能让你再包饭。” 叶二全满脸局促： “你二嫂太不懂事了，啥都要，回头我定要说一说她。” 说完便要走，叶采苹连忙喊住他：“胡说啥呢？” “当年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大哥二哥还每季给我送粮送钱，自己不吃都要补贴我。我现在不过是顺手包个饭而已，算得了什么？” “可是……” “行了。”叶老太扫了他一眼，“这事我和你爹都同意了。你就别唧唧歪歪的，回头也别怪你媳妇。多大点事儿。” “啊？”叶二全挠了挠头，看着她们神色轻松的样子，自己好像真的小题大做了。 叶二全出去后，叶老太才说：“你这丫头，心也太细了。” 叶采苹用她的话回她：“多大点事儿。” 叶老太笑了笑，终于有种闺女是贴心小棉袄的感觉了。 买砖那天，她虽然没去，但叶老头回家后却告诉了她。 韦氏想省钱，盖土坯房，二全在犹豫。 叶老头却建议盖青砖房，叶采苹为了叶二全好，自然支持叶老头。 当时韦氏就不情愿了。 后来又是买地砖，又是买石灰，昨天还买了填地基的石头，韦氏已经心疼死了。 帮工们的伙食，就算吃得再差，一天也得一百多文才能解决。 一项项的支出，就怕韦氏心里会越加不痛快，就怕一个想不开，怨上了叶老头和叶采苹。 现在叶采苹直接把饭给包圆了，韦氏不但不会不痛快，还乐滋滋的。 叶老太轻叹：“就是……又让你费钱了。” 叶采苹道：“让十五人顿顿吃上肉，干一个来月，也不过是七八两。能用小钱解决掉的矛盾，为什么不解决？” …… 众人休息了半个时辰，纷纷出发继续干活。 叶采苹要招人盖房之事很快就传遍了全村，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过来，希望被选上。 叶采苹让叶老头掌眼，最后选了十五个踏实肯干的壮劳力出来。 加上早上登记的那些人，正好三十人。 两天后，叶采苹的宅基地也动工了。 叶二全那边已经挖好，先用碎石填好地基，接着就可以开始正式建房。 当一板车一板车青砖被运过来时，村民们发出一阵阵惊呼和羡慕。 叶二全喜得眼都在笑，韦氏也满含期待，终于觉得建青砖房是好的，很有面子。 两座房子，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不管是帮工还是雇工，全都卖力得很。 因为吃得好呀！ 他们原以为打头第一天才有肉，哪想，后面竟然每一顿都有。 也不是五花，有时是排骨，有时是鱼，有时是猪肝和猪心。 也不晓得这采苹是怎么煮的，那么难吃的猪肝，竟然也炒得这么美味。 他们吃了主家的这么多肉，哪好意思不卖力，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那一面面青砖墙便拔地而起。 整个村子一下子忙碌起来，眼瞧着再有两天，墙体就能彻底建起来。 可明天，叶采苹却让大家放假一天，因为叶五全要成亲了，大家都喝喜酒去了。 老叶家刚吃完午饭，外面就响起一阵笑声： “爷，奶，我和二哥回来啦！” 叶采苹等往外一看，只见叶鹏和叶轩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赵进山。 三人都是一身灰白书生袍。 上了大半个月学，叶轩越发的文质彬彬，就是个书生的模样。 反而叶鹏，一蹦一跳的，连走路都没个正形，除了衣服和白了些，一点变化都没有。 叶老太两口子稀罕得啥似的，杜氏和韦氏却红了眼圈，过去拉着二人进堂屋。 杜氏一边给叶轩递茶，一边说：“不是每个月初一和十五都休沐吗？怎都没回来？” 叶轩道：“我们落下的课业太多了，夫子给我们补课呢。” “睡得如何？吃得好不好？” “睡觉几天就习惯了。吃得也很好，顿顿都有肉，饭也全是干饭。” 叶采苹笑道：“这二两银子也挺值的，还有肉吃。” 叶轩道：“夫子说，学生要有营养，才有精力学习。” “是这个理。”杜氏道：“那……你们学得怎样？” 不止是杜氏，便是连叶老太夫妇都一脸紧张。 叶采苹也聚精会神起来。 叶轩道：“开始跟同窗们一起上课时，听得云里雾里的。幸好夫子耐心解惑，晚上又抽空给我们补基础，现在也能听懂十之一二。” 杜氏松了口气，喜道：“能听懂就行。毕竟才去二十多天。” 赵进山道：“婶子们就别听他谦虚了，夫子都夸他悟性高，聪明。现在夫子喜欢他多过喜欢我了。晚晚追着他补课。”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全都欣慰地看着叶轩。 叶采苹心情颇好，这个侄子真争气。 叶轩脸有些红，朝着叶采苹鞠了一躬：“幸亏有小姑，要不是小姑送我去念书，我就没有今天的进步。” 叶采苹笑道：“也得谢谢进山，否则，哪来这么尽职尽责的好夫子。” 叶轩煞有介事的谢了赵进山，吓得赵进山往后一跳：“娘呦，可别搞这套，尴尬。” “那鹏儿呢？”韦氏见叶轩进步这么大，人人都夸，急忙问叶鹏。 叶鹏一脸菜色，尴尬地笑着：“那啥……我的基础本来就不如二哥。我还在训诂……” “啥是训诂？” 赵进山说：“学生都分几个阶段，童蒙、习字、训诂和经学。训诂就是开始接触《论语》、《孟子》和《中庸》了。” “对对。”叶鹏忙点头。 “那鹏儿跟大家一起上课了吗？” “还、还没……我在别的屋子背书和抄书。夫子说，抄能让我更好地记忆和理解。” 韦氏听着这话，很是焦急：“你跟夫子说说，你也可以一边训……那啥，一边上课的。” 叶鹏僵了脸。 叶轩和赵进山对视一眼，想说什么，最后却没说出口。 夫子说叶鹏现在最重要的是打基础，至少先把那几本书吃透才能接触经学。 叶老头道：“老二家的，读书这东西哪急得来。夫子让怎么学就怎么学，啥都听你的，不如让鹏儿跟你学得了。” 韦氏闹了个大红脸：“我、我是太急了……当然都听夫子的。” 第105章 出手阔绰 叶鹏松了口气，连忙换个话题： “说起来，娘你们也太过分了。家里分家盖房子这么大的事，也不通知我们。” “要不是昨晚大伯找来，给我们请假回村参加喜宴，我们还不知道呢。” 韦氏笑道：“不都是怕耽误你们学习么？咱家建的可是青砖大瓦房，要不要去看看？” 叶鹏双眼一亮。 叶轩也想看，于是一家人又去参加了工地现场。 房子已经有雏形了，只要再建一米左右，就能上梁。 看完二房的，又去看叶采苹的。 叶轩三人只见那一排排的青砖，在几乎清一色的泥坯房里，显得威风凛凛。 回去路上，叶鹏开心得嘴角就没放下过，惹得叶轩和进山一脸羡慕。 第二天，便是叶五全的成亲大日子。 作为亲兄弟，叶老头一家都过去帮忙干活。 叶采苹姑嫂和叶老太正在洗菜，一个哄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大伯娘、大嫂二嫂。” “是芬回来啦！”叶老太和杜氏韦氏都站了起来。 叶采苹回头，只见一个身高一米八，又黑又壮的妇人走过来，笑得两眼弯弯的。 这身量……叶采苹不由倒抽一口气。 立刻搜索脑海里的记忆。 大堂姐，叶虎芬！ 这是叶二叔的第一个孩子，比叶二全小一岁。 因为是虎年大年初一出生的，叶二叔俩口子都希望女儿虎一点，所以取名虎芬。 可叶虎芬性格不虎，那体型却很虎，也不晓得吃什么长大的，又高又壮，力气还大。听说一口气能犁三亩地。 原主从小就瞧不起叶虎芬这个堂姐，笑话她又壮又丑。 特别是嫁人后，偶尔碰面，叶虎芬叫原主，原主都是爱搭不理的。 每每那时，叶虎芬都会尴尬地笑笑，也不跟原主置气。 “这不是采苹吗？”叶虎芬看到叶采苹，有些惊讶。 叶采苹笑了笑：“大姐回来啦。” 叶虎芬怔了怔，小妹竟然跟她说话了？很开心！ “呀，小妹怎么在这洗菜了？”杨光宗从叶虎芬身后走出来。 他是叶虎芬的相公，五官还算端正，但身材矮小，穿着一身普通农户不会穿的铜钱纹棉衣，衣服洗得发白起毛了，却还是宝贝似的穿在身上。 记忆里，这个姐夫流里流气的，不是正经人。 不等叶采苹答话，杨光宗继续说：“不会是真的吧？我来的路上，听说你被休了？” 杨光宗所在的村子很远，去一趟，就得走上三个时辰，坐牛车也要两个时辰。所以并不知道叶采苹的情况。 “嗯，对呀。”叶采苹应了一声，便转身继续洗菜，懒得搭理他。 杨光宗噎了下，这个小姨子一直自恃甚高，因为嫁的是读书人，更是一副瞧不起他的模样。 现在被休了，他以为她会露怯，不想，她竟然还是对他爱搭不理。 杨光宗暗自羞恼，这边叶三全和四全已经来了，拉着他往屋里走：“姐夫，走，喝两杯。” 杨光宗离开后，叶虎芬连忙凑上去，要跟叶采苹一起洗菜。 杜氏说：“哪有回娘家走亲戚的姑奶奶干活的，虎芬你回屋里坐着。” “这有啥，小妹洗得我也洗得。” 说着，叶虎芬便拿起地上的菜，利索地开始洗。 叶采苹知道她是为了陪自己，便道：“大姐你脾气咋这么好呢，以前我对你这么差，你还帮我。” 叶虎芬黑黑的脸上带着点红晕，憨笑道： “这有啥。小妹你自小体弱多病，我当大姐的让你是应该的。阿爷阿奶临死前还拉着我的手，叮嘱我要照顾你呢。” 叶采苹嘴角抽了抽。 那些原主死去的记忆冒了上来，这一大家子，好像除了爹娘和大哥二哥，爷奶也是宠着原主的。 幸好叶二叔夫妇脑子清醒，不接受pua，爷奶死后立刻分家另过，否则不知要被原主祸害成什么模样了。 “虽然小时候爹娘让我不准听爷奶的，但我觉得还是要听一听。”叶虎芬继续道。 叶采苹：“……” 这憨大姐，一下子把她爹娘都给卖了！ 叶虎芬洗了一会菜，杨光宗沉着脸走出来： “丢不丢人，走亲戚还在干活？多宝回来了，还不快去看孩子！” 叶虎芬歉疚地看了叶采苹一眼，蔫蔫地走了。 叶老太和杜氏韦氏有些同情地看着叶虎芬的背影。 婚宴的菜都备好了，叶老太才说：“哎，咱们忘了随礼。” “现在得空，这就去吧。” 叶采苹一行人走进堂屋。 这会儿，叶五全已经去了接亲，叶二叔和叶二婶这俩准公公婆婆终于闲下来了。 二人穿着簇新的棉衣，正在屋里跟亲戚聊天，脸上的笑意都停不下来。。 叶虎芬和杨光宗也在那里。 在叶虎芬身旁，还有一个十四五岁，身材高挑，长相清秀的少女，看到叶采苹等人便打招呼： “大外婆、大舅母二舅母，小姨。” 叶采苹对这少女没啥印象，没办法，原主对娘家的关心本来就少，更别说这是二叔家的堂姐了，连对方有几个孩子都不知道。 “好长一段时间不见，小燕都成大姑娘了。”杜氏笑道。 杨小燕羞涩地笑了笑。 “他二叔二婶，刚都忙过头了，都忘了随礼了。”叶老太说。 “一家子骨肉亲人，随啥礼。”叶二婶笑呵呵的。 杨光宗轻哼一声，站起来：“我刚也忘了随，你咋不提醒我呢？” 说着瞪了叶虎芬一眼。 叶二叔和二婶脸僵了一下，心里有些不快，但想到这大好日子的，也不好多说什么。 叶虎芬笑了笑，没说话。 “爹娘，这是我随的。”杨光宗拿出四串钱来，一串二十文，这里竟然有八十文钱。 农家吃酒，大家都没啥钱，一般都是随个四五十文，这杨光宗，竟然一下子随了八十文。 在坐的亲戚不由夸道：“这光宗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方，出手阔绰。” 杨光宗被夸得有些得意。 他虽然嫌弃叶虎芬长得丑，壮得跟头熊似的，但他却极爱面子。每次来丈母娘家，都要装阔气。 别人送一斤肉，他要送两斤。别人打一两酒，他打三两！ 反正就是要压人一头。 这也没啥不好的，至少叶二叔一家能受他不少孝敬。 但叶二叔老怕杨光宗对叶虎芬不好，所以他送多少礼，叶二叔就回多少，还会多搭一点回去。 “哈哈，小婿无能，只能随八十文了。” 杨光宗听着亲戚们的夸赞，神色有些得意。 第106章 恶毒继母 杨光宗知道这妻子大伯一家穷得叮当响，所以故意抢在前面先随礼，好羞一羞叶采苹一家。 叶老太却没把他当回事，上前道：“咱们也是小小心意，二弟和弟妹你们笑纳。” 说着，竟然拿出了六串钱来，随了一百二十文。 现在全村都知道他们家日子好过，叶老太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对方又是自家亲兄弟，哪有小气的理，便大方了一回。 一脸自得的杨光宗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有些气愤，正要嘲讽叶老太打肿脸充胖子。 杜氏也上前道：“二婶，这是咱家的。” 说着，竟然拿出五串钱来，随了一百文。 韦氏也拿出了相同的钱数。 “你们做什么，怎么给了还给？”叶二婶一脸嗔怪地道。 叶老太笑：“咱们分家了，当然一家家的给。” 叶采苹也上前：“是呀，这是我的。” 叶采苹不好压叶老太一头，也随了一百文钱。 “听说采苹前阵子在镇上和县里摆摊，挣了不少。”有个亲戚道。 叶采苹笑了笑：“都是大家赏脸，才挣了一点。” 众人便七嘴八舌地问卖啥子，又怎么卖，叶采苹俱笑着一一回答。 杨光宗快要气死了，只觉得自己的风头被抢了。 更让他接受不了的是，以前一穷二白的大伯家，竟然有钱了！一下子能拿出一百文钱的随礼。 明明过得不如他的人，一下子有钱了，这让杨光宗心里咕咕冒酸水，很是嫉恨。 很快，叶五全便迎亲回来了。 叶采苹拉着锦儿和欢儿站在门口看热闹。 只见一辆牛车缓缓走过来，牛头上绑了大红花，身后的板车坐着的便是新郎和新娘。 叶五全长相英俊，一身红色新郎服，正笑着跟人拱手。 新娘蒙着盖头，看不清长相。 农户家成亲一般没有花轿，大多是租辆牛车接亲的，再让人拿着铜锣一路走一路敲，已经很喜庆热闹了。 拜了堂后，叶五全便与新娘进了洞房。 一片庆闹之中，终于开席了，男女分桌而坐。 叶采苹、叶老太、杜氏韦氏、金花银花、锦儿欢儿坐了一桌，还差俩人。 此时叶虎芬拉着个十岁左右男孩走过来：“大伯娘，我们坐这行不？” “快快，坐下。”叶老太连忙招呼她。 叶虎芬一坐下，对他身边杨多宝道：“快叫人，这是你二外婆、大舅母二舅母和小姨。” 杨多宝却翻着死鱼眼说：“我要吃鸡腿。” 叶虎芬朝着叶老太尴尬地笑了笑，叶老太笑道：“行了行了，快吃吧！” 众人一一把盖在菜上的碗拿开。 一共八个菜，五荤三素。葱油鸡、红烧鱼、梅菜扣肉，这是三个大菜，接着便是肉片炒豆腐、韭菜炒蛋，再加三个素菜，便是一席。 这样的席面，放这十里八乡，算是极为丰盛的了。 为了这个婚礼，叶二叔还向叶老头借了五两银子，面子做得足足的。 叶虎芬连忙给杨多宝夹了鸡腿。 叶采苹也动起筷子来，今天炒大锅菜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爹和她大哥。 叶老太笑道：“你爹的手艺咋样？” “挺好的。” “没娘做得好吃。”叶欢儿嘻嘻笑着。 叶采苹笑瞪了她一眼。 几人聊天的功夫，杨多宝却在疯狂炫肉，两个大鸡腿都被他给啃完了：“肉，大肥肉！” 叶虎芬只得给他夹了块扣肉。 杨多宝两口就吃完了：“还要还要！” 叶虎芬见叶采苹一家都斯斯文文的，神色尴尬。 叶采苹安抚地看了她一眼，叶老太也笑道：“多吃点，小孩子长身体呢。” 杨多宝这种饿死鬼投胎的吃法见怪不怪，别的村民也是这样的。 叶采苹一家这两三个月天天吃肉，所以才不馋。 要是换作以前，也得变成饿死鬼。 叶虎芬只得再给杨多宝夹了两块大肥扣肉，光这几筷子，扣肉就去了大半。 叶欢儿正在夹鱼，杨多宝的筷子立刻叉了过来，把叶欢儿要夹的鱼腩给叉走。 叶欢儿皱着眉，叶采苹连忙给她夹了个鸡中翅：“快吃。” 叶欢儿正要吃，杨多宝嗷了一嗓子：“那个鸡翅是我的！” 叶采苹等人脸一黑。 叶虎芬脸涨得通红，皱着眉：“多宝，这肉谁都可以吃，你已经吃了很多了……” “你算老几，也敢教训我！”杨多宝翻着死鱼眼说。 叶采苹母女惊呆了，这孩子，也太熊了吧！ 叶虎芬却是脸色微白：“娘不是教训你……就是……” “你还不是教训我？”说着，杨多宝竟然嗷的一嗓子哭了起来：“恶毒后娘虐待我……呜呜呜……啊啊啊！！！” 哭着哭着，干脆身子一翻，连着椅子摔在地上，然后满地打起滚来。那尖锐的爆鸣声让整个宴席的人都望了过来。 叶二叔和叶二婶一席就在旁边，听到声响，都变了脸，走了过来。 “干啥呢！”杨光宗走过来，他有几分喝高了，朝着叶虎芬就是一顿骂：“不是让你好好照顾孩子的吗？” 叶虎芬害怕地垂下头，结巴道：“我、我有好好照顾……” “呜呜呜……爹，她欺负我……”杨多宝见到杨光宗，嚎得更大声和委屈了。 “好了好了，没事，爹在。”杨光宗疼宠地安慰了杨多宝一通，便对着叶虎芬横眉竖眼的：“咋的，娃不是你亲生的，你就能这样虐待了？” “怪不得都说继母恶毒，这话还真是错不了！” 此言一出，村民们不由异样地看着叶虎芬。有同情，也有嘲笑。 叶采苹已经听懵了。 敢情这个杨多宝不是叶虎芬的亲生儿子？继母？ 这就更不对了。 叶虎芬的女儿杨小燕已经十四岁了，要是继母的话，这杨多宝怎么也得十五六岁才是，怎么只有十岁左右？ 第107章 同龄的鄙视 叶采苹回头问叶老太：“这是怎么回事？我姐怎么就成继母了？” 叶老太轻叹，低声说： “你姐入门后，就生了小燕一个。后面就一直没动静了。八九年前，这杨光宗突然抱了个小男娃回来，说是跟外头女人生的。” 叶采苹听得直恶心：“我姐就这样替他养了？二叔二婶没意见？” 叶老太无奈：“不养还能怎么着？你二叔二婶也没办法，没有就算了，人家带了个儿子回来，总不能赶走，逼着人家断香火不是？” 叶采苹神色微冷。 那边杨多宝还在地上嚎个不停，说叶虎芬虐待他。 杨光宗便一副要吃人的模样骂叶虎芬。 叶采苹正帮叶虎芬说话，一旁的叶欢儿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指着在地上打滚的杨多宝： “哈哈哈，不要脸！你几岁了？” 杨多宝被叶欢儿笑懵了，不知她为什么突然问她几岁。 叶欢儿也不管他答不答，拉着叶采苹的手说：“娘，这小哥哥还是小弟弟的， 跟我差不多大，为啥这么奇怪？” “咱们一桌上吃饭，都规规矩矩的，就他跟饿死鬼头胎，拼命地往嘴里塞肉。” “还好像自己不长手一样，指使着大姨给她夹大肥肉。” “我连一口肉都抢不到，娘夹了个鸡翅给我，他说肉都是他的，大姨说肉人人都能吃，他就嗷的一嗓子，倒地上耍泼打滚。他不觉得羞吗？” 说着，她看着杨多宝：“你几岁了？不羞吗？” 此言一出，还在泥地里翻滚着的杨多宝停在那里，不知是继续打滚好，还是爬起来好。 村民们都围在这里看着，很多跟他岁数差不多的男娃和女娃都噗嗤一声，嘲笑地盯着他。 同龄孩子的鄙视，是绝对不能的！ 杨多宝一个激灵，爬了起来，躲在杨光荣身后。 不滚了，不嗷了，也不嚎了，就怕被同龄孩子笑话。 叶采苹赞赏地看了叶欢儿一眼。 对付熊孩子，由同龄的孩子对付是最省时省力的，至少不用被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他还是个孩子！ 杨光宗因叶欢儿的话满脸羞恼，确实，一样的年纪，别人家的娃个个懂事，就他家还满地打滚，实在丢脸。 杨光宗连忙找补，瞪着叶虎芬：“都怪你，你不虐待他，他会这么失态？” 叶虎芬脸色青白，低声道：“我、我没有……” “你还敢顶嘴！”说着，杨光宗就扬起了巴掌。 叶虎芬吓得往边上一缩。 “干啥呢！”一个怒喝声响起，叶二叔走上前来。 杨光宗这才讪讪收回手：“岳父，我也不过是教育教育她，谁叫她老虐待孩子。” 叶二叔气得说不出话来。 叶采苹气道：“你说虐待就虐待？先不说别的，就刚刚这事，杨多宝嗷两嗓子，滚几圈，说大姐虐待就是虐待？证据呢？” “况且，刚刚欢儿已经说了，是他想抢欢儿的肉，大姐说肉是大家的，谁都可以吃。这就是所谓的虐待？” 说着，便指着他们那一桌菜。 众人不由望过去。 那一桌菜还完整地保持着原貌。 杨多宝那个位置是没椅子的，椅子连着他一块摔地上了。 只见那一桌菜的肉已经去了大半，特别那只鸡，只剩下几块。 而杨多宝的碗边是最多鸡骨头的，他剩下的那半碗糙米饭，油光锃亮，明眼人一看，就知上面放过多少次大肥肉了。 而叶欢儿碗里，正好有一个鸡中翅。 便是傻子也看清了，叶采苹和叶欢儿说的都是真的，是杨多宝抢肉，叶虎芬劝了几句，他就撒泼打滚，冤枉叶虎芬。 叶二婶板着脸：“女婿，就算虎芬长得凶了点，但她温和善良，怎会虐待娃儿！” 杨光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我也是一时气急了。而且人人都说继母恶毒……” 叶采苹冷笑：“继母？怎么，我姐嫁你之前，你成过亲，你是二婚的？这杨多宝，明明是你跟外面姘头生的，怎反过来，我姐就成继母了？我姐是主母！” 听着这话，所有人看着杨光宗的眼神带着鄙视。 自己做出这种腌臜事，妻子已经够大度了，这杨光宗还说人家恶毒，怎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杨光宗恼羞成怒：“啥继母主母的，要怪只怪她生不出儿子，怎么，她自己生不了，还不准我到外头找人生？” “我没休她已经算我仁慈了，我还让人生了抱回来给她养。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此言一出，村民们的脸色无奈又觉得确实是这个理。 叶二叔和叶二婶瞬间也没了底气，叶虎芬眼里满满都是愧疚，连忙拉开杨光宗： “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好，咱们席也吃完了，先回家吧！” 杨光宗也觉得今天有些丢脸，也不想留在这了，拉着杨多宝，便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叶虎芬感激地看了叶采苹一眼：“小妹，谢谢你。今天这事都怪我，没劝住多宝。” 叶采苹皱着眉，直想拍醒叶虎芬。 杨小燕已经上前拉叶虎芬了：“娘，咱们先回去吧，否则他又要打人了。” 叶虎芬朝叶采苹笑了笑，又匆匆跟叶二婶等道了别： “爹，娘，对不起，今天是小弟的大喜之日。却因我闹得不开心……我，我先回去了。” 说完，便离开了。 叶二叔两口子满脸疲惫，却努力撑着笑容对周围人说： “不好意思，不过是一场小误会，各位继续吃继续喝。” 村民们这才坐下来，继续吃吃喝喝的。 叶采苹一家却觉得气都气饱了，又随便扒了几口饭，便离了席。 等宾客都吃得差不多，又回来，帮着一起收拾，直到天黑才收拾整齐。 准备回家时，却见叶三全和叶四全郁闷地坐在门口的大青石上。 叶采苹上前道：“吃席时，大姐受委屈，你们作为亲兄弟，怎么不上来帮忙？说不过，揍他一顿也好呀！” 叶三全皱着眉：“以前这样干过。可那姓杨的回到家，便拿大姐和小燕出气。我们远水救不了近火，总不能住在南洼村盯着他们。” 叶四全点头：“没办法，只能忍着。” 叶采苹也是心下沉重，他们说得很对。 这种事，叶虎芬自己立不起来，别人是帮不了的。 回到家，叶采苹累得倒头就睡，第二天早了，又匆匆赶到叶二叔家。 今天是新娘子认亲的日子。 认完亲，叶采苹继续盖房子。 第108章 做茅房做出生意来了 喝完喜酒，第二天中午，叶轩叶鹏便要回去继续上课。 二人一身书生袍，站在门口准备上牛车。 叶老太、叶老头和杜氏韦氏都在送他们。 “奶给你们抓两只鸡。你们拎给夫子，明儿个炖了和同窗一起吃。”叶老太把两只绑好的鸡递到叶轩手里。 上次抓的二十只小鸡已经长大了。 “谢谢奶。”叶轩笑眯眯地接过。 叶鹏站在一边，神色纠结。 韦氏关心地问：“怎么了？” “我……娘，我能不能不去念书？”叶鹏急道，“我不想读书了！一点也不好玩！” 韦氏脸色一变：“胡说啥话！怎能不念书！” 叶老太和叶老头对视一眼。 叶老头说：“你娘说得对。” 要是家里没条件，不念就不念了，可现在有这样的机会，自然该好好珍惜。 叶鹏垮下了脸：“夫子讲课，像和尚念经一样，我一听就打瞌睡……” 开始让他上学时，叶鹏很新奇，觉得当书生老神气了。 哪想，等他开始上学后，他才知道这日子有多难熬…… “让我听一节课，不如让我犁两亩地！”叶鹏说着都快哭了。 天知道他现在有多挂念家里的田地。 “臭小子，胡说些啥！”叶老太笑骂一句。 “人家轩儿都这么用心，就你皮！”韦氏板着脸。 “行啦。”叶老太看了她一眼，叹道：“不管如何，至少要念到过年。” 叶老头也点头：“明年实在不想念，咱们再找夫子说。” 叶鹏一听便乐了：“好，我听爷奶的。” 韦氏却皱着眉，上前拧他的耳朵：“你给我用心点。” “痛痛痛……嘶……我知道了。” 正好叶八斤和叶二全抬着胡辣汤出来。 叶鹏连忙上前帮忙。 “二全，一会到了镇上，你去抓六只大母鸡回来，这样家里天天能有蛋吃。等你们搬出去后，一家两只。”叶老太拿了六百文钱出来。 叶二全接了钱，便出去了。 下蛋的母鸡得二十二文一斤，六百文差不多了。 …… 一晃几天过去。 叶二全房子的墙面已经完成，等墙体彻底干透，便可以上梁和建房顶了。 起码要等七八天左右。 叶二全除了送货，便来叶采苹的工地干活。 叶采苹看着叶二全在砌砖，便笑道：“二哥真厉害，这砖砌得有板有眼的，这么多人，就二哥技术最好。” 叶二全把石灰泥糊到砖面上，憨笑着：“不是我吹，整个青河村，砌墙盖房，没人比我更厉害了。” “我瞧着也是。”叶采苹毫不吝啬地夸赞着。 叶二全跟叶大全不同，叶大全一股子蛮劲，只适合挖地基和重活，砌个墙都歪歪扭扭的。 叶二全就不同了，更内敛仔细，找平砌墙，样样行。 “二哥，先别干，咱们回家，我有事跟你说。”叶采苹道。 “啊，行！”叶二全把手里的砖砌好，这才跳下来，对工地上的人吼了一嗓子，让村民们继续干，别躲懒了。 接着又到山溪旁，洗了手脸，这才跟叶采苹一起回家。 进了叶采苹的房间，叶二全才道：“小妹要跟我说啥？” “这个。”叶采苹拿出一张图纸了，“我想建一个厕所……就是茅厕。” 叶采苹实在用不习惯这里的恭桶。 这边的茅房，只放一个桶，大小都是拉进里面的。 有时还会溅上来，叶采苹实在接受无能。 现在自己盖房子，一定要改善如厕环境。 再说，新房子能把溪水引进来，用水就方便多了，所以叶采苹打算建一个现代的蹲厕。 用完能直接冲水，方便干净，还没有味道。 幸好她前生常刷抖抖，看过化粪池如何建造的，原理和建造方法都很简单。 叶二全看着叶采苹的图纸，一脸懵：“这个是……茅厕？” “对，这个蹲便器可以请人定制，用完直接冲水，污物就会流到后面的池子里。池子会把污物分解掉……” 叶采苹一一解释：“二哥，你能砌出来吗？” 叶二全听着听着，便有些懂了：“可以。你只要让人把那什么蹲便器和排污管做出来，我能给你砌起来。就是……这个分解，就是土地吸收了的意思吧？” “对。” “但大粪可是好东西，得留着沤肥。便是在外头急了，都舍不得拉，得回家方便。小妹你竟然要浪费掉？” 叶采苹叹：“没办法，想干净卫生，只能牺牲这个。” 叶二全道：“要不，你在恭桶放草木灰？” “哪有这么多草木灰放？费柴。” 最重要的是，放草木灰那味儿也大呀！毕竟人又不只是要大解，还有小解呢？满了还得掏！ “你给我砌一个吧？实在不愿，我找别人？” “别别，我给你砌就是了！”叶二全急道，他拿着图纸看了又看，笑道：“虽然有点浪费，但你这茅房还真是精妙。” “我以前见都没见过。咱们村里人不喜欢，说不定镇上的人喜欢。” “要是我学会了，说不定以后有人请我去盖房子呢。哈哈！” 叶采苹道：“完全可以。也不一定给人盖房，就给别人做个茅房，也能是个生意和进项。” 叶二全双眼一亮：“真的吗？” “当然！”叶采苹原本就打算好让家里每个人都有一份自己的手艺或营生。 二哥擅长盖房，他完全可以组建一个小队，给人修茅房。 正如叶二全所说，农村人不喜欢这种，因为想留着沤肥。 而镇上人和大户人家没有沤肥需求，他们追求的是干净卫生，最重要的是没有味儿。 蹲便是有前景的，叶二全学会了，不愁没生意。 叶二全一脸兴奋，可接着，他又轻皱着眉头：“话是这样说……但做这个，得做石板地面，那个池子的盖子也得是大石头。我一个人搬不动。” “至少要两三个人一块儿做。但这个都教给同伴了，很快就会传开来。” “这还不容易。你可以组建一个三人小队，实行股份际……就是干股。到时签个契书，谁也不准把方法说出去。等赚到钱，再按份额分。” 叶二全听什么干股啥的，云里雾里的。 直到后面说赚到钱，按份额分，这才明白了。 “我晓得了。”叶二全双眼亮亮地点头，接着又有些泄气：“就是……哪里会有人来找我们做这个？” “放心吧。客源我解决。先别急，至少要等我房子建起来了，作坊也做起来了，那才会有客源。” “你现在想想，找哪几个人干。我觉得三个人是最好的。” 叶二全还有些懵，他就是帮小妹做个茅房而已，竟然还弄出生意来了？ 第109章 每人的规划 “二舅，八斤叔来了。”叶锦儿走进来。 “这就来。小妹，我先去送货。” “快去，晚上吃完饭，咱们再商量。” 很快，天色便暗了下来。 送货的人陆续回家。 吃过晚饭后，叶采苹便把让叶二全组建一个小队盖茅房的事说了出来。 叶老头等面面相觑，茅房还用得着盖吗？ 不就是搭间小屋，放个恭桶进去就行了？ 叶采苹把图纸给了叶老头和叶大全等人看。 叶老头看懂了一点，叶大全却是一头懵。 “我打算让二哥再找两个人一起弄。大哥，你也一起？”叶采苹说。 “啊……这个……”叶大全挠了挠头：“我看不太懂，而且我连砌个墙都歪歪扭扭的，要是跟着一块干，只能干站着，等着搬东西。” “站一旁搬几下石头就占一份，这哪里行？二全还是找会砌的人吧！” 杜氏拧了叶大全一下：“都怪你粗鲁，除了一股蛮力，啥都不会。” “死婆娘，又拧我。嗷！” 叶老头点头：“大全说得对。” 工作分配不均，短期没什么，久了便会闹矛盾。别到时生意没做成，反而闹得兄弟反目成仇。 叶采苹岂能不明白这道理，便望叶勇：“勇儿呢？” 叶勇忙摇头：“我、我不想做这个……” 叶采苹挑眉，又望向叶二全：“二哥，看来你得找别人了。” 叶二全嘿嘿笑着：“我送货时，也想了半天。这青河村，盖房啥的，除了我，最好的就是三全和铁牛，要是他们愿意……” “那明天可以问问他们。到时咱们签一份契书，就开始给我盖茅房吧！” “行。” 韦氏有些着急地道：“小妹，盖个茅房真的能挣钱吗？” “有前景。” “啥时候能挣到钱？” “得等我的房子盖好，还有作坊生意起来后。我就会开始找客源，给二哥介绍生意。” 韦氏听着有些泄气，那再怎么也得年后三四月。 而且这盖房子本来就是每户人家最重要的大事，盖的人本来就少，用钱还多。 一个恭桶就能解决的事，谁会特意花钱盖一个茅房？ 不止是韦氏，其实叶老头和叶老太也不看好。 但看着儿子和女儿兴致勃勃的，也不好说什么。反正任他们折腾吧！ “勇儿，刚刚听你的语气，怎么，你有自己想做的事？”叶采苹望向叶勇。 叶老头和杜氏也望向他。 叶勇脸色微红：“其实……我……想当木匠，因为这是手艺活。只要手艺在，就饿不死。就是有些不好意思。” 叶采苹噗嗤一笑：“原来你想做木匠。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因为……秀秀跟蔡木匠定过亲，我现在却想当木匠……显得很奇怪。” 叶采苹更好笑了：“这有什么奇怪的。” “可不。难道他当了木匠，全天下人都不能当了？”杜氏急道，“就是拜师有些难。大家都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很多不愿教人的，给钱也不教。” 叶采苹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没事，我应该有办法。正好我和二哥家要做门窗了，找个好的木匠做。顺便问问收不收徒。” 杜氏双眼发亮：“小妹真有办法给勇儿找个师傅？” “得先瞧瞧才行。” “好吧，嘿嘿。小妹放心，要是勇儿真的找到师傅，拜师的束修啥的，我们自己会出。” 叶大全见长子有志向，拍着胸口：“放心！轩儿念书我供不起，但让勇儿学手艺活，这个钱我还是出得起的。” 木匠可是挣钱的活儿，当年他也想找师傅学艺，可学艺不但没工钱，还得给钱，一个月得五百文钱。 以前他学不起，现在他有工钱了，儿子学得起！ 韦氏听着急了，木匠啊！那才是好的出路。 她想让叶二全也去学，但想到这个不但不能马上赚到钱，还得交钱。 再说，去学手艺就送不了货了。 儿子还得念书，她想让儿子走科考。 韦氏虽然跃跃欲试，但却又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 此时，叶采苹又环视着金花银花和锦儿几人：“那你们呢，想做什么？” 金花银花一怔，金花道：“我们吗？能做什么？我喂鸡做饭呀！” 银花点着小脑袋。 叶采苹：“除了喂鸡做饭，也可以做点别的。就像我，我就不喜欢喂鸡做饭，我喜欢做生意挣钱。” “等我有钱有营生了，就不用这些了。可以请人给我做。” 她用自己做例子，显浅地把道理讲明白。 其实她早就想好了，等房子盖好后，就找个女夫子，给几个女娃上上课，至少增长下见识，把字写好。 金花怔了怔，是啊，要是自己也能像小姑一样，有手艺和营生，就不用自己做饭了！ 叶采苹见她的神色，便笑道：“那你想做什么？或者，喜欢做什么？” 金花小脸微红：“我喜欢做衣服。” 叶采苹点头，做衣服也行。 又望向银花：“银花呢？” 银花是个没主意的，看了金花一眼：“我、我也喜欢做衣服。” 叶锦儿说：“我要跟娘学做生意。” 叶欢儿：“我也是！” “行行，有规划就行了。”叶采苹笑着点头，又望向杜氏：“大嫂，要不找个成衣铺或是绣坊的，让金花去学学？” 杜氏皱着眉：“这个……金花十四了，过年就十五了，得定亲了。” 叶老太也点头：“是呀，不小了。” 叶采苹道：“嫂子，娘，你们先别急着给她定亲。至少要一年后，再想这个事。” 现在二全要组小队，叶勇也要学艺了。 大房二房都有了规划，他们家还能向上走。 到那时，能找到更好的人家。 叶老太和杜氏面面相觑，叶老头却想明白了，说：“不要急着给孩子定亲。再等两年吧！” 杜氏皱着眉，最后还是点头：“行吧！也不算急。” 金花早就羞得满脸通红了，头都快垂到了胸口。 第110章 青砖大瓦房比你家大 翌日。 叶二全便去找了叶铁牛和叶三全，商量了一下给叶采苹做茅房的事。 叶铁牛瞪大了眼：“意思是说，采苹要教咱们做一种新式的茅房？那敢情好呀，多一个手艺，就是多个营生。” 叶二全道：“小妹说，咱们组一个小队，说不定以后能接到点活儿呢。走，咱们先找小妹再说。” 叶铁牛和叶三全更激动了，开心得直搓手。 三人一起来到老叶家。 堂屋里，叶采苹拿出三份契书来。 三人面面相觑，赵铁牛道：“咋、咋还要签这种东西？” 叶采苹笑道：“但凡做生意，都得有份契书，否则到时挣钱后就要扯皮了。你们瞧瞧，觉得怎样？” 赵铁牛没念过书，看不懂，叶三全认得，一边看一边说： “挣到钱，就按份额分配，二全占六十股，铁牛和我各占二十股。如果谁把建造方法教给别人，就得赔一百两银子……一百两？” 叶三全惊得手中的契书都快掉了。 赵铁牛也是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哪有一百两赔。” 叶采苹好笑了：“铁牛哥和三哥不要紧张，契书上写得很清楚，若你们教给别人才需要赔钱。不教就不用赔了。你们会教吗？” “当然不会！”赵铁牛反应过来了，“手艺学会了，哪能轻易教给别人的。” “那不就成了。那你们学不学？” 赵铁牛和叶三全也想明白了，急道：“学，当然学！” 技多不压身，还能多个营生，反正学了不吃亏！ 三人立刻签了契书和按了指印，三人小队正式成立。 第二天清早，叶采苹便找了瓷器师父，定制了蹲便器和排污管。 接着又找了石匠。 为了干净卫生，叶采苹打算给茅房铺青石板，还有化粪池的底部和盖子也得是石板。 她的房子，除了屋里用地砖外，整个院子她都打算铺满石板。 光是买石板，她就花了足足二十五两。 …… 李家村—— 李娇娇百无聊赖地趴在庭院的桌上，看着天上的云发呆。 李婆子抱着衣服回来，进了厅想喝口水，结果拿起茶壶来，竟然是空的！ 李婆子气得直想把茶壶给摔了！ 她走出来，一边晾衣服，一边皮笑肉不笑地说： “娇娇呀，你这么闲，就不能烧烧水，洗洗碗吗？酱油瓶倒了都不扶一下。” 李娇娇小脸一沉，冷笑：“咋滴？我和娘进你们李家，就是为了给你当下人的？” “你自己也说了，不过是酱油瓶倒了而已，你看见了顺手扶一下不就行了！一点点小事，就阴阳怪气的！爹，你出来瞧瞧，奶又要作妖挑事了！” 李婆子还来不及说话，正房里就传来李志远的骂声： “娘，你就不能消停点？你想喝水就自己去烧，天天指使娇娇和水娘干啥子？天天闹闹闹的，还让不让人安生看书了？” 李婆子脸色剧变，委屈得眼泪都快掉了。 李娇娇挑衅地勾起唇角，哼，想欺负她李娇娇，没门！ 李婆子心里一阵阵泛酸，再也受不了了，连衣服也不晾了，转身就跑了进房。 天爷呀，她都作了什么孽呀，临老了，才被人如此欺负。 此时，一个男子一拐一拐地走进门来。 男子二十出头，虽然穿着普通的粗布衣，仍然掩盖不住他的俊美不凡。 李娇娇一看到他，便闪起了星星眼，连忙上前扶他： “顾寒，你去哪了？不是说了，不要到处走吗？” 要说前面两句是关心，后面却又带着点泄气和嫌弃。 长得这么俊美，她原打算嫁给他的。 可惜，他却是变成了个瘸子！那她就不可能嫁给他了！ 罢了，至少长得养眼，也不一定要嫁，就天天看着也挺好的。 就当养一个漂亮的宠物，又有何不可。 顾寒看到她，冰冷的脸略微缓和，顺着她的挽扶坐了下来：“我就出去看看。” 这磁性的声音，听得李娇娇耳朵都快怀孕了。 李娇娇更痴迷了：“你转了几圈，可是想起什么了吗？” 顾寒一醒过来，就说自己失忆了，只记得自己的名字。 顾寒眼底闪过一抹狠色，袖子下的手紧紧捏着，脸上却淡淡的：“没有。” 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他堂堂宁国侯世子，遭继母算计陷害，不但被废除了世子之位，还被族中除名，逐出了家门。 他犹如丧家之犬，一路被追杀，混进了乞丐堆中，九死一生。 想着，顾寒看着李娇娇的目光带着点温柔：“娇娇，幸亏有你，否则我早就在街头被人打死了。” 李娇娇神色得意：“那你要记好了，我李娇娇对你可是有救命之恩的，你将来出息了，可不能忘了我。” 顾寒就是喜欢她这种纯真直白，虽然有些小贪财和小算计，却一点也不讨人厌，反而像只刁钻的小狐狸一般任性可爱。 顾寒冰山似的俊脸有些融化：“放心。将来待我……出息了，一定会报答你的。” 等他杀回京城，等他夺回世子之位，他一定会风风光光地娶她…… 想着，他眼中突然有些黯然和恨意。 可恨的是，他的腿废了！ 他是昏睡了三天才醒的，醒来后就觉得腿钻心的痛。 后来李娇娇又带他到县里看大夫。 大夫摇着头说，要是早上几天，再用些好药，说不定能保住。现在只能当个瘸子了。 他恨呀！ 现在身有残，他想夺回世子之位就更难了！ 但不管如何，他一定会回京报仇的！ “顾寒，你怎么了？”李娇娇见他盯着腿看，不由心里一虚：“怎么，你是在怪我没钱没本事，无法给人治腿吗？” “不。”顾寒急道，“我只恨那些追……把我腿打废的人。你救了我的命，已经是我的万幸。” 娇娇不过是普通小农女，就算父亲是秀才，也没能力治好他的腿。她救他一命，已经尽了她最大的努力了！ 他若还怪上她，不就成了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了吗？ “哈哈哈，李秀才在家吗？”这时，一个五十来岁的婆子一扭一扭地走进来。 李娇娇从没见过这个婆子，皱着眉：“婶子是……爹，有人找你。” 只当是哪个不常见的村民。 房间里，李志远正抱着张水娘打情骂俏，听到声音，不耐烦地整了整衣衫，跟张水娘一起走出来。 “婶子，你是……”李志远皱着眉，只觉得眼前的婆子有些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来。 “哎呦，你真是健忘，我是你妻娘家的邻居……哦，不对，是前妻，采苹家的邻居呀！以前你每年到老叶家时，我都会过来瞧瞧的，哈哈哈！”赵婆子笑着说。 李志远脸色僵了僵，这都啥跟啥呀 ！ 前妻的邻居来找他？这都叫啥事？ “你今天来是……” “嗳，我妹妹就是嫁你们村的，今天她娶儿媳，我来吃喜酒。顺道来看看你！” 李志远：“……” 我跟你很熟么？来看我？ “我跟你讲，人家采苹现在建了个大房子！虽然还没上梁盖瓦，但那房子大得呦……” 赵婆子说着，便环顾着李志远的家：“比你家大三倍！这还不包括后面那另盖的十间屋子和牲口棚呢！” “光住人的宅子，就比你家大三倍！还都是青砖的，啧啧啧，那一个气派的，便是这十里八乡，都找不出第二个！” 李志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所以婶子来这……究竟有什么事？” “你这人怎这样？聋了吗？”赵婆子像看傻子一样，“我刚不是跟你说了，采苹盖了个大房子！” 李志远气得直抖：“所以你的意思是，特意过来说这个？” “要不呢？” 第111章 李志远快气死 李志远差点没厥过去。 怒吼：“她的事关我啥事？用得着特意过来告诉我吗？” “怎么不关你事？”赵婆子还有理了，“当初你成亲时，我还特意告诉她了呢！现在她盖大房子了，我当然得说给你听！” “你都不知道，自从离开了你，她过得不知多好，卖胡辣汤，都挣上大钱了！现在还盖了一个大院子。那个院子，光围起来的，都有两亩地！啧啧。” 李志远听着这话，心里泛起一阵阵酸水和恨意，那个贱人！ 离了他，她该过得如同丧家之犬一样。 凭什么越过越好，还盖上大院子！ 而且，他休了她后，虽然娶了水娘，觉得很幸福。可同时也觉得累极了，生活质量也不及以前。 以前家里大小事都有叶氏母女操持，现在只能让娘包揽。 偏他娘为人矫情，做一点家事就吵个没完没了。 他以前只要专心用功就行了，现在却要分出很多时间来抄书和给书做注解，好拿到书铺换钱。 现在不但要养着一大家子，还得供李子墨上学，眼下还要多养一个死瘸子。 前段时间光给死瘸子看病，就花了他二两银子，简直心疼死他了。 他都很久没换笔了，便是连纸都改用最差的了。 想着，李志远脸色沉沉的。 “反正，采苹现在可本事，可风光了！”李婆子道。 “我呸！”李娇娇冲上前来，“她有个啥的本事？一个破摆摊的，都不晓得她有没有挣到十两银子！” “她之所以能盖这么大的房子，还不都是因为骗了我钱！她骗了我足足二百两！” 张水娘连忙帮腔：“对，她就是个骗子，用娇娇的钱盖房，有啥神气的？” 张水娘心里咕噜噜冒着酸水。 那个低贱的农妇，已经长了一张狐媚子脸了，可不能再让她出风头了。 什么有本事？不过是骗了娇娇的钱而已！ “哼，小偷小摸的骗子行径！”李志远一拂袖。 他承认，她心里没他了。 但他却不认为她有啥能力和本事。 那胡辣汤一定也是碰巧做出来了，碰巧有点受欢迎。 可她的能力也仅此而已，一个小摊贩，能有啥作为！撑死也不过赚几两银子。 “呦，这回说人家是骗子了？”赵婆子笑道，“当初人家也没逼着你买玉。全村谁不知道那是块便宜货，是你自己上赶着买的！” “而且还愿花二百两买！你自己上赶着当傻子，还怪人家骗钱？咋有你们这么不要脸的人？” 李娇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话，让她驳无可驳。 不承认也不成，她可不就是个傻子吗，上赶着给人家送钱。 “婶子你快离开吧，我们李家不欢迎你！”李志远黑着脸说。 赵婆子啧啧几声，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人家不光自己盖房，还给她二哥也盖了一个，也是青砖大瓦房，也比你家大一倍！” 说着，人已经到了门边，还舍不得走，扒着门说： “还有还有，她给家人买了很多布，一匹一匹地往家里买。光布就买了十几两银子。她还买了一头牛！你家有牛吗？” “我还收到风声，她给两个哥哥一人三十两，也给了父母三十两。哎呦，真孝顺！” “还不快滚！”李志远气极了，冲上前去。 赵婆子一溜烟地跑了，一边跑还一边说：“还秀才呢，说几句都不行！” 李志远差点就吐血了，猛地把院门给甩上。 “那个叶氏，会不得好死的！”李娇娇掐着小蛮腰，嘲讽道： “好不容易骗了二百两，就这样嚯嚯光了，光盖房买牛买布，还给家人钱，啧啧，不是自己挣来的，就不懂得珍惜。果然是没见过大钱的村妇，一有钱就得意忘形了。” “这一下子，就得花去大半了，到时再办酒席，便啥都没了！” 李志远还是气得脑子嗡嗡的。 就算花光了，不还有座大院子吗？ 李志远有些责怪李娇娇，要不是她非要买那破玉，又怎会便宜了叶氏那贱妇！ 李娇娇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她想啥：“爹，你是在怪我？” 张水娘立刻板起脸：“志远，没了娇娇那二百两，你就养不起我们了吗？” “再说，你求娶我时，娇娇就没那个钱。” 李志远一怔，心里漫上愧疚来： “不，我没责怪娇娇……就是想不到叶氏那么猖獗，用骗娇娇的钱来盖房子便也罢了，还特意派个人来说刺激我们！我有些被气着了。” 张水娘柳眉轻皱：“你有什么好气的？不管她盖再大的房子，也越不过你去。你可是秀才呀！” “明年便是三年一次的秋闱，你好好考，考个举人回来！到时瞧她还笑不笑得出来。” 李志远双眼一亮，对呀，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他不该把注意力放在叶氏身上，该努力读书！ 明年的秋闱，他志在必得！ “谢谢你，水娘，我懂了！”李志远看着张水娘的脸，更加温柔。 坐在一旁的顾寒，被他们的温馨氛围包围着，心里一阵动容。 这样和美的家庭，真让人向往和羡慕。 这份美好，他要一直守护下去。 第112章 很佩服她 叶采苹的房子今天墙砖也垒完了。 期间果然不够用，又到柳大爷那买了两万砖，这才够用。 再等六七天，待墙砖都干了后，才能上大梁。 盖茅房的瓷器也还没到，所以不管是叶二全家还是她家，都处于停工期。 难得清闲，叶采苹和叶老太正坐在院子里闲聊。 “采苹你都不知道，哈哈哈！”一阵嘎嘎的笑声响起，赵婆子一扭一扭地走进来：“今天我到李家村吃席了。” 叶采苹立刻来了精神。 这赵婆子虽然没啥嘴德，爱占便宜还厚脸皮，但她有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消息灵通！ 不管啥八卦事都能拿到第一手消息，堪比一线情报人员！ 叶老太自然也知道老邻居的能耐的，双眼一亮：“发生啥事了？快说快说！” 赵婆子便叭啦叭啦地把在李家的事情说了。 没了，还补充道：“我老妹子跟我说，后妻那一窝入门后，天天只会躺在家里，啥都不干。” “啥家务活计都是李婆子做的，听说连小衣都让当婆婆和奶奶的去洗呢！啧啧啧！” “他们村不少人看到过李婆子偷偷抹泪，问她啥事，人家还能笑呵呵地说，没事没事，她这泪都是被幸福的小日子滋润出来的。” 叶老太只觉得大快人心，冷笑道： “以前人家可是天天躺在家里当老夫人呢，别说是做家务活了，便是连脚都得别人给她洗。现在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活该！” 比起埋汰李婆子，叶采苹却是对李娇娇佩服得五体投地！ 前世的李娇娇会捡个乞丐回家，因为她馋人家的颜值，觉得好玩。 前世的李娇娇啥都不干，天天躺平混吃等死，连酱油瓶倒了都不扶一下，那是因为李娇娇有钱请下人！有底气！ 可今生呢？李娇娇啥都没有，竟然还有勇气像前生一样躺平摆烂，也真是没谁了！ 但不同的环境，做一样的事情，后果可就不一样了！ 至少这个时候，前生不会跟李婆子闹成那样。 叶采苹道：“对了，那李娇娇不是捡了个乞丐回家吗？” “你说那个瘸子？”赵婆子一脸神秘：“那个男人我见着了。可一点也不像个乞丐，长得那叫一个英俊呀！啧啧。” “可惜呀，却是个瘸子！我老妹说，李娇娇跟那男人挨得可近了。你们说，那李娇娇咋这么不要脸呢，小小年纪就懂得往家里扒拉男人。” 叶老太哼了一声：“老的都这么会勾搭人的了，小的往家里扒拉男人不也正常么？” “可不可不。” 确定男主真的瘸了，叶采苹就放心了！ 顾寒，名门贵子，多骄傲自负的一个人啊！ 而且他在京村敌众多，他不能回去就算了，要是真的回去了，就他那瘸腿……不得被仇敌笑死！ 到时让他知道是李娇娇害得他变成瘸子的，怕是连杀李娇娇的心都有了！ 待时机成熟，她就把真相透露给顾寒！ 剿灭李娇娇一窝的任务，就交给顾寒了！ 想着，叶采苹便兴奋得直搓手。 赵婆子又拉着叶老太蛐蛐了半天，这才心满意足、神清气爽地走了。 临走前，还不忙抓了叶采苹家一大把瓜子装兜里。 此时，叶二全等送货回来了。 吃完午饭，叶采苹、叶老头夫妇、叶二全、叶大全和叶勇，一起出门。 这次是去找木匠。 家里的门窗家具啥的，是时候定下来了。 韦氏想跟着去，却被叶二全阻止了： “定啥家具，昨晚咱们已经商量过了。我都记下了。你在家里歇一歇吧。” 韦氏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她是怕叶二全乱花钱，做了些没用的东西。 可正因为韦氏老想着怎么省钱，叶二全才不想她跟着去的。 否则买啥都得叨叨一些有的没有，叨叨完，又不是不用买了，反正这个钱都是该花的。 叶老太说：“难得这几天清闲，你就跟老大家的，带着几个丫头做做衣服。再说，晚些还得做汤，你跟着去，咱们又得赶时间了。” 韦氏这才怯怯地垂下头：“行。” 杜氏站在一旁，一脸期盼地看着叶采苹，想说拜托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小妹已经帮他们家很多了，不能再要求这要求那的。 给勇儿拜师学艺这事，能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想了想，这才道：“小妹，勇儿的事别为难，行不行都没关系的。” “好。” 叶采苹朝她们挥了挥手，便跟叶老头等一起离开了。 这次去的地方就更近了，是王家村。 王家村就在青河村隔壁，两条村子之间就隔着一条小水沟，走一会儿就到了。 在叶老头的带领下，很快，就到了木匠王栓头家。 王栓头跟叶老头同龄，是个六十的小老头，正在院子里刨木，看到来人，便跳起来： “是有田老哥，啥风把你给吹来了。” 叶老头哈哈一笑：“找你打些家具。” 王栓头双眼一亮，放下手中的铁刨：“我早听说了，你家在盖房子，还是两座。快请屋里坐。” 叶老头跟王栓头不算太熟，但认识。 当年老叶家的门窗和桌椅就是找王栓头做的。 叶采苹等人走进屋里，不由侧着身子走。 因为屋里摆满各种各样的家具和木料。 王栓头见人多，哈哈一笑：“还是到外面坐吧！手强，手快，有客人，给我端茶出来。” 说完，又领着人到院子里来。 因为椅子多，叶采苹等随便拉了一张凳子，便坐了下来。 很快，便有两个三十多岁的强壮汉子端着茶出来，这是王栓头的两个儿子，王手强和王手快。 “老哥，老嫂子，请喝茶。” 叶老头和叶采苹等便接了茶。 王栓头便搓着手道：“老哥，不知你们要打什么样式的门和家具。” 叶采苹说：“王叔有图案给我们选吗？” “有！” 那边的王手快已经转身进了屋，不一会儿便拿出一本薄薄的册子。 叶采苹接过，便跟叶老头和叶二全等一起看。 翻了几页，只见是一些柜子或是椅子样式。 门也有些样子，但大多是门栓样式，连雕花都没得选，更别说是窗框和窗花了。 王栓头是给这附近村子的人做家具的。 农户人家，很多都是自己做窗子，找几块木头，哐哐几块嵌在一块，再糊点布或纸上去，就行了。 特别是土坯房，都是农户人家自己弄的。 也就做门或家具会找木匠。 第113章 打家具 叶采苹把册子给了叶二全。 她摸了摸身边一些椅子和茶几，那手艺和做工自然是好的，细腻而严丝合缝，简直是没话说。 叶采苹看了几眼，就知道王栓头这里除了技术，便啥也没有了！ 至于家具样式，来来去去都是那几个老款，有手艺，却没有创新能力。 这正是她需要的。 “咋样，大侄子，大侄女，想做啥样式的家具？”王栓头笑着说。 叶二全不由望向叶采苹。 叶采苹笑道：“说实话，我要的样式，王叔你这里没有。” 王栓头老脸微僵。 王手强说：“你想要城里的新样式？你刚才没翻到，最后一页就 是。” 说着拿过叶二全手中的册子，翻到最后一页，指着后面几幅家具图： “妹子你瞧，这是县里盛行的新款，我前几天才加上去的，都是最新的。” 叶采苹笑道：“这也不好看。” 王栓头父子仨脸色都有些僵了。 王栓头接过王手快递来的水烟筒，一边塞土烟叶，一边说： “大侄女见过别的新样式？说说看，瞧我们能不能做出来，若是不能，只能另请高明了。” 叶采苹早做好了准备，拿出一张图纸来，打开：“这是我自己画的，王叔你瞧能不能做？” 王栓头定睛一下，便瞪大了眼：“这是……” 说着，便抢过图纸，他两个儿子也连忙凑上前来。 只见图纸上，不止有桌椅床柜，还有雕花窗、雕花门，样式新颖，花纹简洁大方。 三人越看双眼越亮：“好看！” 王手强道：“我从没见过这种款式，这花纹很特别。” 王手快道：“妹、妹子，这图纸你哪里来的？” “是我画的。”幸好她有画画基础，所以画这些图纸倒是容易。 王栓头激动道：“我能做，给我做！” 叶采苹点头：“好，那就麻烦王叔了。” “就是……”王栓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画的家具和门窗，都很新式，至少我们这一带是没有的。你这个……能不能把图纸卖给我？” “或者，我给你们一些优惠。” 要是他们能推出这些新样式，说不定会吸引一些客源。 说实话，他们虽然手艺好，但生意却是不太行。 一年中有半年能接到生意，已经算好了。 毕竟他们服务的对象是附近农户，都没啥消费能力。 “可以是可以，但我不想卖。这样吧……王叔，你收徒不？” 王栓头一怔，随即皱起眉头：“抱歉，我不收徒。” 叶大全很着急：“我们给束修，一个月给五百文也没问题的。” 叶老头也帮腔：“王老弟，我闺女这图纸能给你带来不少生意，我孙子聪明好学，是个好苗子。” 聪明好学，是好苗子，那就更不能收了！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王栓头忍痛把图纸还给叶采苹：“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收徒。” 他俩儿子也皱着眉头，一脸不喜。 作为一个手艺人，他们也想做出最新式的家具。而且这样式一出来，应该能挣不少钱。 但没多久，这新样式就会被学了去。 等叶勇真的出师了，这附近就会多一个木匠，生意就会被多瓜分一份。 叶勇一脸失望：“小姑，算了吧，我也不一定要做木匠的。在家种地也很好。” “没出息。”叶采苹瞪了他一眼。 回头看着王栓头笑道：“没关系的，谢谢王叔。爹，咱们到镇上，或是别的村子找找吧，总有愿意收徒的。” “对，小妹你的图纸画得好，想做的人一大把。”叶大全很赞成。 王栓头懵了一下，是啊，自己不收，别人也会收！ 到时不仅少赚了一波钱，附近也会多一个木匠。 与其这样，这波钱不如自己来赚！ 王栓头急道：“慢着，我收还不行。” 叶采苹一喜：“好。” 叶勇和叶大全也是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那你这个图纸真的给让我打了？我的意思是，打完你们的门窗和家具后，我也能用到别的家具上？”王栓头说。 “当然。” 叶采苹答应得爽快。 她会的花样还有很多，这只是冰山一角。 要是王栓头能靠着这图纸小小出一下名，再加上人品不差的话，她想跟王栓头合作，弄个家具作坊什么的。 但这些都是后话，能不能合作，还得再考察对方人品。 叶采苹没透露更多，说道：“王叔，勇儿这束修怎么交？” 叶大全和叶老头等都紧张地看着王栓头。 王栓头想了想：“按规矩，拜师没工钱，一个月束修再怎么也得五百文，我这里……就四百文吧！” 他觉得拿了叶采苹的图纸，到底有点拿人家的手短，便减了一百。 叶大全一喜，还来不及开心，叶采苹便道： “王叔太客气了。该多少就是多少，勇儿以后还指望着你好好教导呢！束修还是五百文吧！” 王栓头哈哈一笑：“行吧，就按你说的。” 说着，满意地看了叶勇一眼。 叶勇等一阵激动，总算是找到个师傅了！“徒儿，谢过师傅。” “别急，挑个好日子，敬了茶再喊也不迟。”王栓头笑着说。 叶勇闹了个大红脸，众人哈哈一笑。 王栓头继续道：“虽然敬茶可以晚些，但学艺可不能晚。你明天一早辰时就过来，随我们去挑木头。” 叶勇满是激动：“好，谢王爷爷。” 叶采苹说：“王叔，你瞧我这些，要多少银两？还有我二哥的，图纸上另外圈起来的地方就是他的。” 叶采苹是花窗、雕花门，还有所有厅房等家具一应全打了。 而叶二全只打所有门窗和客厅桌椅，至于床和大柜，就打两套。这是给叶鹏和银花的。 叶二全夫妇可以把现在的床和柜子搬过去。 至于别的空房间，他们实在没那个经济能力。只能等有钱以后，再慢慢添置。 第114章 送礼 王栓头拿说：“那要看你们用什么木了。好木的话，自然是贵的。” “普通人家，最便宜的是杉木。我建议用水曲柳，这个硬些，但比杉木贵。” 叶老头说：“二全的就用普通的水曲柳吧！采苹呢？” 说着望向叶采苹。 叶采苹知道木材这东西，想要多贵的有。 但她的钱包不允许，她也不想太过招摇。而且她对家具没啥执念，结实好看就行了。 便道：“我也用水曲柳，结实耐用。” 王栓头便噼啪一顿拨算盘，过了好一会才说： “大侄子那得12两。大侄女那得31两5钱。” 叶二全轻吸一口气，一下子就是12两了！ 但他打的东西可不少，光是门就有12扇，窗子10个，再加上厅里的一整套桌椅——大饭桌，10个圆凳，待客要用的圈椅和茶几矮几。 还有房里的两套床和柜子。 王栓头道：“已经很优惠了。山上砍不到适合做家具的木头，全都得买。后面还得烫蜡，用油纸糊窗。咱们就赚个工钱。” “想便宜的话，木材选杉木吧，也不糊窗，做全木板的。这样能便宜三四两左右。” 叶老头看了叶二全一眼，说：“就要水曲柳的。更结实。窗也得糊油纸，否则不透光。” 现在他们家的窗就是一块木板，想透风得用棍子支起来，也不好看。 青砖大瓦房都建了，没必要为省那三四两而去选次一等的木材和窗。这是要用一辈子的大件东西，不能省。 叶二全也在一旁点头。 叶采苹给了5两定银，叶二全给了2两。 几人又聊了一阵，便离开了。 一路上，叶二全愁容满脸的。 叶老头拿出5两来，塞到叶二全手里：“呐，这是爹娘说好给你的。” 叶二全接过钱，眼圈微红：“谢谢爹娘。” “二哥你钱够不，不够我这里还有。”叶采苹道。 “不用了，已经够了。” 他手里快没钱了，买砖买瓦、石灰石头，全都是钱。现在有了爹娘的补贴，付完家具的尾款，还能剩二三两。 小妹已经帮他够多了，那些帮工每天一顿饭，这段时间都吃了五六两银子。 叶大全道：“小妹，刚刚说到束修，王叔说400文，咱们为啥非得给500文？” 叶采苹无语死了：“咱们又不是光买东西，事后拍拍屁股就走了。” “人家谦让，咱就真这么老实不客气不行？还想不想人家教勇儿东西了？” 叶大全想明白了，便挠着头傻笑。 叶采苹又问叶老太：“娘，咱们上梁的日子定下来没有？” “正准备明天找算命先生问问。”叶老太说。 “那到时咱们一起去问，尽量把我和二哥上梁的日子选到同一天，到时一起办上梁酒。” 上梁酒是要请做工的人吃一顿好的，两人同一天办，更方便，还能给叶二全省钱。 叶二全听着，感激地看了叶采苹一眼。 几人回到家。 韦氏听着光打门窗和家具就花了这么多钱，眼前一黑。 得知叶勇真的拜师成功了，韦氏很是羡慕：“勇儿真本事。咱家还有几个房间没家具呢，到时就指望勇儿你了。” 叶勇笑了笑：“行。” 杜氏急忙跑过来：“不得要材料吗？” 韦氏道：“我们到时准备好木材，勇儿将来要练手，就拿咱家练。” “只要二婶不嫌我做得丑就行了。” “不嫌弃不嫌弃。”这样能省一大笔手工费呢。 晚上吃过饭，叶采苹拿出一袋子钱来：“明天就是12月了，咱们提前发工钱。” 说着，便分别给了杜氏和韦氏一人2两。 杜氏懵了一下：“我跟你大哥一人一天30文，一个月加起来才1两8钱呀？” “剩下200文是奖金，一人100文。” 杜氏和韦氏一阵惊喜，叶大全道：“小妹盖房已经花很多钱了，咋还多给了？” “放心，我给得起。干活干得好，自然得有奖励。”叶采苹笑道。 杜氏看着叶采苹的目光带着星星：“小妹说得对，嘿嘿，我以后一定会更努力干活的。” “好。” 饭后，叶采苹又去找了叶八斤和叶三全，除了工钱外，同样另给了一人100文奖金。 叶八斤笑着：“这月结真好，以前日结，没奖金。月结反而有了。” 翌日，叶采苹、叶老太和杜氏一起出门。 到镇上找算命先生选上梁日子，最后挑到了12月初6。 接着又挑到12月初8让叶勇拜师。 除此之外，杜氏还让算命先生挑叶勇的成亲日子，最后婚期定为明年开春，2月12。 回到家后，做茅房的陶瓷和石板也到了。 在叶采苹的监督和指导下，叶二全、叶三全和赵铁牛一边摸索、一边开干。 五天之后，终于把茅房给盖好了。 叶采苹试了试冲水功能，很好，很成功！ 叶二全三人也是双眼发亮，想不到，竟然真的成了！ 茅房盖好后第二天，两座新房子同一天上梁。 上完梁后，便是盖瓦，铺地砖，糊白墙，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自叶勇去学艺后，就不能再送货了，叶大全只得重操旧业。 12月初十，杜氏带着媒人，到胡家请期，正式定下了婚期。 忙碌之下，时间过得飞快。 12月24，房子终于铺完瓦和地砖。 叶采苹发了工钱，村民们断断续续工作了三十多天，每人拿到可观的工钱，一个个喜得见牙不见眼的。 在12月25，临近过年的前5天。 王栓头把所有门窗和家具都做好了。 先是把门窗装上，接着便是家具入户，至此，历时两个月，两座房子都建好了。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叶采苹也不急着搬。 一家人热热闹闹过一次年，年后再办乔迁酒也不迟。 叶老太和叶采苹站在紧闭着大门的青砖大瓦房前。 “采苹，谢谢你。”叶老太红着眼圈说。 要不是女儿，她一辈子都不可能住进这样的房子。 叶采苹笑了笑：“娘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以后我还要争取让娘过上奴仆环绕的好生活。” “胡说啥呢，现在我已经够享福的了。”叶老太笑着嗔了她一眼。 “走吧，叫上大嫂二嫂，还有几个丫头，咱们到镇上办年货。” “娘！”这时，叶锦儿跑过来，“那个顺客楼的掌柜找你。对了，还有大兴饭馆、和得财客栈，三个掌柜。” “啊？他们来我家了？” “对！” “我正想着一会到镇上，办年货时顺道找他们呢。” 叶采苹三人快步回家。 进门，就见迟掌柜和大兴饭馆的庞掌柜、得财客栈的汪掌柜坐在堂屋里。 茶几上放着五六盒点心，和三匹布。 叶大全和叶二全正跟他们聊着天。 因为天天送货的缘故，兄弟二人跟三个掌柜已经很熟稔了。 “叶娘子，你好呀！”三人见到她，都笑着站起来。 “几位掌柜好。”叶采苹跟他们见了礼，便坐了下来。 “年关了，咱们便想给叶娘子送些年礼。小小心意，莫要嫌弃。”迟掌柜笑着比了比放在一边的点心和布匹。 虽然他一桶胡辣汤才赚100文，一天六桶是600文。 但胡辣汤带旺了他的生意，让她的酒楼起死回生，这才是他最感激叶采苹的。 其余两家是同样的情况，所以便凑到一块，决定给叶采苹送年礼。 “谢谢几位。”叶采苹便也不客气，笑纳了，合作双方的人情往来是必要的，要是不收，才叫难看。 “我正好有事想找你们，不料，你们倒是先来一步了。” 第115章 虎芬来拜年 三人听着她这话，不由一怔。 有事找他们？ 不会是想增加送货的酒楼吧？ 若是这样，他们的生意会受到一些影响。 而且他们的契书也在这个月底到期了。 叶采苹道：“明年起，我打算开一个胡辣汤作坊，到时会把胡辣汤往外分销。” 三人懵了，迟掌柜道：“往外分销？这是卖多少家？” “能卖多少家就卖多少家，只要来买，我们就给货。” 迟掌柜三人神色变幻，这比他们预想的还要糟糕。不是多几家，而是多无数家。 “可你们这样卖，得费多少物力呀？光请牛车就要不少了。”汪掌柜说。 叶采苹道：“我用的是另一种方式，就是料包。锦儿拿出来。” 既然准备好找他们，她自然提前做好了准备。 叶锦儿转身进房，不一会儿就拿出六个纸包来。 三份是用土黄色的纸包着的，另外三份用的是浅黄色的纸。 “这包是胡辣汤最重要的几种大料。”叶采苹拿起土黄色的纸包，接着又拿起浅色的，“这是胡椒。” “我们就卖这调制好的大料。只要你们买好木耳黄花菜等材料，按步聚煮和放入料包，就能做出一窝胡辣汤来。” “我们卖的，就是胡辣汤料包。” 迟掌柜三人很是震惊，庞掌柜皱着眉：“我们未必做得有你好吃。” “这就是考验你们酒楼饭馆厨艺的时候了。”叶采苹说。 三人面面相觑，面有难色。 要是这料包投进市场，那所有酒楼饭馆都能做出胡辣汤来。 到时他们就不是独一无二的了。 那时，就真的只能拼厨艺了。 他们不想失去这个优势，可人家也不可能为了他们而放弃这么大的生意，不办作坊。 三人轻叹了口气，不接受也得接受了。 迟掌柜点头：“作坊的料包啥时候开始对外销售？” “起码要明年二月才能正式运作。” “那你们还供货不？像现在这样供。” 叶采苹道：“要是你们还想要我们煮的，当然可以继续供的。” 迟掌柜松了口气，笑道：“好，我明白了。那至少供到你们的作坊运作才行。” “好。不过，临近年关了，我们过年太忙，那几天无法供货，得放个年假。” 迟掌柜点头，表示理解：“我们顺客楼决定年三十中午饭市后放年假，年初八再启市。” “我们也是。”汪掌柜和庞掌柜也是这个时间。 “行，就这样说好了。” 叶采苹说完，把料包分别给了三人，一人两包：“你们回去试试，我已经把步骤写了下来，就在料包里面。” 看着三人的愁容，叶采苹也不好意思再收他们的年礼了。 她把三匹布放到桌上：“几位，这布你们拿回去吧，我们最近才添了新衣服，用不上。” 汪掌柜连忙摆手，笑道：“哈哈，现在用不上，明年可以用。叶娘子收下吧！” 虽然他们失去了优势，但一匹布他还是送得起的。 迟掌柜和庞掌柜也是这意思。 叶采苹笑了笑，便进屋里收拾了三篮子的干木薯片，还拿给了六两条腊肉。 本来她是想在找他们时买点年礼的。现在也来不及了，只能拿点家里的东西给他们当回礼。 迟掌柜拿起一片木薯片：“这……就是官府说可以吃的毒根，也叫木薯？” 汪掌柜也是一脸好奇：“早听说了，但山上的木薯都被村民们挖光了，我都没试过。” 叶采苹笑道：“泡软了，可以直接蒸着吃，也能炒肉或是放点葱蒜炒，很好吃的。” “哈哈，好，我们回去就尝尝。” 送走三人后，天色也不早了。 叶采苹便不再出门。 翌日一早，叶采苹一家坐着牛车，到镇上办年货。 叶采苹找了胖姐，说明年办作坊，还送了胖姐料包。 接着，她又去了县城，找到三家合作的酒楼，把情况和年假说明了一下。 很快，便过年了。 今年的年夜饭极为丰盛，十二个菜中，有十个是大肉菜。 叶家众人吃得满嘴冒油，一脸幸福。 这是他们过过的最富足的一年，不仅是物质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叶大全却神色忧愁，有些闷闷不乐。 叶采苹道：“大哥怎么了？” “今年真热闹，可惜过年后，老二和小妹你们就要搬出去了。” “同一个村子，想见啥时候都行。”叶采苹白了他一眼，“我家房间多，你爱来住几天就住几天。还有时时节节，咱们都能聚在一起吃饭呀。” 叶大全听到“爱住几天就几天”这话，这才重新笑了起来：“你可不能反悔。” “不反悔。” 第二天一早，便是大年初一。 叶老太上了香之后，煮了一大锅的甜汤圆。 大年初一早上吃汤圆，寓意着一年甜到头，是他们这边的习俗。 众人聚在堂屋里，开始拜年。 金花银花，锦儿和欢儿，终于舍得穿她们新做的粉色衣裙了。 四个女娃清一色的同款粉衣，而且还梳了同款发型，绑着红头绳。 排排站在那里，像极了土精致的乡村女团。 叶采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娘你笑啥？”叶锦儿回头道，“我们的衣服不好看吗？” “好看。” “哪能不好看，瞧瞧你们四个，这穿得呦，简直像富贵人家的小姐一样！”叶老太夸道。 金花和叶锦儿四人这才心满意足，乐开了花。 “来来，给红包。” 自己的孙子孙女，这红包自然得大。 叶老头两口子一人给了200文钱，叶大全和叶二全夫妇一人给100文。 叶采苹一人给了500文。 叶锦儿和金花几人从没见过这么多钱，眼都直了。 便是连叶勇、叶轩都惊喜得不知所措。 “一、二、三……”叶欢儿一串串钱的数，“哇，我收了900文压岁钱！” “我也是！”叶银花咧着小嘴笑，“我成小富婆啦！” 以前都是一文的，某年出现两文，已经是意外之喜。 他们哪想到会有收到三位数的压岁钱的一天！ “这个钱你们得好好收着，买些喜欢的东西。但记得，不能告诉别人，你们有多少压岁钱。”叶采苹道。 “我们懂啦。” 别说是孩子，900文钱对于大人来说，都是一笔巨款，财不露白这个道理他们是懂的。 叶锦儿几人吃完甜汤圆后，便出去串门讨红包。 叶轩没脸去，叶鹏见叶轩不去，他也不好意思去。 很快便是年初二，外嫁女回娘家的日子。 大全和二全跟着妻子，带着几个孩子一起回娘家了。 叶老太往年这个时候等着叶采苹回来，不在这天回去的。今天叶采苹在家，她也不回。 母女俩正在择菜，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 “大伯娘，采苹。”叶虎芬提着一个篮子，带着杨小燕，风风火火地走进来。 “呀，虎芬回来了，快进来坐。去你爹那没？”叶老太连忙迎出来。 “刚从我爹那出来，就来瞧你们了。”叶虎芬憨黑的脸笑盈盈的，进了堂屋。 叶采苹才端上茶了，就见杨光宗和杨多宝慢悠悠地走在后面。 叶采苹黑了脸，转身又回去多端了两杯茶。 第116章 都被他安排明白了 外嫁女回娘家，不止回父母家，也得拎点东西到叔伯家探望。 往年都是叶虎芬自己过来略坐一坐，极少见杨光宗父子一起来的。 叶虎芬走进来，把篮子放到桌上。 “这是给大伯和大伯娘你们带的。” 叶老太往篮子一看，只见半篮子糙米，上面放着干枣，三个鸡蛋，还有两块红糖。 “哎呀，咋拿这么多东西？”叶老太微惊。 叶采苹眯了眯眼。 叶虎芬哈哈笑着，神情舒展。 往年她想给大伯家带点好的，但杨光宗不准。 说他们凭啥给那窝穷鬼带东西，他们回得起礼吗？这不就纯糟蹋粮食么？ 所以她每年只能带两斤糙米和几个枣子过去。 今年她准备东西时，杨光宗竟然说让她好好准备。 她便备了跟爹娘一样的，半篮子糙米，两块红糖和一些干枣。不料，杨光宗竟然又让她多放了三个蛋。 这样显得比她爹娘那边还多。 但想到这些年来自己没好好孝敬过大伯和大伯娘，叶虎芬便也觉得是应该的。 “这是孝敬大伯和大伯娘的。”叶虎芬笑得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杨光宗父子已经走进来了，叶老太连忙招呼他们坐下，叶老头也从房里出来了。 便连锦儿欢儿都出来，拉着杨小燕坐在后面聊天。 杨多宝一看茶几上的果盒，便双眼放光，猛地扑了过去。 糖藕、糖冬瓜、糖莲子，还有花生大枣瓜子…… 杨多宝抓起糖莲子就往嘴里塞，嘴里一边吃，手还一边往衣兜里装。 叶锦儿姐妹黑了脸。 叶虎芬满脸羞窘，低声道：“多宝……” “多宝，你丢不丢人。”杨小燕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 “赔钱货，啥时候轮到你管我！”杨多宝翻着死鱼眼。 叶老太夫妇脸色一变。 叶采苹似笑非笑地盯着杨光宗：“你儿子真是好教养。” 杨光宗瞬间觉得没脸了，正要斥责叶虎芬没教育好孩子，但想到马上要办的事儿，便忍了下来。 瞪了杨多宝一眼：“吵吵啥，一边玩去！” 杨多宝第一次被杨光宗这样骂，吓得脖子一缩。 叶虎芬连忙上前牵他：“到这里坐着。” 拉着他坐到自己身边。 叶老太夫妇见他还是会教训儿子的，倒是松了口气。 杨光宗搓了搓手，尬笑了两声：“听说二哥和小妹盖了两座大房子，还是青砖大瓦房，气派得很。” 叶老太笑道：“都是老天保佑，才让采苹撞了大运，赚了点小钱。” “是呀，小妹运气真好，让人羡慕。”暗恨这运气怎么不让他撞上呢！ 上次五全成亲时，杨光宗后来就听说了叶采苹卖胡辣汤赚得盆满钵满的。 当时他就去看了工地，那两座大房子，都比得上他们村最富的人家了。 他嫉妒得快疯了，但同时也打起了小算盘来。 原本打算饭后说的，不料杨多宝却抢肉闹事，才没让他把事办成。 今天，他一定要把事情给办成了。 叶采苹看着他那欲言又止，却又掩不住算计的眼，冷冷一笑，自顾自地嗑着瓜子，连一个眼神也不多给他。 杨光宗见叶采苹不搭腔，有些暗恼，笑道：“我听说现在也不用出门摆摊，是雇人送货的。” “对。”叶老太笑着答。 “说实话，我最近正想找个活计，你们这不是要雇人送货吗，我也可以送的。” 此言一出，叶老太两口子和叶锦儿姐妹都惊呆了。 叶虎芬也是吃了一惊，这事她早听父母说过，但小妹已经有人手了。急道：“当家的，你、你胡说啥呢……” “闭嘴，有你说话的份吗？”杨光宗瞪了她一眼，又看着叶老太笑着。 叶采苹冷声道：“我们人手早就够了。不用再雇人。” 杨光宗不乐意了：“哪就够了？你们是老板，说雇哪个人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吗？” “哦，放心，我也不是要让几个哥哥给我腾位的意思。大哥二哥和三弟都是咱们的兄弟，哪能让他们走。你这不是有个叫八斤还是九斤的吗？” 说着，他摇了摇头：“这种外人哪有自家亲戚放心。正好现在你们放年假，待初八启市，你直接让他别来就行了。” “我这工钱也不多要，跟几个大舅哥一样，一天30文就行了。” 叶老太和叶老头早就听得目瞪口呆了。 这侄女婿几句话就把采苹的雇员安排得明明白白，活像是他的生意一样。 叶虎芬和杨小燕看着这情景，急得脸都白了，差点没晕死过去。 叶老太也是被整懵了，顾念着叶虎芬，不好撕破脸，结巴道： “光宗啊，先不说这人怎么安排，就算咱们有空位，你怎么送货？你是南洼村的，来回一趟就得几个时辰。” “大伯娘放心，到时我可以住在青河村呀！” “咱们村？这……你岳父家本来就挤……” “我可以住在小妹家呀！小妹不是盖了个青砖大瓦房，多的是房间。我既然来给她干活，住在那里也理所当然的吧！” 说着便咧着嘴笑，一副事情就这样敲定了的表情。 不过是坐着牛车送送货而已，一天就有三十文钱了，这种好差事上哪找！ 到时还能住进那青砖大瓦房里，吃住都解决了，这日子想想就美滋滋。 “呵！”叶采苹一声冷笑，打断他的白日梦，“姐夫你想多了，我刚刚已经说过，我不缺人。八斤是我的同族兄弟，我哪能解雇他？” “而且我之所以雇他送货，是因为他家有牛。你家也有牛吗？” 杨光宗噎了一下，他家怎么可能有牛！ 他有些羞恼：“我、我是没牛……但到时你可以雇一辆牛车回来呀。” “噗……姐夫这话说得。你知道雇一辆牛车一天要多少钱吗？起码要二十文钱。我请八斤拉货，出人出车才三十五文。要是雇你，工钱加雇车，一天得五十文。” “姐夫你觉得我是冤大头吗？放着三十五文一天的人不雇，雇个五十文一天的？而且还得包他吃住？” 杨光宗脸色一变，恼羞成怒： “小妹，你咋这样说话的？咱们一家人，你竟然算计来算计去，啥三十文五十文的，亲戚之间就差这几十文钱吗？” “一家人，住一住你家房子都不行了？宁愿用外人都不用自己人，就为那么点银子？你咋这么斤斤计较，满嘴都是钱钱钱，一点亲情都不讲！” 此刻，叶老太夫妇，叶锦儿和叶欢儿，嘴巴全都张得大大的，金星震惊脸看着杨光宗。 我滴娘呀，这歪理说得他们都无言以对！ 这一局，怎么破？ 只见叶采苹嗤笑一声：“哼，原来姐夫这么讲亲情，这么不计较钱财呀！” “当然。” “那姐夫免费给我干活呗，我刚盖完房子，都没银子发工钱了。” 杨光宗气得跳了起来：“啥？我凭什么免费给你干活？” “哎呀，不过是几十文工钱而已，姐夫你咋这么斤斤计较，满嘴都是钱钱钱，一点亲情都不讲！” 此言一出，怼得杨光宗哑口无言，就算他再无耻，也知道这话是他刚刚说过的。 现在全都扇他脸上了！ 叶老太和叶锦儿等不由轻吸一口气，差点就给叶采苹竖起大拇指了：漂亮！ 第117章 还能这样理解 杨光宗气恨不已，只觉得被啪啪扇脸： “哼……我也不过闲来随口一说，你、你无心雇人就算了。” 叶虎芬一脸疲惫和为难，强笑着打圆场：“说着玩的。小妹别计较。” 叶采苹顾念着叶虎芬母女，便没再继续挤兑他。 叶老太也怕叶虎芬母女回到家被他为难，笑道：“哎呀，都忘了给压岁钱了。” 说着，便开始掏袖袋。 正专心啃糖藕的杨多宝双眼一亮，连忙从椅子滑了下来，走到叶老太面前。 杨小燕觉得丢脸极了，但还是走了过去。 “来。”叶老太拿钱来，一人给了两串，这是连着叶老头的份一块儿给了，“你们大舅和二舅回娘家去了，明儿个他们回来，再给你们。” 杨多宝接过钱，数了数，一串只有八文，加起来是十六文。 “谢谢大外公大外婆。”杨小燕怯声道。 杨多宝翻着死鱼眼，望向叶采苹。 叶采苹皮笑肉不笑的，拿出两串钱来，分别塞到二人手里。 杨多宝一数，又是八文！ 杨多宝愤怒极了：“咋这么少？才八文钱？你们家不是盖了青砖大瓦房吗？才给八文！我以为会有一百文呢！咋这么小气！” 此言一出，整个堂屋便有些尴尬。 叶老太夫妇噎住了，叶采苹却无所谓地嗑着瓜子： “你家大方。锦儿，欢儿，还不快跟你姨父要压岁钱。” 叶锦儿姐妹连忙走出来：“大姨，大姨夫，恭喜发财！” 杨光宗唇角抖了抖，然后开始在袖子里扒拉。 他本来就喜欢打肿脸充胖子，所以给这边的娃儿压岁钱一般都是五文一个，比别人家高二三文，已经显得很阔气大方了。 刚刚他被叶采苹啪啪打脸，这回势必要找回脸面，压叶采苹一头。 于是他扒拉了八串钱出来，一串五文钱，连着叶虎芬的份一起给，等于夫妻俩分别给了十文！ 叶欢儿接过钱，数了数：“呀，姨夫和大姨都给了十文呢！” 杨多宝气哼哼道：“瞧，就我家大方！你们挣这么多钱，还小气吧唧的。” 杨光宗听着这话，也是一脸自得。 不想，叶采苹却一点也不气，也不羞愧，而是云淡风轻地道：“哦，还真是你家大方。” 叶锦儿姐妹也是笑嘻嘻的，一脸欣喜地把钱收荷包里：“谢谢大姨，谢谢姨夫。” 杨光宗噎了一下，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她们竟然还觉得赚了！ 他多给了两文压岁钱，不但没找回场子，好像还亏进去了！杨光宗又怄了一肚子的气。 叶老太见杨光宗被连着下脸，生怕他回去作贱叶虎芬母女，便给他铺台阶： “光宗，虎芬，你们回去问问你们爹娘，今年午饭要一起吃不？” 杨光宗早就坐不下去了，起身要走。 杨多宝却扑在茶几上，还在狂炫糖果。 “多宝，走了。”杨虎芬上前温声道。 “我不走，我要在这里吃东西。” 杨虎芬脸色难看。 杨光宗黑着脸：“那就让他在这里吃！你们在这看着他，我自己去问就行了。” 说完，杨光宗便快步离开。 叶虎芬看着叶采苹几人尴尬地笑了笑：“刚刚的事……真是对不起，我不知道他有这种想法的。” 说的是雇工一事。 说着她还行了一礼，叶采苹连忙扶她。 “嘶……”叶虎芬突然痛呼一声。 叶采苹等一怔，连忙拉开她的袖子，只见她的手臂上竟然有一块淤青。 叶采苹脸色一变，叶老太连忙拉着叶虎芬：“走，咱们娘几个进屋里说体己话。” 说完，叶采苹母女便拉着叶虎芬和杨小燕一起进了叶老太的房间。 才坐下，叶老太才担心道：“你这伤怎么回事？是他打的？” 叶虎芬强笑了笑：“没有的事，不小心摔着了。” “就是他打的！”杨小燕却红着眼圈，“他气不顺，就拿我们出气。” 叶采苹一脸不解：“大姐，你一米八的个子！我的意思是，你身长六尺，一拳能打死一头牛啊！你竟然让他打？” 叶虎芬一脸为难和尴尬：“唉……” 叶采苹继续道：“你力气比他大，为什么不还手？他能打你，你为啥不能打他？” “他、他是我丈夫……” “你还是他妻子呢！是孩子他娘呢！” 叶虎芬一时不知说啥好，吱唔道：“哪有娘子打丈夫的，说出去，外人怎么看我？要笑话死我了。” “那你现在没人笑话了吗？” “当然有！”杨小燕道：“村里的人看到我娘被打，都笑我娘长得跟熊瞎子似的，又壮又丑，怪不得被自家男人嫌弃。” “你听听，这也是笑话你呀！你反抗，他们笑话，你不反抗，他们更笑话。既然都要被笑话，不如选一种自己舒服的方式被笑话。” 叶虎芬惊呆了，像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还能这样理解？ 第118章 要慢慢洗脑 “下次只要他打你，你不服就干打回去。像杨光宗这种玩意，只有打服了才能安分。” 叶虎芬虽然听的热血沸腾，但根深蒂固的服从思想却让她摇头：“这，不行……我做不到……我皮粗肉厚，打就打了……” 叶采苹皱着眉：“如果他打小燕怎么办？小燕瘦瘦弱弱的，可受不起。” 叶虎芬脸色一变：“平时我都挡在小燕前面。” “那你不在的时候呢？小燕挨了多少打？” 叶虎芬脸色苍白，“咱们女人都是这样忍着的……” “不！谁规定女人不准这样不准那样的？别人还说女人不能抛头露脸呢，瞧瞧我做生意，盖了一座青砖大瓦房，你说有什么我们不能做的？” 叶老太也点头：“虎芬，你要立起来呀！” “换作以前，大伯娘也会让你忍着的。可这几个月来，我亲眼看着采苹用那柔弱的肩膀扛起了所有，还挣出了两套青砖大瓦房来。” “你条件这么好，想怎么打回去都行！” 叶虎芬一愣，心里矛盾不已，但三十多年的教育，让她没勇气迈出那一步。 叶采苹知道，一时半刻让叶虎芬改变是不可能的。 这种需要慢慢洗脑！ 叶老太也是点到即止，没有再逼她，轻轻一叹：“这样的伤……你身上还有多少？我给你抹些药。” “没多少，就这点……” 杨小燕却心疼叶虎芬：“娘，让大伯娘给你抹些药吧！” 看着女儿哀求的目光，叶虎芬只好把衣服脱了下来。 接着，便露出青青紫紫的伤痕，有新有旧的。 叶采苹母女倒抽一口气，这个杨光宗，竟然这么狠毒！ 三人一起，帮叶虎芬把药抹了。 抹完药，便一起来到堂屋。 杨多宝还在那里吃，口袋里鼓鼓囊囊的。 堂屋里三个茶几三个果盘，竟然全都空了。 叶锦儿和叶欢儿黑着脸坐在一边，眼里全都是对杨多宝的厌恶。 杨小燕和叶虎芬脸色尴尬。 叶虎芬正要去劝说杨多宝，叶老太却伸手拦下她，走了过去，慈祥和蔼地说： “多宝啊，够不够吃？不够大外婆这里还有。” 杨多宝双眼一亮：“是啥，快点拿出来。” 叶老太连忙进了屋，拿出一袋袋点心来。 叶锦儿和叶欢儿连忙接了过去，分类把里面的点心填到空了的果盆里。 杨多宝正要过去抓。 叶老太又拿出一个油纸袋，打开，里面有五块桂花芙蓉酥。 这可是贵东西，是叶采苹买给她和老头子吃的。 两百文钱一盒，一盒才十块。 现在还剩五块。 杨多宝光看点心漂亮的外形和香甜的味道就知道是好东西了，一把抢了过来，拿起一块就开吃： “好吃！比刚刚的糖莲子和糖冬瓜好吃多了。” 叶老太笑的越发慈祥：“多宝很喜欢吃点心？” “嗯！”吃着好东西，杨多宝终于好说话多了，没有再翻他的死鱼眼。 “那多宝答应大外婆，一定要好好孝顺你娘，只要你听你娘的话，下次你再来，大外婆就给你点心吃。” 不想，杨多宝的死鱼眼一翻：“我现在不孝顺吗？我都已经这样听话懂事了，她还想咋样？” 叶老太一噎。 叶虎芬神情满满都是受伤和低落。 不管多宝是不是她生的，自他抱回家，她就尽心抚养，当亲生的一样喜欢和养育。 她对他的爱，不比小燕少，可这孩子…… 想着，叶虎芬便有些伤心欲绝。 叶采苹冷冷一笑，真不愧为天生坏种。 叶老太还是不死心：“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娘，她对你这么好……” “她哪里好了？”说着，杨多宝还嫌弃地白了叶虎芬一眼：“长的跟头熊一样又壮又丑，带出去都丢脸。一点也不及我干娘温柔漂亮。” 叶老太这回真的死心了，又有些同情地看着叶虎芬。 叶虎芬伤心失望，仍然强笑着：“没事没事，他就是皮了一点，过两年，等他大了些就会懂事了。” 叶采苹却不这样认为，小坏种长大只会变成大坏种。 而且这坏种刚刚说什么？干娘？又温柔又漂亮？ 叶采苹望向叶虎芬：“他说的干娘是谁？” 只见叶虎芬脸上一僵，笑道：“哦，就是同一个村里的。多宝很喜欢她，就认了干亲。哈哈，时间不早了，我回去问问我娘，瞧有啥事不。” 说完，就去拉杨多宝：“走，咱们回去了。” 杨多宝肚子圆鼓鼓的，也吃不下去了，便一边打着饱嗝，一边离开。 “大外婆，小姨，我也先回了。”杨小燕礼貌地笑了笑。 “小燕你回去好好说说你娘。”叶采苹道。 “我会的。锦表妹、欢表妹，再见。” 说完便也离开了。 叶老太轻轻叹着，对叶虎芬很是担心。 过了好一会，便见叶二婶走了进来： “大嫂，你刚刚让虎芬回来，问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对。”叶老太听着这话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 她早就让杨光宗去传话了，结果他连这点小事都不干，还是得虎芬去说。 “就一起吃吧。”叶采苹说。 “行行。”叶二婶笑眯眯的，接着又一脸为难：“对了，大嫂，明儿个你们要走哪里的亲戚？” “怎么了？” 叶二婶欲言又止：“这个……大嫂也知道，虎芬家太远了。他们来时，坐了半路的牛车，接着又走了半路。” “这大过年的，也没有载客的车了。我便想，要是大嫂你们的牛车用不着，能不能借给我。” “明天让三全送他们回去，顺便的，我们也跟着回拜。” 叶老太望向叶采苹。 叶采苹笑道：“既然要回拜，我们也得去，咱们一块去吧！” 叶二婶喜道：“谢谢。否则虎芬又要受一路罪了。” 叶锦儿道：“大姨这么高壮，力气又大，走两个时辰路应该挺轻松的呀？” “唉！”叶二婶一脸无奈，“你们也知道的，那个多宝不长性，受不了一点罪，这一路都是虎芬背着他来的！” 叶采苹等倒抽一口气。 这杨多宝别瞧他跟他爹一样，矮！ 但架不住他胖呀！整一个胖墩，光那身肉，足有七八十斤！ 便是一半路是坐牛车，剩下的路也得走一个时辰，竟然全都让叶虎芬背着的！ 这回去路上，要是没牛车，叶虎芬不得背上三个时辰？ 第119章 赖蛤蟆想吃天鹅肉 叶采苹知道五全成亲把叶二婶家掏空了。 就算叶三全已经拿了两个月工钱，还了一部分外债后，过年还是有些苦哈哈的。 叶采苹到鸡圈里抓了一只大扇鸡出来，又用篮子装了十五个鸡蛋，塞到叶二婶手里： “中午我想吃鸡和炒蛋，二婶顺手做了吧！” 叶二婶有些感动：“我拿只鸡就算了，至于蛋……” “放心吧，一个多月前娘抓了六只大母鸡回来，现在天天都能捡六个蛋呢。” 叶二婶这才笑着接了：“这鸡采苹想怎么煮？” “都行，二婶做个拿手的就可以了。” …… 小杜庄—— 杜氏脸色不好地坐在堂屋里，叶大全、叶勇、叶轩和金花在门口放风。 杜石和他媳妇罗氏正满脸笑容地看着她。 “你们不是回娘家了？”杜氏白了他们一眼。 “知道大姐要回来，连饭也不吃就赶回来了。”罗氏笑道。 她早就听说了，这叶家在镇上卖胡辣汤，赚得盆满钵满。 想着，罗氏打量着杜氏，一身黄色的衣服是簇新的，还是棉布的。便是连屋外的父子四人全都是棉衣，看来是真的赚翻了。 杜氏扯了扯唇角，她是藏不住话的，切了一声： “咋的，赶回来盯着我，生怕我多喝你们一口米糠粥？” 杜石脸色拉了下来：“大姐也太记仇了，还在翻老黄历。而且我可没赶过你走。” “当时是姐夫亲自来接你走的。” 越说声音越低，都成嘟囔了。 “行了行了，姐不是那个意思，是吧，大姐。”罗氏连忙打圆场，望向杜氏。 杜氏也不想大过年的吵架，便道：“开玩笑而已，哈哈。” 罗氏也跟着笑了起来，一边嗑瓜子一边说：“听说大姐和姐夫在镇上摆摊，咋样，生意好不好？” 经过秀秀娘之后，杜氏很敏感，只要一说胡辣汤生意，就会小心起来，便随意打着哈哈： “早就没摆了。送货。而且那也不是我的生意，我们不是过受雇干活的，领点工钱，啥都不晓得。” “大姐真是好福气。对了，我还听说，你们分家了？” “嗯，树大分枝。” 罗氏见杜氏爱搭不理的，但还是坚持聊天。 杜氏见她没打听秘方啥的，还一直笑着，便以为罗氏只是见他们有钱了，就想拉近关系。 直到吃完午饭，罗氏才拉着她的手说：“你家小姑子都回娘家住四五个月了，继续住住下去，都要被人笑话了。” 杜氏恼了，瞪她：“我很小气吗？我家小姑子爱住多久就住多久，又没住你家！” 罗氏一噎，笑道：“我不是那意思，大姐当然是大方的。就是她继续这样下去也不算个事。” “听说那李秀才都娶妻了。你家小姑子不得再找一个？” “我知道，她被休了，名声不好听，但只要用心，总能找到好的。” “我给你说个人，你也是认识的。就是我大哥，他还没娶过妻。他说他不嫌弃采苹是个弃妇，也不嫌弃她带两个丫头，还给三两彩礼！只要她答应，过年后就能成亲！” 此言一出，整个堂屋几乎落针可闻。 “好你个罗氏！”杜氏气疯了，“说这么多，我还以为你是打胡辣汤秘方的主意，哪料，你胃口这么大，竟然把主意打到我家小姑子身上！” “咋了咋了？”在厨房洗碗的杜母跑了过来。 叶大全和叶勇等也进屋了。 “我……”罗氏脸色青白：“我哥还没娶过呢，现在他答应娶一个被休带孩子的，你们竟然还不愿意了？” “啥？”叶大全懵了懵。 “你哥算个啥玩意？没娶过？明明是又馋又懒，娶不上媳妇！现在见我家小姑子挣钱了，就打起她的主意来，想把她扒拉到你家，要脸不？” 叶大全总算听明白，猛地抄起一旁的椅子，“娘的，敢打我小妹主意，打死你！” 说着椅子就要往罗氏头上招呼。 杜石和杜母吓了一跳，连忙去拦。 叶勇和叶轩也怕出事，拉住叶大全。 “爹，冷静点。”叶轩道，“你要是把人砸出事了，小姑一定会生气的。” 叶大全一想，也对，小妹不喜欢他干这种事。 “哼！”他把椅子重重扔到一边。 “呜呜……大姐和姐夫真是欺人太甚了！”罗氏吓得呜呜哭了起来。 “闭嘴，还不是你赖蛤蟆想吃天鹅肉！你那大哥啥模样，当谁不知道似的。”杜母瞪她一眼，又一脸抱歉地看着叶大全： “女婿啊，她不过是一时想差了，你就饶过她吧？” 叶大全也不想杜母太难看：“娘，我家小妹娇气，不是谁都能娶的。” “是是，咱们知道了。” 不说现在，便是以前，叶采苹也是家中最娇气的，也看不上罗氏的大哥。 杜氏也是一肚子气：“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家了。” 几人收拾完东西，便离开了。 杜大丫趴在门边，盯着远去的几人，视线落在叶轩身上。 …… 回到家，杜氏和叶大全两口子便找上叶采苹，跟倒豆子似的，把这事说了。 叶采苹听着，一阵恶心。 啥玩意！ 叶老太瞥了叶采苹一眼：“唉，反正你一个人，就会被惦记。” 叶采苹道：“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有点钱就会被惦记。咱们别搭理就行了。” “明天一早就要去南洼村，咱们还是早些歇吧！” 翌日。 刚过辰时，叶二婶一行人便过来了。 除了叶虎芬一家四口，还有叶二婶两口子，三全四全。 叶采苹这边，只有叶采苹和叶老太一起去。 否则人太多，牛拉不动。 临上车前，叶采苹把叶虎芬的篮子还给了她。 叶虎芬只见篮子里有半篮子白米，两块红糖、两根腊肉，五个鸡蛋。 这回礼，真是重呀！ 叶虎芬想还些回去，但杨光宗在这，便不敢作声。 杨光宗心里的不快这才消散了些，至少这礼没白送！赚了！ 第120章 给我个面子别闹事 虽然杨光宗父子很讨人嫌，但因为人多，一路上说说笑笑的倒也热闹。 两个时辰后，终于到达南洼村。 南洼村在宝合镇，与大树镇一样同隶属于越安县。 牛车停在杨家门前。 杨家是很普通的土坯房，看起来这房子还挺新的，上的还是瓦顶，瞧着干净明亮。 院子不大不小，北边三间上房，东边也是三个房，西边是厨房、柴房和养鸡鸭之类。 “这房子新盖没几年吧？”叶采苹道，不止是她，便是原身也没来过叶虎芬家。 “对，三年前盖的，哈哈。”杨光宗一脸得意。 一副虽然我家不是青砖大瓦房，但也是新房子，上瓦的！的骄傲。 叶采苹暗地里翻了一个大白眼，你自豪个屁，盖这大房子你出过一分力，出过一文钱？ 这个家全都是叶虎芬撑起来的！ 自叶虎芬嫁进来，就当牛做马的，田里家里一把抓。 偏她长得壮实，力气又大，一口气犁三亩地不是说着玩的，而是字面上的意思。 这也是杨光宗娶她的原因吧！ 不得不说，叶采苹真相了。 当年叶虎芬因为长得又黑又壮，嫁不出去。 杨光宗的娘一听有这么个闺女，立刻上门提亲，为的是给家里添个壮劳力。 自叶虎芬进门，杨光宗就没下过地，天天背着手满村子瞎逛吹牛。花的用的，全都是叶虎芬卖粮食挣回来的。 “小妹，你想和谁住一个屋？”叶虎芬有些为难。 “都行，大姐你安排。” “好……”叶虎芬想了想，就说：“那小妹、大伯娘和小燕住一块。娘跟我住。爹、三全和四全住一个屋。” 叶虎芬很多年前就没跟杨光宗睡一个屋了。 用杨光宗的话来说，这么大块头，挤得他没地儿下脚。 是以，正房三间屋子，除了一间是堂屋，另外两间分别住着杨光宗和杨多宝。 三个厢房，叶虎芬和杨小燕一人住了一间，剩的一个房是空的。 至于杨光宗的爹娘，早些年前就嗝屁了。 “爹娘、大伯娘、小妹，你们先进房休息吧，我做午饭。小燕，你去收拾屋子。” 叶采苹和叶二婶把礼给了叶虎芬，便跟着叶小燕进屋了。 叶虎芬把两个篮子拎进堂屋，就兴冲冲地到鸡窝抓了只大扇鸡，进了厨房。 杨光宗看得心都在滴血，但想到那俩个篮子，便搓着手去看。 只见叶采苹送的还是半篮子白米，还有一整只腊鸭，两块红糖、六个蛋。除此之外，竟然还有一盒点心。 再加上回礼那篮子东西……杨光宗觉得给他们杀一只鸡也没亏，还赚了。 而且丈母娘家的回礼和礼也是一如既往，比他们送过去的多。 杨光宗这才心满意足，把四个篮子拎进了他的房间。 杨小燕带着叶采苹母女进屋。 “过年前，娘就知道娘家要来留宿，所以早早就收拾好了。这些被子过年前就洗过，小姨和大外婆放心用吧！” 杨小燕笑眯眯的。 她住的房间比叶虎芬的大些，多放了一张床。平时放放杂物，有亲戚来了，不够住时，便可以住这里。 叶采苹才刚在床上坐下，就见杨多宝提着一盒点心，往外面飞奔出去了。 叶采苹认得，这盒点心是她买来的。 以杨光宗自私小气的性格，不留着自己吃，竟然让杨多宝拿了出去？ “他去哪？”叶采苹道。 “呵，人家可是个孝顺儿子。”杨小燕冷笑一声。 不等她多说，叶三全走过来，站在门口没进：“小燕，你们村哪里可以放牛，我要牵牛去吃草。” “哦，跟我来。” 说完，杨小燕便跟叶三全一起离开了。 叶采苹和叶老太靠着床，歇了一会，忽地听到外面响起一个尖尖的的声音： “哼，叶虎芬你给我出来，你会不会带孩子？瞧瞧我家多宝，才跟你出去两天，就瘦了一大圈了！” 叶采苹母女皱着眉头，走了出来。 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站在庭院里，正掐着腰，一身红色的衣服。她脸尖尖的，画着细细的柳眉，长得有几分姿色，一副泼辣行劲。还腰细屁股大。 杨多宝正拽着女人的衣摆，一副拉着家长来告状的架势。 叶虎芬从厨房跑出来，黑黝的脸带着窘迫：“是陈大妹子，你来这是……” “我刚说的话你没听到吗？”陈寡妇冷笑一声，“瞧瞧多宝，都瘦一大圈了。膝盖还摔破了皮！有你这样带孩子的吗？” 叶虎芬见叶采苹和叶二婶等人都出来了，不由神色尴尬，还有些气愤。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屈辱，强笑着： “陈大妹子，今天我娘家来人了，不管啥事，给我个面子，至少今天别闹，行吗？” 陈寡妇好笑了，她叶虎芬有什么面子？ 说道：“我闹事？我不过来教育你而已。杨光宗，你给老娘死出来，你说说，我这叫闹事吗？” 屋里的杨光宗走了出来，便是平时他再混不吝，这会叶采苹和叶二婶这么多娘家人在场，他到底有顾忌。 叶二婶黑着脸：“光宗，这女人咋回事，啊？” 杨光宗有些尴尬：“嗐，不就是多宝认的干娘嘛！她平时最宠多宝了，刚她说了，多宝被虎芬养瘦了一圈，还磕破了腿，才过来说说虎芬的。” 说着又望向陈寡妇：“行啦行啦，你的一片好意，咱们都晓的了。” 陈寡妇不依不饶，双手环胸，侧身肥腚一崛：“哼，刚刚叶虎芬还说我闹事？我闹事了吗？杨光宗，你给我说说，谁闹事了？” “你没闹事！没闹！”杨光宗只想赶快结束这闹剧，冷瞪了叶虎芬一眼： “你个臭婆娘懂不懂说话的？人家不过是关心多宝，一片好心，你竟然说人家闹事！” 一边说着，他还恶狠狠地挥了挥拳。 叶虎芬身子不由一缩，狠狠地咬着牙。 “哼！”陈寡妇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扭着屁股走了。 杨多宝也追着她的背影，一起跑了。 杨光宗朝着叶二叔等人道：“爹娘，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你们别生气。” 叶二婶哆嗦着唇，气道：“刚那女人啥回事，啊？” “刚不是说了，是多宝的干娘。”说完，便有恃无恐地回了屋，连多一句解释都没有。 第121章 不行也没事 就算杨光宗啥也没说，但叶家人又不是傻的，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他娘的！”叶四全气疯了，正要冲过去打他一顿。 叶二叔却一把拉住他：“你能一直守在这里？” 以前他们气不过，打了杨光宗一顿。 可等他们走了，杨光宗却把怒火发泄在叶虎芬母女身上，打得比他们狠多了。 叶二叔老眼满是黯然和悲伤。 悔呀，当初就不该把女儿嫁这么远！ 但凡是近一点，他们也能时常为她出头和撑腰。 叶虎芬看着爹娘那模样，也是一阵悲伤。都怪她没用…… 她连走过去的勇气都没有，只好默默回了厨房。 杨小燕这时回来了，叶采苹连忙招呼她过来，一起扶着叶二婶回房。 叶家人全都聚在叶二叔等人暂住的房里。 叶采苹把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杨小燕。 “小燕，你告诉外婆……多宝的干娘是怎么回事？”叶二婶哆嗦着手，紧紧抓着杨小燕。 “那女人是不是杨多宝的生母？”叶采苹半眯着眸子。 杨小燕神色难看，最后点头：“是。” 叶二婶眼前一黑：“作孽啊！该死的杨光宗！挨千刀的……呜呜呜！” 说着，便激动得拍着大腿哭： “虎芬生不出男娃，他在外面抱一个回来，咱们没得说。但那个女人……” “当时杨光宗可是说了的，多宝的生母是戏楼里的姐儿，生完多宝后就跟人跑了。”叶四全恼道。 当时他们还很庆幸，虎芬没男娃，偏有个女人给她生了，还跑了。这不是赶着送儿子上门吗？ 只要虎芬好好养着多宝，外人也挑不出错处，也不会底气不足了。 哪料，这女人竟不是戏楼里的姐儿，也没跟人跑，还同一个村子！而且还是多宝的干娘？这都叫啥事呀！ 怪不得多宝不孝虎芬，原来人家的生母就在身边！ 看他们那亲密的态度，说不定多宝早就知道那就是他生母！ 就算现在虎芬一时安生，但多宝长大了，还会给虎芬养老吗？说不定还会搓磨虎芬！ 而且，现在也不见得安生！不但要被这小白眼狼欺负，还得受那个女人的气！ “他们倒是好算计。”叶采苹冷笑道，“不但让大姐养着小野种，还让大姐给家里当牛做马。” “小燕呀，那个女人她不嫁人吗？她不成亲，给人生娃儿，就不被人戳脊梁骨吗？”叶老太道。 杨小燕说：“那女人是个寡妇。她亡夫也姓杨，跟我们一个宗族里的。她夫家的公婆早就没了，又没亲兄弟和孩子。” “怪不得！但你们宗族就不管管她？” 叶采苹说：“这种事一般都是民不告官不究，小燕你们的族长，应该是个喜欢和稀泥的。” “对。”杨小燕咬牙道，“自她守寡，就跟村里的男人不清不楚。八九年前，她突然消失了大半年，再回来时，就胖了一圈。” “后来我爹便抱着多宝回来了。说外头女人生的。多宝慢慢长大，越长越像陈寡妇。” “而且陈寡妇跟咱家来往密切，后来爹还让多宝认了干亲。村里人明镜似的，谁还不知道多宝是她的娃。” “村民们都笑话她，她却不以为耻反为荣，觉得自己本事着呢！只要她咬死不承认，别人就拿她没办法，不过是名声难听点而已。” “而且，自从有了多宝，她跟村里别的男人就没啥来往了，婶子们都乐见其成，也不会怎么着她。” “现在她的生活美着呢！多宝知道她是亲娘，只孝顺她。家里有啥好东西，我爹都往她那里扒拉。她啥活不用干，便是连她那几亩地，都是我娘在种！” 说着，杨小燕就委屈得哭了出来： “这种事……我早就受不了了。却又不知怎么办……也不敢告诉外婆和舅舅你们……呜呜，说了出来……你们也远水救不了近火，还让你们多一份牵挂和担心……” “我的儿……”叶二婶差点就厥过去了，一把抱着杨小燕哭。 啧啧，还真是不但要你当牛做马，连野种和外室都要你养！ 叶采苹往椅子上一靠，不紧不慢的。 因为杨小燕说得对，远水救不了近火。 叶虎芬空有一身力气和身板，却立不起来，被人欺负成这样，简直是窝囊！太窝囊了！ 叶采苹最看不得这种窝囊，简直是一肚子火。 “我娘虽然软弱，但这不能怪她……”杨小燕摇着头。 “怪我们……”叶二婶哭着说，“她长得壮，小时候就没女娃跟她玩。” “她力气大，少时跟人玩闹，把人推得断了几根肋骨。我们狠狠骂她一顿，让她要温柔，要忍让……” “她从小就不好看，黑黑壮壮的，还被取笑是黑熊精……然后全村孩子都这样叫她，她连门都不敢出了……” 叶采苹皱着眉，所以叶虎芬自卑，立不起来，遇事只会忍让，形成了讨好型人格！ “谁这么缺德，取笑她是黑熊精？”叶采苹道。 周围的声音一寂，然后所有人都望向她。 叶采苹：“……” 好吧，她懂了！又是原主的锅！ 不过，不管是不是原主的祸，她今天之所以来这里，就是为了帮叶虎芬的。 “你们都别哭了，我有办法。”叶采苹道。 杨小燕和叶二婶等双眼一亮：“啥办法？” 叶采苹让他们全都凑过来，低声说了自己的计划。 众人听着有惊喜，也有担心，叶二婶道：“这……行不行的？” “能不能行，就看大姐了。”叶采苹说着顿了顿，“要是不行……没事，我还有别的方案。”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叶采苹又道：“小燕，明天咱们就拉着你娘去镇上赶集，这事……你愿不愿意？” 说着跟杨小燕说了自己的主意。 杨小燕双眼一亮：“我愿意。” “那就行了，咱们一步步来。” 叶二婶两口子和叶四全揪着心这才放松了下来。 叶老太也笑了笑，她女儿是个有能力的，连胡秀秀那摊子事都能搞定，虎芬这事一定不在话下。 第122章 让她长长见识 “爹娘，大伯娘……吃饭了。”门外响起叶虎芬的敲门声。 “这就来。”叶采苹回了一声。 几人出了门，来到堂屋。 叶虎芬一道道把菜端上来，主菜是小鸡炖蘑菇，接着便是腊肉炒青椒，又做了几个素菜，倒是丰盛。 叶虎芬尽管窘迫和低落，但仍然强笑着，想把最好的一面留给父母亲人。 叶二婶越见她强颜欢儿，越是心疼她。只好装作啥都没发生，微笑平和地坐在那。 杨光宗走出来，见叶家众人都神色平静，情绪稳定，心里却越发得意。 他原以为他们多少会给他一些难堪，不料他们全都不敢发火。 也是，一群怂包。 只要叶虎芬和杨小燕在他手里，便是他让陈寡妇住进屋里，他们也不敢吱声。 想着，杨光宗心情越加畅快：“小燕，你到屋里拿我那半坛酒出来。今天心情好，我跟岳父和小舅子喝几杯。” 杨小燕黑了脸，却仍转身去拿酒。 喝喝喝，咋不喝死你！ 过两天，瞧你还喝不喝得下去！ 杨光宗见叶家忍让，越加过分，连装也不装了，望向叶虎芬：“多宝呢？” 叶虎芬憋着气：“刚他不是出去了吗？” 杨光宗也知道此时儿子跟陈寡妇在一起，便道：“你留点菜，现在就端给多宝吃，多留点。” 意思是，端给陈寡妇吃。 叶二婶快气死了，恨不得把碗里的菜盖他头上。 但想到叶采苹的计划，便忍住了，抬头望向叶虎芬，把自己所有伤心和屈辱都摆到了脸上。 叶虎芬鼻子一酸，，平时这样对她，她没什么，可现在当着她爹娘的面……她爹娘得多伤心呀！ “还不快去！”杨光宗瞪了她一眼。 叶虎芬身子一颤，对叶二婶说：“娘，我也要给三全端点吃的。他不是在放牛吗？” 说完便狼狈地离开了。 叶采苹冷冷一笑，瞥了杨光宗一眼，现在多嚣张，过几天就有多惨！ 就算最后叶虎芬还是不敢动手，她和三全四全也会动手。 到时让他满地找牙！ “对了，姐夫，我们难得来一趟，想在这里多逛逛。我们能不能多住几天？”叶采苹看着杨光宗。 杨光宗心里不快，多住些天，不是多盯他几天吗？ 不过，就他们现在这怂样，也不过是他们自己受气而已。 问题是，他们多住几天，不得多费几天米粮吗？ “怎么了？姐夫不愿意？咱们也不妨着姐夫和大姐，就是想多逛逛而已。难道……姐夫舍不得我们多吃一口饭？” 杨光宗一噎，急忙道：“怎么可能！你们爱住多久就住多久，不过是几顿饭而已，哈哈！” 用过饭，叶采苹便让杨小燕悄悄出门了。 …… 第二天早上，叶采苹便拉着叶老太和叶虎芬母女一起上街。 能跟亲人多相处，叶虎芬自然开心。 可是……一想到家里这状况，又怕害得父母兄弟伤心。 宝合镇这会还算热闹。 虽然大过年的，很多店铺不开张，但总有想挣这个钱的。 “大姐，你们这里最有特色的吃食是什么？”几人走在热闹的街上，叶采苹笑着道。 “前面有间点心铺子，三十多年的老字号了，据说他们做的芙蓉水晶糕是最好吃的。但老贵了，一盒二十个，就要三百文钱。咱们吃不起的。” “我有个客户，最喜欢吃地方特色点心了。来前他就拜托我，一定要给她带点。” “我带你去。” 叶虎芬热情地带路。 很快就来到了那家点心铺子，叶采苹买了一盒芙蓉水晶糕。 几人又逛了逛，正准备回去，路过一条小巷时。 “哎呦，哪来的小丫头，竟然长这么好看。”这时，突然冒出五六个地痞。一脸坏笑，冲着杨小燕来。 走在前头的，还想伸手去挑她的下巴。 “干什么？”叶虎芬脸色一变，连忙挡在女儿面前。 “臭婆娘，滚开。”地痞嚣张地冲叶虎芬吼。 叶虎分脸色泛白，死死护在杨小燕跟前。 “几位小哥，你们行行好吧，让我们走吧！”叶老太上前。 “呿，你个丑老婆子，想滚就滚，咱们拦你了吗？”地痞呸了一声，“只要把这小姑娘留下，你们都滚！” 说着还推了叶老太一下。 “哎呦……”叶老太往后踉跄一步，叶采苹连忙接住她。 “敢推我娘！去死！” 叶采苹上前，一脚就将前面的地痞给踹翻过去。 “你个小娘们……兄弟们，给我上！” 几个地痞一起涌上来。 叶采苹按着他们咣咣一顿暴打，这打得还是毫无美感可言，旨在一个拳拳到肉，揍得几个地痞吱哇乱叫。 前世，叶采苹就很能打架。 小时候在福利院跟人抢吃抢衣服，不会打架很吃亏。 等有能力后，她专门学过散打。 穿过来后，这副身体弱唧唧的，她无处使劲，现在身体总算养好了，也能打了。 “呼——好久没打这么爽了！”叶采苹一脚将地上的地痞踹远，狠狠呼出一口气来。 地痞在地上滚了几圈，终于停了下来，颤抖着手指着她：“加……前……” 地痞真是必了狗了！ 说好一百文钱揍一顿，可她这一顿揍得跟别人三顿一样…… “小姨好厉害！”杨小燕激动地跑过去，一把抱着叶采苹。 “没事了没事了。”叶采苹轻拍她的后背。 叶虎芬怔怔地看着叶采苹：“小妹，你、你没事吧？” “能有啥事。谁敢欺负我娘，我就把对方打得满地找牙！”叶采苹说着，盯着那几个地痞。 那几个地痞拖起地上躺着的，颤声骂道：“你还像个女人吗？男人婆！母夜叉！” “不像女人又怎么了，嗯？”叶采苹双手一叉腰，“我就是母夜叉，我就是乐意当母夜叉，咋样？” 那几个地痞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跑远了。 “切，啥玩意！”叶采苹一甩头，望向叶虎芬，“大姐你没吓着吧？” “我、我没有……”叶虎芬怔怔的，“小妹……刚刚他们骂你母夜叉……” “骂就骂，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打爽了，被骂两句，又不会掉块肉。相反，他们骂我的，反而遭了大罪。你说是不是？” 叶虎芬怔怔的，垂下头：“嗯。” “我的糕点！”叶采苹突然惊呼一声。 她花了三百文钱买的水晶糕已经被踩烂了。 “大姐，你跟我娘和小燕先去找三全，我再去买一盒糕点。” 说完，叶采苹已经跑了出去。 叶虎芬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叶采苹整个人都闪着光一样。 …… 叶采苹离开了那条小巷，跑了一会儿，来到另一条巷子里。 只见刚那几个地痞坐在地上，哎呦叫着痛。 一看到她，被揍得最狠那个一蹦而起：“你个小娘们，说好揍一顿一百文钱，你这一顿，都顶别人三顿了！不行，给我加钱！” “喏，给你们。”叶采苹直接拿出两吊钱一样，“两百文。” 几个地痞接过钱，一喜：“最近的风气怎这么奇怪，居然有喜欢花钱揍人的。” “没啥，不过是想让她们长长见识而已。” 说完，叶采苹便离开了。 第123章 我是黑熊精又怎样 叶虎芬几人在停牛车的地方等着。 当看到叶采苹提着一盒点心回来，这才松了口气。 几人坐着牛车，缓缓往回走。 “小姨真厉害。”杨小燕再次夸赞，“要是……刚刚娘也能像小姨一样把他们打跑，就不用麻烦小姨了。” 叶虎芬一怔，很是愧疚。 …… 回到家。 叶虎芬走进自己的房间，便呆住了。 只见叶二叔和叶四全都在自己房里，正一脸忧愁。 叶二婶坐在床上，竟然在抹泪。 “你们……这是怎么了？娘你怎么哭了？”叶虎芬惊道，心下一阵忐忑。 “刚刚……”叶二婶抬起头，她脸上竟然有一个巴掌印，“我刚刚不过是劝了光宗几句，让他跟那个寡妇断了，他就打我了……” “你们怎知道他跟那寡妇……”叶虎芬说着便是一顿，这么明显，爹娘又怎能看不出。 不，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 叶虎芬一阵震惊：“他竟然连娘都打？不可能！爹，四全，你们就这样看着娘被他打？” 叶四全叹道：“我们来不及拦呀……等我们反应过来时，娘已经倒地上了。我们只好扶着娘回房。” “啥？”叶虎芬气愤不已，“你作为家中顶梁柱，只会扶着娘回房吗？咋也得打回去呀！” 叶四全道：“这个嘛……” “打啥打。”叶二婶一脸无奈地道，“出了这个头，你怎么办？等我们回去了，这棍棒不都落到你和小燕身上吗？” 叶二叔叹了口气，点头。 叶四全也是一副懦弱之态。 叶虎芬身子一颤，都是为了她呀！ 要是她自己能立起来的话…… 要是她可以的话…… 与此同时，门外—— 叶采苹提着刚在镇上买的点心，从庭院里走过。 杨多宝正坐在地上抠泥巴玩，忽地看到叶采苹手中的点心，便蹦了起来： “喂，站住，你手里的是啥？快给我吃！” 叶采苹冷冷一笑：“想吃？过来呀！” 杨多宝走了过来，不想，叶采苹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嗷——”杨多宝被踹得飞出两米，滚到地上。 他一脸懵逼地坐起来，接着，便爆发出一阵阵震天的哭声： “嗷嗷嗷——杀人啊！黑熊精的妹子杀人啦！呜呜呜——” “多宝！”杨光宗猛地从房里冲了出来。 正在房里说话的杨虎芬和叶二婶等也是吓了一跳，全都跑了过来。 “咋回事咋回事？”杨光宗一边拽着杨多宝一边说。 杨多宝却像摊烂泥一样，怎么拽也不愿起来，还在地上打滚：“她打我！她踹我！呜呜呜……” “怎么可能，采苹不会打人的。”叶老太从门外走了进来，叶三全跟在后面。 “就是她打的！她踹飞我……呜呜呜……痛死我了！” 杨光宗皱着眉，盯着叶采苹：“小妹，你咋能打人呢？他还是个孩子！” “我打他？”叶采苹一脸不解的模样，“我到现在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当时我提着这盒点心走过，他突然指着我，说要吃。” “可这盒点心很贵，要三百文钱呢！是我一个朋友托我买的。哪能给他吃。” “我刚拒绝，他就往地上一坐，嗷地一嗓子就开始撒泼打滚了！还冤枉我打人。”说到最后，声音满是委屈。 杨光宗听得直瞪眼，他信了！ 因为这就是杨多宝的作风，这事他做得出来！ 杨光宗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一定是多宝贪嘴，见小姨子不给他，就故意冤枉小姨子的。 但这个错处，他们不能认！羞怒道： “你、你……多宝才多大呀？小孩子不会说谎！一定是你打他了！” “哼，姐夫，你怎能血口喷人！多宝不懂事就算了，连你也不懂吗？”叶采苹咬着牙，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采苹，算了……”叶二婶上前，一脸畏缩：“怎么说，多宝喊虎芬一声娘。” “是啊，小妹，看在虎芬的面子上……”叶二叔叹着。 “姐夫，这事小妹也不是故意的。”叶三全还替叶采苹认起错来。 “三哥……哼！行行行，当我怕了你们了。” 杨光宗看着岳父一家这般软弱好欺，刚刚的强词夺理立刻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你们说算了就算了？瞧瞧我家多宝，都被你打到地上了。你得给我一个交待！” “女婿……这事真是对不起了，你想如何？要不，我们带多宝去看大夫吧？”叶二婶一脸卑微。 杨光宗见叶家忍让，越加得寸进尺：“当然得看大夫。但看了大夫，我家多宝就不痛了吗？他这不是白受罪了吗？” “那你想怎样？”叶采苹说。 杨光宗眼珠一转：“我也没想怎样。就是……你得拿个活计补偿我。上次我跟你说的，我给你送送货，三十文钱一天。” 叶虎芬听他还在说这个，气得脸都青了。 “行，还有呢？”叶采苹说。 杨光宗一喜，想不到还真成了！ 早知只要自己坚持一下，就能要到这么多东西，当时在青河村时就该强硬些，都怪自己太要脸面了！ “还有，到时我和多宝一起去，就住你家了。” “你……”叶采苹咬着牙，“不是我说，你看多宝，她天天都惦着那个干娘，她离得开吗？我赔你们一两银子，今天这事就算了。” 杨光宗一听，就急了，一两银子就想打发他们？ “不行，反正我们父子俩就要去青河村。他惦着他干娘，这还不容易，到时把他干娘都带上不就行了。” 说着，杨光宗都觉得自己简直太聪明了。 到时他们父子带着陈寡妇一起住在叶采苹的青砖大瓦房里。 到时也给陈寡妇弄一个活计。 还有，这小姨子不是被休了，一直呆在青河村吗？ 日子久了，她就会寂寞难耐，到时自己…… 想着，杨光宗激动得直搓手。 叶二叔和叶二婶等人都被杨光宗的无耻给震惊了。 叶虎芬早就双眼欲裂。 她自己一个被欺负就算了，小燕被欺负，那是因为她是他女儿。 可她父母兄弟，凭啥也要被他骑到头上拉屎拉尿？ 现在还祸祸到小妹身上！ 要是真让他住到小妹家，到时小妹不得被他吃绝户？ 他们为她已经忍受得够多了。 最是个泥人，叶虎芬火气也冲上来了： “杨光宗，你有完没完！小妹，你别答应他！不过是摔了一下而已，就要这要那的，咋不上天。” 杨光宗脸上一黑： “你个丑婆娘，给我闭嘴！有你这样跟丈夫说话的？啊？还像不像个女人了？跟个黑熊精、母夜叉一样，反了天了！” 这正是关键的时候，可不能让人妨碍了！ 叶虎芬身子一颤，下意识地身子一缩，嘴上却喃喃着：“黑熊精……母夜叉！对，我就是黑熊精，是母夜叉，那又怎样？”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几近嘶吼。 她想起在镇上，叶采苹打地痞的样子。 第124章 不会再忍 叶虎芬越说越激动，声音怨恨愤怒： “我就是又壮又丑，那又怎样？会掉块肉吗？” “我贤惠卑微了，我就不是黑熊精了？你就会夸我漂亮了吗？” “自我嫁过来，不但给你当牛做马，还要给你养姘头养野种，哪一点没如你的意了？” “现在，你欺负我们母女不够，还动手打我娘！现在又想欺负小妹！杨光宗，你咋这么无耻？这么下作？这么不要脸呢？” 自嫁入门，叶虎芬就未这般长篇大论过。 她一句句的犀利的言辞，像一个个耳光一样，甩得他的脸啪啪直响。 杨光宗看着她黝黑愤怒的面容，又惊又怕，怒吼一声： “反了天了！一个贱女人，竟敢这样跟丈夫说话？！” 杨光宗恼羞成怒，猛地抄起墙角的木棒，狠狠地朝叶虎芬身上招呼过去。 “啊……”叶虎芬被这棍子打了十多年，一看到它，就条件反射地跌坐在地。 叶二婶一惊，正要上前帮忙，叶老太却拦住了她。 “大姐，抓住它！”叶采苹冰冷的声音传来。 叶虎芬听着，便下意识地握住了那根棍子。 “你、你——哼，放手！给我放手！”杨光宗使尽全力，可却无法让棍子移动半分。 叶虎芬怔怔的看着，原来，这打了自己十几年的棍子，是这般轻巧的，只要自己轻轻一抬手，就能阻止它伤害自己！ 而杨光宗却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动弹不得！ “大姐，抽他！挥拳！” 听着这话，叶虎芬虎眸一厉，左手握着那大木棍，右手抡起沙锅大的拳头，夹着浑厚的拳风，猛地砸到杨光宗的脸上。 “噗——嗷嗷啊啊啊——” 杨光宗整个人像炮弹一样飞了出去，最后撞到墙上，才停了下来。 杨光宗觉得自己已经死了，脑子嗡嗡，浑身骨头都快要散架了一样。 叶虎芬的表情一下子亮了，原来打人这么爽，怪不得这人渣这么喜欢打人！ 叶虎芬像是某个开关被打开了，一步步走向杨光宗，最后，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原来，你竟然这么矮，这么小呀！”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中闪着凶光，咧着唇，露出一排大白牙，那蔑视的表情，魁梧的身影笼罩着他，活像一头真的大黑熊一样！ 暴虐！可怕！ 杨光宗寒毛倒竖，浑身发软：“你不要过来呀！！” 可叶虎芬已经冲了过来，对着他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越打越亢奋，越打越凶！ 她的拳头满满都是怨气，还透着悲伤，像是被逼到绝境后发出的暴哭和嘶吼一样。 “你个下作的小人，我捶死你！” “让你打我！让你打小燕！让你打我娘，让你欺负小妹和我的亲人！” “让我给你当牛作马，还让我给你养姘头养野种！去死去死！” 她揪起他的衣领，蒲扇大的巴掌，咣咣咣地扇在他的脸上。 杨光宗不一会儿，就成了个猪头。 “好了好了，别打了！打死了可要坐大牢的。”叶采苹急喝道，“三哥四全，快拉开她。” 叶三全和四全已经冲了过去，一左一右地架起叶虎芬的胳膊往外拖。 “我打死你！打死你——”叶虎芬还在挥舞着拳头，双眼瞪得血红。 “好了，虎芬，你已经打过他了。”叶二婶看着崩溃疯狂的叶虎芬，心里一酸，泪水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上前一把抱住叶虎芬。 “娘，呜呜……咱们都好好的，以后他再敢欺负我们，就像现在一样，打他就好了。”杨小燕也哭了起来。 叶虎芬这才清醒过来了。 脸上的凶狠瞬间消失，接着便“哇”地一声，坐到地上大哭起来：“爹，娘，这些年，我过得好苦呀！” 叶二婶更心疼了，坐到她身边，把叶虎芬的头抱到怀里：“没事了，娘知道！娘都知道……” 一边说着，一边轻拍她的背，像她小时候一样哄着她。 叶二叔也悄悄抹起泪来，三全和四全红了眼圈。 叶采苹松了口气。 十多年来，叶虎芬一直报喜不报忧，从不把负面情绪带给别人。 受了再多的苦，也只往肚子里咽，只把笑脸给父母。 一直忍隐着，压抑着。 直到这一刻，终于宣泄出来了！ 叶虎芬足足哭了半个时辰，这才停了下来。 等再站起来，她脸上总挂着的淡笑已经消失，一直黯然无光的眸子，变得清明而坚定起来。 叶采苹道：“大姐，这种感觉记住了没有？” 指的是胖揍杨光宗的感觉。 “记住了！”叶虎芬声如哄钟，看着还倒在地上的杨光宗，她捏了捏指骨，“他娘的，原来揍他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此言一出，惹得众人噗嗤一声笑了。 叶采苹微微一笑，她这个傻大姐，算是觉醒了！ 毕竟家暴只有一次和无数次嘛！ 只要迈出了那一步，等待杨光宗的，只有源源不断的拳头。 “娘，他怎么了？”叶采苹走向倒在地上的杨光宗。 叶老太一直呆在杨光宗身边：“昏过去，没事。” “小燕，你去请郎中。” “咱村里没郎中，得到镇上请。” “我同你去，咱们坐牛车。”叶三全说。 甥舅二人一起出了门。 就在开门的功夫，早就吓得瑟瑟发抖，缩在墙角的杨多宝一溜烟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没影了。 “那是杨多宝！”叶二婶急道，“他去哪？” “一定是去找他的姘头娘了。”叶采苹嘲讽道，“不用管他。二婶，你快扶大姐回房，我去打盆水来。” …… 一个时辰后，大夫终于来了。 杨光宗被揍得脸青鼻肿的，好不凄惨。 幸运的是，没伤到骨头和肺腑。 大夫正要开药，杨小燕说：“不用开药了，又死不了。” 说完便给了二十文诊费。 大夫一脸懵必地离开了。 叶虎芬的房间里，所有人都聚在那里。 叶虎芬洗过脸上，神清气爽地坐在床上。 看到杨小燕进来，便道：“那人渣死了没？” “没呢，也没伤到肺腑和骨头，但浑身痛是避免不了的。”杨小燕道。 “哼，算他运气好。”叶虎芬捏了捏拳头。 当时她虽然跟疯了一样，但还是有一丝理智的，没下死手，只用了五分力。 “娘……以后，你是不是都会还击？跟刚刚一样。”杨小燕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当然。娘以后再也不忍了！名声难听就难听吧！正如小妹说的，我忍，别人会笑话，我不忍，别人还是会笑话。我不如让自己开心舒服地被笑话。” “黑熊精就黑熊精吧！我就算再贤惠，也变不成小白兔！既然如此，我不如坐实了这名头，当一头黑熊精！” 听着她的话，众人都松了口气。 叶二婶紧紧握着她的手，有欣慰有心疼，心里一阵阵的泛酸。 第125章 格局小了 “趁现在他怕你，年后咱们立刻就抓他去和离！”叶二婶急道。 叶虎芬却皱起眉头：“我不和离，我还没打够呢！” “对。”叶采苹道，“大姐在体格上有这么好的优势，干嘛要和离，死活不能离！” “可是……” “二婶你想想。大姐和离了，回到娘家得干活吧？” “嗯……”叶二婶沉吟了一下，点头。 虽然她也想女儿享福，但和离回娘家的女人，多少总会受嫂子的白眼的。也不可能不干活。 “既然如此，还不如留在这里。免费劳力不用白不用。以后，大姐跟杨光宗换一换，当牛做马让他来，换大姐在家里当大爷。不愿干活，那就抽他丫一个大比兜。” 叶二婶等人听着叶采苹的话，不由双眼一亮。 叶二婶也点头：“不错，我家虎芬被他欺负了半辈子，也该轮到他吃这苦头了。” 叶虎芬听得手都痒了。 到时又能奴役那人渣，又是找理由抽他，想想都让人兴奋。 “既然要留下，那得想个办法，把那个陈寡妇弄走！”叶二婶道。 叶虎芬一听到陈寡妇的名字，便一阵膈应恶心。 “哼，咱们现在就闹上门去，想个法子把她赶出村。”叶四全叫道。 叶二叔和叶老太也纷纷响应。 “二叔二婶，你们格局小了。”不料，叶采苹竟然一笑，“赶走实在太浪费了。这么好的人，当然是娶回家呀！” “赶紧的，咱们得想办法把陈寡妇迎进门！” 叶虎芬和叶二婶等人，全都都麻了 “这、这是干啥呀？”叶虎芬有些不安，“这对狗男女，我早就恶心死了。现在我占着优势，凭啥还让他们双宿双飞，成全他们？” “大姐，你傻呀！”叶采苹道，“就杨光宗那小身板，就算把他抽死，他也干不完田里的活计。” “陈寡妇这么一个现成的劳力，当然得弄回家！” “到时他们在田里双宿双飞地种地，小野种在家喂牲口做饭，你和小燕就躺下享福，谁不听话，就抽一鞭子，当牲口用就行了。” 叶虎芬听着便是双眼一亮：“小妹说得对，是大姐格局小了！” 牲口嘛，当然是越多越好！ “但陈寡妇精得很。”杨小燕说：“否则这些年来，也不会一直不愿入门。” 只要不入门，陈寡妇在名份上就不会被压一头。 还有，她的几亩地还是她自己的，还有人给自己种。 除此之外，适当的距离感，也能让杨光宗对她保持长久的新鲜感。 叶老太担心道：“这样说，那陈寡妇挺精明的，就怕虎芬拿捏不住她。” “放心吧，正所谓一力降十慧。再说，我不觉得她多精明。就算有点小聪明，也不过是傻精傻精的。” 要是真的精明过人，昨天就不会来挑衅了。 也是个没脑子的。 之所以把叶虎芬拿捏得死死的，不过是因为叶虎芬憨和不愿面对现实而已。 杨小燕道：“可……她要是咬死跟那人渣没关系，死活不承认多宝是她儿子，咱们也拿她没办法。” 她现在连爹都不喊了，直接称呼一句人渣。 “哼，不承认，那就让她承认好了。” 叶采苹便跟他们说了自己的计划。 叶二婶等人一边听一边点头：“还是采苹点子多。” “点子不多能盖两座青砖大瓦房？”叶二叔一脸自豪地看着叶采苹。 叶采苹望向叶虎芬：“把他们弄到手后就好好招呼他们。但这种事到底不是长久之计。” “搓磨个几年，等哪天你玩腻了，就把他田地全卖了，再和离。让他们相亲相爱去吧！” “好！”叶虎芬磨拳擦掌的。 叶二婶赞赏地看着叶采苹，连后路都想好了。 确实，立刻和离太便宜他们了。怎么也得好好搓磨一番才解恨。 到时卖了他的田地，手里还能有一大笔钱。 …… 陈寡妇家—— 此刻的陈寡妇，还不知叶采苹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了。 杨多宝正抱着她嗷嗷哭：“娘……呜呜呜，那个黑熊精妹子踹我……” “那黑熊精还打爹。把爹都打吐血了！呜呜……黑熊精好可怕，她快要吃人了……” 陈寡妇听得又是惊又是怕：“多宝……你、你说的是真的？叶虎芬打你爹了？” “真的……呜呜，要不是我跑得快，我也得被她打死……” 陈寡妇脸色铁青 叶虎芬的力气有多大，她可是一清二楚的，要是真的打人，他们可招架不住。 “你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 杨多宝如实说了，又道：“这黑熊精以前都不会打人的，呜呜……” 陈寡妇差点就摔坐在地。 今年有什么变化么？ 对了，昨天她当着叶虎芬娘家人的面，去挑衅他们了！这等于是把自己的存在公开在他们面前。 一定因为这，所以才受刺激了…… 昨天她得知叶虎芬娘家人来了，她本不在意的。 多宝却给她带了一盒点心，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这叶家，竟然买得起点心？ 多宝还跟她说，那叶虎芬的妹子能耐得很，挣了大把大把的钱，盖了一座青砖大瓦房，连他爹都想给她妹子干活。 还想搬到青河村去！ 陈寡妇一听，这还得了！ 杨光宗搬了，那叶虎芬不可能不跟着去，多宝也得去。 他们父子都走了，那她怎么办？ 继续过以前那种躺男人怀里讨那么点糙米糊口的日子吗？ 而且多宝是她的儿子，将来得给她养老呢！ 被带走了，感情就生分了，以后她找谁养老去？ 陈寡妇一急，便闹上门来，一是想看这叶家怎么回事，二是想看看杨光宗的态度。 当看到叶家那一窝都是怂包，连着那叶虎芬妹子也怂得不行时，就放心了。 杨光宗跟以前一样，偏着她！ 她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她暗自窃喜，觉得不但杨光宗被她把得牢牢的，连同叶虎芬母女和娘家一窝子，都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哪料，才隔了一天，叶虎分竟然打人了！ 陈寡妇越想越后悔，自己昨天不该去的。 第126章 每天都发疯 “娘，现在我咋办？我不敢回去。”杨多宝说。 陈寡妇脸色微变，不回去？ 那叶虎芬会不会找过来？没得到时连她也打了！ “放心吧，她不过是一时生气，过一阵子就会好了。” 这话似是安慰杨多宝，也是在安慰自己。 没错，叶虎芬就是一时冲动，过几天就会恢复以前那懦弱的样子。 “你回去道个歉，好生哄哄她。” “我才不道歉，那黑熊精妹子真的踹我了。” 陈寡妇却不信他这话，儿子啥德性，她还是知道的。 但看杨多宝这鬼样，就怕他回家后再次惹怒叶虎芬，还不如让他待在这里。 “行了，不想回那就在这里歇歇，等你爹醒来再说。” 晚上杨多宝没回去。 叶虎芬和杨小燕知道他在陈寡妇那，也不在意。 …… 翌日，杨光宗在一阵疼痛中醒来。 “啊……痛死我了……”杨光宗哪哪都痛，觉得像是被人打了几顿一样。 不对，他就是被人给打了一顿！ 杨光宗想起昏迷前的事情，脸色顿时精彩万分。 此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叶虎芬那伟岸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好啊，好你个叶虎芬，竟然敢发疯打老子！”杨光宗怒吼一声。 还不等他跳起来打人，叶虎芬一个大比兜已经抽了过去。 杨光宗瞬间被抽得身子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旋转，重新摔回床上。 “老娘就是发疯，咋样？”叶虎芬怒吼一声。 昨天被黑熊精支配的恐惧再次漫上心头。 杨光宗吓得缩在床角瑟瑟发抖。 “在这里正式通知你，以后老娘每天都会稳定发疯，你给老娘做好准备！”叶虎芬冷笑一声。 杨光宗脸色一变，什么，以后都在发疯？ 怎么可能？怎么可以！ 不！不行—— “在这里抖什么，还不快滚起来干活？地不用扫？饭不用煮？鸡不用喂？” 杨光宗死死瞪着眼，他不能妥协！ 要是现在妥协了，以后…… “叶虎芬，我是你丈夫！是你男人！是你的天！你一个女人——嗷——” 话还没说完，又一个大比兜抽了过去。 接着，他就被拎下床，迎接他的又是一顿胖揍。 “嗷……别打了！别打了！我去干活！我去——” 男人的尊严告诉他不能低头，但叶虎芬的拳头却让他不得不屈服。 杨光宗只得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一拐一拐地出房。 出了门，看到杨小燕在晒太阳，他立刻上前：“死丫头，给我去干活。” “你不想干活？行，我跟娘说去。” “别！”杨光宗吓死了。 “哼。”杨小燕冷嘲一声，转身进了堂屋。 叶采苹、叶虎芬和叶二婶等人坐在堂屋里，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欣赏着杨光宗忙出忙入的身影。 很好，叶虎芬是真的觉醒了，不会再挨欺负了。 杨光宗一边扫地，一边死死盯着叶采苹等人。 他知道了！ 叶虎芬之所以变成这样，一定是她娘家人把她给教坏了！ 想着，他把扫帚一扔，进屋给叶采苹等倒茶，笑道： “爹，娘，大伯娘，你们都住两天了，家里的活计离不开人，不知你们啥时候回去？” 杨光宗尾巴一翘，叶虎芬就知他想什么了，正要喝止，叶老太却道： “虎芬呀，我是时候该回去了。” 她还没回娘家，亲戚啥的都会上门。她作为女主人，不在家总归不太妥当。 “那娘你先回去。”叶采苹说着，又望向叶二婶几人：“二叔二婶呢？” 叶二叔夫妇对视一眼。 他们也有很多活计在身，而且三全四全也在这里，家里就剩五全和几个儿媳妇，就怕亲戚觉得他们怠慢了。 可他们实在放心不下，虎芬这摊子事还没处理完。 “爹娘，你们放心回家吧！我自己的事自己能行。”叶虎芬说。 “不如这样。”叶采苹道，“三哥送二叔二婶和我娘回家，我和四全再多住些天。” 叶二婶听着叶采苹多留些天，这才放心，笑道：“那我们吃完午饭就回去。采苹，虎芬就拜托你了。” “没问题。” 叶二婶又拉着叶虎芬的手，细细叮嘱一番。 叶三全道：“小妹，等我送完他们回去，过些天就来接你们。” “不用了。今天已经是年初五，初八就要启市，这牛车得留着送货呢。” “那你……” “放心，到时咱们可以请车。” 叶采苹是打算再买一辆牛车的，但这话没必要在杨光宗面前说。 杨光宗简直要噎死了，这小姨子竟然还不走！ 在他看来，就是这小姨子把叶虎芬给教坏了的！ 杨光宗小心翼翼地笑道：“小妹怎么不一起回去？” 叶采苹呵呵：“过年嘛，想躲着点亲戚，行不行？” “小妹多住些天怎么你了？”叶虎芬冷盯着他。 “昨天你还一嘴一个要在小姨家长住呢！人家也没说要在这长住，不过是几天而已。”杨小燕道。 “还不快点滚出去干活！”叶虎芬瞪眼，“还有，那小野种咋还没回家？再不回来，以后都别想回了。” “我这就去接多宝。”杨光宗黑着脸，急忙跑了出门。 杨光宗一口气跑到了陈寡妇家。 杨多宝正在院子里玩泥巴，一看到他，便扑了过去：“爹，你可算来了。那黑熊精咋样了？” 杨光宗脸色一变。 陈寡妇也从屋里出来，看到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急道：“叶虎芬……现在啥情况？” “那个泼妇……还跟昨天一样，反了天了。”杨光宗一看到陈寡妇，便开始诉苦。 “跟昨天一样？她……还打人？”陈寡妇脸色剧变。 “都是她娘家人和妹子怂恿的。等他们走了，瞧我怎么教训她。” “那他们啥时走？” “午饭后几乎都走了，就她妹子和四全要多留些天。” 陈寡妇变了脸色：“你快带多宝回去吧，免得她发火。记住，这段时间别来找我。” 杨光宗自然知道，拉着杨多宝，转身离开了。 陈寡妇松了口气，幸好没找她麻烦！ 也是，就算外面传得再难听，只要她咬死不认，她跟杨光宗就没关系。 杨多宝喊她娘，住她家，她一句干儿子，就能堵回去。 叶虎芬能把她怎样！ 第127章 要不嫁到咱家 叶虎芬生怕杨光宗做不好饭，所以中午还是她做。 中午煮的是叶采苹带来的腊鸭。 腊鸭炖萝卜，还炒了一盘鸡蛋，再加几个素菜。 吃完饭，叶老太等便要离开了。 叶老太和叶二婶分别拉着各自的女儿叮嘱一番，这才上车。 牛车缓缓离开，住在杨家的只剩下叶采苹和叶四全了。 自这天起，杨光宗每天都活在水深火热中。 叶采苹和叶虎芬母女天天嗑瓜子闲聊。 而杨光宗却在挑水、劈柴、洗衣、喂牲口。 杨多宝这个宝贝疙瘩也不得不干活了，打扫、割猪草、给鸡舍猪圈搞卫生。 杨多宝何曾受过这种苦，各种不服，咧着嘴就哭。 可他才嗷了一声，直接一个大比兜抽过去，就都安静了！ 除了做饭，这是叶虎芬母女做的。 不是心疼这俩玩意，而是怕他们使坏，不说别的，光往菜里吐口水就能恶心死人。 这天叶虎芬带着叶采苹，准备去镇上买菜。 才来到村口，就碰到了陈寡妇。 陈寡妇脸色一变，掉头准备走。 不料叶虎芬已经追了上来，一把抓住她的手：“哎，这不是陈大妹子，最近怎么不见你来我家玩？” “以前你不是很爱来我家的，多宝可想你了，嘴里天天念叨着干娘。” 陈寡妇脸色青白，哪里还有以前见到叶虎芬时的嚣张和肆意： “叶大姐，那啥……你一定是听错了。多宝哪能念我，他念着的是你呢！” “毕竟……多宝是你儿子。对，多宝可是你儿子！我这种外头认的干娘，算个啥事。” “将来呀，多宝是给你养老送终的。” 最后那句，陈寡妇咬得重重的。 意思是：你力气再大又怎样，总有老去的那天！想让多宝养老就好好对待多宝，别太过分了！ “我大姐如何就不用你操心了。”叶采苹挑眉，“倒是陈大姐你该想想自己的未来。你认了多宝当干儿子，不会是想让他给你养老吧？” 那不是废话吗？可陈寡妇怕叶虎芬动手，便道：“才没有的事，我……还想再走一家呢！” 表明立场，划清界线，她还要再嫁！ 不料，叶虎芬却双眼大亮：“啊，你要再嫁呀？要不嫁到我家？” 陈寡妇眼前一黑，真是必了狗了，直想骂街！ 谁去你家呀！我是很贱人的吗？ 杨光宗父子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她可是看在眼里的。 若是放在前些时日，她还存着些侥幸，觉着只要叶虎芬的娘家人离开了，一切便都能恢复如初。 可现在对上叶虎芬那清明的眼神，她便明白了，叶虎芬大抵是回不去了！ 就跟头一直吃素的野兽，终于沾上了荤腥，还会继续吃素吗？ 不！当然不会！ “叶大姐，你、你说笑了！”陈寡妇结巴道。 “哼，你最好是说笑，要是让我再看到你跟杨光宗扯上关系，我就拧断你的脖子！”叶虎芬又恶狠狠地道。 陈寡妇打了个颤，这该死的黑熊精！ 果然再凶猛，也没有不在意自己男人的！ 眼下这情景，杨光宗多半是真靠不住了。 要不，她真再找下家？ 可她都三十三了，再找也难有好人家。 现在，她只能跟杨家保持距离，只要不挨上去就波及不到她。 再熬十年八年吧！只要把多宝熬大了，就是她和光宗的出头之日！ 到时叶虎芬也老了，他们想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 可陈寡妇不知道，叶采苹二人根本不给她保持距离的机会！ 晚上。 一家人在堂屋吃饭。 叶虎芬今天熬了鱼汤，每人一碗。 杨光宗咕噜噜喝了大半碗。 最近他都不敢夹肉，一夹肉，叶虎芬就会瞪他。今晚的鱼汤他竟然有份，便有些迫不及待的。 有些咸，还有点怪味！一定是鱼不新鲜！ 但他不敢说，怕换来一顿毒打。 叶采苹见他喝了大半碗，这才说：“这碗怎么油腻腻的，没洗干净。” “你咋洗碗的？”叶虎芬直接把桌子给掀了。 对着他就是几个大比兜，然后指着门：“滚出去！今晚都不准回家！” 杨光宗被扇得脑子嗡嗡直响，哪里还敢留，一溜烟地跑了。 被赶出门后，杨光宗一时间不知去哪。 虽然这些天他一直被奴役，但他从未在村民们面前承认过自己被压一头，说干活是自愿的。 现在他到别人家借宿，不得丢脸丢大发了吗？ 想着，他转身去找陈寡妇。 他去敲陈寡妇的窗：“咚咚，咚—咚—” “光宗？”陈寡妇认得这节奏，两声快，两声慢。她压低声音：“你来这干啥？” “我……被赶出门了。今晚就住你这，快开门。” 陈寡妇脸色一变：“你要害死我吗？你到别处睡！” “不行。否则全村都知道我怕她了！你快开门！否则我让多宝不认你。” 陈寡妇在心里呸了一声，当谁不知道似的！村里人又不是瞎子！ 她打开门，杨光宗便一个箭步冲了进来。 “冷死我了！” 杨光宗进来后就坐到桌边：“饿死了，有饭不？再来一壶酒！” 陈寡妇黑着脸到厨房，把一些剩饭剩菜热了，又烫了一壶酒出来。 杨光宗一边吃一边骂：“该死的母老虎，黑熊精！” “你现在骂有啥用，打又打不过她。”陈寡妇在他身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那你说咋办？菊花呀，你给我想想办法，否则，我们都逃不过她的毒手。” 陈寡妇捏着帕子垂下头，心里呸了一声，她能有什么办法？ 是他逃不过，又不是她！ 他是叶虎芬丈夫，自然躲不开。 她陈菊花可不同，跟叶虎芬八竿子打不着。 若叶虎芬真敢怎么她，她还能去报官呢！ 杨光宗又骂骂咧咧起来，陈寡妇不断附和。 二人骂着骂着，杨光宗便浑身燥热，拖着陈寡妇就往榻上走。 陈寡妇喝了几杯，而且二人也有半个月没在一起了，在情绪激动和酒的作用下，很快便滚到了一起去。 第128章 冲进屋里抓女干 杨光宗和陈寡妇正打得火热。 叶采苹和叶虎芬早已经躲在外面了。 听到里面的动静，叶虎芬脸色黑沉沉的。 虽然早对杨光宗失望透顶了，但听着他和另一个女人干这事还是非常恶心愤怒的。 不到半刻钟，里面就偃旗息鼓了。 “呸，以前还说他时间短是讨厌我，现在换了个女人，还不都一样！”叶虎芬一脸鄙视。 叶采苹捂嘴笑。 二人又等了一阵，直到里面传来阵阵鼾声，叶采苹道：“差不多了。” 叶虎芬连忙拿出火折子，把放在陈寡妇外院栏栅上的干稻草草点燃了。 火烧的差不多的时候，叶采苹和叶虎芬急忙走远，躲到不远处的大树后。 一直待在远处的叶四全连忙跑过来，拍着邻居家的门大叫：“走水啦！走水啦！” “什么，走水？”邻居们都被他的大叫声吓得纷纷起床。 周围的房子，一家又一家地亮起灯来。 村民们一边披着衣服一边走了出来：“哪里走水了？” “这里这里！”叶四全指着陈寡妇的家。 村民们一看，只见陈寡妇的外院，已经燃起了一片大火。 “快！快！快！救火！” 村民们急忙回家，拿水桶的拿水桶，拿盆的拿盆，不断地泼水。 不一会儿，外院的火便被灭了。 众人还来不及松口气，又听叶四全叫道：“当心屋里也着火了，走，进去看看！” 叶四全的领头下大叫一声，一脚踢倒大门。 这关头村民们哪还分什么真假，拿着个水桶就冲了进房间。 杨光宗和陈寡妇睡得正香，忽然听到外面一阵阵吵闹声。 二人已经醒了过来，正迷迷瞪瞪的揉着眼。 只听“咣当”一声，杨光宗迷糊之下，大骂一句：“谁呀？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冲进门救火的村民们全都惊呆了，站在原地死死的盯着床上。 只见床上两个人，正赤身裸体地坐在那里，正是杨光宗和陈寡妇。 “我滴乖乖，果然有火！”村民们惊叹道。 两个人一下子懵必了，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尖叫一声。 可不等两个人遮掩起来，叶虎芬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来。 伸手就是两个大比兜，抽得二人眼冒金星，直接昏死过去。 “杨光宗、陈寡妇你们竟然做出这么下贱不要脸的事！作孽呀！” 叶虎芬怒吼着，接着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就开始哭。 村民们全都一脸震惊，我滴乖乖，这都啥跟啥呀？ 救火救出女干情来了！ 村民们又是兴奋，又是八卦。更多的是对叶虎芬的同情。 叶采苹和叶四全都走了过来。 “天啊，怎会有这种事情。”叶采苹捂着嘴，一脸震惊。 “我们还没走呢！这人渣就当着咱们娘家人的眼皮子下做出这种恶心事！”叶四全怒吼一声。 “我早就觉得陈寡妇和杨光宗不清不楚了，想不到是真的。”有个老婆子说。 “谁还猜不到。看看杨多宝，长得跟陈寡妇有五分相似。还认了当干娘呢。他们都快把肠子画出来了，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是没抓到现行，没有证据而已。” “今天终于抓到了。现在怎么办？” 说着，所有人都望向叶虎芬。 那个老婆子急忙去拉叶虎芬，叹了口气：“小燕娘，你现在怎么打算？” 但叶虎芬却捂着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叶四全大吼一声：“怎么办？当然是送他们去见族长和浸猪笼了！” 村民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因为这种事他们也是第一次遇见。 “村长家离这挺远的，现在还没收到消息呢。还有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不如先把他们捆起来，明天再行定夺。”刚刚那个年纪大的老婆子说。 “可以。”叶四全愤怒地点头。 叶采苹把事先准备好的绳子递了过去，叶四全两三下就把那两个人绑了起来。 “这俩人就由我守着吧，大姐和小妹你们先回去休息一下。天亮再来。” “好，麻烦你了。” 叶采苹扶着叶虎芬，在村民们的唏嘘中一步步地离开陈寡妇的家。 叶虎芬一边走一边低着头，幸好有手帕捂着嘴，否则自己的笑都要被人看到了。 “矜持一点，不要被别人发现啊。”叶采苹低声提醒她。 ……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杨光宗和陈寡妇之事便传得全村皆知。 此刻所有村民都围在陈寡妇的屋外。 杨村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他皱着眉，责怪地看了叶虎芬一眼。 出了这种丑事，作为媳妇竟然不帮忙遮掩着，还把人绑了起来。闹得全村皆知。真是不识大体啊！ 想着，杨村长就感到头痛欲裂，闹丑事的还是姓杨的！是他的旁亲！ 真是丢人现上！现在该如何收场才好？ “小燕娘，这件事你想怎么处理？”杨村长看着叶虎芬说。 叶虎芬皱着眉，虽然她心中早有定夺，但小妹说这事她不能张口。 叶采苹道：“我大姐才受了刺激，心里乱的很。昨晚差点就自尽了。” “嘶……”村民们全都看着叶虎芬，一脸的同情。 “呜呜……”叶虎芬还配合地哭了两声。 手擦了擦眼，双眼立刻一片通红，掉下泪来。 娘的，这生姜汁咋这么辣眼睛啊！ “所以我大姐才想请村长你主持公道的。”叶采苹说。 杨村长白了叶采苹一眼：“这位小娘子，这是我们村子的事，请你不要多言。” 以叶虎芬眼下的情况，应该很好拿捏，他不需要一个清醒的人在旁指点。 “村长什么意思？”叶采苹一点面子也不给他，冷笑：“要是只是你们村的事，我才懒得管！” “但叶虎芬是我大姐！怎么，外嫁女受了委屈，我们娘家人连给她撑腰的权利都没有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婶子和年轻妇人们全都望向杨村长，眼神里满满都是不认同。 她们全都是外嫁女！要是今天不让叶家插手，开了这个先例，将来她们被夫家欺负，娘家也不能给她们撑腰了。 杨村长这才意识到自己得罪了全村女人，脸都青了。 第129章 虎芬真傻呀 叶采苹继续道： “不管什么事，只要是夫家威胁到我们女子，只有娘家人在场才可以盖棺定论！” 叶采萍怼得杨村长哑口无言。 他本就是个怂的，啥事能和稀泥就和稀泥，能当上村长靠的是辈份和童生功名。 “我不是那意思。这事娘家人当然能管。我刚刚不就是不知道你是小燕娘的娘家人么？还以为是哪家亲戚呢！” 叶采苹淡淡地应了声：“嗯。” 杨村长琢磨了一下，才道：“先把杨光宗和陈寡妇拖出来！” 叶四全和一个村民立刻闯进屋子里，把叶光宗和陈寡妇给拖了出来。 二人还是昨天那个状态—— 浑身赤果，只有一条被子遮住了关键部位，五花大绑地捆在一起。 那个造型，要多下贱就有多下贱。 “咦呀……”好些年轻媳妇吓得捂住了眼。 男人们却个个双眼放光，一边嫌弃，一边笑话，一边看。 一个村民拔下堵住他们嘴里的布。 “村长叔，冤枉啊冤枉！我们是冤枉的！”杨光宗一能说话，立刻喊冤。 陈寡妇也哭得凄凄惨惨的：“我们啥都没有，冤枉！呜呜……” “冤枉——嗷！” 话还没喊完，叶采苹已经上前，手里拿着块板砖，“啪”地抽了杨光宗一个耳光。 用手，怕脏了！ “你们是做了多少坏事，别人一审就习惯性地喊冤了？也不瞧瞧你们现在啥模样。连件衣服都没有！”叶采苹冷笑： “倒是说说，你们哪冤了？你们是没睡一窝，还是没脱衣服？还是说，你们只是单纯的脱光睡一窝，但你们却啥都没做，是纯洁的朋友关系？” 杨光宗和陈寡妇噎住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村民们全都噗嗤噗嗤地笑着。 杨村长黑着脸：“都抓现行了，就别浪费口水了！” 说着望向叶采苹：“叶家娘子，作为娘家人，你说怎么处理？” “这还不简单。就按规矩来，通女干自然得浸猪笼！就让杨光宗和陈寡妇浸猪笼吧！” 杨光宗和陈寡妇脸色一变。 杨光宗更是直接哗啦一声，吓出了一泡尿来：“不！我不要浸猪笼！不要！小妹，你放过我吧！” “虎芬！虎芬！我是你相公呀！一夜夫妻百夜恩，就算咱们以前有再多的不是，到底是夫妻呀！虎芬……” 叶虎芬主打的就是一个伤心欲绝，坐在一边，抹着生姜汁，嗷嗷哭着，哭得像个一米八的魁梧小孩子。 “虎芬大姐！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我这就离开南洼村！离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村民们全都倒抽一口气，浸猪笼呀！ 多少年没见过了！ 杨村长皱着眉，他可不想管杨光宗的死活。 但他们族里出了个通女干被浸猪笼的人，到底是丢脸的。 而且这陈寡妇也是他们杨家的媳妇！ 杨村长道：“虽然规矩在那里，但做人也不能太绝了。要不，把陈寡妇赶出村子。至于光宗……” “男人嘛，一时想差也是有的。你瞧，光宗都认错了！就打他几下，让他回去跟小燕娘好好过日子吧！” 叶采苹听着他这番言论都想笑了：“不，就要浸猪笼！，怎么，你们南洼村就是喜欢男娼女盗，出事了，就重拿轻放？这就是你们村的风气？” 不止是杨村长，便是连别的村民听着这话都脸色一变，村里的风气可不能坏了！ 否则哪个女娃敢嫁进他们村子？ “来人，拉去浸猪笼！”杨村长一不做二不休，只想立刻把这破事解决。 “不要呀——村长，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可是你隔房隔房再隔房的侄子呀！叶采苹，你个恶毒的贱人！你会不得好死的！” “虎芬——虎芬……你救救我……” 二人哭得死去活来。 杨村长都叫人去拿猪笼了。 “慢着！”叶虎芬突然站了起来，“我是受害者……这事我决定。不学猪笼了！” “虎芬！”杨光宗双眼一亮。 就连陈寡妇都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杨村长点了点头，这才对嘛！哪有真让自己男人去浸猪笼的！ “大姐……”叶采苹一脸责怪地看着她，“那你要怎么处置他们？” “光宗……就算了。至于陈寡妇……”所有人都以为她会赶陈寡妇出村时，她却说：“唉，我瞧着她挺可怜的，不如这样，就让她给光宗当个小的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懵逼了。 村里的婶子急道：“小燕娘，你傻呀！这种女人，你不赶出村，还招到家里？这都叫啥事？” “反正……这事就这样吧！”叶虎芬蹲下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陈寡妇，脸上是无奈和同情，但眼里却盛满兴奋的笑意，“陈菊花，你就嫁到我家吧！” 陈寡妇脑子咣的一声，猛地想起昨天，叶虎芬跟她说过同样的话。 当时她以为叶虎芬是试探她，说反话呢！ 可眼下……叶虎芬竟然是认真的！ 这是…… 陈寡妇突然想明白了，这是一个局！ 叶虎芬想玩死她，搓磨死她！ “不！我才不到你家！才不给杨光宗当小的！” 是啊，她最大的保障，不就是自己跟叶虎芬啥关系都没有吗？ 要是入了杨家门，当了小的，那她就得任叶虎芬搓圆按扁了！ “行，不当小的，那就浸猪笼吧！”叶虎芬冷冷道，“村长，快将她装到猪笼里吧。” 刚好前头杨村长让拿猪笼的人回来了。 陈寡妇吓得胆都快破了：“不不不——不我浸我！我当小的！当小的！” 杨村长见她应了，这才松了口气，不由又白了陈寡妇一眼。 “行了行了，事情已经解决了。没啥事，大家都回去吧！”杨村长道。 村民们意犹未尽地离开。 好几个婶子还把叶虎芬拉到一旁，不断地劝，说叶虎芬脑子进水了，拿着这么大一个错处不把人赶走，还招进家里。 这不就是抓只老鼠进米缸吗？ 叶虎芬一脸憨，只傻笑着，不答也不应。 几个婶子劝得嘴都快破了，最后只能摇着头离开。 第130章 这是抓壮丁 当天，陈寡妇就拎着几个包袱和一床被子，入了杨家的门当小妾。 至于房子和田地，这是她亡夫的。 她男人死了，又没子嗣，陈寡妇再嫁，按规矩这些东西都得收归村子。 自陈寡妇进门后，叶虎芬母女的生活越发的好了，天天躺家里当大爷。 特别是过完年后收麦子。 叶虎芬直接将两个人赶到田地里干农活。 杨光宗和陈寡妇累得嗷嗷哭，只要不愿干活，迎接他们的便是一顿胖揍。 当初说叶虎芬傻的人全都惊呆了！ 这哪是纳小妾，简直是抓壮丁呀！ 村民们也看清楚了，这虎芬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老实憨厚、任劳任怨的叶虎芬了！ 而是暴力?拳王?虎芬！ 而抓女干，说不定就是一个局！一个针对杨光宗和陈寡妇的局。 如此，不但能多抓一个劳力，还能把这个欺辱了自己十几年的女人拿捏在手中。 高！实在是高呀！ 杨光宗也醒悟过来了，跑到杨村长那里嗷嗷哭着告状： “村长，你救救我吧！那啥抓女干，就是她布的一个局！那天晚上，她赶我出门，就是为了让我去找陈寡妇的。” 杨村长：“那你为啥去找陈寡妇？找就找了，还脱光躺一窝！就算是局，你也不冤！” “可她打我们！那个黑熊精她不是人！她一天对我三顿打！我是她的相公，她竟敢打我！村长你得给我教训她。” 杨村长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发挥他和稀泥的特长： “她为啥对你一天三顿打？有时候该找找自己的原因。看看这些年你有没有认真干活，好不好？” “不不不！我当然是有认真干活的！是她……有事打一顿，没事也打一顿，呜呜呜！” “那你不让她打不就行了？” “我、我咋不让她打？我力气没她大呀！我但凡有这个力气和体格，我都把她弄死。” “这不就结了！”杨村长一摊手，“你都说了，自己有这力气和体格都把她弄死。她现在只是打你，还没把你打死呢。证明是善良的。” 善良？ 杨光宗气哭了：“不行，我要休了她！对，就休了她！” 杨村长：“她给你爹娘都守过孝，咋休？再说，你才被抓女干，转头就休妻？她要是告到官府，官府说不定会打你一顿，给你个宠妾灭妻的罪名。” 杨光宗听不懂啥叫宠妾灭妻，只知道他休不掉！ 休又休不了！躲又躲不开！这日子，怎么过呀？ 杨光宗只得一边抹着泪一边离开村长家。 可恨叶虎芬还嫌弃不够，逮着他和陈寡妇就吼：“咋干活的？半天才割这么点麦子，真是废物一样！” “杨光宗，你就没别的姘头了吗？” “没、没有！” “喵的，你就这么点本事？干啥啥不成，吃啥啥不剩，现在连姘头都只有一个！要你干啥？” 原来姘头还能以这种方式打开吗？ 陈寡妇站在麦田里，一手拿麦子，一手拿镰刀，听得瑟瑟发抖，悔断了肠。 全村这么多男人，她怎么就给杨光宗这遭瘟的当了姘头！ 自此，杨光宗和陈寡妇活在水深火热中，当牛做马的。 这些，都是后话。 叶采苹在这里待到年十四，就准备回家了。 十四这天大早，叶采苹才起床，远远的却见叶大全驶着牛车往这边来：“小妹！” “大哥怎么来了？”叶采苹开心地跑过去。 牛车停在门口，叶大全笑呵呵地跳下牛车：“特意来接你呀！今天一定要回家了。” “好，我正准备呢！这牛车……不是咱家的吧？对了，你来这，谁给你送货？” “勇儿替我送，他还没开工呢！这牛车是租的。” 叶采苹拉着叶大全进门。 叶虎芬和杨小燕连忙把人迎进堂屋。 “虎芬有啥好事吗？瞧着红光满面的。”叶大全说。 “嗐，这不就是有喜事么！”叶虎芬一边给他倒茶一边道，“我相公纳了个小的！哈哈哈！” 叶大全：“……” 这是能开心的事吗？是他疯了，还是她癫了？ “大姐，我和四全这就跟大哥回去了。”叶采苹说着，拉过叶虎芬和杨小燕，压低声音道： “这种生活爽是爽，但也不是个头。你总归是会老的。这种游戏，你玩个几年，便赶快脱身。” “现在他们天天被你压着，你要是愿和离，他们求之不得。” “我明白了。”叶虎芬点头。 “要是真的出了啥事，就给我们传信。” “好。谢谢你，小妹。”叶虎芬拉着她的手，“要不是你，我还是那个任人欺负的蠢货！哪能有现在的好生活。” 叶采苹笑了笑。 叶四全道：“姐，我们回去了。小燕，好好照顾你娘。” 叮嘱完母女俩，叶采苹、叶四全和叶大全一起出了门。 上了牛车，叶大全才说：“对了，大妹，2月12我家勇儿成亲。还有小妹和老二的房子也快乔迁了，日子还未定，大概是这个月底。到时会通知你。” “好，到时我和小燕一定去。” 叶大全车甩牛鞭，车子缓缓离开。 叶虎芬母女不住挥手，直到牛车的影子消失不见。 …… 牛车走了足足两个时辰，熟悉的大树镇终于出现在眼前。 “大哥，你把车还了，我要再买一辆牛车。咱们赶着新车回去。” “好。” 几人把车还到车行，接着去了牛市，又买了一头牛。 她新房子已经盖好了，有的是地方养牲口。 有了新牛，现在的牛和八斤家的就不用太累了，可以换着来拉。 如此，出入也能方便些。 买完牛和打好车，叶采苹和叶四全归心似箭，赶着车飞快往家里赶。 回到家后，叶大全立刻嗷了一嗓子：“小妹回来啦！” 叶老太和锦儿欢儿等连忙跑出来。 “采苹！” “娘！” 叶锦儿和欢儿立刻扑过去，抱着叶采苹：“娘，怎这么久才回来。” 自从离开李家，母女就没分开过，现在一下子分开了十来天，姐妹俩这些天想念都快想哭了。 “小妹还没吃饭吧？走，一起吃饭去。”杜氏说。 “对对，都饿了吧！”叶老太笑眯了眼，又望向叶四全：“四全也来吃。” “不了，我得回家去，我娘和媳妇孩子都想我呢！” 叶四全实在是想家了，提着包袱，快步离开。 叶采苹被家人簇拥着进了屋。 韦氏和金花银花听到声响，已经开始端菜了。 “别告诉我，你们还没吃午饭？”叶采苹道，午时早就过了。 “就是等你。”叶老太笑着，“放心吧，我们都吃了些东西垫着呢。” 叶采苹心里一阵温暖。 第131章 作坊安排 韦氏和金花银花摆菜，不一会儿便摆得满满当当的，一共十个菜。 众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虎芬那事怎样了？”叶老太把鸡爪夹给叶采苹。 女儿最爱吃鸡爪了，特别是炖得烂烂的。 叶采苹便把那边的情况全都说了出来，叶老太等人听着，全都笑了。 “还是小妹有办法。”杜氏一脸崇拜地看着叶采苹，“要是别人，便是强硬点的，也不过是让大妹和离。也就小妹能耐，把那杨光宗三人拿捏得死死的。” “娘，为啥南洼村叫村长，咱们这边却叫里正？”叶锦儿疑问道。 “因为南洼村小呀！所以一个里正管几个村子。咱们青河村大，所以里正叔身兼村长和里正两职，管一个村子。” “哦。” 叶锦儿等直点头，算是懂了。 叶老太笑眯眯的：“老二，采苹，你们的房子也得乔迁了。元宵过后，我就去找算命先生，给你们挑个好日子。” 想到马上要搬新房了，叶采苹和叶二全俱是乐滋滋的。 “娘……”韦氏吃了一口青菜，“那个，咱们两家的房子是一起盖的，当时上梁就是同一天。要不，咱们乔迁也在同一天？到时就省事多了。” 叶采苹皱了皱眉。 叶二全和叶大全懵懵的，只顾着吃东西。 叶老头筷子往桌上一放：“这样不地道。酒可以两家一起办，那宾客随礼是随一份还是两份？总不能两家一起办个酒，别人吃一次，却随两份礼吧！” 韦氏一怔，垂着头：“也是，我没想到这层。” 叶二全这才反应过来了，瞪她：“这种事哪能省的，脚踏实地办就是了。” 韦氏红了脸。 叶轩见气氛有些尴尬，便开口：“小姑，我们2月初一上学。夫子说，想在开课前见一见你和爹娘。” “嗯。”叶采苹想了想，“那我们这月最后一天去找他。” 杜氏说：“这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我们也不晓得。” 吃过饭，叶采苹累得直接回房里躺着。 “嗷呜，娘！”叶锦儿直接扑她身上。 叶采苹被砸得差点吐血：“这么大还撒娇。挪、挪开点……娘肋骨都快被你砸断了。” 叶锦儿瘪瘪小嘴，从叶采苹身上挪下来，躺到一边。 手却紧紧挽着叶采苹的手臂，小脑袋也靠顺采苹颈窝里。 叶欢儿刚好进来，见状也扑过去，靠在叶采苹另一边。 叶采苹就这样被两个女儿一左一右地夹在中间，真是……又压迫又重又甜蜜…… “第一次在这里过年，觉得怎样？”叶采苹道。 “嗯……当然是开心呀！比在李家好一百倍，就是……早知跟着娘一起去大姨家。”叶锦儿说到最后，撇了撇小嘴。 “怎么了？” 叶欢儿噗嗤一笑：“这些亲戚，都好坏……抓着姐姐的手，说不知哪家小子有福气，能娶到姐姐。那些婶子看姐姐的眼神，跟看块肥肉似的。” 叶采苹脸色微变。 锦儿是八月生的，到时她就十四了，放在这时代是能说亲了。 先不说锦儿长得貌美，只说现在自己的家底，就有不少人起了心思。 “你们都不急。2月过后，我会跟钱夫子打听下，哪里有女先生的。你们跟先生学几年东西，再谈婚论嫁也不迟。” “好，谢谢娘。”叶锦儿道。 “除了惦记姐姐的，还有人想给我们父爱送温暖。”叶欢儿继续道。 叶采苹噎了一下，幸好她躲得远，否则都不知如何面对这一波波的。 …… 元宵过后，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 叶老太找人给叶采苹兄妹择日子。 最后两家的乔迁时间定为：叶二全是1月23日，叶采苹是1月28日。 叶采苹对这时间挺满意的，如此，她便有充足的时候搞作坊了。 叶勇得2月正才上工，叶采苹便让他替叶大全送货。 叶大全用牛车载着她去谈生意。 叶采苹带着叶大全去找了药材供应商，只让对方供应十种大料，最贵的白蔻、花椒和胡椒，她打算在空间买。 价钱谈得很顺利，平均下来，除去最贵的胡椒，一斤大料成本大概是50文。 叶采苹直接定了2000斤，让药材坊2月初送到青河村。 回程途中，叶大全担心道：“大料都在他那买，就不怕他知道用料？” “知道就知道了，那百味楼以前不也找大夫试出来了。重要的是比例调味和炒制手法。” “先做着吧！要是市场有变动，我可以做别的。” 其实她最想开的是玻璃或肥皂作坊，只要工艺在手，这才是无敌的！ 但正因为利润太大了，她保不住。 正所谓财帛动人心，除非她找到一个大靠山，否则，她要不给人做了嫁衣，要不就是惹来杀身之祸。 眼下先弄个胡辣汤作坊，积攒些家底。 叶大全点头：“那做好的料包，用什么包着？用油纸吗？” 叶采苹说：“用罐子吧！我这作坊供货对象主要是酒楼，那一件商品的量就得大。” “陶罐便宜，一个能装四五斤的罐子才十文八斤，咱们大批量买，还能压压价。装灌后再进行蜡封。” 叶大全道：“除了罐子，还有啥？” “还要买些石磨，大料得咱们自己磨。还有得在罐子贴上自己的标签以及使用方法。这个可以找印染坊做。” 叶大全听得一头懵：“卖个料包得这么麻烦呀，还不如摆摊。” “才不麻烦。”叶采苹好笑了，“前期工作做好了，后面按部就班就行了。” 第132章 生意有得谈 叶采苹又带着叶大全去买了十个大石磨。 接着找了陶瓷坊和印染坊，把需要用到的陶罐和标签都定了下来。 陶罐定的是五斤一罐的容量，一共定了1000个罐子，标签也是1000个。 除了这些包装的，还得炒料。 叶采苹又定制了10个大铁锅和锅铲，还有一些装料用的盆盆桶桶。 第二天一早，叶采苹又拉着叶大全去谈业务。 她一直供货的六家酒楼很给脸面，每家都定了20斤，说是先试试水。 在镇上和县城，她又主动找了几个酒楼，一共定出了100斤。 随后又到府城谈，最后只谈了三家，每家定5斤试水。 叶大全见小妹忙了大半天，才定出两百多斤，不由担心： “这府城咋这么小气呢，还不如县城和我们小镇。” 叶采苹笑道：“因为咱们胡辣汤只在县城和小镇出名呀！” “唉，咱们可是定了2000斤大料的，这才出去200斤。” “做生意都是这样。不可能一开张就生气兴隆，盆满钵满，总得有个过程，给别人一个试水的时候。毕竟谁都不想亏钱。” 叶大全还是挺担心的。 虽然他对小妹有信心，但现在他们卖的是料包，能不能做好吃，不是他们能决定的。 叶采苹说：“放心吧，别人比你更想赚钱。” 从府城回到大树镇，牛车停在百味楼门前。 “小妹，咱们为啥要来这里？”叶大全皱了皱眉。 他们跟百味楼有矛盾。 这百味楼开始想买小妹的秘方，小妹不答应，因此结仇了。 “不过是小矛盾，做生意只要不是到你死我活的地步，都是有得谈的。” 叶采苹记得百味楼是连锁，不只是大树镇有，县城、府城都有分店。 上次听林掌柜的口气，百味楼开遍整个大周，这可是大企业！ 叶采苹和叶大全走进酒楼。 “欢迎光临，两位客官是要坐堂还是包厢？”小二一见来人，便热情上前招待。 叶采苹走进去，不由挑了挑眉。 现在正是午市，可这百味楼生意却很一般，整个大堂只坐了一半。 “掌柜的。”叶采苹直接来到柜台。 “客官……”林掌柜抬头，接着便噎住了，脸色微沉：“这不是叶娘子吗？你来这里干什么？” 林掌柜气得不行。 都怨这个叶娘子！ 当时他想买胡辣汤秘方，结果失败了！她还想给他家供货，他才不想给她生意做。 哪料，她转头就供给了别家。 有一家叫顺客楼的小店，凭着胡辣汤起死回生。 现在不止胡辣汤卖得好，连别的菜式也颇受顾客赞颂，抢了他家不少生意。 过年前交账，因为生意下滑，他还被总掌柜点名了。 “来吃饭行不行？”叶采苹说。 林掌柜脸色微妙，透着不快，却又不得不扯着嘴角笑：“当然行，进门是客。” “开玩笑呢，我不吃饭。”两家有矛盾，不怕对方下毒，就怕对方往饭菜里吐口水。 林掌柜脸一黑：“你消遣我么？” “我来找你谈生意。” “怎么，你想把秘方卖给我？” “想啥呢！”叶采苹说着，拿出一个料包来，“我家胡辣汤作坊2月就要开张了，卖的就是这料包。你们要不要来点？” 林掌柜皱着眉头：“那你们还给顺客楼等供货不？” “看他们要不要，他们要就继续供，不要就不供。” 林掌柜想，叶采苹自己供的货，一定比他们用料包煮出来的更正宗，他们百味楼用了这料包，也打不过顺客楼那边的味道。 叶采苹说：“我想的是，你们这家分店就算不卖，那府城的呢？还有别的州府的呢？别的州府可没有胡辣汤。” 林掌柜双眼一亮，要是他能把这料包先推到总店，还有别的州府，那他也能立下一小功！ 想着，林掌柜看着叶采苹的笑变得真实起来了： “行吧，我会把料包送过去的。你们吃什么？我请客。” “不用了，我家留了饭，先回了。” 叶采苹笑了笑，便跟叶大全一起离开了。 …… 叶二全和韦氏正在房里商量乔迁之事。 “盖房后还剩3两6钱，收了两次工钱4两，加起来共7两6钱，还有以前你和大嫂还没开始干活时，我和大哥已经在干了，那时一天25文，也攒了七八百文。加起来有8两多了。足够办酒了。” 叶二全一边数钱一边说，心情好极了。 韦氏皱着眉：“这是打算一次砸进去？” 叶二全说：“乔迁可是大事！一辈子可能就这一次了，不办好些怎么行？再说了，我们不还有工钱吗？” “可……现在瞧着天天有钱，但小妹的作坊办起来，那几家酒楼都不要货了，咱们哪还有活干。” “胡说啥呢？作坊不得要人？只要咱们勤快，小妹用人难道不先用我们吗？就算以后真的没工钱领了，咱们不还有手有脚？好好种地，脚踏实地也能过活。谁家不是这样过的？难道没工钱领了，就得死了？” 韦氏被说得心下一缩：“我是苦怕了。现在的生活好过，总怕回到以前……” “唉，就算回到以前，至少盖了座大房子不是？” “是这样。但……”韦氏抿了抿唇，她把铺在床上的银子上抓了三两出来：“你拿这5两4钱去吧，这3两，我必须攒起来。这是鹏儿将来娶媳妇用的。” “你这……”叶二全皱着眉，“急个啥子，再等几年也不迟。” “哪不急了，他16了！” 叶二全见她死活要攒3两下来，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但也不想因几两跟她吵架。 “行，你攒着。但这次的酒宴啥菜式得由我拿主意。” 韦氏噎了下，她还想着在菜式上再省点下来呢…… 但见叶二全已经有些恼了，便不敢再再倔，点头。 第133章 乔迁之喜 叶二全拿着钱，有些不悦地来到堂屋。 只见叶老太和杜氏在纳鞋底，叶二全拉了把椅子往叶老太对面一坐： “娘，过两天我家得办入伙酒，这菜式怎么定？” 叶老太道：“你准备拿多少钱办？” “我只有5两4钱……” “亲戚都有数的，至少要得办15席，否则坐不下。”叶老太轻皱着眉，“想要体面，至少要办成五全成亲那样。” “八个菜，五荤三素是一定的。素菜就不算了，咱们园子里就有，不够还能到你二叔家薅点。但油、盐和米也不便宜，再怎么一席也得500文。” 杜氏说：“我问过二婶，上回办席花了足10两银子。办的是几席来着？好像是18席吧，一席差不多550文。” “二弟你办15席，再怎么也是8两。” 叶二全一肚子火：“我原本是够的，孩他娘非要抠走3两银！” 叶老太皱了皱眉，最后轻轻一叹：“行了，多大点事，没必要为几两闹。她非要攒下点钱，也不过是为了你们这个小家。” 叶二全听着便点头：“她说要攒着给鹏儿娶媳妇。” “那就行，都是为儿为女，你别跟她生气。我先给你拿3两，等你宽裕了再还就行了。” “谢谢娘。”叶二全一喜，“我找二叔问问，看看他们上次的酒席菜单。” 办酒会有随礼，等月底他和韦氏领了工钱，就还得差不多了。 …… 很快便是1月23，叶二全乔迁。 亲戚朋友都来了，一家人忙出忙入的，热闹得很。 叶虎芬又来了。 这次来，她红光满脸的，就连杨小燕都变白变胖了些。 叶采苹、叶老太和叶二婶等连忙拉过她，一脸八卦地问：“那杨光宗现在怎样？” “放心，‘好得很’！开始他竟然还找村长告状。”叶虎芬道，“天真的很！” “咱们村长是啥人呀？最爱干的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实在闹到他面前，他也是主打一个和稀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以前他跟陈寡妇偷生野种这事，村长都没管，现在又怎么可能管。” 叶二婶听着才松了口气，笑道：“那村里人有说你们吗？” “开始倒是有几个碎嘴妇人过来，说我不能这么凶，不能打自己的相公。我便跟她们讲，这么关心杨光宗，要不要也进来当小的？人多热闹。” “她们一听，全都吓跑了。” “噗哈哈哈！”叶二婶和她三个儿媳全都捧腹大笑。 “后来再也没人说咱家是非了。”叶虎芬道。 杨小燕轻叹：“以前我娘贤良勤劳，他们一个个都瞧不起我娘，笑话我娘。现在我娘又凶又懒，啥都不干，他们反而敬重起来。好些妇人，望向我娘的目光，都是羡慕的。” 叶采苹心想，所谓的尊严和尊重，都是自己挣出来的。 “咱们去看看二哥的房子吧！”叶虎芬说。 “走。” 众人离开叶二婶家，去看叶二全的房子。 叶二全的房子布局跟老宅一样，但更大。毕竟老宅加上菜地一共才四分地。 而叶二全的宅基地是六分，盖了四分，四分全是房子，没包括菜园子。 整个房子都是青砖大瓦，宽阔得很。 叶二婶和叶虎芬等人全都羡慕得不要不要的。 叶二全和韦氏正在招呼亲戚，看到叶二婶等来了，连忙出来。 “二哥，恭喜。”叶虎芬给了礼钱。 “这房子真大，很亮堂。”杨小燕道。 叶二全一脸自豪：“幸好当时听了爹和小妹的，盖了个青砖的，瞧多好看。” 韦氏笑眯眯的，很是骄傲得意，觉得老有面子了。 很快便到了吃饭时间。 这酒席菜式规规矩矩，说不得多好，但也不寒碜。面子拿得足足的。 …… 忙碌一天后，算是结束了。 叶二全和韦氏清点礼钱。 这礼钱比预期中的多，光是叶采苹就随了1两，叶大全给了500文，叶二叔一家随了100文，叶里正也随了200文。 别的亲戚和村民，零零散散的，加起来也有六百多文。 韦氏一喜：“加起来有2两4钱呢！” 叶二全都拿起来了：“我问娘借了3两，明儿个先还她1两。过几天小妹也得乔迁，咱们也得随礼1两。” 韦氏点头：“是得1两，否则不好看。” 随份子都是别人随多少，到别人办事时自己也随多少。没得占人家便宜。 …… 五天后，就是叶采苹的乔迁宴。 上次叶二全的房子已经让村民们羡慕的了，现在走进叶采苹的家，只能用震惊来形容。 “这宅子怎这样？门倒是挺大的，进门就是墙，这墙还怪好看的。”杜子媳妇道。 “这是影壁。”叶采苹笑了笑，“左边有个拱门。” 村民们跟着叶采苹走进拱门，便见一排五间房间。那排房子背朝大门，是倒着的。 “这排房子朝向咋这么奇怪？”铁牛媳妇道。 “这一排叫倒座。不是主人家住的，内院才是。”叶采苹道。 只见倒座对面是一个小厅，小厅旁边又有一个门。 穿过那个门，这才见一个大院子。 “这是二门，这是内院。”叶采苹介绍。 北边三间大屋，中间的是堂屋和内厅，叶采苹住右边的正房，叶老头夫妇住左边。 右边一排四间东厢房，左边西厢也是四间。 叶锦儿和叶欢儿住在东厢，而其他房间空着。 “怎么没看到厨房呢？”铁牛媳妇疑惑地问道。按照常理，厨房通常都会设置在西厢那。 “厨房在东边呢，但不在院子里。那边有个侧门可以过去。”叶采苹说。 村民们面面相觑，这房子的布局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他们随着叶采苹来到厨房。柴房在厨房旁边，后面一片菜园子，全都规规整整的。不在院子里面，却在围墙里。 最妙的是牲口棚，在围墙里的西边。因为不在院子内，便闻不到味儿了。 村民们看得有些呆了，要是他们能住在这房子里，便是死也值了。 “这布局我还是第一次见。”叶二婶笑着，“采苹咋想出来的呢？” “也不是我想出来的，外面挺多这样的房子的。” 叶里正道：“这叫二进院子，小镇或是县里就有。刚刚咱们走过的二门，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个二门。” 村民们看着叶采苹的目光更羡慕了，这种房子，只有富人才住得起！ “我听说那李家村的张富户。”赵婆子挤过来，“就是你前夫现在的媳妇的娘家。她娘家就是二进的院子。” “我每次走亲戚都会到张家周围溜溜。” 叶采苹嘴角微抽，这赵婆子为了八卦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们家的房子，也不过是四五分地左右，采苹你这光住人的院子就足有六分呢！比他家大多了！” 行吧，今天赵婆子这张嘴挺招人喜欢的！ 第134章 败家玩意 “对了，后面那门是通哪里的？”铁牛媳妇指着院子后面的门。 “那是后门，过了门就是作坊了。” “作坊？”村民们听着这两个字便是一喜。 他们早就收到风声了，叶采苹要弄个作坊，到时得招人哩。 叶采苹道：“我的胡辣汤作坊，过两天就开张了，会招人，到时会贴个告示出来。欢迎大家报名。” 众人听得双眼一亮，一个个热情高涨。 赵婆子急道：“我家水生和老头也要招进去！得给我家留两个位。” “我也是！也给我儿子留。” 叶老太和叶老头看着这情景，有些慌乱。 叶采苹正要说话，叶里正已经开口了：“干啥呢，都说了过两天贴告示了。现在是人家的乔迁之喜，可不兴让人办事的。” 村民们这才讪讪地住了嘴。 叶采苹说：“放心吧，只要报名，都有机会选上。就算这次选不上，下次还会选的。” 村民们又是焦急又是期待，叽叽喳喳地聊起别的。 “时间不早了，饭食也准备好了，快去吃饭吧！”叶老太招呼。 叶采苹的酒宴做的比叶二全更丰盛。 全村都知道她条件好，办好些也没啥。 毕竟办席这东西，有钱就大办，没钱就小办，大家都知道的，也不会刻意对标。 要是真的事事都去比较，那所有人都不能办酒了，毕竟还有人办不起呢。 吃过饭，叶采苹给每个人的回礼里，都有一小包胡辣汤料包，让村民们回家自己做着吃。 这次叶大全给的礼钱也是500文，叶二全给了1两。 叶采苹知叶二全最近缺钱，在回礼时，在叶二全家的篮底里压了888文。 等把家里里外外收拾整齐，天色暗了下来。 众人一一回家，叶大全却不愿回去：“今晚我要在小妹这睡。” “行呀。”叶采苹笑眯眯的，“西厢几个房都是空着的。大哥大嫂，还有勇儿轩儿你们也可以住。” “不用了，我们还是回家吧！”杜氏说着望向叶大全，“你爱住就住吧，多住几天，也好给小妹镇镇宅子。” 叶大全得到两方同意，乐开了花。 杜氏等刚走，却见叶二全回来了。 “小妹，你回礼咋还回钱呢。”叶二全急道。 叶采苹笑：“你们办酒我随一两，那是我的心意，不是让你们随回来的。这回礼你拿着。” 叶二全很是感动，叶采苹劝了一通才把他劝回家了。 …… 杜氏带着叶勇几个踩着月色回家。 一路上，杜氏简直羡慕死了：“啥时候我们家也能盖个青砖大瓦房。” 叶金花叹道：“咱们大房瞧着分了个房子，但一对比，还是二房好。我们家房子又老又旧，土坯就算了，还是茅顶的，一下雨就漏，还总有股霉味儿。” “想住青砖大瓦房，还得扒了再盖。至少二房得了爷奶五两银子补贴。” 叶轩道：“账可不能这样算。房子就算又老又旧，也是一座房，不扒还能住人。” “再说，二房不得买宅基地？买宅基地也要二两银子呢！多出来的几两能够什么？咱家也不是盖不起，而是现在得用钱。” 叶勇好笑了：“怪我？” “胡说些啥！”杜氏说着瞪了金花一眼，“现在也不过是你大哥成亲要用钱而已，否则咱家也能盖。” “二房现在盖了，将来也得给鹏儿攒媳妇钱。不都一样么？不过是先后问题。再过一二年，我们也能盖上大房子。” 叶金花却眼巴巴看着叶轩：“到时二哥也得成亲了！” 叶轩脸涨得通红：“不急，我得先读书。” 杜氏笑着点头：“你二哥得等三四年，要是能中秀才，说不定能娶个镇上或县里的。” “要是不中呢？” “不中也得娶媳妇了。” 叶金花开心极了：“太好了，至少这一二年不会娶。咱家也能盖个青砖大瓦房了。盖个跟小姑那样的，那茅房，不知多好用。” 杜氏一怔：“你个败家玩意！要拉也不回家拉！这可是肥料！你小姑家的茅坑是直接用水冲出去的，啥都没了！” 一面说着，便去拧她的耳朵。 金花连忙躲，母女俩一个追一个跑。 叶轩和叶勇笑了笑，慢吞吞地跟在后面。 眼下这种生活真舒服，好像什么都有了，又好像还一大截，需要他们更努力地往前走。 充满着期待。 …… 叶采苹累了一整天，回到房里。 看着偌大的房间，叶采苹舒出一口气，终于有个私人空间了！ 还有这大床，虽然也只有一米五，但却是她一个人睡的！ 她张开双臂往床上一躺，舒服！ “娘。”叶锦儿和叶欢儿抱着枕头走进来，“我们能不能跟你睡？” “呃……不行。” 叶锦儿姐妹瘪瘪小嘴：“我们不习惯。这么大个房间……我们害怕。” “那你们俩一起睡，快回去。”叶采苹也想舒服，不能委屈自己成全女儿。 叶采苹把两个女儿送出门，却见叶老太在外面走来走去的。 “娘怎么了？”叶采苹道，“是不是认床了？” 叶老太一脸为难，有些尴尬：“房间很大，也舒服，就是我想上茅房……” “那就上。你们的耳房里就有茅房。” “那个……总觉得太浪费了。采苹呀，你真不考虑把那啥攒起来？可以沤肥的呀！你瞧，你的菜地也挺大的，将来还得买地种粮食呢。” “不了。娘别担心，咱家不是有两头牛吗？过些天咱们再买些猪崽回来，还有鸡鸭鹅这些，想攒多少都有。” “行吧！”叶老太这才回房。 叶采苹关上房门，吁了口气。 过两天作坊就得开张了，招人这事一天就能搞定。 她的大料马上也能到货。 现在还差三种大料，得在系统买，分别是花椒、胡椒和白蔻。 这三样比较贵。 上次把空间升级到5平方后，还有三次交易机会，现在就用了吧！ 叶采苹打开系统。 【宿主你回来啦！你还有三次交易机会，交易金额上限是20两。请问宿主是否需要交易。】 叶采苹点击是。 【宿主选择了500斤胡椒，一斤20文钱，一共需要花费10两，请问宿主是否购买？】 【宿主选择了300斤青花椒，一斤15文，一共需要花费4两5钱，请问宿主是否购买？】 【宿主选择了183斤白蔻，一斤30文，一共需要5两5钱，请问宿主是否购买？】 叶采苹全都选择了是。 一袋袋胡椒、花椒和白蔻出现在她的房间里，这袋子还都是蛇皮袋。 【宿主，交易次数已用完，想继续交易请升级空间。】 叶采苹点下升级按钮。 【升级空间需花费100两，宿主是否升级？】 【空间正在升级，1%、2%……100%，恭喜宿主升级成功，储物空间从5平方升级到10平方。交易次数为3次，总交易金额上限为20两。】 【下次升级需花费500两，空间扩充到20平方。】 第135章 招人 “500两？”叶采苹不知是自己癫了，还是系统疯了： “不对，我记得书里写着，升到5平方后，往后的升级全都只需100两，而且额度还涨到50两。怎么我升级就变500两了？” 【本系统是为了让宿主更好地体现发家致富的田园生活而存在的，不是让宿主倒买倒卖，投机取巧躺赢的。】 叶采苹道：“那李娇娇怎么就能摆烂躺赢了？啥都不干，每个月升级一次，一次卖两根人参，躺着当上了摄政王妃。” 【所以本系统换了个宿主，否则你以为你为什么能觉醒剧情？】 叶采苹懵圈了，原来如此。 想着，她嘴角微抽。她还是第一次见因为懒和摆烂被系统放弃的女主。 叶采苹道：“我明白了。就算我升级需要的银两她多，但额度也会跟着上涨吗？” 【自然。但前提是，你得努力干活赚钱，创造价值。而不是用额度摆烂。】 叶采苹有些疑问：“我努力干活赚钱对你有什么好处？” 【宿主每赚一文钱，系统的寿命就延长一分钟。】 “我赚的钱需要上交？” 【不用。系统跟宿主绑定，只要宿主赚到钱，系统就会自动计分。花用随宿主意，只要赚过就行。】 【声明：通过系统倒买倒卖得来的钱财，不算在其中。】 叶采苹明白了。 意思是，可以倒买倒卖，但不要太离谱，倒卖得来的钱，可以用来做生意，做生意得来的钱，才能帮助到系统。 前生的李娇娇，得了个系统便啪叽一声，躺下了！ 每次都从系统那便宜进货一堆人参，然后倒卖出去。 只进不出，把系统给薅上火了。 系统一怒之下，换了个宿主！ 叶采苹突然想到什么，激动道：“我记得，只要把系统升级到20平方，就能抽取一个异能。” 前生李娇娇抽取到了“可视之眼”，三天可用一次的透视能力。 通过这种能力，她提前看到了考题。 在李娇娇的帮助下，李志远会在今年中举，连李子墨也一次把秀才和举人考到了手，正式成为十里八乡的名人。 【很抱歉，本系统没有抽取异能的功能。那是这方小世界意志赋予她的金手指，不过是借助本系统呈现给她。】 叶采苹皱了皱眉，好吧，没有就没有，自己好好努力赚钱就行了。 下次升级就算是500两，但额度也提升到50两，不亏。 叶采苹算了算自己现在的钱。 这几个月赚到的，还有上次几倒卖人参等得来的，再盖房进货减去一连串的花销，还有700多两。 现在10平方空间不够用。 因为配方的比例是关键，这一步得她自己来。 有了空间，不管量再大，她都能瞬间收进空间，放在同一个容器里。 怎么着也得20平。 想着，她直接花了500两升级，空间瞬间又大了一倍，额度却涨到了50两。 叶采苹乐滋滋的，这额度和交易次数先不急着用，看后面的情况再决定。 …… 翌日，一觉醒来，叶采苹觉得浑身舒畅。 好久没睡得这么自在了。 洗漱完毕，叶老太已经把早饭端到了堂屋。 自叶采苹赚钱后，家里便有了吃早饭的习惯。 叶老太做了白粥、炒粉和煮了咸蛋，叶老头、叶大全和锦儿欢儿也来了，坐下一起吃饭。 “你们俩昨晚睡得怎样？”叶采苹笑眯眯地望向两个女儿。 “很好！”叶欢儿抢着答，“开始有些怕，但两个人睡比三个人舒服多了，不会挤得难受。” “等你们习惯了，自己一个睡会更舒服。” 叶锦儿一边吃粉一边点头。 “采苹，你昨天说了招人的事……”叶老太把剥好的咸蛋放叶采苹碗里。 “一会我写个告示，贴到大榕树那边。” “打算招几个？” “先招25个，男人女人都要。” 叶老太说：“上次帮二全盖房的那批人就不错。你那边盖房给钱也没啥眼红的，又卖力又老实。不如从里面挑，再找几个觉得不错的媳妇。” 叶采苹道：“这样一个个去找不太好。得贴个告示出来，让大家报名。” “不管是不是那批人的，也该好好挑，如此村民们才有参与感。就算没选上，也不会背地里说咱们只要自己人。能避免一点就避免一点吧！” 叶老太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全。” 正吃着，忽然听到韦氏的叫门声。 叶锦儿立刻放下筷子，跑出去开门，只见韦氏和叶银花站在外面。 韦氏一边走进来一边笑：“我都叫好几声了。你们这一进二进的门多，墙又高，就有一点不好，想进来都得叫好久。” 叶锦儿笑了笑，没说话。 韦氏母女走进堂屋，叶老太道：“吃早饭不？” “不用了，吃过了。”韦氏找了个椅子坐下，“小妹，昨天你说要招人，也得给你二哥留个位。” 叶采苹就着咸蛋舀了口白粥：“二哥不是在送货吗？” “现在能送货，再过些天……到时那些酒楼都用你的料包了……” 叶采苹道：“不会的，总有愿意继续让我们供货的。二嫂放心吧，我早就安排妥当了。不管以后如何，只要我不倒，大哥二哥都有活计。” 韦氏吁了口气，笑容更轻松了：“那就谢谢小妹了。” “二嫂真不吃点？”叶采苹指了指桌上，“粥和炒粉还有呢！” 叶欢儿刚好端了两副碗筷来。 韦氏还犹豫着，叶采苹已经把银花拉了过来：“银花，坐。这炒粉你奶放了肉呢！” “谢谢小姑。”叶银花笑眯眯的，端起碗就吃。 韦氏便也坐下来，吃起早饭。 叶采苹望向叶锦儿：“锦儿，一会找找你二表哥，让他写个招工的告示，招25人，男女都可以报名。” “然后贴到大榕树那边，你俩坐那边给我登记。下午把名单拿给我。” “好。”叶锦儿正要起身。 韦氏急道：“也让鹏儿一块去吧！这种场面他没见过，跟轩儿和锦儿一块。他现在字已经写得很好看了。” “好。”叶采苹点头应着。 叶锦儿起身出去了。 叶老太笑道：“这事撂给锦儿他们了，你现在得空了吧？” “有空。” “那咱们去镇上逛逛，不是要买鸡和猪崽么？老二家的，你和老大家的也去，你们俩家也该买了。” 韦氏连声应着。 叶大全打了个饱嗝站起来：“我去牵牛。” 第136章 来我家干活 胡家—— 胡秀秀和胡小四正在扫鸡窝。 秀秀娘端着一盆衣服回来，一边晾衣服一边装作无意地说： “秀秀呀，我听说大勇家要搞个什么作坊，要人干活，你跟他们说说，让娘也进去。” 胡秀秀手中的扫帚一顿：“那是采苹小姑的作坊，关勇哥啥事？” “不都是他们叶家的。哎，不是说这个。那作坊要招人，你跟大勇说说，一定要给娘留个位置。” 胡秀秀淡淡道：“没必要特意去说，你想去直接报名就行了。” “那怎能一样？直接报名能选上吗？要是你让大勇走走关系。那一定能选上。” 胡秀秀道：“要是我说了，人家还是让娘报名，娘到时该如何自处？” 秀秀娘一噎，到时就更难看了！ “娘是想姐姐被退婚呀？”胡小四道。 秀秀娘脸色剧变。 女儿的婚事是她低声下气求回来的，要是被退亲了，她又要成全村笑话了！ 自发生那件事后，秀秀娘可谓是夹着尾巴做人。 特别是这几天，叶家接连办乔迁酒，都没邀请他们这准亲家，这让秀秀娘心里越发打鼓和没底。 秀秀娘也不去报名了，没得到时自己凑上去，人家就是不选她。 她在叶家不得再矮一头？ …… 叶大全驶着牛车，拉着叶采苹、叶老太和杜氏韦氏前往镇上买牲口。 去年叶老太买的20个鸡崽早就长大了，又是过年，又是办酒的，早就吃完了。 几人来到鸡鸭摊。 杜氏挑了20只，韦氏一咬牙，也要了20只。 叶二全手里已经没钱了，乔迁得来的2两2钱礼钱拿来还债了，现在还欠着叶老太800文。 所以这买牲口的钱得从韦氏扣出来的3两里出。 韦氏心疼坏了，但想到明天就发工钱了，心情才好了些。 叶老太给叶采苹挑了30只鸡崽，又要了10只鸭崽。 小鸡崽跟以前一样，5文钱一个，小鸭6文一个。 叶采苹瘪了瘪嘴：“娘，太多了，喂不过来。” “又不用你喂，我和你爹喂呢！”叶老太犹嫌不够，“老板，再来两只能下蛋的大母鸡。” 叶采苹默默望天：“去年你不是抓了六只大母鸡么，说分家咱们一家两只。回家咱们到大哥家抱回来就行了，咋又买了？” 叶老太道：“四只大母鸡一天就能捡四个蛋，吃不完可以攒着。重要的是，你的茅房不攒东西，得多养牲口，这才能沤肥。” 这是对她蹲厕的报复吗？ 叶采苹快哭了，不是她舍不得钱，而是养牲口是要花时间和精力的。 家里还有两头牛呢！ 离开了鸡鸭摊，接下来才是重头戏，这是要抓猪崽。 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养一两头猪，等长大卖钱，那是家里重要的收入来源之一。 杜氏和韦氏一人要了两头小猪崽，按头卖，一头350文。 叶老太给叶采苹挑了4头。 回程途中，叶采苹跟4头小猪崽大眼瞪小眼。 现在家里是：2头牛、40只鸡鸭崽，4只大母鸡，4头猪崽—— 那每天得喂猪喂鸡鸭、打扫牛棚鸡窝猪圈…… 然后是割猪草、伴鸡食。 至于牛，叶大全和叶二全会帮着放牛。 叶采苹想想这些活计就头痛。 但她要搞作坊，没空干这些家务事，锦儿和欢儿她要送去上学，有空还得跟她学做生意。 那家务活只能压在老两口身上。 好像看出了叶采苹的想法，叶老太道： “放心吧，我和你爹能照看过来。我们已经想好了，以后再也不下田，只给你种种菜，养养牲口，不累的。” 叶采苹已经有想法了，笑道：“我给你们弄个人吧！” “弄啥人？”叶老太一头雾水。 …… 很快，便到家了。 叶老头见叶老太赶着一群牲口回来，开心得直眯眼，连忙帮着把牲口一一归置好。 叶采苹却来到叶二叔家。 叶二叔正在门口抽水烟，看到她就笑：“采苹来啦。” “大姐和小燕回去没有？” “正准备回，在里头收拾东西呢。” “我进去瞧瞧。” 叶采苹进了堂屋，只见叶虎芬母女正跟叶二婶和她三个儿媳聊天，包袱啥的都收拾好了，放在一边。 “小妹回来啦！我正想着等你回来，跟你道别后才回的。”叶虎芬连忙上前拉叶采苹的手。 叶采苹在叶虎芬身边坐下：“小燕平时都在家干啥？” 杨小燕道：“以前啥都干，现在盯着他们干。” 叶二婶笑了起来。 叶采苹想了想：“是这样的。我要经营作坊不得空，锦儿欢儿也得学习。偏今天买了很多牲口回来，家务活有些重。我想着，小燕现在闲着也闲着，不如来我家帮着她大外公和大外婆做些家务活。” 叶虎芬和杨小燕双眼一亮。 叶虎芬当即答应：“当然行。小妹你尽管开口，你让她干啥都行。” 叶采苹帮了她的大忙，她正不知如何报答呢！ 要是小燕能帮叶采苹的忙，叶虎芬求之不得。 如此，小燕也能留在青河村。 叶虎芬跟叶二婶商量过，意思是把小燕嫁回大树镇。 到时她和离后，也回来，花点钱盖两间土坯房，母女俩在一处有个照应。 可惜娘家房子就这么大，她们母女短住几天咬咬牙也就过去了，长住就挤不下了。 现在叶采苹的提议，简直是一箭双雕，又能报恩又有个地方住。 “只要小妹你管她吃住，她一定会好好干活的。”叶虎芬笑道，“住个一二年，到时我娘给她在这边找人家，也好就近相看。” “娘！”杨小燕红着小脸捶了她一下。 叶采苹道：“小燕走了，大姐你应付得来吗？” 指的是杨光宗和陈寡妇二人。 “放心吧！”叶虎芬拍拍胸口。 叶采苹笑道：“那就这样说好了。小燕来我家帮忙，月钱800文，管吃住。” 叶虎芬母女和叶二婶等都惊住了。 “咋还给钱？”叶虎芬急道，“哪不行。我欠小妹这么大人情，小燕给你做事是应该……” “啥人情不人情的。”叶采苹打断她，“姐妹之间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以前爷奶去世前，还抓着你的手说，让你多照顾我呢！” 叶虎芬听着这话，眼圈微红。 “就这样说定了。要是你们不要工钱，我得找别人了。不花钱让人干活，我心里不踏实。”叶采苹说。 “别！我做！”杨小燕急道。 她有激动，有欣喜，更有感恩。 “好。你这行李，直接拎到我家吧！”叶采苹笑道，“大姐也在我家住一天，明儿个一早再回。” “行。” 反正家里的活计有人做，叶虎芬也觉得多留两天没什么。 第137章 给一次机会 叶采苹和叶虎芬母女提着包袱离开了。 叶三全的媳妇一脸羡慕地说：“一个月800文呢，早知道我也去给小妹喂牲口做家务活。” 叶二婶白她一眼：“咱家的活儿你不用干？人家800文是找人摸鱼的吗？” 三全媳妇噎了一下，笑道：“我在说笑呢！但这工钱还真高，当家一个大男人给小妹送货，一个月才900文。只比一个小丫头多100文。” 叶二婶有些恼了：“怎么，小燕不配？丫头又怎么了？要我说，三全可比小燕轻松多了。” “这货送完就送完了，直接能回家休息。家务活可不分时间的，你没干过家务活吗？” 三全媳妇一噎，垂下头不敢作声。 四全媳妇低头暗笑，五全媳妇年前才入门，不敢作声。 …… 叶采苹领着叶虎芬母女回家，让杨小燕挑房间。 “锦儿和欢儿住在东厢，那里还空着一个房。”叶采苹说。 “大外公和大外婆住哪里？” “这里，左边的北屋。” “那我选西厢第一个房吧，那里离大外婆近，有啥事她叫一声我就能听到了。” 叶采苹赞赏地看了杨小燕一眼：“好。那里的家具和被褥全是新的，你直接用就行了。” “谢谢小姨，我这就去收拾。” 叶虎芬母女一起进去放行李。 叶老太和叶老头刚刚从牲口棚忙完回来。叶采苹便把小燕来帮忙这事说了。 叶老太又是开心又是嗔怪地瞪了叶采苹一眼： “我们哪就这么虚弱了，值得你找个人回来帮我们。” “爹娘该享福了，现在先来个人帮忙。再过一年半载，我就买两个下人，让你们啥都不用干，天天休息晒太阳。” 叶老太夫妇听笑了。 晚些儿，叶锦儿和叶欢儿也回来了。 得知杨小燕以后在家里帮忙，姐妹二人都松了口气。 这样她们能轻松不少，还能多个玩伴。 “招工的事完成了没有？”叶采苹道。 “嗯，名单在这呢。”叶锦儿把登记好的名单给了叶采苹。 母女三人一起来到叶采苹的工作间，原本是个小耳房，现在改成她的小书房，后面还有私人的茅房。 她穿来这个世界已经半年了，村子里的人家也很熟悉了。 这名单足足写了两页纸，全村每户人家几乎都有人报名，有些还全家一起报。 叶采苹拿着笔，把看中的人一个个勾起来。 收货点货、炒料、磨料、装料、配料、打包封蜡、贴标签、搬运…… 现在她才开张，招25人足够了。 勾了一半时，叶采苹翻了翻：“咦，不见胡家报名。” “嗯，秀秀姐也没来报。”叶锦儿道。 叶采苹点头：“胡秀秀这是想避嫌，怕给我们惹麻烦呢。” 想了想，叶采苹直接在纸上写下胡小三的名字。 姐妹俩一怔，叶锦儿道：“娘要用胡家的人？” “小三小四几个娃儿还是好的。胡小三已经14了吧，可以干活了。” “娘不怕秀秀娘突然支棱起来了？” 叶采苹笑：“有什么好怕的。她作妖，就把人给炒了。再也不用他家的人便是。” 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秀秀娘这种人，她能废第一次，就能废第二次。 她想给那几个孩子一个机会。 很快，叶采苹便把人选写在一张纸上。 叶四全、赵水生、叶柱子、铁牛媳妇、胡小三…… 男15人，女的10人。 叶采苹让叶锦儿姐妹把名单贴到大榕树那里。 村民们看着名单，被选中的一阵开心，没选中的一阵失望。 八斤媳妇一阵失望地回家，看到叶里正便说：“八斤咋就没被选上。” 叶里正道：“八斤不是在送货嘛！” “我听韦嫂子说，以后那些酒楼都用料包，不要供货了。到时八斤就没活计了。” “胡说，采苹不比你们清楚？她是个有成算的，亏谁也不会亏咱们家。” “嗯。”八斤媳妇没多说什么，回房纳鞋底了。 胡家—— 胡秀秀一脸惊异，看着胡小三：“小三，你啥时报的名？” 小四小五小六小七全都看着他。 胡小三是兄弟中最老实的，一脸懵圈：“我、我没报名。” 胡秀秀怔怔的：“难道是勇哥给你走后门了？” “勇哥不是这种人。”胡小四说，“我想，一定是采苹姑姑想帮我们。” 胡秀秀有些不敢相信，又是忐忑不安，又是欣喜。 要是小三有了活计，再加上田里的收成，便是自己出嫁了，小四他们也饿不着了。 “早上还不愿帮我呢，这回不也走后门，给小三弄进去了。”秀秀娘一阵旋风似的走进来。 胡秀秀皱着眉。 胡小四说：“才不是，姐姐就没出过门。三哥能选上，是他自己报的名。” “那个写字的锦姐姐心软，我求了她很久，还夸她漂亮，给她摘花戴，她才答应帮忙把三哥弄进去的。她还说，要是三哥干不好，就不要了。” 秀秀娘噎住了，心里暗骂叶勇无情，连自己的小舅子都不帮。 得亏小四嘴甜，才给小三谋了个差事。 此刻，无情的叶勇正忙得昏头转向。 又是替叶大全送货，又是挑水给杜氏韦氏做胡辣汤，空闲下来，还得刻木雕，这是王栓头布置给他的功课。 胡小四来找他时，他正抱着个床腿坐在地上，在那雕花，得知胡小三被招进作坊，他猛地抬头： “啊，我小姑的作坊在招人？” 胡小四无语了，这是忙傻了吧！ “我三哥没报名，一定是采苹姑姑给了我们这个机会。”胡小四拿出一个食盒来，“这是姐姐做的，送给姑姑当谢礼。勇哥你替我们送去吧！” “行。”叶勇终于舍得放下他的床腿了。 叶勇接过食盒，满心欢喜地出门了。 来到叶采苹家，谢了又谢。 叶采苹打开食盒，是红糖鸡蛋糖水，以胡秀秀的家境，也是用心了。 晚上，叶轩过来说：“小姑，明天就是这个月最后一天了。你哪个时间有空，去见一见钱夫子。” “巳时过半（早上10点）出门吧。夫子对你们这般照应，咱们在顺客楼设席，宴请夫子。” 叶轩喜道：“好。” “你也跟你二叔二婶说说。” “那明天做汤和送货……” “中午的汤就让你奶带着锦儿欢儿做。你大哥替你爹送货，你二叔那，可以叫你四叔替一下。” “我这就去传话。” 叶采苹倒是好奇，钱夫子为何突然要见他们。 见家长？那一定是因为他们的学业问题了。 第138章 介绍夫子 翌日早上。 叶采苹、叶大全夫妇、叶二全夫妇和叶老头，带着叶轩叶鹏一起来到钱夫子家。 钱夫人把人请进堂屋，下人上了茶，他才道：“轩儿鹏儿，你们到厨房找陈妈，瞧点心准备好没。” 叶轩叶鹏知道这是支开他们好说事，应了一声，转身出门了。 叶大全等很是紧张。 杜氏紧紧端着茶杯：“夫子，是不是轩儿学得不好？” “不，轩儿很好。” “那鹏儿呢？”韦氏急道。 钱夫子拧了拧眉：“这正是我今天要说的第一件事。” “轩儿很出众，他是我教过的这么多学生里，最有天赋的一个，一点即通，再过三四年，说不定就能过县试和府试，当上童生。” 叶大全等一脸惊意。 “至于鹏儿……”钱夫子抚了抚山羊胡子： “我就实话实说吧！他进步甚微，以老夫看来，他不适合走科考。当然，读书一事不该论资质，贵在坚持。可鹏儿总是心不在焉，消极怠懒。” “老夫觉得，不如让他回家，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 叶采苹和叶老头听着这话虽然诧异，却毫不意外。 韦氏却很受打击：“钱夫子，你的意思是让我家鹏儿别念书？” “嗯……是这样的。” “可是……他去年11月才开始念书，也不过两个月而已，怎能就此判他死刑？怎么也得念个一二年吧？” 钱夫子：“……” 韦氏觉得钱夫子实在太武断了，竟然这般轻易决定一个孩子的前途。 叶老头和叶采苹早看出叶鹏无心念书，但叶鹏是韦氏儿子，这会也不好说什么。 叶大全两口子更不好说话了，毕竟自家儿子前头被夸了，没得韦氏觉得他们在幸灾乐祸。 叶二全说：“孩子他娘，鹏儿不爱念就不念了。” “哪能行，不管如何，念书总比不念的强。现在不能放弃，得逼他一把。”韦氏说着望向钱夫子，“夫子说是不是？” 钱夫子心里想着，我觉得我刚刚说得很明白！ 钱夫子也不好埋汰有上进心的家长，点头：“是这个理。” “那就行，至少让他再念一二年，到时真不行，我们也不逼他了。” 叶二全却担心地看着叶采苹：“小妹你怎么看？” 出束修的可是小妹。 叶采苹点头：“那就继续念。” 她说过要支持两个侄子念书，自然说话算话。而且有叶轩在那对比着，她不让叶鹏念，不就打二哥二嫂的脸吗？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韦氏的做法，她不太赞同，但却能理解。 韦氏的心情这才重新好起来，坐回椅子上。 叶采苹端起茶杯，轻喝一口：“夫子，今天把我们叫来，不止说这个吧？” “对。”钱夫子说着，一脸纠结，“我觉得，你们应该给轩儿重新找一个夫子。” “轩儿资质出众，要是跟着学问更好的夫子会更有前途，我怕他在我这……被埋没了。” 叶采苹、叶大全夫妇和叶老头听着这话全都一怔，接着一阵阵惊喜。 这话……真是很高的赞誉。 “孩子他爹……”杜氏紧紧抓住叶大全的手，激动得都不会说话了。 叶老太也是背脊绷得直直的，难道，他们家真的能走出一个秀才吗？ 韦氏心里酸酸的，虽然她也替叶轩高兴，但叶鹏刚刚才被劝退…… “夫子太谦虚了，您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夫子。”叶采苹惊喜之外，对钱夫子深深的敬佩。 最好，是人品和师德的好！ 一个勇于在人前承认自身不足的人，是值得尊敬的。 “就是……我们一时间也不知到哪给他找更好的夫子。”叶采苹说，“夫子不知有没有推荐的？” “我还真有一位……”钱夫子神色有些犹豫，“那位沈夫子是……” 说着，他声音压低了点：“是京城国子监退下来的。” 叶采苹倒抽一口气，国子监！ 那可是周朝第一学府！ 叶老头三人也是双眼一亮，虽然他们不知道国子监是啥，但他们知道京城！ 反正跟京城沾边的，都是好的！ “京、京城来的夫子！”杜氏有些结巴，“要很贵？” “贵不贵……老夫也不知道。”钱夫子犹豫着。 叶采苹说：“束修的事见到了再说，夫子能不能引荐下？” 钱夫人一噎，尴尬一笑：“说实话，我引荐不了。我认识沈夫子，可沈夫子不认识我，哈哈哈。” 叶采苹：“……” “那是七八年前吧！”钱夫子回忆道，“那时我带犬子到京城游学，有幸参加了一场讲学，讲学的就是那沈夫子。我这才知道有这样一个大儒的存在。” “我们回家后，便把这事给忘了。” “不想，一年前，我竟然在镇上见到了他。后来我特意找京城的老同窗打探过，说这沈夫子被朝堂上一些斗争牵连到，自此便退了下来，离了京不知到哪了。” “我不止一次见到他，而是见了好几回。这才知他在咱们这边隐居了。” “这位沈夫子学识渊博，状元出身，在国子监任职十余年，教出过两个探花，十余名进士。” 叶采苹听得意动不已。 杜氏和叶大全等心都蹦嗓子眼上了。 钱夫子端茶喝了一口：“这种大儒，放平时咱们一辈子都接触不到。但眼下他就隐居在这里……老夫觉得，不如去碰碰运气。轩儿资质好，说不定他看上了呢？” “就算看不上，试试总是不亏的。” 叶采苹直点头：“请问钱夫子，这位沈夫子住哪里？” “就在镇上北街附近，写着沈府的，很显眼，你们可以去找找。” “好。” “谢谢钱夫子！”杜氏激动道。 “别急着谢，我只是让你们去碰碰运气，成功的几率不大。要是不成，我便推荐轩儿去考县学。县学4月招生。” “县学？”杜氏一怔，“是李志远念的那个学院吗？” “县学即是官学，整个越安县就一个，应该就是那家了。”叶采苹说，“不过，县学不是2月就开课了？怎么4月才招生？” 钱夫子道：“4月县试结束，只要过了童生试都能免试入学。过不了就得考。所以统一4月招生。” 叶采苹等人听得直点头。 第139章 自己找到活计 “对了，钱夫子可有认识一些女先生？”叶采苹道。 “女先生？”钱夫子皱了皱眉，“怎么，你想给你家女娃请人？” “是的。就算她们走不了科考，学些道理总是好的。” 叶老头等一脸震惊，给家里丫头请女先生？这世上竟然还有女先生？ 钱夫子知道很多大户人家有给女孩子请教习的习惯。 但让他惊异的是，叶采苹一介农妇，竟然有这种想法和眼界。 “可惜了，老夫没有认识的。不过倒可以跟一些老同窗打听下。” “谢谢钱夫子。”叶采苹笑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在顺客楼备了一席薄酒，夫子莫要嫌弃。” “哈哈哈，老夫肚子刚好饿了。” 一行人便站了起来，说说笑笑地离开。 杜氏追到钱夫子身后：“现在轩儿和鹏儿怎么安排？是不是先回家等着？” “先在这里上课吧，看你们能不能见到那沈夫子，不行就继续念，等到四月我再举荐考县学。” 钱夫子有信心叶轩一定能考上县学的，叶鹏嘛……唉！ “谢谢钱夫子。”杜氏一喜。 杜氏是由衷感谢钱夫子的。 有些人为了挣钱，能多一个学生就多一个，哪舍得对方离开。 而且叶轩资质好，有些人为了出名，好苗子恨不得往自家扒拉，哪个舍得放他走。 钱夫子却为了叶轩的前程而如实相告，可见人品之高洁。 一行人出了堂屋，便见叶轩和叶鹏坐在走廊上。 看到他们立刻站起来：“夫子好。” “嗯，一起吃饭吧！” 众人来到顺客楼。 一顿酒饱饭足后，叶采苹去结账，杜氏却抢着先给了钱。 这都是为了她儿子！ 小姑子出束修已经让杜氏感激不尽了，这顿谢师宴哪能让小姑子出钱的。 回程路上，叶轩得知钱夫子找他们的原因，一阵感动。 叶鹏却蔫了：“我怎么还要上学呀？” “臭小子！”韦氏拧他的耳朵，“你给我认真念书，奋力追一追，说不定四月在夫子的举荐下能考进县学。” “想啥呢！”叶鹏翻了个大白眼。 接着，叶鹏被拧得嗷嗷直叫。 叶采苹和杜氏等看得都笑了。 叶采苹道：“大嫂二嫂，上回金花银花不是说喜欢做衣服么？明儿个得空，可以到镇上打探下哪个布庄或是绣铺要学徒的。” 韦氏心想，学这个也是得要钱呐。 杜氏说：“金花小妹不用操心了，她自己找到了。” “自己找到了？” “就是上次咱们买布的那家，姓姚的布庄。后来金花几个不是收了几百文压岁钱的？她跑那布庄买了几次手帕和头绳，也不晓得跟那掌柜咋聊熟了。” “那姚掌柜正想找个人做杂活，要是她愿免费干活，就教她做衣服。” 叶采苹笑道：“想不到金花挺能耐的。” “可不，像我。”一脸骄傲。 “那她啥时候去布庄帮忙？” “我也不晓得，一会问问她。” 韦氏听着，七上八下的。 正说着，牛车已经走进了村子。 杜氏母子先下了车，接着便是二房三口人，叶大全这才驶着牛车进入牛棚里。 叶采苹和叶老头跳下车，往猪圈里一看，里面干干净净的，四个小猪崽正惬意地躺在地上休息。 鸡圈和鸭圈也整整齐齐的。 几人进了屋，便见叶老太在门口晒太阳。 “可算回来了。”叶老太笑着。 “大姐呢？” “一早就回去了。”叶老太说到这个便眉开眼笑的，拉着叶采苹低声道：“小燕真是没得说，又勤快又麻利。我要干一个时辰的话计，她半个时辰就完成了，有她在，我真是轻松不少。” “那就好了。她在哪？” “在屋子里做绣活，金花银花和锦儿姐妹也在。” “我瞧瞧她们去。” 叶采苹来到杨小燕的房中。 只见五个丫头都坐在床上，一边说笑一边做刺绣。 叶采苹不由惊异：“小燕的绣活竟然这么好？” “嗯，还行。”杨小燕抿着小嘴笑，“我家以前的邻居是个老绣娘，她无儿无女的，我偶尔给她送点东西。她便教我做绣活。” “就光卖绣帕，我一个月能挣一百多文钱。” 说着，杨小燕突然一怔，眼巴巴地看着叶采苹：“小姨，我、我得空可以做绣活挣个一百几十文不？” 叶采苹好笑了：“当然可以。” “谢谢小姨。” 叶采苹望向金花：“金花，听你娘说你在镇上布庄找了个活计？” “嗯。”金花小脸飞红，“姚姨让我二月去干活，就是明天。时间也说好了，早上辰时半到，酉时正就能回家。” 叶采苹点头，不由望向叶银花。 叶银花急道：“小姑……我、我不想学做衣服，我不如跟小燕姐学做绣活。小燕姐……你愿教我不？” “我这不在教你？”杨小燕笑着，“自家姐妹的，哪计较这么多。” 银花开心得直眯眼。 “做绣活好呀！”韦氏走了进来，“回到家不见银花，就猜到在这了。” 说着，又望向叶采苹：“小妹，银花的事就不用麻烦了，就让她跟小燕学做绣活吧！姑娘家家的，有一两个拿得出手的手艺就行了。” 叶采苹点头，都行。 韦氏松了口气之余，又有些开心。 叶鹏束修已经让叶采苹出了，要是银花没金花幸运，能免费当学徒，就得交钱学艺。 总不能让小妹再给银花交钱。 现在跟着杨小燕，又是能学刺绣，离家又近，回家干啥活都方便。 “叶老嫂子在家吗？”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杨小燕正准备去开门，那边叶老太已经来到门前了：“谁呀！” “我呀！赵雄他娘，快开门！” 哪个赵雄？叶老太皱着眉，打开门，竟然看到赖婆子和赵赖子站在门口。 “这不是赖婆子吗？” 因为赵赖子的外号太出名，几乎没人叫他本名，叶老太这才没听出来。 “你们有啥事？”叶老太皱着眉。 “咱们进去说吧！反正是好事！” 说着，赖婆子和赵赖子已经挤了进门。 叶老太虽然不跟赖子家交好，但也没啥大茅盾，又是一个村子的，也不好赶人。 “进来坐吧！” 领着他们进了外院的过厅。 第140章 算计丧礼钱 赵赖子母子一边走进来，一边四处看，越看越惊叹。 “这房子造得真漂亮！”进厅时，往旁边一看，那里竟然还有一堵门，里面四四方方一个青砖大院子。 院子铺的还全都是石板，那叫一个气派。 母子二人都直了眼，等坐到外厅这才回过神来。 “采苹妹子呢？”赵赖子眼珠滴溜溜转着，寻找叶采苹的身影。 “采苹忙着自己的事。”叶老太坐下来，“赖婆子，你们今天来是有啥事吗？作坊招人这事我也做不了主。采苹说了，这回挑不上，下回还有机会的。” 叶老太想到他们找来唯一的原因就是作坊招人这事了。 自昨天公布挑选结果后，好几个村民找她，想让她找叶采苹通融通融，有些还送礼的，这都让叶老太挡回去了。 赖婆子一脸得意：“嗐，老嫂子别慌，我们跟别人不一样，通透得很，选不上就选不上呗。” 叶老太很是意外。 可既不是为了活计，找她干什么？ 不等叶老太发问，赖婆子已经一脸激动地说： “老嫂子，我为人直爽，就不拐弯抹角了。你家采苹现在都30了吧！再不嫁人就不行！” “嫂子知道的，我很喜欢采苹，以前就喜欢得紧，可惜当年你没答应我们的求亲。” 叶采苹未出阁前，赵赖子就瞧中了叶采苹，上门求过亲。 结果叶家和叶采苹本人都瞧不上赵赖子，直接拒绝了。 叶老太懵了，原来这俩人不是冲着活计来的，而是冲着采苹来的！ “婶子，我对采苹是真心的。”赵赖子拍着胸口道，“这些年，我之所以不愿娶媳妇，都是为她！一直在为她守身如玉呢！” 说着，便露出一副深情的表情。 叶老太听着这轻浮的话，差点没背过气去。 “你不娶媳妇，不是你不愿，而是你娶不上吧！”叶采苹走进来，冷笑道。 赵赖子母子脸色变幻。 “你咋这样说话呢！”赖婆子一蹦而起，“我儿子对你一片真心，也不嫌弃你是个弃妇，不嫌弃你带着两个拖油瓶！他可是头婚！他愿意娶你，你该烧高香了。” 叶老太气极了，上前开怼：“烧高香？当真把你儿子当根葱了！家里穷就算了，还懒。田不下，地不种，一个快四十的汉子天天混吃等死。” 叶老太极少这么尖酸刻薄的，但赖婆子碰她逆鳞了！竟然肖想和嫌弃她女儿！ “你说谁混吃等死呢？这些年我家大雄就没在村子！咋下田种地？我家大雄在外头挣大钱呢！” “那他挣几个钱回来？” 赖婆子一噎：“后来……做生意赔光了。反正，我儿子有的是能耐，就是运气不好而已。给他一年半载时间，保准挣个盆满钵满。” “我管你们能挣多少，反正这婚事我们家不会答应！” 先不说家境如何，就冲刚刚那一嘴一句“不嫌弃”和“拖油瓶”的态度，这婚事就不可能答应！ “采苹妹子……”赵赖子一脸受伤地看着叶采苹。 叶采苹一阵恶心：“以前我瞧不上你，现在也瞧不上。别再来我家，否则就打出门。” “出去出去！再不走，我就放大全了！” 赵赖子母子脸色一变，叶大全可是会泼大粪的！ 母子二人灰溜溜地离开了叶采苹家。 赵赖子快气死了。 原以为叶采苹被休，就算挣再多钱也是个女人，需要男人的呵护和照顾。 自己又是头婚，愿娶她一个二婚的，她该偷着乐。 到时不但能娶个美娇娘，这作坊和青砖大瓦房都是他的了。 哪料，她竟然还拒绝了。 赵赖子很是不甘，却没有办法，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 赵赖子二人离开后，叶老太气得脸都黑了。 叶采苹道：“这赵赖子怎么回事，好些年没见了。” 叶老太道：“就一个地痞。以前天天在村里招猫逗狗的，七八年前忽然不见了。他娘到处说是在外面挣大钱。” “现在回来了，还是个痞子。这种人，平时见着都得避着。” 叶采苹点头。 “有人在家吗？”此时外面响起一个叫声。 这声音很陌生，叶采苹和叶老太走出门。 只见一个三十多的村妇站在门口，长得黑黑的，眼里冒着精光，看到她便扯了扯嘴角： “还真是志远媳妇的家呀！我早听说你盖大房子了，原本还不信，现在一瞧，敢情是真的。” 叶采苹脸色不好：“我跟李志远早没关系了，对了，你谁呀？” 妇人怔了下，笑道：“哦，瞧我……都叫习惯了。你记性也太差了吧，我是你堂嫂呀……哦，我是李志远的堂嫂！以前咱们是妯娌。” 叶采苹努力搜刮了一下记忆，好像真有这么个人。 李志远隔了两房的堂哥的媳妇。 “你有啥事？”叶老太心情很不好。 妇人板着脸，看着叶采苹：“我是来通知你，我太婆婆昨天没了。就算你已经不是志远媳妇了，但以前我太婆婆对你们母女可是没话说的。” “以前你家招娣来娣挨饿时，我太婆婆都不知塞了多少吃的给她们。现在她走了，你怎么也得送她一程吧？” 叶采苹皱着眉，记忆里确实有这一段。 妇人的太婆婆李七奶，就住在李志远家后面，平时对原主和锦儿姐妹多有照应。 叶采苹点头：“什么时候出殡？” 妇人一喜：“五天之后，你们可要好好表达对逝者的谢意。我先走了。” 说完便欢喜地离开了。 叶老太皱着眉：“家里死了人，还开心成这模样。” “礼钱多一份，当然开心。” 叶采苹猜对了。 李家村早听说叶采苹盖了座大房子，卖胡辣汤也挣了钱。 李七奶没了，这妇人一家便想出通知叶采苹这事。 想着以叶采苹现在的家底，丧礼钱总不会太少。 而且叶采苹跟他们老李家有仇，随礼后应该不会久待，更不会吃饭。 这样他们不用出饭食就能白得一份礼钱，何乐而不为。 叶采苹懒得管他们的小算计。 就冲着李七奶生前对她们的恩情，随份丧礼钱是应该的。 第141章 作坊开张 赵赖子和李七奶的事，叶采苹没过多关注。 只要时间到了，她去参加丧礼就行了。 明天作坊就要正式开张和运行，她得把精力放在上面。 第二天，这是2月初一。 这天叶轩叶鹏回小镇上课，叶勇到王家村当学徒，就连金花都到布庄干活和学东西了。 叶采苹的作坊也在今天开张。 被选中的二十五个村民聚到了作坊门前，兴奋地聊着天。 那些没被选上的人，都跑到这边围观。叶里正一家也来了。 毕竟开作坊对于他们来说，那是新奇的事，都来看热闹。 “采苹来啦！”铁牛媳妇兴奋地道。 不止是叶采苹，除了上学和上工的三个，叶家所有人都来了。 只见叶老太摆了案桌，用鸡、肉和水果点心焚了香。只听叶老头大叫一声：“开张大吉！” 叶采苹便扯下了挂在大门上的招牌的红布，上面写着“青河胡辣坊”的匾额。 村民们激动得鼓起掌来：“好棒好棒！就是不知上面写的是啥字。” 叶里正没好气地道：“写的是青河胡辣坊。” “多谢大家来捧场。我们要进去干活了，刚祭神的点心，大家不要客气，分着吃吧！不够这里还有。”叶采苹笑着道。 村民们虽然很遗憾不能进作坊参观，但叶采苹给大家分点心，还是很惊喜的。 叶老太和小燕留下来给村民们分吃食。 点心是白糖糕，价格美丽，比较便宜。 但村民们拿到一块还是很开心的，毕竟这时代不是谁都舍得花钱买甜食。 “里正叔也进来看看吧！”叶采苹特意邀请叶里正。 叶里正立刻笑眯了眼，跟着叶采苹和选中的员工一起进作坊。 进去后，叶采苹便让大家站在空地上，开个小会： “大家都知道自己的工位了么？” 叶四全道，“知道了。我是守仓库的。” 叶柱子：“嘿嘿，我也是。” 铁牛媳妇：“我是打包的。打包是啥？” “我是炒料！” “我是磨料。” “我是搬运。” 中选名单上，每个人名后都附上了岗位名称。 村民们大多不认字，但事关生计大事，自然会想法问认字的人，最后都知道自己的工位名称了。 叶采苹笑道：“打包的人，每人每天工钱是25文，别的工位一天30文。月钱每月一结，会在次月3日早上发放。” 打包是最轻松的活计，所以工钱低点。 众人一听这个价，全都不敢置信，一脸惊喜。 “竟然有25文！”铁牛媳妇激动得直咧嘴。 在此之前，叶采苹一直没透露过工钱多少，但村民们全都踊跃报名。 因为找份活计不容易，而且还是在自己家门前，不用考虑吃住问题。 大家想着叶采苹盖房子都给25文一天，是个大方的，猜想再怎么也该有15到20文一天。 哪料，这竟然连最轻松的工位都有25文！别的工位达到了30文！ “上工时间，每天早上辰时过半（早上8点）到午时过半（12点），休息一个时辰后，继续上工，傍晚酉时过半（晚上6点）下工。每月每人有2天休息时间。” 村民们一听，又激动了：“中午吃饭竟然能歇这么久。” “我以前扛大包时，吃饭只有两刻钟时间。饭还没咽下去就得继续干了。早上天不亮干活，晚上天黑得看不见才能下工。” “而且每月还有休息呢！” 村民们觉得这待遇实在太好了。 叶采苹笑了笑：“走，我告诉你们，上工要做的事。” 叶采苹领着员工们走进作坊里面。 杜氏和韦氏兴冲冲地跟在后面。 韦氏拧着眉，低声跟杜氏说：“这工钱也太高了。孩他爹开始给小妹送货时，一天才25文呢，后来才涨上去的。他们一来，就跟我们一样工钱了。” 杜氏白了她一眼：“怎能这样比！送货和做胡辣汤多闲呀！瞧瞧，咱们今天也干活了吧，但现在还有空逛作坊呢！” “孩他爹送货也是。虽然一天跑三趟，但送完就回来了，大把时间歇着。可在作坊干活，也就中间歇一阵，别的时间都在干活。” 韦氏一想，是这个道理，点头：“大嫂说得对。” 叶采苹带着众人来到一间屋子，推开门： “这是物料仓库，收到的货就放这里。炒料的人以后从这里领货出来炒制。锦儿，以后你负责收货和登记物料进出。” “好。”叶锦儿点头，看了看仓库里面。 娘明明说今天才会到货的，可里面已经堆上十多个大木桶，里面似乎有东西。 但这会也不好多问。 叶采苹带着大家来到另一间房，那里架着十个大锅灶，这是炒料的。 大料从仓库领出来后就来这里炒制，炒完拉到磨房磨成粉，再送到配料房。 等所有大料按比例混合好后，就送去装罐封蜡贴标签，最后便送到成品仓。 “欢儿，以后出货这事就交给你了。”叶采苹道。 叶欢儿却不解：“娘，我想跟姐姐换换。收货和出入物料更复杂，我比姐姐聪明，我来吧！” 叶锦儿气得直要拧她。 叶采苹摸了摸叶欢儿的头：“傻孩子，所以得多锻炼你姐姐呀！” 换了个精明的，她怎么把系统买的胡椒等东西蒙混进去？ 在场的人听着，全都笑了。 “大家都清楚步骤和顺序了吗？”叶采苹说。 “知道了。” “就是……我不认字。怕拿错大料……” “不怕的，只要记住长啥样子就行。长得不同的大料，不要混在一起炒和磨，记住这点就可以了。” “还有，磨好的料，全都得按重量装成一袋袋的。” 员工们对应着自己的岗位，一一回想着自己要做的事情。 正说着，供货商陆续送货前来。 叶采苹带着叶锦儿姐妹去清点和收货。 等所有东西都搬进了物料仓库。四下无人时，叶锦儿才道： “娘，这些一桶桶的啥时候送来的？” 叶采苹压低声音说：“这是最贵重的胡椒、花椒和白蔻。我无意中认识了一个供货商。走的不是常路，价钱比市价便宜八成！” 叶锦儿姐妹倒抽一口气，便宜八成！ “这供货商只与我交接，会在隐蔽的时间送来。只要仓库里的东西没少，突然多了这三种大料，就是货到了。每次送多少来，我会告诉你们。” 两个女儿一脸郑重和紧张地点头。 叶欢儿担心道：“这……便宜八成，有些离谱，这些货真的没问题么？” “没问题，信我。” 叶欢儿听着这话就放心了，只要娘说没问题就没问题。 就算有问题，那都不是问题！ 第142章 癞蛤蟆趴脚面 接着，叶采苹拿出一些大料，手把手地教员工如何炒制。 每个工序她都亲自示范。 只有一个步骤是她自己完成的。 那是配料。说白了，就是把料按比例混合在一起。 现在少量，她徒后就能完成配比。 将来量大，她可以运用空间。 只要是收进她空间的东西，她都可以用意念随意挪动，还能精准控量。配料拌料不在话下。 叶采苹在作坊里指导了整整一天，这才随着村民们下工。 除了守仓库的人。 守仓库一共有三人，叶四全、叶柱子和刘黑狗。 三个人分三班，一人守八小时，得熬夜，所以也是一天30文。 …… 回到家，叶采苹便把大全二全等全都叫了过来，这是发工钱。 跟以前一样，除了工钱，每个都有100文奖金。 叶二全拿着自己的一两，塞到叶老太手里：“娘，最后的800文还你。” 叶老太接过，找了200文钱给他。 等二全三全和八斤离开后，叶采苹又拿了2两出来：“这是爹的。” 叶老头一怔：“我？我又没干活。” “这是零花，也是养老钱。”叶采苹说。 叶老太道：“你不是早就给了，有30两呢！” “爹娘不知道，但凡有些家底的人家，家人都有月钱的。”叶采苹说。 叶老头红光满脸，激动得直搓手：“哈哈，那我就收了。就当给你存着。” 叶老头看着叶大全等每月领工钱，早就心痒难耐了。现在自己也有得领，而且还是二两，比两个儿子还多一两。 叶老头那叫一个美滋滋呀！ 叶老太瞪他一眼。 “这是娘的。”叶采苹放了2两到叶老太手心，接着又给了10两，一共竟然有12两。 叶老太瞪大了眼：“咋给这么多？” “前面2两是给娘的月钱。剩下10两是家里的伙食，以后家里的吃食就交给娘了。” 叶老太也不矫情，笑着点头：“原来如此。” “娘别省着花，白米、肉和油盐，该买的买。” 叶采苹算过物价，10两银子供他们六口人嚼用一个月绰绰有余，能实现白米和吃肉自由。 叶老太直点头，两个外孙女都在长身体，还有女儿这般操劳，自然得吃好。 “喏，这是小燕的。”叶采苹给了杨小燕54文钱，“这是上个月的工钱。” 小燕是上个月29来的，一共工作了两天，干多少天给多少钱。 “谢谢小姨。”杨小燕高兴地接过了。 一夜无梦。 接下来的日子，叶采苹天天宅在作坊里，哪个员工不到位，她都及时调整。 三天之后，整个作坊终于流畅运行。毕竟都是手板眼见功夫，很容易学会。 另外，女工都在包装部，一群婶子坐在那里一边包装一边说笑，好不快意。 女工之中却有三个男的，一个是胡小三，另一个也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叫叶春来，还有个瘦弱的男子。 这三人家里都没壮劳力，又家境比较困难的。 叶采苹觉得他们年纪小，怕他们被重活伤了身体，所以安排在这个轻省的部门。 叶锦儿和叶欢儿站在叶采苹身后，看着有条不紊运行着的作坊，自豪感油然而生。 “娘真厉害！”叶欢儿抿着唇笑。 叶采苹也翘了翘唇角。 叶锦儿却有些担心：“这样看起来，瞧着还挺简单的。以后会不会被模仿了？毕竟胡辣汤要啥料大家都有接触，比例的话……就算调得跟咱们不同，但也有别的风味。” 叶采苹笑道：“镇上有多少酒楼？” 叶锦儿一怔：“唔……挺多的，少说也有十来家。” “那为什么镇上有了一家酒楼，后面又开了这么多，第一家还没倒？” 叶锦儿愣了下，叶欢儿道：“因为第一家好吃呀！同一道菜，每个人做出来的味道是不同的。” “顾客的口味也各不相同，只要第一家保持水准，就会有客源。” 叶采苹点头：“就是这意思。就算将来出现别的胡辣汤品牌，但我们的名声已经起来了，味道好再加上品牌效应，就不会被市场抛弃。” “要是市场实在被瓜分得太厉害，也没关系。大不了再做别的。” “嗯，我明白了。”叶锦儿豁然开朗。 “快下工了，咱们回家吃午饭去。” 母女三人从后门回家。 特意转到菜地那里。 只见叶老头正在种菜，杜氏也在帮忙。 一个挖坑，一个种菜苗。 叶锦儿姐妹连忙叫人。 杜氏直起腰来：“你家地今天才松好土，爹到我那边拔小菜苗。想着闲来无事，就过来帮你们种种。” 年前就知道要分家，杜氏等早就撒了三垄地的苗，分给叶采苹和叶二全家。 “谢谢大嫂。”叶采苹笑道，“在这里吃午饭哈。” “好咧。等种完这垄就去。” 叶采苹见整个片菜地已经种了一半。 有小白菜、韭菜、辣椒、矮瓜、豆角…… 反正春天能种的菜，都种了一点。 这菜苗种下后，得等几个月才能吃。现在只能到叶大全家掐菜。 幸好作坊开起来后，有家人在作坊上工的村民们知道他们缺菜，总给他们送。 今天这个送一把，明天那个拎个瓜来，偶尔还能到叶二叔的菜地里薅两下。 “爹，大嫂，咱们先回去吃饭吧！” “行，走。” 几人回到屋里。 叶老太和小燕早就准备好了饭食，见杜氏来了，连忙多拿了一副碗筷。 杜氏看着桌上的菜，红烧肉、蒸水蛋、肉片炒豆腐，还有两个素菜。 小妹家的饭食还是一如既往的丰盛呀！ 杜氏看着叶大全埋头干饭，直瞪眼：“话说你要在小妹家住多久？都有六七天了吧？” 叶大全往嘴里塞了块红烧肉：“小妹又没赶我。” 杜氏黑脸，人家不赶你就不走？ 看着他这咣咣一顿炫，这米啊肉啊都不用钱吗？ 叶采苹看着好笑，虽然她也喜欢大哥在这里住，但长时间不回家也不像样子，便道： “大嫂这是想大哥了。” 说着捂嘴笑。 杜氏脸涨得通红：“呸，谁想他！没在他旁，我不知多自在。” 叶大全嘿嘿一笑：“行吧行吧！反正作坊那边有人守夜，我就回家去，成全你这婆娘的思念之情！” 说得她多稀罕他一样！杜氏有些气着了，恨不得把手里的饭扣他头上。 一桌人都被他逗笑了。 “采苹！采苹！出大事了！”此时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叶采苹几人吓了一跳，纷纷放下筷子，走进去。 打开门一看，只见赵婆子站在那里。 叶老太：“咋了？” 赵婆子瞪着眼说：“有人上吊了！都是采苹害的！” 叶采苹黑脸：“赵婶子胡说些什么？哪个上吊了？我害的？” “就是你呀！”赵婆子眼里带着兴奋八卦的光，“赵赖子上吊呀，正在寻死呢，说都是被你逼的。” 叶老太脸当即沉了下来：“原来是他！我家采苹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啥时逼他上吊了？” “我也听糊里糊涂的。反正那边闹起来的，我一听这情况就来告诉你们了。” 叶采苹冷冷一笑。 自那次后，她就没把赵赖子放心上。 哪料，事隔多日，他竟然又攀扯上来了！ 还上吊？ 既然他非要把头伸过来，也别怪她砍了！ 第143章 想扒上来，没这么容易 叶采苹等也不耽搁，连忙出门。 来到赵赖子家，只见门前已经围了一圈人。 “采苹你可来了。”铁牛媳妇看见叶采苹连忙走了过去。 “发生什么了？”杜氏说。 “我倒是知道。”柱子媳妇凑上来。 柱子媳妇的家离赵赖子不远，这边的事情一清二楚。 “当时我正在做饭，这赖婆子突然跑出来大叫，说赵赖子上吊了！” “赖婆子还又哭又求的，让我们帮忙。” “我们只得进屋救人，只见赵赖子挂在房梁上，舌头都伸老长了。好不容易才把他弄下来的。” “那他死了没有？”杜氏冷哼一声。 “死了倒好！”柱子媳妇压低声音，满脸嫌弃和厌恶，“弄下来后他就醒了，一会说头晕一会说恶心，我们只好把他弄到门外让他呼吸新鲜空气。人就在那里！” 此时，赖婆子正抱着赵赖子痛哭流涕：“我的儿呀，你怎么就想不开呢！为了叶采苹这种薄情寡义女人不值得。” “你扒拉谁呢？”杜氏怒吼一声。 “就是因为你家采苹！”赖婆子嗷嗷哭起来，“我家赖子对采苹一片真心，这些年来一直为她守身如玉，一直为她不愿娶媳妇。” “我儿等她这么多年，结果她还不愿嫁！我家赖子一时想不开，只能上吊了。” 赵赖子听着赖婆子的话，也不反驳，而是低着头呜呜的哭了起来。 围观的村民全都目瞪口呆，这都算啥事啊？ 乍一听，弄得叶采苹跟赵赖子是一对似的。而且那话说的，叶采苹活像个负心汉，伤害了赵赖子一样。 “我呸！”铁牛媳妇冷哼，“赖子果然是赖子，你什么德性，当大家不知道？啥事都赖！现在见采苹盖房挣钱了，就想赖上她。不要脸。” “就是！不但偷鸡摸狗，还想毁人名声！” “求亲不成就想出这昏招，学女人那一套，一哭二闹三上吊，真丢我们男人的脸！” “他以为自己乱嚷几句，采苹就跟他有啥了！” “那我到县令家口嚷几句，那县令家的千金就跟我也有啥了是不是？” “哈哈哈！” 叶采苹想不到村民们这么给力，不等她开口澄清，已经把赵赖子骂了个狗血淋头，竟然全都没人相信他的。 不想，赵赖子却不受影响，反而情深款款地看着叶采苹： “采苹妹子……我是真心爱你的。为了你，我可以去死……” 叶采苹被恶心到了，有种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膈应人的感觉。 赵赖子眼里闪过一抹得意，一副你们再笑话我又如何，嘴长我身上，你们能拿我怎么办的模样。 他才不管这些人说什么。 他们不信就不信，反正他就赖死她。 以后叶采苹要是说亲，他就搞和她的，让她一辈子嫁不出去。 只要别人一说到叶采苹，都知道有个男人为她上吊，为她守身十几年，为她一辈子不娶媳妇。 反正他没娶妻是事实，只要流言传久了，假的也成真的，到时叶采苹就跟他捆一块了，想甩都甩不掉。 他赖子的名号，可不是白得来的！ “这十多年来，我为了你不娶媳妇，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赵赖子又是得意又是深情地看着叶采苹：“一直为你守着，你却这样对我…… “你守个鬼！”此时叶八斤走了过来，还有叶里正，跟在身后。 “别以为我不知道！”叶八斤冷啍一声，“你这七八年都不在村，还守着呢？” “我儿子是到县里做买卖了！”赖婆子急道。 “得了吧你！”叶八斤没好气地道，“啥买卖，拉皮条吗？” 此言一出，赵赖子二人脸色一变：“叶八斤，你可别胡说八道。” “我胡说？我以前拉人到县里时，碰到过好几次。” “你在那柳儿巷跟一个窑姐住一块。那窑姐是个暗女昌，你就是专门给她拉客的。” “我还见你搂着那窑姐上街，走几步就拧一下她的肥腚。” “哈哈哈哈！”村民们听着叶八斤那生动的描述，全都笑出了声，看着赵赖子越加鄙视了。 “咋滴？是不是那窑姐攀了哪个恩客走了，你没地儿去，才回村的？” 赵赖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跳起来要打人：“你胡说。” 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叶大全一拳给撂到了地上。 “就你这种拉皮条的赖子，还想扒拉我小妹，找死！” 说着又是咣咣几下，赵赖子被打得哭爹喊娘的，直到村民来拦，赵赖子才躲了过去。 叶采苹冷冷盯着赵赖子：“你为了我不娶媳妇？为了我连女人手都没碰过？” 赵赖子死死咬着牙，这会他想赖都赖不成了。 他之所以觉得这事能成，都是基于他没啥大错，虽然赖子这名声也坏，但那也不过是小事。 可他拉皮条被曝了出来，他再想扒上叶采苹，就站不住脚了。 第144章 又不是你娘出殡 赵赖子脸色变幻，最后只好涎着脸笑： “采苹妹子不要生气，我就开个玩笑，跟大家闹着玩呢！嘿嘿嘿。” 叶采苹冷冷一笑，刚好看到赵家的族长赵福头沉着脸走过来，便道： “赵叔，你们老赵家就喜欢用毁女子名节来开玩笑吗？” 赵福头觉得脸都丢姥姥家了，死死盯着赵赖子： “不要脸的东西！原以为你不过是偷鸡摸狗，不干正事而已，哪想，你心思竟然这么恶毒！要是换个胆小的女人，都要被你逼死了！” “水生，铁牛，给我按住他，打断他的腿，逐出族谱。” 赵赖子和赖婆子脑海轰隆一声，炸了。 这事他们当然想过后果。 成，就赖上了叶采苹，把叶采苹跟他捆在一起。 不成，也不过是被人骂几句，又不会掉块肉。 哪想，族长竟然要逐他出族谱！ 被逐出族谱的人，都会写在户籍书上的。以后不管到哪里，都被人瞧不起。 而且赵福头还要打断他的腿！这叫他怎么活！ “叔，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干啥事了？不过是表达自己对采苹妹子的喜欢而已……我又没咋着她！又没碰着她……我喜欢她喜欢得难受，自己上吊都不行了？呜呜呜……” 叶老太气得声音直抖：“你心里是啥恶毒想法，大家心知肚明，这会装憨也没用！真当我们眼瞎不成？赵福头，你得给我家采苹一个说法！” “放心吧嫂子，刚刚我说的就是给采苹的说法。” 赵赖子见赵福头竟然要动真格的，吓得又是一阵哭求： “叔，我爹可是你堂哥呀，临去前，他让你多照顾我的。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赖婆子也是哭哭啼啼的，拉着叶采苹的衣摆道歉。 赵福头皱了皱眉。 换作以前，他最多是打他一顿当作警告，但今时不同往日。 叶采苹开办作坊，他儿子就在里面干活，一天有三十文钱呢！ 现在赵赖子竟这般算计叶采苹，就怕叶采苹一气之下，把他们老赵家的人都轰出作坊！以后干啥都不拉拔他们老赵家。 “闭嘴！水生铁牛，按住他，顺子，你拿根棍子来，你打！”赵顺子是赵福头的儿子。 叶采苹冷着脸，却暗地里朝叶里正摇了摇头。 叶里正愣了下，立刻明白了，待赵顺子抡着一根大棍回来时，才开口： “老赵，这处罚太重了些，采苹，你说呢？” 叶采苹皱着眉：“都听里正叔你们的。” 赵福头松了口气，他也觉得有些重：“那依里正你们看……” “你自己再度量度量。” “叔，我真的不敢了！要是我再犯事，你再打断我的腿也不迟……”赵赖子吓得眼泪鼻涕都下来了。 赖婆子已经厥了过去。 赵福头沉吟了一下才说：“那就每天打十个板子，打足十天！要是下次再干这事，就打断腿，逐出族谱。” 叶里正追回一句：“再赶出村子。” “采苹，这样可以么？”赵福头说。 “看在里正叔和赵叔的面子，就饶他一回吧。” 叶采苹一脸不情愿地道。不是她心软，要是真逐他赶出村子，就怕赵赖子怀恨在心，在外面给她整活。 现在困在村子里，赵赖子怕被逐，有所顾忌，反而会安份下来。 真想弄死他，以后有的是时机。 “那就这样吧！”赵福头感激地点头，“铁牛，拖条板凳来，按着打。” 赵铁牛连忙按赵福头的话去做，赵顺子拿着扁担，抡圆了胳膊朝赵赖子屁股招呼，打得赵赖子嗷嗷直叫。 直到赵赖子打完，叶采苹等才打道回府。 一路上，叶大全很是不忿，嘀咕道：“好好的里正叔为啥给他求情？便宜他了。” 叶采苹低声说：“不要做得太绝，把他逼急了，他在外面给我们招事就得不偿失了。” 叶大全一怔，也想明白了：“那我天天来到这边盯着他打，没得老赵家放水。” …… 第二天早上，叶采苹带着叶锦儿和叶欢儿一起出门。 这是到李家村奔丧来了。 叶大全把牛车停在李家村外面：“小妹，真不用我跟着？” “不用。你在这里等着，我和锦儿欢儿烧点纸钱，上一炷香就回来。” 说着便带着两个女儿一起走进李家村。 走在熟悉的村道上，叶锦儿姐妹很是感慨，这是她们生活了十多年的村子，现在又回来了。 很快，便来到了李七奶家。 来吊唁的村民和亲戚络绎不绝。 “这不是叶氏和招娣来娣，她们怎么来了？”有村民认出了叶采苹三人。 话落，好些村民都望了过来。 李志远和张水娘等一家也刚好过来上香，看到叶采苹，几人脸色就变了。 “叶氏，你来我们村干什么？”李志远简直恨毒死了叶采苹。 特别是赵婆子莫名其妙跑到他家送八卦后，只要一想到她，他便抓心抓肺的难受。一个离了他的弃妇，凭什么越过越好！ 叶采苹嗤笑：“当然是来给李七奶送行的。” “哼，这里不欢迎你！” “管这么宽，怎么，今天是你家发丧？” 李志远噎了一下。 “今天是主人家亲自请我来了！要是你们李家实在不欢迎我，我也不会厚着脸皮赖在这里。我们走就是了。” 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屋里的李志刚立刻跳了出来：“哎哎哎，叶……叶大妹子别走呀！我奶生前就同你好，也疼招娣姐妹。你们来送行，她在天之灵一定会开心的。” 说着，便瞪着李志远：“今天又不是你娘出殡，管这么多干啥子？叶大妹子可是我请的贵客，你可不能骂骂咧咧的。” 虽然李志远中了秀才，但李志刚自小就跟他不对付，也不像别人一样捧着他，该怼就怼。 李志远差点没背过气去。 一旁的李婆子更是站着也躺了棺材，气得快厥过去。 第145章 原来你喜欢侍候人 一旁的李娇娇见李志远吃瘪，脸色阴沉，冷笑： “叶婶子，听说你有相好了，叫赵赖子还是刘赖子的，哈哈，反正就是个赖子。你们啥时候成亲？到时记得通知我们，我们会给你随份厚礼的。” 叶锦儿气炸了：“胡说！不过是那赖子胡乱攀扯而已，昨天才被他族长打了一顿。” 李娇娇却摊了摊手：“哦，原来误会。不过，婶子你也只配跟这些赖子地痞纠缠在一起了。” 李志远听着这话，一阵舒爽，终于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了。 可不就是嘛，叶氏就算盖了座大房子又如何，再找也找不到比他好的！ 她只配跟这些低贱的赖子瘪三在一起。 李娇娇继续道：“唉，也不是谁都像我娘一样好命的，找了个秀才老爷。” 张水娘用帕子抵着唇，眉眼却掩不住笑和得意。 叶锦儿气得要怼人，叶采苹手臂一伸，拦住了她。 叶锦儿不解地看着叶采苹。 只见叶采苹不紧不慢地道： “啊，这么好命呀？好命到你家房子只有三分地，又矮又小。我命苦，苦到家里的青砖大瓦房只盖了六分地，只比你们大了一倍，再围上作坊和厨房牲口棚，也不过是两亩地而已。我真命苦！” 李志远：“……” 李娇娇：“……” 张水娘：“……” 他们只觉得被捅了一刀。 “还有，好命的你们，一天能挣多少钱呀？几天吃一顿肉呀？还有，今天你们随了多少丧礼钱？” 李志远三人又被捅了一刀！ “他们随了一百文。”李志刚说。 “哦，好命的他们穷得只随了一百文呀！”叶采苹从衣袖里拿出一两，“来，命苦的我只能随一两了！” 李志刚激动和不敢置信地接过一两银子：“叶大妹子，你咋这么有钱呢！” “没办法，李家丫头说的，我命苦，苦到只剩下钱了。”说着，作势去抹泪。 李娇娇和李志远夫妇气差点吐血。 李志远恼道：“我们说的是嫁人的事，与钱有什么关系。” 叶采苹道：“我说的是钱，与嫁人有什么关系？” 李志远快噎死了，好像不管他咋说，她就堵一句：我比你们有钱！ 李婆子气红了眼：“你钱哪来的，还不都是我们老李家的钱！现在盖房把钱花光了，我瞧你们以后怎么活。” 叶采苹诧异地看着李婆子，想不到呀，李婆子被儿媳这样磋磨，一家人竟然还能一致对外。 行吧，那今天她就行行好，推翻他们团结的小船吧！ 叶采苹看着她：“先不说我们，倒是婶子你活得倒是很开心！怎么，天天给儿媳当牛做马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儿对不对？” 此言一出，李婆子和张水娘等脸色一变。 虽然是事实，却不能往外说呀！ 哪家婆婆侍候儿媳妇的？说出去都要闹笑话了，张水娘也会背上不孝的名声！ 李婆子可不能让人看了笑话，脸色青白：“你胡说……” 不等她说完，叶采苹继续道：“我以前当你儿媳时，给你端茶倒水，连脚都跪着给你洗了。把你侍候得跟个老太君似的。” “可你还是看我不顺眼，动不动就挑我的刺，还对外说我不孝。” “现在张水娘天天躺家里啥都不干，懒得跟猪一样。你一个当婆婆的却侍候起她来。对外，却夸她样样都好。” “我算是懂了，原来你天生犯贱，喜欢侍候人呀！你之所以说我不孝不好，是因为我抢了你的爱好！害你当不成贱婢。” “现在你终于迎了几个主子入门，过上天天侍候人的好日子了，可喜可贺！” 叶采苹一番话下来，都不带停顿的。 在场的人听得一愣一愣的，然后全都神色复杂地看着李婆子和张水娘。 李志远和张水娘母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张水娘急忙解释：“不是的……我、我才没叫婆婆侍候，我有干活的……” 李志远也急道：“水娘很是勤快，家里所有活计都是她干的，不知多孝顺。” 李婆子只觉得丢脸！太丢脸了！ 她素来自诩高贵的秀才娘，家里还有孝顺儿媳，幸福美满。 她本也该帮着张水娘圆谎，可听着李志远毫不犹豫地把她的功劳全都揽张水娘身上，心中的委屈便排山倒海似的袭来。 “你们就别洗了，真当大家是瞎子不成。李婶子是不是侍候儿媳，大家心里有数！她爱当奴婢这事，还是从你们村子传到我耳中的，否则我上哪知道？” 叶采苹的话，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李婆子彻底崩溃了！ 是啊，叶采苹上哪知道她给儿媳当牛做马的，自然是从他们村子传出去的！ 原来，全村都知道她过的是啥生活！ 偏自己还要在外人前装幸福，夸张水娘李娇娇孝顺！ 每每这时，村民们是不是都在心里笑话她？ 想着，李婆子终于绷不住了，干脆一屁股坐地上，嚎哭起来： “张水娘你个贱人，你还不承认？你自嫁进门，你有煮过一顿饭？有洗过一个碗？有干过一件家务活？没有！你没有！” “你连酱油瓶倒了都不扶一下！连小衣都要我这个婆婆给你们洗！不孝的东西，天杀的！你们母女咋不懒死算了？” “我在外面洗完衣服回来，家里连口水都没有！让你们烧壶水，你们就叫我儿子，说我指使你们干活，磋磨你们！” “我这叫磋磨？我一个婆婆，倒是侍候起你们这些小辈来了！大家来评评理，有哪个好手好腿的儿媳要婆婆侍候的？” 说着，便呜呜痛哭着。 李家村的村民早知道他们家的生活情况，因着忌惮李志远，才没戳穿的，权当个笑话看。 现在李婆子闹了出来，便纷纷责怪地看着张水娘：“咋有这样当儿媳的，真是不孝。” 张水娘脸色惨白，泪水一下子就蓄在眼眶，躲到李志远身后：“志远，呜呜……我怕……” 李志远简直心疼死了。 水娘一向都是高傲的，何曾试过这般弱小无助地看着他。 “不是的，水娘她很孝顺的。”李志远说着瞪向李婆子，“娘，你——” “你闭嘴！你再威胁我试试！我今天就都说出来了！你咋样？你就带着张水娘分家，给张家当上门女婿去？去吧去吧！反正老娘以后不侍候了！” 第146章 拉下神坛 李志远脸色铁青，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张水娘已经哭起来了，李志远见此，急忙拉着她离开。 李婆子见李志远不安抚自己，还拉着狐狸精一窝走了，哭得更伤心了。 “婶子别哭，先到我家洗把脸吧！”同村的媳妇连忙拉她，把她扶着离开了。 叶采苹看了场好戏，心情大好，回头对李志刚道：“不好意思啊，闹成这样。” 李志刚收了叶采苹一两丧礼钱，心情正好，哪会责怪： “呵呵，不是你的错。是他们嘴贱。请到里面上香吧！” 叶采苹带着两个女儿走进灵堂。 母女三人跪到棺材前，上香焚纸，这才离开。 …… 回到家，已经快到午时了。 叶大全连忙跑去送货。 叶采苹三人进屋，就见叶老太坐在廊下，一边择菜，一边跟赵婆子唠嗑。 赵婆子一看到叶采苹便是双眼一亮：“听说采苹到李家村奔丧了，有没有遇到那李秀才和他新媳妇？” 叶采苹嘴角微抽，这赵婆子还真是八卦之魂时刻在燃烧呀！ “还真有。”她眸光微闪，把刚刚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赵婆子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连喊了三次“我滴天”。 叶锦儿道：“我们也没招惹他们，是他们自己冲上来的。” “采苹这话说得太对了，她就是喜欢当贱婢！”叶老太终于豁然开朗了。 让李婆子得了个“喜欢侍候人当贱婢”的名声，女儿这十多年的苦也算没白受。 赵婆子又兴奋地八卦了一些细节，接着便迫不及待地走了。 叶采苹好笑了，相信用不了几天附近几条村都会知道李秀才家如何“上慈下孝”之事。 叶采苹还是太小看赵婆子了。 第二天，几条村子都知道了。 可李志远很快就做出了应对之策。 叶采苹一家刚吃完午饭，在堂屋消食，赵婆子就窜了进来：“采苹我跟你讲，那个李秀才家……” “快说！”叶老太连忙拉她坐下，还贴心地抓了一把瓜子塞她手里。 赵婆子一边嗑一边说：“那李婆子往外说，那天跟儿媳闹了别扭才胡言乱语的，说张水娘可孝顺了！之所以一直没到河边洗衣服，是因为小时候落过水，不敢靠近。” “这李婆子这么快就消停了。”叶老太撇了撇嘴，“不知李志远用的是什么方法。” 叶采苹道：“我猜，应该是钱吧！” 叶采苹猜得没错。 当时李志远母子回到家后，又是一顿争吵。 一个骂着不孝，以后都别指望她干活。婆婆伺候儿媳，也不怕天打雷劈！ 一个高傲倔强，冷嘲热讽，说自己是富家小姐出身，让她干家务活不是埋汰她吗？娶不起就别娶！ 李志远一个头两个大。 一边心疼张水娘，一边愤恨李婆子闹事。 男人的尊严让他不能承认自己娶不起张水娘！ 但就算他再昏了头，也知道没有婆婆侍候儿媳这种事的。 不闹还好，闹起来了，就难以收场。 最后只能低声下气地哄李婆子，说以后会好好孝顺她，还答应每个月给她三百文钱，让她帮着遮掩并对外澄清。 李婆子到底心疼儿子，不想因家事而影响他科考，便答应澄清。 至于家务活……哦，暂时全都扔给了顾寒干！ 就是李娇娇捡回来的乞丐瘸腿男主！ “虽然李婆子解释了，但谁信呀！啧啧！”赵婆子嗑着瓜子，“但张水娘到底是富家小姐出身，干不来那活也在情理之中。” 叶采苹道：“装什么富家小姐，婶子忘了，她嫁过人的！以前被前婆婆磋磨，过得猪狗不如，听说还给她前婆婆舔过脚呢！这一改嫁，突然又高贵起来了！” “怎么 ，活该她前婆婆就比现婆婆高贵不行 ？她能伺候前婆婆就不能侍候现婆婆？或者是说，孙东宝就比李志远高贵些。她能给孙东宝的娘当贱婢，却不能给李志远的娘一个好脸面。是他李志远不配吗？” 叶采苹故意在赵婆子面前说这一番话。 赵婆子听得双眼亮了亮，旋风似的出门了。 不到傍晚，叶采苹的话就传到了李志远和张水娘耳中。 李志远脸色铁青地坐在书房里。 他一直知道水娘以前被前婆家糟蹋磋磨。 当时，乃至刚刚，他只觉得水娘太可怜了，高贵的她不该遭受这些。 可叶采苹这番话一入耳，他瞬间便意识到，张水娘也曾这般低贱过。 而且那话很有道理，水娘在孙家愿意干活，凭啥到了他家就不愿了？ 要是孙东保比他对水娘好，把她捧成个公主，李志远倒是觉得没什么，水娘偏着孙家也在理。 可孙东保赌光家产，还家暴。水娘母子仨人在孙家当牛做马，连脚都给孙老太洗过。 而他堂堂一个秀才，还比不过一个孙东保？水娘凭啥给孙家当贱婢，却来他家端成个公主？ 张水娘和李娇娇也不好受，正脸色阴沉地坐在房里。 叶采苹那番话她们也听说了。 “那个贱妇……她这样说我们……”张水娘都快气哭了，她是多高傲的一个人啊！ 叶采苹竟然说她给孙家当贱婢！还说她给孙老太舔脚…… 可是……她、她怎么知道的？ 张水娘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可恶！可恶！太可恶了！ 高高在上的她，好像一瞬间被拉下了神坛一样，难堪，耻辱！ “娘，现在不是骂街的时候。”李娇娇阴沉着脸，“咱们可不能让爹觉得你不高贵了。” 张水娘抹了抹泪，再站起来时，又是那个高贵傲气的张家小姐。 李志远正在书房发呆，突然看到张水娘走进来，不由一怔。 只见张水娘冷着脸：“外面的流言你都听到了？” “嗯。”李志远心情复杂。 “你这是什么反应？怎么，你也认为我受了孙家的磋磨，到了你家，也得受你娘的磋磨了？” 李志远一惊：“不，我不是那意思……” 可对比起来，总有些不得劲儿。 “我们当时已经脱离了孙家！我们是准备回娘家的。” “我娘家可是富户。回去后，我还是那个张家小姐，家里有两个下人侍候呢！” 说着，张水娘红了眼圈：“当时要不是你死皮赖脸，我看在两个孩子份上一时心软，何至于在你家面对一堆家务活犯难？” 李志远一惊，急道：“对不起，水娘！你的高贵，你的好，我全都知道。是是是，是我求娶的你。是我没用，没让你们过上锦衣玉食的好生活。” 张水娘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了。 李志远又是悔又是急，他刚刚怎能有那种水娘也不是高贵的那种错觉！ 李志远醒悟过来了，他该好好珍惜水娘，把最好的都给她的。 可心里到底埋了一根小刺。 第147章 礼物 张水娘见李志远没受那些话的影响，不由松了口气。 “都怨叶氏挑拨离间！”李娇娇道，“她就是见不得娘好，嫉妒娘嫁给了爹。” 张水娘皱着眉：“听说她办了个作坊。” “哼，什么作坊！一看就知会亏本！她那间大院子和作坊怕是把那二百两花光了，我瞧她没钱了，还能风光多少天。” “到时娘你还是风光的秀才娘子，甚至是举人娘子。而她只能嫁赖子地痞，被吃绝望。” 张水娘听着这话，心情才顺畅起来。 眼下的口舌之争算得了什么。 谁是输家，谁是赢家，还是得看以后！ …… 此刻，叶采苹没空关注李志远一家。 因为今天要出货了。 这是作坊第一次出货！ 员工们都很紧张，纷纷前来围观。 成品仓一罐罐的胡辣汤料，全都码得整整齐齐的，蜡封得也很漂亮，上面贴着使用方法和作坊名称。包装简洁大方。 足足有上千斤。 可出货却只出了200多斤。 员工们又是失望又是担心。他们做了这么多货，却只出了这么点，仓库里剩下的上千斤怎么办？会不会卖不掉？ 叶采苹道：“这只是个开始，总得给商家一个尝试的过程。出货卖货如何，大家不用担心，回到自己的岗位继续干活就行了，工钱不会缺了或是少了。” 离开作坊后，叶采苹又把大全二全三全、八斤和杜氏韦氏都叫了到家。 叶采苹道：“咱们送货的六家酒楼，还有胖姐那里，他们从明天起就要用料包自制胡辣汤了。现成的胡辣汤，先暂停送货。” 虽然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可真的到来，还是让杜氏和韦氏一阵担心和紧张。 “那……啥时候恢复送货？”韦氏小心翼翼地道。 “看情况吧！瞧他们自己用料包做的卖得如何，好的话，说不定都不要货了。”叶采苹笑了笑，“放心吧，要是料包他们试过是好的，作坊还会扩招。” “大哥二哥你们都不用愁没活儿干。” 韦氏紧紧地捏着袖子，一阵害怕和不安。 料包用得好会扩招，要是用不好呢？ 那仓库里的上千斤料包就得亏在这里了！ 到时他们还能有活儿干？ “嘿嘿，都听小妹的。”叶大全却歪在长榻上，吃着小燕摘回来的山莓。 他是一点也不担心，小妹咋安排都行。 亏了也没办法，他拿的已经足够多了，只要他有一口吃的，都会分小妹一半。 叶二全有点焦虑，但他相信叶采苹的判断。 八斤和三全也是这样的想法。 叶采苹笑眯眯地看着叶大全和杜氏：“趁着这段时间空间，大哥大嫂你们得赶快准备勇儿的婚事。今天2月初七了吧，再过五天，就是勇儿和秀秀的婚期。” 说到这个，叶大全和杜氏都眉开眼笑。 杜氏说：“这段时间一直在准备，啥都妥当好了，婚宴上的东西全堆家里。” “不忙了了么？” “不忙。” 叶采苹道：“那咱们明天去找找那个沈夫子吧！上次钱夫子介绍的呢！” 杜氏双眼一亮：“对对。我一直惦记着这事，可惜没空。现在总算是逮到时间了。” “那明儿个咱们一早就出发。” 韦氏一脸羡慕，虽然这什么沈夫子未必能拜成，但光得钱夫子如此器重，已经让韦氏羡慕不已了。 现在她想着活计和收入的事，也没多余心情羡慕旁人了，蔫蔫地回家去了。 …… 翌日一早，叶采苹和叶大全夫妇坐着牛车前往小镇。 要送什么礼，叶采苹早准备好了。 对方是京城来的，那一定见过世面，普通文房四宝等物打动不了他。 叶采苹直接在空间买了一个水晶玻璃玉镇纸，那高透的质感，相信在这时代很能拿得出手。 杜氏看着叶采苹放在篮子里被布包着紧紧的木盒，便道：“这是啥，送给先生的吗？” “嗯，是个镇纸。一会再买两盒点心，那就差不多了。” 杜氏一时不知如何感谢才好：“连礼都要小妹出，真是……” “只要轩儿有出息，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将来我也能仰仗他呢！”叶采苹说的是实话。 按钱夫子的话来说，叶轩有天赋，说不定将来真能考个进士回来！ 到时她靠山不就来了吗？ 杜氏激动地抓着叶采苹的手：“就冲着小妹你的厚望，我都得让他死命地学！考不去就抽死他！” “嗯……尽力就好，大可不必抽死。” 驾车的叶大全哈哈笑着。 杜氏道：“说到礼……新媳妇的敬茶礼我还没买呢。你说，我送她啥子好？条件好的人家送银簪银镯，一般人家送几尺布或是绒花木梳也是有的。” 叶采苹想了想：“当时我作坊招人，秀秀也没求过来，那她成亲后也不会拿夫家的东西填娘家，她是个拧得清的。” “只是……这婚事到底闹得不愉快。虽然她心里明白，可咱们也不能让她进门真的低人一等。媳妇娶进门就是自家的，不能让她灰心和寒心。我的意思是……买个金簪吧！” “这事只要不让秀秀娘知道就行。” 杜氏一怔，明白了，接着嘶了一声：“金簪呀……行吧！就金簪。” 想想都肉痛，但她想给儿媳妇一个体面。 她可以买个小点的，七八两银子差不多了。 彩礼婚礼花销一共才十五六两，那三十两还剩十多两呢！ 再加上他们夫妇这几个月领的工钱，绰绰有余。 正说着，牛车已经来到了小镇。 叶采苹挑了两盒点心，上车继续出发。 “这就是北街了，沈家……”叶大全一边沉吟着一边赶着牛。 叶采苹二人找着沈家的匾额。 可走了半条街都没看到。 刚巧前面有个婆子，叶采苹连忙问话：“大娘，不知这附近有没有姓沈的人家？” “姓沈的？当然有。喏，就是从这里，到那里，半条街都是他家的。你拐个弯，就能看到正门了。” 叶采苹有些目瞪口呆，他们走了半天就看到一片墙，竟然全是。 “谢谢大娘。” 叶大全顺着婆子的指示，拐了个弯，终于看到正门了。 那大门怎么形容呢，很是壮观精致，有一种庭院森森的感觉。 第148章 量错了 叶大全两口子看着这么大的院子，有些犯怵。 叶大全：“小妹，这不像一个夫子住的地方。比员外家还大，咱们是不是找错了？” 叶采苹也有些诧异：“但整条北街，就这一家是姓沈的。先问问。” 可这座院子……真的不像隐居的样子！ 大门旁，有两个小厮坐在一旁聊天，看到他们，立刻走过来：“你们找谁呀？” 叶采苹道：“小哥，我们找沈老夫子。” “我们这里没人做夫子的。” “哦，那找你们家老爷。” “抱歉，老爷不见客。除非有老爷或小姐的请帖。”小厮笑着说。 叶采苹笑道：“好，谢谢小哥了。” 叶大全和杜氏早就紧张死了，待叶采苹上了牛车，便缓缓离开。 直到出了北街，叶大全才说：“从没见过找个人要这么多东西的。” 杜氏道：“村里谁家开着门直接就能进。没开门的，敲敲也能进。就算是员外家，下人也会通传。刚那沈夫子家，咋一套一套的。那个看门的男娃也是，笑眯眯的很有礼貌，可就是让人多说一句都不行的感觉。” 叶采苹无语望天，这是大户人家呀！ 说好的隐居呢！ 她原以为的隐居，是住在山野村庄，就算是小镇，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别院，跟普通百姓一样生活，天天侍弄花草，或是看书下棋…… 只要对方开了门，她就能进去，总能把对方说动的。 哪想，这隐居隐得也太显眼包了！ 叶采苹觉得被钱夫子这老儿给耍了。 “咱们找钱夫子去！”叶采苹说。 …… 钱夫子家—— 堂屋里，钱夫子啃着叶采苹拎过来的花生酥，嘎嘎地笑着： “我说了吧，想拜沈夫子可不容易呢！” 叶采苹坐在下首的椅子上，无语道：“这是容易不容易的问题吗？我们是连门都进不去。” “可不，那院子大得呦……别说咱们镇子，就算是县里都没这么大的。”杜氏说。 “哎，我早说过了，这沈府长得很显眼，一去就能找到。” 叶采苹道：“要不，钱夫子跟我们一块去问问？” “不去。”钱夫子是拒绝的，“我跟人家八杆子打不着，去也没用。你们再想想办法嘛！” 杜氏和叶大全听着一阵泄气，觉得太难了，能想啥办法？ 又没熟人引荐，又没请帖的，连门都进不去。 杜氏道：“要不还是等四月考县学吧！” 钱夫子点头：“也行。但有这么好的机会在眼前，老夫觉得应该再努力下，找找那沈夫子。” 叶采苹：“那沈夫子的出身怕不是普通人家。” “我只知道，是京城的。本来就是京城那边的人。” 叶采苹点头：“最近轩儿和鹏儿学业如何？” “一如既往。” 几人又聊了一会，便离开了。 出了钱夫子家，叶采苹说：“咱们去看看金花吧！” 杜氏连忙应答：“好，去瞅瞅。我得再去买两盒点心。” 叶采苹买的两盒已经给钱夫子了。 几人来到吉祥布庄，金花正跟着姚掌柜在裁衣，看到叶采苹几人，连忙跑出来：“爹娘，小姑，你们咋来了？” “到镇上办点事，顺道过来瞧瞧。”杜氏笑眯眯的，见姚掌柜走过来，连忙把两盒点心塞她手里：“多谢姚掌柜愿意教金花手艺。” 姚掌柜也不客气，笑着接了，放到柜台上：“金花，休息下，跟你爹娘聊聊。” “好。” 叶金花便拉着杜氏二人到一旁的茶桌前坐下。 叶采苹四周瞅瞅，顺手拿了一匹浅黄色的棉布：“掌柜，给我裁四尺。” 姚掌柜双眼一亮：“好好。” 说着便过尺子来，开始丈量。 “掌柜的，你可知道北街那户姓沈的人家？”叶采苹给她拉着布。 “是那座大院子？”姚掌柜一顿，“当然知道。” “那……沈小姐可有在你这里买过布？” 叶采苹记得很清楚，小厮说除非有老爷和小姐的贴了。那沈府除了沈夫子，还有一名小姐。 姚掌柜哼笑一声，睨着叶采苹：“布倒是没买过。咱们吉祥布庄只是小店，沈小姐哪看得上。不过，她有次路过，在我这顺手买过一个扇坠子。” “她就买过一次，你就知道她姓沈了？” “当然。这小镇上，能带着丫鬟出入的姑娘，一个巴掌数得过来。而且她的口音与咱们不同，我便知是那一二年前搬来的沈府的。你打听她干什么？” 说着，姚掌柜拿起剪刀，嘶啦一声，就把布裁了下来。 “有点私事。” 沈夫子“隐居”在此，叶采苹自不好说要给侄儿找先生一事。 现在既然接触不到沈夫子，只能接触他的亲眷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正如钱夫子说的，这样的好先生摆在那里，怎么也得努力一把。 姚掌柜叠着布说：“你想接触她在我这里可不行。你不如到顺客楼。我碰到过几次，她在那里吃甜吃。” 顺客楼，不就是她的客户吗？ 叶采苹双眼一亮：“谢谢。那边的粗布再给我裁四尺！” “好咧！”姚掌柜笑得更开心了。 “你们的衣服是怎么回事！”一个怒喝声响起。 叶采苹和姚掌柜俱是一怔，回过头来。 只见一对二十出头的年轻夫妇走进来，其中的小娘子把手里的衣服往地上一扔。 姚掌柜连忙走过去，笑道：“这位小娘子，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六天前，我到你家量身裁衣，今天货倒是送到了，可衣服一点也不合身！” 姚掌柜连忙捡起地上的衣服，拉开一看，又比了比那小娘子的身形：“我给你量量。” “哼！” 那边叶金花已经拿来布尺，跟姚掌柜一起给那小娘子量身，最后发现衣服的确小了一个码。 姚掌柜又翻出店里的记事册，六天前确实做过这样一套衣服。 上面的尺码都小了一圈，而且上面竟然没留下顾客的指印。 姚掌柜有些责怪地看了叶金花一眼。 叶金花脸色微白，因为这小娘子是她量的身：“不可能错的……我当时量了三遍。” “我人就站在这里！你说你没量错？你脸生得很，是新来的吧？量错就量错了，还不承认！” 叶金花脸色一变。 杜氏看着女儿被顾客骂，有些慌乱，叶大全好生气！ 叶采苹正要说话，身后就响起一个清润的声音： “这位小夫人，我们吉祥布庄的人不可能这般粗心大意。” 一名十八九岁的少年从里间走出来，穿着蓝色的锦衣，长相清俊。 “这是我们少东家。”姚掌柜说。 小娘子怒了：“我管你是少东家还是啥，我就问你，这衣服是不是不合身？还不是你们量错了！” 周子杨已经来到他们跟前，看着叶金花：“你量错了？” “我、我没有！就是没有！”叶金花本就不是个绵软的性子，脾气又倔，哪愿吃这个亏。 第149章 其实是你长胖了吧 周子杨点头：“那就没有。” 金花一怔，想不到少东家真的相信自己。 她心里的委屈，这才平复了下来。 那小娘子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这衣服不是你们布庄做的吗？你们想撒赖不认账是么？” “我不管，这衣服你们必须给我重新做一套！或是把银子退还给我。” 周子杨摸了摸下巴：“按理，就算是量错了，也不可能每处都错。” “这位夫人，我想……是不是你这几天吃太多，长胖了？” 此言一出，周围一寂，接着所有人都望向那小娘子。 小娘子脸色涨得通红：“胡、胡说，短短五六天时间，我能胖一个尺码？分、分明是你们想赖账！你有啥证据证明我胖了？” “这还不简单。夫人你回家拿一些旧衣过来，咱们再跟这新衣服对比一下，就知道是量错了还是你长胖了。” 小娘子气得一个倒仰。 她身后的丈夫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拉着她：“丢不丢人！快走吧！” “行……哼，我现在就回家拿旧衣来！你们给我等着！” 小娘子指了指叶金花等人，嘴里放着狠话，但拿上衣服后却跑得比谁都快。 众人看着这情景都笑出了声。 杜氏：“一看就知是来讹钱的！自己长胖了，新衣服穿不下，便想把气撒布庄身上，还想讹布庄再给她重新做。” 说着，又回身对周子杨道：“少东家，谢谢你相信金花。” 叶采苹不由赞赏地看着他，遇到顾客闹事，没有第一时间向员工发难，而是选择相信，确实是个好东家。 “这只是小事，不必放在心上。”周子杨笑得温雅，回头对金花道：“好好干活。” 说完便转身回里间了。 金花点着小脑袋，小脸微红。 叶采苹看着她这红扑扑的脸，不由挑了挑眉。 叶采苹：“时间不早了，大哥大嫂，咱们去顺客楼吃饭。姚掌柜，金花，一起吧！” “不了。”姚掌柜摆手，“我们还要干活呢，不能出去。” 叶金花点头，布庄可不同小姑的作坊，中午是没休息时间的。 午饭是东家那边送来的。 “好吧。等哪天有空，我再请掌柜和少东家吃饭。 “金花，好好努力。”杜氏一脸欣慰地交待了几句。 叶采苹结了布钱，便跟叶大全二人离开了。 姚掌柜这才抓住叶金花，却劈头盖脸一顿教育： “以后量完尺寸，记得跟顾客再三确认，然后按个指印，如此对方想赖都赖不掉了。” 金花一脸歉疚：“对不起，师傅，这次是我疏忽了。” …… 顺客楼—— “呀，是叶娘子，什么风把您吹来。”迟掌柜一看到叶采苹便眉开眼笑。 叶采苹三人来到柜台前：“吃饭。” “哈哈，你们来得早，刚好有位。请问是包厢还是坐堂。” “坐堂就行了。小二，你领我大哥大嫂到那边坐着，再推荐几个拿手菜，我有事跟掌柜聊。” “好咧！二位，这边请。” 小二把白色布巾往脖子上一搭，便领着叶大全和杜氏离开。 叶采苹看着迟掌柜：“胡辣汤卖得怎样？” 指的是用料包自己酒楼做出来的那种。 迟掌柜一脸愧疚：“抱歉。这几天主厨有事回乡下了，就剩两个副厨。以前你们都是送现成的来，拿来就能卖。现在要自己做，一时有些忙不过来，所以还没试过。” 叶采苹略有失望，笑了笑：“没关系。我今天来是有别的事。” “哦？你说。” “你这里有没有一位沈小姐，常来吃甜点的？” “有的。每次来都点一盅冰糖雪梨。嘘，说曹操曹操就到！” 说着迟掌柜往门口使眼色。 叶采苹回头，只见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女缓缓走来。 容貌姣美，明皙动人，而且仪态极好，那身气度一看就知是大家大族中精心培养出来的。 “沈小姐，这边请。”迟掌柜立刻迎了上来。 沈曼曼点了下头，便上楼了。 她身后丫鬟道：“照旧。”便也跟了上去。 直到二人消失在楼梯口，迟掌柜才说：“这就是沈小姐，是不是你要找的？” “应该是了。” “叶娘子找她何事？” “我想认识她。你帮我个忙。” 迟掌柜犹豫了下便点头：“可以，但你可别得罪她。这小姑娘不知哪个员外家的，我可得罪不起。” “放心放心，不会得罪。她在你这里，只吃冰糖炖雪梨？” “这些天是的。她初来的一二次，也点过别的甜食，但点过就没再点了。只有这冰糖炖雪梨，每隔几天总会来吃。” “你家冰糖炖雪梨是招牌么？一会也给我们上一盅。” “不是招牌，哈哈！我家招牌是八宝鸭。甜食都是小姑娘或是孩子吃饭时顺手点的。可能是我们做的冰糖炖雪梨刚好合她胃口吧！” “这几天她都来吗？” “都有来。差不多这个时间，吃完坐一阵就回了。” “那我明天过来。” 这沈小姐喜欢吃甜食，那她投其所好，总归是没错的。 叶采苹跟叶大全二人吃过饭，迟掌柜给他们一人送了一盅冰糖炖雪梨。 果然如迟掌柜所说，很一般。 第150章 椰汁西米露 叶采苹回到家，便见叶老太正跟小燕在纳鞋底。 “锦儿和欢儿呢？”叶采苹走到她们身边。 “早上在作坊累了半天，吃过饭就回房歇了。”叶老太说，“你手上的是什么？怎买布了？” “给小燕的。” 说着，叶采苹把手里的棉布和粗布都放到杨小燕手里，“这几尺布你拿去做两身衣服吧。” 现在家里人人都穿上了好衣裳。 便是连粗布衫，都是新的。 杨小燕的衣服几乎都有补丁，只有一身衣服是好的，但那套衣服已经洗得发白了。 “给我的？”杨小燕懵了。 “对呀。在我这里干活的，都会有两身衣服。以后作坊那边也会有。这是给你的。大姑娘了，得穿好点。二婶不是一直给你留意人家吗？” 杨小燕小脸通红，又是羞又是感动：“谢谢小姨。” 叶采苹笑了笑：“娘，家里有干木薯不？” “有。上回分家，你大哥二哥都给了你一些，有五六十斤呢！你想吃木薯？我这就去泡，晚上蒸给你吃。” “不用，我准备磨些木薯粉。” “木薯还能磨粉？”叶老太一怔。 “当然。木薯粉的用处多着呢！明天我给你们做椰汁西米露吃。” 叶老太和杨小燕面面相觑。 叶老太：“啥是椰汁？” 杨小燕：“啥是西米露？” “这就做。”叶采苹笑眯眯的。 叶老太从厨房拿了十几斤干木薯给她。 叶采苹在庭院的石磨上开磨，杨小燕在一旁加水。接着便是过滤和沉淀。 第二天早上，木薯粉便干了。 叶采苹到系统那里，买了五箱罐装椰浆。中午时，一家人终于吃到了椰汁西米露。 “这个好香……”叶锦儿瞪大了眼，“这一颗颗的是什么？好吃！” “这是西米露，用木薯粉做的。”叶采苹也吃了一口，很不错，真不愧是甜品界的配料之王。 “娘会的东西真多。”叶锦儿说，“咱们要不要也卖卖这个？” 叶采苹笑：“贪多嚼不烂，以后再说。” 她会的东西很多，但既然要做一个项目，那就专心去做。就如她现在的胡辣汤作坊，要做就一鼓作气做起来，而不是东搞搞西捣捣的。 别的生意和买卖，等作坊上了轨道再说。 叶老太和叶老头喝着香甜的西米露，笑眯了眼。 叶采苹又舀了两大碗，让锦儿和欢儿送到叶大全和二全家。 “呦，啥味儿这么香？”赵婆子扭着腰进来。 叶采苹道：“刚吃完饭？婶子怎来了？” 赵婆子皱着眉：“你家作坊啥时候出货呢？” “该出的时候自然出。” “我听说你家料包囤了整整一仓库，就是卖不出去，都说你家作坊快干不下去了。” 叶采苹没好气道：“你听谁说的？” “刘得财呀！” “刘得财？”她都快忘了这号人了，叶采苹更好笑了：“刘得财又不在作坊干活，他懂什么？婶子别听外头的人胡说八道。还是说，你家水生不想在我这干了？” 赵婆子脸色一变：“才不是！我家水生干得好好的，你可不准炒了他的。” “那就行。好好干就是了。”叶采苹提起桌上的食盒，“我有事出门，婶子若没事就先回吧！” 说完便急匆匆离开。 叶老太本来想舀一碗西米露给赵婆子的，见她一嘴一个“作坊不行了”便不舀了。 …… 顺客楼—— 沈曼曼坐在二楼包厢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的江景发呆。 “沈小姐，今天的冰糖炖雪梨。”迟掌柜亲自端上一盅甜点。 沈曼曼冷淡地点了下头，迟掌柜便离开了。 她拿开盖子，舀了一口糖水喝，只喝了一半，便放下了勺子。 她自小锦衣玉食，尝尽天下美食。不管吃什么，都觉得普通平常。 每天出来喝一盅糖水，一是想甜甜嘴，二是想出来走走，排解忧思。恰好这里的江景不错，便在这里喝。 “沈小姐。”门外响起敲门声。 小秋连忙打开门：“掌柜有事？” “沈小姐帮衬小店有些时日，所以小店特意送沈小姐一份甜点。” 说着，迟掌柜笑着把一个白瓷盅放到沈曼曼面前。 沈曼曼墨眉轻拢，她不饿，喝雪梨糖水已经够了，没有再进食的欲望。 可那盅甜点放到她面前，她不由怔了下。 一股特殊的香甜气味直窜鼻息，低头一看，只见雪白的汤汁上面，放着一个个红艳艳的山莓。 “这是牛乳？”沈曼曼有些惊异，“但这香味……又不像牛乳。” 迟掌柜上哪回答呀，而且牛乳这么精贵的东西，他们店哪会有！ 他摸了摸鼻子，尬笑道：“小姐快尝尝吧，小老儿先行告退。” 迟掌柜快速离开，还关上了房门。 沈曼曼主仆俩看着眼前的甜品面面相觑。 “这是牛乳……山莓甜汤？”小秋笑道，“还怪香的，小姐快尝尝吧。” 沈曼曼轻轻舀了一口，接着双眼微亮：“不是牛乳。” 牛乳口感绵密，而这汤汁却极为清爽，还带着植物的香气。 第二口，沈曼曼吃到了下面的西米露，柔软滑嫩。 第三口，西米露配着山莓，酸酸甜甜的，让人胃口大开。 沈曼曼不知不觉间竟然吃完了。 小秋早在一旁看得流口水了：“小姐，好不好吃？吸溜……” 沈曼曼瞪她一眼：“擦擦口水。” 小秋听话地擦完口水，“我找掌柜问问，瞧这是什么牛乳，竟然这么香。” 说完便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不多时，迟掌柜便随着她过来了：“沈小姐找小老儿？” “这不是牛乳，是什么？”沈曼曼说。 “这个……得问我家厨子，哈哈！” 沈曼曼秀雅的黛眉微挑，今天这事很不寻常。 他家厨子什么水平，她早吃出来的，今天显然不是他家厨子做的。 沈曼曼道：“不用了。” 小秋道：“小姐，咱们再带一份回家吧！”她想吃！ 沈曼曼点头，看着迟掌柜。 迟掌柜一脸为难：“别的都行，但外带……怕不太好。” 小秋：“为什么？” 沈曼曼见掌柜那为难的样子，轻叹：“掌柜，把你家厨子请上来，我问问。” 迟掌柜如获大赦，连忙转身出去。 不一会儿，便跟叶采苹一起回来了。 第151章 冲我爹来的 沈曼曼淡淡地打量着叶采苹，长得很漂亮。 就是穿得太普通了，头上连朵花都不戴，年纪瞧着也不小了。 沈曼曼道：“这位大姐，刚刚的牛乳甜汤是你做的。” 叶采苹被她打量得有些莫名其妙：“是我做的。你别叫我大姐，我女儿跟你一样大呢，你叫我婶子就行。” 沈曼曼噎了一下：“你成亲了？” 叶采苹：她为什么不成能亲了？ “嗯，有问题吗？” 沈曼曼默了默：“没。你是……冲我爹来了？” 叶采苹怔了怔，问这么直白吗？ 她本来想着，先跟小姑娘认识一下，今天投喂西米露，明天再投喂杨枝金露……一步步熟络起来，再说说自家侄子寻不到良师多可惜。让她引见引见…… 哪想，对方都不给她相处时间的。 叶采苹也不好不承认，否则将来又找上来，那就难看了。 叶采苹点头：“对对。” 沈曼曼挑眉，承认得这么直白吗？ 看着叶采苹那真诚的目光，她又是默了默，最后点头：“冲我爹来，也行。但这种事得看你自己的诚意，我帮不了你。”‘ 说完便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叶采苹怔了下，追上去：“哎，小姑娘，你能帮我的。给我引荐引荐就行了。” 可沈曼曼已经出了门，不一会儿就淹没在人群中了。 迟掌柜走到叶采苹身边，唏嘘道：“瞧吧，这种出身高贵的小姐不好搭话。” 叶采苹想了想：“不对。她刚刚说看我的诚意，那就是有机会的。要是她明天还来，我再给她弄好吃的。” 只要肯用心，没有攻略不下的目标。 “对了，叶娘子，你那料包我用了。”迟掌柜道。 叶采苹双眼一亮：“效果如何？” “跟你们送来的不是一个味儿。销量的话，一般般。” 叶采苹点头，表示理解。 毕竟料包这东西，千人千味，得看厨师的手法。 而她的厨艺本来就很好，就算后来换成了杜氏韦氏来煮，只要按照她规定好的份量，就不会差多少。 …… 沈曼曼和小秋走在回家的路上。 小秋道：“不知这是老爷哪招回来的桃花。” 沈曼曼神色平淡：“桃花千千朵，没一朵能结果。” “可刚刚那婶子成亲了，还有孩子。咋还打老爷的主意？” “那她一定是个寡妇。总比纪晴这种好，起码想干什么就干，干了还承认。” 小秋很是认同：“也是。那纪姑娘只比小姐大两岁，就想当小姐的后娘。偏还要一副不是这想法的模样。” …… 回家路上，叶大全叹了口气： “小妹，轩儿拜师这事就算了，没得让你对人低声下气的。” 想到叶采苹给那个小姑娘又是做甜食，又是讨好的，叶大全都要心疼坏了。 叶采苹好笑道：“这只是放低姿态，求人办事总得如此。我们都不是龙傲天，把全天下都踩在脚底下。活在这世上，放低姿态总是不可避免的。” 叶大全还是一脸不愿：“至少眼前这事可以不办。让轩儿考县学就行了，何必费这个功夫。反正不能委屈了小妹你。” “这算什么委屈，以前你们为了我到处借钱，求完一家又一家，那才叫低声下气，才叫委屈。” “那是应该的！我能为小妹受委屈，但小妹不能为咱们受委屈。” 叶采苹没好气地嗔他：“又说这种话了。不管大嫂还是勇儿轩儿都是你最亲的人，你得多多心疼他们。” “我觉得小妹最亲……” 叶采苹无语，幸好这会杜氏不在，否则又要捶死他了。 怎么她扳了这么久，都没能把他给扳过来呢？ 罢了，心累。 能扳就扳，扳不了就这样吧！ 这个家只要她把水端平，那就不会有什么大矛盾。 …… 叶采苹回到家时，远远的就见叶锦儿在门口张望。 “娘你回来啦！”叶锦儿连忙跑上前去。 “小心点！”叶大全把牛车停稳了。 “怎么了？”叶采苹道。 “作坊那边……早上大家都没啥干劲，后来喜牛叔找了你几次。”叶锦儿一脸为难。 叶喜牛？虽然都姓叶，但叶喜牛跟他们家比较疏远，是个极爽朗的人。 “我猜，一定是刘得财在外头胡言乱语，让大家乱想了。”叶锦儿道。 很快，牛车驶进了作坊。 叶采苹下了车，才走进去，就见叶喜牛等好几个员工走过来。 “采苹你回来啦？”叶喜牛笑道。 “喜牛哥，听说你有事找我。” 叶喜牛神色倒是有些尴尬，笑道：“我就是想问问，啥时候出货。” 叶采苹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对周围道：“大家都过来，我说几句话。” 很快，将近三十号人都围了过来。 叶采苹高声道：“我上次就说过了，出货之事不用担心。总得给客户试用的时间。少听外面的人胡言乱语。” 员工们大多是相信她的，但以叶喜牛为代表，有几个仍然担心得很。 叶采苹继续道：“你们做好份内事就行了，工钱一个铜板都不会少的。我人就在这里，房子和作坊也在，又跑不掉。要真走到某一步，你们光把我家拆了，也能拿回工钱。” 大家听着这话，才松了口气。 也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更何况这庙还是新盖的，可没人舍得跑。 “行了，都回去干活吧！”叶采苹拍了拍手。 叶采苹也不休息，直接到配料房干活。 把磨好的大料按比例放进空间里，倒几下，所有料便都混合好了。 接着她到旁边的办公房看账本，顺便打开了系统面板。 上次升级后，她已经买了两次东西了。 一次是玻璃水晶镇纸，一次是椰浆，她还有四十五两没用，也只剩下最后一次交易机会了。 叶采苹有些犯愁。 她作坊进货投进去很多钱，眼下手里只剩二百多两，不够升级。 那剩下的四十五两就不能买花椒，得倒卖点东西换钱。 最好是卖个玻璃制品，胆子大点，能搞个一千两。 但她决定好送玻璃水晶镇纸给沈夫子，那市面上就不宜再出现别的玻璃制品。 想着，叶采苹直接在系统买了三支五十年的老山参。 第152章 欠这么多债 傍晚，太阳还没下山。 一群人正聚在榕树下聊天。 有摸骨牌的，有看人摸骨牌的，有抽水烟或闲聊的，热闹得很。 叶喜牛和几个好友才刚坐下，刘得财便窜了过来：“呦，喜牛，大强，你们作坊咋了？有给你们发工钱没有？” 叶喜牛一听就来火：“你再胡咧咧，我们作坊好着呢！都是你挑事，才害得我去找采苹的，弄得我像个啥子一样。” “我哪挑事了？不过是实话实说。”刘得财摊了摊手，坐到榕树隆起的树根上。 “得了吧你。”陈大强道，“先不说那货卖不卖得出去，就算真的卖烂在那，她人就在村子里，房子也在。就算咱们把她家给卖了，工钱也能要回来。” 刘得财搓着脚趾缝，呿了一声：“真傻呀！你知道她这料包的材料是什么不？” 叶喜牛皱眉：“不就是一些药材嘛！” 他不知道那些药材都叫什么名字，只知道药材送到他这一环，他拉过去磨成粉就行了。 “那些药材，有好几样特别贵，胡辣汤之所以叫胡辣汤，因为有一味药叫胡椒。老贵了。”说着，刘得财压低了声音。 叶喜牛一怔：“是不是白白的，小小圆圆的？” “对，这玩意老贵了！你数一下，你磨了多少？” 叶喜牛懵了一下，他不认字，却认数。他就是专磨胡椒的。光这些天磨的，少说也有五六百斤！ “除了这个，还有几种也特别贵。”刘得财除了胡椒，却不知料包里还有什么药材，张嘴就乱说，“我瞧她光囤在仓库里的货，成本怎么也得要个五六百两！” “她从李娇娇那骗来的二百两，早花完了。哪来的钱进货？” 叶喜牛等不由一怔。 陈大强结巴道：“她不是摆摊卖胡辣汤嘛？” “啧啧，一个小破摊能挣多少钱！一个月挣二三两已经顶破天了！真这么好挣，她就不会突然弄啥作坊了。” 叶喜牛不耐烦道：“你啥意思？” “我说的是……那进货的钱，她一定是借的。可眼下她的东西卖不出去呀！到时债主追上门，就先要了她的房子！你们的工钱上哪讨？” 叶喜牛和陈大强几人脸色微变。 刘得财说：“也不晓得你们咋想的。一个妇道人家，就该在家做饭带孩子，竟然学人开作坊做买卖！你们竟还跟着她闹。” “再说了，她原本就很会吹牛，以前在李家时，就把她娘家人哄得团团转，给她做牛做马的。” 说完，刘得财抽回搓脚趾缝的手，还吹了一下。 叶喜牛听得脸色都变了：“你什么意思？” “就是我上面说的意思呀！我不过是好心提醒你们而已。” 说完，刘得财便站了起来，转身走了。 老刘家跟叶采苹家本来就有仇，作坊不可能要他干活，当然，他当时也没报名。 看着叶采苹蒸蒸日上的生活，刘得财很是气恨，便对叶采苹各种恶意揣测。 对，他说的全都是实话！一个妇道人家，摆摆摊已经是极限，有啥能耐开作坊！一定会赔到死的！ 不远处的赖婆子满是幸灾乐祸。 原来那泼妇盖这么大的作坊靠的是借钱？现在又卖不出货，不得亏死过去！ 想着，赖婆子一阵兴奋。 幸亏她家赖子没娶她，否则要被她给连累死了！ 叶喜牛满身不得劲地回到家。 他是个憋不住话的，晚饭时，便跟家人说了刘得财的话。 他老子娘不作声，两个儿子却不断附和他。 妻子柳氏道：“反正现在农活也没多少，别人能干，你也能干。忍一忍吧，再张望一段时间。要是下个月真发不出工钱，再走也不迟。” 叶喜牛狠狠一拍桌子：“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蠢话？” “我还得再给她白干一个月不行？有这时间，我到镇上扛大包一天也有二十文钱呢！” 叶喜牛越想越不得劲，喝完手中的酒，转身就去找陈大强等几个交好的人。 …… 这天一早，叶采苹让叶大全送她去府城。 “小妹是去买什么吗？”叶大全赶着牛车，走在村道上。 “我昨天上山，挖到人参了。”叶采苹低声道。 “啊？山上有这么多人参吗？”叶大全惊呆了，去年小妹挖了一棵年份浅的，后来李娇娇又挖了一棵。 现在小妹竟然又挖到了！ “嗯嗯。挖了三棵！” “多少？”叶大全差点没滚下牛车，惊得眼珠都快掉了。 “三棵！真的三棵，行了吧！现在咱们去城府卖了。”说着，她还掀开篮子的盖布，露出三棵老山参。 叶大全这才从结巴中回过神来，嘶了口气：“我的天！真的是……小妹运气咋这么好！一下子就来了三棵。不过全卖光了可惜，要不留一棵你自己吃？” 叶采苹摸了摸下巴：“先换钱。下次挖到再留着。” 叶大全差点又滚下车，“下次挖到？这牛头山是人参窝不行？不行不行，明儿个我也上山挖挖！” 叶采苹哈哈一笑。 来到府城，叶采苹把三根人参分别卖到三间药铺，最后得了一千零五十两。 叶采苹拿了五十两银票，塞叶大全手里：“这是给大哥的跑腿费。” “我不要。”叶大全又把钱塞回她手里。 叶采苹再塞。 叶大全又塞回去。 叶采苹无语了，最后只好给他和杜氏一人买了一套成衣和一双靴子。 叶大全这才开心得直咧嘴：“勇儿成亲，我就穿这套新衣服了。” 牛车回到小镇，已经临近午时。 叶采苹来到顺客楼。 迟掌柜站在柜台前拨算盘，看到她便说：“那沈小姐又来了，在楼上呢！” “哦。”叶采苹点头，从篮子里拿出一盅西米露来：“送上去。” 今天送的还是椰汁山莓西米露，而且还是昨天就做好了的。 她的空间能保鲜，什么样子放进去的，取出来就什么样子。 所以西米不会糊掉。 “你不亲自送？”迟掌柜知道叶采苹有事想求那沈小姐。 “不了。我先回去！” “等等。”迟掌柜道，“我想过了，我就不用那个胡辣汤料包。还是由你们直接做好供货吧！” 虽然用料包自己会赚更多，但他现在生意好，不必靠这个挣钱。直供味道更好还省时，可以给酒楼稳固客户。 叶采苹笑道：“好的。你要多少量？” “先跟以前一样吧！明天就要货。” “没问题。” 第153章 一天一结 叶大全得知明天能继续送货，一阵惊喜，他又有活儿干了。 随即，他又担心起来。 看来这料包真的不咋样！但现在作坊已经囤了很多货，不得亏进去。 虽然小妹刚刚才卖人参得了一千两，可也架不住这样嚯嚯呀。 “要是……作坊里的货还是卖不出去，咱们继续送货，那仓库里的东西自己用。”叶大全说。 叶采苹好笑了：“大哥不用担心。” 她对作坊还是很有信心的。 这送货只能送附近的，送不出越安县，只能挣小钱，挣不了大钱。 所以一定要搞料包和作坊。 牛车才到村口，叶采苹就见到叶锦儿站在那里。 叶采苹挑眉，待牛车停下，她才说：“是不是又有人闹事？” “娘怎么知道的？”叶锦儿不解道。 “昨晚都有人看到叶喜牛和刘得财在榕树那聊天了，要是刘得财不挑事，哪对不起他那搞屎棍的名号。”叶采苹笑了笑。 “喜牛叔和大强叔几个，早上来作坊后，就嚷着要找你。找不着人便坐在那不干活。” 作坊里—— 叶喜牛、陈大强和另外两个男人坐在两个仓库门前。 叶欢儿皱着眉：“喜牛叔，强叔，你们不管有啥事，先把上午的活干完再说。” 叶喜牛怒道：“造这么多货干啥？仓库都塞不下了！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啥都不懂，就会盲干。话说你娘去哪了？作坊才开张没多久，就天天不见人影。” 说着，叶喜牛对刘得财的话越发相信了。 叶欢儿小脸微沉。 正说着，就看到叶采苹坐着牛车回来。 “怎么了？”叶采苹看着叶喜牛几人坐那，眼神有些冷，脸上仍带着笑意：“喜牛哥，昨天我就跟你说过，我人和房子都在这，少不了你们工钱。” 叶喜牛道：“就凭你那二三百两，哪开得起作坊。那些药材，都是借钱买的吧？” 此言一出，围在这里的员工不由面面相觑，药材是采苹借钱买的？ 叶采苹好笑了：“作坊如何运作，不是你们关心的事情。你们只要做好本分就够了，其余的不用多管。” 这话却彻底惹毛了叶喜牛和陈大强等人。 “不关我们事？你卖不出货，就还不了债，到时债主上门，你房子都得抵给他们。我们不得给你白干活？” 叶采苹挑眉：“那你们想如何？” 叶喜牛道：“我们也不想咋样，就是……该给我们的工钱得给吧！作坊是借钱弄的，我们担心也在情理之中。所以工钱我希望一天一结。” “对，一天一结！”陈大强和另外两三个大汉附和着。 昨晚叶喜牛就想过了，今天要拉几个兄弟，一起给叶采苹施压。 一天三十文的活计他们舍不得，要是能改成一天一结，那多干一天就赚一天。 叶喜牛又朝周围的人说：“你们说对不对？一天一结，这样大家都更放心。” 员工们心里一热，是啊，一天一结，多好！ 他们本来就有些担心领不到工钱，现在被叶喜牛这样一挑，就更害怕了。 可他们也舍不得这活计。 现在叶喜牛和陈大强提出一天一结，大家都乐意得很。 想着，众人不由期盼地看着叶采苹。 叶大全和锦儿欢儿很是愤怒。 铁牛媳妇皱着眉：“咱们进作坊时，就说好一月一结的，现在突然变卦，是不是太不守信了？” 叶柱子、赵水生和叶四全等都赞同地点头：“以前说好咋样就咋样，不应该变。” 叶喜牛快气死了：“你们傻了吧！一天一结，是她给我们结钱，又不是我们给她钱。每天都能拿到现成的工钱，有啥不好的？” 陈大强几人也觉得铁牛媳妇和叶柱子几个脑子进水了。 他们明明该站在同一战线的！ 叶采苹赞赏地看了铁牛媳妇等一眼，她没看错人，他们都是可靠的。 叶采苹道：“你们这要求也挺合理的，一天一结。还有谁跟他们一样想法的？” 说着，叶采苹环视着周围的员工。 被她扫过的人，神色各异。 有跟铁牛媳妇等一样觉得变动不好的，也有很多害怕作坊发不出工钱的，站在叶喜牛那边的。 可这会却不敢表态。 叶采苹见没人说话，便点了下头：“一天一结，可以。现在我就把这些天的工钱都结给你们。你们就回去吧，作坊不会要闹事的人。” 叶喜牛和陈大强几个脸色一变。 叶喜牛气道：“你凭啥不要我们？我们哪闹事了？作坊发不出工钱是事实，你想我们干活，总得给个保障不是？反正工钱都要发，一天一结又咋样了？” 叶采苹嗤笑：“这是作坊的规矩！说好月结就月结。我不会用不守规矩的人，更不会受人裹挟！” 今天闹日结，明天就能闹涨薪，开了这个头，就永无止境。 叶喜牛几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们想着叶采苹一个女人，只要他们态度够强硬，就能把她唬住。 哪料，她竟然把他们给炒了？ 陈大强四人已经有些后悔了。 叶喜牛却越气越反骨：“行行行，我还不稀罕给你干活呢！在外头扛大包虽然辛苦，但好歹能领到工钱。” “一天三十文，一共干了十天，那就是三百文。欢儿，你取钱来。”叶采苹说。 叶欢儿连忙跑了出去，不多时，便拿来几吊钱，给了叶喜牛五人。 陈大强几个拿着钱，神色复杂。 叶喜牛抛了抛手里那吊钱：“哼，我好歹拿到自己该应得的工钱了，你们到时一个铜板都拿不到！” 叶喜牛环视着铁牛媳妇等。 陈大强几人虽然有些后悔，但到了这地步，也只能安慰自己了！ “可不，许出来的工钱再高又咋样，到时发不出来就竹篮打水了。” 正说着，外面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这里是胡辣汤作坊吗？叶娘子在吗？咱们是来买货的！” 第154章 全都卖掉 叶采苹等人听到这声音，全都愣了一下。 “要货？”叶欢儿很是惊喜。 叶大全和铁牛媳妇等人也是错愕之后一阵激动。 “这是……百味楼的林掌柜？”叶采苹道。 只见作坊外面站着的是一名矮胖的男人，正是百味楼的林掌柜。他牵着一辆马车走来，身边还跟着两个小厮。 “对，是我，不欢迎？”林掌柜已经走到了叶采苹跟前。 “不，你能大驾光临，我求之不得！” “哼！”林掌柜神气地哼了声，总算是把以前在她那里受的气都找回来了。 林掌柜的到来让叶采苹很诧异，她原以为会是府城或是县城那几家酒楼先来的。 毕竟那几间酒楼拿的货比较多，试得会比较清楚。 而百味楼也没在她这里订过货。她只给了林掌柜一二斤的料包。原本还想等叶勇成亲后再给他们送点。 哪曾想到他们竟然是第一个来要货的。 “这是我们东家！”林掌柜突然说。 一个小厮把车帘挑起。 一名三十来岁的男子从马车里走出来，俊眼修眉，长相清朗。穿着藏蓝色的锦袍，手里拿着一柄玉骨折扇，利落又稳重。 “叶娘子，你好。我是百味楼的东家苏痕。”苏痕朝叶采苹拱了拱手。 苏痕看着叶采苹有些诧异。 叶采苹的事，他早听林掌柜说过了。 一个普通小农妇，一步步的从摆摊到开作坊，这样的胆色和魄力实在小见。 叶采苹连忙还了一礼。 叶采苹有些激动，连东家都亲自来了，大生意！ “百味楼要货，苏东家直接让林掌柜来就行了，怎的劳你亲自跑一趟。”叶采苹说着客套话。 “刚好来到这边府城办事。这边的掌柜送来了料包，试过后觉得很是新奇。所以决定亲自来一趟。” 叶采苹说：“那苏东家打算要多少货？” “你这里有多少斤？” “大概三千来斤。” 苏痕折扇在虎口处一敲，漫不经心道：“那就要三千斤。” 叶采苹双眼立刻亮了，笑得眯成一条线，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苏东家果然好魄力！” 苏痕笑了笑：“叶娘子也好魄力。” 市场未定之时，竟敢囤这么多货。 这二人倒是淡定得很，一旁的叶大全、锦儿欢儿和铁牛媳妇等所有员人早就惊得眼都快掉出来了。 就这样……全都卖光了？？ 叶大全等全都一阵惊喜。 叶喜牛和陈大强几人却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又是气又是羞愧，又是后悔。 他们……都干了些什么？ 这可是一天三十文的活计呀！ 做满一个月，就能领到九百文的工钱！ 这么高的工钱，便是到外面扛大包，当小二都没有！ 而且还是在自家门口的活计，他们竟然弄丢了！ 想着，陈大强几人便头昏目眩的。 “那价钱……”苏痕望向叶采苹。 叶采苹笑道：“现在正好是午膳时间，苏东家不如到寒舍用饭，我们详聊。” “好。” 叶采苹又望向周围的员工：“已经到下工时间了，大家先回去吧！水生，你们几个搬运的，吃过饭就回来待着。” “好咧！”赵水生几个开心地应着，还不忙瞪了叶喜牛等一眼：“还不走。” 陈大强白着脸，挤到叶采苹向前：“不是，采苹妹子，刚刚……” “什么也不必再说，请回吧！”说着笑眯眯地看着苏痕：“苏东家，请。” 陈大强还想追上去，叶大全已经拦住了他：“工钱已经结清了，还不快回去！” 要不是叶采苹和那苏东家一行人还没走远，他都要给陈大强一拳了。 “大强，咱们走！这破活计，咱们不稀罕！”叶喜牛气恨地去拉陈大强。 “我呸死你个挑事精！你不稀罕，我稀罕！” 陈大强怒吼一声，猛地甩开了叶喜牛的手，剩下两名跟他们一起闹的汉子也是狠恨地瞪了叶喜牛一眼。 都怨叶喜牛！ 可他们还心存侥幸，便也不敢在作坊打架，转身气哼哼地离开了。 …… 叶采苹领着苏痕和林掌柜一起走进自家青砖大瓦房。 苏痕一路走来，只觉得房子平平无奇，很普通的富农家的青砖院子。 “请坐。”叶采苹带着他们到外厅。 苏痕和林掌柜看着这家具样式和花纹，不由怔了怔。 房子平平无奇，但这家具倒是挺别致。 “欢儿。你跟娘和小燕说一声，杀一只鸡，再弄几个肉菜。”叶采苹说。 叶欢儿应着，便走了进内院。 叶锦儿即端着茶过来。 待苏痕接了茶，叶采苹就说：“我们这料包按斤数卖，一斤120文。苏东家要得多，我给你优惠2文钱。” 苏痕挑眉：“10文。叶娘子知道我们百味楼的，整个大周都有分号，要是这胡辣汤卖得好，我们一个月就能要上万斤。” “嗯。”叶采苹点头，“但苏东家也知道，胡椒和白蔻的价格，120一斤本来就赚不了多少。我最多便宜5文，115文一斤。” 苏痕也没有过多犹豫，点头：“可以，就这样吧！” 叶采苹心情愉悦：“饭后，我就让人把东西送到百味楼。” “不用了，我们早就带了车队来。全都候在村子外头。林掌柜，你去叫他们过来。” 林掌柜脸青白一片，很是别扭：“那个……我能先上茅房吗？” “去吧！” 得了东家准许，林掌柜笑望向叶采苹：“借个茅房。” “就在隔壁，大哥，你带带他。” 叶大全一直在门口蹲着。 林掌柜急忙往外走，来到门口，叶大全连忙跟着他。 林掌柜一阵怪异，茅房明明就在隔壁，用得着人带和跟吗？这叶娘子还真是好客。 “哈哈，不用麻烦了。”林掌柜朝着叶大全笑了一句，转身进了茅房。 接着他便有些懵了。 这茅房里面既没有恭桶，也不是旱厕。那坑还是白色的！下面只有一个小圆洞。 墙角里还有一桶水。 这、这……怎么操作？ 想着，他便拉开门，只见叶大全一脸看好戏的站在门口。 林掌柜尴尬地笑：“叶老弟，这茅房怎么用？” “你当旱厕用就行了。用完舀两瓢水冲掉就行了。” 第155章 挺有意思的 林掌柜听得目瞪口呆，还是用水冲的？ 能冲掉？冲哪了？ 他也管不了了，连忙关上门。 事后便倒了两瓢水下去，哗啦一声，竟然一下子就下去了，味儿也不大。 林掌柜一脸惊异地走出来：“叶老弟，你们村子都盛行这种茅房的？” “不是，这是我小妹想出来的。她爱干净，就弄这个。” 林掌柜很是诧异。 现在也没空想这个，他连忙出门，到村头把车队叫到作坊。 很快，百味楼的车队便来了。 叶采苹正要去叫赵水生等五个搬运。 可不等她叫，赵水生五人已经等在作坊里了，全都坐在仓库门前。 除了他们，还有五六个磨工和炒工也来了。这是作坊第一次出货，他们比谁都紧张，连饭都没吃几口，就自觉来帮忙。 人多力量大。 不到三刻钟，三千斤大料便都装到了马车上。 叶采苹很开心，连忙邀请苏痕和林掌柜到内厅吃饭。 又在院子里摆了一桌，让作坊帮忙搬运人和百味楼的小厮车夫坐下一起用饭。 饭食也很普通，因为来不及准备，叶老太夫妇和小燕三人只做了一些家常菜。但却有蛋有肉，宾主尽兴。 用完饭，苏痕便给了货款，115文一斤，3千斤便是345两。 苏痕道：“回去后我先把料运到各地酒楼，销量如何，几天就有答案。到时会让林掌柜来跟你订货的。” 他还真不担心销量。 作为大周分号最多的酒楼，他对菜式和味道有着极灵敏的触觉。 行不行，他尝过就知道了，几乎没有走眼的。 因着有事要忙，苏痕便带着车队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林掌柜道：“东家，这叶娘子家的茅房很是别致。” 苏痕无语了：“一个茅房有什么别致的？” “就是用水冲的，很干净，没啥味儿。我听那叶老弟说，这是叶娘子自己想出来的。还有这家具也是，很新式。不知到哪里打的。” 苏痕挑眉：“叶采苹……挺有意思的，是个有想法的人。林广！” 林掌柜突然被唤了一声，背脊连忙绷直：“东、东家。” “这事办得不错，奖30两。扣一年工钱！” 林掌柜一喜之后，又是脸色一变：“扣一年工钱？” 抬头，却见苏痕冷冷地盯着他。 林掌柜身子不由缩了缩，马上就想明白了。 在此之前，他犯了一个大错，那就是想买叶采苹的方子。 要是他买成了，那就是大功一件，问题是他买不成。 买不到也就罢了，他还跟叶采苹交恶。 要不是后来叶采苹主动找他，那别的酒楼就会先一步做出胡辣汤来。 别小看一样小吃。 只要风靡起来，别人家有，你家没有，酒楼生意就会受到影响。 就算后来自己家也做了，但对家已经抢先一步。顾客会习惯性地找第一家。 林掌柜神色变幻，同时也松了口气。 幸好当时找叶采苹找他时，他没有继续跟她置气，还把料包送上了去。 否则百味楼受到影响，说不定他连活计都保不住。 …… 出货了，整个作坊一片喜意洋洋。 更甚至，百味楼的人离开后，陆续又来了几家酒楼来要货。 少的要一百斤，多的要三四百斤。 可惜货只剩一二百斤了，根本就不够分的。 最后只能给了定金，约定好交货时间。 叶喜牛和陈大强几人已经悔死了！ 看来，这作坊真的能办下去，也不用担心卖不出去！ 叶喜牛在家气得一杯杯地灌酒，他的家人全都哭丧着脸。 “都怨那个刘得财！都是他这个挑事精！”喜牛娘呼天呛地的，“喜牛呀，你快找找采苹，道个歉。都是本家人，没啥是解决不了的。” 叶喜牛手中的杯子重重砸在桌上：“我道啥歉？我不要脸吗？” 叶喜牛也是恨死了刘得财，都是刘得财害的。 但真正带头闹事是他，又拉上了陈大强几人，累得大家都被炒了。 今天他在陈大强几人面前已经颜面尽失，要是他现在又跑去道歉，陈大强几人不得更瞧不起他了？ 喜牛娘急得脸都白了：“你咋这么犟呢！快去！” “不去！不就是个破活计吗？以前没有不也没饿死！犯不着低声下气地求人。” “你……你不去，我去！” 喜牛娘说完便要出门，喜牛媳妇柳氏叫住她：“娘这样去成不了事，不如找个中间人说和说和。” 喜牛娘双上一亮：“还是你聪明，我们去找里正。” 说完便跟柳氏急匆匆出门了。 叶喜牛还坐在那硬着脖子，一副势不低头的倔强模样，但眼看着老娘和媳妇找人求情，却一句阻拦的话都没说。 喜牛娘和柳氏来到叶里正家，进门就是一阵哭闹。 叶里正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采苹已经不容易了，你们不帮衬着还闹事！你们摸着自个良心说说，自她回到青河村，占过谁的便宜？她不但没占别人便宜，还带着大家得了这么多木薯。她的好，你们是一分也不记！” “别人随便挑疏几句，就这样寒她的心。喜牛被炒也是他活该。还让我说情？我是刨你家祖坟吗？竟然让我干这种缺德事！” 喜牛娘：“他是受了那姓刘的挑唆……呜呜……不过一时冲动……” “他一个是一时冲动，你们呢？你们瞧着他去找陈大强商量闹事，怎不知去拦着？” 喜牛娘老脸一僵，因为当时她也觉得作坊不行，想儿子讨回工钱…… “行了，回去吧！这事我帮不上。” 喜牛娘和柳氏这才灰溜溜地走了。 叶喜牛见她们哭丧着脸回来，便知事情不行了，当即恼羞成怒：“瞧你们干的好事，又给我丢脸了！” 说完直接把桌子掀了，转身回房。 比起叶喜牛的“骨气”，陈大强三人软多了。 待叶采苹下工后，提着鸡蛋和红糖上门道歉。 叶采苹直接让叶大全守在门口，说辞退了的人就不会再要。 陈大强三人连门都进不了，又是羞愧又是后悔，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第156章 叶勇成亲 那些原本被叶喜牛和陈大强等说动，最后却不敢表态的人，全都松了口气。 幸好当时他们没吭声，否则也会被辞退。 现在叶喜牛四人被炒，不就空出四个工位了？ 村民们瞬间激动了，提着东西上门。 叶采苹直接在作坊和自家门前贴了张告示。 意思是，缺的四个工位，会在上次报名的名单中再挑选，结果会在大后天，也就是2月15那天公布。 韦氏原本想找叶采苹说说叶二全到作坊之事，还不等她出门，叶大全就来了。 说顺客楼要胡辣汤，让她和杜氏明天继续做汤，他和二全送货。 韦氏听着只有顺客楼一家要，不由诧异。 就一家？也太少了吧，这送货的营生还能维持下去吗？ …… 翌日，叶采苹却听了个笑话。 说是叶喜牛昨晚到王家村找人喝酒，回家途中，突然被几人套麻袋狠狠收拾了一顿。 事后，叶喜牛哭爹喊娘地找赵郎中买药。 至于打他的几人是谁，全村笑而不语。 叶喜牛自然也知道谁干的，可他也没脸找陈大强等算账。 急怒之下，他便去找刘得财撒气。 可刘得财滑溜得很。在昨天百味楼到来时，他就知道不好了，连忙跑了出村，不知躲到哪个亲戚家了。 叶喜牛气得骂骂咧咧的，却又拿他没办法。 这些，叶采苹只当笑话听听，她很忙。 除了作坊，还有家事。 明天就是叶勇的大喜之日，全家都沉浸在喜悦之中。 杜氏直接把原来叶二全夫妇的房间布置成了新房。 大床、衣柜，桌子……一应家具全是新的，是叶勇的师傅王栓头亲手打的，说是贺礼。 胡家也是一阵忙碌。 秀秀娘急着找全福夫人。 这是女子出嫁时，给新娘上头的人。 全福夫人得父母健在、有儿有女，夫妻恩爱，兄弟姐妹和睦的有福之人。 秀秀娘人缘不好，找来找去最后还是决定找铁牛媳妇。 铁牛媳妇正在家里择菜，想也不想便一口答应： “没问题。说起来，他们的婚事还是我一手撮成的。梳完头，我便到叶家吃席。” 秀秀娘怔了怔：“他们请你了？” “当然。” 秀秀娘总觉得怪怪的：“话说……逼婚那天，我是跟你一块去的。叶家怎么不迁怒你，还跟你来往呢？先不说乔迁酒，便是连作坊，也让你进了。” 铁牛媳妇噎了一下，这反射弧度是不是太长了？ 她嗐了一声：“他们哪能不恼我。但架不住我家进山出息呀！” “叶轩叶鹏的夫子是进山引见的。他们敢恼我，就是得罪了进山，得罪进山就是得罪了钱夫子，那叶轩叶鹏不得吃大亏？” 秀秀娘恍然大悟，有点被怄着了。 怪不得人家敢干那事，原来有后着！ 很快，便来到叶勇和胡秀秀成亲当天。 胡家—— 胡秀秀已经换了一身嫁衣，一脸惊讶地看着胡小三和小四几人。 这些年来，她攒了一点私房子，不多，只有一两三钱。 她把一两给了小三小四，剩下的钱给自己扯四尺红布和买了上妆的胭脂。 不想，胡小四眼下却拿了一个木盒回来，打开，里面是一根素银簪子。 “这银簪……你们哪来的钱买？”胡秀秀有些懵了，她只给了他们一两。 “我问铁牛婶子借了一两。”胡小四道，“这根簪子虽然小小的，很轻，但好歹是银簪，姐姐要漂漂亮亮地出嫁。” 他们不想姐姐被夫家看轻了。 经过那件事，勇哥就算一如既往地喜欢姐姐，勇哥的爹娘也都没啥。但姐姐入门到底是矮了一头。 叶家生活越过越好，要是掀开盖头，连根银簪都没有，姐姐只会更被看轻了去。 胡秀秀红着眼圈：“咋能借钱呢。” “姐姐忘了，我现在可是有活计的！我一个月能挣750文，一个多月就能还上。”胡小三说。 胡秀秀看着他们。 几个弟弟长高了，也更黑了，这都是在地里忙活晒的，但却越来越能干了。 想到胡小三每月有工钱，胡秀秀才点头： “好，这支簪子姐姐就收下了。” 胡小三和小四几个开心得咧嘴笑，露出一排排大白牙。 这时，秀秀娘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胡秀秀连忙把盒子合上，放到妆桌上。 “收拾好没有？”秀秀娘见她还散着头发，但脸上的胭脂已经上了。 看着女儿一身红色嫁衣，秀秀娘眼圈微红，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这就出嫁了，秀秀娘很是不舍。 手放到她的肩上，看着镜子里的人影： “我家秀秀，终于要出嫁了。进了叶家门，你要好好抓住叶勇的心，懂了吗？等小四小五他们大了，也能进作坊干活。” 胡秀秀原本还有些感动秀秀娘的不舍的，一听这话，脸就黑了： “我不懂这个。娘有本事，娘去抓吧！想要啥，自己去说。” “你咋句句话都夹枪带棒的，能不能好好说话了？”秀秀娘气死了。 她要是能说，早说去了！ 偏她到了叶家人跟前，连大气都不敢喘。 现在女儿还没出门子呢，就句句偏着夫家。等她过门了，怕是连自己姓啥都忘了！ 秀秀娘捂着胸口，她要稳住！对，稳住！ 等秀秀将来一举得男，她腰杆子就直了！ 到时还能证明给全村看，她没错！她女儿就是包生儿子的！就是值二十两！ 六两嫁出去了，是叶家占大便宜了！ “呦，都在呢！”铁牛媳妇笑着进来，“快，我给你梳头。” “谢谢婶子。”胡秀秀笑了笑。 铁牛媳妇也是个巧手，不一会儿就给胡秀秀挽了个精美的发髻，插上几朵红绒花，说不出的娇艳。 此时，外头有人喊：“新郎准备来迎亲了，新娘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秀秀娘连忙走出去。 胡秀秀趁此机会，打开木盒。 铁牛媳妇连忙把银簪戴到她的头上，盖上盖头。 不多时，外头便响起一阵阵的喜乐声。 胡小三几个拦在门口，捉弄了新郎一番，这才把人放了进来。 叶勇一脸傻笑了，领了胡秀秀出房，拜别了秀秀娘。 胡秀秀便由胡小三背着上了牛车。 第157章 哪都不好 叶大全家，此刻一片热闹。 因为是长子娶亲，家里又有些余钱，这酒席办得很大，足足有三十席，花了十五两银子。 叶勇已经出门迎亲了。 只有这个时候，叶大全和杜氏才能喘口气，坐在堂屋正中央，等着一对新人回来拜堂。 叶采苹、叶老头夫妇和叶二全等，全都在这里，跟一群亲戚朋友说话。 “金花越长越标致，瞧连手都这么好看。”杜氏的弟媳罗氏拉着叶金花的手，又是笑又是夸的。 叶金花和锦儿姐妹又穿上了她们的粉红套妆，是整个宴席最靓的妞，村里和亲戚家的小姑娘羡慕坏了。 “舅母这里有一只银镯子，送给金花。”罗氏脱下手上那又薄又黑的银镯，要往金花手上套。 “我……不用了，舅母……”金花皱着眉，想把手抽走，但罗氏抓得死紧。 “大丫娘在干啥呢？”杜氏一看那镯子，火气立刻冒上来，冲上前去把叶金花拉到身后。 “没干啥，我不过是喜欢金花，送她一个镯子而已，你瞧，还是银的！可值钱了！”罗氏有些心虚。 “这镯子娘是给你的，你还是好好收着吧。”杜氏话里暗含警告。 她已经快气死了。 这是他们杜家的传家宝，只给长媳。 罗氏竟然往金花手上套！杜氏再是个缺心眼，这回也晓得是什么意思。 想着，她望向罗氏和杜石身旁的男娃。 这是她的侄子杜聪明。 虽然名字叫聪明，但却一点也不聪明。十二岁的娃了，连鼻涕都擦不干净。 “老大媳妇，快坐回来吧！”叶老太生怕杜氏闹起来，连忙叫她，又朝罗氏笑笑：“勇儿舅母，你一番好意我们心领了。” 罗氏尴尬地笑了笑，没说话。 杜氏拉着金花回到座位上：“去，到你小姑和小婶那边。” 金花连忙蹦到了叶采苹和韦氏身边。 “迎亲回来啦！新郎新娘进门了！”外面响起一阵阵锣鼓声。 在孩子们的嘻哈声中，一对新人牵着红绸走了进来。 杜氏看着儿子儿媳，心情这才重新好了起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 金花银花和叶轩叶鹏连忙去闹洞房，叶采苹带着锦儿姐妹也去瞧热闹了。 只见新娘坐在床上，叶勇在一片起哄声中，挑起了盖头。 娇艳而含羞答答的新娘露了出来，人群立刻夸赞起来：“新娘真漂亮！” “秀秀姐本来就好看，画了妆就更美了。” “像仙女一样！” 叶勇早就看呆了，盯着胡秀秀娇艳的小脸连眼都舍不不得眨一下，一个劲地傻笑。 他终于娶到秀秀了。 晚上还要洞房…… 嗯，好激动啊！ 胡秀秀被他盯得更羞了，心中笑骂一声：呆瓜！ 她头上的银簪算是白戴了，他根本就没看到！ 掀完盖头，叶勇便是再不舍，也得出去陪客了。 接着便是吃席。 席面是例规的五荤三素，但肉菜全都很实在，吃得宾客满嘴喷香。 吃完席，宾客便陆续离开了。 杜氏娘家几个还没走。 来的是杜母、杜石、罗氏跟他们的儿女杜大丫和杜聪明。 此时，杜家人正在堂屋里跟杜氏说话。 杜氏可不是个能忍着，揪着罗氏就质问： “那镯子是家里传下来的，只给长媳，你套金花手里啥意思？” “姐你凶啥！”杜石绷着脸，“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罗氏一脸为难：“大姐别气。我是个爽快人，也不打哑迷了，金花已经十五了吧？也该说亲了。” “金花小时候我就喜欢她了。大姐，不如咱们亲上加亲，让金花嫁回来？这是亲舅舅家，比谁都好。” 杜氏虽然早猜到答案，可听着还是黑了脸：“金花十五了，聪明几岁？才十二吧？” “女大三，抱金砖嘛！” 杜氏望向杜母：“娘也是这样认为的？” 杜母有些心虚，想了想便道：“我觉得挺好的，金花要是嫁回来，我会疼她。谁也欺负不了她。你这么大火气，你是不愿意？好好的，为啥不愿意？” 杜氏倒是被问住了，想了想便道：“我们家早说好了，金花的婚事不急。而且我不想让金花找个比她小的。” 罗氏一听，便急了：“小就小，哪不好了！” “哪都不好！”杜氏直接拒绝，“有多少女方大于男方最后被嫌弃的。” “我家聪明不会的……” “他小时候你还保证他不会吃鼻屎呢，最后他还不是吃了！” 罗氏：“……” 正说着，杜聪明又抠起鼻屎来。 罗氏一个大耳刮子抽了过去。 “娘你们快回去吧！我还有很多东西要收拾。”杜氏拿出他们的篮子来。 罗氏有些不甘心，杜母却接过了篮子：“好吧，我们先走了。” 一行人离开后，杜氏望向小两口房间的方向，这才重新有了笑容。 儿媳妇进门了，接着，她就该抱孙子了！ …… 第二天一早，叶采苹和叶二全两家人来到叶大全家。 过了一会，才见叶勇和胡秀秀一对新人含羞答答地走出来。 叶勇穿着浅灰色的棉衣，胡秀秀一身水红，素雅而不失喜庆。 “快敬茶。”韦氏笑着把茶端给二人。 二人跪下，给叶大全夫妇敬了茶。 叶大全脸上的笑止也止不住，这公公茶，就是好喝。 他直接给了一两敬茶红包，大方得很。 到了杜氏，给了两串铜钱，一共二百文，除此之外，还给了一个木盒子：“呐，这是给你的敬茶礼。” “谢谢娘。”胡秀秀接过盒子。 “打开看看。”叶采苹道。 胡秀秀打开盒子，接着便惊住了：“这、这是……金簪？” 叶勇和韦氏等全都倒抽一口气。 “当时第一次说亲，你娘说要一支金簪的。后来改成了银丁香。但是……我想着既然第一次许出去了，那就得给。虽然小小的，但却是我的心意。” 胡秀秀当即红了眼圈。 虽然嫁进了门，但她总觉得矮人一头。 哪想到，婆婆竟这般看重她。 胡秀秀很是感动。 她要成亲了，亲娘都舍不得在她身上多花一文钱。婆婆却给了她一根金簪。 第158章 引见 “谢谢娘。”胡秀秀接过那支金簪。 接着便是敬叶老太、叶二全和叶采苹等人。 叶老太给了五百文红包和一个银镯子。 韦氏给了二百文和一双自做的小虎头鞋，意思是祝小两口明年生大胖小子的意思。 叶采苹不好越过叶二全去，也给了二百文，敬茶礼是一支银簪。 敬完茶，胡秀秀便也给大家送东西。 公婆是一人一套新衣服，都是棉布衣裳。 叶老太和叶采苹等所有家庭成员一人一双鞋子，就连杨小燕都有。 敬完茶，胡秀秀便一头钻进厨房，说让大家尝尝她的手艺，叶勇连忙去帮忙。 杜氏看着小两口恩爱的模样，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 叶勇成亲后，三天后，百味楼的订单终于来了！ 林掌柜说，出了越安县后，别的分号胡辣汤也十分畅销，这还只是附近的州府，还有北边和东边的分号上次拉走的货还没送到呢。 但相信差不了。 所以已经确定长期合作，签下了115文一斤，一个月一万斤的契书。 叶采苹的书房里，叶锦儿和叶欢儿看着那份契书，激动得手舞足蹈。 “以前我觉得林掌柜真的太坏了，现在又觉得他很可爱。”叶锦儿笑道。 “你是个会真香的。”叶采苹往身后的太师椅上一靠，端起茶盏。 叶欢儿却在噼啪地拨着算盘：“光百味楼就1万斤，还有别的酒楼，零零散散，加起来也有6千斤。那一个月订单就有1万6千斤。” “百味楼单价低点，115一斤，共计1150两。别的酒楼都是120一斤，共计720两。” “扣除进货、工钱和杂税等所有成本，咱们一斤能赚57文，哦，百味楼的一斤赚52文。那娘一个月就能挣862两！” 听着这个数字，叶锦儿和叶欢儿有兴奋，却没多大惊喜。 因为以前送货，叶采苹一个月就能挣二百多两。 现在这么大的作坊，二三十人干活，才翻了四倍。 叶采苹却很满意：“这才第一个月呢！等以后名堂打出了城府，订单会越来越多。” 叶锦儿笑眯了眼：“眼下这收入，我已经很满足了，这是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 叶欢儿捂嘴笑：“姓李的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气死的。” 叶采苹道：“放心吧，很快就会传到他那边了。” 母女三人都笑了起来。 “对了，作坊已经这么挣钱了，那送货这里呢？”叶欢儿道，“现在所有人都可以用料包制作胡辣汤了，想供货的只有顺客楼。能赚的不多。要不就关了吧！” “这事我有安排。现在快午时了，我给那沈小姐送甜点，顺道跟供货的商家谈谈。” 说完叶采苹便出了屋。 刚好看到叶大全来牵牛，看到她就笑：“小妹，今天的甜点呢？” “在厨房。” 叶采苹进了厨房，把做好的椰奶冻放到篮子里。 这几天虽然很忙，但叶采苹每天都让叶大全给那沈小姐送甜食。 叶勇成亲那天，是让叶八斤送去的。 叶采苹提着篮子出来：“走吧，今天我也去。” …… 顺客楼。 沈曼曼还是坐在靠窗那个位置。 “小姐你看，那是不是叶婶子？”小秋小脑袋都伸出了窗户。 沈曼曼往窗外一看，还真是！ 叶采苹正在下牛车，突有所感，她抬头，便看到了沈曼曼，立刻打招呼：“沈小姐好呀。” 沈曼曼撇了撇嘴，把头缩了回去，冷哼一声：“这么多天连个影儿都不见。哼，欲擒故纵！” “对，欲擒故纵！” 才说完，便听到一阵噔噔的脚步声响起。 叶采苹走过来：“沈小姐，好久不见。” 沈曼曼白她一眼：“哦，你还知道来呀！” “知道，怎么不知道呢。我这些天太忙了，但每天都有给你送甜食的。” 说着，便从篮子里拿出那碟椰奶冻，而且还是兔子形状的，很可爱。 沈曼曼双眼一亮，脸上仍然保持着矜骄，缠着锦帕的芊芊玉指轻轻一指： “这是单做给我一个人的，还是别人都有？” 叶采苹懵了，怎么突然就林妹妹上身了？ “啊……这个，我俩女儿都有。” 沈曼曼一噎，你的诚意呢？ 就这，还想给她当继母？ 叶采苹道：“那你还吃不吃？” 沈曼曼又是一噎：“……吃。” 说着便拿起小勺子，小口小口地吃起来，那吃相又斯文又优雅。 叶采苹在一旁看得一脸慈母笑。 漂亮的小姑娘，谁不爱看呀！而且她还给自己直播吃甜点！ 等沈曼曼吃完，叶采苹才一脸祈求地道：“什么时候能带我见你爹呀？” 沈曼曼一边用锦帕擦嘴，一边瞥了她一眼，直到放下帕子，才语气矜娇地道： “可以的。明天这个时间你来这找我。记着，好好打扮下。但成不成只能看你自己了。后面的事我可帮不了你。” 说完便站了起来，领着丫鬟走了。 叶采苹开心得原地转了一个圈，成了！ 但听小姑娘那语气，他不会收学生。 也对，隐居嘛，当然不会再干老本行了。 不过，只要让她见到了人，她就有信心拿下。 小的都搞定的，老的她还搞不定吗？ 沈曼曼主仆出了顺客楼，便往家里走。 小秋有些担心道：“老爷要是知道你明天给他领个女人回去，他一定会生气的。” 沈曼曼道：“那只是他的女人吗？怎么，我自己的继母，我还没点决定权了？” 小秋一想：“也对。小姐你好聪明呀！” 第159章 供货的营生给大哥二哥 叶采苹离开了顺客楼后，便去了找胖姐。 胖姐就住在镇上，离她摆摊的地方不远。 见到叶采苹来找，胖姐一阵兴奋：“呦，什么风把叶大东家吹来了？” 叶采苹笑了笑，进了屋子，放下两盒点心：“今天找姐，是想聊一聊供货的事儿。” 胖姐一脸郑重：“我早想找你了。我用了你的料包，但做出来的汤到底不如你们所供的货。但外面的人都用料包了，而且还便宜一点。” “我们要是用供货的吧，怕竞争不过外面的。所以……妹子你能不能给我家让一让利？” 叶采苹点头。 要是不给他们让利，他们不会再要供货，会用料包。 其实不管他们是用料包，还是供货，叶采苹都是赚的。 但她想保住这条线，她打算把这项营生给叶大全和叶二全。 “可以的。”叶采苹答应下来。 胖姐双眼一亮，笑眯眯的：“好好，咱们详聊。” 最后，供货让利一小半。以前叶采苹一桶能赚300文，现在一桶赚180文，让了120文。 找完胖姐，叶采苹又找了镇上两家酒楼和县里三家，最后只有县里的迎福酒楼想继续供货。 加上顺客楼，那便是三家。 叶采苹临回家时，又回到顺客楼找迟掌柜，给他让了利。 毕竟她已经给了另外两家让利，顺客楼不让的话，被迟掌柜知道了，那就难看了。 …… 晚上，叶采苹把大房二房所有人都叫来吃饭。 酒足饭饱后，撤了席，叶采苹才说：“今天叫大家来，是说一说送货这事的。” 韦氏端茶的动作一顿，不用送了？ 想着她松了口气，幸好那叶喜牛闹事，让作坊空了四个位置出来。 杜氏剔着牙，也觉得不用送了。 不送就不送，反正作坊不是还缺人？进作坊也是30文一天！ 叶采苹道：“我现在有作坊了，已经兼顾不上给酒楼送货。但顺客楼、胖姐和迎福酒楼还想要供货。” 杜氏和韦氏夫妇面面相觑，那是…… “我的意思是，把这项送货的营生给大哥和二哥你们做。虽然让利很多，但扣除成本后一桶也能挣180文钱。” “啥？给我们做？”杜氏和韦氏几乎异口同声。 叶大全兄弟也是一阵惊讶。 杜氏激动道：“扣完材料成本后，一桶能挣180文钱！我们两家分的话，那一家就有、有多少……对，90文一天！” 韦氏也笑着道：“一天90文。咱们夫妇俩以前一天才60文呢！现在还多挣了30文。” 叶采苹却好笑了：“不是90文一天。一天不止一桶，三家早中晚加起来，一共是9桶。” “九、九桶？”杜氏倒抽一口气，“那我们能挣……” “一天是1两6钱20文！”叶欢儿脑子快。 “那一个月不得有三四十两？”韦氏声音都结巴了。 “48两6钱。”欢儿补充，“两家平分，一家24两3钱。” 杜氏开心得跳了起来，又不敢置信地看着叶采苹：“这送货……竟然能挣这么多钱的？” “对呀！”叶采苹笑着点头。 韦氏满心欢喜，现在已经24两多了。那小妹以前送的比这还多，以前还没让利呢，不得有上百两？ “我、我不是在做梦吧？”杜氏晕呼呼的，突然：“嗷——叶大全，你作死么？” “嘿嘿，不是你说做梦么？我给你醒醒脑子。” 叶大全说完，便跟叶二全一脸感激地看着叶采苹。 24两对小妹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他们来说，那是巨款！ 对他们这些农户来说，谁一个月能挣一两，已经是十里八乡让人羡慕的了。 现在他们一个月能挣24两！ 叶老太和叶老头也是感动和欣慰地看着叶采苹。 兴奋过后，韦氏道：“那咱们怎么送货？” 以前因为货物太多，用了两辆牛车。现在一天只有九桶，那一次才送一二桶，用不到两辆牛车。 而且，叶八斤和叶三全还在休息。以前他们也是送货的。 叶采苹道：“现在货少，用一辆牛车就行了，至于八斤和三全，我会把他们安排到作坊里。” 杜氏道：“那牛车……我们能不能借小妹你家的？我们每个月可以给租牛费。” 叶采苹道：“我这里有两头牛，可以换着拉货，这样它们也不会太累。至于租牛钱，就不用了。但我有个要求，你们得给我放牛和喂牛。我有事，大哥二哥得给我当车夫。” “没问题。”叶大全一口答应，“啥要求不要求的，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 这两头牛一直都是叶大全兄弟在照顾的。 就算前段时间不用送货，休了假，叶大全和二全也会轮着来照顾它们。 “那就这样说定了。”叶采苹笑着点头。 杜氏与叶大全对视一眼，杜氏才犹豫着开口：“那个……其实今晚我们还有事想求你……” “大嫂快说。” “我们想过了，秀秀这不已经进门了嘛？说不定几个月后就怀上娃娃了。” 胡秀秀和叶勇一直静静地坐在后面的，听着这话，二人脸涨得通红。 “怀上了，就得等一年……马上就是雨季了，现在的房子漏风又漏雨的，我不想孙子住这样的房子。我的意思是，我们想尽快把房子盖起来，也弄个青砖的，哈哈！所以想问你借30两。” “原本想着，每个月有二两收入，一二年就能还完了。现在小妹给了我们这个营生，一个月有24两，咱们就更没后顾之忧了。” 想着，杜氏脸都快笑成花了。 “可以的。”叶采苹笑道，“要盖，就盖大点，我借大嫂40两吧！” 杜氏一脸惊喜：“谢谢小妹。” 韦氏皱着眉：“盖房是好事，但大哥大嫂是想在原来的地上盖吧？” “当然。”叶老太急道，“那是祖宅呢！一定要在原址上盖。” 韦氏道：“那大哥大嫂要先搬出去……” 叶大全一脸祈盼地看着叶采苹。 叶采苹笑了：“那大哥大嫂先搬到我家住吧。等房子盖好了，再搬回去。” “哎！”叶大全激动地应声。 “大哥可以搬到我家住。”叶二全说。 “滚！我住小妹家！”叶大全瞪他一眼，“在老宅已经跟你们们挤得够够的了。好不容易松泛些，又跑你家挤！小妹的大房子不香吗？” “胡扯！”叶二全恼，“我家比老宅多两个厢房，房间也更大，住得开。” “反正就是不住你家！” 叶采苹和叶老头等看着兄弟俩斗嘴，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叶老头皱着眉说：“老宅连着菜地才四分，有点小。” 现在有闲钱了，当然要盖大些好。 第160章 要告诉李秀才 叶大全说：“我早想好了。咱们后面不是有个小破院吗？有三分地呢！” 叶老头道：“那是赵发财兄弟留下的，倒可以问问。” 赵发财十几年前就跟二弟分家了。他二弟在叶大全家后面盖了座院子。 可惜赵发财二弟几年前上山摔没了，他婆娘改嫁，唯一的女儿也在早些年前出嫁了。这座房子就给了赵发财。 叶老太却有些犹豫：“别人都说那块地不好，发财的兄弟住了几年就没了……” 叶大全说：“哪有这样说的，谁家没点事儿。或是病的，或是意外的。刚巧是他就三个人，没了一个，另外两个都嫁了。” 叶老太一想，也是。便笑道：“行吧，那咱们问问发财。” “现在就去！”杜氏急道，“这时间大家都吃完饭，正闲着呢，再晚就得睡觉了。” “行吧行吧，走。” 除了叶老头夫妇和大房，二房和叶采苹也跟着去凑热闹，就当饭后消食。 一家人说说笑笑的，很快便来到了赵发财家。 “发财叔发财婶子在家吗？”杜氏叫门。 “在在。呦，是杜嫂子，还有……有田伯有田婶，都来了。”开来的是赵水生的媳妇。 赵婆子第一时窜了出来：“呀，是采苹，快进来坐。” 一家人也没进堂屋，直接就在院子里找了块石头或小板凳就坐了。 赵发财从屋里走出来，被这阵仗吓着了，他们家犯事了吗？ 叶采苹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笑着：“我们是吃饱了出来溜哒的，别管我们，是我哥嫂找你有事。” 赵发财松了口气，他还以为他家水生在作坊犯事了。 他坐到小板凳上，拿过墙角的水烟。 “发财叔，是这样的，我们家房子想翻新，但想扩大点。”叶大全道，“后面不是你兄弟留下的院子么？我们想买下来。” 赵发财一怔。 赵婆子撇着嘴：“不行，那个院子我要留着给我儿孙呢。” 杜氏说：“你不只有水生一个吗？水生也只有峰子一个男娃。” “我峰子将来要生两个呢！留给曾孙的。” 赵发财却瞪她一眼：“那地太小了，只有三分。现在卖了出去，可以到别处买块大的地。” 赵婆子噎了下：“不行不行。除非……” 说着，瞟了叶采苹一眼。 叶采苹一听便明白了，挑眉：“赵婶子有啥要求，你说说。” “真的哦？”赵婆子神情有些激动，“那个，你作坊不是缺四个……” “闭嘴，滚回房去！”赵发财大怒，觉得她太丢脸了。乡里乡亲的，弄得这么势利。 “我、我不！”赵婆子最怕赵发财了，可这回却不愿让步：“作坊缺了四个工位。降非让我家峰子进去干活，否则不卖。” 赵水生从净房冲了出来，身上还有水气。 他在洗澡，听到这再也待不下去了，套了衣服就跑出来：“娘，不要闹了。村子里都是一家进一人。而且峰子才十五岁！” “十五咋就不行了？胡小三不就十四？那叶春来还只有十三呢！” “现在缺的四个工位都是重活，他干不来。” “那、那……”赵婆子一下子没了话，“那这院子就不能卖！你们爷俩要是敢卖，我就一头碰死。” 赵发财瞪眼：“你碰！” 赵婆子：“……” 最后她也没碰，而是一屁股坐地上，嗷嗷哭。 叶采苹挑眉：“可以的。” 赵婆子和赵发财父子都是一怔。 赵婆子哭声一止：“你、你啥意思？” “你们把院子卖给我大哥，我让峰子进作坊。”叶采苹说。 赵峰这孩子她见过，老实又勤快，性格像赵发财。作坊本来就准备扩招。 赵水生满是愧疚：“采苹，你、你……”一时不知说啥。 叶大全和杜氏一阵愧疚。 杜氏急道：“小妹，你不用为我们做到这地步。这院子我们又不是非买不可。大不了就这么大。” 叶大全说：“上次叶喜牛闹那次你都没让步呢，咋能在这妥协了。” “那不同。”叶采苹说，“叶喜牛那次要是答应了，是妥协，眼下这是交换。” “赵婶子的院子非要这个条件才愿意卖，这不是赵家的错，他们可以提出这个条件。” “要是不答应，大哥你这房子就只能四分地，无法扩大。可这是祖宅，换地也不好。” “所以答应赵婶子的条件，对我们来说很划算。” 事情闹成这样，赵发财不可能不顾赵婆子的意愿，把地卖给他们。 再说了，赵婆子只是要工位。进了作坊，就得给她干活，又不是不干活白要她钱。她作坊本来就准备扩招。 赵发财说：“不行不行，这工位不能要。要了我都成啥人了！” “发财叔，没事的。但我有一个条件，入了我的作坊，就得好好干活，要是偷懒或是干不好，我立刻会让他卷铺盖走人。” 赵婆子兴奋道：“放心放心，我家峰子不会躲懒的。峰子，你出来！出来！” 赵峰是个腼腆的男孩，这会被水生媳妇推着出来。 “快，谢谢你苹姑姑。”水生媳妇说。 “谢、谢苹姑姑……”赵峰脸皮薄，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奶这样胁迫人家要工位，让他羞愧难当。 但说到这个地步了，他再拒绝，那就得再扯皮，到时只会闹得更难看。 叶采苹点了一下头：“以后好好干活就行了。” 赵峰应着便退到人群后。 赵婆子激动地上前：“采苹，我就知道你是个好的。” 叶采苹挑眉：“你晓得就好了。” “哈哈哈！当然。” 赵婆子开心极了，不行，她得找人好好说道说道！对了，一定要说给李秀才知道！ “发财叔，那院子怎么卖？”叶采苹望向赵发财。 赵发财老脸微红，本来闹成那样，他是不想再卖了。哪料叶采苹竟然答应了自家媳妇的条件，这回也只好卖了。 “那地刚好三分，又是村中心，位置好，一分地就得300文，咱们就算作900文吧！但上面好歹是盖了院子的，还打了地基，只要修修房顶就能用……” 赵发财沉吟起来。 那地是带着院子的，虽然是土坯，打地基可是花钱买了石头的。 虽然这院子叶大全用不上，还会拆掉。 但它本来就该有这个价值的！加上宅基地，其实能卖到三两银子。 可想到自家要了人家一个工位，便道：“二两吧！连宅基地带院子。” 赵婆子觉得低了，可想到那个工位，便不敢做声。 罢了，要是峰子能在作坊安稳干活，一两个月就能挣回那一两！ 叶大全等人一喜，立刻点头：“好！” 第161章 你家下人真好用 “那明天一早，咱们就到里正那把地契改一改名字。”叶老头道。 “好。” “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 叶大全和叶采苹一行人出了赵发财家，杜氏便拉着叶采苹的手道：“这次真不知如何谢你好……” 叶采苹笑了：“这有啥。明天你们就搬到我家去，想住哪个房就住哪个房。我明儿个有事要忙。” “是跟那个小姑娘有关吗？”叶大全道。 “是啊！明天还得带上轩儿呢，咱们终于有机会见那沈夫子了。” 杜氏一阵激动。 韦氏很是羡慕，也想叶鹏跟着去。 但想到上次钱夫子的评价，便有些不好开口。 不行，她回头得好好叮嘱叶鹏，让他再努力一把！没理由轩儿都找了更好的夫子，鹏儿还在那里。 杜氏道：“谢谢小妹。现在咱们有了送货这个营生，轩儿的束修就不用小妹出了，我们自己交就行了。” 叶采苹笑道：“谁知道沈夫子要多少钱。” “要是我们能承受得起，我们就自己出。要是超出这范围，那就不拜这个夫子，反正不能再用小妹的钱了。” 杜氏是真的受之有愧。 小妹先是给了他们三十两，接着给他们活计，现在更是给了他们一个月二十四两的营生，还有今天买地，也是小妹帮的。 她不能再要叶采苹的东西了，良心过不去。 叶采苹说：“愿不愿收还说不定呢，明天见了再说。” 对方可是在隐居，意思是退休了。 要是还想教书，早就办学堂了。 也对，府邸这么张扬，就不像隐居的样子，自然是老到教不动了，才退休的。 在叶采苹的印象中，沈夫子就是跟钱夫子一样，是个五六十的小老头，沈曼曼是老来女。 “反正不管如何，这束修得我们自己出。” “是是是。”叶采苹笑着应答，回头看着叶大全：“大哥，我们去找八斤和三全吧。” 大晚上的，村里没人会在外面挂灯笼，到处黑灯瞎火，叶采苹不敢自己一个到处溜，得找人陪着。 “我也去。”叶二全挤上来。 “那一起，走吧。” 叶采苹带着叶大全兄弟一起离开。 “老大家的，你们就回屋吧，我和老二家的回去了。” 叶老头说完，便带着叶老太、韦氏和银花离开。 韦氏跟在老两口身后，心里却直抽抽。 以后束修得自己交？那得二两银子呢！ …… 叶采苹先去了叶里正家。 通知叶八斤以后都不用送货了，问他愿不愿进作坊。 叶八斤哪有不愿的，立刻答应下来。 叶采苹三人离开后，八斤媳妇捂着胸口直念佛：“谢谢老天爷，这事总算落定了。” 叶八斤坐在门槛上喝水：“这事我就没担心过。采苹姐落谁也不会落下我。” “你哪里懂我的担心。”八斤媳妇瞪他一眼。 前段时间韦氏就一直说送货活计没了，后来作坊又满了人，好不容易空了四个位出来，却迟迟不见叶采苹的态度。 想找叶采苹，又不敢。 八斤媳妇这段时间可谓是望眼欲穿。 …… 离开叶里正家，叶采苹这才来到叶二叔家。 叶三全早就猜到送货的活计没了。 他想到每户只选一个人进作坊，四全已经进去了，他就不可能再进去。 不料叶采苹竟然又给了他一个工位。 叶三全很是激动。 忙完这事，叶采苹便回家洗洗睡了。 翌日，叶采苹在作坊门口贴了告示。 村民们围过来看，一阵阵惊喜。 因为作坊不止补了那四个空缺的工位，还多招了二十人。 叶三全被挑去了当炒工，叶八斤有腿疾，所以派去守仓库了。 守仓库原本只有三人，现在增加到了六人。以后都是两人一组，三班倒。 赵婆子也来看了，看到赵峰被派到了轻省的包装部，满脸堆笑。 赵婆子兴奋地满村子叭叭，说她家有多厉害，儿子孙子都进了作坊。 叭叭一圈还不过瘾，转身便跑了出村，找李志远去了。 …… 此时的李家，还算和谐。 顾寒黑着脸，在院子里劈柴。 李婆子坐在摇椅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跟狗娃娘聊天。 “你家这个下人还真好用。”狗娃娘笑道。 “可不，这是我儿子特意买回来侍候我的。”李婆子一脸得意，“前段时间之所以不用他，是看在他腿脚有伤的份上。现在他这瘸腿也不痛了，这才让他干活。” 狗娃娘夸道：“真不愧是秀才娘，都用上下人了。” “哎，那个谁，这个时间了，还不去洗衣服？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李婆子瞪了顾寒一眼。 顾寒脸色青黑，只得把各房里的衣服都收了，木然地往外走。 他堂堂宁国侯世子，为什么要干这种低贱的活计？ 他原本还以为，这家人都是好人。 哪料，现在竟然拿他当下人！ 他想走，但离开了这里，他又能去哪里？ 这一路走来，他一直被追杀，不管躲到哪里，不到几天都会被发现。 神奇的是，他一来到李家村，那些杀手好像瞬间消失了一样！ 这是他唯一能藏身之地！ 为了复仇，他得忍！ “喂，顾寒。”身后响起一个娇俏却别扭的声音。 李娇娇手绕着胸前的辫子，走到他身边：“你现在是不是恨上我们家了？” 虽然他是个没前途的瘸子，但他长得俊呀！ 光看着他这张脸，她就会脸红心跳，忍不住的想靠近他，想得到他的好感。 顾寒不作声，继续往前走。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李娇娇背着手，跟在他身边，走起路来，肩膀前后一晃一晃的，“我也想维护你，但你不干活，我奶就会生气……你一个大男人，也不想被他们说吃闲饭的吧？” 第162章 李秀才我跟你讲 顾寒俊脸微变，他堂堂宁国侯世子，当然不会吃闲饭。 可是…… 见他不作声，李娇娇皱着眉：“你倒是说话呀！” 顾寒忍了这么久，也终于爆发了：“就算如此，也不能让我干这种下贱的活计！把我当奴才一般使唤。” 李娇娇小脸沉了下来：“那你想咋样？” 顾寒俊脸紧绷：“……” “哼！”李娇娇冷笑一声，“我只问你，你姓李吗？你是我家人吗？” “你是我从街上救回来的！你到街上问问，谁愿意带一个乞丐回家的。而且还给他治病，还养着他！” “前面我也一直护着你，把你当上宾一样对待，没让你干过活。现在奶奶跟我们闹腾个没完，你若不干活，咱家都得散！” “咋滴，我救了你，你还得在我家当大爷不行？让你做点事儿，竟然还给我甩面子了？” 顾寒俊脸青白：“我、我会报答你的。” “你用什么报答？你又没钱，又没能耐，用什么报答？” 顾寒整个人如遭雷击，是啊，他现在没钱，没能耐…… 他一直把自己当成宁国侯世子，可他早就不是了…… 现在，他不过是丧家之犬。 “行了，你实在不想干，那就离开我家。”李娇娇负气地抢过他手中那盆衣服： “医药费也不用你还了，我李娇娇既然救了你，就没想过要你的报答。你走吧！” 顾寒脸色一变：“娇娇，我……” “怎样？我救了你，还得对你负责一辈子不行？还得养你一辈子不行？我们李家没闲钱养人！” 顾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才正式看清了自己的处境。 猛然想起以前的下人。 有牵马的，有给他跑腿的，有给他磨墨的……都是有活计的。连侯府都不会花钱养闲人。 更何况是没闲钱的李家。 他对李家……还真的只是吃闲饭的！ 只有干活，他才有留下的价值，否则人家凭什么白养着他？ “对不起，娇娇……是我没想明白……”顾寒低声道。 李娇娇哼了声，唇角却轻翘了翘：“顾寒，我希望你留在我家。一直跟我们在一起。” 顾寒心头不由一震，呆呆地看着她。 他现在什么也不是，不过是个“烂乞丐”，还瘸了腿。 但她却不嫌他是个累赘，仍然接纳他，稀罕他。 这种善良，是他平生未见的。 若说以前，他对她只有好感和感恩，现在，却是被她的人格魅力所深深折服。 李娇娇把他眸中的爱慕尽收眼底，手中的衣盆往他怀里一塞，身子一旋，便如精灵般一蹦一蹦地走远了。 她知道顾寒喜欢她，但他是个没前途的瘸子，她才不会嫁给他。 但这并不妨碍她享受有人拜倒在自己石榴裙下的征服感。 将来她会嫁给达官贵人，而顾寒，就如曾经的爹一样，一直守护着她吧！ 待她有什么不测，他会是她坚实的后盾。 嘛，有些扯远了。 至少他现在心甘情愿地给她家当下人了，她和娘要干家务活的风险也去除了！ …… 被李娇娇骂醒后，顾寒的心态变了。 洗衣服也不再抱怨。 李娇娇还蹲在一旁，盯着他洗，偶尔还用狗尾巴草逗他。 他没笑，她倒是咯咯咯地笑得欢乐。 顾寒唇角不由翘了翘，这种清闲的小日子，其实还蛮幸福的。大有一种夫唱妇随之感。 洗完衣服后，二人便回了家。 还一块在院子里晾衣服。 李婆子躺在摇椅上嗑瓜子。 李志远在书房看书，往窗外瞥了一眼，见家里又恢复以往的平静和幸福，心情一阵愉悦。 可他不知道，他的心情马上就不愉悦了。 “哎呦，李秀才在家吗？我跟你讲呀！”一个嘎嘎的笑声响起，赵婆子扭着身子走进来。 李志远眉头一跳，走了出来：“我不认识你，快走。” “你咋不长记性呢？”赵婆子一脸惊呆，“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是你前妻的邻居呀！” “所以你有什么事吗？”正在歇中觉的张水娘也走出来了，站在李志远身边，脸上努力维持着高贵而端庄的笑容。 “李秀才，我跟你讲，采苹的作坊老厉害了。第一回，就招了二十五个人。那时人人都说作坊办不下去，不料前些天才卖了三千斤料。还跟那百味楼合作了。” “百味楼你知道不？就是咱们镇上最大的酒楼，在城府也有两家！听说整个大周都有分号。他们都跟采苹要货呢。” “现在作坊又多招了十五个人。我儿子和孙子都在里面干活！一个月能领差不多一两工钱呢！” 说着，一脸骄傲。 李志远一家全都怔怔地看着他。 李志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来这里干什么的？” “你聋了？我刚不是说了？采苹的作坊很厉害！招了很多人，挣了很多钱！我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个呀！” 李志远自然听懂了，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 张水娘和李娇娇气得直咬牙，怎么会！ 叶采苹一个被休的弃妇，凭什么能撑起一个作坊？ 她张水娘都办不到的事情，叶采苹凭什么能办成？ 别说是她张水娘，便是她娘家…… 不，不可能，其中一定有猫腻…… “我猜呀，采苹一个月至少能赚个一二百两，否则也养不起咱们这么多人，是吧？”赵婆子与有荣焉，看着李志远像吃了屎的表情，就是一阵快意。 “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李志远咬牙道。 “为啥？”赵婆子一脸我不懂的模样。 李志远一噎。 “为啥不欢迎我呀？” 李志远心时骂妈批，他总不能说，他看不得前妻过得好吧？这样不就显他心胸狭窄了吗？ “你不会是听不得采苹好吧？不是吧？”赵婆子认真地看着他。 李志远差点呕血：“我如何会是那种小气之人！当然不是！” 第163章 只挣五十两的富家小姐 “哦，那你听我好好说。”赵婆子得寸进尺。 李志远气得唇直哆嗦，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采苹的作坊一个月能挣上百两，你家能挣吗？” 一百两…… 李志远只觉得心被捅了一刀一样。 他交给书铺的那批注解书，卖得并不是很好，一个月才能拿到一两多分成。 他得不断地出新注解，这才勉强维持一个月四五两银子的收入。 可这些钱，也才堪堪够他们一家的开支。 想多买一块布，都得想了又想。 要是换作以前，他想换新衣服，叶采苹会回娘家问她哥哥要钱。 要是他没休她，她那一百两的收入，他想咋花都行。 可恨的是，偏偏他休了她！ 不，他不是后悔自己休了她。 他本来就不喜欢她，他爱的是水娘！ 他恨的是，凭什么他休了她，她反而暴富了！ “呐，她一个月能挣一二百两，李秀才你能挣吗？能挣吗？能挣吗？” 赵婆子跟追命鬼一样，好像他不回答，她就一直问一直问一直问…… 李志远气得作不了声。 张水娘咬牙道：“你个刁老婆子，这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咋滴，他不能挣，你能挣？”赵婆子看着张水娘。 “哼，我娘是富家小姐，才不会抛头露面去挣钱。”李娇娇骂道。 “啧啧，还富家小姐呢，你娘家有多富？”赵婆子哼了声，“你娘家能挣一二百两一个月吗？” 张水娘：“……” “哦，我忘了，你娘家不能。”赵婆子嘎嘎笑起来，“我都记着呢，人人都称赞，说你娘家有30头猪，2头牛。但这些采苹都有！听说你娘家一个月能挣五十两呢！所以挣不到一二百两。” 张水娘气得快昏倒过去。 以前她一直以娘家每个月能挣五十多两而沾沾自喜。 不，直到刚刚她还很得意的，一直说自己是富家小姐。 可与叶采苹所挣的钱一比，她这“富家小姐”好像突然就不值钱了。 张水娘危机感袭来，富家小姐的身份和体面她不能丢！ 李娇娇气疯了：“她靠的不就是从我那骗来的钱……” “你那二百两这么经花呀？”赵婆子不乐意了： “她光给两个哥和父母就给了一百两，剩下一百两，也就只够盖个房子和作坊。” “人家靠的是自己。你倒是有能耐呀，到咱们的牛头山上挖了人参，卖了这么多钱。但人家能耐是让钱生钱！你的能耐是让人‘骗’！嘎嘎嘎！” 李娇娇这回再想说叶采现在花的都是她的钱，也站不住脚了。 “你个疯婆子！你滚！”李娇娇气红了眼，拿起地上的洗衣盆就扔了过去。 “嗷！”赵婆子跳开一步。 顾寒见李娇娇被欺负，阴沉着脸上前：“滚！” 赵婆子只感到一阵寒气袭来，不知为何，只觉得这个“烂乞丐”有种压迫感，有些被吓着了，转身便扭着腰，踩着小脚走了。 一边走却一边叨叨：“小气吧唧的，说几句都不行。还富家小姐呢！每个月只挣五十两的富家小姐。” 张水娘眼前一黑，差点没昏死过去。 “娘！”李娇娇立刻去扶她。 李志远也冲了上前，一把将她抱了回房。 张水娘躺在床上，便闭上了眼。 李志远急得亲自跑去找郎中。 其实，他也有几分逃避的意思。 在他心目中，张家是富户，是让他高攀不起的存在，作为张家小姐的张水娘，自然是高贵的。 可听着赵婆子说叶采苹一个月能挣一二百两，与之一比，张家瞬间就被比了下去，显得也就那样，也没有多高不可攀。 郎中把脉后，只说气血攻心，需要静养，连药都不用开。 张水娘一直没昏，只是装的。 直到郎中离开后，才“悠悠转醒”。 “水娘，你醒了……”李志远目含担心。 “呜……想不到，嫁给你我要受这种窝囊气！”张水娘所开他的手，爬起来，“娇娇，我们回娘家！” 李娇娇连忙上前扶她。 “不，水娘……” 张水娘已经由着李娇娇的搀扶，快步离去了。 要是不发脾气回娘家，张水娘实在不知如何维持她富家小姐的体面和尊严。 “水娘……” 李志远追了几步，便也没心情追和哄了。 想到叶采苹眼下的风光，他羡慕嫉妒和懊悔得快疯了。 …… 张富户刚从外面回来，就听到卢妈说张水娘母女回来了。 他黑着脸来到堂屋，正见张水娘母女跟张老太聊天。 “你又跑回家干什么？”张富户在太师椅上一坐，冷声道。 张水娘连忙站了起来：“就是……想爹娘了，回来坐坐。” “哼，啥回来坐坐，你瞅你是在作死！”张富户手中的茶杯在小几上狠狠一放，“我都听说了，女婿那个前妻挣了钱，你心里不痛快。” 张水娘脸色微变，想不到那赵婆子的传播速度这么快，现在怕是整个李家村都知道那贱妇风光，压过她娘家一头了吧！ 李娇娇阴冷地盯着张富户。 这外公一家最是冷血自私。 当初孙家还富有时，他便一嘴一个爱女，当孙家败落，他立刻翻脸不认人。眼睁睁看着他们受苦，却置之不理。 但凡当年他愿意拉拔一下他们，他们在孙家时就不会过得那么惨。 李娇娇冷声道：“外公既然知道了，也知道我娘受的是啥气。那赵婆子竟然说我娘是五十两的富家小姐，这娘家也太菜了，比不过那贱妇。” 张富户气着了。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富户，每个月能挣五十两，那是搁这十里八乡也是一个巴掌能数出来的。 现在被人说他不如一个女人，而且那个女人还跟自己女儿是对家，跟他自然也是对家。 张富户心里别提多不爽了。 但他又能怎样？ 想着，张富户便把气都撒张水娘身上：“怎么，你倒是怨上我这当爹的不够富？” “说起来，那个叶采苹的爹娘才叫穷。人家有怨她爹娘穷吗？她比你还小几岁呢！人家有本事挣钱给父母争气。你咋也不挣个大钱，给我们争争气？” 张水娘和李娇娇脸涨成猪肝色，这才想起，叶采苹跟张水娘是同辈，还小几岁。 “遭瘟的玩意！”张富户怒道，“前头才克死了孙家的前夫，好不容易找了个秀才，也天天不安生。不好好侍奉夫家，反而懒得要婆婆侍候！” “现在是你自己比不过人家，还怪上我们来了？一件件一桩桩的，我都替你害臊！快滚回去，再作妖就跟你断绝关系！” 张水娘脸色惨白：“不要，爹……” 李娇娇很是不忿：“什么叫懒得叫婆婆侍候……那事，不就证明我娘就是我爹的心头宝吗？” “她不干家事，也是爹愿意，我爹宠着！你闺女受丈夫宠爱，你应该庆幸，而不是指责她。况且那件事早就过去了，家事也有下人干。” “至于眼下……我娘回来，也不过是想在李家维持体面！外公别忘了，张家三十亩地还挂在我爹名下呢！要不是我娘找了个好夫婿，你一年得多交多少粮税。” 张富户脸色微变。 第164章 去见沈夫子 “我娘在李家掉价了，谁的损失？不都是外公你吗？”李娇娇继续道： “你不维护就算了，竟然还教训起她来，有你这样当爹的吗？” “贱丫头，竟敢这样跟我说话！” 张富户直要打人，张老太却拉住了他：“老爷，你把她打坏了，外人看到了不就又闹笑话了吗？” 张富户直想抽李娇娇一个大嘴巴，可想到那三十亩地的田税，便冷哼一声，背着手离开了。 “老太太，姑爷来了。”下人何妈走了进来。 张水娘绷着脸：“娘，我现在不能回去。” “行了，你和娇娇到我房里歇歇吧！”张老太没好气地说，又对何妈道：“你让他进来。” 张水娘便拉着李娇娇，进了张老太的房，关上了门。 不一会，李志远便来了，朝着张老太恭敬地拱手：“娘。” “哼，我可不管你前妻如何，我女儿和外孙女可没义务受你这窝囊气。”张老太撇过头，鄙视着李志远。 李志远看着张老太那高高在上的样子，不由背脊紧绷： “是是，是小婿的错，小婿以后一定会好好对水娘的。她们在哪？” “你爹正跟她们说话呢。你先回去吧，晚些再来。” 李志远不由心里打鼓，转身离开。 直到快中午时，他再次过来，才见张水娘母女坐在堂屋里。 一看到他，便撇着小嘴别过身去。 李志远连忙上前哄：“水娘，都是我不好。” 张水娘自是知道这事不能怪李志远，只怪叶采苹！怪她挣这么多钱…… 可她必须把错处都归在李志远身上，否则不就显得她不如叶采苹了么？ 张水娘扭着身子不看他。 李志远哄得心都累了，张水娘才愿跟他回去。 临行前，张老太说：“何妈，你送小姐和姑爷回去！” 当了这么多年富户太太，张老太对拿捏人心这套是懂的。 何妈毕恭毕敬地跟在三人身后。 李志远见有张家让下人送他们，心里这才平衡了一下。 到底是不同的，水娘家可是用着下人呢！ 叶采苹家连个下人都没有！ 至少在这一点上，水娘把叶采苹比下去了。 回到家，何妈走后，张水娘才说：“我爹说，你下次若再让我受这种委屈，可不会再饶你。” 张水娘不能让李志远知道她在娘家不受宠。 她得是张家最娇贵的小姐，李志远才会一直捧着她。 “是是。”李志远连声道歉，心里却有些累。 “爹，你别把今天之事放在心上。”李娇娇懂事地道，“只要你考中举人，就能出这口恶气。” 李志远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点头：“对！挣两个臭钱算什么，士农工商，商户最低贱！到时有她后悔的！” “水娘，你们放心，今天开始，我一定会加倍用功！定在今年一举拿下乡试！让你们过上人上人的好生活。” 他要当举人！他要当进士！成为达官贵人！ 到时叶采苹拿着那几个臭钱跪在他面前，他都不带搭理她的。 想想，他就兴奋。 他转身就进了书房，当真用起功来。 …… 赵婆子回到青河村，第一时间就冲到了叶采苹家，嘎嘎笑着把自己地分享着自己的战绩。 叶采苹听着她的话，嘴角微抽。 赵婆子这张嘴，真不怕被打吗？ “你咋这么厉害呢？”叶老太笑得眼都眯到一块了，给对方抓了一大把新炒出来的瓜子。 赵婆子却把瓜子放回去，抓了一把最贵的蜜饯。 又聊了一阵，赵婆子这才装了一口袋瓜子离开。 叶老头从房里走出来，却有些担心：“虽然我们跟李志远已经没啥关系了，但赵婆子时不时的跑去招惹他，会不会出事？” “今年有乡试，就怕李志远中了举人。举人可不同秀才，到时县太爷都给他几分薄面。正所谓民不与官斗……” 叶采苹眸色微闪。 按照剧情，今年李志远是会中举的。 若她没穿过来，李娇娇会在空间里抽取到异能“可视之眼”，三天可以用一次的透视能力。 通过透视能力，她提前看到了考题。 在她的帮助下，李子墨会连着通过县试、院试和乡试，一举拿下解元。 而李志远也中了乡试第二名，成为当之无愧的举人。 但这一世，李娇娇可没这么好运了。 失去了李娇娇的帮助，李志远和李子墨就是一摊烂泥！ 书里为了突出李娇娇的重要，可是很清楚地写着，李志远中秀才全凭运气。 不管是李子墨还是李志远，都没真才实学，能中才有鬼。 她现在最要紧的是，阻断李娇娇的第二个贵人！ 再有七八天，李娇娇就会遇到落难的国公夫人。 这次，她要抢先一步把国公夫人给救起来！ “爹放心吧，他们中不了。”叶采苹说。 叶老头轻叹：“希望吧！” “时间不早了，采苹不是要去找那什么沈夫子的？”叶老太说。 “嗯，这就去。我先换身衣服。”叶采苹说完便进了房。 待她再出来时，叶老太便笑眯了眼：“好久不见你打扮了。” 叶采苹穿了一身杏色的上衣，搭着浅绿的马面裙，上头难得戴了根银簪。 她还抹了点口脂。 唇色红润一点，会提升人的精神气。 “有点素，你现在有银子了，要多买点簪子镯子的，最好买几根大金簪戴戴。”叶老太道。 叶采苹嘴角微抽，她可不想戴老气的大金簪。 “一点也不素，这是给轩儿拜师，又不是去相看。只要干净体面，不失礼数就行了。” “也是。” “小妹，咱们出发喽！”门外响起叶大全的声音。 叶采苹便走了出门。 只见两辆牛车都拉出来了，大全二全一人赶一辆。 一辆是送货的，一辆是送叶采苹的。 “哎呦，小妹今天好好看。”叶大全兄弟看着她双眼一亮。 叶采苹轻笑：“走吧！”坐到叶大全的车上。 叶二全拉着胡辣汤，韦氏也跟着。 以后送货生意就是兄弟俩的了。 二人商量过送货程序，两房轮着送。 叶大全和杜氏夫妇送十五天，二全跟韦氏送十五天。 第165章 去见沈夫子2 很快，叶采苹和叶大全便到了小镇。 牛车停在钱夫子家门前。 不一会儿，就见钱夫子和叶轩一起走出来。 “你见到了人，态度恭敬点。”钱夫子有些担心地看着叶轩。 “学生知道。”叶轩拱了拱手。 钱夫子很是满意，希望轩儿能被瞧上。 叶采苹打量一下叶轩，穿着灰白色的书生袍，头上戴着黑色的书生帽，清俊斯文。这模样去拜师倒也不失礼。 牛车缓缓离开，很快便来到了顺客楼。 远远的，便看到沈曼曼拧着帕子站在门口。 看到牛车过来，沈曼曼才撇了撇小嘴：“你才来。” “抱歉，家里有点事，晚了些。”叶采苹走下牛车。 沈曼曼打量着叶采苹，觉得她穿得太素了。 但这般打扮过，倒是显得年轻了几岁，也明艳了几分。 “他是谁？”沈曼曼看着叶轩，“你儿子吗？” “不是，是我侄子。”叶采苹笑着说，“来，轩儿，这位是沈小姐，沈夫子的小女儿。” “沈小姐好。”叶轩拘谨地见礼。 沈曼曼觉得有些古怪：“你既然要带，不带自己的儿子，带侄子作甚？” 叶采苹懵了：“我没儿子，只有两个女儿。” 沈曼曼一噎：“你没儿子，那就带女儿，带侄子来干嘛？” 小秋点头：“就是！” 这个婶子不太聪明的亚子，老爷有厌蠢症，能看上她才怪。 叶采苹和叶轩父子听得云里雾里。 叶采苹脸色怪异：“因为要拜师的是我侄子，不是女儿呀。” 沈曼曼和小秋：“……” 沈曼曼反应了好一会，才开口：“拜……师？” “嗯。否则，还会是什么？” 沈曼曼脑子一晕，差点没歪过去。 “沈小姐，你没事吧？”叶采苹急道。 沈曼曼像吞了苍蝇一样别扭：“没……我还以为……咳咳，没事！” 她还以为这叶婶子想嫁她爹，给她当后娘呢！ 害得她白白观察了她这么多天，觉得她还算合格…… 呼…… 沈曼曼翻着白眼，抬头看天，好气呦！ 叶采苹见小姑娘一会翻白眼，一会望天，一会跺脚拧帕子，还怪可爱的。 “沈小姐，我们可以出发了吗？”叶采苹笑道。 沈曼曼生无可恋脸：“呃……嗯嗯……” 她可一点也不想她爹再收学生了。 而且她爹也不会收。 但她昨天答应过的，总不能说她这段时间一直在自作多情，以为她想当她继母才答应的吧？ 现在只能带他们去见见了。 “沈小姐，要上牛车不？”叶轩礼貌地说。 “不用……我要多动动。”沈曼曼甩着帕子往前走。 叶采苹几人也不好坐牛车，跟在她身后。 叶大全把牛车交给顺客楼照顾，这才追了上去。 走了一会，终于来到沈家府邸。 守门的小厮一看到沈曼曼就笑着弯腰：“小姐回来了。” “我爹呢？” “老爷出去了，可能晚上才会回来。” “喏，不是我不想帮你们，而是我爹不在家。”沈曼曼摊了摊手。 叶轩和叶大全一阵失望。 叶采苹想了想，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盒子来，这是她准备好的玻璃镇纸：“沈小姐，谢谢你。这是我们准备的礼物，还望你交给他老人家。” 把礼送上去，说不定能惊艳到他。 沈曼曼一怔，老人家？ 她爹很老么？ 想着，她便好笑了，想作弄叶采苹一番，跟小厮道：“他是不是去了哪儿？” “是的。” 沈曼曼清亮的眸子转了转，看着叶采苹道： “我跟你明说了吧，我爹早就告老还乡，不再教学了。我说的话他一句也不会听。” “不过，有个人说话，他一定听！你从这往南走，就会看到一条河，那里有位公子在钓鱼，若你能帮他把鱼钓上来，他就会答应你，让我爹收下你侄子。” “真的？”叶采苹双眼一亮。 “我何曾骗过你。”沈曼曼骄傲地微仰着头，“本姑娘说到做到。” 这话叶采苹相信，沈曼曼虽然大小姐脾气，但确实不会骗人。 “至于这礼物，要是那位公子答应了，你再亲自送上去吧。” “谢谢沈小姐。” 叶轩道：“小姑。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我会钓鱼。” 沈曼曼鼓起小脸：“我说了，让叶婶子去。” 叶轩皱眉：“是我要拜师，自然得我去。小姑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沈曼曼双手一捏小腰：“哎呦，你这人怎这样？那是我推荐的，自然得由我指定人去。信不信我给我爹上眼药，不收你。” 叶轩很是无语，想拜个夫子，怎这么难缠？ “行了。”叶采苹把叶轩拉到一边，“这事从头到尾都是我经手的，你就不用管了。反正我现在有时间。” 作坊运行顺畅，至于配料，她十来分钟就能搞定。 “小妹……”叶大全觉得叶采苹太委屈了，求完这个求那个的。 叶采苹不以为然，那不过是多费些心神而已，又不是让她当牛做马。 侄子有天赋，那就一定不能被埋没了。他们叶家，总得出一个人。 “大哥，你先送轩儿回钱夫子那。”叶采苹说。 叶大全不想去。 叶采苹瞪眼：“快去。” 叶大全这才不情不愿地拉着叶轩走了。 …… 叶采苹按着沈曼曼的话，顺着河流一直往南边走。 越走，人迹越少，最后看到一片竹林。 走近，果真看到有人在那垂钓。 一袭霁青衣裳，头上还戴着个草帽，远远看去，仿若与竹林融为了一体，宛如一幅缓缓铺开的丹青水墨画。 是他吧？ 叶采苹走过去：“这位公子，幸会。” 对方抬起头，看着她。 叶采苹不由被他晃了一下，只见那男子容光若韶，眉眼以沉静悠远为底色，勾勒着精致的轮廓，眸光清浅，却如寒潭之水。 天生贵气，偏又闲适自然。 他声音淡淡的：“姑娘何事？” “是沈小姐让我来找公子的。公子也是姓沈吧？小女子姓叶。”叶采苹细细打量着他。 他的眉眼跟沈曼曼很像，一看就知关系匪浅。 但沈曼曼是娇和媚，而这男子却是雅和冷。 “她让你找我？”沈知宴点头。 叶采苹笑道：“对。是这样的，我侄儿是个书生，想寻一位良师。听闻有位沈老先生，是国子监退下来的。可惜我们却不得其门而入。” “后来遇到沈小姐，她说，沈公子你在这里钓鱼，若是我能帮公子把鱼钓上来，公子就会让沈夫子收下我侄儿。” 沈知晏眉头轻皱，那个逆女，又拿他开玩笑。 而且他早就不收学生了，只想悠闲度日，好好钓鱼。 第166章 不能算计得太清楚 沈知晏道：“抱歉，叶娘子，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叶采苹瞅了一眼他的鱼蒌，连只虾米都没有。 什么不需要，她觉得他很需要！ 叶采苹双眼亮亮的，她已经想到办法了。 想着，她转身便离开了。 沈知晏想不到她这么知趣的，有些意外，却没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 拉低帽沿，继续垂钓。 叶采苹回到沈家门前，便让小厮叫叫沈曼曼。 小厮见早上是自家小姐带来的人，便愿意去传话。 进去一会，小厮才出来：“小姐让你进去。” “谢谢小哥。” 叶采苹跟着小撕来到沈家花园。 沈曼曼和小秋正在荡千秋，看到她便停了下来：“婶子怎回来了？不是让你找那位公子么？” “已经找了。我想问问，你哥哥每天都去那里钓鱼吗？” 沈曼曼用帕子捂着嘴，乐死了：“我哥哥？咯咯咯……” 叶采苹被笑懵了，这沈小姐被鸡精附身了么？咯咯咯的。 “沈小姐？” “咳咳……”沈曼曼好不容易止住笑，“是的。他每天午饭后就会到那里垂钓。但他技术烂死了……” 说着压低声音：“自他开始钓鱼，我只吃过两回，最大的只有两指宽的小鱼苗。” 叶采苹：“……” 沈曼曼继续补充：“我们的午饭时间是午时二刻。” “谢谢沈小姐，我先回去了。”拿到时间就好办了。 看着叶采苹的背影，沈曼曼挥挥帕子：“你好好努力呀。” …… 牛头山上—— 叶勇和胡秀秀在草丛里摸来摸去的，就差把这座山给翻过来了。 胡秀秀一屁股坐草地上：“勇哥，咱们找半天了，连半根人参须都没看到。说好的人参窝呢？” 叶勇擦了擦额上的汗，也是一脸无语。 今天要搬家，他特意请了一天假搬东西。 不想，他爹突然拉过他们，一脸神秘兮兮地说，牛头山是个人参窝，让他们上山翻翻。 翻完上午不够还得翻下午，把他们给整无语了。 “太阳快下山了，我们回家吧！”叶勇背起地上的背篓，里面装了满满一筐猪草。 胡秀秀也背起自己的，但却只有半篓，有一半都被叶勇搂到他那边了。 二人拉着手，双视一笑，缓缓下山。 回到叶采苹家，叶采苹已经回来了。 叶采苹说：“怎这么晚。” 叶勇叹：“爹让我多留意，说不定能挖到人参。” 叶采苹听着就笑了起来，真当牛头山是人参窝了。 “这是最后一车了。”外面响起杜氏的声音。 叶采苹和叶勇等连忙走出垂花门，只见叶大全夫妇和金花一件件地把东西从大门运进来，二全和韦氏也在帮忙。 叶采苹想搭把手，叶大全却阻止了她。 叶老太开了挨着大门的一间倒座房，把叶大全家所有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放进去了。 别看大房一个院子的东西，但真正要搬的却不多。 床、衣柜和桌椅等物，除了叶大全的婚床和叶勇屋里的新家具，很多都破破烂烂的，直接就不要了。 至于房间，金花和叶大全夫妇都住到了西厢。 叶勇夫妇却住到了外院的倒座里，说那里挨着大门，谁叫门能第一时间去开门。 叶轩的东西也搬到了叶勇夫妇旁边。 晚上，大房和二房所有人都在叶采苹家吃饭。 用过饭，一家人都聚在院子里，叽叽喳喳地聊天，温馨而热闹。 叶采苹笑了笑，回房，干活！ 她拿出面粉、红糖、鸡蛋、半斤虾腻和油，一一放到海碗里。 然后用筷子拌到一起。 前生，她有个大客户是个钓鱼佬。她为了拿下订单，混过一段时间钓鱼圈。 打窝，做鱼饵，她略懂一些。 鱼饵做好后便放进了空间，她伸了个懒腰，来到院子，便坐到了叶老太身边。 “小妹，这个给你。”杜氏拿了五两银子出来，放到叶采苹手中。 “这是干嘛的？” “这是伙食。咱家住在这里，总不能还吃你的。” 杜氏知道叶采苹家吃得好，得顿顿白米和肉。总不得让小妹迁就他们家，吃差点吧！ 所以她给了一人一两的伙食，再加上她家的鸡也赶到这边了，天天能捡鸡蛋当菜，加起来就差不多了。 叶采苹笑道：“上次二哥盖房，我包了他家的饭食。现在大哥盖房，我就不包帮工的饭食了，但大哥大嫂你们也不用给我伙食费。” 杜氏说：“怎么能一样。那回老二家的没钱。现在我们一个月有二十四两呢！不差这点。” 叶采苹笑道：“那我就收下了。” 说着便接了过来。 叶老太想了想说：“老大家的，你给采苹伙食这事可不能让老二家知道了。没得让她难看。” 不管现在如何，以前叶二全盖房，叶采苹是实实在在的包了帮工饭食。叶二全和韦氏都很感激叶采苹。 杜氏现在给伙食，那是因为手头宽裕，她又拧得清。 可杜氏另给伙食这事传到那边，就怕二房心里会过不去，也上来还那时的帮工饭钱。 但帮都帮过了，感激也感激过了。现在却巴巴地再来还钱，算计得太清楚，总归是不太好的。 叶采苹说：“娘这话有道理。” 杜氏想了想，也明白了，咧着嘴：“我还不晓得么。金花，秀秀，可不能说出去，知道么？” 叶金花和胡秀秀连忙点头。 “时间不早了，大家快回房休息吧。”叶老太说。 众人纷纷起身，说说笑笑地回房了。 叶勇和秀秀才出了垂花门，叶采苹追了上来，把胡秀秀拉到一边，低声说： “你家盖房怎么也得三个月。这段时间你……” 胡秀秀小脸通红：“我、我明白了，这段时间不会跟勇哥……” 在此之前他们小夫妻就商量好了，不能在这段时间怀上。否则房子盖一半都得停。 叶采苹觉得太难为小两口了，新婚燕尔却要忍，笑道：“也不一定要分开睡，就是要注意下时间。小日子前七天和后八天，比较安全。” 胡秀秀怔了怔：“还有这种说法？” “有的，大夫都知道。” “好，谢谢小姑……”胡秀秀羞得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快回去吧！哈哈。” 第167章 事关钓鱼佬的尊严 翌日。 叶大全便开始忙活盖房之事。 有了上次叶采苹和叶二全的经验，简直不要太顺利。 买砖买瓦等等，全都按着上次叶采苹的顺序，一个个去找和下定。 至于价钱问题，直接把叶采苹上次的价格拍到桌上，对方想到是老客户，便都愿意给一样的价。 全程都是叶大全和叶老头在跑。 叶采苹没去，她有事要忙。 在作坊待了半个时辰，便回家了。 接着便开始制造打窝料，忙到早上十点，才做完。 不到午时，便跟叶大全一起前往小镇。 “小妹，要是这次帮对方钓鱼后，还见不到那老先生，就算了。”叶大全一边赶着牛车，一边叹气。 叶采苹道：“要是如此，证明连老天都在阻止轩儿拜师，那就不拜了。” 兄妹二人到了小镇，先去了杂货铺，买了钓竿和鱼钩。 叶采苹又到了昨天沈知晏钓鱼的地方，离着一段距离，把自做的鱼料扔进水了。 这才拉着叶大全一起到顺客楼用饭。 …… 午后，沈知晏又来到河边钓鱼。 可他才刚坐下，却听到轻微的脚步声。 他微微抬眸，只见是昨天那个叶娘子，她竟然又来了。 沈知晏墨眉轻敛，可不等他说话，那叶娘子便朝着他礼貌地笑了笑。 竟然也不上前来，而是离着他一段距离，坐了下来。 他这才发觉，她竟然也带了鱼竿。 沈知晏知道她是冲自己来的。 但山河无主，总不能自己能来，人家不能来。 沈知晏心里有点不快，却不多。也不理会她，自己钓自己的。因为他没有更多不适感，不想动。 叶采苹见他不呵斥自己，也不会突然冒出个小厮赶人，不由松了口气。 看他的府邸和气质，就知道他不是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更不是寒门之子，而是大家族出身。 是贵族，却没架子。 性格孤高淡漠，却有礼。 这种性格，证明她是有机会的！ 叶采苹从容地坐下，拿出鱼竿，又拿出一个小木盒放到地上，从里面捏了些鱼饵挂上，一竿甩了出去。 沈知晏见她动作利落，有些诧异。 他以为她坐下后就会跟他套近乎，但她垂了钓便在那里静静坐着，好像真的是来钓鱼的一样。 两刻钟后，她的鱼线竟然还动了。 沈知晏：“……” 叶采苹熟练地提竿，鱼竿瞬间弯曲成优美的弧度，鱼线紧绷，最后一条巴掌大的鲫鱼被她拉了上来。 “想不到一来就上鱼了，运气真好。”叶采苹笑着看他。 沈知晏：“……” 关他什么事，他也会有鱼！ 而且看她这架势，证明今天鱼还挺多的。 沈知晏心思不由都放在自己的鱼竿上。 可他这边还没出动静，叶采苹竟然又拉上了一条黄辣丁。 叶采苹看着在草地上蹦来蹦去的鱼，也是成就感满满的。 一定是这个时代的鱼没吃过细糠，一闻到她的鱼饵就冲上来吃了！ 这条黄辣丁小小的，只有半斤左右，但胜在价值高。 叶采苹把黄辣丁放进鱼篓里，走到沈知晏身旁：“沈公子，要不要我帮帮你？我很懂钓鱼的。” 只要他答应了，就得帮轩儿说服沈老夫子收徒。 沈知晏轻吸一口气：“不用。” “真不用？” “真不用。” “哦，那好。”叶采苹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可很快，她的钓竿又动了，一条三斤重的草鱼被她拉了上来。 沈知晏看着那条大家伙，便是平静稳重如他，心里也怄出一股气来。 他在这里守了足足一个月，愣是一条小鱼苗都捞不着。 她来了不到半天，就钓了三条。 接下来，叶采苹连着又钓了几条黄辣丁。 直到傍晚，叶采苹的鱼篓已经满了，沈知晏还是一无所获。 叶采苹看着沈知晏的目光，也是无语极了。 虽然她有打窝和鱼饵的辅助，但沈公子连个鱼苗都捞不着，也太玄幻了。 怪不得沈曼曼让她来帮沈公子钓鱼，这实在是……人菜瘾大！ “沈公子，明天见。”叶采苹提着鱼竿和鱼篓，挥挥手，转身离去。 叶采苹回到村里，给叶二全家送了两条鲫鱼。 晚上家里用那条大草鱼炖了酸菜鱼。 …… 沈家，饭桌上—— 在各式菜肴中，一盆清炖黄辣丁特别打眼。 沈知晏拿着玉着，漠然地注视着。 沈曼曼夹了一条，嗷呜一声，吮了半条，只觉得又嫩又滑：“新鲜的就是不同，好次——” 沈知晏：“鱼哪来的？” “你不知道呀？” 沈知晏：“……” 见他不作声，沈曼曼好心告诉他：“这是叶婶子给我的。” 沈知晏神色冷清，最后轻轻一叹：“沈曼曼，为父的事情你以后不准多管闲事。” 沈曼曼小脑袋都快埋到碗里了，她凭什么不能管？她就要管！ …… 翌日。 午饭后，沈知晏拿着钓具出门。 当来到他惯来的河段，隔着层层竹林，只见一个浅杏色的苗条身影已经坐在那了。 他不作停留，继续往前走。 顺着河流走了足足半里地，他才停了下来。 他找了个树荫坐下，才把竿子甩了出去，但平时沉静如幽潭的心湖却如何也沉不下来。 想了想，他又收拾好钓具往回走。 他知道她是冲着他来的，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侄儿找先生。 但他还是决定回去。 他一定要把鱼钓起来，而且还非得在那个位置不可！ 这是作为一个钓鱼佬的尊严！ 叶采苹坐在昨天的位置，靠着身后的竹竿，像是睡着了一样。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叶采苹唇角翘了翘。 她就知道他会回来。 沈知晏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二人就这样坐了半天。 叶采苹已经有半篓了：“沈公子，真的不用我帮你吗？” 沈知晏声音淡淡的：“谢谢，不用。钓鱼的乐趣就是未知和等待。” “也是。”叶采苹笑着点头。 内心咬牙，想不到他年纪轻轻，竟这般有耐性。 第168章 沈某不才 这不是一天，接下来第二三四五六天，叶采苹天天满载而归，沈知晏颗粒无收。 这天风和日丽，叶采苹钓得都快睡着了，篓子里也快满了，正想着今天的鱼送给叶里正好，还是叶二叔好。 她家和二哥都吃腻了。 想着，她瞥了沈知晏一眼。 沈公子还是一如既然的淡定和美如画，施施然犹如广湖雅月，道心不改。 这么多天的对比，换别人早崩了，叶采苹不由默默地送上“佩服”二字。 正在此时—— “哎，动了！”叶采苹突然指着水面。 当然不是她的线动了，而是沈知晏的。 沈知晏一怔，却没急着拉竿。这是时隔半个月，第一次有鱼上钩。 他站起来，跟着鱼的方向遛鱼，正准备拉竿时，鱼拉着线跑到叶采苹那边，竟然跟叶采苹的线缠上了。 叶采苹吓了一跳，连忙拉着鱼竿。 沈知晏看着被缠到一块的两条线绷得直直的，有点郁闷，好不容易才上钩的鱼，就僵在这。 叶采苹想也没想，直接从衣袖（空间）里拿出一把剪刀，啪地一声，把自己的鱼线给剪断了。 沈知晏一怔，手中的鱼快跑了，一提鱼竿，一条鱼猛地被提了上来。 沈知晏还来不及高兴，鱼“啪”的一声，直接拍他脸上，他整个人扑通一下，往后摔了个大屁蹲。 “沈公子，你没事吧？”叶采苹连忙走上前。 “唔……”沈知晏第一时间拿起身旁的鱼，拎起来一看，嚯，好大一条两指宽的小鱼苗！ “噗，哈哈哈！”叶采苹快笑死了，努力了这么久，竟然是这小玩意。 眼角余光内也沈知晏瞪过来，她才止住了笑：“我不是故意的。” 沈知晏：你不是故意，你是忍不住！ “继续，咱们继续。”叶采苹说。 沈知晏重重一叹，把钓线缠到竿上钩好，小鱼苗往鱼篓里一扔，便往外走： “明天上午，带上那个书生到我家来。” 叶采苹一怔，接着惊喜：“沈公子，你是同意了？” 一边说着，一边追着他的背影：“不用明天，现在就可以！我侄儿就在这镇上上课，我喊他一声，他就能来。对了，令尊在家吗？” 沈知晏：关他父亲何事？ 想了想，便道：“那你现在去喊他。” 说完，便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儿便消失在竹林里。 叶采苹开心得一蹦而起，连忙回去收拾自己的鱼竿。 她把断掉的鱼线缠回竿子上，摸了摸断掉的线口，叶采苹不由笑了笑。 这沈公子，真是个坦荡人。 当时她提出帮他钓到鱼，他就得帮轩儿拜师。 可他从没答应过这个要求。 她刚刚剪线，只是出于本心，并没想过以此来让他报答或是干什么，更别说钓上来的是条小鱼苗了。 可他竟然答应了。 …… 叶采苹收拾好东西，连忙来到钱夫子家。 一进门，就把那半篓鱼塞到钱夫子手里：“夫子，这是送给你吃的。” “呀，谢谢。”钱夫子很是开心。 “轩儿呢？” “在里面跟同窗背书。” “快，把他叫过来。总算能见到那个沈夫子了。” 钱夫子吃惊：“真的？见到后，拜师的机率大不大？” “很大。那沈小姐跟我说过的，只要她哥哥开口，就一定成。刚刚沈公子让我把轩儿带过去。” 钱夫子听懵了，沈小姐的哥哥？沈小姐有哥哥？他怎么听说沈夫子只得一个女儿？难道是堂哥吗？ 钱夫子也没多问，转身到了课室，把叶轩叫了出来。 …… 叶采苹与叶轩来到沈府门前，小厮连忙笑道： “叶娘子，叶公子，老爷恭候多时，请进。” “谢谢小哥。”叶采苹听到最后两句，心里的大石落了下来。 沈老夫子在家！沈小姐说得对，沈公子说话真有份量。 二人随着小厮来到正厅。 只见沈知晏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喝茶，叶采苹觉得有些怪异。 不是说沈老夫子也在吗？就算现在不在，一会过来，沈知晏也不该坐在主位之上，长辈来了自然得长辈来坐。 “来了。”沈知晏放下茶盏，看了一眼叶轩。 “这是我侄儿叶轩。”叶采苹说。 “见过沈公子。”叶轩见了一礼。 叶采苹有些焦急，就差问你爹啥时来了。 忽地看到沈曼曼拿着几枝桃花，一蹦一蹦地走进来。 叶采苹以为沈夫子要来了，结果只见走在沈曼曼后面的是小秋。 沈曼曼看到叶采苹二人，心里一喜，嘟着小嘴笑，蹦着到沈知晏面前，可可爱爱地喊了句：“爹爹——” 沈知晏俊脸一板：“站好，你的仪态呢？” 叶采苹：“……” 爹爹，她没听错吧？ 沈曼曼连忙站好，把手里的花递过去：“春天快过完了，这是最后一桩桃花，女儿特意折了来，好给父亲装点房屋。” 沈知晏轻叹：“插到那边的瓶子里。” “好。”沈曼曼把桃花交给小秋，站在沈知晏身边，笑眯眯地看着叶采苹。 叶采苹有种被雷给劈了的感觉：“沈公子……是沈姑娘的父亲？” “嗯！”沈曼曼高傲地仰起小脸。 叶采苹麻了，瞪着眼看她。 沈曼曼眼里转着笑意，像只得逞的小贼猫。 叶采苹惊觉，自己被这小姑娘给耍了。 叶采苹又是气又是好笑，回头看着沈知晏，一阵尴尬。自己这几天，是不是像个傻子？ “叶娘子，如何？”沈知晏端起茶盏来，眼里也闪过一抹笑意。 叶采苹咬牙道：“没什么，只是，想不到沈夫子这般年轻。” “你觉得我很老？” “不是说，状元出身，在国子监任教十余年吗？” 沈知晏道：“沈某不才，十七岁中状元，十八岁入国子监，确实任教十余年。现年三十有三，可有问题？” 第169章 顺利拜师 叶采苹：“没问题。” 她上哪有问题去呀？ 叶采苹所有关于沈夫子的信息，都是从钱夫子那里来的。 钱夫子可没说过沈夫子的年纪，只说他中过状元，教了十几年书。 对于正常人来说，想中状元，就算天赋好，怎么也得三十来岁，再教上十几年书，不得有五十多了吗？ 当时钱夫子介绍沈夫子时，那白发苍苍的老人露出一脸敬佩的表情，自然让人觉得沈夫子比钱夫子更年长。 不料，沈夫子只比她年长三岁。 十七岁就中状元，这都是什么天才？ 叶采苹不由想到李志远。 李志远去年也是三十三，只中了个烂秀才。 人家比李志远还小一年，却走完了科考全程，还当了十余年夫子。 要是让李志远知道有这样的天才存在，不知会不会吐血。 想想，就有趣。 不过这沈夫子保养得也忒好了，三十多的人了，看着像二十五六似的。 但她想到现代那些三四十还演霸总的男演员，便也释然了。 “叶娘子？”沈知晏见她在那发呆，不由唤了一声。 叶采苹有些尴尬，屈膝一礼：“这些天，多有得罪。” “无事。”沈知晏望向叶轩：“你叫叶轩？” “是。”叶轩听得他十七岁就中状元，对沈知晏更敬重了。 “你念书几年了？” “学生少时念过三年蒙学，直到去年十月，才又拜了一位夫子，把以前缺的基础补了起来，现在已经在做经学。” 沈知晏神色平淡，接着便给叶轩出了三道题。 叶轩全都一一答了。 沈知晏听着就知叶轩什么水平了，摇头：“根基薄弱，但灵性尚可。今年县试，可准备下场？” 叶轩冷汗都快出来了：“不敢。” 钱夫子说了，以他的根基，得再磨两年。 沈知晏道：“你每天辰时来此，午时前离开。我每天只给你上两个时辰课，其余时间你回家自己读书。不准再跟别的夫子做学问。” “是。”叶轩点头。 “还有，今年县试，要是过不了，我便不会再教你。你以后也不准对外说你做过我的学生，懂了吗？” 叶轩愣住了，过县试？ 县试可是四月下旬呀！还有一个多月时间，以他的水平怎么过？ “轩儿，快答应。”叶采苹却催促他。 她知道，沈知晏之所以说出这种话，那就是叶轩经过调教，有过县试的能力。 “是，学生一定尽力而为。” 沈知晏颔首：“你们先回去，明天再来。” “是，谢谢老师。”叶轩松了口气，站起来。 “谢谢沈夫子。”叶采苹笑道，“对了，不知束修如何？” 沈知晏端起茶盏：“不用。只要学生上进，不给我丢人就行了。” “谢谢。” 叶采苹一看沈知晏就知道不缺钱。但不用给银两，不代表不用给别的。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需要维系的，到时弄点特产给他！ “那我们先回去了。”叶采苹说完，见他点头，便带着叶轩一起离开。 沈曼曼追着出来：“我送你们。” 直到出了大门，叶采苹才说：“你个小丫头，竟敢捉弄我。” 沈曼曼瞪大眼：“呦，以前沈小姐沈小姐的，现在事情办成了，就小丫头，变脸比翻书还快。” “再说，我也没捉弄你。我可没说钓鱼的那位公子不是我爹，婶子你笨，没猜着。而且，我的方法是不是很灵？” 说完便笑了起来。 叶采苹叹笑：“是是是，真的很灵。谢谢你。” “你的谢，只用嘴巴说的？” “那你要什么？要不要再给你做甜点？” 沈曼曼想了想：“以后再说。” “行吧。” …… 钱夫子家，书房。 叶轩给钱夫子行了跪礼：“夫子，学生明天起，就得跟着沈先生做学问。这段时间，谢谢夫子的照顾。” 钱夫子也红了眼圈，急忙把他扶起来：“将来你若有出息了，不要忘了老夫就行了。” “夫子对轩儿的恩情，轩儿会永远记挂在心。” 叶采苹站在一旁，看着这师徒俩哭唧唧了一会，这才说：“钱夫子，你害得我好苦。” “我哪害你了？”钱夫子一头懵。 “你竟然没告诉我，沈夫子这般年轻！” “我没说过吗？” 你觉得你有说过吗？唉，算了！叶采苹轻吸一口气： “夫子，上次我跟你说过的，请女先生这事可有眉目？” 钱夫子：哎呦我去，忘了! 想了想才说：“那个……老夫向几个老同窗打听过了，并没有合适的。那沈夫子是京城来的，在这方面见识更多，叶娘子不妨跟他打听下？” 叶采苹一想也对。 但沈知晏有些冷，收学生也是不情不愿的，还不收束修，总不想麻烦他。 她得送他点好东西，才好问。 叶采苹看天色，叶大全差不多来接她了，便到小镇入口那里等。 待叶大全到了，便一起到钱夫子家接人。 叶轩早就把行李收拾妥当，和叶鹏上了牛车，一起回家。 晚上，全家都知道叶轩正式拜师成功了，一阵惊喜。 叶老太杀了两只鸡，叫上二房几口，一起庆祝。 饭桌上，韦氏简直羡慕坏了，找了个京城来的夫子，而且还不用交束修。 韦氏便揪着叶鹏问：“鹏儿，你念书到底行不行呀？” 叶鹏翻着白眼：“我不是早说了嘛，不行。是娘非要逼着我念的。咋样，现在我能不念了是吗？” 说着，双眼亮了亮。 韦氏一噎，看样子，儿子是真的不想念。 韦氏心里不断拉扯着，她可不想儿子就此放弃，她还指望他中个秀才呢！ 但念书也太贵了！ 人家叶轩连束修都不要，叶鹏却要二两！ 而且叶鹏还不想念！瞧那样子，怕是真不行了。 韦氏皱着眉：“你是真不想念了？可不能骗娘的！再努力一把不行吗？” 叶鹏没好气，连嘴里的鸡腿都没味了：“我已经尽最大的力气了。” 韦氏抿着唇。 叶二全一看就知韦氏心里想什么了，没好气道：“行了，吵什么。四月不是要考县学吗？都快到头了，就不念了？再怎么也得考一次，到时不成了，不念也没遗憾了。” 虽然叶二全以前不赞同叶鹏继续念。 但现在让他们自己交束修才不念，让别人怎么看？ 再说，也不能让小妹以前交的钱打水漂吧！ 至少要考一考县学，成不成都有个结果，也算是给小妹的交待。 第170章 这也是你挖的 用过饭，叶二全一家四口便回家了。 晚上睡觉时，韦氏说：“轩儿明儿起就得两头跑，要不，也让鹏儿这样？不住钱夫子那里，饭食自己带，一个月只交一两，咋样？” 叶二全没好气：“你省这一两干什么？前头小妹出钱时，你咋想不出这馊主意？” “现在小妹不出钱了，你就弄这弄那的，这让小妹和爹娘怎么看？这是告诉人家，别人出钱你就可着劲儿地造！到自己出了，就省这省那的。咋的，小妹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韦氏被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我不是那意思。我就说一句，你就长篇大论的。” “那你说，我哪一句错了？”叶二全直接翻身而起。 韦氏噎了下：“我只是……一时不习惯嘛！以前，穷得米糠粥都吃不饱，一两银子多大呀！想着便心疼，所以才想省省的。我哪有你适应得这么快。” 叶二全叹了口气：“行吧！你既然一时适应不了，那就多听爹娘和小妹的。他们让怎样做就怎么做，准没错的。” “别的不说，就这房子。当时你说要盖土坯，是爹和小妹拦在那里，坚持让盖青砖的。瞧瞧，现在盖对了吧！要是真听了你的，现在又得后悔了。” 韦氏被说得满脸通红，当时她拿着那三十两，只觉得那是她这辈子拿到的最大一笔钱了，只想死攥在手中。 哪里想到，会有眼下这种好日子等着她。 “行了，睡吧睡吧！”叶二全说着躺了下来，“鹏儿就让他照常上课。也不过是再交两个月束修而已。” “嗯。” “话说这被子是不是太硬了？咱家是不是也该换被子了，这都是盖了十几年的。还有另外几个房间的家具被褥，也该置办了。咱房里再添个大柜子，反正房间够大。” 韦氏道：“才送了几天的货，怎么也得攒个十几两吧！到时找勇儿师父问问。” …… 翌日，叶大全赶着牛车出门。 叶采苹、叶轩、杜氏和金花全都坐在牛车上。 杜氏是来送叶轩的，金花即是去布庄上工。 到了小镇，金花先下了牛车。 接着来到沈家，杜氏说：“这沈家太气派，那沈夫子也是个傲气的，我和当家的就不进去了。小妹你多担待些。” “好。” 叶采苹提着个篮子，领着叶轩进门。 沈知晏这会在内厅里，看到二人进来，轻咦一声：“叶娘子也来了。” 叶采苹说：“来送送他。而且昨天忘了拜师之事，想跟沈夫子商量下，择个好日子办个拜师宴。” “不用了。沈某不喜繁文缛节。在这里磕个头，便是全了礼数。” 叶采苹点头。 叶轩连忙跪下来：“学生叶轩拜见老师。” 沈知晏点头，身旁的小厮连忙端着一个盒子过去，打开，是一套文房四宝。 叶采苹不由挑眉，光这楠木盒子，怕都要几两银子。更别提里面精美的笔墨了。 “谢老师。”叶轩从没见过这么好的笔墨，一时都有些不敢接。 待他接过，小厮竟又拿来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羊脂白玉。 沈知晏道：“这是白玉。望你以后，君子如玉，温润而泽。君子如水，利物不净。” 叶轩听着这话，深受警醒。 转念一想，自己连束修都没交，竟然还能收一堆拜师礼，俊脸微红：“谢老师。” 叶采苹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们哪是拜师，简直是薅羊毛。先薅拜师礼，再薅他的知识才学。 叶采苹说：“我们也给夫子准备了礼。” 说着掀开篮子，里面放了两条肥瘦双间的腊肉，还有一把干菜。 叶采苹道：“夫子说不要钱当束修，咱们就给您最实在的。这都是我去年秋季自晒的。” 古代的束修，其实就是肉的意思，后来却极少送肉了，只给钱。 沈知晏瞟了眼，很满意：“也好。中午就吃春笋炒腊肉。” 见他喜欢，叶采苹就放心了。 她又从衣袖（空间）里拿出一个木盒来：“还有这个，还望夫子喜欢。” 沈知晏接过，盒子平平无奇，打开，便是一怔。 只见里面是一块长长方方的东西，底下透着浅绿色的山水画。 “这是个镇纸？”沈知晏有些惊奇。 “是。”叶采苹点头，这是她从系统买的玻璃镇纸。 沈知晏拿起来：“很贵重。我从没见过这么透亮的琉璃，里面的画作，画工……嗯，很普通，但胜在质地透亮。可惜，也只是透亮，这东西没韵味。但物以稀为贵。” 叶采苹心里默默地想，当然没韵味，流水线生产出来的。 自然不会有灵气和韵味了。 想着，她看了他一眼，不愧是大家族出身的，这鉴赏能力杠杠的。 “这是哪里买来的？”这工艺他见所未见，很好奇。 叶采苹说：“这是我在山里挖野菜时，挖出来的。” “哦？”沈知晏挑眉，“那这个瓶子也是你挖来的？” 叶采苹顺着他指的望方向一看，差点没崴个脚，只见一旁的博古架上，竟然放着一个瓶子，又透又亮，竟然是她卖出去那个！ 叶采苹一噎，这都什么奇缘呀！ 第171章 运气太好了 自从卖了这个瓶子，她就想，到底哪个大冤种会买这玩意。 不料，竟然是沈知晏。 叶采苹连忙否认：“啊，不是！这瓶子我没见过，夫子哪买来的？” 沈知晏道：“别人送的。 ” 叶采苹松了口气，她已经占了人家这么多便宜，可不能还让对方当大冤种。 幸好是送的。 “看着透亮，材质难得。但瓶子的做工和线条却很生硬。也就瞧个新奇。”沈知晏说。 叶采苹忙点头：“你说的都对。” 沈知晏见她有些呆，不由好笑：“这也是你挖的？” 叶采苹忙摆手：“刚说了，不是。” 沈知晏更好笑了：“这两样东西的材质一样，都是透亮透亮的。我听送礼的人说，那是一个小妇人在山上挖的，卖给了玉器铺。” “现在山上不盛行挖野菜，竟然盛行挖琉璃了？” 叶采苹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刚刚为什么非要说是挖的呢！ “那人说，这瓶子他花了三千两买的，你卖了多少钱？” 叶采苹望天，还在套她话！“我……都说了瓶子不是我挖的。” 沈知晏笑：“嗯，不是你挖的。” 他觉得，就是她挖的。 见她不认，便也不逼迫，把镇纸放回盒子里：“多谢。” 叶采苹松了口气。 要是她承认了，就怕别人以为她手上还有更多的玻璃。 幸好沈知晏不是“别人”，他对钱财看得很淡泊。 “时间不早了。”沈知晏道。 叶采苹见他要走了，连忙说：“沈夫子是京城来的，一定见多识广。我家有几个丫头，也想让她们学些东西，不知沈夫子有没有认识的女先生。” 沈知晏有些诧异。 他见她费尽心思为侄儿寻找良师，以为她是个只看重男孩的，哪想，她对女孩们竟也这般用心。 沈知晏道：“你倒是问对人了。曼曼这丫头一直在用功。她有几位先生，均住在鄙府。有女先生，也有男先生。琴棋书画、刺秀女红、茶饭礼仪乃至管账看账，都有。” 叶采苹双眼一亮，这简直太全面了！ 沈知晏道：“你家丫头以前学过什么？” “说来惭愧，她们就是农家的丫头，只会洗衣做饭和认得几个字。现在经商赚了些钱，便想让她们多学些东西。” 沈知晏明白了：“那就跟着曼曼一起上课，什么都学一点。” 叶采苹说：“她们年纪不算小，就怕贪多嚼不烂。” “不怕。”沈知晏端起茶盏，“这些玩意不用精通，但一定要会。懂得欣赏和品鉴，这就可以了。主学礼仪和练字。” 叶采苹瞬间明白了。 前生，她走了上去，知道上层人是如何教育的下一代的。 有些东西，不用达到大师级别，但一定要会。 至少看表演时，熟人之间谈到这些，自己能听懂和插上话，而不是像个傻子一样呆站在一边。 毕竟贵族女子不靠琴棋书画谋生的，只要懂就行了。 “谢谢沈夫子。”叶采苹这次是真的感激不尽。 沈知宴道：“曼曼跟叶轩是一样的，早上辰时起学习，每天轮着上不同的课。只上半天，午时前结束。” “至于束修，也不用给。反正这些先生一直养在府中，闲着也是闲着，多教些人也是给他们活儿干。曼曼也缺玩伴，便让你家姑娘都过来。对了，你家有几个姑娘？” “连着我两个侄女，一共四个。” 沈知晏点头：“那都送过来。” “谢谢。我让她们后天过来吧！”叶采苹眉开眼笑，明天她要带几个丫头好好装扮一下。 她是欧皇附体了吗，竟然逮到了沈知晏。 不但解决了侄子求学问题，现在连女儿的问题都解决了。 她运气真是好到爆！ 叶采苹又跟沈知晏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 出了门口，见叶大全和杜氏都在。 杜氏紧张地问：“拜师了吗？要不要到顺客楼给夫子摆两桌？” “不用，已经拜师了，大嫂，咱们去找金花。” …… “你说啥，让金花银花和锦儿欢儿一起跟沈小姐上课？”牛车上，杜氏轻吸一口气，“但金花已经有活儿干了呀？” “主要是，金花已经十五了，学做衣服也就算了，再跟沈小姐学东西，是不是太晚了？” 叶采苹道：“先问问她吧！” 她还想带着大哥二哥再往上走一走，多学点贵族的东西。 将来不管几丫头做什么营生，学了这些，总比别人走得远些。 很快，牛车便停到了布庄旁边。 金花正在描图纸，看到叶大全赶着牛车经过，便放下手中的笔，走了出来：“爹娘，小姑，你们咋来了？” 杜氏眉开眼笑的，说了跟沈小姐学东西这事。 金花一怔：“我在这里好好的，也很喜欢做衣服。跟沈小姐，我能学些什么？” 叶采苹说：“长长见识，琴琪书画这些，还有为人处世，各种礼仪。当然，你喜欢做衣服，下午可以学。并不冲突。” 金花眉头轻皱：“这里挺忙的，我不可能只下午来干活。” 叶大全道：“那不在这里干呢？爹再给你找个布庄，只学下午，交钱也行。” 金花摇头：“在这里习惯了，我……也喜欢这里。小姑，我觉得这样已经很好了。” 叶采苹见此，也不勉强，笑道：“那行吧，你好好学。将来当个大裁缝，还能开个成衣铺子。” “嗯。”金花笑着点头。 “你回去继续干活吧，我们先回家了。”杜氏说。 几人重新上了牛车，缓缓离去。 直到出了小镇，杜氏才笑着说：“我瞧着……金花的婚事说不定能定下来了。” “啊？”叶采苹和叶大全吃了一惊。 杜氏压低声音：“我常常去看金花，好几次看到那少东家跟金花说笑，他看金花的眼神总是亮亮的。” 少东家？叶采苹回忆了一下，总算想起来了。 他们第一次去找沈知晏时，连门都进不了，后来便去看望金花。 当时有个小妇人闹事，明明自己胖了，非要诬赖金花量错尺寸。 最后是那个少东家出面解决，还了金花一个清白的。 叶采苹点了点头，一个布庄的少东家，其实也挺好。 虽然她希望侄女和女儿能嫁好点，但也并非一定要进大富大贵之家，只要他们真心喜欢，夫家不愁吃喝，那便是良人。 叶大全却紧张地道：“这事可不能乱说。” “又没外人，我只说给你们俩。”杜氏笑眯了眼，“这事要是能行再好不过，不行，咱们等轩儿中了秀才，再挑个好的。” 不知不觉间，牛车已经走进了村子。 经过叶家老宅时，叶采苹不由多看了几眼。 老宅房子早就拆了。 前天已经动了土，这回正在挖地基。 虽然与老叶家交好的人，大都进了作坊干活。 可一家人只进了一个，还有别的壮劳力帮着还人情盖房子。 中午饭食都在叶采苹那边吃，由叶老太、杨小燕和胡秀秀做饭，都是叶大全出钱买的米和菜。 每天的胡辣汤供货即是在叶二全那边做。 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 “采苹，采苹！”赵婆子从屋子里跑出来，“镇上的花媒婆来你家了。” “媒婆？”叶采苹挑眉，哼笑一声，该来的还是来了。“来多久了？” “她前脚才进你家门呢，你后脚就回来了。” 叶大全甩了甩绳子，牛车的脚步便快了一点。 第172章 看上我什么名声 这次来的是花媒婆，是个四十来岁的胖妇人。 上次叶勇和秀秀成亲，定亲迎亲找的就是她。 “请坐。”叶老太笑着端上茶水。 花媒婆看着这院子，一顿夸赞：“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都说叶大妹子本事，我还以为言过其实，现今一看，我才知道传言不虚啊！” 叶老太被夸得笑眯了眼。 叶老太知道花媒婆是冲着叶采苹来的，否则会直接找杜氏或韦氏。 虽然知道女儿对嫁人这事心思淡淡的，但媒婆上门，总不好赶出去。 她还有好几个孙子孙女未说亲呢。 花媒婆说：“婶子，我跟你说，我有一户好人家，说给采苹大妹子的。” 叶老太摆手：“这事跟我说没用，得她自己点头。呦，回来了。” 叶老太听到牛车的声音。 不一会，就见叶采苹和叶大全两口子从侧门进来，直接来到内厅。 “娘，花媒婆也在呀。”叶采苹在叶老太身边施施然坐下。 花媒婆看着叶采苹，不由眉开眼笑的： “大妹子真是越瞧越好看。做闺女时就是十里八乡的美人胚子，前些年见着，有些憔悴，今儿一看，又养回来了。” “现在换了一身行头，那皮肤底子又好，别人三十是三十的样儿，她三十像二十出头。” 叶老太和叶大全一脸骄傲。 叶大全说：“我们叶家就没有丑的，小妹是家里最好看那个。” 这是实话，好米好肉地养了这大半年，气色一上来，连叶大全兄弟都变俊了，更别提叶轩金花几个小的了。 杜氏说：“媒婆今天上门是给小妹说亲的吧？” 花媒婆看了叶采苹一眼，见叶采苹正淡定地在嗑瓜子，便也不顾忌了，直接开口： “对对。妹子也该找个男人顶门户了。” 叶采苹笑眯眯的：“你说，是个什么人家？” 花媒婆更来劲了：“是个书生，大柳庄的。现年二十七，比你还小些年。正所谓女大三，抱金砖，哈哈哈，是个好姻缘。” 叶采苹：“二十七了，还未婚配？” “成过一次婚，妹子你不也一样吗？他前头那个四五年前生病没了，留下一儿一女。也不过是八九岁。年纪小，不防事。” “现在呀，他已经是童生了。你一嫁过去，就是现成的秀才娘子了！” 叶采苹点头：“哦，我明白了，他想吃软饭。” 花媒婆一个倒仰：“不不不，才不是呢。他是想找个知冷知热的好媳妇，一起共度余生。” 叶采苹轻笑：“他媳妇都走四五年了，早不找晚不找，偏偏现在才想到要找了？这十里八乡，好女子不知多少，未婚的也一大把。好歹是个童生，找个未嫁过人的也未尚不可。” 花媒婆噎住了，想了一会才笑道：“这不就是看上你了么？觉得你好。” “我好？他看上我啥？我又不认识他，又没见过他，他看上我什么？” “你的好……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嘛，又聪明，又有本事。” “所以我刚说得也没错呀，我有本事，能挣钱，他不就是想吃软饭嘛？” 花媒婆差点没背过气去：“不不，我不是那意思。也不是看上你有本事，而是，你长得好呀！” 叶采苹点头：“那就是贪图色相？” 花媒婆：“……” 叶采苹：“媒婆，怎么不说话了？他这是又图美色，又要吃软饭的意思吗？” 花媒婆笑容艰难，说喜欢她有本事，那就是想吃软饭！说看上她长得好，又说贪图美色。 想了好一会，花媒婆才再次挤出笑容：“不是的。现在整个大树镇哪个不知你的大名，他觉得你名声好呀！” 叶采苹惊讶捂嘴：“呀，他是看上我殴打婆婆的好名声了？” 花媒婆：“……” 花媒婆憋了好一会，才说：“妹子，你再这样聊天，很容易没朋友的。” 叶采苹笑：“媒婆，你再这样给人说亲，很容易没生意的。” 看着叶采苹那似笑非笑的目光，花媒婆胖脸涨得通红。 当了这么多年媒婆，她哪里看不明白那柳童生图啥。 但她觉得叶采苹就是喜欢李志远那种白脸书生，便来一试。 叶大全愤怒地拍案而起，“瞧瞧你介绍个什么玩意来！这镇上这么多闺女，哪个不挑就挑中我小妹，我小妹跟他很熟吗？” “见都没见过的玩意，要是真心找知冷知热的人，早找了，拖到现在，不过是想找个钱多的，吃软饭。好养活他一家老小，咋滴，我小妹像大冤种吗？” 杜氏：“啥是大冤种？” 叶大全：“别插嘴，正骂着呢！最讨厌这种下作书生了。养了李志远这一个还不够，还要再来第二个不行？我呸！” 花媒婆被啐了一脸，急忙起身：“抱歉抱歉，原来你们不喜欢书生……那啥，既然不合适，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便灰溜溜地走了。 叶大全气得叉着腰继续骂：“我小妹不可能再嫁念书的。那些书生没一个好，全是狼心狗肺的畜牲！” “停！”杜氏拉他，“你儿子不也是个书生，你连他都骂了。” “轩儿不同。别的书生都是畜牲。” 叶老太没好气地靠在椅子上：“原以为这个花媒婆是个好的……” 叶采苹说：“为了钱，什么干不出。” 叶老太轻叹：“说起来，还是那个黄媒婆靠谱一点。虽然她第一次给你介绍了个屠户，但那时你名声不好。不管对方是啥人，好的歹的都说。” 杨小燕端着茶进来：“不是说二表哥中午要回家吗？大舅和小姨你们都先回了，中午他咋回来？” 叶大全说：“他下学后就到停牛车那里等，要是碰巧遇到二全送货，就跟着一块回。遇不到就坐别的牛车回。” 叶采苹看着杨小燕：“对了，后天我打算送锦儿几个到沈夫子那里学东西，小燕你要不要一起去？” 杨小燕一怔：“学的是啥？” “琴棋书画，待人接物这些，不用束修。” 杨小燕摇头：“我学这个没用。还是留在这里帮大外婆的忙吧！” 她听不懂禽气说话是啥，现在只想多攒些钱，将来娘离开杨家了，她们娘俩有个好出路。 第173章 学点东西总不亏 叶采苹点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出路。 “呦，这个时间了，我要去老二家做胡辣汤了。”杜氏看了看天色，“中午帮工们的饭食，就麻烦娘你们了。” “去吧去吧！我这有小燕和秀秀呢。” 叶采苹挽着杜氏：“我随大嫂一起去二哥家。” 姑嫂俩一起往外走，杜氏说：“你晓得你大哥说的大冤种是啥不？” 叶采苹笑道：“那是冤大头的意思，不知他啥时跟我学的。” “哦哦。大冤种……挺新鲜的。好像比冤大头更冤一点。” “哈哈哈！” 二人来到叶二全家。 韦氏已经在烧水了，银花在打下手。 杜氏一边洗手一边说：“要送轩儿上课，瞧了瞧金花，又被花媒婆耽误了一会，来晚了些。” “花媒婆？”韦氏一怔。 “对呀，竟然要给小妹说个书生，笑死了。啥目的，当谁看不出一样。” 韦氏也听笑了。 叶采苹说：“二嫂，后天我打算送锦儿俩丫头到沈夫子家上课，只上半天。银花年纪小，一起来。” “沈夫子？是轩儿拜师的那个吗？” “对。他有个女儿，跟锦儿她们差不多大，家里有几个先生呢。沈夫子说，可以连着锦儿几个一起教，也好让沈小姐多个玩伴。” 韦氏却皱起了眉，女孩子又不科考，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说实话，这段时间银花跟杨小燕学刺绣都少了，因为家事太多。 又要喂鸡喂猪，又要割猪草和捡柴，家务活多着呢，哪有空去上什么课。 韦氏想了想说：“金花也去吗？” 杜氏道：“她在布庄好好的，她不想去呢。” 韦氏松了口气：“银花正在练刺绣呢，我想她好好学这个。” 叶采苹轻皱着眉：“跟着沈小姐也能学绣活，银花，你说呢？” 银花正埋着烧火，神色有些茫然，想到家里的小鸡和小猪，忙摇头：“我想在家。” 叶采苹轻轻一叹，金花和小燕都有些大了，但银花是家里最小的，才十二岁，有的是时间学。 又见银花那懵懂茫然的样子，就知她不会拿主意。 想了想便站起来：“这事还是让二哥拿一拿主意吧，我去找他。” “哎……”韦氏想说什么，可叶采苹已经转身出门。 叶采苹猜想这会叶二全在屋侧菜地忙活，便走了过去。 叶二全家的菜地有一分地，小菜苗朝气蓬勃的，旁边还有山溪，浇水很方便。 “二哥。”叶采苹走了过去。 叶二全放下锄头，笑道：“呦，小妹来了。” “二哥，后天我要送锦儿她们去沈夫子家学东西，银花也该去。” 叶二全一阵惊喜：“有这种机会？学的是啥？” “琴棋书画之类的，也学写字，读书，还有待人接物，绣活也有的。还有看账啥的，全都有。反正不管她将来干什么，学了总是不亏的。” 叶二全越听双眼越亮：“嘿嘿，你说得对。” “那好，明天早上，我带锦儿欢儿和银花，一起到镇上置办几套得体的衣服。” “劳烦小妹了。” 叶二全不知如何感激的好。 叶采苹说完，便回家了。 …… 胡辣汤做好后，杜氏便回家了，叶二全和韦氏一起送货。 “什么，你答应了小妹，让银花去学东西？”韦氏皱着眉头。 “有机会为啥不去？” “家里本来人就少，鹏儿去上课，现在银花也去了，家事谁做？我一个人可忙不过来。每天做胡辣汤，就是靠着秀秀和银花砍柴回来的，现在银花去了，秀秀还愿意干？” 叶二全没好气道：“那就请个人砍柴呀！以前小妹做汤时，就是花钱请叶兴叶旺帮忙砍的，一捆才2文钱，一天用三四捆，还不到10文呢。” 韦氏皱了皱眉。 叶二全继续说：“小妹都是为了银花好。我昨晚怎么说来着？不管啥，反正听小妹和爹娘总是没错的。” 韦氏虽然不愿，但想到是叶采苹坚持的，便点头：“行吧，那就让银花去。” 夫妇二人送完货回来，看银花正在喂小鸡。 “银花。”韦氏把她招过来，“明儿个跟你小姑到镇上置两身衣服，后天到那沈夫子家学东西。” 银花双眼一亮：“我、我可以去吗？” “可以了，你爹让你去。但你要小心了，听说那沈夫子是个厉害人，他闺女是个小姐，可别把人得罪了。走路啥的，也得小心谨慎，要是把人家的贵重东西摔了，咱们可赔不起的。” 银花心里一紧，点头：“嗯。可捡柴和家里的小鸡崽啥的……” “捡柴咱们让叶兴叶旺去，小鸡崽你不用操心，娘会喂得好好的。” 银花这才咧着小嘴笑。 …… 叶采苹家此刻正热闹着。 叶大全家的帮工下工了，正在那里吃午饭。 能赚钱后，叶大全夫妇也很大方，虽然做不到吃顿顿五花肉和瘦肉，但吃个猪下水还是很好的。 今天炒猪肝，明天炒猪心猪腰子。 这全都是胡秀秀炒的。 她原本是不会的，叶采苹教她怎么腌和舍得放油，她学了一次就记下了，炒得嘎嘎香。 叶轩到家时，看到坐在角落里蹭饭的赵婆子。 他嘴角抽了抽，算了，蹭就蹭吧，那张嘴好歹给小姑出了几次气。 叶采苹正跟锦儿姐妹在书房说话。 “后天我们就去上课了？那进货出货这些活计谁干？”叶锦儿说。 “放心吧，我早有人选。” 她早就决定给两个丫头找女夫子，自然有所准备。之所以让她们在作坊干活，不过是想锻炼她们。 “咱们先去吃饭吧！” 叶采苹带着两个女儿到院子里打饭。 帮工吃什么，她们跟着吃什么，懒得另煮了。 叶采苹打好饭，见一群帮工聚在一块说说笑笑的，只有角落里的一个十八九岁少年有些闷闷不乐。 察觉到叶采苹看他，那男子笑了一下，便垂下头继续吃。 这是赵郎中的儿子赵凡。 赵郎中跟叶大全家关系还行，后来叶家有事，还借钱给叶家。 可叶采苹作坊连着两次挑人，却没挑到赵凡。 因这事，赵郎中一家很是郁闷。 但以前赵郎中盖房，叶大全有帮忙，虽然心中郁闷，还是过来还人情了。 第174章 大家族的底蕴 赵郎中刚吃完午饭，正在看医书，忽地看到叶采苹走进来。 他眼皮抬了抬：“咦，叶大东家来了，哪里不舒服吗？” 赵郎中已经五十多，赵凡是他的老来子。 因作坊挑了两次人都没挑中赵凡，赵郎中心里多少有些不快。 “不是来看病。”叶采苹施施然坐下，“作坊想招个读过书，懂得写字记账的，我记得凡小子以前上过几年学。” 赵郎中立刻来精神了：“对对，他六岁就开蒙，上了七八年学呢，字写得老漂亮的。可惜经学一点不懂，便也没有走科考。” “原也不指望他走那条路，想着他多认些字，好继续我的衣钵，可是……唉，给人把脉一把一个不准，吃不了这行饭。” “想到外头当账房，却找不到这方面的活计。只能在家给我打下手，干些农活。” “现在……采苹你的意思是，你作坊要他？” 叶采苹笑道：“对。给我管库房，入货出货、领料什么。” 赵郎中道：“我记得，这出货入货，好像是你家丫头在管。” “嗯。但她们本就是暂管。年前就决定好给她们找个女先生学些道理。之所以让她们管着，一是还没找到合适的先生，二是想锻炼她们。” “当时作坊挑人时，就从我爹口中知道，你家小子念过书的，故意留着他。想着等两个丫头找到先生后，就让凡小子接手的。” 赵郎中听着这话，立刻眉开眼笑。 原来不是不挑他们家，而是把好的留给他们。 想着，赵郎中立刻往里喊：“老婆子，把前些天买的新茶拿出来。” 正在屋里补衣服的郎中老伴连忙跑出来。 不但泡了茶，还上了一碟子云片糕。 叶采苹喝了口茶，才说： “一会他回来，你让他午后到作坊来，我和锦儿带带他。工钱呢，是四十文一天。” 这时代认字读书的人比较少，所以工价比劳力更高些。 赵郎中两口子更开心了，比作坊所有人都高十文钱。那一个月得有一两二钱。 大树镇的账房先生差不多也是这个工钱。 赵郎中很满意，叶采苹临走前，他还抓了一大袋野菊花，让叶采苹拿回家泡茶。 午休之后，作坊开工。 叶采苹带着锦儿和欢儿来到作坊，便见赵凡站在门口，一看到她们便迎了上来。 “采苹姐。”赵凡腼腆地笑了笑。 虽然他跟叶勇一般大，但赵郎中跟叶老头同辈，所以唤叶采苹姐。 “过来。” 几人走进作坊，叶锦儿和叶欢儿便把她们的活计交接给赵凡。 活计不复杂。送料来了，就点数记账，员工领取东西，还有半成品或成品有多少入仓，也得记。最后是出货。 在叶锦儿姐妹的指点下，半天时间，赵凡便熟悉工作流程了。 临着下工，叶采苹说：“每天下工后，就把账本交到我家。” 赵凡说：“交给哪个呢？” 叶采苹想了想：“我在家，就直接给我，我不在，就给小燕。小燕认识吧？” “认得，那是采苹姐你的姨甥女。” 叶采苹满意一笑。 工作上的事，就专人专办。要是家里人随便都能交，就怕到时账本丢了，这个说给了哪个，哪个说不知道，就麻烦了。 回到家，叶采苹见小燕跟叶老太坐在走廊下择菜。 “小燕，明天开始，晚上作坊下工那个时间，你得在家。每天都会有个小子送账本过来。你接了，放到我的小书房里。” “好。” “还有，明天早上，你随我们到县里买东西。” 晚上吃饭时，叶采苹问叶轩：“上课上得如何？” 叶大全夫妇和叶老头等都看着他。 叶轩双眼亮亮的：“有些东西我听得不太懂，但他很厉害。” 叶采苹嘴角抽了抽，这是典型的不明觉厉吗？ 叶老头说：“这……咱们找的夫子，是不是太厉害了点，轩儿这种才进门槛的，会不会很吃力？” 叶轩说：“老师说，明天给我换个教案。” 叶轩想起早上上课，沈知晏给他授课时，他这个不懂，那个一头雾水的。 沈知宴那嫌弃的眼神……像极了自己是他带过的最差的一个学生一样。 后来沈知晏换了种说法，他才懂了。 叶采苹道：“不急，他这是在摸你的基础呢。” 叶轩点头：“还有，老师他……很多书。光书房，就有小姑半个院子大，还是三层的。” 叶大全惊道：“小妹光这住人的院子，就有六分地，他光书房就三分地了？这么多书，得多少钱，咋说也得上百两银子。” 叶轩沉默了，这些书全是大家之作，有些还是千金难寻的孤本。 叶采苹笑了笑，默默吃饭不作声。 大家族的资源和底蕴，真是不同凡响。 她真是捡到宝了，直接让叶轩这个十线穷困生享受到了一线最顶级的教育资源。 …… 翌日，叶采苹、锦儿姐妹、叶轩、金花银花和小燕，坐着牛车一起出门。 叶采苹这是给叶锦儿几个姑娘置办行头的。 “金花小燕，你们真的不去上课？”牛车上，叶采苹再次询问。 金花摇头：“我在布庄已经上手了。弹琴或是画画的……对我没用。至于待人接物，我跟着姚掌柜呢，她一直有教我的。” 小燕在一旁直点头。 叶采苹想到姚掌柜是个圆滑世故的，金花跟着她倒也不错。只好由着她。 银花说：“小姑，咱们这是去买衣服吗？是不是到大姐那买？” 叶采苹一时有些尴尬了，她想到县里买。 金花很有眼色，笑着说：“咱们吉祥布庄成衣不多，都是上门量尺寸定做的。做的还是普通人的生意，布料不够齐全。” “你们要跟着沈小姐上课，布料自然得更好些，我觉得到县里买吧。那里的款式更新。” 叶采苹听着金花一番谈吐，不由笑了。 以前那个总爱硬着脖子，一惊一乍的女娃，现在说话已经进退有度了。 不由说道：“金花果真变多了，姚掌柜是个懂得调理人的。” 金花睫毛垂了垂：“嗯。” 小脸却别了过去，在朝阳的映衬下，一片红云。 第175章 摊上个好闺女 来到镇上，金花和叶轩先后下车，接着便直奔县城。 叶采苹找到县里最好的布庄。 这次挑的是绸布衣裳，绸布算得上名贵布料了，一尺就得一百文。现在也没空做，直接买的成衣。 锦儿姐妹仨每人挑了两套，又每人买了八尺绸布回家，可以慢慢做。 叶采苹望向小燕：“小燕也挑一套。” 杨小燕吓了一跳：“不用了小姨，上次你给了我几尺布，有棉和粗布，已经做了两身新衣服了，哪能再要这绸布的，太贵重了。而且我干活也不方便。” “那就等不干活时穿。时时节节的，也可以穿，这是福利。” 杨小燕勤快麻利，眼里有活，家里被收拾得规规整整的，叶老太只做一些择菜喂鸡之类的轻松活计。 叶老太不知夸了小燕多少次了。 叶采苹劝了一会，杨小燕还是不愿挑，叶采苹只好说： “行吧，你不挑，我直接买就好了。” “哎！”杨小燕急了，红着小脸：“我、我挑。” 叶采苹点头。 最后，杨小燕挑了身秋叶黄的袄裙，又明亮又斯文。 叶采苹又给叶老头和叶老太一人挑了一套。 想着眼下几个丫头都有了，也不差金花和胡秀秀的，便也给她们买了一套。 又又又想到都给这么多人买了，也不差大哥二哥两口子，至于叶轩几个小子，算了，懒得给他们挑，累。让他们光着吧！ 虽然选的绸布是很普通那种，但价格仍然不低，而且都是成衣，一套衣服不卖10两，不卖1两，只卖998文！ 所有衣服布料一共花了她15两3钱。 买了衣服，接着又给三个丫头买了绣鞋。 至于头饰，未及笄的女孩一般极少戴金银的，叶采苹便给她们买几根发带，还有几个绒花流苏簪子。 买完东西，便坐着牛车出城，却被人群挤得有些走不动。 “人怎么比前些日子更多了？”叶欢儿道。 叶锦儿道：“今天二十三了吧，后天就是花朝节，上街买东西的姑娘自然多。” 叶采苹听到花朝节三个字，不由提起了精神。 她记得很清楚，书中写着，花朝节那天，李娇娇跟顾寒上街玩耍，回程途中，救了国公夫人。 只是，现在李娇娇穷成这模样，顾寒又瘸着腿，不知还会不会在花朝节那天出行。 他们最好还是别出门了！ 叶采苹磨拳擦掌的，只要救了国公夫人，她就有了个大靠山！ 书中写着，国公夫人是个感恩的，很护短，一天天追着要李娇娇当她干女儿。 李娇娇进京后，好几次被人陷害，都是国公夫人化解的。 顾寒之所以能回京夺回世子之位，也是借着国公夫人的势。 可以说，国公夫子是李娇娇和顾寒的命中贵人！ 要是没了国公夫人，顾寒就是一个废人，连出越安县都得被人刺杀几波。 想着，叶采苹不由想起顾寒出场那回。 当初之所以不救顾寒，一是不想掺和进去，二是顾寒就不是个正常人，脑子有点大病，她可没空侍候这种精神小伙。 再说了，当时她也没机会。 书中并没有明确指出他具体的出场时间，只简单描述了那天天气不错，李娇娇和张水娘夫妇一同出门逛街。 书中含糊其辞地写道：“李娇娇一家逛累了，正准备随意找家酒楼用膳，忽地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叫骂声。” 时间地点都没有。 要不是如此，她早截糊，并一刀把顾寒给嘎了。 现在顾寒成了个瘸子，倒成了李娇娇的大雷。 …… 回到村子，路过叶大全家时。 叶采苹看到赵郎中在那里和泥，不由一惊：“郎中你咋来这里的？” 赵郎中抬头一笑：“哎，儿子上工了，家里总得出个人，我自己就来了。要是哪个生病或是磕伤了，来这里找我也是一样的。” 叶采苹扬眉：“也是。” 心里感叹，除了个别不好的，她们村子的人还真是实在呀。 到家后，叶采苹让银花把她和二全韦氏的衣服带回家。 叶采苹把家里的衣服按人分了，一家人兴冲冲地试着衣服。 叶大全乐不开支：“原来我也有份呀！早知我也进成衣铺里挑挑。” 杜氏满心欢喜地套着衣服，嘴里满是嫌弃： “让你进去顶啥用，到时还不是‘小妹你给我挑一件，小妹说好看就好看’！反正结果都一样，人家采苹可不想跟你磨叽，直接一挑一买，省时又省力。” 叶采苹笑着应：“对。” “这全是绸布呢……”叶老太心疼地摸着手里深套的衣裳，“也只有那些有富户老爷和太太才穿得起。” “您老现在不就是富户家的老太太嘛！哈哈哈！”杜氏哈哈大笑。 叶采苹继续说：“对。” 叶老太脸笑得全是褶子：“我常常想，我这种苦命人，何德何能过上这种富贵日子，跟做梦一样。” 叶采苹笑：“谁叫你摊上个好闺女。” 叶老太等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一家人正试得热闹，只有叶勇一脸懵圈地站在角角里，他的呢？ 当得知叶轩和叶鹏都没有时，他心态总算平衡了。 …… 第二天早上，叶采苹已经收拾好了。 过了好一会，才见叶锦儿和叶欢儿从房里出来。 二人换上了昨天买的衣服。 叶锦儿一袭齐腰襦裙，浅红色的上襦，月白色的下裙，胸前垂着红色的系带，亮眼又灵动。头上梳着双平髻，一边各簪一朵绒花，垂着红色的流苏。 叶欢儿也是这样的发型，但衣服却是袄裙，浅绿色的一套，但下裙颜色更深一点。 姐妹俩一个明艳，一个淡雅，美得各有千秋。 看着两个女儿，叶采苹心里直冒粉红泡泡，终于有种这无痛当妈，当得太值了的感觉。 “嘶，跟个贵族小姐似的。”杜氏直抽气。 “还差远了呢。”叶采苹笑道，“她们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叶大全道：“好看是好看，就是这样坐牛车好像不太适合了。” 叶采苹想了想：“买个马车吧！” 大周朝这十来年都没有战乱，所以马匹管理宽松，百姓有钱也能购买。 第176章 不去 不多时，银花也来了。 叶采苹给了她们一人一个小包裹，里面是笔墨纸砚。 几人上了牛车，一起出发。 来到沈家时，远远的就见沈曼曼站在门口张望。 看到叶采苹过来，沈曼曼嘟着小嘴上前：“婶子才来。” 说着又望向叶锦儿三人，却与对叶采苹的态度不同，笑得温温柔柔的： “呀，这就是叶家妹妹吗？昨晚听我爹说，今天会有几个姐妹来跟我当同窗，我盼了一晚上，总算把妹妹们盼来了。” 叶采苹嘴角微抽，虽然……但是……总觉得茶茶的，好装呀！ 沈曼曼说着，还拉着叶锦儿的手：“妹妹几岁了？” 叶锦儿看着沈曼曼，只觉得对方好漂亮，不由红了脸：“十三，过了八月，就十四了。” “我也是十三，五月生的，我比你大三个月呢！” 接着又问到欢儿和银花，两个都是十二岁，一个九月的，一个十一月的。 沈曼曼道：“锦儿和欢儿是婶子的女儿吧，长得很像。不过，不是说有四个姐妹吗？怎么少了一个？” 叶采苹说：“金花有事不能来。喏，这个给你。谢谢你。” 说着从牛车上拿出一个三层的食盒来：“这里的甜点和点心，第一层是给沈夫子的，剩下两层是你们几个丫头的。” “我爹也有份呀！”沈曼曼水亮的眸子转了转，“婶子不进来坐坐？” “不了，我要到府城一趟。话说，沈小姐和沈夫子，喜欢喝胡辣汤吗？”因为不知道他们的口味，叶采苹一次都没送过。 沈曼曼道：“我喜欢！但我爹口味清淡，不爱喝。” 叶采苹了解了，又嘱咐了叶锦儿三人一番，这才跟叶大全离开了。 叶采苹跟叶大全去了府城。 只有府城才马行，可惜马比牛管得更紧一些，要买，得提前半个月预定。 光一匹马就得五十两银子，再加上车厢绳子等，五十三两。 叶采苹给了十两订银，便回家了。 中午，叶采苹想着上课的人多，便让叶大全去接一趟。 不多时，便见叶锦儿姐妹拎着小包裹跑回进门了。 叶采苹笑道：“学了什么？” 叶锦儿道：“学的是礼仪课。” “跟沈小姐相处得如何？” “沈姐姐很好。还给我们示范呢，先生都笑着说她成我们的第二个夫子了。” 叶采苹松了口气：“先生有给你们布置功课不？” “有，下午我们在家自己练字。我们的字都太丑了……”叶锦儿苦哈哈的。 叶采苹想了想：“午饭后，你把银花叫过来一块练。” 就怕韦氏舍不得笔墨和纸，不让练。 …… 傍晚，叶锦儿三人还在练字，却见金花回来了。 “明天就是花朝节，县里有办花会的，你们去不去呀？”金花说。 叶锦儿手中的笔一顿：“你不是在上工吗？” “布庄放了我一天假……” 叶欢儿望向金花，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金花脸红扑扑的，她想说，花朝节，不管什么生意，都很忙，这布庄竟然还放了金花一天假，真是奇了。 金花见她们久久不作答，便有些急了：“你们去不去嘛？” 叶锦儿说：“可我们今天才第一天去上课，明天就请假去玩，总说不过去……” 叶欢儿连忙点头，银花也是。 金花有些气闷，叶欢儿道：“可以问问小燕姐。” 金花双眼一亮，连忙跑了出房，追着正在扫地的杨小燕：“表姐，明天咱们出去玩。” 杨小燕更无奈了：“我很多活计。” “让小姑放你一天假。” 杨小燕想说话，叶采苹便走了过来，笑道：“花朝节？怎么，你们布庄有人约你去玩呀？” 金花小脸涨得通红。 叶采苹一看，就知什么事了，想了想便道：“要是你爹娘答应让你去，我可以让小燕陪你，但你得再找勇儿或是鹏儿一起去。” “当然……我、我本来就想叫上大哥大嫂，或是三哥的。”金花说话磕磕巴巴的。 “去吧，问你娘去。” 金花欣喜地点头，转身去找杜氏。 杜氏在房里纳鞋底，听得金花说去花朝节的事，便眯着眼看她。 低声道：“是那个少东家叫你去的？” 金花小脸爆红：“娘，你、你胡说……” “你不认？哼！”杜氏嗤笑一声，“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啥事能逃过我法眼的？你哥嫂当年就是我瞧出来的。” 金花这回连耳根都红了，挽着她的手臂：“娘……那、那你让我去吗？” 杜氏心情雀跃，想起那少东家，长得又高又俊，不是他们这些村汉可比的。 那吉祥布庄虽然是平头百姓生意的，但县城和别的镇上都有分铺，家势很好。 就是，有点太好了…… 但想到自家现在也不差，正所谓低头娶媳，抬头嫁女。要是对方真心喜欢金花，这桩亲事也未必不能成。 “好，你就去吧！但你得让哥嫂跟着。” 金花喜道：“等大哥回来，我就找他。” 金花想着，直接坐到了门口，殷切地等着叶勇回家。 远远的，却见叶鹏提着包袱走来：“金花，坐在这干什么？” “呀，三哥明天休沐么？我等大哥，明天花朝节，你要不要到县里玩？” 叶鹏双眼一亮：“我去。我先把东西放回家。” 说着便往家里跑，韦氏一看到他，连忙接过他的包袱，一边给他拍尘一边说： “明天花朝节，像你们这种小年轻就爱去玩。你也带着锦儿和欢儿出去逛逛。” “刚遇到金花呢，她也去。我走了。” 说完便飞奔出门。 来到叶锦儿房中，见三个姑娘在练字，他便笑了笑：“锦儿，明天花朝节，一起出去玩？” 叶锦儿一怔：“唔……明天还要上课呢。” “课有啥好上的，哈哈，你们头回是新鲜，再过几天，就会烦透了。”一说到上学，叶鹏便觉得牙痛。 叶欢儿咯咯笑：“那就等着瞧。” 叶鹏道：“一年就这个月有花朝节，已经过去两次了，这是最后一次。想去只能等来年了，去吧去吧！” 叶锦儿抿唇，摇头。 “不去。”叶欢儿瞪他，“娘好不容易给我们找来的好夫子，咱们不能把人得罪了。” 叶鹏很是失望，又问银花。 银花也不捧场：“哥哥，我不去。” “行吧！”叶鹏摸摸她的头，这才转身出门。 第177章 花朝节 翌日，金花早早就打扮好了。 穿的是一身粉色对襟襦裙，梳着单螺髻，还簪了个银簪步瑶，显得明媚俏丽。 “我怎么记得给你买的裙子是丁香色的。”小燕说。 金花小脸微红：“这套是我自己做的。” 小燕点头。 不一会儿，叶勇和胡秀秀都来了。 叶鹏没去，觉得锦儿和欢儿不去，没意思。 “这……金花，我们怎么去？我回去套个牛车吧！”叶勇说。 这时间不早晚的，叶大全送几个小的去上课还没回来，叶二全送货却是早回来了，牛停在叶采苹家。 “这个……我们布庄也有人去呢，说会来接我的，应该快来了。”金花小声道。 胡秀秀挑眉。 正说着，一阵马蹄声响起，只见一辆大马车缓缓走来。 村里的孩子极少见马车，笑着围过来看热闹。 马车停下，周子杨下了马车，眼神立刻落到金花身上，不由怔了怔。 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夸赞，朝着叶勇等拱手：“幸会。小弟姓周，名子杨，是吉祥布庄的。” “今天花朝节，家中小妹嚷着要跟金花去玩，我就陪着走一遭。” 正说着，马车里爬出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朝着众人笑。 金花笑了笑：“这是我们少东家和他妹妹婷儿。少东家，这是我大哥大嫂和表姐。” 众人简单聊了几句，便上了车。 直到马车离开，一直躲在门口的叶老太和杜氏才出来。 “就是那个蓝色衣服的少年？”叶老太挑眉。 “对，是金花的少东家。”杜氏点头。 “长得真俊呀！” “可不！” 叶老太却有点担忧：“再瞧瞧吧，总觉得这样的人家太好了点，出入都是马车呢。” …… 中午，顺客楼—— 叶采苹在二楼包了个厢房，正跟叶大全喝茶。 “小妹，今天花朝节，你又不逛街买东西，就光来这喝茶？”叶大全说。 “咱们再等等！”叶采苹却有些紧张和忐忑。 今天可是很重要的日子！午饭后，回去的路上会遇到国公夫人呢！ 李娇娇不负所望地，还真的出门了。 今天早上，叶采苹就等在小镇入口，竟真的看到李娇娇和李子墨进入小镇，逛了一阵后，李娇娇兄妹便来顺客楼用饭。 叶采苹不得不感叹李娇娇对剧情感应力。 已经穷成这副鬼样了，还要逛花朝节。 书中，李娇娇是带着顾寒一起逛的，现在却换成了李子墨，一定是顾寒瘸了腿，李娇娇嫌丢脸不愿带了。 正说着，迟掌柜走过来：“叶娘子，是不是坐大堂角落里的那对年轻人？他们刚喊了要结账呢。” “那你现在就去。” “好。” 迟掌柜应声，下楼。 来到李娇娇和李子墨一桌，笑着说：“恭喜恭喜。” 李娇娇怔了下：“什么事？” “是这样的，小姑娘你是小店开业以来，第一万位顾客。所以特意给您送上一份大礼。” “什么？”李娇娇一阵惊喜，好好的，竟然要给她送礼，真是天上掉馅饼。 而且什么开业第一万位顾客要送礼，这说法从未听说过。 不管了，反正她运气好。 李娇娇瞬间支凌起来了！ 这段时间，她有些萎靡，那种迷之自信也被磨平了不少。 直到现在，她觉得自己的好运气又回来了！ 难道，她早上的感觉就是这份大礼吗？ 今天起床，她就有一种烦躁感，觉得一定要到镇上逛逛，便揣了二百文钱出门。 现在，她竟然遇到了这种好事。 “什么大礼？”李子墨激动地说，他很缺钱！非常缺！ 只见迟掌柜拍了拍手，不一会儿，小二端上两大盆面条，一碗大得三个人才能吃完！ 李娇娇小脸黑了：“这算啥？免费给我们吃吗？可我们吃完了，你这大礼也太不诚心了。” 迟掌柜哈哈笑道：“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这两盆面，你们要是能吃完，不但饭钱免了，还能得到五两银子的奖励。” 五两？李娇娇兄妹立刻双眼发亮。 天知道，他们家现在那日子过得有多紧绷，别说是五两，便是见到一文钱，他们都能双眼放光。 “可是……这面也太多了，我们都吃饱了，掌柜才拿过来……”李娇娇咬牙。 “那你们吃不吃？不吃就算了。” 李娇娇快怄死了。 迟掌柜又道：“放心吧，你们有一个半时辰，要是能在时间内吃完，就免饭钱，再奖励五两！” 一个半时辰！她肚子里的东西也消得差不多了！李娇娇又振作起来了。 “我吃！” 两盆面条立刻放到二人面前。 兄妹俩拿起筷子，便埋在面盆里呼噜噜的开始吃面。 叶采苹站在角落里，噗嗤笑了，“大哥，我们回去。” 兄妹二人出了酒楼，坐着牛车走出小镇。 叶大全皱着眉头：“小妹，为啥你要花五两请他们吃面？” “自有我的道理，咱们回去，以正常的速度赶车。” 书中写着，李娇娇在镇上用完饭，回家途中便遇到了国公夫人。 以李娇娇对剧情的强大感应力，刚刚就准备结账，意思是，现在往回走，差不多就能遇上。 李家村离小镇很近，不过三里路，牛车缓缓地前行着。 顺客楼里—— 李娇娇吃了一会，就已经撑不下去了。 不知为何，她突然浑身不舒服，那种感觉很熟悉，像极了当初她挖完人参后那种感觉。 “啪！”李娇娇把筷子往桌上一拍：“烦死了，我不吃了！” 说着便站了起来，转身要走。 “哎！”迟掌柜拦住她，“这才一刻钟，瞧瞧，都吃四分一了，一个半时辰吃完，不在话下。” 围观的顾客也起哄：“对，快吃快吃。” “我……反正我现在不想吃，我走了！”李娇娇烦躁地抓了抓头，心中那种感觉，不断催促着她，让她快回家。 “娇娇，那可是五两……”李子墨觉得李娇娇太任性了。 “那……你把我的也吃了！” 李娇娇说完，便飞一样冲了出去。 “娇娇——噗——”李子墨含着一大口面，叫着叫着，被撑得噗的一声，喷了出来，连鼻孔都冒出了三五根。 白眼一翻，直挺挺的往后倒。 第178章 抢机缘 眼看着就快到李家村了，可国公夫人还没出现，叶采苹不免有些着急。 “救命——救命啊——”此时，一阵尖叫声响起。 只见前面不远的小岔路突然蹿出一辆马车。 马车没有车夫，正一路狂奔，一个妇人头伸出窗外，不断地呼救。 来了！ “哎呀！”叶大全吓了一跳，连忙勒停了牛。 “大哥，把鞭子给我。”叶采苹一把抢过叶大全手中的牛鞭，跳了下牛车。 就在那辆马车擦身而过时，叶采苹一鞭子抽到马身上。 马匹受到惊吓，立刻拐了个方向，最后一头撞到不远处的干草堆里。 马匹摔到地上，不断挣扎，最后竟挣脱了缰绳，撒脚跑了。 车厢侧翻在地，车轱辘还在不断旋转着。 叶采苹连忙跑过去：“这位大姐，你没事吧？” 一名四十上下的圆脸嬷嬷从车里爬出来，急道：“快，救救我们夫人……呜呜……” “大姐别哭，咱们先把人扶出来。”叶采苹说。 叶大全听得是个女子，不好帮忙，手忙脚乱地站在一旁。 叶采苹和余嬷嬷合力把里面的华服女子拖拽了出来。 女子年近四十，衣着华贵，长得端庄秀美，可惜人天在昏迷着，叶采苹一摸她后背，竟然鲜血淋漓。 叶采苹眸子微闪，她知道这位就是平国公夫人。 也知道对方如何受伤的，面上却一阵惊呼：“呀，怎么受伤了？快，送到镇上医馆。” 余嬷嬷脸色一变：“不、不行，那边有贼人想要我家夫人的性命。小娘子行行好，给我们找个地方安置。” 叶采苹说：“那……不如先躲到我家吧！” 余嬷嬷满脸感激：“好，谢谢小娘子。” “大哥，来搭把手。” 三人合力把平国公夫人抬到了牛车上，叶采苹又跑到干草堆那边，将干草扒拉了一些下来，把车厢盖住。 上车后，叶采苹脱下外套，把平国公夫人遮了一遮。 牛车启动，缓缓离去。 此时，叶采苹一怔。 只见自小镇的方向，李娇娇跑着过来。 李娇娇看到叶采苹的牛车就在不远处，也是怔了怔，停了下来。 当看到地上乱七八糟的车辙，不知为何，李娇娇的脑子犹如受到了重击，心像被挖了一块一样。 那越来越远的牛车，像是什么本就属于她的至宝在渐渐远去一般。 叶采苹看着远远呆站在那里的李娇娇，眸色微冷：“大哥，赶快点。” 叶大全应了声，牛车的脚步便快了起来。 “等一等……”李娇娇正要追，手突然被抓住。 “娇娇？”李子墨恼道：“你刚刚怎么突然跑了？那可是五两银子！要是你不跑，我们都拿到手了。” 吃一碗，他还有信心，两碗，便是撑死也不可能。 见李娇娇要去追牛车，李子墨气道：“你干啥？” “我……”李娇娇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我只觉得，应该追上那辆车……我……” “那不是叶氏的车吗？”李子墨没好气地说，“你又发什么疯了？总是莫名其妙地做出没头没脑的事儿……上回才被人骗了二百两。现在又想干嘛？” 李娇娇又是委屈又是气地看着他： “你什么意思？以前我就是这样的，最后还把你和娘都拉出了火坑。我就做错过一回而已，就成死罪了？要不是我，你连站在这里的机会都没有，早死了！” 李子墨脸色难看：“我不是那意思……就是……” “哼！”李娇娇甩开他的手。 再抬头时，牛车的影子早不见了。 李娇娇的心瞬间空落落的。 …… 叶采苹把平国公夫人安置到了欢儿旁边的空房里，这是除了倒座外，内院唯一的空房。 叶老太和杜氏等听到声音，都围到了外面。 不一会儿，赵郎中便来了。 看了伤口，是刀伤，从左边肩头拉到肩胛骨处。 赵郎中说，刀上有极其厉害的蒙汗药，怎么也得昏个一二天才能醒。 给她包扎好伤口，赵郎中便离开了。 房间里，余嬷嬷满心感激，对叶采苹福礼：“这位小娘子，谢谢你。” 叶采苹连忙扶起她：“大姐不必客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说了这么久，还不知小娘子贵姓。” “免贵姓叶，名采苹。大姐唤我名字就可以了。” “我姓余，你唤我余嬷嬷吧。里面那位是我主子。我们来自……白州，是经商的，有几个小钱。夫人到安州探亲，路经此地，竟被一些贼人盯上了。” “一路追赶，家中仆人都跑散了。幸好遇到叶娘了，否则不知如何是好。” 那马受了惊，要不是叶采苹及时阻止，引得那疯马撞到草堆里，她们主仆很可能会丧命。 叶采苹点着头：“原来如此。夫人和嬷嬷安心在这里养着吧！等伤好了，再作打算也不迟。” 余嬷嬷满脸感激。 叶采苹出了屋，关上房门。 此时叶锦儿姐妹和叶勇等全都回来了，得知家里救了两个人，很好奇，却不敢多问的。 叶采苹出了厢房，叶老太和杜氏等连忙围上来：“那两位是什么人？” 叶采苹说：“半路遇到的，见她们受了伤，便安置到家里。” 杜氏说：“看那衣服，像富贵人家的。怎就受了伤了？是不是遇到坏人？” “他们是白州的商人，路上遇到了贼匪，途中下人都跑散了，所以才受伤流落到这里。”叶采苹说。 叶老太道：“不管如何，救人总归是好事，咱们好生招待着吧！老大家的，咱们到厨房做点饭食。” 做好饭食后，叶采苹把便饭菜端到了厢房。 饭菜很平常，一份炒蛋，一小份蒸排骨，再加个素菜和清汤。 余嬷嬷激动之余又有些庆幸。 幸好是遇到这样的富农，要是普通村民，怕是连郎中都请不起。 第179章 这该死的胜负欲 午后，沈知晏又到老地方垂钓。 前两天忙着准备教案，都没空来了。 可钓了一会，便感到有些无趣。 此时，他的线竟然动了，沈知晏眯了眯眼，折腾了一会，终于拉上了一条巴掌大的鲫鱼！ 提着手里的银鲫，沈知晏心情愉悦，习惯性地回头，却连个人影都没有。 不由捏了捏拳头，可恶，难得钓上了一条像样的，她竟然不在！ 沈知晏也无心继续，拎起鱼具往回走。 回到家，直接把鱼篓塞门口小厮怀里。 小厮一看，立刻恭维：“哎呦喂，恭喜老爷，贺喜老爷，今天大丰收。竟然钓了条大鱼！” “拿下去……”沈知晏说着便顿住了。 “老爷是要清蒸还是煮汤？” 沈知晏想了想：“拿下去养着，明天中午再煮。” “是，小的这就去办。” 沈知晏回到书房，坐着看书不是，躺着又不是，最后把书往桌上一扔：“端午。” “老爷有何吩咐。”小厮端午走进来。 “你出一趟门。” …… 下午，金花和叶勇等人终于回来了。 得知叶采苹救了两个人，很是好奇，却不敢上前打扰，用叶采苹的话来说，该干嘛干嘛，对客人客气点就行了。 杜氏和叶老太把胡秀秀拉到房里：“那个少东家如何？” 胡秀秀说：“他眼里是有金花的，人也温柔，还很大方。就是有点大方过了点……” “大方还有不好的？”杜氏瞪她。 “不是那意思……就是吃午饭吧，他抢着结账。” “这不是好事嘛！第一次见金花家人，眼里有金花，自然得抢着结账，难道还让你们结？” 胡秀秀点头：“是这个理。后来在街上闲逛时，小燕和我们两口子看到好玩的小玩意，他都说给咱们买。” “还真大方！”杜氏喜道。 叶老太却皱着眉：“咱们买不起吗？” 胡秀秀：“对对，就是这感觉。请吃饭是应该的，总觉得他有点小瞧我们。” 杜氏一怔：“娘，人家大方还有错了？秀秀别起哄。” 胡秀秀扁了扁嘴。 叶老太没好气地看了杜氏一眼：“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十画没有一撇呢，就护上了。你出息点吧！” 杜氏道：“咱们跟他又没正经见过，哪天正式见了，才能定夺。娘放心吧，金花是我亲闺女，我就算再糊涂，也不可能随便许他的。” 叶老太点头：“有你这话就行了。” …… 叶采苹正在书房看账，小燕跑进来：“小姨，外面来了个人，说是沈夫子家的。” 叶采苹来到外厅，只见一个小厮笑眯眯地看着她：“叶娘子好。” “嗯，你好。”叶采苹很是稀奇。 中午叶轩和三个丫头就回来了，怎么突然又派个人来？ 是找叶轩几个？怎么不直接找他们？ “我家老爷说，几位小姐已经上了几天课，叶娘子不看看她们平时都学些什么吗？” 叶采苹懵了：“我还要看？” “这是当然的。”端午道，“我家小姐启蒙时，老爷都会在一旁看着，直到确定他们的内容是适合小姐的，才丢开手。” 叶采苹一时间醍醐灌顶，愧疚感漫上心头。 天，她太不称职了！ 在现代，她没当过母亲，但却知道教育程序，都是把孩子往学校里一放，直接交给老师就行了。 这古代，还得陪几节课呀？ 端午道：“男子倒是没什么，直接交给夫子就行了。但姑娘们……还是得细细看看好。” 叶采苹点头：“沈夫子说得有理，多谢提点。” “这……明天是上什么课？” “小的还不知道……就是，来提醒一下叶娘子。” “好，谢谢。明天我就随她们去看看吧！” 那平国公夫人明天早上也不会醒，再加上有余嬷嬷和叶老太等人照料着，倒也不妨碍。 顺道，明天让叶大全到府城请位厉害的大夫回来再瞧瞧。 虽然赵郎中医术不错，但到底有限。 端午笑着点头：“那小的就告退了。” …… 翌日一早，叶采苹跟几个小的一起来到沈家。 又随着叶锦儿三人来到上课的课室。 沈曼曼看到叶采苹进来，立刻眉开眼笑，一蹦一蹦地走过来。 她头上戴着两个金蝈蝈发簪，走起路来，两条触须还会一晃一晃的。看得叶采苹又是稀奇，又觉得可爱。 回头她也得给锦儿三人买一个！ “呀，什么风把婶子吹来了。”沈曼曼绞着帕子道。 叶采苹说：“我来听课，瞧瞧锦儿几人都学了些什么。” 沈曼曼：“哼，当年我爹爹也是这样，还换了几个先生呢！不过……这些先生全都是我爹精挑细选的，个个都顶好。” “婶子听了后……能给什么建议吗？” 叶采苹懵了下，对呀。 这些夫子个个都是顶好的，自然会因材施教，先不说她现在是个村妇，便是以她在现代的学历，拿到这里来听，那些琴棋书画也听不出门道。 更别说她现在是个“村妇”，给人的印象该是个目不识丁的，沈知晏又是个大儒，竟然让她来听课？ 他不知道以她的水平根本就听不出东西吗？ 叶采苹想不明白，算了，不想了。 先听听再说。 不一会儿，先生便来了，是个四十来岁的女子，看到叶采苹，礼貌地见了礼，便进了课室。 叶采苹没进去，而是坐在外面走廊的栏板凳上，听着她们在里面上课。 今天学的是画画。 三个丫头连线都画不直，先生教了方法后，只让她们自己练。 沈曼曼凑过来，一边练习，一边嘀嘀咕咕： “锦妹妹，我天天见你大舅送你们来，也常常见你娘，怎没见过你们爹？” 叶锦儿一怔，低声道：“我爹……” 沈曼曼见她一脸为难的模样：“是不是……死了？” 叶锦儿皱眉：“没死，但跟了死差不多，他把我娘给休了，我们便跟着娘回了娘家。” 沈曼曼双眼一亮。 “那曼姐姐你呢？怎没见过你娘？” 沈曼曼道：“哦，那女人与我爹和离了，也跟死了差不多，坟头草应该一丈高了。” 叶锦儿姐妹怔住了，怎有这样咒自己娘的？ 不过转念一想，父母也不全是好的，就像李志远一样，便是天天咒都不嫌多。 沈曼曼水亮的眸子转了转，咯咯一笑：“现在我们交换了小秘密，以后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了。” “嗯嗯。” 叶锦儿二人点着头，这是要义结金兰呀？ 前些天，就算沈曼曼笑得再温柔，她们都觉得有些疏远。 现在交换了小秘密，关系和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 第180章 沈夫子留饭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叶采苹在外面坐得都快睡着了。 果然什么都听不出来！ 直到那女先生离开，叶采苹才松了口气，走进课室，还来不及说话，就见一名小厮走进来： “老爷说午后再给叶公子上一个时辰，中午留饭。叶娘子既然来了，就同几位姑娘一起来用膳。” 人家一番心意，叶采苹也不好拒绝：“好，谢谢沈夫子。” “婶子走这边。”沈曼曼嘻嘻一笑。 叶采苹说：“早上我不是给了小秋一个食盒？里面是我做的甜点。” “嗯，小秋拿到厨房了。咱们现在先吃饭，饭后让她拿上来就好了。” 叶采苹点头。 叶欢儿上前：“娘，大舅舅这会应该来接我们了，不告诉他一声吗？” “今儿个他不来。家里有伤患，我让他到府城请大夫了。” “哦。” 很快，便来到了内厅。 沈知晏坐在椅子上喝茶，叶轩紧张地站在一旁。 叶锦儿姐妹看到沈知晏，全都惊了。这就是沈夫子，曼姐姐的爹？世上竟然有长得这么年轻好看的爹。 她们虽然来沈家读书好几天了，但一进门就直接前往沈曼曼的小院，从没见过这位传说中的沈夫子。 虽然从叶轩口中得知，沈夫子不是老者，跟叶采苹差不多年岁，可看到人后，姐妹仨还是惊住了。 特别是叶锦儿和叶欢儿。 她们的渣爹虽然渣，却是十里八乡数得过来的儒雅斯文，可与这沈夫子一比，渣爹还真的成了渣渣！ 沈曼曼自然知道老父亲长得俊，见叶锦儿三人都惊呆了，一脸骄傲，好心地介绍： “锦妹妹，欢妹妹，银花妹妹，这是我爹爹。” 叶锦儿三人连忙见礼：“见过沈夫子。” 沈知晏道：“不必多礼。” 沈曼曼跟锦儿低声道：“我爹爹是不是长得很俊？叶婶子，你说是不是？” 叶采苹：“……” 虽然是事实，但这让她怎么夸得出口？这不孟浪了吗？ “曼曼。”沈知晏冷淡的声音响起，又望向叶采苹：“见笑了。” 叶采苹笑笑不说话。 沈曼曼嘟了嘟小嘴。 几人坐到了桌边，下人提着大食盒进来，一碟碟地把菜端上桌。 一共十个菜，五个清淡的，五个酸辣的。 看着这样的上菜方式，叶采苹心中微暖，这是不知道他们的口味，所以几种口味都准备了。 “请用。”沈知晏笑着看叶采苹。 叶采苹点头，虽然他给叶轩当夫子是不情愿的，虽然自己一直在薅他的羊毛，虽然……反正，她可不拘谨。 众人一一起筷，叶锦儿姐妹和叶轩有些紧张，束手束脚的。 叶采苹在吃腊肉炒春笋，叶锦儿垂头扒白饭，叶欢儿在吃青菜，沈曼曼在吃甜酸排骨…… 只有沈知晏在默默吃一条清蒸鲫鱼。 “呀……”沈曼曼突然轻呼一声。 沈知晏停下筷子，只见沈曼曼夹起一块薄得透明的腊肉，“这是婶子上次送的腊肉，真好吃。” 叶采苹笑：“你喜欢就好，明天再给你们送几条。” 沈知晏：“……” 想了想，沈知晏给沈曼曼夹了一筷子鱼。 沈曼曼慢吞吞地吃完腊肉，才瞅到碗里的鱼：“唔……这条鲫鱼……咦，是不是爹你钓上来的？” 哼！沈知晏一边夹菜一边冷淡地：“嗯。” “哇，爹爹钓到鱼了。”沈曼曼说。 叶采苹惊住了，这钓鱼空军佬，竟然钓到鱼了！还不是小鱼苗！ 想着，她沉默了。 他今天叫她来听课，不会是……为了告诉她钓到鱼了吧？ 虽然有些无语，但她还是很捧场：“这鱼挺大的，沈夫子手气不错。这是鱼运来了。” 沈知晏眉眼带着点笑意：“还行。” 沈曼曼道：“我怎么听说，昨天就……唔！” 话还没说完，沈知晏已经塞了一块笋到她嘴里：“好好吃饭。” 沈曼曼噎了一下，想了想，好吧，她懂了！ 这鱼他昨晚就钓到了，这是想炫耀呢！ 到底是自己亲爹，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沈曼曼便专心啃起笋来，不作声。 叶采苹很捧场，夹了一筷子鱼：“好吃。” 她本来就喜欢吃鲫鱼，虽然刺多，但肉质嫩滑鲜美。沈家的厨子厨艺了得，火候和时间掌握得刚刚好。 沈知晏心情不错。 前段时间他吃了不少叶采苹送来的鱼，现在终于让她吃到他钓的了。成就感满满。 很快，大家都吃了七分饱。 沈知晏让人把残席撤下，沈曼曼道：“小秋，拿上来。” 小秋转身出去，不一会就提了个食盒进来，把一个大汤碗放到桌上，打开，给每人舀了一碗椰汁西米露。 接着又拿上两个碟子，上面放着的是椰奶冻，一块块的，白白胖胖的，上面还撒着一些椰蓉，让人食指大动。 “爹，这是叶婶子做的。”沈曼曼急道：“你吃吃。” 沈知晏吃了一口西米露，眼中闪过异样。 “是不是很好吃？”沈曼曼笑道，“婶子，你现在总该告诉我，这是用什么牛乳做的了吧？” 叶采苹还来不及说，沈知晏已经开口：“胥余。” 叶采苹松了口气，原来这时代椰子叫胥余。 沈曼曼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胥余？我以前在书上看过，说胥余长在大海边上，汁液丰沛清甜。” 沈知晏道：“少时游学，跟同窗在海边游玩过，也尝过胥余。可那汁液却是清澈如水，不似这个，竟然像牛乳一般，香味更浓郁。” 叶采苹道：“我用的不是里面的汁液。而是胥余的肉。磨碎，再挤榨出里面的汁液，这就能得到白色的，香味更浓郁的浆液。” “婶子的胥余是上哪买的？” “哦，前段时间在府城看到两个商人摆摊卖胥余，有十几个。可惜众人都没见过，卖不出去。我看着稀奇，便买了。那商人还告诉我食用方法。我就试着用它来做甜点，不想竟然这般美味。” 第181章 违和感 沈曼曼道：“婶子家还有胥余不？我还没见过，想看看。” “已经没有了。”叶采苹一脸遗憾，“当时我买下来后还花了几个钱，让行商给我破开了。汁水等都装到坛子里，密封着的，一直藏在家里的地窖里。现在只剩一点。” 现在才二月底，天气还冷，地窖虽不是太深，但冬天囤起来的冰还能用。 叶采苹说完，又笑眯眯地看着沈曼曼：“说起来，今天竟是沈夫子第一次吃我做的甜点。” “我记得锦儿几个第一次来时，我给了沈小姐一个食盒，说好有一份是给沈夫子的。” 沈曼曼绞着帕子：“那个……放在厨房，忘了……后来就放坏了。” 说完垂下头。 当时她和小秋吃着吃着，一时忘情，啃光了！ 沈知晏扫了她一眼，一定是这丫头贪吃。 吃完甜点，叶采苹一行人便告辞了。 沈曼曼把人送出门，才回去，蹦到沈知晏的书房里。 沈知晏正在看书，抬头瞥了她一眼。 “爹爹！”她甜腻腻地叫了一声，趴在他书桌的对面，瞅着他：“我问过，叶婶子她是被休了的。虽然被休，但我想，一定是那个男人使坏。” “嘻嘻，爹，我跟你说话呢？” 沈知晏冷瞥她一眼：“为父在看书。” “有什么好看的，你不背得滚瓜烂熟了？”沈曼曼嘟嘴，“叶婶子住在娘家呢，虽然三十了，但长得年轻，又漂亮。” 沈知晏手中的书往桌上一放，声音有点冷：“出去玩吧！” 沈曼曼背脊立刻绷直，有些蔫蔫地走了。 …… 叶采苹几人到车行那里包了一辆驴车，一路往家里赶。 来到半路，却见叶大全驾着牛车迎面驶来，看到她们便停下：“小妹，你们怎这时候才回家？” “我刚把府城的大夫送回去，见你们还没回，便想到镇上找你。” 叶采苹笑道：“沈夫子留我们用饭了。” 想着，便也不用那驴车送了，转而上了叶大全的牛车。 回到家后，叶采苹去看平国公夫人。 余嬷嬷担心地站在一旁：“刚府城的大夫来过，施了针，说再过一阵就会醒。” “那就好。嬷嬷用过饭没有？” “用过了。” 正说着，床上的平国公夫人轻唤一声：“嗯……救命……” “夫人。”余嬷嬷一阵惊喜，“夫人，我们已经安全了。” 平国公夫人这才悠悠睁开眼：“余嬷嬷……嘶，痛……” “小心点。”叶采苹道，“夫人的后背有伤，先喝点水吧！” 叶采苹走到一旁，倒了一杯水，喂到平国公夫人嘴边。 平国公夫人喝了一杯还不够，叶采苹见此，继续倒水，直到喝了两大杯，平国公夫人才缓过一口气来。 “这里是……”平国公夫人靠在余嬷嬷怀里，打量着陌生又宽阔的房间。 “夫人，这位是叶娘子。幸亏有她制住那匹疯马，否则我们都活不了。”余嬷嬷道。 平国公夫人记忆回拢，想起被追杀的场面了，可是…… 她打量着叶采苹：“她救了我？” “对。” 平国公夫人却皱了皱眉，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眼前的叶采苹很是违和。 眼前的救命恩人，让她有种不适感。 “哦，谢谢你救了我。”平国公夫人冷淡而客气地说。 叶采苹挑眉，她记得书中写着，平国公夫人醒来后可感动了，拉着李娇娇的手就是一顿感激和夸赞： “怎会有这样见义勇为的小姑娘，本夫人这条命都是你救的，以后不管你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护着你。” “本夫人……”平国公夫人突然一脸为难。 余嬷嬷一眼便知主子的需求：“老奴扶您吧，茅房就在旁边？” “什么？”平国公夫人脸色微沉，“竟然让我住在茅房旁？” 叶采苹噎住了，书中写着，李娇娇也是让平国公夫人住在靠着茅房傍的房间。 书中平国公夫人住得可欢了，一嘴一个不介意，很是平易近人。 而且李家那茅房用的是恭桶，味儿不小。 她用的是蹲坑，冲水的，根本就没味。 而且谁不吃饭谁不去茅房。据她的了解，这时代的大户人家，茅房位置也是这样设计的。 很多主家还在耳房里放恭桶呢！ 嫌脏，别拉好了！ 叶采苹淡淡道：“除了倒座，家里只有这个房间是空着的，夫人要是介意，可以搬到我女儿的房间。” 她的耳房也有茅房，要真想搬，只能搬到锦儿或欢儿的房。 平国公夫人皱眉：“算了。不是本夫人挑……而是本夫人不太习惯，失礼了。” 叶采苹笑了笑：“无事。夫人先歇歇吧，我瞧药煎好没。要是想用些饭食，让余嬷嬷吩咐我娘和大嫂就可以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叶采苹去了厨房，见小燕在煎药。 “药还有多久？” “再煎一刻钟就差不多了。” 叶采苹坐到一旁，一块儿看火。 小燕见她神色郁郁的，便道：“小姨遇到什么烦心事吗？” 叶采苹说：“不算什么大事。就是……东厢那两位客人，以后小心点，不要太随意了，要恭恭敬敬的。” 小燕微怔，前头小姨可是说了，该干嘛干嘛，而且那余嬷嬷瞧着挺好相处的。 难道是那位夫人不好相与？ “我明白了。”小燕点头。 一刻钟后，药终于好了，叶采苹倒了药，亲自端过去。 来到门口，正要敲门，里面却传来细细的谈话声。 “夫人，那叶娘子是个好人，还救了我们一命，为何待她如此冷淡？” “啊……这个，我总觉得她不像好人。” “可她救了我们。” “那一定是我衣着华贵，她猜到我非富即贵，才愿救我们的，好攀扯上本夫人，或是讨赏。” 门外的叶采苹心拔凉拔凉的。 前生李娇娇救了国公夫人，夫人说的是：“明知我有贼人追赶，还愿意救我，是个见义勇为的好姑娘。” 到了她这里，竟然是：“一定是看出我出身富贵，才把我带回来，好攀扯和讨赏！” 呵呵！ 其实李娇娇救国公夫人，才是为了攀富贵。 书中明确地写着的：李娇娇见那马车华丽，里面之人一定非富即贵。于是把马挥停，当把国公夫人扶出来后，见那衣服，便知自己赌对了。 书中之所以会这样写，当然不是为了黑李娇娇，相反，是为了给李娇娇拉好感。 不圣母、只为自己的黑莲花人设，主打的就是一个爽和带感。 虽然，叶采苹救国公夫人，也是为了自己，不但想阻断李娇娇的机缘，还想抱抱这根大腿。 可同样都是想抱大腿，待遇怎就相差这么大呢？ 她算是懂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女主光环吧！ 因为整个世界，都是以李娇娇为中心的，每个主要人物都规划好了路线。 一旦偏离了路线，人物就会出现违和感。 第182章 嫌这嫌那的 在书中，平国公夫人重情重义，绝不是白眼狼。 好几次李娇娇闯祸，都是平国公夫人以命相护才摆平的。 叶采苹也不要她的以命相护。 她原想着，要是真能得平国公夫人的青睐，自己便跟她一起搞个玻璃作坊。 她出方子和技术，平国公夫人给她当靠山，到时一起赚大钱。 现在想想，还是算了。 这大腿抱不上就不抱了。她又不是什么很贱的人，没必要委屈自己。 只要断了李娇娇的机缘，她便是赚了。 眼下也别把人给得罪了，好吃好喝地供着这尊大佛，也不过三五天功夫，她的随从护卫就会找来。 叶采苹退了几步，过了一会才加重脚步走到门前：“嬷嬷，药好了。” 余嬷嬷连忙开门：“谢谢叶娘子。” 叶采苹笑了笑，便离开了。 余嬷嬷对叶采苹有些愧疚，不管叶娘子是冲着什么来的，但救了她们的命是事实！ 她们该好好感激才对。 可夫人……唉，算了，这不是她一个下人能左右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余嬷嬷从厨房端来晚饭。 余嬷嬷吃的是蒸蛋和红烧鱼块。 国公夫人的是鸡丝粥、蒸排骨和一盅鸡汤。 国公夫人脸色微沉：“连碗燕窝都没有。” 余嬷嬷道：“这是平头百姓家，自然比不得国公府。” “我瞧她家倒是挺多人进进出出的，刚还有个小子跑进来送账本，是个小商户，几两燕窝还没有？罢了罢了，先将就着住吧！” 说着无所谓地摇了摇头，翘着尾指开始喝汤。 叶采苹一家在内厅吃晚饭，也是蒸蛋、蒸排骨和红烧鱼块，再加一样素菜。不过是一种菜装了两盘，份量大些。 晚上睡觉。 叶采苹才刚入梦，就响起一阵拍门声：“叶娘子！叶娘子！” 叶采苹黑着脸开门：“是余嬷嬷，这么晚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余嬷嬷神色有些尴尬：“叶娘子家……有没有蚕丝被，我家夫人睡不习惯这被褥。实在抱歉……可，夫人有伤在身，夜深更是痛得难受，要是换了蚕丝被褥，会好受些。” 叶采苹心里卖马批，脸上维持着客气的笑： “抱歉，嬷嬷也知道，我家虽然比村中人略强些，但也只是个山野农户，家里吃的用的都是寻常之物，没有蚕丝被这种精贵东西。” 余嬷嬷也猜到了：“唉……明天叶娘子能不能给我家夫人买一床蚕丝被褥？逃跑途中，为了引开那些贼人，我们把身上钱银首饰都扔了出去。等随从们找来，我们自会感谢叶娘子。” “好吧，我明天就去买。” “谢谢。”余嬷嬷拉着叶采苹的手，“叶娘子，我家夫人是好人家出身的，自小娇生惯养，有点小脾气，吃不得一点苦。若有什么得罪的，还望叶娘子多多包容。” 叶采苹干笑了笑：“嬷嬷放心。” 余嬷嬷又是愧疚又是羞地离开了。 便是叶采苹不说，自夫人醒来后，余嬷嬷也感觉到叶家人对她们冷淡了许多。 叶采苹关上房门，翻了个大白眼。 若不是害怕国公夫人事后报复，叶采苹早把人扔出去了！ 余嬷嬷回到厢房，国公夫人躺床上直吭吭： “痛死了……这都是什么药，一点也不止痛，这穷乡僻壤的郎中，就没好的。” 余嬷嬷噎了噎：“起先是村里的郎中，后来叶娘子又打发人请了府城最好的大夫上门。” 平国公夫人噎了噎，又痛得要骂人：“没好的被褥吗？” “这穷乡僻壤，上哪找蚕丝被。” 刚还嫌人家穷乡僻壤没好郎中，这会又让人家穷乡僻壤提供上好蚕丝被，这不自相矛盾吗？ 这话倒是把平国公夫人堵得噎住了。 叶大全房中—— “我呸！早知是个白眼狼，昨天就不应该把她救回来！”叶大全朝着东厢房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 “不感恩就算了，还嫌这嫌那的，有本事现在就滚！” “嘘，你小声点。”杜氏拉住他。 刚刚余嬷嬷的动静，把整个叶家都闹醒了，不过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那俩人瞧着就非富则贵，小妹说，也不过住三五天而已，咱们不要她的感恩，但没必要把人得罪了。睡吧！睡吧！” 杜氏一边说着，一边把人拖回被窝。 “哼！” …… 隔天一早，一家人在内厅用早饭。 叶欢儿低声道：“昨夜我听她吭吭了一整晚，叽叽咕咕的，说这里的大夫不好呢，闹得我也睡不安生。” 叶锦儿哼了声：“别说是这里的大夫，便是神仙来了，受了伤就得受罪，没有谁不挨痛的。关我们这里的大夫啥事？” 叶老太也有些气：“咱家的被褥敢认全村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的。全是棉布，里面塞的也是最宣软的棉花。还都是新的，哪里就不舒服了。” 叶采苹说：“这段时间就委屈爹娘和大家的，也不过是三五天功夫。” “放心吧！”叶老太笑道：“咱们就当她不在。反正她躺那动弹不了。不过是多备一份清淡饭菜和煎药而已，凡事都有那个余嬷嬷跑腿。” “姐，这几天我跟你睡。”叶欢儿道。 “好呀！” 聊过后，一家人又其乐融融的。 叶锦儿说：“娘，你今天还去听我们上课不？今天是弹琴。” 叶采苹捂眼，她真不想去，她能听出个鬼？ 她已经知道原因了，沈知晏昨天是为了炫鱼！ 失策了！ 昨天吃完饭，她该说听不懂，一切都交给几位先生。 叶采苹说：“今天我要去府城买东西，就不去了。你就跟曼曼说一声即可。” 叶锦儿点头。 叶欢儿说：“今天已经2月29，明天是本月最后一天，很多商家来拉货，要不要我们帮忙？” “不用，你们好好上课吧！” 不过是小数目而已。 第183章 小富即安 叶大全驾着车，送叶采苹等出门。 等几个小的在镇上下了车，便送叶采苹到府城。 叶采苹买了一床蚕丝被褥，足足花了她八十多两，顺便又把昨天的大夫接了过，拉回家给国公夫人看病。 吃午饭时，叶采苹喝着鱼汤，忽然想起沈知晏来。 这段时间她都忙忘了，自己该教沈知晏做鱼饵，这样他就能钓到很多鱼了。 想着，叶采苹眉飞色舞的。 …… 河边，沈知晏坐在老地方，正在垂钓。 一阵轻柔的脚步声响起，沈知晏瞥了一眼，只见叶采苹带着鱼具走过来。 “稀客。”声音一如既往的淡薄。 叶采苹却被臊得脸色微红，这意思是说她拜完师后就不来了？ 叶采苹笑道：“这段时间太忙了……” 沈知晏挑眉：“嗯。” 自她出现，就言明了目的，钓鱼不过是为了让他收徒。 所以达到目的后，她不再来了，沈知晏也不觉得有什么。 只是有点好奇，她为什么又来了。 叶采苹道：“上次我不是说，只要你收徒，我就告诉你我的鱼饵是什么吗？” “这段时间太忙，这才想起来了。所以特意来告诉你。” 沈知晏还真好奇上了：“是什么？” 叶采苹把手里的小桶子递过去：“就是这个，自己做的。用面粉、鸡蛋等做的。我给你个方子。” 说着把一张小纸签给了他。 沈知晏收下了，放在袖袋里。 “你把饵换换，保证今晚你喝鱼汤。”叶采苹说。 沈知晏只好把饵收起来了。 叶采苹把自己的饵粘到他的鱼钩上，再让他甩出去。 叶采苹也拿出自己的渔具，坐到他一丈远的地方，也钓起鱼来。 不一会儿，她的线竟然动了！那没吃够细糠的笨鱼又来了！ 叶采苹开心地拖上一条黄辣丁，可回头，却见沈知晏仍然老神在在的，一条鱼还没有。 叶采苹：“哈哈，一会你就有了。” 沈知晏点头。 过了两刻钟，叶采苹又上来一条刀鳅鱼，沈知晏还是没动静。 叶采苹思考片刻，提着小板凳，找了个离沈知晏三丈远的地方坐下。 一刻钟后，她拉上一条大草鱼！今晚的醉菜鱼有着落了！ 沈知晏那边还是一动不动。 叶采苹嘴角微抽，提着小板凳，离他十丈远！ 可最后，她的小鱼篓都装满了，沈知晏还是没动静。 这都是啥空军体质啊！ 叶采苹干脆收了钓，走到沈知晏身边坐着。 可坐了半个时辰，愣了一条鱼都没有。 沈知晏不尴尬，她倒是先尴尬上了。 沈知晏神色淡然，浑身上下都是放松的，一言不发，好像世间万物都不入他眼一样。 叶采苹看了一会他，又看了一会宽阔的河面， 这两天心里的郁气竟都排解了出来。 她心里其实有些不甘的。 在她最意气风发之时，突然穿越了，她想在这里重回巅峰！ 可这个时代不由她。 也许这样已经很好，不必搞什么玻璃作坊，小富即安。 此时，沈知晏的鱼线动了。 沈知晏挑眉，一番折腾后拉起，结果却是一条两指宽的小鱼苗。 沈知晏：“……” 说好换饵后保证今晚喝鱼汤呢？ 他回头看叶采苹，只见她靠着身后的竹子，竟然睡着了。 沈知晏笑了笑，怎这般没耐性呢？ …… 叶采苹回到家，天色已经黑了。 当时她是被沈知晏推醒的，得知他只钓了条小鱼苗，叶采苹尴尬了。 给了他半桶杂鱼，这样，沈夫子晚上终于能喝上鱼汤了。 饭后，叶采苹只用了两个小时，就把工钱算好了。 翌日。 这天是2月的最后一天，很多商家选择这天来拉货。 百味楼自得了料包，做出了自己的味道，在外面很受欢迎。 多得了百味楼的宣传，让越安县外面的酒楼知道了胡辣汤作坊，都闻风而来，让作坊的订单从每月1万6千斤，涨到了2万斤。 叶采苹一大早，便坐在作坊里，大全和二全都在这里盯着。 赵凡在一旁给叶采苹打下手。 只要他上手了，下个月就交给他。 商家们陆续前来，给钱，搬货，拉货。 马车在作坊里进进出出的，热闹得很。 “呦，叶娘子好呀！”林掌柜笑眯眯地走过来。 半个月前他已经来拉了5千斤，今天来拉剩下的。 “好久不见。”叶采苹笑道，“苏东家还好吗？” 林掌柜给了货款，便道：“我……能去你家茅房方便下不？” 自上次后，林掌柜一直惦着叶采苹家的茅房。 “作坊里也有茅房。” “里面有人，都满了。” “好吧，你去我家。”叶采苹好笑了，“大哥，你带林掌柜到我家外院。” 叶大全领着林掌柜出门，不到一刻钟，便回来了。 林掌柜见这会没啥人过来，便说：“你家茅房真是别致。” 叶大全一脸得意：“这是小妹想出来的。” 林掌柜哈哈一笑：“叶娘子真是奇思妙想。你这茅房竟然没一点味道，能不能把图纸给我，我们百味楼也想做一个。” “哦？”叶采苹抬头，“这事苏东家同意了？” “这种小事，我还是能决定的，不过是个茅房。” 主要是，他们做酒楼的，因为客人多，不管是恭桶还是旱厕，都很容易满和脏，要频繁打理。除味也是一件繁琐事。 他拉了几次货，就用了几次叶采苹家的茅房，越用越好用。 叶采苹知道生意来了，便说：“其实我二哥就会做，你若是想盖，可以叫他盖。” 林掌柜笑道：“那就更好了，那费用……” “咱们这边包工包料，做一个，要8两银子！” 林掌柜倒抽一口气：“嘶，怎这么贵？” “材料也不便宜呢！而且里面的技巧，只有我二哥几人会。那……林掌柜能做决定不？” “不过是几十两，自然没问题！” 林掌柜已经吃过一次亏了。 那茅房可是叶采苹弄出来的，要是被别的酒楼先做了，自家又没脸了。 林掌柜直接掏出一两银子：“这是定银。咱们做三个，一共24两。” “好。”叶采苹收了钱，写了一张收据给他。 “我们的货已经装好了，小老儿先走了。” 林掌柜离开后，一脸懵逼的叶二全才走过来：“小、小妹，我得给他盖茅房？” “是啊，你的茅房生意来了。”叶采苹笑着说。 第184章 二全的茅房生意起航 刚好这会已经中午了，作坊的人陆续下工。 叶采苹把下午的工作交给赵凡，便跟大全二全一起回家了。 中午，叶二全一家在叶采苹处吃饭。 饭桌上，韦氏惊道：“这……当家的，准备给那百味楼盖茅房？” 叶采苹点头：“明天一早二哥就去百味楼量尺寸，然后定材料，三五天就能动工。” 韦氏笑道：“那也行，瞧着能挣一点钱。刚好明天起，就轮到大哥大嫂送货了。” 叶采苹道：“待百味楼盖了这种茅房后，外面的人也会跟风，到时二哥会忙起来。再加上家里活儿也多。天天想着怎么将就时间，还不如请个人挑水送货来得着实在，一天也就三十文。” 韦氏噎了下，她觉得这种茅房才盛行不起来。 瞧瞧这村子，谁见了小妹家的茅房不摇头说败家，连一个愿意模仿的都没有。 杜氏却道：“对头，便是咱家没盖茅房的活计，我也想轻省点。请人一个月不过一两银子。挣多了，自然要让自己轻松些，没必要找罪受。” 叶大全兄弟都很赞同。 韦氏心里却有些焦虑，随着作坊越来越大，这送货活计不知能维持到哪天，便想能省一个是一个。 但见大家都同意，也不好再说什么。 叶二全笑道：“就这样说好了。招人这事，就交给大哥大嫂了。我这就去找三全和铁牛，告诉他们盖茅房这事。哎……等等，铁牛倒是好说，但三全在作坊干活呀……” 好歹他现在就挑挑水，送送货，时间是自己的。但三全哪能丢下作坊活计，就跑去盖茅房了。 叶采苹道：“要去盖茅房就不能在作坊干活了。你跟他说，盖茅房比在作坊有前途。要是他还是舍不得作坊活计，也没啥，二哥你们再找个愿意跟你们组队的人就是了。” “哎。” 叶二全应着，匆匆把剩下一口饭扒嘴里，一抹嘴，便跑了出去。 …… 叶二叔一家刚吃完饭，叶三全准备回屋休息。 叶二全兴冲冲地走进来，把盖茅房的事情说了。 叶二叔一家全都愣住了。 叶三全皱着眉：“二哥的意思是……明天就要去量尺寸？过些天就得动工了？” “对。小妹给我接下了百味楼的单子，已经给了一两定银。” 叶三全却有些犹豫：“我眼下在作坊干活呢……请假？” “这当然不行，小妹说了，出去盖茅房就不能在作坊干活。但小妹说，出去盖茅房更有前途。” 叶三全思考着。 叶二全说：“你好好想。反正今天是2月30，你在作坊还有半天活呢！下工后你找我，我先去铁牛家。” 说完便离开了。 叶三全想去盖茅房，又舍不得作坊的活计。 三全媳妇道：“作坊多好呀，一天30文，一个月就900文了，还是在家门口呢。出去盖茅房……能挣多少？顶破天也是三四十文一天，而且，又不是天天有活儿干。” 叶二叔横了她一眼：“闭嘴。三全，你怎么想的？” 叶三全说：“我、我出去盖茅房！刚二哥说了，出去盖茅房，更有前途。就冲这话是小妹说的，我就信。” 叶二叔点头，笑道：“采苹这丫头，不会害我们的。她的见识，比我们长远。” 叶二婶也赞同。 三全媳妇便也不敢说话了。 五全媳妇腼腆道：“爹……哥出去了，那作坊不得空一个位，能不能让五全去。” 以前家里兄弟三个，前头两个都在作坊，只有她男人没正经活儿。 三全媳妇一听就急了：“我男人出去了，还有我呢！便是真要人顶上去，也是我！” 说着横了五全媳妇一眼。 五全媳妇抿了抿唇，委屈得眼泪憋在眼眶里。 叶二叔眸子一瞪：“吵啥！作坊是我开的？啥时候你们想谁顶上去就顶上去？采苹自有安排。” 两个儿媳这才住了嘴。 …… 叶二全来到赵铁牛家，把事情说了。 铁牛媳妇开心得直笑：“行行，孩他爹明天就随你去。” 赵铁牛是一点纠结都没有，因为在作坊干活的是铁牛媳妇。 便是换作是铁牛在作坊，这会让他出去，铁牛媳妇也赞成。 在她看来，叶采苹是个厉害的，她做下的决定，准错不了。 下午，作坊那边也是一通忙活。 除了出货和收货款，还有很多新的商家过来定货。 叶采苹没去那边，总得给赵凡施展的空间。 很快便到了傍晚，作坊都下工了。 这会赵凡还没来。 叶采苹坐在书房里：“小燕。” “哎。”小燕跑进来。 “你去作坊那边瞅瞅，赵凡怎么还没来。” “好。” 杨小燕急急跑了出去。 她从侧门出去，才开了后门，鼻子突然一痛，竟然与赵凡撞了个满怀。 二人脸上一红，连忙推开对方，各自背过身去。 又想到有事要交接，小燕才窘迫道：“这才来……小姨在等你呢。” 赵凡红着脸侧着头，不敢看她，把账本和一个盒子递过去：“抱、抱歉，因为账多，所以晚了点。” 盒子是今天收的货款。 小燕接过东西，转身就跑了。 赵凡松了口气，正要走，忽地看到地上有一朵海棠模样的绒花，这好像……是小燕姑娘的。 他捡了起来，想追去还，可想到刚才尴尬的一幕，又不好意思去。 想了想，只好拿着走了。 可出了作坊，他又后悔了，怎么捡着就走了？还不如不捡，到时小燕姑娘发现不见了，自然过来找。 可现在想回去，作坊已经关门了。 特意找上门去还，开门的要是小燕姑娘，人家不得怪他手欠？ 这绒花倒成烫手山芋了。 想着，他拍了一下自己的手，真是手欠！ …… 小燕把账本和那个盒子交到叶采苹手里。 “咦，小燕怎么脸红红的？”叶采苹笑道，“鼻子也红红的。” “没……就是不小心撞了一下门板，有点痛。”说着，小燕揉了揉鼻子。 “要不要找赵郎中瞧瞧？” 小燕脸更红了：“不用……” 刚她才跟赵郎中的儿子撞了满怀，哪好意思去他家。 第185章 国公夫人离开 翌日一早，叶三全便辞去了作坊的活计，跟叶二全和赵铁牛一起前往百味楼量尺寸。 叶采苹考虑过缺的那个空位谁顶上。 转了一圈，想到三个堂兄弟，只有五全没活计。 当初之所以没把五全也招进来，是想二叔家有人干农活。 现在三全职业自由了，三全也能干农活。 便让五全顶了三全的工位。 五全媳妇拿了一篮子咸蛋和两封红糖来。 五全媳妇虽然去年刚成婚，但年纪却不小，已经二十了。好像是因为守孝才拖了几年。 她脸色腼腆地放在桌上：“这咸蛋是我娘家给我的，蛋黄沙沙的，还流油。孩子他姑就当吃外新鲜。” 叶采苹开心地接过：“我喜欢吃咸蛋，谢谢。咦，你叫我孩子他姑？你这……” 五全媳妇小脸立刻红了：“昨天才过三个月……” 叶老太和杜氏等立刻笑了：“呀，咱们老叶家年底要添大胖孙子了。” 叶采苹笑眯眯的。 几人说了一会话，五全媳妇便离开了。 傍晚，作坊下工后，叶采苹便到作坊发工钱。 大家收到工钱后，一阵惊呼：“我不是30文一天嘛？怎发了我一两银子？还有，咱们都休息了2天呀？算起来该是840文才对。” 叶采苹笑道：“休息那两天也算工钱，要是再另外请假的话，才会扣一天。还有，多出来的100文，是奖银。只要大家好好干，都会有。要是哪个偷懒，会扣掉。” 作坊的人激动又开心，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放心，我们都会好好干的。” 日子平静而祥和，不得不说，只要把国公夫人当空气，这日子还是挺好的。 3月初三那天，国公夫人的下人终于找来了。 护卫二十多个，还有四个丫鬟和五个婆子，把叶采苹的院子挤得满满的。 国公夫人躺在厢房里，那些下人全都跪在外面：“夫人……” 那排场，别提多大了。 叶采苹站在院子里，笑着说：“夫人今天就要回去了不？” 国公夫人还在房间里，她的伤已经好多了，还有一点隐隐作痛，但却不妨碍行走。 “回，更衣。”国公夫人冷淡地看了叶采苹一眼。 这几天叶采苹忙出忙入的，竟然再也没来过她的房，这让国公夫人有些生气。 小小农户，对她竟然这般不敬。 国公夫人这几天把叶采苹家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看在眼里，什么盖茅房，送咸蛋，一点也上不得台面。 这会，她那些下人跪了满院子，她也不让起来。 这排场，也好让这农户家看看，她的身份有多贵重。 余嬷嬷关上门，给国公夫人换了一套新衣服，再戴上满头珠翠，由两个丫鬟搀扶着，这才一步步走出来。 叶老太和杜氏等，何曾见过这般华贵的打扮，那一头金灿灿的，还有这一身衣裳……啧啧，便是把她们全都卖了都买不起。 叶采苹却看笑了。 一个顶级贵族，故意在他们这种农户面前显摆，有意思吗？ “马车已经停在外面，夫人请。”余嬷嬷低声道。 国公夫人淡淡道：“小雪，拿50两出来。” 人群中，一个小丫鬟捧着个盒子躬身上前，把盒子递给叶采苹，打开，里面是五锭十两的银锭： “这段时间，谢谢叶娘子照顾。” 叶采苹脸色黑了，别说是她，便是叶老太等人也无语极了。 叶采苹说：“夫人……先不说这段时间的吃喝。便是那套蚕丝被，也不只五十两吧。” 平国公夫人脸色微沉，小雪咦了一声：“叶娘子……你这……蚕丝被买了也是你们家的呀？这五十两银，难道不够夫人和嬷嬷这段时间的吃喝？” 说着，看着叶采苹的目光，像是什么贪婪之人一样。 平国公夫人也是一副果然如此的目光。 叶采苹气笑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也不要夫人的感谢，也不要夫人的饭钱。至于这套蚕丝被，是夫人要买的。” “我们农户家实在用不起这精贵玩意，既然夫人睡过，那就是夫人的东西，夫人尽管带走。” “被褥是我替夫人买的，一共82两。现在夫人不想给……小妇人也不敢要，就当是做善事了。蚕丝被褥夫人仍带回去。” 说着摇了摇头，一副“随它吧”的表情。 这话一出，倒是让国公夫人一众人下不了台了，弄得她好像是白眼狼，不但不感恩，还想占便宜一样！ 平国公夫人唇角抖了抖，冷瞪了小雪一眼：“本夫人话还没说完呢，你乱回什么话？” 小雪脖子一缩。 说着，又望着叶采苹笑道：“叶娘子误会了，这50两就是饭钱。本夫人正要问你蚕丝被的事，叶娘子就急了，再加上小雪这丫头乱说话，才让你误会的。” 说着，反成了叶采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余嬷嬷，再拿100两出来，这是买蚕丝被的钱，剩下的是给叶娘子的跑腿费。” 叶采苹见她找补，自然要成全她的体面。 这会要是梗着脖子假清高，说不要100两，只要82两，那便是打国公夫人的脸了。 便笑了笑：“谢夫人。” 平国公夫人心中那口气才顺了出来，刚给50两时，她觉得再多给一文都是多了。这回为了面子，便是再给100两，都是值的。 “叶娘子，这段时间多谢你的照顾，本夫人就此别过。” 国公夫人笑了笑，在下人的簇拥下出了大门，上了马车。 车队浩浩荡荡地离开。 村民们看着这么壮观的车队，不由啧啧惊叹。 叶采苹一家走出大门，看着他们离开。 赵婆子蹿到叶采苹身边：“这是啥贵客？” 叶采苹说：“哦，跟我们合作的商家，在这里住了几天。” 赵婆子等村民也没有多问，只夸赞着这车队厉害，竟然全都是马，连下人衣服都这么好看。 叶采苹连忙拉叶大全：“大哥，咱们跟上去。” 叶采苹这是怕国公夫人遇到李娇娇了，以这强大的剧情力量，她觉得很有可能。 第186章 痛并快乐着 马队出了青河村，走在大路上。 平国公夫人掀起车帘往外看：“从这角度看，这里风景倒还不错。特别是这条村子，看着就特别好。” 余嬷嬷看着那写着“李家村”的牌匾的村子，有些无语，不就一条普通村子吗？有什么特别好的？ 又走了一阵，平国公夫人突然又开口：“咦……” 余嬷嬷一瞧，只见路上走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看到他们的车队，连忙避到一边去。 “你瞧你那个小姑娘，长得真机灵，看着就让人喜欢。” 余嬷嬷更无语了：“是有几分平头正脸的。夫人，您靠一靠吧！” 余嬷嬷把那床蚕丝被垫到车壁上。 平国公夫人看着那站在路边的小姑娘，可不一会儿，便看不到人了。 罢了，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 她收了视线，靠在蚕丝被上。 车队缓缓离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乡村小道上。 李娇娇站在路边，看着远去的华贵车队，心里满满都是渴望，什么时候，她才能坐上这样的马车？ “唉！”她叹了口气，正了正身后的背篓，总觉得，她的生活不该是这样的。 不得不说，经过上次花朝节吃面之事后，她整个人都蔫了。 像极了一个朝气蓬勃，对生活充满希望的人，突然被现实生活泼了盆冷水，把她身上所有希望都泼灭了一样。 车队经过小镇。 余嬷嬷突然轻咦一声：“夫人，你瞧那个是不是沈二爷？” 平国公夫人一看，果然看到沈知晏站在一家小店铺门前，正跟小二说着什么。 “停车！” 车队停了下来，马车还刚好停到了沈知晏不远处。 “这不是沈二爷吗？真巧，竟然在这种穷乡僻壤遇到。”平国公夫人挑起窗帘，尊贵优雅地开口。 沈知晏回头，看到这妇人，只觉得有些面熟：“夫人是？” 平国公夫人噎了下，余嬷嬷笑着打破尴尬：“这是平国公夫人，想必沈二爷少跟女眷打交道，自是认不得。” 沈知晏点了下头：“夫人好。沈某有事，先行告辞。” 说着回头对小二道：“新到的鱼竿在里面吧？” “是是。” 沈知晏跟那小二走进了店铺。 平国公夫人愣在原地，匆匆把窗帘甩上：“这个沈二……怎这般无礼？” “夫人，算了，这沈家……咱们别跟他们一般计较。” 余嬷嬷心道，这沈家可不好招惹，是有实权的。 他们国公府虽然尊贵，但自老国公仙去后，内里便有些虚了，不似表面上那般富贵鲜亮。 “罢了罢了，本夫人便不与他一般见识。”平国公夫人靠坐着，马车缓缓启动。 …… 叶采苹和叶大全跟了一阵，远远看到车队与李娇娇擦身而过，这才打道回府。 叶老太和杜氏正在走廊下给韭菜挑黄叶子，看着他们二人回来，叶老太抬了抬眼：“他们可走了？” “嗯。” 杜氏哼了声：“就给个饭钱和买东西跑腿钱，连诊费药费都没给。” 叶老太道：“行了。她们这几天的吃食也没花多少钱，那50两就当是给她请医问药的吧。” 那大夫是从府城请回来的，再加上用的都是最好的药，大概三十两左右，还剩下的十多两呢！ 杜氏仍嘀咕：“就是有些生气，好心救人还受了一肚子气。” 叶采苹伸了个懒腰：“现在人送走了，别气了。” 不知不觉已经中午，叶轩等也回来了。 午饭后，叶采苹给了叶老头夫妇月钱和伙食，转头又给小燕发了工钱，足有一两。 “你做得很好，800文是工钱，剩下200文是奖银。”叶采苹笑道。 小燕心里暖呼呼的。在这里干活真好，不但吃得好，小姨还给她买布买衣裳，只要是金花银花有的，她都有。 叶采苹又给了欢儿和锦儿一人二两。 “这是我们上个月的工钱吗？”叶锦儿道，“好多。” “不是，这是月钱，也是给你们的零花，以后每个月都会有。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两个丫头也不矫情，笑嘻嘻地接了：“谢谢娘。” 杜氏说：“小孩家家的，怎给这么多钱？” 叶采苹说：“家里不缺这点钱。而且她们在外面上课，总得有点钱在身上，说话做事才有底气。而且，有自己的私房，总是开心的，想买啥就买啥。” 杜氏想着，点头：“你说得对。那回头，我也给勇儿和金花几个一人500文。” 虽然不及锦儿和欢儿多，金花已经开心得快跳起来。 “是不是每个月都有？”金花说。 “嗯。现在先给这么多，家里还在盖房子呢！”杜氏说，又看了叶轩一眼，“轩儿没有。我们本来就给了你每月一两的笔墨钱，就不多给你了。” 叶轩道：“我知道。就是……这笔墨钱现在好像也用不着了……我家沈先生很多笔墨，都给我用。” 杜氏瞪眼：“你咋这么实心眼的？夫子给你，你就用？不懂拒绝吗？” 叶轩：“呃……拒绝不了。这些笔墨……他像垃圾一样堆在库房里的……” 叶轩觉得，杜氏根本就无法理解那种情景。 沈知晏送他那套名笔墨，他舍不得用，便用自己在书铺买的。 沈知晏看着便说：“这玩意……竟还特意花钱买？端午，我是不是有很多不用的？” 然后端午从库房里搬出二十多箱笔墨和纸： “老爷是个读书人，别人总喜欢给老爷送笔墨。老爷不喜欢，用不习惯，扔了又糟蹋别人的心意。叶公子若觉得适合，都取来用吧！”也好给仓库减减压，清清库存。 叶轩拿着这一箱箱笔墨，痛并快乐着。 这些全都是他以前看都不敢看的精贵玩意，现在竟然全都像垃圾一样被沈知晏堆在库房里，堆满了灰，有一箱纸还被虫给蛀了。 杜氏见叶轩在沉思，便推他：“轩儿？人家说给，你就要？你也太老实不客气了。” 叶采苹笑道：“大嫂，你别紧张。沈夫子这人……他说给轩儿用，那是真的给他用。他就不是个会说客气话的。” 杜氏一怔：“是这样吗？听着挺好相处的。” 叶采苹：“说好相处，也不是太好相处。” “小妹倒是了解他。” 叶采苹：“唔……不太了解。” 她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嗯？ 叶采苹想着就有点懵了，是呀，轩儿都拜这么久的师了，连两个女儿都送了进去。她竟然只知道对方姓沈，连叫什么都不知道！ 她……什么时候变得心这么大的？ 叶采苹摸了摸额头。 第187章 挣大钱了 下午，叶二全到叶采苹家还牛车时，得知叶采苹和杜氏都给孩子们发了零花钱。 回到家，当即也给了银花500文钱。 韦氏瞅着又要唠，叶二全便道：“500文钱也不过是咱们半天收入，这还不能给？” 韦氏道：“我又没这样说……就是，她一个十二岁的女娃，拿这么多钱，就怕丢了或是被人偷了去。” 叶二全道：“行了，便是丢了，也是她自己的事。这个钱给她买些笔墨，总不好老让小妹买吧？” 银花小声道：“爹，我不用买笔墨，沈夫子让人搬了一箱到我们讲堂，随我们用。” 韦氏瞪大双眼：“不用束修就算了，竟然还免费用笔墨？他钱多得没处花呀？” 银花小声道：“我不晓得。” 韦氏只听说过沈夫子家挺大挺有钱的，但笔墨多贵呀，竟然免费给人用？这是傻子吗？ “多到用不完，那你拿两套回来给你哥哥用，也好省点笔墨钱。” 银花一噎：“锦儿和欢儿也只带了一套回来自用，都是用完再拿的。” 叶二全横了韦氏一眼。 韦氏抿唇：“我就开个玩笑。当家的，你不是在盖茅房嘛，现在怎样？” “材料已经到了，明天就可以动工。” 前天，他们送货这行当就请了个人，叫刘大力，挺老实勤快的的，工钱30文一天。 杜氏还提议，学叶采苹的做法，干满一个月，要是做得好，再给100文奖银，凑够1两一个月。 韦氏也不好说什么。 请了人，不管是大全还是二全，都轻松了不少，也不用她和杜氏两个妇人一起送货了。 但韦氏总觉得亏亏的，也不知这盖茅房一个月能挣多少，能不能回了请人这个本钱。 …… 翌日，叶二全的材料到了后，带着三全和铁牛，到百味楼动工。 第一单生意，大家都小心翼翼的，谨慎又谨慎，第一个盖得有些慢。盖了足足五天，才弄好。 第二个和第三个已经很顺手了，又盖了三天，便都盖好了。 林掌柜试用之后，很是满意，给了工钱。 叶二全三人拿着手里的24两银，只觉得沉甸甸的，晕呼呼地回到村子。 三人没回家，第一时间便来到了叶采苹家。 叶采苹正在书房看账，看到三人站在自己面前，不由一怔：“二哥，你们来这干什么？” “百味楼的茅房盖好了，这个……收工钱了。”说着，叶二全便把钱放到书桌上。 叶采苹听着便笑了：“我又不是你东家，你们收到钱，自己分了便是，不用拿给我。” “啊……这、这可是24两！”叶二全有些结巴。 “嗯。”叶采苹点头，“二哥你占60股，三哥和铁牛你们分别占20股。那二哥你便是14两4钱，三哥和铁牛分别是4两8钱。” 说着，还好心地把钱分成三份。 “喏，拿回去就行了。下次自己晓得怎么分了吧？”叶采苹说着，努了努嘴。 叶二全整个人懵了：“我得了14两4钱？我才干了几天来着？” 叶三全说：“咱们不过是干了8天活，就赚了这么多？” “嗯。”叶采苹说，“8两一个茅房。至于那些材料成本，你们一会自己算算，再按着占股多少，把材料钱给二哥。” 材料钱是叶二全先垫上的。 叶二全：“材料也不过一两一钱。” “那你们减了成本再分一分就好了。” 叶三全嘴都快咧耳根了，还抽了自己一个耳光：“8天时间，我就挣了4两，我滴天，不成了不成了，我是在做梦吧？” 在作坊一个月才一两银子，他们这一下子，就挣了别人四个月工钱。 三个大老爷们，乐得像个傻子一样，笑得叶采苹瓦顶都快震飞了。 叶采苹笑道：“行了行了，都回吧！” 叶二全：“不行，我今晚要请小妹你吃饭。” 叶三全：“我也要！” 赵铁牛：“我也是！” 叶采苹叹笑：“这样一家家走的，可不行。要是不嫌弃，你们今晚都来这吃饭。我们便不动手了，交给你们来。” “要好饭好菜的，还要好酒。” “当然，我这就回去喊你二嫂。” “我们也回去喊人。” 三个大老爷们乐颠颠地出门，走在村路上，还一跳一跳的，甩着手，那模样，像个精神小伙似的。 看得周围的村民纷纷侧目，这二全三人，受什么刺激了？要不要找赵郎中看看？ …… 叶二全回到家，把14两4钱放桌上：“哈哈哈，孩他娘，你瞧，这是多少？” 韦氏不敢置信地捧起这堆钱：“竟然有14两多？8天？这简直比送汤还挣钱！” “我就说吧，小妹让我做啥，总有原因的。你前头还说我盖茅房不挣钱呢！” “对对，你说得都对。”韦氏乐滋滋的：“银花！” “哎！”银花从外面跑进来。 “上次给你的500文呢，花了没？” “没。” “你拿过来。” 银花不明所以地回房，把上次的500文给了韦氏：“都在这里。” 韦氏把钱收了，又塞了二两到她手里：“锦儿和欢儿也是二两，你以后也是二两。” 银花双眼一亮：“啊，真的？娘竟然这么大方？” 韦氏呸了一声：“我啥时虐待过你了？” 银花撇撇小嘴，虐待当然没有，但总是压得她喘不过气。 “今晚，咱们都到小妹家吃饭。二叔家和铁牛家都会去，到时你和铁牛媳妇几个可要包下厨房的活计。我和三全他们到镇上买菜。” 说着，便旋风似的出门了。 第188章 生意兴旺 叶二全和三全铁牛一起到了小镇上。 本想搞点鸡鹅鸭鱼，却碰到有卖羊肉的。 三人想了想，直接花了1两银子，买了80多斤羊肉，搞了个羊肉火锅。 弄点配菜，再打了两坛上好的米酒，便高高兴兴地回村了。 虽然已经三月了，但天气还是冷冷的，吃火锅倒也适合。 晚上，叶二叔一家，连那几个小娃娃，十六七口人全都来了，铁牛家却只有两个人。 三十多人，摆了四桌，热热闹闹地吃起饭来。 铁牛和叶二叔一家特别感激叶采苹。 原以为盖茅房一个月能有一二两已经算好了，哪料，才干了八天，就得了四两多。 杜氏得知叶二全三人赚了这么多钱，一脸羡慕：“可把我眼红坏了，都怪你不去。” 说着去拧叶大全的肉。 “嗷，你个臭婆娘又拧我。”叶大全拍开她的手，“我去干啥？干站着吗？我手艺不好，可吃不了这行饭。我现在不知多好，天天都拉着小妹到处跑。” 说着，叶大全美滋滋的。 叶采苹被气笑了，她怎么听着叶大全有种天天去遛狗的感觉？ 铁牛媳妇攀着杜氏的肩头：“倒是便宜我们了。” 杜氏笑着瞪她：“行吧行吧，都便宜你们。” 韦氏很是骄傲，开心得多喝了两杯酒，全程笑容就没落下过。 叶三全灌了一碗酒：“这种活儿，便是两个月有一次，也赚死我们了，嘿嘿嘿。” 赵铁牛说：“这叫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大家听着，都笑了。 …… 回到家后，叶二全还想着，这生意啥时候会再来。 不想，第二天竟然就来了！ 迟掌柜哭唧唧地跑进叶采苹家：“叶娘子好狠的心。当初叶娘子还在摆摊时，我是第一个要你家供货的，而那个姓林的，还在那儿给叶娘子难看。” “接着我还帮叶娘子接近沈小姐，后来，我还帮着给那俩二百五送面。论理，我咋也比那姓林的亲吧？” “可叶娘子有好东西，竟然先给了那姓林的……我、我伤心呀！” 说着便拍着胸口，嗷嗷哭，没泪那种。 叶采苹黑脸，嘴角微抽：“闭嘴！谁跟谁亲了。这茅房，又不是我自己找上门，求着姓林的盖的。是他来拉货时，慧眼识珠，让我二哥盖的。” 迟掌柜：“反正、反正我伤心啊！你都不知道，现在半个小镇都知道他家盖了几个特别的新茅房，很多客人，为了用那个茅房，都跑他家吃饭了。” 叶采苹都听笑了：“那你找我二哥盖就完事了。快去吧！再不去，多耽误一天，你的客人就要走一波了。” 迟掌柜也顾不上哭了，毫不犹豫地转身跑了。 叶二全想不到生意这么快又来了，激动得拉着铁牛二人立刻随迟掌柜去量尺寸。 不到三天功夫，叶二全便接了三十多单活计，大多是酒楼和一些殷实的人家。除了镇上的，还有县里的，竟然都闻风上门。 叶二全的订单都排到两个月后了。 干多了，三人的速度也上来了，平均两天能盖一个出来。 韦氏算过账，以这个速度，扣除成本后，光叶二全一个月就能挣67两左右，再加上送货所挣的23两5钱，他们家一个月收入就有90两5钱。 韦氏心里美美的，现在起，她也算富户了！ 想着，她便天天出门溜达显摆，那衣服也不再穿粗布的了，穿棉布的。 看着叶二全生意这么忙，叶老太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会正跟叶采苹在走廊下择菜。 “真真奇怪的很，为啥镇上爱盖这种茅房？好东西都浪费了！”叶老太说。 叶采苹笑道：“镇上自是与村子不同，他们又不沤肥。” “我倒是听说，镇上和县里都有人收夜香的，收一大桶，还给一文钱呢。” “那些做的，都是不缺那一天一二文钱的人家，他们都想家里香香的。再说，酒楼为了保持清洁，还得花钱请人打理茅房。卖夜香那点钱，还不够付工钱的。” 叶老太明白了：“也是。” 杜氏端着一小盆蒜头走来：“啧啧，我都羡慕坏了。” “我瞧你也快得眼红病了。”叶老太笑着说。 叶采苹笑道：“我倒还有个营生。” 杜氏双眼一亮：“啥营养？” 叶采苹想了想：“再等等吧！有思路了再告诉你。对了，房子如何了？” “墙早建好了，过些天就能上梁。日子都择好了，3月18，上完梁便上瓦铺地砖和门窗。4月中旬，应该就好了。” 叶采苹点头，她得搞搞家具作坊。 叶采苹道：“勇儿学得如何？去年12月算起，已经四个月了吧？” 说到这个，杜氏一脸自豪：“学得挺好的。他说，这次的新房子，我们两口子房中的桌椅和柜子，全由他一个人打。小妹想看，待新房盖好了，自然就知道了。” 叶采苹奇道：“王叔倒是挺实在的，才学几个月，勇儿就能自己打家具了。” 别的师傅，很多都得让徒弟免费干一二年重活杂活才能学手艺。这王栓头，竟然一上来就教真功夫，真是难得。 正说着，忽地看到金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妇人，竟然是姚掌柜。 “现在才中午，金花怎这个时候回来？咦，这是……姚掌柜？”杜氏一怔。 金花小脸红了红：“啊，这个……” “呦，金花娘好呀！”姚掌柜走过来，“叶娘子和……大娘也在呀！” 姚掌柜没见过叶老太，却一眼就辨别出她的身份。 叶采苹介绍道：“娘，这位是吉祥布庄的姚掌柜，就是她教金花裁衣服的。” 叶老太不知姚掌柜来干什么，笑着站起来：“请进屋里坐。” 一行人来到堂屋。 端上茶，姚掌柜才说：“这样的……后天是我们少东家生辰。我们东家在这边没啥亲戚，想热闹些，所以把我们布庄的人都请了，还让我们带家人一块去。” 叶采苹和叶老太等瞬间懂了，这东家，是想跟未来亲家相看！ 第189章 去周家 金花见家人们全都一副“懂了”的表情，小脸涨得通红。 姚掌柜这话，正合叶老太和杜氏的意。 他们早就想好好了解那个少东家了。 叶老太笑着说：“这敢情好呀！到时姚掌柜也会带着家人来的吧？” “会的。” 杜氏说：“说起来，这少东家是姓周？” “对，全名周子杨。” 叶老太说：“他们家，都有些啥人？” 姚掌柜：“周家几代都是开布庄的。少东家的父亲去世多年，只有一个寡母，也没有兄弟姐妹。倒是有两个叔叔和几个堂兄弟，都是县里做生意的。” “这样的殷实家势，还有我们少东家那周整模样，可没有辱没金……” “掌柜你乱说什么呢！”金花红着脸说。 “哈哈，是我说错话。反正，后天你们一定要到。” 叶采苹道：“什么时间？” “中午前吧！到时在周家吃午饭呢！” 说完，姚掌柜便站了起来，又跟叶家道别了一番，这才离去。 姚掌柜一走，叶采苹等都看着金花。 金花小脸通红：“奶，娘……你们要是不愿去……” “去，怎么不去！”杜氏说。 金花脸红朴朴的：“嗯……那、那我先回房了。” 说完，便一溜烟跑了。 叶老太有喜有忧，更多的是紧张：“也不晓得适不适合……” 叶采苹说：“后天看看便知。” 杜氏说：“我前些天就打听过，据说那周家一个铺子一个月就有七八十两，在别的镇和县里，还有五个铺子。” 叶老太惊道：“那一个月得有三四百两收入。这么有钱，咋不搬到县里？” “镇上的布庄是总铺，那是发家之地。镇上的房子还是祖宅呢，咋搬？” “也对。” 午饭后，叶老太跟家人商量后天到周家吃饭之事。 叶大全和叶老头心里很不是滋味，心里酸溜溜的，女儿（孙女）这就要嫁了？ 叶大全嗡着声音道：“都交给娘你们决定吧！” 叶老太道：“那后天去的人……也不能真的一大家子都去，就我和老大两口、采苹，再拉上个小的……就带银花去。” 锦儿欢儿长得太好了，就怕抢金花风头。 银花还没长开，带过去最合适了。 …… 很快，便到了少东家生辰那天。 叶采苹一行人坐着牛车，来到了周家。 在门房的引领下，叶采苹等走了进去，很快便到了正厅。 姚掌柜等已经到了，除了她之外，还有两名绣娘，都是喜祥布庄的。三人都带了丈夫或孩子过来。 姚掌柜看到叶采苹等人，便拉过来，一起聊天。 周家是很典型的三进四合院，要说空间的话，叶采苹觉得没她的院子大。下人大概有四五个。 “呦，大家都来了。”一个笑声响起。 叶采苹和杜氏等抬头，只见一名年三十多岁的美妇人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丫鬟。 妇人穿着绸缎，瞧着靓丽，打扮却不过分华贵。 “这是我们东家，姓谢。”姚掌柜站起来，笑着说，“这几位是金花的祖母、父母亲、小姑和妹子。” 谢氏见叶采苹等站起来，连忙说：“都坐都坐，今天是我儿生辰，幸好有你们参加，否则就太冷清了。” 说着便笑了起来，很是爽朗。 杜氏和叶老太见谢氏打扮穿着都很有派头，再加上进进出出的几个下人，有些拘谨。 但谢氏说话爽利，聊了几句后，便都放开了。 两个绣娘很识趣，已经带着家人到外面小院坐了，谢氏见状，便对丫鬟道：“你带两位叶姑娘到外面逛逛。” 金花红着小脸，拉着银花，跟着丫鬟出屋了。 谢氏道：“金花可伶俐了，长得又好，瞧着就欢喜。” 杜氏笑道：“也是多得你们的教导。” “杜姐家里都是做什么的？” “给几家酒楼送送货，挣几个辛苦钱。” 谢氏道：“我儿子已经十九了，这些年挑挑拣拣的，也只有金花入他眼的。我的意思是，要是可能的话，过些天我就找个媒婆上门，尽早定下他们的婚事。” 杜氏满脸惊喜：“啊，这……” “谢太太未免有些急了。”叶采苹笑道，“咱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呢。” 谢氏一怔，笑道：“对对，是我冒昧了。” 杜氏急得不行，恨不得立刻定下亲事，又觉得太猴急显得女儿不值钱。 叶老太暗地里拍了一下她的手，道：“说起来，我们都是泥腿子庄稼人，谢太太怎会同意这门亲事？” 谢氏笑了：“不就是他们俩小的自己看对眼了？我这人没啥的，只要姑娘家清清白白，怎都愿意。” 叶老太听着这话，对这门亲事也同意了八分。 叶采苹说：“既然谢太太把话摊开了，我们也不藏着掖着。周家家底殷实，将来少东家会不会三妻四妾？” 本来满意到不行的杜氏瞬间呆怔在原地，她怎么没想到这层？ 杜氏急道：“听说有钱人家都养小老婆。” 不行不行，她闺女可不能受这种苦！ 谢氏笑道：“哎呦，这都叫什么话？男人三妻四妾天经地义。别说是有钱人家，便是村汉多赚两个铜板还都找粉头呢！” 杜氏和叶大全当即黑了脸，叶老太脸色也不好。 谢氏察觉到几人有些不高兴了，叹道：“金花爹娘回家好好考虑几天，要是愿意的话，就跟姚掌柜说一声，到时我再遣媒婆上门。” …… 金花拉着银花出了谢家，在小巷里溜达。 银花道：“姐上次不是说，花朝节去玩，是因为他小妹妹吗？今天咋不见？” “哦，那是他堂妹，平时住在县里呢。” “金花？”周子杨从另一头走过来，“你怎会在这？” 金花一怔：“不是你请我们来的吗？不止我，还有我奶和爹娘小姑。姚掌柜和陈秀娘她们也来了，都是为了给你过生儿，热闹热闹。” 周子杨惊了：“这……” “你还真不知道？”金花一脸为难，“怎回事……明明是姚掌柜亲自来请的。还有谢姨……” 周子杨想了想：“难道……是我娘的主意？昨晚她说要给我惊喜，竟是这个？” 金花小脸瞬间红了，捏着银花的小手。 “走吧，咱们先回去。”周子杨急急地进了门。 第190章 盘出瓜来了 周子杨匆匆忙忙到了大厅，却不见谢氏。 他便礼貌地向杜氏和叶老太问好。 杜氏因刚刚什么纳妾的事，心里有些不高兴，只笑了笑：“今天是少东家生辰，恭喜你。” 叶大全：“哼！” 周子杨便是再傻，也看出了叶家众人对他不满，尴尬地笑了笑：“谢谢婶子。我到厨房瞧瞧午膳好了没，先告辞了。” 说完便退了出去。 金花拉着银花在外面站了一会，才走进来。 “娘，你刚刚怪声怪气的干什么？”金花坐到杜氏身边。 “我哪怪声怪气了？我不是在恭喜他吗？” “你语气不对。” “才没有不对，我好着。” “我还听到爹哼人家！” 叶大全：“我哼就哼，手肘往外拐的货，我就哼一声，你就心疼死了！你还没嫁呢！” 金花被臊得满脸通红，咬着牙。 叶老太：“别吵吵了。丢不丢人，有事回家再说。” 金花抿着唇，转身就出了大厅。 叶采苹端着茶，轻轻一叹。 不多时，便开饭了。 用过饭，众人便都回家了。 周家关上门，周子杨对谢氏便一番质问： “好好的，把叶家人叫来干什么？我还没准备好呢！” “哼，你娶媳妇这事，我当母亲的还不能管了？既然是你瞅上的人，那就尽快把亲事办了！” “娘……可你今天说这样的话，不就是赶人吗？” “我赶人？我说的哪句不是实话？”谢氏说完，冷笑一声：“她要是愿意，就嫁进来，不愿意，就别嫁。” “咱也不是那种强娶强嫁的人，对吧？” “这是实话不实话的事情吗？” 谢氏听着他这话，心里堵得慌：“行，反正现在你大了，家里的生意你也接了过来，你是当家人。我本就病恹恹的，也不想多管你。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 此时叶采苹家的堂屋里，气氛也很微妙。 大门紧闭，只有老两口、叶大全杜氏和叶采苹在屋，正在商量金花的婚事。 杜氏灌了两碗茶，才压下心里的怒气：“以前我怎就忘了这种事，这有钱人家，可是爱养小老婆的。” 叶大全：“我就说，那啥少东家就不像个好人！瞧瞧！” “行了！”叶老太瞪他，“你啥时候说过了？真是个马后炮！” 叶大全噎了一下。 叶老太没好气地道：“老大家的，这么气干什么？人家又没骗又没抢的，还明说了，你们还想咋样？” 杜氏：“就是心里憋闷！好好的女婿，就这样飞了。” 杜氏对那周子杨别提多满意了，家世好，长得好，还是个少东家，哪哪都合心意。 结果，竟然没想到纳妾这一层。 叶采苹道：“金花那里怎么办？” 杜氏叹：“回头我跟她好好聊聊，那布庄也别去了。既然成不了事，他们又有情意的，天天见着算啥事。” 这时门砰地一声就被推开了，金花憋着眼泪门在那里。 杜氏和叶老太抿了抿唇，她们也猜到金花可能在外头，本也是有意让她听到的，否则晚些不知如何开口。 金花咬着牙：“凭啥不让我们……在一起？我都听周家的丫鬟说了，谢姨是同意的，只要我们应了，就会让媒婆来提亲。” 杜氏和叶老太脸色就变了。 叶大全怒道：“闭嘴，我是爹，我不同意那就不同意！哪有你自己想咋样就咋样？羞不羞！” “我有啥好羞的？大哥和大嫂不就是自己处出来的？凭啥大哥可以，我不可以？当初大嫂都啥情况了？秀秀娘还跑到咱家来闹，又是要金簪，又是叫秘方的。” “当时闹得难看多呀，你们后来不也同意了？周家又没闹，又没跟我们要这要那的，凭什么不同意？” 叶老太两口子和叶大全被气得直抽抽。 杜氏怒道：“那一样吗？你这是要嫁出去，自然要谨慎些。你说听那周家丫鬟说谢太太同意了，但她有没有跟你说周子杨将来会纳妾？” “咱们庄稼人，不兴这样的。我不愿你吃这个苦！” “我自己愿吃！” “你说啥？”杜氏惊怔地看着叶金花。 叶采苹皱了皱眉，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 叶金花红着脸，咬着牙：“娘心大，可我……可我早就想清楚楚了。” “当时我跟他好时……姚掌柜就跟我说过，少东家他们……跟咱们是不一样。他们纳妾是常事……” 当时听到姚掌柜说这种话，金花就愣住了，从未有过的心灰意冷，这种事她是断断不愿意的。 可他还是对自己好。 只要他靠近她，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心里眼里全都是他！ 为了他，包容一些，好像也没什么。 杜氏捂着头：“你、你……” 金花红着眼眶：“娘……三妻四妾在富贵人家是常有的事。要是不嫁给他，嫁给谁？” “在附近村子随意找个汉子吗？但娘如何保证，你们给我找的人不会在外头乱来？” “不说别人，就说五叔，他现在有点小钱了，我还看到他逛醉香楼呢！” 叶采苹：“……” 叶大全、杜氏和叶老太：“……” 叶老头：“你说谁？” 金花小脸一僵：“五、五、五叔！有次我跟姚掌柜到县里进货，看到五叔逛青楼。” 叶采苹一时不知说啥好了，他们明明在盘金花的婚事，盘着盘着，竟然盘出瓜来了。 “小姨！”小燕的声音传来：“小舅母来了。” 叶采苹嘴角抽了抽，这么巧吗？ 她木木地离了座，快步出了堂屋。 只见五全媳妇挺着个小孕肚从垂花门走出来：“采苹姐，上次你说喜欢我娘家的咸蛋，这次我娘又送来了，我给你一些。” 叶采苹走过去，接过：“哦，谢谢……” 五全媳妇见她神色有异：“很忙吗？那我先回去了。” “好。小燕，扶着你小舅母回家。” …… 马后炮，古代就有的说法，有兴趣的可以查查。 第191章 决定 叶采苹回到堂屋，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叶老太和杜氏等全都神色尴尬无语地看着她。 叶老太抹了抹额上的汗：“来得真巧……她、她没听到吧？” 叶采苹：“这么远，应该没。继续……” 所有人看着金花。 金花抿了抿唇：“谢姨说得对，别说是有钱人家，便是庄稼汉多赚两个钱都要找粉头。” 叶老太沉默着，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叶采苹也是，因为这个时代，不管纳妾还是逛青楼，都是合法的。 杜氏却红了眼，泪水都快出来了：“我、我还是不同意……他有钱，总比没钱的可能性更大。而且那谢太太的语气，对他们来说，那是轻松平常的事，我不想你吃这种苦。” 金花说：“以前吃糠咽菜的苦都能过来，娘你说的苦，还能比以前苦？” 此时杨小燕走了进来：“金花，男人养小的那种苦，跟别的苦都不一样。那是把心捣烂，把肠碾碎，都无法形容的痛和苦。” 金花又是气又是急：“你们现在就是把我的心捣烂，把我的肠碾碎了。再说，人家也未必一定会纳妾。要是他真是那样的人，别说是有钱，便是穷成杨光宗那样，也会养。” 杨小燕一噎，不说话了。 “你们凭啥，要把他往坏处想？行，你们不同意这桩婚事，那现在就给我另找！但你们得保证，你们给我找的人，赚了钱也不找小的。”金花说完，便跑了出去。 杜氏和叶大全面面相觑。 叶老太看着叶采苹：“采苹，你怎么看？” 叶采苹叹：“我没看法。这个周子杨我也不了解，难以做出判断。” 主要是，金花的话是对的。 不说周子杨，只说叶五全，得了几个钱，就跑去逛青楼了。 这种事贫富是有影响的，但主要是看人品。 一直不作声的叶老头轻叹口气：“金花最后那话不错，你们要有信心给她找到一个挣钱了，也不乱来的人，现在就不同意。” “再说，咱家现在也不差，也不能因这种还没发生的事，把她嫁个连饭都吃不起的吧？” 杜氏和叶大全都沉默了。 杜氏想了想：“咱们可能也太偏激了点……主要是那谢太太忽然说那种话……我们都吓了一跳。现在冷静想想……” 叶采苹噎了下，是不是该怪她？她就是不该问会不会纳妾这事？ 叶老太道：“我头嗡嗡痛的。大家都先回房休息下吧，好好想想，明天再说。那布庄……先不让她去。” 杜氏：“明儿个我让勇儿给她请假。再叫银花来陪她睡两晚。” “就这样决定。” …… 晚上，杜氏躺在床上，把快入睡的叶大全揪醒：“金花那事你怎么看？” 叶大全生生被她弄醒，气死了：“我不同意。” 昨天是小妹先问会不会纳妾的，现在都同意了，不就显得小妹做了坏事吗？ 而且他看那周子杨不顺眼。 杜氏没好气道：“你这人……除非金花以后嫁个连饭都吃不起的，否则该乱来的还是会乱来。周子杨还算不错的，至少模样周整，家世这么好，也不嫌弃人。” 叶大全：“我觉得他们嫌弃得很。否则哪个会当着未来亲家的面，说啥找小的都是轻松平常的，想结亲哪个不捡好的说。那谢太太就是故意的，坏得很。” “可金花自己喜欢。” “喜欢就喜欢，管她去！” “好好的一对儿，竟然被棒打鸳鸯。就像当年你跟你的阿珍妹一样。” “我去！啥老黄历了，你还翻。咋不翻翻你跟你的阿强哥！” “呸，啥阿强阿明的，我不认得！” “那啥阿珍阿假的，我也不认得！” 谁还没个白月光呀！ 叶大全跟杜氏婚前各自有过一段，可惜都被对方父母棒打鸳鸯了。在媒婆的撮合下成了一对儿。 打打闹闹的过了半辈子。 至于啥阿珍阿强的，是圆是扁的都快忘了。 可也因为吃过感情的苦，杜氏不想自己的儿女也吃。 叶勇和秀秀如此，金花和周子杨也如此。 翌日。 叶采苹去看作坊。 叶大全跟在她身后：“小妹，金花这事你怎么看？” 叶采苹叹：“大哥，这事我不掺和。” 叶采苹知道，以现在自己的家庭地位，要是她不同意的话，杜氏和叶大全一定会听她的，绝不会让金花嫁。 但嫁不成周子杨，金花将来不管嫁给谁，都会遗憾终身，恨叶采苹一辈子。 叶采苹道：“大哥，你是金花的爹，这种事你跟大嫂好好商量，该如何裁决，跟着自己的心走。” 叶大全想了想：“唉……反正我不太喜欢那周子杨……可你大嫂挺喜欢，金花也喜欢。” 叶大全想起年轻时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 虽然说不记得了，可还是有点记得的。 叶采苹知道，叶大全已经做下决定了。 可叶采苹总觉得那周子杨有点不太光明磊落。 想了想，便道：“要不，花几天时间走访下，打听下对方人品。谁家结亲不得这样，你说是不是？” 叶大全恍然：“对，差点忙了这事了。” …… 金花这一天一夜像被火烧一样，整晚在哭。 早饭和午饭都不愿出来吃。 杜氏被她弄得心揪着痛，端着午饭，没好气地放到她的桌子上。 金花坐在床上做刺绣，撇着嘴，连一眼都不愿多看。 杜氏没好气道：“罢了罢了，你爱嫁就嫁吧！” 金花一怔：“真的？” “是！”杜氏叹气，“但我们得打听他的人品，要是有问题，可不行。” 金花喜笑颜开：“你们要打听啥，我说就是……你们好好打听。” 说到最后，语气蔫了，因为杜氏已经瞪了过来。 不管如何，金花心情大好，手中的刺绣一扔，便开始吃饭。 银花正在锦儿房中练字，看到金花恢复了，松了口气。 锦儿道：“银花今晚能回家睡个好觉了。” 银花笑着点头，昨晚她被金花哭得整夜都没睡好。 “银花，快回来扫猪窝。”外面响起韦氏的声音。 叶锦儿皱了皱眉。 银花放下笔：“来了。” 虽然娘答应让她到沈家上课，但回村后到小姑家练字，总是时不时的叫她，一会让她回来喂猪，一会让她回来扫鸡窝。 第192章 春耕 锦儿姐妹随着银花走出房。 只见韦氏站在庭院里。 锦儿道：“二舅母，银花底子本来就不好，虽然小时候跟轩表哥认过字，但好多都记不起来了，要重新学呢。” 韦氏笑着道：“嗐，锦儿说得对。但你也知道的，你二舅天天在外头干活，你鹏表哥也在上学。这回我实在忙得抽不开身，下次就不叫她了。” 银花感激地看了叶锦儿一眼：“我还是先回去帮忙。” 家里的活计，银花实在放不下。 银花蔫蔫地跟着韦氏走了。 因为家里算是答应了金花的婚事，金花整天心情美滋滋的。 虽然不能去布庄，却写了张纸条，在村里寻了个男娃给吉祥布庄送信，说爹娘已经答应了，但总得再打听，让周子杨放心。 晚上，金花就收到了周子杨的回信，说让她安心待在家中，他等她的好消息。 金花看着信盏，唇角的笑就没下来过。 3月18，叶大全家正式上大梁，老叶家又是一番热闹。 3月19，春天已过半，冬麦都成熟了，村民们陆续开始收割。 叶家众人也开始下地收麦子了。 因为去年才分家，所以田里粮食两房一起收，收起来后再分。 叶勇和叶轩叶鹏更是请了一天假，叶二全也停了两天工。 叶家众人个个头顶草帽，不分男女，全都一起下田。 因为人多，只用了一天半时间，6亩地便都收割好了。 收完麦子，便开始给田地灌水和泡田。 泡个三四天，便可以插秧了。 当初分家时，叶采苹一亩地都没要，叶大全兄弟一人给叶采苹送了两亩地的收成。 叶采苹看着自己那堆得满满的粮仓，有些无语：“总共才6亩地，却送了4亩地的粮食来，大哥二哥不吃？” 叶二全嘿嘿笑着：“我可不缺钱。小妹没地，咱给你送粮食。” 叶大全一脸愧疚：“我果真是傻了，当初分家时，娘给我和老二分地，我竟然忘了给小妹分两亩。” 叶采苹笑道：“行啦，两亩地值几个钱。大哥二哥给了我这么多粮食，我已经很开心了。” 叶采苹费了很多口水，才把叶大全给劝走了。 叶二全却拉着叶采苹进房，神秘兮兮地拿出一个油纸包来，塞给她：“拿着。” “这是啥？”叶采苹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包燕窝，有三四两重。 “这精贵玩意，我特意买给你吃的，听说最滋养身子了。” “这得多少钱呀？” “嗐，没多少。” 叶采苹估算了下，这样一包，起码要二三十两：“二哥花这么多钱，二嫂知道了怎么办？” 叶二全道：“咱们能挣这么多钱，都是托你的福，给你买点好东西是应该的。她若还唧歪，我也要跟她生气。” “你别多想了，拿着，我先回去啦。” 叶二全说完，便快步离开了。 叶二全出门后，叶老太便进来了，笑着道：“这东西虽然贵重，但你受得起，安心吃吧。” 叶采苹点头。 叶老太道：“这大半年来，都忙着生意啥的，咱们倒是把大事给忘了，你也该买地耕种了。” “就算自己不下地，请些人种也是好的。有了田地和粮食才能让人安心。” 叶老太早已适应女儿有钱的事实，自然不指望她亲自下田干农活。 再说，女儿从小娇生惯养，就没干过粗重活计。就算她愿干，他们也舍不得。 叶采苹点头：“是该买地了。” …… 叶二全回到家，韦氏知道叶二全花了几十两给叶采苹买燕窝，眼前一黑。 “你说多少？二十八两？你、你咋能花这么多钱？” 叶二全白了她一眼：“小妹帮咱们家还少吗？先不说开始给的三十两，后来咱家盖房，她还包饭食，光饭食就要七八两银子，当时你不也开开心心地接了？” “后来又给咱们胡辣汤送货的营生，又是盖茅房的营生。一个月就能挣八九十两，一年就是上千两！你拿她这么多好处，有好好谢过她没有？” 韦氏嗫嚅着：“上次不是请吃饭了？” 叶二全轻吸一口气：“一顿饭你也好意思说？” 韦氏噎了下，想了想：“这样算来，二三十两也不算啥。我就是突然听到你花了这么多钱，吓着了。咱们盖房才花了三十两呢。” 叶二全叹道：“行啦，你就改改你那抠门的性子吧！” 韦氏想着，便往外喊：“银花。” “哎。”银花跑进来。 “上回听说你小姑的腊肉吃完了，咱家还有十几条，你挑五六条好的送过去。” “好。” 银花跑进厨房，挑了六条肥瘦相间的，提着到叶采苹家了。 叶采苹收到腊肉，很开心：“上次到沈家吃饭，曼曼说喜欢腊肉，这刚好可以送过去。” 翌日，叶采苹便用篮子把腊肉装了，再放了二十个五全媳妇送来的咸蛋，让叶锦儿带了过去。 趁着这时间，叶采苹到里正家买地。 买了五十亩肥田，三十亩薄田，先拿下八十亩地。至于种什么，她得好好想想。 各村都弥漫着春收和春耕的热闹气氛，一派生机勃勃。 可有人欢喜有人愁。 此刻的李家，愁容满脸。 一家老小，站在他们的田埂上，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 第193章 谁干活 李婆子看着长满杂草的冬麦：“怎会这样，我的田……我们的粮食！咋连个拔草的人都没……” 说到这，她便哽住了。 一旁的李志远也是脸色青黑一片。 因为他想起来了，他们李家十几亩地，以前全都是叶大全兄弟给他耕种的。 以前叶家生怕叶采苹吃苦，又念着他一个读书人干不了粗活，便把他家的重大农活都接了过来。 收割、耕地、灌水、插秧…… 平时的杂草，都是叶锦儿姐妹除的。叶老太也会常来帮忙除草。 李志远和李婆子，只需躺在家里吃喝就行了。 以至于叶采苹母女走了后，他们都忘了自家种着十几亩粮食。 现在看到同村忙着收割，他们才猛然想起，自家那十几亩地没人收！ 而且他们的田地大半年没人打理，早已长满杂草，麦子也都营养不良。 “呜呜……我的粮食……我的粮食呀……”李婆子坐在田埂上就开始嚎。 以前只要到了时间，一包包粮食就会送进她家，现在…… 周围正在收割的同村都望了过来：“竟然是秀才和秀才娘，咋在这里哭哩？” 李婆子的眼泪立刻一收，脸色尴尬。 旁边田地里，正在收割的一个婆子直起腰来：“我记得往年这个时间，都是老叶家的人来收割的……今年……呃，人走了，就没人收了？” “难道……你们竟还盼着叶家人来给你收割？” 那个婆子说着，一脸八卦之色，不行不行，晚些她得到青河村找她老姐好好说说。 这人正是赵婆子的老妹子。 李志远黑着脸：“胡说八道，我们家……只是不缺钱……不在意这些田地而已。” 说完，便拉着李婆子狼狈地拂袖而去。 回到家，李婆子指着顾寒就骂：“你个没眼力见的，竟然也不想想田里的粮食，也不去拔拔草，施施肥，咱家的粮食都死大半了。呜呜……” 顾寒正在劈柴，闻言，手中的柴刀一扔：“李奶奶想让我去种地，也得告诉我田地在哪呀？” “自己都忘了，还来指责我。” 李婆子一噎：“你个死奴才，竟敢骂我。” 顾寒看着李婆子的目光一片阴寒，在这个家，除了娇娇，没一个好人。等他恢复世子身份，一定会跟他们算账。 李娇娇冲过来，挡在顾寒面前：“奶，你够了。他说的话哪一句错了？” “你……” “你什么你，你实在忍不了他，就赶他走好了！” 李婆子瞬间住了嘴。 自从家里有了“下人”，她就正式当上了高贵的秀才娘了。而且顾寒又不要工钱，只给两口饭的就行了。 这么便宜好用的下人，怎能让他走！ “哼！”李娇娇鄙视地扫了李婆子一眼，她还拿捏不了这老妖婆？ 李志远阴沉着脸走出来：“都别吵吵，这么闲倒是想想怎么把粮食收上来才是正经的。” 虽然粮食已经死了大半，但还有一半呀！ 以家里现在的拮据情况，李志远舍不得放弃一颗粮食。 李婆子咬牙：“咋收？你下地收？” 李志远脸沉了：“荒谬！我堂堂一介秀才，如何能下田。” 李婆子：“那咋办？让我去？哦，你们一窝壮的壮，年轻的年轻，全都在家坐着，让我一个老婆子下田干粗活？你倒不怕外人笑话。” 她现在也懂得拿捏李志远了。 李志远脸色青黑，扫过李娇娇和李子墨，还有缓缓走过来的张水娘。 李娇娇跑到张水娘身边，撇嘴：“我娘可是千金小姐，爹你不会让她干粗活吧？” 张水娘高傲抬着下巴：“要不是嫁进你家……我们回娘家还有丫鬟侍候呢。” 李子墨见李志远望过来，急道：“我也是一介书生，爹不能下地，我就能吗？” 顾寒：“我倒是愿意，可你们也知道我是个瘸子，就怕忙活半年粮食都收不上来。” 李婆子：“我一个老婆子，你们还想指望我？呵呵，就不怕人戳你们的脊梁骨。” 全家没一个愿意干活的，瞬间沉默了。 李婆子哼了一声：“以前咋收现在就咋收。人家叶氏的娘家都会来帮忙，张氏，你也该出出力了。” 张水娘脸色微变，望向李志远：“你也知道，我爹娘和弟弟都是富贵人家，别说是下田干粗活了，便是连穿衣吃饭都要人侍候。” 李婆子冷笑：“那你家五十亩地是怎么收的？啊？” 张水娘抿唇：“都是家里下人收的，还有请长工……” “那不就得了！让你娘家下人来干，或是请长工。” 张水娘高傲的脸带着冷色：“自家田地自然自己种，哪有让娘家来干活的。” “人家叶采苹的娘家人就会来干！怎么，你娘家人不会？他们倒是一点也不怕你吃苦呀，不是说千娇万宠的千金小姐吗？咋连个心疼的娘家人都没有呀？” 李志远也望向张水娘，在李婆子提出由张家来收时，他心里就同意了。 张水娘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娘家人，她能叫得动才行呀…… 可若叫不动，不就显得她不受宠吗？ 李娇娇急道：“哼……外公自然舍不得我娘吃苦，就是，外公哪会想到李家竟然这般窝囊，连收割的人都没有。” 李志远气炸了：“那你倒说说，咱家为啥连个收割的人都没有？你不姓李吗？你和你哥最年轻力壮，倒下田收割呀！你们去了，就不劳你外公他老人家。” 自李娇娇犯蠢被骗了二百两后，李志远就对她颇有微词。 接着家里一桩桩一件件地闹腾，李志远对李娇娇已经越来越没耐心。 李娇娇小脸僵住了，她怎能干那种下贱的粗活！ 她是重生女，她与他们是不同的！ 而且，下田收割不得累死个人？她凭什么遭这种罪？ 李子墨道：“爹放心吧……一会我们就到外公家要人。不是我们不愿干活，实在是……我和爹都是读书人不能干活，但到底是两个大男人，若让几个女人下地，实在不好看。” 李志远心里才舒服了点，看着张水娘：“水娘，这事……就请你帮帮忙了。” 张水娘撅着嘴，高傲地冷哼一声：“小事。” …… 张富户看着张水娘仨站在自己面前，问他要人去收麦子，眼都快瞪出来了： “我就没见过女儿嫁出门了，竟然叫娘家人去收割的，咋不懒死你们？” “你们是断了手，还是断了脚？牛高马大的人了，竟然还懒成这鬼样！咋不去死！滚滚滚！” 张水娘三人被骂得脖子一缩。 张水娘死死咬着牙，要是娘家不帮她，到时自己在李志远面前还怎么端千金小姐的款儿？ 李娇娇道：“如果没记错，张家有三十亩地挂在我爹名下。我们给外公省多少田税了？哼，外公若不愿意，那就把那三十亩地挪出去，别占着名额！” “要是我们放出话来，三十亩地挂我爹名下，只交一半田税给我们，以及帮我们收种粮食，大把人愿意！” “现在咱们也不是要外公一半田税，现在不过让外公派个人干活而已，这都不行？” 张富户脸色一变。 一旁的张老太连忙说：“行了行了。水娘你们先回去吧，明天我让何妈和大兴去帮你们。” 第194章 一家子脏脏臭臭的 张富户虽然一肚子气，但到底惦念着那三十亩地的田税。 帮就帮，反正又不用他亲自下地。 当然，花钱请长工是不可能的，只能叫家里两个下人去干活。 隔天一早，张富户果真让何妈和小厮大兴到李家报到。 小厮大兴倒没什么，因为他就是家里干苦活的。 何妈却是心里卖妈批了，自己咋这么命苦啊！ 别人当下人，干过最粗的活也不过是洗衣做饭、搬搬抬抬的！ 可当他张家下人，还得给主家割几十亩地！ 割完主家的，竟然还得割女婿家的，这都啥人啊，简直是个大扒皮！这么爱扒，咋不扒死你们这群不要脸的抠门精！ 张水娘见二人进门，高傲地抬着下巴。 一副看吧，就算她嫁了人，也是张家的千金小姐，父母舍不得她吃一丁点苦的派头。 李志远轻轻把张水娘揽到身边：“水娘，谢谢你。” “这算什么，便是我不去开那个口，爹娘也会让人过来的。” “水娘，能娶到你真好。” 当年叶采苹的兄弟来帮忙，在李志远看来，那是寒酸的，是应分的。 而张家派两个下人来，李志远却觉得面上有光，那可是正儿八经的下人！ 能娶到张水娘这个富家小姐，是他的福气，是他了沾水娘的光。 李志远像个老爷一样，背着手：“你们快去吧！” 何妈一边走，心里一边骂骂咧咧，装啥装！咳吐，忒不要脸了！ …… 赵婆子兴奋地走进叶采苹家。 叶老太正在走廊下做衣服，一看到她，立刻来精神了！ 放下手中的活儿，回屋拿了一盆瓜子出来。 “嘿嘿。”赵婆子一屁股坐在走廊下的小板凳上，“我跟你讲，那老李家都快笑死了。” 说着叭啦叭啦地把李志远家的田地长满杂草，粮食死一半的事告诉了叶老太。 叶老太暗骂一声活该：“说起来，你消息咋这么灵通呢？昨天下午才发生的事儿，你转头就知道了。” “嗐，我老妹连夜跑来跟我说的。” 叶老太嘴角微抽，这是都啥八卦精神啊！ 有你们这对老姐妹在，这十里八乡何愁不热闹！ 正说着，却见叶勇和叶轩一脚泥水地走进来，裤管都挽到膝盖了。叶轩手里还提着一个小桶，里面装着半桶石螺。 “你们下田去了？”赵婆子闻了闻二人身上的泥土味。 叶勇笑道：“嗯，今天家里的水田的秧全插完了。” “怎么叶轩也去？不是在上学吗？好好的读书人，竟然下田。” 叶轩道：“又不是什么世家公子，家里本来就是农户，怎能不下田？” “不是说，读书人不下田嘛？” “哪来的说法？” “那一定是秀才不能下田，李志远就这样说的。” 叶轩好笑了：“胡说。沈先生说，农事可是国之根本。每年农忙季，不管县学还是私塾，都会让学子休沐几天。赵奶奶以为县学休沐是让学子们回家玩吗？” 赵婆子惊道：“敢情连县学都给读书人放假回家下田呀？” “嗯。” “那秀才呢……” “很多秀才也在县学，要是家里有农事，自然回家干活。但有些懒的，爱惜手脚不愿下田也是有的。” 赵婆子听着这话，好像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情报一样，双眼放光，瓜子也顾不得嗑了，转身就跑了。 叶轩看着突然就跑了的赵婆子，有些目瞪口呆。 …… 有人收割粮食后，李志远一家美滋滋的。 此时外面一阵拍门声响起。 李志远刚好在庭院里跟张水娘下棋，他走到门前，正准备开门。 突然，他想起上两次不好的经历，这次他谨慎了，往门缝里一瞄，接着倒抽一口气。 那该死的碎嘴婆子，怎么又又又来了？ 哼，幸好他留了个心眼！ 你就在外面站着吧，傻子才会开门自找没趣！ 李志远回到座位上，张水娘道：“谁？” “是那个碎嘴婆子，咱们装作不在，别理她。” 张水娘脸色变了，恨得直咬牙，每次这婆子出现，她都会从头到脚被羞辱一遍！ “开门，开门。李秀才，咋不开门呀？我知道你在家！” 李志远：“……” “哎，咋这么小气呢，这是生怕听到前妻家一丁点好消息。” “开门呀……” 李志远和张水娘见赵婆子骂骂咧咧的，一阵得意，他们就不开门，她能拿他们怎么着？ 赵婆子拍了一会，便走了。 李志远和张水娘松了口气。 可他们不知道，他们马上就要付出代价。 赵婆子见他们不开门，直接跑到离他们家不远的大树槐下坐下。 大槐树是李家村村民最爱的聚集之地，刚刚春耕完，大家都闲了下来，一群大媳妇，小婆子正在唠嗑和抹骨牌。 赵婆子是个自来熟，也不管对面是啥人，张嘴就能叭叭。 “哎呦，我跟你们讲，这李秀才一家真是懒鬼。以前是采苹娘家给他家干农活，现在又让张家给他干，他咋这么喜欢让妻子娘家养着呢？” 村民们目瞪口呆：“不过是让娘家帮着干活……” “哪有只让娘家人干，自家一根草不拔的？” 村民们一听，有理！ “以前还说我们采苹掏空娘家，吃穷夫家的。可他们这老李家有啥？连田地都是采苹家种的。” 村民们：“这样一听，确实如此！这田地粮食可是咱们农户的根本，是最大的收入。要是连这都是是让妻子娘家种的，那不就是让妻子娘家养着嘛！” “可不。”赵婆子点头，“这一大家子的，最老的李婆子也不过五十。最年轻的李娇娇都十四了，这一窝子又不是残废，个个好手好脚的，啥都不干，真是懒鬼附身。” 村民们听着，只觉得这李秀才家一言难尽。 再加上前头啥儿媳要婆婆侍候洗小衣，婆婆喜欢当贱婢，现在还懒鬼附身，还真是……反正看起来脏脏的，臭臭的。 “哪来的死老婆子，竟然抹黑我秀才叔！”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却是李狗娃。 第195章 她并不受宠 李狗娃是李娇娇的忠实舔狗，如何能忍受别人说李娇娇一家的坏话。 “我家才不懒，人家堂堂一个秀才，如何能下田！子墨哥也是读书人呢！” 赵婆子嗤一声笑了：“那李秀才父子这几天是不是休沐了？” “对呀，怎么了？关你啥事！” 赵婆子就等在这：“我们村的叶轩都下田了，他也是读书人。人家说，县学之所以在这几天休沐，就是为了让那些秀才和读书人回家好好下田的，不是放假让他们回家玩的。哈哈哈！” 李狗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村民们面面相觑：“是这样的吗？书院休沐，是为了让学子回家下田？” “当然，要是抢收不过来，超了时间，粮食不就废了？” 村民们听着，对李志远一家更是一言难尽了。 书院让他们休沐回家下田，他们却说读书人不下田。 要是有钱人家也就罢了，可这李家……虽然是秀才家吧，但也有十几亩地，竟然也端着不干活。 还非得找妻子娘家干活，也是没谁了。 然后，整个村子都在说李志远一窝奸懒馋滑。 赵婆子败完李志远的名声，便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了。 李狗娃吵不过，气得跑到李志远家哭诉。 李志远眼前一黑，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原本，要是他放了赵婆子进来，也不过是被她当面羞辱一顿而已。 偏偏，他没放她进来！她竟然跑到大槐树下说了！说得全村都知道了！ 最可气的是，张家派来的何妈和大兴干活没劲，收割了几天，才收了一亩地粮食。 李志远质问，何妈就翻着大白眼说：“姑爷，你没看过你的田地吗？全都是杂草，咱们能收这么多粮食回来，你就谢天谢地吧！” 因为动作慢，只收了七八亩地，后面来不及收割的，要不脱落烂掉，要不发霉发芽，全废了。 赵婆子和李志远等人看着粮食只有往年的两成，气不打一处来。 张水娘暗恨娘家下人不给她长脸，气道： “就收了这么点？你们是怎么干活的？就是因为你们偷懒不卖力，才害得后面的粮食全烂地里的！” 晒成黑炭的何妈忍很久了，冷笑一声：“来，小姐你点点人数，一、二！没了！就两个人，你指望咱们能收多少回来？” “你……家里的地，咋收这么快？” “小姐也别你你我我的明知故问了！家里自然是请了长工呀！你们想快，咋不花钱请长工呢？” 张水娘捂着胸口：“是爹让你们来帮我的……” “对呀，老爷只派了我们俩人来。咋的，小姐还指望老爷给你请长工？就这么没眼力见吗？见人少了，自己也不会请。” 说完，没好气道：“行了，反正我们已经给你们收完了，先回去了。” 何妈说完，便带着大兴转身走了。 张水娘脸色青白变幻，气得身子直抖。 李志远这几天本来就烦，现在看到何妈竟敢这般给张水娘脸色看，心里涌起一阵难以言明的感觉。 作为下人，竟敢这样对张水娘，那只能说明，水娘在张富户面前并不得脸。 李志远这才隐约知道，张水娘在娘家……也许并不是那么受宠 。 他不由望向张水娘，以前高高在上的小姐，好像也没那么高高在上了…… …… 晚上亥时过半（10点），村民们为省灯油，都早早安歇了。 “你怎这个时间找我……”某个废弃的茅草屋后，金花小脸红扑扑的。 “你爹娘那边如何？好几天了，我等得心急。”周子杨道。 金花笑道：“有什么可急的……放心吧，他们打听这么久都没结果，证明没问题。” “我自然是个好的。” “哼，贫嘴！你……这么晚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个？” “不……今晚府城里有焰火大会，我带你去看看。”周子杨说。 月色下，她俏红的小脸，娇丽多姿，看得周子杨心神摇曳。 他不由握着她的手。 金花小脸一阵滚烫，心里甜甜的：“太晚了……” “不怕，咱们看完之后，我送你回来。我用的是马车，速度比牛车快多了。” “唔……我想想……”金花也想去，但她也知道，大晚上跟一个男子外出，那是不妥的。 可她要是不去，他就得回去了。 她还想多见见他，久久地待在一起。 周子杨见她犹豫，急道：“我想跟你再多呆些时间，这几天……想你想得紧。” 金花的心一阵颤动，点头：“那……你得在五更天前送我回来……否则……” 周子杨一喜，还来不及回答，一个冷喝声响起：“谁在那里？” 二人脸色一变。 金花怕周子杨被发现，爹娘知道他这么晚来找她就不好了，急忙走出来，只见叶八斤提着个灯笼站在不远处。 “是……金花？你大晚上的在这里干什么？”叶八斤走近。 “我……睡不着，出来看看月色……” 叶八斤挠了挠头，有些疑惑：“想看月亮，在家就能看，用得着出门吗？” “就是……想走走……” “不对，我咋听到有说话声？” “我在对月亮许愿。哎呀，八斤叔你就别问了。话说，八斤叔这么晚怎么也出来了？” “福宝受了凉，我找赵郎中开药呢。快回去吧，大晚上的姑娘家家到处跑，很危险的。来来，我送你回去。” “好，谢谢八斤叔。” 金花一脸为难，最后，只得跟在叶八斤身后。 走出一段距离，回头看了一眼，茅草屋后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知他是走了还是没走。 金花想让叶八斤不要把今晚之事告诉父母，但就怕她越这样说，显得越可疑。 想了想，还是算了。 第二天，叶八斤果然跟杜氏说了这事。 杜氏黑了脸，什么看月亮，她信她个鬼！ 杜氏也没找叶金花问话，因为问也没用，只会加剧母女间的矛盾而已。 杜氏不找金花，金花倒是先急了。 午饭后杜氏在补衣服，金花凑上去：“娘，好几天了，你们打听出什么没有？” 杜氏没好气：“没有。” 这些天，她到镇上暗暗打听，但逢人说起周子杨，就没有不夸的。 别说是杜氏，便是叶大全也没话说了。 第196章 同意 杜氏见金花还在歪缠，白了她一眼： “行了，哪个像你一样不知羞的。” 说着，手中的衣服一放，便出了房。 金花追了几步，又不敢逼得太紧，心里又是忐忑又是急。 晚上，杜氏拉着叶大全，一起来到老两口房中商量。 杜氏本来还想叫叶采苹的，可转念一想，女儿是自己的，将来过得好还好，要是过不好，就怕攀扯上人家，弄得小姑子两面不是人。 所以便没有叫。 房间里，叶老头抽着水烟：“都打听清楚了，你们是金花的父母，这亲事你们自己决定好了。” 叶老太点头。 杜氏推叶大全：“你说说话。” 叶大全瞪她：“说个屁，从头到尾我都不喜欢那小白脸，我不同意，你就不让她嫁了吗？” 杜氏冷笑：“哼，当我不知道那你点小九九？你的意思不就是：你不喜欢姓周的，但又不想阻止，将来落不到好，都是我的责任呗？” 叶大全：“……” 杜氏：“你同意不同意，说一声。” 叶大全气道：“我不同意，但她自己要嫁，我能咋办。” 杜氏：“哎，你早这样说不就好了！我也是这样想的。” 叶大全：“……” 叶老太：“搁这说戏呢？能正经点不？” 杜氏、叶大全：“……” 四人又商量了一阵，最后还是同意了。 正如叶大全所说，他们不喜欢周家，但却挑不出人家的坏处，金花自己又喜欢，实在没有反对的理由。 金花一直站在门口张望，见门开了，急忙回到自己房中。 可她才关上门，还来不及插上闩子，杜氏便推门而入。 “娘……”尴尬地叫了一声。 杜氏没好气地说：“你明天给姚掌柜传信，就说我们同意了，让周家来提亲吧！” “真的？谢谢娘。”金花喜笑颜开，一直忐忑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但在定亲之前，你不准再去布庄和见他，否则别人还以为咱家闺女不值钱，一直往上贴呢！好了，早点休息吧！” “嗯。” 杜氏离开后，金花连夜把信写好。 翌日，便花了三文钱，让村里一个小男娃给她把信送到了布庄。 可信件送出后，却石沉大海一般，一点回音都没有。 金花等了几天，急得不行，便一直找送信的男娃问话：“你是不是真的把信送到了？” 男娃被问烦了：“要是那信能吃，你怀疑我偷吃了，我倒不觉得冤。可那又不能吃，自是送到了。镇上的吉祥布庄，姚掌柜亲自收！金花姐，没错吧？” 金花讪笑：“嗯，没错。” 男娃叹道：“我现在刚好有空，给姐到布庄再问问。” “谢谢你，根子。”金花掏出几文钱来。 根子却不收，转身就跑了。 不到中午，根子便回来了，给了金花一封信，是姚掌柜写的。 信上说，姚掌柜早在收到信的那天就交到了周家。 至于周子杨，这几天到府城进货去了。让金花耐心等着，毕竟提亲也得择日子呀！ 看到最后那句，金花醍醐灌顶，羞得满脸通红。 自己怎就忘了还要择日子了！ …… 叶采苹带着两个女儿站在田埂上，看着自家那几十亩地陷入了沉思。 “娘，这都四月了，要种水稻得赶早。”叶锦儿说。 叶采苹想了想：“咱们种二十亩水稻，六十亩木薯吧。” 叶锦儿姐妹不由惊讶。 叶欢儿道：“木薯虽然好吃，但多吃几顿就腻了。处理起来还麻烦，还是水稻好。” 木薯虽然产量大还好养活，但家里不缺钱，还是种水稻更好吃。 叶采苹道：“我自有用处。” 姐妹俩听着便不再多话。 娘说有用处，那就是真的有大用处。 回到家后，叶采苹打开系统。 【宿主你回来啦！你还有三次交易机会，交易金额上限是50两。请问宿主是否需要交易。】 叶采苹点击是。 【宿主选择了5000斤黄心面包木薯茎杆苗，一斤5文钱，一共需要花费25两，请问宿主是否购买？】 叶采苹选择了是。 黄心面包木薯，那是现代改良品种，不用浸泡除毒，刮了表皮，便可直接煮熟食用，无毒。 自去年她上报了苦木薯后，很多地区的饥荒问题都得以解决。 而且木薯产量巨大，主要还是不挑地，好养活，种下去不太用打理。 官府还张贴了告示，提倡在薄地或荒地种植木薯。各村镇积极响应，在里正或村长的带领下也开始种木薯。 可朝廷也太抠门了，就给了她五十两。 想着，叶采苹轻轻一叹。 自己在官府眼里不过是小小的农妇，“碰巧”发现了木薯的食用方法，虽然功劳巨大，却因自己的身份而被淡化了。 主要，还是她朝上无人啊！ 但积少成多，她再努力努力，总能在上面那群人面前混个脸熟的。 想要生意长长久久地做下去，她总得弄点功绩出来。 眼下的黄心木薯，就是她准备推出来的。 这六十亩木薯，也不是种来吃的，而是将来推行时，用于给大家做苗种的。 再说，推出黄心木薯后，大家就不用再种苦木薯了。 不但能省许多麻烦，还能遏止百姓们食用木薯而中毒的现象，这是利国利民好事。 除了买了黄心面包木薯茎杆苗，叶采苹又搜了整株的成熟黄心木薯，还带着下面快要成熟的木薯根块。 叶采苹搜到这玩意，不由有些吃惊：“系统的存在还真神奇，连整株带木薯的都有得卖。” 叶采苹买了五棵。 4月15这天，作坊全体休息。 叶采苹趁此机会，把从系统买到的木薯苗堆放到一个空仓库里，然后用麻袋拖着那五棵整株木薯到屋侧的小菜地上。 叶老头正蹲在那除草。 过年后栽种的小菜苗已经长大，家里也早就吃上了。 “咦，采苹你拖着的是什么？”叶老头直起腰来。 “是木薯。” 叶老头走过去，把几棵木薯拉出来：“这是哪来的？怎么整棵挖出来，下面还带着木薯呢，但瞧着还没成熟。” 第197章 提亲 “这是我让一个客户搞过来的。”叶采苹笑道，“这几棵与别的木薯不同，咱们种在这里，好好养着。” “包我身上吧！”叶老头摩拳擦掌。 叶老头以前最讨厌下田和种菜了，但现在闲下来后，却又爱上了种菜。 他天天除草浇水，把小菜地侍候得一片欣欣向荣。 “那就麻烦爹了。”叶采苹道，“这几棵木薯有些特别，这事爹别对外说。” 叶老头没有多问：“放心吧。对了，我听欢儿说，你那八十亩地准备开荒了，是不是要招长工啥的？这事由我来办吧！” 劳作了几十年的人，突然安逸下来了，很是不习惯。 叶采苹见他兴致勃勃的，便笑道：“好，那我的田地就交给爹了。” 反正也不用叶老头亲自劳作，他站在田头指挥就行了。 “我要种六十亩木薯，杆苗放在作坊最右边的仓库里。等招到人后，爹带人去搬。” 说着，便把放杆苗的仓库钥匙给了叶老头。 叶老头也不问种这么多木薯是来干嘛的，喜滋滋地接过：“咱们先种这五棵。” 父女二人便开始刨坑种木薯。 …… 叶老头接手叶采苹那八十亩田地后，忙得不亦乐乎。 只用了两天时间，就招了30个长工回来，工钱是一天30文。 接下来，叶采苹那80亩地，便风风火火地开始开荒了。 这天下午，叶采苹正在作坊巡查，忽地看到叶欢儿跑过来：“娘，周家来提亲了！” 叶采苹一怔：“回去看看。” 叶采苹回到家，只见十几箱绑着大红花的礼堆在庭院里。 客厅里，叶老头两口子、杜氏、叶大全正坐在那里，连韦氏也来了。 花媒婆正跟杜氏聊着天，不知说到什么，哈哈笑着。 “是花媒婆呀！”叶采苹笑着打招呼。 “哈哈，叶娘子好呀！”花媒婆一看到叶采苹，就打了个颤，想起上次叶采苹那噎死人不偿命的聊天方式。 叶采苹笑吟吟地坐到韦氏身边。 “媒婆，开始吧！”站在一旁的陌生婆子开口，这是周家的下人，叫柳妈。 “是是。”花媒婆站在中央，笑着朝叶大全夫妇拱手：“叶大爷，杜娘子，恭喜恭喜。素有听闻，你们家金花是青河村出了名的好闺女。周家娘子听说后，立刻就找我上门求亲。” 这说的是喜庆场面话，不管到哪提亲，媒婆都有这么一番说辞，不同媒婆有不同说法，但大同小异。 纵然知道是场面话，但看着花媒婆那喜庆的笑容，还有外面堆放着的礼品，便是心中有不满，这回也去了七八分。 叶大全和杜氏听得欢喜，不由笑了起来。 一直躲在叶老太房中的金花又是喜又是羞，期盼紧张，心砰砰跳着。 花媒婆道：“咱们说说这聘礼，彩礼八十八两，各种礼品十八抬。叶大爷你们还有啥要求，可以提。” 叶大全和杜氏对视一眼，八十八两，对于村中姑娘来说已经很多了。譬如当时秀秀娘要二十两，已经是天价了。 虽然这大半年他们赚了不少，但观念一下子还没转变过来，觉得八十八两真的很可以。 二人觉得倍有面子，想不到周子杨对金花竟然这般看重，没有因她是个农家姑娘而给个六两八两。 房里的金花心里别提多甜蜜了，八十八两，这彩礼说出去，十里八乡她敢认自己第二，也没人敢认第一了！ 叶老头夫妇也觉得周家有诚意。 韦氏啧啧两声，低声跟杜氏说：“这聘礼真高呀！我听说这周家有下人呢！金花要到周家当少奶奶了，享福了。” 杜氏开心得合不拢嘴。 叶采苹端着茶一声不吭，不参与讨论。 花媒婆和柳妈见杜氏等满意，都笑了，柳妈大方地重复一句：“二位要是还有别的要求，尽管提。” 杜氏满意到不行，哪还敢再提要求：“钱多钱少我们不看重，只要金花能过好就行了。” 柳妈笑道：“只要进了咱周家门，还怕过不好？” 花媒婆说：“杜娘子，快把金花的庚帖拿出来吧！” 杜氏早就准备好了，从茶几上拿起一个盒子，递了过去。 柳妈打开，里面正是金花的庚帖，连忙收起来，笑道：“那我们先回去了。” 杜氏见他们这就要走了，有些懵：“等着，那周子杨的庚帖呢？不是要交换庚帖嘛？” 花媒婆一怔，柳妈却笑道：“不急不急，咱们先拿金花的庚帖回去，然后到官府写个文书。” 杜氏和叶大全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操作？ 叶老太蹙着眉：“这是你们糊涂了，还是我们糊涂了？我三个儿女成亲，还有大孙子成婚，都是双方交换庚帖的。哪有只给女方庚帖不给男方的？花媒婆，是官府的规矩改了吗？” 花媒婆也是一脸懵圈：“没有呀？但你们这……不是纳妾吗？哪有妾室家要男方庚帖的。男方庚帖只跟正妻家交换。这还是纳良妾的，才要女方的庚帖，拿到官府再写个纳妾文书呢。要是贱妾的话，连庚帖都不用，直接写个卖身契就行了。” 此言一出，整个大厅便是一寂。 房里的金花怔在当场，纳妾？她怎么可能是妾？ 瞬间，一股寒意从她脚底直冲天灵盖。 “你说啥？妾是啥玩意？”叶大全瞪大了眼睛。 花媒婆看气氛不对，惊住了：“就是小老婆呀？你们……不知道？” 不会吧？ 说完，望向柳妈。 柳妈神色尴尬，笑着说：“哎呦，本来就是妾呀，你们——” 杜氏这才从懵圈中回过神来：“说了这么久，敢情是纳妾？” “去你娘的，我闺女可不给人当小！”叶大全怒喝一声，跳了起来，“什么叫本来就是妾，你们啥时候说过了？啊？” 柳妈吓得后退一步：“就是上次我们少东家生辰那天，当时，我们太太不是跟你们聊过了吗？” “胡说！”杜氏，气得直抖，“当时可没说过一个妾字。那谢氏一嘴一个结亲，谁家管纳妾叫结亲的？” 第198章 又不是非你不可 说着，杜氏瞪大了眼： “呵，我懂了！刚刚进门时，你们也不说一个妾字，拿到我女儿的庚帖就想走，要不是我们反应快，你们都跑了。怎么，你们故意说些模棱两可的话，含糊其词，好趁我们不注意，就蒙混过去，骗我女儿给人当妾？” 被揭了老底，柳妈脸色青白：“不是，我们不是那意思。是你们自己理解错了……” “行，就当是我们理解错了。现在理解清楚了，把金花的庚帖还回来，然后滚，啥玩意！” 柳妈死死攥着那个盒子，已经拿到手里，怎能还回去，急道： “哎呀，杜娘子，你冷静点。虽说是做妾，但我们少东家心里有她呀，名份就这么重要吗？” 杜氏气得一个倒仰。 叶采苹听笑了：“既然名份不重要，为什么不能给金花正妻之位？” 柳妈神色窘迫：“哎……这你们就不懂了……就是，那个……” 实在找不到借口，柳妈干脆不装了，脸色微板： “我们少东家可是吉祥布庄的主人。而金花只是个农村姑娘，有时候，做人要有自知之明。能给少东家当妾，那也是极体面的。” “你们信不信，只要我们放出话来，要给少东家纳妾，大把身家清白的姑娘上赶着。别说八十八两，便是十两二十两，多的是愿意的人。” “我们给八十八两，也是因为少东家心里有金花，否则哪会给这么多。” 叶大全气死了，猛地抡起屁股下的椅子就要砸过去。 “啊——”柳妈吓得扑通一声摔到地上，连忙扔下金花的庚帖，转身就跑了。 叶大全好生气，扛着椅子追了出去。 花媒婆看着杜氏等人，一脸尴尬：“那个……我不知道，我以为你们早就沟通好了的。” 她简直要冤死了，这都叫啥事呀！ 那周家，也太缺德了！ “花媒婆，这事你真不知道？”杜氏咬牙道。 花媒婆急道：“我要是有半句假话，肠穿肚烂而死！” “竟然连媒婆都骗，这就更可恨了。” “那啥……我先走了，以后有喜事我再来……” 花媒婆实在没脸待在这里，转身逃也似的跑了。 送礼箱来的小厮也颇有眼色，三下五除二把那十几箱东西搬到板车上，推着就出了门。 金花跑了出来，怔怔地看着周家雇来的人推着礼品消失在庭院里，整个人都呆呆的，泪水无声地滑过脸颊。 直到现在，她的脑子还一片空白，久久回不过神来。 叶大全扛着椅子追出了很远，这才回来。 进二门时碰到推着礼箱离开的小厮，呸了一声。 他看到金花站在厅里，一边走进来，一边骂：“前头你还嚷着不要把那小子想得太坏，说他不会纳小的呢！原来你自己就是小的那个！” 说着人已经进了客厅，把椅子往原位上一放。 “闭嘴，别骂了。”杜氏横了他一眼，上前拉过金花：“你现在也看清他的为人了吧？并非我们不让你嫁，而是人家就没想过娶你。” 叶老太轻轻叹着，一脸唏嘘地看着金花。 韦氏深皱着眉头，心里替金花不平和气愤。 杜氏拉着金花：“别站这了，快回房休息下吧！” 金花却摇了摇头：“他不是……” “什么？” “他不是那种人。”说着，金花的泪水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他不会这样对我的。他以前说过，要娶我为妻，一生一世一双人。要是他不想娶我，为啥会说这种话？” 杜氏瞪大了眼：“当然是为了骗你呀！你刚刚没看到吗？那周家连媒婆都骗了！他们就是不安好心！” “还有，上次八根同我说，有个男的大晚上叫了你出门！那就是周子杨吧？哼，当时我还以为是小女儿情难自禁，想见面。现在细想，什么情难自控，他就是藏了坏心眼！到时连拒绝的机会都没了。” 金花身子晃了一下，怎么可能…… 她不信！不信！ 想着，金花猛地冲了出去。 “金花，死丫头，你去哪？你给我回来！”杜氏要追。 叶大全却一把拉住她：“让她去！人家都说得明明白白了，她还要去自取其辱！那就让她去问清楚！要是她能问出个正妻来，我叶大全就服了她！” “可……”杜氏气得直跺脚，但这会也没了主意。 叶老头觉得丢脸至极：“让她问去，否则一辈子都不会死心。” 叶老太差点没背过气，叶采苹不住地给她抚背。 韦氏气道：“虽然我们是农户，可家里也在赚钱了呀，哪就配不上那姓周的了？小妹说是不是？” 叶采苹：“嗯。” “那现在咋办？小妹最聪明，想想办法吧！” 叶采苹有些不快：“二嫂话多，二嫂一定有好办法。” 叶老太横了韦氏一眼，“不会说话就闭嘴。” 韦氏一噎，她也不过是替金花急和不值而已。 …… 金花像疯了一样跑出了村子，路上也没遇到牛车，只用跑着。 来到小镇，直奔周家。 不料一进小巷，就见周子杨急匆匆地出门：“金花……” “你……”一路上，她一直在心中咆哮，有太多的话要问，太多的情绪要发泄。 可一看到他，她竟然一句话都问不出口，委屈排山倒海似的袭来。 泪水止不住的流，最后哽咽着只说出一句话：“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不是的……”周子杨看着她的泪，很是心疼，“你过来！” 说着一把将她拉了进门，二人躲到了外院的两棵树后。 “这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周子杨急道： “昨天母亲就派人请媒婆，还备了很多礼，我便知道这是要到你家提亲。我紧张开心了一晚，好不容易熬到现在……” “哪料，刚刚柳妈竟然带着小厮和礼箱回来，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只好到母亲房中质问，这才知道母亲不愿意你给我做正妻，而是做妾……” 金花听着不是他的主意，心里好受多了，还是伤心欲绝： “怎会这样？谢姨以前明明很喜欢我……上次你生辰还请我们家来做客，当时就没说过一个妾字……你以前也保证过，说谢姨不会介意，会娶我为妻的。若不是如此……” 要不是他许诺的正妻和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当初也不会对他痴心妄想，任由感情发展到这一步。 周子杨咬牙：“我确实保证过，给你的承诺也全都是真的。当初，母亲也答应过这门亲事。” “所以，她当初是骗你的？其实她根本就不同意！” “不，她原本是同意的，是后来才改变了主意。是……上次我生辰那天，她觉得你家拿乔了。” “本来那天母亲跟你们聊得就不太愉快，你们回去后，母亲跟我抱怨过。后来，你们又一直拖着不答应。我娘很生气，前些天，她……” “太太给少爷订了一门亲事。”一个冷笑声响起，却是柳妈，“那可是县里宋举人家的闺女，不但出身好，还知书达礼。” 看到柳妈，金花脸色大变：“你、你说什么？” 望向周子杨，周子杨俊脸青白，不敢看她：“我、我定亲了！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前天就定了！” 金花的身子晃了晃，脑子一片空白。 柳妈看着金花冷笑：“你一个卑贱村姑，哪配得上少爷？以前太太慈爱，见少爷喜欢才勉强同意的。” “哪想，你们这些泥脚子竟然还拿起乔来，拖了又拖，太太一气之下，自然就给少爷定亲了。咱们周氏家大业大，想要什么姑娘没有，又不是非你不可！” “后来你给太太传话，说愿意了。但那时已经晚了！” 金花眼前一黑：“既然如此瞧不上我，刚刚到我家，为什么还想骗我的庚帖？” 柳妈哼了声：“什么叫骗……我们太太虽然瞧不上你，但少爷喜欢你呀！所以才决定让你给少爷当个小的。” 此时，一个丫鬟走出来：“少爷，太太让你回来。” 又望向金花：“叶姑娘，太太说，亲她已经提过了，是你自己不愿意的。” 金花悲恨冲上心头：“这叫提亲？是我想不愿意的吗？你们这叫糊弄人！” 说着就要闯进二门。 柳妈和丫鬟一把将她推开。 金花扑通一声摔到地上，柳妈板着脸说：“咱们周家是什么人都能乱闯的？叶姑娘，你要记住，是你们先拿乔的。” “怎么，就准你们下太太的面子，就不准太太不给你脸吗？这个妾，已经是太太对你的仁慈，你爱当就不当，不当就滚。” 说着，柳妈和丫鬟便转身进了二门，并把门紧紧栓上。 “金花……”周子杨急忙去拉她。 金花没拉他的手，呆呆地站起来：“现在……我们怎么办？你是怎么想的？” 周子杨一脸伤心为难地看着她：“我心里只有你……可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给我定亲……甚至都不用经过我同意……我前面一直有在努力的……” 金花看着他那无助的脸，脑子轰隆隆地炸响。 是啊，他们能怎么办？ 想着，她转身便跑了出去。 …… 杜氏和叶老太在家都快急死了。 直到傍晚，才见金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家门。 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杜氏又是气又是心疼地上前：“瞧吧，他们家就是让你当妾的！” 杜氏想拉她，却被她一把推开：“都怪你们！” 金花的嚎哭声，让杜氏震住了。 不止是她，这会所有人都在家，听到声音都走了出来。 杜氏盯着她：“你说什么？是那周家不做人，你竟然怪我们？” 金花这会终于崩溃了，哭道：“不怪你们怪谁？” “谢姨本来已经答应了我们的婚事，子杨生辰那天，还请你们上门做客。是你们非要拿乔，这不满意那不满意的。” “回家后还一直拖着……呜呜……人家周家不要脸面吗？你们非要端着，就是不答应。” “周家可是大户人家，他们也是有脾气的！现在好了，谢姨一气之下，给子杨定亲了！定的还是县里的小姐！” 叶大全气愤地跑过来：“明明是姓周的羞辱人，你竟然怪上我们？” 金花哭道：“我的羞辱是谁带来的？都是因为你们一直拖着，先下周家的面子。” 走廊下，锦儿和欢儿看着哭闹的金花，往叶采苹怀里缩了缩。 叶采苹眸子微眯，周家真厉害，这简直是倒反天罡！ 叶老太站在堂屋门口，指着她：“你说的是人话吗？什么叫一直拖着？” “谁家想结亲，父母不得好好打听男方人品？你问问你娘，问问你小婶，当年我们想结亲，她们打听了多久？” “你爹娘是担心你，才一再打听，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成了下周家的面子？” “要是打听男方人品，他们周家就觉得是下面子，那这样的人家也不是个好的，不嫁也罢！更别说是做妾了！” 金花却一句也听不进去，明明她和子杨能有情人终成眷属，谢姨也同意了…… 可偏偏问题出在自家身上！ 要不是家里拿乔，她已经跟他定亲了…… 虽然知道奶奶说的话是没错，可…… 她心里难受…… 想着，她冲了进房，把自己关在里面， 杜氏眼前一黑，身子一软，竟然昏了过去。 叶大全一把接住她：“孩子她娘……” 叶老太、叶勇等人全都围了过来。 “先带回房里。”叶老太说。 叶大全直接将她抱了起来，送到了榻上。 “我去请郎中。”叶采苹说完，便跑了出门。 不多时，赵郎中便来了，给杜氏把脉后，说气急攻心，虽然没啥大问题，但还是要注意保养。 接着，他便给杜氏施针，又给她闻了闻鼻烟壶，杜氏这才悠悠转醒过来。 “孩他娘，感觉怎样？”叶大全急道。 “娘，你别吓我呀！”叶勇和和胡秀秀围到了床边，都急哭了。 杜氏抿着唇：“没事……” 虽然声音虚弱，却让众人都松了口气。 赵郎中说：“我把鼻烟壶放这里。回头给你们配两副药，一会让人来拿。” 赵郎中说完，便离开了。 叶轩简直要气死了：“金花虽然泼辣了些，但以前明明是个明事理的好姑娘，怎么突然之间变成了这样？” 第199章 倒反天罡 叶采苹道：“她这是被情爱迷了眼。” 叶勇和胡秀秀对视一眼。 叶勇道：“感情这东西……情到浓时，是真的听不进外面的声音。” “再听不进去，也该懂得克制！大哥大嫂你们当初就没有这样。” 叶大全越听越气，正要去找金花算账，叶采苹拉住他：“大哥，你现在找她也没用，你说什么也不会听的。” “她不听就不听，反正我也不是找她打嘴仗！我要抽她两个大耳刮子，抽不醒她也得打她一顿。” 叶老太急忙拦着：“家里还不够乱吗？你要闹就出去闹，没得伤了这房子的气运。” 叶大全这才想起这是叶采苹家，心里的火气便压了下来。 叶采苹道：“勇儿，你到赵郎中那里拿药吧！秀秀，你去煎药。轩儿锦儿欢儿，你们先回屋去。” 家里几个小的这才出了房。 关上房门，屋里便只剩下叶老头、叶老太、叶大全、叶采苹和躺在床上的杜氏。 “大嫂，你还好吧？”叶采苹坐到床边。 杜氏难受地捂了捂胸口：“我没啥……就是……浑身无力……” 除此之外，连手脚都有点抖，心像要跳出胸膛一样。 叶采苹知道，这是气到了极致。 叶采苹道：“大嫂，你别急，这事也不是没办法。” 她要让杜氏等人做好心理准备，没得明天又被气着了。 果然，杜氏有些急了：“什么叫不是没办法？这事不是完了？” 不只是杜氏，连叶老太等都糊涂了。 今天提亲……不，应该是上门纳妾就没成，那周子杨也定亲了，金花便是哭和闹，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最让人可气的事，明明周家的错，金花竟然全都怪在父母身上了。 将来不管给她说啥人家，嫁到哪里，她都会记恨着他们。 杜氏心里又是气急，又是委屈。 叶采苹道：“如无意外的话，明天那周子杨还会登门呢！” “啥？”叶大全怒道，“他竟然还敢上门？瞧我不打断他的狗腿！” “别，他要来就来。我倒是想看看，是他太懦弱没主见，还是太精明会算计。” 虽然她一直在忙作坊的事，并没有过多关注金花，可有些事还是看在眼内的。 便是穷如叶勇，以前还会帮秀秀打猪草和干农活，可周子杨呢？ 金花跟周子杨好上后，大哥大嫂没得过吉祥布庄一片布。 除了那次花朝节，周子杨没上过一次门。 这是娶妻的态度吗？ 今天纳妾之事，金花已经心碎了，可见了一回周子杨，便把错处全都精准地怪到了大哥大嫂身上，目的性也太强了。 但凡周子杨认一句错，多些愧疚都不会是这个局面。 偏他还承认了定亲的事实，先把这名份锤实了，再把责任和错处都推到谢氏和大哥大嫂身上，自己却美美地隐身。 要是他明天不来搞事，她叶采苹三个字倒过来写。 叶采苹道：“大哥你明天别冲动，要是坏了事，你就搬到二哥家去。” 叶大全一听这话还得了：“小妹别气，我、我不闹就是了。” 他在小妹家好好的，可不能搬走。 而且听叶采苹的话，她应该有主意。 杜氏撑起身子，哭着道：“小妹……这事原不想麻烦你的，可眼下这局面……” 要是那姓周的还来招惹金花，真不知咋办好！ 可不能真让金花被骗去当妾了。 叶采苹轻叹：“大嫂好好休息吧，我已经有办法了。” 要是这周子杨不知好坏，正正经经地娶了金花过门，她还真管不了，也不想管。 可现在他伤了大哥大嫂，还闹成这个局面，她倒是好出手了。 到时定让那姓周的，体会到什么叫五行缺德！ 杜氏和叶老太知道叶采苹是个有成算的，她既然这样说，那就是有十足的把握把这事解决掉。 杜氏便放下心来了。 “大哥，采苹，你们在吗？”门外响起叶二全的声音。 叶老太离门近，连忙开门。 只见叶二全提着个灯笼，领着银花进来。 叶二全道：“我才回来，就听孩他娘说金花……唉……大嫂咋躺这里？” “哼，还不是那个死丫头，把孩他娘气倒了！” “大嫂没事吧？”叶二全往床上瞥了一眼。 虽然是杜氏靠坐在床上，但衣服是完整的。 杜氏点了点头：“银花也来了。” “对，我特意领她来的。她跟金花最要好了，今晚让她陪金花睡吧，姐俩好好说说话。” 叶大全说：“不用了，现在让银花跟她住一块，也是受她的气，睡不安稳。” 叶老太担心道：“可金花受了这么大的刺激，就怕……” 怕她一个想不开，出事了。 叶大全冷哼一声：“放心吧，她刚还哭哭闹闹的，哪舍得死。” “行吧！” 叶二全这才领着银花走了。 叶采苹和叶老太等人也陆续回屋。 …… 翌日，众人才吃过午饭，正在堂屋消停。 小燕跑进来：“小姨，那姓周的，果然来了。” 叶大全和杜氏立刻直起了腰。 叶采苹道：“你让他进来。” 小燕走了出去，叶老太才说：“大全，你回房去，没得到时又扛椅子。” 叶大全噎了下：“我不回去，我不扛就是了。” “行，但你不准说话。” 叶大全只得应了。 不多时，便见小燕领着周子杨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厮。 周子杨穿过庭院时，金花已经从窗缝看到他了。 她紧紧地抓住窗台，红肿的眼又掉下泪来，他不是已经订亲了，还来这里干什么？ 是他退亲了？还是让她给他做妾？ 可让她做妾……她要强了十多年，如何能答应这种事。 周子杨已经走进了堂屋。 杜氏沉下了脸：“你还来这里干什么？昨天羞辱一次不够，还要来第二次？” 周子杨看着上座的叶大全和杜氏，满脸愧疚：“不是……叶叔，叶婶子，我今天来是道歉的。” “我待金花是真心的。前面我花了很多心思才说服母亲，想不到……最后竟然还是闹成这样……” 第200章 断了? 杜氏怒极反笑：“什么道歉，我瞧你是来责怪我们的！怎么，我们打听男方人品，竟然是错的？该是你们随意说一声，我们就得跪下来，把女儿送上去？” “不是……”周子杨俊脸涨得通红，“叶叔和婶子都没错……是我母亲……她性格清傲，看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 “后来瞒着我定了亲，还自作主张……我在这里替她向二位道歉……” 一直躲在堂屋门外的金花，心都快碎了。 他自来都是骄傲的，是布庄高高在上的少东家，何曾这般低声下气地道过歉。 叶采苹端着茶，却快听笑了。 “是我无能为力，辜负了金花……全都是我的错！”他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悲意。 便是杜氏和叶大全听着，都有点心软。 叶采苹说：“看来你对金花是真心的。既然如此，你去退亲呀！好好跟你母亲说。” 周子杨面有难色：“昨天金花离开后，我已经跟母亲大吵一架……我也拒绝过她定的亲事。可自昨天后……她再也不愿进药和吃东西。” “母亲身体不好，不喝药她……”说着他摇了摇头，“我不能因自己的私情而置母亲的身体不顾……” “我今天来这里，也是想跟你们说明情况，并非我周子杨有意羞辱人。” 杜氏和叶大全面面相觑。 叶大全原以为自己见到周子杨会忍不住扛椅子的，可现在听完这话，自己竟然一点扛椅子的冲动都没有。 叶采苹道：“我们明白了。你今天来是道歉和与金花一刀两断的。如此也好，大家断个清清楚楚，没得金花还想七想八的。” 周子杨艰难地点头：“是……” 杜氏抿了抿唇：“行吧，你的道歉我们接受了，你回去吧！从此不要再招惹金花。” 她一阵庆幸，想不到这周子杨倒是个明事理的，不用小姑子出手，事情就解决了。 想着，杜氏瞥了一眼门外那露出一角的裙摆。 都听到了吧，他们可什么都没干，是周子杨自己要断的！这会也该死心了！ 周子杨伤心欲绝地点头：“婶子放心，我周子杨在这里发誓，从此以后跟叶金花一刀两断，如若违背，就——” “周子杨！”金花再也受不住了，冲了进来，“你若敢赌这种咒，我恨你一辈子！” 看到他登门，她原以为他是舍不得她。 便是娶不了她，也会求着她不要离开他！甚至会无耻地要求她给他当小的。 到时，她绝不可能答应他！ 至于以后如何，她不知道…… 哪料，还不待她想明白，他竟然要跟她一刀两断的！ 怎么能…… “金花……对不起。”周子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是我没用，给不了你正妻名头，给不了你幸福。咱们就此断了，就当从没认识过。” 说完，转身便快步走了出去。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金花的心瞬间碎了，空落落的一片，拔脚就追了出： “子杨！周子杨，你给我回来……” 可他像没听到她的声音一样，已经消失在门口。 “啊——” 她原以为，他让她做妾，已经是最痛苦的事情了。 可当他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这才知道，失去他，那才叫深渊和地狱！ 与之一比，什么做小的，什么做妾，好像也没什么！ “你回来呀！只要跟你在一起，做什么都不重要！当小的行，当丫鬟也行……” 刚刚还在庆幸的杜氏和叶大全，这会终于知道事情严重了！ “死丫头，你回来！”叶大全一把将她拉住。 “放开我……呜呜……” 杜氏怒极攻心，直接一个耳光抽了过去。 “啪”地一声，金花被抽得摔到地上，抬头看着杜氏，怔怔的。 杜氏冷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给人当小的？你晓得什么是妾吗？” “进了门，就是正妻的奴婢！正妻让你跪你就得跪，想打你就打你，跟条狗差不多。将来你生的孩子，都得喊别人娘。就跟你小姨一样，她年年回娘家哭，她的眼泪你是一点没看到？” 杜氏的一个堂妹，就是给镇上员外当小妾了。 富贵生活一点没享受到，还吃不饱穿不暖，过得跟个最下等的下人一样。 杜氏的话，让金花瞬间醒悟过来。 小妾……不能当！除了丢了尊严，还过不好。 可是……心还是痛！痛死了！ 她不能失去他……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明明该是正妻的，她明明能跟他长相厮守的…… 金花怨怪地看了杜氏和叶大全一眼。 虽然知道他们是为了她好才打听周子杨，但周家有大户人家的傲气，只恨父母没眼力见，不合时宜的“对她好”。 金花像失掉了所有力气一样，缓缓爬起来，缓缓回房，关上门。 看着她那副失魂落魄，像死掉了的样子，杜氏心里打鼓。 叶采苹还坐在堂屋里喝茶。 今天这一场，她也算是看明白了。 周子杨从头到尾都没想过娶金花当正妻！而是一直在算计。 到底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也就这么点城府。只够骗骗金花这种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和叶大全夫妇这种一根筋的。 叶大全两口子走进来。 杜氏说：“小妹，你刚刚瞧着了吧？我把她打醒了，对不对？” 叶采苹淡定地放下茶盏：“嗯，是打醒了。但不是你以为的那种醒。” 杜氏还想说啥，叶采苹继续开口：“还早呢，再等等吧！” 杜氏两口子面面相觑。 翌日一早，众人刚吃了早饭，金花便走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到了叶大全和杜氏面前： “爹、娘，阿爷阿奶……我、我想到周家……我要跟他在一起，不管身份地位，只要能陪在他身边，我就满足了。” 整个堂屋的人倒抽一口气。 第201章 让她去 杜氏气得跳了起来：“你是疯了？昨天我说的话你没听明白？你的脸和尊严呢？” 金花神色清明：“我想明白了，深思熟虑！” 昨晚她痛哭无助，一时清明一时糊涂。 现实告诉她，她不能丢了尊严，不能做妾。 可心里那个空洞又告诉她，她不能失去他。 明明他是爱她的，却不能在一起，凭什么？ 比起失去他，做妾的委屈算得了什么？ 最后，她顺从本心，做出了这个选择。 叶轩受不了了，走上前：“叶金花，我瞧你是真疯了！昨天才把娘气倒了，现在还说出这种话，你要不要脸了？” “那个周子杨有啥好的？不就是个小布庄的东家吗？你图他啥？要说他长得好，我和哥长得也不比他差！要说他有钱，小姑一个月就顶他两个月！还说啥大户人家，一个月挣三四百两的大户人家？” “按理，家里有我们，有小姑，你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咋就被他迷成这副模样？” 金花恼道：“按你这样说，我也见过世面的，所以我的选择没错！我就图他对我好，图我们之间的感情。” 叶轩怒极反笑：“你们之间的感情？你们之间的感情就是你给他当妾，当他的奴婢吗？咱们叶家虽然是农户，却从没一个像你这样丢脸的！有好好的正头娘子不当，当小的！” “我当大当小关你什么事？咋了，你马上就要考秀才了，觉得有个当妾的妹妹丢脸？你只想着自己的脸面，却没想过我的幸福！” 叶轩被气得说不出话，杜氏咬牙道： “闭嘴！金花，我们不会害你，你想想你小姨现在过的生活！” “我跟小姨不同。当年那个员外放出话来要纳个美妾，是二外公为了钱上赶着把人送进去的。而我跟子杨……我们是有感情的。他心里只有我！” 杜氏差点没背过气去：“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种话你也信！现在你年轻娇嫩，他当然喜欢你。过些年腻了，他能想起你是谁？” 金花恼道：“娘你不懂！你跟爹成亲前都连面都没见过几次，哪里懂得我和他之间！” “而且他跟别的男子不一样，他是特别的。” 叶采苹听笑了！果真是每个恋爱脑心中的对象，都是不一样和特别的。 “行行行，就当他不一样，他是真心的。可谢太太不喜欢你，他现在就无法反抗，你指望将来他能护住你？” 金花咬牙：“我跟谢姨相处过，她不是不讲理的人，为人也善良大度，只要我好好认错，她会放下成见。” “子杨现在护不了我，那是因为我没站在他身边。将来不管有什么困难，只要我们在一起，一定能克服的。” 杜氏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 叶大全怒道：“想都别想！我现在就找媒婆，给你许个人家！下个月就出嫁！” 金花却神色平静：“你尽管给我找人家！到时把我的尸体和牌位抬出门。” 这是以死相逼！ 杜氏两口子差点气死，叶老太和叶老头也痛苦地捂眼，实在是没眼看了。 叶大全怒吼：“你敢——死丫头——” “大哥，让她去吧！”叶采苹淡声道。 “什么？这、这……” 叶采苹走到金花身边：“她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可见她与周子杨是真心相爱的，何必还要棒打鸳鸯。” 金花诧异地看着叶采苹，想不到小姑竟然赞同她，她绷了这么久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泪水涮地下来了： “小姑……呜呜呜……” 杜氏两口子和叶老太等全都目瞪口呆。 所以，叶采苹说的好主意是……直接成全她？ 杜氏头晕目眩的，因为她知道，金花真的给姓周的当了小妾，人生就毁了，以后有吃不尽的苦头！ “可……可……” “大嫂，放心吧！”叶采苹瞥了她一眼，“以周子杨对金花的爱和真心，绝不会辜负她的。” 叶大全狠吐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哼，既然是小妹决定的，你就去！但以后你受了啥委屈，都不准回家说。咱们也不会给你出头！” “便是你被欺负死了，我们也不会帮你的！” 金花心下一凛，点头：“跟了他，我绝不会委屈。便是真的……我也不会说。” “大哥，哪有你这样说话的。”叶采苹说着，便扶着金花站起来：“你给周子杨传个信，就说我们同意了。但就算给他当小的，礼数却不能少。” “好……呜呜！我现在就去……现在就去！” 说完，金花便冲了出门。 看着消失在二门的身影，杜氏和叶老太等面面相觑。 叶大全双手环胸，一肚子气。 杜氏欲言又止。 叶采苹道：“放心，不能把她压着，你们还得好好给她准备嫁妆。过两天就差不多了。” 杜氏只能木然点头。 自金花以死相逼，杜氏就知道自己输了。 就算自己真的阻止了金花给周子杨当妾，她也没寻死，但不管她以后嫁到哪里，都会怨恨他们这当父母的。 甚至，还会把未来夫家闹得鸡犬不宁，到时又是另一番苦头。 既然如此，倒不如顺了她的心意。 …… 周子杨在家里焦急地走来走去。 “少爷，叶姑娘来了！”小厮跑进来。 周子杨松了口气，他就知道，她一定会来找他的！ 他跑了出房，穿过二门，便看到金花站在外院的的过道上。 “子杨！”看到他，金花便扑了过去。 想开了，她的心情一片明媚，竟也无所顾忌了，紧紧地抱住了他。 周子杨开心之余，却还故作矜持，推开她：“你……你怎么来了？我才发过誓，要跟你一刀两断了！” 金花泪水瞬间下来了：“那个誓不算，我打断了！” “可你来这里是……” “我要跟你在一起！不管什么身份，我都要跟你在一起。”说着，她心里升起一阵阵感动和感概。 “真的？”他一脸惊喜，“可你爹娘……” “他们同意了。”她翘着唇角，好像在等他夸赞，她厉不厉害。 “金花……你……好！既然你不计较名份也愿意跟我，我周子杨必不负你！” 得了他这句，她还在忐忑的心才安定了下来。 她就知道，他必不会负她！ 第202章 小姑给你谋划 周子杨急道：“那我明天就让媒婆上门，把咱们的事情定下来。” 金花小脸羞得通红：“小姑说，就算我是做妾的，但礼数也不能少。哪能说明天就明天，明天是啥好日子，适合吗？” “哈，我不就是急嘛！恨不得现在就把你娶回家。我们这就去找人算日子。” 说着，他直接拉着金花跑了出门。 金花心里一阵甜蜜。 二人来到镇上刘半仙的铺子，择了个日子，择到的是五天之后。 接着，周子杨又带她去游湖和放风筝。 玩到傍晚，才把她送上了马车。 “子杨……”金花掀起帘子，“这事谢姨她……还会同意吗？” “会的，我回家就跟她说，明天给你信。你在家安心等着，等着做我新娘那一天。” 金花心里甜蜜，笑着点头。 回到家，杜氏见她还晓得回来，翻了个白眼之余又松了口气。 第二天早上，金花就收到了周子杨的信，说他娘同意了。 金花吁出一口气，只觉得心里一片平和。 此时杜氏推门进来，手里抱着一个小箱子进来，往她床头柜上一放：“喏，这是给你的嫁妆。” 金花一怔，打开，只见里面有一对玉镯，一支金簪和银簪，还有二十两银子。 “家里现在盖房子，什么境况你也是知道的。只能备下这些了。过些天他来提亲，那八十八两都随你陪嫁回去。” 金花眼圈瞬间红了，愧疚排山倒海似的袭来：“娘……对不起……” “行了，啥都别说了，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娘只希望，真的如你所愿，是个好归宿。”说到最后，杜氏声音有些哽咽，转身就出了房。 过了一会，叶采苹过来了：“呀，怎么哭了？” “没，小姑来得正好，你坐。”金花连忙拉过叶采苹，又把门给关上了。 叶采苹坐到椅子上，金花才红着小脸道：“他……提亲的日子定了，是四天之后。小姑回头跟爷奶和爹娘说说。” 叶采苹点头：“嗯。咦，这箱子是……” “刚刚娘来过，给了我些嫁妆。” “瞧吧，你爹娘还是疼你的。” 金花点头：“是我不懂事……” “好了。既然决定了，就别暗自伤神了，想些开心的吧！”叶采苹拿起个茶杯，装似无意地道：“昨天到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我们没去哪，就是去游湖和放风筝而已。真的！”她怕叶采苹误会周子杨是个轻浮的人。 叶采苹轻笑：“紧张什么，你们的事情既然说定了，真有什么也没啥。” 金花想不到叶采苹想得这么开，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叶采苹道：“提亲后，那你过门的时间应该也不会太迟，毕竟纳妾不同娶妻，不用太多礼数。早的话一头半个月，晚的话，也不会超过三个月。” 听到“纳妾不同娶妻”这话，金花的心被刺了一下。 虽然她已经接受了做妾的事实，但听到这种话，心里还是会难受的。 “趁着还没入门这段时间，你和他在外面就多玩玩吧。” 金花听得莫名其妙：“为什么？” “因为你入了门，那就见不得人的妾了。等将来他的正妻入门后，你想出门就更难了。” 金花呼吸加重，他的正妻…… 这两天，她想着的一直是自己是小的，是妾，身份低。 直到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还会有另一个女人进门！ 叶采苹继续道：“趁现在，我教你些规矩。没得将来你冲撞了你的主母，被她教训和吃苦头了。” 金花：“……” “你现在很爱周子杨对不对？但这份爱，你得收起来，藏在心里就好了，可不能在人前表现出来。” “他娶妻那天，他会跟他的妻子拜堂洞房，而你不能出现在宾客面前。第二天，你得跪在他们面前，给他们敬茶。” 金花心里一抽一抽的。 拜堂洞房…… 他们坐在那里，而她跪在他们面前…… 叶采苹道：“金花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我没说明白，行，我说得明白些。那个女人将来会睡你的男人，打你的孩子。” “不管到什么场合，都是她跟着周子杨身边，而你只能躲在房间里。你走到人前，外人还会说你不识体统！” “你只是个小妾，是不配站在他身边的！能站在他身边的，只有他的正妻。懂了吗？” 金花一想到周子杨跟另一个女人出双入对，快崩溃了：“别说了！” 说着，她猛地站了起来，铁青着脸，看着叶采苹： “小姑你好好的跟我说这些干什么？这是想吓唬我？其实……你是想拆散我和子杨？” 叶采苹哼笑：“我拆散你们干什么？” “自然是……不想我给人当小的？” “那你真的愿意给人当小的吗？真的愿意躲在阴暗的角落，看着他跟别的女人出双入对吗？” 金花答应给周子杨当妾，本就是被逼妥协的，怒吼道：“我不愿意又如何？我不能没有他……” “所以，你只能委屈自己？” “是！” 叶采苹道：“幸福是靠自己争取的。当然，地位和身份也是靠自己争取的！” 金花一怔，看着她：“小姑，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我不想给他当小的，我想给他当正妻！我和子杨才是真心相爱的，凭什么要介入另一个女子！” 叶采苹笑了：“你这样想就对了，来，小姑给你谋划谋划！” 金花立刻来了精神来：“小姑你说。” 叶采苹道：“反正眼下都要做妾了，你不如跟他私奔，让周子杨给他母亲留信，她一天不答应他娶你为正妻，他就不会回来。” 金花惊呆了，她千想万想，都想不到小姑竟然会教她私奔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 金花急道：“怎么行！上次子杨就闹过，谢姨气得绝食和不愿意进药。” “哼，你和周子杨都太年轻了。”叶采苹看着她，“这天底下就没有不心疼孩子的父母。瞧瞧你爹娘，你闹着了几天，他们不就心软和同意了？” 金花怔住了，不由望向那个小箱子，那是娘给她的嫁妆。 明明不愿意她给人当妾，可最后还是妥协了！还给她送嫁妆！ 叶采苹继续添柴：“谢太太之所以没妥协，那是因为周子杨不够努力！” 金花噎住了，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真的是子杨不够努力吗？ 可小姑说的，都是对的！ 就如她爹娘！爹娘有三个孩子，而她不是他们最宠爱的那一个。可最后竟然还是妥协了，还送嫁妆！ 而周子杨……他可是三代单传！要是他闹狠点…… 叶采苹继续道：“以你现在的情况，还不如跟他私奔了。一是能拿到主动权，拿捏住谢太太，二是逼退他未婚妻。等你们私奔之事闹大，他想娶好人家的姑娘都不成了，拼一把，说不定就能当正妻。” 金花却在犹豫：“可是谢姨最后不妥协怎么办？还有他未婚妻……这样，会不会太过分？” 叶采苹听笑了，自己根本不会考虑周子杨什么未婚妻。她敢用人头担保，周子杨不会跟金花私奔！ 第203章 倒反天罡我也会 叶采苹道：“那你干还是不干？” 金花总觉得这样不太好：“但……我们要是私奔了，银花和锦儿欢儿怎么说亲？到时她们会受累的……” 叶采苹翻白眼：“我都不怕女儿受你连累，你怕什么？再说，你当妾，她们的名声就好听了？” 金花一想，是这个道理。 叶采苹站了起来：“你考虑好吧！你要知道，我不会害你的。你私奔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但这是唯一能帮到你的方法。傍晚之前，你若不来找我，这事就当我没提过。” 她又从袖子里拿出两张银票放到桌上：“不管你走哪条路，这一百两，都是给你的嫁妆。” 说完，叶采苹便离开了。 可金花的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私奔，拼一个不确定的正妻之位！ 不私奔，给他当小妾，跪在另一个女人面前伏低作小，看着自己的男人跟另一个女人成双成对！ 不，她无法忍受！不能忍受！ 只要一想到他牵着另一个女人的手，她就要疯掉！ 想着，她猛地冲了出去。 但凡再犹豫一秒，都是她对这段感情的侮辱！ 叶采苹前脚才走进房，金花后脚就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框： “小姑……我、我愿意！你帮帮我！一定要帮帮我！” 叶采苹挑唇一笑：“行。午饭后，我跟你去找他，我助你们出去。” “嗯！”金花坚定地点了下头，这才离开。 看着金花的背影，叶采苹轻笑。 不就是倒反天罡，以退为进嘛，谁还不会！ 用过午饭后，金花便收拾出一个包袱来，由叶采苹提着。 杜氏和叶老太等看着，很是好奇。 “小妹，你们去哪？怎么提着个包袱。” 叶采苹道：“我带金花到镇上买点东西，这包袱是我要送迟掌柜的东西。” 叶大全剔着牙走过来：“小妹要出门呀？我送你。” 他连看也不看金花，他气到现在还没消。 “行，那就麻烦大哥了。” 金花看着杜氏和叶老太，却一阵不舍，眼中含泪：“奶，娘……我、我去了。” 杜氏和叶老太被她看得莫名其妙。出门买个东西，她哭什么哭？ 叶采苹拉着她，跟着叶大全转身从侧门出去了。 杜氏和叶老太等面面相觑。 叶欢儿突然走上来，递上来一封信：“舅母，这是我娘给你们的。” 杜氏觉得更古怪了：“都住一块儿，有啥说就行了，怎还写信？” 她接过信，打开，然后：“我不认字，欢儿念给舅母听。” 叶欢儿干脆凑过去，低声把信的内容说了。 杜氏和叶老太倒抽一口气，杜氏惊呼：“小妹带金花出门是去……私奔？！！这还得了！” “你傻了呀！”叶老太横了她一眼，“就算金花想去，也得问人家愿不愿意跟她跑！哼，那姓周的，我也是看明白了，他从头到尾都没想过娶金花当正妻，那就是个套，骗金花自愿给他当小妾。” …… 叶采苹和金花坐着牛车，很快便到了小镇。 叶采苹道：“大哥，你先回家吧！我们去买东西呢！” 叶大全点头：“行，晚些我再来接你们。” 金花看着叶大全赶着牛车离开的背影，眼中含泪，她这次离开，不知多久才能回。 希望爹娘不要担心牵挂她，能好好的！ 因为金花的事情算是定下来了，当二人来到周家时，下人热情地把姑侄请到了内厅。 金花紧张地走来走去，来到叶采苹身边，低声道： “小姑……咱们这么大喇喇地叫人，会不会不好？万一被人发现……” “偷偷摸摸的才会被发现。咱们一会叫上周子杨，跟下人说出去买东西，光明正大地走出去。” 正说着，周子杨快步走来，满脸春风的：“金花，你咋来了？还有小姑也来了。” 金花神色羞窘，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叶采苹直接把包袱往他怀里一塞：“拿着，然后带着金花跑。” 周子杨：“……” 他怔了好一会，才道：“小姑什么意思？跑，跑哪？” 叶采苹笑道：“我问你，你是真心爱重金花的，对不对？” “这是当然的。” “其实你也想给她正妻之位，但碍于令堂的阻挠，不得不委屈金花做妾的，是不是？” “是。” “你心里眼里只有她一个，你之所以跟未婚妻……对了，你未婚妻是哪里人，姓什么的？” 周子杨被问懵了：“她是……县里……宋、宋举人的女儿。” “哦。”叶采苹点头，“你之所以跟宋小姐定亲，都是被逼的，你一点也不喜欢她，甚至连见都没见过她？” 周子杨犹豫了一瞬，对上金花期盼的眼神，点头：“是这样的。小姑问这些干什么？上次来你们家时，我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我对金花是真心的！心里眼里只有她一个。” “那你以后不会让她受一丁点委屈？对不对！” “对！” 叶采苹挑唇一笑：“那还等什么，趁现在几个下人都不在，你带着金花跑吧！” “跑……跑什么？” 叶采苹说：“你都不知道，因为金花要给人当妾，我大嫂都气出了病。但当父母的，都拗不过儿女。金花为了你，已经豁出去了。” “而你为了金花，也该豁出去！你之所以会委屈金花当妾，那都是因为你不够努力！只要你卖力闹，谢太太就会答应金花当正妻。” “你现在带着金花私奔！并留书一封，谢太太不答应你娶她，你们就不回来！” 周子杨听到“私奔”俩字，便是眼前一黑。 事情明明已经尘埃落定，再过些日子，金花就得入门当他的小妾的。 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私奔了？ 他凭什么私奔？ 他有病才私奔！ 周子杨脸色铁青：“等等、等等……小姑……你、你说什么？私奔？好好的，为什么要私奔？我周子杨虽然是个商户，但也是个有涵养的君子，如何能做出带姑娘私奔这种有失风度之事……” “当然是为了给金花最好的东西，难道你刚刚说的真爱，都是假的吗？”叶采苹冷冷地凝视着他。 金花立刻上前，把私奔的缘由说了出来：“那天是我以死相逼，我爹娘才会妥协的。咱们私奔了，谢姨一定也会妥协的。” 叶采苹点头：“你们跑了后，我还会把这事宣扬出去，让整个越安县都知道你们是相爱的。只要你那未婚妻不是傻子，都会退亲。如此，也没人敢再嫁你了。金花当正妻的几率又多一分了！” 第204章 嗷嗷待哺的说书人 周子杨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谁要她当正妻呀！ 前头明明说好了当妾的，怎么突然又闹这出？ 还说什么要宣扬得人尽皆知，这让他怎么娶妻？ 金花见他脸色难看，不由皱起眉来：“子杨，这是我唯一的机会，难道你不想我当你的正妻吗？” “不，当然不是。”周子杨急道，“就是……私奔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小姑怎能出这种馊主意！奔者为妾，这是在毁金花的名声呀！” 叶采苹嗤笑：“不奔也为妾，不如冒一冒险，拼一个未来。” 周子杨恼道：“那怎能一样！做妾也是要名声的呀！要是这事不成，到最后我娘还是不答应……那、那金花不就白白没了名声吗？” 金花一怔，这样说来，私奔的确太冒险了…… 叶采苹道：“不私奔也行，但你要把你的真爱是金花这事宣扬出去，让整个越安县都知道。” 金花双眼一亮，对，就该这样做！这样比私奔更好！ 周子杨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这还不如私奔！ “这算啥，那我……” 叶采苹冷笑：“那你什么？你怕你未婚妻知道？” 周子杨死死咬着牙：“我……我就算不爱宋小姐，但怎么也得给她尊重不是？这传出去，她不就成了整个越安县的笑话了吗？金花，难道你是这种恶毒的人吗？” 金花咬唇，她当然不是…… “她当然不是。”叶采苹道，“但现在传出去才是对宋小姐最大的尊重。婚前就让她知道你有真爱，她要是还愿意嫁你，那将来你宠妾灭妻，也是她活该。” “要是她就此退婚，那就是避免了一场悲剧。否则你这是骗婚！人家开开心心地嫁人，结果却是个宠妾灭妻的人渣！” “她又没杀你全家，凭啥被你骗，凭啥一辈子被你毁掉！金花，你说是不是？” 金花早就听怔了，她一直把那宋小姐当成抢周子杨的恶人，可听小姑这样一说，宋小姐好像也挺无辜的。 金花从叶采苹的话里得到了深深的认同感： “小姑说得对。那宋小姐……她不该承受这些。子杨，咱们现在就去跟宋小姐坦白！趁现在还能挽回，咱们该给她选择的机会，而不是让她糊里糊涂地成亲，最后却不得善终。” 周子杨差点没背过气去：“等等……你们怎么说一出是一出……宋小姐……她、她早就知道了，她说不介意！” 说完，周子杨为自己的机智松了口气。 金花小脸铁青，宋小姐怎能不介意…… 周子杨拉着金花的手，真诚地看着她：“咱们早说好了，何必闹这一出……” 金花对上他温柔的目光，她有些心软，可更多的是委屈和不甘…… 叶采苹道：“哦，你刚刚不是说，你连见都没见过她吗，她如何知道金花的事情？” 周子杨压下胸口的恼火：“我……是让小厮给她传话的，她说不介意，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 叶采苹却笑了：“她说她不介意，那你也不介意吗？你嘴里说着爱金花，却连一个正妻之位都不愿给她。” “我……我不是说了吗，我已经定亲了，我母亲绝食反对。” “那我现在不是给你带了个办法来了吗？那就私奔！私奔！一是逼你母亲妥协，二是逼宋小姐退亲！金花为你以死相逼，而你连为她私奔都不愿意吗？ ” “你这不行，那不行，你的爱只用嘴说说而已，一点行动也没有？” 周子杨眼前一黑，怎又绕回去了！ “我、我……我当然愿意。但你们来得太突然了，我总得处理好手中的事……对！你们来太突然了，我得准备下。金花，小姑，你们……先回去，过两天我再找你们。” 金花见他没立刻答应，眼里的光黯淡下来，深深的失望和伤心。 这一瞬，她觉得他们的心从未如此的遥远过。 她好像，连他在想什么都不知道…… 总觉得，他舍不得那宋小姐，他不愿跟她私奔…… 金花眼圈红通，想问他为什么，可又不敢问出口，就怕问多了，得到的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金花无助地看着叶采苹。 叶采苹却点头：“行，那你就慢慢处理吧！金花，走，咱们回去。他不去，我们去。” 周子杨心下一凛：“你们……去哪？” 叶采苹嗤笑：“放心吧，现在想想，我也觉得私奔太冒险了，一个没弄好，金花的名声还真毁了。” 周子杨松了口气，连忙挤出笑来：“那……我让小厮送你们回村。” “好呀！”叶采苹点头，“但我们先不回村，送我们去县城吧！虽然你跟宋小姐已经通过书信了，但谁知道那是不是客气话。” “这种事，还是得当事人坐下来，慢慢聊才能说开。” “我和金花这就去找宋小姐聊！事后，还得把金花才是你的真爱，你是被逼无奈才娶宋小姐这事宣扬出去，让整个越安县都知道。” “对了，我还得找几个说书的，每天都到各大酒楼传播你和金花那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事先说明，这说书钱得你出，毕竟我们已经出力了，你这个坐享其成的总得出点钱，对吧！” 对吧？对吧！对吧？！！ 周子杨眼前一黑，差点没昏死过去，对个鬼的对！这是谁出钱的问题吗？ 见叶采苹拉着金花转身要走，周子杨慌乱地拦住她们：“等等……不行。现在去到县城……天都黑了，现在去也找不到人，还是先回村里。” 叶采苹点头：“也行。今天不去，明天去也是一样的。毕竟宋小姐又不会跑了！那群说书的也是天天都嗷嗷待哺呢！” 周子杨：“……” 叶采苹二人正要走，门砰地一声被推开：“慢着。” 来的竟然是谢氏。 叶采苹回头看着她，金花小脸却发白，谢姨听到了多少？已经知道他们私奔的计划了吗？会如何看待自己…… 但谢姨不是绝食病倒了吗？才一两天，竟然好得这么快？ “不要再闹了！”谢氏横了周子杨一看，“子杨并没有跟宋小姐定亲，莫要去坏了人家小姐的名声。” 说着，又回身对叶采苹说：“金花她姑，金花我一直都很满意的。明天一早，我们就到府上换庚帖，八抬大轿地娶金花进门当正妻。” 第205章 原来是我不配 听到这话，金花和周子杨都懵了。 谢氏扶了扶额：“我头有些晕，金花，她姑，你们先回去吧！过两天我再登门。” 叶采苹点头：“行，那我们先走了。” 说着，便拉着金花快步出门。 “哎……”金花被叶采苹拉得脚步都有些踉跄，她整个人都懵了，一边走一边急问： “小姑，谢姨为什么突然就同意了？她竟然还说……子杨没订亲？她是不是想骗我？” 叶采苹道：“谢太太说的是真的。” “可是……我觉得不对劲！她是不是想收拾我？” 二人已经走进了垂花门，叶采苹脚步一停： “你现在能当他的正妻，目的也达到了。没必要知道为什么了吧？你要是想知道，现在可以回去看看！说不定能看到真相。” 金花听着叶采苹的话，心里却浮起一种不安感。 心中太多疑问和猜想了…… “如何，要回家还是回去看看？”叶采苹说。 金花咬咬牙：“咱们回去看看。” 叶采苹眸子微眯，她就知道！ 二人进了二门，没有直接穿过庭院，而是顺着抄手游廊回去。 周家的下人少，这会都没人。 二人很快回到了内厅门口，躲在门侧。里面便传出了谢氏的声音： “做人不能得陇望蜀，都说抬头嫁女低头娶媳，我瞧金花就很好。而且你本来就喜欢她，既然喜欢，那就娶了！人生在世，能跟喜欢的人成亲，那是多幸运的事啊。” 金花听着这话，不由惊住了。 谢姨竟然是喜欢她的，她的感觉是没错的…… 可为什么…… 周子杨气愤的声音响起：“我是喜欢她，但她只是个低贱的农女，当个小妾就行了。我的正妻之位，她配得起吗？兄弟们知道我娶了个农女，不得把我笑话死！” 谢氏坐到椅子上，气道：“哪就配不上了？你是什么达官贵人吗，觉得人家配你不起？” “士农工商，说起来，农户可排在商户前面，哪就配你不起？” “再说，她家也不是一般农户，她父母都是有活儿的，据说每天都给几个酒楼供货，娶了她，又不用你拿银子出来帮衬。” “她还有个兄弟在读书。说起来，那可是最清白的耕读之家。她自己又上进，懂得到布庄学东西。” “姚掌柜也夸她聪明，她还长得漂亮标致，亏不了你。成亲后，你打理外头进进出出的账目，她打理布庄生意，哪里就不好了？” 周子杨脸色铁青：“娘……你懂什么！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想娶个出身高贵的大家千金，哪就不行了？” “再说，我也早就安排妥当。生辰那天，要不是你自主作主请他们到家中做客，让叶家起了防范之心，我早就……” 要不是他娘那一手，他们的婚事不会提上日程，他有大把时间，先把人拿下了再说。 哪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周子杨气道：“原本，我既能得高门妻，又有美娇妾，本就是两全其美的事，我为什么要委屈自己？非要二选一？” “我的兄弟们都是这样的，凭啥我就不行！” 要说喜欢不喜欢金花，他还真是喜欢的。 第一眼就喜欢了。 长得漂亮标致，倔强泼辣又懵懵懂懂的。 少女纯情又真挚向往的目光，总是让人心动的。 但这种心动，也仅限于给他当个小妾。正妻，她不够格。 谢氏无力地靠着椅背，闭着眼，手肘撑在茶几上，揉着自己的眼角，冷笑： “你爱怎样就怎样，反正这个家早就是你说了算。但你要知道，缺德事做多了，总是会遭报应的。” 说着，都懒得多看他一眼了。 她已经劝他了，他不听，还叫上柳妈和家里的丫鬟，打着她的名义哄骗人家小姑娘。 还编出一个未婚妻和宋小姐来。 周子杨没好气道：“我的婚事就不劳母亲操心了，你好好养病就好了。” 他简直恨死了，刚刚谢氏那一个“正妻”二字，简直把他给干懵了。 现在该如何收场？ 可还不等他想到方法，细碎的脚步声响起，只见两个人影从门侧走了出来。 “金、金……”周子杨看到叶采苹二人，脸色唰一下白了，“你们……没走？” 刚刚的话，她们听到了多少？ 金花木木地看着他：“那个宋小姐……也是假的，对不对？你没有未婚妻。” 周子杨脸色青黑：“你……先听我说。” 说着便要上去拉她，金花一把甩开他的手，悲怆地笑了笑： “我原以为……是谢姨嫌弃我，阻止我们在一起。” “我原以为……是因为我爹娘拿乔，才害得我失去正妻之位。”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是你觉得我不配！” “为了拿捏我，你还编了个未婚妻出来！你明明就没有未婚妻，明明就没有定亲……可是，为了让我当小的，你编了个未婚妻出来！哈哈哈！” 说着说着，她竟然笑了起来，泪水却没断过，一直流： “我一直以为，我们是站在一起的……可结果，我在你心里，是个低贱的农女！不配站在你身边……呜呜呜……” 原来他们之间所谓的爱情，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什么长长久久。 还没忘呢，现在还热乎着呢，他就已经在物色比她更好更高贵的了。 这样的爱，有什么意义…… 她一边哭着，一边转身，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走。 周子杨沉着脸，没有追。 心痛么？ 倒是没有，更多的是被识破的羞愤和不甘。 算了，什么玩意！ 不过是个长得好点的农女而已，以他的身价和容貌，想找多少个都有。 叶采苹看了他一眼，也走了。 这件事到最后倒是让人惊喜。 她原本的打算是，去找那个“宋小姐”唠叨唠叨，周子杨自然就怕了，会主动跟金花撇清关系。 金花到时也能看看周子杨的真面目。 一次不行，那就第二次，总会慢慢看清。 哪料，谢氏竟然出来了。 谢氏一开口，叶采苹便知道，自己的感觉是没错的。 当时周子杨生辰那天，她一个妾字都没说过，要是真不满金花，直接说纳妾就可以了，叶家众人会直接拒婚。 所以那天，谢氏是真的想把金花定下来。 至于纳妾那话，谢氏可能知道儿子啥德性，故意说那种话，好让叶家防范。可那到底是她亲儿子，也不好说自家好大儿是个人渣。态度便模棱两可的。 刚谢氏说了让金花当正妻，周子杨回头必然会吵闹。 叶采苹便猜，回去能听个正着。 第206章 被打一顿 叶采苹二人来到镇口停牛车的地方。 叶大全正躺在车上发呆，看到她们，便坐起来：“嘿嘿，小妹你们买完东西啦？回来得挺早的。” 金花满是刀伤的心一抽，原想着不知多少天才能回来，哪料，竟是半日游…… 回到家里，金花立刻把自己锁到房中。 杜氏和叶老太见金花回来了，都松了口气，连忙拉着叶采苹和大全到房中说话。 叶采苹把事情始末都说了，杜氏婆媳倒抽一口气。 杜氏咬牙道：“我原以为是谢太太恶毒，哪想，竟是那姓周的无耻下作。唉，要不是谢太太，金花不知如何是好。” 叶采苹道：“那就更简单了。我当时说要找说书的，周子杨就怕了。他又不是多喜欢金花，还一心想娶个高门的。断断不会为了一个金花去毁自己的名声。” “咱们再去找宋小姐，等金花知道宋小姐不存在后，什么都看清了。要是这还看不清，那就不用抢救了。” 杜氏惊道：“那……要是他的未婚妻真的存在呢？他真的定亲了呢？” 叶采苹哼笑：“根本不可能。大哥大嫂打听这么久，真有个未婚妻还能打听不出来？” “再者，他才刚定亲没几天，立刻就纳个美妾，他还迫不及待地娶进门，这不就是打未婚妻的脸吗？换个正常人都不敢这样做。当时我就知道，他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未婚妻。” “不过……宋小姐，应该是存在的！” 听谢太太那话“莫要去坏了人家小姐的名声”，便知是有这么一个人。说不定还是周子杨一直想娶的人，可惜人家不搭理他。 杜氏叹道：“小小年纪，咋这么多心眼呢！” 叶采苹道：“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他这心眼，也只够骗骗金花和大哥大嫂你们。” 叶大全杜氏：“……” 翌日，叶采苹到县城，花了几个铜板找了个小乞丐打听，县里果然有个宋举人。 这宋家是个乡绅，家产颇丰。再加上举人的名头，在越安县也算小有名气，有着书香门第的美誉。 而宋小姐，就是宋举人最宠爱的幺女。 打听完，叶采苹便回去了。 自那天回家后，金花便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 金花伤心欲绝，但还存着一丝期盼，想着周子杨是不是有什么隐情，他会不会再找自己，解释清楚？ 可等了一天又一天，还是没把人等来。 她的心这才渐渐凉了。 而且，又隔了几天，她听到了一个笑话。 说周子杨走在街上时，被一个四十来岁的嬷嬷拦住去路，嬷嬷还带着几个打手，按住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怎有你这么下作不要脸的人？上次上门求亲，我们老爷不答应，你竟来阴的！居然对外说，我家小姐是你未婚妻？我呸，一个低贱的小商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敢坏我家小姐名声，给我打！狠狠地打！” 周子杨被打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好不狼狈。 金花听到小燕和锦儿在外面走廊谈论这事，不由倒抽一口气。 那宋小姐是真实存在的，但人家才不是他的未婚妻！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他没未婚妻，却编了个未婚妻出来哄骗她！ 她连最后一丁点幻想都碎了！ 这天后，金花虽然同样沉默寡言，却出门了。 安安静静吃饭，也没帮杜氏做胡辣汤，而是下田拔草，或是上山打柴割猪草。 叶采苹等都知道金花需要时间舔舐伤口，没有管她，任由她做自己想做的事。 4月初8，叶大全家的房子落成。 乔迁的日子也定下了，是4月20日。 今天是家具入户的日子。 叶采苹、叶老太和韦氏等，所有人都到新宅子看家具。 这些家具，全都是按叶采苹上次画的图纸做出来的，但在细节上，却又有些不同。 屋里屋外的，都是王栓头父子和叶勇一起打的。 只有叶大全两口子房中的几组桌椅和柜子是叶勇一个人的作品。 叶采苹等全都挤到了叶大全的房间里看。 “娘，大表哥的手艺真好。”叶锦儿摸着那套桌子，一脸惊叹。 叶采苹点头，虽然手艺及不上王栓头和王手强兄弟，但已经有模有样，都能拿出去卖钱了。 杜氏一脸惊喜和自豪：“都是王叔教得好。” 王栓头坐在门口，嘿嘿一笑。 叶勇被夸得耳朵赤红。 叶采苹细细打量叶勇的手艺，不得不感慨，王栓头太实在了！叶勇学艺不到半年，学到的竟然全都是真功夫。 看完家具，接着又看叶大全家的房子。 房子是照着叶采苹家的布局盖的，除了厨房放到了外院，牲口棚和菜地都放到了屋侧。 叶二全道：“这个好，咱们家的牲口棚都在院里，滂臭滂臭的。” 叶采苹道：“我记得二哥家买了6分地，只盖了4分，剩下两分地，可以买砖围起来，把牲口棚挪出去。” 叶二全听着就笑了：“说得对。回头我就找柳大爷买砖，让人给我盖起来。” 韦氏也同意得很，弄个牲口棚和买砖也不用多少钱，一二两就搞定了。现在家里有钱了，她也舍得花这点小钱了。 参观完叶大全的房子，众人便准备离开。 王栓头却走到叶采苹面前，欲言又止：“大侄女，我想跟你说个事。” 叶采苹道：“我也正好有事找叔，不如到我家聊，顺便吃午饭。” “好好。”王栓头笑着应了。 一行人回叶采苹家。 才到家门口，却见一个小厮牵着一辆马车停在她家门口。 一个小脑袋从车窗冒出来：“婶子！” 叶采苹一看，就惊了：“是曼曼？” 锦儿和欢儿连忙走上去：“你怎么来了？” “今天你们休沐没来……刚好我闲得慌，便来散散心。”说着，她瞪了叶采苹一眼，“婶子很久没到我家了。” 叶采苹一想，确实有大半个月没去沈家。 叶采苹道：“最近家里碎事太多了，改天到你家玩。” 前段时间又是农忙，又是金花的事，一个头两个大的。 沈曼曼轻哼一声，她从马车上跳下来：“你瞧瞧，这是什么？” 说着她又回身从车里，抱出来一个青椰。 “是椰子！哦，胥余！”叶采苹惊道，“你上哪弄来的？” 沈曼曼嘟着小嘴，“我爹给我的。上次他见我喜欢吃胥余做的甜点，便托人到百里外的海边找，给我带了好多回来呢！” 锦儿和欢儿双眼一亮，自从上次送了甜点到沈家后，娘就说胥余没有了，她们再也没吃过椰汁西米露。 叶采苹笑道：“快快，先进屋里。” 叶采苹让叶勇和叶大全招呼王栓头父子。 她即是拉着沈曼曼进家。 走进二门，沈曼曼笑道：“婶子家挺好看的，虽然简朴，却别有一番意趣。” 正说着，沈曼曼的马车从作坊那边进来了，停在侧门外，小厮唤道：“小姐，这些胥余放哪里？” 沈曼曼兴奋道：“都拿进来。” 不多时，叶采苹的庭院堆了三十多个青椰子，叶老太和叶大全等全都好奇地围上来。 叶采苹道：“都给我的呀？” 沈曼曼一脸骄傲：“嗯！” 听着她“嗯”的一声，叶采苹不知为何，想起沈夫子，这语气……真像！ 沈曼曼又补充了句：“我爹说，都给你。千里送椰子，礼轻情义重。” 叶采苹嘴角微抽：“小丫头，又乱说话。” 她又没说过喜欢椰子，他怎么可能给她送椰子。 不，就算她喜欢椰子，也不关他事呀。 “小妹，这是啥子？能吃能玩？”叶大全一脸好奇。 “这是胥余，也有地方叫胥耶、越头王或是椰子的，要把外面一层厚厚的皮剥了。”叶采苹道。 “这个年糕有经验！”沈曼曼笑道，“年糕过来，把这胥余剥了。” 那起了个猫咪名的小厮的跑进来，跟叶大全和叶勇等一起开椰子，后来便是连叶老头和王栓头等都跑来看热闹了。 叶老太把叶采苹拉到一边，笑道：“这位小姐，是不是那沈夫子的女儿？” 叶采苹点头：“对。” “咋长得这么好呢！”叶老太笑眯眯的，“平时我以为咱家几个丫头已经是拔尖的了，这沈小姐竟然更标致一点，那气度一看就是个千金小姐。” “而且一点架子都没有，来到咱们这庄户人家，竟然也不嫌弃。跟我在县里或镇上碰到的千金不同。” 叶采苹道：“这才叫真正的大家气度。而且，她家里的教育方式，可能与别家不太一样。” “咱家几个丫头，就是跟她一起上课是吧？” “嗯。” 叶老太听着更心喜了，要是哪天她几个孙女能有这沈小姐一半气度，她躺棺材里都能笑醒。 “哎呀，开了开了！”叶大全拿起一个剥去表皮的椰子兴奋道，“但这个怎么硬硬的，还长毛！跟个猴头似的。” 叶采苹走上前：“上面有三个孔，戳穿把里面的水倒出来喝。” 叶老太连忙拿出个小盘子来。 一个个椰子被剥出来，最后接了一小盆的椰子水，众人拿着碗，分着喝。 叶大全等喝着，只觉得微甜，带着一股特殊的清香。 叶采苹又让叶大全把倒完水的椰子破开。这些都是椰青，肉很软很软，用勺子一刮，就是一层像果冻似的椰肉。 众人吃着椰子，一派和乐。 叶采苹让锦儿和欢儿跟沈曼曼回房里玩， 叶采苹即是跟王栓头父子、叶勇和叶大全一起到外厅聊天。 叶勇上了茶，叶采苹才笑着开口：“王叔最近生意怎样？” 王栓头正不知如何开那个口，哪料叶采苹就递话柄来了，笑道：“说实话……一般般吧！” “上次得了你的图纸，咱们倒是赚了点钱。但样式出来后，没两个月，就被别的木匠仿了去，渐渐的，生意也就不咋样了。” “今天来……我想问问，大侄女能不能再画点有新意的图？我们可以花钱买的。” 叶采苹点头：“当然可以。但王叔你们不用花钱买，我的意思是，图纸我可以提供，你们用这图做出的每一套家具，卖出去的都要分我一份钱。” 王栓头父子对视一眼，点头：“可以的，就是不知怎个分法？” 叶采苹道：“我要五成。” 王栓头倒抽一口气。 王手强嘶了一声：“大妹子，你这……要太多了。咱们木头钱都得赔进去。” 叶采苹说：“我想弄个家具作坊，我可以出钱盖作坊。” 王栓头父子面面相觑：“作坊？这……怎么弄？跟你的胡辣汤作坊一样吗？” 三人听到作坊二字，立刻来精神了，虽然他们不知道这作坊如何操作，但他们知道叶采苹的胡辣汤作坊很赚钱！ 叶大全和叶勇也一阵惊讶，小妹（小姑）又要弄作坊了！ 叶采苹道：“咱们一起合股。我占45股，王叔你占20股，大哥和勇儿占20股。” 一旁的叶大全和叶勇都懵了：“我们也有份。” 叶采苹点头。 王栓头却挠着头：“这……听着合股是挺好的。就是……我家是不是少了点？” 叶采苹道：“还得盖作坊呢，我们要出钱呀！我不但出图纸，还出钱。我占45股，就得出一半的钱盖作坊。而王叔你们不用出钱，也不用出图纸，你们只要出力和技术就行了。” “而我大哥家，他占20股，就出两成的钱。而且王叔你们不但前期不用出钱，后面在作坊里干活，还有另一份工钱可拿。” “至于成本，先扣了成本，再分红。” 王栓头父子一听不用投钱，而且还有分红工钱，立刻点头，那20股不就等于白送嘛！ 叶大全听到自家也是20股，看着叶采苹道：“小妹，那20股我不能要，你要了吧！我又不懂打家具。” 叶采苹白了他一眼：“你不懂，勇儿不是懂了？他跟王叔他们一样，是有枝术的。而且，咱们这个不同二哥那个，不一定要亲自干活。” “将来，等王叔你们不愿干了，作坊里也有好的木匠，也能不干活，家具能卖出去，就有分红。” 第207章 抠钱就不行 王栓头父子听着，心潮澎湃：“以后不用干活就有钱拿？” 叶采苹笑着点头：“对，但王叔你们得多带些徒弟，教好了，以后就不用自己干了。” 这就是她为什么不是请王栓头几人打工，而是入股的原因。 要是不给人家干股，人家哪会愿意把看家本领教出来。他们这叫技术入股。 王栓头道：“但教会了……徒弟们会不会跑了？到时他们离了作坊，跑出去自己干，咱们反而会培养对手。” “放心吧，到时我会给学徒们签一份契书，学会后，必须在作坊干活十年。否则赔钱！咱们再把工钱提高一点，学徒们自然会积极干活。” 王栓头双眼一亮，有搞头！ 叶大全和叶勇也是一阵激动。 叶大全磨拳擦掌的：“嘿嘿，那我就跟着小妹一起搞家具作坊。” 叶勇说：“可……45、20、20……这才85股呀，是不是还有15个干股？” 叶采苹道：“这15个，我打算给二哥7个，里正和二叔各4个。” 叶采苹想拉拔一下叶二全、叶二叔和叶里正。 虽然叶二全现在做着茅房生意，但这个就怕会被仿了去，以后会降价。 至于叶二叔和里正，他们都是帮助过自己的人，自己拉拨他们是应该的。 王栓头点头：“都听大侄女你的安排。” 反正不管后面的干股给谁，反正他们家是20股。 叶采苹道：“勇儿，叫你二叔、里正爷爷和二爷爷过来。” “哎。” 过了好一会，便见叶里正和叶二叔跟在叶勇后面进来了。 叶二全却没来，来的是韦氏。 韦氏道：“你二哥刚看完大哥家的房子，就跟铁牛和三全干活去了。我听勇儿说，小妹要办家具作坊啥的，这是要招人吗？” 叶里正和叶二叔同样疑问地看着叶采苹。 要是真招人，他们家也没人了。家里的壮劳力都进胡辣汤作坊了。 叶采苹笑道：“不是招人，我这个家具作坊，想弄个合股的。” 叶里正和叶二叔双眼一亮。 便是连韦氏也是双眼放光，现在叶二全的茅房活计就是什么合股来着，反正就是说好占多少，赞到多少就一起分。 叶里正激动道：“家具作坊是……” “就是做家具的，到时我出图纸，王叔父子带学徒一起干。做出来了，再卖。” “那这个干股……怎么分？” 叶采苹道：“我占45股，大哥20股，王叔20股。二哥我打算给7股，里正和二叔各4股，如何？” 叶里正和叶二叔哪有不答应的，现在是叶采苹拉他们上船挣钱呢！多少都乐意！ 连忙点头：“好，我们都答应。” 韦氏皱着眉：“大哥家是20股，为啥我家是7股？” “盖茅房这活计，当时大哥也没参加呀！”叶采苹说，当时大哥不参加，二嫂不也赚钱赚得挺开心的：“再说，勇儿现在也是个木匠。这个作坊，就是以木匠为中心的。” 韦氏瞬间没了话。 现在他家有盖茅房的活计，一个月能挣八九十两呢！大房是没这份收入的。 叶采苹继续道：“但我得事先声明，虽然王叔占20股，但他是不用出本钱的。作坊启动后，王叔父子负责带徒，这是以手艺入股。他们的手艺就是本钱。” “所以他那20股的本钱，也得摊给我们。” 叶里正和叶二叔对视一眼，都没意见，点头：“这是应该的。” 韦氏却听得糊里糊涂的：“这是啥意思？本钱，这还得出钱的呀？” 此言一出，叶采苹、叶大全和叶里正等人，全都看着她。 叶大全是不应该指点弟媳的，但这会也没好气了：“办作坊自然得出钱，咱们做东家的不出谁出？小妹的胡辣汤作坊是凭空变出来的？” 韦氏噎住了，她想着是叶采苹叫他们来的，自然是叶采苹出的。 而且叶二全的茅房活计也没要啥本钱呀！ 韦氏扯了扯袖子：“哦……是这样呀，我没办过作坊啥的，不晓的。” 叶采苹也有些无语了，继续道：“家具作坊我早就有计划的，成本我也早就核算过。盖作坊、做木活的工具、木材、工钱，还有学徒前期学习会浪费的木料……成本大概八九百两左右。” “咱们按1000两去分摊。我45股，出450两，大哥200两，二哥70两，里正叔和二叔各40两。因为王叔家不用出，这样加起来便是800两了。” 王栓头父子仨倒抽一口气，20股要200两？他们……竟然占了这么大的便宜！ 叶里正和叶二叔点着头，40两，虽然很多，但对于一个作坊来说，不多。他们凑一凑，还是能凑出来的。 叶大全一脸苦瓜色，200两呀！这……把他卖了也没有！ 想着，他一脸求救地看着叶采苹。 叶采苹白了他一眼，好像在说，你给我淡定！ 要说这里的人，除了叶采苹，唯一能一次拿出本钱的只有韦氏了。 韦氏却皱着眉头，不太愿意，70两，太多了！ 而且，小妹又不是没钱，她自己凑凑，一二个月应该就能拿出所有本钱。 但这回却拉上他们，会不会是小妹也对家具作坊信心不足，所以多叫些人进来，好分担风险？ 叶采苹继续道：“丑话说在前，做买卖有风险，大家投钱后，家具作坊不管是赚还是亏，都不能抱怨。” 叶大全和叶里正等忙点头：“这是当然的。” 韦氏脸色更难看了，那可是70两，要是打了水漂…… 想了想，韦氏道：“小妹也知道，你二哥现在忙得连饭都没空吃，可帮不上忙。我一个女人家家也不懂啥家具不家具的，这作坊，我们就不参加了。” 叶采苹：“……” 叶大全：“……” 叶里正和叶二叔同人也是目瞪口呆，虽然做买卖有风险，但以叶采苹的脑子，赔的几率不大。现在叶采苹明摆着是拉拨他们呀！ 这老二家的，竟然说不要？ 叶采苹道：“二嫂，你确定？虽然有风险，但我弄个家具作坊是奔着赚钱去的，而不是为了赔钱。” 韦氏皱着眉：“主要是忙不过来……” 赚钱赔钱好商量，但现在要抠她70两，那就是不行。 叶采苹道：“也不用你们忙啥。作坊运作起来后，自然会请人管理，啥也不用你们干。” 第208章 主聪慧 韦氏还是摇头：“这个……挺麻烦的，还是算了。” 叶采苹见此，也不再勉强：“那行。二嫂在这吃饭不？娘和小燕在做饭呢。” “不吃了，哈哈，我先回家去。” 说着，便转身走了。 叶大全道：“跑这么快，好像生怕别人拉她上贼船一样。” 叶里正和叶二叔也是无语极了。咋有这么不会变通之人。 叶采苹道：“那这7股先留着，大家先按刚我说的股出钱。三天后，我会准备好契书，到时大家一起交钱和签契书。至于作坊选址，就盖在胡辣汤作坊后面吧！” 叶采苹买了5亩地，房子加胡辣汤作坊盖了2亩地，还有3亩地可操作。家具作坊，一亩就差不多了。 “好。” 叶里正和王栓头等人美滋滋地应着。 “里正叔和二叔也留在这里吃饭吧，我这就回去让娘多加两勺米。”叶采苹说完，便转身进二门。 叶大全和叶勇便跟叶里正等在外厅谈天说地的，家具作坊把几人间的关系拉得更近了，像有聊不完的话题一样。 …… 厨房里，叶老太、胡秀秀、杜氏和小燕都在忙活。 幸好这个厨房够大，锅灶也够多，便是这么多人一起忙活也不挤，还挺宽敞的。 叶采苹进了厨房，可饭已经半熟了。 叶采苹便淘了两勺白米，架在半熟的米饭上蒸了。 叶老太道：“咦，怎加米了？” “里正叔和二叔来了，咱们再多炒一个菜。” 出了厨房，叶采苹让欢儿去叫一下银花。毕竟曼曼来了，银花作为同窗，也该来一下。 欢儿回来后却说银花家已经在做饭，不来了。 两刻钟后，饭菜都准备好了，足有19人，最后分了三桌。 叶采苹带着几个丫头，跟沈曼曼和她的丫鬟小秋坐了一桌。 沈曼曼美滋滋地吃着：“哪个菜是婶子炒的？” 叶采苹道：“啊……一个也不是。” 沈曼曼：“……” 叶采苹笑笑：“刚刚在谈生意，走不开身。晚些我给你炒两个菜，炖一个汤，你带回家吃，如何？” 要是吃完晚饭再走，天就黑了。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就算有小厮陪着，也危险。 沈曼曼点头：“那行。虽然不是婶子炒的，但叶奶奶和杜婶子炒的菜也好吃。” 旁边桌的杜氏和叶老太听着都笑了。 叶采苹又道：“上次给你的腊肉，吃完了没？” “吃过一次。但味道跟上次不同，不太好吃。” 叶锦儿细声道：“那不是我娘晒的。” “哦，我说呢，味道咋不一样的。婶子不是说，要给我晒吗？”看着叶采苹。 叶采苹道：“这天气晒不了，得秋天才行，否则没那风味。” 沈曼曼点头：“秋风起食腊味，这话我倒是听说过。” 饭后，叶锦儿带着沈曼曼主仆在村里四处溜达。 村里人看到都是一阵夸赞：“这是哪家小姐呦，咋长得这么漂亮。” 沈曼曼骄傲地道：“我也能是你们村的，让我爹嫁进来也行。” 村民们听着，都笑了，哪来的小丫头，咋这么逗趣和会开玩笑。 叶锦儿：“……” 叶欢儿：“……” 叶锦儿连忙笑道：“哈哈哈，好好笑！” 叶欢儿：“好笑死了！” 二人一把拉过沈曼曼，躲到无人的大树后。 叶锦儿：“曼姐姐，你这样聊天，不怕被打！” 沈曼曼：“谁打我。你瞧刚刚的大叔，不是笑得挺开心的？” 叶欢儿：“大叔是笑了，但沈夫子能笑吗？” 叶锦儿：“大叔不会打你，但沈夫子会吗？” 沈曼曼小脸僵了一下，扁了扁小嘴：“这事……你们别跟我爹说。” “放心，不说。” 三人继续欢乐地逛村子，见猫招猫，见牛摸牛。 便是连村口那条废狗，沈曼曼都要拿根树枝去逗一逗。 真正意义上的招猫逗狗。 逛了几圈，便到了申时过半（下午16点）。 几人回到家，一进门，就闻到一阵阵香气。 叶锦儿几人走进厨房，只见叶采苹把一碗碗菜放进食盒里。 叶锦儿道：“娘，啥味这么香？” “今天曼曼不是送了很多胥余来吗？我炖了个椰汁鸡汤。” 叶锦儿三人光闻味儿，就流口水了。 只见叶采苹装了三盅汤，放到了一个食盒里。 接着是别的菜，也是三个菜。 这个大食盒是四层的，刚刚好装完。 叶采苹笑着道：“好啦，你也该回家了。” 沈曼曼嘟嘴：“人家想在这里住一晚。婶子家太好玩了，很有趣。” 叶采苹道：“不行。下次你征得你父亲同意后，再来住也不迟。” 沈曼曼看着这个大食盒，算了，还是回去吧，就怕那小厮不会说话。 “行，我先走啦。” 叶采苹送她出了门，上了马车。 …… 马车上，沈曼曼打开食盒。 最底层是三盅汤，她拿了两盅出来。 小秋瞪大了眼：“小姐……你再饿也不能在马车上喝汤吧！” “嘘！”沈曼曼把手指放在唇上，“咱们现在把这两盅喝了，回到家，就跟爹说，只有这一盅，是叶婶子特意炖给他喝的。” 小秋双眼一亮，正好她也馋了：“主聪慧！” 可叶采苹只给了菜，没给勺子和餐具。 两个丫头只能捧着汤盅，咕噜噜地喝起来。 小秋：“啊，好好喝！可惜没勺子，只能牛饮。” 二人灌了半天，终于喝完，肚子都撑圆了。 沈曼曼：“这汤盅瞧着小小的，竟然装了这么多……” 小秋打了个饱嗝：“是啊，要是能不喝，回到家偷偷放回房中就好了。” 沈曼曼：“……” 小秋：“……” 这主儿聪不聪慧，只能见仁见智了，但至少是撑着了。 第209章 绊住脚步 沈知晏正在书房看书。 沈曼曼噔噔噔地跑进来：“爹爹。” 沈知晏连头也不抬：“回来了。” 沈曼曼把食盒放在窗边的茶几上，端着那盅汤放到沈知晏的书桌上：“爹，你瞧瞧，这是胥余鸡汤。” 沈知晏好奇地抬头：“胥余能做汤？” “嗯。”沈曼曼点头，“婶子说，他们那叫椰子，也叫椰子鸡汤。而且很好喝……瞧着很好喝！这汤是婶子特意给你一个炖的，爹爹多喝点。” “真的？”沈知晏挑眉。 “当然是真的！”拍着胸口。 沈知晏看着她那带着油光的小嘴，好笑了：“这汤送来得正好，咱们现在就吃晚饭吧。” 沈曼曼瞅了瞅一旁的刻漏：“现在才酉时二刻，是不是……太早了！” 主要是，她还没消化呢！ 那汤底下有很多肉肉，她全吃了。 沈知晏道：“不早，走吧。” 沈曼曼蔫蔫地跟着沈知晏来出了书房。 小嘴喋喋不休：“可是……家里没米饭呀？” “这还不简单。端午，到外面饭馆打两个饭回来。” 一直跟在身后的端午转身离去。 二人来到饭厅，丫鬟将食盒里的菜一一放到桌上。 食盒的保温性挺好，这会菜还是热的。 糖醋排骨、香菇炒肉和…… “这个是什么？”沈知晏看到一个菜是好几块肉，却挺大块的，上面撒着一点点黑黑白白的，像盐一样的东西。 “不晓的，我跟锦儿欢儿去玩了，回来婶子已经把菜装食盒里了。” 很快，端午端着一个小木盆饭回来，接着给两位主子舀了饭。 沈知晏夹了一块不知是什么的肉，吃了一口：“这是猪肉。” “猪肉为啥切这么大块。”沈曼曼也夹了一块，咬一口：“上面是啥，配着味道很特别。” 沈知晏说：“黑胡椒？” 还是第一次见有人用黑胡椒做菜的，而且还是撒在煎肉上面。但不得不说，口感和味道都很独特。 沈曼曼吃得满脸幸福：“好吃！” 可惜她吃了一块，就有些撑了，早知喝汤就不喝那么猛了。 另外两个菜也很好吃，糖醋排骨和香菇炒肉，是普通不能再普通的菜，但她就是做得比别人好吃。 三个菜沈知晏都很喜欢，特别是那个黑胡椒煎肉。 沈曼曼道：“想不到婶子不但长得漂亮，会做生意，甜点做得好，连菜也做这么好吃。” 见沈知晏没反应，沈曼曼鼓起小脸：“最重要的是，她鱼还钓得好。” 沈知晏：“……” …… 叶采苹家也用过晚饭了。 叶采苹、叶老太老两口，还有叶大全和杜氏聚在堂屋商量家具作坊的事。 “啥？200两！”杜氏差点没昏过去，“前儿个才把小妹那40两还清了，这、这又得拿200两出来……” 这话说得，有种痛并快乐着的感觉。 叶老太白她一眼：“那你拿不拿？” 杜氏急忙坐正身子：“我拿！就是……咱没有……” 200两，便是借遍所有认识的人，再把房子房契全卖了，都换不来。 叶采苹道：“钱我先借大哥大嫂，等赚钱了，再从分红里扣就是了。” 叶大全和杜氏一脸感激地看着叶采苹。 他们都知道，以小妹的能力，别说是办一个家具作坊，便是办两个和三个都有本钱。 但小妹却拉他们进来了，把她本该得的干股和红利让给他们，这等于白送他们钱没两样。 杜氏红了眼圈：“小妹……我、我实在不知如何谢你……以前我还老跟你过不去。” 叶采苹道：“以前是以前，已经过去了，不用再提。” 此时，小燕走过来：“小姨，大表哥和二舅回来了。” 正说着，就见叶勇和叶二全一起走进来。 这是叶采苹让叶勇去村口等着的，说见到叶二全就叫过来。 叶二全一身汗水味，笑着道：“小妹找我啥事？瞧我一身臭烘烘的，要不我回家洗个澡再回来？” 叶老太说：“臭啥臭，咱们庄稼人不都这样么，快坐着。” 叶二全这才嘿嘿笑着，拉了个板凳坐下，顺手接过小燕递来的一大盅茶，咕噜噜地先灌了半盅。 叶采苹这才说：“我准备跟大哥和王叔他们弄个家具作坊，本来给二哥留了7个干股。但中午商量时二哥已经出门了，便叫了二嫂过来。二嫂却说不参与。” “啥？”叶二全差点被口中的茶给呛着了，“好好的……她为啥不参与？” 那可是小妹给他们家的一个机遇呀，那婆娘竟然拒绝了？ 叶大全挑眉：“当时还好好的……说给你7股，她还说少了。后来说要出钱……可能觉得钱太多了，就不愿意了。” 并非是他背地里嚼弟媳的舌根，实在是……这种事不说不行！ “多少？” “70两！” 叶二全差点没呕出一口血来，他盖茅房加上送胡辣汤，一个月就有九十多两，现在不过是拿70两出来而已，不过是他们家一个月收入，她竟然不愿意？ 先不说挣不挣，便是真的赔了，也不过是一个月的收入！拿一个月收入拼一拼，哪里就能亏死了？ 叶二全气得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可还没走出两步，又走了回来，最后从衣袖里掏了掏，掏出两锭银两出来： “这里一锭20两，一共40两，我这先给了。剩下的过两天我再给。” 叶大全道：“哈，伸手就能掏出40两来，不愧是富户，厉害厉害。” 叶二全白了他一眼：“多亏了林掌柜这个大主雇。镇上百味楼的茅房很好，那苏东家知道后，让我们给百味楼所有分号都盖上。至少附近几个州府的都要盖的。” “又因为太远了，要出府城，一个茅房多加2两银子。这是前几个客户给的尾钱，还有苏东家给的定银。” “只是……”叶二全想了想，轻叹道：“这事不要告诉鹏儿他娘，没得她又叨叨个不停。” 叶采苹点头：“那行，咱们都不说出去。这7股只是二哥的。” 叶采苹也不想叶二全瞒着韦氏，但韦氏却绊住叶二全的脚步。 虽然眼前瞧着很好，每月有九十多两收入。但不管是送胡辣汤还是茅房生意都不太稳定，并非长久之计。 这7股是她给叶二全的保障。 第210章 骂多少次都没用 叶大全道：“你们到府城外干活，那不得住在外面？” 叶二全点头：“是啊。那边说包咱们吃住，忙完手上两个活儿，大概七八天后出发，会忙一二个月左右，但中途也能休沐回家的。” 叶采苹点头：“小心点。” “嘿嘿，放心吧，不还有三全和铁牛嘛。我先找找铁牛二人，没得把我今天收到账的事告诉她，先走了。” 说完便匆匆离去。 叶大全等聊了一阵，便各自回房了。 堂屋里只剩叶老太和叶采苹。 叶老太叹道：“你大嫂一根直肠子通到底，想啥都摆脸上，还爱咋呼，不稳重。你二嫂瞧着老实怯懦，但却心思重，喜欢多想。” “我以前便以为自己把两个儿媳性格摸透了，哪想，这老二媳妇有了点钱后，竟然又变了几个样。” 叶采苹道：“人是会随着环境变化的。娘不要多想，随她吧！” 叶老太轻叹着点头。 …… 叶二全回到家，韦氏是有点忐忑的。 她一边把饭菜端到饭桌上，一边小声道：“咋这么晚？” 叶二全看着面前的炒鸡蛋、炒白菜和一大碗糙米饭，拿起筷子，神色平淡：“活儿多，自然晚些了。” 韦氏见他还不知道，松了口气。 心里想着，她得把家具作坊这事先解释下，并非她舍不得钱，而是家里收入已经够了，他一早忙到晚的，也没空弄那个。 可又怕他骂，挣扎几次都开不了口。 又因着这事，韦氏也不敢问叶二全这段时间盖茅房收到的钱了。 叶二全吃完饭后，便洗澡去了。 韦氏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叶二全都懒得骂她了。 骂了又如何，以前骂少了吗？她眼下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又那样，反正她又不会改。 盖茅房和送胡辣汤的钱让她收着，那7个股若有分红，他收着。 …… 叶里正和叶二叔回到家，便开始凑钱。 叶二叔倒还好。叶三全自盖茅房后，陆陆续续拿了三十多两回家，再加上四全五全的工钱，还有以前三全送货时的工钱，再加上一点自己的老本，便凑够了。 叶里正那边却有点难。 叶里正算是个小小官，每月都有官府发的300文补贴。这些年也攒了二十多两棺材本。再加上叶八斤这大半年的工钱，倒是凑了30两。 剩下的只能问亲戚借。亲戚们都知道叶八斤在作坊干活，每个月有固定工钱，再加上叶里正人为厚道，倒是愿意的很，这个借一两，那个借二两，便都凑齐了。 三天后的中午，众人齐聚叶采苹家的大厅里。 叶采苹拿出六份契书，叶大全、叶二全、叶里正和叶二叔，想也不想就签了，还按了手印。 王栓头看了看契书，也签了。 接了钱，家具作坊便正式成立。 王栓头笑道：“离作坊盖起来还有些时日呢，勇儿以后在我这学艺，束修就不收了。” 叶大全很是开心：“那就谢谢了。” 现在大家一起弄作坊，那就是一家人，便也不计较这些了。 叶采苹道：“咱们聊一聊作坊分工吧。作坊图纸我画，买砖买瓦这些交给大哥，钱银和招人盖作坊交给里正叔和二叔。” 叶里正急了：“钱银我管？可……那是800两，我不敢拿。” 这么大笔钱，放家里都怕被偷了。 叶采苹道：“那我先给你50两，你用完问我要。大哥买啥东西，就到里正那支钱就行了。到时里正叔你给个我总账。” 叶里正这才点头。 叶采苹又道：“王叔好好磨炼自己的手艺就行了。后期买刨子等木活工具和招工，就是你们的活儿了。” “没问题。”王栓头拍着胸口。 “至于二哥，你盖你的茅房就行了，作坊有我们忙着。” 叶二全一脸抱歉：“麻烦小妹你们了。” 叶采苹说：“今天大家都留下吃饭吧，我备了上等的女儿红。” “好，不醉不归！” 众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往屋里走。 饭后，叶采苹跟叶里正说：“里正叔，明天一早咱们就到官府登记作坊的事儿。” 做生意都是交商禾兑，胡辣汤作坊开张前自然也在官府登记过的。 “好。”叶里正说着沉吟了一下：“今天是4月11了吧，县试是不是在4月15？轩儿会下场吗？” “下的。”说到这个，叶采苹想到沈知晏，明天顺道去看望下沈夫子。 待里正回去后，叶采苹走进堂屋，见叶老头在抽水烟。 叶采苹趴到他的椅子扶手上：“爹，明天一早，咱们去挖木薯。” 那几棵黄心木薯叶采苹很宝贝。她怕挖断了，叶老头可是挖木薯的一把好手。 “是你上次种在菜园那几棵？” “嗯。” 现在她又弄了个家具作坊，这个应该会比胡辣汤作坊更挣钱。 胡辣汤不是每个地方都能接受的，所以销量有限。但家具却是新房子的必需品。 所以她得找个靠山，否则钱越挣越多，就怕招人眼红。想要生意做长久，必须跟上面的人打好交道。 上次的苦木薯，给她带来的东西太少了。 这次的黄心木薯，希望能在上面那些人面前刷刷脸，再换得县令的照拂。 叶老头道：“那行，明天辰时左右，我跟你一块挖，晚些我还得到田地里看着呢。” 叶采苹坐到他下首的椅子上，倒着茶：“有啥好看的，不是有长工在地里忙活吗？” 家里的八十亩地早就开荒好了，该插秧的插秧，该种木薯的种木薯。 作物种下后得打理，平时还得浇水拔草啥的，这些都得由长工来做。 叶老头笑道：“我就喜欢看。每天瞧着那些田地，我心里舒服。” 翌日，叶采苹便跟叶老头一块去挖木薯了。 五棵木薯，叶采苹舍不得全挖了，只挖了一棵出来。 那棵木薯有九个根块，每个都有二三斤重。 叶采苹把那九个木薯全装到筐子里，待叶里正来了，便一起前往县城。 第211章 见县令 半个时辰后，叶采苹和叶里正来到了衙门。 二人随着衙差走进衙门后堂，那是县令和师爷办公的地方。 罗师爷正在桌案前写东西，看到叶采苹便停了笔：“呦，是叶东家，有失远迎。” 叶采苹道：“什么东家，罗师爷唤我一声叶娘子便是了。” 罗师爷哈哈大笑：“请坐。来人，看茶。” 一旁的衙差连忙下去倒茶。 罗师爷自然知道叶采苹搞了个胡辣汤作坊，这种规模的生意他也不少见，一个月挣个一千几百两，在越安县里，算是中等水平。 但因为叶采苹上报过木薯，所以罗师爷记着她，而且叶采苹长得好看，很好认。 叶采苹和叶里正在案桌旁的圈椅落座，衙差上了茶。 罗师爷说：“二位今天来是……” 叶采苹说：“我打算开一个家具作坊，今天特意来登记的。” 罗师爷点头：“哦。想不到你一个小女子，挺有胆量的。家具作坊……可不好弄。” “到时就指望师爷和县令大人多多关照了。”叶采苹拿出两个木盒来，“这是孝敬师爷和县令大人的。” 说着，打开其中一个，罗师爷一看，便轻吸一口气，这是人参！而且看这皮纹，年份不低，怎么也有个二三十年。 罗师爷脸上情不自禁地漫上笑意：“放心放心，到时一定会好好关照你们的。” 叶采苹笑道：“那就谢过师爷了。那个……不知我们可不可以见一见县令大人？” 罗师爷神色有些为难。 虽然这人参挺有心的，但就为登记作坊这等小事就见县令大人，会不会显得过于谄媚？ 叶采苹见他神色为难，连忙说：“是关于木薯的事儿，我找到了一种无毒的木薯。” “什么？”罗师爷激动地跳了起来，“这么重要的事你咋不早说，我这就去请！” 说完，罗师爷便快走离去。 看着罗师爷那急匆匆的背影，叶里正目瞪口呆，低声道：“采苹，无毒的木薯，是真的吗？” “对。” 叶里正倒抽一口气：“你刚咋不早点拿这个木薯出来？白送了他们两棵人参。” 叶采苹道：“该送东西还是得送。我先给了木薯，便是有功的，再送东西，对方也不会要，甚至还会给我赏东西。但送东西是诚意。” 叶里正一想，也是，想跟别人拉近关系，上门自然得带礼物。 道理他是懂的，但因为叶采苹送的东西太贵重了，两棵二三十年的人参啊，价值几百两！所以叶里正才有点忘了该有的礼节。 叶里正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全，怪不得你能挣这么多钱。” 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叶采苹和里正连忙站了起来，只见一名年近五十的男人走进来，穿着常服，留着胡子，长相端方俊朗。 “见过县令大人。”二人一眼就知道这就是他们的父母官，卢县令。 卢县令笑道：“快快请起。” 还虚扶了一把。 叶采苹二人站直，卢县令看着叶采苹，有些惊讶：“这就是去年发现木薯的叶娘子吧？想不到叶娘子这般年轻。” 去年因为木薯之事，他大受表彰，自然就记住了青河村有个叶娘子。 当时只知道她是个三十左右的妇人。 三十的农妇该是长相粗糙，脸色要不是黄就是黑，哪想到这叶娘子长得竟这般标致，那皮肤水灵灵的，像细养出来的。 叶采苹见她瞅着自己发愣，不由蹙眉：“县令？” “哦，哈哈。”卢县令回过神来，“你说发现了无毒木薯，是不是真的？” 朝廷向百姓推广木薯后，虽然解决了多个地区的饥荒问题，但有些人就是不听劝，做事马虎，最后中毒而死的。 但再怎么毒，也架不住它的产量大，抗饿。 所以一直吃一直中毒，一直中毒还要一直吃！ 用百姓的话来说，毒死总比饿死强！ 更何况中毒率也不过一二成，好好操作还绝对不会死，所以大家越吃越上头。 要是真有无毒的木薯，就能解决百姓操作不当而死的难题了。 到时上报上去，他又能记一大功！ 想着，卢县令便激动得直搓手，满是期盼地看着叶采苹。 “千真万确。”叶采苹把放在脚边的一个布袋拖过来。 卢县令迫不及待地打开布袋，把里面的木薯一根根拿出来，也不嫌上面粘着新鲜的泥土。 卢县令着急地拿起一个：“瞧着……跟普通木薯没两样？” 叶采苹道：“瞧着一样，但里面的肉是黄色的，而且更粉更糯更香甜。只要把表皮刮下来，洗干净，不用换水，更不用浸泡，直接下锅煮。软了就能吃。” “当真？”卢县令双眼大亮。 “我这就煮一个吧。” “好好！走，直接到后院，用本官的厨房。” 衙门的后院就是县令的住处，是个三进小院。 叶里正和叶采苹拎着木薯，跟着卢县令和罗师爷走进后院。 为了方便观察，卢县令直接让下人搬了个风炉和锅放在庭院里。 叶采苹只把木薯那层褐色的表皮刮去，切成三小段，洗了洗，便放进了锅里煮。 卢县令和罗师爷着急地坐在走廊里盯着。 大半个时辰后，锅里的木薯已经软了，叶采苹用碗把三段木薯夹起来，递到卢县令面前： “大人您瞧，这木薯是淡黄色的。” 卢县令点头：“颜色确实不同。至于毒性……” “民妇可以以身试毒。”叶采苹说着，夹了一块，吃了一口。 “哎……”卢县令想阻止，其实可以用猫狗先试的，但见她吃得这么干脆，便知她是有信心的。 叶采苹吃了两块，便有些噎得慌，丫鬟连忙递过水来。 叶采苹喝了一整杯水，才缓了过来。 卢县令道：“叶娘子这般果敢，瞧着还真没毒。” 叶采苹道：“为了稳妥起见，大人和师爷可以观察一二个时辰。” “好。”卢县令点头，“罗师爷，请个大夫回来候着。” “是。” “叶娘子，叶里正，咱们先到客厅里小坐。” 叶采苹二人跟着卢县令进了客厅。因为叶采苹是女子，卢县令还特意把他的夫人唤了出来，一起陪客。 第212章 上报黄心木薯 县令夫人也是年近五十，长着一张和善的圆脸。 她坐到圈椅上，与叶采苹隔着一张茶几。 “叶娘子今年几岁？” “刚好三十。” “呀，瞧着像二十多一样，不知怎么保养的。” 叶采苹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管是前生，还是原主，用的都是同一张脸，而且都是天生底子好，皮肤好。只要养养身体，气色就能提上来。 典型的天生丽质，老天赏饭吃的类型。 叶采苹道：“也没啥保养方法，就在镇上随意买的玉凝膏擦擦。” 玉凝膏是大周很普通的的一种护肤产品，她现在用的还是叶大全挣了钱后买给她的。 不行，岁月催人老，好底子也不能这样造。 等系统升级后，她得买几套高奢护肤品。 县令夫人一阵羡慕，又问叶采苹有几个儿女。 叶采苹一一答了，县令夫人这才一脸骄傲地道： “我也是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小女儿就不说了，已经出嫁。我长子上届科考，中了同进士，当时他才30岁。” 叶里正一听，满脸钦佩：“令公子真乃天才！30岁就中进士了，恭喜恭喜。” 同进士？叶采苹听着却有点可惜。 一甲进士及第，只有3人。 二甲进士出身，共有50人。 三甲同进士出身，共有180人。 说白了，这三甲同进士等于一个安慰奖。还高不成低不就的，比举人高，却又比普通进士低一等。 还不能再次参加会试，再拼个好名次。 此时，罗师爷带着大夫来了。 大夫先去验剩下的那块熟木薯，还有她带来的生木薯。隔了一个时辰后，又给叶采苹诊脉，最后结论是，叶采苹没中毒！ 卢县令激动道：“这新木薯毒性竟真弱小至此，不用繁复处理。好好好，真是太好了！叶娘子，都是你的功劳。” 这事报上去，不但叶采苹能得赏，对他来说更是大功一件。到时升任有望！ 叶采苹彩虹屁不断：“也是大人领导之功。” 卢县令开心得除了笑还是笑：“不知这新木薯是在哪里发现的？” 叶采苹道：“过年前，我跟兄长上山砍柴，失足掉进一条山沟。发现那里竟然有三四十棵木薯。” “起初我们也把它们当成普通木薯，想着好久没吃新鲜木薯了，便挖了一棵回家。” “回家后，便像处理普通木薯一样处理了。煮熟后才发现它们的颜色与普通木薯不同，竟是淡黄色的。” “当时也不敢吃，怕这种颜色的毒性更强，便用老鼠试毒。最后发现处理后跟普通木薯一般无毒。” “后来我又想，颜色不同，会不会毒性弱一点？” “心里便有了个大胆的想法，最后只刮去表皮，不处理直接煮熟，用老鼠再试，老鼠还是没有中毒迹象。” “我和大哥便壮着胆子试吃，过了一天一夜还是好好的。我们这才知道这种黄心木薯毒性更小，烹煮方法更简单。” “那条山沟的木薯是长在一起的，一定是同一个品种。我便叫上大哥和爹一起把那几十棵木薯全挖了回家。” “想着这个品种太难得，我们便把黄心木薯的枝秆都切成小段，种了下来。待到过年后，种下的木薯秆已经长了半丈高，我们又把半丈高的木薯再次分成小段，继续种。” 卢县令脸上满是赞赏之色： “真不愧是叶娘子，是个有胆色和敢于尝试的。如此优异的品种，叶娘子去年就该第一时间通知本官。” 叶采苹道：“当时临近过年，衙门已经封印。后年又摊上了一大堆事儿。先是乔迁，接着是侄子成婚，作坊开张，本以为能喘一口气，又遇到了春耕，这才拖到现在。” 卢县令点头，倒是情有可愿：“那些黄心木薯……是叫这名字吧？” “我是这样叫的。” “行，那就叫这名字。那黄心木薯你们现在一共种了多少亩？” “直到半个月前，已经种了60亩地。” “60亩？”卢县令双眼发亮，“不得了！” 叶采苹道：“等这批木薯长大，收成之后，可再次分成小段，可种600亩。这批秆苗，民妇愿意上交官府，分给百姓们栽种。” “好，好呀！”卢县令激动得快跳起来了，“本官这就写信上报。叶娘子你不但发现了黄心木薯，让百姓不用饿肚子的同时还能免受中毒之苦，再加上那60亩黄心木薯，这可是大功一件。” 说完，卢县令转身就要往书房跑，县令夫人拦住他，笑骂道： “蹦什么，快五十的人了，还像个猴儿似的，也不怕失了礼数。” “哈哈，是本官太兴奋了。叶娘子，叶里正，失礼了。”卢县令努力压下嘴角的笑，“时间不早了，二位就在这里用饭吧！罗师爷，你也留饭。” 罗师爷急忙拱手：“谢过大人。” 卢县令亲自领着叶采苹等走进饭厅。 少顷，各式菜肴一一摆到桌上，虽然准备得有些仓促，但饭菜依旧丰盛，鸡鸭鱼肉全都有。 “不用客气，请。”县令夫人道。 众人纷纷起筷。 叶采苹还好，叶里正拿着筷子的手都有些哆嗦。 毕竟面前的人是他们的父母官，是县太爷！以前光面对罗师爷就紧张得要命，现在对面坐着的是县令大人！ 一顿饭下来，叶里正都没夹几次菜，干扒了一碗白米饭。 饭后，上了茶，卢县令才道：“听罗师爷说，叶娘子要办一个家具作坊？” “是。想着今天要给大人送木薯，便顺道把家具作坊的事办了。” 卢县令点头：“这作坊你们放心办吧。在这越安县里，只要你们不犯事，便没人敢找你们的麻烦。” 叶采苹和叶里正大喜过望：“谢大人。” 卢县令笑道：“明天，本官带人去你的木薯田看一看。” “随时恭候。” 卢县令恨不得立刻就把这事上报上去，但这种大事，一定要眼见为实，瞧是不是真的有60亩之多。 …… 宝子们，8月6日请假一天，比心 第213章 他觉得自己又行了 用过饭后，卢县令说要派马车送二人回去。 叶采苹拒绝了，说是坐家里牛车来了。 离了衙门后，二人便来到停放牛车的地方。 树荫下，叶大全正躺在车上，睡得都打鼾了。 “大哥。”叶采苹轻轻唤了一声。 叶大全揉着眼睛醒来：“啊……办完事了？” “对，县令还留我们吃饭。大哥吃过东西没有？” “吃过了，吃了四个大烧饼呢！”叶大全伸着懒腰起来，“走，回家。” 三人坐着牛车缓缓走出县城的门。 回到小镇，叶采苹下了车，让叶大全他们先回家。 牛车离开后，叶采苹从空间拿出鱼具，跑到沈知晏常钓鱼的河边，却发现连个人影都没有。 奇了，这个时间他怎么不在了？ 想了想，叶采苹到沈家门前。 守门的两个小厮正在聊天，看到她立刻笑着上前：“叶娘子来了。叶公子和几位叶小姐已经回家了。” 叶采苹点头：“我知道。” 平时都是叶大全来接他们的，但叶采苹跟他们说过，要是下课不见叶大全便自己坐牛车回去。 “沈夫子没去钓鱼么？” “没，在家呢。这几天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不去钓鱼了。” 钓鱼佬竟然不钓鱼了？叶采苹有些诧异：“那他之前钓到鱼没？” 小厮左右看看，这才压低声音道：“倒是有点进步，以前半个月能钓一条小鱼苗，现在半个月能钓两条。” 叶采苹嘴角微抽：“现在找他方便吗？” 小厮立刻眉开眼笑：“当然，小的带叶娘子进去。” 先不说叶公子和几位叶小姐在这里念书，只说叶采苹，不管是老爷还是小姐，对她都好像特别有耐心。 …… 书房里，沈知晏斜靠在窗边的太师椅上，面前放着一个棋盘，正在自弈。 “老爷，叶娘子来了。”端午走上前。 沈知晏扬眉：“请进来。” 不一会儿，叶采苹便跟着端午走进来了：“沈夫子好。” 沈知晏瞅了瞅她，见她手里带着鱼具：“你去钓鱼了？” 叶采苹道：“是呀，好不容易抽空出来钓鱼，来到河边却不见你，所以来看看。我听外头的小厮说，你几天没去了。” “嗯。”沈知晏淡淡地应了声，“突然觉得挺无趣的。” 叶采苹心里叹，唉，空军佬已经从绝望崩溃到放弃了。 也是，天天当空军司令，换她也放弃。 不能陪钓鱼，她只能给他多送些菜和汤。 沈知晏道：“会下棋吗？” 叶采苹瞅了瞅那个盘围棋，摇头：“不会。” 她只会五子棋，而且还下得极好。 沈知晏立刻来兴致了：“那你坐下，我教你下棋。” 叶采苹只好放下鱼具，坐到他对面。 收拾好棋盘后，沈知晏让她执黑子，把下棋规则说了一遍后，便开始指导：“你先下这里。” 叶采苹按照他的指示下了一子，他立刻在一旁下白子：“继续。” 叶采苹下了一子，又下一子…… 沈知晏：“继续，继续，继续……哦，你输了。” 叶采苹嘴角微抽。 沈知晏抬眸看她：“这就是规则，没气就死了。咱们再来。我让你三十手。” 重新再来，叶采苹下了几手，沈知晏摇头：“又输了。” 连下了四盘…… 沈知晏手背抵在下巴下，沉吟：“你是一点下棋天赋都没有。” 叶采苹：“哈哈……是啊！要不，来点别的，五子棋如何？那是我自己想出来的玩法。” 这该死的胜负欲！ 她对下围棋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但在他无数次“输了”之后，胜负欲成功被点燃！ 沈知晏点头：“你说规则。” “很简单，咱们谁连上五个子为赢，上下左右斜角都行。我演示一遍。” 沈知晏眼里带着点兴味：“不用，咱们来。” 她掰了掰指骨，眼中亮起一簇光，那就更好了！ 以他的棋艺天赋，学几盘应该就会了。 她也没要求太多，只赢一盘，她就走！ 叶采苹拿起黑子，先手。 十来手之后，沈知晏抬头：“你输了。” 叶采苹：“……” “这个比围棋更简单，不用动脑子。” 有没有人告诉他，这样说话会没朋友的？叶采苹：“是呀，哈哈，今天玩得很开心。我先回家了！” 说着站起来。 沈知晏一边收拾棋子一边说：“你这般喜欢，明天起，你每天下午过来，我教你下棋。” 叶采苹脚下一滑，差点没摔个狗啃泥。 这都算啥事？她对围棋可一点兴趣都没有。 叶采苹脸色微僵：“怎么行，沈夫子你要教轩儿呀！” 沈知晏笑得贵气优雅：“不冲突，上午教轩儿，下午教你。 叶采苹咬牙，你这么欠教，要不多收几个学生？ 想了想，叶采苹正式道：“其实，最近……我研究出一种新的鱼饵……” 沈知晏垂头收拾棋子，不理她。 叶采苹瞟了他一眼，继续说：“还有新式的鱼竿，上面带着个轮子的。” 沈知晏：“……” 叶采苹轻叹：“钓鱼跟上战场一样，都需要一把衬手的武器，有了适合自己的鱼竿，才能征服所有大江大河！” 沈知晏挑眉：“真的？” “嗯。”叶采苹郑重地点头，“后天，我给你带新鱼竿和鱼饵，咱们在老地方不见不散。” 沈知晏眉眼带着点笑意：“也行。” 新竿和饵？他对钓鱼又提上兴趣了。 天晴了，雨停了，他感觉他又行了！ 兴致一上来，他便要立刻到河边挥两竿：“走，咱们现在先去挥两竿。” 用得着这么快吗？叶采苹生怕不陪他去，他又要教她学棋，急忙点头：“行，现在去。” “我们先到街上买套鱼具。” “你府上不是有很多鱼具，怎又要买了？” 只见沈知晏沉默了好一会，才幽幽地开口：“我的鱼竿……全被鱼给拖走了。还有鱼篓……” 叶采苹突然有画面了—— 想想沈知晏好不容易有鱼上钩，结果他的鱼竿竟然被鱼给拖走了，哦，还有鱼蒌。 然后他就那样呆呆地看着水面…… 叶采苹：“噗……哈哈哈哈！” 终于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对钓鱼失去兴趣了，他不止是空军，还被鱼“啪啪啪”扇脸！ 自尊，被鱼按在地板上疯狂摩擦！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第214章 真诚又坦率 “哈哈哈……咳咳，那个，咱们还去不去买鱼具。” 叶采苹笑着笑着便停了，因为接收到了他要杀人的目光，便尴尬地绕着手指。 “嗯，走吧！”他转身离去，轻轻一拂袖，青衣袅袅，又是那个矜贵冷清的沈公子。 二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书房。 不远处的大石后，冒出两个小脑袋。 沈曼曼：“你瞅，不用我撮合，他们自己处上了。幸好我刚刚没进去。” 小秋笑道：“小姐聪慧！” …… 叶采苹和沈知晏出了大门。 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了。 叶采苹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找了个话题：“4月15、17就是县试和府试，轩儿有希望吗？” 沈知晏道：“有的。” 叶采苹大喜过望：“那院试呢？” 沈知晏挑眉：“你想他过？” “这不是正常的么？” 沈知晏点头：“那就让他过。” 叶采苹道：“怎么，你不想他过院试？” “不是。只是他基础薄弱，我想他再巩固一下，明年再过院试。要是想今年过，以他的水平有些勉强。但我可以针对地方考官的出题喜好，让他侧重钻研那个方向的题。” 叶采苹懂了：“但针对教官出题喜好做题，是所有考生都会干的事情呀？” 沈知晏点头：“没错。但他从去年10月底到现在，正经上学不过短短半年，跟我的时间更是只有两个月。便是到了8月院试，也不过是堪堪一年时间。怕他中了，会得意忘形，影响心性。” “你说得有理。那便先打基础，顺其自然。” 沈知晏却道：“罢了，我瞧你挺需要他这个秀才名头的，便让他中。” 叶采苹不由一怔，“你……倒是对我家事挺了解的。” 沈知晏道：“吃饭时，曼曼总在唠叨你的事。” 叶采苹噎了一下，小嘴爱叭叭的沈曼曼！ 但不管人家怎么听来的，至少知道了。 可她……竟然连他名字都不知道，想着有些愧疚，真诚又坦率地问道： “沈夫子真是细致入微，说来惭愧，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沈夫子的尊名。” 沈知晏突然站定，震惊地看着她：“你不知道？” 叶采苹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呸，什么真诚坦率，这蠢玩意就不该存在！她应该背地里问曼曼的！ 可是，她已经真诚坦率开头了，只能继续真诚坦率地笑着：“嗯！” 沈知晏用不快的目光盯着她努力维持着的笑容，最后一扭头：“那你继续不知道好了。” 说完大步往前走。 叶采苹：哈哈，觉得自己是个傻必！他不会生气了吧？好像真的生气了。 叶采苹痛苦面具，跟在他身后。 二人来到鱼具店。 小二看到沈知晏便笑着迎上来：“沈公子是不是又来买鱼具？咦，今天带上夫人一起来呀。” 沈知晏点头：“嗯……不，那是我学生的小姑。” 小二用更暧昧的目光打量二人。 叶采苹被打量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沈知晏却一脸淡定，最后挑了自己常用的那几款鱼具。 叶采苹抢着付钱：“我给。” 小二笑道：“承惠五两七钱。” 叶采苹忍着笑，这么贵的装备竟然还会被鱼拖走…… 她用的不过几十文钱，却天天满载而归。 她爽快付了钱，笑道：“走吧！” 沈知晏扭头又走了，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样子。 叶采苹只得快步追上他。 小二看着二人的背影叹道：“长得俊就是不一样，连吃软饭都能吃得这么硬气。” …… 二人来到河边，沈知晏坐在老地方。 叶采苹离他不到半丈，为了让这个爷开心，叶采苹连鱼饵都没放，直接把鱼勾甩了出去。 幸好这老天还算帮她，半个时辰后，沈知晏竟然钓上了一条二两重的黄辣丁。 沈知晏心情好了，叶采苹心情更好。 重新上饵，继续垂钓。 叶采苹道：“这是开门红呀！” 沈知晏淡淡地：“嗯。” 叶采苹坐在他旁边，趁他心情好连忙解释：“我之所以不知道沈先生的尊名，那是因为敬重先生，不敢多问。” 沈知晏看着河面：“我记得你说的是惭愧。” 叶采苹：“……” 沈知晏瞥见她那悔恨的表情，不由笑了一下：“沈知晏。” 叶采苹一怔，开心：“沈之燕，好听。” “知晏。” “只燕？” “知晏。” “支燕？！” “知晏。” “支……气管炎？” 沈知晏恼，扔下鱼竿，一把抓住她的手，在她掌心一笔一划地写：“知晏。” 叶采苹：“哦！是知晏，这个更好听。” 沈知晏抬头，就对上她眉眼弯弯的眸子，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抓住她的手，连忙放开。 若无其事地转身，拿起鱼竿继续垂钓，一气呵成。 叶采苹倒是好笑了：“你怎知我没念对的？不都是一个音嘛？” “反正觉得你就没念对过，还越来越离谱。” “有吗？”叶采苹心情大好，“那我也告诉你，我叫叶……” “采苹。” 叶采苹一怔，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沈知晏别过头：“曼曼说的。” “哦，倒是忘了。”叶采苹撇撇嘴，靠到身后的青竹上。 沈知晏默默地继续垂钓。 四月的春风和暖而舒适，水声潺潺，叶采苹靠在身后上竹子上，静静坐着。 无人说话，气氛却不显尴尬，反而有种宁静长远之感，把人涤荡得轻盈松泛。 隔了许久，沈知晏清浅的声音才徐徐响起： “于以采苹，南涧之滨。这是出自于诗经《召南·采苹》，挺有意思的。” 叶采苹一怔：“才不是。我名字的意思是，爹娘希望这名字能为我采集平安。” 沈知晏瞥了她一眼，随即笑道：“那就更有意思了。采集平安，很好。” 叶采苹抿嘴笑着，没有说话。 第215章 这小鱼好吃 临着回家前，沈知晏还把鱼给了她。 “你今天一条鱼都没有，这个给你吧！” 叶采苹拎起那条小黄辣丁：“哦，谢谢你。” “嗯。” 他淡淡应了声，转身就走了。 …… 叶采苹坐着牛车，来到王家村便跳了下车，直奔王栓头家。 一边进院子一边道：“王叔王叔，救救我！救救我！” 王栓头正在刨家具，从一堆木材中抬起头来：“怎么了？” 叶采苹气喘吁吁地走到王栓头面前：“给我做个东西！” 为了摆脱跟沈知晏学棋，当时她夸下海口，要给他一个带轮子的新式鱼竿。 鱼竿虽然在系统里能买，但那合金材质却是这个时代没有的。 她总不能再跟他解释，说那是山上挖的吧？ 所以只能弄个竹子和木制的。 王栓头松了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啥事呢。做啥，你说。” “拿纸和笔来。” 不远处的叶勇连忙跑进屋里，不一会儿便拿出笔墨纸来。 叶采苹唰唰唰几笔，画了一个带着转轮的鱼竿：“给我做个鱼竿。” 王栓头拿过图纸，点头：“这个竿身得用竹子的。轮子可以用木头。轮子的作用是……” “用作收线或是放线。” 王栓头作为老手艺人，一听就明白了，连细节都不用问，自己就能想出来： “行了，我能做。什么时候要？” 叶采苹道：“后天午时前。” “没问题。你后天一早来取就好了。” “谢谢王叔，这个多少钱？” 王栓头摆手：“要啥钱，小玩意而已。” “那就麻烦王叔了。” 不要钱，到时给他带点好吃的。 这时刚好是叶勇的下工时间，便跟叶采苹一起走回家了。 …… 回到家，叶勇回房换衣服去。 叶采苹拎着个鱼篓进内院。 叶老太正在廊下择通菜，看到叶采苹拎了个鱼篓，便笑着接过来：“哎呦，是鱼，好些天没吃鱼了，来得正好。” 一边说着一边往里掏，最后只掏出一条小黄辣丁：“就这么点？” “嗯。” 叶老太道：“这一口就没了。要不，把它剁了喂鸡吧，鸡崽们最爱吃小鱼和小虾了。” “不行！”叶采苹立刻阻止，“一定要煮了。我自己煮吧！” 叶老太见她坚持，便笑道：“好了，还是我煮吧！” 叶采苹回到房中，看今天的胡辣汤作坊的账本。 很快，晚饭便做好了。 一家人坐在桌前，秀秀和小燕把饭菜一一端上桌。 叶老太最后端了一个小碗上来，里面是一条炖小鱼，放到叶采苹面前： “喏，你的小鱼。这么宝贝，都给你吃。” 叶家众人面面相觑，坐在叶采苹身边的锦儿道：“娘，这是黄辣丁？” 叶欢儿：“就是一条黄辣丁。” 一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河鱼。要是想吃黄辣丁，买几斤回来炖就是。这一条半条的……什么情况？ 叶采苹：“哦……这个……是下午钓回来的。” 叶家众人了然，叶锦儿道：“娘退步了。以前都是一篓篓地钓回来的，今天儿个就一条。” 对面的叶轩默默地拿着筷子，他怎么觉得……倒是像他家先生的手笔？ 叶采苹干咳一声，连忙岔开话题：“今天是4月12了吧，15轩儿就要下场了。” 此言一出，果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叶轩身上。 杜氏神色有点着急：“对，还有三天呢，你家夫子怎么说？赞不赞成你今年考县试？” 叶轩道：“自然得下场的。当时拜师时就说过，要是过不了县试和府试，先生就不再教我了。” 话音一落，杜氏和叶老太等人都有些紧张。 叶采苹很是淡定，因为今天沈知晏说过，叶轩是一定能过县试的。甚至是院试，只要沈知晏愿意，叶轩都能过。 杜氏道：“县试过了就是童生了吧？那个府试又是啥？中了是秀才吗？” 叶轩道：“过了县试和府试才是童生。院试在8月，过了才是秀才。” 桌上都在聊科考之事。 只有叶采苹低着头，专心吃自己的小鱼，娘的厨艺越来越棒了，好吃！ 饭后，叶采苹把叶老头和叶大全叫到房里。 “爹，大哥，明天县令大人会来看我那60亩木薯田。”叶采苹说。 “啥？县、县令大人？”父子俩都跳起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叶采苹道：“爹是知道的，我种下的几颗木薯有些特别，是无毒的，叫黄心木薯。我已经上报给县令了，一年后会大面积推广。” “有一件事，你们可别给我穿了，就是黄心木薯的来源。” 叶采苹便把跟县令说的那些话说了出来：“你们就说是与我在山沟发现的就行了。” 父子俩也不问黄心木薯的真正来源，直接点头。 叶大全拍着胸口：“小事，反正那本来就是小妹你弄回来的。” …… 翌日。 叶里正早早就来叶采苹家了，坐在客厅里跟叶老头和叶大全聊天。 叶采苹换了衣服，正想跟叶里正到村口等卢县令。 可还不等他们出发，小燕便走进来：“小姨，外头来了一辆马车。” 叶采苹和叶里正对视一眼，一行人便走了出门。 卢县令刚好下了马车，看到叶采苹便笑道：“叶娘子好。” 卢县令和罗师爷都是一身便装，带着六个男人，看样子都是衙差。 叶采苹和叶里正等人连忙上前见礼：“见过大人。” “不必多礼。”卢县令笑道：“你们叫我卢老爷就行了。” 叶采苹笑道：“卢老爷穿得这么朴素。” 卢县令哈哈一笑，罗师爷道：“这黄心木薯还没推广，现在被人知道你家木薯不一样，就怕等不到它们长大。” 叶采苹明白，要是卢县令他们一身官袍过来，只怕会引起有人心的猜测。 第216章 那是不是县令 卢县令道：“木薯在哪里？” 叶采苹道：“走，我带你们去。” 叶采苹连忙让叶大全把牛车牵了出来，最后跟卢县令一起前往自家的田地。 两刻钟后，终于站到了田埂上。 卢县令看着那已经长出嫩叶的木薯径竿，抬头又是一望无际的田地，不由点了点头。 接着，又回到了叶采苹家，看了叶采苹种在菜园里的几棵木薯。 当即，卢县令让一个衙差挖了一棵出来，煮熟，确实是黄心的。 卢县令开心得满脸堆笑。 叶采苹又招待了他们一顿午饭后，卢县令一行人这才离开。 杜氏从厨房里走出来：“这几人是谁？” 叶采苹没有过多解释，毕竟知道的人多了，就怕会漏嘴，便道：“是我的一个重要客户，以后嫂子们便知道了。” 杜氏点头，也不再多问。 …… 李志远和李子墨刚刚下学，正坐着驴车回家。 远远的，便见卢县令一行人骑着马，与他们擦身而过。 待他们走远，李志远才道：“那是不是县令大人？” 李子墨也见过县令，去年他们脱离孙家时，还闹上过衙门，自然认识：“好像是。” “县令大人来这里干什么？瞧那方向……不会是……去青河村吧？”李志远皱着眉。 李子墨心里憋着一口气：“前面还有河岸村、桥头村，过了桥，还有桥尾村、王家村，最后才是青河村。” 意思是前面大把村子，县令又不是他们，哪个会整天盯着青河村。 再说，人家也不一定会进村，说不定就是路过。 李志远却心里满是不得劲，反正现在不管啥大事，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叶采苹。 那个贱人，凭什么把作坊开得这么红火。光路过李家村，那进进出出拉货的商人，他一个月就不知见多少了。 自从那次收粮食后，李家现在也平稳下来了。 他是秀才，50亩地可免田税。原本，他自家就挂了用了15亩，另外35亩地的名额给了张富户家。 自那次收割粮食后，李志远也醒悟过来了。 那免税的名额可不能全都用来讨老丈人开心了。 他从张家那收回了10亩地的名额，分别给了李狗娃家和另一个村民家，让他们家帮自己耕种和收割。但平时除草和浇水这活计，是不包的。 查幸好李娇娇有李狗娃这个舔狗，偶尔会帮李志远的田地浇水和除草。虽然管得不太好，但总比没人管的强。 现在外头田地有李狗娃，家务活有顾寒，这李志远和李娇娇一窝，倒是挺清闲的，除了手头银两实在有些紧。 …… 卢县令离开了，叶采苹便在家调制新鱼饵。 “小姨，外头又有辆马车来了！”小燕又跑进来。 叶采苹抬头：“沈曼曼？” 她走出去，却见是个不认识的小厮，那辆马车很新，不是沈曼曼。 那小厮一看到叶采苹，便笑着上前： “叶娘子，我是府城马行的呀，这是你们定的马车！真是抱歉，这么久才送到。” 叶采苹恍然，这才想起自己定了辆马车：“比预期的慢了一个月。” 小厮笑道：“抱歉抱歉，你们是2月24定的马，本该3月15前就能拿到的。但那时马匹都先供到了西北，这是官府下的令，我们不得不推迟。” 叶采苹点了下头，叶大全3月中旬就去马行问过了，那时也是这样的答复的。 还说要是不想要，可以退了那10两定金。 叶采苹没有退，毕竟官府下令马行也没有办法，便同意了等。 小厮道：“为了补偿叶娘子的损失，我们马行愿意减一两银子。” 叶采苹点头：“好吧！不过，你要在这里多留一阵，教我大哥赶马。” 不料，小厮更开心了：“没问题。既然要学，在这村子赶几圈后，再送小的回府城。既能多学一阵，还能好好验马的耐力，如何？” 叶采苹笑：“行。” 此时，杜氏和叶老太等已经听到消息出来了，看着眼前的马车，开心得叽叽喳喳聊个不停。 “这马真俊呀！又高又大！” “可以摸吗？” “当然可以，婶子尽管碰。” “哎呀，真的可以摸。” “这毛真滑！” 几人又是摸马躯又是摸头的，这马匹也不恼，脾气好得很。 叶采苹对这马越发满意了，这马匹是很普通的深棕色，毛发光滑，眼神清亮，不但长得健壮，还性格温顺。 叶大全上了马车，坐到车辕前，跟着那小厮学赶马，绕着村子转。 “哇，是马车。大全叔，这是你家的吗？”村里的小孩子看到马车个个双眼发亮。 “对，就是我小妹的！”叶大全神气地拉了拉缰绳。 虽然胡辣汤作坊有很多马车出出入入，但那都不是本村的，孩子们看到都不敢上前。 现在听得是叶采苹的，村里的孩子你传我，我传你，然后全都嘻嘻哈哈追在马车后面，好不热闹。 转完一圈回来，叶采苹笑着道：“大哥，感觉如何。” 叶大全满脸堆笑：“跟赶牛差不多，但这马走得更轻巧，更快。” “那就多转几圈，然后送这小哥回府城。” 叶采苹说完，拿出一个钱袋来：“这是尾款。” 原价是53两，少一两，便是52，前头已经给了10两定金，所以只给42两。 小厮接过钱袋，数了数，便笑道：“谢谢婶子。” 叶大全跟那小厮转了两圈，再叫上叶老头，一起去府城。 …… 有了马车后，送叶轩和几个丫头去上课就好看多了，而且又快又舒服。 再有几天就是县试了，家里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叶轩也紧张，以为沈知晏会给他加课。 结果沈先生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紧不慢，只上半天。 4月13那天早上，更是直接扔了几道考题给他，说让他答完就回家，便急匆匆地跑了。 河边。 沈知晏看着叶采苹给他的新鱼竿，很是稀奇：“这种带轮子的，还是第一次见。” 叶采苹道：“到时有鱼上钩，你直接转就可以了，泄力和松紧随意调。还抛得远。喏，这是新的鱼饵。” 说着又拿出一个小盆子来。 沈知晏坐下来，用轮竿加上新鱼饵，开始垂钓。 叶采苹瞅着他：“这时间你不是在上课吗？” 她明明约的是下午，结果大早上的端午就上她家拍门了。 沈知晏：“让他做题。” 叶采苹道：“他马上就要下场考县试和府试了。” “嗯，那就去考。只要他不生病，就能过。”说着，他轻哼一声： “我可是在他身上花了整整两个月时间的，要是连个童生都拿不下，对不起沈知晏三个字么？” 叶采苹嘴角微抽，两个月时间很多吗？别的夫子都是按年计的，教上三五年都是少的，十几二十年才是正常的！ 而且他摸摸良心，有两个月吗？ 只上半天课！今天更是连那半天都翘了！ 第217章 县试开始 很快，4月15日，这是大周县试的日子。 这天一早，叶家所有人都站在门口送行，便是连锦儿欢儿都休息了。 杜氏担忧地看着叶轩：“轩儿，真的没问题吗？” 叶大全白眼：“有问题你能解决？” “我这不是担心嘛！” 可知道，临着县试那几天，赵进山在钱夫子家没日没夜地学，便是连叶鹏，也被按着背书到三更。 可叶轩却悠哉悠哉的，还是只上半天课。 叶采苹道：“大嫂放心吧，沈夫子说他行那就行。” 叶轩道：“先生昨天说，只要我正常作答，就不会有问题。” 杜氏急得直搓手：“我怕你紧张。” 叶轩挑眉：“先生说，紧张也不妨碍，只要不厥过去就行了。” 叶采苹点头，那是沈知晏能说出来的话。 “爹娘，大哥大嫂，早啊！”韦氏的笑声传来。 叶采苹回头，只见叶二全两口子和银花，簇拥着叶鹏过来。 叶老太笑道：“鹏儿也要好好努力。” 叶鹏尴尬地挠挠头：“哈哈，站在这里已经是我最大的努力。” “胡说啥呢，呸呸呸，你要说，一定不辜负奶奶的厚望。”韦氏一脸严肃。 她虽然知道儿子无心念书，学问也做不好，但架不住她相信奇迹！ 想着，韦氏语重心长地鼓励他： “鹏儿你别说丧气话，要放平心态，努力去才考。你要知道，运气这东西很重要的。说不定你随便写点东西，就中了呢！” 叶鹏白眼望天…… 叶老太笑着点头：“你娘说得对。反正都要去，可不能丧气的，好好考。” 叶鹏这才应了：“我晓得了。” 此时，赵铁牛夫妇和赵进山一起走过来。 铁牛媳妇笑眯眯的：“我们来晚了。” “不晚，正正好。”杜氏说。 昨晚他们几家有人读书的就商量好了，一起前去考试。 赵进山有些蔫头蔫脑的，浅浅地打了声招呼：“轩二哥，鹏三哥，吃过早饭没有。” 叶轩点头。 叶鹏低声道：“驴子呢？” 赵进山嘻嘻：“驴子也跟我们一起呀？我哪知道，他不是你们全族的希望吗，该你更清楚些才对。” 正说着，只见叶里正带着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过来。 叶鹏连忙笑着招手：“驴子哥，你来了！” 那二十出头的男子黑了脸，他叫叶屡！ 可因为村里人大多不认字，都以为他叫叶驴，小时候便人人叫他驴子，现大长了还在叫。 那边叶里正已经跟叶采苹等人打完招呼了。 叶里正笑道：“采苹呀，谢谢你愿送驴子一程。” 叶采苹道：“小事一桩。反正都是参考的学子，还是同村同族，互相照应是应该的。快，上车吧！” 叶轩、叶鹏和赵进山陆续上了马车，那叶屡也是一甩下摆，绷着脸上车了。 接着便是杜氏和韦氏，这俩人是去送考的。 马厢里，塞了满满当当的六个人。 “驾！”叶大全轻轻一甩缰绳，马车便缓缓离开。 叶里正和铁牛媳妇夫妇笑着离开了，叶二全和赵铁牛也匆匆离去。 直到叶里正走了，金花才低声道： “那驴子不知在傲什么。以前全村就他和进山两个读书人，他眼高于顶就算了，现在我二哥和三哥也在念呢！一样都是读书人，瞧不起谁。” 叶老太嗔了她一眼：“行啦，毕竟驴子学问好，是咱们叶家全族的希望。” “我才不认，我二哥才是！不但钱夫子夸有前途，还拜了京城退下来的先生。” 祖孙二人一边小声叨叨一边往屋里走。 叶采苹跟在她们身后，笑笑没作声。 说起来，他们青河村数十年来没出过一个秀才。 学问最高的一个，就是叶屡他爹了。 他爹是个童生，可惜一直中不了，现在已经不考了。在县里一家首饰铺子当账房，媳妇也在首饰铺子干活。 据说，夫妇每月有四两银子的收入，是村里最体面富足的人家。 当然，这是以前，现在最有面子和富足的是叶采苹家。 因为家里有钱，这叶屡六岁就开蒙，念了十几年书，后来考到了县学。这是年轻一代里，唯一能考进县学的人。 所以叶屡是全村最有可能考中秀才的人。 叶屡跟叶采苹家亲缘也算近。 叶屡的爷爷是叶里正的亲大哥，叶屡是叶里正的侄孙。 金花和叶老太叨叨着，已经进了堂屋。 叶采苹坐到左侧的圈椅上：“金花，你在家也休息很久了吧？” 金花挨着叶老太，坐在小凳子上：“嗯。” “你也该找点事干了，你既然喜欢做衣服，那就再找个地方好好学习。” 叶锦儿道：“说起这个，我差点忘了！昨天曼曼姐才跟我聊过呢！说表姐现在呆在家里，怎么不到她家一起上课。说多一个人来，就多一个跟她玩耍。” 叶老太激动道：“沈小姐真的这样说？金花也能跟你们一起上课？” 一旁的银花也点头：“是的，曼姐姐还让我们一定要问问。” 金花犹豫道：“可我……已经十五了……年纪已经大了，能学多久？” 叶老太道：“能学一天是一天。瞧瞧锦儿和欢儿，整个人气度都变了。连银花都开朗了不少，那绣功还噌噌往上涨，昨天银花才给我的新衣服上绣了花儿，连小燕都夸呢。” 小燕端着茶上来，笑道：“那些技巧是我们学不到的。我也跟着沾光了，跟银花和锦儿欢儿学了不少。” 金花垂下头：“我……还是想学做衣服。” 叶采苹道：“这还不简单，反正锦儿她们也只是上半天课。你跟她们早上上半天，下午找个布庄学裁衣服。以前你爹就说过，可以花钱学。” 金花一怔。 这段时间她虽然一直在家里干活，但总感到空落落的，也想跟叶锦儿她们去上课。 又怕沈家嫌弃，现在听到是沈曼曼亲自邀请的，双眼微亮。 “可我已经跟不上了，你们都学两个月了。” “进度问题应该不难解决。”想着，叶采苹站了起来：“我去问问。” 叶老太懵了一下：“去哪里？” “去沈家。” 说完，已经快步走了出去，看得叶老太目瞪口呆的，扭头对锦儿说： “有这么急吗？不能等你们明天上课，让你们去问吗？” 锦儿道默了默：“是可以的……” 第218章 我们坐的是马车 马车缓缓地走在大路上。 车厢里一片热闹，赵进山的嘴巴就没停过，没心没肺的： “驴子哥，你家不是有驴车吗，怎么跟我们挤呢？” 叶屡家确实有辆驴车。 因为青河村离县城不远，父母和他都是朝晚跑的，家里便买了辆小驴车。 叶屡坐得身子绷直，一板一眼地道：“我父亲母亲刚好有事到府城了，二爷爷说你们有马车，只好让我来跟你们挤一挤。” 叶鹏：“呀，今天可是县试，这么重要的日子也不请假，送你入场。” 赵进山：“你傻呀，驴子哥都考多少次了。每年一次，都习惯了，就像我一样，我爹娘就是不紧张。反正也考不上。” “对对对，今年是我和二哥第一次下场，所以大伯娘和娘才会送的。” 杜氏和韦氏笑笑不说话。 叶屡却黑了脸，觉得被冒犯了！ 他皮笑肉不笑的：“是啊是啊，明年开始，你和叶轩也是没人送的。” 意思是说，落榜是常态，叶轩和叶鹏也会经历无数次落榜。 叶鹏笑：“哈哈哈，明年我娘想送都送不了，因为我不考了！我躺平了！我回家种地了！” 叶屡嘴角抽了抽，虽然对方每一句都是大实话，承认自己只配种地，但不知为什么，就是好气哦！ 韦氏瞪过来：“闭嘴，不准再说不吉利的话。就算真的过不了，还得再考考县学呢！” 叶鹏往车厢一靠：“想多了，根本不可能考上的。” 叶屡轻哼：“鹏弟倒是有自知之明。咱们县学除了过了府试的童生，每年只招五十人！” 说着脸上带着一点得意之色。 他考了这么多年不中又怎样，至少他考上了县学！除了童生，县学一年只招五十名学生。而他就是其中一个。 说着，他又回头看着叶轩：“说起来，轩弟和鹏弟都是去年才上学吧？竟然今天就下场，就不怕被吓着了？” 叶鹏挠挠头：“我是因为不想念了。所以参加一下科考，拼最后一把。不成也没啥，反正拼过。” “谁不知道你的情况。”赵进山横他一眼，却担心地看着叶轩：“我记得，钱夫子说你得再磨三四年才能下场。” 叶轩道：“我家先生让我下场的，说一定行。” 赵进山点头：“哦，原来这样。那你肯定很厉害了！” 叶屡嗤笑一声，才念了不到一年的书，能多厉害？丢人现眼！ 杜氏在一旁听得都有些紧张了，韦氏却觉得叶轩也就比叶鹏能耐一点。 这马车上的四个学子，要说能中的话，韦氏觉得可能性最大的是叶屡。 很快，马车便停到了考场外。 几人一一下车。 叶大全还来来不及说鼓励的话，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子墨，你好好考。你若中了，咱们李家又能光宗耀祖了。” 叶大全回头，只见李志远、张水娘、李娇娇和李子墨站在一起，这回，竟然连李婆子也来了。 一堆人正在鼓励即将入场的李子墨。 “爹娘，妹妹，奶，你们放心，子墨一定会竭尽全力。”李子墨紧紧握着手中的笔墨盒子，手有些抖，显然是紧张了。 “好好好。”李志远满怀期望地看着他，“你不用怕。你要记住，有我李志远站在你身后呢！你有我的真传！” 自张水娘嫁进来，李志远不但把母女俩放在心尖尖上，便是对李子墨也是呕心沥血，亲自给李子墨上课。 除了给书坊作批注和陪张水娘，几乎所有时间都花在李子墨身上了。 他可是把自己十多年来，所有的学问和见解，毫不保留地教给了李子墨。 他李志远已经是人中龙凤，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才子和秀才，得了他真传的李子墨自不会差！ 虽然火候常欠，但小小的县试和府试而已，拿捏！ “哎呦喂，这不是李大秀才吗，今天来送你的便宜儿子来县试呀？”叶大全牵着马车，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李志远一家看到叶大全等人，脸上一黑。 李婆子气道：“什么便宜儿子，我家子墨……哼！反正子墨带把，而不是丫头片子赔钱货！” 李婆子想说，李子墨可是她的亲孙子！亲生的！ 但她也知道，这种话不能说。否则儿子和儿媳，甚至是孙子孙女的名声将毁于一旦。 李志远嫉恨地看着叶大全等人，这群下贱的泥腿子，穿得竟然这么好。 虽然衣服都是棉布的，但却很干净明亮，一看就知是新衣服。 自己的衣服虽然是绸布的，却已经洗得发白，那是他几年前攒了好久的钱才买到的，只有在重要场合才会穿，洗得都变色了还舍不得换。 李志远背着手，冷冷一笑：“呵，叶轩也参考呀？才上不到一年学，就敢下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杜氏气道：“我呸，李子墨不也只学了不到一年吗？” 李娇娇上前一步：“哼，叶轩拿什么跟我哥比，我哥几年前就……” 她想说，5年前李志远就来接济他们了，一直有教李子墨念书的。 可这种话不能说，否则别人会说娘没离开孙家前就跟外男有了首尾。 李娇娇眼珠一转，说道：“我哥小时候就有在念书……后来还遇到个童生，一直有跟着做学问呢！” 李子墨小时候是有念书的，虽然孙家磋磨李娇娇和张水娘，但李子墨是嫡长孙，是孙家唯一的男娃，所以一直有供他念书。 李子墨6岁启蒙，念到10岁，二房此时生了两个儿子，孙家就不供李子墨念了。 自此，他们一家从活得水深火热变成了活在地狱。 幸好两年后，李志远找了过来，不但接济他们，还亲自教导李子墨念书。 说白了，李子墨只断了两年学。 李志远傲气地冷哼一声：“子墨前面就有基础，现在又有我堂堂一个秀才亲自教导，自然不同凡响！” 杜氏想说她家轩儿也有厉害的先生，那是京城退下来的！ 但叶轩拉住了她：“娘，不要乱说话。” 杜氏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叶轩拜师后叶采苹就跟他们说了，那沈先生是在隐居，不能让人知道他是哪里来的。 憋到最后，杜氏只能哼了声：“啥玩意，你这不同凡响的秀才也只坐了个破驴车，哦，还是租来的！我们坐马车呢！” 第219章 你喜欢就拿回去 李志远一窝这才发现杜氏和叶大全等人身后的马车。 几人脸色很是难看。 叶大全脸上也露出得意之色，摸了摸马：“这是小妹买的。你家有么？哦，你没有！你一直都是租驴车的。” “后面那个张家千金小姐，你们张家有马车吗？你们平时是坐啥车出门的？” 张水娘：“……” 李志远脸都快扭曲了，张家只有一辆小驴车和牛车，哪有什么马车！ “你们这是啥表情？不会真的没有吧？”叶大全说着摇了摇头，“赵婶子说得没错，你们李家村的千金小姐也太便宜了。” “我家小妹又有作坊又有马车，都不敢自称啥千金的。还是你们李家村便宜，随便一个普通小富农家的女儿，都自称千金了。” 李家众人气得脸都青了，可恨他们根本就反驳不了。 “你……哼！只会看钱的庸俗之人！”李志远推着李子墨转身，“走，子墨快进考场吧！等你金榜题名之日，便是这些恶臭之人跪伏在你面前之时。” “噗，哈哈哈哈！”叶大全捂着肚子大笑，“考场还没进呢，就做梦了！什么时候考个童生就成金榜题名了？” 李志远一窝快被气死了，比又比不过，说又说不过。，最后，只能蔑视地扫了叶大全等一眼： “本秀才可是秀才，光这一个名头，便是你们努力一辈子都望尘莫及的！” 说完，便推着李子墨走了。 张水娘和李婆子瞪了叶大全等一眼，也灰溜溜地离去。 李娇娇阴冷地盯着叶大全，嗤笑：“她赚再多钱又如何，还不是个殴打婆婆，恶名在外的破烂货！她努力一辈子都没用，不像我娘，转身还能嫁个秀才。就嫁人这事，已经赢了。” 说完，便追上了李志远的脚步。 叶大全和杜氏等人却不为所动，还呸了一声。 韦氏急道：“大哥大嫂，时间不早了，咱们快让孩子们进考场吧！” “行啦行啦，轩儿你们快去吧！”叶大全挥了挥手。 叶轩几人点了点头，便随着学子们一起走进考场大门。 …… 叶采苹进来时，沈曼曼正在画画。 看到叶采苹，沈曼曼小嘴一撅：“婶子总算想起我来了，这么久不见，我都快忘了你长啥样了。” 说着微微一叹，放下画笔，绕过长案，歪坐到窗下的长榻上。 “哪有这么夸张。”叶采苹无语了，“我几天前才……” “几天前？” 叶采苹到嘴的话卡在喉咙里，几天前她来过沈家，但找的是沈知晏，还真没见到沈曼曼。 叶采苹想了想：“几天前我来过你家的，但不见你……所以便走了。我今天来，是有事想问你。你昨天跟锦儿她们说，让金花跟你一块上课，是不是真的？” 沈曼曼哼了一声：“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到时又能多一个人跟我玩了。” 叶采苹笑道：“那真是谢谢你。” 沈曼曼道：“我听锦儿说她想做衣服，与其在外头布庄这等地方学，还不如在我家学。” 叶采苹倒是奇了：“你们还教做衣服呀？” “这不是教不教的问题。”沈曼曼说，“我家有三个绣娘，不管是裁衣和绣活都是顶好的，专门给我和爹爹做衣服。一季四身衣服，这是必须的。” “要是真想学裁衣，跟她们学，比外头小布庄好不上知多少倍。所以你们何必舍近求远呢？” 叶采苹这才想起，古代大户人家有专门做衣服的人。 “她们愿意教？” “这有啥。她们不是外面聘的，而是买回来的，说白了就是我家下人，哪有不教的。” 沈曼曼说着咯咯一笑：“就这样说定了。以后她来，早上跟我们一块儿上课，下午就跟几个绣娘做衣服。” 叶采苹道：“早上的课她怕是跟不上。” “这有啥，又不只有一个先生。咱们不是一天上一个课嘛。” “除了上课那个先生，别的先生都闲着。那我们今天学琴，她就在别的房间跟礼仪先生学礼仪。我们学礼仪，她可以学画画的知识。” “不过……”沈曼曼说着顿了顿，“这么重要的事情，你要不要也跟我爹说一声呀？” 叶采苹尴尬地捏了捏手指：“哈哈，你回头跟他说一声就可以了吧。” 她当时也想亲自找沈知晏说说的。 可想到他这会得了新竿子，一定在河边没完没了。 偏他是个空军体质，自己送他新竿新鱼饵，要是还钓不上鱼，挺打脸的。 而且自己脑子一抽，就跑了出门，挺傻的。 但当时已经赶着牛车走在路上了，再回家，就更傻了。 反正来都来了，只好找沈曼曼问问。 叶采苹道：“最近你爹收获如何？” 沈曼曼道：“应该有点进步，他前天才拎了一条小鲫鱼回家。算起来，半个月他钓了三条小鱼！比以前多了一条呢。” 叶采苹嘴角抽了抽。 正说着，小秋走进来：“小姐，叶婶子，老爷回家了。” “哎呦，我爹回来了！快，咱们去瞧他去。” 叶采苹只得跟着沈曼曼出房，来到正厅，便见沈知晏刚把鱼竿放到了端午手上。 “咦，你来了？”沈知晏回头。 沈曼曼小嘴叭叭，把让金花也过来上课这事说了，还道：“婶子说，让我回头跟你说。” 沈知晏看着她，好像在问，为什么要转告？ 叶采苹社死，还不如直接找他呢！ 幸好沈知晏没问，而是说：“那条鱼吃了吗？” 鱼？叶采苹懵了一下，才想起好几天前那条小黄辣丁，连忙夸：“吃了，好吃呢。” 心想，上回给你送鱼竿时咋不问。 沈知晏心情颇，回头道：“端午，把刚那条刀鳅鱼拿给叶娘子。” 端午答应着退下，沈曼曼眉开眼笑：“呀，爹爹难得钓到鱼都不给我吃。” 沈知晏板着脸：“你吃了吗？上次的鲫鱼，上上次的草鱼。” 沈曼曼嘟着小嘴戳手指。 不一会，端午就拎了个鱼篓进来，叶采苹往里一看，嚯，还真是一条！尾指大小，十五六公分长的小鱼！ 他是鱼苗杀手吗？大的鱼他钓不来，专祸害这种没成年就出来营业的。 叶采苹笑：“谢谢你哦。” 沈知晏：“你喜欢就拿回家。” “嗯。我这就回去，谢谢。” 第220章 那是他的机会 叶采苹又拎了一条小鱼回家。 叶老太和杜氏看得面面相觑。 杜氏大笑：“哈哈哈，上次一条，这次又是一条，小妹你说实话，是不是哪只猫叼给你？” 叶采苹恼：“胡说，猫怎会给我叼鱼。” “哪里不会，我听一些人说呀，哪个谁谁谁救了一只鸟，那鸟便天天给他叼虫子。也有救了条狼，天天给他叼野兔。你这……一定是无意中救了只小猫，所以天天给你叼鱼。” 叶采苹：“……” “否则，这鱼哪来的？” 叶采苹想了想：“是曼曼家……给我的。” “是那个沈小姐吗？为啥给你条小鱼？” “那个……我也不晓的，反正他给了。反正，中午炖了。”说完，叶采苹走进厨房，把鱼放到水里先活着。 中午。 叶大全驾着马车去接叶轩四人。 县试是科考的第一步，是最简单的一场考试，所以半天就考完了。 叶轩叶鹏一下车，杜氏、韦氏和叶老太等便簇拥过来：“考得怎样？” 叶轩笑着点头：“竟然不难。” 站在后面的叶屡嗤笑一声，装什么！明明很难！ 杜氏和叶老太等松了口气。 韦氏急道：“鹏儿呢？” “我呀，哈哈哈……我觉得也不难，对我来说都一样的。”叶鹏挠着头，“反正我又看不懂，难还是简单……我也看不出呀！后天的府试，我能不去吗？” 坐在考场里答题，他觉得那简直是地狱！ 韦氏直拎他耳朵：“不行，必须给我去。说不定就考上了呢！” “先让他们进屋吃饭吧！”叶老太说完，又望向赵进山和叶屡：“进山驴子，你们在这吃饭不？” 二人连忙拒绝。 …… 李志远和张水娘也来接李子墨了。 三人没有回家，而是挑了家酒楼，点了三菜一汤，一起吃午饭。 “子墨，考得如何？”张水娘一脸殷切。 “我觉得挺好的，很简单。”李子墨拿起茶杯。 李志远一脸自豪，真不愧是他教出来的！这才华像他！ “呦，是志远老弟呀！哈哈，好久不见。”一个爽朗的笑响起。 李志远抬头，只见一个衙差走过来。 李志远脸有些黑，这人是隔壁河岸村的，因为是个衙差，没人敢惹，平时喜欢呼朋唤友，找人喝酒。 但却从不出酒钱，上人家就要酒要肉的，让人招待他。 “呵呵，是陈兄呀，真巧。”李志远努力挤出笑来，就算他是个秀才，也不敢得罪衙差。 “咱们好久没喝酒了，今儿个碰到，咱们喝一杯！”陈衙差一屁股坐到他身边。 李志远道：“不好意思呀，我倒想跟陈兄喝一杯，但今儿我夫人在场，实在不好多喝。明儿个有空，咱们再约。” 陈衙差哈哈一笑：“行，那就再约！不如就晚上！晚上我来你家。我最近正好馋女儿红呢，到时再切上些好肉，咱们哥俩干一杯。” 说完，不等李志远拒绝就走了。 李志远气得够呛的，平白的又要花钱请人喝酒！ 要是以前便也罢了，现在他还要养着一大家子呢！ 因为陈衙差的打扰，一顿饭吃得很不愉快。 回家时，李志远忍痛买了两坛女儿红，又包了一斤花生米和一只烧鸡回家。 晚上，那陈衙差果然来了。 李志远带着李子墨招待他。 多喝了几杯，那陈衙差便逼逼个没完，啥都往外喷。 李志远突然想起那天遇到卢县令之事，便道：“前段时间，我好像看到县令大人来咱们这附近了。” “对呀……干！”一杯黄汤下肚，便炫一块烧鸡，那滋味别提多美了。 李志远想问又不敢问，就怕听到跟叶采苹有关，他不得怄死。 李子墨说：“县令大人这是去哪里？干什么来了……” “这事我不能说。” “咋不能说了？来，陈叔多喝一杯。”李子墨给他倒酒，“是不是跟那青河村的叶氏有关的？” “你咋知道的？” 李志远父子心里咯噔一下，真与她有关？ 那贱人凭啥能跟县令搭上了。 那陈衙差舌头都喝大了：“我罗师爷跟白哥和柳哥说……说啥是找到了无毒的木薯……嗝，县令大人开心极了，说要上报呢！” 李志远沉了脸：“那贱人，咋啥好事都让她遇上！” 李子墨心里也是不快，叶采苹越能耐，就衬得他娘越不值钱。 不一会儿，两坛酒就见底了，陈衙差摇摇晃晃地离开。 李志远也正想洗洗睡了，顾寒突然走进来：“李叔，那叶氏种出了无毒的木薯？” “那又咋样？提她干啥！”李志远怒了，“你咋知道的？” “我刚在院子里劈柴，都听到了。不，关键是我咋知道的吗？”顾寒急道，“那叶氏种出了无毒木薯，那可是大事。” 李志远黑着脸，他就是听不得叶采苹一句好：“啥大事，不就多赏几个钱吗？你再说她，就滚出我家！” 说完便转身走了。 李子墨也横了他一眼，也离开了。 顾寒呆呆地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对父子。 那可是无毒的木薯！木薯已经是一大发现，虽然有缺陷，但却解决了很大部份饥荒问题。 木薯产量这么大，要不是毒性强，除毒麻烦，不知多轰动了！ 现在可是无毒的木薯！ 要真上报上去，那就是大功一件，那是赏几个钱的事儿？ 好歹是个读书人，好歹是个秀才呀，难道意识不到这事的重要性？ 顾寒震惊又无语，农户人家果然是农户人家，就算当上了秀才，眼界也就那么一点！ 想着，顾寒猛地冲出了大门。 幸好今晚月色很亮，视物不难。 一瘸一拐地跑了好一会，终于找到陈衙差了。 陈衙差已经醉倒在地，嘴里还叨叨着喝喝喝。 “陈叔！”顾寒急忙扶起他，“我扶你回家吧！” “好好，谢谢大侄子。”陈衙差摇摇晃晃地爬地起来。 一边走着，顾寒一边问：“那木薯上报上去没有？” 陈衙差口齿不清：“应该没有吧……最近不是科考嘛，而且衙门还有一桩杀人的大案在审……嗝……县令大人忙得脚不踮地。” 顾寒心一阵急跳：“那……那叶氏的木薯种在哪里？” “我无意听到白哥跟罗师爷说……好像就种她自己院子里……” “院子哪里？” “我上哪知道……当时我又没去，我哪配跟在县令大人身边……” 顾寒又问了几个问题，却什么都没问出来了。 “嗝，到家没有？”陈衙差糊里糊涂地问。 “到了到了！”顾寒哪还会送他。 把他往前一推，任那陈衙差摔地上去，转身便离开了。 顾寒踩着月色，一边往回走，一边沉思着。 他知道，要是无毒木薯真的上报上去，那可是大功一件！叶采苹一个农妇，可能得不到太丰厚的报酬，但在上面挂个名字是肯定的。 但他关心的不是叶采苹能得多少奖赏的问题。 而是，无毒木薯是一个机遇！ 要是，是由他上报到京城呢？ 到时天子就会注意到他，只要上面开口，他立刻就会恢复世子之位！ 第221章 过县试 想着，顾寒心潮澎湃。 他之所以被夺去世子之位，不过是一些后宅阴私。 五年前，他生母病逝，妾室上位成了他的继母，庶弟成了嫡子。 而父亲自来偏宠继母和庶弟。 一年前，继母陷害他给庶弟下毒，父亲以此为由，上书夺了他的世子之位，并把他逐出族谱。 要是，他带着无毒木薯回京，说是他发现的，再让身为工部侍郎的舅舅操作一番，那这件大功就是他的了！ 只要有了功劳，那点后宅阴私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先在朝上捞个官职，接着一点点夺回所有！ 至于这里的县令会不会先他一步上报，他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 当初被救回李家村时，他对未来还是充满希望的。 可身边一桩又一桩的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有身边的人…… 一个自以为是的穷酸秀才！ 一个50两的千金小姐！ 一个尖酸刻薄的老婆子！ 再加上平庸无才的李子墨！ 天天纠缠在这群蠢人之中，让他越来越看不到希望。 现在，他要拼一把！ 这木薯，就是他逆风翻盘的机会！ 趁县令被科考和杀人大案绊着，他得抢先回京，把这功劳认下来。 不过是小小的县令而已，到时可以让舅舅把他压下去。 虽然舅舅冷漠自私，当年他被冤枉时也不帮他。 但只要自己把无毒木薯的功劳分他一半，为了利益他也会跟自己合作的。 打定主意，顾寒的眼神越发坚定。 顾寒心情轻快地回到李家，进门就见李娇娇背着小手，看着他：“这么晚，你到哪了？” 顾寒一惊，见是她便松了口气：“没啥，就是到外头散散心。” 李娇娇道：“天天往外跑，你的腿不痛吗？” 顾寒心中升起一团暖意，在这个家，只有娇娇对他是真心实意的！ 他紧紧拉住她的手：“娇娇你放心，等我有出息了，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一个瘸子，能有啥出息！李娇娇撇了撇小嘴：“突然说这些干什么？快回去歇息吧！” …… 4月16日，叶锦儿三人继续到沈家上课，金花也一起去了。 有锦儿几人带着，金花倒是没多大紧张。 叶大全送她们去上课时，叶轩和叶鹏也跟着一块出门。 因为今天县试结果会出来。 中午，杜氏、韦氏和叶老头两口子都焦急地在叶采苹家等待着，连大忙人叶二全也在。 叶采苹端着茶一点也不紧张，正跟叶二全聊天：“二哥今儿倒是得空。” “到底是儿子第一次参加科考，总得来看看。”叶二全笑着，“主要还是刚好有个活儿结束了。明天一早，便出府城给百味楼干活。” 韦氏道：“你要去多少天呀？” “差不多一个月吧，但中途可以回家歇一二天。” 韦氏点头，脸上带着点骄傲。 她也不跟小姑子比，她男人现在是全家最能赚钱的。除了小姑子，整个村子就数她家最厉害。 便是连那眼高于顶的叶屡家也比不上她家。 “哎呀，可算回来了！”杜氏突然轻呼一声。 叶采苹回头，果然看到叶大全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串小的。 “轩儿，怎样？可、可过了？”杜氏拉着叶轩的手，声音有些结巴。 叶轩抿嘴一笑，点头：“过了。” “真的，天啊，我家轩儿过县试了！”杜氏开心得快跳起来了。 叶老太和叶老头脸上堆着笑，满是殷切地看着叶轩，他们果然没看错，这个孙子是念书的好苗子。 韦氏见一堆人围着叶轩开心，连忙望向站在最尾尾，吊儿郎当的叶鹏：“鹏儿呢？” “哈哈哈，我当然没过呀！”叶鹏笑着，松了口气，“昨天我还说不想参加府试呢，现在才想起，县试不过，想参加都参加不了。” 韦氏急道：“真……没过？轩儿，你说说，真没看到鹏儿的名字？” 叶轩只好点头：“确实没看到。” 韦氏皱着眉，望向叶锦儿几个：“锦儿欢儿呢，也没看到你们鹏表哥的名字？” 叶锦儿姐妹摇头，银花道：“娘，真没看到。” 韦氏眼前发黑。 叶二全道：“行啦，你儿子几斤几两你心里没数？实在不甘心，可以让他继续念。” 韦氏脸上一僵，继续念就得二两一个月。 想了想，她望向叶采苹：“轩儿不是在那沈夫子那念书吗？要不，也让鹏儿到沈家一块念？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 叶采苹一怔，叶老太和叶老头皱着眉。 叶采苹道：“二嫂，这事不好办。别说是多塞一个人进去，要是轩儿明天的府试过不了，当不上童生，他也得被退回来。” “鹏儿现在连县试都过不了，你觉得他会收？” 韦氏噎住了，彻底死心了。 叶老太瞪了她一眼：“鹏儿过年前就说过，不想念书。我也不是偏心轩儿，但鹏儿明摆着就不是念书的料，强逼他也没用。” “对呀！”叶鹏急道，“现在爹从早忙到晚的，田里除草施肥的，哪样不需要人？一大堆的家务活儿还等着人干呢！” “你实在想我有个前程，我大不了跟爹一块去盖茅房。多一个人，就盖快一点，也多挣一点。” 韦氏心里始终不得劲，还是觉得读书人有脸面。 但儿子不争气她也没办法。 再说，念书也就瞧着一时风光，谁知道能不能中秀才的！ 便是中了秀才，其实也就那样。看看李志远，以前觉得他很风光，现在再瞧，却觉得他穷酸穷酸的。 只要儿子继承了叶二全的茅房活计，便是有前途的。 想到这，她心情才缓和了一点。 韦氏白了叶鹏一眼： “不念就不念了。但四月的束修可是交了的，你怎么也得念到四月底，还有，四月底钱夫子还会推荐你考县试的，你再拼一下。” “行行。”叶鹏想到不用念书了，开心得直咧嘴。 韦氏想了想，又转头拉着杜氏说：“大嫂，要是鹏儿连县学都考不上，五月开始，不如让他去送胡辣汤吧！咱们就当多请一个人。” 虽然现在请了人，但送货是得两个人的。所以两家还是得派一个人出来。叶鹏送货的话，又能挣钱又能干农活。 杜氏点头：“那就这么办。” 她早想多请一个人了，但送货人毕竟是要接钱的，不是自己人收钱，总觉得不妥当。 叶鹏愿意送，那就最好不过了。 第222章 怎么是你来 叶老太又问赵进山和叶屡的情况。 叶轩道：“他们都过了，明天咱们再一起考府试。” 韦氏又有点背过气去了，四个人一起考，结果只有他儿子没过！ 想着，她又拧了叶鹏一把，拧得他嗷嗷直叫。 因着叶轩过了县试，全家一片欢乐。 但家里却不敢高兴得太早，也不敢庆祝，因为明天还有府试呢，这是关键。 隔天一早，叶大全送锦儿几个去上课，还有叶轩三人去府城。 晚上，叶轩有惊无险地回来了。 至于成绩，会在七天之后才公布。 在这七天，叶轩也不用到沈家上课，天天在家看书，他说先生让他放松。 叶采苹却觉得，是沈知晏想偷懒。 叶采苹没空想这么多，因为她一大堆事儿在忙。 家具作坊的砖一批批地运进村，正忙着招人盖作坊。 村里人一听叶采苹又要盖作坊，一个个双眼放光，先不说盖房子有工钱，盖完后还得招不少人。 那些没被胡辣汤作坊招到的人家，开心得什么似的。 招人盖房这事是叶里正在管。 叶里正不止在本村里招，还到王家村那边招。 因为大多盖房子厉害的人都进胡辣汤作坊了，所以得招外村的。 幸好王家村也是叶里正管的，倒是好办事。 除了家具作坊外，还有三天，就是叶大全家的乔迁之喜。 杜氏开心得忙出忙入的，叶大全却整天蔫头蔫脑的。 自家房子盖好了，他就得搬出小妹家了，想着都伤心。 兄妹俩在走廊闲聊。 叶采苹看着叶大全蔫儿吧唧的模样，不知如何安慰他，只好说：“我还是那句，你啥时候想来住就住。” 叶大全眼巴巴地看着她：“那我要像现在这样，住三个月后又住三个月。” 叶采苹道：“小心大嫂抽你。” “她才不会抽我，她恨不得我滚得远远的。” 叶采苹白他一眼：“嫁着你这不靠谱的相公，大嫂真受罪。你得对她好点。” “知道了。”叶大全突然笑了起来，“我给小妹留了个房间呢！还是右边的上房。” 叶采苹道：“那里给爹娘住。长辈该住上房。” “那住东厢第一间。” “那里留给勇儿和轩儿住。你若真要给我留房，那就在西厢留一个就好了。否则我可不会住的。” 她自己有这么大的房子在村里，哪好占叶大全家最好的房间。 而且西厢也很好。 “行吧，那乔迁那天，你得到我家住。” “好呀！” 此时叶轩走过来：“爹，小姑，乔迁那天，要不要请先生来喝乔迁酒？” 叶采苹一怔，点头：“差点忘了。你现在就拿张请帖送到镇上。” 叶轩应着，转身就出门了。 …… 沈家，书房里。 沈知晏正在自弈，叶轩恭恭敬敬地立在他面前，捧上一张请帖： “三天后，学生家乔迁之喜，请先生赏脸光临。” 沈知晏瞥了他一眼：“怎么是你来？” 叶轩：“……” 他来？难道不该是他来吗？ 沈知晏觉得这种事，一般都是叶采苹干的，叶轩突然来跑腿，觉得怪怪的。 沈知晏道：“多谢邀请，但这几天刚好不得空。” “今早收到消息，有位同窗作古，正准备前去吊唁。” 叶轩恍然：“原来如此，那先生要去多久？” “我那同窗是恒州的，来回再加上小住几天，起码要半个月。半个月后你再来。” 叶轩听着他这话，却神色惊喜：“先生知道学生一定会过府试？若是不过……” “不过你就别来。” 叶轩：“……” 他还以为，若是他不过，先生会说不过也没关系，他还会继续教自己！ 结果……果然是他想多了。 此时端午走进来：“老爷，行装已经收拾妥当了。” 沈知晏点头，想了想便道：“你把新得的一对梅瓶装起来，还有，把我房中那个黑檀匣子拿来。” 端午应着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便又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个丫鬟，手里抱着一个木盒，打开，是对一尺高的梅花白瓷瓶。 沈知晏道：“这是送给你们的乔迁礼，聊表心意。” 叶轩闹了个大红脸，惊道：“不可。学生是来请先生吃酒的，现在酒没吃成，怎能再收您的礼。” “再者，农户人家吃酒，不过是送点米头鸡蛋，哪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沈知晏：“哦。端午，再拿一篮鸡蛋和两袋大米来。” “不不，学生不是那个意思！” 沈知晏笑道：“既然如此，那这对瓶子你就收着吧。不过是小东西，不值什么。” 叶轩吓得连忙接过丫鬟手中的梅瓶，否则再拒绝，不知沈先生还会干出些什么事来。 端午又捧着一个檀木盒子来到沈知晏面前。 打开，里面放着好几块玉佩。 沈知晏挑了一会，拿起一块白玉平安扣，上面坠着墨绿色的流苏，用一个锦盒装了，也塞到叶轩怀里。 叶轩懵了，先生送一对瓶子就好了，怎么又送一个玉佩？ 可他不敢问。 此时，小秋走进来，向沈知晏见了礼，才对叶轩道：“叶公子，这是小姐给叶娘子的信，听说您来了，便让您转交给她。” “好，我会的。”叶轩连忙接过信。 叶轩抱着一堆东西，转身便快步出门了。 牛车就停在沈家大门外，有看门小厮，根本就不怕丢。 叶轩把东西放到牛车上，才坐上车，正要离开，端午便追出来了： “叶公子，你等一等，我家老爷说，还是得再按你们家的习俗来。” 叶轩回头一看，只见端午手里提着一篮子鸡蛋，肩上扛着两大袋白米，就这样水灵灵地冲了过来。 叶轩吓得连忙甩起鞭子，催着老牛快走，但老牛还在吃草，不愿走。 “嘿咻！”端午把肩上的两大袋白米往他车上一扔，再放下那篮鸡蛋，便拍了拍手：“好了，半个月后见！” 说完便跑了回去。 叶轩：“……” 两刻多钟后，叶轩回到家。 杜氏和叶大全看着叶轩空着手去，却拿着一堆东西回来，全都沉默了。 杜氏骂道：“你个倒霉孩子，我让你去请人家吃酒，你人请不到，还搬了人家这么多东西回来。你是去打家劫舍呀？” 叶轩：“……” 这是我能决定的吗？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 第223章 山猪吃不了细糠 这时叶老太走进来说：“行啦，你说他也没用。到时咱们给他好好回礼便是了。” 叶大全打开那个大盒子，见是一对白瓷梅瓶，点头：“这瓶子挺好看的。” “啥挺好看的，是很好看。果然是山猪吃不了细糠。”杜氏瞪了他一眼，“正好咱家堂屋缺对瓶子，这俩个刚刚好，还能插些花儿。” 叶大全又打开那小锦盒，见是一块玉佩： “这是玉呢？瞧着挺贵的样子。咱们都山猪吃不了细糠，配小妹正正好，嘿嘿。” 说着便拿着玉佩往外跑。 叶轩脸色微变：“等等，爹！” 说着一把扯住叶大全的衣摆：“这玉……这应该是夫子给我的……” “哎呀，上面有写你名字吗？咋这么大脸呢？” 叶大全说完便甩开叶轩的手，开心地蹦走了。 杜氏看着叶轩：“轩儿你咋越来越抠门了呢？” “不是……” 叶轩有口难言，想起这块玉佩是沈知宴亲自挑出来的，戴到小姑身上，总觉得不妥。 可要真说不妥吧，人家也没说是送给小姑的。这只是给他们家的乔迁礼。 给了他们就是他们的东西，想送谁都行。 但他总感觉很微妙。 难道是因为……他脏了？心里龌龊所以看什么都龌龊？ …… 叶采苹正跟叶老头在菜地里浇菜。 叶大全兴冲冲地跑过来：“小妹小妹，你瞧这块玉佩多漂亮，给你戴正合适。” 说着把玉往叶采苹手里一塞。 叶采苹道：“这是哪来的？” “沈夫子送的乔迁礼，一对花瓶和这块玉佩。这玉漂亮，配你正合适。” “可我不爱戴这些东西，总觉得磕磕碰碰的。大哥你自己留着。” “你戴不来，我就更戴不来了，小妹你快别上，戴着戴着就习惯了。” 叶采苹回头碰上叶老头那喜爱和期盼的目光，笑道：“给爹吧，爹喜欢。” 叶老头喜欢坏了，仍在谦虚：“我不要不要。” 叶大全急道：“听到没有，爹说不要。山猪吃不了细糠！” 叶采苹横了他一眼：“你是听不出好赖话是吧？爹的意思是，他很想要。” 叶大全不情不愿：“哦，是这意思呀。呐，爹，给你。” 叶老头：“……” 叶采苹直接把玉挂到他腰带上：“好看。” 叶老头被这对糟心的儿女气得直哆嗦，摸摸腰间的玉佩，尴尬又开心，转身木木地走了。 …… 叶轩坐在走廊时里，看到戴着玉佩进来的叶老头松了口气，抹了抹额上的汗。 过了好一会，才见叶采苹和叶大全聊着天进来。 “小姑。”叶轩走过来，从怀里拿出那封信来，“这是沈小姐给你的。” “哦，谢谢。” 叶采苹拿着信回房，往摇椅上一躺，便拆开信来。 信里写着，说有位对她很好的伯伯去世了，她要跟沈知晏到恒州奔丧。半个月才能回来。 下面特意写着：“我走的半个月，婶子千万别把我和爹爹给忘了。要每天想我们十遍。” 叶采苹好笑，她又不是鱼，这么两个大活人，想忘都忘不了。 剩下还有四页纸，叶采苹一看，是写给锦儿几个的。 叶采苹便一一把信送了过去。 都是小姐妹间的碎言碎语，还有半个月内不用上课等事。 …… 两天后，叶大全一家所有行装都搬到了自己的新房子。 很快，便是叶大全家乔迁的日子。 光这大半年，老叶家便乔迁了两次，这是第三次，所以经验足足的，虽然忙，却有条不紊。 叶二全今天特意请了一天假回来。 上门吃酒的亲戚和同村都过来参现房子。 （房子长这样，不写了，看图。） 整体布置请勿较真。院子坐向或环境不同，风水上会影响厕所厨房等方位布置。这图只当是风水上是适合的主人的 杜氏看着自家大房子，喜得眉眼都在笑。 新房不但比原来大了一半，还是青砖瓦片的。 所有家私物什全是新东西，那床那大柜子，亲戚们全都啧啧轻叹。 铁牛媳妇笑道：“除了采苹家，大全嫂子你家是全村最大的。” 杜氏笑道：“说啥呢，老二家也大。” “不对吧，二全家只盖了四分地。你家原就有四分，后来又买了赵叔家三分地，这院子加牲口棚，都有七分地了。” 杜氏听着便笑：“这样算来，还真是大了一些。” 一旁的韦氏道：“我家前段时间才把牲口棚挪了出屋，也围起来了。铁牛媳妇有空来我家坐坐，便知我家也大了许多。” 铁牛媳妇笑：“好好好，下次到你家坐。” 柱子媳妇道：“这家具全都好好看，啧啧，每个房都有呢！” 杜氏笑得眯了眼。 韦氏心里又不自在了。当时为了省钱，打家具只打了堂屋和银花叶鹏房的，自己房里用全是旧东西，剩下几个空房，更是连家具都没有。 饭后，亲戚们陆续回家了。 杜氏提着娘家的篮子来到堂屋，塞到弟媳罗氏手中：“给。这些红糖和鸡蛋，回去多给娘吃。” 今天杜氏只来了罗氏、杜石、杜大丫和杜聪明，杜母风寒没来。 罗氏掀开上面的布一看，里面竟然有三斤白米，五块红糖，还有十来个鸡蛋。 罗氏很满意，毕竟他们只送了一斤糙米和五个鸡蛋。 “谢谢大姐。”罗氏笑着把布重新盖好，“这么大的房子，大姐真本事。” 杜氏说：“都是得亏有我家小姑子带挈。” 罗氏早听说叶采苹送胡辣汤的活计给了杜氏和叶二全家，简直羡慕死了。 罗氏道：“今天咱们走着来，累了一路，今天不如住在大姐家吧！这么好的房子，我们还没住过呢。” 一旁的杜聪明也嗷嗷叫着：“我要住大房子！大房子！” 杜氏看着十二岁了，还跟个智障一样的侄子，嘴角抽了抽。 又想起上回他们还打金花的主意，想让金花嫁这个二傻子，便板起脸： “家里离这又不远，不过四五里路。你们实在娇贵，大不了让大全借辆牛车送你们回去。” 罗氏脸僵了僵。 一直站在后面不敢作声的杜大丫小声道： “姑姑，我、我能留下来给你干活吗？我听采苹姑姑那边也有个亲戚给她干家事。我不要工钱，就帮你干活。” 罗氏连忙说：“对，让大丫留下给你干活。” 杜氏皱着眉：“想啥呢？我家人手够，儿媳妇才进门不久，哪用得着大丫干活了？行了行了，你们先回吧！叶大全，你借辆牛车来，送送我弟一家。” 蹲在门口的叶大全连忙进来：“来来，我送你们回去。” 罗氏一家神色不好，最后只能随着叶大全一起出门了。 第224章 还有六十亩地 晚上，所有宾客离开了，叶家众人全都松了一口气。 叶二全一家回去了。 叶大全跟叶采苹道：“小妹，这里给你留了房的，你今晚在这住。锦儿和欢儿也留下。” 叶采苹笑眯眯的：“可以呀！”望向两个女儿。 叶锦儿细声道：“我认床。当时搬新家时，我适应了七八天才习惯的。” 叶欢儿也点头。 叶大全也不勉强。“那行，你们俩就回家。” “那我们也回去睡。”叶老头说，这么大个房子，总不能只有两个外孙女在家。 众人说了一阵话，回家的回家，留下的留下。 洗漱过后，便各自安睡。 晚上，月黑风高，整个青河村都陷入一片安静。 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影悄悄摸到了叶采苹家的屋侧。 接着从草丛找出一把自己藏起来的破梯子，放到围墙上。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准备偷木薯的顾寒！ 这几天时间，天知道他有多焦灼。 生怕拖久了，卢县令忙完就把木薯上报上去。 但天不亡他，他终于找到了机会。 今天是叶大全乔迁的大喜之日，叶氏等人忙完一定会睡得死沉。 而且晚上他才知道，叶采苹竟然睡在叶大全家，这简直是上天给他的机会。 顾寒顺着梯子爬到墙头，接着把梯子拿上来，再放到围墙里。 他跳下来，正想找木薯种在哪，不想抬头一看，竟然看到了一片小菜地。 银白色的月光下，他认得，这就是木薯！ 自给李家当了“下人”后，顾寒没少被李家逼着上山找木薯和处理木薯，所以对木薯很熟悉。 顾寒激动死了，从自己背来的麻袋里拿出个小铲子来，开始挖。 挖了一个时辰后，终于把三棵木薯全挖了出来。 “哼，我让你种！让你种！” 挖光那三棵木薯后，顾寒心情激动，兴奋极了。 现在他连一根细根都挖掉了，叶氏便再也没有无毒木薯了。 现在起，无毒木薯只有他顾寒有！卢知县想上报也上报不了。 顾寒背起那三棵薯，逃出了围墙，兴奋地跑在乡村小路上。 他的世子之位！他的未来！他的前程，全都有了！哈哈哈哈！ 一串张狂的笑声响彻这深夜，惊飞了路边的野鸟。 他并不知道，无毒木薯除了这三棵，外头还有六十亩地！ …… 叶采苹在叶大全家睡得倒是安稳。 “采苹！采苹！”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拍门声。 叶采苹爬起来，一边套衣服一边嘟囔：“爹，怎么了？” 穿好衣服后打开门，便看到叶老头那铁青着脸，说道：“家里遭贼了！你那几棵木薯，全都被偷了。” “什么？”叶采苹皱着眉。 叶老头身后的叶锦儿走出来：“今天一早，我想到菜园摘几棵葱煮面吃，竟然发现娘种下的几棵木薯被人挖走了，连根根都不剩。” 叶老头急道：“真是奇了怪了，好好的偷那几棵……干什么？咱们可是有六十亩地呀！” 黄心木薯这事还没人知道，连几个丫头都不知，所以叶老头没说出来。 叶采苹眯了眯眼。 虽然她还有六十亩地，但那贼人为什么会偷她这三棵木薯？ 显然知道这三棵木薯的价值。 难道是偷回去种，还是想抢功劳？ 反正，不管如何，这贼人她得抓住。 刚好看到打着哈欠从房里走出来的叶大全，叶采苹急道：“大哥，去牵马车，我们找卢知县。” “啊……好好，我这就去。”叶大全也不问什么，转身便跑了出去。 …… 衙门。 守门的衙差认得叶采苹，听得她有急事找卢县令，忙把她带到了后堂里。 不一会儿，便见一身官袍的卢县令迈着四方步走来。 现在不过是辰时二刻（7点30），上衙时间是辰时过半（8点正）。 叶采苹二人忙见礼：“见过大人。” “不必多礼，快坐下吧。叶娘子大清早就来找本官，不知何事？”卢县令说着坐到上首太师椅。 叶采苹没有坐，把木薯被偷之事告知于他。 卢县令道：“听你这样说，那贼人一定知道黄心木薯的价值。依本官的经验看，那人想抢先一步上报，好抢我们的功绩。” 叶采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那黄心木薯县令上报了没有？” “早在前两天上报了。”卢县令好笑道，“便是那贼人长了四条腿也不可能我们一步上报上去。” 叶采苹一听就乐了，那小贼刨光了她三棵木薯，就以为黄心木薯全是他的了。 哪里想到，她还有六十亩！而且县令早就上报了。 便是他跑断腿也追不上卢县令派出去的快马。 叶采苹欣喜道：“幸得大人英明，早早就上报上去了。” 卢县令笑了：“哈哈哈，这是本官该做的。虽然如此，但那个贼人还是得尽快抓获。冯铺头。” 立刻有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上前。 “你带人随叶娘子到村里查。”说着，卢县令回头道：“冯铺头是本官手下最厉害的探子，必能查到贼人的踪迹。” “谢大人。”叶采苹松了口气。 虽然卢县令已经上报，但她总怕出差错，希望早一步能抓到贼人。 此时罗师爷上前：“大人，准备开堂了。” 卢县令站起来：“好。叶娘子，本官还有案件要审，就不陪你去现场了。” “谢费心，有大人派出的神探跟随也是一样的。” …… 叶采苹一行人回到青河村。 村民们看着一群衙差跟在叶采苹身后，全都吓了一跳。 赵婆子从人群中跳出来：“采苹……这些衙差来咱村干嘛？” “我家丢了东西，所以报官了。大家不要慌，该干嘛干嘛。” 村民们松了口气，陆续离开。 叶采苹带着衙差来到家里的小菜园，叶老头凑上来：“刚到田地里看了，那六十亩木薯还好好的。” 叶采苹点头。 衙差们查了两刻钟便有发现了，带头的冯捕头道：“瞧那一深一浅的脚印，那贼人似是个瘸子。” “瘸子？”叶采苹一怔，猛然想起那倒霉催原男主，“顾寒？” 第225章 这是干大事去了 冯捕头喜道：“叶娘子可有怀疑之人？” 叶采苹点头：“顾寒，李家村的。” 要是顾寒的话，那就对了！ 依照前生的轨迹，这个时间，顾寒早就在国公夫人的帮助下，与李娇娇一起抵达京城。 虽然老国公死后，平国公府已不及往日辉煌。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余威还在，人脉还在。 倒是护住了顾寒和李娇娇。 后来通过李娇娇的透视眼，挖到了继母陷害顾寒的证据，又有平国公夫人帮助，很快就洗清冤屈，夺回了世子之位。 自此，他的人生便开了挂，在李娇娇和各路贵人帮助下，短短两年就爬上了摄政王之位。 而今生么，他不但瘸了脚，在李家当下人，连京城的边边都摸不着。 就不知他作为男主，会不会跟李娇娇一样，深深地感受着那种剧情之力，而又无法改变的焦虑之感。 不过，不管他能不能感受到，至少，前生他在李家可是当大爷的，今生却是个下人，换谁都待不下去，他想抓住机会也无可厚非的。 冯捕头激动道：“那个顾寒，跟你家有矛盾不？” “算是有吧，先查他准没错。” “好。兄弟们，随我到李家村！” …… 李家—— 李婆子正站在庭院里骂骂咧咧：“那个死瘸子不知躲哪偷懒了，衣服不洗、地不扫，连两头老母猪都被他饿得嗷嗷叫！现在快中午了，还不滚回来做饭，真是反了天了！” 李志远和李子墨这回都在休沐，正拉着脸坐在堂屋里。 李娇娇目光阴沉着，躲在房里不出来，手里紧紧捏着一封信。 这是她起床时，发现在地上的，看样子是从门缝中塞进来的。 “秀才娘你们吵什么？”此时，一个婶子站在门口，往里面瞄了： “是找那个瘸子吗？昨晚半夜我家茅桶满了，我儿子跑到田里拉屎，远远的倒是看到个人影，似背着个包袱，一拐一拐地往镇上跑了。” 李婆子惊道：“你啥意思？” 李志远沉着脸从堂屋走出来：“那个死瘸子跑了？” 那婶子见他们那吓人的表情，有些害怕，转身便走了。 寂静，整个院子里静得可怕。 最后，李婆子先嚎哭出声来：“那养不熟的白眼狼，竟然跑了！现在……家务活谁干？” 李志远和张水娘母子也拉下了脸，家里好不容易才安生下来的。现在人跑了，谁干活？ 李婆子先发制人：“行行行，李娇娇，这是你捡回来的人！他的饭钱还没还清呢，以后家务活就由你干！” 李娇娇冷冷一笑，这个亏，她可不会吃！也别指望她娘和哥哥吃！ 她猛地冲出来，手里的信往李婆子脸上一扔： “顾寒是跑了！但他留了一封信给我，信上说，他要去干一件大事，然后夺回他的一切。待他成功了，就会八抬大桥，风风光光地迎我进门当少奶奶！” 信上，确是这样说的。 “你发什么疯？” 李娇娇和李婆子呱呱对骂着，李志远却捡起那封信，李子墨和张水娘也凑过来，一起看信中的内容。 “住嘴！”最后，李志远喝停了她们。 李娇娇：“爹，这信你也看到了吧！” 李婆子：“我呸死你个不要脸的，一个死瘸子能有啥出息，还娶你？不要脸的贱蹄子。” 李娇娇只看着李志远：“爹，我就问你一句，你觉得顾寒像普通人吗？他那长相，他那气度！还有他这一手字，你觉得是一个乞丐能有的吗？” 李志远早觉得顾寒有点不一样，但却又怕自己感觉错了，再加上家里确实需要有人干活，便没有理会顾寒这点不一样。 现在见了这信，倒是有点狐疑起来了。 想了想，家里的活计总得有人干。他自然不能委屈了张水娘，只能委屈李婆子了，这信就是能压着李婆子。 便吼道：“娘，别闹了，别一嘴一个瘸子的。我早就瞧他不像普通人，他这是干大事去了！” 李婆子皱着眉：“真的？” “我堂堂一个秀才，还能看错人？再过几个月，他就会风风光光地回来，娶娇娇过门当少奶奶。到时咱们都会跟着一起享福。” 李婆子立刻精神抖擞了。 李志远继续道：“娇娇马上就要当少奶奶了，不能做粗活。水娘身子弱，也做不得。子墨还得跟我做学问。所以，这段时间先委屈娘干活了。” 李婆子脸色就变了：“啥？可是……” 李志远脸上一沉：“娘不想享福了？现在委屈一段时间，待顾寒回来后，便买几个下人侍候你。你若现在闹腾，到时娇娇一嫁，就不再理你了。” 李婆子半信半疑，听着倒是好听，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李娇娇掐着腰：“奶，这都是真的！顾寒干大事去了，等他回来，咱们就能过上好日子。否则他跑都跑了，何必给我留一封信，对吧？” 李婆子一怔。 便是李志远、李子墨和张水娘都是愣了下，是啊，他又没卖身给他们，他跑便跑了，真没必要留信。 他留信，证明是真的干大事去了！ 想着，李家众人心里一阵阵发烫，要是真那样，那泼天的富贵，也该轮到他们了！ “李志远在吗？”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 李志远一窝吓了一跳，回头，竟然看到一群衙差走了进来。 第226章 是当贼去了 看到一群衙差走进来，李志远等人身子不由绷得紧紧的，刚刚争吵的火焰瞬间收了起来。 衙差上门，总归不是好事！ 李志远笑着上前：“几位差大哥，不知有何要事？” 冯捕头道：“顾寒在吗？” 李志远心下一跳：“顾寒？他现在不在家，出门干大事了。不知几位找他有什么事？” “哼！干大事？还真是件大事。”冯捕头听笑了，“昨晚，有个小贼摸到青河村叶娘子家，偷了别人二十多斤木薯，还踩坏了人家几棵花，那几棵花可是价值十两。” 木薯的真实价值不能说出去，所以冯捕头便掐了个借口，说踩坏人家的花。 “现在叶娘子报案了，咱们去探查，发现那个小贼是个瘸子。这附近，就你家一个瘸子！” 李家众人眼前一黑。 李娇娇瞪大了眼：“你说啥？顾寒去偷东西？偷啥？” “刚不是说了吗，偷了人家二十多斤木薯！当然，木薯不值钱，问题是他偷东西时，踩坏人家的花，那可是值十两的。” 李娇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死死捏着那封信。 李婆子最先爆发：“李娇娇，你个贱蹄子，你刚刚不是说他去干大事去了吗？你说的大事，就是去当贼？啊？” 李娇娇也是羞愤难当，啥干大事呀！他的大事竟然是当贼？ 当贼就算了，他偷金偷银她敬一声大哥，称他一声大盗，他倒好，竟然去偷木薯！ 木薯才值几个钱？不过是三四文钱一斤的玩意！二十多斤也就七八十文！ 他偷这个？就这？ 李志远和张水娘母子也是脸上无光，又气又羞，死死盯着李娇娇。 李娇娇急道：“等等，差大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就算我家顾寒是个瘸子，也不一定是他呀！” 冯捕头道：“所以我们来调查呀！放心，绝不冤枉一个好人，来人，给我搜！” 他身后的衙差立刻冲进各个房间。 最后，把李家所有鞋子都拿了过来。 所有鞋子往地上一扔，便有个衙差用软尺一只只鞋去量。 李家众人看得眼都快鼓出来了，却不敢吱声。 等衙差量完，冯捕头才笑着道：“这些鞋子里面，哪双是顾寒的？” 李志远知道，人家一定是拿到了鞋印尺寸，现在都量完了，自是心里有数的，只好实话实说： “那双……最破的，有小洞的就是他的……” 冯捕头笑道：“还算你老实，这双鞋子跟留在青河村的鞋印对上了。来人，把李志远等人全都带走，先关到牢里再说。” 李婆子吓了一跳，张嘴就嚎：“没天理呀！这顾寒又不是我们老李家的人！凭啥关我们？” 冯捕头：“他不是你家下人？” 李婆子哭道：“才不是。他就是个吃白饭的！去年我孙女见他可怜捡了回家，谁知他住下就不走了，他可不是我家的人。更不是我家下人。他偷东西是他的事，再者，也不过是踩坏十两的花，又不是啥大事。” 李志远也急喝道： “再怎么说，我也是个秀才！便是见了县太爷，本秀才也不用跪。你们都知道偷东西的是顾寒，去抓他就是了，抓我们干什么？” “哼，就怕你们与他合谋。” “我们与他合谋干什么？就偷几个破木薯？我堂堂一个秀才，随手都能挣十两八两，用得着去偷几个破木薯？” 冯捕头拧着眉，毕竟李志远说得有理。 李娇娇连忙将信甩冯捕头面前：“瞧瞧，这是他的信，是他自己走的。关我们啥事。” 他点头：“行。等我们抓到顾寒，要是此事也与你有关，再抓你们也不迟。” 说完，便带着一群衙差走了。 李婆子和张水娘吓得瘫软在地。 李娇娇心里一阵阵苦涩，早上看到顾寒的信时，她竟然有一丝丝的期盼。 哪想，这竟成了天大的玩笑…… …… 青河村，叶采苹坐在堂屋里。 她得知还真是顾寒偷的，点了点头： “此事就劳烦冯捕头和卢知县了。希望尽快把顾寒抓获。还有，黄心木薯之事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不知如何泄露出去的。” 冯捕头道：“叶娘子放心，回头一定会把这事查个水落石出，并把顾寒抓捕归案。” 几人又聊了几句，冯捕头便带着衙差走了。 叶采苹却有些担心。 虽然查得很快，但李娇娇身为女主，总被剧情之力引导着。 顾寒身为男主，就怕他有男主光环。 …… 自顾寒走了后，平衡被打破，这几天整个李家的气氛压抑又阴郁。 家里谁都不愿干家务活。 李婆子想的是，她可是长辈，凭啥她当婆婆和奶奶的，要侍候儿媳和孙子孙女。 张水娘想着，她是千金小姐，当初可是李志远死皮赖脸跪在她面前求着娶回来的，她就该享福，但凡她干活，都是对她身份的侮辱。 李娇娇觉得自己是重生女，是有大机遇大气运的，将来会有大作为，也不愿干。 李子墨遵循的是君子远庖厨的原则，自己还是读书人，怎能干家事。 李志远就更不会干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当然，这会谁也不主动提家务活这事，都在摆烂和冷战，就看谁先低头了。 李娇娇带着张水娘，天天跑到李狗娃家蹭饭。 李志远和李子墨在学堂吃，晚上饿肚子。 李婆子也是今天到这家蹭一顿，明天到那家吃一餐。 可怜了家里的鸡和猪，全都饿得嘎嘎叫。 村里人看到他们一家子的做派，全都目瞪口呆，这家人，怎懒成这副鬼样？ 几天后，不管是李狗娃家，还是别的人家，都被蹭饭蹭怕了，远远看到他们就关门。 李家三个女人只能回家。 李志远父子又休沐，一家五口在家里饿着肚子，你看我，我看你。互相看得一肚子火，却又没人打破寂静。 “哎呦喂，好久不见了，李秀才，我又来啦！”一阵嘎嘎的笑声响起，赵婆子登门，“听说你家出了个贼。” “滚滚滚！”李志远的风度再也维持不下去了，要推赵婆子出门。 但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推不动她，还被她推了个屁蹲！ “我就是不滚，你拿我咋样。我好心来关心你们，你们竟然还赶人。”赵婆子倒是有理了，“我听说你家开始当乞丐了。” “今天到这家蹭，明天到那家蹭。要我说，你们家还真是奇怪，个个都是懒鬼。当婆婆的不干活倒是说得过去，这儿媳妇竟然天天等着婆婆侍候，也真是奇葩了。” 说着，一脸同情地看着李婆子。 李婆子以前多厌恶赵婆子，这会就有多稀罕，双眼冒泪： “我究竟作了什么孽啊，娶了这么一个奸懒馋猾的恶媳回来。呜呜呜……” 赵婆子双眼放光：“可怜见的。儿媳这鬼样，儿子还纵着，唉，我先走了！” 说完，飞一般跑了出门。 李志远眼前一黑，他深知赵婆子的战斗力有多强。 她那张嘴，不到半天，十里八乡都知道他不孝！纵着媳妇欺负自家老娘了！ 李婆子还在哭。 李志远已经受够了，回头冷盯着张水娘：“水娘，不管如何，你都是当儿媳的，总不能天天等着婆婆来侍候吧？” “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还有娇娇，十五的姑娘了，也该干点活了。否则外人见你懒成这副鬼样，谁敢娶？” 第227章 这娘家你回得去吗 张水娘和李娇娇听着李志远的话，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李志远居然会用这种语气跟她们说话？ 而且他所说的，那是人话吗？ 张水娘眼睛瞪的大大的：“李志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李志远看着她责怪的眼神，很是烦躁：“我说的也是实话！” 张水娘脸上更震惊了，好像受到了什么侮辱一样： “李志远，当初是你跪在我面前求着我嫁的！你说娶我，是为了给我幸福！可你现在都在干些什么？竟然让我做这些脏活累活！你还是人吗？还是人吗？！！！” 她尖锐的爆呜声震得李志远脑子嗡嗡的。 以前他都会心痛和自责，可这种话说一次两次，甚至是三次，他还会哄着她。 可说多了，李志远也厌烦了，冷喝一声： “闭嘴！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对，当初我的确答应过你。但我没做到吗？我已经做的够好了！” “你进门大半年了，我可曾虐待过你？可曾真的让你干过什么粗重活？时时都把你捧在掌心。” “可现在你听听外面都在传什么！都在说我不孝！水娘，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就不能为我做一点小事吗？” “继续这样下去，不但我名声受损，你名声也不好听呀！你不为我着想，也得为自己着想才对！” 张水娘咬着牙，摇头：“我不听不听！我的名声之所以会坏，不都怪你没本事吗？连个下人都请不起，你配娶我吗？” “李志远，当初你是怎样信誓旦旦的跟我保证的，你说绝对不会委屈我！绝对不会委屈！！！” “要不是嫁给了你，我回娘家还有丫鬟下人伺候呢！用得着在你这受窝囊气！” 张水娘说到激动处，便泣不成声，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屈辱一样，不断重复着下以这番话： “当初是你求着我嫁给你的！当初你可是跪在我面前，说绝不让我受苦！说绝不会让我受苦的！骗子！骗子！骗子！我要回娘家！” 说完，狠狠一跺脚，转身作势要走。 可李志远就看着她在那闹，不做声。 张水娘脸色一变，换作以前李志远早过来哄她了！ 如果他不哄她，她怎么办。 她可不能真的回娘家，最近她的懒名声已经闹得满村皆知。 现在回娘家，父亲不知会如何发火了，说不定会跟她断绝关系。 到时什么体面都没有了，李志远甚至是整个村子都会知道她这个张家千金，一点也不受宠。 所谓的千金小姐都是她自己捧自己的。 “娘……”李娇娇正要说话，给张水娘一个台阶下，不料，李志远的怒吼声已经传来： “你要回娘家，那就回，我不阻止你！” 张水娘和李娇娇脸色一变。 又听李志远冷笑一声：“但我瞧着，你这娘家也不好回。以前你们在孙家受苦时，我让你们找娘家帮忙。你说，若父母知道你们这些年过着这种苦日子，一定会气出病来的。” “你孝顺，你不忍父母担心，所以才一直没把真实情况告诉娘家。” “但现在看来，真实情况好像不是那样的。” 说着，他盯着她。 那目光，像极了他一直很想买一碗鱼翅，但因为太贵，他买不起，一直心心念念着。 后来他在垃圾桶里找到了它，他不但不嫌弃，还觉得自己是它的英雄一样自豪着。 他把它视为珍宝，极品美味，爱不释手。 可最后他才发现，这碗鱼翅竟然是假的，只是一碗冒充鱼翅的粉丝！ 现在的张水娘，就像那碗冒充鱼翅的粉丝！就像粘了狗屎的珍珠！ 突然间，她好像就不那么高贵了！ 张水娘被他看得毛骨悚然，觉得她的高傲被践踏了，指着他：“李志远，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还说不明白吗？你若还要问，不如现在就回娘家去！问问你爹娘，你这千金小姐值多少钱。” 张水娘一噎，心下发抖，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她这个所谓的千金小姐不值钱，是自己捧自己。 “好、好，我……我……”她的高傲让她说她走！可留在这里，她的脸面是被李志远扒，要是走出了这个大门，就是被全村扒…… 张水娘干脆身子一歪，软坐在地上，捂着鼻子哭： “骗子，骗子……你就是个大骗子……明明说过，会让我过好日子……现在竟然让我干家务活……” 李志远也炸了：“干点家事你能死？当初你在孙家时，过得猪狗不如，据说还给孙婆子舔过脚！你能在孙家做家务活，在我家就不行了？怎么，我李志远就比孙东保低一等不成？是我不配是吧？” 说到最后，他都气笑了。 张水娘脸色铁青，好像自己最不愿被窥见的丑陋之态，被光布在青天白日之下，任人嘲讽。 李志远气道：“水娘，我李志远自问已经对得起你了。你若继续闹，你爱去哪里就去哪里！还有李娇娇你这个死丫头，一天天的净干蠢事！你若再不勤快点，我回头就把你嫁出去！” 又望向李婆子：“娘，你做饭，只做我们的，不用管他们！” 说完便狠狠一拂袖，转身回了房，“砰”地关上了门。 李婆子虽然也不想干活，但想到这一局是自己胜了，很是高兴。 她不愿侍候张水娘母子，但侍候自己的儿子，她还是很愿意的！ “哎，娘这就给你做。”李婆子得意地扫了张水娘母女一眼，一扭胯，便进了厨房。 张水娘脑子轰隆隆的，只觉得天旋地转，完了完了……她觉得自己的高傲和自尊都被人扔在地上，踏得破烂不堪。 “呜呜呜……”张水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李娇娇呆坐在地上，到现在，她那满是不敢置信的表情还没消失。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的？前世那个为了救她，最后命都丢了的李叔，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娘！”李子墨黑着脸骂，“你们就不能安生点吗？女人就该干家务活，瞧你们，为这点事要生要死的，真是丢尽了脸面和妇德！” “哼，今天起，你们就改改吧！做个贤惠勤快的妇人。” 张水娘想不到儿子会说这种话，更是气得死去活来。 母女俩回了房，把自己了关起来。 李婆子煮了饭，炒了鸡蛋和青菜，端到堂屋里，又拉着李子墨上座。 “子墨别管她们，你好好吃！”李婆慈爱地说。 子墨可是她的大金孙，自然不是那俩贱人能比的。 “谢谢奶。”李子墨小心翼翼的瞥了李志远一眼。见李志远不作声，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李志远心里，李子墨和李娇娇是一样的。但李子墨是男人，就算不干家务事，也理所当然。 所以这事他没有迁怒到李子墨身上。 李婆子给李子墨夹了一筷子鸡蛋：“后天就要出成绩了，到时候子墨一定会是童生。过了秋天，就是秀才。到时候我们一家就有两个秀才了。” 李子墨过了县试，府试成绩还没出。 李志远却白了李婆子一眼：“娘这是有了孙子忘了儿子。秋天我还要参加乡试呢。” 李婆子脸上堆满笑：“是是是，我这不是高兴的忘了嘛，到时候我们家就有一个举人一个秀才了。” 吃完饭，父子二人把筷子一扔就回房去念书了。 李婆子勤快的收拾碗筷，顺便把这些天堆起来的衣服全都拿去河里洗。当然，张水娘和李娇娇的衣服不在其中。 张水娘和李娇娇在房里伤心了，张水娘还等着李志远给她认错。 可等了整整一日，天都黑了，李志远都没有来。 张水娘的心凉了半截，突然想起在孙家时。 当年孙东保也捧着她，后来家产全被他输光了，她不愿干活，孙东保直接一个耳光抽过去，不干就打。还天天被虐待。 张水娘不由打了个颤，这种生活…… 她不想再过了。 李娇娇也是一脸茫然地靠坐在床上，自顾寒走了后，她突然失去了重心，只觉得眼前的路一片黑暗。 …… 第二天，李志远起床，竟然看到张水娘在外面扫地，不由一阵惊喜。 水娘总算是想通了。 虽然他有些气她这个千金不值钱，但到底是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哪能说不在乎就不在乎的。 但这种在乎，到底是不同了。 看着她忙忙碌碌的背影，他才知道，其实她也就那样。 啥千金小姐，仙女神女，一直都是自己想多了。 李婆子很是得意，坐在院子里，见张水娘和李娇娇在扫地，便故意把瓜子壳扔地上。 “一会记得把衣服全都洗了！还有，家里的猪都饿瘦了，李娇娇给老娘上山割猪草。张水娘，你给我扫鸡窝和猪窝，都脏死了！” “还有还有，田里的木薯都快渴死了，光靠李狗娃一个人哪照顾得来。下午你们就给我下田拔草！” 张水娘脸色铁青，气得身子都在发抖。 李娇娇却神色木然，心如死灰的样子。 …… 4月24日，这天正是府试出成绩的日子。 一大早，叶大全驶着马车，带着叶轩几个学子一起去府城看榜。 家里所有人都在叶大全家等着。 铁牛媳妇也来了。 此时，银花跑进来：“我看到大伯驶着马车回来啦！” “走，快出去看！”杜氏神色激动。 叶老太和叶采苹等跟在杜氏身后，一起走出门。 叶大全的马车已经停到了门口。 他跳下马车，哈哈大笑：“轩儿中了！他是童生了！哈哈哈，咱家出了个童生！” 叶老头等满是惊喜，叶老太双手合十：“谢谢祖宗保佑！” 杜氏和叶勇金花都激动得红了眼圈。 此时叶轩、赵进山和叶屡一起下车。 杜氏眼眶湿润，紧紧拉着叶轩的手：“我就知道，你是读书的好苗子，没让我失望……呜呜……” 叶勇一脸欣喜地看着他。 叶轩回头，来到叶采苹面前，行了一礼：“我能中童生，都是得亏有小姑。” 叶采苹笑道：“你本来就有天赋，以前是我耽误了你。” 叶轩却摇头：“不是的。就算以前家里花钱供我念书，我也不可能在这个年纪就中童生。得亏小姑给我找了个好先生。” 从钱夫子到沈知晏，叶轩深刻感受到教书先生能力的重要性。 同一个题，钱夫子说十遍百遍，他也理解不了。或许，连钱夫子自己也理解不了。 但沈先生对文章和题的感悟是不同的，简单几句话，就能让他通透。 若不是遇到沈先生，就算他天赋好，再怎么也得二十出头才能中童生。 可现在，他才十七岁。 叶采苹点头：“待他回来，你得好好谢他。” “嗯。” 叶鹏也上前恭贺：“哈哈哈，咱们老叶家光宗耀祖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韦氏站在边边上，努力地笑了笑，她很想恭贺，但心里总有点不是滋味。 赵进山走到铁牛媳妇面前，蔫蔫的：“对不起娘，我又没考上。” “没事，明年继续努力。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铁牛媳妇倒是豁达。 赵进山却神色低落。 叶屡黑了脸。他都过不了，叶轩凭什么过？ 而且叶轩才十七岁，他都二十二了！ 叶屡心不快，转身便走了。 叶家众人见他连一句恭喜都没有，也没理会他。 铁牛媳妇笑着上前：“恭喜恭喜。以前进山就夸轩儿厉害，果然名不虚传。最近你家喜事真多。前儿个才乔迁新房，现在又中了童生，又得办酒了。” 杜氏哈哈笑道：“可不就是。回头我就找算命先生择个好日子。也不大办，就摆个三五桌，请相熟的亲戚朋友来吃席。” “对对，这次不大办，等秋天中了秀才，就弄个流水席。” 铁牛媳妇的话，让在场之人都笑了起来。 “哎呦，好多衙差进村了！”此时，赵婆子踩着碎步从村口的方向跑过来，“采苹，你家是不是又遭贼了？” 叶采苹有些气笑了：“胡说，你家才遭贼。” 可回头，果然看到两排衙差往这边来。 走在最前头的是卢县令，他骑着马，一身官袍，威风凛凛地走过来。 第228章 为什么不再找一个 看到叶采苹，卢县令当即勒停了马。 叶采苹连忙见礼：“见过大人。” 叶老太和杜氏早就见过卢县令了，但当时叶采苹并没有告知对方的身份，现在才知对方竟然是县令大人，均是吓了一跳。 连忙跪了下来行礼，一旁的村民也纷纷跪地。 “请起，不必多礼。”卢县令道。。 叶老太和村民们这才怯怯地站起来。 卢县令在罗师爷的搀扶下了马，看了看叶采苹身后那座院子，笑道：“如无记错，这里不是叶娘子的家吧？” 叶采苹上前：“这是我大哥的房子。” “我就说呢，哈哈，咱们先到你家再详聊。” “好。” 叶采苹便引着卢县令往前走。 卢县令一点架子也没有，跟叶采苹一起走路。身后跟着两排衙差。 村民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又怕又想看，远远的跟在后面，啧啧称奇：“采苹跟县令大人关系这么好呀？” 在村民心目中，县令是父母官，是他们头上的青天。 连听到都怕，更别说是见和走这么近了。 …… 很快便来到叶采苹家。 叶采苹这才发现后面一直跟着一辆马车，县令夫人在一个老嬷嬷的搀扶下走了下来。 叶采苹连忙引着县令夫妇一起进了屋，上了茶。 卢县令道：“那个顾寒已经抓到了。” 叶采苹松了口气。 卢县令继续道：“当时接到你消息，本官第一时间让人关闭城门，再加上他一个瘸子走不快，很快就被搜捕出来了。现在人已经被关进了大牢。” 叶采苹道：“他是怎么知道黄心木薯的事？” “这倒是我们衙门的过失。上次跟本官一起看黄心木薯有几个衙差，他们聊天时，被一个叫陈水的听了去。” “偏那陈水是个好吃好喝的，一晚找李志远喝高了，就说了出来，被顾寒听了去。顾寒便去偷木薯，想抢功。” 叶采苹皱眉：“顾寒还有说什么不？” 顾寒原是宁国侯府的世子，不知他会不会为了脱身而说出自己的身份。 “倒是没有。”卢县令道，“我查到他身上的户籍书，写的是泊州柳溪镇人，无宗无族的，连村子都没有，瞧着就不是个好人。” 叶采苹点头，一般逐出了族谱的人，都会重新给一个户籍书，上面没有任何宗族信息，这种人一看就知犯了大错，被人看低。 顾寒这是不敢说原来的身世。 毕竟现在的宁国侯府是继母当家，说出来了，怕被害。 卢县令道：“黄心木薯可是咱们整个大周的新口粮，他偷黄心木薯可是大罪。但现在不能细审，只能先把他关押，等黄心木薯的推广出去，才能再定夺。” 叶采苹道：“麻烦大人了。” “不，应该是本官给叶娘子添麻烦了。都怪那几个衙役粗心，本官已经处罚。说漏嘴的两个打了十板子，罚俸禄三个月。喝酒的陈水打了二十板子，并被辞退。” “对了，听说你家侄儿过了府试，本官给他准备了表礼一份。” 叶采苹一怔：“谢大人赏赐。但不必给他礼了，就怕得了大人的夸奖，倒让他骄傲了。” 卢县令笑道：“那叶娘就别告诉他是本官送的，转交给他父母，就说是他父母送他的。” 叶采苹也不好再推却：“那就谢大人了。” “本官想再去看看那六十亩木薯田，叶娘子陪本官去吧！” 叶采苹点头：“行，县令夫人去吗？” 县令夫人笑道：“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那我叫上我爹和大哥一块去。” 叶采苹福了一礼，转身出门，不一会就叫来了叶老头和叶大全，还让杜氏进屋里，跟叶老太一起招呼县令夫人。 这才跟卢县令等一块出门。 …… 叶采苹走后，叶老太和杜氏看着县令夫人，紧张得身子都绷直了，一时之间不知找什么话好。 县令夫人倒是和善，一点架子也没有，一会夸叶轩厉害，这么年轻就中了童生，一会夸锦儿和欢儿长得漂亮。 叶老太和杜氏都眉开眼笑的。 县令夫人道：“我瞧着叶娘子挺年轻的，是三十吧？” 叶老太忙点头：“是啊是啊！” “这么年轻咋不再找一个？” 叶老太道：“嗐，这种事她自己决定，我们不替她做主，她开心就好了。” 杜氏说：“以前倒是很多提亲的，一个个不知是啥歪瓜裂枣，没个好的，要不就是想吃绝户。这种还不如不嫁。” 第229章 狗拿耗子 县令夫人笑道：“那是她没接触到好的。” 叶老太和杜氏一听，来精神了。 叶老太道：“这话怎么说？” 县令夫人端着茶：“你们都在村子里，找的人都是村里的糙汉子，连个穷酸秀才都能被捧上天。能有啥好的。” 杜氏一听便好笑了：“不就是嘛。那个李志远就是这么回事，以前听着很厉害，现在见识多了点，便知道他也算不得什么。” 县令夫人继续说：“还有你们镇上的媒婆，能认识多少好人家。最好的，也不过是镇上的一些员外或是小商户。” 叶老太点头：“是这个理。但还是得采苹自己点头。” “老太太怎能这样说。”县令夫人笑道，“现在她倒是自在，但再过些年，你们老了，女儿又嫁了，将来她怎么办？” 杜氏：“这不有我们嘛！还有轩儿勇儿鹏儿。” 县令夫人一怔：“你们这是……想让侄儿们吃她的绝户？” 杜氏一噎：“不……我不是那意思……就是……” 她怎么也解释不清楚，她没这心思，但好像怎么说都是错的。 想了想，便道：“将来锦儿或欢儿会招婿，到时弄个上门女婿。” “那不就是让女婿吃她绝户了？” 杜氏和叶老太不作声了，好像真是那样。 县令夫人道：“老太太，你可不能让她任性。现在还好，没有儿子总会被人欺负。趁现在年轻，赶快找户好人家嫁了，再生个儿子，这样才是正事。否则晚年都不好过。” 叶老太笑道：“多谢夫人的好意和提醒，但还得她自己做主，回头我会劝劝她的。” “要不这样，本夫人回头给她寻寻，定给她找个好人家。” 叶老太犹豫着：“这个……” 县令夫人好笑了：“老太太不用这么谨慎，我可以给她做媒，要是她不答应，我也强迫不了她，是不是？不过是给她多一个选择而已。” 叶老太一想，是这个理，笑道：“是这个理。那就麻烦夫人了。” 三人又聊了一阵，叶采苹一行人便回来了。 用过午饭，县令夫妇带着衙差离开。 叶采苹看着车队远去，松了口气，叶老太和杜氏拉着叶采苹进堂屋，说了县令夫人想给她说媒这事。 叶采苹皱着眉头：“不要。” 叶老太道：“先看看是啥人家。而且人家是县令夫人，我们拒绝也不好看吧？” 叶采苹一肚子火。 原本跟这县令夫妇相处得挺好的，合作得也算愉快，现在竟然要给她做媒，真是狗拿耗子！ 她得找个机会拒绝下。 自这天卢县令来过后，不止是青河村，便是附近几条村子都知道，县令大人跟叶采苹关系匪浅。 李家—— 这两天张水娘当起了贤妻良母，李志远的心情别提多好了。 可今天中午，赵婆子又来了！ 带着叶轩中童生和县令大人来叶采苹家的消息来了！ 李志远气得脸都快扭曲了。 那个叶轩，凭啥能中童生！明明耽误了这么多年！ 而且他叶轩只有十七岁！ 他李志远中童生时，已经二十五了！叶轩竟然比他早了足足八年！ 嫉妒！嫉妒得面目全非。 更可气的是，李子墨竟然落榜了！ 那可是他花了大把时间培养，得了他真传的亲传弟子呀，竟然落榜了！ …… 府试结果出来后，隔天一早，县学便让小厮给叶轩送来了邀请入学的帖子。 叶轩直接拒绝了，他有自己的老师，不用到县学。 又过了一天，县学正式举办招生考试。 叶鹏被韦氏赶着去参加考试。 4月30那天出成绩，毫无意外地，叶鹏落选了。 韦氏也彻底死心，不再让叶鹏上学。 5月开始，叶鹏便给家里的胡辣汤生意送货，工钱跟刘大力一样。闲着便干干农活，打打猪草，倒是乐得其所。 银花松了口气，她总算没那么忙了。 这会叶采苹刚给家人发完月钱，正跟叶老太聊天：“咱们瞧瞧谁家有小狗，抱几条回来。” “谁家要小狗呀！”杜氏笑着走进来，“我倒是听刘大力说，他家有几只小狗崽，已经出月了。” 叶采苹双眼一亮：“有几只，我都要。” 杜氏道：“好像是五只还是六只的。” “咱们去看看。”叶采苹笑道。出了偷木薯这事，叶采苹便决定养狗了。 “慢着，我先给你钱。”杜氏说着便拿出10两来。 “干啥的？”叶采苹一怔，以前住在这里，每月给5两伙食，这都搬出去了，怎么还给？而且还是10两。 杜氏说：“我们不是合伙开家具作坊嘛？你借了200两给我们，说好有分红就还你。但这样，我们不就成了空手套白狼吗？所以决定每个月还你10两。” 叶采苹点头：“那行，我就收着了。” 收好钱后，叶采苹带着叶老太、锦儿欢儿和小燕，跟杜氏去看小狗。 那刘大力家的母狗一共生了六条小狗，已经要吃饭了，刘大力正愁不知送谁。 恰巧，叶采苹想养狗了。 叶采苹看着胖嫩胖嫩的小狗崽，心都要化开了。 狗是普通的小土狗，但叶家众人都很喜欢。 最后决定六只狗崽都要了，还给了100文钱。 刘大力喜得眉眼都在笑，这小狗送人也就收个10文8文红包，只有叶采苹大方，竟然给了100文。 六个人，一人抱着一只小狗崽，在小狗的嗷嗷叫中，开开心心地走回家。 叶老太道：“咱买一两只就是了，为啥买这么多？” 叶采苹道：“家里两只，作坊两只，将来家具作坊也两只。” “有理，不管家里还是作坊都该放狗。” 杜氏说：“说得我都想养了。明天赶集，我也抱一只回来。” 杜氏回到家，跟叶大全说起叶采苹抱了一窝狗回来之事，还说明天自家也买。 叶大全瞬间不干了，跑到叶采苹家，非要抱两只回去。 “家具作坊起码还有一个月才盖起来，到时再到镇上买就是了，这两只先给我家养。” 叶采苹道：“为啥呀？你自己买不行吗？” 叶大全委屈：“不行……这俩只跟小妹你家狗一窝的……” 叶采苹：“……” 叶大全就这样抢了两只小狗回家。 与此同时，家具作坊也在择好的日子动工了。招了三十个壮劳力，工钱全是25文一天，午饭到叶大全家那边吃。 还有一些干木工工具，也要开始打和买了。 各种大大小小的刨子、凿子、曲尺、角尺、墨斗……二三十种工具，一买就是几十套。 这些都交给王栓头父子去办。 叶采苹上午到胡辣汤作坊，下午画家具图纸。 一边画，叶采苹一边感慨，原以为大学毕业后，就用不到专业知识了，哪想穿越后竟然派上用场了。 前生她是绘画专业的。 但毕业后她才发现画画恰不到钱，只能一边摆摊一边画画。 哪想，她画画没火，卖胡辣汤竟然火了。最后更是一头扎进了商圈不出来。 “哈哈哈，叶娘子不在呀？”外头响起一个大笑声。 “是呐，出门了。贾媒婆有啥事跟我说一样的。”叶老太道。 “叶娘子年纪不小了，我给她说一户人家。我晓得普通人家你们瞧不上，也是，叶娘子长得好，还会挣钱。但我这说的不是一般人家。” “那是镇上的马员外，马员外你知道吧？家里有五个米铺，上百亩良田。” 叶老太一听就火了：“那马员外不是五十岁了吗？都能当采苹爹了！” “哎呦……年纪虽然大了点，但他有秀才功名，家里产业还多。” 叶老太气着了，又说了四五句，便把这贾媒婆给请了出去。 叶采苹虽然不出去，但听着都烦死了。 叶老太走进来：“有吵到你不？” 叶采苹轻叹道：“以后不管什么媒婆，都别放进来。” 叶老太道：“放心，绝不放进来了。我原本着，家里的小子和丫头年纪都不小了，便不敢得罪媒婆们。可这一个两个的，说的都是啥人家。也太埋汰人了。” 哪想，隔了两天，又来了一个陈媒婆，给叶采苹说县里的人家。还有两个选，一个是给老员外当继室，一个是给个三十来岁，瞎了一只眼的富商当妾。 叶采苹黑了脸，她觉得，自己应该被某些人给算计和惦记上了。 否则媒婆不会扎堆来，说的人家也是一个比一个不堪。 第230章 有首尾 好像在告诉她，她就配这些人一样。 只是不知道，对方是什么目的。 这天是叶大全夫妇给叶轩办酒，因为只是童生，再加上手里钱不多，只办了八桌。 村里很多没被邀请的人，都带着孩子跑来坐一坐，喝一杯茶水再走，好蹭一蹭这喜气。 杜氏自然欢迎至极。 中午，叶采苹一家正跟亲戚朋友一起吃席，两个陌生的婆子突然冲到叶采苹面前： “叶娘子，你就答应我家四爷的求亲吧！他现在都因此茶饭不思了。” 叶采苹手里的筷子一顿，黑了脸，只因今天叶大全家办酒席，外头的大门没关，竟然又让这些人给闯进来了。 叶老太和叶大全等气得筷子一扔，站起来了。 叶老太气道：“你谁呀？我们家里正在办酒呢！再说，我家采苹跟你家啥四爷都不认得，你再胡言乱语，信不信我到官府告你？” 那俩婆子身子一抖，其中一个道：“哼，我们怕了！是真怕了，谁叫叶娘子跟县令大人关系匪浅呢！” 另一个推她：“算了算了，我们走吧！人家这一看，就是跟县令大人有了首尾，否则哪个敢拒绝我们家四爷。” 吃席的人全都倒抽一口气，望向叶采苹。 采苹跟县令大人？确实看到好几次叶采苹带着县令在田地里转的。 赵婆子筷子都快掉了：“采苹……难道要嫁到县令家了？” 杜氏横了她一眼：“赵婶子，不会说话少说点！别人不打你是有教养，你再瞎逼逼，我普先起个头！”说着捏了捏拳头。 赵婆子吓得身子一缩，撇着嘴：“我、我也是听她们说的……” 这边叶大全已经撸起袖子，可不管对方是男人还是女人，直接一拳将其中一个婆子放倒了：“老子今天就打烂你们这些贱嘴！” “啊——打人啦！杀人啦……” 另一个婆子见状要跑，不远处的叶勇和叶轩已经冲过来了，按住她就打，又是一顿胖揍。 场面一片混乱。 叶里正等叶大全父子仨打了好一会，才跟叶二叔等几个汉子冲过去拉人：“别打了！别打了！轩儿，你还有功名在身呢！” 叶老头也吼道：“不要再打了！再打就死人了。” 叶大全父子三才被人架了开来。 那俩婆子一边嚎哭着，嘴里还一边骂：“果然是粗野之人……竟然打女人……呜呜呜……” 叶大全又撸袖子：“这拳头你是没吃饱，呸呸，爷再来赏你们两下！” 俩婆子尖叫一声，撒脚就往外跑。 看着她们的背影，村民们窃窃私语。 叶老太道：“采苹，咱们先回家。” 叶二婶：“别管这些嘴碎的，也不过是眼红你挣了钱，跟县令大人……反正就是眼红你而已。” 她想说跟县令大人交情好，但现在再说这种话，便有些变味了。 叶采苹心里憋了一口恶气。 叶老太细声道：“要不……去找找县令大人，让他处理一下吧，毕竟再这样传下去，对大家都不好。” 叶采苹点头：“明天一早就去。” 叶大全道：“我去就行。” “不，你不会说话。” 若是跟别的人传，这回她不跟对方接触便是。但那个人是县令，非同小可，一定要把事情说清楚。 而且她也要看看，背地里藏着的是什么鬼。 躲在人群里的杜氏弟媳罗氏撇了撇嘴，她就说呢，好好的怎么就拒绝她哥哥了，原来是勾搭上了县令。 不过也是，若不是靠着县令，她哪能挣这么多钱。 长了一张狐媚子脸，还是有点用处的。 …… 隔天一早，叶采苹便带着叶大全和叶老太一起出门。 来到县里，随意找了个包子摊吃早饭，竟然听到好几个摊贩在说县令跟一个寡妇有首尾之事。 叶大全和叶老太气血上涌。 叶采苹三两口把手中的包子吃完，拍拍手，跟叶大全二人来到衙门。 门口的衙差小声道：“大人正在开堂审案，叶娘子要不到后院，夫人在呢。” 叶采苹点头：“好，谢谢小哥了。” 叶采苹在衙差的引领下，来到卢县令家的堂屋里。 丫鬟上了茶，等了好一会，才见县令夫人带着两个嬷嬷走进来。 县令夫人看到叶采苹有些诧异：“呀，是叶娘子。” “见过夫人。” “不必多礼，请坐。” 叶采苹等重新坐下，县令夫人也坐到了上首，担心地道：“我正想找你们呢，不想你们就先来了。” 叶老太道：“夫人上次还说要给采苹作媒，不想，最近我家来了很多媒婆，说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可把人气死了。” “昨天我孙子办酒席，又来了两个婆子，竟然胡言乱语，说……” 叶老太顿了顿，都不敢往下说了。 毕竟这传的是叶采苹跟对方的相公。 第231章 给说媒 县令夫人皱着眉：“此事我也听到一点风声了。想不到这些人胆子这么大。” 叶老太见她不介意，松了口气：“是啊，请夫人把这些造谣的人抓起来吧。” 县令夫人叹道：“但悠悠众口怎么堵？而且叶娘子貌美，又有本事，想别人不传都不行呀？” “孤身一个女子，总是艰难的。别说是叶娘子这相貌，便是平平无奇的寡妇，也会被造谣死。所以还是得尽快嫁出去。” 叶大全满脸不情愿，但县令夫人的话也是对的。 那些造谣者，他便是一个个去打，也堵不上别人的嘴。 叶老太更感概了，想起村里的赵赖子，他也不必做什么，只要上个吊，喊几句都是为了叶采苹，多说些，就能毁她的名声。 要不是在村子里，要不是叶采苹开着作坊能压着村民们，根本就拿赵赖子没办法。 现在，事情已经出了村子，来到了县里。 县令夫人道：“本事越大，造谣就越多。这种事只有嫁了人才好办。” “上次说了给叶娘子做媒，我也不是说说。回头找了很多，恰巧，我有个堂弟叫郑开，四十出头，好些年前没了媳妇。” 说着望向叶采苹。 叶采苹自进门便没说话，一直在听他们说，这会也算是听明白了，冷笑道：“谢夫人，不用了。” 县令夫人皱着眉：“叶娘子，我也是为你好。” 她身旁的方嬷嬷板着脸：“叶娘子怕是不知道，我家夫人娘家殷实。郑开大爷手下有个造纸作坊和两家首饰铺子。长相这里，叶娘子看夫人就知道了，绝对差不了。” “若是不放心，还能好好打听，约出来相看也没关系。” 叶老太怔了下：“子嗣方面……” “哦，家里有两儿三女，但都长大了，儿子都成家立业，女儿都已嫁人。叶娘子，你们也不能挑人家的子嗣对吧？毕竟有这么大年纪了，怎能没有孩子？” “叶娘子不也有两个女儿？再过二三年都能当丈母娘了。” 叶老太觉得很好，至少比什么五六十的员外，或是给富商当妾强。 她回头望向叶采苹：“采苹，这个……要不你考虑一下？至少见一见？” 叶采苹轻吸口气，看着县令夫人：“对不起，夫人，我不想嫁。” 县令夫人脸一板：“你怎这么倔？你以为我是想吃你绝户不成？我家是有产业的，你若是不信，可以到珍宝坊看看，瞧瞧生意好不好。” “行吧行吧，你若是觉得我有鬼，也能给你介绍别的。我倒认识一个举人，也是四十出头，家产是有的，而且还是举人功名！长相还好，你要不见见？” 叶采苹：“谢夫人好意，真不用了。” 叶老太见她连接拒绝，都有些心惊胆跳了。 县令夫人：“难道，你还念着你的前夫李志远？” 叶大全拍案而起：“谁念那个王八糕子！” 县令夫人看着叶采苹，皱着眉：“你这是单纯的不想嫁人？怕侍候公婆？你这想得也太单纯了，不嫁就没有人际往来么？” “你现在跟兄弟侄子处得好，那将来呢？女婿侄媳，全是外头来的，你能防多少？” “别以为，女婿是小辈，你就能压得住。女人嫁到婆家，她会觉得谨小慎微是应该的。但男主当上了门女婿，却觉得要他谨小慎微，那是对他的侮辱。” “丈母娘说他们一丁点不好，外头就会嘲讽说丈母娘压榨上门女婿，唾沫湦子都能把你淹死。找个好的上门女婿，比找个好婆家难多了。要有这精力防着女婿，想法压着女婿，不如花点心思找个婆家。” “找婆家，还能挑没有公婆的，你找女婿，你能挑什么？” 叶老太和叶大全早听怔住了。 他们从没从这个角度想过问题，是的，这女婿可比婆家更难缠。 层次不同，说出来的话都不一样的。 县令夫人看着叶老太母子那一脸惊醒的模样，不由笑了笑，端起青瓷茶盏来，轻啜一口，目光落到叶采苹身上： “叶娘子，你怎么看？” 叶采苹却轻笑道：“夫人想多了，我不嫁，并不是想防着这个防着哪个，要是天天想着防谁，这活着也太没意思了。” “正如夫人所说，出来混，总得要有人情往来，除非住到深山老林里里独居，否则就会有人际关系。” “不管婚否，有了钱财利益就会有算计，便是没有亲戚，也会来自于外人。除非一穷二白，别说是外人，便是亲戚也不会有。” 县令夫地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捏着： “既然如此，本夫人好心给你做媒，你为何这般抗拒，毕竟比起澄清，或是天天被男人惦记，嫁个好人家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叶采苹道：“我不怕嫁人，但我却不会强求自己嫁人。现在不嫁不相看，是目前暂时不想。” “我也并非苦行僧，若遇到合适的，自然会有自己的考量。” 她从不是不婚主义者。 在现代，她就谈过三任男友，只是没走到结婚那一步而已。 她不恐婚，但也欣赏独美的人。 她觉得，女性越优秀，越该有自由的选择权。而不是变优秀了，反而被所谓的独美局限住。 她优秀，更能选择自己的人生，婚或不婚，都是她的自由。 想结婚就结婚，想独美，就独美。 能做选择，才是优秀人生的标配。 县令夫人怔了怔：“暂时不想？可你连见都没见过对方，又如何断定自己不喜欢呢？” 叶采苹道：“多谢夫人操心，但目前真没那个心思。” 县令夫人很是气恼，脸上的和善笑容也早消失了： “叶娘子是仗着自己年轻漂亮吧，已经三十了，再过四五年，待美人迟暮，你想嫁都嫁不出去了。” 叶采苹道：“那便证明我没有成亲的缘分。一切都随心随缘吧。谢谢夫人的关心。” “放肆！”县令夫人狠狠一拍桌子，她堂堂县令夫人，何曾受过一个商户的气。 方嬷嬷道：“叶娘子别给脸不要脸，竟敢冒犯夫人。” 叶老太和叶大全已经吓得白了脸。 叶采苹站起来福了一礼，一脸不解道：“夫人，现在是您想给民妇作媒，民妇目前无意婚配而已。何曾冒犯？” 县令夫人噎住了，人家自进门便对她毕恭毕敬的，该行礼就行礼，也没说错什么。自己又不是坐在顶上那些人，还能给人指婚不成？ 可就算如此，县令夫人还是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天高皇帝远，他们在这个越安县，便是这个天！ 叶采苹垂头道：“今天来，民妇是为了外面谣言。民妇的名声不要紧，但县令大人名声贵重，如何能被这般抵毁。” “现在民妇禀报完毕，若无要事，民妇便先行告退了。” 县令夫人冷扫她一眼：“本夫人知道了，你先回吧！” “谢夫人。” “方嬷嬷，你送送他们。” 叶采苹随着方嬷嬷出门，上了自家马车。 方嬷嬷才掀着马车帘子，看着里面的叶采苹笑道：“叶娘子可能不知，我们大小姐是秦知府家的长媳。” “我们大少爷，在京城是从四品工部郎中。” 叶采苹眸子一冷，但马车里的阴影遮住了她眼中的寒霜。 第232章 咱们都认得 叶大全很生气，他还想等卢县令。 可方嬷嬷就站在那里，笑吟吟的。 叶采苹道：“大哥，我们回家吧！” “哼！”叶大全这才甩了一下马鞭。 马车缓缓便离了衙门。 一边走，叶大全一边骂骂咧咧的：“啥玩意，小妹嫁不嫁关她啥事，耽误她吃饭了吗？还拍桌拍椅子的。” 车厢里，叶老太也是气得浑身哆嗦：“那县令夫人瞧着是为了采苹好，但我怎么觉得一副吃定我们的样子？” “而且最近的事情很是古怪。以前也不见这么多媒婆上门，自县令夫人来过后，突然就扎堆来。我怎么觉得，这事与县令夫人有关？” 原本她就觉得古怪，但却不敢往县令夫人身上想，毕竟人家身份高贵，无缘无故的，怎会算计自己的女儿？ 叶大全气愤道：“那指定就是她了！故意找些歪瓜裂枣来埋汰小妹，然后再说她的堂哥或是啥人，有了比较，小妹就会挑他们。” 叶老太又想到最近的流言：“但是……她怎会连县令大人也抹黑了？” 叶采苹道：“这叫釜底抽薪。县令大人是官身，名声重要，若是传出了这样的流言，县令大人一定会跟我避嫌。” 叶老太道：“这是……怕县令大人看上你了？这样一来，直接断了你们的可能。” “艹！这是啥人能想出来的？”叶大全瞪大了眼，“现在咋办？就怕那些衙差都向着县令夫人，咱们连县令都见不着，怎么治她？” 叶采苹道：“这谣言就是传给县令听的，他若会治那便会治。” …… 村里的碎言碎语挺多的，但都不敢传到叶采苹耳中。 毕竟叶采苹可是大部分人的东家，而且家具作坊也在盖，村民们都不敢说三道四的。 翌日，叶采苹正在书房画图，小燕走进来：“小姨，县令大人来了。” 叶采苹皱眉：“他亲自来？” “嗯。”小燕怯怯点头，“在外厅呢。要不要叫上大外公一块去？” 因为对方是县令，她不敢不让进门。 现在谣言传得难听，小燕便想多个男人在场。 “你大外公在哪？” “在田里呢。” “不用了，我去就好。” 人都来了，进了她家门，不管有几个人一起见，外人又看不到，有区别吗？ 叶采苹来到外厅，小燕就默默站在边上。 只见卢县令带着罗师爷坐在椅子上，一身便服，看到她就站起来，拱手道： “叶娘子，真是抱歉，想不到夫人她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来。” 叶采苹道：“大人知道夫人做了什么？” 卢县令说：“我听衙差和家里下人说，你们昨天来找本官。但当时本官正在审案，你们就去见了夫人。” “夫人想给叶娘子说亲。叶娘子不同意，她……态度似乎有些强硬。” 叶采苹挑眉：“就这些？” 卢县令脸涨得通红：“还有……” 叶采苹被整笑了：“上次县令大人抓到顾寒后，来看黄心木薯，当时夫人也来了。我与大人一同出门，夫人竟然同我母亲说，要给我说媒。” “后来便来了很多媒婆，说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家。又传出一些与大人不堪的谣言。昨天我们来找，夫人便想把我说给她堂兄弟。” 卢县令听得脸色更难看了：“本官……也知道了。” “我就知道，大人明察秋毫。” 卢县令被说得更难堪，咬牙道：“不怕你见笑，我这个夫人嫉妒心强。家里原有的两个妾室，一个病死，一个被卖了。” “除了她所出的一儿一女，本官再无子嗣。但因为顾念我那双儿女，才一直默默忍受。” “这些年来，但凡本官多看某个女子一眼，她都要闹些事情来的。” 说到最后，卢县令都诉起苦来了：“实不想瞒，眼下这事……也是她干的。实在抱歉。” 叶采苹道：“其实也没什么。县令大人既然知道了，回头告诉夫人，让她放心，我叶采苹但凡若对大人有一分心思，就天打雷劈。” 卢县令脸涨得通红：“是是是。昨天本官已经教训过她了。她也已经知错。要不，本官请叶娘子一家上门吃顿饭，有啥误会的，咱们面对面，说得清楚明白？” 叶采苹心下警惕：“谢大人相邀，既然夫人已经想明白了，就不必再登门，没得再招惹事非。还有，大人身份尊贵，下次有事，直接找个下人来传话即可。不管什么事，民妇都会全力协助大人。” 卢县令看着她一怔，点头：“叶娘子说得有理，是本官失了分寸。那本官先行告辞。” 叶采苹连忙行礼送行。 卢县令离开后，叶老太才从门后走进来。 卢县令来时，她刚好在菜园里摘菜，听到消息立刻就回来了，把所有对话都听了去。 叶老太道：“都传谣言了，他还亲自上门？” 叶采苹脸色也很难看。 小燕道：“我看他是坐马车来的，马车没有衙门的标识。来拉货的商户这么多，只要不露脸，村民们哪认得出。” 叶老太这才松了口气，点头。 可才没一会儿，赵婆子便来了。 叶采苹和叶老太正在走廊下择菜，看着她冲过来便黑了脸。 赵婆子屁股往小板凳上一坐：“我听说县令大人又来你家了？” 叶老太一惊，手里的通菜都掐断了：“你怎么知道的？” 赵婆子甩甩手：“嗐，别以为换了马车咱们就不知道，那赶车的马夫哦，以前跟县令大人来过呢！咱们都认得他。采苹呐，你跟他真没关系？” 第233章 她怕什么你就来什么 叶老太气愤地把手里的菜往地上一扔：“胡扯，我家采苹跟他能有啥关系？” 赵婆子皱着眉：“那县令大人来干什么？” “说起来，县令大人可是咱们的父母官，怎么突然就跟采苹你关系好起来的？这本来就不正常的。” 叶老太一怔，她也不知道，便道：“因为有人偷木薯那事？” 赵婆子：“那更傻了。一个小贼，值得县令大人亲自来？若你们没别的交情，咱们都不信。” 叶采苹黑了脸，虽然赵婆子的话很难听，但却是代表了所有人的看法。 像她这样的商人，越安县没有一百也有几十，有什么值得县令纡尊降贵来这种小村子找她的？ 黄心木薯之事还不能公布出来，所以外人看到的，是县令突然跟她交好了。 叶老太气道：“这、这、这……一定是县令大人喜欢喝胡辣汤呀！处多了，聊得来，交情自然好了。” “我跟你讲，外头之所以乱传，是因为有坏人在造谣，看不得我们家跟县令交好。” “谁造谣，不会是县令夫人吧？” 叶老太噎了一下，开心又害怕：“你上哪知道……不，你怎会这样想？” 叶老太恨不得还叶采苹一个清白，让人都知道她是被县令夫人嫉恨陷害了。但那到底是夫人，又不敢在外头说她坏话。 赵婆子道：“我早上到县里赶集时，听到一点风声，说采苹跟县令大人有首尾，夫人很生气，想给采苹找婆家。” 说着，她双眼一亮，充分发挥她的想象力：“我倒是相信采苹的人品。” “这种事我听多了，哪个村汉多瞧了哪个寡妇一眼，村汉家的婆娘就找寡妇闹事，还给寡妇介绍男人以绝后患！啧啧啧，原来这样，我懂了。” 赵婆子越整理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叶老太想不到赵婆子能懂，松了口气：“这事……可不是我说的……反正我家采苹跟县令清清白白。” 不是她们戳破了县令夫人的阴险嘴脸，而是连外人都看出来了。 叶采苹道：“赵婶子，你知道我的难处就行了。” 赵婆子又发挥她的想象力：“那最近突然给你说亲的媒婆……也是她弄来的？” “以前可没这么多媒婆上门呢。采苹你现在不一样了，就算你是被休的，但你长得好，还能挣钱，媒婆给人说亲，都要衡量双方的条件。以你现在的条件，是不敢说歪瓜裂枣来的。” 说到这个，叶老太可太委屈了，含泪点头。 赵婆子啧啧两声：“采苹，不是婶子教坏你，你还是太善良了。那县令夫人这样对你，你得还击回去。” 叶采苹道：“这事县令已经知道了，他会教训她。” “嗐，这点不痛不痒的教训算什么？该她最怕什么，你就来什么。要我说，县令虽然年纪有些大，却是咱们的父母官。你跟了他也不亏。” “县令夫人怕你们有首尾，你偏要嫁给县令，再把她给挤走，坐她的夫人之位，气死她呀！” 叶采苹直接黑了脸。 叶老太一脸惊悚，虽然这听起来挺爽的，但总觉得不妥：“发财媳妇，你再胡说，我可得打你了。这可是在坏采苹的名声。” 赵婆子撇嘴：“名声？虽然这玩意很重要，但只要你坐上夫人的位置，哪个敢说你一句不好？就像你现在有钱，就算大家心里骂你，也不敢说你。” “你若真的能当上官夫人，便是咱们青河村的光荣。” “而且，若真成了事，不管是锦儿欢儿，都成官小姐了，想嫁啥人家没有。好处多多呀！” 叶采苹板着脸：“赵婶子，不许再胡言乱语。若你把这种话传出去，那你儿子和孙子都不用在作坊干活了。” 赵婆子脸色大变：“别别别……我也只是为你好，给你出出主意而已。” 叶采苹轻轻一叹：“行吧，我也知道婶子的好意。但这种事不能乱说乱传，否则可不饶你。” “我保证！我发誓！若我陈大妞把这种话说出去，就、就……舌头长个疮。” “行了，我信得过婶子。”赵婆子的儿孙都拿捏在她手里呢。 “那我先走了。”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赵婆子出了叶采苹家，一边走一边想着。 越想越不得劲，有八卦不能说，真让人难受呀！ 对了，她不能说采苹去挤掉县令夫人这种话，可以说县令夫人怎样算计陷害采苹呀！ 赵婆子越想越兴奋。 但也知道县令夫人不好惹，也不敢在村子或镇上传，而是跑到县里传。 连午饭也不吃了，马不停蹄地跑到了县里。 她坐到一个小吃摊里，刚好听到有人说县令跟叶采苹的是非，她“啊”“呀”“啧啧”，只靠这三个语气词，很自然地融了进去。 接着便把自己那一番见解说了一半，剩下一半别人就猜到了。 原来是县令夫人打翻了那坛老陈醋，算计人家一个可怜的下堂妇。 先坏人家与县令的名声，好让二人彻底避嫌，接着又想给人家找婆家，绝人后路。 …… 赵婆子离开后，叶采苹一家便吃起午饭。 叶采苹道：“爹娘，明天我带锦儿和欢儿到府城游玩几天吧。” 叶老太夫妇一怔，最后点头。叶老太道：“那敢情好呀，出去避避风头也好。早上县令大人才说会处理此事，待你回来，啥事都没了。” 叶老头说：“就你们母女仨？不如叫上你大哥。” “这是自然的，再叫上轩儿吧！”出门在外，多个男人总是好的。 之所以不叫叶勇，因为家里得有个强壮的男人守家。 现在二全在外头干活，叶鹏送货而且身体还不够壮，叶老头到底是老了，叶勇二十的大男人了，能撑起来。 叶锦儿手中的筷子一顿：“胡辣汤作坊那里……” “有赵凡，我信得过他。有啥事还能让里正叔和二叔帮衬。” 叶锦儿道：“是拌料那里，比例只有娘知道。” 叶采苹道：“一会吃完饭，我就教爹娘，很简单的，只要按比例倒在一起，可以让外头推磨的员工搅拌一块。” 叶老头夫妇、叶大全和两个女儿是她最信任的人。 之所以以前不教，因为自己配料拌料更方便，直接扔空间再扔出来就行了，五分钟能搞定的事儿，没必要让别人花半天做。 饭后，叶采苹便带着老两口到作坊，告诉他们比例。 所有料，都是三十斤装一个布袋。 配出来的料直接拉到包装房，剩下的料，都会锁进配料房中一个小仓库里，只有叶采苹有钥匙，没人知道用了多少料。 以前叶采苹都是直接扔空间，剩多少，余多少，更没人知道了。 第234章 藏不住了? 叶大全赶着马车，缓缓地走在县城热闹的大路之上。 车厢里，叶采苹正跟锦儿欢儿说笑，叶轩在一旁看书。 悠闲而自在。 叶锦儿道：“娘，咱们到了府城，去哪里耍？” “嗯……这个我得想想。” 叶轩道：“府城有个白羊楼，风景不错。” “逛完那里，还能到谪仙湖走走。” “二表哥知道这么多，啥时候去过的？” “没去过。这是以前在钱夫子处上学时，听同窗说的。” “哦哦。” “逛完这两处，还能到慈恩庙给爷奶求平安符。” 叶采苹母女听得跃跃欲试。 这几天的不快也去了十之八九。 说起来，自她穿越过来，一直在忙，还没出远门游玩过。 这次出行，这个决定倒是对了。 此时，马车突然一晃。 “干什么的？”外头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道。 叶大全说：“这位官爷，我们到府城。” 叶采苹挑帘一看，只见马车已经到了城门口，却被守门的衙差拦住了。 “这几天谁都不准出城。” “为、为什么？” “最近县令大人在审一庄灭门惨案不知道吗？” “现在查出来了，凶手是江洋大盗张一刀。但张一刀昨晚逃了，现在正全城搜捕呢，谁也不准出城！” 城门处的百姓听着吓得脸都白了，也不敢出门。 叶采苹神色微冷。 叶大全扭头问：“小妹，现在咋办？” “回家吧！” 叶大全只能郁闷地驶着马车往回走。 锦儿和欢儿失望至极。 叶采苹见她们蔫蔫的小脸，笑道：“难得出来一趟，咱们趁机买些布回去吧！” “马上就是夏天了，咱们也该做夏衫了。” 两个丫头这才双眼一亮：“好呀！” 叶大全已经听到了，连忙把车停到一个布庄门前。 待叶轩下马，他塞了二两银子给叶轩，让他也买点布。 几人到布庄，买完布已经中午了。 一行五人顺道到旁边的云吞摊吃云吞。 不料，吃东西时竟然又听到有人说叶采苹跟县令之间的事。 有些仍说二人之间有首尾，有些却说是县令夫人擅妒，想整治叶采苹。 叶大全气得手中的筷子都快折断了： “这卢县令怎么做事的？怎么还有人在说？” 叶采苹低声道：“悠悠众口哪这么容易堵。” “哼，我瞧他就没堵！啥父母官，我瞧他就是他软蛋，这是怕了那婆娘了。气死我了！” “呦，这是……叶娘子吧？”一个轻浮的声音响起。 叶采苹抬头，只见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带着几个小厮走过来。 “你谁呀？”叶大全怒火正无处宣泄，突然冒出个像来搞事的人，当即怒吼一声。 男人长得有几分俊朗，但嘴一咧，却露出一嘴大黄牙。 他连看也不看叶大全，只盯着叶采苹，笑道： “小生郑开，想必叶娘子一定在长姐口中听说过我。” 叶采苹冷笑：“哦，原来你就是县令夫人的堂弟，不知有何指教？” “没什么，哈哈哈！”郑开盯着叶采苹，搓了搓手：“小生早听说叶娘子是个大美人，现在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那话又油腻又轻浮，听得叶锦儿姐妹和叶轩深皱着眉。 “一把年纪了，还小生小生的，你有啥事？”叶大全更想打人了，这就是县令夫人保的媒？ 便是他这个粗汉子都被油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还想介绍给小妹？有够恶心的！ 郑开不理会叶大全，笑着道：“长姐这几天一直念叨着叶娘子，刚好今天长姐回娘家了，不如叶娘子也过来，跟长姐她聚聚？” 叶采苹冷声道：“不用了，谢谢。” 说着起身要走，他身后的几个小厮急忙拦住去路。 正在吃云吞的食客吓得跳了起来，躲到一边去。 越安县，谁不识郑开！ 但以前，郑开这个县令小舅子从没闹事，一直安分守己的。今儿个竟然当街调戏妇人？ 这是藏不住了？ “来人，把叶娘子请回家。”郑开打开折扇，摇啊摇。 那几个小厮当即冲过去，要抓人。 叶大全父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扛起地上的桌椅就扔过去。 眼前碗碟横飞，云吞汤水泼来泼去的。 叶采苹护着两个女儿，眼里闪过寒冰和怒恨。 “住手！”一个威严的冷喝声响起。 叶采苹回头，只见卢县令一身官袍，带着两排衙差，威风凛凛地走过来。 郑开脸色一变，他带来的小厮也吓得扑通扑通跪了下来：“参、参见县令大人……” 周围的百姓也呼啦啦地跪下：“参见大人。” 郑开脸色惨白地看着走到面前的卢县令：“姐、姐夫。” “混账东西！”卢县令直接一个大耳刮子抽过去。 郑开被打得头都偏了，却不敢还手。 “来人，把郑开和他的一众恶狗押到大牢里，明日发落！” “是。” 衙差们押着郑开和他的小厮离开，一旁的百姓们拍手称快：“县令大人英明！” “县令大人威武。” 叶大全火气上来了，也不管卢县令是不是官，怒吼道：“大人你瞧这都叫啥事呀？” “不是说已经教训你家夫人了吗？她怎么出来纵狗咬人了？” “还有这些流言……这是想逼死人呀？” 卢县令一脸诚恳与歉疚，但被人当众辱骂，脸到底挂不住：“抱歉，此事本官会严查。” 说着望向叶采苹，一脸温柔和担心：“叶娘子没事吧？” 叶采苹冷冷瞥他一眼：“没事。” 卢县令见她一身狼狈，母女三人身上都沾上了一些汤水，连忙道： “不管如何，先找家客栈收拾一下。” 第235章 把她拉下马 客栈里。 叶采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锦儿欢儿头发都沾了云吞汤水，这回正在别的房间洗澡。 敲门声响起，叶采苹打开门，只见卢县令站在门外，一脸愧疚地说：“叶娘子，咱们聊几句吧？” 叶采苹让他进来：“上次大人不是说，已经教训过夫人了？还有，那些流言竟然一点也没有止住。” 卢县令满脸为难：“本官是教训了，也关她禁闭了。但她掌管后宅多年，能关她一人，却关不住整个府邸的下人啊！” “那些流言……本官也杀鸡敬猴了，不料，她竟暗地里让丫头花钱让人继续传。” “幸好，已经有一半人知道是她擅妒诬蔑叶娘子的了。” “只是……让本官意外的是，她竟然纵容郑开想掳走叶娘子，真是胆大包天！” “她……越来越放肆了！”说着，他望向叶采苹：“叶娘子……你可有什么想法？” 叶采苹道：“我没想法！也不会有想法。要是大人想帮我，不如让我们出城散一散心吧！” 卢县令脸僵了僵：“本官自然想帮你。但最近叶娘子也听到风声了吧，本官在审一庄灭门惨案。凶手是个江洋大盗，本来已经抓捕归案。不料昨夜他竟被同伙救走了。” “上面下令，必须把他抓获，在此之前，谁也不能出城。” 叶采苹淡淡地应：“哦。” 卢县令狠狠一叹：“本官，再也无法容忍她了。” “那大人打算如何做？” 卢县令狠狠拂袖，哼了一声：“她不是在传你我二人有首尾吗？好让我们避嫌，那我们偏不如她的意！” “再者……这段时间，叶娘子名声也被她败了，不如叶娘子就真的随了本官吧？” “放心，本官不是纳妾，本官会娶你当平妻。如此，也能让你一雪前耻，把她狠狠踩在脚下！” “待你进了府，咱们一点点把她拉下马。过个三年五载，再把你扶正。” “而且最近流言都变了，知道你是被陷害，便是我娶你，也没人说你的不好。到时大家都知道，全是她自作自受，我娶你不过是对你负责。” 叶采苹黑了脸，怒道：“请大人不要冲动。” “我可不想再卷进你们之间的斗争中。若大人想报复她，直接纳十个八个美妾就行了，何必拉我下水。” “等大人纳了一堆美妾，她的注意力自然就会被分散。大人想如何拉她下马都行。大人有了新欢，外面对我的流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卢县令脸上一僵：“叶娘子说得也有道理。” 叶采苹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民妇现在也该回家了，告辞。” 说完，便转身出了门。 叶大全正在大堂里跟罗师爷骂街，叶轩和锦儿欢儿坐在一旁，看到叶采苹下楼，立刻站了起来。 “小妹，你还好吧？换衣服咋换这么久？”叶大全道。 “没啥，咱们回家再说。” …… 叶老太听到马车声，连忙跑到西侧门，看到叶大全赶着马车过来，大吃一惊。 “你们怎么回来了？” 叶采苹几人下了马车，叶锦儿道：“听说有个江洋大盗跑了，全城搜捕呢。” 叶老太吓了一跳：“哦，那就少出门。用过饭没有？” 叶采苹几人一边往院子走一边道：“吃过了。” 叶欢儿扁了扁小嘴，把遇到郑开想掳人这事说了，叶老太脸都变了。 叶老太想，虽然县令夫人还在闹腾，但卢县令好歹把郑开给关进大牢了。 不料，下午郑开竟然带着三五个下人和一个媒婆，直接闯进了叶采苹家的堂屋。 家里所有人，看到这阵仗都出来了。 叶大全眼都快瞪出来了：“你不是蹲大牢去了？” 郑开摇着扇子道：“我长姐可是县令夫人，别以为她只是个内宅妇人。我外甥是是从四品工部郎中，我外甥女是知府长媳。他们都是偏向长姐呢，我姐夫奈何不了我们。” 说着盯着叶采苹： “而你们，不过是升斗小民，真以为能反抗不行？我郑开瞧上你，是你的福气。今儿个你就跟我回去拜堂成亲，不去也得去。” 叶大全气得要打人，不想，叶采苹却伸手拦下了他。 她嗤笑地看着郑开：“既然郑爷看上了，那小妇人不敢不从。你也不用强迫，你现在就使个人回去，请一顶花轿来，风风光光地把我从这个村子迎出去。” 叶大全和叶老太等白了脸，锦儿欢儿泪汪汪地拉住她：“娘……” “行了。”叶采苹朝她们摇摇头，又望向郑开：“郑爷还等什么，还不快去！” 郑开听着她这话，倒是僵在了原地，手上的扇子也不摇了，脸上的肌肉抖了抖，很是难看。 “如何？”叶采苹挑眉：“我答应了，郑爷怎么还好似不开心的样子？” 郑开紧紧捏着扇柄，扯出一抹笑：“呵，开心，当然开心！那啥……我是开心得呆住了。既然如此……那、那我也不能敷衍对吧！我现在就回家准备，三天后再来迎你。走！” 说完，便带着几个下人和媒婆匆匆忙忙地离开，那背影，竟然还带着几个狼狈。 叶老太和叶大全等全都目瞪口呆。 叶老太惊道：“怎么回事？这个郑开，我怎么瞧着又好像不想娶的样子？” 叶采苹嗤笑：“娘还看不明白，县令夫人不是想让我给她当弟媳，而是想给县令纳妾！这夫妇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这是在火熏田鼠呢。” 叶老太和叶大全等脸色俱是一变。 火熏田鼠，作为村里人，谁还没干过。 想抓田鼠时，便点火熏洞口，田鼠被烟熏得受不了，蠢的会从点火的洞口窜出来，聪明的会从另一端的洞口出逃。 县令夫人先用歪瓜裂枣作对比，逼她嫁给郑开。给自己立一个擅妒、不准叶采苹跟县令接触的人设。 等叶采苹被逼急了，就会慌不择路。 而且县令夫人的所作所为，换个正常人都会被激起叛逆心和报复心，就像赵婆子说的一样。 到时不管叶采苹是走投无路，还是起了报复心，或者是两者皆有，都会主动投到卢县令怀抱。 届时便会心甘情愿地嫁进卢家，以为能报复或拉县令夫人下马。 但这一切，其实都是县令夫妇的局中局。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昨天明明该避嫌的的卢县令，偏偏来找她，换马车却不换马夫，被赵婆子和村里人发现那就是县令时，她就有所猜测。 早上他们出城被拦，她便已经肯定了八分。卢县令再来个英雄救美……呵呵，这不就是藏不下去了吗！ 生怕她不上钩，又让郑开逼上门！ 第236章 为什么要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叶老太和叶老头总算是听明白了。 始作俑者，竟然是县令大人？ 家里所有人，神色凝重起来。便是莽撞如叶大全，也没了声音。 叶老太急得都冒泪了：“这该如何是好？” 叶大全说：“要不，咱们都出门避一避？” 叶锦儿低声道：“早上我们连城门都出不去……我想，那应该是卢县令下的命令吧！” “那我们……去告官？” “他就是官。” “那……找更大的？县令上面是啥？” “是知府。” “那我们找知府！” 叶老太说：“上次咱们找衙门找他们时，县令夫人好像说过，她女儿是知府的儿媳。知府和县令是一窝的！” 说着，叶老太差点瘫软在地：“他是县令，是咱们越安县的天……灭门知府，破家县令，现在该咋办好？” 叶采苹深深闭了一下眼。 这是她自穿越以来，最无力的一次。 民不与官斗，在现代便是如此，更何况这是等级森严、百姓贱如蝼蚁的古代。 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直想找靠山的原因。 这种情况，只能找上面的人帮忙。 但眼下，纵然她一直在努力，也够不着贵族们的一个根手指。 想了想，叶采苹道：“我现在回房写两封信，大哥你们明天不是要到镇上送货嘛？到时你到百味楼买两只烧鸡，然后把信给林掌柜，让他送出去，一封给二哥，一封给苏东家的。” 目前她唯一还算熟络，家底又深厚的人便是百味楼的东家苏痕了。 他的生意能做这么大，上面一定有所倚仗，她要用玻璃的制作方法，去换苏痕拉他们一把。 其实比起苏痕，叶采苹觉得沈知晏家底更深厚。 但沈知晏是被朝堂斗争牵连到，这才被逼离京，来到他们这种偏僻小镇隐居的。 他才三十多头，正是男人建功立业的年纪，他却选择了隐居，显然是仇敌众多，被逼走的。 自己也不好求他帮忙，就怕到时把他也搭了进去。 叶采苹转身便进了书房，不一会儿便拿了两封信出来。 叶大全接过信：“明天我亲自去送货，一定把信送到的。” 叶采苹点头。 …… 衙门的后院里。 县令夫人正在喝茶。 郑开绷着脸，站在一旁：“长姐，为了你，我半生名声都搭进去了。现在整个越安县都说我是个强抢民女的人渣。” 县令夫人横了他一眼：“行了，若非你们没出息，我也不会用这种手段去算计一个村妇。” “等这事成了，自然少不得你的好处。” “问题是，我去逼婚，她居然同意了！还让我请花轿去娶她。” 县令夫人神色深寒，淡声道：“你先回家吧！这事你不用再管了。” 郑开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开。 一旁的方嬷嬷说：“那个乡野妇人，似乎发现了。说实话，老爷和夫人都太急了。” “我能不急吗？”县令夫人手狠狠拍在茶几上，“上面的人马上就要来视察了！此事必须在月底前办成。” …… 翌日。 叶大全来到叶采苹家，接了信，再驶着牛车缓缓离开。 直到看不到他的背影，叶采苹和叶老太等才进门。 叶采苹正准备去作坊，小燕脸色煞白地跑进来：“小姨，那个……县令夫人来了！” 叶采苹沉下脸：“你让她进来吧！娘，锦儿你们先回房。” 叶老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拉着两个外孙女，离开了堂屋。 叶采苹端坐在堂屋，不一会儿，便见县令夫人带着一群人，抬着十来箱礼，风风火火地走进来。 “采苹妹妹，大喜。”县令夫人走到叶采苹面前，笑着说。 叶采苹冷笑：“哦，夫人这是给郑爷下聘来了？” 县令夫人脸上一僵，笑道： “昨天老爷已经教训过我，这段时间是本夫人不好。郑开昨天冒犯你了，本夫人回头认真想了想，你们已经结怨，哪能再成亲？” “这些天，是本夫人不清醒！现在又流言四起，坏了妹妹的名声。为了补偿妹妹，本夫人决定亲自把妹妹迎进府里，给老爷当平妻。” 叶采苹冷笑：“名声如何，我不介意。毕竟我名声再差，也比不过殴打婆婆差。夫人既然知错了，咱们就两清了吧！我跟县令本就没什么，夫人何必坐实我的罪名？” 县令夫人沉下了脸：“怎么？本夫人都不介意了，你还不愿意？” “抱歉，还真不愿意。”她知道，不管如何他们都不会放过自己，何必忍，该怎么怼就怎么怼，“夫人，何必呢？” 叶采苹轻轻一叹：“你们瞧中我什么？是黄心木薯的功劳，还是我的产业？” 县令夫人柳眉一挑，也不装了，施施然的坐到一旁的圈椅上。 叶采苹继续道：“我只是一介民妇，就算黄心木薯是我发现和种的，但县令大人上报，大人的政绩也会记一笔呀？这本来是我们共赢的事情，何必闹成这样？” 越安县是卢县令管辖之地，只要他与她一起推广黄心木薯，政绩就会滚滚而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第237章 上次也是你们吧 县令夫人唇角一勾： “不错，上报黄心木薯老爷能记上一功。但要是连发现这个人，也是我们家的，那不就能记两功了？” “谁会嫌功劳多呢？叶娘子是聪明人，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再说，你若嫁入我们卢家，对你我来说才是共赢。” “就算你现在挣再多钱又如何？还是一介草民！就算将来黄心木薯推广起来，你能得到的也不过是几千两的奖赏。百姓们只会记我家老爷的好。” “要是你嫁进门，成了官眷，我家老爷能上书给你请封，一个七八品的诰命是跑不了的。” “到时，就算你只是平妻，也能与我平起平坐。有了我家老爷的庇护，生意想做多大都行，将来两个女儿也能以卢家嫡小姐的身份出嫁。” “还有，你娘家也能水涨船高，你侄子的科考之路也会更顺利。” 叶采苹冷笑：“原来占便宜的是我呀？夫人真是大度，连男人都能分一半出去。” 县令夫人挑眉：“只要老爷能步步高升，只要我儿女能更上一层楼，我不在乎这些。” 卢县令有政绩，升任是迟早的事！ 到时她儿子也会一起高升，女儿在夫家也会越发受重视。 只要她儿子能受用这些好处，男人算得了什么？ 况且叶采苹只有两个女儿，进门可以先安排一碗绝子药。 没有儿子的女人，就如没有根的浮萍，老爷便是新鲜，也不过是几年的事儿，根本就威胁不到自己。 当然，她也不会刻薄叶采苹两个女儿，还会给一份丰厚的嫁妆嫁出去。 叶采苹还能挣钱，光一个胡辣汤作坊一个月就能挣一千多两，现在还在弄家具作坊，要是弄好了，加起来一个月挣三四千两都有可能。 上次她说自己娘家有产业，那都是虚的！ 她娘家人并不擅长经营，那些产业都是别人的，他们只占5股。能占5股，也不过是别人见他们是地头蛇，买个平安而已。 每个月收入只有四五百两，太少了。 至于老爷，他出身贫寒，家底自然不丰厚。纵然有下面的人孝敬，但他也得孝敬和打点上面，一出一入也就不剩多少了。 再说，他们的儿子还在京城做官，花用就更多了。 若能把叶采苹弄进门，又能升官又能挣钱，多好呀！ 县令夫人道：“既然咱们把话说开了，叶娘子就别矫情了，痛快答应吧！日子都择好了，两天后成亲！只要你入门，本夫人自不会待薄你的。” 叶采苹冷笑：“抱歉，我不答应。” 两天？她的信还没送过去呢！而且苏痕就算愿帮她，也得花时间。 “哼！”县令夫人拍案而起，冷笑：“好。” 说完，便转身离开。 县令夫人等离开后，突然冲进一群衙差。 叶老太和叶老头等听到声响，出来一看，脸都白了，连忙把锦儿欢儿护在身后。 叶老头急喝一声：“你、你们干什么的？” 为首的正是冯捕头：“我们是来捉拿江洋大盗张一刀的！” “什么江洋大盗？我们家没有什么江洋大盗！” 冯捕头却森森冷笑：“没有？刚刚兄弟们才把他从你们屋里搜来了！还敢狡辩！好一个叶家，竟敢窝藏灭门大案的江洋大盗！来人，全都抓起来，堵上嘴，带回衙门！” 说着，一群衙差便冲了过来，把叶老头和锦儿欢儿等全都押了起来。 冯捕头来到叶采苹面前：“叶娘子，请吧！” 叶采苹回头看着他，笑道：“上次黄心木薯的消息之所以会泄露，也是你们故意的吧？” 冯捕头笑了笑，没有回答：“带走！” “呵。”叶采苹冷笑。 她就说，既然是机密，哪会这般轻易外泄！ 从一开始，卢县令就在布局。 那个陈衙差也是卢县令安排的，故意找李志远喝酒，故意“醉倒”泄密，为的是引诱李志远去偷黄心木薯。 等李志远犯事，卢县令再使人去抓。 这些，都是为了博得她的好感，让她对卢县令产生倾慕之情。 不管什么原因，堂堂一个县令，为她整治了休她的前夫，真厉害呀！ 可惜李志远是个蠢的，不上钩，反而误让顾寒进套了。 当时她就觉得事情蹊跷，但想着她和卢县令是合作关系，对方没理由坑害她。 况且衙差吃酒误事也是有的，自然也就没怀疑到卢县令身上。 …… 不止是叶采苹家，便是连叶大全一家，韦氏、叶鹏和银花都被衙差拉了出来，全都捆着，一个个押着上马车。 “救命——我们犯啥事了？呜呜呜……凭啥抓我们？唔唔……”韦氏不断挣扎着哭叫。 衙差“啪啪”抽了她几个大嘴巴，接着便被脏布堵上了嘴。 “唔唔——”韦氏满脸惊恐。 杜氏、金花和胡秀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吓得脸色泛白，眼泪哗啦啦地流，却吭都不敢吭一声。 叶轩神色黑沉，是卢县令？ 村民们听到动响，全都跑了过来，围观着。 便是连胡辣汤作坊的员工，也扔下了手中活计，走了出来。当看到是叶采苹一家，个个脸色大变。 “有田哥，采苹！”叶里正、里正老伴和叶八斤快步而来。 叶采苹看了他们一眼，摇头，示意不要过来。 叶里正见叶采苹等说不了话，急忙望向冯捕头：“官爷，这是发生啥事了？为啥要抓采苹一家？” “滚开！”冯捕头“铮”地一声抽出大刀，横到叶里正面前：“官府办案，与你一个小小里正无关！” 叶里正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身后的村民也吓得后退一步。 一旁的叶八斤怒道：“官爷……就算真要抓人，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吧？” “对，给说法！”叶二叔一家也赶出来，又是怕又是恼地吼了一声。 冯捕头冷哼一声：“叶采苹一家窝藏江洋大盗张一刀，现在押回衙门，听侯发落。走！” 说完，衙差们把叶采苹一家押上了马车。 刚好，叶大全送完货回来，冯捕头忙使人也把叶大全捆了，扔上了马车。 三十多个衙差，押着三辆马车，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村民们窃窃私语：“江洋大盗？怎么可能！” “对呀，采苹怎会窝藏这种恶人？” “不可能！” 却有跟叶采苹家不对付的人，捂着嘴偷笑，刘得财和赵赖子都快笑出泪了。 以前被叶采苹辞退的叶喜牛等人笑出了猪叫。 叶里正捡起地上的树枝，直接抽了过去：“笑笑笑，再笑就滚出村子！” 赵赖子和叶喜牛等人这才一窝蜂似的跑了。 铁牛媳妇上前：“里正，胡辣汤作坊怎么办？” 叶里正深皱着眉头：“大家先休息，采苹不会有事的。八斤，三全，你们守好仓库，可别让那起子不干净的人偷了。” 有正在盖家具作坊的村民上前：“那家具作坊呢，停工不？” “不用停。放心，到时一定会给你们发工钱的。便是采苹真的……那工钱我家也会出。” 第238章 管这么宽吗? 李家村—— “那一大群衙差，突然就冲进屋，把那叶氏一家，一窝窝地捆了出来，堵着嘴，拉上了马车呢！” 李志远家，李狗娃便叭啦叭啦地喷着话。 李志远一家五口聚精会神地听着，最后发出一阵大笑。 李婆子激动得滚到了地上：“哈哈哈，报应！报应啊！老天终于收了那贱妇了！” 李志远也是满脸痛快，这段时间以来的恶气总算出来了：“我就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张水娘也是重重吁出了一口气，那个贱人，这段时间来一直压她一头，现在好了，蹲大牢了！这老天总算开了一回眼。 李志远摸了两百文钱出来：“娇娇，你到镇上买两只烧鸡和一壶酒回来，咱们庆祝庆祝！” 中午李志远一家不但好酒好肉地搓了一顿，还放了两挂鞭炮。 …… 衙门后院。 叶采苹被单独带进客厅里。 卢县令端坐在上首，看到她，急忙放下茶盏：“怎么捆着？快放开！” 下人正要给叶采苹解绑，叶采苹道：“不必了，反正一会也得进大牢。” 卢县令脸上的笑容一僵，却仍然带着几分儒雅正气：“采苹妹妹，何必自讨没趣呢？” 叶采苹被油到了：“你想套近乎，不如叫我采苹侄女吧，你50岁了吧，我30，能当我爹了。” 卢县令噎住了，他自问保养不错，就算他真的50，瞧着也应该像40出头呀！ 卢县令成功被激怒了：“好，好得很。来人，把她关进大牢！” 说完，几个衙差把叶采苹拉下去了。 卢县令气得胸口直起伏，县令夫人带着方嬷嬷从屏风后走出来：“老爷别气，这种不识好歹的贱妇，以后慢慢教训便是了。” 心里却嘲讽，一大把年纪了，还调戏年轻小妇人，老不羞的！ 方嬷嬷道：“听说她是个没吃过苦的，把她拖下去各种刑具上一遍，到时她就怕了。” 卢县令白她一眼：“把她打坏了，到时上面的人下来视察，她怎么见人？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本官自有主张。” 县令夫人横了方嬷嬷一眼，方嬷嬷便不敢再作声了。 …… 大牢里。 叶家众人被扔进两个大牢，男女分开。 韦氏和金花银花彷徨不安。 锦儿和欢儿却很冷静，抱膝坐在角角里。 韦氏呜呜哭着：“意思是说，那县令想娶小妹当二房，小妹不愿，就冤枉我们窝藏罪犯？” “这都叫啥事？外头这么多十八的小姑娘不找，偏找小妹？实在不行，嫁县令也不亏！” “闭嘴！”叶老太横她一眼，“若再胡说八道，出去后就休了你！若出不去，我们就在这里抽死你！” 韦氏立刻闭上了嘴，拉着银花缩到一边。 她只是太害怕，好不容易过上了好生活，却要蹲大牢。明明能解决的问题，为啥就那么倔？ 男牢就在对面。 叶老头、叶勇、叶轩和叶鹏都坐在地上，叶大全走来走去，急得人都快冒烟了。 “进去！”一声吆喝，叶采苹被衙差带了进来，最后推进了女牢。 叶大全立刻叫：“小妹！小妹，你没事吧？” “不准说话！”衙差一鞭子挥在木门上。 叶大全黑了脸。 待衙差离开，叶采苹才看着他：“没事。让你送的信，送了吗？” “放心，亲手交到林掌柜手里呢。”叶大全压着声音，“对了，烧鸡也买了！还搭十个包子呢！” 说着从衣袖里掏了掏，掏出一只油纸包着的烧鸡，再掏另一只袖子，掏出一把肉包子。 叶采苹等人：“……” 好家伙，这蹲大牢竟然还自带外卖的！都不搜身的是吧？ “嘿休，接住！”叶大全把烧鸡抛过来。 砰地一声，扔到女牢这边的大门前。 叶老太和杜氏等全都无语了，这大牢都管这么宽的吗？ “哦嚯，还烧鸡和肉包子呢，吃得比我们都好。”这时，走进两个衙差和一个妇人，手里捧着几身囚衣。 衙差们把囚衣扔进牢里，再把刚掉地上的烧鸡捡起来了，又把叶大全身上的包子搜走。 接着一个挨一个地搜身。男的衙差搜，女的由那妇人搜。 身上的东西，耳坠、银簪和碎银，一点也不剩，全都搜走了。 韦氏气得嗷嗷叫，她的大银簪，还有新买的一只银镯子！全都被拿走了！ 搜完身，其中一个衙差便咧着大黄牙说：“把囚衣换上。” 然后走了。 叶采苹：“……” 叶大全：“呸，原来真搜身的呀！我的烧鸡和包子白藏了，早知道啃上两口。” 叶采苹没好气，压着声音：“烧鸡和包子都是其次，信真的送了？” “放心放心！” 第239章 帮忙 明州，百味楼。 叶二全和三全铁牛刚盖完一个茅房。 “呼——”叶二全擦了擦额上的汗，“这里的分号已经盖完了。” “哈哈，二哥糊涂，这明州百味楼才是总店！咱们南州的，才是分号。”叶三全坐在地上扇风。 叶二全憨憨笑着：“百味楼在明州好几个县城都有分号，盖完就能回家了。” “那咱们快点！”赵铁牛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都想家了。” 第一次出远门，铁牛梦里都是自家婆娘做的饭菜。 叶二全和三全也不休息了，笑着收拾东西。 “叶二全！”这时，一个矮胖的身影快步进来。 叶二全怔了下：“林掌柜？你怎会在这里？” 林掌柜气喘吁吁地道：“你家……出大事了，这里有你的信。” 说着，把两封信递给了叶二全。 昨天接到叶大全的信，林掌柜便马不停蹄，赶了整整一天的路才到达总店的。 叶二全只见两封信，一封写着自己的名字，一封写着苏痕的名字。 叶二全打开自己的信，一目十行，脸色就变了。 转身便冲了出去。 叶三全和铁牛面面相觑，望向林掌柜。 林掌柜皱着眉道：“我听说，叶娘子家窝藏了江洋大盗，不止是她家，还有大全家，二全家，所有人都被下大狱了。” 三全和铁牛脸色大变，三全道：“怎会这样？小妹再糊涂也不会窝藏江洋大盗呀！”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接到了信，已经帮她送到了。后面……唉，只能靠他们自己的了。” …… 苏家。 苏痕看着手中的信，皱起了眉头。 叶二全跪在他面前，呜呜地哭着：“苏东家，求你救一救我们吧……” 叶采苹给叶二全的信，写明了原由，是卢县令瞧中她发现黄心木薯的功劳，还看上她的资产，所以逼她嫁人的。 让叶二全求苏痕帮忙。 苏痕的信中，叶采苹还说，愿意把胡辣汤作坊一半股份给他，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赚钱的琉璃生意。 说她有秘方，可以大批生产琉璃，成本还极低。 若他愿意帮忙，可给他一半股份。 苏痕看完信，剑眉轻皱，沉默着。 他跟叶采苹是合作关系，因为她的胡辣汤料，他们百味楼的客流量和营利比以前提升了三成。 他对叶娘子还是很佩服和欣赏的。 苏痕轻叹道：“虽然我们苏家行商多年，但也只是一介商户……” 叶二全急道：“苏东家你们数十年屹立不倒，一定有倚仗的。咱们不说人情，只说钱财，小妹很聪明。她的胡辣汤作坊已经这么成功了，将来什么琉璃作坊，一定也会赚大钱的！” “苏东家……你就看在这份上，试一试吧！” 苏痕点头：“好。” 琉璃作坊，听着就很挣钱。 但眼下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关系到官府，这事有点不好办。 他祖籍就是明州，所仗倚的也是明州知府。作为明州第一富商，希望知府大人能给他一个面子吧！ 苏痕给明州知府递帖子。 明州知府还是很喜欢苏痕的，毕竟整个明州的禾兑收有一半都是苏痕贡献的，还向他上缴了这么多好处。 明州知府在书房接见了苏痕，听他说什么南州一个县令强娶一个民妇…… 还没听完，明州知府就摆了摆手：“苏东家是聪明人，应该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那叶娘子与你关系不大，那就少管闲事。” “再说，若这事出现在咱们明州，本官管一管又如何？但那是南州的事儿，本官怎能越界？” 苏痕与官府打交道多年，自是知道他们都好明哲保身，各自为政那一套。只要不牵涉到自身利益，谁会为谁出头？ 苏痕想了想，道：“那叶娘子颇具经商天赋，她打算盖一个琉璃作坊，她说要给苏某一半干股。苏某帮不了她，无功不受禄。大人若能帮她，相信这一半干股，她很愿意给大人的。” 明州知府老脸微板：“本官乏了，苏东家请回吧！” 苏痕心下一凛，拱了拱手：“那苏某先行告退。” 说完便转身离去。 明州知府哼了一声，揉揉太阳穴。 今天他为了一半干股去搞那卢知县，谁知道明天会不会有别人为钱财整他的？ 再说，琉璃这么贵的东西，是区区一个小商户能办起来的吗？ 苏痕回到百味楼总店。 叶二全三人一直在门口张望，远远看到苏痕过来，立刻冲上去。 “苏东家，如何？” 苏痕摇了摇头：“抱歉，苏某已经尽力了。这种事，不是我们一介商人管得了的。” 叶二全脑了轰隆一声，只觉得天都要塌了，苏东家是他们认识的最厉害的人了，竟然也帮不上门。 “这是叶二全吗？”此时，走来两个衙差，一左一右把叶二全给架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我们是南州越安县的衙差，你们家窝藏江洋大盗，这是抓捕你归案。” …… 叶采苹一家被关了整整五天。 每天就送一顿饭，还是米糠糙米粥，稀得都能照出人影了。除了这一顿粥吊着，连水都没有。 除了吃食方面，最难熬的是环境。 不到十平方的牢房里，男牢那边还好，只有5人，女牢却住了9人，躺下来，连脚都难以伸直。 又潮又闷，只住了五天，人都快崩溃了。 原本韦氏还会叫两声，现在被折磨得连吭都吭不出声了。 欢儿更是发起热来。 叶采苹把她揽进怀里，满脸担心，从空间买了退烧药，捂进她嘴里：“吃了。” 欢儿睁了睁眼，只觉得嘴里一阵古怪的苦味，她也不问，咕噜一声，把药吞了下去。 叶采苹恨不得买把ak杀出去，可惜空间没有杀伤性武器，而且也不现实。 韦氏有气无力地道：“小妹，现在咋办呀？你瞧瞧欢儿都病了。” 杜氏说：“不是说送信出去了吗？你要相信你男人，他一定会救咱们的。” 韦氏掀了掀眼皮，没作声。 “进去！”一个怒喝响起响，叶二全竟然被两个衙差推着进来。 叶采苹一惊：“二哥？” 叶二全被推进了男牢，衙差把门锁好，又对叶采苹说：“叶娘子，县令请你过去一趟。” 锦儿和欢儿连忙拉住她：“娘……” 叶采苹的心整个都沉了下来，拍拍她们的手，跟着衙差离开。 叶老太和叶大全等人看着叶采苹离去的背影，神色惊惶：“小妹！小妹——” 直到看不到人了，叶大全才回头看叶二全：“老二，小妹不是给了你信吗？” 叶二全一脸自责，呜呜地哭着：“对不起，我找苏东家了。苏东家也去找那个啥知府了，可最后，苏东家说那明州知府帮不上忙……” 韦氏抓着牢杆，嚎哭着：“当家的……呜呜……” 叶二全怒吼：“你别哭了，烦死了！” 韦氏捂着嘴，但还是忍不住。 她一哭，惹得叶老太和杜氏等也抽泣起来。 整个牢房，弥漫在一片灰暗和绝望中。 …… 叶采苹来到后院的客厅里。 卢县令正在逗笼子里的画眉，听到声响，回头。 只见叶采苹一身囚服，狼狈不堪，人也消瘦了一圈。 笑道：“叶娘子，可想好了？” 叶采苹神色黯然，在看到叶二全回来，她就知道这局破不了。因为她只是最底层的草民，上面，是一层巨网。 见她不作声，卢县令继续道：“这样吧，我再给你三天时间。你若是还不应，我也不娶你了，我娶你两个女儿，如何？” 叶采苹猛然抬头，目光冷冰地盯着他。 这个无耻下作的老登！ …… 下两章就能解决了，谢谢宝子阅读 第240章 叶娘子蹲大牢去了 叶采苹回到牢房。 韦氏哭着道：“小、小妹……现在咋样？衙差们跟你说啥了？” 叶老太见叶采苹神色低落，不由横了韦氏一眼：“闭嘴，别说话了。” 韦氏委屈得直呜咽。 杜氏和金花等也满脸担心，最后神色蔫蔫地坐在一旁，不作声，因为她们都看明白了，眼前的路是什么。 现在县令逼嫁，不外乎两种结果。 一是叶采苹不同意，他们全都一块死。 二是叶采苹答应，他们被无罪释放。 自被关进来，他们就知道，逃不掉。因为民与官斗，根本就斗不赢。 叶欢儿躺在叶采苹膝上睡着了，叶采苹摸着她娇嫩的小脸，轻轻一叹。最后眼里闪过狠厉。 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名节和清白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 只是委身于卢县令这等无耻老渣男，让她觉得屈辱和下不去嘴而已。 现在无路可走，这赛道不换也得换了。 她叶采苹能屈能伸，这点小事还过不去了？ 不过是从发家致富自力更生小农妇，变成了悲催小妾发癫捶死下作夫家一窝而已！ 叶采苹深吸一口气，正要站起来，突然：“呕——” 叶老太等人吓了一跳：“采苹，你咋了？是不是中午的米糠粥馊了？” 叶采苹摆摆手：“不是……我需要点时间做做心理建设。” 说完又坐下来，闭上了眼睛。 …… 越安县里，繁荣的街道上，车水马龙。 两辆低调却奢华的大马车缓缓走进城门。 “老爷，咱们快到家了。”端午骑着马，走在马车旁。 窗帘被轻轻挑起，沈知晏看着这熟悉而繁华的街道，轻轻舒出一口气来。长途跋涉的疲惫一扫而空。 低头一看，只见沈曼曼趴在长椅上，小小的一只，睡得直舔嘴。 “总觉得气氛有些紧绷。”端午道，“好像听到有人说江洋大盗啥的。” “快点回家，累。”沈知晏把帘子放下。 两辆马车很快就走进沈家。 沈知晏让嬷嬷把熟睡的沈曼曼抱回屋，这才回到书房。 端午走进来，笑道：“老爷，那一车礼物，要不要现在就送到青河村？” 沈知晏从箱子里，把珍爱的书一本本放到书架上：“那都是曼曼准备的，等她醒了，让她自己处理。” “那，要不要通知叶公子他们，明天来上课？” “去吧！” 端午应了声，转身便出门了。 …… 端午骑着马，开开心心地走进青河村。 可一路上，却觉得只觉得气氛怪怪的。 总有人偷瞄他，看他的眼神，像防贼一样。等他望过去时，那些村民又缩了回去，躲回屋里，或是树后。 端午被瞅得浑身发毛，怎么回事？ 算了，传完话他立刻就回镇上。 很快，便来到了叶采苹家。 他翻身下马，只见大门紧闭，不由奇了。 村里人家一般白天不关门的，想着，他便开始拍门：“叶娘子！叶娘子！开门呀，我是端午。” 拍了好一会，才见一个汉子轰地一声打开门：“拍啥拍，催魂呢！” 来人正是叶三全。 叶采苹一家已经在牢里关八九天了，叶里正生怕有人来偷东西，让叶三全和叶二叔住在这里，顺便也能给叶采苹喂喂鸡鸭和猪牛等牲口。 叶三全以为又是那些衙差来了，定睛一看，便皱眉：“小哥，你找谁呀？” 端午没见过他，只道：“我找叶娘子的，叔，你谁呀？” 叶三全狐疑地打量着他：“我是叶娘子的堂哥。” 端午拱了拱手：“哦。小的是沈家下人。今儿个来通知一声，我家老爷回来啦！明天起，让叶公子和几位叶小姐继续来上课。” 叶三全怔了一下，他自然听说过，叶轩拜了个很厉害的先生，好像就是姓沈的，连几个丫头都在那边上学。 想着，叶三全悲从中来，一屁股坐到门槛上，抹起泪来： “还上个啥学……全都蹲大牢去了！呜呜呜……不知啥时能放出来，或许……直接拉到菜市口砍头了……” 端午：“……” …… 沈知晏正在书房看书。 眼瞧着天色都暗下来了，这才见端午跑进来。 沈知晏端起茶盏：“话传到了吗？” “老爷，叶娘子不在家呢？”端午抹了抹额上的汗。 “她去哪了？” “叶娘子去蹲大牢了！” 沈知晏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去哪？” “蹲大牢去了！” “咳咳……”沈知晏用帕子擦着唇角，“怎么回事？” 端午抹了抹额上的汗：“还是让叶三叔说说吧，他是叶娘子的堂哥。” 说着便跑出门，把叶三全拽进来：“叔，你跟我家老爷说说吧？” “啊？”叶三全走进来，他虽然不觉得有谁能斗得过县令，但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个人想办法。 便哭着说：“咱们越安县的县令你们都晓得吧？他瞧中了小妹，非要纳做二房，小妹不从，他就捏了个借口，说小妹家窝藏啥大盗，把小妹和大哥二哥一家全都关到牢里了！” “到现在还没给个说法！呜呜呜……” 沈知晏俊脸沉了下来，眸子漫上寒意。 叶三全继续道：“这里有封信，是小妹写给二哥的，二哥被抓时塞我手里了。我不认字，不晓得写什么……” 端午连忙拿过那封信，呈到沈知晏手里。 沈知晏一目十行，越看脸色越冷。 端午看着他的神色变化，背脊一点点地紧绷。 叶三全一脸祈求地道：“沈先生……虽然、虽然很难为你……但你是读书人，聪明，能不能想个办法帮一帮小妹他们？” 沈知晏气得哼笑一声：“多大点事，不就是个县令！” 拿起笔来，直接在叶采苹那封信上，写了个“沈”字，再盖了一个印章： “拿去给这南州知府。” 端午接过那封信，转身就跑了出去。 叶三全一脸懵逼：“沈先生？” 沈知晏道：“叶三爷不必惊慌，中秋，你送叶三爷回村。” 又一名小厮走进来：“叶三爷，请。” 叶三全还是担心，不知沈知晏干了些啥。但看着沈知晏那冰冷的神色似带着恼气，便不敢多问。 第241章 出息了 潮湿阴暗的牢房里。 饥饿的咕噜声此起彼伏。 叶采苹狠狠深吸呼几下，早一刀，晚一刀，反正早晚都得挨刀，还不如让家人早点解脱。 叶采苹站起来，走到牢门处：“狱卒，你给我过来！” 对面的叶大全急道：“小妹你要干啥？” 叶采苹看着他：“我还不想死。当然，大家也不能死。” 叶大全怔了怔，大家都逃不掉，他死不要紧，但小妹不能死，唯一能活着的办法，也只有一条路…… 锦儿和欢儿坐在稻草地上，拉着她的手哽咽。 叶老太也泣不成声。 叶采苹道：“行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外面一个衙差吊儿郎当地走进来：“怎么了？吵啥？” 叶采苹冷冷道：“你跟他说，我答应了。” 衙差哼了声：“早想开不就好了，非要蹲几天大牢才老实。行了，我这就去通报。” 说着便离开了。 衙差来到后堂，把叶采苹答应之事说了。 卢县令激动得跳了起来：“真的？哼，我就说，只要她的家人在本官手里，她就逃不掉。” “是是是，大人英名。” 一旁的县令夫人放下茶盏，笑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 卢县令松了口气，回头又朝县令夫人拱手：“也恭喜夫人。三天后的婚事就麻烦夫人了。” “好。”县令夫人站了起来，“我倦了，先回去休息。” 虽然娶了叶采苹眼前的危机就能解除，后面还益处多多，但该吃的老陈醋还是会吃的。 县令夫人离开后，卢县令连忙吩咐：“来人，给本官抬一桶水来，本官要沐浴！” 从第一眼看到叶采苹，他就瞧上了。他三天也等不了，今晚把人拉过来，先洞房再说。 衙差们忙前忙后的开始准备热水。 可还不等卢县令把自己洗香香，外面突然跑进一个衙差：“大人，秦大人来了。” “知府大人？这么晚了，他怎会来？”卢县令脱衣服的手一顿，连忙走了出门。 只见南州知府秦大人快步走来，他五十出头，一身官袍，威严十足。 “下官见过知府大人。”卢县令连忙见礼，行完礼，又熟稔地开口：“亲家，大晚上的，怎么突然到访——啊！” 可话还没说完，秦知府一个大比兜就抽了过去。 卢县令被打懵了，又惊又怕：“亲家……” “哼，本官没你这样的亲家！”秦知府冷冷道。 卢县令脸色剧变，又惊又怕，自从他儿子上任从四品工部郎中，这个曾经瞧不上他的上峰，很久没给他脸色看了。 大晚上的，他来发什么疯？ 卢县令虽然惧怕这个顶头上峰，但想到儿子现在的官位，语气又硬了几分，撇着脸拱了拱手，怒道： “大人突然到访，不知所为何事？” “何事？”秦知府冷笑一声，把手中的信往卢县令脸上一扔，“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卢县令觉得被羞辱了，把信捡起来，一看，脸色就变了。 虽然没有署名，但看内容就知是叶采苹写给自家二哥的，还说他为抢木薯之功，和想霸占她的财产，想强娶她。强娶不成，就捏造罪名把他们一家十几口下狱之事。 信里还写着，让她二哥找苏痕。 秦知府看着他冷笑：“我到现在才知道，木薯竟然是这个叶娘子发现的。你还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来！” 卢县令老脸一阵青一阵白，急忙跪下来：“大人，求你饶了下官吧！这木薯的功劳，下官可以分大人一半。她的财产，也能分大人一半。” 秦知府气得半死：“你——” 若是别人，他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自然得罩着！偏卢县令得罪的人，他不敢惹。 秦知府急喝一声：“放肆！本官是那种与你同流合污之人吗？” 卢县令看着他，不敢置信，你不是？装什么！可恨的是他没有秦知府的把柄！ 卢县令咬牙道：“大人，看在咱们是儿女亲家的份上……” “闭嘴！这信你没认真看吗？不知谁在保她吗？还不快把叶家给放了！” 卢县令懵圈了：“那个苏痕？不就是个小商户……” “你瞎呀！这么大的沈字你看不到？” 沈？卢县令把信从地上捡起来，抖着手重新打开，确实有个沈字，但沈字又怎么了？ “请、请大人明示。” 秦知府气得白眼一翻：“旁边还有个红印！” 卢县令定睛一看，总算看清那个红印上面的字，手一抖，信掉到了地上： “定……是京城那个沈家？” 说着，卢县令整个人都瘫软在地。 秦知府闭着眼，狠狠吐出一口气来：“来人，把卢百文给本官捆起来。” 立刻冲进几个府衙，按住卢县令。 县令夫人听到动响，连忙冲过来：“亲家，发生什么事了？为何把老爷给……” “把卢夫人也捆起来。这事她也有份！” “不不不……亲家，我儿子可是从四品工部郎中，比你还要大一级！你怎能……” “堵上嘴。” …… 牢房里。 叶家众人个个神色颓废，眼神无光地坐在脏污的牢房里。 这时，突然走来俩人，同时把牢房门打开：“走吧，可以回家了。” 叶家众人怔了下，却没有多大惊喜，因为这都是用叶采苹换来的。 叶采苹连忙扶起叶老太：“娘，不管如何，先回家。金花银花，也搀你们娘起来。小燕，你扶扶欢儿，她还病着。” 一家人你扶我，我搀你的，一步步走出牢房。 出了地牢，这才见天色早就黑了，月亮高挂，街上早就没了行人。 不远处停着三辆大马车。 “叶娘子，你们请上车吧，这就送你们回村。”放人的小厮道。 叶采苹连忙扶着叶老太，让大家一一上车。 上到一半，叶采苹突然发现，周围没有衙差。而且她这才反应过来，放他们出来的，也不是衙差。 而且他们的衣服很熟悉，叶采苹愣了一下，便想起来了，这是沈家下人的服饰。 她急忙张望着，最后在不远处的一个巷子入口，看到一个模糊的青衣身影。 叶采苹怔了怔，连忙跑过去，果然看到沈知晏站在那里，一身青衣淡薄如水，还披着白色的狐毛披风。 看到她那脏兮兮的狼狈模样，沈知晏挑了挑眉，嗤笑：“大半个月不见，出息了，竟然跑去蹲大牢了！” 叶采苹嘴角抽了抽，这叫啥话？ 还不等她说话，他突然解开披风，披到她身上：“先回家吧。” 第242章 想得太简单了 叶采苹怔怔地看着他俊雅的脸，身上的披风，还带着他的体温。 她垂下眸子，最后忍不住掉了两串眼泪下来。 沈知晏一阵撼动，一时间不知如何安慰她，最后只得轻拂了拂她的鬓边。 语气低柔：“快回去，明天你还得好好谢我呢。” 叶采苹点头，规规矩矩给他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她有很多话想问他，但父母女儿都在难受，她得尽快赶回去。 站在人群的叶轩一直看着这边，一脸震惊，那个是……沈先生？ “采苹呢？”已经上了马车的叶老太又爬下来了。 连着锦儿欢儿和杜氏都下了车，四处寻找叶采苹的身影，远远的见她跟个人影站在一块。 又叶采苹走过来，叶老太急忙扑过去，紧紧抓着叶采苹的手，老泪横溢： “采苹呀，你去哪了？呜呜呜……我们回牢里吧，不去了！不去了！” 她以为那个人影是卢县令，叶采苹是要卢县令单独抓走，心里空了一大块，急哭了。 杜氏和金花银花秀秀小燕几个也直抹泪。 叶轩走上前，结巴道：“奶，那应该是……我家先生。” 叶老太一怔：“啥意思……” 叶轩虽然也没看清那人的脸，但那身影他不会认错的，就是他家先生。 而且这些放人的小厮，他也看到熟面孔了，全是沈家下人。 叶采苹道：“事情应该解决了，先回家吧！” “解决了？” “嗯。” 叶采苹心里庆幸又觉得不可思议。 陷入了绝境，她唯一的指望不过是苏痕或是自己屈服换赛道。 沈知晏是她不敢求，或是觉得求了帮不了自己的人。 哪料，到最后，竟还是他帮了自己。 韦氏坐在马车里，难受死了：“娘，小妹，有啥事先回去再说吧！” 叶老太和锦儿欢儿等也是又饿又累的，身上还粘乎乎，特难受，也顾不上多问了，一一上车离开。 …… 三辆大马车浩浩荡荡地走进青河村。 这么大动静，很多住在路边的村民都醒了过来，从窗外往外瞧，却不敢出来。 很快，马车就停到了叶采苹家大门前。 叶二叔和叶三全听到声响，神情惶恐警惕地走出来，当看到叶采苹等人从马车下来，激动地冲上去：“大哥大嫂！” “大哥二哥，小妹，你们回来了！”叶三全激动道，“想不到那沈先生这么能耐，就写了封信，就把小妹你们救出来了。” 叶采苹一怔。 叶老头和叶老太等满脸感激，他们这是真的安全了？不是用采苹换的，而是有人救了他们出来！ 而且这人竟然是轩儿的夫子！ 一家人兴奋地相聚，邻居听到动静，都捧着油灯走出来：“呀，采苹回家了！” “是采苹回来了！” 一声接一声的，不一会儿，大半个村子都知道叶采苹一家回来了，纷纷走出来，或凑热闹，或是问候的。 特别是作坊的员工们，开心得泪都快下来了。 赵婆子这么远也冲过来了，嗷嗷抹泪：“我以为你们明天就要拉到菜市口杀头了，呜呜呜，幸好没有，咱家的饭碗也保住了。” 叶老太白她一眼。 叶采苹一一谢过村民们，让他们先回去休息，有啥事明天会跟他们说。 好不不容易才把村民们劝回去了。 送行的沈家小厮道：“叶娘子，那小的们就先走了。” 叶家众人朝小厮们拱了拱手：“谢谢。” “驾!” 三辆大马车缓缓驶离。 叶大全道：“今晚我们就在小妹家睡吧！” 叶采苹点头：“好。” 在牢里关了这么多天，大家都心惊胆颤的，只有靠在一起，大家都有安全感。 叶二叔道：“快进来，我给你们烧水洗澡。三全，叫你媳妇、弟媳和娘过来，给你大伯他们煮饭。” 一家人呼哗哗地进了大门，又是洗澡换衣服，又是吃饭的。 为了省时间，菜很简单——炒青菜、炒腊肉和炒鸡蛋。大盘大盘的上。 叶家众人一个个都是从牢里放出来的，坐下来后，吃得跟饿死鬼投胎一样。 吃到一半，才见叶二叔几人站在一旁。 叶老太道：“老二，你们也坐下吃。” 叶二叔笑着摆手：“不用了，你们吃吧！这几天我和三全一直住在这里，给你们喂鸡喂鸭的。” 叶采苹灌了口茶：“谢谢二叔和三哥。” “咳咳……”韦氏把嘴里一口混着鸡蛋腊肉的饭咽下去，“我家的鸡鸭和猪崽呢？” 叶三全道：“放心放心，我都有喂，大哥家的也一样。” 韦氏松了口气，叶大全和二全投来感激的眼神。 吃完饭，叶二叔一家收拾完碗筷后就离开了。 叶采苹一家累得立刻上床休息。 锦儿和欢儿要跟叶采苹挤一窝。 金花银花都挤到了小燕的房里。 叶大全等各找了人个房，从柜子里搬出被褥，倒头便睡。 第二天一早，叶采苹睡到了中午才醒。 叶采苹浑身腰酸背痛地爬起来，摸了摸叶欢儿的头，早就退烧了。锦儿也没事。 她轻手轻脚地给两个女儿盖上被子，便出了房。 小燕端着水盆从叶老太房中出来：“大外婆、大外公和大全舅舅都生病了。” 叶采苹满是担心：“请郎中没有？” “郎中已经看过，说是普通受寒发热，这是在牢里熬病的。只要按时吃药和好好养回来，就行了。” 叶采苹松了口气：“你呢，没事吧？” “嗯，我壮得很。刚郎中来时，给大家都诊了脉，就大外公两口子和大全舅舅病了。” 叶采苹到房里看了叶老头两口子，二人虽然生病，但能说能笑的。 来看叶大全时，他直接蹦了起来，说要给她耍一套拳！被杜氏给按回去了。 叶采苹从叶大全房中出来，跟小燕道： “家里就先交给你照料，晚上熬一锅红枣鸡汤，让大家都补补身子。我先出门办事。” 虽然他们已经被放出来了，是沈知晏帮了她。 但后续如何，她总得问个清楚，而且，她得好好谢沈知晏。 因为叶大全生病了，便没叫他，叫上叶轩，一起到镇上。 以前上学时，叶轩就跟叶大全学过赶马车，所以这会赶车稳稳当当的。 …… 沈家，书房—— “哼！”沈曼曼嘟着小嘴，鼓着小脸，斜了书桌后的沈知晏一眼，“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叫醒人家！” 沈知晏正在写信，头也不抬：“现在不就知道了。” “现在是现在，昨晚是昨晚！要是昨晚我在……” 要是昨晚她是醒着的，一定好好跑过去安慰叶采苹，高低刷个五十分的好感。 而且她是真的担心叶采苹。 端午走进来：“老爷，叶娘子和叶公子来了。” 沈知晏抬头：“让他们进来。还有，把小姐送回房。” 有些事，小孩子不要知道太多。 “嗷呜~~~又不让人家听！”沈曼曼好气，跺脚。 屋外的小秋已经推着沈曼曼走了。 不一会儿，叶采苹和叶轩一起走进来。 二人见了礼，叶采苹道：“昨晚，得亏有沈先生相助。” 沈知晏放下手中的书：“你知道卢百文为何想强娶你，为何要将你们下狱？” 叶采苹道：“因为黄心木薯。我发现了黄心木薯，这会是一份功劳。虽然他作为县令也能记上一功，但要是我成了他的妾室，他就能记上两功了。” “还有我的作坊，他们也想要。” 沈知晏道：“你太天真了，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叶采苹一怔，抬头看着他。 …… 写到这里，很多人说男主拯救了女主，这情节油腻下头，玷污了大女主的光环。 说拯救，有点过了，只能说是帮助。 很多宝子给女主想了破局方法。但我想写的，不是一个全能、什么难关都能自己闯过去的女超人。 我想写的是一个聪明、有能力的女主。但同样，她也有情绪、会哭会笑，会困顿、会失意，也会决策失误。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的，就算是多厉害强大的决策者，都有失误的时候。 女主遇到挫折，总得有个人拉她出来，给予她帮助，为什么这个人就不能是沈知晏？ 最后，谢谢宝子们的阅读。 第243章 原来如此 叶采苹皱着眉：“什么意思？” 沈知晏道：“去年这边县令上报木薯的食用方法，在此之前，大家一直以为是卢县令发现的。但直到昨晚，我才知道竟然是你的功劳？” 叶轩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先生的意思是……不对，去年小姑让里正上报木薯，后来朝廷还给小姑还赏了50两银子呢！大家都看到的。” 沈知晏挑眉：“50两？你们把朝廷想得也太小气了。” 叶采苹和叶轩神情紧绷，只听沈知晏道： “去年6月大旱，咱们南方因为8月雨水充沛，很快就缓过来了，尽管如此，还有很多地方闹饥荒。” “北方和西北等地就更严重的，甚至都出现了易子而食的情况。去年苦木薯上报，解了整个西北的粮食危机，纵然是有毒，但只要处理得当，那便是救命粮。” “这是大功一件，龙心大悦……”说着，沈知晏顿了顿，“嗯，龙心没感觉，反正太后凤心大悦。” 叶采苹有些无语，叶轩在叶采苹耳边低声道：“皇上只有四岁。” 叶采苹点头，也想起来了。 顾寒最后之所以当上了摄政王，就是因为皇帝年纪太小，需要摄政王。 沈知晏继续道：“当时卢县令上报的是，他儿子卢万升，为了解决饥荒，不惜以身试毒，差点死掉，才寻到了这木薯的食用方法。” 叶采苹惊了。 沈知晏道：“他的儿子卢万升，你可有听说过？” 叶采苹点头，“县令夫人说过，是上届进士，是个同进士。” 沈知晏说：“同进士也就比举人强上一点。一朝进士，光一甲二甲就有数十人。这数十人里，还不一定人人都能顺利出仕，更何况是下面一百多位同进士？” “所以中了同进士后，卢万升就回到越安县卢县令身边，在家里等待任职，其实就是坐冷板凳。” “卢县令出身贫寒，只有举人功名，当年之所以能当上县令，也是沾了战乱的光。就他的出身，又没有政绩，升迁之路何其渺茫。” “他儿子本事些，是个同进士，但就算如此，也没前途。” “但因为去年上报了木薯，卢县令还把功劳都给了儿子，说是儿子发现的。” “如此大功，卢万升又是个同进士，上面直接启用，破格录入工部，赐封从四品工部郎中。” “除此之外，还给卢县令记上了一功，赏银5000两。” 叶采苹和叶轩听得脸都黑了。 所以发现木薯之功，换来了一个从四品官位和5000两？ 叶采苹气怔了，她就说，怎么自己发现了木薯，才奖50两，原来是卢县令儿子冒领了她的功劳，最后竟然还小气地只给了她50两！ 叶轩气得人都快冒烟了：“他们胆子也太大了吧，而且，竟然还给小姑奖50两？” 若换了是他，说不定都要杀人灭口了！ 卢县令竟然放着叶采苹不处理，也是个人才！ 沈知晏知叶轩所想，便道：“当时叶娘子只是个普通农妇，在卢县令看来，那是随时能捏死的蚂蚁，如此升斗小民，一辈子都走不出越安县。” “而且当时木薯早就宣扬得几条村子都知道，他杀得了一人，杀不了几条村子的人。况且整个越安县都掌控在他手里，他自是不怕的。” “这次的黄心木薯，卢县令再次上报。但卢万升已经在京城任职，黄心木薯轮不到卢万升身上。卢县令他上报的是，为解百姓食用木薯中毒之苦，他一直派人在山中寻找。”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他找到了无毒的黄心木薯。还让人种了60亩地，用来育种。” “不想，因为黄心木薯关系重大，上面派了工部尚书和司农官下来视察和推广黄心木薯。” “所以，你现在知道他一定要娶你入门的原因了吧！” 叶采苹听到这里，瞪大了双眼。 突然想起县令夫人来提亲那次。 当时她就问，她一介民妇，就算黄心木薯是她发现和种的，但卢县令上报，政绩也会记上一笔，原本是共赢的美事，何必闹成那样。 县令夫人说，想多记一分功绩。 当时她有点奇怪，就为多一分？ 现在才知道，卢县令是直接占了她的功劳，不管是苦木薯，还是黄心木薯！ 又因上面有人下来视察，卢县令生怕占功之事被村民们捅出来，所以要娶她进门，完全掌控住她。 等上面视察的人来了，就推她出来，替他们说话，可以说去年的苦木薯就是大人和卢万升发现的，她带领村民们一起挖木薯，都是大人授意的！ 那60亩黄心木薯，也是她替大人种的！ 想到这，叶采苹毛骨悚然。 这并非多一分功劳的事，而是冒认之事！ 自己，未必能活下来！ 等过了视察这关，说不定自己会被关起来，不用几个月，就会“病逝”，她亲人也会不断“意外身亡”，因为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叶轩也听得一阵后怕：“那……当时他们为什么不直接让小姑嫁卢万升？卢万升才三十多，年轻有为，说不定吸引力更大呢。” 沈知晏道：“自去年卢万升录入工部，他的发妻就‘病逝’了。现在又出了黄心木薯，卢县令想趁这势头，给卢万升娶个高门贵妻。如何会让纳妾坏他名声？” “而且，秦知府年底就要调到京城，如无意外的话，因黄心木薯之功，卢县令将会接替知府一职，卢万升也会再升一升。” 叶采苹嗤笑：“原来所有好处，卢万升捞了八成，怪不得县令夫人这么大方给丈夫纳妾。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呀！” 沈知晏突然挑眉：“叶娘子，沈某，住得很远么？” 叶采苹不明所以：“不远呀！” “那个苏痕又是哪里人？” “是明州人。”说着，叶采苹反应过来了，脸色尴尬，低声道：“我听闻，沈夫子原是京城人，后来因为被一些事情牵连到，所以便退了下来，隐居于此。” 沈知晏不开心，叶采苹遇到事儿，竟然找那没见几面的苏痕，也不找他，这让他很气闷。 叶采苹继续道：“而且，总怕牵连到你。” 沈知晏微怔，竟还有关心他的原因？便道： “我的处境，并非你想的那样。当年确实被某件事牵连，后来便平反了。我隐居于此，一是真心不想教了，想躲清静，二来是为了曼曼。我们家好着呢。” 叶采苹知道他没有负担，也不是被逼退了，替他松了口气，那便好，想退就退，这才是真的自由自在，而不是被逼妥协。 沈知晏道：“木薯之事，你放心，我给你上报。” 叶采苹感激又惊叹：“谢谢沈先生。” 正说着，端午进来：“老爷，秦知府求见。” “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就见秦知府一身正式的官袍走进来，拱了拱手：“见过沈二爷。” 沈知晏道：“大人不必多礼，沈某不是官身，岂能受你的礼。” 秦知府仍然一脸讨好：“下官……不，小老儿是以普通人的身份见沈二爷见礼呢，呵呵。” 叶采苹站在那，都要替秦知府尴尬。 但同时，也惊怔于沈知晏家的家势。 知府可是五品官，对着没有官职的沈知晏如此毕恭毕敬，可见沈家在京城势力不小。 沈知晏道：“卢县令呢？” 秦知府结结巴巴道：“卢百文、卢郑氏，罗师爷，还有他几个亲信，全都收押在大牢里。” 沈知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听说秦知府与卢百文是儿女亲家。” 秦知府脸色铁青，急道：“今早，我儿已经把卢氏给休了！我们与卢家再无关系。下官也是昨天才知道，发现木薯的是叶娘子，卢百文父子竟然冒领了叶娘子的功劳。” “现在写了一封折子，正准备呈上去。等候皇上发落！” 说的是让皇上发落，其实是让太后发落。 第244章 合作共赢 沈知晏道：“如此也好，沈某正想给京城去一封家书，希望知府的折子不要让人失望。” 秦知府惊恐地拱手：“沈二爷放心，下官的折子会如实陈述事情始末，给叶娘子一个交待。” 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本折子来，端午连忙接过，递给了沈知晏。 沈知晏扫了一眼，写的全是事实，便把折子还了回去。 秦知府松了口气，又对叶采苹拱手道：“叶娘子，木薯之事，是本官失职，竟然没发现卢百文冒认抢功一事，差点害了叶娘子全家。本官在此向叶娘子道歉。” 叶采苹福了一礼，淡淡道：“都是卢百文的错，与大人无关。” 秦知府看着沈知晏：“那下官这就让人送折子，先行告退。” 沈知晏点头，秦知府便退了出去。 叶轩看着远去的秦知府，深吸一口气，想不到先生这般厉害！ 沈知晏看着叶采苹：“待他的折子和我的信送出去，上面对你的奖赏会重新定夺。” 叶采苹松了口气：“谢谢。” 叶轩直接跪下，朝着沈知晏磕了三个头： “谢谢先生。学生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会好好学习，入朝为官，好好报答先生。也为家里和小姑撑起一片天，以后绝不再让先生操一分心。” 沈知晏噎了一下，有志向很好，但为什么听着这么糟心？ 沈知晏默了默才说：“尽力就好，拼命就不必了。” “是。”叶轩心里感动，先生真是爱护他。 叶采苹道：“我也给先生准备了一份厚礼。” 沈知晏来了兴致，笑道：“哦，是什么？” “还没准备好，过些天给你。” “也行。” “嘿！”沈曼曼突然跳进来，“大小姐驾到，通通闪开！” 叶轩吓得跳到了一边去，还真闪开了。 沈知晏黑脸，又没好气道：“行了，出去玩。” 沈曼曼拉着叶采苹：“你们聊完了吧？” “嗯。” “那咱们出去玩！” 沈曼曼拉着叶采苹，走出去了。 独留叶轩傻站在原地，抬头，就对上沈知晏那严肃的一本正经的脸，叶轩尬在原地。 …… 沈曼曼拉着叶采苹到花园荡秋千。 周围百花齐放，春风拂面。 沈曼曼见叶采苹神色蔫蔫地坐在秋千上，便道：“婶子不开心呀？” “没有。” 沈曼曼撇嘴：“明明就不开心，事情不是解决了吗？” 叶采苹道：“没啥，就是觉得被人耍得团团转。” “嗐，这算什么。我祖母常常教导我，不要把自己当做全知全能。”沈曼曼一边晃悠着，一边说，“咱们都是人，眼睛没有长在天上，看不到别人在背后捣鼓些什么。” “再聪明的人，也防不住有心之人一圈圈地下套。那卢县令，是个很狡猾的人。” “虽然我没接触过，但镇上和县里的人都在夸赞他，什么青天，什么父母官。可见其人擅于隐藏。人都有而且有两面性。” “他可能是真的青天大老爷，会判案，有时会为民做主。有时，他又贪功贪财。咱们能看到的，只有他的一面。” 叶采苹惊道：“你懂的真多。” 沈曼曼骄傲地哼了一声：“这算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是干什么。走走，我带了好多礼物送给你呢。” 说完就跳下了秋千。 …… 叶采苹和叶轩回家时，拉了一车礼品回家。 叶老太和叶老头等家人全都翘首以盼。 看到二人进门，连忙聚过去：“可算回来了，那卢县令如何了？” 叶采苹道：“下大牢了。上面已经知道他做的恶事，知府已经上报，现在就等上面如何查办了他。” 叶家众人心里的大石这才彻底放了下来。 叶锦儿道：“沈先生咋这么厉害，他家是干什么的？” 叶采苹道：“他没说，我也不好多问。反正比知府厉害。” “那你以后重新经营作坊，也不怕人惦记了，对不？”叶老太说。 “嗯。” 叶老太松了口气的同时，有些无语：“咋去谢谢人家，反而拉了一车东西回来？” 叶采苹也很无奈：“这是沈小姐从恒州带回来的地方特产。娘放心，我回头会给沈夫子一份大礼。” 当时她求助苏痕时，她就许出了胡辣汤作坊一半股份，还有玻璃作坊的一半股份。 现在是沈知晏救了她，自然也是要给的。 而且，就今天所见，沈知晏家族兴盛，在京城有一席之地，否则不会仅凭一封信就把事情解决了。 还让秦知府对他毕恭毕敬的。 他人品也很好，是个值得信赖和深交之人。 与他合作玻璃作坊，他便是她所有生意的大靠山。 她努力经营赚钱，他当她的靠山，而且她还能利用他的人脉开拓生意，这是合作共赢的事情。 第245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爹、娘，你怎么出来了？不是生病吗？快回房！”叶采苹突然想起叶老太还有病在身。 叶老太笑道：“喝药后好多了。郎中也叫我出来透透风，我也在牢里憋怕了。” “那行，你们就在走廊里坐着。”说着，周围看了看，“咦，大嫂和二嫂，勇儿鹏儿他们呢？” 锦儿道：“大舅母和二舅他们都回家了。还借了牛车，要找顺客楼的掌柜和胖婶他们，说供货之事。只有大舅说病了，不想挪窝，要在这里养养。” 病蔫蔫坐在后面的叶大全跳了起来：“要赶我走不行？” 锦儿咯咯一笑：“不敢不敢，大舅在咱家安心养着。” 叶采苹跟他们聊了一阵，便进房了。 接着便打开系统。 花了1两银子，买了一个精致的玻璃摆件和两个花瓶。又花了30文钱买了一本制造玻璃的书。 她本想在摆件和书上多花点钱的，但玻璃这玩意就值这么点钱，书就更不值钱了。 剩下的48两多，她买了48棵20年的林下参。 叶采苹记得，30年的要10两一棵，但20年的，直接被砍到了1两一棵。 买完东西，叶采苹拎着40棵人参到厨房，看到正在烧火做饭的小燕，把人参递给她： “每天都炖一锅人参鸡汤，放点红枣和枸杞子，直到大家气色养回来为止。” 小燕抖着手接过：“这么多人参，太贵重了，让我放着？” “不算太贵重，年份只有20年，清清润润的，太老怕太补了。你大外婆在生病，也不好天天操心让她拿东西。你放到厨房就好了。” 小燕也不再矫情，这是小姨对她的信任：“好。” 离开厨房，叶采苹又到锦儿房中。 锦儿和欢儿在画画，看到她便抬头：“娘。” “你们俩去通知大家，明天到作坊继续干活。” “好！” 两个丫头连忙跑了出去，叶采苹回到房里，开始规划玻璃作坊的事。 不想，不到半个时辰，一群村民便浩浩荡荡地来了。 叶采苹听到叽叽喳喳的声音，连忙走出来，只见一群人站在外院，都是胡辣汤作坊的员工。 当然，也有类似于赵婆子等一些好奇的村民。 看到她便一阵激动：“采苹，明天继续干活是不是？” “？？？”叶采苹点头：“是呀！我让锦儿通知你们了，怎么又过来了？” 村民们个个真挚地看着她：“我们就是来看望你的。昨晚收到消息就想来了，但又怕烦着你们休息了。今早也想来，里正不让来，说让你们休息。” “现在锦儿她们来通知我们，才敢来的。” 叶采苹这才发现，他们手里几乎都提着一个篮子，有蔬菜，有鸡蛋，还有红糖和大米。 赵婆子蹦过来：“采苹，那江洋大盗之……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叶采苹道：“其实是卢县令想抢我的作坊，故意陷害我的。那什么江洋大盗，一直在牢里，根本就没跑。现在卢县令的恶事已经被知府识破了，现在卢县令已经被下狱了。” 村民们听着，嗡地一声炸开了窝。 “卢县令竟然是这样的人？” “以前我两头猪被偷了，贼人还不承认呢，我就告到了衙门，还是卢县令给我作主的呢。” “我听说卢县令是个好官，也不见他欺压百姓……怎么就……” “咱的父母官……竟然干出这种事？” 叶采苹听着这些话，轻轻一叹，当时她也觉得他是个好的。 赵婆子尖声道：“咋滴，你们还要为他鸣不平呀？难道你们就相信采苹窝藏江洋大盗吗？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话你们没听过？” 村民们一怔，连忙摇头：“自然不信。采苹又不是想死，好好的藏啥大盗。况且现在卢县令已经下大狱了，证明采苹是清白的。” 叶采苹道：“好了，真相就是这样，大家放心吧，回去干活。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咱们。” 木薯之事今天才上报，还没正式下来，所以她没有把卢县令真正目的说出来。 村民们这才溢出笑容来，啥县令不县令的，都不及每月有工钱领实在！ “这是我家的鸡蛋，你们好好补补。” “这是我家的红糖。” 叶采苹也不好推辞，只能一一收了，过了好一会，村民们才陆续离开。 村民走后，叶里正、王栓头和叶二叔一起来了。 叶采苹很感激他们。 当时他们一家关在大牢里，生死未卜，但家具作坊还在继续盖，王栓头也在继续监督工具的打造，没说过要退股啥的。 要是换成别家，别说继续盖作坊，说不定已经摸进她家拿东西，也抵投到她那的本金了。 光这份信任，便让叶采苹感激不尽。 叶里正几人也带了一些红糖鸡蛋之类的东西来。 叶采苹把他们迎进客厅，聊了好一会。 临走时，给他们回礼。 想了想，刚好沈曼曼给她送了一车东西，里面很多糕点和风鸡腊肉之类的吃食，应该是考虑到她家人多，每种糕点都有三四盒。 叶采苹每样都给自己留了一盒，给叶里正四家人每人两盒点心，一人两条腊肉。 叶里正和王栓头几人也没有推拒，笑着离开了。 等他们离开后，叶采苹拿来两个篮子，每个都放两盒点心，再放两根人参。 先是提到了叶大全家。 杜氏正在晾衣服，看到她便笑：“小妹咋来了？” 叶采苹把一个篮子放她手里：“这次下狱，是我连累大家了。” “胡说啥呢，咱们一家人，说这个就分生了。”杜氏笑着接过篮子，原以为是些红糖鸡蛋，当看到人参，惊呼一声：“人参？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不能收。” “嫂子说这个就分生了。”叶采苹把话还她，笑道，“这人参不值什么。嫂子最近多给家人们补补。” 杜氏开心，又有些不敢拿，最后还是收了：“行，那我就不见外了。” “送货的生意谈过没有？断了这么久，他们还愿意要货不？” “谈妥了，都愿意。哦，牛被勇儿牵出去吃草了，晚上再送回你家。” “那就好。我先到二哥家去。” 叶采苹告辞后，便来到叶二全家。 进门就见韦氏在剁猪草：“二嫂，二哥呢？” “找三全和铁牛了。”一边说着，手中的动作也没停。 叶采苹把篮子递过去，说了同样的话。 韦氏原本还有些怨怪叶采苹连累他们坐牢的，现在一看篮子里的人参，所有怨气全抛到九霄云外，喜得眉眼都在笑： “这是人参？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整个人参呢！还是两根！” “这是给二哥二嫂你们滋养身体的。” “好好好，谢谢小妹。” 叶采苹笑了笑，聊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韦氏兴奋地回屋，把点心放到堂屋的饭桌上，想了想，把两根人参都锁到了柜子里。 养身体用一根就够了，剩下一根，可以卖掉！说不定能换个二三百两银子！ …… 叶采苹离开后，沈知晏便写了一封信。 交给端午：“送出去吧！” 端午接过，还不等他转身，沈曼曼跑进来：“等等，我这里也有信呢，一起送。” 沈知晏哼笑一声：“又跟你祖母唠些什么？你这小嘴儿，怎这么多话？” “要你管！”沈曼曼一捏小腰，把一叠信交到端午手里：“快去吧！” 端午好笑道：“小姐，你这一叠信，信鸽都要坠毁了。” “那你就多派几只。” 第246章 那就送一圈、合作 京城，定国侯府—— 定国侯正在写折子，眉头紧皱。 一名小厮走进来：“侯爷，二爷送信回来了。” “哦？”定国侯放下笔，立刻来精神了，“快拿来。” 小厮呈上信件。 定国侯迫不及待地拆开，一目十行。 原以为是普通家书，不想竟是冒领顶替的大案！而且还是最近朝中大受赞颂的黄心木薯！ 那个卢万升也因此而大出风头，卢氏父子都快成难民们的再生父母了！ 定国侯看完，哼了一声：“我就说，若不是有啥大事，他能给我写信？” 小厮：“……” 重点是写不写信的问题的吗？不该是冒名顶替的案子吗？ 定国侯看着他笑：“还有吗？还有吗？” 小厮：“四小姐的信已经送到老夫人那了。” 定国侯起身，便快步往老夫人的院子去了，小厮在后面追都追不上。 老夫人的院子，此刻一片热闹。 “这是我的！” “这是四妹妹给我的！” “这是我……不，这是后门旺财的！” 沈曼曼那厚厚的一叠信，不仅是几个堂兄，就连守门的狗，都有幸被她问候到。 定国侯走进来，那几个抢信的小子立刻整整齐齐地站成一排，背脊挺直。 其中一个识趣地把一封信给他：“这是父亲的。” 定国侯接过，拆开，上面写着： 请大伯父安，曼曼和爹爹在大树镇一切安好，叶婶子也很好。勿念。曼曼敬上。 短短30个字，却让定国侯眉开眼笑。 他回头对几个儿子道：“都出去吧！” 等几个儿子出去后，他才坐到紫檀木长榻上。 隔着一张炕桌，一名六十出头，通身贵气的老夫人正倚靠枕，在看信。 只有写给老夫人的信，才是最长的，足有四五页纸。 定国侯眼都快长信里了，等了好一会才道：“母亲看完没有？也给儿子看看。” 老夫人白他一眼：“我还没看第二遍呢。” “那啥，晏弟也来信了。” 老夫人一怔：“什么？还不快拿来。” 说着把曼曼的信给了他，接过沈知晏的信，一边折信一边笑道：“总算盼到我的晏哥儿来信了。” 一旁的嬷嬷笑道：“二爷都三十多了，老夫人再喊晏哥儿，若二爷听到要生气了。” 老夫人哼笑一声：“他便是长到七十，也是我的晏哥儿。” 说完，母子俩都不作声了，一起看信。 看完，二人默契地对视一眼，沈老夫人：“还是曼曼写得好看！” 定国侯：“同一件事，曼宝写得这么生动有趣，晏弟却……啧啧，一板一眼的，还状元爷呢，我呸！” 老夫人笑了起来，却又把沈知晏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想想了，又道：“这个发现木薯的叶采苹，是不是曼曼说的那个？” “是了。” 老夫人满意地点头：“只要性子好，他们喜欢就行了。夏嬷嬷，把我年轻时那套青玉头面和灿金珍珠头面拿出来，送过去。” 夏嬷嬷道：“老夫人，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你突然送东西过去，不得把人吓走？” 定国侯道：“发现木薯会有封赏，等封赏下来了，一起送过去就行了。” 老夫人笑道：“你想得倒是周全，就这样定了。” 说着，把沈知晏的信递给夏嬷嬷：“送进宫，也给她看看。” “送完宫里，要不要送到王府？上次舅老太爷才来叨叨，怎么二爷连个信儿都没有。” “那就送一圈，等他们看过了，再拿回来。” …… 叶采苹回来了，整个青河村都活过来了。 经过几天休养，叶大全和叶老太三人也痊愈了。 胡辣汤作坊继续干活，家具作坊快完工了，就差瓦顶。 叶轩和锦儿欢儿几个继续去上课。 金花要忙点，除了早上的课，下午还跟沈家的绣娘学做衣服。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和欣欣向荣。 叶大全赶着马车走在村路上，叶采苹坐在他旁边，轻风拂面，群山环绕，这样的生活真好。 “小妹你看。”叶大全突然努了努嘴。 叶采苹回头，只见一辆牛车缓缓走来，车上坐着几个村民，李志远也在其中。 叶采苹瞥了一眼，就懒得再看了。 李志远也是瞥了叶采苹一眼，就别过头，装作没看到，但心里早就掀起了大浪，心里酸溜溜的，满是恨意。 早听说她出来了，老天怎这么不长眼呀！ 为什么会这样？ 自从休了她后，自己这日子好像越过越紧，而她却越来越富。 她都坐上马车了，而且这马车还是她的。 而自己还在坐牛车，还是花钱坐的！ 李志远又恨又气闷。 回到家后，张水娘立刻端出饭菜来，只有一个炒青瓜和蒸水蛋。 李志远怒火正没处发泄，这一看就恼了：“天天都是这两个菜，就不能弄点别的？” 张水娘黑了脸，又是气又是伤心，李志远越来越不重视她了！ 李娇娇走进来，冷声道：“爹想吃好酒好肉，倒是给钱呐！给吃糠咽菜的钱，还想给你做出山珍海味呢？” “你……”李志远羞恼至极，“我说吃山珍海味了吗？” “那爹还挑什么？今天是炒青瓜、昨天是炒白菜，大前天炒的是通菜！哪一天相同了？咱家的蛋，几乎全给你吃了！若不愿吃，就给我们吃！” 李志远要气死了，直想打人，张水娘连忙拉住了：“好了好了，都别吵吵。志远，你快坐下吃饭吧！” “哼。”李志远从袖里摸出两串钱出来，一共四十文，拍到桌上，“拿去，晚上买顿肉回来！” 以前他的钱都给张水娘管着，现在却自己管回来了。 …… 叶采苹二人来到百味楼，便停下了马车。 二人在林掌柜的带领下，来到二楼厢房。 进门，就见苏痕坐在那里，叶采苹笑道：“苏东家，好久不见。” “请坐。”苏痕笑道。 叶采苹朝他拱手：“上次的事，谢谢你。” 苏痕轻叹：“苏某一点忙也没帮上，实在抱歉。” “不，苏东家愿意帮忙，我们已经很开心了。”说着，把一个篮子递过去，“我知道苏东家什么也不缺，就不送点心了。这里是我们自晒的笋干和菜干，希望苏东家莫要嫌弃。” “除此之外，以后百味楼进货，每斤料包再降两文钱。” 叶采苹知道，人情是用一分少一分的，苏痕当时为他们愿意找明州知府，已经很有情义了。要是换作别的商家，早就明哲保身了。 苏痕笑道：“这笋干我收了，但不必降价，按咱们以前就好了。叶娘子不必如此客气，咱们以后还要合作呢。” 叶采苹能从牢里出来，证明找到后台了。 自己可不敢占她便宜。 一是商人的敏锐让他跟她打好关系，二是他也受之有愧。 “好。”叶采苹也爽快，“那这顿饭钱得我出。” “行。” 用过饭后，叶大全直接在百味楼午歇，林掌柜体贴地给他开了一间房。 叶采苹去找沈知晏。 河边，还是那个位置。 叶采苹走近，竹影婆娑间，却见沈知晏靠在身后的青竹上，睡着了。 鱼竿插在泥土里。 叶采苹猫着身子走过去，只见他的鱼篓里一条鱼都没有。 见他睡得沉，叶采苹也不打扰他。 想了想，从空间里拿出那件雪白的狐毛披风，轻轻盖在他身上。这是上次他给她的，她早就洗好了。 她把鱼竿提起来，把线收了，换了饵，直接用他的竿子钓鱼。 这个鱼竿正是上次她找王栓头做的，带轮子那个。 说实话，不太好用。 她更喜欢没轮的，更有钓鱼的感觉。 不到一刻钟，就有鱼上钩了。 直到整个鱼篓装满了，沈知晏才醒过来。 他看看她纤细的背影，再看看自己的鱼篓，说实话，他的鱼篓从没这么满过！ 听到动静，叶采苹回头：“你醒了？” “嗯。”他把披风拿开，“你来多久了？” “一个时辰。”叶采苹说着，把鱼竿塞回他手里，“我上次不是说过，要给你送谢礼的？” “嗯。”他把鱼线拉上来，又甩出去。 叶采苹走到一旁的竹子后，从空间拿出一个精致的摆件和几个玻璃瓶子来，拿到他面前：“给你。” 沈知晏只看到叶采苹手里捧着一堆亮晶晶的东西。 连忙把鱼竿插到泥地上，接过那个摆件，只见是个圆圆的，里面有些一彩色的砂，只要旋转，里面的砂就会倒流下来。 除此之外，还有三个瓶子。 他看了一会，这才说：“这些……又是你从山上挖来的？” 叶采苹一噎，这个梗就过不去了吗？ 她咬牙道：“不是挖的……那个，我会做这个。” 沈知晏微怔：“这种事，你怎敢说出来？” 这么透亮的琉璃，他只从她手里看到过，其中的价值，足以让各路势力把她掳走。 “这不是见是你嘛。” 沈知晏听着这话，心情好起来：“也是。” 叶采苹见此，兴奋地凑过去：“那个……咱们一起搞个玻璃作坊？” “玻璃？” “嗯！不是琉璃，是玻璃。玻璃更透，更亮！” 沈知晏看着她兴奋的笑容，不由也勾起唇：“玻璃，挺好听的。作坊，也可以。很多人追捧这种透亮的琉璃制品。” 叶采苹道：“除了工艺品，还能应用到门窗上。咱们做窗子，想透光只能用纸糊，但那到底不实用，几年就烂了。但玻璃只要不打破，十年二十年还能继续用。” “我有秘方可以烧制出大量玻璃，成本极低。咱们合伙搞个玻璃作坊，干股一人一半。” 沈知晏拿起鱼竿：“你给我一成就够了。” 沈知晏知道她是在找靠山，秘方是她的，办作坊也是她在运作。他拿一成，也不过是意思意思，让她安心而已。 叶采苹不敢置信，竟然还有人嫌钱多的？ 但这个便宜她不想占，他们一家十几口的人命都是他救的，一半股份很值的。 而且不管当时想跟国公夫人合作，还是求苏痕帮忙，她许出来的都是一半。 沈知晏比谁都值得。 叶采苹道：“一成算啥事，将来我们的玻璃还要卖到京城，到时还得靠你的人脉推广。” 沈知晏知道，他不拿，她心里不安，便道：“那制作玻璃的手艺人，让我找吧。” 叶采苹双眼一亮：“那就更好了。” 又听他继续道：“这个摆件瞧着挺好的，但做工还是太糙了。这几个瓶子也是，特别是这个，好丑呀！” 说着，他指着其中一个矮矮胖胖的瓶子。 叶采苹嘴角微抽，这个最丑的瓶子，是她做的！ 如若没试验成功，她不会拿出来跟他说合作之事。 “哈哈……丑吗？”叶采苹尬笑，“那我拿回去。” 不等她动手，他突然拿了起来，笑：“虽然丑，但还丑得挺有趣的。” 叶采苹：“……” 沈知晏道：“我会找一批好的手艺人过来，做出精致的玻璃制品。对了，原料是什么？” 叶采苹连忙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来：“喏，就是这些。你有没有办法搞过来？” 沈知晏扫了一眼：“简单，你什么时候要，告诉我便是。” 叶采苹听得双眼亮亮的，也不恼他嫌她造的玻璃丑了。 制玻璃的原料虽然不难搞，但想大量搞过来，却有一定难度。不得不说，沈知晏真是太好用了。 现在是合伙关系，怎么用都是理所当然！ 现在沈知晏几乎包揽了玻璃作坊所有活计，倒让叶采苹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我现在就去找人盖作坊？” 沈知晏挑眉：“你不是在盖家具作坊吗？先把那个弄起来，再弄玻璃作坊也不迟。” “也行。还有胡辣汤作坊，我也得给你一半。” “不用，不缺钱。” “好吧！”叶采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家去。” 说着拿起那个鱼篓，沈知晏的手却伸了过来，拽住。 叶采苹：“我家好久没喝鱼汤了，而且还是我钓的呢！” “曼曼今天嚷着吃杂鱼。” 叶采苹想到沈曼曼给她的一车东西，点头： “行吧，都给你。” 沈知晏开心地接过，瞥了她一眼：“你生气了？” “没有。”这问题问得有些莫名，不过是一篓鱼，她怎会生气。 沈知晏看着河面：“以后我钓到的，都给你就是了。” 叶采苹嘴角抽了抽，她没有生气，真没有！ 而且，他钓到的都给她？ 大可不必！她这是要等到猴年马月，才凑够一窝鱼汤呀？ 第247章 支棱起来了 叶采苹回到家，走进堂屋，却见叶老太满脸堆笑，一脸神秘兮兮地走过来： “采苹，我告诉你个好消息……” “啥？” “秀秀怀上了。” “啊？几个月了。” “才刚刚上身一个月，上次从牢里回来，赵郎中已经诊出来了，但因为太弱，不敢确定。刚赵郎中又去诊脉，肯定地跟老大媳妇说，是怀上了。” 叶采苹倒吸一口气：“她还在牢里蹲了八九天呢……” 叶老太拉着她的手道：“别急。秀秀底子好，就是得再补补。郎中说，也不要吃啥人参之类的，多吃些肉蛋和鸡汤，那就行了。现在才一个多月，不能往外说，你大嫂说，除了大房，只告诉我们和你爹三个。” 叶采苹点头：“那就好。” “咱们去瞧瞧？” “好。叫上爹不？” “你爹还不知道。他应该在田里，也不知在那里盯什么。” 叶采苹噗嗤一笑：“当监工上瘾了，盯长工干活。” 叶采苹母女收拾了一篮子鸡蛋和鸭蛋，想到孕妇不宜吃红糖，便没放红糖，一起到叶大全家去。 叶大全也是刚知道儿媳妇怀上了，在堂屋里开心得直咧嘴，明年他就能当爷爷了。 杜氏和金花都在叶勇房里。 胡秀秀被逼靠坐在床上，叶勇站在一边傻笑。 杜氏见叶采苹母女，笑道：“咱家的蛋也够，你们怎又巴巴的拿一篮子来？” 叶老太喜得见牙不见眼的：“给我重孙吃。” 叶采苹走到床边：“秀秀，你还好么？” 胡秀秀小脸羞红：“小姑，我真的没事。其实不用躺床上的，可娘……” 金花道：“娘稀罕着呢！再过几天她习惯了，就不那么稀罕了。” 正跟叶老太聊天的杜氏回头：“你才不稀罕，那是我孙子，我能不稀罕？” “对对，当然得稀罕，这是你们老叶家的嫡长孙呢！”一个笑声响起，秀秀娘居然走了进来。 叶采苹和杜氏等全都吃了一惊。 杜氏皱着眉：“亲家怎么来了？不，我是说，我们都没往外说，你怎知道的？” 秀秀娘见杜氏神色不好，脸也有些拉下来了：“前天中午，我见你到柱子家端了一碗酸黄瓜走，我就知道我家秀秀怀上了。” 说着，一脸得意。 虽然这桩婚事来得不光彩，她们总被叶家压一头。 但秀秀娘知道，他们总有翻身的时候——那就是秀秀一举得男的时候！ 虽然她不敢作妖，但却时刻盯着秀秀的肚子。 恰巧那天她远远看到杜氏到柱子家端了碗酸黄瓜，又见郎中今天上门，便猜到，秀秀一定是怀上了！ 果然，她没猜错。 秀秀娘瞬间支棱起来了，脸上带着得意的笑： “亲家，你们瞧，我家秀秀你们没娶错吧？这不怀上了！明年呀，你们就能抱上大金孙了！秀秀像我，只要这肚子鼓起来，小子都是一串串生的！” 叶老太和杜氏母女无语死了。 杜氏说：“然后呢？” 秀秀娘噎住了，什么然后呢？这不代表她女儿有本事嘛？叶勇只花了六两娶回来的媳妇，生一串小子，是叶勇占便宜了嘛？ 胡秀秀看着秀秀娘这样子，便有些上火：“娃儿才上身一个月，这事不能往外说。你就算知道了，就不能当不知道吗？” 秀秀娘要气死了，只觉得这个女儿手肘往外拐。 现在怀上了，女儿不该与她一唱一和，拿捏住夫家，再薅十两八两回娘家吗？ 现在谁不知道这老叶家挣钱。 先不说叶采苹，只说这大房二房，每天给人送货，据说每个月最少也有六七两银子收入，否则怎么不进作坊干活。 而且还盖上了这么大的青砖大瓦房，那得多少钱呀！ 这死丫头怎还这么不懂事，不会趁着怀孕多捞一些银两回娘家！ “秀秀娘的鸡蛋呢？拿来我放起来。”叶采苹的声音突然响起 秀秀娘一怔：“什么鸡蛋？” 她对叶采苹有些害怕，因为叶采苹是胡辣汤作坊的东家，也是胡小三的东家。 “你知道女儿怀孕了，来看望不该拿些鸡蛋来吗？” 秀秀娘脸上一僵：“那啥……我、我开心得忘了。” “哦，那下次别忘了。” 秀秀娘瞬间觉得没脸了，而且什么叫下次别忘了？她家的蛋还得留着给大儿子和次子吃呢！ 秀秀娘手在裙子上擦了擦，也没脸呆了：“那啥，我先回去了，秀秀啊，你好好养胎。” 说完，便转身出了屋。 等她离开后，胡秀秀才一脸歉意地道：“娘，奶奶，对不起。” 杜氏说：“你有啥对不起的，她又没干什么，不过是来看望你而已。该尽的孝，你就尽。时时节节，该送礼给钱就给，别放心上。” “是。” “还有，我不是每个月给你500文月钱吗？这钱随你花的，别攒着。你私下里买点好吃的给小三小四几个，他们都是乖的。” 胡秀秀眼圈一红：“是。” 她前世是做了什么好事，才遇上这么好的婆家？ 叶老太在一旁点头。 以前她还不大喜欢胡秀秀的，但秀秀进门后，干活又勤快又麻利。 最重要的是，秀秀拎得清。 只要秀秀自己不是那种啥都向着娘家的，秀秀娘就啥也沾不上。 …… 秀秀娘从叶家出去后，心里满满都是不得劲。 回到家，见胡小四在院子里剁猪草。 便蹲下来：“小四呀，你姐怀上了，明年就给你生个大外甥。你姐在叶家吃香喝辣的，咱家想吃顿肉都难。” “你姐最疼你了，你明儿个找她，跟她说想吃肉。” 胡小四手中的刀在木墩上狠狠一剁：“三哥每个月拿回来的850文钱，还不够喂那两头大肥猪呀？” 秀秀娘吓了一跳：“你这死孩子咋说话的？谁是猪！” “他们不是猪谁是猪？”胡小四怒道，“现在把他们给剖了，都能熬十锅油出来了！” “天天搞七搞八的，小心把三哥的活计搞黄了，到时连猪食都买不起了。娘还咋喂猪？” 秀秀娘听着这话，很是忌惮，能不能从秀秀身上薅到钱还不知道，但胡小三每月850文钱工却是实打实的。 胡小四继续道：“还有，娘一嘴一个姐姐吃香喝辣的，就得分些给咱们。前段时间姐姐进大牢了，娘咋不想想怎么救她出来呢？” 秀秀娘黑了脸：“里正都没办法……也不准去探望，我、我能干啥。” “那她出来后，村民们都去看他们了，娘也不去？” 秀秀娘恼了：“你自己没长腿吗？你们想去，自己去就行了。” “家里的蛋和米都让你藏起来了，我们没钱拿什么去？像娘今天一样，提着两双空爪子去吗？” 他们当时悄悄看过几眼的，但因为没钱，不敢上前。 后来姐弟几个私下里见过几回，姐姐还给他们蛋吃。 秀秀娘被怼得哑口无言，转身回屋去。 这死孩子嘴巴咋这么能说？以前秀秀未嫁前，也不见这样的。 自秀秀一嫁，嘴巴跟长刀了一样。 现在先这样着，等秀秀真的一举得男，他们才知道她的厉害！ …… 6月初3，家具作坊终于完工。 像刨子和凿子等所有木匠工具，也全部打造完毕，一共有六十套之多。 6月初8，作坊入伙。 叶采苹、叶大全、王栓头、叶里正和叶二叔一起扯下作坊匾额的红布。 围观的村民们跟东家们一样开心，激动得直鼓掌。 因为有作坊了，便得招人了！ 第248章 哪个猫叼鱼来了 有个村民道：“采苹，这作坊是不是也要招工呀？” 叶采苹点头：“对，要招人，一共招50人。” 村民们乐开了花，特别是那些没机会进入胡辣汤作坊的人，一个个摩拳擦掌的。 叶采苹继续道：“这个是家具作坊，就是打家具的。要招一些人进来当木匠。” “木匠？我滴天，别人想花钱学都没人教，你们作坊教我们打家具？有工钱不？” 叶采苹笑着点头：“有的。” 村民们又嗡的一声炸开了窝，世上竟然有这么好的事儿？ 叶采苹道：“但进了作坊的人，必须签一份契书，只要进入作坊干活，除非作坊开除，必须干满10年，否则得赔偿作坊100两！” “还有，在作坊工作期间，不能把学到的东西教出去，否则也是赔偿100两。” 村民们听着要赔偿全都吓了一跳，“啥，我们干活，还得赔钱？” 叶里正老脸一板：“咋滴，你们想进来免费学会了东西，就不干了，跑出去自己当木匠吗？还是说，会偷偷把学到的东西教出去？” 村民们摇头：“当然不是，我们就是想找个活计，月月有工钱。” 当然，也有几个有这么一点小心思的，却不敢说话。 叶里正继续道：“那不就行了！只要你们不违反规定，谁会让你们赔钱？” 村民们一想，也对。 “反正，话放在这里了，你们想报名就报名，不想，咱们也不会勉强。” 有个村民结巴道：“那、那工钱呢？” 叶采苹道：“家具作坊有很多岗位。跟胡辣汤作坊类似的管库房是30文一天。” “木匠的话，比较特殊，要学习一段时间。试用期4个月，每天25文，过了试用期，每天60文。” 村民们惊道：“60文一天？那一个月不就有1两8钱吗？” “1两8钱，比账房先生都高了！” “每个月给我1两8钱，别说是10年，我能干到死！干到烂！” 叶采苹与叶里正对视一眼，笑了笑。 他们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只要工钱够高，便是学满了艺，留人也不是问题。 想报名的村民情绪一个比一个高涨，有些胡辣汤作坊的员工家眷却不满了。 胡辣汤作坊还在干活，所以那些人都没来，但很多家眷都来看热闹了。 赵婆子从人群中挤上来，激动道： “咋能这样？我家儿子和孙子在胡辣汤作坊，一天才30文钱，这家具作坊竟然60文一天？” 叶采苹早料到这情况道：“不管是胡辣汤作坊，还是家具作坊，都有我的一份。” “胡辣汤原来的员工想去家具作坊也可以。他们都是我第一批挑中的人，都是最好的。没理由不让大家去。” “但家具作坊不比胡辣汤作坊，技术门槛更高一些。要是能让王叔挑中，才能换到家具作坊。” 胡辣汤作坊只要有手都会，很容易再招人。 所以她不介意员人跳到家具作坊。 赵婆子等家眷听到这话，全都兴奋不已。 叶采苹道：“有兴趣的都到里正叔那里报名，得说明白要报什么工位。不是报木匠的，报完名回去就行了。” “想当木匠的，报完就到王叔那边排队试工，让他们看看适不适合。” 村民们一窝蜂地围到了叶里正面前。 王栓头、王手强、王手快和叶勇坐在一边，等着村民们来试工。 让凿个东西，或简单雕个东西。 他们都是内行人，能看出这些人有没有这天分，特别是王栓头，眼光可毒了。 韦氏在人群里，看着热热闹闹地进行着的家具作坊，撇了撇嘴。 怎么瞧着还挺顺利的样子？ 可想到那要抠她70两银，她便满心不愿。 反正……她家每个月有90多两，这家具作坊不一定能挣钱。 叶采苹看着叶里正和王栓头等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叶大全还在一旁不时吼几声，让大家好好排队。 便是连叶老头和杜氏都忙出忙入地搬一点小木料出来，让大家试工。 她不由笑了笑，叶老太上前道：“采苹，这事就交给他们吧！你回家歇歇去。对了，今天就让你里正叔和你大哥几个到咱家吃。” “行。” 母女俩回到家，叶老太和小燕在厨房煮饭。 此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叶采苹正在外院的树下研究那本造玻璃的书，听到声音便去开门。 “叶娘子好。”映入眼帘的是端午的笑脸。 “是端午，有啥事？” “喏。”端午拿来一个鱼篓，“老爷给你的。” 叶采苹接过，低头一看，只见里面一条两指宽的小鲫鱼，正生无可恋地躺在里面…… “小的先回去了。” 端午走了，叶采苹僵在原地，怎么办…… 最后她还是把小鲫鱼拎进了厨房。 叶老太正在切白菜，小燕在看灶火，见她拎住条小鱼进来，小燕噗嗤一声笑了：“又是哪个猫给小姨叼鱼来了？” 第249章 顺利运作和加薪 叶采苹干咳一声：“不是……哪来这么多猫！” 叶采苹也不知如何解释才好。 直接说是沈知晏送过来的吗？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这是……我捡的！就在门口，刚好我馋鱼了，就捡了进来……我再去钓一些回来，咱们中午做个杂鱼煲！” 说完，叶采苹把小鱼放到盆子里，倒了些水，接着便转身跑了出去。 走到半路，她突然停了下来，捏着拳头咬牙，失策了！ 刚刚她该直接跑到河边，钓半篓子鱼回来，把那条小鲫鱼混在其中就好了！ 现在，那条小鱼倒成了显眼包了！ 为了不让小鱼继续当显眼包，叶采苹飞快来到河边，开始钓鱼。 因为鱼饵好，不到半个时辰，就钓了半篓子杂鱼。 黄辣丁、刀鳅鱼、爬地虎……就是没有鲫鱼。 最后准备回家时，又钓了一条大草鱼。 叶采苹拎着一篓杂鱼，和用草皮绑着鱼腮的大草鱼往回走。 远远的，却见三个小豆丁一人背着一捆柴往这边来，竟然是胡秀秀最小的三个弟弟。 “去哪呢？”叶采苹问道。 三个小豆丁见到叶采苹，怯怯的，胡小五道：“我们刚上山打柴。” 因为同路，几人一边走一边聊。 叶采苹道：“这柴是拿去卖的？” 胡小五点头：“是哒，咱们每天都能打六捆柴，家里攒三捆，卖给苹姑姑你家作坊三捆，能得六文钱呢！” 叶采苹见他们可爱又勤快，不由笑了笑：“家里吃饭没问题吧？” “咱们都吃得饱饱的。三哥每个月能拿工钱。咱家有六亩地，但我们小，只靠娘和四哥种不了，所以租了四亩出去。剩下两亩，一亩种水稻，一亩种木薯。” “四哥说，木薯不用怎样打理，好养活。” 叶采苹快到家了，把手中的大草鱼给他们：“喏，这个给你们。” 三个小豆丁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谢谢苹姑姑，不用了……” “为啥不用，我家吃不完这么多鱼。” 胡小六怯怯道：“四哥说，不能拿叶家的东西……” 叶采苹懂了，因为他们一直被说是胡秀秀的拖油瓶，小孩子也是有自尊的。 为了证明他们不是拖油瓶，所以一直跟叶家保持距离。 叶采苹道：“这有啥。便是随便遇到个村民，我也给。拿回家去，就说是村里的婶子给的。” 她说的是实话，不过是一条鱼，本来就吃不了这么多，换作别的村民，聊着聊着她也会给。 说着，直接把草鱼挂在胡小五身后的柴禾上，转身便走了。 三个小豆丁有些无措，最后只得背着柴和鱼回家。 进门，就见秀秀娘在训下工回家的胡小三： “那家具作坊一天60文，你一会也去试试工，要是能选上，一个月有1两8钱呢！” 胡小三当听不到，走进厨房洗手。他自来是个嘴笨的，不愿意，就不回答。 胡小四道：“三哥才14岁，本来年纪就小，能进胡辣汤作坊已经是运气好了。那家具作坊是做家具的，全是木头，三哥个子小，怎么搬？” “到时别人都会嫌他碍事，哪里做得来？再说，去也白去，不可能选上。” 秀秀娘气道：“你姐姐怀上了，这回让她去说说情，一定能选上。” “娘有本事，娘去说情。” 秀秀娘噎住了，那死丫头根本就不听她的，她怎么说？ 还有这几个死孩子，怎么一个个都不听她的！秀秀娘快心梗了！ …… 中午，家具作坊所有东家都在叶采苹家吃饭，分了两桌。 因为叶二全还在外头忙活，韦氏和银花没来吃饭。 “喝喝喝！”叶大全拿起酒杯，兴奋地跟叶里正和叶二叔等喝酒。 叶采苹和叶老太等专心吃饭。 叶采苹盯着那盘炖杂鱼，夹了一条，瞅了瞅，放到锦儿碗里。 再夹一条，又放欢儿碗里。 叶老太默默地看着，无语了，最后默默地夹起自己面前的小鲫鱼，默默地放叶采苹碗里。 叶采苹：“……” 吃完饭，叶采苹等人继续忙作坊的招工事情。 除了青河村的，叶采苹还让人到王家村贴了招工启事。 这招工一贴，除了王家村，附近的下河村、桥尾村等村民都蜂拥而至。 叶采苹干脆明天给胡辣汤作坊的人放了一天假，也方便他们去面试家具作坊的。 经过三天筛选，终于出了结果。 胡辣汤作坊有8个被家具作坊选上了，其余42人，有30个是本村的，12个外村的。一共50人。 人招够后，第二天便立刻开始工作。 由王栓头父子和叶勇授教，几个人一个小组，每人掌握的步骤和技巧都不同，有的负责刨木，有的负责凿榫头，有的负责卯槽…… 简单来说，就是流水线，每个小组负责一个工序。 这些技术类的，交给王栓头和叶勇四人。 作坊管理交给叶里正，除此之外，又请了个念了十多年书的小伙做出货入货等记账事务，那人是王家村的，叫王能。 叶采苹原想让叶大全守个仓库什么的，叶大全不愿意，叶采苹只得由他去。 叶二叔也不愿在作坊干活，他放不下田里的庄稼。 因为占股不同，东家们有的在作坊干活，有的不干活，所以干活的都得给工钱，否则就乱套了。 王栓头父子、叶勇和叶里正工钱都一样，65文一天。 叶采苹每天晚上核对账目，工钱50文一天。 当得知叶采苹给自己似定的工钱时，叶里正和王栓头等都觉得叶采苹低了。 叶里正道：“这算账可是一件难事，咋能50文一天？” 叶采苹道：“不难，我一个时辰就能完成。你们却要干一整天的活，算不得什么。” 王栓头和叶里正等面面相觑。 叶采苹现在可是得看两个作坊的账目。 她不是傻子，直接从空间买了个计算器。最后发现计算器不够用，直接上笔记本电脑。 excel上公式，输入数据，往下一拉，啥账不理得明明白白的。 而且笔记本电脑是放空间里用的，意念输入数据，一顿操作猛如虎！怎么便捷怎么来。 家具作坊的工作时间跟胡辣汤的一样，每天工作8小时，每月休息2天。 等家具作坊正式运作起来后，叶采苹便又开始忙胡辣汤作坊的。 那里缺了人手，叶采苹便从村里挑了8人补了工位，除此之外，还多招了5人。整个作坊人数是51人。 这天一早，叶采苹亲自到胡辣汤作坊开早会： “从2月开始，大家已经在这里已经干了4个月，做得很好。大家在我被陷害期间，也不离不弃，坚守岗位。所以，这个月起，所有人的工钱每天涨10文钱。哦，新进来的13人，得4个月后才能涨。” 员工们一听，满脸不敢置信：“涨工钱了！那我不就有40文一天了？” 叶采苹继续道：“还有，以前休息一个月是2天，现在改成3天，多加一天。” “还多一天休息？”员工人更开心了，“那这天也是一样，带工钱的？” “对。” 原本还羡慕家具作坊60文一天的人，这回心理平衡一些了。 他们也涨工钱了！而且还多一天休息时间。家具作坊好像要辛苦一些。 这样算来，也差不多！ 其实叶采苹是打算过年后再涨工钱和增加一天假，但因为家具作坊的工钱高，为安抚胡辣汤这边的人，便把涨薪提前。 而且现在涨是最好的，否则过年后再涨，家具作坊那边又有话要说。 第250章 你最喜欢的 胡辣汤作坊的人兴奋地回到岗位，继续奋斗。 那新来的几个人，让旧员工带带，只要有手就会的工作，不到半天就都学会了。 叶采苹拌完今天的料，又到家具作坊逛逛，一切都很顺利！ 逛完，她就回家，谁知才到家门口，远远的，就见端午奔过来了：“叶娘子！” 叶采苹：“……” 猝不及防地，她手里被塞了个鱼篓。 叶采苹低头一看，终于看到了一条一指长的白条鱼。 叶采苹无语了片刻，笑道：“哇哦，沈夫子鱼运真好，才过了五天，又钓到鱼了。” 端午一脸骄傲：“可不！自从认识了叶娘子，他从一个月钓两条，进步到一个月钓四五条了。” 还真是巨大的进步呢！叶采苹道：“就是……那个，你跟他说，上次他拿了我的鱼，我真的没生气，不用一直把他的给我。” 端午一脸无助：“叶娘子，你不要为难小的。小的只是个下人，只负责送东西。叶娘子有啥话，请当面跟老爷说。小的先回去啦！” 说完，便一阵风似的跑了。 叶采苹揉揉额头。 这次她学聪明了，第一时间来到河边，钓了半篓子鱼回来，最后把那条小白条鱼放到里面，提着回家。 然后蹦到厨房：“娘，中午吃炖杂鱼吧！” 叶老太在切肉，回头：“又吃杂鱼呀？” “嗯。” “有啥好吃的。” “就……很好吃！” “行吧，你放下。” 叶采苹把鱼篓放下，转身出房。 中午吃饭，叶老太和小燕做了炖杂鱼、焖猪蹄和炒蛋，再加一个青菜。 大家才坐下，叶老太第一时间，把一条小鱼夹到叶采苹碗里：“吃吧，你最喜欢的。” 叶采苹低头一看，竟然是那条小白条鱼！ 叶采苹嘴角微抽，娘为什么这么准…… 不，应该是，娘怎么知道这条小鱼是单独送来的？还找了出来！ 而且……她喜欢？不，她不喜欢吃小鱼苗！ 叶采苹尬得都快捂额了。 用过饭，叶采苹在小书房画图。 却见叶鹏跑进来，来到锦儿窗边道：“锦儿，雄叔打了头大野猪下山，咱们要不要去瞧瞧？” 叶锦儿和叶欢儿正在练字，听着双眼一亮：“要去！” 两个丫头才出了房门，叶采苹也跑出来了：“我也去瞧瞧！” 回头又对小燕道：“小燕，告诉你大全舅和大舅母，咱们去看野猪。” 野猪对大家的确有吸引力，但也没吸引到这地步呀？ 小燕不明所以，但也不问，转身出门了。 叶鹏咧着嘴笑：“嘿嘿，小姑也去，那咱们一块。” 一行人一起出门。 刘雄是村里唯一的猎户，他家祖祖辈辈都是干这个的，赚了不少钱。 他住得也不远，就在叶采苹家斜对面，叶二全家旁。 很快，几人就来到了刘雄家。 已经好些村民围过来了，对着地上奄奄一息的野猪讨论着：“刘雄真厉害，这一头得有600斤！” 一个四十来岁的粗汉子在一旁得意地笑着，正是刘雄。 叶鹏也是一脸羡慕：“要是我能打猎就好了，到时给小姑和锦儿你们打野鸡吃。” 叶采苹笑了笑：“有兴趣可以学学。” 叶鹏只挠着头笑。 不一会儿，叶大全和杜氏也来了，看着野猪也啧啧轻叹。 杜氏道：“小妹，你叫我们来这……不会是想买野猪肉吧？” 叶采苹点头：“大哥大嫂难道忘了，上次你们家乔迁，沈夫子给你们送了礼的，你们不是还没回礼吗？” “哎呀我去！”杜氏一拍手，“开始我倒是想过几天，回些啥礼好，腊肉干菜，好像太平常了。” “后来蹲大牢回来就忘了。这野猪……倒是不错！小妹的提议真好！” 刘雄听到她们的对话，笑着道：“大全媳妇想买多少？这猪还活着的，很新鲜。” 杜氏说：“怎么卖？” “看你怎么买喽！要是剖了，按肉买，最好的大肥肉，普通猪都要25文一斤，我这野猪，得30文一斤！” “整头呢？” “毛猪的话，那就10文一斤上秤！” 叶大全道：“买这么多？不用送一头吧？” 杜氏低声说：“咱家这大半年赚了些钱，还没给亲人们送过些好东西，咱们给沈夫子送半扇，剩下半扇分着送别人。” 叶大全点头：“都行。雄哥，给我把这头猪上秤！” 刘雄开心极了，想不到立刻就卖出去了。 那些围观的村民一阵失望：“还想买二两肉回家吃呢！” 因为叶采苹的胡辣汤作坊，好些人家倒是攒了些钱。 第251章 送肉 叶大全和刘雄一起把猪抬上了一个大秤上。 最后称得636斤，刘雄大手一挥：“咱们就算630斤！6两3钱！” 叶大全咧嘴笑：“行，我这就回去拿钱。” 叶大全离开后，刘雄便把媳妇和儿子叫了出来，一起杀猪。 剖了半扇放在一旁，另外半扇，杜氏让刘雄御开一块一块的。 那热腾腾的猪红装了一大盆，有村民问：“大全媳妇，这猪红卖不？1文钱让我装一碗可以不？” 杜氏说：“给啥钱，你舀一碗回家就行了。大家想吃猪红的，都来舀。” 村民们听着，一窝蜂地跑回家拿碗。 猪红虽然味儿大，但也算是一口荤腥。不一会儿，想吃猪红的村民都拿着碗回来了，韦氏听到有人杀猪还免费分猪红，也拿着个小盆子跑过来。 当看到杜氏在指挥刘雄怎么分猪时，吃了一惊：“这猪竟然是大嫂买的呀？” 又见盆里的猪红被村民舀了大半，连忙把剩下的半盆捧了起来：“这是我家的。” 周围还没舀到的村民瞬间不干了：“我还没舀呢！” “可不，咋就成你家的了？” 一旁的叶采苹无语死了。 杜氏黑着脸：“老二家的，你干啥？” 韦氏懵了，“这头猪不是大哥大嫂买下来的吗？已经被外人舀一半了。我给你护起来呢！” 杜氏无语道：“我让他们舀的，这么多肉已经吃不完了，猪红就分给大家吃。” 韦氏才讪讪地把大盆放下，接着自己舀了一小盆，塞到叶鹏手里，让叶鹏拿回家。 叶鹏觉得她刚刚的举动有些丢脸，不愿接。 韦氏没法，只得自己端着那小盆猪红回去。 剩下的那一点猪红，不一会就被村民们分完了。 杜氏见还有好些村民端着碗过来，便道：“这盆下水，你们谁喜欢，谁拿些回去。” 村民们双眼一亮：“大全媳妇咋这么大方。” 杜氏哈哈笑着：“这有啥。咱家肉已经吃不完了，这些下水放久了会臭，不如让大家吃了。” 他们家又是送货，又是盖大房子，不知多少人眼红，送点东西给大家也是好的。 很快，下水也被抢光了，村民们提着一小溜下水回家，脸上的笑容就没止过。 都在夸大全媳妇大方，活该他们家挣钱。 野猪分好后，叶大全推了个板车过来，把野猪全都拉了回家。 接着到叶采苹家借了一辆牛车，与叶轩和杜氏，拉着半扇猪肉到镇上。 不到一个时辰，三人就回来了。 叶大全和杜氏提了一个大猪腿到叶采苹家。 叶采苹道：“太多了。而且最近天气越来越热，不想吃得油腻腻的，大哥大嫂给我两根排骨吧！” “那行，我这就回去给你拿排骨。”叶大全提着猪腿转身就走了。 杜氏叹道：“老是借用你家牛车，真是不好意思。” 叶采苹道：“这有啥。反正不用耕地时，它们闲得很。你们用牛又不是白用的，平时放牛喂牛都是大哥和轩儿在干。倒是省了我家不少事。对了，那半扇猪送到沈家没有？” “送到了。可没见到人，守门的人说沈夫子有事出去了。倒是那沈小姐招待了我们。” 正说着，叶大全回来了，拎了半板排骨来，全都是前排，肉最嫩那几根。 他直接拎到了厨房，见叶老太在厨房给干枣去核，看到叶大全进来就笑： “晚上准备煲汤，正想让你到镇上买点骨头呢，不料你们就送来了。” 叶大全嘿咻一声，把排骨放厨台上：“弄个排骨汤。” 叶老太瞥了一眼外面聊天的叶采苹和杜氏，低声道： “大全，你总是拉着你小妹出出出入，有没有见你小妹遇到些啥人？” “啥人？” “就是她平时都跟些啥人打交道的。” “嗐，还有啥人，沈小姐啊！还有林掌柜、迟掌柜、苏东家……还有一群供货的药商，要货的酒楼，反正来来去去都是那些人。” 叶老太沉默了，送鱼的猫在哪里？ 林掌柜？迟掌柜？ 叶老太打了个颤，这俩人都五十来岁了，小老头儿，不行不行！ 难道是合作的药商或酒楼的？ 叶老太有点着急。 “娘，你问这个干啥？”叶大全道。 “没啥，就是关心下她而已。” “哦。” 叶大全两口子离开后，便到处送东西。 先往杜氏娘家送了一个大猪头和一刀肉。给里正、叶二叔和王栓头各送了五斤肉，又让叶勇给秀秀娘家送了五斤肉，给韦氏送了三根排骨…… 至于最大的后腿和前腿，在镇上时，就给了迟掌柜等几个合作的酒楼。 一圈下来，家里就剩四五斤肉了。 其实野猪肉比自家养的猪难吃，不但瘦，还膻。 但野猪一般很难猎到，物以稀为贵，所以才卖得贵些。 他们送野猪肉，也就送个稀奇。 第252章 来了 韦氏站在厨房，看着大房拎过来的几根排骨，皱着眉。 听说大嫂给娘家送了一整个猪头，连里正和秀秀娘家都送了五斤肉，却只给他们家三根排骨…… 这还是嫡亲的妯娌呢！给外人这么多，自家亲兄弟却给这么点儿。 韦氏觉得杜氏亲疏不分，心里有些不快。 晚上，叶采苹家喝上了排骨汤。 叶采苹喝了一口汤，笑道：“其实还挺香的，也没膻味。” “哪里膻，这叫鲜！”叶老太说，“懂得处理的话，不知多香！” 日子平静地流淌着。 叶采苹除了到胡辣汤作坊拌料，就是到家具作坊瞅瞅。 那批学徒上手很快，毕竟只学一个工序，只要深耕，很快就能掌握诀窍。 叶采苹把第一批图纸拿到了家具作坊，跟王栓头等商量： “咱们先做一批小东西出来，例如绣墩、炕桌和五斗柜，给他们练练手。” 王栓头和叶里正都同意。 商量完，叶采苹回到家。 叶老太正在廊下择菜，见她两手空空地进来，便说：“咋不见你吃炖杂鱼了？” 叶采苹噎了下：“娘上次不是说有啥好吃的吗？想吃，我现在就去钓。” 叶老太叹道：“别别别，我就好奇地问下。你前段时间吃好几次呢！” “哪有好几次。” 一定是上次她跟端午跟沈知晏说了，沈知晏就不给她送了。 叶采苹轻松愉悦，拉了个小板凳坐下，跟叶老太一块择菜。 叶老太道：“昨天我见那个钱东家，是哪里人？” 叶采苹一脸懵：“哪个钱东家？” “府城德悦酒楼的！经常来拉货的呢，昨天还来借茅房。” 叶采苹恍然：“哦，有点印象。我哪知他哪里人，反正就是个合作商。” 叶老太无语了。 自上次送小鱼后，已经过去十天了！小鱼再也没出现过。 最近她也一直有观察来拉货的合作商，但凡三十到四十左右的，她都会留意。 叶老太都怀疑自己误会了，其实女儿一直没情况。 “叶娘子，小的来啦！！！”外面突然响起一个扯得高高的嗓音。 叶采苹吓了一跳，我去，是端午！这货，不会又给她送鱼来了吧？ 叶采苹青了脸，一个箭步就往外冲。 “哎？”叶老太见她跑得急，怔了怔，也放下菜，跟了上去。 叶采苹才来到大门前，准备开门，回头一看，叶老太竟然跟来了，脸色尴尬： “娘怎么来了？” “我来不行？” “没……就是……你回去忙就行了，我开门。”这不得让娘看到有个人给她送小鱼？这让她怎么解释？ “叶娘子，叶娘子。在家吗？我是端午！”端午还在敲门。 叶采苹：“……” “哎呦，人家在叫呢。来了来了！”叶老太急忙拉开门。 端午的笑脸就映入眼帘，叶采苹有点社死，一个箭步窜出去，正要把他拉到一边，好藏着。 不料，却见端午后面有辆马车。 一个小脑袋从车窗冒了出来，竟然是沈曼曼：“婶子，我来啦！” 叶采苹松了口气，原来不是小鱼苗，是曼曼来了！真好！ 沈曼曼跳了下车，蹦到叶采苹面前。 还来不及说话，玄色的锦靴从马车上踏下，接着是青色银丝云纹的衣摆，清雅庄重的俊美男子掀帘下车。 沈知晏竟也来了！ 叶采苹：“……” 沈知晏见她有些惊讶的表情，挑眉：“怎么了？” 叶采苹摇头：“没什么。想不到你会来。” “我不能来？” “能！就是有些意外。” 沈知晏淡淡道：“上回你给我家送了半扇野猪肉，挺好吃的，多谢。” 叶采苹：“哈哈，有没有可能，那是我大哥和轩儿给你的回礼？” 沈知晏望向沈曼曼。 沈曼曼心虚地转身，突然指着远处：“啊，那里有条狗！” 叶采苹噗嗤一笑：“请先进屋。” 回头看到叶老太，叶采苹介绍：“哦，忘了介绍，这是我娘。娘，这就是叶轩的先生，沈知晏。” 沈知晏拱手见礼：“叶大娘好。” 叶老太这才回过神来：“哦哦，沈先生好，快请。” 沈知晏和沈曼曼随着叶采苹进屋。 端午熟门熟跑地拐去作坊那边，从后门把马车拉到牲口棚。 进了大门，叶采苹看到小燕从厨房出来，便说：“到你大舅家，跟轩儿说他先生来了。还有把银花叫过来，说曼曼来了。” 小燕忙跑了出去，叶采苹领着沈知晏父女进了堂屋。 锦儿欢儿闻声而来，拉着曼曼的手：“曼姐姐怎么来了。” “来找你们玩耍呀！” 众人一一落座，很快，便见叶轩等来了。 叶大全和杜氏还没见过沈知晏，听到他来了，当然要亲自见一见。 叶老太、叶老头和叶大全夫妇，看着端坐在椅子上的沈知晏，都惊呆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沈先生？怎长这么年轻好看呢？ 最重要的是他那气度，清雅又尊贵，还有威严，反正说不出来，就是让他们不敢大声说话。 “学生见过先生。”叶轩连忙行礼。 “不必多礼。”沈知晏淡淡地说，又礼貌地跟叶老头夫妇和叶大全夫妇问好。 几人只会憨笑，一个劲地说好好好。 “我听说轩儿的先生来了！”一个激动的声音响起。 叶采苹回头，只见韦氏拉着叶鹏风风火火地跑进来，银花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 叶采苹道：“这是我二嫂和侄子叶鹏。二嫂，这是沈先生。” 韦氏看到沈知晏，不由一怔：“这么年轻呀？不过二十出头的小伙。还长这么好看！成亲没有？” 叶老太和杜氏等人觉得韦氏太无礼了。 “老二家的，你胡言乱语些什么？”叶老太气道。 韦氏才反应过来，笑着甩手： “没啥没啥，就是问问。我娘家侄女小娟已经十五了，我娘一直催我给她寻寻人家，都把我催出毛病来了，但凡见到长得好的男人，都免不得多问几句。”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懵逼了，叶老太和杜氏叶轩差点没背过气去。 特别是叶轩，快炸了！ 他家先生是什么人？那韦小娟又是什么人？二婶也好意思提？ 叶采苹看着韦氏，心情糟透了。 沈知晏冷着脸不作声，沈曼曼跳了出来，气鼓鼓的： “这是我爹！我十四了！你觉得合适吗？” 韦氏这才讪讪道：“抱歉抱歉，我就是心直口快。” 叶老头也忙道歉：“沈先生，真是对不起，农户人家说话就是这样，想啥说啥，其实她没恶意的。” 沈知晏温和地点头：“叶叔不必道歉，小事而已。” 叶老太和杜氏等松了口气。 韦氏又道：“刚刚是我不好。这个……我今天来，是听到先生来了，所以想求先生一件事。” “我知道沈先生是个厉害的先生，轩儿能中童生，都是多亏有您的教导。其实我们家不只轩儿一个在念书的。” “我家鹏儿也在念。但因为没拜到好的先生，才考不上童生。” 说着，韦氏一脸委屈。 叶老头和杜氏等已经气怔了。 叶老太低喝：“老二家的，你胡说些什么？” “我、我没胡说……”韦氏很委屈，“我只是求一个机会。都是叶家的孙子，凭啥轩儿能跟着好的夫子，鹏儿却不能？” 第253章 挺好哄的 叶老头和叶老太恨不得把韦氏训一顿。 但当着客人的面，实在不好吵闹。 一旁的叶鹏急道：“娘……” “你闭嘴！”韦氏横他一眼，她都为了谁呀？不都是为了他吗？ 沈知晏看出了叶老头等人的尴尬，不想他们难堪，淡淡地望向叶鹏：“你几岁了？” 叶鹏结巴道：“十六了。” “你家里贫困，没钱念书？” “有呀！我家每月能挣九十多两呢！” “噗！”沈曼曼捂住小嘴。 韦氏气得一个倒仰：“不是……沈夫子，我家虽然能挣钱，但找到的先生都不如您。” 沈知晏只看着叶鹏：“你喜欢念书？” “不喜欢。” 沈曼曼又要笑了，却忍住。 韦氏快气死了，不等她说话，沈知晏继续道：“我给你出几道题。” 说着，便出了三个显浅简单的题。 叶鹏一脸便秘的表情，磕磕巴巴的，一个要点都答不上来。 叶轩都要替他急了。 末了，只听沈知晏道：“看来是真的不喜欢念书。” 叶鹏如释重负，韦氏却急道： “不是的，鹏儿之所以现在不喜欢念，是以前的夫子不懂得教，若是跟着您，一定会喜欢念书的。” 沈知晏不悦，冷声道：“沈某没空，并且不想调教一个不喜欢念书的人。” “叶二太太若想他继续念书，可以到府城找一位名叫陈起的老先生。陈老先生是府城书院退下来的学正，据说他喜欢调理人。” “每月只需10两，不用三年，保证叶鹏从此喜欢上念书。以叶二太太家的收入，这费用不高。” 此言一出，韦氏瞬间没了声音。 10两一个月？咋不去抢！ 谁家念书这么贵？一个月顶别人一年的？县学才1两一个月，钱夫子这些私塾也不过2两！ 韦氏脸色铁青：“那个……沈夫子，你就给鹏儿一个机会，只要好好教导他……” 沈知晏脸色微板：“抱歉，在沈某这里，不管是谁，爱学就学，不想学，那就离开。” 韦氏脸色一变，原以为，这个不收束修的沈先生是个软善的，今儿个一看，才知道是个不好相与的。 叶轩背脊不由绷得直直的。 叶大全和叶老太几人只觉得丢脸极了，人家已经婉拒一次了，韦氏还来，这不是自找没脸吗？ 叶采苹没好气道：“鹏儿，带你娘先回家。” 叶鹏红着脸，拉着韦氏转身就走了。 恰巧小燕端着茶过来，叶采苹给沈曼曼上了一杯，又塞了一杯到沈知晏手里： “这是菊花茶，可喜欢？” 沈知晏接过，抿了一口，笑道：“好喝。” 叶老太和杜氏等见他笑了，这才松了口气。 竟然……还挺好哄的？ 这时端午走进来，手里捧着一盒盒的点心。 沈知晏道：“这是家里做的一些小心点，大娘和叶叔尝尝。” “哎，好好。” 端午把折了三盒点心，分别放到叶老太夫妇、叶大全夫妇和锦儿欢儿那边。 叶采苹看着沈知晏道：“你今天怎么来了？” “我瞧着你们这边的山林猎物挺多的，所以想来打猎。” 叶采苹惊道：“你一介读书人，竟然会打猎。” 沈知晏白她一眼：“君子六艺！” 叶采苹恍然大悟。 沈知晏不是李志远这种轩趴趴的文弱书生，他大家族出身，除了读书，还要学别的，君子六艺就是必修。 合格的贵族公子，礼、乐、射、御、书、数，都得会。 沈曼曼道：“婶子，你给我爹带路！” 叶采苹道：“行，大哥，轩儿，咱们跟沈先生一块去。” 众人聊了一阵，便收拾东西准备上山。 锦儿欢儿银花和曼曼都没有去，几个丫头喜欢到田野里溜达。 等他们出门后，叶老太这才气呼呼地到叶二全家，找韦氏。 韦氏正坐在院子里生闷气。 叶老太进门，劈头就骂：“你刚刚干啥？丢不丢人？” 韦氏吓了一跳，站起来：“娘，我干啥了？我不过是给鹏儿争取一个机会而已。凭啥轩儿能拜这么好的先生，而鹏儿却不能。” “说起来，当时小妹给轩儿找到沈夫子，最后只把轩儿推了过去，却一点也没想鹏儿。要是当时把轩儿和鹏儿一块推了进去，现在鹏儿也是童生了！” 韦氏越说越委屈，眼圈都红了。 叶老太差点没背过气去：“你啥意思？是怪采苹吗？” “我没怪谁……就是……当时为啥不是两个一块儿推进去？娘也是偏心大房，偏心轩儿。当时送进去了一个，娘也不想想我家鹏儿。” 说着，泪水突突而下。 “呵……气死我了！”叶老太气笑了，“两个都是我孙子，我会偏心谁呢？” “再说，当时拜师就不顺利，沈先生本就不想收学生，钱夫子也说了，轩儿成绩好，有望拜师。要是把鹏儿一块推进去，说不定人家两个都不会收。” “再说，鹏儿本来就不想念！刚沈先生已经说了，他不爱调理人，爱学不学。就算当初两个都进去了，你觉得他能中童生？” “人家以前就说过，要是中不了童生，连轩儿也不教。有好先生，但也得有好学生才行呀！” 韦氏红着眼：“中不中是一回事，当时就该两个一块送进去！” 叶老太再好的脾气，也爆了：“你既然觉得不公平，当初咋不作声？当初做决定时，你也吱一声呀！” “当时怎么来着，轩儿去重新拜师，鹏儿留在钱夫子处，继续上课。你要是也想鹏儿重新拜师，当时为啥不吱一声？你倒说！” 韦氏噎住了，抿了抿唇：“……” “哼！”叶老太怒极反笑，“你当时不吱声，因为你不知道重新拜师沈先生要交多少束修，你怕多出钱了！” “后来知道沈夫子那一文都不用花，现在轩儿又中童生了，你又闹这死出！” 韦氏被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叶老太没好气道：“你若这么想鹏儿念书，现在继续念呀！你一个月有九十多两收入呢！沈先生说，那什么陈起老先生会调理，一个月10两，你又不是出不起！去去去，明天就送去！” 第254章 这小白脸是谁 韦氏听到每月10两，脸色青白交替。 “咋的？还想不想鹏儿念书了？”叶老太说。 此时，一个人影从房里冲出来，正是叶鹏。 他一脸生无可恋：“奶，别让我念书！我会死的！” 叶老太狠狠一叹，看着韦氏道：“看到了吧！哼，你自己做主吧。” 说完，转身往外走。 叶鹏连忙追了上去。 出了大门，叶鹏一脸愧疚地拉着叶老太的手：“奶，你别生气。” 叶老太轻拍了拍他的手：“奶没气。鹏儿，奶并非是看低你，也没有偏心。在奶心里，你跟轩儿勇儿是一样的。” “我都晓的。”叶鹏咧嘴笑着，“我送奶回家。” 叶老太一脸欣慰地点头。 自从分家和挣钱后，这老二媳妇变化真是越来越大了。 把叶老太送回家后，叶鹏便心事重重地到山脚下瞎晃悠。 远远的，却见叶锦儿正在摘野菊花。 叶鹏一阵惊喜，跑过去：“锦儿，你在这干啥？你不是跟沈小姐去玩吗？” 叶锦儿回头：“曼姐姐跟欢儿和银花到前面山溪捞小虾了，我怕湿了脚，不想去。就摘点野菊花，刚刚沈先生说菊花茶好喝。等晒干后，就送一些给他们。” “那我跟你一块儿摘。”叶鹏兴冲冲地开始摘花。 “哦，谢谢。” 摘了一会，叶锦儿见他不作声，便道：“三表哥不开心？” 叶鹏挠挠头：“我娘总让我念书，好烦。好不容易消停了一会，今天又犯病了，唉。” 叶锦儿噗嗤一笑：“倒是苦了你们。” 以前二舅母可是很温柔的，现在却不咋样。 叶鹏把一棒花放她的布袋子里：“我不念书，不考科举是不是没出息？” “哪会。只要人好就行了，出息不出息与念书有啥关系？就像我娘，她也不考科举呀，但娘就很出息，村里人都夸呢！” “我娘也说，只要好好生活，认真干活，那就是出息的。” 叶鹏原本郁闷的心情瞬间开朗了：“嘿嘿，你们不嫌我没出息就行了。” …… 叶采苹和沈知晏一行四人上了山。 叶大全道：“咱们到前山密些的地方，听说这山上有好几头黄猄，上次我就在那边看到一头。” 沈知晏兴冲冲的，一行人跟着叶大全往前走。 不想，走了一会，竟然遇到了四五个书生。 为首的李志远黑了脸：“叶氏？” 叶采苹只觉得晦气，懒得理他，正要继续前往。 李志远却哼了一声：“你来这里干什么？这是跟踪我？” 叶采苹无语死了，哪来的自恋奇葩。 不等她作声，叶大全怒吼一声：“谁跟踪你了？这里是牛头山，是咱们青河村背靠着的大山！” “你一个李家村的，离咱们这有十里路呢！我们上山是正常，你们这才不正常！跑来咱们这里偷什么东西？” 李志远这才想想山下就是青河村，脸色黑沉：“呸，什么偷东西，我是跟同窗上山游玩作诗的。” 李志远常常跟同窗到处聚会游玩。 这次决定去爬山，由李志远选址。 牛头山是附近最大最平整的一座山，风景极好，最重要的是，不陡，好爬！ 要是爬他们李家村附近那座破山，不到半山腰，他就要瘫软在地，到时脸都丢姥姥家了。 所以李志远才决定跑到这边来的。 他身后的同窗道：“李兄，怎么回事？” “呵呵，没事没事，咱们继续！”李志远也不自讨没趣了，转身要走。 可忽地，看到叶采苹身后的沈知晏，不由一怔。 这小白脸是谁？不但长得……哼，有几分好看，穿的竟然也是绸布！瞧着是富贵人家的公子。 叶氏这贱妇竟然跟他站这么近，不知廉耻！ 李志远恼了，停下脚步：“这小白脸是谁？” “关你什么事？”叶采苹厌恶扫他一眼，“我们走。” 说着，一行人便快步离开，远远传来叶轩的声音：“沈先生，别理这种无聊的人……” 先生？李志远怔了怔，难道这是叶轩的老师？ 这段时间李志远也关注过叶轩。 当得叶轩中童生时，他嫉恨不已，但奇怪的是，叶轩竟然没来县学上课。他便以为，叶轩还在钱夫子那。 真是蠢笨，中了童生，竟然不来县学！ 区区钱夫子，也不过是个老秀才，而县学里执教的可是举人！ 不来县学，是叶轩最错误的决择！ 李志远简直要开心死了，心里直骂叶轩愚蠢。 哪里想到，叶轩竟然换了一个夫子？ 李志远心里一阵警惕，回头问同窗：“你们有听过这姓沈的吗？” “没听过。” “也没见过。” 李志远听着，心里便有底了，不由冷笑一声。 他们这个圈子，有哪个童生，哪个秀才，还有多少个举人，谁还不知道呀！ 如此看来，这小白脸竟然连个童生都不是！否则怎会连个名声都没有！ 真是笑死个人了！ 一定是叶氏那贱妇被那小白脸迷了，才做出这种糊涂决定！ 叶轩这么年轻就中了童生，只要入县学好好上课，将来是有几分希望中秀才的。 现在好了，跟了个啥也不是的小白脸，将来一定中不了！ 李志远越想越愉快，都要大笑三声了！ 可想到有个小白脸出现在叶采苹身边，又有些怒不可遏。 …… 叶采苹并没被李志远影响到心情，在她看来，那就是个空气。 叶大全一直说山里有啥动物，还有自己在山里各种奇怪经历，嘴巴就没停过，说到激动处，还要比画几下。 沈知晏一路听，一路笑：“叶大哥真是个有趣的人。” 叶轩抹汗，你不嫌这二百五嘴碎就行了。 沈知晏状似不经意道：“刚刚那个男子，是什么人？” 叶大全和叶轩脸色微变。 叶采苹倒是满不在乎：“哦，那是我的前夫。” 沈知晏挑眉：“长得真丑。” 叶采苹：“呃，是有点丑……” 叶轩心里暗道，先生什么时候这般以貌取人了？ 第255章 关你什么事 叶采苹一行人还在山上打猎。 沈知晏开局打了两只野鸡，惊呆了叶采苹，这钓鱼空军佬，竟然能打猎！而且还能打到东西！ 叶轩和叶大全兴冲冲地跑去捡野鸡。 叶采苹看着他笑道：“你怎这么厉害呀！” 沈知晏甩了甩长弓，翘着唇角：“还行。” 叶采苹可不想再吃他的小鱼苗了，连忙说：“其实，我觉得你可以换一下爱好，不钓鱼了，天天去打猎。” “这提议很好，那我天天来这里打猎。” 叶采苹笑容微僵：“对呀，可以天天来这里打猎……但山上的猎物到底没有水里的鱼多，其实还是钓鱼好。” 他侧头看着她笑了一下：“嗯，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打猎太多，有伤天和。” 叶采苹嘴角微抽，敢情小鱼苗的命不是命？ 又听他说：“但最近几天都没钓到鱼，才来打猎的，找找感觉。” 叶采苹要笑死了，怪不得这么多天没送鱼苗来，原来是连鱼苗都没有了。一定是鱼长老心疼苗苗，不祭献了！ 沈知晏：“你给我再换一种鱼饵。” 叶采苹忙点头：“可以的。” 此时叶大全和叶轩拎着只野鸡回来，叶大全笑道：“这野鸡，煲汤最美了。” 叶轩看着手里的野鸡，对沈知晏越发敬佩了。 先生真是啥都会，不但会念书，连打猎都这么好。 几人又在山上转了几圈，最后又打了一只野鸡和两只兔子。 晚上，两只野鸡煲了汤，香得不得了。 两只兔子炖了，美美的吃了一顿。 傍晚，沈知晏拉着沈曼曼便上了马车。 叶老头和叶大全等都站在门口送。 叶老太看着沈知晏，这沈先生，会不会是送鱼的猫？ 可下一秒，她就摇了摇头，女儿说过，这沈先生是京城人，还能压制知府，是贵族出身。 看不上他们小老百姓。 而且，沈先生光风霁月，矜贵清傲，一看就知不是那种会送小鱼的猫。 “我走了。”沈知晏看了叶采苹一眼。 “哦，请便。”叶采苹想说说小鱼苗的事，让他以后不能再送了，可却找不到机会。 只能调好鱼饵后，再找他说说。 马车缓缓地走在乡间小路上，沈曼曼心情颇好。 哼着不成调的曲儿看了一会风景，便回头跟沈知晏说： “我听大全叔说，你们在山上遇到了那个李志远？还说叶婶子故意跟踪他，真是丑人多做怪！” “一个小小秀才而已，咋这么张狂呢？得找个机会教训他，要不把他套起来打一顿？” 沈知晏轻哼：“关你什么事？” 沈曼曼只得蔫蔫地扁着小嘴。 爹爹太坏了，她都努力这么久了，他怎么一点也不上心呀？ 叶婶子也是，总是愣愣的，跟个不开窍的葫芦似的。 这可怎么办呐？ …… 第二日下午，叶采苹调好鱼饵，到河边找沈知晏，却不见人影。 到沈家问，守门小厮说老爷带着端午出门了。 问沈曼曼，也是不知他跑哪去了。 叶采苹吐了口气，行吧，再喜欢钓鱼，人家也不可能天天钓鱼。 叶采苹回家了。 此刻沈知晏正在县里。 越安县最大、最出名的书斋，墨芳来。 沈知晏正捧着一本书，站在书架前静静地看着书。 因为他长得好，气质又出众，进来买东西的书生和顾客，都会忍不住多看他一眼，特别是一些妙龄女子。 一般这种光看不买的人，小二和掌柜都会客气地说一两句，却下意识地不敢请走沈知晏。 端午站在门外，警惕地张望着。 自从老爷隐退后，就极少去县里或是府城的书斋等地。 因为他不喜欢被人认出来，虽然这种小县城的读书人没见过世面，一般认不出。 但总有那么一两个到京城游过学的。 以前在别的县里，就被认出来了，因为不喜欢被纠缠，所以才搬到这边来的。 第256章 知道也不能说 沈知晏看了一会，把书放回去，绕到第二排，随手拿起一个砚台，便去结账。 掌柜笑：“承惠三百文钱。” 沈知晏给了钱。 掌柜接了钱，笑道：“公子刚刚看的那本书，不一起包了？小的瞧公子看了挺久，应该挺喜欢的吧？” “今天没带够钱，过两天再来。” “好好。” 沈知晏出了书斋，拍了拍端午：“走了。” 端午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跟在他后面。 二人往前走，与一个五十出头的长袍老叟擦肩而过。 老叟走了两步，便怔住了，回头惊道：“那是……” 可他想找时，那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学正，你可是来了！”墨芳来的掌柜走出来，对老叟道。 老叟正是县学的学正，方学正。 掌柜见方学正皱着眉头，便道：“学正怎么了？” “没……就是刚刚好像看到一个熟人……不，说是熟人吧，也不熟，就是知道他是谁。” 方学正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墨芳来。 墨芳来是他的开的书斋，因为他是学正，墨芳来的名气很大。 方学正到雅间坐下，掌柜亲自端茶：“那是谁？” “是个大儒，以前我到京城游学时见过。刚刚，好像见到他了。” “那是怎样的一个人？” “是个传奇。17岁就中状元，在国子监任教十余年。以前有幸听过他的讲学。后来听说他离任，不知到哪里隐居了。说起来，现在也不过是而立之年。” 掌柜倒抽一口气：“县学里的学生，大把而立之年的，却还只是个秀才。” 方学正苦笑：“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区别。” 掌柜突然想到什么：“嘶，是不是穿着白衣服的？很俊美的公子？” 方学正一怔：“对。” 掌柜惊道：“刚刚就有一位白衣年轻公子来咱们书斋呢，在书架前看一本书，后来他买了个砚台就走了。” “他看的是哪本书？” “小的这就去拿来。” 掌柜出了雅间，不一会儿，就拿了一本经学注书来，说：“这是前朝宋大家的书。” 方学正惊道：“难道真是沈大儒？据说他最喜欢宋大家的书了。” 想着，方学正有些激动，说实话，他很崇拜沈知晏，应该是说，没有读书人不崇拜他的。 当年到京城赶考，他有幸到国子监上过沈知晏的课。当时没近距离接触过，只能远远见过几次。 方学正叹道：“要是现在能见上一面，那该多好。” 掌柜道：“这还不容易，他一直看这书。结账时，小的问他买不买，他说今天没带够钱，下次再来。” 方学正双眼一亮：“果真？” “自然。只盼他明天不要到别家买了才好。” 方学正听着，也有些担心。 …… 沈知晏回到小镇。 守门的小厮道：“老爷，叶娘子来过。” 沈知晏唇角微翘。 端午道：“准是送新鱼饵来了。叶娘子有留下新鱼饵不？” “这倒没有。” 沈知晏已经走进了大门，准备回房，沈曼曼扑了出来，气鼓鼓的：“爹爹去哪了？” “到县里逛逛。” 说着便进了房，还关上门。 沈曼曼好气，回头找端午：“爹到县里干什么？” “就逛逛呀！” 端午挠着头，以他对老爷的了解，老爷这是去…… 唉，反正他知道也不能说。 沈知晏换了一身衣服，见天色还早，便去钓鱼。 不想，今天他运气超好，一个时辰，就钓了一条小鲫鱼上来。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他熟练地把鱼篓交给端午：“送过去。” 端午提着鱼篓，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 叶采苹刚好从家具作坊回来，远远的，竟然看到端午赶着马车过来。 看到她就停下，笑眯眯地说：“叶娘子，喏。” 叶采苹僵着脸，接过鱼篓，端午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叶采苹无语地把鱼篓里的小鲫鱼拎出来，小鲫鱼还会甩尾，还怪可爱的咧…… 想了想，她直接把小鲫鱼扔进空间里，然后，它嘎了！ 算了，嘎了空间也能保鲜！ 等把它的难兄难弟凑成一锅，就炖了！ 叶采苹笑着笑着，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以前怎么没想到放空间保存呢？害得娘都问她为什么不炖鱼了！ 这次她是碰巧撞到端午来送鱼，下次呢？ 得有个人给她守门！对了，买个小厮看门！ 说起这个，她早想买了。 当初胡辣汤作坊顺利运作后，她本来就要买的，结果大哥要盖房，搬进来了。等大哥一家搬出去后，又蹲大牢去了。 接下来就是家具作坊，一直腾不出空来想这事。 现在既然想起，一定要办了！ 想着，叶采苹兴冲冲地回家。 堂屋里，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 叶老太却有些心事重重的，叶采苹戳了戳她：“咱都快吃完了，娘就扒了两口。” 叶老太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她还想着猫的事。 叹道：“有点累，没啥胃口。” “那就少干活呗，以后娘都不要进厨房了。”叶采苹道，“明天我到县里买两个下人回来。” “下人？”叶锦儿姐妹和叶老头都惊呼出声。 小燕筷子都快掉了，低声道：“小姨……是小燕哪里做不好吗？” “没有。”叶采苹道，“你做得很好。是家里活儿太多了。喂牲口，清扫牲口棚。” “除此之外，你还要割猪草、洗衣煮饭，劈柴打扫院子。” “以前倒还好，但这段时间，马车回来了，又养了几条狗，事情越来越多。” 小燕急道：“这有啥，我手脚快着呢！而且平时大外婆都跟我一块儿做。我做得来，不信问问大外婆，” 叶采苹好笑道：“那就歇歇。” 小燕红了眼圈，锦儿和欢儿也是蔫蔫的，满眼不舍地看着小燕。 叶采苹看着便是一怔，知道小燕误会了： “哭啥？我只是买几个下人回来，又不是要抄你。到时你安排他们干活，咋样？” 小燕愣愣地抬头：“真的？” “嗯。”叶采苹疼惜地看着她，“到时大家都能轻松些。还有大门到底有些远，总不能让你时刻坐在外院看门，买几个人回来能干活，能看门。” 叶老太和叶老头也觉得有理。 只是，听到买下人这事，还是有种不真实感。 叶老太道：“咱家竟然也能用上下人，不知是修了多少辈子的福气。” 在她看来，小燕不是下人，是自己人，所以小燕不算。 叶采苹笑道：“娘怎么忘了，以前这房子盖好后，我就说过，以后要买几个下人回来，让你享福呢！” 叶老太立刻眉开眼笑的。 叶锦儿道：“那咱们买多少个？” 叶采苹沉吟了一会：“先买三四个吧，这房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买几个先住在倒座里。” “等明年把房子扩建一下，弄一排后罩房，再多买些人回来。” 叶老头点头：“对，要扩建得话，得等明年。你这房子年初才乔迁，不要动得太勤了。” …… 第二天中午，沈知晏又去了县里的墨香来。 他才拿起昨天的书，方学正便怀着激动的心情，装着不经意地走来，接着一脸惊喜： “这位……不是沈大儒？” 沈知晏回头：“你是……” 方学正见自己没认错，努力按压住激动的心情，拱手道：“学生方文海，是建安第十届进士，第三十八名。” “先生一定不认识学生，但学生当时进京赶考时，先生已是国子监国学博士。当时学生还听过您的课呢！想不到在这里遇到先生，所以冒昧上前打声招呼。” 沈知晏点头：“有心了。” 方学正见对方冷冷清清的，紧张得直磋手，见他拿着那本书，灵机一动： “先生喜欢这本书？” “嗯。” “学生也喜欢。这宋大家呀……” 二人便聊起书来，聊着聊着，方学正便把人请到雅间，端上了珍藏的名茶，用的还是自己连碰都舍不得碰的古董碧玉杯。 交流了一个多时辰，方学正觉得自己又学到了很多东西。 方学正直感叹：“先生不再教书实在可惜了。” 沈知晏：“实不相瞒，沈某现在有一个关门弟子。” 方学正羡慕死了：“不知那弟子是谁？” “不想说。” “哦，是学生唐突了。能得先生教导，实在让人羡慕。要是咱们县学的学子也能得先生指导一下，那就好了。” “可以的。” “什么？”方学正原不过是试探一下，不料，沈知晏竟然答应了，激动道：“沈先生真的愿意到咱们县学指导？” “一个上午，还是没问题的。” “行行！”方学正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能请到沈知晏到自己的县学授一节课，这事传出来，同行都得高看他三分，并羡慕嫉妒恨！ 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起飞了，怎么办？ 沈知晏道：“何时上课，晚些再商量。” “好好好，不知沈先生家住何处？” 沈知晏写了个地址给他，便站起来：“时候不早了，沈某就此别过。” 沈知晏出门后，方学正拎着一堆东西又巴巴地追上去，塞到端午手里。 柜台后的掌柜，看着自来高高在上的学正大人，跟个舔狗一样，都快捂眼了。 …… ps：学正就是校长。这里设定的县学是官办学校，等于现代的公立学校。本书架空，设定学正是有官位的，因为教学在古代的官位一般比较低，设定县学的学正是七品。 第257章 得罪谁了 叶采苹看了一整天，从县城牙行，看到府城牙行。 直到第二天中午，终于挑了几个满意下人回家。 堂屋里，叶采苹和老两口坐在上首，锦儿欢儿和小燕坐在一旁。 “见过叶娘子、老太太和老太爷，几位小姐。”几个下人跪了下来，行了大礼。 老两口何曾见过这种场面，都有些惊了。 叶采苹笑道：“都起来了，介绍下自己。” 一共四个人，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两个十六七岁的小厮，一个丫鬟。 妇人长了张圆脸，温温厚厚的，眼里却有几分老练道： “奴婢姓杨，今年三十有五。以前在府城陆员外家当差的，后来陆员外家道中落，便把我们都发卖了。以前在陆家，大家都叫我杨妈。” “这两个小子，是奴婢的儿子，大的17，名唤山子。小的15，叫石子，姓何。” 叶老太道：“那你男人……” 杨妈道：“奴婢的男人早些年没了。” 叶老太点头，望向一旁的丫鬟：“那这个丫头是……” 丫鬟长得清清秀秀的，道：“奴婢桂香，今年14，原也是农户人家。3年前被爹娘卖到了牙行，学了几年东西。叶娘子是奴婢第一个主家。” 叶采苹道：“以后你们的月钱都一样，每人800文，干得好，过年后升到1两。山子以后看前门，石子看后门。” “除了看门，以后劈柴挑水之类的活计，也交给你们了。有时还得给我当马夫。” “至于杨妈和桂香，你们听小燕安排吧！” “是。”小燕连忙站了起来。 杨妈几个很是惊喜，以前他们在员外家，二等下人都是600文一个月，一等才有1两。 想不到这虽然是农家，竟然给了800文。 “这里有几匹棉布，你们拿下去自做两身衣服。”叶采苹指了指一旁的茶几，这是刚刚回来时在县里买的。 下人每季都得有两身衣服，这是最基本的福利。 杨妈几个谢了又谢，抱着布匹，背着包袱，跟着小燕离开了。 叶采苹笑着道：“娘以后不要再进厨房了。” 叶老太笑：“那可不行。有时我也爱给你们做些吃的，还有，我喜欢择菜。” 叶老太很喜欢择菜，搬个小板凳，坐在走廊下，一边择菜一边等着女儿和外孙女回家。 “那你就捡些轻便的干。” “你买这几个人，花了多少钱？” “杨妈30两，她以前就是干厨房的，还会做针线。山子石子都是25两，他们都有经验，贵一些。桂香是个生手，15两。” 正说着，小燕和杨妈一起进来。 杨妈笑道：“现在都中午了，奴婢这就到厨房给娘子和老太太你们做饭，也好露一手。” 叶采苹笑道：“你快去。” 杨妈离开后，小燕道：“山子和石子已经到前门和后门守着了。就是这个吃饭问题……” 以前小燕都是跟着叶采苹一家吃的，现在买了下人，她不知怎么安排。 叶采苹道：“这个由娘和小燕你们决定吧。每顿给一块肉，或是蛋或是鸡之类的，一荤一素。对了，以前咱们找人盖房给帮工包饭的菜式也不差，就以这个为标准吧！” “哦，他们在厨房吃，小燕你还跟咱们吃。还有，你的工钱，我给你涨到1两2钱。” 小燕又是感激又是羞愧：“我活儿少了，还涨工钱了，这哪行？” “这叫升职加薪，不都这样的嘛。”叶采苹笑道，管理层都这样。 这大半年来，小燕做了些什么，她一直看在眼里。 这些活计，别人三个人才能完成，她愣是一个人就安排得规规整整的。开始叶老太只做一些轻便的活儿。 小燕是个眼里有活的孩子，值得培养，将来不管她干什么，总是不亏的。 叶采苹道：“还有，你不是喜欢刺绣？咱们准备做夏衫了，这活儿就交给你了。” 小燕双眼一亮：“好。家里的衣服鞋袜，以后都交给我。” 夏布叶采苹早就买好了，上次卢县令那事，她带着锦儿欢儿准备出城，结果不让出，回程途中她就买了布匹。 很快，午饭好了，杨妈不愧是厨娘出身，那厨艺真不错！ 至于杨妈几个，叶老太给了一大条腊肉他们，素菜任他们到菜园子里摘。 吃的是肥腊肉炒蒜心和炒油菜。 四人吃得很是满意，心想这主家真大方，还有肉吃。 用过饭，小燕便带着桂香上山割猪草，又教桂香和石子如何喂牲口和清理牲口棚。 叶采苹背着手，走到大门处，见山子很认真地坐在门内守门。 “叶娘子。”看到她，立山子立刻站了起来。 叶采苹见周围没人，这才上前道：“我跟你说……要是有人送鱼来，你一定要告诉我，悄悄的，不能让别人知道，懂了吗？” “送鱼？”山子挠挠头，“好滴。就是……送的是啥鱼？” 叶采苹都有些不好意思说了：“就是一个小鱼蒌，里面会有条小鱼……” “一条……小鱼？”这是什么操作？ “反正就一条小鱼的。你收到了，不能声张，悄悄地交给我。” “好的。” 叶采苹很满意，回房了。 山子一脸问号，初来乍到，就接到了这种奇怪的任务。 不想，才过了一刻钟，叶老太悄眯眯地过来，见四下无人，悄声道：“山子……” “老太太。”站起来。 “嘘嘘，你坐下，不要焦急。我跟你讲，要是有人突然送一条小鱼来，你记得告诉我一下。懂了吗？” 山子嘴角微抽：“懂了。” 叶老太满意了，转身离开。 山子看着她的背影，有点崩溃。 完了，以为来到个乡下，能过单纯的日子，不想这小小村庄，竟然也这么多弯弯绕绕，一条小鱼，得罪谁了？ 这会是什么惊天大案？ 还是什么谋财害命的暗号？ 抑或是什么滑胎下毒的食物？ 不想了不想了！ 来都来了，还能咋办？ 他是叶采苹买回来的，自然只听叶采苹的，东西只能悄悄给叶采苹，不能告诉别人。 第258章 连天都在帮他 叶采苹家买了四个下人回家，这事很快就在村子里传开来了。 村民们又是好奇又是惊叹。 虽然早知叶采苹有钱了，可直到现在，叶采苹买了下人，他们才觉得叶采苹与他们真的不同了。 她已经是富户！ 小燕带着桂香背猪草下山，就有不少村民问：“这就是你们家的丫鬟？” 小燕笑道：“是呀，叫桂香。桂香，快跟柱子叔打声招呼。” 也有好奇的人到叶采苹家做客。 赵婆子就是其中一员，她屁股一坐，杨妈就端来茶水点心。 感受完这一切，赵婆子迫不及待地跑到李家村！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今天她被侍候得开心了，自然得分享出去。 李志远正附庸风雅，坐在庭院树下，自己跟自己下棋。 大门没关，赵婆子哈哈笑着蹦进来：“李秀才，我跟你讲，采苹家买了四个下人。” 李志远气得跳了起来：“李娇娇，你又忘了关门！” 李娇娇从房里出来：“大白天的，谁家关着门？她找你，你不让她进来，不更难看？” 李志远快噎死了，上次就是因为不让赵婆子进屋，结果，不但自己受了气，还让全村看了笑话！ 倒不如让她进来的好！ 李志远皮笑肉不笑：“你又来干什么？” “我跟你讲呀，采苹买了四个下人回家。哎呦，不用敲门，就有个男娃带着咱们进屋，进去后，就有人上茶上点心，不知多气派。” “李秀才，你家啥时候买几个下人回来？” 李志远快吐血了，他上哪变钱出来买下人？ 要是以前，他对叶采苹有多少钱没啥概念，现在，得知她用上了下人，他终于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差距了。 张水娘的娘家，每月收入50两，也不过是用了2个下人。 可叶采苹一来就是4个，这么大的作坊，她每月最少应该也有一二百两收入。 再看看自己，现在连吃穿用度都紧巴巴的！ 这老天，怎么就不长眼呀？ 李志远直想吐血，抓心挠肺的难受和嫉妒不甘！ 张水娘气恨地从厨房出来： “不就是几个下人么？有啥了不起的！说到底，不过是低贱的小商人！马上就到7月了，8月乡试，等我家相公中了举，那才叫本事和高贵。” 论相貌，她比不过叶采苹！论财力，她也比不过！就连以前那沾沾自喜的所谓富家小姐的身份，好像也摔了个粉碎。 她只能拿功名去比！ 挣再多钱又如何，她嫁的是秀才！他们家有功名！将来是举人！ 此时，李娇娇走过来，冷冷道：“爹，你一定会中举人的！我就有预感！一定会中！” 虽然这段时间，李娇娇恨透了李志远的自私冷漠，但她陷在泥泞里翻不了身。 家里只能指望李志远了。 要是李志远中了举，一切都会不同。 不但名声好听，还能得到钱财上的补助。 先不说有没有人资助他继续科考，只说免税田这一项就赚翻了。 秀才能免50亩田，而举人能免200亩地。 到时可以让人挂靠，收挂靠人一成收成，那他们一共就能得到20亩地的粮食收成。 光这些粮食，他们就吃不完了。 还有李志远的给书铺做注解，也会翻几倍，现在靠着注解经学他每个月能挣4两。但当上举人后，就能挣10两，甚至更多。 要是放弃科考，还能开个私塾，收几个富贵人家的子弟当学生，一个月挣几十两是没跑的。 有了钱，就能请下人。 她们母女也能过回以前那种好日子！ 李志远望向李娇娇：“娇娇，你这么肯定？” 虽然他觉得自己的悲惨生活有一半是李娇娇造成的，要不是她愚蠢被人骗了那200两，他们哪会这么穷。 但李娇娇现在的话却很中听。 “当然！”不知为什么，她就是很肯定，觉得一定会中的！ 李志远被激励到了，挺直了腰背，盯着赵婆子：“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待我秋闺中举时，也希望你也能这般嚣张地上门！” 不想，赵婆子却狠狠啐了一口：“想屁吃呢！要中，也是咱们村的叶轩中秀才！而你，还是个秀才！” 李志远气得要打人。 赵婆子第一时间往外溜，一边跑，还一边往后叫道： “我们青河村的叶轩，17岁就中童生了。说不定8月后还能捞个秀才回来。今年捞不到，就明年捞，就算捞到30岁，也比你厉害！” 李志远又要吐血了，指着赵婆子消失的方向，手直抖： “哼，算她跑得快！” “啥玩意！叶轩不去县学，跟了个连功名都没有的小白脸。前途早就毁了！” 正说着，突然有一个书生走进来：“志远兄。” 李志远吓了一跳，连忙收起脸上狰狞，强笑道：“冒弟找我有事？” 来人名叫陈冒，是隔壁河岸村的，跟李志远不但是发小，还是县学里的同窗。眼下是个童生。 陈冒兴冲冲地道：“我刚刚收到一个好消息，说是学正大人请了一位厉害的先生来授课。” “什么先生？” “好像是个状元，还是京城国子监退下来的。” 李志远激动得整个人都快跳起来了：“此事当真？” “这是经学夫子告诉我的，是不是真明天就会公布。良师难求，要是能碰到好的先生，听他一堂课，胜过别的先生说十天！” 李志远求学多年，自是知道这个道理。 他不由心潮澎湃，他马上就要参加乡试了，却在此时碰上这种机遇，可见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难道，老天都在帮他？ 这次乡试，他一定能中！ 他不由想到叶轩，哼，他就说嘛，叶轩不进县学就是个傻子！ 就说今天这种机会，叶轩一辈子都别想拥有！ “恭喜志远兄，得了这次机遇，一定文采大进。这次乡试必过！”陈冒说。 “哎，冒弟也一定能过院试。”李志远语气中带着点得意。 陈冒还在为院试努力，而他已经在准备乡试了。 陈冒叹笑：“小弟自是比不过志远兄。咱们明明同岁，志远兄已经高中秀才，而小弟还是小小童生。” “小弟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比不得志远兄才华横溢，盖世天才，他日必定展翅高飞，金榜题名。” 第259章 绝对不可能 李志远听着陈冒夸赞的话，心里那叫一个美呀！ 好像自己已经金榜题名，打马游街了一样。 第二天，县学果然通知学子们，说明日一早，会有位大儒来讲学，让学子们尽量不要请假。 学子们听到这个消息，嗡地炸开了窝，个个兴奋不已。 讲学当天，李志远穿上了最新的书生袍，把自己打扮得精神抖擞的。 与李子墨和陈冒，包了辆牛车去，缓缓走在村路上。 陈冒道：“我听柳高升说，要是表现好，说不定能被那大儒看中，收到门下。我这种人早没机会了，志远兄还能拼一拼。” 李志远神色得意，可不就是。 自己可是秀才，是这十里八乡最有才华之人。 虽然县学里也有很多秀才，其实还有一些年纪比他小的。 但也没比他小多少，最厉害的要数郑年，二十岁中秀才，在越安县算厉害的了。 他也不过是比郑年晚十三，上面大把七八十老死都中不了的人。 而且，整个越安县，举人的数量十个手指能数得过来。 若他李志远今年能中举，便也算得上一代天骄了！ 想着，李志远眼中漫上浓浓的野心，今天这场讲学，他一定要好好表演，说不定他能被那大儒当众点名表扬，然后收他当学生。 李志远越想越激动。 很快，几人到了县学。 所有书生都坐到了学院最大的讲堂里。 四百多名书生和书院先生齐聚一堂，就连有病在身的都爬着回来了。 方学正笑容满脸地走到讲台：“今天非常荣幸，请到了沈先生到咱们县学授课。” “沈先生是建安年间第八届状元。高中后，便在国子监任教十余载，连本学正上京赶考时也受过他的传授之恩。四年前，沈先生便退下来了，一直云游四海。” “前些天，本学正有幸偶遇沈先生，好不容易才求得先生来授课，各位可要好好珍惜了。” 书生们听着更兴奋了，连学正都听过他的课。 而且还是国子监退下来的，那真是不得了。 人群中的李志远也是一脸激动热切，就是这个！状元！国子监！只有这种大儒才配教他李志远！ 若得了这种大儒指导，他高中状元也是指日可待！ 台上的方学正笑道：“来，请沈先生。” 沈知晏淡定地走上台，一身贵气风雅和书卷气。 台下学子们都惊呆了，这是沈先生？不对吧？更像是沈先生的学生。 毕竟十多年前的状元，还教过方学正，怎么也得有个六七十岁才对呀！ 不想，方学正却笑眯眯地道：“这位就是沈大儒，沈知晏先生，全都给本学正见礼！” 学子们嘴巴张得都快能塞进一个鸡蛋了，呆呆地站起来，拱手，行礼：“学生见过沈先生。” “免，坐。”沈知晏冷清而又庄重的声音响起。 学子们呆呆地坐下，方学正看着惊呆了的学子们，差点就大笑三声。 哈哈哈！ 当年他也是这副模样，四十的小老儿，对着二十的少年恭敬行礼喊先生，惊呆了。 现在，他也得好好欣赏这群学子跟他当年一样的表情。 在惊呆的学子中，李志远快疯了！ 他双眼欲裂，死死盯着台上的沈知晏。 这沈先生，不就是上次在山上遇到的那个小白脸吗？那个小白脸还是跟叶采苹走在一起，叶轩还喊他先生？ 所以，小白脸就是沈大儒？沈大儒就是叶轩的先生？ 不可能！世上怎会有如此荒谬的事情？ 先不说叶轩能不能攀上沈先生这种级别的大儒，便是碰上了，这沈大儒也不可能如此年轻！ 学子中，有个二十七八的男子站起来。 他叫吕华，是现在县学里成绩最好的人，二十二岁就中了秀才，还是第二名的廪生，颇受县学看重，都说他今年有望中举。 吕华笑着道：“请问先生吃什么膳食，竟然能保持如此年轻的容貌。” 沈知晏回道：“不是，沈某三十有三，只是高中状元比较早，所以才资历老。” 学子们更惊了，还这么年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李志远猛地站了起来，双眼欲裂，“刚刚学正大人说了，沈大儒是状元，还在国子监执教十余年，还给学正大人讲过学，再怎么着，也该有六七十岁了。” “你一定是假的！学正大人，你被这小白脸给骗了。” 在场之人听着，都觉得有些道理。 方学正冷喝一声：“闭嘴！什么玩意，也敢在沈大儒面前放肆！沈大儒17岁中状元，18岁入国子监，执教十余年，有什么问题吗？” 李志远脑子轰地一声。 前面的吕华已经叹道：“没问题，沈大儒果然如学正大人所说的一样，是天之骄子。” 在场的学子也是一阵阵惊呼：“17岁就中状元？怎会有这种事？” “怎么没有。人不就站这里了。学正大人是谁呀，还会拿咱们开玩笑不成？” “17岁我连童生都中不了，更别说是状元了。吕华22岁中秀才，已经是咱们的县学的一把手。可见，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方学正笑着看下面的学子：“没错，老夫今天也想让你们认识到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别整天自命不凡，要虚心求学。” 说着，他又狠狠横了李志远一眼：“丢人现眼的东西，你自己不行，不代表别人不行！” 李志远脑子一声，脑子炸了，瘫在椅子上。 沈知晏却连一眼都没看他，淡声道：“上课吧！” 学子们立刻停了下来，沈知晏选了题，开始认真讲学。 看着沈知晏的目光满满都是崇拜，当然，也有妒恨的。 只有李志远呆坐在那里，脑子嗡嗡直响，上面沈知晏说了什么，他一句都没听进去。 不可能，怎么可能有人17岁就中状元？那不是妖孽吗？ 人家33岁，不但中了状元，还在国子监执教了十多年。 而自己，已经34了，比对方还大一岁，只是一个秀才！ 以前让他沾沾自喜的秀才身份，好像一下子变得破落和丢脸起来。 李志远被打击到了！深深地打击到了！ 而且，这个人还好像是叶轩的老师！ 不！！ 他以前一直打压着叶轩，不让对方冒头，昨天笑人家蠢，不来县学！ 哪想，人家是不屑来！人家找了个大儒！ 第260章 快废了 该死的叶轩，今年院试，他不会真的中秀才了吧？ 怎么可以！叶轩还不到20岁，若真让他中了，自己不得被叶家狠狠压一头？ 李志远可没有忘记，自己以前对叶轩摇了多少次头，说了多少句庸材，不是念书的料这种话。 而且沈知晏跟叶氏还很熟悉的样子…… 上次他骂叶采苹不要脸，跟小白脸勾搭到一块。 现在他却拼命屏弃和否认这个想法。 叶氏不可能跟沈知晏勾搭到一块的！ 一个被他休了的弃妇，谁也不会要她！绝对不可能找一个比他好的。 所以沈知晏看不上叶采苹！对，绝对看不上！ 沈知晏之所以收叶轩一定有别的原因，说不定是什么救命之恩之类的……对，就是这样。 李志远脑子快炸了，想东想西。 一会儿嫉妒沈知晏天之骄子，17岁就中状元。 一会又害怕叶轩要出头。 一会又忌惮叶采苹跟沈知晏交往过密…… 但对他打击最大的，还是沈知晏17岁中状元这事！ 他一直自以为是的才华横溢，他34年来最引以为傲的脊梁，竟然被沈知晏轻轻一踩，啪地一声，全碎了！ 整整一个上午的课，李志远都在痴呆中度过，就差流口水了。 一旁的李子墨和陈冒晃了他几次，李志远都没清醒过来。 直到上面一声“今天到此为止”，他才如行尸走肉一般，被拽着离开。 很多学子正听得起劲，沈知晏就结束了，很是不舍。 这一个上午，他们受益良多，想不到解题还能这样解的，思路还能这样拐的。 学子们对沈知晏越加的崇拜，想围上去问，方学正已经让人拦住了。 客厅—— 沈知晏坐到太师椅上，下人立刻端上茶来。 方学正不敢坐，站在一旁道：“刚刚闹事的学子叫李志远，先生要不要把他发落了？” 沈知晏道：“小事而已，让他继续上课，也不要为难他。” “是是。” 方学正原本还想把李志远开除了，但沈知晏都这样说了，便放李志远一马吧。 沈知晏垂眸喝茶时，眼里掠过一抹讥讽。 可不能把李志远给赶走了。 最好是给他多请几个好先生，好好开导他，辅导他。 如此到了秋闱，他再失败时，才会知道，不是县学开除才害他落榜的。 他之所以落榜，是因为他真的不行！ 沈知晏已经看过李志远的文章，是个庸材。 目前短浅，气量狭窄，还自视甚高。李志远的文章每一个字都带着自认为华丽的肤浅。 就李志远肚子里那点墨水，别说是举人，便是他这个秀才也是运气好才中的。 毕竟卷子多了，考官总会有老眼昏花的时候。 沈知晏放下茶盏：“后面就麻烦学正把考卷收上来，七天后，沈某自会批改好。” 方学正满是受宠若惊：“是。” 沈知晏下课前，给学子们布置了几道题，让他们答了再交上来。 既然答应来授课，就要做到最好。 等学子们的卷子交上来，他会一一批改，给出建议和思路，尽可能地让他们受益。 “还有，跟学子们说清楚，不要寻我或是打听我，沈某不喜欢被打扰。那么，今天就此别过。” “放心放心，学生回头就警告他们，让他们就算在街上遇到了，也不准上前。哪个敢违反，就开除！” 方学正毕恭毕敬的。 这事他得好好叮嘱，特别是那几个家势好的学子，可不能四处打听，惹怒了沈先生。 毕竟沈先生不只是个先生，还是侯府公子。他不想被打扰，那谁都不能去打扰。 惹怒了对方，说不定他整个县学会被平了。 …… 李志远是浑浑噩噩地被李子墨和陈冒架着出县学的。 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对，他死了！ 整个人都碎了！ 可他不知道，下一秒，他更碎了！ 就在三人经过巷子时，突然眼前一黑，竟然被人套了麻袋了！ 接着，便迎来一阵密如雨点的拳打脚踢。 “嗷嗷——救命！杀人呀！” “救命——” 一声声杀猪般的叫声响彻整个小巷。 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上，沈曼曼半掀着帘子，看得一脸兴奋，双眼发亮： “干干干，打打打——好，停！咱们走！” 马车缓缓离开。 卷子里的混混也一哄而散，只留菊花残满地伤的三人躺在地上，痛得鬼哭狠嚎。 回到家，沈曼曼和小秋跳下马车，咯咯笑着走进大门。 小秋：“小姐，你咋这么厉害！竟然想到雇人去打他们。” “哼，瞧瞧我爹，竟然对那姓李的无动于衷，一点作为都没有，气死我了！还说不关我事，我不厉害点怎么行？” 两个小姑娘一蹦一跳地走远了。 不远处大树后，端午走出来，摇头叹息，你们父女俩一个文斗，一个武斗，先是精神折磨，接着是肉.体折磨。 姓李的都快被你们玩废了。 …… 这天一早，叶采苹见锦儿和欢儿在庭院里踢毽子。 她便走过去：“你们不用上课呀？” 锦儿一脚把鸡毛毽子踢到欢儿那边：“今天休息哦，往后三天也休。” “为啥？” “反正沈先生让二表哥休息三天。我们也想歇歇，所以一起休息。” 叶采苹想到前些天找沈知蜿，却总找不到人。 现在还休息，总觉得他有事。又不见他的小鱼上门，不由有点担心。 随后，便叫上山子，驾着马车到镇上。 叶采苹让山子在镇口等着，自己来到沈家。 她跟着端午来到书房。 进去竟然看到沈知晏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叶采苹怔了怔，想问端午怎回事。 端午只摆了摆手，也不说话便出去了。 叶采苹有些莫名其妙，只得坐到下首的圈椅上，轻轻喝着茶，也不好叫醒沈知晏。 大约半个时辰，沈知晏才悠悠转醒，抬头，就看到叶采苹端着一个茶盏，坐在首圈椅上，笑着看他： “你怎这么困呀？” 沈知晏惺松地捂着半边脸，看着她：“有点累。” 他要在七天内批四百多份卷子，几乎每份卷子他都会批注，写建议，有些还写了三四页纸。 叶采苹瞅着他，他这疲惫又带着惺忪的样子真好看，他本来就生得极好，这般模样，更添了一丝慵懒靡丽之感。 看得人心情愉悦。 叶采苹瞧了一会，便移开视线：“你还是回房睡吧，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说着她放下了茶盏。 他确实很累的样子，也不好打扰到他。 沈知晏道：“已经醒了，睡不着。你找我有事？” “上次你不是说要新鱼饵？我都做好了。还有，玻璃作坊也该提上日程了。我找你就是说这两个。” 沈知晏笑道：“新鱼饵？走，咱们去甩两竿。” 叶采苹嘴角微抽，他是一点也听不到玻璃作坊的事情呀？ 第261章 她不嫌弃 河边—— 沈知晏用上新饵后，便把鱼线甩出去，老神在在地坐在老位置。 叶采苹见他用的还是那个带轮子的鱼竿，奇道：“这鱼竿好用？” “还行。” 叶采苹却觉得不太好用，但各人手感不同，说不定沈知晏就喜欢这种。 “你怎么不来？”沈知晏头也不回。 “今天不太想钓鱼。”叶采苹看着平静地湖面，她对新鱼饵的效果一点兴趣都没有。 因为她已经知道，钓不上鱼不是饵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 叶采苹干咳一声：“刚我说到的玻璃作坊，也该开始了。” 沈知晏道：“你忙完了？” “嗯。啥事都捋顺了。家具作坊里，技术上有王叔父子和勇儿把关，里正叔管理。两个作坊的账本，花一个时辰就能看完。” 沈知晏道：“那就开始盖玻璃作坊吧。你上次跟我说过制玻璃的材料，价格已经有了，回头给你。” 叶采苹连忙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来，打开：“你瞧瞧，这是作坊图纸和布局。” 沈知晏看了一会：“这一个个圆圆的是什么？” “这是熔炉，用来增加温度，烧制玻璃的。” 沈知晏点头：“跟烧瓷器一样，密封起来，提升温度。” 叶采苹说：“明州那边，有个镇子是专门烧瓷的，到时找那边的工匠过来，也给咱们搭建烧玻璃的熔炉。” “反正，盖作坊交给我，材料和手艺人交给你。对了，手艺人主要是制造工艺品的。但我觉得造窗户和门才是更挣钱。所以手艺人不必太多，先招个十来个。” 玻璃窗不用啥手艺，有手就行。把玻璃溶液倒在一定规格的模具里，冷了就是玻璃了。 沈知晏突然眯了眯眸子：“鱼来了。” “真的假的？”叶采苹一看，只见他的鱼线真的动了。 这才不到半小时呀，钓鱼佬要转运了？ 叶采苹喜道：“瞧瞧，我的新鱼饵好用吧！快快，拉！” 绪果拉上来的是条一指宽的黄辣丁。 看着在草地上扑腾的小鱼，叶采苹都有些不忍直视了，早知她刚就不说鱼饵好用了。 沈知晏把小鱼解下来，放到鱼篓里，继续垂钓：“是挺好用的。” 叶采苹：“……” 他觉得好用就好了，反正她挺心虚的。 又钓了一个时辰，还是一条鱼都没有，篓里只有一条小黄辣丁在那孤独终老。 沈知晏收了鱼竿，把鱼篓给她：“都给你了。” 叶采苹感动地接过。 本来她还想说，让他不要再给她送小鱼了。 可现在想一想，人家都不嫌她饵没效果了，她有啥资格嫌弃人家只有一条小鱼？ 行吧，小鱼就小鱼，她以后好好收着便是。 …… 叶采苹离开河边，便把鱼篓放进了空间里。 山子看到她，便跳了下马车。 叶采苹正准备上车时，却看到叶二全和三全铁牛背着一堆乱七八糟的工具走来。 “二哥！”叶采苹挥手。 叶二全三人一喜，连忙走过来。 叶二全道：“小妹来镇上办事么？” “对，二哥呢？下工？” “嗯。刚做完一家，正准备坐牛车回家。这么巧碰到小妹，咱们就能蹭小妹的马车了。” “快上来。” 几人上了马车，一起回家。 叶采苹说：“二哥也该买辆车了，牛车或是驴车都行。毕竟出门干活，还时常要捎一些定制好的陶瓷便器和工具，有辆车总是好的。” 叶二全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铁牛嘿嘿一笑：“咱们前两天才说到这个话题呢，可巧是没空。不管如何，这几天一定要把牛买下来才行。” 叶二全点头。 马车回到村口，就见叶大全等在那里。 山子连忙停了车，叶采苹掀开车帘：“大哥咋等这里？” “我听娘说你出门了。”叶大全有些委屈，“也不叫我拉你。” 叶采苹道：“你下田干农活已经够累了，我想让你休息休息。” “我不累。快，先到我家。中午勇儿拿了一堆小凳子回来，你们来瞧瞧。” “行。”叶采苹知道那是家具作坊生产出来的第一批东西。 马车驶到了叶大全家。 铁牛和三全说饿，先回自己家。 叶采苹几人进门，见庭院里放着二十多个小圆凳子。 上面的花纹，还有整体线条，都是叶采苹设计的，别具一格。 叶大全说：“这批凳子是残次品。花纹雕错了、大小脚的、有小坑的、烫蜡也烫得不是很好。但还能用，也是稳稳的，一共有23个。” 杜氏从房里走出来，看到一地小板凳，叹道： “这些坏了就不该再烫蜡的，瞧多浪费呀。” 叶采苹笑道：“这批东西本来就是给他们练习的，这残次的不让烫，以后好的能烫好？” 杜氏恍然：“也是。” 叶大全道：“里正叔问小妹，这批小凳子怎么处理？” 叶采苹拿起一个，看了看：“有瑕疵也不好卖出去，能用咱们就分了吧。也不用按股分，爱拿几个就拿几个。” 叶大全笑道：“都行。二叔和里正叔说，要是分的话，给他们都留3个就行。勇儿师博说不要。剩下的我们要不完，就送人。” 几人在那分小凳子，叶采苹家里有，所以只拿了3个。 叶大全家就更多了，几乎都是叶勇练习留下的，拿了2个。 叶二全想了想，拿了3个。 叶采苹道：“剩下9个，给里正叔和二叔每家再送1个。大哥你让勇儿给他丈母娘送3个，给赵婶子送2个，铁牛家2个。” “都行。” “还有，有残次品，合格的有没有？” “有呢！好像有百来个。” 叶采苹双眼一亮：“咱们现在就去瞧瞧吧！” 现在未时过半（14点），家具作坊已经在干活了。 杜氏说：“走这么急，采苹二全你们吃过饭没有？” 叶采苹道：“我吃过了。” 叶二全道：“我才下工，一颗米还没进肚呢。” “那在咱家扒两口吧！”杜氏说，“中午剩一大碗饭，还有一碗腊肉炒白菜，我这就给你端。” 叶二全想婉拒，可杜氏已经进厨房了，不一会就端了满满一大碗白米饭来，上面盖着腊肉炒白菜。 叶二全也是饿极了，这是自己亲大哥家，也没啥不好意思，端着饭就吃起来。 吃完东西，叶采苹和大全二全去了家具作坊。 王栓头和叶里正连忙过来。 仓库里，小板凳成品足有百来个，还有二十来个炕桌和五斗柜。 这些产品，不管是打磨、做工还是烫蜡，都有模有样了。 叶采苹笑道：“挺不错的。” 叶大全说：“啧啧，根本看不出是一群新手做的，他们才学不到一个月吧？咋这么厉害？不是说木匠得学几年吗？” 王栓头好笑了，顺手捡起一块木头，抛到叶大全手里： “来，我一会在上面画个坑儿，你照着凿，每天凿上百根，凿上半个月，瞧能不能凿好。” 叶大全道：“不就个坑，大半个月时间别说凿好，我还能凿出花来。” 王栓头笑道：“这不就得了。他们不懂尺寸，不懂原理，没关系，反正我们画好线，他们按要求或刨或凿就好了。” 叶采苹点头，新来的人做粗活，或是细致却单一的活计，王栓头和叶勇四人做最精密的那部份。 也是因为有王栓头四人，家具作坊才运行得如此顺畅。 叶采苹道：“这一批是练习品，王叔，依你看还要练多久？” 王栓头沉吟了一会：“起码得再练三四批吧。这样的小家具再来个两千件左右，手艺就上去了。人手多，时间也不用太久，大概十天八天。” 叶里正道：“这批货虽然不够精致，但也算是成品了。一两千这样的小东西，该怎么卖？” 叶采苹说：“要不使个人出去卖？要不等他们手艺上去后，打些罗汉床、太师椅等大型家具。到时在府城租个门面，东西放到门面里展示。这些小东西也能放到门面上卖，卖便宜点。 然后你看我，我看你。 王栓头说：“这里只有大全闲着。” 叶大全瞪眼：“我闲？我媳妇在做胡辣汤，勇儿在作坊，轩儿上学，金花学东西，秀秀怀孕。家里大小事都靠谁？” “砍柴挑水、清理牲口棚，下地浇水除草不都是我干的？” 叶里正和王栓头等一想，也对。 大家都是农户，不可能一家老小都在外干活，总得有个人种田和收拾家里杂事。 叶里正说：“既然都没空，还是以后放门面卖吧！” 众人同意，接着满心期待，同时也有紧张。 毕竟做生意这种东西，谁知道结果如何。 叶采苹道：“王叔，你们差不多该做大件东西了。先做几件出来，为租门面展示做准备。” “行。” “那我明天给你们图纸。” …… 傍晚下工后，叶勇拎着3个小板凳到胡家。 秀秀娘看到叶勇就满脸欢喜：“大勇来了？要不要吃饭？” “吃过了。”叶勇把3个小板凳放地上，“这是多出来的，我先走了。” 说完扭身离开。 见叶勇爱搭不理的，秀秀娘气得直跳脚。 叶勇已经找到规律了。 这丈母娘爱作妖，天天想占便宜。 但只要他不理会，当看不见，她咋叫都是白费她气力。 她又不敢到外头说他们不孝。 全村都知道她啥德性，说了也没人信。 所以不管上次送野猪肉，还是今天送小凳子，叶勇都不怕秀秀娘支棱起来了，反正扔下东西走就是了。 秀秀娘在院子里骂骂咧咧的，胡小四几个娃儿却在看小凳子。 “哇，这个小凳子好漂亮！” “上面的花花真好看！” “咱们都没见过。” 胡小四捧起一个小凳子，双眼亮亮的，这花纹真漂亮，与他见过的都不一样。 虽然他见识浅薄，但潜意识里，就觉得与他们日常所用的东西区别很大。 是那种细节上的区别，小却又大。 就连他都喜欢，外面的人应该更懂得欣赏。 要是能拿去卖的话，一定能挣钱！ 想着，胡小四灵机一动，便跑了出去。 村里人白天几乎都不关门，胡小四来到叶大全家，有些不敢进去。 可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进来。 叶勇在院子里劈柴，看到他就放下了柴刀，笑道：“小四来了。” “姐夫，刚刚送来的小凳子是不是拿去卖的？” “啊，不是，这个是残次品。就是作坊没做好的小凳子，不卖，给你们用的。” 胡小四一怔：“那作坊是不是有做好的？” “对呀，怎么了？” 胡小四双眼一亮：“我能不能买点小凳子，再拿出去卖？” 叶勇有些为难：“这个……小姑早就有计划，将来跟大家具一块卖。” 胡小四暗暗失望，可最后还是说：“我问问苹姑姑去。” 说完便跑了出去，叶勇都来不及说话，人影便跑没了。 胡小四看到那个小板凳时，他就认准了，那就是个好东西！ 连全村最出息的苹姑姑都要造的东西，一定是好的！ 他不想一辈子都面朝黄土背朝天。 他想挣好多钱，当姐姐的底气。 他还想送小五小六小七去上学。 当胡小四被山子带进来时，叶采苹正在小书房看账本。 胡小四红着脸说：“苹姑姑……我、我是胡家的胡小四……” 叶采苹看着眼前七八岁的孩子，笑了笑：“我认识你。你今天找我是……” “今天姐夫给了我家几个小凳子，我觉得很好看。我……能不能跟家具作坊拿点货，出去卖？”说完，紧张地看着她。 叶采苹不由一怔，随即点头：“可以呀。” 胡小四不敢置信：“真的？” “嗯。”叶采苹笑道，“作坊里还有一批，虽然是好的，但质量马马虎虎，不算精品。” “我也想过使个人拉到镇上或县里卖掉，但一圈看完，谁都没空。便决定将来有门面后，放那里一块卖。” “咱们的家具作坊是走精品路线的，虽然这些练习品可以便宜卖，到底怕影响名声。” “你若愿意拉出去卖掉，那就最好不过了。” 胡小四双眼亮亮的：“谢谢苹姑姑。就是……不知这价格如何？” 叶采苹道：“这事我得跟他们商量下，明天午饭后，你再来找我。” “好，谢谢苹姑姑。” 第262章 省来干什么、拉货去卖 叶二全傍晚才回到家。 韦氏正在厨房洗菜，从窗户看到他进门，便说： “昨晚不是说，中午回家吗？亏得我给你留了饭菜呢。” 叶二全把乱七八糟的工具往柴房里一放：“中午回来后到大哥家了，顺便吃了饭。大哥和小妹他们还给了我几个小凳子。” 韦氏一听，一边擦着手一边出来：“小凳子？” 叶二全把几个小凳子放地上。 韦氏笑道：“不用花钱的？” “废话。”叶二全白眼，“都说了是给的。那是家具作坊的残次品。” 韦氏轮着看那三个小板凳，又坐了坐： “挺舒服的，咦，怎么这花纹有些乱？这个腿还有个小坑！这个两个腿不一样粗呢？” 叶二全没好气道：“都说了是残次品，有啥好挑的。要是嫌弃，我拿去送人算了。” “我不就说几句嘛，又没说不要。”韦氏撇撇嘴。 虽然上次叶二全说要把家具补齐后，确实是补了一些，至少几个房间的床柜都配齐了。 但一些小凳子、茶几、五斗柜这些，还是缺的。 家里小凳子只有三个，平时就不够用。这白送的哪能不要。 叶二全拉过一个小板凳坐下：“还有，明天咱们一块到牛行，买一头牛回来。” “啥，买牛？”韦氏惊道，“好好的买啥牛？小妹不是有两头？到时要犁地时，借小妹的就是了。” 叶二全道：“季节到了，光你要犁地，小妹不用？小妹有80亩地呢！” “还有，我们出去干活，每次都要带定制好的便器，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工具，每次要租牛车，实在不方便。” “反正这事我决定了，要买一辆牛车。” 韦氏心在滴血，一辆牛车要十几两呢！ 不过想想，村里只有采苹和里正有牛，要是他们家也买了牛，也是件长脸的事。 韦氏点头：“行吧！那明天咱们一家一起去看牛。我先回去炒菜。” 叶二全笑了。 天色入黑时，饭菜终于上桌。 叶二全一家四口围坐着吃饭。 晚上做的是蒸水蛋和炒小白菜。 韦氏把饭端上来，叶二全一看这糙米饭，气不打一处来。 平时吃的也是糙米饭，当时他也没多想。 毕竟以前穷的时候连糙米都吃不上，现在能顿顿糙米干饭，还有蛋有菜，他已经很满足了。 但今天他到叶大全家吃了碗剩饭，才知道大哥家吃的一直是白米，而自家吃的还是糙米。 叶二全筷子啪地一声放到桌上：“家里很穷吗？连白米饭都吃不起呢？” 韦氏端着碗，皱着眉：“啥白米不白米的，咱们不一直吃糙米的？村子里除了小妹，哪个拿白米当常粮？” 叶二全气道：“大哥家就拿白粮当常粮！” “大哥家只有送胡辣汤一个营生，而且听说每月还要还小妹10两，一个月就剩13两，也是顿顿白米。咱家还有茅房生意，一个月九十多两的收入，还吃不起一个白米吗？” “就那点白米值几个钱？20文一斤，全家一个月70斤总够了吧！那也不过是1两4钱！家里挣这么多，你都舍不得拿1两4钱出来给家里人吃点好的？” “还有这些菜，每天不是蒸蛋就是炒蛋，三四天才吃一次肉，家里都穷成这样了？就算一天吃10斤肉，一个月也不过是六七两。” 韦氏脸色变幻：“我不就是想省几个钱吗？” 叶二全差点没背过气去：“你省来干什么？带棺材里去吗？” “若是这样，我倒不如不出去干活。反正赚再多也花不了，都是要埋棺材里的。” 韦氏脸色一变。 叶二全继续道：“以后都吃白米，全家一块儿吃最少三个菜，两荤一素。否则这钱我自己管。” 说完，叶二全便猛地扒了几口饭，不一会就吃完了，气呼呼地转身离开。 韦氏被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那咋成，钱得捂她手里才有安全感！ 叶鹏和银花见父母争执，也是吓得不敢吱声，到嘴里的饭也没味儿了。 …… 翌日，叶采苹来到家具作坊。 跟股东们商量给胡小四批发小家具的事。 听着有人愿拿去卖，叶里正和王栓头等都双眼一亮。 叶里正道：“毕竟这批货是练习品，不够精美，将来租了门面，放到门面上就怕坏了名声。现在有人愿拿货，那就更好了。” 王栓头和叶二叔等也点头。 叶采苹道：“那咱们定个价，回头跟小四说。” 众人商量了一阵，便散了。 午饭后。 叶采苹在走廊下坐了一会，就见山子带着胡小四进来。 “苹姑姑好，”胡小四紧张地见了礼。 叶采苹笑道：“早上已经跟大家商量过了，这些小家具可以给你卖。” “按40文钱一个批给你，至于你卖多少，能挣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还有，我知道你没钱。现在也不用你付款。你尽量拉出去卖，能卖多少是多少，卖不完，再拉回来便是了。只要没磕坏了，我们都会回收。” 胡小四感激地道：“谢谢苹姑姑。” 他原本还想厚着脸皮问叶勇借一些的。 不料苹姑姑解决了他的难题。 叶采苹笑着开口：“明天胡辣汤作坊休息，你可以叫上你三哥一块儿去。毕竟你才八岁，太小了。还有，你里正爷爷说，可以把牛车借给你。” 叶里正知道胡家几个小娃儿难，所以一听到胡小四要拉东西去卖，不但同意，还要借牛车。 “好了。明天一早就去找你姐夫，到作坊拿货吧。” 胡小四已经红了眼眶：“谢谢苹姑姑，谢谢里正爷爷。小四先回去了。” 胡小四离开后，叶采苹轻轻一叹。 胡辣汤作坊一个月三天假，初十、二十和最后一天三十放假。 今天就是六月三十，六月的最后一天。 明天就是七月了。 叶采苹揉了揉眉心，七月是李娇娇的第三个机遇，是遇到第三个贵人的月份。 李娇娇前面两个贵人，第一个蹲大牢去了，第二个回京了，第三个是个神医，即将出现。 第263章 盯着和拿货 原着中并没写李娇娇哪天遇到神医的。 只写了是七月，大概中旬的样子。 原书中，这个时间李娇娇与顾寒早就跟国公夫人一起杀进京了，顾寒还夺回了世子之位。 七月中旬，李娇娇为了用透视眼帮助李志远和李子墨参加科考，特意从京城回到李家村。 路过县城时，遇到了逃亡到这边的孟神医，李娇娇便把人捡了回家。 孟神医设定是个套路的脾气古怪的小老头，对李娇娇一嘴一个“小丫头”，死活要收她为徒。 李娇娇主打一个懒和摆烂，当然不可能同意。 但就算如此，孟神医还是满嘴小丫头和徒弟，与平国公夫人同为李娇娇身后的两大舔狗。 一个帮李娇娇扫平障碍，助顾寒夺回世子之位。 一个给幼帝下毒再救人，助顾寒夺得摄政王之位。 想着，叶采苹眼中闪过一抹凌厉。 她本来都不搭理李娇娇一窝了。 但她知道，若李娇娇得了势，会毫不留情地打压他们。 既然如此，她必须把李娇娇一窝按死，绝不给他们抬头的机会。 这孟神医可不是闹着玩的，曾扬言要投放瘟疫，为的是给李娇娇一个拿出解药，拯救万民的大功。 幸得李娇娇还有一丝良知，或者说是懒和摆烂，拒绝了这个提案。 最后取了个折中办法，给幼帝下毒又解毒，最终取得了他们想要的成果。 今生李娇娇没权没势又没钱，绝境之中遇到孟神医，谁知道会干出什么大事来。 所以这个胡一定要截！ 想着叶采苹叫来石子，给了他一两银子： “你到县里的东山牙行，找人盯着李家村的李娇娇，特别是七月中旬。每天都得给我回报她的情况，要是她突然去县城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牙行是买卖下人的地方，当然他们也不会白养里面的人，会接各种活计，例如盯人，找东西，甚至是抓奸的都有。 石子接了钱，便出门了。 傍晚石子回来，拿了一张契书回来： “回叶娘子。东山牙行已经接活儿了。盯一天得40文钱，那一两他们收了。说哪天不盯了，提前跟他们说，多退少补。” “好。” …… 胡家，堂屋里—— 胡小三刚吃完午饭，就见小四兴冲冲地过来跟他说明天拿货去卖的事。 胡小三差点噎着了，却点头： “你主意多，都听你的。明儿个正好休息，咱兄弟俩一块去。” 秀秀娘路过，白眼一翻：“可别把活计落下了。” 胡小四道：“落下你就多干点。” 秀秀娘见五个娃全盯着她，气结，这群死豆丁，真是越来越不孝了！ 但家里还得靠小三的工钱养活，便哼了声，回房了。 她可不管小四干什么，反正别抠她钱就行了。 啥拉货去卖，几个小豆丁能挣啥钱？ “小三小四！”此时，栏栅外响起胡秀秀的声音。 小三和小四连忙跑出去，就见胡秀秀站在那里。 胡秀秀道：“我听勇哥说，你们明天拉货去卖。这里有300文，你们拿着。想吃啥就买啥，千万别饿着肚子。” 说着拿出一个帕包出来，打开，是300文钱。 胡小四急道：“姐姐你不能为了咱们，从夫家抠钱回娘家。” 胡秀秀笑道：“胡说啥。这是我婆婆给我的零花，每月都有500文。我婆婆说，这钱随我花的。让我多买点好吃的给你们。” “明天你们借了里正爷爷的牛车，得花钱停到车行里，否则丢了牛就是大事了。” 胡小四道：“停车行一次5文钱，咱们还是有的。” 胡小三工钱都被秀秀娘抠走了，但他们卖柴啥还是能存下一点的。 胡秀秀：“可不止停车这事，买卖你们不续钱吗？要是有人拿一两出来，你们怎么找钱？” 胡小四一想也是，只好接过：“等我赚了钱，就给姐姐买好吃的。” 胡秀秀疼惜地摸摸他的头。 胡小三：“姐姐快回去吧，没得娘见到了，又要叨叨你。” 胡秀秀只得离开。 …… 翌日一早，胡小三兄弟到里正家借了牛车。 接着到家具作坊拿了50个小板凳，拉着离开村子。 叶勇竟然也跟着去了，帮他们赶车。 胡小三道：“姐夫咋也去？不用上工？” 叶勇笑道：“我怕你们翻车了，就请了一天假。来，我教你们赶牛车。” 胡小四嘻嘻笑道：“我会赶。以前坐牛车上镇时，八斤叔闲着就教我，我早学会了。” “学会了也得再学学，来。” 叶勇实在是担心，两个小舅子才这么大点，怕到县里被人欺负了。 牛车走在村道上，叶勇问：“那这个小凳子卖多少钱？” 胡小四说：“40文拿的货，咱们卖50文。” 胡小三嘶了一声：“这么贵，有人买吗？咱们村子想要凳子，都是自己砍树做的。” 胡小四说：“是有点贵，但这些都是木匠做的，比自做的漂亮多了。姐夫，你说对不对？” 叶勇摸了摸头：“我不会卖东西，但我跟师傅这么久，见好些人来定家具。有些为了家具更好看，是会多加钱的。” 胡小四双眼一亮：“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县里人要面子，买个贵点的凳子应该愿意。” “而且这50文，也不全是卖价，买东西都得砍价呢，咱们卖柴时还有人想一文一捆。反正能挣1文，41文我们都卖了。要是全卖光了，就能挣50文一天！” 胡小三听着50文一天，立刻打了鸡血，他现在一天工钱才35文，还没50文呢！ 怀着对挣50文的美好愿望，三人乐呵呵地赶去县城。 不到中午，三人便兴冲冲地回村了。 三人第一时间就跑去找叶采苹。 叶采苹正在算账，看到三人站自己面前，不由笑道：“咋样，挣了多少？” 胡小四把拿着一袋子钱：“咱们挣了103文！” 叶采苹笑道：“不错不错，真厉害。” 胡小四激动地说：“是呢是呢，咱们摊子一摆，就好多人来看，说咱们的凳子漂亮。” “还有说过些天要娶儿媳，买个好看的凳子回去亲戚来了有面子。一个两个的，不一会就卖完了。” 叶勇叹道：“看到这么多人，我和小三都哑巴了，话都说不清，也不晓得小四为啥这么会说，几句话就让人买了。” 叶采苹看着胡小四，她早觉得这小子机灵的了，如此看来，应该是个销售人才。 胡小四拿出早准备好的钱袋，交给叶采苹：“这些是咱们赊的货款，一共2两银子。” 第264章 好像没谢 叶采苹收了钱：“明天你们拿多少？” 胡小四说：“我们拿150个。” “好，不过明天小三和你姐夫都得上工了，你一个咋去？” 胡小三和叶勇一怔。 胡小四道：“苹姑姑，我三哥能不能离开胡辣汤作坊？” 此言一出，胡小三和叶勇都惊住了。 叶采挑眉。 胡小三急道：“不行，绝对不行。我每天有35文工钱呢！” 这活计稳定，只要好好干，每个月都能领到可观的工钱。 虽然卖小家具瞧着能挣，但他觉得太冒险了。 叶采苹却很是欣赏胡小四，小小年纪，竟然有这种胆色！想要出人头地，就该有胆色！ 叶采苹道：“可以的。但我也丑话说在前，出了作坊就不能再进来了。你们商量下吧，瞧是不是真的要走。” 虽然她很想帮助两个孩子，但无规矩不成方圆，作坊不能让人自出自入。 “好，谢谢苹姑姑。” 胡小四说完，望向胡小三：“三哥你信我，一定可以的。” 胡小三不太愿意。 做生意这种事就跟天气一样，今天瞧着能挣钱，但明天却不确定，朝不保夕。 要是生意做不成，大家都得饿肚子。 但家里除了姐姐，就小四最聪明和有主意。 既然小四这样决定，那一定没错的。 胡小三犹豫了一会，便点头：“那……我辞工。苹姑姑，谢谢你当时选我进来，是我辜负你了。” 叶采苹笑道：“啥辜负不辜负的。就这样决定好了。小四，明天开始，你直接到家具作坊找王能，那是作坊管出入货和账务的。” “每天收到的钱也交给他。勇儿，你回去跟王能说一声。” “好。” …… 胡小四兄弟离开后，便牵着牛车到里正家。 这回是中午，作坊都下工了。 叶里正刚好在家，听到他们挣钱了，笑眯眯的：“那真是太好了。” “里正爷爷，这是租牛钱。”胡小四拿出20文来。 叶里正吃了一惊：“不用啦。” “要的，明天我们还要租呢，否则我们都不敢用了。” “行吧，但不用这么多，你们给10文就够了。只拉了一回到县里，才半天时间。” 胡小四知道10文是合理价格，便给了10文。 叶里正很开心，下午上工时，叫上叶采苹和叶二叔到作坊开会。 王栓头父子和叶二叔得知那批练习品真的卖出去后，一阵喜悦。 原本让新手们练习时，这批货他们都当打水漂了的，就算将来有了门面，也怕难卖。 哪料，门面还没有，就卖出去了。 这可是家具作坊的第一笔收入！值得开心和喜悦，让叶里正等人士气大振，这是个好兆头。 王栓头道：“原本还想缩短练习期的，现在既然能卖出去，那就多练一点，练上三千个。” 叶里正笑着说：“除去所有成本，一个能挣10文是不？那今天这50个，就挣了500文。” 叶采苹道：“嗯。毕竟是练习品，走低端便宜路线，不过是小打小闹。将来大件东西出来了，那才是重头戏。” 王栓头笑眯眯地点头，做了这么多年家具，他当然知道，越贵的东西越挣钱。 下午，胡小三就办好了离职。 叶采苹又让赵凡找了个新员工，明天就能上岗。 这时，叶采苹对玻璃作坊的成本也核算出来了。 玻璃作坊要比家具作坊和胡辣汤作坊都大。 叶采苹去找了沈知晏。 沈家，书房里—— 沈知晏看着叶采苹画的青河村村图： “作坊盖在哪里？不要盖到家具作坊和胡辣汤作坊那边。将来你的家具作坊起来后，人流太多，已经够吵了。” “若再加上玻璃作坊，那就太过嘈杂了，影响你家作息。” 叶采苹道：“我想着也是。那就盖远点，咱们可以在青河村和王家村之间买两亩地。” “行，就盖在那里。现在投多少钱？” 叶采苹道：“我算过了，咱们先投6千两。就是……这里我有些不明白。” 说着，叶采苹打开他给的材料和人工价格的账本。 “这釉砂、石碱和方解石等，想要大量采集，只能到宁州买。单价是没问题的，但上面怎么没运费？走的是水路吧？” 沈知晏：“我家有商船，直接让他们运过来便是了。” 叶采苹惊了，竟然有商船，怪不得不缺钱。 沈知晏道：“往后作坊交由你管理，我是不管的。你还出方子。如此算来，你吃亏一点。那这个材料运输就由我来，如此便平了。” 叶采苹笑道：“好。” 说着她拿了3千两银票出来：“钱放你这里保管。你要买材料，得用大钱。我盖作坊、定制模具，几百两就够了。” 沈知晏点头：“平时想买什么，到端午那里支钱。” 叶采苹说：“还有登记办作坊之事，咱们找谁？” 卢县令蹲大牢去了，整个越安县群龙无首。 沈知晏道：“卢百文的判决已经下来了。父子二人罢官，抄家流放。他们顶替功劳，谋取官职之事太大了。” “新任命的县令已经在赴任路上，大概半个月后抵达。” “还有，考察黄心木薯的官员也在路上了。到时会有你的封赏。这两批人应该差不多时间到。” 叶采苹心喜，那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叶采苹道：“那真是谢谢你。” 沈知晏笑：“你不是谢过了？”指的是她的玻璃作坊。 叶采苹手指挠挠脸，好像谢过，又好像没谢。 虽然玻璃作坊她出方子，但沈知晏同样出了很大的力。找材料，运输，还有给她当大靠山。 二人合作得很公平，互惠互利，谁都没占到谁的便宜。 要是她出方子，并一切事务都由她自己扛着，沈知晏什么力都不出却占一半股，让沈知晏占了便宜，那才叫谢他。 可结果却没有。 叶采苹想了想：“我觉得……好像没谢到。要不你想想，有没有想要啥的，我给你办？” 沈知晏垂眸，漫不经心地道：“多大点事。但你若非要谢我……也不是不可以的。” “你快说！”她不喜欢欠人的。 第265章 想去便去 沈知晏想了一会，便道： “实在想不出。要不你跟我去买鱼篓吧。” 叶采苹懵圈：“这都叫啥事？” “我正准备出门买鱼篓你就来了。实在想不出要什么谢礼，你还非要谢，那就跟我买几个鱼篓。” 叶采苹：“你家没鱼篓吗？” “上次就用完了。” 鱼篓还能用完？不对…… 想着，叶采苹嘴角微抽。他给她送一次小鱼，就用一个，确实被用成了消耗品。 叶采苹只好点头：“那行，我付钱。” 沈知晏笑：“那还等什么，走吧。” 二人一前一后地出了沈府，来到喧闹的街道上。 很快，便来到上次那家鱼具铺。 小二看到二人双眼一亮，笑着上前：“沈公子又来了。啊，夫人也来了。” 沈知晏笑了笑，回头看她：“你给我挑。” 叶采苹好笑，这是挑衣服呢？买鱼篓还得挑？ 叶采苹最后挑了一个普通的，沈知晏道：“就这个。小二，这款要50个。” 叶采苹心里想，你一个月才钓那么两三条小鱼，这50个你用到猴年马月？ 但这是人家要的谢礼，叶采苹当然不能小气，还很大方：“50个够不？要不来200个？” 沈知晏：“也行。” 小二开心死了：“二位给个地址，一会小的送过去。承惠2两银子。” “好。”叶采苹给了钱。 二人离开后，小二看着他们的背影一脸羡慕： “长得俊就是不一样，有富婆宠！连买鱼篓都是两百两百地买，啧啧啧。” 出了鱼具铺，沈知晏随性地走在街上：“随便走走？” “嗯。”叶采苹很久没这么悠闲地逛街了，心情颇好。 不远处的一间书铺。 钱夫子拿着几本书走出铺子，咦，那是不是叶娘子和……沈先生？ 二人怎么在此闲逛？ 他左右瞅瞅，也不见叶轩或是别的人的身影，就他俩。这就很诡异了。 他明明记得自己是给叶轩介绍先生，又不是去作媒的，这二人怎么有种郎才女貌的登对之感？ 钱夫子见二人停在一处饰品摊上，忍不住上前：“叶娘子。” “是钱夫子，钱夫子好。”叶采苹笑容满脸。 钱夫人紧张地看着沈知晏，拱手道：“学、学生见过沈先生。” “咦……这老先生是谁？你认得？”沈知晏神色微冷。 本来清清静静地闲逛，突然来了个小老儿，沈知晏有些不高兴。 叶采苹道：“这是钱夫子，以前教过轩儿的。” “哦。”沈知晏点头。 钱夫子可喜欢沈知晏，老脸满是仰慕和紧张：“几年前小老儿游学时，曾听过您的课。” “嗯。” 叶采苹见沈知晏那冷冷的态度，偏钱夫子又很崇拜他的样子。 为了感激钱夫子以前对叶轩的相助之恩，笑道： “有幸相遇，要不咱们到前面顺客楼喝茶？” 钱夫子双眼一亮：“对对，喝茶。” 沈知晏看着叶采苹：“你想喝茶？” “是。” “那便去喝茶。” 钱夫子开心得满脸潮红，与叶采苹二人一块去顺客楼。 来到顺客楼，上了二楼雅间。 几人坐下，小二上了点心和茶水。 钱夫子笑道：“前儿个小老儿听犬子说，沈先生到县学讲学了。” 沈知晏点头：“方学正诚意邀请，便去看看。” 叶采苹惊住了，沈知晏去了县学讲学？ 那李志远不就是知道他的身份了？ 叶采苹心里有些痛快，笑着看他：“请你就去？你不是在隐居？” 沈知晏干咳一声，望向窗外：“没什么，想去便去。” 叶采苹看了他一眼，轻笑着垂头倒茶。 钱夫子道：“犬子说沈先生还给他批了卷子，让他大受进益。小老儿在这里谢过沈先生。” 沈知晏淡淡道：“小事。” 钱夫子道：“不知轩儿现在学业如何？” 沈知晏：“还行。” 钱夫子卑微伤心：“……” 叶采苹道：“钱夫子虽然只教了轩儿短短数月，却是轩儿最重要的启蒙先生。若不是得他推荐，我们还找不着你呢。” 沈知晏一怔：“原来是他呀？” 叶采苹歪头：“要不呢？” 沈知晏把叶采苹倒好的茶往钱夫子面前一放：“您喝。” 钱夫子受宠若惊地端起那杯茶：“哈哈，谢谢沈先生。”然后低头默默喝茶。 为什么他觉得这杯像谢媒茶？ 喝完一杯，沈知晏还亲自给他续上。 钱夫子只得又干了一杯。 又续上了！ 钱夫子最后连干了三杯，实在干不一动了，只好壮着胆子跟沈知晏请教经学。 沈知晏很有耐心，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叶采苹听他们在那知呼者也，轻叹口气，一边吃点心一边看窗外景色。 直到傍晚，钱夫子才红光满脸地走了。 叶采苹托腮看着窗外，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 沈知晏轻轻把她推醒：“很无聊？” 叶采苹揉了揉惺忪的眼：“不无聊？” 沈知晏笑：“是挺无聊的。这么晚了，要不吃了晚饭再回去？” “不了。刚吃了很多点心，撑得慌。回家去。” 叶采苹的马车就停在沈家。 回到沈家，叶采苹上了马车，朝他挥了挥手，便离开了。 沈知晏静静地看着，直到她的马车消失不见才回去。 …… 翌日，叶采苹便找叶里正买地之事，最后买了三亩地。 还让叶大全带着石子，帮忙买砖瓦和招人。 没办法，因为叶大全太有经验了。 这大半年来，又是盖房又是两座作坊，硬生生把叶大全一个老农逼成了包工头。 除此之外，叶采苹还给了叶大全十两，这是给叶大全的辛苦费。 叶大全起初不愿要，但叶采苹说不要就不给他干活了，叶大全只好收下了。 玻璃作坊正式动工。 中午，家具作坊的王能给她送账本和钱，笑着说： “小四今天拉了150个凳子出去，全都卖光了。这是6两。” 叶采苹笑道：“好。这种小凳子一天能产多少个？” 王能道：“回东家，400个左右。现在不但速度提上来了，质量也好了许多。” “小姨。”这时小燕走进来，“外面来了好几位婶子。” 叶采苹挑眉，知道是闻到味儿的狼来了：“让她们进来。” 叶采苹走到庭院，不一会，就见六七个村妇冲过来： “采苹，胡小四的小凳子是不是在你家拿的货？” “我家也想要货！” “给我家300个！” “我要500个！” 第266章 这钱应该很好挣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要不是小燕和山子拦着，都要扑到叶采苹身上了。 “采苹采苹，听到没有，我要300个！” “至少给我500个！” “我要1000！” 可她们嚷了好一会，却见叶采苹冷冷地站在那里，不做声，这才安静了下来。 其中一个瘦削妇人讪讪道： “今天我们到县城赶集，看到胡小四在那卖小板凳。听说这批货是家具作坊出来的。我们也想要一些货。” “对对。我们也要！”那几个妇人连忙点头。 当时他们看到县里人都抢着要，都惊呆了。 最后发现卖小板凳的竟然是他们的同村胡小四。 那几人瞬间被打了鸡血一样。 小板凳这么好卖，要是他们也拿货，一定能挣钱。 叶采苹点头：“可以。这些天作坊也积攒了六七百个了。” “王能刚好在，你们想要货就跟王能到作坊登记一下，瞧瞧要多少，给了货款就能拿货了。” 刚刚还情绪激动的妇人瞬间僵住了：“货、货款？要先给钱呀？” 叶采苹挑眉：“要不呢？” “那胡小四也先给钱吗？” 叶采苹说：“胡小四不同。他是第一个拿货的，同时也是我们作坊拿他当试卖，所以才给他一个优惠，先卖后付。” “以后不管谁拿货，都得给货款。” 那几个村妇有些不甘，想反驳。 叶采苹小脸微板：“这是作坊的规矩。你们若真想要，就跟王能出去。” 那几人你看我，我看你的，最后全都不敢作声。 毕竟这可不是村民之间的普通闲聊。 他们都有家人在叶采苹两个作坊干活，可不能把她得罪了。 其中一个讪笑道：“那个……这小凳子一个怎么卖？” 叶采苹：“一个40文，到时挣多少看你们本事。” “那要是我们拿了货，卖不掉……” “卖不掉可以退回来。但要是有些磕破或是弄坏了，我们就不能退货。” 几人听着能退都松了口气，当听到破了坏了就不能退，又神经紧绷。 叶采苹道：“王能，你带几位嫂子出去吧，瞧她们要买多少。” 王能应着，招呼那几人一块儿离开。 几人离开后，就见胡小四白着脸，紧张地走出来：“苹姑姑。” 叶采苹笑道：“今天挣了多少？” “挣了300文呢！原先是定价50，看大家讲价讲到多少。但我想着是同一个地儿卖东西，不好不同价，没得买贵了的生气。就统一卖42文一个，只挣2文一个。” 说完，胡小四有些紧张道： “今天村里好多人都知道我卖小凳子了，刚刚那几个婶子都是来拿货的吧？货都被抢完了？” 胡小四有些着急，因为听叶勇说，家具作坊一天就造几百个。 这么多人抢，自己货源都要没了。 叶采苹笑道：“对，他们都是来拿货的。但应该拿不了多少。放心，你的货源还有。” 胡小四松了口气，又奇怪：“他们为什么拿不完？” “因为他们得给货款。” 胡小四脸涨得通红，自己可是空手套白狼。 叶采苹说：“你是第一个拿货的，这是我们作坊给你的优惠，是应该的，也是说得过去的。” “现在他们一窝蜂地跑来想分一杯羹，人多手杂，若个个都先卖后付，都要乱套了。” “咱们作坊这样的名声传出去，如何跟别的商家合作？” “他们卖不掉能退，这已经是基于同村给他们最大的优惠了。” 胡小四感慨道：“谢谢苹姑姑。” 要是得付货款，那他还有货源，幸好幸好。 看着他幸庆的表情，叶采苹道：“若不是要付货款，你早就没货源了。以后不管做什么生意和买卖，都得想想如何保障自己的利益。” 胡小四双眼一亮：“啊，是写契书？” 叶采苹笑：“对。” 胡小四道：“那咱们要写个契书吗？作坊得给我供货？” 叶采苹好笑了：“那这个契书我可不愿跟你签。你又不给货款，我家货也不愁卖。我又占不到好处。” 胡小四红着脸，嘿嘿笑着。 叶采苹道：“放心吧，货源是有的。明天给你留200个。” 胡小四也知道别人要货款，那就不用愁了： “谢谢苹姑姑，小四先回家了。” …… 那几个妇人离开叶采苹家后，便回去跟家人商量。 因为胡辣汤作坊，好些人家都攒了些钱，又想着胡小四一个小屁孩都能挣到钱，卖个小凳子有啥难的。 于是决定拿货。 但拿的却不多，50个就得2两银子，可把人心疼死了。 不过想到还能退，好些人把家底都掏空了，拿了150个，或是200个。 …… 胡家。 胡小四一回到家，秀秀娘便一扫帚拍到他屁股上： “好啊，你个兔崽子！原来卖东西还真挣到钱了！听说今天卖了一百多个小凳子，赞了一二百文钱。” “挣到钱了竟然不上交！小小年纪，竟然学会藏私！” 说着，扫帚又要往胡小四身上招呼。 胡小三和几个小豆丁正在后屋浇菜，听到声音全都冲了过来。 “娘你干啥？”胡小三一把抓住那个扫帚。 其余几个豆丁一个抱腿，一个拽衣服。 “反了天了，你们这群不孝子竟敢跟亲娘动手！” 胡小四从地上爬起来，冷盯着秀秀娘：“三哥，小五小六小七，放开她。” 胡小三几人一怔，只好放手。 “哼！算你还有点良心。”秀秀娘伸出手来：“把钱都拿出来！” 胡小四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帕包，砰地一声，狠狠扔到地上，撒出两大串铜钱和一些零零碎碎的铜板。 胡小四道：“这里一共370文，娘要拿，那就拿去！但娘既然这么不喜欢我出去挣钱，那我以后都不会再出去卖货。” 正开心地想捡钱的秀秀娘脸色一僵，才卖了两次，就挣了370文，要是多卖几次…… 胡小四继续道：“还有，三哥已经不在作坊干活了。他已经没了活计。” “什么？”秀秀娘瞪大了眼，“不可能。” “你若不信就去问！” 秀秀娘怔了怔，接着像疯了一样跑出门。 虽然现在小四挣了几百文回家，但她在榕树头跟人聊天时，听那些在家具作坊干活的汉子说，上面只让做三四千个小家具。 接下来就做大家具了。 便是她再无知，也晓的大家具不可能摆摊卖的。 所以，就算小四想卖小板凳也没货了！ 他能再卖三四次，已经算祖宗保佑了。 况且现在还有这么多人去抢货，这么多人一起卖，小四还能挣到钱？ 他一个小屁孩哪挣得过大人。 这只是一笔短暂的横财！ 他们胡家都指望着小三的工钱活命呢！ 现在却告诉她，活计没了？ 天爷呀！ 秀秀娘一口气跑去找叶采苹，但山子不让进，说叶采苹不在。 因为叶采苹交待过，若秀秀娘来就拦着。 秀秀娘急死了：“我家小三不在作坊干活了？为啥呀！” 山子假笑着：“谁知道呢。作坊的事儿婶子可以问赵凡哥，胡辣汤作坊是他管的。叶娘子很忙，哪有空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秀秀娘连忙跑去胡辣汤作坊闹。 叶八斤和赵水生拦着她不让进。 秀秀娘干脆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哭：“太欺负人了！” “咱们孤儿寡母，老的老，弱的弱，小的小，攀了高枝的女儿又是头白眼狼。一家老小就指望这点工钱过活了。” “你们竟然把他给炒了，这不是要逼死我们吗？” 作坊里的员工想看，又不敢离开岗位。 住在附近的村民却围了过来看热闹。 赵凡快步走来：“小三是自己不干的，没人炒他。” 秀秀娘摇头：“不可能，我家小三是傻子吗？” 赵凡说：“他说要跟小四去卖货。信不信随你。八斤哥，水生哥，把门关上，别让她进来。” 这种事根本就不用跟她掰扯，门一关就行了。 叶八斤二人把秀秀娘推了出去，把大门紧紧关着。 秀秀娘觉得整个人都要碎了。 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家。 见几个豆丁都坐在院子里，直愣愣地看着她。 胡小三和胡小四坐在中间，眼神冷冷的。 秀秀娘一见他们，就气不打一处出，抄起扫帚就朝兄弟二人身上抽过去： “你俩糟瘟的，这是要成心拖着全家去死呀！” 胡小四一把推开她挥过来的扫帚，指着地上，那里还躺着他扔在那的钱： “我就问你一句，这钱你还拿不拿？要是拿，我再也不去卖货了！” 秀秀娘眼前一黑。 这钱她当然想拿，但小三活计没了，小四再不去卖货，家里就真没收入了。 现在是，能挣一个是一个。 秀秀娘快要气死了。 自己，竟然被八岁的儿子给拿捏了！ 她快步进屋，砰地一声把门甩上。 …… 翌日，胡小三兄弟继续驾着牛车，拉着一车小凳子，还有一些小茶几走在村路上。 途中，他们看到好几个用板车推着家具的同村。 胡小三轻叹：“这么多人一块儿卖，也太难了。” 胡小四说：“咱们有牛车，可以去远点，到府城卖。县城就留给他们吧。” “但府城太远了，我们年纪又太小了。”胡小三怕被人欺负。 “放心吧！听说那卢县令用了江洋大盗之事陷害苹姑姑后，这知府老爷就埋头苦干，街上的坏人都不敢冒头呢。” “哇哦，原来如此。那咱们去府城。不过，卖完这些小家具，我们干啥？” “不卖家具可以卖点别的。咱当个小货郎！嘿嘿！” 自从卖了小凳子后，胡小四才发现卖东西原来这么简单。 胡小三一脸问号，简单吗？他不觉得。 …… 今天青河村特别热闹，大家都在关注拿小家具去卖之事。 昨天叶采苹一句“付货款”吓退了很多人。现在连同胡小四，共有七人拉货去卖。 剩下有意向的持观望态度，要是这些人卖得好，他们也愿意拿货。 很快，便到了中午。 不管是镇上还是县里的集都结束了。 出去卖货的人纷纷回来，可他们几乎拉多少出去，就拉多少回来。神色黯然。 问，就说：“也不是那么好卖。我跟顾客推荐，顾客说昨天才买了一个，小凳子又不是饭，用得着顿顿吃吗？” “我在镇上摆，顾客全都在看和摸，就是不买。守了半天才卖了2个，赚了2文钱。” “艹，原来卖41文的是你这个二百五！我卖42文，别人说前面有家卖41文的，然后走了。” “你瞪我也没用呀！关健是那个走了的，也没买我的。” …… 中午王能送钱来，对叶采苹说： “那些拿货的，有二人来退货。栓头叔检查没问题后，把钱退了给他们。” “拿货的7人中，有的一件都没卖出去，有的卖了两三个。对了，有个叫叶福来的，他卖了20多个。” 叶采苹道：“小四全卖完了吧？” “对，这是8两，是货款。小四今天到府城卖了。这会他大胆多了，直接卖45文一个，200个全卖完。” 叶采苹不由感叹，这小子真厉害，胆子还大。今天直接赚了1两。 “你回去盯一盯这事，特别是那个叶福来，关注下他每天能卖多少。” 她是准备搞门面的，需要销售人才。 随后的几天，因为那些拿货的人卖不好，很多人都打消了拿货的心思。 现在只有胡小四和叶福来坚持在卖。 叶福来天天在县城摆摊。 胡小四却没固定地点。 因为小家具不是食物，买了就不会再买。 兄弟二人便驾着牛车，到别的镇子上卖。因为都没见过这种样式的，很新鲜，卖得可快了。 价钱因地制宜，能卖45文就卖45文，不能就卖43、42文。平均每天都能挣五六百文左右。 虽然有胡小三在，但他也只有14岁。 胡小四怕到处跑被人欺负，想了想，找了前屋的刘傻蛋。 刘傻蛋是青河村出名的傻子，26岁，长得又高又壮，虽然为人善良，但被欺负和逼急了，能一拳把人打翻。 在刘傻蛋娘亲感动的目光中，胡小四每天给傻蛋30文钱，带着他出门卖货。 这天中午，王能才出了屋。 山子就跑进来：“叶娘子，您让盯的那个李娇娇明天要去县城！” 第267章 李志远重拾信心 叶采苹神色一凝：“具体时间。” “如无意外，会在明天早上辰时坐牛车出门，到布庄买布，给李志远做一套新长袍。” 叶采苹明白了，今天是7月12，还有一个月多余就是秋闱了，李志远这是要搞新战袍呢！ 叶采苹：“你让那边继续盯着，随时来报告。你明天准备好，咱们也辰时出发。” “还有，一会到府城牙行，让他们给我找铺面，明天下午我会去看。这是要求。” 说着，叶采苹从抽屉里拿了一张纸出来，递给他： “回来后找找我大哥和里正叔他们，说明天下午到府城看门面，谁想去就一块儿去。” “是。”山子接过那张纸，便离开了。 …… 翌日，县城。 李娇娇和张水娘下了牛车，便往布庄而去。 走在路上，张水娘有些埋怨： “你爹卖注解，一个月才四五两银子，又要交束修，又要买笔墨，时不时还得跟同窗们出去聚会。家里已经紧巴巴的了。” “你没事提啥为秋闱做新衣服，这不是雪上加霜了吗？” 李娇娇苦着脸：“我也不过是想让他开心开心，难道娘想看他的臭脸？” 张水娘神经紧绷，她当然不想。 李娇娇看着她苍白的脸，不由哼了一声。 半个月前，李志远从县学回家后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整日疯疯癫癫的。 后来李子墨悄悄告诉她们，说那天有位大儒来讲学，是个状元。但人家比李志远还小一岁，却当了十余年夫子。 李娇娇母女才知道，向来自命不凡的李志远是受到了打击，嫉妒发癫了。 自此，李志远便一蹶不振，也不去县学了，天天把自己喝成一摊烂泥。 难得清醒时就摔碗踢凳，暴怒得像头要吃人的野兽一样，谁都不敢靠近他。 十前天，县学见他不来上课，来了两位夫子劝他，说秋闱在即，不该这个时候放弃。 接下来又来了几个跟他交好的同窗，同仇敌忾地劝。 说什么：“咱们这种叫大器晚成，深藏不露！中得晚，作为反而更大。” 说什么：“你现在难受也没用，谁还不难受！怎么，你受一次打击就一蹶不振，打算放弃了吗？” “好，你继续吧！如此你一辈子都是个笑话！你不想活成个笑话，就放下执念，只为自己而活，走属于自己的路，继续科考之梦！” “姜太公直到八十才成就大业，志远兄何必妄自菲薄。” “你是有才华的！不过是没施展出来，这次秋闱你必中。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这是上天对你的考验。” 在一众好友的真诚开导下，李志远重拾信心。 是啊，不管那小白脸如何厉害，要是他就此倒下，就更惹人发笑了。 若他能闯过去，成就一番伟业，那才叫成功。 小白脸再厉害又如何，说白了还不是个教书的。 将来他若能封侯拜相，就能把小白脸比下去了！ 正所谓好饭不怕晚！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想想这一年多他所受过的屈辱与苦楚，比前三十年加起来都多。 为什么这些苦难会如此集中？ 一定是上天觉得他时候到了，给他的考验！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的，人将要成功之前，一定会受到一番磨难。 现在，磨难已经来了！ 他也经受住了，就等成功了！ 他要中举！中举！一定要中！以他的才情和能力，一定能中！ 如此，李志远比以前更刻苦，更努力！连吃饭都在看书。 但性格却更刁钻了，一点小事就发火。 想着家里的情况，李娇娇微微一叹。 但她提出给李志远做新衣服并非是为了讨他开心，而是心中的感觉。 最近也不知为啥，总是烦躁不安，天天想往外头跑。 特别是昨天，她都有些精神恍惚了，觉得今天一定要出门。 所以才提议给李志远扯布做衣服的。 母女二人进了一家布庄，最后买了五尺灰白色的绸布。 把布叠好，放在篮子里，张水娘提着出门，心都在滴血。 做了这套衣服，家里得大半个月吃不上肉。 “咱们回家吧！”张水娘说。 “娘……咱们来都来了，不如逛逛……” 李娇娇却不愿走。好像有种感觉拽住她，让她留下来。 “有什么好逛的？又没钱买东西。” 李娇娇转念一想：“娘忘了牛车得午时才回去？现在离午时还有一个多时辰。” 张水娘白她一眼：“能一样？不买东西到处逛有啥意思？还会累！不如回到停车的地方坐着等。” “那娘回去等着，我自己逛。” “行行，一块儿逛。但就逛一会，累了就回去等。” 母女俩在热闹的街道上闲逛着。 突然间，人群里冲出一个脏兮兮的乞丐，扑通一声摔到李娇娇面前。 “哎呀！”张水娘吓得后退一步。 人群见此，吓得退出一个圈来。 张水娘正要拉着李娇娇离开。 不想，那老乞丐竟然一把抱着李娇娇的腿： “小姑娘……救救老夫……老夫几天没吃饭了。人美心善的小姑娘……” 那老乞丐抬起又老又脏的脸，可怜兮兮地看着李娇娇。 他自来桀骜不驯，虽然现在身受重伤，还被人追捕，仍然不会低头或求助于人。 可不知什么原因，当看到这小姑娘时他就想扑过去耍泼卖痴，让她帮助自己。 “你这脏乞丐想干啥？”张水娘恶心死了，连忙拉开李娇娇，“咱们走。” “等等！”李娇娇却怔怔地看着老乞丐，“我总觉得跟他一见如故。他这么可怜，娘，要不咱们把他带回家吧？” 张水娘眼前发黑，这都叫啥事？家里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还要捡个乞丐回去？ 张水娘想说话，李娇娇急道：“娘，你相信我好不好。我感觉，我一定要带他回去！” 张水娘怔了怔，她好久没看到这样的娇娇了。 自从顾寒被抓走，她们母女再不受宠，娇娇便像泄了气一样，整天都不在状态。 这让张水娘也失去了方向感。 现在，她好像又看到了那个自信满满的娇娇。 那个在绝境中，带他们杀出一条血路，摆脱孙家火坑的娇娇。 张水娘正要点头，一个笑声响起。 只见叶采苹从人群中走来，像个大反派一样，笑意盈盈地打趣道： “李姑娘又要捡乞丐了？” 第268章 又是个蹲大牢的 张水娘怔了怔。 看着越发清丽艳逸，气质灵巧的叶采苹，再想想现在灰头土脸，像个黄脸婆的自己，羞愤不已。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也不想让敌人看到变丑的自己。 李娇娇气恨道：“关你什么事？” 叶采苹笑：“对，不关我事。但不妨碍我看笑话。” 李娇娇母女气结。 叶采苹说：“记得上次你也捡了个乞丐回家，怎么，你家又有闲钱养乞丐了？” 李娇娇恼道：“我就爱做助人好事怎么着？你这恶毒的女人不怜贫惜幼就算了，还嘲笑人。” 周围的人听着这话，都质疑地看着叶采苹。 有个大娘说：“就是！这位小姑娘一看就知家境一般，而这位小娘子一看就是有钱人。” “家境贫寒的小姑娘人美心善，愿意帮人，你有钱却不愿帮。这就是你的不是。” “你不帮就算了，人家愿帮，你还要嘲笑人家，这就是恶毒。” “没错，恶毒。穿再好又如何，心思恶毒！” 叶采苹把这些话当耳边风，冷笑： “我恶不恶毒不重要，但这老乞丐一定恶毒。这里一群乞丐，没有哪个像他一样，会纠缠一看就知家境贫寒的小姑娘的。” 老乞丐被点，阴森森地盯着叶采苹。 叶采苹挑眉：“呦呦，这眼神真可怕，说不定是个杀人犯。” 李娇娇冷笑：“你眼长天上了，一眼就知道人家是杀人犯？怎么，你被人挖苦了，就诬蔑可怜的老乞丐？” 叶采苹笑道：“你捡人回家，你爹同意了吗？” 说到李志远，李娇娇脸色大变，却咬牙：“关你屁事！” 张水娘却怕了，低声道：“娇娇你爹不会同意的。” “娘，咱们可以……对了，可以带回去当下人呀！像以前顾寒那样。” “你疯了？现在有了咱们干活，你觉得他还愿花米粮再养一个‘顾寒’？” 李娇娇脸色一变。 若是她们还没开始干家务活，再带个人回去当下人，李志远也会愿意。 可现在有了她们干活…… 说白了，他对娘的感情已经回不去以前那种捧着和珍视了。 她们都自身难保，哪有能力让家里答应养个老乞丐。 难道要她出钱养？ 李娇娇打了个冷颤，想到自己剩下的二十两私房钱，不由捂了捂口袋。 想用她的钱，做梦！ 想着，李娇娇的心也是冷了下来。 看着老乞丐的眼神像看什么洪水猛兽一样，满是嫌弃。 “娇娇，我们走。”张水娘拉着李娇娇。 李娇娇也顾不上别的人目光了，转身要走。 “人美心善的小姑娘……你救救老乞丐呀……”不想，老乞丐猛地扑了上去，一把抱住李娇娇的腿。 李娇娇脸色大变：“放开！放开，你个老流氓想干啥，放开——” 说着，一脚踹到老乞丐脸上，把人给蹬开了。 刚刚还夸赞李娇娇的人群全都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下个鸡蛋。 什么情况？好好的，怎么就突然不帮了？ 不帮就算了，还一脚蹬到老乞丐的脸上！ 说好的人美心善呢？ 叶采苹看着这情况，觉得真讽刺。 李娇娇母女一口气跑出了人群。 可越走，李娇娇脸色越难看，紧紧捂着胸口。那种必须要做某件事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娇娇，你怎么了？” “我……娘，咱们还是回去吧，我心里难受。那种感觉很奇怪，反正我一定要把他带回去……” “你爹不会同意的。” “那就不让爹知道！我们带回去，可以安置到山洞里，每天送半碗稀粥吊着他的命。” 说着，李娇娇双眼亮亮的：“对，就这样做，两全其美。” 李娇娇猛地往回跑。 只见那个老乞丐还在原地，好像很痛一样，在地上打滚。 叶采苹冷冷地站在一旁，跟行人一起围观着。 李娇娇猛地冲过去，扶起那老乞丐：“老爷爷没事吧？我、我送你去医馆。” 老乞丐刚被踹到了旧伤，难受得很。 可当看到李娇娇回来时，所有怒气都烟消云散，还怪笑一声： “嘿，我就知道我孟天一不会看错人……你这小丫头甚合老夫心意……” 叶采苹：“这么合心意，原地成亲吧！” 李娇娇差点吐血。 老乞丐阴森森地盯着叶采苹，怪笑着： “好狠毒的小娘子，待老夫好起来……嘿嘿嘿，一定会让你的舌头长个烂丁，再肠穿肚烂而死……” 叶采苹笑道：“就怕你没这个机会。” 李娇娇冷瞪叶采苹一眼，正要离开。 不想，一群衙差突然冲过来，一把将老乞丐拽到地上，再狠狠押着他： “抓到了！毒杀柳五一家八口的杀人犯，孟天一！”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群蠢货——”孟天一拼命地挣扎着，怒吼着，“我堂堂一个神医，你们竟敢碰我！” “医术再了得又如何，你自恃医术高超，邪妄肆意，草菅人命，就是该死！”衙差怒吼。 “我就爱草菅人命，怎么着！能死在老夫手里是他们的荣幸。谁人不知我鬼医孟天一性情怪诞，作风邪肆。” “若我心情好，就算是个烂乞丐我都会救。若我心情不好，哼，便是皇帝来了，老子也能一把毒药给他药死！” 这番刑言刑语听得人群倒抽一口气，后退一步。 叶采苹看着他那一副老子天下第一，很酷很帅的模样，有被恶心到。 原书中，孟天一有各种称号，什么神医鬼医邪医毒医，六到飞起。 这是古早小说很流行的设定，啥只看心情治病，草菅人命的毒医鬼医之流的设定。 只因是主角团，就成了人气角色。 那孟天一还在逼逼个没完，说着自己有多邪多妄，不为耻反为荣。 衙差们三观都震碎了，再也受不了，一拳把他给捶昏过去了。 叶采苹道：“记得把他捆好了，他医术了得，小心着他的道。能早点砍头就早点，别拖。” 衙差们应着，把孟天一拖走了。 叶采苹转头看着李娇娇，笑道：“李姑娘眼光真毒，一救一个蹲大牢的！” 说完，就转身走了。 李娇娇和张水娘还站在原地，半张着嘴巴，目瞪口呆，整个人都麻了。 刚刚还埋汰叶采苹恶毒的人也是惊得嘴都合不拢，羞愧难当。 竟然，真的是个杀人犯？ 第269章 觉醒和租门面 办完事，叶采苹坐着马车回家。 赶车的山子说：“叶娘子真厉害，怎知那老乞丐是个犯人？” 叶采苹笑道：“我自有渠道。” 山子便也不敢问了。 书中为了表现孟天一的邪、鬼、妄和怪，直接写他草菅人命。 一次他游荡到某个村子，遇到大雨，一家姓柳的农户好心让他进屋避雨。 他开始还挺正常的，还顺手治好了那户人家的老子娘的痛风。 为了报答他，那户人问他想吃啥。 孟天一说想吃烧鸡。 农户便去镇上买烧鸡，回来后，孟天一一吃烧鸡，便勃然大怒，说烧鸡不够香。 农户说他们再买，孟天一说他现在、立刻就要吃上最好的烧鸡，一秒钟都不等！ 农户说他就算会飞，也不可能立刻买到上好的烧鸡，请孟天一再等一个时辰。 不想，孟天一立刻发癫，一怒之下把农户一家八口全都毒杀了。 因此被官府追捕，还受了刀伤。 为了躲避官差，他混进乞丐窝里。 按原着剧情，他最后被李娇娇捡回家，住到了神奇的李家村里。然后一步步辅助李娇娇。 更是在最关键的那一步出了大力，把顾寒送上摄政王的位置，成为李娇娇最忠诚的后盾。 还有，李娇娇之所以能一胎八宝平安产子，也是多亏了他。 而现在，她通过李娇娇的剧情牵引力，把这劳什子神医鬼医钓了出来，釜底抽薪，反手就是一招举报！ 直接把他送去跟顾寒作伴，一起蹲大牢！ …… 老乞丐被抓走后，人群也一哄而散。 李娇娇呆呆地站在原地，只觉得整个心像被挖走了一样，一阵阵剧痛。 “娇娇，你脸色咋这么白？都怪那个遭瘟的乞丐！咱们先回家。”张水娘拉着李娇娇正要离开。 “噗”的一声，李娇娇突然喷出一口血来，眼前一黑，便倒在地上，彻底昏死了过去。 “啊！娇娇！娇娇！” 张水娘吓得面无人色，又哭又叫的。 路过的两个婶子上前帮忙，把李娇娇送进了附近的医馆。 大夫说气血亏空，让回家补补就行了。 张水娘只得带着昏迷的李娇娇坐牛车回村。 牛车上，李娇娇躺在张水娘膝上，睫毛动了动，接着睁开了眼。 “娇娇，你醒了？”张水娘喜道。 李娇娇看着张水娘靠过来的脸，面色一变，惊恐地尖叫：“啊啊啊——骷髅头！鬼呀——” 另一边。 叶采苹刚到家，正从侧门走进庭院，脑海里突然响起系统机械的声音： 【警告，李娇娇觉醒透视能力。】 叶采苹脚步一顿，怔了好一会，旋即冷笑：“有意思！” 继续往前走，穿过庭院。 在得知李娇娇对剧情有感应力之后，叶采苹就知道李娇娇这个透视能力迟早会回来的。 现在三个能改变李娇娇人生的贵人都折了，剧情能力不得不给她上最后的金手指。 叶采苹挑了挑唇，如此也好，一窝端了！ …… 下午，叶采苹、叶大全、王栓头和叶里正一块起来到府城跟着牙行的人看门面。 可看了半天却没有合适的。 第二天下午继续看。 看了足足五天，终于找到一处无论地段还是位置都满意的。 门面足有500平方，做家具门面已经足够了。 因为处于府城中心，再加上足够大，租金高达15两每月。 叶里正和叶大全等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一个月租金都顶普通农户一二年的收入了。 叶采苹觉得还好，毕竟府城中心，这个价真心不算贵了。 几人没啥见识，都听叶采苹的。 最后以15两一个月租了下来。商量过后，决定8月初一开业。 作坊里的木匠已经上手了，早就不生产小板凳了，全力投入大家具的生产。 小板凳一共只生产了3000个，堆在仓库里。 胡小四认了2500个，叶福来认了500个。 因为知道货源有限，两人都放慢了卖货的速度，把价格提了上去，全都卖到45文以上。 7月20，所有小板凳都卖光了。 胡小三和小四赚了足足12两银子！扣除刘傻蛋的工钱、租牛费和餐费，还有11两。 这天，胡小三和小四带着几个小豆丁，提着一篮子鸡蛋和白米，二十斤五花肉，还有两盒点心，走进叶大全家。 现在，他们终于能挺直腰板，大大方方去看望姐姐了。 “小三小四你们来了，快进来坐。”杜氏看到几个娃上门，笑着招呼。 胡小四笑道：“婶子，我们来看姐姐的。” “好好，你们去堂屋。秀秀，小四他们来了！”杜氏说着，往东屋叫了一声。 胡小四又把东西都给了杜氏。 杜氏知道他们因秀秀娘而不敢上门，还有些自卑。现在提着东西上来，她便大大方方地接了，笑道： “中午留下吃饭哈，婶子给你们炖鸡汤。” 胡秀秀从房里出来，她早就过了三个月，已经显怀了，全村都知道她怀上了。 因此，秀秀娘又有些支棱起来，到处跟人说，这胎必是男娃。 得亏秀秀娘只敢暗戳戳地支棱，不敢舞到她面前。 胡秀秀拉着几个弟弟到堂屋说话，见他们现在争气长进，既心酸又欣慰。 姐弟之间好一番亲密。 用过午饭，胡小三和小四又拎了两盒点心，上门感谢叶采苹。 第270章 两个选择 书房里，叶采苹收了点心：“看来你们赚了不小。” 胡小四真诚地笑道：“挣了11两！都是得亏苹姑姑家的货好，否则哪能挣这么快。” “那这批货卖完了，你们打算做什么？” 胡小四想到以后都没小凳子卖了，有些失落： “我想过了，咱们继续卖东西。像那些货郎一样，到处卖货。应该能挣点小钱。” 他知道，自己一次能挣11两，除了自己会卖东西，更因为那批货好。要是卖别的寻常玩意，可挣不了这么多。 叶采苹点头：“挺好的。你们可以拿点饰品，珠花手串什么的到处卖。以你的口才，一天赚个一二百文都不是问题。” “不过，你们年纪还是太小了。就算有傻蛋在，但他到底老实过了，就怕有危险。” 胡小四二人脸色立刻白了。 胡小三低声道：“上次到百山镇卖，有几个街溜子见我们年纪小，傻蛋又傻愣愣的，便想抢咱们的钱和货。好不容易才把人赶跑的。” 叶采苹道：“我给你们两个建议吧。” “一，在镇上租个小铺子，卖些杂货，或是摆个摊，不要到处走了。虽然挣得不多，但至少安全。” 胡小三一听，就点头：“小四，咱们不要当货郎跑来跑去了，不安全。就在咱们镇上摆摊。挣少点就少点吧！” 胡小四皱着眉，期盼地看着叶采苹：“第二个建议呢？” 叶采苹道：“第二，你是知道的，我们家具作坊要搞门面。现在铺子已经租好了，大家具也打了七七八八，就等8月开张。” “我想你来门面当小二，把家具卖出去。底薪1两，每卖一件货都有提成。提成是销售额的1个点。” 胡小四双眼一亮：“啥是销售额和1个点？” “例如，你卖一个小茶几是100文的话，就能得到1文钱。卖10两，你能得到100文。以此类推，上不封顶。” 胡小四懂了：“意思是说，每个月都会给我1两，想多赚，就多卖货？” “是的。如何，你要不要来？” “我来！”胡小四激动得快跳起来了。 叶采苹好笑了：“答应得这么快，不考虑考虑？” “不考虑，因为苹姑姑是不会坑我的。而且家具作坊的家具真的好漂亮，很好。” “我几次拿货出去卖时，看到那些打好的大家具，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咋有这么漂亮的桌椅呢！” “虽然小板凳也很漂亮，但做工却粗了些，与那些大家具一比，一个天上一个是地下。” “我当时就想，要是能把这些大家伙搬出去卖，一定能赚死。” “不过，这些家具款式这么新鲜，就算不用我，再笨的人也能卖出去。苹姑姑你让我去卖这些货，简直是白送钱一样。” 胡小四说到最后，都有些心虚了，觉得拿了别人的好处。 叶采苹笑道：“开始一二个月让你们卖，确实跟白送钱一样。但你要知道，家具这种东西能模仿。” “只要咱们的家具都搬到市面上，不到一二个月，整个府城的家具铺子都会跟风模仿。” “那时才是考验人的时候，也是需要你们的时候。” 这个时代是没专利这种东西。 就算自家推出新款，但别人也会基到新款而创新。 胡小四急道：“苹姑姑放心，我一定一定会很努力地卖东西的。” 能到门面卖东西，比当货郎不知好多少倍。 可能不及小板凳那样一下子赚这么多，但自己年纪小，门面给他提供了一个足够安全的环境，还不用到处奔波。 叶采苹说：“还有一事，你既然要来，那咱们就得签个10年的契书。时间一到，要走要留都随你。” 胡小四点头：“我愿意签。” 他还小，在外闯荡太危险了，而且他还有很多东西要学。10年后他才18岁，正是羽翼丰满之时。 苹姑姑偏在这个时候放他，这让胡小四很是感动。 胡小四突然望向胡小三：“那我三哥……” 叶采苹说：“小三不适合卖东西，而且我不建议他出去干活。” 胡小三道：“我留在家里照顾小五他们。” 叶采苹笑了笑：“那咱们就这样说定了。小四8月就到门面给我们卖家具。” “还有，府城虽然离村子不远，但怎么说也得一个多时辰的车程。到时你就住在那边。每个月有3天假。” “好。” …… 离开叶采苹家后，胡小四有些郁郁寡欢的。 二人走在回家的小路上，胡小四说： “对不起三哥，害你没了作坊的活计。现在又不能跟我一块卖东西。” 胡小三好笑了：“咱俩谁去干活都一样。我在作坊升了工钱才1两1钱。你到面门干活也有1两工钱，除此之外还有啥提成。” “小四这么聪明，到时一个月赚三四两银子都有可能。这倒让我愧疚，家里的重担竟然落到你身上。”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互相愧疚，互相抱歉，可最后所有情绪都在笑容中变得越发温柔。 …… 胡家兄弟二人离开后，叶采苹又让人叫来叶福来。 也说了让他到面门卖货的事。 叶福来想也不想立刻答应，这样的好机会，他哪能错过。 叶福来出去后，叶采苹揉了揉眉心。 “有田嫂子。”外面响起赵婆子的声音。 叶采苹往外一看，只见赵婆子径直走来，最后拉了个小板凳在走廊下一坐，跟叶老太聊起八卦来。 “我跟你讲……你不要气，那个李志远又风生水起了。” 正在择菜的叶老太皱着眉：“他还能风生水起？” “可不，这事我都不信。但这事是真真的，听我妹子说，昨天李秀才家突然买了两个下人回家呢。” “几人还都穿上了新衣服。现在，他们绫罗绸缎穿着，好酒好肉地吃着，还使上了下人。啧啧，不知怎么发起了横财来了。” 叶老太把一根菜往篮子里一扔： “关我啥事。咱们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够了，没必要理会他们。” 赵婆子一听就急了：“话不能这样说。李秀才这种人渣就该吃不饱穿不暖，走路还要踩狗屎！” 那可是她的乐子！ 现在李志远富起来了，她的乐子也没了！ 赵婆子好生气！ “哼，也不知这种人咋来钱了，老天真不长眼。” 屋里的叶采苹哼笑一声，咋来的钱？当然是靠李娇娇的透视能力了。 透视能力对富有的李娇娇来说有些鸡肋，但对贫穷的李娇娇来说，那可是一条财路！ 原书中写过，李娇娇曾贫玩到赌坊玩，用透视眼赢了一千两银子。 但因为赢太多了，被赌坊追杀。 那时的顾寒没瘸，武功也好，几下就把赌坊的人打跑了。 今生李娇娇没顾寒护着，应该不敢赢这么多。 但每次赢个几两还是可以的。 至于那个孟天一，在他被抓走后的第三天就被砍头了。 现在没有县令，当时孟天一直接送到秦知府那的。 秦知府一听是叶采苹报官送来的，哪还会拖。再加上证据确凿，连他自己都不怕死承认了，立刻就把人给斩了。 第271章 它来了 山子坐在门口的大青石上。 端午赶着一辆马车缓缓驶来，最后停在门前：“你就是叶娘子买的下人？” 山子跳起来：“是的，小哥找谁？” 端午把一个鱼篓往山子手上一塞：“喏，这是给叶娘子的。你给她就懂了。” 说完，便赶着马车离开了。 山子怔怔地看着手中的鱼篓，只见里面躺着一条绝望的小鲩鱼苗，他脸色泛白，手都在抖。 它来了！它来了！这条传说中的小鱼终究还是来了！ 这会是什么毒物，或是终极大杀招？ 山子不懂，当然他也不想懂。 现在只想快点把这条神秘的小鱼送到叶采苹手里。 他走进拱门，刚好看到丫鬟桂香走出来，山子急道： “桂香妹子，你给叶娘子传句话，说我有事找她。” 桂香：“你有事，直接进去回话便是，哪有让主子亲自来见的。” 山子紧张，一脸凝重：“你跟叶娘子说，出大事了……反正，让她一个来。悄悄的，不能让别人察觉到异常。” 桂香心咯噔一下，真出大事了？ 想着便快步进了二门，穿过庭院，经过正在聊八卦的叶老太和赵婆子，气喘吁吁地走进叶采苹的书房，压低声音： “叶娘子，山子说出大事了，让您到大门处。” “哦。” 叶采苹快步来到大门，只见山子左右看看，偷感满满地把一个鱼篓交到她手里： “叶娘子，有人送小鱼来。” 叶采苹垂头看着里面的小鲩鱼，唇角不由勾起。 钓鱼佬最近手气很差呀，隔了这么大半个月才得了一条。 说起来她好久没见他了，最近忙得昏头转向的，要不找沈知晏钓钓鱼，放松放松？ “呦，采苹你家晚上要吃鱼呀！”赵婆子走过来。 叶采苹脸色一僵，鱼篓已经藏不住了。 赵婆子伸着脖子一看，接着：“哈哈哈，这么大一个篓就装条小鱼苗？这是买篓送鱼吗？哈哈哈！” 叶采苹尴尬地站在原地：“……” 此时，听到“鱼”字的叶老太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过来，当看到熟悉的鱼篓，眉目飞扬。 山子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修罗场！ 赵婆子笑个不停：“这小鱼哪来的？采苹，哪来的？” 叶采苹：“山子……捡的。” 山子很专业地背起祸来：“对对对……刚看到有个小哥提着一串鱼路过，这条是掉的。小的就捡起来，放到篓里……” 叶采苹急道：“娘上次不是说要吃杂鱼煲，我这就去钓鱼。” 说完便提着鱼篓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赵婆子看得一脸莫名其妙，叶老太道：“发财媳妇你不是说要回去了吗？” “行，我这就走。” 赵婆子离开后，叶老太拉过山子，一脸神秘兮兮地说： “这鱼是哪个送来的？” 山子觉得自己太难了：“真、真的是小的捡的。” 叶老太见他不愿说，也不好为难他。算了，女儿要是真有情况了，迟早会说的。 傍晚，叶采苹钓了一篓小杂鱼和两条大鲶鱼。 叶采苹不喜欢吃鲶鱼，送了一条给叶二全家，剩下一条拎到叶大全家。 进门，就见叶大全在劈柴。 看到鱼，他开心地接过：“正想吃鱼呢，小妹就送来了。” 叶采苹道：“轩儿呢？” “在房里读书。他8月初三不是要院试了嘛，就剩13天了，最近都在用功。” 正说着，叶轩从房里出来：“小姑找我？” “嗯。8月初一家具作坊开业，你明天跟你先生说一声，到时若有空，也过来玩玩。” “好。” 传完话，叶采苹就回家了。 路上，叶采苹把空间里那两条“难兄难弟”也扔进了鱼篓里，一会可以一起炖了。 …… 胡家。 一家六口正围着桌子吃饭。 今天难得买了一块瘦肉炒菜，但上桌前秀秀娘已经把肉叨了一大半，送到了两个大儿子房中了。 胡小四懒得说她，因为说了也没用。 便是争得了一时，再过10天自己也要出门干活了，哪管得了这么多。 秀秀娘夹了一块肉，瞥了小四一眼，装作漫不经心地说： “今天你的小凳子卖完了是不是？挣了多少？有三四两不？” 胡小四只顾扒着糙米粥，不作声。 秀秀娘气闷，继续说：“小孩子身上带太多钱容易掉，你拿出来，娘替你保管。” 胡小四筷子往桌上一拍：“不给！这个家以后我当！钱财全都由我保管！” 秀秀娘怒道：“反了天了！我是你老子娘，啥时候轮到你当家？” 胡小四白她一眼：“都说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爹死了，你自然要听我的。” 秀秀娘只觉得倒反天罡： “放屁！就算真是这样，我也不用听你的。我可不止你一个儿子，我只听小一小二的！小一小二可是最大！你也得听他们的。” 胡小三和三个豆丁白着脸，吓得不敢作声。 只听胡小四说：“行，他们是大哥，得听他们的是吧？” “那以后让他俩出去干活，我们不干了，躺平了。不但不会出去赚钱，农活也不会管。他俩当哥哥都不干，凭啥我们要干。” 秀秀娘噎住了。 想让两个大儿子干活，除非这天塌了。 偏偏，她又控制不住这几个小的…… 又听胡小四说：“还有，我8月就要到府城家具作坊的门面上干活，每月有一两银子。你若说要大哥二哥当家，那我就不去了。我在家躺着。” 秀秀娘气死了，抖着声音道： “行……卖小凳子的钱你拿着。但你每月1两的工钱得拿回家。就算你不顾念我，也得想想小五他们。总不能让他们饿肚子吧？” “还有你三哥，他原本在作坊干得好好的，都是被你害得没了活计，你总不能让他也跟着挨饿吧！” 胡小四道：“放心，我每个月的工钱都给你，一个月1两！这是家里的伙食。” 说着，胡小四直接从衣袖里掏了一两出来：“这是8月的伙食。” 秀秀娘接了钱，心情这才有些回转起来：“你到府城还回家吃饭不。” “不回。吃住都在那边，一个月回来三次。要是有一次回来发现小五他们挨饿了，我可不会放过你。” 秀秀娘撇撇嘴，气道：“说啥呢？他们就不是我儿子？” 就算她再偏心眼，也不会让几个小的饿着。最多分肉时，两个大的吃一半，剩下一半让小的五个分。 第272章 开业 随着8月越来越近，家具面门的装修也进入了尾声。 叶采苹给作坊招了个掌柜和账房。 小二除了胡小四和叶福来，又招了三个口齿伶俐的小二。 叶采苹亲自画了大大的宣传海布，贴到大门上，写的是8月初一开业，8折大酬宾。 除此之外，还叫胡小四和叶福来到府城发传单。 接到传单的行人一脸懵圈，这是什么？上面竟然写着有个家具铺子要开张。 他们还没见过这种东西，一阵好奇。 那些原本有购买家具需求的人，也决定等几天看看这新铺子后再买。 同行们看到传单不由卧槽一声，竟然有这种宣传方式？ 除此之外，叶采苹还给所有胡辣汤作坊的合作商家送一个小炕桌。 那些商家有些不止开酒楼，也有做家具生意的。 一看这炕桌就双眼一亮，有两个直接下单订了，要了十套家具。 有些却想看看门面的销售效果，再决定订不订货。 终于，八月初一开张。 叶采苹和所有股东全都来了。 叶老太夫妇、锦儿欢儿、金花银花，还有叶勇叶鹏都来了。 叶轩和秀秀没来，一个念书准备8月初3的院试，一个怀着孕。杜氏担心她们，也留在家里。 韦氏原本就对家具作坊有点疙瘩，不想让叶鹏和银花凑热闹。 但想到锦儿在，叶鹏自然不能不去，便由着他们。 叶采苹请了舞狮队，一阵敲锣打鼓，把街上行人都吸引了过来。 接着是匾额的红布被扯下，露出“青河家具坊”五个金漆大字。 叶采苹笑着招呼：“请进场。” 锦儿和欢儿还提着个篮子，给每个进店的客人送一个荷包。 胡小四、叶福来等五个小二开始招呼客人。 顾客原以为是寻常家具坊，可进场一看，全都一脸惊艳： “这样雕花我从没见过！” “这个椅子竟然会转的？” 叶采苹笑着介绍：“这是办公椅。咱们书写时，有时要拿东西，椅子拖来拖去费劲又不方便，这个椅子不用起身，坐上面就能转。” “我相公早觉得家里的椅子笨重了，这个会转的椅子瞧着轻省又方便。” 那个看椅子的妇人立刻就下单了。 叶采苹笑了笑，可惜没那个技术做升降的，只能做个带轮子会转的。 但放到这个时代已经足够新奇惊艳了。 那些需要买家具的人惊喜连连，问完尺寸后，直接买。 因为人太多，叶采苹等所有人都加入了招呼客人和卖货行列。 叶老太老两口不卖东西，装作客人一样到处溜和看。 “这里有家新开的家具坊，咱们看看。”张水娘摇手中的团扇走进来。 李志远扶着她的手，疼宠地道：“小心台阶。” “哼！”张水娘微仰着头，以前那副娇小姐的派头又回来了。 李娇娇和李子墨紧跟其后。 叶采苹和锦儿姐妹看到李志远几人，一阵恶心。 “你们来干什么？”叶老太皱着眉。 “当然是买家具，咦，难道这家具坊你们开的？”张水娘装作不知，一副惊讶地模样。 接着抚了抚鬓边，也让人看看她头的金簪。 叶老太看着李志远一家四口穿着崭新的绸缎衣服，头上戴着玉簪金钗的，一副富贵人家的模样，不由皱着眉。 这李志远一窝，竟然真的风生水起了。 张水娘见对方打量自己，越发得意。 他们就是知道叶采苹家的门面要开了，特意过来显摆的。 李娇娇看着叶采苹，神色高傲：“想不到吧，我又起来了。这老天，还真是眷顾我。” 自那次老乞丐事件后，李娇娇醒来便发现自己得了透视眼！ 她能清楚看到墙后有几个人路过，能看到李志远荷包里有几个铜板。 可她的透视力有个限制，三天才能用一次，每次用眼时长是一个时辰。而且，只能透视五丈（16.5米）内的东西。 她悄悄把透视眼之事告诉了张水娘和李子墨。 然后跟李子墨进赌坊，靠着透视眼赢了100两。 可才离开就被赌坊的人拦住，并狠狠打了一顿，那100两也被抢回去了。 下次李娇娇学聪明了，一次只赢四五两，多换几个赌坊，每回都能收获十几二十两。 这段时间李娇娇一直这样玩，手里已经攒了七八十两。 有了钱，李娇娇也不忍了，直接扔了50两到李志远母子面前，把二人都惊呆了。 母子俩对李娇娇母子三人又恢复了初入李家时的模样。 天天娇娇长，娇娇短的，嘘寒问暖的。 有了赚钱路子，李娇娇也不跟李婆子吵谁干活这种事了，直接买了一个婆子和丫鬟回来，别提多风光了。 面对李娇娇的得意，叶采苹平淡地笑了笑： “哦，恭喜你。要买什么？随便看，今天都打8折。意思是说，今天全场都便宜2成。” 叶老太也点头，随和道：“过门是客，进来瞧瞧吧，说不定有喜欢的。” 李娇娇几人见叶采苹那毫不在意的模样，气闷极了。 他们就是来嘚瑟的，可叶采苹的态度，却让他们有种没嘚瑟起来的感觉。 叶采苹道：“金花，你来招呼他们。这位顾客，刚刚你说想要跟茶几同款的椅子是不是？这边请。” 叶采苹笑着招呼别的顾客了。 便是连叶老太和锦儿欢儿也散了去，各忙各的。 李志远等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金花翻着大白眼上前：“随便看吧！睁大你们的狗眼多看点，这些家具都是咱们青河坊才有的款式，别家没有的。” 李志远听着她的话，差点就呕出一口血来。 金花又道：“对了，你们这么嘚瑟，一个月收入有50两没有？” 李娇娇冷声道：“我一个月有100两！” 金花挑眉，一脸鄙视和刻薄：“啊，才100两？还不到我小姑的十分之一。就这么点钱，你们竟然跑来嘚瑟？” 李志远听着这话，差点破防了。 叶采苹那贱妇一个月能挣1000两？不会吧？怎么可能！ 金花把他的震惊收入眼底，嗤笑： “无知就算了，难道眼睛也是瞎的？这么大的两个作坊看不见？就挣这么点，就以为比我小姑多了？” 第273章 早知他来我不来 李志远和李娇娇一窝听着这话，脸色青红交替。 可恶，他们不但没炫耀起来，还有种关公面前耍大刀的丢脸之感。 李志远转身就想走。 金花瞪大了眼：“要走了？我就随口说几句，你们不会真的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特意来嘚瑟的吧？不会吧？” 李志远的脚步一顿，皮笑肉不笑的：“当然不是，我们是来买家具的。” “那快看看，瞧哪件事合心意的。” 李娇娇冷哼一声：“这些家具太丑了，我们一件也瞧不上。” 金花点头：“哦，原来穷。” “谁穷！”李志远明知对方是故意，但身在前妻的店铺，他不能让对方看低。 李志远扫过那些家具，脸色更难看了。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这些家具款式很新，全都是他想不出来的！这样，叶采苹想不赚都不行了！ 李志远嫉妒和不甘到发疯，恨不得掉头就走，可金花正眼巴巴地看着他，那眼神写满你就是买不起。 李志远随意指着眼前的罗汉床说：“这个怎么卖？” 金花笑道：“哇，秀才老爷好眼光，这是上等楠木，39两9钱，连40两都不用呢！” 李志远一口血差点吐出来，望向李娇娇。 钱是李娇娇赚回来的，财政大权自然握在她手里。 李娇娇白了他一眼，哪个不指，偏指这个贵的！ 她赚钱也不算容易，毕竟赌场可不好惹，一次赚个几两虽然没啥，但去多了总会被盯上，是很危险的！ 她现在一个月才敢赚100两左右，若赢多了，轻的被揍一顿，重的说不定小命都会丢。 前段时间买下人、买衣服首饰，还有各种大吃大喝，还花了50两办了件大事，现在手里就剩十多两。 李娇娇气闷地哼了声：“这罗汉床我不喜欢，不要这个。” 李志远松了口气：“那、那就不要了……咱们再看……” 金花：“行吧，那边有平价的水曲柳，还有最便宜的杉木家具。杉木家具一套才几两银子。” 李志远老脸涨得通红：“谁说我们要最便宜的杉木的！我们就要楠木！” “罗汉床我们不喜欢……我喜欢那个！对，就是那个炕桌！家里就是缺个炕桌！” 说着，拿起罗汉床上的小炕桌：“就要这个，多少钱？” “承惠6两8钱。” 李娇娇觉得贵死了，但她再也丢不起脸了，咬牙道：“不是说今天所有家具便宜2成吗？” “这已经是折后价，请这边结账。” 金花也懒得嘲笑他们了，有这时间，不如招呼别的顾客。 因为家具新式，涌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了。 几人跟着金花到前面结账，李娇娇突然想到什么，一边走一边道： “马上就是院试了，叶轩也会参加吧？” 金花头也不回：“当然。” 李娇娇冷笑一声：“我哥哥也要参加，到时一定能夺案首。” 金花一怔：“不对，我怎么听说他连府试都没过？一个连童生都不是的人，怎么参加院试，笑死。” 李娇娇一脸鄙视，满脸都写着高人一等： “参加院试一定要是童生？你就这么点见识？我哥哥现在是威勇伯府的义子。” “威勇伯是什么你知道吗？那是侯爵的一种。朝廷对官员和侯爵有福荫。” “但凡三品到一品官员或侯爵后代子弟，每届都有一个名额不用参加院试，可直接参加乡试。” “五品到四品官员或侯爵后代子弟，每届有一个名名额不用通过县试府试，可直接参加院试。” “我哥哥现在是威勇伯府的义子，是贵族子弟了，现在不用过府试，可直接参加院试考秀才。” 说着，后面的李子墨和张水娘一脸高傲。 李子墨现在是伯府的义子，连带着他们都好像成为了贵族一样。 金花听着李家跟什么伯府扯上了关系，沉了脸。 她在沈家已经学习一段时间，知道这些侯爵。 王郡公侯伯，具体等级要看情况。 金花嗤笑：“但你们攀上了什么伯府，好像也没大富大贵呀。” 李志远等齐齐黑脸。 李娇娇冷笑：“咱们又不是阿谀奉承的小人，伯府觉得我们门风好才跟我们结交的。伯府更是看重我哥哥的才华，这才收他当义子。” “反正，这次院试我哥哥必拿案首！” 金花呸了一声：“连童生都当不上，还想拿案首呢，做啥春秋大梦。” 李娇娇却不反驳，下巴据傲地抬着：“走着瞧。” 有她的透视眼在，一个案首还不是手到擒来？ 身后的李子墨也是自信满满，有了妹妹的帮助，他要连中三元！ 几人来到柜台，结了账，昂首挺胸地离开了。 金花皱着眉，走到叶采苹身边。 叶采苹正跟一位顾客在讲解，见金花过来，便把不远的叶勇叫过来，接手那位顾客。 金花低声道：“李娇娇说，李子墨给威勇伯府当义子了。” 叶采苹道：“我刚刚已经听到了。不用怕，这已经是府城了，贵族总会有点的。” “李子墨府试落榜，李娇娇之所以攀上去，不过是让李子墨得到一个参加院试的名额而已。” 金花点头。 “娘，先生和曼姐姐来啦！”锦儿和欢儿挤过来，拉着叶采苹往外走。 叶采苹唇角不由一挑，转身出去迎。 来到门口，果然看到沈知晏父女走过来。 进家具作坊的大多是富贵人家，沈知晏走在其中，仍然是最显眼的一个，容貌贵气清越，风华尽显。 叶采苹笑着道：“欢迎光临。” 沈曼曼快快乐乐地蹦过来：“婶子！” “哎！” 沈曼曼拉了拉她的衣袖，一脸古怪地说：“我刚刚怎么好像看到李志远了？” 叶采苹一怔：“你怎认得李志远？” 沈曼曼小脸微僵：“那啥……以前锦儿说过他……反正就是不知在哪看过一二次。” 叶采苹没当回事，点头：“哦。” 沈知晏说：“人好多，早知就不来了。” 叶采苹望向他：“你这是盼着我门可罗雀不行？” “不是这意思。”沈知晏难得带了把折扇，唰地打开，轻轻扇着： “我来，是为了给你添些人气。现在人气这么旺，便也不必我来了。” 叶采苹默默地品着他这几句。 品着品着，竟然品出了“早知他来我不来”的味道。 总觉得跟沈曼曼以前那句“是单做我一个的，还是别人都有”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真不愧是父女。 第274章 送你的 叶采苹道：“说啥呢，我请你来可不是为了添人气，是想让你看看我们的家具。” 沈知晏笑道：“呀，是想把你的作品跟我分享的意思？” “嗯？”叶采苹怔了怔，又笑：“嗯！快进来。” 沈曼曼早就被锦儿和欢儿拉进去了。 二人说着往里走。 叶采苹说：“你认不认识威勇伯府的人？就在咱们这南州的。” 沈知晏一边走一边给她扇风，因为八月天气闷热：“不认识。” “小的知道。”隐形人端午从沈知晏身后走出来。 叶采苹：“快说。” “威勇伯府已经降到五品，姓李，二十多年前就败落了，搬回了祖籍南州。在府城买了个二进小宅子。” “这代的伯爷已经八十多岁，这爵位袭完他这一代就没了。他只有一个儿子，却是个好吃懒做的，天天在家躺着，也不干活。” “孙子是个赌徒，家里所有田产都被他赌光了。家里穷得丁当响，现在只靠老伯爷每月15两的俸银过日子，活一天是一天。” “要是哪天老伯爷去世，这威勇伯府的爵位就没了，更别提啥贵族不贵族的，到时连普通白丁都不如。” 叶采苹听到“好赌”二字，便明白了。 只能说这老天偏爱李娇娇。 一定是李娇娇到处赢钱时，在赌桌上遇到了老伯爷的孙子。 要说这伯府还有啥值钱，也不过是那个名存实亡的贵族头衔，和这个头衔所带来的一个院试名额。 李娇娇要的就是这个名额，应该花了一大笔钱，让李子墨给老伯爷的儿子当义子，拿到了这个名额。 叶采苹猜对了，这个名额是李娇娇花了50两买回来的。 为的是让李子墨参加院试，一举夺得案首。 沈知晏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突然听说了这么个人，所以问问。” 二人已经进了店铺，叶采苹满心欢喜地给他展示：“你瞧瞧，这些家具可喜欢？” 沈知晏眯眼：“人好多，看不见。” 叶采苹生气：“你瞎了？” 沈知晏噗嗤一声：“不逗你了，很漂亮。” 沈知晏看着满场琳琅满目的家具，每一件都新颖独特，线条做上雅流畅，花纹别致。 他眸子微亮，染着欣赏的笑意：“都是你设计的？” “嗯。”一脸骄傲。 沈知晏毫不吝啬地夸赞：“全都很好看。” 叶采苹这才满意：“那是！你瞧瞧家里有啥要换的？我送你。” “真的？”沈知晏打量着，“那我全都换了。就要你家的新款式，但这里的木料我不喜，我喜欢紫檀的。” 紫檀？叶采苹轻吸气：“你全换是换几个房？” “家里所有房间和大小厅。” 叶采苹脸僵住了，这一屋子紫檀木，得几万两。 沈知晏笑：“放心，木头我自己提供。” “哦……那个……”叶采苹老不好意思了，想说不用，说好送人家东西，哪好让人家出材料的。 可几万两的木材她付不起…… 瞧他平时挺随意的，鱼篓10文钱一个随便用，咋用个木头这么讲究。 失策了! 叶采苹道：“那回头我们量好尺寸，你把木料运来，手工钱我这里出。” “行。” “喏，咱们再转几圈，你瞧瞧要啥款式的。” 二人在店里逛着，但人挤人的，而且八月初，天气又闷又热，实在有些不好受。 一路走着，沈知晏就一路给叶采苹扇风。 “是沈先生！”叶老太和叶老头看到二人，连忙笑着上前。 “叶叔叶婶好。”沈知晏点头问好。 “都好都好。” 老两口笑容满脸的，叶老头紧张道：“先生有没有喜欢的家具？” 沈知晏道：“谢谢，叶娘子已经送过了。咦……” 他突然望向叶老头的腰间。 老两口今天都特意打扮过，穿着叶采苹买的绸衣，看起来已经像个富户了，但到底是有些束手束脚的。 叶老头一身棕色斜襟直裰，腰间挂着一块白玉平安扣，上面坠着墨绿色的流苏，怎么看怎么眼熟。 “这玉是沈先生给家里的乔迁礼，犬子给了我这个老头子。”叶老头见他瞧自己的玉，紧张道：“难道是给轩儿的？” 说着要去摘玉。 沈知晏怔了怔后，忙笑道：“不是。叶叔戴得很好看。” 叶老头眉开眼笑：“是呀？” 只见沈知晏又摘下手上的一个白玉扳指，递给他：“配上这个更好看。” “这……”叶老头受宠若惊和奇怪：“先生怎么突然给老头子送东西？” 沈知晏道：“今天是贵店开张的大日子，沈某唐突了，竟忘了备礼。这个扳指权当贺礼，还望叶叔叶婶和叶娘子不要介意。” 说着，看了叶采苹一眼。 叶采苹把碎发别到耳后，垂头笑：“谢谢，我爹挺喜欢的。” “嗯。” 后面的端午默默把一个小盒子塞衣袖里。 叶老头接过那个扳指，套手上：“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沈先生。好看吗？” 沈知晏笑：“好看。” 叶老太：“瞧你那嘚瑟的模样，还真是不懂客气。沈先生，失礼了。” 叶老头欢喜地转着那扳指，真好看，就是大了点。 咦，怎么瞧着跟腰间的玉佩像一对儿似的？ 叶老太道：“还有……那啥，后天轩儿就要下场参加院试了，先生说他能过吗？” 沈知晏：“放心吧，一定能过。” “有沈先生这话我就放心了。”叶老太松了口气。 叶采苹带着沈知晏又逛了几圈，然后逮到撒欢儿的沈曼曼。 沈曼曼说：“爹爹，这些家具款式全都好好看，咱们要不换家具？” 叶采苹道：“已经决定换了。” 沈曼曼：“那叶婶子记得把爹爹的床弄大点——唔——” 沈知晏的折扇按在她的小嘴上：“闭嘴！” 叶采苹嘴角微抽。 第275章 偷题和大丰收 “唔——呸！”沈曼曼把他的折扇推开，气鼓鼓： “为啥要人家闭嘴？” “你的床只有5尺宽（大概1.6米），多放两床被褥都挤得慌。过了八月，天气就忽冷忽热的，总不能今天冷就从柜子里掏被子，明天热了又塞回去。” “床大了，热时可以把被子堆一边，不用老来来回回地塞柜子，多麻烦。偶尔也体谅体谅冯嬷嬷的老胳膊老腿。” 沈知晏偏头：“哦，你说这个。” “要不呢？”一脸懵懂好奇。 “没什么，那就弄大点。” 叶采苹好笑：“那要多大？6尺（大概2米）如何？” “那就6尺。” “行，我记下了。” 沈知晏折扇半开，抵着唇，干咳一声：“时间不早了，沈某先行告辞。” 说完便拖着沈曼曼离开。 叶采苹把他们父女送到门口，这才折返。 …… 李娇娇一家四口离开后，便赶着驴车回家。 回到县城时，李娇娇说：“爹娘你们先回吧，我和哥哥在县里逛逛。” 刚花了李娇娇6两8钱，李志远老不好意思了，连忙点头：“好好人，我们逛吧。” 下了牛车，李娇娇挑着眉：“爹，你别看那叶氏现在挣了这么多钱，但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后天的院试，哥哥必夺得案首。这次乡试，爹你就准备一举夺得解元的称号吧！” 说完，便拉着李子墨快步离开。 李志远愣了愣，自李娇娇赚到钱回来后，他便觉得像在做梦一样。 张水娘见他怔怔的，便轻撇着嘴： “怎么，你不信娇娇？我跟你说，娇娇她就不是寻常人，她是有大气运之人，将来一定会成为人上人的。” “她既然说子墨和你能高中，那就一定能。否则她如何会说出这种话来？” “以前就她挖到人参！后来是运气不好才落魄了一段时间，现在她的运道又回来了。” 李志远连忙笑道：“你不用跟我说这些，前段时间……是我一时糊涂，害你们母女伤心了。” “水娘，谢谢你们原谅我。” 说着，他紧紧握着她的手。 张水娘十足高傲地撅着嘴：“你知道就好了。以后若再欺负我，我跟你没完。” “好好好，我发誓。” 李志远说完，连自己都被感动到了。 他才不是那种负心汉，他对水娘一直都是全心全意的。 前段时间发生太多事情了，都是被叶氏那贱妇给气着了，还有那个赵婆子在那当搅屎棍。 否则他哪会那样对水娘和娇娇！ 都怨那群小人！ 以后他一定会好好待她们母女。 还有，眼前的好运气也让他对自己的前途更坚定。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现在的好生活，更是印证了这一番话，他的好苦难已经熬过去了，他要成功了！ 李志远情绪激动，手里的驴车都快被他赶成战车了，好像前面就是他封侯拜相的未来一样。 …… 李娇娇和李子墨来到衙门不远处，站在一棵树下。 透视能力她只告诉了李子墨一样，因为她不敢一个去赌场，还有偷题也得有人帮忙。 李子墨压低声音道： “院试是县令和随机选择的两名举人一起出题，出完题后，那两名举人就会被看管起来，不能与外人接触。” “试题也会被封存起来，由衙差们日夜不分地看守着。” “咱们越安县的新县令还没上任，据说试题由知府大人亲自出。反正都是封存在这里的。” 李娇娇点头：“是那个屋子吧？” “对，那是县衙放重要书册的地方。” 只见高高的围墙上，露出一个微红的瓦顶。 李娇娇挑着眉：“这个距离还不到五丈呢，我能看到！” 说着得意地哼笑一声：“他们就算派一千个人守着，也防不住我的天眼！” 李子墨紧张得直捏拳头：“娇娇，快。” “好。” 只见李娇娇眸子眯起来，眼里掠过一抹精光，接着便喜道：“看到了！哥，快！第一题是……” 李子墨激动地从衣袖拿出一个空白本子和笔墨，开始记。 二人的行为有些古怪，但他们又没靠近衙门，哪个想到他们会隔空偷题的。 不一会儿，李子墨就记好了。 “走！”李娇娇急道。 兄妹二人兴奋地离开，来到车马行，租了一辆驴车，飞快地往府城赶。 很快，就来到一个举人家。 二人敲了门，就被请进去了。 李娇娇为了考题，早就做好了准备，圈定了好几个才学一流的举子。并提前偶遇他们，跟他们讨教学问和交好。 李子墨进去后，就跟那举子请教其中一道题，那举子见他好学，便教了他。 学了一道题后，二人又离开府城，到邻县去请教另一个人。 晚上，二人也没回家，住到客栈里。第二天早上继续请教。 如此这般，第二天中午所有题答案都有了。 因为是分散着请教的，离得也远，就算院试后有举子发现自己教过李子墨这题，也不过以为李子墨押对了题。 谁也联想不到李子墨有偷题的能耐。 明天就是院试了，李子墨剩半天时间，回到家后像疯了一样背答案。 …… 却说青河家具坊开业当天，生意如火如荼。 整个门面的家具清了七成之多。 特别是一些梳妆桌、妆奁、圆凳和旋转椅子，竟然全都卖光了。 那些大家具，很多都说要回家量量尺寸，明天再来。 除此之外，还接到了三百多份订单，都是要上门量尺寸，定做的。 青河家具坊来了个开门红。 原本还担心的王栓头和叶里正等人，全都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赚大发了！ 还有胡小四，一天就炫出了三十多套大家具，提成达到1两。 叶采苹看着这战绩，不由叹笑，这小子真是天生的销售人才，妥妥的金牌销冠呀！ 叶福来也卖了七八套大的，还有十来个小家具。 另外请的三个小二也卖得跟叶福来差不多。 叶采苹、欢儿和金花也卖了很多。 锦儿不太适合卖货，一天才卖了十来个小的。 叶鹏平时瞧着嘴巴很溜，顾客一问一个不吱声，说半天都说不到点上。 银花就难了，嘴巴太紧了，就卖了五六个小凳子。 王栓头父子和叶勇别提了，他们是技术工，卖不了货。 不管如何，今天是大丰收。 叶采苹提议，所有人都到酒楼吃饭！ 第276章 欲让其亡，先让其狂 二十个人，摆了三桌。 菜品上完，叶采苹和叶大全带头，拿着酒杯：“干杯！” “干杯！”三桌人热热闹闹地干起来，满满都是大获全胜的喜悦之情。 接着便吃菜。 叶锦儿、叶欢儿、金花银花、叶鹏、胡小四坐了一桌。 叶鹏第把远处的蒸蛋挖了一大勺给叶锦儿：“锦儿最爱吃鸡蛋。” 叶锦儿笑了笑。 叶欢儿撇嘴：“姐姐不爱吃鸡蛋。” “哪不爱吃了？”叶鹏不服，“以前你们还在李家时，过年到咱们家，我总偷偷把鸡蛋藏起来，留着给你们吃。锦儿吃得可开心了。” 叶欢儿奴嘴：“以前没得吃，吃啥都香。现在肉吃多了，便也分辨出自己爱吃啥，不爱吃啥了。姐姐鸡蛋吃多了，她会肚子不舒服。” 叶鹏望向叶锦儿。 叶锦儿见他不开心，便柔柔地说：“娘说，我的胃受不了蛋清，吃多不好。” 叶欢儿：“我吃！” 说着直接把叶锦儿那碗饭都拿过来了，把自己的给她。 然后啊呜一口，把鸡蛋吃完了。 叶鹏有些低落。 叶锦儿笑道：“银花快吃，小四也别客气。你还小，要多吃肉。” 说着便给小四夹了一个鸡腿。 胡小四笑道：“谢谢锦姐姐。” 叶锦儿把另一个鸡腿给了银花，给欢儿夹了鱼嘴，又给叶鹏夹了鸡翅。整张桌子被她招呼了一圈。 叶鹏看着她夹的鸡翅，这才咧开嘴笑。 用过饭，大家便回家了。 胡小四和三个小二住在门面自带的后院里。 …… 回到家，天色已经入黑。 叶采苹一家累得浑身疲软，洗完澡往床上一躺就休息了。 叶大全家—— 金花把家具坊的盛况描述了一遍，叶勇站一旁傻笑。 杜氏开心得直拍手：“真的？卖这么好？” 叶大全满脸自豪：“可不！所有家具都是小妹画的，她的能耐你是知道的。” 胡秀秀从房里出来，笑眯眯地走到叶勇身边：“小四……他干得如何？” “很好。”金花道，“除了小姑，全场就他卖得最好。” 胡秀秀松了口气，欣慰极了。 叶二全家—— 叶二全端着饭，坐在门口的大青石上，听着银花说门面的事儿，开心得眼都在笑： “这么旺？真好！” 屋里的韦氏撇着嘴在那嗑瓜子，心里满满都不是滋味。 暗暗有些后悔，不会真的要挣钱了吧？ 算了算了，就算挣也不可能比她家多。 她家一个月能挣九十多两呢！ …… 翌日，门面的生意比昨天还要火爆。 叶采苹继续到门面帮忙。 王栓头父子、叶勇和里正没去，昨天接了一大波订单，他们要在作坊干活。 叶采苹刚卖了两套家具，叶锦儿上前道： “明天就是院试了。昨天李娇娇说啥他哥会中秀才，还是案首……总觉得她有些莫名其妙的底气。” 叶采苹挑眉：“可不就有底气么。别管她，咱们做好自己就行。” 叶锦儿点头。 叶采苹想到原着。 书中写着，李娇娇偷题后找了一些举人做题，李子墨背答案，就是这样中了秀才，还拿了第一案首，别提多风光了。 叶采苹有两个想法。 一是找沈知晏，告诉他李娇娇偷题之事，以他的影响力可以直接让秦知府换题。 到时李娇娇就白干了。 但眼下除了明天的院试，8月25就是乡试了。 前生李志远也是靠李娇娇偷题才中了解元的。 若她现在换题并揭发出来，就算李子墨被清算，李志远也会逃过一劫。 因为李子墨认了威勇伯府当义子。 那可不是只是敬杯茶那么简单。想得伯府到名额，李子墨的户籍必须挂到了那边。 所以李子墨现在等于出了李家族谱，与李志远一家已经没关系了。 所以李子墨出事只会连累伯府，李志远不会受到连累。 想一网打尽只能让李娇娇一窝嘚瑟一阵子，等李志远也偷题了，她再一起揭发。 欲让其灭亡，先让其疯狂。 …… 8月3日，正是院试的大日子。 这天一早，叶家众人谁都没去家具作坊，都来叶大全家送行了。 就连叶二全都没出去干活，带着韦氏几人一块过来。 叶老太道：“轩儿……你别怕，前天我问了沈先生，他说你一定能过的。” 叶轩神色轻松地点头：“我相信先生。待我中了秀才，就为小姑你出了这口气。” 说着望向叶采苹。 叶采苹笑道：“好，你努力。” 韦氏心里满不是滋味，别人的儿子都要去考秀才了，自己的儿子却连个书都念不下去。 韦氏道：“我怎么听那李娇娇说，李子墨不但要中秀才，还要拿第一名。” “要是那小杂种真拿了第一，李志远又能起来了，不就又压了咱们一头？” 叶老太白她一眼：“你听她干什么？” 杜氏黑脸：“可不！那李子墨连童生都不是，能参考是走了别的路。这种人能中才怪。” 叶采苹不想杜氏和叶老太打脸：“咱们考咱们的，不要跟他比。就算真让他中了，也一定是些邪门歪道。” 叶二全也白了韦氏一眼，韦氏这才有些蔫了。 “走吧走吧，时间不早了。”叶大全催。 叶轩便上了马车，缓缓离去。 叶锦儿对着远去的马车喊：“二表哥，等考完，我们请你到广味楼吃烧鸡。” 叶欢儿道：“嗯嗯，二表哥最喜欢了。” 韦氏见叶锦儿跟叶轩熟稔，心里警铃大作，笑道： “锦儿咋知道轩儿喜欢啥广味楼的烧鸡了？” 叶锦儿说：“平时咱们下学，有时不想回家吃饭，偶尔会在酒楼或是一些小摊上吃。二表哥最喜欢广味楼的烧鸡。银花也知道的。” 银花点头，看着韦氏：“以前好几次去上课前就跟娘说过，中午跟二哥和表姐他们一块吃。” 韦氏这才想起，抿着唇没多说什么。 第277章 报喜 叶轩离开后，叶采苹等又去了家具门面。 连叶二全也跟着一块去了。 韦氏懒得管，转身就拖着叶鹏回家了。 关上大门，韦氏气急败坏地说：“让你好好念书你不听。” 叶鹏无语死了，干脆拉过小板凳一坐，劈起柴来：“黄花菜都凉了，还说念书的事，烦不烦呀。” “我的用苦良心你是一点没看到！”韦氏没好气地说： “就算这书念不上去，考不了功名，至少说出去好听！是个读书人。锦儿还在沈家学习呢，当初若能拜到沈先生门下，你们就能一块上下课了。” “你以前还不听，你瞧今天，锦儿几个都抱成一团了，就你隔在外面。别到时锦儿跟叶轩好上了，你啥都没了。” 叶鹏白眼一翻：“锦儿哪会跟二哥好，以前小姑没被休时，每次回娘家，二哥还给锦儿脸色看呢！就我一直对锦儿好。锦儿也跟我亲厚。” “娘能不能别叨叨了，我跟锦儿好着呢！” 叶鹏是真心喜欢叶锦儿的。 小姑还在李家时，大伯娘三人都不喜欢锦儿她们。小姑以前眼里也只有李志远，都不关心她们。 当时他就觉得锦儿姐妹太可怜了，便常常藏些吃的给她们，一来二去的，他对锦儿便生出些别的感情。 想保护她，看她笑，目光总追随着她。 而且他也相信锦儿对他是不一样的，他们之间的感情，二人都心照不宣。 娘很早就知道他对锦儿的感情。 以前锦儿还姓李，娘觉得这事难成，因为李志远不可能让锦儿嫁给他。 后来小姑回到娘家，娘就很赞成这事。 但那时他们年纪还小，再加上娘以前不敢吱声，这事便一直耽搁着。 现在大家的生活越过越好，他们年纪也一年比一年大，娘这才着急起来。 韦氏叹道：“原本，我想着你若能混个功名出来，我也好跟你小姑提亲。可你……真是不争气！” 叶鹏白她一眼：“锦儿不是那样的人。上次我就问她是不是觉得我没出息。锦儿说人好就行，出不出息跟念书没关系。” 听着这话，韦氏眉飞色舞起来：“我知道锦儿是个好的。就怕你小姑不同意……” “哪会。小姑更不是那种人。” 韦氏还是急：“不管如何，得尽快把你们的婚事定下来。” 叶鹏虽然大大咧咧，这回也红了脸：“随你。” 韦氏总觉得叶采苹不会轻易同意，就怕叶采苹看上了叶轩。 最近院试，叶轩风头正盛，不能在这个时间提。 …… 晚上，叶轩回来了。 叶老太等紧张地问难不难。 叶轩说：“这种东西哪有难不难的，咱们只要把自己的理解写出来就可以了。写得好不好，得看上面批卷子的大人。” 叶老太等便不敢多问了。 院试后，要7天才出结果，即8月初10那天。 时间一天天地过。 家具作坊的生意依旧如火如荼。 除了门面来的顾客，还引来了很多商家，说他们是在别的州府的家具商，要跟家具作坊拿货。 光这些天的订单和销售出去的，作坊已经回了本。 而且还赚了一大笔。 很快，便到了8月初10这天。 叶家所有人都聚到了叶大全家。 今天叶大全和叶轩没去看榜，因为中了秀才的话，官府会有人来唱报，名单会在隔天早上出。 众人等到将近中午，就见赵婆子冲进来：“采苹，来了来了！官府又有人来了。” “你确定这次没犯事，而是来报喜的？” 叶采苹横她一眼：“放心，没犯事。” 杜氏喜道：“难道真中了……” 一家人开心得全都站了起来，接着就听到外面有人喊：“叶轩在家吗？” “在在在！”杜氏和叶老太连忙推着叶轩出门。 叶采苹等也跟在后面。 只见两个衙差站在外头，笑着看叶轩：“你就是叶轩？恭喜恭喜，叶秀才中了院试第二名！” “哇，真中了！”叶锦儿和金花等几个小的激动得快跳起来了。 “哈哈哈，我们家出了个秀才！还是第二名。”叶大全乐癫癫的，“我家轩儿第二，对了，第一是谁？” 衙差道：“是李家村的李子墨。” 此言一出，叶老太和杜氏都皱起了眉头，竟然真的让他中了？还是案首？ 站在最外面的韦氏哼了声，虽然那李志远一窝很讨厌，但不知为什么，她心里竟然有点小开心。 叶采苹笑道：“别人考第几都没关系，只要自己尽力了就好。” 叶轩道：“谢谢小姑。” 韦氏见叶采苹帮着叶轩，心里着急：“话不能这样说。原本还想让轩儿压李家一头呢，哪想，竟然没压下来……真是，怎能不介意。” 叶老太和杜氏等脸色很不好。 叶二全瞪她：“胡说啥！轩儿已经光宗耀祖了，就你多话。” 韦氏身子一缩。 叶采苹心里不悦，淡淡道：“不管能不能压下来，轩儿已经尽力了。若二嫂觉得还不够，不如二嫂去考一个？” 韦氏脸色铁青。 叶鹏羞愧地上前：“对不起，小姑，我娘不是那意思……她就是讨厌李家。” 叶二全也觉得很抱歉：“她说话不过大脑。” 叶采苹轻叹：“嗯。” “恭喜恭喜！”此时村民们闻风而来，叶里正也在其中，众人围着叶轩和叶大全等人祝贺。 叶里正哈哈大笑：“咱们青河村终于出了个秀才了！” 叶轩也是开心得心咚咚跳着，不断还礼：“谢谢里正爷爷，谢谢各位。” 杜氏连忙从屋里拿出干果盒来，请村民们吃糖。 叶轩对两名衙差说：“两位差大哥请进屋里坐。” “不了，我们还要走下一家。”衙差摆手。 叶老太连忙给二人塞了个荷包，笑着：“这是辛苦费，两个大爷留着买点茶水喝。” 俩衙差眉开眼笑，开心地走了。 “各位，我家轩儿中了秀才，过些天择个好日子摆上几桌，到时大家都来喝个喜酒！”杜氏高声道。 “好好好！”村民们双眼一亮，大全家要请全村吃席呀？ 谁不知道大全家大方，特别是赚了钱后，这席一定很实在。 村民们更开心了，又祝贺了几句便陆续回去了，叶里正也回作坊干活了。 叶采苹一家进了屋。 叶大全笑着说：“今天这么高兴，小妹，中午咱们叫上里正叔和王叔二叔他们吃饭咋样？” 叶采苹点头：“好，刚好可以分分账。” “分啥账？” “就是家具作坊的。现在已经有钱了。” 叶采苹知道股东们除了她，手里都不宽松。现在作坊赚钱了，留下材料的本钱，他们能分一次钱了。 “行，我这就去通知。”叶大全说完，便兴冲冲地出门了。 韦氏听到他们家具作坊竟然这么快就回本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中午，所有人都聚到叶大全家。 饭前，叶采苹和所有股东都在堂屋开会，便是连杜氏和叶二全也来了。 至于谁煮饭，叶采苹把杨妈和桂香叫了过来做。 堂屋里，大门紧闭。 王栓头笑道：“钱是这个月赚的，咋今天就分钱了？” 叶采苹道：“我见大家手头都不宽松，里正叔和二叔还欠着债呢，所以想早点把本金还给大家。让大家开开心心地过中秋。” 叶里正有些尴尬地笑：“那敢情好呀！” 王栓头也激动得直搓手。 叶采苹拿出一个本子来，打开：“这9天来，除去所有成本后，门面一共挣了563两，外面商家订单赚了725两，还有前期的小板凳小家具，挣了30两。一共1318两。” 听到这个数字，叶大全和叶里正等激动得直鼓掌。 这才开业不到十天呀！ 叶大全道：“要是按这个算法，一个月咱们就能挣三四千两了。” 叶采苹笑道：“差不多。接下来门面的销量会有所下降，但外面商家的订单反而来增多。” “还有，大约半个月左右会有大批模仿品出现在市面，销量会有受到冲击。咱们一定要把关好质量。” 众人郑重地点头。 接着便到了最开心的分账环节了！ 叶采苹道：“按干股，我分527两2钱，大哥和栓头叔分263两6钱。二哥是92两2钱6文，里正叔和二叔是52两7钱2文。” 众人听着，全都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其实看起来是短短9天时间，但从4月盖作坊起，经历的却是整整四个月，实在不容易。 现在不但全都回本了，还赚了这么多。 叶采苹又道：“以后每个月初十，都是咱们分账的时间。只结算上个月的账。这个月特殊，才连着结了本月的前九天。” “明白。” “来来，拿钱。”叶采苹早就准备好了，拿了一包银两出来跟大家分。 叶大全夫妇接了钱，杜氏又给了160两叶采苹：“这是借小妹的。前头每个月都还10两，这是最后的尾款，请笑纳。” 叶采苹不客气地收了。 叶二全也把手里的银两塞叶采苹手中，一脸为难：“家里不知道我有参股，这钱小妹先帮我放着。” “行，晚些再给你。你找个地方藏起来，或存到钱庄里。” 众人拿着钱，开开心心地出了堂屋。 里正和叶二叔第一时间跑回家放钱。 韦氏正跟叶老太在走廊下择菜，看到他们出来，眼睛不由跟上去，落到他们手里的布包上。 心里猫爪似的难受。 杜氏把钱放好，便笑着过来一起择菜。 韦氏实在受不了，忍不住问：“咋样？你们刚刚是在分钱吗？分了多少？” 杜氏看了她一眼，笑道：“是呐，是分了些。至于多少……财不露白，我就不说了。” 韦氏噎住了，撇着嘴说：“咱们谁跟谁，我还不能说？我每个月挣多少都告诉你呢。我家的茅房生意，连着送胡辣汤，每个月差不多有93两。” 杜氏原是不想说的，但韦氏都说了，自己不说，好像有些过意不去，便低声道： “也没多少，一共263两6钱。扣完成本，已经挣了63两6钱了。” “263两？”韦氏惊叫一声。 杜氏和叶老太白她一眼：“小声点。” “哦……”韦氏心一抽一抽的。 想起叶采苹当时给她7股，让她投70两进去。要是当时投了，现在她能分多少来着？好像有90多两！转手就挣了20多两！ 而且，这本钱已经回了。 以后再分账，那就是纯赚的！ 还有，家具坊门面开业才9天！9天就能分这么多！要是到月底，不得再多两倍。 若当时她投了，那一个月就能分两百多两！ 想着，韦氏的心一抽一抽的，懊悔得快昏厥过去。 看着她这后悔的模样，叶老太不由白了她一眼。 就二儿媳这怄门小气的作风，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幸好采苹留了个心眼，最后还是把干股给了老二。 这时叶采苹走过来，叶老太抬头：“采苹，我记得锦儿的生辰是8月13，也没两天了，今年要不要办？” “当然要。” “那咱们可得备礼了。” 杜氏笑着说：“我家秀秀早就准备好了，我这里也有了。娘你到现在才备，也太晚了。” “去去去。”叶老太嗔她一眼，把菜篮塞杜氏手里，“择好了，老大家的拎到厨房吧。” 杜氏拎着篮子便转身离开了。 韦氏哪有听他们说什么，脚步虚浮地走向堂屋，悔得快呕血了。 可抬头，见叶鹏正跟锦儿在说话，她心情才好了点。 没关系，她儿子还有门好亲事！ 只要这亲事成了，就啥都不缺了。 …… 此时的李家也是一片喧闹。 前段时间李家闹了不少笑话，以至于整个村子都觉得李志远一窝脏脏臭臭的。 就算后来他们突然富起来，买了下人，也觉得他们乌烟瘴气。 直到今天，衙差上门报喜。 李子墨竟然中秀才了！而且还是第一名案首，整个村子又沸腾起来了。 李婆子面对上门来祝贺的村民，神气地说：“咱们这叫一门双秀才！” 有人道：“听说青河村的叶轩也中了。” 李婆子恼道：“中了又咋样，我孙子可是第一！” 李志远一脸自豪：“子墨是得了我真传！” 说完这话，李志远成就感满满，自信快爆棚了！ 李子墨可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 至于叶轩，呵呵！ 什么17岁的状元，什么大儒，教出来的学生竟然屈居在他之下！ 他压了沈知晏那个小白脸一头！ 可见他李志远是真的身怀大才！ 想着，李志远飘飘然的，心里的自信都快爆体而出了。 第278章 拿错了 吃过饭后，叶二全一家一起回家。 叶二全说：“过几天就是锦儿生日，孩子他娘，这礼物是你准备还是我准备？” 韦氏说：“我！” 叶二全皱着眉头：“你可不能弄点小气吧唧的。咱家现在的好日子都是小妹带来的。” “放心吧。” 叶二全又望向叶鹏和银花，笑道：“你们呢？有钱不，要不爹给你们几两银子买？” 银花说：“不用，我们不是每个月有2两嘛，一直攒着呢。” 叶二全满意地点头。 韦氏得意地撇了撇嘴，她可大方着呢，每个月给银花2两。 这也是想让叶采苹看看，她是大方的，将来锦儿嫁过来，也有2两。 …… 很快，便是八月十三。 以前是没条件，现在有条件，自然要办。 却也没办多大，不过是把家里所有人都请了过来吃饭。 一家子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聊天。 叶采苹一边嗑瓜子一边说：“轩儿的酒席定好日子没有？” 杜氏说：“已经定好了，八月十七。等中秋后再告诉村里人和亲戚。” 原本还怕手头不够宽裕，现在有了家具作坊的分红，别说是请一个村子，便是把附近的黄家村和下河村都请了，都请得过来。 杜氏说：“因为办得大，也不用自己人下手。我想过了，就到外头请一帮厨子回来。” “这敢情好呀！”叶老太笑道。 此时叶锦儿叶欢儿和金花银花一起从房里出来。 叶锦儿穿了一身红色的新衣服，头上同色的绒花。 这一年她和欢儿都长高了不少，锦儿更是有叶采苹高了。越发的娇丽可人。 坐在一旁的叶鹏早就看痴了。不知什么时候，当初那个面黄肌瘦的小丫头，竟然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 金花银花虽然长得也是村里拔尖，但与锦儿一比，还是差了一截。 韦氏看着也很满意，当她儿媳，有面子。 杜氏笑着打趣：“呦呦，这新衣服真好看，但比起衣服，人更漂亮。” 叶锦儿干咳一声：“大舅母别夸，好尴尬呀！” 此言一出，惹得全屋人都笑了起来。 叶采苹把她拉到身边坐下：“有啥不能夸的，我女儿就是漂亮。” 看着两个靓丽的女儿，叶采苹简直成就感满满。 叶老太说：“不知不觉，锦儿14了，都能说亲了。” 杜氏噗嗤一笑：“对对。” 韦氏坐在一旁，心里蠢蠢欲动，生怕杜氏突然就提亲了。 想着她瞥了叶轩一眼，叶轩坐得远远的，只顾跟叶勇聊天，完全都没往这边看。 此时叶老太瞥了叶采苹一眼：“采苹你的年岁眼瞧也要上去了，也赶紧找个人家。也不是要干啥，就是老了有个人陪伴也是好的。” 叶采苹语气带着几分敷衍：“娘别叨这种事。要是有合适……会考虑。” 叶老太一喜：“真的？” “嗯。”叶采苹垂下头，揪着衣袖的皱折：“有合适再说！” 韦氏怔了怔，急道：“去年分家时，小妹不是说过不嫁人吗？” 此言一出，叶老太当即黑了脸：“你说的是人话吗？咋的，非得你小妹孤零零一个你才满意？” 韦氏脸色微变：“我不是那意思……就是以前……” 要是小姑子嫁人了，那算什么？ 韦氏还想着怎么圆场，叶大全就凑过来了： “是呀，以前明明说不嫁的。小妹留在家里，咱们都陪着她！哪都别去！” 韦氏听着叶大全的话，喜道：“可不。” “闭嘴！”叶老太横了他们一眼，“你们个个都成双成对的当然这样说。这种关心和那种关心是一样的吗？” 叶大全被骂得蔫蔫的：“我就是怕小妹出去后被欺负。上次那些媒婆介绍来的都是些啥人呀。” “那一样吗？上次是卢夫人使坏，故意损人的。” 叶大全梗着脖子，还是不高兴。 他希望小妹一直在村子里，他们兄妹互相照应着，长长久久的。 将来锦儿再招个女婿上门，那就更完美了。 韦氏见叶大全不作声，有些着急。 叶采苹道：“时间不早了，锦儿盼得脖子都长了，咱们快给她送礼吧！” 叶锦儿嘻嘻一笑，抱着她的胳膊：“还是娘疼我。” 叶老太笑：“这是我和你外公一起送的，来，给你。” 说着给叶锦儿递了个小木盒子。 “谢谢外婆外公。”叶锦儿打开，是对白玉坠子，小小巧巧的，玉雕成兔子形状，清雅又可爱。 叶采苹送了个金项圈给她，下面嵌着一个青玉平安锁。 叶大全和杜氏竟然送了她一个金镯子。 韦氏撇了撇嘴，送了一个自做的荷包。 叶老太夫妇和杜氏叶勇等一阵无语。 叶采苹知道她抠门，当看不到。 银花脸烧得通红。 叶二全差点没背过气去，昨晚他还问过韦氏送啥，韦氏说很贵重的东西。 就这个荷包？ 家里又不是穷死了，不说他家具作坊的干股，就说家里每月九十多两的收入，也不该是这点东西？ 韦氏见叶二全横她，也回了一眼，低声道：“这贵重的礼物可不在我这呢！” 说着用下巴指了指叶鹏。 叶二全一怔，既然要送贵重的，自然该由他们送，怎就让叶鹏送了？ 不过现在也不好说啥。 算了，只要家里有人送像样的东西就行了。 此时长辈都送完了，到小辈送。 叶勇两口子送的是秀秀做的一套裙子。 叶轩送了一套笔墨，金花银花是一起送的，是串着几棵金珠的手绳。 叶欢儿送了一条珍珠项链。 叶锦儿一个个收礼，开心得眼都快眯成一条线了。 此时叶鹏红着脸上前：“喏，这是给锦儿表妹的礼物。” “谢谢三表哥。”叶锦儿接过，打开，竟然也是一支金簪。 韦氏笑着说：“哎呦，真好看，锦儿快戴上。” 叶锦儿看到金簪怔了怔，神色纠结地看着叶鹏。 叶老太皱起眉头。因为簪子可不是随便送的，特别是男女之间。 叶采苹看着这根簪子，再看叶鹏那通红的脸，不由眯了眯眼。 不会吧？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杜氏手中的瓜子都掉了，她突然想起弟媳给金花套手镯那一幕。惊怔地看着韦氏。 这老二家的，不会是想…… 叶采苹笑道：“这礼物一定是拿错了。” 说着把盒子合上，塞回叶鹏手里：“这么贵重，鹏儿还是收回去。送套笔墨或是一刀纸都行。锦儿最近笔墨用得老快了。” 叶锦儿看了叶鹏一眼，神色复杂。 韦氏听着这话有些恼了，急道：“哪就贵重了？刚大哥大嫂还给锦儿送金手镯呢！” 说着拿起那根簪子，就要往锦儿头上簪。 叶采苹一个箭步上前，挡开她的手：“二嫂干什么？簪尾这么尖，小心伤到人。” 韦氏脸色微变，心下焦躁，急道：“啥伤人不伤人的……这是鹏儿送给锦儿的礼物。这可是咱家最贵重的礼物呢！” 叶采苹沉下脸：“既然贵重，刚刚二嫂为什么不送，偏让鹏儿送？二嫂难道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哪个同龄男子会给女子送发簪的？二嫂觉得合适吗？” 韦氏脸上一僵。 叶老太和杜氏等也怒视着她。 叶二全这才从惊怔中回过神，怒道： “你干啥子？昨晚就让你好好准备礼物，你自己准备个破荷包，却让叶鹏弄个金簪，这是拿错了吧？” 韦氏被他吼得脖子一缩。 又见叶采苹沉着脸站在那里，有些心慌。 她让叶鹏送金簪算是半明示了，也是想看看大家的态度。 她原本觉得，这金簪一出来，叶锦儿这个准儿媳一定会红了脸，并愿意得很。 就算叶采苹有些不悦，叶锦儿也会维护叶鹏。 韦氏一时间也搞不懂眼下啥情况，只能结巴道： “是、是拿错了……” 叶鹏有些幽怨地看了叶锦儿一眼，她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叶锦儿神色复杂，垂下头来。 叶老太见场面难堪，揉了揉眉心： “既然拿错了，就别送了。也不差这一件两件，兄妹之间知道彼此间亲厚就行了，也用不着送礼。” 说完，警告地瞪了韦氏一眼。 韦氏白着脸不敢作声。 叶采苹看了她一眼，拉着叶锦儿和欢儿转身离开堂屋。 …… 叶采苹直接把两个女儿拉到了欢儿的房间。 因为这房间离堂屋远。 关上房门，叶采苹就严肃地看着锦儿：“怎么回事？” 叶欢儿有些犹豫地说： “三表哥最关心姐姐了。但……他以前就对我们很好，我虽然觉得有有些怪怪的，但也没多想。今天才知道……” 叶采苹轻吸一口气：“锦儿！” 冷语冷冷的。 叶锦儿小脸青白：“我……不知啥说……” 叶采苹听着她这话，眼前发黑。因为她这犹豫和不知所措，证明她跟叶鹏是有点东西的。 叶锦儿看着叶采苹那严厉的表情，心里羞愧万心，都急哭了： “娘，我……呜呜……” “我就问你一句，你喜欢叶鹏？” 叶锦儿紧紧揪着衣袖：“我、我不知道……” 叶采苹只觉得头昏目眩的。 她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一年来，她一直在忙生意，确实有些忽略了两个女儿。 可是，就算再忽略，她们都在自己眼皮底下，锦儿要是真的喜欢上了叶鹏，自己也不可能真的一点也察觉不出来。 再想想刚刚的情景…… 叶采苹有些冷静下来了，拉着叶锦坐到床上： “你过来。娘不是怪你的意思，你知道我的，我很开明，没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废话，她当然接受不了！二人是表兄妹，在她那里就是不可能的。 但她现在得安抚住锦儿的情绪，哄她把话说清楚。 叶采苹温声细语地道：“你跟你三表哥是怎回事，你说说吧，娘给你把关。” 叶锦儿听着这话，心里才平缓下来：“我跟他……以前我在李家时，他就对我很好。” “我很感谢他，跟他很亲厚。后来我们回来后，大伯娘和大表哥二表哥都不喜欢咱们，三表哥却一直关心我……” “相比起大表哥和二表哥，我更喜欢跟他相处。跟他一块，挺轻松自在的……” 叶采苹倒抽一口气，温声道：“那你有没有每时每刻都在想他？” “拿到啥新鲜好玩的东西，第一时间就送给他，跟他分享？” 叶锦儿：“那倒没有。” 叶采苹松了口气，锦儿对叶鹏应该是因为感激之情，生出了一些好感，但还没到喜欢的地步。 叶锦儿紧张地道：“所以，我这是喜欢他？” 她确实觉得叶鹏更亲厚一些，但却以为这是兄妹之间的亲呢。 直到今天叶鹏送簪子，她才惊住了。还有娘对她的质问，她才懂，自己对他是喜欢？ 叶采苹挑眉：“那我问你。你要不要跟他成亲？” “然后每天每天跟他一起。” “到时你二舅母就是你婆婆了。” 叶锦儿听着小脸都有些扭曲了：“我、我不要！” 她有很多事要忙呢，可不想每天每天跟他一块，总觉得这样的日子没啥前途。 还有二舅母当她婆婆？ 那可不行，绝对的不行。 虽然二舅母也不是啥坏人，但总让她喜欢不起来。 特别是家里有钱后，二舅母反而越来越闹腾了。 明明家里有钱，知道银花要上课，也不想办法解决下。 花钱买个人或请个人怎么了？ 非得银花回去喂猪喂鸡的。 二舅母还说女孩子学太多东西没用，原本就不支持银花学东西。 要是真进她家门了，不得被她管着？ 她好好的，为啥要去受这份罪。 叶采苹挑唇，哼，小样，还治不了你！ 以前是有点好感的，现在她把他们之间所有差距和现实摊出来，这份好感以后也不复存在了。 叶采苹道：“我再跟你说个事，表兄妹是不能成亲的，成亲了很大几率会生傻子。” 锦儿和欢儿都惊了。 叶锦儿道：“真的？” “对。你们信我。” 两个女儿毫不犹豫地点头：“我们相信娘。” 是娘一步步把她们拉出泥沼，过上好生活的。所以，她们对叶采苹有着绝对的信任。 叶采苹看着叶锦儿：“锦儿，现在你怎么做？” 叶锦儿轻吸一口气：“我跟三表哥以后只有兄妹情，跟大表哥和二表哥一样。” 生傻子三个字可把她吓得不轻。 而且先不说生傻子这事，只说韦氏当她婆婆……想想就觉得可怕。 还有，自从去沈家上课后，她就觉得叶鹏有些傻傻的，聊不到一块去。 第279章 连大嫂都不如 叶采苹笑道：“这礼物一定是拿错了。” 说着把盒子合上，塞回叶鹏手里：“这么贵重，鹏儿还是收回去。送套笔墨或是一刀纸都行。锦儿最近笔墨用得老快了。” 叶鹏怔怔地看着回到自己手里的盒子，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叶锦儿看了叶鹏一眼，神色复杂。 韦氏心下一慌，急道：“哪就贵重了？刚刚大哥大嫂还给锦儿送金手镯呢！来，快戴上。” 说着拿起那根簪子，就要往锦儿头上簪。 叶采苹一个箭步上前，挡开她的手：“二嫂干什么？簪尾这么尖，小心伤到人。” 韦氏脸色微变，心下焦躁，急道：“啥伤人不伤人的……这是鹏儿送给锦儿的礼物。这可是咱家最贵重的礼物呢！” 叶采苹沉下脸：“既然贵重，刚刚二嫂为什么不送，偏让鹏儿送？二嫂难道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哪个同龄男子会给女子送发簪的？二嫂觉得合适吗？” 韦氏脸上一僵。 “老二家的，别胡闹。”叶老太怒瞪着她。 叶二全这才从惊怔中回过神，怒道： “你干啥子？昨晚就让你好好准备礼物，你自己准备个破荷包，却让叶鹏弄个金簪，这是拿错了吧？” 韦氏被他吼得脖子一缩。 又见叶采苹沉着脸站在那里，有些心慌。 她让叶鹏送金簪算是半明示了，也是想看看大家的态度。 她原本觉得，这金簪一出来，叶锦儿这个准儿媳一定会红了脸，并愿意得很。 就算叶采苹有些不悦，叶锦儿也会维护叶鹏。 叶老太就更不会反对了，叶鹏可是他们的亲孙子。哪有拆亲孙子姻缘的。 可眼下……事情竟然没按她预期的方向发展…… 韦氏一时间手足无措，只能结巴道：“是、是拿错了……” 叶鹏紧紧地握着自己的双手，有些幽怨地看着叶锦儿，她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叶锦儿神色复杂，垂下头来。 叶老太见场面难堪，揉了揉眉心： “既然拿错了，就别送了。也不差这一件两件，兄妹之间知道彼此亲厚就行了，也用不着送礼。” 说完，警告地瞪了韦氏一眼。 韦氏白着脸不敢作声。 “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叶采苹看了韦氏一眼，拉着叶锦儿和欢儿转身离开堂屋。 …… 叶采苹直接把两个女儿拉到了欢儿的房间。 因为这房间离堂屋远。 关上房门，叶采苹就严肃地看着锦儿：“怎么回事？” 叶锦儿怔怔的，她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叶欢儿见状，犹豫地开口： “平时三表哥最关心姐姐了。但……他以前就对我们很好，我虽然觉得有些怪怪的，但也没多想。今天才知道……” 叶采苹轻吸一口气：“锦儿！” 冷语冷冷的。 叶锦儿小脸青白：“我……不知啥说……” 叶采苹听着她这话，眼前发黑。因为她这犹豫和不知所措，证明她跟叶鹏是有点东西的。 叶锦儿看着叶采苹那严厉的表情，心里羞愧万心，都急哭了： “娘，我……呜呜……” “我就问你一句，你喜欢叶鹏？” 叶锦儿紧紧揪着衣袖：“我、我不知道……” 叶采苹只觉得头昏目眩的。 她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一年来，她一直在忙生意，确实有些忽略两个女儿。 可是，就算再忽略，她们都在自己眼皮底下，锦儿要是真的喜欢上了叶鹏，自己也不可能真的一点也察觉不出来。 再想想刚刚的情景…… 叶采苹有些冷静下来了，拉着叶锦坐到床上： “你过来。娘不是怪你的意思，你知道我的，我很开明，没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废话，她当然接受不了！二人是表兄妹，在她那里就是不可能的。 但她现在得安抚住锦儿的情绪，哄她把话说清楚。 叶采苹温声细语地道：“你跟你三表哥是怎回事，你说说吧，娘给你把把关。” 叶锦儿听着这话，心里才平缓下来：“我跟他……以前我在李家时，他就对我很好。” “我很感谢他，跟他很亲厚。后来我们回来后，大伯娘和大表哥二表哥都不喜欢咱们，三表哥却一直关心我……” “相比起大表哥和二表哥，我更喜欢跟他相处。跟他一块，挺轻松自在的……” 叶采苹倒抽一口气，温声道：“那你有没有每时每刻都在想他？” “拿到啥新鲜好玩的东西，第一时间就送给他，跟他分享？” 叶锦儿：“那倒没有。” 叶采苹松了口气，锦儿对叶鹏应该是因为感激之情，生出了一些好感，但还没到喜欢的地步。 叶锦儿紧张地道：“所以，我这是喜欢他？” 她确实觉得叶鹏更亲厚一些，但却以为这是兄妹之间的亲呢。 直到刚刚叶鹏送簪子，她才惊住了，叶鹏竟然向她求亲！ 还有娘对她的质问，她才懂，自己对他是是喜欢？ “算不得喜欢，但有一定好感。”叶采苹说。 这事她不能藏着掖着，骗叶锦儿说那只是兄妹之情。 叶锦儿总会长大，会明白很多东西。就怕将来叶锦儿突然转不过来，反而让叶鹏成了她的白月光了。 只能掰碎了跟她扯清楚。 叶采苹挑眉：“那我问你。你要不要跟他成亲？” “然后每天每天跟他一起。” “到时你二舅母就是你婆婆了。” 叶锦儿听着小脸都有些扭曲了：“我、我不要！” 她有很多事要忙呢，可不想每天每天跟他一块，总觉得这样的日子不是她想过的。 还有二舅母当她婆婆？ 那可不行，绝对的不行。 虽然二舅母也不是啥坏人，但总让她喜欢不起来。 特别是家里有钱后，二舅母反而越来越闹腾了。 明明家里有钱，知道银花要上课，也不想办法解决下。 花钱买个人或请个人怎么了？ 非得银花回去喂猪喂鸡的。 二舅母还说女孩子学太多东西没用，原本就不支持银花学东西。 要是真进她家门了，不得被她管着？ 她好好的，为啥要去受这份罪？ 叶采苹挑唇，哼，小样，还治不了你！ 以前是有点好感的，现在她把他们之间所有障碍和现实摊出来，这份好感以后也不复存在了。 叶采苹道：“我再跟你说个事，表兄妹是不能成亲的，成亲了很大几率会生傻子。” 锦儿和欢儿一听，都惊了。 叶锦儿道：“真、真的？” “当然。你们信我。” 两个女儿毫不犹豫地点头：“我们相信娘。” 是娘一步步把她们拉出泥沼，过上好生活的。所以，她们对叶采苹有着绝对的信任。 叶采苹看着叶锦儿：“锦儿，现在你怎么做？” 叶锦儿轻吸一口气：“我跟三表哥以后只有兄妹情，跟大表哥和二表哥一样。” 生傻子三个字可把她吓得不轻。 而且先不说生傻子这事，只说韦氏当她婆婆……想想就觉得可怕。 还有，自从去沈家上课后，她就觉得叶鹏有些傻傻的，聊不到一块去。 …… 叶采苹离开后，整个堂屋全都面面相觑。 叶老太死死盯着韦氏：“老二家，你心里打的是啥主意？” 杜氏、金花、叶轩和叶勇，就连叶大全都一脸震惊的看着韦氏。 韦氏脸色大变，不敢作声。 叶鹏也是白着脸，呆呆地站在一旁。 叶老太气的差点就把那个茶杯扔过去：“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们家怎就出了你这种黑心肝？” 韦氏一脸不解地看着叶老太：“我、我啥黑心肝？娘，你咋能这样说我？” 叶二全道：“自己做了啥你不晓的？” “我晓得啥？”韦氏简直太委屈了。 “行了，都别吵吵，有啥事好好说。”叶老头冷喝一声，死盯着韦氏：“老二家的，你心里咋想的，你自己说说吧。” 韦氏见大家都瞧出来了，也不再藏了，干脆直说：“我能咋想，我就是想亲上加亲！这可是大喜事呀！” “韦四丫！”叶二全怒吼一声：“你——” “老二，你别打岔，先让她说。”叶老头扫了他一眼。 叶二全抿着唇，把到嘴的话都咽了回去，却憋得胸口直起伏。 在叶大全和叶老太快要吃人的目光中，韦氏轻吸一口气： “爹娘，我不知道你们为啥这么生气。我又不是去偷去抢！我是真心想娶锦儿进门当儿媳的。” “你们想想，锦儿和欢儿总归是要嫁人的。与其到外头找些不认识的，不如打个知根知底的。” “鹏儿跟锦儿打小认识，知根知底，这亲事有啥不好？” 叶老太气得直抽抽，却忍着不发作：“我不同意。” “为啥不同意？娘你是站在哪边的？是站在小妹那边？还是站在我这边？咋滴，娘就这么瞧不起鹏儿吗？” 说着，她红了眼圈，委屈极了： “我知道，鹏儿不像轩儿那么会念书，又是个秀才，但他也是你的孙子呀！” 叶鹏也是呆呆地看着叶老太，刚刚叶锦儿的无动于衷已经让他够伤心了。 现在奶还如此看轻他……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难堪、尴尬，还有伤心。 叶老太对上叶鹏的眼神，怔了怔，气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鹏儿自然是好的。” “既然是好的，那为啥他就不能娶锦儿了？” 这话一出，把叶老太两口子问得哑口无言。 为啥不能娶？ 当然是配不起了！ 但这种话当着叶鹏的面，叫他们老两口怎么说？ “这亲事我不同意。”这时，叶采苹和叶欢儿一起走出来。 韦氏见是叶采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小、小妹，为啥不同意；鹏儿可是你看着他长大的，他哪里不好了？” 叶采苹听着这话，想笑了，这是道德绑架呀！要是不同意，就是说叶鹏不好！ 这个二嫂，越来越不简单了。 以前她还以为这个二嫂是个哑巴闷葫芦，直到他们钱越赚越多，韦氏的真性情也一点点释放出来了。 可她觉得，小气就小气，抠门也没啥，爱占点小便宜也没关系。 毕竟人性不可能十全十美，有缺点是人之常情。 哪里想到，这二嫂竟然把主意打到锦儿身上。 叶采苹道：“鹏儿自然是好的。但我们已经是亲戚了，没必要再亲上加亲。” 韦氏急道：“也不是为了亲上加亲。那啥……主要是知根知底呀！女子嫁人是天大的事。嫁得好，那就享一辈子的福。嫁不好，那就是吃不完的苦头。” “将来锦儿嫁过来了，小两口也在小妹你的眼皮底下。而且那还是你亲侄儿，他啥品性你还不清楚。” 叶采苹神色微冷：“二嫂，你就是听不出好赖话吗？” 她说这么多，是个人都听得出她是在拒绝，这是给韦氏台阶下。让她见好就收。 韦氏脸色一变，她自然是听出来了。 但事情发展到这里，她不争取，这事就这样完了！没机会了！ “不嫁我家鹏儿，小妹想让锦儿嫁给谁？嫁个当大官的吗？你这不就是嫌贫爱富吗？咋滴？嫌弃我们家穷？” 叶采苹神色一冷：“怎么，二嫂不嫌贫爱富？那为啥不让鹏儿娶个乞丐女？” 韦氏被怼得哑口无言：“那、那自然不行……我之所以想娶锦儿当儿媳，自然是因为鹏儿跟锦儿是真心相爱的。” 叶采苹冷哼一声：“你不要胡说。锦儿可一点也不喜欢鹏儿。还有，我一个当娘的，还不能决定女儿的婚事？” “你、你……”韦氏气极了，“当父母的自然能决定孩子的亲事，但他们相爱了，自然得支持他们。” “就像当时的勇儿和秀秀，他们当时多难呀，谁都反对，最后不也同意了？凭啥锦儿和鹏儿就不行？” “咋的，小妹你这么通透厉害的人，竟然连大嫂都不如吗？” “小妹要是真疼锦儿，就让锦儿出来说！瞧她对我家鹏儿是啥心思。” 叶采苹沉着脸：“我瞧二嫂也不想吃饭了，就请先回去吧！” 今天是锦儿的生日，她想锦儿开开心心过完这一天。 第280章 陌路人 “你给我滚回去！”叶二全冷喝一声。 韦氏觉得自己简直太委屈了，死死盯着叶采苹： “说来说去，就是瞧不起我们！你都拆几对姻缘了？上次拆了金花的，现在又来拆鹏儿跟锦儿的？你自己被休了，就见不得别人成双成对吗？” 此言一出，整个堂屋倒抽一口气。 叶采苹怔了怔，接着心一寸寸往下沉，她什么也没说，转身，便快步离开。 “娘……”叶欢儿连忙追上去。 “采苹……”叶老太想追，想了想，却转身冲到韦氏面前，啪地一声，扇了韦氏一个耳光：“咱家咋就出了你这个挨千刀的毒妇！” 韦氏被打得扑通一声，摔到地上。 刚说完，她就有点后怕了，可…… 不等她解释，金花怒喝：“二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啥叫小姑拆了我的姻缘！要不是小姑，我已经被姓周的人渣骗去当小妾了。” 杜氏气愤：“为了你那么一点私心，黑的都被你说成白的。” 韦氏摇着头：“不……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 “你就是什么？”叶二全怒吼着，“我跟你说明白，这亲事你别想了，我这个当爹的就不会同意！丢人现眼！” 韦氏再也遭不住这些吼骂：“我为的是啥呀？不过是为了两个孩子的未来而已。” 说完就冲了出去。 叶鹏呆呆地站在那里，满脸震惊和难堪。 叶老太注意到他，抿着唇说：“我知道这是你娘的主意。鹏儿你不要为难，以后你和锦儿还是兄妹。” 听着最后两个字，叶鹏伤心欲绝，眼眶都红了：“我、我先回家去。” “好，你去吧。” 叶鹏转身，狼狈地离开了。 叶二全一脸苦色，银花早就难堪得想死。 叶二全愧疚道：“爹娘，我不知道她有这种想法的。我这就回去骂她。放心，这婚事我也不同意！” “那……我和银花先回去。明儿再来找小妹道歉。” 就算这事他不知情，但那到底是他媳妇和儿子。闹成这样，他和银花再留下来，只会徒增尴尬。 说完不等叶老太等人说话，叶二全便拉着银花离开了。 …… 房间里—— 叶采苹怔怔地坐在床上，她抹了抹眼，发现自己竟然流泪了。 她早就把他们当成家人，对他们每一个都付出了真心。 韦氏这番话，伤到她了。 叶欢儿也委屈得红了眼圈，紧紧拉住叶采苹的手：“娘……你不要伤心……当初回来时，咱们不是说好了。这些人处得好，就继续当亲人。处不好，就当陌路人。” 叶采苹点头：“嗯。” 说着便紧紧抱着叶欢儿。 从今以后，韦氏再也不是她的亲人！ 此时敲门声响起。 叶采苹抹了抹眼，转身开门。 只见叶老太和叶锦儿站在门外。 叶老太看到叶采苹眼尾有些红，微微一怔，又是愧疚又是担心：“采苹……” 叶采苹却摆了摆手：“啥都不用说了，这事交给二哥吧！” 叶老太轻叹着点头。 叶采苹望向叶锦儿：“今天是你生辰，这事先搁一搁。但你得找个时间，跟叶鹏好好说清楚。” 叶锦儿点头：“我明天找他。” 叶欢儿说：“到时咱们得跟着，可不能出点啥事了。” 叶采苹夸道：“还是欢儿周全。” 这层她早就想到了。男女之间之事，得让锦儿单独跟他说，否则他还以为锦儿不是出自本意呢。 但叶鹏对锦儿存了心思，就怕出点啥事，她们得远远看着。 “走，都回去吃饭。” 回到饭厅，杜氏连忙上前，拉着叶采苹的手道：“采苹，金花那事我们很感激你，没有那种想法。” “我明白的。”叶采苹笑了笑。 叶大全气得破口大骂：“也不晓得老二家的咋想的，竟然打这种主意。家里又不是穷得没饭吃。” 杜氏也是一脸气愤，觉得韦氏心思不正。 而且刚刚还攀扯上了金花那事，真是有毒！ 叶采苹淡淡道：“咱们相信二哥会把事情处理好。” 叶老太和叶老头轻轻叹着气。 虽然韦氏犯浑，但叶鹏可是她的亲孙子，还有老二也夹在中间难做。 叶老太还是希望能把韦氏扳过来的。 “小燕，饭菜准备好没有？”叶采苹说。 站在角落里的小燕走出来：“已经备好了，我这就让杨妈上饭菜。” 饭菜上来后，大家开开心心地干杯。 虽然都装作没事发生，但每个人心里跟有根刺似的。 …… 韦氏回到家，第一时间就拉着叶鹏就质问： “你不是说锦儿喜欢你吗？她一句话都没替你说过。” 叶鹏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坚定地说： “我和锦儿是真心相爱，我知道锦儿心里有我。” 可想起刚刚叶锦儿那紧皱的眉头，他心里却有些打鼓。 一定是她害羞，或是没那个勇气承认。 他们明明这么亲厚，他是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爱意的。那种心照不宣的情意。 韦氏咬牙：“行，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们就该是一对的！” 这事她豁出去了！ 正说着，只见叶二全和银花快步走来。 韦氏脸色一变，只见叶二全一把将她面前的饭桌给掀到地上，哗啦一声，发出一声巨响。 “韦四丫，你给我解释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韦氏知道他回来就会发火，抿着唇道：“我刚不是说了，我就是想亲上加亲。” “我呸！你这么喜欢亲上加亲，咋不让鹏儿娶你娘家侄女？” “这事往小里说，是你们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往大里说，简直是想吃绝户呀！” 送礼前他们还打趣采苹嫁人，当时韦氏就反应激烈。 想着，叶二全打了个颤。 他想不到，自己的媳妇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 韦氏死死咬牙：“啥叫吃绝户？咋的，锦儿将来不嫁人了？不成亲了？嫁哪个不是嫁，凭啥嫁我家鹏儿就叫吃绝户了？” “你——”叶二全气怔了：“我不跟你废话！反正你就死了这条心，若再打这个主意，我就休了你！” 听到休字，韦氏脸色一变。 “还有鹏儿……”叶二全皱着眉看叶鹏。 这是他的儿子，他自然是疼的。 只是想不到他竟然起了这样的心思，看着他轻轻一叹： “你和锦儿只是兄妹关系，以后都是。别的你不要多想。这事就这样过去了。” 叶鹏心下苦涩：“爹你就不能帮帮我吗？我是真的喜欢锦儿。” 叶二全横眼一瞪：“你喜欢人家就得嫁你？街上的乞丐还喜欢公主呢，咋的，公主就得嫁乞丐吗？” 叶鹏一噎，却摇头：“爹……你咋就不懂？” “我懂个屁的懂！我只知道自古以来婚姻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我和你小姑都不同意，就不行。再唧唧歪歪，老子把你牙都打掉！” 叶鹏红着眼圈，死死捏着拳头。 叶二全狠声道：“以后谁再纠缠锦儿，一个休了，一个打断腿！我叶二全说到做到！” 说完便怒气冲冲地离开堂屋，回房了。 银花站在一旁，幽怨地看了韦氏和叶鹏一眼，也转身回房了。 叶鹏怔怔地站在原地。 韦氏死死咬着牙，叶二全从没对他们说过这么重的话…… 她是真被吓到了。 …… 晚上韦氏都不敢跟叶二全睡，睡到了东厢房。 翌日。 韦氏小心翼翼地做了早饭，做了一人一碗汤面。 吃完饭，叶二全便要出门干活，出门前又狠狠警告了韦氏一通： “这事到此为止，你若想走些邪门歪道，我一定会休了你。” 韦氏脸色泛青。 她看着叶二全的背影，死死捏着手，满满都是不甘。 凭啥？ 明明儿子跟锦儿是真心相爱的，明明就该在一起的！凭啥要毁了她儿子的姻缘？ 到此为止是不可能的，现在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到鹏儿跟锦儿的感情上了。 叶二全离开不久，银花便走进堂屋，小心翼翼地道： “娘，是时候到大伯家做胡辣汤了。” 韦氏靠坐在椅子上，沉着脸：“你们不是放了中秋假，连着七八天不用到沈家上学吗？就说我不舒服，让你大伯娘跟金花做着吧！过几天我缓过来后，她家做了几天，我们家就做回去几天。” 银花点头，怯怯道：“那哥呢，他还得送货……” “就说你哥请假，让你大伯去送几天。” 银花早知如此，轻轻叹着气，转身出门。 踩着微亮的天色来到叶大伯家。 银花深吸一口气，神色尴尬地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金花：“来了？” “嗯……”银花低声说：“我娘说不舒服，让大伯娘和姐你们先做着。到时换我们家做。哥也请假了……” “行吧，那你让二婶好好休息。”金花看着银花那怯怯的犯错模样，拉起她的手，“你别多想了。这事……你娘拎不清，不关你事。” “不管是我爹娘还是爷奶，还有小姑锦儿欢儿，都知道的。” 银花红着眼圈点头。 “还有。”金花说着，压低声音：“你跟三哥说，锦儿约他辰时过半，到半山腰的大枣树下见。有些事情，总得说清楚。” 这是叶采苹交待她的。 叶采苹早猜到韦氏不会来做胡辣汤，一定会差银花去说。 所以金花带话。 银花一怔，接着点头：“我明白了。” “好了，你快回去吧。” 回到家，银花直接去找叶鹏。 可她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应答和开门。 幸好叶鹏睡觉有不栓门的习惯，砰地一声，银花直接推门而入。 进去就见叶鹏面朝里地蜷缩在床上，跟死了一样。 银花知道他醒着，皱着眉头：“你做这副要死的模样给谁看？这亲事本来就不可能。况且爹也不同意。” 叶鹏猛地翻身而起，黑眼圈很重，显然整夜没睡好： “有啥不可能？当初大哥和大嫂不也谁都不同意。当时大嫂还订了亲呢，最后不也一起了？” 银花抿了抿唇：“那也是人家真心相爱。虽然我不懂什么情情爱爱，但锦儿对你……真不是那样。她看你，不像大嫂看大哥的眼神，更不像当初大姐看周子杨的眼神。” “啥不一样？那是你不懂看！” 银花小脸僵了僵：“行吧。我不会看，那你们自己聊。锦儿约你，辰时过半到半山腰的枣树下见。” 叶鹏这才精神为之震：“真的？” 银花已经不想理他了，转身离开。 叶鹏却开心得跳了起来。 锦儿约他单独见面，证明他的感觉是没错的！他们是互相爱着对方的。 叶鹏兴奋地蹦了下床，开心地收拾。 还特意在衣柜里挑了一身湖蓝色的绸衣，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还没到时间，便跑到了半山腰的枣树下等着。 …… 叶锦儿按时来到半山腰。 远远的看到叶鹏坐在树下打瞌睡，她回头，只见叶采苹和欢儿躲在不远树的荆棘丛后，除了她们，山子也来了。 叶锦儿这才往前走。 来到树下，轻轻推醒他：“三表哥？” “呃……”叶鹏醒过来，看到叶锦儿，一抹唇角的口水，惊喜地跳起来：“锦儿你来了。” 叶锦儿看他那惊喜的模样，神色有些尴尬：“嗯。” 叶鹏盯着她娇丽的小脸，却越发欢喜，笑得见牙不见眼：“你约我来是……” “哦，我是来跟你说清楚的。”叶锦儿说着，深吸一口气，认真地看着他：“三表哥，我跟你只是兄妹关系，你不要胡想。” 叶鹏的笑脸一僵：“你说什么……” 叶锦儿皱着眉，重复：“我跟你是表兄妹，也只能是表兄妹。不可能有别的关系。” “你为啥这样说？”叶鹏不愿相信，“是不是小姑不同意我们，逼你说的？我这就去找小姑，凭啥大哥大嫂可以，我们就不行！” 叶锦儿噎住了，“你不要冲动。不关我娘事，这是我自己的意思。我不喜欢你，跟你只是兄妹的情谊。” “不可能！我明明感觉到的，你就是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本来就互相喜欢的，好好的，为啥突然就变了？”叶鹏心里难受不已。 第281章 说明白 叶鹏摇着头，这不是他想听的。 他来这里，以为叶锦儿会第一时间扑到他怀里，然后商量着怎么成亲。 要是能达到目的，啥事他都能干。 私奔或是干什么，他都准备好了。 哪想，她竟然说不喜欢他？ 叶鹏使劲摇头：“不是这样的，你说谎。你就是喜欢我！这都是小姑逼你的，你敢对天发誓吗？” 叶锦儿道：“我叶锦儿指天为誓，这都是我的本意！不是谁逼我的。如若有假，我就天打雷劈。” 叶鹏呆住了，她竟然真的发誓？ 她怎么敢？ 他还是摇头：“我不信。” 叶锦儿看着他这执拗的模样，有些生气： “我跟你说实话，以前确实觉得你比大表哥和二表哥亲厚。但也仅此而已！还有，现在大家年纪也不小了，可你为啥还长不大，跟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 叶鹏听着懵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也长大了呀！你意思是说，我不长进？嫌弃我不能像二哥一样，考个秀才回来？可你以前明明说过，你不嫌弃这事。” 叶锦儿有些噎住：“咱们聊不到一块了。” “咋聊不到一块了？我觉得挺好的。而且，不说喜欢不喜欢这事，不喜欢也可能成亲呀！” 说着，他满是期盼地看着她。 叶锦儿总觉得有点牛头不搭马嘴的感觉：“成啥亲呀？不说别的，就说二舅母。有这样一个婆婆，我就不可能嫁给你。” “我娘……她就是有些小气，哪里就不能嫁了？这可是你亲舅母，一定会对你好的。” 叶锦儿摇头：“我不觉得。” “你哪能这样想，她是你亲舅母！你放心吧，只要你愿意嫁，我一定一定一定会对你好，我娘也是。绝对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锦儿……” 说着，他深情地看着她。 叶锦儿捂眼，不看他。 总觉得他们说不到点上，她说东，他就说西，听不懂人话一样。 或者，是说装着听不懂一样。 不让她受委屈，他拿什么保证这个？ 她在说二舅母抠门小气，不想有这样的婆婆，他却想不出别的办法，而是一直在绕开，说些无用的保证。 叶锦儿心里对他最的那一点好感也荡然无存了。 叶锦儿可不管他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神色有些冷： “反正，我们不可能的。我……可能以前确实对你有点好感，可现在，已经没有了。” “为什么为什么？就因为我娘？我娘也没干啥事呀？”叶鹏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不过是小气抠门了点，唠叨了点。” 叶锦儿不想理他了，小脸一板： “我说最后一次，我们是不可能的。原因有三，一，我不喜欢你。二，我不想二舅母当我婆婆。三，表兄妹成亲是会生傻子的。” 说完，叶锦儿转身离开。 远处的叶采苹和欢儿见叶鹏至少没做啥应激之事，松了口气。 等叶锦儿过来，叶采苹轻拍了拍她的手：“这事就此结束，以后不要多想。” “嗯。” 叶锦儿离开后，叶鹏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他听不懂为啥表兄妹成亲会生傻子，但前面两点却听懂了。 她不喜欢他！ 不想他娘当婆婆！ 还有啥表兄妹会生傻子……这也不过是一个借口。 但她的态度也摆在那里……不喜欢他！ 他也感觉出来了，她变了！ 叶鹏脚步虚浮地走回家。 韦氏早在门口张望了，看到他回来，连忙冲过去。 今天一早，她看到叶鹏换上新衣服，兴冲冲地出去，就知道一定是跟锦儿约上了。 韦氏开心了半天，站在门口盼了又盼了。 她已经想好主意了，就装作放弃这事，背地让叶鹏跟锦儿睡了，等怀上孩子，还有啥事成不了的。 顶多到时她姿态放低一点。 最好第一个娃是个女娃，这样锦儿就抬不起头，小姑子也不敢再作妖了。 韦氏想得热血澎湃的，此时，终于看到叶鹏回来了。 便激动地跑过去：“鹏儿，你……” 说着便顿住了，却见叶鹏失魂落魄的，心里不由咯噔一声：“咋了？锦儿怎么说？” 叶鹏一声不吭，拖着脚步走进大门。 “哎！”韦氏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娘在问你娘？发生啥事了？是不是没见到锦儿？” “不……见到了……” 韦氏一喜：“那……” “她说不喜欢我。还说表兄妹成亲会生傻子……” 说完，便冲了进屋。 韦氏怔怔的，最后气得脸都快扭曲了。 锦儿不喜欢鹏儿？那他们就成不了？ 成不了了！ 怎么可以！ 这个儿媳，她早就认定了！ 从小姑子被休回娘家，她就觉得叶锦儿会是她儿媳！ 当时想的是，娶叶锦儿，一两彩礼都不用，而且还是嫁回自家的，爹娘也绝对会同意的。 后来小姑子越来越有钱，她对这个儿媳就更加满意了。 娶了她，再把欢儿嫁出去，小姑子所有东西都是她家鹏儿的。 还有，家具作坊能分这么多钱，偏自家一点干股都没有。 这作坊光是小姑子的便也罢了，毕竟她早就接受了小姑子比她有钱的事实。 可大哥大嫂一家…… 以前明明比不过她家的，现在一下子就压了过来。 瞧着以后每个月收入都会是她家的三四倍。 还有叶轩还中了秀才…… 样样都比过她家了！ 这让韦氏心里酸得发苦。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韦氏死死咬牙着，她要再努力一把！ 若是锦儿愿意，倒可以生米煮成熟饭，可现在对方不愿意…… 若她使了啥手段…… 就怕到时就算锦儿真的嫁过来，孩子他爹也会休了自己。 那她不就白忙活一场了？ 韦氏实在没办法，想了想，便提了一篮子鸡蛋回娘家，找她老子娘支支招。 韦家的土坯屋里—— 韦老娘看了看她拎回来的鸡蛋，黑了脸：“就拿这么点东西回来？” 韦氏道：“整整一篮鸡蛋，有二十多个呢，还少？” “谁不知道你每个月收入九十多两，连多拿半两银子回来都没有。”韦老娘不满地扫了她一眼。 第282章 专业的事情要找专业的人做 韦氏立刻站起来，拎起那个篮子就要走。 “哎哎，四妹咋走了！”一个黑瘦的女人从房里窜出来，拉住她，“四妹知道娘的，她嘴巴就是这样。” 韦老娘黑了脸，直想像以前一样骂她是死丫头赔钱货。 可骂了，连这篮子鸡蛋都没了，便抿着嘴不作声。 黑瘦女人是韦氏的嫂子，笑着把韦氏按椅子上： “坐坐坐，哎呦，等等先别坐，咱家椅子有些破了，就怕勾坏了四妹的好衣服。” 说着又把韦氏拉起来，换了一把新些的椅子：“坐这里。” 韦氏哼笑一声，被嫂子换椅子的举动取悦到了。 嫂子在她对面坐下后，才说：“四妹现在的日子越过越富了，咱家日子还是苦哈哈的，都是穷鬼命，比不上四妹有福气。” 韦氏心下得意，喜欢这种被捧着的感觉。 韦氏从袖子里掏出一两银子来：“我也不是没准备的，这是孝敬娘的。” 韦老娘这才一喜，连忙把钱抢了过去，语气这才好了些：“你回来找我有啥事？” 韦氏抿了抿唇，就把叶鹏跟锦儿的事情说了： “我家鹏儿跟锦儿本来处得好好的，这个儿媳我也满意得很，也不知为啥会弄成这样的。” 韦老娘直接白了她一眼： “这本来是门好亲事，之所以不行，还不是因为你是个猪脑子？” 韦氏黑了脸，却忍了下来，听韦老娘继续说： “这亲事好处多多，偏你一样都不会说。好的都被你说成坏的了，还送啥金簪，不就是冒犯人吗？专业的事情要找专业的人来做！” 韦氏一听，是这个理，暗恨自己当时太冲动了。 ...... 明天就是中秋了。 叶采苹从镇上点心铺子采购了大量月饼，一早便到两个作坊发月饼。 发完作坊的，叶采苹又跟叶里正到府城门面发。 不管是作坊的员工，还是门面的销售，收到月饼，一个个的不敢置信，想不到干活竟然还有节礼收！ 发完月饼，叶采苹正准备离开，才出了门口，就见一个矮胖的富态中年男人走过来。 他皮笑肉不笑的：“叶娘子是吧？” 叶采苹墨眉一挑：“请问你是......” “我是大福成衣铺的。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可以。” 说着，与他走到旁边的小巷里。 男人道：“叶娘子，刚刚听说你给小二们送中秋礼了？” “嗯，怎么了？” 男人有些气愤：“叶娘子，不是这样做人的。你工钱已经给这么高了，还给小二们送东西，不就把小二的胃口养大了吗？” “那关你什么事？”叶采苹挑眉，“我明白了，你意思是说，我工钱给高了，福利好了，扰乱了市场工价？” 男人咬牙道：“你知道就好了。还希望叶娘子把他们的工钱都降下来。” 叶采苹冷笑：“这是我们的店铺，爱给多少就给多少。” “可你这样做，让我家的小二干活都不卖力了。” “那你就多给点工钱呀！实在不想给，就跟你家小二说，爱干不干。有的是手段。明明你自己想要个不是刻薄东家的好名声，又不想出那个钱。” 矮胖男人气得脸都歪了。 但他却拿叶采苹没办法，因为他听说过，这叶娘子可是蹲过大牢的！而且还是被一个县令陷害进去的。 这种情况还能从大牢平安出来的都是狠角色，不好招惹！ 矮胖男人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叶采苹出了巷子，叶里正上前，担心道：“咱们的工价确实比别家高了一点。” 叶采苹道：“这有什么。有钱就多给点，没钱就给少点。总不能要求每个铺子都一样吧！” “就怕影响到别人......” 叶采苹说：“不会受太多影响。想找活计干的人太多了，就如刚刚那个东家。小二羡慕别家工钱高不卖力，他大可以把人给炒了，再找愿意这工钱的小二。现在遍地都是找不到活计的人，大把人愿意干。他不过是想图个好名声。” 叶里正听着，瞬间明悟。 想想以前自家那穷日子。 若是自己出去找活计，看到东家铺子每月工钱一两，西家铺子才五百文，自然想选东家。 但东家不要人，也只能去西家。 因为人比活计多。 工钱高的活儿自然人人都想干，但不是人人都有这个机会。 所以说影响，根本就影响不了什么。 叶采苹又道：“再说，影响就影响。普通农户赚钱太难了，若是那些商户受我影响，把工钱涨一涨也是好事。” ...... 叶采苹回到家，已经是中午了。 一家人吃完午饭，便忙出忙入的在挂灯笼。 叶采苹正站在门口，接到了端午递过来的一条小鱼、一盒月饼和一个精致的礼盒。 叶采苹打开，只见盒子里是码得规规整整的燕窝。 叶采苹惊道：“这么多燕窝。” 端午潇洒地挥挥手：“老爷说，这算啥，叶娘子再见。” 说完便走了。 叶采苹开心地捧着盒子和月饼鱼篓一块进来。 叶老太正在廊下择菜，眼尖看到鱼篓，喜道：“今天吃杂鱼？” 叶采苹窘迫地笑了笑：“嗯......” 手里太多东西，竟然忘了把小鱼放空间里，失策了。 叶老太刚择完菜，站起来：“明天中秋......你大哥二哥就先不叫了。等过年再一起吃也不迟。” “好。” 原本是打算一起过节的，但出了叶鹏和锦儿的事情，再一起过就有些尴尬了。 还是先避一阵子吧。 希望叶鹏能想通，韦氏也能老实些。 叶采苹把月饼和燕窝都放回房里。 这时小燕抱着一套叠好的衣服进来：“中秋的新衣服做好了，这是小姨的。” “锦儿她们的也好了吧？” “已经送了过去。” “辛苦了。”叶采苹把衣服展开，“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瞧这花绣得......真好看。” 小燕垂头笑道：“金花有空就来帮我一起做，说要练习呢！她在沈家学的绣法和裁衣，我都学会了。” 叶采苹看着小燕这么上进，很是欣慰：“对了......明天就是中秋，你要不要回家跟大姐一块过？” 叶采苹突然想起了叶虎芬。 第283章 捡到花 小燕摇头：“我早些天才收到娘的信，让我不要回去了。她在那边挺好的。还有，她已经把杨光宗所有田地卖光了，打算在中秋后和离。” 叶采苹惊道：“这么快呀，我以为她会多玩几年呢。” 小燕噗嗤一笑：“她说没意思……而且，娘她总有些心软的，让她一直折磨人，她心里有些过不去。” 叶采苹点头：“既然要和离，为啥不在中秋前办好。” “唉，中秋官府都休沐了，得节后才办事。” “那和离这事要我跟着一块去吗？” “不用了，我和小舅舅去就可以。” “行吧，只要你们心里有成算就好了。” 叶采苹见小燕说得轻松，便知道叶虎芬一力降十会，把那杨光宗一窝拿捏得死死的。 …… 出了叶采苹的房间，小燕便去找叶锦儿。 叶锦儿心情还是有些不好，正在跟欢儿试新衣服。 锦儿的是浅红色的半臂，欢儿的是丁香色齐胸襦裙。 看到小燕进来，欢儿便笑道：“表姐做的裙子真好看。中秋赏月时，我们就穿这套。” “也是多亏了金花帮忙。”小燕走过去，帮欢儿紧了紧胸前的飘带，“带啥发饰好？” “以前娘不是给咱们买了一人一朵绒花的？咱们都戴这个。表姐也戴，到时咱们一起穿新衣服，戴绒花。” 这样的秋衣，采苹也给小燕准备了一套。 “好呀！”小燕笑了笑，不过自己好像很久没见那朵花了。 离开叶锦儿房间后，小燕回房找了好一会也不见那朵绒花。 丫鬟桂香经过，停在她的房门口：“小燕姐找什么？” “没啥，我有朵绒花，是小姨买给我的。本想着明天戴，找不着了。”说着轻轻一叹。 要是普通绒花也就算了，但那是叶采苹送的，她自然极为珍惜。 赵凡正往这里送账本，穿过庭院时刚好听到这句话，脸涨得通红。 绒花？不就是他上次捡到的吗？ 上次他也是送账本，结果跟小燕姑娘撞一块了…… 接着他就捡到了一朵绒花。 虽然他几乎每天都会把账本送到小燕手里，可不知为何，总是开不了口。 然后他就一直留着，留久了，竟然有点舍不得还。 “赵公子今天来这么早啊？”桂香看到他了。 赵凡停下脚步：“东家说明天中秋放假，今天提前一个时辰下工。” “哦哦，小燕姐在这里呢。”桂香笑道。 小燕从房里走出来：“小姨在家，你直接找小姨就可以了。” 赵凡看着她俏丽的模样，红了脸：“好。” 说完快步离开，却又忍不住回头。 只见桂香道：“会不会掉到妆桌后面，我给小燕姐找找。” “行，咱们把妆桌搬开。” 赵凡把账本交给叶采苹后，便往回走。 穿过庭院时，看到小燕和桂香一脸懊恼地站在走廊下，可见没找到。 想着，赵凡啐了自己一口，当然没找到，因为在他手里。 不行，他得把花还给她！ 只是……怎么还？ 赵凡出了叶采苹家后，一口气跑了回家，从匣子里拿出那朵海棠绒花。 现在也没空想办法了，不管了，只能硬上了！ 想了想，他直接跑到叶采苹家门口。 只见山子坐在门口数蚂蚁。 赵凡直接把花往地上一扔，僵硬地叫道：“呀……这、这里有朵花，是谁的？” 山子翘着腿坐在一旁，连回头都没回。 赵凡咬牙：“山子……这里有朵花。” “花就花，有啥稀奇的。”山子回头瞅了眼，却没瞧真切。 “不……是绒花。姑娘戴的那种……” “绒花？”山子这才跳下凳子，走过来：“还真是朵绒，是哪个姑娘戴的？” “谁、谁知道呢！” “咦，倒是像我家小姐戴过的样式。” 赵凡松了口气，忙点头：“对对，整个青河村也只有你家姑娘能戴得起。而且还是在你家门口，一定是她们的。” 山子连忙把绒花捡起来：“我进去问问。” 赵凡松了口气。 可当山子把花拿走后，不知为何心里又有些空落落的。 山子跑了进屋。刚好看到小燕走来，便笑盈盈地跑过去： “小燕姐，你瞧这朵绒花，像不像你们常戴的？” 小燕怔了下，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我的。” “呀，真是巧了，那就还给小燕姐。”山子说完，转身就要走。 “哎，你哪里得来的？” “在门口捡的？” “门口？”小燕摇了摇头：“我今天一直在做衣服，都没出过门。” “那我就不晓的了。是赵公子发现的。” 赵凡？小燕一怔。 今天她就没出过门，怎么可能今天掉到外面？ 那是以前？ 自己啥时候掉了这朵绒花，被赵凡给捡了？ 她突然想起好久前，自己跟他撞了个满怀…… 难道是那次？ 又因着刚刚他听到她们找花，就故意把花扔地上…… 想着，小燕小脸微红。 这人……怎这么奇怪，既然捡了她的花，怎不立刻还回来？ 山子离开后，小燕回到房里，把那朵海棠绒花簪在头上，对着铜镜照了照，脸上不由漫上点点笑意。 …… 第二天就是中秋，家家户户都在开心过节。 村里八成村民都有一人在作坊干活，几乎每家都在领工钱，所以今年的中秋节过的特别富足。 除了工钱外，叶采苹还给员工们发了月饼。 整个村子都沉浸在一片满足之中。 只有叶二全家死气沉沉的。 叶二全还有活儿干，忙到中秋都没空休息。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本该休息的。但活儿早早就接下了，也答应人家啥时候干完，所以不想干也得干。 叶鹏把自己关房里，跟要死一样。 叶大全也有点不开心，心里直骂娘，都怪老二家的闹腾，否则他今年可以跟小妹一起过中秋！ 此时，村民们突然看到韦氏从村外回来。 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媒婆，又有几个人挑着绑着大红花的担子，正热热闹闹地招摇过市。 第284章 福气 赵婆子正坐在门口剔牙，看到韦氏领着一群红衣服的人过来，不由吃惊： “二全媳妇 ，你这是到哪去呀 ？还带着媒婆和聘礼，不会是提亲去吧？” 只见韦氏停了下来，笑笑：“对呀！” 说完就快步往前走 。 路上的村民全都面面相觑。 这二全家现在可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富户，哪个姑娘能嫁给叶鹏，都是享福了。 韦氏还挑着聘礼回村来，那姑娘一定是本村的。 而且眼下已经到了提亲的地步了，那私下定是说好了！ 村民们笑道：“恭喜恭喜，想不到二全家动作这么快，不声不响就要娶儿媳了。” “不知哪家丫头有这福气！” “能进二全家，这小日子别提多美了！简直是掉福窝里。他家一个月有九十多两呢！” “叶鹏也是个好小伙，长得又高又俊，天天给家里送货，也是个能干的。” 韦氏虽然有点心惊胆颤，可听着这些夸赞，悬着的心倒是稳了几分。 听听，都知道她家鹏儿好！ 能嫁给鹏儿，是锦儿的福气！他们竟然还拒绝！ 想着，韦氏深吸一口气，来都来了，那气势要足！她干脆昂着头，甩着帕子往前走。 她要把锦儿和鹏儿的婚事给坐实了！ 村民们也好奇死了，都跟着韦氏一起去。都想知道哪个闺女有这福气。 村民们议论了一路，当韦氏停到叶采苹家时，所有村民全都住了嘴，目瞪口呆。 这是…… 赵婆子走出来，惊道：“二全媳妇，你这是要……给小燕提亲呀？” “呸呸呸，胡说八道。”韦氏满心嫌弃，就杨小燕这福薄穷酸相，哪配进她家门。 赵婆子瞪大了眼：“那你是向……锦儿还是欢儿提亲？锦儿？” “对。”韦氏笑道：“正如赵婶你们刚才说的，锦儿是个有福气的。” 此言一出，所有村民目瞪口呆，无语死了。 要是普通农家女嫁叶鹏，那是福气。 可叶锦儿……就人家这身家，确定不是叶鹏高攀人家？ 看门山子看到这情况，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随后砰地一声把大门关，并转身就跑了进屋。 韦氏突然吃了个闭门羹，觉得被打脸了：“哎，你——你个死奴才，关什么门！” 身后的媒婆和挑礼担的人都面面相觑。 大白天，还不到晚上吃大餐和赏月的时候。 叶采萍正带着锦儿和欢儿，还有所有家人，一起亲手做灯笼。 叶采萍做了一个兔子灯笼，递给了叶锦儿。 众人很是惊艳，锦儿笑道：“想不到娘这么厉害，居然连灯笼都会做。” 叶采苹笑得骄傲，她以前当暑期工的时候做过这个。 “叶娘子。”这时，山子慌慌张张地冲过来，怪异地说：“叶二太太来了。而且，她、她……还带了一个媒婆……” 叶采苹等人听着这话，全都愣住了。 “媒婆？她想干啥？”叶老太气疯了，跳了起来：“上次我们都拒绝了，她还……她听不懂人话吗？” 叶采苹冷笑一声，站起来：“我出去会会她，锦儿别出来。” 叶锦儿沉着脸点头，她已经拒绝他了！ 他难道回去没跟二舅母说吗？怎么又带着媒婆过来了？ 叶采苹和叶老太、叶欢儿等所有人一起走到门口。 打开门，就见一个头戴大红花、矮胖的媒婆站在那里。 韦氏早在门打开时，就躲到了媒婆身后。 这事她虽然豁出去了，但到底还是怕的。既然花了钱，当然得由媒婆打头阵。 这个媒婆姓乌，是她从府城请回来的。 这乌媒婆是整个南州第一红娘，只要她愿意，就没有说不成的婚事。 只请她走这一趟，就花了她足足三两银子。 而且还先给了钱，不管成不成，这银子都不能退。 若成了，还得再另给五两！ 可把韦氏给心疼死了！ 乌媒婆看到叶采苹等人出来，连忙笑意盈盈地福了一礼： “叶娘子、叶老太爷、老太太好呀。奴家是府城的媒婆，姓乌。便是连秦知府小女儿的亲事，都是奴家说成的。” 一来，乌媒婆就抛出自己的不一样的身份。 她不是一般媒婆，是做贵族生意的媒婆。手握整个府城贵族婚事的人脉。 想儿女有门好亲事，都得给她几分面子。 换做哪个农家富户，都会恭恭敬敬地把她请进门。 不想，叶采苹却冷冷淡淡地就应了声：“哦。” 乌媒婆老脸僵了僵，见人家不请她进门，又见围观的人多，只得自己开口： “今天有大喜事找叶娘子，不如咱们进屋里聊？” 叶采苹却连看也不看她，而是冷盯着她身后的韦氏：“二嫂，这媒婆是你请来的？” 韦氏脸一僵，心里发怯。 这一年来，叶采苹就算赚再多的钱，对她和杜氏都和善得很，这是小姑子被休回家后，第一次用这么冷的眼神看她。 韦氏吓得有些不敢作声。 叶老太气极了，却死死忍着气：“老二家的，你们这是走错门了吧？还是累了，想找个地方坐坐？” 看在叶二全分上，叶老太还是想给她一个机会。 给她找个台阶下。 韦氏被看得脸色发青，不由瞪了乌媒婆一眼。 原以为叶采苹会在乌媒婆的应付下没有招架之力，会被牵着走。 哪想，乌媒婆一点用都没有，自己竟然又成了目标。 “哎哎哎，叶娘子，有啥事咱们进屋说。”乌媒婆皮笑肉不笑地上前。 叶采苹冷盯她一眼：“我跟你很熟吗？我家门是你想进就进的？” 乌媒婆脸上一僵，她还是第一次被这样下面子的，有些恼了： “叶娘子，我可是府城第一红娘。就连知府家的女儿都是我作的媒。” “那又如何？你给知府女儿做过媒，你就成了知府家的老祖宗不成？” 乌媒婆脸色一变：“你——” 想不到这叶娘子年纪轻轻的，说话竟然这么狠。 乌媒婆想了想，直接拉上叶老太：“老太太，你是叶鹏公子的奶奶吧，我有件关系生死的事跟您说。” 说着便把叶老太拉到一边。 叶老太倒是想听听她说什么，便跟着她走开了几步：“有屁快放。” 第285章 咋这么会算计 乌媒婆低声道：“老太太，你不要这么冲，我们这些当媒婆的，也不过是想成好事而已。” “叶鹏可是你的亲孙子，你也想他好的吧？那锦儿姑娘，也是你的外孙女，他们凑一对，不正可你的心吗？” “先不说这些，将来锦儿姑娘总得嫁人不是？就算招婿，也是得有个男人。” “你女儿这么大一份家业，你就这样眼睁睁地便宜外人？要是叶鹏娶了锦儿姑娘，那这些东西都是你们老叶家的。有啥不好？” 叶老太气得浑身哆嗦，原以为这媒婆狗嘴能吐出啥象牙来，哪想，竟然是这番掏心掏肺的黑心话！ 这不就叫她算计女儿的家业吗？ “放你娘的狗屁！再敢乱说，我就打乱你的嘴！”叶老太怒喝一声。 乌媒婆脸色变幻，这番话哪里错了？ 而且叶老太是叶鹏的亲奶，没错吧？ 叶老太甩开乌媒婆，一边走回一边对韦氏道：“老二家的，你给我滚回家！” 韦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见乌媒婆竟然不顶用，正要转身就跑。 不料，叶采苹却冷声道：“既然来了就别走，把话说清楚。否则别人还以为我家出了啥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闹出这么大动静，要是让韦氏不明不白地走了，就怕外面的人都会说叶锦儿跟叶鹏如何。 韦氏结巴道：“小妹……有啥事咱们进屋说。” “有什么不能当众说的！”叶采苹冷哼一声。 韦氏脸色青白。 这都算啥事？ 她敢干这事，倚仗的是这个第一红娘！ 当时见乌媒婆时，乌媒婆可是拍着胸口保证，说小事一件。是她嘴笨抓不住重点，不会说而已。 原以为，小姑子就会被乌媒婆这张巧嘴说动，最后把婚事定下来。 哪想，这所谓的巧嘴竟然不顶用！ 韦氏心里一阵后悔。 她怎么就听了娘的馊主意，弄了这一出。 现在不但成不了事，还被公开处刑，孩子他爹回来后，一定会打死她的！ 韦氏神色难堪，想了想，正想说走错路，不料一旁的赵婆子叫道： “二全媳妇，你不是说来提亲吗？采苹，刚二全媳妇说，要来你家提亲。” “我问是不是提小燕，她说不是，要跟锦儿提亲呢！” “咋滴，锦儿啥时候跟叶鹏说下来了？咋一点风声都没有？哈哈哈！” 周围的村民也点着头，刚刚韦氏可是明明白白地说来向锦儿提亲的。 他们都以为锦儿跟叶鹏定下来了。 可现在看叶采苹的意思，这事根本就没定！ 村民们面面相觑，看着韦氏的目光，有些鄙视。 赵婆子最爱干落井下石这种事了： “呸，我就说，人家锦儿一个千金小姐，哪会嫁叶鹏！原来人家采苹根本就没这个想法呀？二全媳妇你咋这么不要脸呢？” 村民们也点头： “说亲谁不是双方私下里说定，再叫媒人上门的。” “人家没同意，你就大喇喇地派个媒婆来，是不是太不靠谱了？” 赵婆子道：“也只有那些恶霸强娶才会干这种事！你家样样不如采苹家，竟然还干出恶霸强娶的把戏，也是没谁了。” “这是谁给你的底气？是仗着嫂子的身份逼婚？忒不要脸了！” “二全媳妇你咋这么会算计呢？瞧着人家采苹家有钱，就算计人家女儿！咋滴，还想吃绝户呀？” 韦氏被说得脸色变幻。 叶采苹见村民们都看出来了，便也不想多作纠缠： “前天我就拒绝了，也说得明明白白，我不同意锦儿跟叶鹏的婚事，你回去吧！今天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叶老太也吼：“还不快滚回去，还不够丢脸吗？” 韦氏惊怕之下，更多的是不甘和委屈，这会也爆发了，哭喊一声： “我、我哪里就丢脸了？我之所以来提亲，是因为鹏儿和锦儿互相喜欢！虽然成亲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咱们也不能真的棒打鸳鸯，不顾孩子的意愿对不？” “我这也是为了成全他们，让他们这对苦命鸳鸯能双宿双飞，我有啥错？” 反正她就死咬着两个孩子是相爱，她这样做是为了孩子好。 此言一出，村民们都轻吸一口气。 锦儿跟叶鹏……私相授受？ 村民们对视一眼，但却没有多大反应。 虽然私相授受有些不好，但他们都年轻过，谁心里没点想法。 而且他们农户家成亲，要是可以，也会尽量让孩子娶一个，或嫁个可心的。 韦氏红着眼道：“我只是想鹏儿好……只为两个孩子而已，有哪错了？” 她就死咬着这个，反正就是不能是她贪人家财产，吃绝户。 第286章 不要名声也要说清楚 叶采苹见她胡搞蛮缠，怒极反笑： “昨天锦儿也跟叶鹏说清楚了，他们什么都没有。” “怎么没有！鹏儿告诉我的，从你还在李家时，他就跟锦儿好上了！二人不知多亲密。你现在就是在棒打鸳鸯。” 叶采苹怒不可遏，猛地望向人群后：“叶鹏，你跟她说！” 人群后的叶鹏脸色一僵。 他早就来了，刚刚韦氏来闹，就有村里的小孩跑去通知他。 他在这里站了好一会，看到韦氏为他的婚事为闹，他尴尬又窘迫。 想上前阻止，却又迈不开脚步。 心里还生出一丝祈盼，说不定就成了呢…… 哪想，小姑竟然看到了他，还把他点了出来。 村民们全都回头，盯着他。 叶鹏羞窘之余，更多的是伤心欲绝，他走上前： “我、我跟锦儿……我们确实在李家时，就……” 他想说互相喜欢，但想到昨天锦儿的拒绝，便开不了口。 想着，这两天的委屈和不甘排山倒海似的袭来，竟然红了眼，哭了起来： “反正，在李家时，我就对她很好。当时小姑你心里只有李志远，对她不好。” “她在李家还一直受着苦，回到娘家，大哥二哥，大伯娘都讨厌她。她当时很可怜……我就一直对她好，把鸡蛋藏着留给她吃。” “她对我也很好，知道我喜欢吃山莓，每次摘到山莓，还会特意从李家村带过来给我。偷偷地单给我一个，大哥二哥都没有的。” “后来小姑回到娘家，大伯娘和大哥二哥都给她脸色看，就我对她好。” “大伯给她买糖，她不敢吃，分给咱们，大哥二哥都不领情，金花还暗地里骂她，只有我给吃了，解了她的尴尬……” “反正……很多这样的小事……我们一直互相关爱着。可现在……她说我为啥长不大，为啥不上进……竟然说从没喜欢过我。还扯什么表兄妹成亲会生傻子……” 说到最后，叶鹏泣不成声。 村民们面面相觑，这样听着，二人还真的有些情谊。 韦氏立刻支棱起来，急道：“听到没有？听到没有！” “以前穷得要死，没吃没喝，就攀着我家鹏儿要吃要那的。” “咋的，她现在富了，就瞧不起我家鹏儿？既然瞧不上他了，当初又为啥不跟他说明白，还要一直吊着他！让他伤心，让他误会！我家鹏儿咋这么可怜，被她这样玩弄！” 叶采苹气极了，正要说话，一个身影猛地冲了出来，正是叶锦儿。 只见她红着眼，死死盯着叶鹏和韦氏。 “锦儿……”叶鹏看着她便是一怔，有生气，有委屈，也有爱意。 他刚刚说了这么多，她都听到了吧！他们的过去…… 却听叶锦儿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一直拿你当备胎，过河抽板、骑驴找马，是女人中的陈世美？玩弄了你的感情？” 备胎俩字是从叶采苹那里学的。 叶鹏皱着眉，没说话。 韦氏怒吼：“你不是吗？穷时就三表哥三表哥的，富了就说什么不喜欢，觉得他配不上你，一脚蹬开鹏儿！” 叶锦儿狠狠地道：“好！今日，就算我叶锦儿名声尽毁！就算以后都不嫁人，我也掰扯个清楚明白！” “对，你说的全是对的。站在你的角度！那我也站在我的角度说说。” “当时我穷时，没吃没喝，你给我鸡蛋，对我好。我很感激，觉得三表哥咋这么好呀！” “那时我才八九岁的小丫头，我觉得表哥好有什么错？这个表哥对我这么好，我对他比别人更亲厚，有什么错？” “你给我鸡蛋，我投桃报李，给你摘山莓报答你，有什么错？我们这些互动，现在竟然成了吊着你？” “怎么，难道你给我鸡蛋，对我好，我非得抽你一个耳光才能证明我对你只是兄妹之情？” “我对你的感情，我一直觉得是兄妹之情。觉得比大表哥二表哥更亲厚一些，所以你对我，我也对你好。” “这些好，也成了吊着你？” “直到前天，我生日你突然给我送个金簪，我才知道你竟然是喜欢我的。” “后来娘问我话，我也才知道，我以前对你是有好感的。” “听到没有，是有好感！真的有！满意没有？听懂没有！有好感！有好感！有！” “但我以前并不知道这是男女之情的好感。一直以为是兄妹之间的。直到你给我送金簪，我才有些恍然。” “我以前对你有过好感，错了吗？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谁不是一点点互动起来的，谁不是一步步试探合不合适的？” “互动时发现不合适了，变了，难道是错了？” “就像你在街上看到一条裙子，有点眼缘，可拿下来一看，发现后面破了个洞，我不想买这条裙子就不行了吗？” “我当时对这条裙子有点眼缘，就非得我买下它吗？不买就不行了吗？” 村民们听得直点头，刚刚听叶鹏那话，弄得叶锦儿像陈民美一样。 可听叶锦儿一说，都明白了。 赵婆子撇着嘴：“这有啥。以前我未成亲前，媒婆还给我介绍了个俊小伙，我当时也觉得可心得很，那小伙也满意我。可接触了几次，我发现他有口臭，指甲全是他身上抠下来的泥，我当即就不愿意他了。” “当时又没定亲，又没成亲的，谁还不准细细看货呢！” 说完，她突然一僵，只见赵发财盯着她。 赵婆子嘿嘿一笑：“后来就遇到了我家老头，多好。” “人家锦儿以为是兄妹之间的情谊，更何况对他的好是投桃报李。在他眼里，竟然是吊着他。” 全民们全都不赞同地看着叶鹏。 叶采菜点着头，先不说锦儿对叶鹏叶是有点好感。 就算放到现代，真的确定了关系，成了男女朋友，也得一步步试探。 处对象处对象，重点就在处上面，处得好就结婚，处不好就散。 没理由两个人谈着谈着，突然发现不合适了，人品有问题了，还不能散的。 否则都不用谈恋爱了，一看对眼直接结婚了。 更别说锦儿跟叶鹏还没确立过关系，还没开始处。 锦儿对叶鹏，也只是朦朦胧胧的一点好感，总不能因着生出了这点好感，就非得逼人家嫁。 叶锦儿定定地看着叶鹏：“我对你的感情，就是这样的。我年少懵懂不知事，等我懂了，我对你的好感已经没有了。” “而且，你既然喜欢我，为什么不私下里跟我说说看？确定我心里咋想的？还有，你突然当着所有人的面，送个金簪给我。还往我头上簪！什么意思？” “便是到酒楼吃东西，小二都会问我吃饭还是吃面。你连问都没问过我，就自以为是地上了一桌子死鱼烂虾，我不吃，你还说我嫌这桌死鱼烂虾臭？” “你尊重过我吗？你问过我的意愿了吗？” 叶锦儿连珠炮弹的一番话，把叶鹏炸懵了。 他脸色青白，确实，他没确认过她对他的感情就想定下婚事…… 他之所以不确认，是……不敢…… 说完，叶锦儿轻轻吐出一口气来： “你听明白了吗？不，听不明白也不要紧，因为从此刻开始，我讨厌你！” “还有，我说了这么多，不是为了摆脱你，或是让你死心还是啥的，我只想把我所有的感觉都说出来。你死不死心，我都不在乎。” “但你若再敢冒犯我，我就赏你两个大比兜！” 说完，叶锦儿转身便往屋里走。 第287章 对你很失望 叶鹏看着叶锦儿毫不犹豫地背影，却如遭重击。 她讨厌他了…… 那么赤果果的厌恶，他连一丝一毫机会都没有了…… 叶采苹看着叶锦儿的背影，一阵欣慰。 这一年来，没白费她的教导和栽培。 韦氏也是一阵崩溃，知道这事已经不成了！ 但这事的责任，不能在她身上…… 韦氏一阵害怕和不甘：“全都是借口！明明是你们富贵了，就不认人了！为了把我家鹏儿一脚踢开，你们啥借口都能编出来。” “上回还胡编乱造，说啥表兄妹成亲会生傻子！这个借口是不是你们说的？” “啥，表兄妹成亲会生傻子？”此言一出，村民们都炸开了窝，震惊和不解地看着叶采苹。 有个三十来岁的妇人道：“怎么可能，我男人就是我表哥，我们四个娃儿都好着呢！” 铁牛媳妇紧张道：“采苹，这……可不能开玩笑的。我妹子正想把女儿说给我家进山。” 韦氏看到叶采苹被质疑，稍稍松了口气。 叶采苹却淡定地点头：“这事是我从一本书上看到的。” “大家记不记得，去年我教大家如何食用木薯？这方法就是从一本书上学来的。当时买那本书时，同时又买了另一本。” 村民们听着这话，都安静了下来，跟木薯一起的另一本书？那可信度应该挺高的。 叶采苹道：“那是一本医书，我又不懂医，啥都没看进去，但有一处我却记住了。上面说，三代以内的表兄妹成亲会有一半几率生傻子。或者是病孩子。” “这个说法虽然奇怪，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愿意相信这个说法，所以绝不会同意儿女亲上加亲。” “至于大家认不认同，那就见仁见智了。我不会强迫大家认同我的观点，但我会阻止我的孩子这样做。” 村民们听着，有一半是不信的，却不敢多说什么。 毕竟他们还领着叶采苹的工钱呢！ 人家只是不让自家娃这样结亲，说白了这是叶采苹的家事，也没妨碍到他们，有啥好责备的。 也有些村民心下警铃大作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铁牛媳妇沉思着，不行，回头她就得拒绝她妹子。 叶采苹的目光又冷冷地落到瘫软在地的韦氏和叶鹏身上。 韦氏还在那里委屈地哭：“忘恩负义！当初你家穷，我家鹏儿还给她鸡蛋吃！自己不吃都给她吃……现在有钱了，长见识了，就蹬开人……” 叶采苹冷冷一笑：“怎么，这是想挟恩图报？是，锦儿当初是接了他的鸡蛋，但她没有还他东西吗？不是给了她山莓吗？可你们选择看不到，而且还将她的投桃报李歪曲成她吊着他！” “她的山莓可能没鸡蛋精贵。但她已经尽了她最大的努力和心意回报他了。不够的，这一年来我这个娘也在无形中替她还了！” 说着，她指着叶二全家的方向： “打回到娘家，我给了大哥二哥一人30两。这么大的青砖大瓦房，若没有我叶采苹，你韦四丫一辈子都住不进去。” “除此之外，我还给你们活儿干。从开始的30文一天，到后来整个送货活计都给了你们。一个月24两，你瞧瞧这十里八乡谁有这么高的收入！” 村民们全都倒抽一口气：“天啊，送货一个月竟然能赚24两？”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采苹竟然把这么赚钱的活计给了两个哥哥。” “她又不是请不起人。” “对呀，她大可以请几个人回来干活，一个月也不过几两工钱。可她却白白送给了两个哥哥。” 村民们全都鄙视地看着地上的韦氏。 韦氏脸色越来越白。 叶采苹继续道：“除了送货，我还教二哥做茅房，让他一个月收入达到六十多两，加起来，你家收入足有九十多两！你问问整个越安县，有多少人有这个收入！” “到目前为止，你手里都攒了四五百两银子了吧！这四五百两，能买多少鸡蛋了？” “你收了我这么多东西，可有想过如何报答我？” 韦氏听着这些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反驳，却一个反驳点都找不到。 “你想挟恩图报，想要用几个鸡蛋换锦儿的一生？行！那你先把这几百两，还有这座青砖大瓦房全都还给我！还有，这送货的活计，你以后也没有了！做茅房的生意，也不会有了！” “继续过回你天天下地种田的好生活吧！” 韦氏听着叶采苹要拿走一切，脸色大变：“你、你不能……” “有什么不能！你就凭几个鸡蛋，就想换走我女儿的一生！我给了你几百两银子，你便是给我当牛作马一辈子都还不清！” 还？怎能要她还！她怎能还！韦氏脸色惨白，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竟然转身就跑了！ 好像这样逃了，就能解决一切一样。 跟她一起来的媒婆和担礼担的人也早早就退出了人群，不知去向。 只留叶鹏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此时，叶采苹的目光落到叶鹏身上，冷淡地说： “叶鹏，若你跟锦儿不是表兄妹，我也绝不会同意你们的婚事。我的女婿可以没钱，可以没上进心，可以知足常乐，但绝不能懦弱、自私和没担当！” 叶鹏猛然抬头，他不是…… 可叶采苹已经转身，带着欢儿进屋了。 村民们见没戏看了，也渐渐散去。 独留叶鹏呆站在那里。 这时，叶老头和叶老太走到他面前，神色复杂。 最后，叶老头微微一叹，定定地看着他：“鹏儿，你真的配不上锦儿！” 叶鹏脸色铁青：“阿爷，连你也瞧不起我……” 叶老头摇头：“你真配不上！不是说家势，而是做人。” “你和锦儿之间……锦儿敢作敢当，有过就是有过，不逃避、不辩解，愿意承担一切，是个有魄力的好姑娘。” “而你呢？因为害怕她拒绝，连说都不敢跟她说。而是选择不经她的同意，躲在韦氏身后暗戳戳地算计她。” “采苹说得对，你懦弱、自私和没担当！鹏儿，我对你很失望。” 说着，叶老头眼眶有些红。 “阿爷……不是的……你听我说……”叶老头一句失望，让叶鹏愧疚至极： “锦儿她到沈家上课，家里也越来越有钱，长见识了……就因为这样，她就觉得我不上进了，说咱们就聊不到一块了……凭啥呀？” 叶老头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 “凭啥？你说凭啥？采苹的生意在发展，家势会越来越好，锦儿不上进，如何接管家业？天天跟着你在山上疯跑当二傻子吗？”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锦儿不接管家业，她也是采苹的女儿，她待人接物就代表着采苹的面子！她必须要上进！” “你刚刚自己也说了，你害怕！因为你看到她在上进！而你呢？你既然知道这事，为啥不为了她也上进些？跟上她的脚步？” 第288章 给过你机会的 叶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我、我又不像二哥一样会读书，去不了沈家……哪有啥上进机会……” 叶老头冷哼一声：“轩儿是从一开始就去了沈家的吗？他能去，是因为人家上进努力。” 叶鹏：“我……不是读书的料，让我咋努力？” “你不是读书的料，可以学别的！不说轩儿，就说最木讷的勇儿，都会去学个一门手艺，因为他知道，只要有手艺在身，就算天塌下来都饿不死！” “你呢？” 叶鹏脸色微僵：“家里也不缺钱……” “那勇儿当时就缺钱了？要是哪天突然没钱了，你咋办？回去种地？” “你明知她在往上走，却连为她去学点东西都不愿意，连这点努力都不愿付出，你用什么爱她？用你的黑心肝吗？” “你还没娶她呢，都不愿意为她付出和努力一把。能指望你把她娶到手后，为她遮风挡雨吗？” 叶鹏死死捏着拳头。 “你不但自己不努力，还要把她拽住。”叶老头说着，摇了摇头：“就算抛开这一切，人，都会长大的。长大了，眼界都会改变，她是，你也是。你以前是多可爱的孩子呀，现在……” “你一直觉得自己没变，是锦儿长了见识就觉得你不上进了。但我看到的却不是……是你变了！是往另一个方向‘上进了’！” “你跟锦儿最后聊不到一块了，并非她有钱了，眼界宽了，见识到更优秀的事物了。而是你的卑劣和心胸，已经影响到她的感观了。” 说着，叶老头狠狠一叹：“鹏儿，你是阿爷的亲孙子，阿爷不会害你的。你好好想想，想明白，好吗？” 叶鹏红着眼眶。 叶老太开口：“不要再听你娘的！她就是个作精！” 说着，叶老太快要气死了，这个韦氏，她得好好治治她！ 现在就去狠狠教训她一顿。 叶鹏听完叶老头的话，伤心欲绝和崩溃，转身就往家里跑了。 叶老太正要跟上去，远远的，却见叶二全赶着牛车往这边来。 这牛车就是上次叶二全买的，花了15两银子。 看到他们，就停了车：“爹娘，你们站在小妹家的门口干啥？” 叶老太沉下脸：“你来的正好，我同你说说今天的事。” 叶老太把刚刚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叶二全听得整个人都快炸了： “那俩个下作东西！我才千叮万嘱不要再作妖，哪想，我才出了一趟门，她竟然又犯！” “而且还是这种想毁人名声，逼婚强娶的戏码！好好好，这次我叶二全不休她，就不姓叶！” 叶二全怒吼一声，狠狠一甩牛鞭，就往家的方向冲过去。 叶老太和叶老头还没上车呢，而且也没必要上车，因为就住不远。 二老只得追着牛跑！ 韦氏回到家，第一时间躲到了房里。 心惊胆跳的，后悔排山倒海似的袭来。 她都干了些什么，当时自己为什么要听她娘的怂恿…… 叶鹏也刚回来了，也像死了一样，把自己关房间里。 此时叶二全快步进屋，第一时间就冲进了房里，把韦氏给薅出来，狠狠地推到庭院里： “韦四丫，我给过你机会的！” 韦氏脸色惨白，她早就猜到叶二全回家第一时间就会对付她！ “出门前明明让你别作妖，你为啥要这样做？为啥？！我们能有今日，靠的是小妹，你竟然一次又一次地算计她的。你还有心吗？” 韦氏坐在地上，脸色苍白，死死咬着唇，却不敢作声。 因为她也知道，闹到这个地步，说什么都没用。 现在只能闭上嘴，让他骂。 等他骂累了，自己再伏低做小一阵子就过去了。 叶二全看着默不作声的她，所有怒火竟然也蔫了下来，有种无力感。 他不说话，默默地转身往房间走去。 韦氏脸色一变，急忙拽着他：“你去哪？” “写休书！” 韦氏瞬间崩了，哭道：“休书？你凭啥休我？我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还给你爷奶都守过孝……” “我还我跟你吃了十多年的苦，才过上好日子你就休我？叶二全，你摸摸你的良心，你还是人吗？还是人吗？呜呜呜……” 叶二全气道：“良心？你跟我讲良心？小妹对你不好吗？给了你一场富贵，结果，你竟然算计她的女儿！你就是个白眼狼！若今日我不休你，天理难容。” “天理？我干啥伤天害理的事儿了？我不过是找个媒婆上门提亲而已，又没杀人放火。” “你给我装啥装！有人这样说亲的？锦儿生日那天，人家不是已经拒绝过了？你还腆着脸找媒婆上门提亲，这不就是逼婚吗？这是人干的事情？还说啥叶鹏跟锦儿天生一对，你这不就是败坏人家的名声吗？” 韦氏见狡辩不了，咬牙道：“好……我承认，这事我有错，行了吧？但做人哪能不犯错的？我改还不行吗？” “改？别人受到的伤害，你一个‘改’字就能抹除？咋的，下次继续犯是不是？一次又一次的，韦四丫，事不过三呀！” 第289章 这么狠的心 韦氏怔怔地看着他，恼羞成怒： “我都说了会改，你为啥还要揪着不放？说到底，我和鹏儿银花都没你小妹重要！以前穷时，有啥好吃的，你都先紧着她！咱们娘几个饿得直哭，你都不当一回事。” “现在我不过是冒犯了她一点，你就要死要活的！咋滴，我们娘仨就这么不值钱？就比她低贱？” “行，都知道你们兄弟宠妹，今天更是为了她休妻！都是好样的！你休！你休！” 说着，韦氏便嚎啕大哭。 “你——”叶二全气得身子直抖，“以前的事情早就过去了，而且小妹也用自己的行动补偿你了。你还想咋样？” “是每月九十多两的银子不够花，还是这青砖大瓦房不舒服？非得算计人家女儿才行吗？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不准再算计锦儿的婚事！你为啥就是不听？今天若不休你，我不姓叶！” 说完，狠狠拂开她的手。 不想，他才转身，韦氏就猛地朝着不远处的墙冲过去。 “哎呀！”刚进门的叶老太尖叫一声。 银花这个时候也回来了，她背着两捆柴。她本是上山砍柴去了，才刚下山，路上遇到的村民把韦氏干的好事都告诉她了。 银花晴天霹雳，匆匆忙忙跑回家，不想，才进门就看到韦氏撞墙。 “娘——”银花尖叫一声，连忙扑过去，一把拽住韦氏的衣摆。 “砰”的一声，韦氏的头还是狠狠撞到了墙上，瞬间冒出一片血花。 “啊！！”叶老太老两口忙冲过去，围在韦氏身边。 叶二全僵在原地，回头，竟然看到韦氏头破血流，缓缓倒在地上。 “娘啊！”银花扑过去，扶起了韦氏。韦氏还有意识，却只死死盯着叶二全： “我、不会出这个门……便是死……我也要死在这里……” 她不能被休回娘家！ 她虽然是家里最小的女儿，但在父母眼中却只是个丫头片子赔钱货，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 在娘家当牛做马，嫁到夫家也过得悲微至极。 好不容易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娘家因此也对她极尽奉承追捧。 要是今天被休，不但面子里子全丢了，连活路都不会有！ 不是所有女子都像叶采苹一样备受家人关爱，被休回家还能被捧在手心。 大多女子被休回娘家，都是死路一条。 她韦四丫与其屈辱地死在娘家，还不如一头碰死在这里！ 至少，这里是她的家！是她的宅子！ “娘——娘……”银花吓得不断尖叫。 “快快，请大夫！叶鹏，死哪了？！你娘要死了！”叶老头朝房里吼道，“快去请赵郎中！” 叶鹏这才怔怔地开门出来，看到这情景，懵了下便一个箭步就冲了出门。 “快，老二，把她送到床上！”叶老太急道。 “我不去……不去……让我死——”韦氏虚弱地开口。 她脑袋还在突突冒血，吓得银花急忙用帕子捂住她的脑袋： “娘，你别说话了！爹……你不要休了娘！不要！呜呜……”银花紧紧抱着虚弱的韦氏，看着叶二全哭得伤心欲绝。 她知道，娘闯祸了，做错了！但那到底是她娘…… “娘以后会改的！看在我的份上，爹就饶娘一次吧！爹……你就这么狠心吗？” 叶二全被她哭得脑子嗡嗡的。 看着倒在地上，头破血流的韦氏，心里也是一抽一抽的，不自觉地流下泪来。 他跟韦氏虽然婚前没见过，但婚后十多年不是假的。 就算她再气人和作妖，眼下看着相濡以沫十余载的妻子以如此惨烈的方式倒在地上，无动于衷是不可能的。 可不若休她，如何向小妹交待？ 叶二全艰难而痛苦地蹲到地上，抱头哽咽。 “行了！不休，不休了！二全，把她抱回去！”叶老太做下决定。 叶老头也轻轻叹着气。 叶老太还是动了恻隐之心，毕竟当了十几年婆媳。 而且，若真的休了回娘家，韦氏怎么死都与他们无关。 但韦氏偏要死在这里，那叶采苹就算占理，也会落下一个逼死嫂子的名声。 叶二全绷着脸走过去，一把将韦氏抱了起来，走向卧室。 不一会，赵郎中便来了。 把脉后说：“伤得有点重，要是再深一点说不定命就没了。好好养着吧！要是养不好，说不定会落下个头晕头痛的毛病。” 叶二全和银花等人松了口气，又有些庆幸。 幸好撞的时候银花拉了一把，否则就真交待在这了。 赵郎中临走时，叶老太塞了一块碎银给他：“这事别往外说。” “放心吧，说了我是啥人啊。”却把那块碎银推了回去，转身就走了。 叶二全神色复杂地看着床上的韦氏，抿了抿唇，最后一声不吭地往外走。 叶老太和叶老头对视一下。 床上的韦氏闭着眼，但叶老太知道她醒着，便道：“你好好养着吧！不要多想。银花，你在这好好照顾你娘，我们先回去了。” “嗯。”银花含泪点头。 等二人离开，银花紧紧地抓着韦氏的手，泪眼模糊： “娘……刚奶说了，不会休你的。你不要再做傻事了，呜呜呜……” 至于叶鹏，在赵郎中过来后，又回房把自己关回房里了。 …… 叶采苹正在堂屋喝茶。 大房所有人都在。 今天中秋，叶勇几个都跟杜氏一块到杜家送月饼了。 至于叶大全，送胡辣汤去了，到现在才回来。 哪想，他们回到村，就听到了这件事，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安慰叶采苹。 叶大全皱着眉说：“那韦四丫以前瞧着老实巴交的，跟着咱家吃了十几年苦头，吃糠咽菜的苦日子都过来了，咋就变成这样了。” 叶采苹端着茶杯不作声，淡声道： “有些人能共患难，不能共富贵。况且共患难，也许并非能吃苦，而是没有更好的选择。” 韦氏本来就是个没见识的普通人，从一个穷苦家庭，嫁到另一个穷苦家庭，挨穷已经是她的习惯。 再说，就算她不想共患难，不想吃糠咽菜，她也没得选。更没有改变现状的能力。 有钱了，人性就会释放出来。 只要起了贪念，有一就想有二，有二就想有三……永不满足。 这种事叶采苹也经历不少。 以前在孤儿院一起长大的姐妹，穷到只剩下一个包子，对方都会掰开分她一半。 后来二人合作开公司，为了那么一点利益和股份，那姐妹背刺她，陷害她，还是以一种很无辜的口吻和嘴脸。 人，是会变的。 “老二来了。”叶大全突然开口。 叶采苹抬头，果然看到叶二全愁容满脸地走进来。 叶老太两口子跟在身后。 叶大全正要开骂，不想，叶二全竟然扑通跪了下来，砰砰砰就是三个响头，吓了众人一跳。 “老二你干啥？”叶大全一个箭步冲过去，把他拽起，“我知道你心里内疚，但也不用跪，这不是折煞人吗？” “我们都知道这事不关你事，都是韦四丫那娘儿干的坏事。” 叶二全却轻轻一叹，苦笑：“她是我婆娘，哪能不关我事？” 说着他看着叶采苹： “小妹……对不起！她做出这种事，本该休了她的……但……她寻死。她到底是我的妻子，是孩子们的娘……我不能看着她去死，也不能休她……” “我实在不知如何补偿你。以前咱家靠你赚的钱，我全都会还给你。还有家具作坊的干股我也不要了。我也不会再去做茅房。只求小妹你原谅她这次……” 叶采苹淡淡地看着他： “不用还。这本来就是我给二哥的东西。虽然你们夫妻一体，但错的是她，而不是二哥。我分得清。” “茅房生意你继续做，家具作坊的干股你留着。只有胡辣汤送货的生意，再也不会给她做了。” 叶二全愧疚难堪：“我……等她好了，我让她和鹏儿跪到你面前，给你敬茶道歉。” 叶采苹却摇头：“不用了。以后二哥还是我的二哥。但她再也不是我的嫂子！” 叶二全怔了怔，最后眼中含泪，点头：“好。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站起来，快步离开。 虽然小妹说二哥还是二哥，但他知道，因为韦氏的存在，他和小妹再也回不去了。 但韦氏再错，也是他的相濡以沫十多年的妻子，是孩子的娘。 他的善良和责任，让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 叶二全离开后，叶老头两口子狠狠叹着气。 叶大全咬牙道：“真是太便宜她了，这老二竟然处置不了她。” 叶采苹给自己倒着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完美解决。二哥，也只能如此选择。” 人生百态，不是事事都能如自己意的。 生活有时就是陷在泥沼里，脱不了身，叶二全就是这样。 叶采苹望向叶老太：“不管是娘还是大哥大嫂，以后都正常跟二哥他们来往。不必顾虑我。” 叶老太觉得叶采苹太委屈了：“采苹……” 叶采苹摆了摆手：“就这样说好了。我有些累，先回去休息。” 要是在此之后，叶老太和大房疏远了叶二全，那就是把叶二全越推越远。 叶采苹离开堂屋后，便到房里看叶锦儿。 叶锦儿站在窗前练字，小脸绷得紧紧的，叶采苹知道她这是在调整情绪。 叶采苹原还想安慰她几句，现在看来不用了。 …… 叶二全回到家，直接走进卧室。 韦氏还躺在床上，头上包着白布，白布上还有点血印。 她脸色苍白，虚弱极了。 银花正坐在床边，看到他连忙站起来：“爹。” 叶二全冷冷盯着韦氏：“虽然我不休你，但从今往后，你再也不是小妹的二嫂！以后你都不准踏进小妹的家门一步，也不准再接近小妹和锦儿欢儿。” “要是你再敢招惹她们，我可不会再管你的死活，天王老子来了，都会休了你。” 韦氏虽然是闭着眼的，却一直醒着。 听着他的话，只一味的装睡。 被子下的手已经紧紧握住了，心里一阵阵发酸发恨。 若是以后再也不能跟叶采苹家来往，那她得少多少东西？ 可眼下也没办法。 “还有。”叶二全继续说，“胡辣汤的送货活计不会再给你做了。以后我的钱也不会再交给你。” 韦氏一听，立刻睁开眼，挣扎着爬起来：“你凭啥……” “你说凭啥？”叶二全恶狠狠地盯着她，“你不同意可以再撞一次呀！这次保管没人再拦你。” 韦氏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身子直哆嗦。 她倒是想再撞，可经历过一次后，她再也没勇气了。 叶二全望向银花：“以后买菜买肉这事就交给银花来。” 银花白着脸点头：“好。” 说完，叶二全便拂袖离开。 韦氏终于受不了，哇地一声大哭出声：“以后的日子咋过呀……呜呜呜……” 银花皱着眉头：“娘，你头上的伤还没好呢，不好好休息会落下病根的。” 韦氏气恨道：“现在还顾个啥病根不病根的……凭啥不让我挣那个钱！说不让就不让？我自己还不做吗？对！我知道咋做……” 虽然她不知道胡辣汤秘方，但胡辣汤料外头粮铺都有得卖，全是叶采苹作坊供的货。 银花没好气地道：“谁还不会做。” “不是普通的……咱们以前做的比别人都好吃，因为手法和量不同！咱们能做一样味道的，也能送货……” 银花抿着唇：“你把货送给谁？” 韦氏脸便僵住了。 因为胡辣汤料包的普及，本来也就剩下顺客楼和胖姐几个要货了。他们都跟叶采苹交好，哪会选她不选杜氏。 要不去摆摊？ 可杜氏都送货了，她还去摆摊，不得丢死个人了？ 而且百味楼和胖姐就有同口味的，生意也不会多好。 韦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送货的活计是彻底没了！真的没了！ 那可是一个月能挣24两的活计呀！ 而且叶二全的钱再也不交到她手里了…… 天啊，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残忍的事情？ 韦氏彻底崩溃了，坐在床上陶然大哭。 银花看着她这副模样，刚刚的心疼也消散得差不多了，冷着脸转身离开了。 第290章 就不来了 因为韦氏这事，闹得中秋也没过好。不管是叶采苹家，还是叶大全家，都是草草了事。 中秋第二天，小燕就跟叶五全一起，前往南洼村，处理叶虎芬和离之事。 临行前叶采苹问：“现在新县令还没上任，可以处理吗？” 小燕道：“可以的。很多事都由新安排的师爷代管。” 叶采苹这才放心了，借了一辆牛车给他们，让他们早去早回。 8月17日，就是庆祝叶轩考上秀才的酒宴。 叶大全两口子直接办了一百桌酒，请全村和所有亲朋好友吃席。 房子摆不下，直接摆到了村道和大蓉树下。 还请了几个厨子在外头架灶台做饭，好些村民都没见过外头请来的厨子，都围在一起看。 一边嗑瓜子，一边叽叽呱呱地讨论着。 叶大全拉着叶轩，跟一群亲戚蓉树下的桌上炫耀和喝酒吹牛。 叶老太带着锦儿欢儿和金花，正在叶采苹家招呼叶老太娘家的人。 在一片庆闹，中秋那天的阴霾总算是一扫而空了。 堂屋里—— 叶采苹走进来，就见杜氏和胡秀秀正在招呼杜氏娘家人。 杜母、罗氏和杜石，还有杜聪明杜大丫全都来了。 “大姐，你瞧秀秀的身子越来越重了，瞧着快五个月了吧？”罗氏说。 杜氏端着茶笑道：“差不多！” “你家活儿多，秀秀又怀孕，要不就让大丫留下来，给你干干活吧！”罗氏塞了一块果脯进嘴里。 自进门她的嘴巴就没停过，不断地吃吃吃。 一旁的杜聪明把几个口袋都装满了，手里还抓着一捧糖冬瓜，吃得嘴巴鼓鼓的。 杜大丫却有些矜持，一脸期盼地看着杜氏：“姑，我很勤快的，一定不会偷懒。” 一旁的胡秀秀说：“我身子还利索着呢，很多家事都能干。” “现在是利索，以后呢？”罗氏急道：“大姐，你就让大丫留下吧！” 杜氏挑眉：“我可不会给工钱的。” “放心放心，大丫只是想来帮忙，哪会要工钱。”罗氏喜道。 杜氏却打了个颤，突然想起前几天韦氏算计锦儿之事，这弟媳无利不起早，哪会送个人来给自己免费干活。 杜氏白眼：“还是算了，也没多少活，咱们自己干就行了，哪能连累了亲戚。” 杜大丫急道：“不连累，我喜欢干活。” “呃……喜欢干活在家好好干就行了，也不必到我家。” 罗氏和杜大丫都噎住了。 叶采苹走过来：“要是大嫂家缺人，可以买几个下人回来。又忠心又省事。” “对对。”杜氏笑着。 罗氏和杜大丫一家脸色很是不好，想反驳，却又不敢得罪叶采苹，尬聊了几句，便都出去了。 杜氏说：“小妹咋来了？刚舅舅一家不是到你家去了？” 叶采苹苦笑：“我最怕应付这些亲戚了。找了个借口逃出来，让娘和锦儿她们招待吧！” 杜氏好笑：“咋的？怕他们打你的主意了？” 叶采苹轻哼一声：“量他们也不敢。” “也对。” 现在的小妹已经不是以前的小妹。若是以前小富，还有很多想吃绝望的亲戚上门。 但叶采苹生意规模越来越大，那些亲戚自知无法企及，便都收了心思。 可就算这样，也架不住她们一嘴一个咋还不找个人之类的话。 叶采苹道：“大嫂，秀秀的肚子一天大似一天，确实需要买人了。家里的活儿也不能全靠大哥。还有现在送胡辣汤的活计全都是你的，少了个人帮忙，干脆买个人回来干活。” 杜氏笑着：“这敢情好呀……就是突然就要人侍候了，自己又不是没手没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有啥不好意思的，赚这么多钱不就是为了好好享受么。瞧瞧现在大哥都累瘦了。” “那行！明天我就去买！就是……我不太会看，小妹能不能给我把把关？” “没问题。” 此时叶二全走进来，把一份礼钱递给了杜氏。 杜氏道：“银花呢？” 叶二全心下苦涩，强笑道：“在家照顾她娘呢。今天家里有事，我就不来了。” 他是不想扫大家的兴。 杜氏和叶采苹都知道啥事，没有多问，让叶二全走了。 叶二全才离开，山子就走进来：“叶娘子，沈先生来了。” 叶采苹双眼一亮：“我去瞧瞧。” 杜氏也连忙跟着一起出门。 来到门口，果然看到刚下马车的沈知晏和沈曼曼，身后还跟着捧着礼品的端午。 “婶子！”沈曼曼笑着走过。 “曼曼来啦！”叶采苹看着可可爱爱的沈曼曼很开心，连忙把不远处的山子招来：“把锦儿和欢儿叫来。” “不用啦，我跟山子去找她们就行。”沈曼曼可喜欢青河村了，上次捞完小虾后，就一直惦记着。 现在来了，心又扑到那条小山溪上了。 “行，你去。山子你带沈小姐找锦儿。” 沈曼曼跟着山子，不一会儿，就离开了。 杜氏紧张地说：“沈、沈先生好！那啥……我也把轩儿叫回来。他被他爹抓走了，正跟一群亲戚聊天呢！” 沈知晏却摆手：“不用。叶大太太，恭喜。” 说完，端午就把手中一个大木盒交到杜氏手里。 杜氏手足无措，接着沈知晏的礼，她觉得这简直是倒反天罡！ 急道：“轩儿有今天都是沈先生的功劳，我们哪能收礼。” 沈知晏轻皱着眉。 叶采苹道：“大嫂，快收了吧！” 杜氏一怔，想想也是，人家都带来了，自己不收，不就白费人家一番心意了吗？回头的回礼再用心点就是了。 “那……我就收下了。谢谢沈先生！那啥……请、请进来坐。” 杜氏真不知如何招呼沈知晏。 要是轩儿在时，可以让轩儿招呼，偏她想让人把叶轩叫回来，沈知晏说不用。 叶采苹看出杜氏的为难，便道：“就不进去坐了。沈先生咱们去……” 沈知晏笑道：“河边钓鱼？” “不钓鱼……”要是钓鱼了，谁知道他今天会不会运气好，钓了个小鱼苗上来，到时娘不得知道他是那只猫？ “就……对了，咱们去看看玻璃作坊的进度如何？” 沈知晏点头：“好。走吧！” 叶采苹和沈知晏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杜氏看着他们的背影，松了口气。 端午笑道：“叶大太太，我这马车能不能牵到你家？” “可以可以，快请。” 杜氏见端午竟然没跟着一块去，这俩孤男寡女的，是不是不太好？ 想着，杜氏甩了甩头。 小妹是个有主意，绝不是乱来的人！沈先生也不是！ …… 玻璃作坊的选址比较偏。 中秋过后，天气渐渐转凉。 二人出了村子，走在村路上，周围木树丰盛，让人心旷神怡。 叶采苹这两天的阴郁情绪一扫而空。 沈知晏道：“上次送的燕窝吃了没有？” “还没，今晚就试试。” 说着，二人已经来到了作坊工地。 作坊的房屋墙面基本已经建起来了，就剩上梁和瓦项。 除此外，还有五六个熔炉已经初具规模。 叶采苹道：“剩下的地，就用来堆放原料吧！” 沈知晏说：“咱们所需的原料挺多的，这地是不是有些小？” “咱们一步步盖，现在先盖个小的，然后慢慢扩张！地咱们可以先买好，附近都是荒地。” “大概多久能落成？” “年底吧！年底就能盖好，等明年开春，你的材料到了，咱们就能开张。” 沈知晏笑道：“那行。玻璃这么好的东西，得先在京城打响名声！到时就把京城我家的门墙尺寸都拿过来，按尺寸制好，再装上去。然后办个宴会，准能名动京城。” 叶采苹想想那场面就开心，点头：“好，到时就麻烦你了。对了，你上次说的新县令咋还没上任？还有封赏呢？” “路上遇到水患，被绊住了脚步，放心，我已经收到信了，乡试后必到。” 叶采苹还以为朝廷突然变卦不给她赏了呢！现在听到他的话，总算放下心来了。 二人在工地转了一圈便往回走。 …… 叶轩刚刚才从叶大全的魔掌下和亲戚的酒水下脱身，准备回家换身衣服。 走进大门，却见杜大丫坐在厨房门口。 看到她，杜大丫一喜，连忙走过来：“二、二表哥。” 叶轩皱着眉，点头：“哦，是大丫。” 他跟杜大丫虽然是表兄妹，但却不太熟络。 以前家里穷，每次回到娘家，舅母都会对他冷嘲热讽。 这杜大丫也没正眼看过他。 直到他家有钱后，舅舅和舅母就笑脸迎人，杜大丫也对他亲热起来了，一嘴一个二表哥。 对这样嫌贫爱富的人，他自然喜欢不来。 不管是舅母还是表妹表弟，他也只是面子情。 杜大丫看着他俊俏的脸，脸就红了，拿出一个荷包来：“表、表哥，祝贺你高中秀才！这是我给你的贺礼。” 叶轩脸色一变，像见了鬼一样。 男女之间，不管是簪子梳子还是荷包香囊，但凡是贴身之物都不能随便送的。 这杜大丫……在打他的主意？ 叶轩黑脸：“我不要。” 杜大丫脸色尴尬：“为、为啥？这是我做的……难道是嫌弃这荷包不够贵重？” 叶轩脸色铁青，装什么装？ 他想到叶鹏和叶锦儿。 自己得给杜大丫来一出狠的，否则就怕她会纠缠不休！ 想着，叶轩拿过那个荷包，接着狠狠往地上一扔： “这么大个人了，还不知道男女大防吗？好端端的给一个男人送荷包，你要不要脸？” 杜大丫想不到斯斯文文的叶轩会说出这么重的话，当即难堪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怎么回事？啊？”此时，在厅时说话的杜氏、罗氏和杜母全都出来了。 罗氏见杜大丫红了眼，叫了一声：“轩儿咋把我家大丫欺负得哭了！” 叶轩道：“谁欺负她了？舅母你们来得好，大丫好端端的给我送个荷包，是啥意思？” 杜氏脸色一变，气得胸口痛。 罗氏心里一虚，说：“有、有啥意思。不就是见你中了秀才，给你送个贺礼呗！咱家买不起金呀银呀的，只能做点自己做的小玩意。” 叶轩道：“舅母就别装傻充愣！上次往金花手里套镯子没套上来，这次就来送荷包！” “咋的，表妹和表弟就这么差，嫁不出去和娶不上媳妇吗？非得盯着我们兄妹！” 罗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杜母尴尬和窘迫地道：“轩儿……一定是搞错了，不是那个意思。” “外婆你别帮他们开脱！”叶轩可不想给杜大丫一丝机会，“还有，我看不上杜大丫！长得贼丑了，看见就想吐！呕——” 杜大丫犹如晴天霹雳，一个丑字，已经超出她的承受范围之内！ 杜大丫“哇”地一声，捂着脸哭着跑了！ 这辈子大概都不想见叶轩了。 杜氏嘴角抽了抽，又愤怒地望向罗氏： “我就说，你咋这么好心提议让大丫留下来给我干活，原来是打我家轩儿的主意！” “我在这里说清楚，你们下次若再敢打他们的主意，我就跟你们断亲！” 罗氏和杜母俱是脸色一变。 杜母皱着眉说：“杜梅，你是连我这个老娘都不要了？” “我有说不要吗？我想知道，今天这事娘你知不知道？” “知不知道有区别吗？”杜母皱着眉，又轻轻一叹：“今天这事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大丫嫁轩儿也没啥不好的。” 杜氏：“表兄妹成亲会生傻子！” “哪来的胡话。” 杜氏就知道他们不信，又道：“就算是胡话，我也不答应。轩儿是秀才，她是个啥？” 杜母板着脸：“你这是嫌弃我们家穷？” “不是你们先嫌的吗？以前我们家穷时，咋也不见她对轩儿露一个笑脸？咋也不见你们提提这婚事？” 罗氏脸色青白，杜母脸涨成猪肝色。 杜母叹道：“我……也是想让你拉拔拉拔家里。” “我拉拔得还不够？时时节节的，我送了家里多少东西。前几天中秋，我就送了十斤五花肉回家，还有各种红糖鸡蛋。又另给了你五两银子花！” “上回买野猪，也想着你们。还把杜石介绍到百味楼做杂工，是他自己不愿去！” 第291章 李娇娇送礼 罗氏撇着嘴说：“到百味楼当杂工一个月才600文钱！还不到你们家具作坊的一半。” 杜氏气道：“他自己选不上怪谁？而且咱们作坊挑的大多是本村人，别的村子的人很少！我已经够拉拔娘家了！弟妹和娘还想咋样？” 说着扫了罗氏一眼，又看着杜母。 她已经够孝顺的了。 娘对她还不错，虽然以前弟弟和弟媳嫌弃自己，但娘还是会悄悄塞吃食给他们。 所以自己一直孝顺她。 时时节节不但送礼，还三两五两的给。一年到头，十几二十两总是有的。 光这些钱，就足够把娘家一窝都养起来。 不料，他们竟然还打她儿女的主意。 杜氏看着杜母：“娘，你以后管束好他们，要是再闹这种事，连亲戚都没得做。” 杜母一怔，最后轻轻一叹：“放心，这种事绝不会有了。” 杜氏点头，杜母的为人她还是清楚的。 好歹她没让自己寒心。 罗氏想到儿子那傻样，还有杜大丫那不争气的样子，再加上杜母又不支持了，这事是彻底不成了。 只好讪笑道：“放心放心。既然如此，那大丫和聪明以后的婚事就指望大姐了。” 杜氏白她一眼：“你自己不会找媒婆吗？指望我干啥？” “想让我弄个千金小姐给你儿子？还是让大丫嫁个达官贵人？要不要再弄个皇帝给你当当？” 罗氏被骂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偏她还指望着杜氏过好生活，便吓得不敢吱声。 叶轩见事情解决了，便说：“这个时间了，酒席应该快准备好了吧。” 罗氏急道：“对对，我们先出去看看。” 罗氏不敢留了，拉着杜母一块出了门。 叶轩狠狠松了口气：“我回来时看到曼曼跟锦儿欢儿在逗狗，先生啥时来的？人在哪？” “哦，跟你小姑去看玻璃作坊了。钱夫子和你以前的四个同窗呢？” “刚刚已经招待过，到进山家玩了。” …… 中午，厨子们把饭菜煮好了。 所有亲戚和村民一起入席。 当一看到饭菜，所有村民一阵惊喜和激动。 一共十个菜，八荤两素，鸡鹅鸭鱼，应有尽有！ 村民们一坐下来，已经开始狂吃模式，连话都舍不得开口说。 主桌上。 叶采苹、沈知晏、叶老太夫妇、叶大全夫妇、叶轩，还有钱夫子坐了一桌。 叶勇带着秀秀、锦儿、欢儿、金花、曼曼和叶兴叶旺坐了一桌。 钱夫子开心得满脸通红，这还是他教出来的第一个秀才！ 虽然只教了两个月，但到底也是他教过的。 想着，他倒了杯酒：“沈先生，轩儿有今天都是多亏了你。” 沈知晏很给钱夫子脸面，笑着跟他干了一杯。 钱夫子受宠若惊，更开心了。 跟沈知晏一桌，叶老太和杜氏等连吃饭都不敢大声。 因为沈知晏吃饭是真的优雅好看。 叶大全有点憋着，他习惯了大口大口地吃东西。 众人正吃喝得开心。 一个轻盈的笑声响起：“哈，我来得真不巧，今天竟然是叶轩的酒席？” 叶采苹等人抬头，竟然看到李娇娇背着手，带着一个婆子走过来。 不由全都皱起了眉头。 杜氏不悦着：“李家的，你来这里干啥？” 李娇娇小下巴微抬：“再怎么说，咱们两家也算有点关系，叶轩中了秀才这么大的喜事，竟然也不通知我们。” “我爹娘不知多失望！所以特意让我给你们送上一份厚礼。” 说着她身后的婆子把一个巴掌大的木盒交到李娇娇手里。 “喏，这是我们给你们的贺礼！” 杜氏冷哼一声：“我们不——” “拿来！”不想，叶采苹竟然开口了，挑着眉说：“上门都是客，既然李姑娘上门送礼，我们哪能不收。” 李娇娇的小脸却僵住了。 一旁的金花眼珠转了转，离席走过来：“拿来呀。” 李娇娇脸色难看：“哦……你们真的收？” “为什么不收？” 李娇娇：“……”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金花已经一把抢过那个木盒，打开一看： “咦呀，里面竟然是空的？你家穷得连礼都买不起，要送空盒子了吗？” 李娇娇脸色涨成猪肝色。 里面本来就没东西！ 她今天来不过是想炫耀！ 她原以为叶家一定不愿收礼的，所以就拿了个空盒来。 不想，叶家这么不要脸，竟然真的收！还抢了过来。 李娇娇青着脸：“怎、怎会这样？是不是你忘了把礼物放进去？” 说着回头看着那个婆子。 婆子心里卖马批，这盒子不是你递过来的吗？ 但婆子也不敢拆方子台，愧疚地说：“好像忘了……” 李娇娇道：“听到没有，是我家下人忘记放东西进去了。那原本是……是一个砚台，价值十两呢！” “哦。”金花点了点头，“既然价值十两，你拿十两来就行了。又是贺礼又是礼钱。” 李娇娇木着脸，往袖子里掏了掏，最后掏了两个五两的小解锭出来。 “谢了。”金花接过。 李娇娇气着了，她本来是来炫耀的，哪想到会白白亏了十两！ 可知道为了赚这十两，随时都有被赌场抓住群殴一顿的风险。 而且她挣钱越来越难了。越安县附近的赌场已经被她跑遍了，去多了会被人认出来。 这十两，足以让她滴血。 李娇娇气得想扭头就走，但想到自己来都来了，没理由亏了钱还不干正事！ 想着，她便冷哼一声：“拿好了。这是给你哥哥的贺礼！” “哦，对了，我哥哥也中了秀才，你们也知道的吧！而且还是案首！那是第一的意思！” 杜氏和叶大全等早就知道了，可亲眼看着李娇娇那得意的嘴脸，还是很不爽。 “还有。”李娇娇继续道：“我哥哥的酒席先不办，因为8月25是乡试，到时我爹会下场！” “等我爹高中举人，拿下解元的名头，到时一门双案首！到时咱们一块儿办！” “到时，也请叶婶子和叶家众人一起前来吃席。记得带上厚礼！” 说完，李娇娇通身舒畅。 是了，自己虽然亏了十两，但到时他们就算不愿来也得送一份礼来！这样自己也不亏！ 第292章 这是考题外泄 叶大全拍案而起： “我呸！李志远三十三岁就中秀才，而且还是最后一名，就他还能中举？还解元呢！笑死个人了！哈哈哈！” “就是！”村民们一片嘘声。 李娇娇看着村民们那愚蠢的样子，不紧不慢地道： “当初，我哥参加院试时，你们也是这副嘴脸，现在我哥哥就是案首！” 此言一出，叶大全拉下了脸。 杜氏和叶老太等都有些郁闷和气愤。 村民们也是面面相觑，确实，以前大家都觉得连童生中不了的李子墨不可能考上秀才。 结果，人家不但考上了，还是案首！ 那李志远……不会真的能中解元吧？ “哼！”李娇娇背着手，欣赏完叶家众人的气闷和村民们惊讶的表情，便踱着步离开。 金花气呼呼的，哼了一声，回到席位上，手里那十两银子好像也没那么香了。 村民们还好，继续大吃大喝。 叶采苹那几桌却有些郁闷。 沈知晏半眯眸子，侧身对叶采苹低声道：“李子墨是李志远的儿子？” 他们俩人中间隔了个叶轩。 叶采苹也只得弯到叶轩身后点头：“嗯。” “就他这水平，不可能中秀才的。” “你怎知他的水平？” “我上次不是到县学讲学？当时让他们所有人都写了文章交上来，这李子墨的文章我就看过。文理不通，不知所云。连府试都不可能过。” “呀，你前头都不知道他提李志远的继子，如何记得他的文章？” 沈知晏道：“只要我看过的，都记得。至少几年内不会忘记。” 叶采苹笑：“你好厉害呀！” 沈知晏也笑：“还行。” 两个人在后面嘀嘀咕咕的，叶轩背脊绷得直直的，握着筷子的手在抖，要不我走？ “轩儿你不用急，他是案首就案首，第二也不要紧！”叶老太见他手抖，温声安慰。 叶老头也点头。 叶轩：“……” 叶老太又望向叶大全夫妇：“我们不管别人，只管自己。真让李志远考了个解元又咋样，那是他的本事！到时咱们就给他送份礼去。又咋样。” 叶大全还是好气，想了想，看着沈知晏：“沈先生，你说李志远能中解元吗？” 沈知晏：“中不了。” 听着这话，叶家众人心情这才好起来。 那个李子墨说不定是深藏不露，但李志远有几斤几两他们还是知道的。 现在连沈大儒都说他中不了，那他一定中不了。 杜氏笑着点头：“那真是太好了。不说他们了，咱们喝一杯！” 虽然有点扫兴，但叶家众人还是好开心的，全都站了起来，一起举杯。 …… 饭后，叶采苹把沈知晏请到了外厅。 沈知晏坐在雕花圈椅上，看着她鬼鬼祟祟地在那关门关窗，端着青花茶盏，有些想笑。 等最后一扇窗关紧，叶采苹才隔着一张茶几，坐到沈知晏旁。 叶采苹说：“今天说到科考之事。那李子墨……” “作弊。” 叶采苹微惊：“你猜到了？” 沈知晏淡定地放下茶盏：“若这种水平都能中案首，那越安县的学子们已经没救了。除了考题外泄和作弊外，没别的原因。” “我只是好奇，他们没权没势又没钱……嗯，听说好像现在一个月能挣一百两。但这一百两不足以买通里面的人拿到试题。” “他们如何拿到考题的。” 叶采苹道：“你能干预考题不？” “这有何难？” 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最重要的是他是大儒，只要一句话，就可以把考题换掉。 “回头我可以找秦知府，告诉他考题外泄之事。让他启用另外两套备用考题。” 叶采苹却急道：“等等……先别换！等考试前一天再换！” 沈知晏眸子微眯：“你想让他们先偷题？” 跟聪明人说话真省事。叶采苹抿着唇，看着他不好意思地笑。 沈知晏被她瞅得心情颇好：“也行。那就考试前一天再换。到时想抓他，可以找他请教过的人。到时证据也有了。” 叶采苹松了口气：“谢谢。” “小事。” 若是可以，叶采苹真不想换题，到时他用了外头请教来或是买来的答案，判得更重。 院试泄题府官还能承受，但乡试泄题可是大事。 学子们是必须重考的。但考试这东西发挥很重要，再重考一次，会改变很多学子的命运。 所以叶采苹才想临考前才换题。 …… 因为乡试更重大，所以题在八月二十那天就出来了。 锁在府城的衙门里。 李娇娇可开心坏了，这可是有四天时间！比院试多一天！ 她和李子墨像上次一样操作，把题目抄下来，再找相好的进士或是举子请教和问。 一道题不止请教一个，而请教几个，再整理在一起，选最好的答案。 答案搞好后，李娇娇兄妹便走进李志远的房间。 李志远正在书房中念书，一边摇着头，一边大声朗读。 “爹。”李娇娇走到他身边。 “哦，是娇娇。”李志远立刻放下手中的书，“有啥事。” “喏。”李娇娇把一叠纸放到他面前。 李志远翻开来看，是一些策问题目，还配有答题。 “这是啥？” 李娇娇往窗外看看，见张水娘和李婆子不在，这才低声道：“过几天就是乡试了，这是……试题！” “什么？”李志远怔怔的，一时反应不过来，“这是谁押的题吗？” “不……就是试题！我拿到了！爹你从里面选几个你觉得最好的答案出来，背下来。到时准能拿个解元回来！” 李志远这才回过神来，惊恐道：“娇娇，这不能开玩笑，什么试题……” “这是真的！”李子墨走上来，压低声音：“我之所以能中案首，也是娇娇给我的试题！爹，只要背下来，你就是解元了！” 李志远听他们的话不似有假，吓得连忙关上了窗户，怔怔的： “你中案首是因为……得到了试题？” “要不呢？” 李志远却轰隆一声，有种晴天霹雳之感，他原以为李子墨能中是得他真传，哪想，竟然是因为偷题背答案？ …… 已经出院了，后面更新会稳定了哦，谢谢宝子们的关心。 第293章 乡试开始 这段时间，李志远的自信都已经爆体而出了。 可现在，李娇娇竟然告诉他，李子墨中案首与他半文钱关系都没有？ 都是抄出来的！ 那不就是说，他李志远的才华及不上那个小白脸？ 李志远摇着头不愿相信：“不可能！怎么可能！我李志远……” 李娇娇兄妹无语地看着他。 李娇娇道：“卷子就放这，爹还多此一问？真以为你教得好啊？若你这么厉害，干嘛不早十年八年弄个状元回来当当？” 李志远被怼得哑口无言，脸色青白交替。 恼羞成怒之下，哗啦一声，所有文章都被他扫到地上。 “我李志远，怎会……怎会……” “你干什么？”李娇娇快气死了，冷盯着他：“你别不识好歹！我之所以为你操心，也不过是为了打叶氏的脸，否则这个解元可轮不到你当！” 若非解元每届只有一个，她自然想让李子墨当。 答案有两套。她给了李志远最好的一套！李子墨只能屈居第二了。 因为李志远中了解元，比李子墨对叶氏的冲击更大，所以她才把这个机会先让给李志远。 等明年开春，就让李志远科会试和殿试！ 而李子墨就先停一停，等下次再考。 父子俩一步步走上去，最后一门双状元！ 到时她就是状元家的闺女和妹妹的！这身份想想就高贵！想嫁啥贵族不行！ 想着，李娇娇便心潮澎湃的。 虽然不知以后会试和殿试如何，但她就是觉得前路充满希望！ 李娇娇看着崩溃的李志远，黑脸：“那这些答题你还要不要？不要我就烧了！” “别！”李志远急道。 他不甘和痛恨，但若他中不了举，不就更像个笑话了吗？ 不管是靠什么，只要达到目的就行了！ 很快，便到了8月25，正是三年一次的乡试。 李志远父子在昨天，就住到了府城的客栈里。 今天一早，父子二人带着满腹答案，信心满满地走进考场。 青河村—— 叶采苹站在庭院里，看着府城的方向嘲讽地笑了笑。 这老天对李娇娇还真是眷顾。 不但给她透视眼，还让她碰到那威勇伯府给了李子墨参加院试的机会。 偷题后又遇到一堆有学识的举子进士，给她送答案。 按照剧情，李志远会高中解元，李子墨拿了第二。 书中，明年的会试也在顾寒和国公夫人的运作下拿到惊艳的答案。当时顾寒已经能操纵朝政了，殿试直接点了李志远为状元。 可惜，李娇娇一窝注定是不幸的，因为遇到了她！ 此刻，叶大全家。 叶大全家的下人昨天就买回来了。 买的是一对夫妻，二十多岁，带着一个七岁的小丫头。 男的劈柴挑水，清理牲口棚，还要跟刘大力一起送胡辣汤。 以前是叶鹏送的，现在二房不让干了，便让买回来的下人顶了他的位置。 女的就收拾家务活和帮杜氏做胡辣汤，那个小丫头便跑前跑后的，做些轻活。 两个大的工钱跟叶采苹家的一样，都是800文一个月，那小丫头是300文一个月。若干得好，过年后还会涨一点。 除此之外，叶大全家也买了一辆牛车。隔三差五地跟叶采苹家的牛换着用，否则就太累牛了。 赵婆子听到叶大全家买下人了，连忙过来看热闹。 她屁股在椅子上一坐，小丫头就有眼力见地端上茶水和果盒，赵婆子直夸： “这小丫头年纪小小的，咋这么会来事。” 杜氏坐在一旁笑道：“都是小妹给我挑的，别看她小，机灵着呢！” 赵婆子吃着果脯，能跟杜氏做邻居，简直太开心了，以后馋了都能来吃东西： “话说今天是乡试，轩儿没下场？” “没有。他才正经念了多久的书？能中秀才已经他先生有本事。说是得再磨磨才能参加乡试。” “也是。通共也就念了一年书左右吧！已经很厉害了！瞧瞧那驴子跟进山，念了七八年连个童生都考不上。”说着，赵婆子突然一脸八卦地压低声音： “那啥……二全媳妇现在咋样了？好像七八天没见过她了。我咋听说她好像受伤了……咋的，她闹了那事没脸活了，玩自尽？” 这事虽然没外人知道，赵郎中的嘴巴也紧得很。 但赵婆子还是挖到了一点东西出来。 杜氏嘴角微抽，所以这才是赵婆子来这里的目的吧？ 她干咳一声：“哦……这个，她上次回到家后就跟二全吵架，不小心摔了一跤，受了点小伤。” 赵婆子嘶了一声：“二全咋不休了她。” “唉……这是他们夫妻俩的事，咱们都管不着。”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转了个话题：“你家孙子年纪也不小了，啥时说媳妇？”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赵婆子见挖不出东西来，只得走了。 赵婆子前脚刚走，叶老太就走进来，皱着眉说： “老大媳妇，你收拾点东西，咱们去看看老二媳妇。” 虽然叶采苹上次说过不认韦氏，但那只是叶采苹跟韦氏之关的。 但人既然留下来了，还是她和杜氏的儿媳和妯娌。 看在二全和叶鹏银花的面子上，他们不会跟韦氏撕破脸或是怎样，面子情还是要的。 否则二全和银花就太难做了。还会把二全一家越推越远。 叶老太不想发生这种事，所以该维系的关系还是经维系。 几天前二人已经去看望过一次，但韦氏在睡觉，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 杜氏点头：“行，我去收拾个篮子。” 说着进了屋。 杜氏按例规的拿了两块红糖，二十个鸡蛋，一大把补血的红枣。 想了想，又打开紧锁着的小柜子，那里放着叶采苹送的人参，上次给家人用了一根，现在还剩一根。 她剪了半根下来，放到篮子里，剩下半根她得留着给秀秀生娃用。 出了屋，又到鸡窝里抓了一只老母鸡，用草捆了脚，提着跟叶老太一起出门。 第294章 茅房生意快没了 来到叶二全家。 进门就见银花在晾衣服，叶二全在劈柴。 “奶，大伯娘。”银花看到二人便是一喜。 出了那种事，她都没脸见人了。见二人还搭理自己家，银花松了口气。 叶老太和杜氏笑着走进来。 杜氏说：“你娘呢？” “在房里……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但早上说头晕。”银花一脸苦涩。 “你哥咋样？” 银花朝着东厢房努了努嘴。 叶老太黑了脸，都这么久了，叶鹏竟然还在伤心，回转不过来。 真不知说他啥好！ 叶老太望向叶二全：“你得说说他。” 叶二全手中的动作停下，无奈道：“说过了。我天天都在他门口骂半个时辰，口水都说干了。” “还进屋掀他的被子！昨天还揍了一顿，还是跟个死人一样。” 说着一脸恨铁不成钢。 杜氏皱着眉，老瞧不上叶鹏那半死不活的样子了。 当初秀秀不能跟她家勇儿在一起时，她家勇儿都没这样过！ 做出这副鬼样子给谁看？不会还想着锦儿会心疼他，或是多瞧他一眼吧？ 这拎不清的样子，也没谁了。 别说，简直跟老二媳妇一模一样，真不愧是母子。 杜氏换了个话题：“老二今天这么闲，都没出去干活呀？” 叶二全苦笑：“唉……是我不想干吗？是没接到活了。这活计不知还能干到啥时候。” “怎么说？”叶老太一听，就有些急了。 叶二全叹道：“这茅房都做半年了，该做的人家都做了。而且前段时间市面上出了很多模仿的，已经学了差不多了。” 叶老太道：“你们又没教出去，他们咋学会的？” “这本来就不是啥高深的东西。就像我现在，我想学做这个茅房，可以假装也想做一个，花钱请你来做。” “就算过程不让看，但事后人家也可以挖开来慢慢研究。只要把化粪池原理摸清楚了，有啥做不出来的。” 叶老太和杜氏对视一眼，都明白了。 叶老太叹道：“那也没办法，现在只能拼手艺了。” “可不。前段时间，价钱已经降下来了。原来是八两一个，后来是七两、五两，现在已经降到了四两一个。咱们不做，有的人做，对吧！” 二人听着点头。 心里想着，叶采苹真是有先见之明，她以前就说过这个活计长远不了，否则当初就不会留七个干股给叶二全。 这是在保障叶二全的生活。 此时一个黑影从房里冲了出来：“你说啥？茅房生意接不到活了？还降到了四两一个？” 来人竟然是本该躺在床上的韦氏。 韦氏早知二人来了，一直躺在床上装虚弱，直到听到茅房生意之事，激动之下才冲了出来。 她瘦了一大圈，脸色苍白，额头的伤口包着一条白布。 叶老太黑了脸：“还挺精神的。” 杜氏直接把手里的篮子塞银花手里，冷冷道：“这是给你的东西，好好养着吧！” 韦氏却没听到一样，冲到叶二全身边： “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咱家的茅房生意要不行了？” 叶二全白她一眼：“还有假的？不信你问问铁牛和三全。这几天我都没接到活儿！以后每个月我能拿十两八两回家，你就偷笑吧！” 韦氏眼前一黑，怎会这样？ 失去了胡辣汤的送货生意，失去那二十四两，韦氏的心已经在滴血了。 哪想，叶二全的茅房生意，竟然也快没了！ 她明明该是月入九十多两的大富户，现在沦落到月入十两都难！ 这种落差，简直是往韦氏的心脏捅刀子！ 韦氏想死的心都有了。这种感觉，比起娶不成叶锦儿还要痛一万倍！ 韦氏上前紧紧抓着杜氏的手：“大、大嫂……你帮帮我吧！可怜可怜我……那个送胡辣汤的活计……以前都咱们一起做的……” “现在你家具作坊有这么多钱，这个活计能不能给我做……呜呜呜……不能全给也没关系，把以前那半还给我做……” 杜氏看着她这小心翼翼的模样，有些恍惚，好像又看到吃糠咽菜时那个怯怯懦懦，不敢吱声的弟媳。 杜氏冷哼一声：“这活计是我的吗？小妹说给我就给我，我没资格给别人。” “我可不是那些忘恩负义的人！不管是家具作坊还是胡辣汤送货，我所赚的每一分钱都是小妹带来的。我知道它们的来处！不像你，赚了几个钱就以为自己本事了。” 韦氏被说得脸色青红交替，又是悔又是恨。 叶老太黑着脸：“你既然没事，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看了叶二全一眼。 叶二全点了一下头，明白了。这是让叶二全捂好了，别让韦氏知道他还有家具作坊的七股。 只有钱少了，这老二媳妇才会安分些。 二人转身离去。 银花把她们送出大门，杜氏回头道： “我看她恢复得不错，你也不用成天呆在家里照顾她。也该回沈家上课了。” 上次办中秀才的酒席后，叶锦儿几个就恢复了课程。 银花却请假，说要照顾病人。 银花听着杜氏的话，脸色无奈又苍白：“这事我晚点跟……欢儿说说。” 杜氏说：“这会他们应该回来了。” 银花点头。 杜氏婆媳离开后，银花便到叶采苹家不远处等。 等了一会，便见马车缓缓走来，最后停到她面前。 “银花。”叶锦儿掀开窗帘，看着她。 欢儿挤过来：“你啥时候去上课？” 银花微微一怔，低声道：“哦……这个，我家事多，以后都不去了。麻烦锦表姐和欢表姐跟曼姐姐说一声，也跟沈先生说一声。” “这半年来，多谢他们的照顾。” 她已经没脸再去上课了。 小姑对他们这么好，又是给活计又是教赚钱。 以前还供哥哥念书，把她送到沈家学东西。 可结果，她娘竟然这样算计小姑，她哪有脸面再去。 叶欢儿皱着眉：“你说真的？” 银花垂头紧紧揪着自己的袖子：“嗯。” 几人沉默了一会，叶锦儿便点头：“行，明天我给你传话。” 银花抬头，看着叶锦儿那明艳的小脸，既失落又无奈：“谢谢。” 说完便转身走了。 第295章 虎芬回来 看着银花落寞离去的背影，叶锦儿和叶欢儿没有挽留。 谁都不能一直拉拔帮着谁，各自的运命各自负责。 已经在沈家学了这么久的东西，还立不起来，自己不会选择正确的路，那她们也没必要劝。 叶锦儿姐妹回到家，见叶采苹在庭院里拿着根木棍在逗狗，看到她们就回头：“下课了。” 叶锦儿道：“刚刚碰到银花，她说以后都不去上课了。” 叶采苹一点也不意外：“那明天你们跟曼曼说说就行。” 此时又见叶老太回来了，走过来说：“你二哥说茅房生意变差了，得亏你以前给他留了七个干股。” 叶采苹道：“早晚的事。” 茅房又不能推陈出新，发展到了现代也就那个样式，被模仿，被抢生意是迟早的。 见家人都回来了，叶采苹立刻叫杨妈摆饭。 吃完饭，却见山子开心地跑进来：“叶娘子，小燕姐回来啦！” 叶采苹喜道：“是大姐回来了！” 叶采苹筷子一放，便往外走。 叶锦儿和叶老太等人也兴高采烈地出门。 只见一辆牛车停在大门口。 小燕、叶虎芬和叶五全从南洼村回来了，车上堆满叶虎芬的包袱细软。 壮硕的叶虎芬“嘿”地一声跳了下车，看到叶采苹便笑着冲过去：“小妹！” 一个熊抱，叶采苹只觉得背脊一痛，觉得腰都快断了： “哈哈哈，大姐！好久不见……先放手。” “嘿嘿，抱歉抱歉，太激动了。”叶虎芬放开叶采苹。 叶五全道：“大姐，我先把你的行装拉回家。” 叶采苹道：“回去住哪？” “呃……把柴房收拾收拾，能放一张床。”以前叶虎芬回娘家也只能睡柴房。 没办法，家里太小了，人却多。 叶采苹道：“那不如在这里跟小燕住一个屋。反正小燕都是住我家的，没必要分开人家母女。” 叶虎芬老不好意思了，最后还是点头：“那……就唠扰小妹了。我正打算盖房呢！弄个小小的，一二个月就能盖好。” 叶五全笑道：“好，我这就给你下东西。” “从作坊那里进，拉到侧门。”叶采苹说完，便拉着叶虎芬一起进门。 山子抬头看着叶虎芬那伟岸的身型，倒抽一口气，真是高大威猛呀！ 叶采苹和叶老太等拉着叶虎芬和小燕进了堂屋。 还来不及上茶，就见叶二叔、叶二婶和三全五全风风火火地赶来了。 叶二婶拉着叶虎芬的手，嗔笑道： “回来也不先回家，跑来你小妹这，咋这么不客气。” “是小妹让我来的！” 叶老太笑着：“行啦行啦，快坐下吧，虎芬，你那摊子事搞定了？和离顺利吗？” 话落，叶采苹所有人唰地一下看着叶虎芬，聚精会神，八卦之魂在燃烧！ 叶虎芬端起茶盏，笑得明朗：“早就搞定了！” “自从把陈寡妇纳进门后，我那小日子简直美死了。” “家里所有脏活累活都让他们干，连小野种都要下田干活。谁偷懒，就赏他一个大耳刮子。谁敢闹事反抗，就赏他一顿黑熊式‘按摩’！” “他们闹到村长那里，村长就和稀泥。最后，陈寡妇这个大聪明想到了告官。官府说这是家事，不归他们管。” 叶采苹听到这里，忍不住笑出了声。 叶老太和叶二婶等也嘎嘎笑个不停。 叶虎芬接着又叭啦叭啦说了很多细节，听得叶采苹等眉飞色舞。 叶虎芬道：“贱人们还窝里斗了。杨光宗怪陈寡妇勾引他，陈寡妇怨他拖累自己，看着就爽。” “不过，久了，也有点累了。还要提防他们下毒啥的，所以便决定和离了。” 叶采苹点头：“这种生活虽然爽，但久了也是没意思了，还得千千提防，是挺累的。和离很对。那财产啥的呢？” 叶虎芬哼了一声：“当时我说要和离，杨光宗和陈寡妇开心得要飞起，我转头要卖田地，他们便不同意了。” “于是我便对他们一天三顿打，偶尔心情好还赏他们一顿夜宵！” “几天下来，他们再也受不了了，跪在地上让我和离和卖东西。” “家里一共有上好水田3亩，普通田地6亩，卖了足足33两银子！” 叶采苹听着直点头，熟地挺贵的，上好的水田得5两银子一亩，普通的也要3两。 我原本还想把他的宅基地和房子都卖了，可村长死活不同意，说不能这么绝，咋样也得给他们留个房子，还有这次秋收的粮食，也给留他们三成。” “没办法，我不同意村长不给卖田地，我只好同意了。” 叶采苹和叶老太等听得一阵痛快。 叶二婶道：“能卖光他的田地已经很好了，也幸亏他田地多。” 想到女儿有33两在手，叶二婶很满意。 叶老太道：“那虎芬回来后，有啥打算和想法不？” 叶二婶道：“我都替她们母女想好了。我家准备买地盖大院子了，哈哈哈！” “真的？那要分家不？” 叶二叔开口：“先不分。孙子孙女还小着呢。先盖个大的院子，像采苹这样的，啥一进二进这样。” 他在家具作坊有四个干股，所以不会分的。若要分，这干股也得分。 叶采苹道：“一进二进之余，可以再加盖横跨院。二叔可以理解成大四合院包着小四合院。三四个院子并在一起。到时每房一个院子，多自在。” “每个院子间开一个门。要是哪天要分家，把门堵上就可以了。” 叶二叔双眼发亮：“这样好。反正我们现在住的房子也不是祖宅，可以买大一些的地盖，盖个两亩地，也是够了。” 叶老太道：“够钱不？” “放心，够的。这个月不是分了账，有五十多两呢！再加上前段时间三全盖茅房拿来的钱，还有四全五全的工钱，有六十多两。” “不够下个月还有分账。等房子盖好后，虎芬可以跟我们住一个院。” 家里现在有钱了，虎芬又没儿子，几个儿媳都不敢嫌弃她，主要是他这个老头子手里捏着钱。 等以后小燕一嫁，便让几个孙子给虎芬养老。 叶二叔和叶二婶完全不考虑叶虎芬再嫁之事。 因为以叶虎芬的容貌不可能再嫁到好人家，愿意娶她的，都是看上了她那把力气，想娶回家当牛马。 现在家里有钱，没必要让女儿嫁人当牛马。 第296章 小燕想开绣铺 叶虎芬道：“我倒是想自己盖个房。现在爹娘你们要盖新的，到时不如把旧的给我住？” 叶老太嗔她：“哪有新房不住住旧的。反正到时再说。” 她也明白女儿的顾虑，娘家再好也有几个弟媳在，要是搬出去另住，会自在很多。 小燕看着叶采苹：“小姨，我以后就不在这干活和领工钱了。杨妈几个早就上手了。我若再留下来，领着小姨的工钱，那就是占便宜的。” 叶虎芬点头：“对对，这事我早跟她说好了。但往后一两个月都要住在你这……” 说着，她从衣袖里拿出三两银子来：“这是伙食。” 叶采苹知道她们都是实在人，若是不收她们心里会不自在，便道： “那行，我就收下了。” 母女二人松了口气。 叶采苹又道：“那小燕往后有啥打算？相看嫁人？” 叶二婶笑道：“对对！媒婆找了好几个年轻小伙呢，我了解过，家势人品都不错。就等虎芬来。只要虎芬觉得好，小燕又愿意，那就能把婚事定下来。” 小燕脸却涨得通红：“婚事……往后再说……” “哪能再往后，你十五了！翻过年就十六了！” 小燕紧紧揪着自己的袖子：“我想赚钱……我想开个绣铺。” “绣铺？”叶二婶等一愣，接着不赞同：“女孩子家家的……” 叶采苹道：“二婶，女子也能做生意，就像我一样。” 叶二婶等怔了怔，是啊，采苹不也是一个女子。 叶采苹看着小燕：“开绣铺，这想法好呀！” 小燕得到叶采苹的支持，松了口气：“我以前就跟金花约好了，一起开个绣铺。我现在的绣活很好了。” “以前我到绣铺接活，只能接些帕子肚兜等小东西，绣一个帕子才赚两三文钱。现在我已经能接绣嫁衣的活儿了，绣一套能挣一两银子。” “我自己有活计，绣得慢，一个月才能绣一套。但那绣铺老板从不敢催我，还拼命想给我接活。我想，我的绣功应该算好了。” 叶采苹笑道：“那可不止算好，应该是很好很好。” 小燕感激地看着叶采苹：“都是多亏了小姨，答应让我空闲时能接绣活。” “还有，虽然我没到沈家上课，但锦儿和欢儿都会把学到的绣法教给我。特别是金花，她在沈家主学裁衣和绣花，让我在她身上学到不少东西。” 叶采苹道：“那也是你自己有上进心，愿意学。若换成个懒的，得空早躺着睡觉了。” 一个有上进心的人，不管处于什么环境，都会挤出时间来学习，力争上游，找一条属于自己的出路。 没上进心的人，便是天大的机会掉到他面前，也会被无视和摆烂。 小燕继续道：“我和金花已经说好了，也不搞多大。先租个小铺子，一步步地做。先做小件的绣品，再做些大件的衣服。她裁衣，我绣花。” 叶二婶原本是不赞成小燕搞生意的，但听到她竟然有这么多想法，渐渐也被打动了。 问她：“那你够钱不？” 小燕道：“原本是不够的……但现在娘不急着盖房的话……” 叶虎芬忙道：“行，我剩下的三十两都给你搞绣铺。” “谢谢娘。我手里也攒了些钱。我的工钱加上接绣活，攒了有八九两。再加上金花的一半，应该够了。” 叶采苹估算了一下，那加起来有八十两，确实差不多了。 主要成本是布料和人力，县里或镇上，租金要不了多少，几十两也是够的。 叶采苹道：“一会把金花叫过来，我教几个新图纹花式给你们。还有衣服设计啥的，我也能给点意见。” 她不是做服装设计的，而且现代的衣服与古代大相径庭。 但她的思路更开放，给金花小燕一些意见，开阔开阔金花和小燕的思路总是可以的。 小燕双眼一亮：“谢谢小姨。” 她从没怀疑过叶采苹。 不说赚钱的能力，光说那些家具的样式和花纹，小燕就知道叶采苹在设计上的思路别具一格。 当时看到那些家具，小燕就想，要是绣到衣服上，也是新颖好看的。 小燕紧紧握着拳头。 她不能把娘的未来寄托在表弟们身上，她要自己赚钱，自己给娘养老送终。 叶二婶等人越听越觉得小燕这绣铺可行，都兴致勃勃地讨论着。 叶二婶笑道：“开绣铺是好的，但你年纪也不小了，嫁人这事也不能耽误。” “过几天还是该相看，若是合心意就定下来。一连串的三书六礼走完，也得大半年时间。” 小燕摸了摸头上的绒花，红着脸：“都行。” 几人又聊了一阵，叶二婶等人便都回去了。 杨妈和桂香已经把叶虎芬的包袱细软搬到了小燕的房间。 小燕即找来金花，跟叶采苹一起进了书房。 叶采苹教了她们几种刺绣的新花样。 金花画的设计图，叶采苹也给了不少建议，金花和小燕听得双眼发亮，原来还能这样搭配。 末了，叶采苹道：“有时想法大胆一些，不要局限于那几种样式。” 二人听得直点头，受益良多。 接着二人回房商量铺子的事，决定一人拿四十两出来，各占一半股。 金花没啥积蓄，回头直接问杜氏要。 杜氏得知女儿要开铺子，二话不说就给了四十两。 隔天一早，金花和小燕就到府城，买了五六匹绸布和各种丝线、珠子、扇架等物，开始干活。 小的帕子、荷包、团扇和汗巾，大的肚兜和成衣。 先把货物准备好，再租铺子。 小燕不在叶采苹家做事后，便整天整天跟金花一块裁衣做绣活，忙得不得了。 闲时也有跟着叶二婶去相看，但都没有愿意和点头的。 第297章 稳了 九月初三，经历数天的乡试终于结束。 府城考场，一群形容疲惫的学子陆续走出来。 李娇娇、张水娘和李婆子都站在考场门面张望着。 不一会儿，就见李子墨和李志远青黑着脸，满身狼狈地走过来。 “出来了出来了！”李婆子激动地冲过去，“志远，子墨，考得咋样？” 李娇娇和张水娘也走到了跟前，李娇娇道：“还用问吗，自然是好的。” 李子墨脸色铁青，咬牙：“回家再说。” 张水娘笑道：“对对。这几天你们辛苦了，回家洗漱后再说不迟。” 一行人上了驴车。 回到家，李子墨和李志远没去洗澡，而是拉着李娇娇进了房。 门一关，李子墨便发火：“你给我的考题全是错的！” 李志远也皱着眉头，站在一旁。 李娇娇一怔：“你的意思是……出的是别的题！” “对。” “不可能！难道……被人发现了？这就更不可能！” 虽然他们请教了很多举子，但不管是请教学问还是押题，都是常有之事。 府城还有个在家待职的同进士，就是专门给人押题和解题的。 谁来请教，都会赐教指点，但会收三百文一题。 所以，怎会有人发现他们偷了题？ 若这都能被发现，证明题目早就被别人泄出去了。 李娇娇咬牙道：“是我看错了？” “你也不是第一次看错！上次在城府……哼！”上次在府城赌坊，李娇娇就看错了，害他们输了五两银子。 李娇娇想想自己透视眼看到的情景，那个房间东西确实有点多，考题就锁在一个柜子里，难道不是那个柜子？ 李娇娇抿了抿唇：“行吧，是我看错了。这次不行，三年后再考便是了。” “你倒是说得轻巧！你以为是坐在家里舒舒服服地考？那个号舍你知道多窄吗？住几天几夜，吃喝拉撒都在里面，睡觉时连腿都伸不直。有多累多苦你知道吗？” 李子墨一顿疯狂输出，狠狠一甩袖子，光闻那身酸臭味就知这几天他受了多少苦。 李娇娇小脸微沉：“那你想咋样？嫌辛苦以后都别考了！也省得我为你费心！天天就知道叫叫叫，也不想想你现在能吃饱穿暖靠的是谁！” 李子墨愣住了，这才想起李娇娇的重要性。 没了她，他连吃饭都成问题，更别说现在天天大鱼大肉，还用上了下人。 李子墨心里发虚：“抱歉。哥哥是太累了……语气才急了些。” “哼！”李娇娇负气地别过头，却见李志远一脸轻松地站在一旁，奇道：“爹，你怎么了？” 李志远神色轻快：“虽然题目是错的，但我觉得我稳了！” “啥稳了？” “当然是这次乡试！”李志远激动，信心满满： “当看到考题不是背的那些，我恍了一下神，但我很快就重拾信心，决定自己做！” “这次我发挥得很好！每一道题，我都针对时政写出了完美的文章，一气呵成！我从未如此流畅过！” 这次考试，他觉得发挥了自己的所有才华！甚至是超常发挥！ 李子墨喜道：“那爹这次必中无疑。” 李娇娇却不赞同：“若真中了……不上不下的，还不如不中！等下次我拿到题后再考。” 李志远恼道：“李娇娇，你啥意思？什么叫不上不下？我李志远在你心中就这么不堪？哼，这次就算不是解元，我也能拿到前三名！你等着瞧！” 李娇娇嘴角抽了抽。 算了，现在她说什么都晚了。 李娇娇又望向李子墨：“那哥哥呢？” 李子墨皱着眉：“那啥……我就随便答答。” 李娇娇松了口气，那必定不中。等下届拿到正确的题目，考个解元回来！如此才能出一口恶气。 出了房。 父子二人洗去一身酸臭味，这才跟李婆子和张水娘说话。 李志远满脸自信：“你们放心，我考得很好。我一坐下，就下笔如有神！” 李婆子和张水娘开心不已。 李婆子说：“马上我就是举人的娘了！子墨呢？” 李子墨无奈地笑着：“本来我白天答得好好的，但晚上……旁边舍号的人打呼，吵得我整晚没睡，白天便没考好。” 张水娘温柔地安慰：“墨儿别灰心，你还年轻，下次再考就行了。” 李子墨笑道：“娘放心，下次我一定会拿个解元回来！” 总体来说，李家一窝还是喜气盈盈的。 可李家人不知道的是，府城里，正有两名衙差敲开了一名举子家的门。 …… 九月初五，叶采苹正在家里给家人发月钱。 所有人都聚在客厅，山子杨妈四个也来了，小燕也在。 叶锦儿接过叶采苹递来的5两银子，一脸惊喜：“涨月钱了？” “对呀！”叶采苹笑道。 接着又给叶欢儿和叶老太夫妇一人5两。 叶老太也没多说啥，笑眯眯地收了。 叶采苹又给了叶老太100两银票：“这是伙食。” 叶老太一看面额，惊道：“这么多！” 一开始叶采苹给的伙食是10两，买下人后，叶采苹又涨到了50两，哪想，这次竟然又涨了。 叶采苹笑道：“反正家里有啥需要的，就买啥，让大家吃好点。” 叶老太想了想，便点头：“好。” 连下人都买了，又有家具作坊，女儿月收入怕是会有两千多两，啥精贵玩意都要吃起来！ 亏啥都不能亏女儿和孙女。 除此之外，天气越来越凉，冬衣也要准备起来了。 叶采苹又给了小燕800文钱：“这是最后一个月的工钱加奖银。” 小燕笑着接过：“谢谢小姨。” 她八月十六就起程到南洼村了，所以只做了半个月。 第298章 一起发工钱 叶采苹又道：“绣铺进行得如何？” 小燕道：“正在备货。但既然要开铺子，货自然要多。可光凭我和金花想做一铺子货物，不知要到等猴年马月。” “所以现在就准备请绣娘，先让绣娘每天到金花家一起干活，半个月应该能赶出一批货来。” 之所以现在不租铺子，因为想省一个月铺租。 既然有地方干活，就没必要浪费钱财。 叶采苹赞赏地看着她：“你们有计划就好了。” 发完小燕的工钱，叶采苹又发了山子和杨妈几人。 大伙领完工钱，全都笑嘻嘻的，心情别提多美丽了。 发完家里，叶采苹便到胡辣汤作坊发。 接着是家具作坊，最后是门面，一天之内，全都发放完毕。 因为面门第一个月生意极好，那几个销售工钱都很高。 胡小四足足有32两银子。 叶福来也发了8两银子。 别个几个小二也有四五两的。 杜氏听到叶采苹给家人涨了月钱，她也跟着涨。 原本都是500文一人，现在涨到了3两一人。 叶大全和金花等全都笑得合不拢嘴。 …… 胡家—— 胡小三带着三个小豆丁站在门口等着，就连秀秀娘都偶尔出来张望着一下。 这时，胡小四的身影出现在路口。 “四哥！！” “四哥回来啦！” 三个小豆丁一窝蜂地冲过去，胡小四笑着摸摸这个头，捏捏这个的脸。 胡小三笑道：“快，饭都做好了。” 胡小四笑眯眯地进屋。 秀秀娘端出一盘盘菜来，难得的是竟然有鱼有肉，还有蛋，竟然有三个肉菜。 秀秀娘抿着唇说：“这个月的伙食呢？” 胡小四拿出二两银放桌上：“喏。” 秀秀娘黑了脸：“咋只有二两？” “你想咋样？本来说好给一两的，我多给一两，你还嫌弃不行？” “不是……”秀秀娘脸色铁青，“我听那个叶福来的婆娘炫耀，叶福来工钱有8两银子！还说你卖得比叶福来好……你至少有10两吧！你就给二两伙食？” 胡小四脸色一板：“对，我有10两工钱，那又咋样？关你啥事？” 秀秀娘咬牙道：“啥关我啥事……你就不想小五小六几个吃好点？他们正在长身体呢！还有小三，都是因为你没了活计的！你怎么也得给个5两吧！” 胡小三：“我没所谓。现在不用去作坊，我挺自在的。” 小五：“现在已经吃得好好啦！天天有干饭吃，还有蛋蛋。” 秀秀娘瞪他们一眼，紧紧望着胡小四：“小四……” “不给！就二两！你若不要，我就给三哥，以后家里买米买肉都让三哥去，你只负责在家养猪就够了。” “你……” 胡小四作势要拿回桌上的二两。 秀秀娘脸色一变，连忙抢了过来，藏到怀里：“行行行！” 她简直要气死了，明明儿子有10两，她却只得了二两，可若自己不要，连二两都没了！ 因为她拿这个儿子没办法！ “吃饭吧！”胡小四坐下，一边给小五几个夹肉，一边说：“还有，明天开始，我要把小五几个送去开蒙念书。对了，三哥，你要不要去念书？你才14岁。那边轩二哥16才正经念呢，现在都成秀才了。” 胡小三吃了一口鸡蛋，摇头：“不要。我不喜欢念书。送小五几个就行了。” 小五几个听着要去念书，一阵好奇和向往。 秀秀娘却黑了脸：“念书？那得花多少钱？” 胡小四：“关你啥事！花你钱了吗？” 秀秀娘：“……” 胡小三说：“是不是送去桥头村？” 桥头村有个老童生，办了一个私塾，就是专教那些五六岁的娃娃的，每月200文束修。 附近几个村子，但凡家里孩子想开蒙念书，都是送到桥头村。 胡小四点头：“嗯，就是那里。我听轩二哥说过，那老夫子挺好的。” 吃完饭。 胡小四把胡小三拉到房里，关上门，拿了5两银给他：“三哥，这是给你的。” 胡小三惊怔住：“给我干啥？你通共才10两……” 胡小四低声道：“不是10两，我是32两……” “啥？三、三……咋这么多？” “嘘！这是门面开业第一个月，顾客也是第一次见这么新式的家具，自然买得狠些。” 胡小三满是惊喜，想不到有一天，家里竟然能挣这么多钱。 胡小四道：“这5两是给三哥的，是给三哥一个的。三哥原本有作坊的活计，却因为我没有了。你还要照顾家里……所以这是给三哥的。只要我有工钱的一天，就有三哥的一份。” 胡小三红了眼圈，却摇头：“5两太多了，我原来的工钱也就一两。” “不能这样算，反正我要给三哥你5两，你不收我心里就过不去。” “但，你这个月有三十多两，那下个月呢？这个月是因为开业才卖这么好……” “放心吧！虽然最近市场多了很多模仿品，但我们家是最先打响名声的，客流已经平稳下来了。而且苹姑姑以后会推陈出新。我估算我每个月最少也能挣20两，不会差多少。” 胡小三想了想：“那这个钱我先拿着。” 若是小四以后都能挣这么多，这钱他就自己要了。若小四不行了，他也能拿出来花用。 平时，他也能拿点钱出来，偷偷地给小五几个开小灶。 见胡小三接了钱，小四这才舒了口气。 他倒是不怕这钱被娘发现。三哥的嘴比他密多了，只要不想说，谁也撬不开。 三哥是老实，不是蠢，这钱能藏是住。 兄弟二人出了房，便带着小五几个一起去桥头村。 交了这个月的束修，第二天起，三个小豆丁就可以上学了。 拜完师，几人还去看胡秀秀了。 杜氏一见他们，立刻就给他们端果盘。 胡小四给了秀秀一两银子：“姐姐，以后小五几个要去念了。” “娘必定不会给他们准备早饭。虽然村里人很多只吃两顿，但我想他们能吃三顿，好好长身体。” “他们路过时，姐姐每天给他们一个鸡蛋或是一个包子啥的。” 不等胡秀秀开口，杜氏便说：“不就是个鸡蛋包子，要啥钱。” “那不行，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 胡小四知道，给钱才能长远。 杜氏笑道：“那好。你这娃儿，小小年纪的，咋这么精乖。” “嘿嘿，我在门面学了很多东西。接待的人多了，自然就精乖了。” 杜氏轻轻一叹，她对胡小四又喜爱又心疼。 喜爱是因为他本来就讨人喜欢，而且还为家具作坊挣了这么多钱。 心疼的是他本该天真烂漫的年纪，却不得不看穿人情世故，被逼长大。 杜氏说：“但一两太多了，不过是早饭，给几百文意思意思就行。” 一番商量后，确定每个月给三百文。 休息一天后，胡小四就回府城了。 小五三人开始上学。 每天早上路过叶大全家，都有人等在门口，给他们每人一个鸡蛋和两肉包，或是鸡蛋配肉饼子。 有时是胡秀秀，有时是家里的下人。 三个豆丁一边走一边吃，每天营养又丰富。 第299章 你家也养猪了 时间过得很快，九月初十。 叶采苹和家具作坊的东家都聚到外厅里，开始分账。 叶采苹看了看，所有人都来了，除了叶二全。 叶采苹没多说什么，拿出账本来： “今天咱们分8月份的账。8月门面的销售，再加上外面商家进货，扣除所有成本，一共赚了4071两！” 叶大全和叶里正等人听到这个数字，开心得眉飞色舞。 叶大全笑得见牙不见眼：“想不到一个门面能赚这么多钱。” 叶里正说：“主要是商家拿的货多。门面的收益只占了三分之一。” 8月开业那几天，青河家具坊一战成名。 那些商家见状，像饿狼扑食一样下定，一车车的运往外地销售。 叶采苹点头：“8月的账上个月已经分了一次，咱们减去上次分的1318两。便剩下2753两。” “按干股，我分1101两2钱。大哥和栓头叔各自分550两6钱。二哥分192两7钱。里正叔和二叔各自分得110两1钱。” 叶大全和叶里正等人开心得直鼓掌。 叶里正拍着叶二叔的肩膀笑：“你的大院子有着落了。” “哈哈哈，不早就有着落了？动土的日子我都择好了。” “择好了？咋没听到你过来招呼，让咱们去帮工？” 叶二叔道：“嗐，以前跟大哥分家盖这老院子时，大伙儿就帮过了。而且这院子很大，总不能让人帮着盖这么大。所以我打算请人盖。” 叶采苹把准备好的银票塞叶二叔手里，笑道：“喏，二叔的盖房钱。” “哈哈哈！” 分完钱，叶里正道：“采苹，现在作坊也赚钱了，也不用省着来。我又是当里正，又是在管作坊，有点力不从心。所以不想管事了。” 叶采苹笑道：“当然可以。咱们再请个人管理就行了。招人这事交给里正叔吧！闲时呢，里正叔就到作坊逛逛。” “好。” 叶采苹又望向王栓头：“王叔呢？要不要继续干活？” 王栓头道：“我当然要干。下面那群人还是啥都不懂，只会按部就班。而且我也不干粗重活，就指点他们，精密的部分有手快手强和勇儿。” 叶采苹点头。 众人又聊了一阵，王栓头和叶里正等都离开了。 正厅里就剩叶采苹和叶大全。 叶大全皱着眉：“那个老二……明知今天分账也不过来。不知咋想的。” 叶采苹道：“他今天接到活儿了？” “哪有。早上我还见三全在村里晃悠呢。” “那你去找找他。” 叶大全应了声，便走了出去。 来到叶二全家，进门就见银花在剁猪草：“你爹娘呢？” “娘在房里养病，爹上山砍柴了。” 叶大全听到韦氏还在装病，黑了脸，高声道：“咋滴？上次你奶和你大伯娘才来看过。当时精神得很。” “红枣、老母鸡和人参，一样没落下地送了过来。过了这么多天，反而越病越回去了。” 房里的韦氏正靠坐在床上，头上还包着白布。 听到叶大全的话，气得直咬牙。 这都啥跟啥，当大伯哥的，竟然骂弟媳，要不要脸？ 外面的银花白了脸，忙转开话题：“大伯……你来找我爹的？” “对，我这就上山。” 叶大全瞪了正房一正，才走两步，又转回来：“你哥呢？” 银花抿着唇：“也在房里……” 叶大全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你家也跟秀秀娘家一样，养起猪来了？” 银花：“……” 叶大全见她为难，没有再说啥，哼了一声，快步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银花松了口气之余，又有些落寞。 这个家，不知啥时候变成了这副让人厌恶的样子。 银花幽幽一叹，放下刀，走进韦氏的房间：“娘，你要休息多久？” 韦氏沉下脸：“我受伤了，想好好养病都不行了？” 银花神色黯然，也不好指责她，转身出了屋。 韦氏紧紧地咬着牙。 现在她家已经不是月入九十多两的富户了，她觉得丢脸丢大发了。 而且还闹出了逼婚的戏码，出门不得被人指指点点？ 躺在床上，她至少是个病人。 若她好了，就要受人白眼。村里不知多少人等着看她笑话呢。 …… 叶大全出了银花家，便直接上山。 才到半山腰，就见叶二全背着两捆柴下山。 叶二全一怔：“大哥……也砍柴？” “砍啥柴？今天分账你不知道？上回不是说过了吗，每月初十分账！” 叶二全抿了抿唇：“我知道……就是，我没脸再要……” 叶大全怒了：“都多久的事了，你还这样那样的。你的意思是说，为了韦四丫要跟我们生分了？” “我不是……就是不知咋跟小妹相处，还有大哥和爹娘你们。”韦氏的所作所为，让叶二全无颜面对父母兄妹。 叶大全气死了：“我都不知道你矫情些什么！小妹说过，你是你，韦四丫是韦四丫。往后你正常跟咱们和小妹相处就行了。” “上次轩儿的酒席你借口不来，这次分账也不来！咋的，要跟我们断亲吗？” 叶二全吓了一跳，急道：“哪能。” “那不就行了！要是你再矫情下去，那就是为了她一个，把咱们都推开了！” 叶二全一怔，是啊，自己这样做就是把亲人往外推…… 叶大全继续道：“上次娘和勇儿娘还拎东西去看她呢，为的是啥？不都是你和银花鹏儿吗？小妹也给你留着干股。” “咱们一片苦心，你就这样糟蹋？” 叶二全急道：“不是的，大哥……” “那就跟我过去。以后也别扭扭捏捏的，跟以前一样就好了。否则还以为是我们做了啥对不起你的事情呢。” 叶二全脸色微变。 自从发生那件事后，他便无颜面见亲人，能避就避。 可若是如此，就是把亲人往外推。 而且不管是爹娘还是大哥小妹，都没说过他啥，还极力地安慰他。 自己却在这扭扭捏捏，确实如大哥说的一样，明明自己没做好，最后却弄得像关心自己的亲人们做错了一样。 这是在给家人添麻烦！ 想明白了这点，叶二全抹了抹发酸的眼：“对不起大哥，是我糊涂了。” 叶大全见他回转过来了，这才笑着道：“行啦，快下山吧！” 兄弟二人下了山，直接来到叶采苹家。 叶老太正跟杨妈在择菜，看到叶二全进来，便笑道： “快来，你小妹等着呢！” 叶二全红着眼圈点头，走进堂屋。 叶老太松了口气，老二终于不再拧巴了。否则真怕他们兄妹间越走越远。 第300章 那就不去 叶大全兄弟走进堂屋。 叶采苹正在喝茶，看到叶二全便笑道：“二哥咋背着两捆柴进来？” 叶二全一怔，这才发现身后的柴没放下，尴尬地嘿嘿一笑：“忘放下了。” 叶采苹噗嗤一笑：“今天是初十，下次记得过来分账。” 叶二全见她还像以前一样对自己，有些感动：“好，下次不会忘了。” 叶采苹便给了他一张银票：“这次你分的是192两7钱。我给你兑了190两的银票，剩下2两7钱给你碎银子。” 说着，又拿起早准备好的荷包。 刚刚叶里正等也是这样分的。都兑成银票和一些碎银子。 叶二全接过，都端兜里了。 叶采苹道：“最近茅房生意如何？” 叶二全在一旁坐下：“前些天接了两个，已经做完了。我倒是认识一个商户，说是可以介绍我到府城外面干。过些天就有消息了。” 叶采苹点头。 几人又聊了一阵，叶二全便回家了。 进门，依然看到银花在干活，刚剁完猪草，现在是在喂鸡。 叶二全想到还躺在床上装死的韦氏，沉下了脸，却懒得说她。只对银花道： “今天起，不要给房里那俩人送饭和送水。就当他们死了！脏衣服也别收，爱咋咋地。” 银花怔了怔，点头。 叶二全说完，便到菜园浇水去了。 叶二全一出门，屋里就传出伟氏的声音：“银花，给我倒杯水！” 银花瞥了那屋子一眼，继续喂鸡。 屋里的韦氏气个半死。 刚刚父女俩的谈话她都听到了。 不给她送水送饭？ 这不是想把她活活饿死吗？ “银花！银花！死丫头，你给我进来！” 银花干脆把手中的鸡食都撒光了，转身回房，关上门。 韦氏叫得嗓子都哑了，银花还是不进来。 晚饭时，银花也没给她和叶鹏端水端饭。 韦氏自己在房里饿了一天一夜，恨得直咬牙。 心知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自己也不可能一辈子躺床上。 第二天一早，自己就爬起来了，一声不响地扫起院子来。 叶二全从厢房里出来，见她终于滚下床了，没说什么。 他不休她，不代表他原谅她。 银花端着一盆包子从厨房出来：“爹起来了。” 叶二全突然想起了什么：“银花，你咋没去上课？” 韦氏一边扫地一边说：“上什么课！女娃又不用科考。简直浪费时间，上这么久了，上出啥来了？” 不就上出了个嫌贫爱富，嫌弃他家鹏儿来了吗？ 一想到这个，韦氏心里就怄气。 “关你啥事？”叶二全横了她一眼。 韦氏被吼得脸色铁青。 叶二全又望向银花。 银花神色一顿：“哦……不是因为这事。就是……不想去而已。” “为啥？” “其实我一直学得很吃力，经常跟不上。” 说着垂下头。 她原本学得好好的，但回到家锦儿欢儿都在温习上午的课，而她不是喂猪就是家务活。 渐渐的，她就有些跟不上了。 而且现在她也没脸去。 叶二全摸了摸她的头：“喜欢去就去，不喜欢就不去。没啥的。” 他不喜欢强迫孩子。 以前的叶鹏不爱念书，那就不念。 银花现在不爱去上课，那就不去。 小富即安，知足常乐也没什么不好的。 坏就坏在鹏儿是非观歪了。 叶二全道：“吃过早饭，跟爹下地去。” 银花嗯了一声，跟叶二全一起进堂屋了。 韦氏见二人不叫她一起吃饭，脸色铁青，却不敢多说什么，继续扫地。 父女俩吃完东西，便拿着工具下地了。 韦氏这才去吃剩下的包子，还给叶鹏送了一份。 出来见澡房里堆满脏衣服，她脸就黑了。 叶二全把银花叫走，就是为了让她干家务活吧！ 韦氏怕叶二全再说休这话，不敢不干，只得抱着一盆衣服到河边洗。 几个妇人正在洗衣服，看到韦氏过来，几人俱是挑起了眉，低声道： “她还有脸出来。” “采苹帮她家赚了这么多钱，几百两银呢！可她竟然想吃采苹的绝户！” 韦氏黑着脸，怒道：“谁、谁想吃绝户！我就是、就是……” “呿，不想吃绝户，不图人家钱，咋不去娶个乞丐女！”那妇人直接用叶采苹的话堵回去。 “啥心思，人家采苹一眼就看出来了。而且表兄妹成亲会生傻子！哈哈哈！” 韦氏气得差点厥过去了，抱着衣服，干脆转身离去。 身后的嘲讽声仍旧传过来： “听说最近她家茅房生意也不太行了，昨天我才听三全说的，以前一个月活计排到满。现在一个月能干半个月已经算好的了。价钱也掉下来了。” “还有，听说今天大全和里正他们又分钱了。不知有多少！” “一定不少。我听叶福来媳妇说，光叶福来的工钱就有8两！那胡小四更多了！一个门面，说不定能赚上千两！更别说那些拉货的人了！” “这作坊是采苹弄的，大全、三全家、里正都有份，亲兄弟的二全却没份。可见都是被这韦四丫作的。” 已经走远的韦氏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来。 又分钱了！又分了！ 上次大嫂就分了两百多两，现在一定更多！ 他家本来有7个股的！要是也参与了，现在也能分上百两银子！ 可最后…… 韦氏悔恨不已。后悔自己当时糊涂，恨却是恨上叶采苹了。 她一个村妇懂什么！ 既然有心拉他们进去，就该再诚心点！ 这么大笔钱，就劝那么一两句，算个啥事！ 可就算把错都恨别人身上，但韦氏还是想吐血。 除了钱银，还有她的名声！ 竟然都说她图钱吃绝户，还说表兄妹成亲会生傻子！ 韦氏满满都是悔恨和不甘，死死咬着牙。 第301章 这是能公之于众的吗 9月11，离放榜还有4天时间。 叶采苹正在书院画最新的家具图纸。 山子走进来：“叶娘子，您找小的？” “嗯。”叶采苹头也不抬，一边画一边说，“你到沈家问问沈先生，瞧那件事进展如何。” 山子一头雾水：“哪件事？” “你说，他就明白了。” 山子应了声，转身离开。 不到傍晚，山子回来了，还神秘兮兮抱着一个布包，跟做贼似的蹑手蹑脚地走进来。 “叶、叶娘子……沈先生说已经准备就绪，等十五一过，立刻就能抓人。” 叶采苹点头。 9月15才放榜，为免引起学子们的恐慌和议论，沈知晏跟秦知府商量好，待放榜后再抓人。 山子又一脸神秘地说：“还有……沈先生给您一条小鱼……” 说着，把布包打开，里面正是个鱼篓。 叶采苹接过来，只见篓里是条小鲫鱼，不由扬眉勾唇。 说起来，自上个月叶轩的酒席后，已经有段时间没见沈知晏了。 可惜最近忙着家具作坊经销商之事，否则就去找钓鱼佬甩两竿，放松放松。 叶采苹道：“你先出去了吧。” 山子松了口气，逃也似得出去了。 一路走，一路心惊胆颤。 原来这条小鱼是沈先生给叶娘子的。 而且刚刚叶娘子还跟沈先生密谋抓人啥的……这条小鱼，是在传递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可怕信息吗？ 山子很害怕。 叶老太坐在走廊下纳下底，她看着山子一会皱眉，一会惊慌地走过，最后微微一叹。 她现在进化到已经能从山子的表情来知道有没有小鱼了！ 要让人发愁的是，她把叶采苹的所有人脉都排查完了，愣是没找到猫。 叶老太叹着气，抬头，却见叶采苹拿着鱼竿出门。 叶老太干咳一声，直接问：“又有人送小鱼来了？” 叶采苹神色微僵，娘怎这么敏感？想了想便道：“呃……没有呀。就是想吃鱼了……” 叶老太白她一眼：“上回我还见山子给了你个鱼篓呢！刚刚又见他拿了个布包找你。” 叶采苹：“哈哈哈，上次山子说了，是他捡的……刚刚的布包不是鱼……” 叶老太叹道：“好吧。最近村里挺多鱼捡的。” 叶采苹嘴角抽了抽。 早知道第一次拿小鱼回来时，她直说好了！ 就因为当时没有直接说，一个谎言盖着另一个谎言，盖多了，反而变得可疑起来了。 叶采苹来到门口，看到山子便低声道： “以后收到小鱼，不准拿进来给我。把它藏到你屋子里。晚些再叫我去拿。” 山子咽了咽口水，点头。 越来越神秘了…… 但他已经知道了送小鱼的人是沈先生，还听到了啥要抓人之事。 他会不会有一天被杀人灭口？ 恐慌的山子蹲在门口，抹着泪，都想跟杨妈和石子交待后事了。 第二天早上。 叶采苹还在画图纸。 桂香走进来：“叶娘子，沈先生和沈小姐来了。” 叶采苹手中的笔一顿，笑道：“曼曼来了。” 说完，便走了出房。 叶老太听到沈知晏来了，也很开心，跟着叶采苹一起出来了。 门口。 锦儿和欢儿早就出来了，正跟沈曼曼聊着天。 今天本来是休沐，不用上课。 沈知晏站在一旁不作声，看到叶采苹出来便道：“早。” 叶采苹笑着：“咦，怎么突然来了？” 沈知晏说：“紫檀木到了。想着闲来无事，便亲自送过来。” 叶采苹回头望去，果然看到后面长长的车队。上面都捆着紫檀木。 这是给沈知晏做家具用的。 但紫檀珍贵，这小小的南州没有，沈知晏便从外面买回来。直到今天才运到。 叶采苹走上前摸了摸其中一块木料，喜道：“好木。” 沈知晏笑：“你喜欢？” “这么贵重的木料，哪有人不喜欢？” 叶老太上前道：“沈先生，沈小姐，请进屋。” 叶采苹上前拉着曼曼，正准备进门。 “等等。”沈知晏突然回身，从马车里拿了个鱼篓，往叶采苹手里一塞：“喏，给你。” 叶采苹：“……” 叶老太：“……” 站在一旁的山子僵在原地，倒吸几口气，心中爆鸣尖叫，这条小鱼是能出现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的吗？ 叶老太倒抽一口气。 沈先生竟然是那只猫？怎会？这人，是她连想都不敢想的那个！ 但人家送鱼就是送得这么自然得体、光明正大！ 叶老太震惊之余，又有些开心，不由重新打量沈知晏。 三十多岁，跟女儿差不多大。而且长得那叫一个俊呦！ 他还才华横溢，状元之才。 听说出身也很好…… 但条件就是太好了，有点不好拿捏。 叶老太心里喜滋滋、冒泡泡，又有点忐忑和受宠若惊。 可开心归开心，叶老太还是挺清醒的。 以她的感觉，二人有点东西…… 可她不能凭感觉行事，误会的可能性也很大。 沈知晏看着叶采苹那僵掉的脸，便笑道：“怎么了？” 叶采苹：“没什么……谢谢你哦，哈哈！” 然后垂下头。 叶老太盯了她一眼，笑道：“以前的小鱼也是先生送的？” 一旁的山子抖着身子，竖着耳朵。 沈知晏道：“嗯。以前也给她送小鱼。” 叶老太心里一喜：“沈先生怎么给采苹送条小鱼呀？” 沈知晏看了叶采苹一眼，笑：“好久以前，她钓了一大篓鱼。被我抢了。为了还她，只能一直给她送鱼。” “原来如此。”叶老太有点小失望，但却又没有太失望。 叶采苹尴尬地站在那：“那个……木材直接送到作坊里吧？” “嗯。” “那……”想了想，叶采苹把手里的鱼篓往山子手里一塞，便说：“我带他们去。你们跟我来！” 说完，转身就往家具作坊的方向去了，给车队领路。 沈知晏笑，跟在她身后：“我也去瞧瞧。” 二人一前一后地离后了，身后运木材的车队不一会就把二人的身影遮掩住。 沈曼曼嘟着小嘴，气得直跺脚。 让他带份礼来，结果他给人家送条小鱼，也亏他送得出手。 瞧瞧叶婶子的表情，跟吞了只苍蝇一样。 谁会喜欢小鱼苗呀！ 真是一点情趣都不懂！气死她了！ 叶锦儿道：“曼姐姐的嘴巴嘟得能挂油了，你也想去看家具作坊吗？” “不去！那些木头有啥好看的。”沈曼曼别过脸，“咱们去看看金花吧。你们不是说她要开个绣铺吗？” 叶欢儿道：“对。还请了两个绣娘回来呢。金花姐、小燕姐，再加上两个绣娘，四个人天天在大舅家忙得热火朝天的，连饭都没空吃。” “我们去看看。”沈曼曼说完，又朝叶老太福了一礼：“叶奶奶，我们去大全伯伯家。” 叶老太笑道：“好，你们去吧。” 三个丫头说着，便结伴往叶大全家走去。 等几人离开后，山子才上前道：“老太太，这条小鱼……它真的只是一条小鱼？” 叶老太被问懵了：“对呀。” “不是什么线索？或是牵扯到啥惊天大阴谋？” “想啥呢！你咋想出这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来的？” 山子脖子一缩：“就是……以前它总是神秘兮兮的……” 叶老太被他气笑了：“小孩子家家的，说了你也不懂。放心吧，它就是一条正常的小鱼！以后再送来，你大大方方拿给她就是了。” 山子松了口气：“哦。” 但还是保持着怀疑态度。 …… 叶采苹和沈知晏一前一后地走进作坊。 紫檀木一车车地运进来。 王栓头带着两个儿子，还有叶勇，急急忙忙地赶过来，接着倒抽一口气：“全是紫檀木！” 他们作坊做过最好的木材是楠木，那已经算是贵的了。 这紫檀比楠木还要贵上几十倍！ 王栓头摸着那些木材，爱不惜手：“还是小叶紫檀……能用这种木材做一套家具，我这辈子也值了。” 此言一出，众人都笑了。 叶采苹笑道：“等咱们的家具作坊做强做大，啥木都有机会做。说不定以后还能做沉香的，黄花梨的。” 沈知晏道：“你喜欢沉香和黄花梨？” 叶采苹歪头：“我对木材没有特别爱好。那两种木也不过是贵些，对我来说是一样的。” 沈知晏说：“我也是。就算沉香和黄花梨更贵重些，但我只喜欢紫檀木。” “为什么？” “不为什么。若非要问原因，名字好听，色泽好看，质量也好……瞧着就喜欢。” 叶采苹：“呀，好肤浅。” 沈知晏笑：“嗯。” 叶采苹也笑：“我也挺肤浅的。” 王栓头摸完木料了，走过来：“采苹，尺寸呢？要做啥家具？” 叶采苹一怔：“我倒是忘了让人去量尺寸了。” 王栓头道：“那现在就去量。” 他手痒痒的，恨不得现在就动工。 “也行。”沈知晏点头，望向叶采苹：“一起去？” “好。” 王栓头兴奋地带着王手强，跟着叶采苹二人出门。 一路走着，叶采苹说：“这些批家具是沈先生的。木材他自己出，多少代工费，到时我出。” 王栓头直点头：“回头叫王能算算钱。” …… 沈知晏父女只坐了一辆马车。 拉木材的是板车，所以叶采苹把自家的马车拉出来了。 沈知晏和王栓头父子坐了一辆，叶采苹自己坐了一辆，缓缓地朝着小镇出发。 两刻钟后，终于到达沈府大门前。 王栓头父子第一时间跳了下车，在端午的带领下迫不及待地进去了。 叶采苹掀开车帘，却见沈知晏站在她面前，朝她伸出手。 叶采苹微微一怔，没说什么，垂眸，轻轻把手放上去，扶着他的手下了车。 旋即又放开。 “你们在这磨蹭什么？”王栓头从另一边绕过来。 叶采苹干咳一声：“没什么，快走吧！” 说着便跟王栓头和王手强快步走进沈家大门。 沈知晏低眉轻笑，快步跟上他们。 …… 叶锦儿姐妹和沈曼曼，正在金花的房里，跟金花小燕二人做绣品。 沈曼曼道：“小燕姐姐你好厉害呦，我学了十年，还没你绣得好。” 小燕一边下针一边笑：“那怎能一样。曼曼只为打发时间，而我是为了生计。” “等你们的绣铺开起来，我一定会常去。” “多谢多谢。” 沈曼曼帮着二人绣了一个香囊后，便有些腻了：“不知爹和叶婶子在家具作坊逛完没有。” 金花忙笑道：“不如你们去找找。” 沈曼曼连忙把针线放下，拉着叶锦儿姐妹笑嘻嘻地走了。 回到叶采苹家，却不见二人。 叶锦儿看到叶老太在走廊下纳鞋底，便走上前问：“外婆，沈先生和我娘呢？” “你娘和沈先生早从家具作坊出来了，说要量尺寸，跟栓头爷爷和手强叔到镇上了。” 沈曼曼直跺脚，白来一趟！ 她原以为他们在家具作坊转一圈就会回来了，哪料，竟然又不见了。而且还带上两个大男人！ 现在不但爹跟叶婶子没处上，连自己也没处上！ 沈曼曼幽幽叹气，郁闷中。 “汪！”此时，两条小黄狗奔过来，围着沈曼曼甩尾巴，其中一只还叼着个小木球。 这是叶采苹家养的狗。上次从刘大力家抱回来养的，已经四个多月了。 “哇！”沈曼曼喜得眉眼都在笑，又开心起来了，“大黄和小黄长大好多了。” 沈曼曼拿过那个木球，往外一扔：“去找！哇，好厉害！” 沈曼曼和叶欢儿在那里逗狗，玩得咯咯直笑。 叶锦儿坐在叶老太旁边，看她们玩。 叶老太瞧着沈曼曼稀罕得不行，聪明有礼，模样俊俏，还一点架子都没有。 她一边下针，一边装作无意地道： “这沈小姐要不自己一个来，要不跟着沈先生来，都没见过沈小姐的娘？” 其实沈知晏的情况她听说过，那沈夫人不知是没了还是咋了，反正沈先生目前自己一个。 就怕自己听错了，所以想确认下。 叶锦儿压低声音：“曼姐姐说，她娘跟沈先生和离了。” “是和离呀！这我就放……咳，原来是这样呀。”一脸遗憾的模样。 第302章 一定是真君子 此时，叶采苹和沈知晏几人正满屋子量尺寸。 各种大小厅和大小院落，住人的，没住人的，所有家具都要重新打。 叶采苹也是第一次参观沈知晏家，只觉得简朴不失大气，精致又不失风雅。 每来一个院子，王栓头父子就量一次尺寸，叶采苹在一旁记录。 量沈曼曼的房间时，王栓头父子没进去。 毕竟是姑娘家的闺房。 叶采苹来量，沈知晏在一旁帮忙。 叶采苹拉尺头：“话说，你这些家具也全是紫檀。你全都换了，这批旧的怎么办？送人？卖掉？” 沈知晏牵着尺尾，按在柜子另一边：“我用过的东西，怎能给别人用。” 叶采苹皱了皱鼻子，笑，他知不知道，他这话像个油腻霸总一样？ “那怎么办？总不能劈了烧掉吧！太浪费了。” “这还不简单，我买个庄子，把这些全搬过去。” 叶采苹：“……” 你真是个人才，为家具买个庄子。 量完床，便去量沈曼曼的妆桌，还有贵妃榻，书桌…… 王栓头父子默默地坐在院子外面，看着路过的丫鬟。 王手强：“爹，你说这沈家这么多下人，为啥沈先生要自己跑去量尺寸？” 王栓头摸不着头脑：“那一定是沈先生爱干活。” 等了一刻钟，叶采苹二人终于出来了。 接着便是去沈知宴的院子。 叶采苹进了院子，量了所有厢房的家具，沈知晏睡的正房她没进，坐在门口等着。 王栓头父子在量沈知晏的柜子，左右看看，王手强笑道： “沈先生房里，怎么一点婆娘用的东西都没有？” 沈知晏干咳一声：“没婆娘。” “嘶……那沈小姐是捡回来的？” “亲生的。” “那你家夫人……是在京城吗？” “和离了。” “为啥和离呀？沈先生一表人才，还这么富有，竟然舍得和离？”王栓头父子惊呆了。 沈知晏把桌上的书放到书架上：“没什么，就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几年前家里出了点事，她便跑了。” 原来如此！ 王栓头父子一脸同情地看着他，沈先生啥都好，就是有点倒霉。 王栓头嘿嘿一笑：“跑就跑了。反正家里有钱，大老婆小老婆想娶多少个没有。” 沈知晏干咳一声，看了窗外一眼：“什么大小老婆，沈某没这种爱好。” “啊哈哈哈，对对对！沈先生正经着咧！”王栓头父子对视一下，有这种爱好很正常呀？ 哪个富户不纳几房美妾的？ 这沈先生怎么一副不愿意和忌惮的模样？ 不过，刚刚他们量家具时，确实只看到两个院子是住人的。 一个是沈知晏所住正院，一个是沈曼曼住的东院。别的院子都是空的。 这沈先生，要不是个真君子，要不…… 嗯，沈先生是真君子。 王栓头收了皮尺，望向沈知晏的架子床，嗯，很标准的单身寡佬床！ 5尺宽左右，连被褥都只有一床，枕头也只有一个。 王栓头说：“来，手强，拉着。” 父子二人量完床的长短，正要量宽。 沈知晏道：“床要6尺的，拔步床。” 王手强：“为啥呀？沈先生你不是自己一个睡吗？” 王栓头拍了他的头一下：“人家喜欢大点的，被子也能多放些！马上就冬天了。又不是穷得睡不起大的！” “哦，也是。” 沈知晏嘴角微抽，别过脸，装作整理书架。 王栓头说：“沈先生，你拔步床是连着外面脚踏6尺，还是光睡的地方6尺。” 沈知晏淡淡道：“睡的就要6尺。” “好咧。” 王栓头转头用笔记下了。 一刻钟后，终于所有东西都量好了。 沈知晏走出门，就见叶采苹靠坐在走廊的栏板凳上，看到他就回头：“好啦？” “嗯。” “那回村去。” …… 沈曼曼逗了半天狗，已经腻了。 正坐在走廊下，托腮看着二门的方向。 过了好一会，终于看到叶采苹和沈知晏回来了。 沈曼曼看着二人联袂进来，笑得眼都眯起来了，瞧着很登对！ 可随后又见王栓头父子跟在身后。 沈曼曼一阵泄气，唉，她都努力这么久了，怎一点进展都没有？ 叶采苹走到她身边，笑道：“怎么一副郁闷的模样？” 沈曼曼撇嘴：“才没有啦！” 叶采苹说：“刚刚我们到你家量家具了，到时给你做一套新的妆桌和妆奁。” 沈曼曼这才笑了：“好哦。” 沈知晏看着她们，唇角轻翘。 很快，午饭便好了。 叶老太让厨房煮了一大桌菜，用公筷不断给沈知晏和沈曼曼夹菜： “沈先生多吃点。” 沈知晏看着叶采苹笑了一下，吃饭。 沈曼曼笑眯眯的：“谢谢叶奶奶。” 叶采苹全程低着头吃饭，好像连菜都不会夹了。 叶老头坐在一旁，一头雾水，今天老婆子是不是对沈先生有些热情？ 用过午饭后，沈知晏和沈曼曼便回去了。 叶采苹把他们送到门口，朝着远去的马车挥手。 叶老太走到她身边，干咳一声：“那，那条小鱼今晚怎么煮？” 叶采苹脸色上僵：“哈哈，我去钓鱼！现在就去……” 说完，逃也似的跑往河边跑了。 叶老太也没追问她。 就怕本来有点东西的，她追问了，反而坏了事情。 反正，顺其自然就是了。 第303章 他插翅难飞 很快，便是9月15，今天正是乡试放榜的大日了。 这天，几乎所有考生都挤到了府城看榜。 叶家众人都不当回事，该干嘛就干嘛。 叶采苹刚刚跟几个商户谈完经销商的事，回到堂屋，却见杜氏和叶大全在那里跟叶老太闲聊。 山子突然走进来：“叶娘子，钱夫子来了。” “钱夫子？快请进。” 叶采苹奇了，钱夫子好好的怎会过来？叶轩又没参加乡试。 正想着，忽地见钱夫子红光满脸地跑进来，像个疯子一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叶采苹嘴角抽了抽：“钱夫子？” 叶老太和叶大全等也被钱夫子那疯批模样给吓着了，怎么了？ 叶大全吓得连忙挡在叶采苹等人面前：“钱夫子……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要不要请郎中？” “不不不！你才失心疯！我中了！我中了！哈哈哈！”钱夫子癫癫的，活像个快乐的疯子。 叶采苹惊道：“钱夫子你参加了这次乡试？还中了举人？” 怪不得一副范进中举的的味道！ “对！哈哈哈！”钱夫子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想不到老夫花甲之年，还有幸中举！” “说起来，还是多亏了叶娘子。” 叶采苹指着自己：“我？” “对！老夫早就放弃科考了。上次不是在街上遇到你和沈先生吗？咱们一起喝茶，我听了他半天课，突然茅塞顿开！想通了很多东西。心里想着，不如拼最后一把。回去后便勤学苦读，” “哪想……我拼到了！我中了！中了第98名！虽然是倒数第三，但我满足了。哈哈哈——”又是一翻手舞足蹈。 叶老太瞅了叶采苹一眼，呦！跟沈先生上街呀！ 叶采苹干咳一声：“真是恭喜钱夫子。” 钱夫子却朝着叶采苹拱了拱手：“该是老夫谢谢叶娘子。得知自己中举后，老夫第一时间就来跟叶娘子表达谢意了。” 说完，他老脸就僵了僵。 说的是表达谢意，可他竟然忘了带表礼来。 “哈哈哈，忘了买表礼了。回头再补。” 叶采苹笑道：“好。” 叶老太道：“钱夫子快请坐。” 钱夫子落座后，叶采苹才说：“那钱夫子明年还参加春闱不？” 钱夫子激动的心情已经平伏下来了，接过桂香递过来的茶，摇头： “不参加了。能中举，已经是上天对我的恩赐。我这辈子，已经值了。而且我这把老骨头也熬不住。” 叶采苹笑着点头。 正说着，赵婆子突然跑进来：“采苹采苹，我跟你说，哈哈哈！” 叶采苹嘴角微抽，又疯了一个：“你说。” “我今天跑去府城看榜了，我让人找李志远的名字，没有！他没中！还有他那龟儿子，也没中！笑死个人了！上回那李娇娇还特意跑过来炫耀，说这次一定中。还说要拿下解元。” 叶采苹毫不意外。 杜氏和叶老太等却乐死了。 杜氏说：“活该，这老天还是长眼的！” 叶大全：“我早就说了，三十三才考上秀才的人能中举才有鬼，还解元呢，呸！” “不说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赵婆子说完，便一溜烟地跑了。 杜氏和叶大全全都面面相觑。 以前来都要吃大半盘果脯的，有啥事让她连最爱的果脯都不吃了，火烧屁股似的跑了？ 钱夫子在叶采苹家坐了一阵，便告辞了。 叶采苹把他送出门。 钱夫子看着叶采苹，犹豫了一下才说： “那啥……老夫之所以能中举，都是多亏了沈先生的赐教。老夫想去拜谢沈先生，又恐沈先生不见。不知叶娘子有没有空，与老夫一起去拜会沈先生？” 能中举，他最感激的是沈知晏。 本来是想第一个拜谢沈知晏的，但怕人家不见，便先来谢叶采苹。 叶采苹笑着点头：“可以。明天中午后，我们就去沈家。” “好好好，谢谢。” 钱夫子脸都笑开花了，又能见到沈先生了！ …… 李家—— 李子墨神情阴郁地走进门。 李志远却拖拽着脚步，像丢了魂一样，行尸走肉一般。 张水娘和李婆子看到二人进来，立刻冲了过去：“怎样？中了没有？啊？” 李志远身子一颤：“能别问了吗？” 张水娘婆媳脸色一变，没中？ 李娇娇坐在石桌旁，呸地一声，把嘴里的瓜子皮吐出来。 她早就说了，就李志远那点墨水，能中才有鬼！ 张水娘沉着脸：“你这是……没中？你上次不是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中吗？还说能拿前三！” 自李娇娇挣钱后，张水娘又能起来了，一言不合就摆脸面，质问李志远。 没考前他们就放出了话，说会拿下解元的。 虽然最近低调了很多，不说中解元了，但他们还是对外说李志远一定中会举。 外面连举人娘子都叫起来了！ 现在竟然告诉她不中？她张水娘不得丢死个人？ 李志远青黑着脸：“我上哪知道去！” 是啊，他上哪知道！ 他明明答得那么好！他感觉自己已经把毕生所学都用尽了，可结果，竟然榜上无名！ 别说是前三，连最后一名都没有！ 难道，他的才华，也只是如此吗？ 不，不可能！ 若是如此，他李志远算—— “啊，狗屎！”外面突然传来赵婆子嫌弃的叫声，“啧啧啧，李秀才，你家还真脏呀！外面一堆狗屎！” 李志远差点吐血。 这该死的贱婆子，竟然说他是狗屎！ 李志远知道她是来干嘛的，再加上受到打击，忍无可忍，猛地冲进柴房，随手抄起一把锄头，朝着赵婆了就要挥过去。 “啊啊啊——救命！杀人啦！”赵婆子尖叫一声，往外跑去。 “你个嘴碎的贱婆子，我李志远今天不打死你，我不姓李！” 李志远举着锄头，血红着眼，像只恶鬼一样，追着赵婆子满村子跑。 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 不，最后是李志远插翅难飞！ 因为才追了半个村子，李志远就被村民们拦下来了：“李秀才你干啥？” “李秀才疯了了！” “啊啊！杀人了——”赵婆子坐在地上就哭。 李家村的村民们几乎都围了过来，只见李志远血红着眼，举着锄头，正被几个村民拦着。 一个婆子坐在地上呜呜哭得伤心。 此时李婆子、李娇娇和张水娘母子都脸色铁青地追过来了。 刚刚他们也是吓了一跳，哪会想到平时斯斯文文的李志远会举着锄头追人的。 “秀才娘，发生啥事了？”人群中一个老头子说。 “是她！都怪这个青河村的！”李婆子率先开骂：“总是三不五时地上门嘲讽我们！我们一忍再忍！今天也是……哼，志远一时气急了才追着她打的。” 李志远也找回理智了，沉着脸说：“哼，我今天实在忍无可忍了！青河村的，你当我们李家村好欺负不行？” 第304章 斗志激昂时被带走了 赵婆子有些心虚，可她才不愿吃这个亏，当即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 “你的意思是，我来欺负你？我来找你麻烦？” “难道不是？” “呵呵，也不知谁在叶轩中秀才的酒席上，特意过来大放厥词，说要这次乡试，李志远一定会中举，还是第一！到时一定会请采苹一家过去吃席。” “今天不是乡试放榜吗？我不过是来问问啥时候办席而已！哪想，才进门，这李秀才……哦，不，应该是李举人才对！突然就发疯，举着锄头就来杀人。” 听到李举人三个字，李志远眼又瞪红了。 村民们看着李志远的目光有些变化了，不管这赵婆子以前嘴贱不贱，至少这次人家也没来错呀！ 正所谓先撩者贱，不是他们自己先招惹叶采苹那边的吗？也怪不得人家过来问他。 赵婆子觉得自己占理了，气焰高三分：“那李举人，你中了没有？” 此言一出，李志远脸涨成猪肝色。 周围的村民齐齐望向他，满是期待：“对呀，秀才老爷，中了没有？” 村民们都希望李志远能中。 毕竟全村九成的人都姓李，都是一个宗族的。出了个举人老爷那是兴宗耀祖的事儿。 将来遇到啥事，都有李志远出头。 还有，自从叶采苹回到青河村后就暴富了。 弄了两个大作坊，整条村子都跟着喝汤。可把附近几个村子都羡慕坏了。 这李家村更是抓心抓肺的难受。 要是李志远不休叶采苹，那这两个作坊就能开在李家村了。 可不管如何，人已经休了。 而且当时也是他们出面帮着李志远把人休掉的，现在说啥都晚了。 所以李家村便跟青河村别起苗头来。 自然希望李志远高中解元，压青河村一头。 “志远，你中第几了？” “还能第几，上次水娘就跟我说，前三是轻松的。” 李狗娃人群中钻出来：“我秀才叔当然中了！不，现在起应该叫举人叔！我举人叔已经是解元！” 李娇娇一窝脸色变幻。 李志远更是恨不得原地去世，身子直哆嗦。 赵婆子嘿嘿一笑：“咋了？快说呀，中第几了？你啥时候请酒席呀？说一声，好让我带话回去。” 李志远：“……” “咋了咋了？你不会……没中吧？你没中？！！” “啥，他没中？”村民们炸开了窝。 李志远：“我、我……” 狠狠一甩袖子，正想回家躲起来。李娇娇却一把拽住他，然后上前道： “那个……各位叔伯婶子，正所谓马有失蹄，人有失足。我爹和哥哥考试时不小心犯了风寒，连卷子都没答完……” 赵婆子：“找啥借口！昨天我还见他在镇上的云吞摊上吹，说自己答得多好，文啥涌、下笔有神仙啥的！说自己答得多漂亮。咋才一天，就变了？” 李娇娇恨不得上去掐死赵婆子，这该死的贱婆子！ 村民们不由面面相觑，他们都看明白了。 李志远考前吹牛吹大了，吹完解元吹前三，最后竟然连中都没中。没中就算了，还找借口！ 众人看李志远一窝的目光，都带着鄙视。 “行了，都闭嘴！”李志远怒吼一声，转身又要走。 不想，李娇娇竟然又拽住了他：“对，都闭嘴！” “哼，不中又如何？不中就不中，我爹和哥哥是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这次不中，那就下次，下次不中，就下下次！” “反而你们青河村，一见咱们落魄就前来嘲讽，小人嘴脸！你回去告诉叶氏，我们不怕跌倒！不怕嘲笑！我们会顶着暴风雨站起来！咱们李家村人不是好欺负的！” 李娇娇一番斗志激昂的慷慨陈词，成功点燃所有人李家村的村民。 是啊，他们李家村人不是好欺负的！ 就算李志远确实有些飘了，但到底是他们村唯一的秀才。就算不中，也不能被青河村的人给小瞧和欺负了。 村民们不由对着赵婆子怒吼： “青河村的，滚出咱们村子！” “就算志远不中又咋样，关你们屁事？” “啥事都来踩一脚，小人嘴脸！” 李志远见村民们都维护着他，不由松了口气，有些感动地看着李娇娇。 幸好有娇娇，否则他面子里子都要丢尽了。 张水娘和李子墨暗自窃喜。要是这贱婆子不来嘲笑人，李志远都要成全村笑柄了。 现在赵婆子一闹，反上升到了村与村之间。 李志远考不中，他们全村都没脸，就会被青河村小瞧。 所以李家村就得维护李志远！ 哪还有空在乎他们吹过的牛，中不了的举。 赵婆子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的闷亏，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李娇娇瞧着她狠狈的模样，得意一笑，又对村民们说： “这次乡试，确实是我爹和哥哥失手了。但我李娇娇在这里发誓，三年后，我爹定拿下解元之名。” “若拿不下来，我李娇娇三个字倒着写！” 村民们鼓掌：“好！” 村民们的捧场，让李娇娇越发的神气：“还有，青河村的，你回到告诉叶氏，我们酒席当然要办！因为我哥哥中了秀才呀！而且还是案首。” “案首你懂吗？就是整个越安县第一！光这个名头，就能压死你们！” 村民们一听，更激动了：“对呀，我们差点就忘了，子墨还是案首呢！还是18岁的案首。是我们李家村的骄傲。” 李子墨立刻背着手，挺起胸膛来。 张水娘开心不已，现在她再也不怕别人笑话了。 李娇娇神色一厉，盯着赵婆子：“青河村的，滚出咱们村子！” 村民：“对，滚出去！” “滚出去！” 赵婆子脸色铁青，正想夹着尾巴逃掉。 不想，突然有几名衙差拨开人群，走过来：“吵啥吵？聚在这里干架呢？” 村民们看到衙差都吓了一跳，连忙退开几步：“不不不，我们……不过是吵几句嘴。几位差大哥来是……” 李狗娃眼珠一转，神色激动：“难道是来报喜的？我秀才叔中举了？中了！” 第305章 斗志激昂时被带走了2 “天啊，中了！中了！” 村民们激动地相互欢呼。 原本李志远中了举人，跟他们没多大关系的。 但因为赵婆子这一闹，村民们便异常团结，别说是举人，恨不得李志远立刻中个状元回来。好让青河村眼红下。 赵婆子脸色青白，不会吧？是她老眼昏花看错了？ 呿，真是白开心一场！ 李志远也是一阵惊喜：“怎么会……” 李婆子激动道：“什么不会。一定是你看错了！志远，你中了！你是举人老爷了！能当官了！” “对，是我看错了！”李志远眼圈通红：“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答得这么好！当时一拿起笔，我就文思如泉涌，下笔如有神……” “我的文章写得如此华丽，如此之好，怎能不中！” 李子墨：“爹，恭喜！” 李娇娇也松了口气，虽然她不想李志远不上不下的，但眼下这情况，确实能打脸赵婆子和叶采苹。 别说，这反转又反转，真是太爽了！ 村民们：“秀才老爷，不，应该是举人老爷，恭喜恭喜！” “恭喜！” 几个衙差在一旁看得一脸懵逼，这都啥跟啥呀？ 李志远激动又带着高傲地上前：“几位，不知本举人中了第几？” 其中一个衙差终于忍无可忍了：“去你娘的本举人！我说你中举了吗？我说是来报喜的吗？” 李志远和所有村民，全都僵住了。 什么，不是来报喜？那……李志远没中？ 张水娘不甘心：“怎么可能……” “滚开！有你啥事！”衙差粗鲁地把张水娘给挥开了，盯着李志远：“你就是李志远？李子墨和李娇娇？” 说着，环视着三人。 李娇娇皱着眉，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李志远脸色铁青：“对。请问你们来是……” 领着的衙差冷哼一声：“来人，把他们给绑起来，带回衙门！” 话音一落，后面立刻冲进六七名衙差，三下五除二地把李娇娇三人踢跪在地，接着，竟然给他们全都戴上了枷锁！ “天啊！！”村民们一看这情况，全都吓得后退几步：“这是、这是枷锁！只有犯人才戴的！” 李娇娇脑子恍地一声，一片空白。 她知道了，她偷题之事败露了！ 怎么会…… 李子墨也意识到了，脸色惨白，身子直哆嗦。 李志远还在那叫：“放开我们！你们干什么？” “我李志远可是秀才！” “闭嘴！”衙差可不会疼人，直接赏了他一个大逼兜。 “你——” 又一个大逼兜！ “我——” 又又一个大逼兜！牙都掉了出来。 这才彻底老实了。 领头的衙差冷喝一声：“带走！” 三人就这样被一群衙差，连拖带拽地拉着离开。 李婆子嗷地一声哭了起来，死死拽住最后一个衙差： “发生啥事了？为啥要带走我儿子和孙子！总得给我们一个解释，为啥呀——” 那衙差皱了皱眉：“哼，还有是啥事！当然是他们科考作弊！不止是这次乡试，还有上次院试，他们都作弊。否则，就李子墨这种狗屁不通的文章能当上案首？” 说完，狠狠甩开李婆子，扬长而去。 直到衙差们带着那三人消失不见，村民们这才从震惊回过神来。 作、作弊？ “哈哈哈哈！”赵婆子也反应过来了，笑得滚到了地上：“笑死个人了！天呐！” “原来他们天天吹的案首，竟然是作弊得来的。” “还有刚刚的保证……天啊！啥她李娇娇在这里发誓，三年后一定中！还要拿解元。” “怪不得她这么自言，张口就来，原来她的自信是因为作弊。” 村民们心里把李志远一窝骂上了百遍，只觉得脸上无光，转身就一哄而散。 李婆子和张水娘呆呆地坐在地上，人都快傻了。 赵婆子笑得肚子都快爆了，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一边笑着一边往外跑。 赵婆子朝着青河村一路快走。 路过的所有村子，都会进去找相熟的人叭叭几句，说李志远一窝乡试作弊，被官府抓走了。 李子墨的案首也是作弊得来的。 一圈下来，附近几个村子都知道了，一阵阵震惊。 …… 叶采苹刚从胡辣汤作坊回来，才在堂屋坐下，就见赵婆子奔过来： “采苹采苹！” 叶老太从房里出来：“又咋了？” “李志远一窝被衙差抓走了！原来他们乡试作弊！” “啥？竟然有这种好事！”叶老太开心得一拍手，“快，去跟老大家说说。” 说完，便拉着赵婆子，一块儿出门。 二人才离开，就看到锦儿欢儿一起回来。 叶锦儿：“娘，外婆和赵奶奶为啥笑得这么开心？” 叶采苹道：“李志远被抓进大牢了。快，咱们准备吃饭。如无意外，饭后衙门就要开堂审案了。咱们快点过去，好占个好位置。” 叶锦儿姐妹双眼一亮：“好。” 叶家众人吃完午饭后，便坐着马车，浩浩荡荡地出门。 叶大全家除了上工的叶勇和怀孕的秀秀，都跟着来了。连赵婆子都窜了上车。 马车坐不下这么多人，叶大全家便赶着牛车。 叶二全接到活了，一早就出了门，所以二房就没有去的。 因为案件重大，便由秦知府直接审理的。 叶采苹一家来到知府衙门时，大堂外已经被一群百姓围得严严密密，其中书生占了八成。 叶大全惊道：“才被抓一个多时辰吧，咋这么多人知道了？” 赵婆子拍着胸口：“我见人就说！” 叶采苹嘴角微抽。 这十里八乡书生不在少数，而且今天还是放榜日，发生这么重大的案子，便一传十，十传百。 而且李志远几人被押着回衙门，惊动了很多人，所以都聚过来看了。 叶采苹握腕：“失策，还是迟了！早知咱们把午饭带在路上吃了。” 此时一个声音响起：“叶娘子。” 叶采苹回头，喜道：“是端午，你家老爷来了？” “嗯。”端午笑着点头：“老爷让小的请叶娘子你们过去。” “去哪？” “请。” 叶采苹笑道：“好吧。爹娘，大哥，咱们走。” 第306章 不知有啥魅力 叶采苹一行人跟着端午离开。 转到衙门后门，进去后便来到一个过厅。 沈知晏半靠在圈椅上，看到他们便站起来：“来了。” 叶采苹道：“你这是……” “不是想看审案？我们到那边看。” 说着领着叶采苹一行人往前走，来到一个隔间，前面是一座大大的屏风。 那屏风很薄，又因为隔间暗，能清晰看到外面，外面却看不到里面。 这竟然公堂里面，处在知府案桌的右下方。 叶老太和赵婆子等人全都惊呆了。 叶老太道：“咱们……在堂里看呀？” 赵婆子眼都快掉出来了：“竟然还有这种地方？” 沈知晏：“有的。州府以上的衙门都会有。” 有时审一些特别的案件，涉及多方权势，但又未上升到大理寺，有些身份高的人想观堂，就会在这里看。 叶采苹嘴角微抽，为了方便吃瓜，他竟然给她准备了vip贵宾席。 赵婆子激动道：“沈先生真厉害。” 杜氏和叶大全也觉得沈知晏厉害，很荣幸。 叶老太却有些担心，这沈先生家世也太高了。竟然能受到知府这种优待。 沈知晏笑道：“各位请坐，快开堂了。” 叶采苹便拉着叶老太和锦儿等人坐下。 叶大全和赵婆子等也跟着落座，桌上和茶几竟然还有茶水和瓜子点心，这瓜吃得别提多舒服了。 叶采苹回头说：“赵婶子，开堂后可不能作声，吭一声都不行。懂了吗？” 赵婆子连忙捂着自己的嘴，点头：“放心放心。” 隔间里倒是安静，堂外听审的人群却讨论开了： “听说有人乡试作弊！” “那怎么办？这次成绩还算不算？不会重考吧？” “我儿子刚刚才中了举，要是再考一次……那可怎么办？” “升堂！” 这时，两排衙差走进堂里，站在两边。 秦知府带着师爷上堂，狠狠一拍惊堂木：“肃静！” 外面围观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 秦知府道：“各位放心，乡试之前，本官就收到消息考题外泄，所以已经换上了备用考题。这次乡试的成绩作数。不过是不想大家恐慌才在放榜后才把犯人抓捕归案。” 外面围观的学子都松了口气：“大人英名。” 秦知府继续说：“带犯人。” 话音一落，立刻有六个衙差，押着李娇娇、李志远和李子墨走上公堂。 “志远子墨，呜呜……”李婆子从人群中挤出来，低声啜泣，张水娘紧跟其后。 “跪下！”衙差把三人狠狠往下按。 李娇娇铁青着脸，扑通一声，屈辱地跪在地上。 李子墨早吓傻了，身子一歪，跪了下去。 李志远却背着手，站在那：“我有功名在身，大周律例，可见官不跪。” 秦知府也不跟他争：“行，本官也不差这么点时间。” 秦知府道：“本官收到消息，李志远，李子墨，你们院试作弊，为李子墨夺得院试案首的名次。” “本次乡试，也打算作弊，幸得本官提前收到消息，弃了原定考题，启用备用考卷，才没让广大学子白考一场。” 外头的人群和书生倒抽一口气：“天啊，李子墨的案首也是作弊出来的？” 其中有越安县的书生说：“李子墨之所以能进县学，都是他爹举荐进来的，平时成绩倒数。” “这次更是连府试都没过，连童生都中不了。后来不知咋弄了个身份，能直接参加院试，最后竟然考了案首。当时就觉得奇怪的了。原来是作弊！” 李子墨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李娇娇咬牙道：“你有啥证据？谁告诉你我们作弊的？” 对，没证据！她是用自己的透视眼看到的，又没进去偷，不可能有证据才是。 秦知府道：“传证人！” 李娇娇脸色一变。 不一会儿，只见十五六名文质彬彬的男子走进来。 有三四十岁的，也有五六十岁的，全都是李娇娇和李子墨请教过的举人或进士。 “参见大人。”那十多人拱手一礼，都有功名在身，自然不用跪。 秦知府：“不必多礼。宋举人，你先说。” 宋举人四十出头，他看了李子墨和李娇娇一眼： “院试之前，学生在书铺买书时，与李姑娘兄妹认识的。当时……不知为何，学生跟兄妹二人一见如故，便来往起来的。” “院试前两天，李姑娘兄妹突然到访，跟我请教一道题目，那题目是……”说着，便把那题说了出来。 上面的师爷把题记下来。 宋举人继续说：“当时学生并未把此事放在心上。毕竟试前请教是常事。” “不想，院试后，学生发现李家兄妹请教过的其中一题竟然是院试的试题。学生当时也没有多想，毕竟押题押中了，也是挺常见的。” “心想，押中了一题，李子墨应该能拿到个好些的成绩。后来却知，李子墨竟然中了案首。” 宋举人说着，挑了挑眉：“学生当时觉得李家小兄弟不仅运气好，还才华横溢。” 宋举人说完，又有个何举人上前：“学生的情况跟宋兄的一样。” “我也是！” “我也是！” 这些举子和进士，一一把李家兄妹请教过的题目说出来。 每说一题，外头围观的书生便惊呼一声，直到最后一个说完，便炸锅了： “天啊，所有题目加起来，不就是这次院试的卷子吗？” “还有那些我们没考过的题，这应该就是这本乡试的原试题了。幸亏知府大人发现，否则我们白考一场了。” “幸好院试就算出现这种情况都不会重考。”也有学子松了口气。 因为院试影响较少，所以不必重考。 “可有件事却奇了怪了，除了那专做押题的韩进士等三人是收钱给解题的，其余人竟然都对他们一见如故，也不知道他们有啥魅力！” 屏风后的叶采苹吃了一块果仁，当然是剧情的魅力了。 第307章 审案 李子墨和李娇娇跪在地上，已经吓得瑟瑟发抖。 完了！ 秦知府冷声道：“来人，把李子墨院试的考卷呈上来。还有乡试时李子墨和李志远的考卷。” 证物早就准备好，立刻有个衙差把三份考卷呈上来。 秦知府看了看，师爷就把李子墨院试的考卷举起来： “几位举人和进士老爷，请问李子墨所写的答案，是不是出自你们之手？” 宋举人等定睛一看，纷纷点头：“对，就是我写的。” 有的竟然还带上了一张草稿，这是写给李子墨时因有错字而留下来的。 秦知府狠狠一拍惊堂木：“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李志远、李子墨和李娇娇联合作弊已经坐实！来人——” “等等！”李志远却高喝一声：“作弊的是李子墨跟李娇娇，与我李志远何干？” 李娇娇一怔，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爹，你——” 外面的张水娘也是惊住了，李志远竟然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她一双儿女身上。 李婆子死死咬着牙，不作声。 秦知府皱着眉头：“李志远，你休要狡辩。” 李志远愤愤不平道：“学生并未狡辩。确实，人证物证是有了，但案件还没判定之前，我们连一句话都不能说吗？” “况且，我是冤枉的！我也是受害者。我还是个秀才！连一个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秦知府冷哼一声：“那你说。” 李志远急道：“科考作弊之事，我李志远自始至终都蒙在鼓里。” “刚刚宋举人他们也说了，是李子墨兄妹二人亲自请教他们的。若换成正常情况，做这种事该是我一个当父亲，当秀才的做才稳妥。” “我又如何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两个孩子？所以我并不知情！” “还有乡试，也是他们兄妹自己干的。与我李志远何关？” “我李志远自走进考场，靠的都是自身才华！我一没去请教人，二没有用那些答案，哪来的人证和物证，证明我李志远也作弊？” 此言一出，外面的人都低声议论开来，确实，是有点道理的。 秦知府皱着眉：“来人，把李子墨和李志远乡试的卷子拿起来，让众举子和进士看看。” 师爷立刻照做。 最后对比发现，乡试的考卷里，题目虽然换了，但有些一二道题大概方向是跟原来的差不多的。 李子墨竟然把一些自己背起来的答案和观点，套了一些进乡试那几首考题里。 立刻就被认出来了，李子墨乡试也作弊。 至于李志远，他竟然全都是自己做的。没有套过李娇娇兄妹请教回来的答案。 李志远傲气地哼了一声，心里却松了口气。 当时一发现考题不同，他愤怒之余又生出一股傲气。 他要用自己的能力和才华去考！他就不信他李志远真的比不过沈知晏。 所以他没有用背起来的观点。 李志远继续道：“还有，李子墨不是我李家子孙！他一不是我李志远的亲生儿子，二也不是我的继子。他是威勇伯府的人！与我李志远毫无关系。”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面面相觑。 李娇娇却死死盯着他：“你……” 秦知府皱着眉，咋又扯上什么威远伯府？ 这伯府他还是知道的，是个破落户。便道：“把老伯爷请过来。” 威远伯府就在府城，衙差离开后，不到两刻钟就把人请过来了。 老伯爷八十多岁，穿着粗布衣，跟个普通百姓差不多。 一听明情况，就急了：“这李子墨不是我孙子。我孙子喜欢赌钱……七月在赌场认识李家兄妹。” “那李子墨想要一个不用中童生就能参加院试的资格，给了我孙子五十两。我孙子就答应会让李子墨入我家族谱当义子。” “老夫原本是不答应的，但我孙子要死要活的……唉，实在没办法，只能答应他了。” “李子墨跟咱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作弊跟我家也没关系！” 李志远却冷哼一声：“他进了你家族谱就是你家的人。反正，与我李志远没关系就是了。” 这情况不管伯府承不承认，李子墨都是伯府的人，与李志远无关。 老伯爷快气死过去了，看着秦知府急道：“会罚钱不？” 秦知府：“呃……不会。来人，搬把椅子来，请老伯爷坐到一边去。” 衙差立刻行动，让老伯爷坐到了一旁。 李志远继续道：“所以，作弊的是李子墨一个！是李娇娇协助他的。虽然李娇娇是我的继女，但这只是她个人犯的错，与我李志远无关。” “正如有人杀人，自然该是凶手偿命或坐牢，哪有当父母的受责的。” 李志远一番话，完美地把自己给摘了出来。 李娇娇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虽然以前她已经看清了一次，但那也不过是做家务等小事。若是遇到大是大非，李志远还是会挡在她面前的。 毕竟前生就是这样，为了救她出青楼，他连命都丢了。 哪想，眼下这种大事，他竟然把所有责任全都推到了他们兄妹身上。 屏风里，叶采苹看着李娇娇那表情，都快笑了。 为什么李志远会变？ 因为前生李志远从未得到过张水娘。 李志远还是自我感动型人格。在他眼里，那是神女！是他的遥不可及！他愿意为她付出一切。 现在得到了，白月光变饭米粒，自然就不再矜贵了。 他们的感情，也早被生活琐事和李娇娇三人的矫情给磨没了。 连张水娘都成了饭米粒，更何况是李娇娇兄妹。 张水娘摇着头：“骗子！李志远，你就是大骗子！你说会保护我们的，现在你竟然把责任都推他们身上。” 李志远冷瞪她一眼：“我这是推吗？这就是事实！” 张水娘脸色剧变，她不知道内情，一时不知说啥好。 李婆子急道：“这是李娇娇干的！对，就是李娇娇这小贱人干的，不关我儿子和孙子事！” 李子墨可是她的大金孙，不能有事。 围观的群人低声议论着。 坐在上首的秦知府皱着眉，眼下情况只能定李娇娇兄妹的罪，但李志远确实被摘出来了。 第308章 这简直是公开处刑 “怎就与李志远无关了？要是这样，那为啥李娇娇总对外面说你这次一定能拿下解元！还说这次不同，下回也能拿。” 人群中一个声音响起，竟然是赵婆子， 屏风后，叶采苹等人回头一看，发现早就没了赵婆子的身影，不知她啥时候跑了出去的。 此言一出，李志远脸色大变。 李婆子扑过去就要掐赵婆子的脖子：“你个老贱货，闭嘴！” “啊——”赵婆子连忙挡着她。二人竟然扭打到一起。 秦知府狠狠一拍惊堂木：“来人，把她们给本官分开！” 立刻有两名衙差冲出去，把二人给拉了开来。 秦知府又道：“把刚刚说话的婆子请进来。” 赵婆子开心死了，连忙跑进来，跪下：“见过大人。” “你是何人？” “回大人，我是青河村的，就是李志远家附近村子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不管是李子墨考秀才前，还是李志远乡试之前。李娇娇都大言不惭地说，李子墨一定会中案首。李志远一定会中解元。” “大人要是不信，可以到咱们村子附近，随便抓个人问问，瞧她李娇娇有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要是李志远没作弊，他哪敢说自己一定会中解元！” 秦知府双眼一亮，哼了声，盯着李志远：“你又如何解释？” 李志远脸色铁青：“我、我之所以说自己能中解元……那是因为我有信心，我的才华……” 秦知府差点呸他脸上了：“你有什么才华？” 李志远一噎，旋即怒道：“大人如何能小瞧学生！学生……” 秦知府：“不说别的，你几岁中童生？” 李志远铁青着脸：“二、二十七……” “几岁中秀才？” “三十三……可就算……” “中秀才时排第几？” 李志远：“……” “本官在问你话。” 李志远结巴道：“第50名……” 不等秦知府说话，外面的学子已经哄笑出声了： “每个县每次院试录取秀才，也就50名！他排最后！而且三十三岁才中，真算不得什么。” 秦知府已经气笑了：“所以你有什么才华？哪来的自信？” 李志远脸色铁青：“学生……学生当时没考好。而且最近学业突飞猛进。反正……不管如何，我觉得我能中举……” 秦知府看不下去了：“孙师爷，把李志远的考卷念一念，所有题目和文章。” “是，大人。” 孙师爷拿起李志远的卷子，大声朗读起来。 在场的所有举子和进士，还有外面的书生都认真听着。 可他们却一边听一边摇头，还的还笑出了声。 等孙师爷念完，宋举人摇着头说： “这答的都啥跟啥呀，空洞无物，不知所云。” 某同进士满脸嫌弃：“全是一堆华丽的词藻堆砌而成的虚空之物，整篇文章下来，都没有切实的解决题中疑难。” “下面这题倒是有应对方案，但那都是用烂了的法子，生搬硬套，一点自己的观点都没有。” 有个刻薄的老头进士：“垃圾！” 外面的书生道：“答得真烂！” “若是这都叫才华，我家母猪应该也能上考场。” “什么才华，他哪来的自信？” “就他这种墨水，不知咋考上秀才的。” 老头进士叹气：“评卷也很累的。老夫几年前就参加过评卷。开始还精神头十足，越到后面越累，脑子都转不动了。反正……大家体谅下吧。” 书生们一听，懂了！意思是，人都有老眼昏花的时候。再严密的评卷，都有错漏。 李志远就是那个错漏，被他混进去了。 这一句又一句评语，简直是对李志远的公开处刑！ 李志远脑子一片空白，他一直自以为是的才华……在这些进士和举人面前，竟然是垃圾！ 原来他……没有才华…… 他之所以能中秀才，竟然是侥幸？ 李志远接受不了，有些疯了：“哈哈哈哈……” 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了。 只见秦知府一拍惊堂木，冷喝：“李志远，你到现在还不说实话吗？来人，上夹棍！” 李志远吓了一跳，急道：“不管如何，我都是秀才。我有功名在身，你没资格给我上刑具！” 秦知府冷哼：“虽然李子墨已经出了你家族谱，但李娇娇却没有。她协助作弊这是事实。作为她的父亲，作为一名秀才，是你监管不力，本官现在就剥夺你秀才的功名！” 李志远脑子轰隆一声，晴天霹雳了，软倒在地。 功名是他骄傲的资本，现在，竟然没了！ 他李志远再也不是秀才了…… 叶采苹在屏风后看得津津有味。 古代不同现代，古代是有连坐的，特别是这种有功名的人。人品不行这功名都会掉，更何况是子女犯下这种大错。 秦知府冷喝一声：“来人，上夹棍！” 李志远脸色大变，他哪受得了！与其受苦，不如早招了！ 李志远急道：“大人……我招！我招！” “说！” “他们如何作弊，我确实一无所知。包括院试，我并不知道他们是作弊得来的。我一直以为，是我教得好。教出了一个案首。” “这事我还常常在书院里说，大人若不信，可以传我几个同窗来问问，瞧我李志远说没说过这样的话。” “若知道他们是作弊的，我敢说这种话。我一直以为自己才华横溢……” 此言一出，秦知府和外面的书生差点都笑了，他们都信了。 李志远继续道：“我满心期待乡试，想一展才华，拿下举人。哪想，乡试前几天，李娇娇和李子墨突然拿了一叠试题和答案来。” “说是这次乡试的试题……当时我很震惊。这才知道案首是李子墨作弊得来的，不是我教出来的。” “我……深受打击。对，我知道他们在作弊，但我没有！他们给我答案，我没要。我相信自己……大人刚刚也把我的卷子展示出来了。” “有跟原卷子相似的题，但我一点也没用！我承认我包庇了他们，但我没有参与。” 说着，狠狠瞪了李娇娇一眼，让她不准供他出来。 毕竟张水娘还在他手中呢。而且李娇娇不管如何判，她也是他女儿，他能毁她一辈子。 奇怪的，李娇娇竟然一声不吭，也不揭穿他。 李子墨就更傻了，坐在地上，跟丢了魂一样。 第309章 剥夺功名 秦知府望向李娇娇和李子墨：“李娇娇，李子墨，李志远说的是不是事实？” 李子墨还在发呆，他怕得脑子只剩下一团浆糊。 李娇娇失魂落魄地说：“是。当时拿考题给他……他生气地把考题扫翻在地。也没背答案……我以前之所以说他会中解元，是因为我觉得他会要我的答案……” “哪想，他竟然不要。可我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去了……只能靠他自己了……” 秦知府：“李子墨？” 李子墨呆呆地跟着李娇娇应着：“嗯……是……” 李志远松了口气。 秦知府皱了皱眉，又道：“你们是如何拿到答案的？” 李娇娇脸色一变，她的透视眼可不能说出去！否则会被当怪物烧死的。 李娇娇咬牙道：“不管你们信不信……这试题……我是在街上捡到的！是一个纸团……” “我当时还不知道上面写的是啥。我哥哥一看，就说这是试题，还说要不试试，就去请教了，并背下答案。哪想，竟然真让他中了。” 秦知府皱着眉头：“纸团呢？” “早就不见了。” “那这次乡试呢？” “也、也是在同一个地方捡到的！我当时就觉得，有人在帮我们。但我不知道谁会这样干。” “我们都是普通村民，哪认识能拿到试题的人。但、但我们真的是捡的……否则我们哪有那个本事拿到试题……” “呜呜……大人若不信，可以去查。瞧我们有没有偷过试题……” 秦知府和孙师爷面面相觑。 试题的监守有多严，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了。 而且李家兄妹没那个本事。 这事还得再查查。 李娇娇又急道：“大人……作弊之事……我也是被逼的。是我哥哥，是他说要拿案首，让我陪他去请教那些举子和进士……” 她刚刚之所以帮着把李志远摘出来，因为她自己也要摘出来！把所有都推到李子墨身上。 李子墨一惊：“娇娇……” “哥，我对你这么好，当初在孙家时，也是我把你和娘救出来的。有钱有吃也先紧着你，你竟然逼我做这种事！” 这是地警告他，要是他不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身上，以后都别想得到她一分好处。 李子墨头晕目眩的，他不甘心。 明明让他这样干的是李娇娇，可所有责任却让他一个人背！ 但他也知道，李娇娇是他的生活保障。 就算蹲大牢还是啥，总有出来的一天，他只有护着李娇娇，以后才会有好日子过。 李子墨咬牙道：“是我拉着娇娇干的……她一个小孩家家懂啥……都是我的错！” 外面的李婆子激动大喊：“才不是！是李娇娇一个人干的，不关我儿子和孙子事！把李娇娇拉去蹲大牢和杀头都行，放了我儿子和孙子……” 李娇娇回头，死死盯着李婆子。 “肃静！”秦知府狠狠一拍惊堂木，“暂时休堂。孙师爷，你跟本官进去商量下。” 说完，便狠狠一拂袖，带着孙师爷转身离开。 李志远三人还跪在原地。 屏风后，叶采苹还在嗑瓜子。 叶老太等有些茫然，叶大全低声道：“咋觉得这李志远要逃过去了？” 叶老太道：“先别说话，大人还没判呢。” 正说着，一个衙差进来：“沈先生，秦知府有请。” 沈知晏点头，望向叶采苹：“一起去。” 叶采苹便起身跟他一起离开。 叶老太和叶大全等面面相觑，这事关沈先生和叶采苹啥事？ …… 衙门后堂。 秦知府坐在主位之上，看到沈知晏进来，连忙站起来。 又见叶采苹也来了，微微一怔，却没多说什么。 秦知府道：“沈先生刚刚也看到了，案子只能审到这里。李志远和李娇娇定不了多重的罪，您瞧要不要……” 意思是问，要不要根据沈知晏的意思，给二人定重一些。 沈知晏望向叶采苹。 叶采苹摇头，沈知晏便明白了：“按律法定罪就行了。” 秦知府笑道：“好。” 叶采苹知道，要是沈知晏开口，秦知府会让李志远和李娇娇罚得更重。 可叶采苹并不想弄权。 平时怎么对付都行，但她还是想律法公平公正。 秦知府又为难道：“那李娇娇捡到的纸团，不知幕后之人是谁？” 秦知府不知沈知晏如何知道试题外泄之事的。 那天沈知晏突然找到他说这事，也并没说明来源。 他人微官小，而且以沈知晏的权威，自然相信沈知晏。而事实证明他没相信错。 既然沈知晏知道外泄，说不定也知道外泄之人幕后之人是谁。 沈知晏道：“幕后之人不必再查了，就此结束。” 泄题之事他以前问过叶采苹，叶采苹不愿说，他便不问。 秦知府松了口气：“好。” 他觉得这是沈家跟政敌的争斗，反正他可不想参与，做好自己本分就够了。 “那本官现在就出去判决。” …… 叶采苹和沈知晏回到屏风后。 叶老太等虽然好奇，却不敢多问。 堂前。 秦知府坐到案桌后，狠狠一拍惊堂木： “经本官判决，按大周律例：李子墨院试和乡试作弊，丈责二十大板，牢三年。剥夺秀才功名，永世不得参加科考。” “李娇娇协助李子墨作弊，杖责十大板，牢一个月。子孙后代不得参加科考。” “李志远虽然没有作弊，但却包庇女儿协助作弊，杖责十大板，剥夺秀才功名，永世不得参加科考。子孙后代亦不得参加科考。” “还有威勇伯府，你们纵容子孙作弊，如何定夺，等本官上报再定夺。” 不管如何，李子墨现在是威勇伯府的人。 老伯爷差点没气死过去，这都啥跟啥呀！ 李志远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李娇娇也是神色苍白。 外面的李婆子嗷地一声，直接昏了过去。 第310章 封赏到了 “行刑！”秦知府把一个令牌扔出去。 立刻有几名衙差抬了三条长板凳进来，把李志远三人按到上面。 接着便是“啪啪啪”的开打。 李志远被打得额冒冷汗，但十板子很快就打完了，不算多严重，在床上躺几天就可以了。 但皮肉之苦，哪里抵得过他此刻的屈辱和崩溃。 他的功名丢了，他的人生也毁了…… 还有他的子孙后代都不能再参加科考。 李娇娇和李子墨也打完了。 李娇娇痛得连哼都哼不出声，李子墨打二十板，直接昏了过去，还见了红。 打完，兄妹二人就被衙差拖了下去，一个蹲一个月大牢，一个蹲三年。 叶采苹等人在屏风后看得一阵痛快。 叶采苹把手里的瓜子放到果盘里：“咱们也回家吧！” 叶老太和叶大全等全都心情大好地离开。 一边往外走，叶老太一边说： “刚刚听大人说，李志远的后代都不能科考，那锦儿和欢儿将来的娃儿……” 叶锦儿小脸红了：“啥娃儿。” 叶采苹道：“娘放心，锦儿和欢儿出了李志远家的族谱，已经没关系了。就像李子墨入了伯府家的族谱一样，所以没判李子墨后代不能科考。” “因为现在他就是伯府的子孙，这种与爵位有关的人，知府不能判，只能上书，等上面的人判。” 叶锦儿道：“可刚刚不是判了打板子和蹲大牢吗？还去了功名。” 叶采苹说：“那不同。他作弊是板上钉钉的事，这种有律例可循。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子孙后代这里关系到伯府后嗣，所以上书。” 叶锦儿点头。 出了衙门，却见山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叶娘子。” “你怎来了？” 这次出门，几个下人都没来，叶大全和叶轩亲自赶的马车和牛车。 山子喘顺了气才说：“村里、村里……来了好多官差，说要找叶娘子！” 叶采苹一怔：“官差？” 沈知晏走上前：“封赏到了。前几天我才收到信，说这两天到。” 叶采苹喜道：“真的？好事成双！” 叶大全道：“啥封赏？那是什么？” 叶采苹道：“以前我发现木薯时，后来官府不是给我赏了50两吗？” “对。这次又要给你赏50两？” “应该不止50两。” 叶大全嘿嘿笑道：“有100两？” 沈知晏好笑道：“先回去再说。” 一行人连忙上马车，沈知晏也跟着一起到青河村。 其余人都坐牛车。 马车里，叶采苹、锦儿欢儿、叶老太坐在一起。 叶采苹看着叶锦儿姐妹道：“你们还好吧，毕竟李志远是你们的生父……” 叶锦儿一怔，嗤笑：“我恨不得他再打几十板，蹲一辈子大牢别出来。” 叶欢儿轻哼：“我觉得还判轻了！” 叶锦儿垂下眸子：“娘，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冷漠和狠心了？” 叶采苹摇头：“没有。” 叶锦儿说：“从小到大，他就从没喜欢过我们。把我们当牲口一样。” “小时候我也想尽办法讨他的欢心，希望得到他的父爱。可他看我们的眼神，却像看什么脏东西一样。” “当时……我以为那是因为我们是丫头的原因。虽然害怕他，过得苦和累，但对他却没多少恨。那时觉得，这是我们身为丫头片子该承受的。” “直到他休了娘，我就恨他。” “后来，他又把张水娘娶了进门。他对李娇娇竟然捧在手心里，为她想抢娘的玉，舍不得她干活。那时我才知道，其实他也是有父爱的。但这父爱却不是给我们的。他不是嫌弃我们是丫头，而是单纯的嫌弃和讨厌我们而已。” “所以我更恨他了。看到他落魄至此，我很痛快。” 叶采苹点头，典型的因爱生恨。以前越渴望，就越恨。 李志远是她们的生父。 她们小时候渴望父爱，但李志远却一点点都没施舍过给她们。 这就算了，开始那段时间竟然把继女捧在手心，这简直是把锦儿姐妹的心按在地上磨擦。 李志远把俩亲生女儿当牲口，也怨不得她们的冷漠。 叶老太听着两个外孙女的态度，有些欣慰。 知道谁对她们好那就对了，就怕有些拎不清的，见生父落魄了，就心软要去关心一下，那就呕血了。 …… 青河村，大榕树下。 正有三名身穿官袍的人站在那里，叶里正小心的跟他们说着话。 村民们围在远处，正低声议论着。 “听说是找采苹的。不会是……犯事了？” “怎么可能，要是犯事，直接让衙差来逮人就行了。” “像不像上次给采苹赏50两那次？但那时是发现了木薯，现在是啥？” “等采苹回来就知道了。” 正说着，便见两辆马车快速往这边驶来，后面还跟着一辆牛车。 不一会儿，就停下来了。 叶采苹等人从马车上下来，沈知晏从另一辆车下来。 村民们一看到她，便围了上来：“采苹，那边有几位大官找你，快去看看。” 叶采苹正准备过去，不想，后面竟然又传来一阵马车声，秦知府的脑袋从车窗伸出来：“等等本官——” 叶采苹有些无语。 等马车停稳，秦知府连滚带爬地从马车下来。 秦知府觉得自己快忙死了。 刚刚才审完案，把犯人处置了。 回到后堂才脱了官袍，就有衙差来报，说上面给叶采苹封赏的官使来了。 秦知府只得又穿上官袍，马不停蹄地往这边赶。 “叶娘子，失礼了。本官先行一步。”秦知府笑了笑。 “大人，请。”叶采苹比了比手。 秦知府快步往那几个官员走去，认了认人，立刻行礼：“下官见过沈尚书。” 沈尚书点头：“不必多礼。叶娘子呢？” “在那边。” 叶采苹等人已经走上前。 只见那里有三位官员，一个身着红袍，虽然是个文官，但浑身却透着一股威风凛凛的杀气，长相俊朗威严。 另外两个都穿着黑袍。 秦知府连忙介绍：“叶娘子，这位是兵部尚书沈知穹沈大人，这位是司农朱丙，这是你们越安县新任县令何丘。” 兵部尚书？叶采苹有些奇怪，搞农业生产的不该是工部吗？怎么来了个兵部的？ 来不及细想，她连忙跪下：“参见沈大人、朱大人和何大人。” 除此之外，在场的所有村民全都跪了下来。 沈尚书：“都起。” 叶采苹等人这才站起来，抬头，只见那沈尚书盯着她打量，笑眯眯的。 长得很漂亮，也很高挑，气质也很好。不比京城那些贵族女子差。 叶采苹被他盯得一头雾水，有事说事，盯什么？ 站在后面的沈知晏无语地别过脸，装作不认识。 沈尚书打量完了，很是满意，开口：“宣旨，再跪。” 叶采苹等立刻重新跪下来。 只见沈尚书身后走出一个官使，这是宣旨太监。他捏着嗓音念： “奉天承运皇上诏曰，兹有叶氏采苹，独具慧眼，察木薯可食。此乃天赐福祉，惠及万民之举。现又种培育出无毒黄心木薯。朕心甚悦，特赏银三万两，赐封七品宜人。望汝秉持初心，为吾国之昌盛、百姓之福祉再立新功。钦此。” 念完，宣旨的太监便笑道：“请接旨吧，叶宜人。” 叶采苹忙接过：“谢主隆恩。” 接过圣旨后，叶采苹便站了起来，周围的村民也跟着起身，却不敢作声。 接着，便有两名官差抬着一个宝箱过来，打开，里面满满当当的白银，看着村民们直吸气。 天啊，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两！白花花的！ 接着，又有两名嬷嬷端着铺着红绸的托盘上前，那是叶采苹的诰命衣服和冠帽，也叫凤冠霞帔。 叶采苹心情颇好：“谢谢。” 说着便回头看了杨妈一眼，杨妈连忙带着桂香上前，哆嗦着手，接过那两个托盘。 叶采苹笑道：“辛苦几位大人，辛苦公公。请移步到寒舍，喝杯酒水解解乏。” 那公公笑眯眯的：“慢着，还有东西。叶宜人去年发现木薯，解了半个大周的饥荒问题，上面好几位贵人都拜托奴才给叶宜人送东西呢。” 说着拍了拍手。 又有人端着两个托盘上前，公公笑道：“定国侯老夫人、宣和郡主赏青玉头面和灿金珍珠头面各一套。” 叶采苹瞅一眼，只见托盘上有两套华贵的头面。 叶采苹心下疑问：“谢夫人……郡主？” 这究竟是夫人还是郡主？ 而且这些人给自己送东西，真的能接吗？接了会不会被拉拢或是怎样？ 想着，回头询问地看了沈知晏一眼，沈知晏见状，凑过来，手放脸旁： “放心收着，这是我娘，她有两个封号。” 叶采苹：“……” 公公继续笑道：“下面，是齐安王赏叶宜人赤兔宝马两匹。” 沈知晏低声道：“这个也放心，是我舅舅。” 叶采苹：“……” 只见有俩人牵着两匹马走过来。 公公继续：“太后娘娘赏翡翠玉如意一对。” 听到“太后”二字，叶采苹颤抖着手接过如意，那是站在大周最顶端的女人！ 沈知晏低声道：“那是我长姐。” 叶采苹麻了：“亲生的？” “嗯。” 叶采苹嘴角微抽，敢情整个朝廷都是他家老窝呀！怪不得他平时总那么优雅矜贵地狂着。 这时沈尚书笑眯眯地走过来：“宴弟，好久不见。” 沈知晏冷漠脸：“嗯。” 沈尚书指着他：“哈哈哈，他就这样……总不理我。” 叶采苹觉得这尚书好尴尬，望向沈知晏：“这位是……” 沈知晏：“哦。我兄长，定国侯，也是当朝兵部尚书。” 叶采苹忙福了一礼：“见过侯爷。” 沈尚书，应该说是定国侯连忙虚扶一把：“弟妹不必多礼。” 叶采苹噎了一下，脸涨得通红：“你说啥？” 沈知晏干咳一声：“他说……大妹子，不必多礼。” 定国侯笑：“哦豁，在小镇呆了几年，村里话学不少。” 沈知晏：“……” 叶采苹尴尬，笑：“侯爷，还有秦大人、朱大人、何大人、公公和沈先生，请到寒舍小憩。” 定国侯哈哈一笑：“好。” 几人便跟着叶采苹一起离开。 杨妈和桂香捧着凤冠霞帔跟上，后面还跟着抬白银的、牵着两匹马的、捧着首饰头面的。 一行官府的人呼啦啦地跟在后面。 叶采苹道：“对了，那个卢县令怎么判了？” 沈知晏道：“卢百文和卢万升革除官职和功名，全家流放。卢夫人的娘家匆匆离开了越安县。” 叶采苹点头，一行人渐渐远去。 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叶里正和众村民们这才狠狠松了口气。 接着，便是一阵沸腾：“刚刚这是啥？这些都是大官，还是尚书大人呢！” 赵婆子声音最大：“尚书，那是很大很大的官，我只在那些活本子才听说过。竟然在有生之年看到活的尚书！” “这是官府给采苹赏赐吗？我听着好像是因为木薯。去年不是赏过一次了，50两呀！” 说着，所有人都望向叶老太和叶大全等人。 叶老太等也是一脸茫然。 叶轩却知道内情：“上次那50两是被黑了。大家还记得上次我们全家进大牢那次吗？” “对外说是卢县令看上了小姑的作坊，所以陷害她蹲大牢。但事实是，他占了小姑的功劳。上报说木薯是他儿子发现的。朝中赏了他儿子一个官位和5000两。” “他为了堵小姑的嘴，就给了50两。” “天啊，太黑了！”村民们倒抽一口气，“那现在……” 叶轩道：“眼下拨乱反正，朝廷已经把卢县令抓起来了。功劳也是我小姑的。现在是重新赏赐！” “哇！”村民们一听，都激动了，“比给那姓卢的还高，3万两呀，啧啧。” 叶轩道：“这次的赏赐是叠加到一起的。除了去年发现的苦木薯，今年三四月时，小姑又发现了黄心木薯，那种木薯更好。所以赏赐就多了。” 村民们好奇道：“黄心木薯，那是啥？” 叶轩道：“这事晚些自会公布，我就不多说了。” 村民们也没执着问这个：“那啥宜人又是啥？” 叶轩说：“那是诰命。” “诰命是啥？” “就是个封号，跟侯爷之类的一样的封号。但这是属于女子的。宜人是七品。” “嘶，七品？那不就跟县令一个品级吗？” “对。” “哇！”村民们一阵阵惊呼，他们村子，竟然出了一个诰命！虽然他们不知道诰命是干啥的，但一听就很厉害，还跟县令一个级别。 第311章 不能现在知道吗 叶老太和叶大全也是一阵阵吃惊，想不到叶采苹竟然混了个封号回来。 “有田叔，有田婶，恭喜恭喜。”村民又向叶老太等道喜，“采苹咋这么厉害呢！” 叶老太等听完叶轩的解释，才明白原因，又想到女儿的诰命，开心得合不拢嘴。 叶大全神气得不得了：“我小妹一直这么厉害。你瞧瞧这两座大作坊就知道了。现在还在盖第三个作坊呢！” 叶里正和叶二叔也是乐开了花，与有荣焉。 被村民们恭喜了一通，叶老太说： “谢谢各位。这么大的喜事，回头一定请大家喝一杯。” 村民们一听又要开席了，个个乐开了花。 这一年，光吃叶采苹兄妹家的席已经吃几回了，回回都油水十足。 叶老太笑道：“我们先回家，瞧采苹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叶里正忙道：“好好，我们就不阻你们了。” 叶老太一行人便往回走，因为开心，走路都带飘的。 离开大榕树后，叶大全说：“刚刚那个尚书，是不是沈先生的大哥？” “就是。沈先生亲口说的，他兄长。”杜氏轻吸一口气：“想不到他兄弟这么厉害。轩儿，尚书有多大？” 叶轩道：“尚书为从一品。” “从一品？” “就是第二级。除了上面的三位辅政大臣，他们最大。” 杜氏说：“那意思是……将来你做官做到头了，就是这位置？” “差不多。” 叶家众人倒吸一口气。 这沈先生家真厉害，竟然有这么大一个官儿。 怪不得让那卢县令进大牢就进大牢。连知府大人都对他毕恭毕敬的。 叶大全想了想：“对了，你们刚刚你有没有听到啥？” 杜氏：“听到啥？” “我怎么听到那尚书叫小妹弟妹呀？” 叶老太也好像听到了，而且那沈尚书是沈先生的大哥，那是…… 叶老太心里欢喜，却干咳一声：“听啥呢，不是说大妹子嘛！” 叶大全摸头：“是吗？” “就是。” “好吧，我听错了。” …… 叶采苹带着定国侯等人回到家。 坐了一小会，便迫不及待地去田头看木薯了。 几人站在木埂上，看着一大片一人高，绿油油的木薯树，眉眼都在笑。 朱司农恭敬地向定国侯道：“大人，您看这木薯……” 这里定国侯官最大，得请示他。 定国侯是武将出来，现又任兵部尚书，专搞干架的，看着眼前那绿油油的一片，懵了下，最后竖起大拇指：“好！” 朱司农：“……” 叶采苹：“……” 秦知府和何县令：“……” 沈知晏捂眼。他干咳一声：“朱司农说说看吧。” 定国侯笑：“听晏弟的。” 朱司农轻吐出一口气来：“叶娘子，这批木薯是啥时候种的？” 叶采苹道：“4月左右，起码得12月才能收成。” 朱司农有些可惜：“现在已经9月中旬，离收成只有两个多月。若现在砍了用来育种，有点可惜。” 朱司农爱惨了黄心木薯，好养活、不挑土地、无毒、量大、饱腹！ 若是他们整个大周都能种上黄心木薯，不知能养活多少人。 叶采苹说：“大人若想现在挖也是可以的。但底下的木薯还没成熟，口感是脆口的。” 朱司农犹豫着。 定国侯说：“也不差那两个月。便是你现在立刻砍了来育苗，也得种十个月。” “而且本侯听说许多农户已经种了苦木薯，等上一桩收成了，再推广黄心的也不迟。朱司农，你就在这里等到12月，再配合秦知府和何县令一起推广黄心木薯。” 朱司农连忙道：“是。叶娘子，这黄心木薯能挖一颗出来吗？” “可以的。” 叶采苹连忙让后面的山子拿着锄头去挖。 不一会儿就挖了一棵出来，因为时间没到，木薯不算大，但根块却很多。 朱司农喜道：“现在能吃不？” “嗯。煮半个时辰就好了。” 沈知晏道：“木薯拿回去，到叶娘子家煮吧。” 叶采苹点头：“时间不早了，几位大人不如到寒舍用晚饭？” 定国侯笑道：“好。” 回到叶采苹家。 晚饭，沈知晏和定国侯等坐了一桌，因为这不是普通村宴，叶采苹不好与他们同席，便安排了叶轩和叶老头陪席。 叶轩见沈知晏在，倒是淡定和进退有度，叶老头有些拘谨。 饭桌上，朱司农吃到了黄心木薯。 虽然还没成熟，不粉，还是脆口的，但却是无毒的！ 吃过饭，沈知晏便带着定国侯等人离开了。 叶采苹把他们送出门，临行前，跟沈知晏说：“对了，我忘了一事。明天午后，我会跟钱夫子一起上门。他说要向你道谢。” 沈知晏笑道：“好啊。” 定国侯道：“钱夫子是谁？” 沈知晏：“说了你也不认识。” 叶采苹说：“是位老先生，有次受了沈先生的指点，这次中举了。说要好好谢沈先生。” “原来如此。”定国侯笑道，还是弟妹贴心啊！ 沈知晏干咳一声：“走了。” 说完便率先登上马车。 定国侯只也跟着上车。 那边的秦知府几人见他们都上车了，这才敢上。 沈知晏坐下后，又挑帘看着叶采苹。 叶采苹瞅了他一眼，眉眼弯弯的，带着笑意，随后转身回屋了。 …… 直到大门关上，叶老太和杜氏才狠狠松了口气：“终于走了。” 叶老头瘫坐在椅子上，抹了抹额上的冷汗。 叶大全放眼放光：“小妹，咱们去看看那些东西。” “行，都来看。全都在我房里。” 叶老太等连忙涌进叶采苹的房间。 那个宝箱就放地上，打开，里面堆满了银两。 叶大全嘿嘿一笑：“原以为50两呢，不料竟然有3万两。小妹发大财了。” 叶采苹噗嗤一笑。 锦儿欢儿和金花却在看那套诰命服，眼都亮了。 叶锦儿：“好漂亮。这就是传说中的凤冠霞帔吗？” 叶采苹上前：“对呀。但这只是七品的，越往上会越华贵好看。” 杜氏说：“凤冠霞帔不是新娘子才穿的？” 叶采苹笑道：“新娘子的凤冠霞帔就是从诰命服那里来的。每个女子都希望丈夫飞黄腾达，为她们挣一个诰命回来。但不是天下每个女子都有这个机会。” “后来有位皇后便提议，每个女子成婚，都能穿凤冠霞帔出嫁，以圆她们的梦。所以凤冠霞帔又成了女子的婚服。” 杜氏和金花听得直点头：“原来如此。” 杜氏笑着：“等我家金花出嫁，也弄套凤冠霞帔穿穿。” 金花哼了声：“我才不嫁人。” 杜氏噎了一下，想起周子杨，怎么觉得当初掰女儿的恋爱脑时，有点掰过头了？ 叶锦儿看着那套青玉头面：“娘，这是那什么郡主送你的？” 叶欢儿：“竟然还有给你送两匹马的。” 金花：“这是立了功，所以京城里的贵族都会给立功的人送东西吗？” 叶采苹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把碎发别到耳后：“哦……那个，也不是……怎么说呢，等你们长大点就知道了。” 叶锦儿三人一头雾水。 为什么要等她们长大点才知道？不能现在知道吗？ …… 离开叶采苹家后，秦知府回城府，朱司农和送东西的一行人全都暂居到县令的衙门。 定国侯自然要住沈家的。 沈家—— 沈知晏一进门，就见沈曼曼坐在他院子门口的台阶上。 沈曼曼小跑过去：“爹爹这么晚才回来，去哪了……咦，大伯？” 定国侯从沈知晏身后走出来，笑眯眯的：“曼宝。” “呜哇，是大伯来了！”沈曼曼立刻眉开眼笑，连忙扑过去。 定国侯开心地揉揉她的头：“大伯给你带了一车东西。都是你祖母和大伯母给你挑的礼物。” “全是京城最新款的布匹、成衣和首饰。你几个哥哥也给你捎了许多小玩意，新式的点心也有。” 沈曼曼喜道：“我喜欢。大伯不会是专门给我送东西来的吧？来前也不捎个信。” “不是，我有公务，给叶娘子封赏呢！” “什么？”沈曼曼一怔，“你是说，叶婶子的封赏下来了？” “大伯也是封赏的官使之一？刚刚你们从青河村回来的？已经封赏完了？” 定国侯：“嗯。” 沈曼曼心哗啦一声碎了：“这么大的事儿，竟然没通知我！爹爹你不放在心上就算了，连大伯也不通知我？你明知道、明知道……嗷，气死我了！” 沈知晏挑眉：“明知道什么？” 沈曼曼噎住了，明知道她想叶婶子给她当娘。 而且她还把这事悄咪咪地告诉了祖母、伯父伯母、还有舅爷爷和太后姑母…… 要是爹爹知道她在背后乱传他那连半片叶子都没有的桃花，一定会罚她的…… “没、没什么……” 沈曼曼蔫蔫的，只瞪着定国侯，十足的委屈。 定国侯心疼死了，这才想起这么重大的事确实该叫曼曼的。 当时他满脑子都是见一见那位传说中的叶娘子，有点小激动，一激动竟然忘了…… 定国侯尴尬：“哈哈哈……不是大伯不通知你，而是、而是这是公事。对，公事。” 沈曼曼却不吃他这套，气鼓鼓地盯着他。 定国侯急道：“明天你叶婶子要来玩呢。” 沈曼曼总算开心些了：“真的？” 沈知晏见他们聊得开心，默默转身回房。 沈曼曼二人离开沈知晏的院子，来到花园。 二人坐在台阶上，当聊完京城的趣事后，沈曼曼唉声叹气的。 定国侯：“怎么了？” 沈曼曼：“我爹和叶婶子的进展不好，我努力了这么久，还是那样。” 定国侯懵：“没有这回事，我觉得挺好的。” 他觉得那俩人的眼神都要拉丝了，若他能把礼堂扛过来，他们都能原地成亲了。 沈曼曼白了他一眼，你一个只知道干架的大老粗能懂什么？ 早知自己这么没用，当时就不该把叶婶子的事情跟祖母他们说。 瞧瞧，都让祖母他们白开心一场了。 翌日。 叶采苹让山子和石子给全村送请帖。 为庆祝叶采苹得了诰封，9月20日要宴请全村吃席。 村民们得知这消息，一片喜庆。 …… 李家—— 李志远昨天已经被抬回家了，正沉着脸趴在床上。 当时他被打完板子，就闭着眼装昏。 张水娘哭哭啼啼的，叫人把他和真昏倒的李婆子拉了回家。 李家村的村民看着李志远竖着被带走，横着被拉回来，还有两个在蹲大牢，全都目瞪口呆。 整个李家村都觉得丢脸至极，他们村子咋出了这种人？ 一个个像躲瘟疫一样躲着他们家。 “又是你个老贱货，又来我家干啥子？”外面突然响起李婆子的爆鸣声。 “我没来你家，我进你家门了吗？我是来看望我妹子的，不行吗？”外面是赵婆子。 是的，她又来了！ 但上次被李志远举着锄头追了半条村子后，她不敢进门了。 而是在外面嚷嚷：“既然你把我叫住了，我就顺口跟你们讲讲。” “我不听不听，滚开！”李婆子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但架不住隔不住赵婆子那大嗓门：“李秀才，我跟你讲……哦，不好意思，现在已经不是秀才了。采苹的前夫，我跟你讲。” “昨天采苹因为发现木薯这事，得了官府的封赏。不但赏了好多钱，有3万两呢！除此之外，还封了个诰命，好像是个七品的，叫义人还是宜人。” 李婆子听着，气个半死。 她虽然是个农妇，但因为李志远是秀才，经常说将来封侯拜相就给她挣诰命。 所以她知道诰命是啥，那是一个女人毕生的追求！ 现在，叶采苹那个被他们家休掉的女人，竟然得了诰命？ “她说什么？”一个怒喝声响起。 李婆子回头，竟然看到李志远踉踉跄跄地走出来，扶着门框。 外头的赵婆子听到是李志远，很开心：“人家采苹得了个七品的诰命。过几天还要吃我们吃席呢！” 李志远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为什么…… 赵婆子隔着门道：“你是不是很后悔休了采苹？” 第312章 骗得团团转 李志远却眼瞪得血红了：“后悔？我李志远死也不会后悔！不管如何，我没选错！” 他怎能承认自己后悔。 当初他休了叶采苹，娶了张水娘…… 若他后悔了，不显得他更失败吗？不就显得他有眼无珠吗？ 他不是！也不后悔…… “呿，随你。”外头的赵婆子开心完了，便转身走了。 李志远身子一歪，直直摔倒在地。 “啊，志远！”李婆子连忙去扶和拉他起来，但却拉不起，便朝房里吼：“张水娘，死哪了？快出来帮忙。” 房里的张水娘白着脸走出来，却咬牙道： “李志远，你昨天好狠的心呀，竟然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坐牢……呜呜……” 李志远本来就烦躁不堪，听着她这话，瞬间爆了！ 抓起地上的一个板凳猛地朝她砸过去：“闭嘴！” “啊——” “砰”地一声，张水娘被板凳砸个正着，扑通一声摔到地上。 趴在地上的张水娘懵住了，不敢置信地摸了摸额头，竟然出血了。 看着手上的手迹，她心中又是惊又是恐： “你、你竟然打我……” 李志远也想不到自己会动手的，怔了下，但很快便被暴怒给替代了：“要不你想我咋样？把你放神台上供起来？” 张水娘既害怕又气愤：“那你也不能……” “我怎么不能？作弊是我逼他们作的吗？不就是他们自己的主意吗？最后还连累到我了，害得我连功名都没了！” 李志远顾不上痛了，猛地站起来，怒吼： “咋的，难道要我替他们顶罪吗？” 张水娘脸色青白，要是爱她的话，当然得为了她的儿女顶罪…… 李婆子说：“志远啊，娇娇一个赔钱货就算了，子墨可是我的大金孙呀，咱家唯一的男丁呀，哪能蹲大牢。当时你就该把责任都推李娇娇身上，把子墨摘出来，现在……呜呜……” “闭嘴！”李志远怒吼一声，“他们有区别吗？” 李婆子怔了：“怎么没区别，子墨是我的大金孙……” “他不是！李子墨自始至终都不是我李志远的种！他是孙东保的种，他姓孙，你懂吗？” 李婆子惊呆了，脑子轰隆隆地炸响：“你、你说啥？子墨……不是我的亲孙子？” “对，不是不是！全都不是！我骗你的，他和李娇娇都不是我的娃。” 当初之所以骗李婆子，是不想李婆子为难张水娘。 是想李婆子接纳李娇娇兄妹，疼爱他所疼爱之人…… “李志远，你竟然骗我？”李婆子嗷地一声尖叫，“他们竟然是野种，不是我李家的血脉？天啊！！！” 说着，竟然猛地冲到张水娘面前，一把将张水娘按倒在地，又是撕又是扯：“都怨你个贱人，勾得志远干出这种糊涂事。” “天啊……这都叫啥事！为了你和两个野种，他休了叶采苹！休了叶采苹！” “她有两个大作坊，大把大把的钱，现在还有诰命……” “就因为你这贱货和野种，休了她！” “招娣来娣就算是丫头片子赔钱货，可也是我们李家的种呀！现在为了那俩野种，竟然把她们赶出门了……” “天啊——为啥要这样……” 李婆子悔呀！悔得肠子都青了、打结了！ 其实她早就后悔了！ 在叶采苹开了胡辣汤作坊时，她就有点后悔了。 觉得张水娘不如叶采苹了。 可想到张水娘为她老李家生了李子墨这个大金孙，李婆子的后悔也不多。 张水娘就是比叶采苹本事，至少能生儿子！ 哪里想到，她宝贝着的大金孙竟然是个野种！不是李志远的！他们老李家，养着孙家的种养了整整一年！ 他们，把她骗得团团转…… “贱人！贱人！都怨你把我儿子勾引坏了，还拿野种骗我们家！我打死你！”李婆子骑在张水娘身上，又是抓又是扇耳光。 “啊啊啊——志远救我呀！救我！我没勾引过他，一直都是他自己往我身上凑！我没骗过你，说他们是你亲孙子的，是志远他自己！不信你问他！李志远，你说话——啊——” “谁往你身上凑！都是你把我儿子勾坏了，把我们的家给拆散了！就是你——” 李志远怔怔地看着撕打在一起的两个女人，一声不吭的，忍着痛，一拐一拐地往房里走。 最后砰地一声，狠狠甩上房门。 张水娘尖叫着，最后用尽力气，把李婆子推开，转身就往外跑。 最后不知去哪，只好跑回娘家。 不想她才拍门，门缝里就扔出了一封信来。 张水娘一看，上面竟然写着“断亲书”三个大字。 张水娘眼前一黑，差点没昏死过去。 周围的村民看到她，都指点起来，说她生了两个蹲大牢的犯人！现在夫家不容，娘家也跟她断绝关系了。 在这村子里，张水娘从小就是高高在上的小姐，哪受得了这种指点，又哭哭啼啼地跑回李志远家。 可来到门口，大门却紧紧关着。 “开门！苗妈开门！”苗妈是李娇娇买回来的下人。 自昨天李志远被抬回来后，一直安静如鸡。 李婆子掐着腰，站在堂屋门前吼：“谁都不准给她开门，否则就卖掉。” 蹲在角落里的苗妈心里默默骂着：你啥时候能卖？我谢谢你！这破地方干得比牛多，吃得比鸡少，还要成天看你们那丑恶的嘴脸！还不如去服苦刑！ 李婆子又道：“张水娘，认趣的就滚！志远不休你，我就替他休。以后你再也不是我们李家妇。” 门外张水娘一听，哭骂道：“你休我？你们凭啥休我。你们现在吃的、穿的，还有用着的下人，靠的都是谁？” “全都是我家娇娇拿钱养着的！要不是她，你们现在还在吃糠咽菜！” 李婆子听着这话，脸色就变了。 刚刚只想着那俩是野种，还弄丢了李志远的功名，急怒攻心，竟然忘了李娇娇会搞钱。 李娇娇也不过是坐一个月牢，等她出来了，还会弄钱。 李婆子不甘心呀！ 她现在恨不得休了张水娘，一是气愤，二是因为叶采苹。 要是休了张水娘，叶采苹说不定会回来。 那可是两个大作坊，不是李娇娇那一百几十两能比的。 可万一休了，叶采苹不回来咋办？ 想了想，李婆子给苗妈一个眼色，接着就转身进了房。 苗妈白眼一翻，连忙去开门。 张水娘哭哭啼啼地进了门，转身冲到李娇娇的房间，继续哭去了。 第313章 拜访 沈家。 沈曼曼、锦儿欢儿和金花刚上完课。 几人便被沈曼曼邀到她的客厅里。 客厅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沈曼曼抱起两匹布给叶锦儿：“这是给锦儿的。” 接着又另外拿来四匹，分别给了欢儿和金花。 叶锦儿惊道：“曼姐姐为啥给我们这些东西？” 沈曼曼咯咯笑道：“这是我大伯从京城带来的。都是我祖母和大伯娘挑的，我又用不完，就送些给你们。” 叶锦儿道：“回头我家也给曼姐姐送些胡辣汤料包，对了，还有家具啥的。” 沈曼曼道：“不用啦。我给你们送东西，你们不要总想着回礼什么的。以后有好玩的，想起我来，也给我一点就好啦。” “上回叶婶子不是给我们家送家具嘛，我也没想过要回礼啥的。” 叶锦儿点头：“嗯嗯。” 沈曼曼送了一人两匹布，又送了一人一个手串，还有一大堆的点心、小姑娘喜欢的一些小摆件小玩意。 接着又拿了两个手串出来：“这是给小燕姐姐的，还有银花的。” 虽然银花没来了，但沈曼曼没忘了她。 叶锦儿接过：“好，回头就给她们。” 沈曼曼又道：“小燕姐和金花姐的绣铺进展如何？” 金花道：“货品已经准备齐全，铺子也找好了，在县里。日子择到9月22，就是小姑请席后两天。” “好哦，到时我一定来捧场。”沈曼曼笑道，“还有，婶子不是说下午要来这里吗？锦儿你们不如中午留下来用饭，等婶子来了，再跟她一起回去。” “好。” 中午，锦儿三人留饭，叶轩自然也得留。 四人跟沈知晏父女一块用餐。 至于定国侯，来都来了，自然要干活。一早便到府城查军务去了。 饭桌上，叶锦儿小口小口地吃着饭，瞥了沈知晏一眼。 虽然沈先生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少言，但不知为何，总觉得他对她们温和了许多。 …… 下午，钱夫子家。 叶采苹进门，就被钱夫子老伴拉到屋里聊天。 钱夫子塞了好两个盒子给叶采苹：“这是表礼，谢谢叶娘子，否则老夫都中不了举。除此之外，老夫在这里祝贺叶娘子，听闻叶娘子得了诰封。” 钱夫子老伴笑眯了眼：“采苹真是我家福星。” 叶采苹笑道：“也是多亏了钱夫子，才让轩儿找到这么好的先生。” 钱夫子哈哈大笑：“同喜同喜。” 叶采苹不知为何，总觉得沈知晏像只大白羊一样，站在中间被他们一把又一把地薅。 叶采苹站起来：“走吧，我们到沈家。” 随后叶采苹跟钱夫子一起离开。 来到门口，便看到一位五十出头的长袍老叟站在那里，正是县学的方学正。 守门小厮道：“方学正，我家老爷已经知道您的心意了，现在没空，暂不见客。” 方学正一脸挫败，叹着气。 钱夫子走上前，喜道：“学正大人？” 方学正一怔：“是钱秀才……不，应该叫钱举人。听闻你这次秋闱高中，恭喜恭喜。” 钱夫子笑咪咪的：“谢过学正。” 方学正望向叶采苹：“咦，这位是……” “这位是叶娘子，昨天新封的叶宜人。” 方学正双眼一亮，拱手道：“原来这位就是叶宜人，久仰大名。” 他早就听说过叶采苹了，那位被卢县令陷害进大牢的小商人。 昨儿突然摇身一变，成为了正七品的宜人！轰动全城。 听说是因为木薯。 直到昨天，整个越安县才知道，去年让他们熬过这个冬天的木薯，是叶娘子发现的。 方学正道：“叶宜人与沈先生认识？” 叶采苹点头：“我侄儿正在沈先生门下学习。” 方学正想到叶采苹姓叶，不由轻吸一口气：“叶轩？” “对。” “难怪难怪。老夫就说，怎突然冒出个没听过的学子来，竟然一举夺得了院试第二。不，现在已经是案首了。原来他就是沈先生的关门弟子。” 李子墨的事昨天县学就收到消息了。 方学正立刻把李子墨和李志远给逐出了书院。 李子墨作弊，剥夺了功名，那叶轩自然而然就成了本次院试的案首。 守门的小厮见他们聊得差不多了，笑道：“叶娘子来了，我家老爷正等着呢，快请进。” 方学正：“……” 叶采苹见他挺尴尬，但不知沈知晏跟他什么关系，而且对方人品如何，自己也不知道，只笑着道： “今天我们有要事跟沈先生商谈。学正需不需要我给您带句话？” 方学正双眼微亮，笑道：“那就麻烦叶娘子了。叶娘子就跟沈先生说，学生是来谢先生的。” “上次先生到县学授课，后来还针对每个学子的问题给出了建议，让学子们受益良多。这次秋闱，我们县学中举人数多达十八人，比往年提升了一半。” 叶采笑道：“恭喜。” 南州一共有十个县，但录取举人总数也不过一百人。 一个县学出了十八个，确实算好了。 方学正笑眯眯的，把手中的礼盒交给叶采苹：“请叶娘子代为转交。” “好。” 方学正留下东西后就离开了。 守门小厮道：“我家老爷教过的学生真的太多太多了，若是每个人都见，都要累垮了。” 叶采苹点头，表示理解。 沈知晏到这小镇上，本来就是为了隐居，躲清静。自是不喜欢应酬这些。 先不说门第，换成自己家，要是不太熟的人上门，不想见就不见，这是个人自由。 叶采苹和钱夫子走进沈宅。 很快便来到了客厅。 沈知晏正端着茶盏，看到叶采苹便放下：“怎么带着东西来了？” 叶采苹道：“不是我的，是方学正的。外头碰到。” 说着就把对方的话复述了一遍。 第314章 就差新娘 沈知晏点头。 一旁的端午连忙接过叶采苹手中的东西。 钱夫子也连忙把手中的盒子给了端午，恭敬道：“小老儿这次能中举，也是多亏了沈先生，今天特意来谢。” 沈知晏道：“钱夫子以后若想来探讨学问，随时过来。” 钱夫子一喜：“真的？” “嗯。” 钱夫子开心得快蹦起来了。 “婶子。”沈曼曼从外面蹦进来。 锦儿、欢儿、金花和叶轩紧跟其后。 沈曼曼气鼓鼓的：“我都听说了。昨天婶子你得了封赏，还去了看审案，竟然也不通知我。” 叶采苹笑道：“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都来不及通知你。” “哼。”沈曼曼睨了她一眼：“那你要补偿我。” “行，你想要什么？” 沈曼曼早想好了：“秋天到了，婶子你要不陪我上山玩？附近不是有个善云观么？锦儿欢儿和金花今年也没去过道观吧？一起去玩，就当秋游。” 叶锦儿和叶欢儿满是期待，欢儿道：“我从小到大都没去过，娘，我想去。” 叶采苹笑道：“好。” “爹，去玩！”沈曼曼双眼亮亮地盯着沈知晏：“人家好久没出门放风了。” 沈知晏端着茶杯，别过脸，淡淡道：“那就去。” 耶，成了！沈曼曼乐开花，回头又见钱夫子坐在那：“老爷爷，您要不要一起去？” 钱夫子很识趣，笑着摆手：“不了，谢谢沈小姐邀请，小老儿约了几位老同窗小聚，正准备告辞呢。” 金花遗憾道：“我要回去准备绣铺，不能来了。” 叶轩道：“先生，小姑，我也不去了，还有很多课业没完成。” 沈知晏点头。 沈曼曼笑嘻嘻的：“那轩儿就负责送老爷爷和金花回家。” 沈知晏俊脸微板：“长幼有序，轩儿是你叫的？” 沈曼曼嘟了嘟小嘴：“那，轩表哥送金花和老爷爷回去。” 沈知晏总算满意了。 叶轩打了个冷颤，他是不是听错了？沈曼曼叫他表哥？她为什么叫他表哥？ 对了，一定是这丫头贪玩，跟着锦儿欢儿叫的。刚刚她还学先生喊他轩儿呢！ 叶采苹道：“金花你们坐我的马车回家吧。” “好。” 钱夫子笑吟吟地看了叶采苹和沈知晏一眼，便告辞了。 端午送叶轩三人一起出了沈家。 叶采苹家的马车就停在门外，叶轩道：“夫子，学生送你回去。” 钱夫子笑道：“不用啦。老夫就住在这镇上，走走当散步。” “那……学生先行告辞，有空再来看夫子。” 叶轩和金花坐着马车离开。 等他们离开了，钱夫子回头问端午：“不知小老儿啥时候能喝沈先生家的喜酒。” 端午道：“快了。现在啥都准备好了，就差新娘。” …… 一辆大马车缓缓地走在宽阔的山路上。 叶采苹、锦儿欢儿和沈曼曼坐在马车里，沈知晏没坐车，骑着马跟在马车旁。 一路秋高气爽，景色怡人。 叶锦儿三个丫头叽叽喳喳地聊着天，叶采苹看着窗外的景色，心情愉悦。 沈知晏看了马车一眼，眸中也染上笑意。 很快，便到了山脚下。 几人齐齐爬山。 爬了三刻钟，终于到了山顶善云观。 看着眼前巍峨的道观，沈曼曼双眼亮亮的：“爹，婶子，咱们去拜月老。” 叶采苹笑：“沈先生，女大不中留啊。” 沈知晏回头看着沈曼曼，笑了一下：“过年回京就给你订亲。 沈曼曼小脸涨得通红：“别别别，不是……我、我就是……哼，去年祖母问你时，爹爹还说要把我留到十七呢！怎现在又反口？” “哪有反口。现在订好了，十七出阁，不正正好？” 沈曼曼急呀，她这算不算挖个坑给自己踩？ “走，去月老殿。”沈知晏说着望向叶采苹，冷清矜贵的眉目染上暖意：“叶娘子，一起？” 叶采苹点头：“好呀！” 叶锦儿和叶欢儿眯着眼，瞅着二人。 几人一起走进道观，在小道童的引领下，来到月老殿。 叶采苹和沈知晏站在月老铜像前，双手合十，闭眼祈求。 叶锦儿和叶欢儿站在外头，不敢进去，她们可不想这么快嫁人啊…… 她们看着叶采苹二人的背影，却有些恍神。 只见一个玲珑清浅，一个挺拔风雅，远远瞧着，和谐隽美得宛如一幅古画，竟然相配得很。 沈曼曼也不敢进去，趴在门柱上，露出半张脸，气鼓鼓地瞅着两个人。 心里默念着：月老爷爷，你要开眼呀！千万别应我爹的请求，把我嫁出去。你瞅瞅眼前这俩人，多般配，求您用红绳把他们捆成茧！ 拜完月老，叶采苹和沈知晏便出来了。 沈曼曼闷闷地走在前面。 接着几人又拜了三清、玉皇大帝等一众神仙。 “爹，婶子，咱们去求个签吧！”沈曼曼道。 “好，那就去。” 一行人来到三清殿，开始求签。 签上面没有签文，只有数字，得到一旁的老道那解签。 几人拿着签子来到老道前。 老道把小油箱往桌上一放：“承惠十文钱一个。” 沈曼曼放了一吊钱进去，刚好五十文。 老道接过沈曼曼的签子：“小姐求什么的？” 沈曼曼道：“求……求我爹的，你瞧他会不会孤独终老？” 沈知晏嘴角微抽，叶采苹睨了他一眼，快笑出声了。叶锦儿姐妹也是噗嗤一声。 老道细看了看，笑道：“不会。” “真的？” “当然。” 沈曼曼狐疑，忍不住回头瞅瞅沈知晏，爹爹长得这么好看，就是太冷清了，满身都透着注孤生的气质。 沈知晏被她看得脸都黑了：“放肆，这是你能问的？” 沈曼曼扁了扁嘴，要不是为了婶子，谁问你？ 偏偏婶子在这里，她不能问得太直白。 叶采苹笑道：“好啦，到我们了。道长，你瞧瞧我这签子怎么解？我明年的生意如何？” 叶采苹上前，把签子给了那道人。 道人看了看：“小娘子放心，一帆风顺。” 叶采苹立刻眉开眼笑。 叶锦儿上前：“求家宅。” “嗯，家宅平安。” 叶欢儿：“求我往后余生。” “富贵清闲，平安顺遂！” 叶锦儿和叶欢儿一阵开心。 沈曼曼听都是些好话，笑眯眯的：“哇，都很准！爹，你的呢？” 沈知晏上前，把签子给道人。 道人：“求什么？” 沈知晏：“看看明年的生活如何。” 道人看了看解签书，笑道：“喜得贵子。” 第315章 我是自己的 沈曼曼脚下一歪，差点没摔个狗啃泥！ 喜得……贵子？ 这都什么跟什么？ 叶锦儿和叶欢儿也是倒抽一口气，回头看沈知晏。 叶采苹垂着头看自己的手指。 沈知晏怔了怔，耳尖红了，面上仍然冷清如月：“咳……真的？” 道人笑呵呵的：“自然。” 沈曼曼红了眼圈，差点没气死过去。他还问？ 爹爹跟叶婶子八字还没一撇呢，二人便是用跑的，也赶不上那速度呀！ 那这孩子一定不是叶婶子的…… 那是爹爹被丫鬟爬了床？还是他学坏了，回头纳了几房美妾？ 想到这，沈曼曼差点没气昏过去。 叶采苹干咳一声：“时间不早啦，我们回家吧。” 沈知晏眉目温柔地垂眸一笑：“那走吧。” 一行人缓缓离开道观。 沈曼曼还是快气哭了，拉着锦儿说：“锦儿欢儿，我跟你们说呀，这些老道的嘴可不能信。反正不管什么事，到他们嘴里，都是好话。胡说的。” 叶锦儿忙点头：“嗯嗯。” 沈曼曼说完一通，觉得这解释还是太苍白了，回头揪着叶采苹的袖子：“婶子，你听我说，我爹不是那种人。” 叶采苹：“……” 叶锦儿姐妹见她这么可怜，连声安慰她：“对对。” 走在前面的沈知晏回头：“为父是哪种人？” 沈曼曼好气哦，他还有脸问？ 还能是哪种人！当然是被丫鬟爬床，或是纳妾那种坏人！ 沈曼曼都不想跟他说话了，别过脸。 叶采苹拉着她的小手：“别顾着生气，小心台阶。” 沈曼曼泪汪汪地点一下头。 …… 回程的马车上，沈曼曼郁郁寡欢地看着窗外。 叶采苹道：“曼曼不要把别人的话放在心上。” 叶锦儿低声道：“曼姐姐不想沈先生再娶一房是不是？但刚刚怎么又求沈先生会不会孤独终老。” 沈曼曼说：“那不同，他再娶我自然愿意。” 她一直都赞成沈知晏再娶的。 若爹爹不再娶，那就真的太可怜了。难道还为那个女人守一辈子吗？ 沈曼曼道：“但既然都要再娶……我、我自然要挑个满意的，我喜欢的。” 叶欢儿道：“曼姐姐要怎样的才满意呢？” 沈曼曼咯咯一笑：“叶婶子这样的我就很满意了。” 叶采苹脸腾地红了：“那……你回头好好找？” 叶锦儿姐妹对视一眼，她们一直觉得曼姐姐特别粘她们的娘，曼姐姐不会是惦记上娘了吧？ 叶欢儿一把抱着叶采苹：“娘亲是我的。” 叶采苹摸摸她的头：“我是自己的。” 叶欢儿一怔，心里突然酸酸的。 以前她没想过娘再嫁的问题，现在突然面对这样的冲击，她有些手足无措。 她害怕母爱被分走。 可娘说得对，她不是谁的，她是自己的。 将来不管娘嫁还是不嫁，嫁给谁，都由她自己决定。 娘还年轻，她应该有更好的未来。 作为子女，不应该去阻碍。不能因为自己不能接受改变，而左右娘的人生。 而且，不说别的，只说李志远。 他转头就娶了新妇。娘凭什么不能再嫁？不嫁，倒像给李志远那人渣守着一样。 所以娘不但要嫁，还得嫁得风光，嫁得好。 回到沈家，沈曼曼便蔫蔫地下了车。 叶采苹挑着帘子，看着沈知晏：“再过几天，我要在村里办酒席，到时，沈先生和曼曼一定来。” 沈曼曼道：“到时我一定给婶子带份厚礼。” 沈知晏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眉目也染上淡淡的笑意。 叶采苹唇角微勾：“那我好好期待下。” 说完便放下帘子。 …… 很快，便是9月20日。 叶采苹家办酒，除了所有亲戚外，宴请了全村。 屋子摆不下，就摆到门口。 村民们送礼来，叶采苹也没怎样收，随意地在篮子里抓几个枣子，或是一小把米，意思意思，连礼钱也放回对方的篮子里，还给对方。 村民们见叶采苹这么大方，开心得连连夸赞。 钱夫子、秦知府、何县令、朱司农和跟叶采苹两个作坊合作的所有商家都来了。 除此之外，叶采苹还收到很多不认识的人的礼。 都是越安县或府城有头有脸的员外和家族送来的，毕竟这位叶娘子的酒宴，连知府大人都来了，他们自然想卖这个好。 叶采苹让杨妈把礼都收了，标记好，到时再回礼。 因为人太多，酒席从村头摆到了村尾，十分轰动。 家里的下人不够，叶采苹把叶大全家的借了过来。 沈知晏、沈曼曼和定国侯来了后，沈知晏竟然带了十五个下人过来，让他们帮着叶采苹家办事。 叶老太看着沈知晏这么体贴，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过，悄悄地把胡秀秀拉到一旁，低声道： “秀秀，你比你婆婆会看人。你瞧这沈先生如何？” 胡秀秀已经五个月身孕了，她往堂屋看了一眼，只见叶采苹正招待着沈知晏父女和定国侯。 胡秀秀道：“沈先生？他……” “上回你不是跟金花去逛街，看过那周子杨吗，当时你就说周子杨不好。那沈先生……” 胡秀秀倒抽一口气：“奶是说……沈先生跟小姑？” “嘘！”叶老太连忙捂着她的嘴，“小声点。你只说，沈先生怎样？” 胡秀秀道：“我跟沈先生接触不多。但就今天这事……沈先生没得挑。长得好，家世好。最难得的是，温柔体贴，把小姑的事儿都放心上，小姑没想到的他都想到了，有啥事都不说，但总在默默地做事。” 叶老太听后很满意：“我也这样觉得。” 胡秀秀压低声音：“这事……奶有几分把握？” “有七分。不过，你千万别声张，特别是你公婆，他俩性子都不稳重，就怕坏了大事。这事若最后……没成，你可不准说出去。” “奶放心。” 叶老太笑着点头，这个孙媳妇她还是十分信赖和满意的，聪明有主意，嘴巴还紧。 第316章 随便打 堂屋里。 沈曼曼送了叶采苹一个盆景： “这个罗汉松是我爹爹最珍爱的一个盆景，今天拿来送给婶子当礼物。” 沈知晏：“……” 定国侯：“嘶……” 丫鬟小秋瑟瑟发抖，这个罗汉松是老爷在所有盆景中的最爱，平时谁都不能碰。 以前侯爷不小心薅掉了两根叶子，就被老爷骂了个狗血淋头，不理不睬了三天。 小姐，竟然把这个偷了出来送人！ 小秋吓得直咬小手手。 沈曼曼得意地瞥了沈知晏一眼，谁叫他这么坏！ 只要一想起上次那老道说的喜得贵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上次回到家后，她就一直在生气。 并开始排查家里所有年轻丫鬟，可最后竟然发现，家里的丫鬟个个都只是清秀，姿色实在一般。 但就算如此，沈曼曼还是狠狠敲打了那群丫鬟一通，让她们以后看到老爷得绕着走。 所有近身事儿都让老嬷嬷或端午等家丁来做。 沈曼曼不知道的是，丫鬟们是不带怕的。 因为平时她们就近不了沈知晏的身。 叶采苹接过那个盆景，见一众人脸色有异，望向沈知晏：“不能收？” 沈知晏微笑：“能。” 叶采苹：“那我就收下了。刚好博古架上缺些绿植。” 这时桂香走进来：“叶娘子，外头有人闹事。” 叶采苹皱着眉：“谁？” “姓李的。奴婢们已经拦着了，她还在那闹。” 叶采苹冷笑一声：“我去看看。侯爷，沈先生，你们自便。” 说完往外走。 沈知晏却没有自便，也跟着一起出去。 刚好看到端午走过来，低声道：“明天多送几个盆景过来。” “送哪几个？” “我平时养的那几个。” 端午了解，你的心头好，比不上叶娘子一句缺些绿植。 大门外，山子和石子正拦着一个妇人： “我是来送礼的，凭啥不让我进去？” 山子怒道：“这礼你想送就送？叶娘子跟你可不认识，自然不会收你的礼。” “什么不认识？这大房子就是我儿媳妇的！也是我孙女的！”来人竟然是李婆子。 叶采苹一出来，就听到这话，冷笑道：“我竟不知道，我们青河村什么时候有你的儿媳和孙女了。” 李婆子看到叶采苹，没有恼，反而站得直直的：“叶氏……” 说着便停了下来，等着叶采苹说话。 叶氏以前在家里，对她这个婆婆惧怕得很。只要她站着，叶氏就得跪着！ 叶采苹却只凉凉地扫了她一眼，对山子道：“你们把她给捆起来，扔出村子。” 李婆子脸色一变：“你敢捆我和扔我？我是你婆婆！” 叶采苹冷笑：“什么婆婆？我叶采苹可没有夫家，哪来的婆婆？” 李婆子想不到她这么强势，本来就心虚，这回也不敢端婆婆架子了，反而红着眼眶： “志远媳妇……我知道你还在生气。这段时间确实让你受委屈了。以前是志远一时糊涂，被张水娘那贱妇勾引坏了。现在他已经醒悟过来了……男人嘛，谁还不犯点小错？” “现在他也在反省自己了。你只要愿意回来，我们立刻就休了张水娘那个丧门星。到时你们小夫妻还是和和美美的，啊？” 李婆子对这事倒是有信心。 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叶氏有多爱她儿子了。 以前不过是因为休了她，因为张水娘的存在，叶氏才一直跟他们家怄气而已。 叶氏是被休出门的，名声不好。还带着两个拖油瓶，除了她家儿子，哪个好人家会要她？ 而且招娣来娣可是他们老李家的种！没有比跟前夫复合更和美的了。 现在她主动低头认错，可算是给足叶氏面子了。 李婆子又道：“志远媳妇，你——” 叶采苹正要说话，不想，一个粗壮的婆子猛地冲过来，一个耳光朝着李婆子扇过去。 “啊——”李婆子痛呼一声，便滚摔在地，脑子嗡嗡作响，盯着那婆子：“你、你是谁？凭啥打人？” 婆子冷笑：“你管我是谁。叶宜人没有夫家！你这下作婆子，竟然一嘴一个啥啥媳妇地攀上来，这是坏人名声。坏七品诰命夫人的名声，按大周律例，掌嘴三十！” 说着，左手将李婆子薅起来，右手开始扇巴掌：“啪啪啪——” “啊啊啊——” 李婆子被扇得疯狂尖叫，却怎么挣都挣不开来。 一旁的沈曼曼兴奋得直蹦：“冯嬷嬷，好厉害。” 这冯嬷嬷是沈知晏的奶娘，五十多岁，却精神头十足，一把好力气。 沈知晏眼中闪过笑意，望向叶采苹：“冯嬷嬷是个爆脾气，失礼了。不小心对你的客人动了粗，没关系吧？” 叶采苹笑道：“她不是我的客人，随便打。” 说着又回头对山子等人道：“看清楚了吗？以后再有不识好歹的人上门闹事，就照着这样招呼。” “是。” 山子等人也是在富户家当过差的，但那富户只是个员外，没有权力的。现在叶采苹是七品诰封，谁敢辱她，打就完了！ 他们得回头好好读读大周律例，把对叶娘子有利的都记下来。 瞧瞧这嬷嬷，张嘴就是大周律例，打人都威风些！ 三十个耳光打完，冯嬷嬷冷哼一声，便把李婆子扔回地上。 李婆子眼冒金星，脸都快肿成猪头了，哪里还敢歪缠叶采苹。 回头，却见叶锦儿姐妹和叶老太等一行人赶到。 李婆子双眼一亮，哭道：“呜呜……招娣，来娣……” 叶锦儿冷笑：“你叫谁？我们都姓叶。” 李婆子神色一僵，一脸失望，哀哀地哭起来，委屈而可怜。 不经意地仰起头，把自己那肿胀的脸露出来，让她们看。 到底，自己是她们的亲奶！血脉相连的嫡亲的奶奶！ 现在挨了打…… 老人的眼泪总是苍凉的，更别说刚刚挨了打了。 今天的来客，好些是不知内情的合作商，看到这情景，倒是有些可怜她。 有个老者看不下去了：“这位老太太刚刚虽然对叶娘子称呼有误，但好歹是两位叶姑娘的亲祖母吧？血脉相连，怎能如此冷血。” 叶锦儿道：“姚老东家有所不知，要说冷血，我们哪及得上眼前这位可怜兮兮的李婆子。” “当初在李家时，他们母子坐在桌前吃白米饭，我们只能蹲在地上喝米糠粥。他们躺在床上当大爷，我们为奴为婢当牛马。姚老东家说说看，哪个亲祖母把孙女当牲口的？” “若说每家女孩都是这样过来的。那他们家后娶进门，带过来的一双儿女，又凭什么被捧着手心当宝？” 那姚东家听着，脸色微僵。 确实，要是李家丫头过的都是苦日子，但他们却捧着不是亲生的孩子，那又将亲生的孙女置于何地？ 这才是最伤人心的。 众人听着不由点头，确实，上不慈下自然不孝。 更何况人家已经不姓李了。宗法大于一切。明如此还跑来搞事，一看就知居心不良。 姚老东家脸色尴尬，不由对着李婆子呸了一声：“欺骗我的同情心。” 李婆子脸色青白，抿着唇，哭得更可怜了。 面对叶锦儿姐妹那冷淡的目光，她也不说话，佝偻着背，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 出了青河村，空旷无人的村路上，李婆子越想越委屈，忍不住哭了起来，一边走着，一边哭得惨兮兮的。 李家，李志远心神不宁地趴在床上。 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他还是不愿下床。 此时，外面响起李婆子哭唧唧的开门声。 李志远往窗外一看，只见李婆子被打成了个猪头，哭得又凄惨又可怜。 他脸立刻沉了下来，他早就知道李婆子一大早跑哪去了。 他都懒得管她了。 可现在看着李婆子形容凄惨地回来，越加的烦躁和愤怒，朝着外面吼： “让你别去你还去，丢不丢人！” 李婆子快步走进李志远的房中：“丢啥人？我去找自己的亲孙女丢啥人？” “回头找个时间，你跟我一块去。那是你媳妇和亲生女儿！只要你好好低头认个错，还有啥事成不了的？今天不过是人太多了……” 想着，李婆子暗暗后悔。 她原本想着，今天人多，自己带了礼物来。 叶采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会闹得太难看，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收了她的礼。 这样一来二去的，不就来往起来了吗？ 哪想，叶采苹会闹得这么难看的。 李志远一听，怒不可遏：“我李志远男子汉大丈夫，凭啥让我低头？好马不吃回头草，我李志远没错，也绝不会后悔。” 李婆子压低声音道：“行，你是男人，不低头就不低头，你小声点。” 这事不能让张水娘知道。 除非得了叶采苹那边的准话，否则不能休了张水娘，他们家还要靠李娇娇继续搞钱呢！ 李婆子想骑驴等马！ 要是叶采苹回来，那张水娘就哪来滚哪去！ 李婆子倒不怕叶采苹突然嫁了。 若叶采苹想嫁，早就嫁了，何必拖到现在。一定是还放不下她家志远。 只要多努力努力，她就不信叶采苹不心软！ 李志远冷喝一声，冷盯着李婆子，却不自觉压低声音：“哼，听到又咋样？我李志远还会为了她叶采苹休妻吗？美死她了！我就是选水娘又咋样！” 纵然心里酸溜溜的难受，也恨不得掐死张水娘。 但他李志远顶天立地，绝不后悔！ 若他现在休了张水娘，不就显得他当初选错了吗？ 他不会选错！也绝不会后悔…… 他李志远丢不起这个人。 除非叶采苹回来求他，否则他绝不休妻！ …… 李婆子被赶走后，叶采苹继续招呼着众人。 叶采苹让叶锦儿带着沈曼曼出去玩了。 然后把沈知晏、定国侯、秦知府和何县令带到了外厅招呼。 下人上了茶，叶采苹便道：“秦大人和何大人也知道，我是办作坊的。一个胡辣汤作坊和家具作坊，年底，我和沈先生的琉璃作坊也将会落成。” 秦知府和何县令听到“琉璃”两个字，不由倒吸一口气。 谁不知道琉璃是贵东西，叶娘子竟然搞了个琉璃作坊？这是要做首饰吗？ 而且还是跟沈先生一块儿搞的！那不就是跟定国侯府合作吗？ 秦知府和何县令看着叶采苹的眼光更热切了，这叶娘子不但立了功，现在还跟定国侯牢牢绑在一起，以后他们得待如上宾。 定国侯笑道：“这事我们家早听宴弟说过了。” 沈知晏垂头喝茶，不作声。 叶采苹道：“现在每天都有商家来拉货，以后等琉璃作坊落成，车流会更多。” “我们青河村想到外面，都得绕二三里的路才有一道小桥。所以，我想在由我出资，在青河村和李家村之间修一道桥。一是方便我们拉货，二也方便了周围的乡亲。” “不知秦大人和县令大人意为如何？” 秦知府和何县令哪有不应的，别说了架一道桥，便是叶采苹要把河填了，他们都会想办法！ 更别说叶采苹还说自己出资呢。 秦知府笑着点头：“好好好。就是……修桥铺路本是我们官府之事，哪能叶娘子出资，我们官府拨款就是了。” 叶采苹道：“别。秦大人，这一年多，我赚了不少钱，这次还得了三万两封赏，想为乡亲做点事儿，便民便己。” 秦知府和何县令对视一眼，又齐齐望向沈知晏：“那……” 沈知晏道：“就按叶娘子说的去做。” 秦知府立刻笑开了花：“修桥铺路，叶娘子功德无量！” 定国侯看着叶采苹，笑眯眯的，晏弟没看走眼，这叶娘子不但长得好，聪明会赚钱，还胸怀仁善之心。 叶采苹笑了笑：“这是我应该做的。” 前世她赚钱后，就一直有做善事。 钱是哪赚到的，就得还一些回去，只有这样，财运才会长长久久。 而且这还是利人利己的好事，为什么不做。 他们所在的这条河就叫青河，不算很宽，也不过三十米左右，修一座厚实的石桥，一万两应该差不多了。 第317章 你喜欢我呀? 叶锦儿姐妹，正拉着沈曼曼在金花房里聊天。 小燕也在那里，几个丫头一边帮着小燕做绣活，一边聊天。 此时银花挑帘而入：“大姐。” 沈曼曼笑道：“咦，银花，好久不见你啦！” 银花腼腆地笑了笑，自从她没去上学后，这是她第一次再见沈曼曼。 以前还是亲密的同窗，才短短一个月不见，却有种陌生的小尴尬。 沈曼曼道：“银花怎么好像黑了？” 银花坐到金花身边：“这几天秋老虎晒得厉害……又有些忙。” 沈曼曼笑道：“其实不管是念书，还是干活，只要开心就好啦。” 银花笑着点了点头。 “噢，上回我不是给了你一个手串，你收到没有？” “手串？” 金花惊呼一声：“哎呀，我忘了。” 上次沈曼曼把两串手串给了金花，让她带回来的。 可回到家，金花就忙着铺子的事，忙忘了。 金花说完，连忙到妆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两个珍珠手串来：“这是银花的，这是小燕的。” 小燕接过，立刻戴到手上：“好看，谢谢曼曼。” “谢谢曼姐姐。”银花同样戴到手上，可荧白的珍珠手串戴在她微黑的手腕上，显得有些突兀。 沈曼曼笑眯眯的：“后天是不是绣铺就要开张了？到时我也去卖东西，我还没卖过东西呢！” 叶锦儿：“曼姐姐当客人就好了，带动消费。” 几个丫头一会聊绣铺的事儿，一会聊平时上课的事儿，好不热闹。 银花却有些插不上话，局促不安地坐在一旁，努力地维持着微笑。 此时桂香走进来：“小姐，叶娘子那边喊吃饭喽。” 叶锦儿跳长罗汉床：“太好了，我早就饿了。” 姐妹几人嘻嘻哈哈地一起出去。 银花松了口气，金花连忙上前拉她：“走吧！” 银花点头。 姐妹俩走在最后面，金花叹道：“银花，你放开点，别总是胡思乱想的。” 银花笑了笑：“我会的。” 话是这样说，但她性格如此，她又如何放开和改变？ 很快，便来到了叶采苹家。 叶锦儿几个回来后撸了撸狗，手脏了，又跑到厨房洗手去了。 银花蔫蔫地站在东厢走廊下。 叶采苹刚从房里出来，就看到银花了，走过去：“银花，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小、小姑。”银花垂下头，“没什么，我在等金花和锦儿他们。他们。” 叶采苹道：“那你为啥不去？” “嗯……我没摸狗，就不去了。” 叶采苹瞅着她：“怎么，不合群？” 银花一怔，难受地垂下头：“我回头会好好改，以后会放开些的。” 叶采苹摇头：“没什么好改的。你性格内向，喜欢安静，那就做些自己喜欢的事儿。要是跟锦儿几个待在一起，你觉得不舒服了，那就离开，没必要委屈自己陪笑脸。” “既然内向无法变成外向，既然喜欢安静，不喜欢热闹，那就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事。活泼有活泼的好，文静有文静的好。” “只记住一点，千万别委屈自己。” 银花微微一怔，似懂非懂点头。 此时锦儿几个也回来了，叶欢儿笑道：“娘，咱们去坐席。” 叶采苹笑道：“行，你们几个丫头坐一块。” …… 叶采苹带着几个丫头一块出了大门。 叶采苹、叶老太、杜氏、里正老伴、叶二婶等八个妇人坐了一桌。 叶锦儿六个姑娘坐了一桌，再加上胡秀秀就够了。 此时，却见一个四十出头、保养得宜的妇人，带着个十七八岁的清丽少女走过来。 妇人笑道：“锦儿，婶子和你红莺姐能坐这里不？” 叶锦儿笑着点头：“荣婶子你们坐。” 荣婶子的相公叫叶荣，是叶里正的亲侄子。 以前跟叶轩一起去考童生的叶屡就是叶荣的儿子。 叶荣是个老童生，早就不科考了，在一家首饰铺子当账房，而荣婶子是那家首饰铺子的掌柜。 以前叶采苹没回来之前，他们家是村里最富有最体面的人家。 当然，现在也算体面的。 荣婶子笑道：“那我们就坐这了。” 荣婶子拉着女儿叶红莺坐下。 胡秀秀正准备坐这边的，一看人满了，只得挤到叶采苹和叶老太一桌。 沈知晏兄弟、秦知府、何知县和朱司农等都坐到了外厅。 叶采苹和叶锦儿的席是摆在内院里。 随着鞭炮声响起，便正式开席。 八荤两素，烤全鸡、八宝鸭、酱肘子……还有一些村民们见都没见过的东西。 一问，才知那道菜是传说中的佛跳墙，里面有鲍鱼！ 村民们一听，好些都抢着吃。 抢不着的小孩在那嗷嗷哭，热闹得很。 叶锦儿姐妹和金花都是见过世面的，吃得又斯文又好看，沈曼曼就更别说了，都不兴吃肉菜的。 荣婶子笑着说：“听说锦儿和欢儿都在沈小姐家念书对不对？” 叶锦儿点头：“嗯。” 荣婶子看着沈曼曼：“沈小姐家真了不起，竟然办女学呢。” 沈曼曼不想解释太多，只点头：“是呐。” 荣婶子见沈曼曼好说话，越加欢喜了：“那啥，我家红莺也想去上课，沈小姐你说行不行？” 说着轻轻推了身旁的叶红莺一把。 叶红莺正啃着鲍鱼，她已经很克制了，可还是吃完一小块又吃一小块。整盅佛跳墙被她吃了一大半。 这会被推了一下，忙咕噜一声，把鲍鱼吞下去。 叶红莺用帕子擦了擦嘴，一脸期盼地看着沈曼曼。 沈曼曼有些排斥：“这事……我不能作主，得问过我爹爹。” 说到沈知晏，荣婶子更热切了：“对对，回头请沈小姐你引荐。” 沈曼曼：我并不想引荐。 可想到这是叶锦儿家的亲戚，也不好得罪她。 荣婶子看着沈曼曼笑道：“听说沈小姐的大伯是个尚书，真厉害。家里是京城的吧？” 沈曼曼：“……” “好好的，怎从京城搬到这边来？我都见好几次你到咱们村溜达了，也见过两回沈先生。” 沈曼曼：“……” “今天你大伯也来了对不对？真是给咱们村子面子。” 沈曼曼：“……” “你们父女都来了，怎么不见你娘？” 沈曼曼快炸了，她讨厌别人问东问西！ 更讨厌别人说她生母！ 要不是给叶采苹面子，她都想掀桌了。 叶锦儿沉着脸道：“荣婶子，大家都吃着饭呢，就别聊天了。” 不远处的叶采苹也注意到这边了，她冷冷地站起来：“曼曼，过来跟婶子一桌。” 沈曼曼气闷极了，听到叶采苹的话，心情才回转了些，端起自己的筷子和碗，来到叶采苹那桌。 里正老伴道：“我到那边吧！” 说着端了饭碗到叶锦儿一桌，瞪了荣婶子一眼：“好饭好菜的，都堵不上你们的嘴？” 荣婶子尴尬极了，讪讪一笑。 叶采苹给沈曼曼夹了一筷子肉片炒鲜笋：“快吃吧。” 沈曼曼嘟了嘟小嘴：“谢谢婶子。” 可一边吃还一边嘀咕：“我最讨厌别人说她了。” 杜氏等都知道沈曼曼口中的“她”是曼曼生母。 他们都知道曼曼娘都跟沈先生和离了。 也不知那曼曼娘有啥毛病，沈先生这么好的人，都舍得离开。 叶老太同情之余又有些庆幸，要是曼曼娘不跑，她女儿也没机会。 酒席快吃完时，山子突然走到叶采苹身边，低声道：“叶娘子。” 叶采苹放下筷子：“怎么了？” 山子却塞了个纸条给叶采苹：“喏。” “嗯？”叶采苹不解，暗地里打开纸条，只见上面竟然画了一条小鱼，还打了两个问号。 叶采苹怔了怔，唇角微勾。 山子连忙从袖里拿出支碳笔来。 叶采苹接过，在上面打了个勾，便还给山子了。 叶老太正跟杜氏聊着天，回头道：“怎么了？” 叶采苹重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没什么。” 宴席结束，叶采苹把所有重要宾客都送走，这才坐着马车出门。 …… 大树镇，河边。 竹影婆娑，沈知晏老神在在地坐在老位置垂钓，清雅的脸淡定从容，可每隔一阵，他就让鱼线挪一挪窝。 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叶采苹拿着钓具姗姗来迟。 叶采苹坐到他身旁，开始上饵：“怎么突然叫我来钓鱼？” 沈知晏看了她一眼：“就是突然想跟你钓鱼。刚刚吃饭时，谢谢你。” “曼曼的事？哦，说起来，该是我跟你道歉，竟然让曼曼被冒犯了。”说着，把鱼竿甩出去。 沈知晏看着并排在一起的鱼竿：“你倒是对曼曼的生母一点也不好奇。” 叶采苹回头笑道：“以前一点兴趣都没有，现在有点兴趣。” 沈知晏道：“那我告诉你。” 叶采苹默了默：“你就这样……硬来吗？” 沈知晏干咳一声：“……不然呢？” 叶采苹也有些尴尬：“哦，那你说。” 沈知晏语气平淡道：“我家的情况，你应该也了解到一些。” 叶采苹点头。 沈知晏继续道： “我出生自定国侯府，是京城有名的将门世家。母亲是以郡主之尊下嫁进门的。兄长自小跟随父辈驰骋沙场。长姐十五岁入主中宫为后。” 叶采苹怔道：“呀，你家是将门世家？你怎么不当个小将军？” 沈知晏无奈道：“小时候也想着的，但家里名将太多了，不能再继续下去了。父亲便让我念书。” “五六年前，我兄长也把兵权交了上去，这才当起文官来的。” 叶采苹明白了，沈家怕皇帝忌惮，所以让沈知晏走文路。 叶采苹道：“幸好你书念得好。” 沈知晏沉默了一会，才说：“其实还不如念不好，毕竟再好，也注定不能在朝堂上施展拳脚。” 叶采苹一怔，瞬间明白了。 当时的沈家，正是大权在握之时，兄长兵权在手，长姐为后，这权势在京城认了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要是沈知晏再入朝为官，兄弟俩一文一武，说是权倾朝野也不为过。 如此，沈家只会成为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 为了减少皇帝的猜忌，沈知晏注定不能入朝为官的。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年纪轻轻的少年状元，正是壮志凌云的时候，谁不想干一番事业出来。 可为了家族，却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抱负，退而求其次，入国子监当教谕。 沈知晏说：“现在看来，那步棋是走对了。” “十八岁那年，我在母亲的安排下成了亲，一年后曼曼出生。” “曼曼娘出身名门望族，还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与我门当户对。婚后感情还行，后来久了，发现聊不来。她喜欢诗词歌赋、琴棋书画。” 叶采苹愣住了：“那不正好，你们一个是才子，一个是才女，很配呀，怎就聊不来了。” 沈知晏皱着眉：“才，这东西分很多种。她是那种风花雪月的，我虽然也懂，但我不喜欢，我喜欢做学问。” 叶采苹懂了。 做学问，其实也是论时世，论朝政，但却是教给自己学生的。 是务实派，他前妻是浪漫幻想派。 “就因为这，你们和离？” “想什么，怎么可能。”沈知晏一副见鬼了的表情看着她。 “夫妻之间，和顺是缘份，不和顺也没有办法，相敬如宾也不是什么难事。聊不来，那就少说话少见面，反正家里院子多。” 叶采苹道：“那为什么和离？” 她其实猜到一点，上次给沈知晏量家具时，沈知晏简略地跟王栓头父子说过。她都听着呢。 沈知晏道：“我长姐有两个儿子，长子一出生就封为太子，可惜在六年前，太子不幸病逝。次子是我长姐过了而立之年，冒死生下来的。” “因为太子病逝，次子又刚出生，长姐和我们沈家的处境越发艰难险峻。” “就在此时，三皇子突然中毒。所有证据都指向长姐和我们沈家。” “先皇勃然大怒，虽然还没定罪，却让重兵把我们沈家重重围困。” “我的妻子林雅仙，嗯，她叫林雅仙。却在此刻要跟我和离，跟我们沈家撇清关系。” 说着，沈知晏顿了顿：“她要求生，我不怪她。但曼曼……是我最珍视之人。我跟她说，和离可以，但她必须把曼曼带走，给曼曼一条生路。” 第318章 你喜欢我呀2 说着，他站起来的，看着宽阔的河面： “那时她父亲也答应了。她父亲是先皇伴读，还救过先皇的命，可以多求一道旨意。” “只要曼曼被划出沈家族谱，从此姓林，就能跟她一起走。” “但她怕曼曼身上沈家的血脉会连累到她，不愿意。当时我都跪下来求她了……最后她还是把曼曼舍弃掉，自己一个跑了。” 听到这，叶采苹的心一寸寸往下沉。 每个人都有求生的本能，若夫妻感情一般，她跑，顶多是贪生怕死。 但曼曼是她的亲生女儿啊！ 明明有机会救的，却因为生怕被连累，连亲生女儿都能舍弃掉。 这样的母亲，太自私也太薄凉了。 沈知晏语气平淡，但叶采苹却听出了下面的暗流汹涌： “她跑了后，我们就被定罪，满门抄斩！我们在天牢呆了整整一个月。幸得苍天有眼，临行刑前查出了真相，沉冤得雪。” “因着这事，曼曼受了很大打击。事后，那个女人又找上门来，说和离是她娘家逼的。” “我不搭理她，她便不甘心，常常去堵曼曼，害得曼曼连门也不敢出。” “后来三皇子一派倒台，先皇驾崩，长姐扶持幼子登基，一切已成定局。我厌倦了京中尔虞我诈的生活，干脆带着曼曼离京，隐居于此。” 叶采苹点头。 沈知晏定定地看着她：“这就是我的全部。” 叶采苹清亮的眸子瞅着他，笑：“跟我说这么多，你……不会喜欢我吧？” 沈知晏清雅的脸漫上红云，心跳加速，最后点头：“嗯。” 说完，别过脸。 想了想，又回头看着她，目光烁亮：“我喜欢你。喜欢跟你钓鱼，喜欢跟你聊天，喜欢跟你散步……只要跟你在一起，便是静静地坐着，都能心生欢喜，万物皆是风景。” “那……你呢？” 他紧张地看着她，容光若韶，眉如远山，眼若丹青，似有万千星辰碾碎在其中。 叶采苹迎着他的视线，想了想，直接踮起脚尖，蜻蜓点水一般，唇在他的脸颊上轻轻碰了一下。 沈知晏怔住了，接着耳尖都红透了。 叶采苹垂眸浅笑，转身要走。 沈知晏回过神来，心中喜悦，一把拉住她。 叶采苹惊愣之下，人已经跌进了他的怀抱。 他垂头，便轻轻吻上她的唇。 这一刻，流水欢悦，时间变缓，便是连风都好像是馨香的，温柔而长远。 过了许久，二人才分开。 沈知晏喜道：“你也心悦于我？” 叶采苹低头含笑：“沈先生……很难让人不喜欢。” 他长得好，性格好，从谈吐到举止，哪哪都好。跟他聊天，轻松自在。跟他相处，心生喜悦。 沈知晏眼中盛满笑意：“回头我便让大哥来你家提亲。” 叶采苹挑眉：“我是喜欢你，但不一定要嫁给你。嫁给你，我有什么好处？” 沈知晏：“那就能天天见着我，跟我住一块，还能……”睡一起！ 叶采苹干咳一声：“这听起来……确实挺诱人的……那将来你只跟我一起住吗？你要纳几个小的？” 沈知晏道：“我只娶你一个，没有小的。” 叶采苹满意：“那你母亲和家人会喜欢我吗？” “喜欢，曼曼的信老说你。就算不喜欢，只要我喜欢，他们就得喜欢。” 叶采苹默了默：“好吧。若我真的跟你成亲……我能继续做生意吗？能到处跑吗？” “可以的，我家不限这个。我有位堂姐自小喜欢做买卖，家里一直很支持。” 叶采苹也觉得他家挺好的。 至于他的前妻，他都不介意她的渣前夫在，她有什么资格介意人家成过亲？ 前世，虽然她没结过婚，却谈过三任男友，男女之间该做的都做过，只是没到结婚那一步。 算起来，她比他经验丰富，他只有一个前妻，她却有三个。 沈知晏，是她交往过的男人中，唯一想一直一直走下去的。 第319章 关系不一般 沈知晏轻轻拉起她的手： “回头，我就写信回京，让我大嫂过来提亲。” 他倒想赶大哥这鸭子上架，但一个大老粗来提亲，显得不够庄重。 这是他沈知晏心悦之人，他要把最好的都给她。 叶采苹心里甜蜜：“我还没答应。” 沈知晏笑得矜贵优雅：“若到时你还没答应，那就是曼曼想伯母了，请伯母过来小住。” 叶采苹目瞪口呆，真想对沈曼曼说，你爹这么黑，你知道吗？ 沈知晏又回身，在凳子旁边拿起一个锦盒：“这是给你的诰封贺礼。” 叶采苹道：“曼曼不是送了。” “她的那是闹着玩，这才是我家的贺礼。” 叶采苹接过，打开，只见里面是一根青玉簪，样式简洁，却清润如冰，通透明澈。 “喜欢吗？” 叶采苹心里甜甜的，点头。 沈知晏拿起那根簪子，亲手给她戴上。 叶采苹微微抬头，却见他头上的发簪跟她的材质是一样的。 这是同一块玉，打出来的一对簪子。 玲珑美瑜琢成双，恍似君心映华光。 叶采苹轻拂了拂头上的簪子：“好看？” 沈知晏含笑看着她：“嗯。” 她本就长得清妍多姿，透亮的玉簪在她垂眸浅笑间，越发的清润绚美。 沈知晏忍不住把她往怀里带，轻轻环着她。 叶采苹看看周围，没人，但远处的河面上好像有条小船，船上好像有个艄公。 叶采苹脸红：“大白天的，你干嘛？” 沈知晏笑：“抱抱你……” 他就喜欢靠近她，碰触她。 二人在河边坐到天色变暗，这才往回走。 期间，叶采苹一条鱼都没有，因为她后面就没钓过。 沈知晏却钓了一条小鱼苗，塞到叶采苹手里：“都给你。” 叶采苹笑了笑，二人踩着夜色离开。 叶采苹的马车就停在离河不远的一棵大树下，山子正在那打盹，听到叶采苹的脚步声，他连忙惊醒过来。 远远的却见叶采苹和沈知晏联袂而来。 山子连忙跳下车，笑道：“叶娘子回来啦。沈先生好。” 沈知晏点头，眼神烁亮地看着叶采苹：“快回去吧！” “嗯。” 叶采苹上车，沈知晏还扶她上去。 山子在一旁看得眼都快瞪出来了。 一起钓鱼就算了，这、这是能扶的吗？ 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吗？ 又见二人的眼神……咋说呢，反正好像分不开一样…… 难道……沈先生跟叶娘子的关系不一般？ 山子倒抽一口气，难道，以前的那些小鱼……其实是二人的定情信物？ 一直以来的疑问终于水落石出，山子觉得啥啥都通了！ 叶采苹掀开车帘：“山子，发什么呆呢？” “小鱼阴谋……不，没什么，嘿嘿嘿，小的这就走！”山子跳上车，坐在马前，“沈先生，小的走了。” 说着，轻轻一甩马鞭子，马车缓缓离开。 沈知晏唇角含笑，直到马车消失，才回家。 沈曼曼和小秋坐在沈知晏院子的台阶上，看着他提着鱼具回来，哼了一声。 沈知晏：“怎么了？” “不想跟你说话。” 说完，便带着小秋离开。 一路走着，一路嘀咕：“天天就知道钓鱼，怪不得一直打光棍。偏他还要喜得贵子呢，气死我了。” 小秋道：“有些东西是可以改变的。小姐现在已经提醒那些丫鬟了，就不可能发生。” 沈曼曼点了点头，一边走进自己的房间，一边叹道：“小秋，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放弃？他们都认识这么久了，却一点进展都没有。” 小秋道：“唉，顺其自然就好。” 沈曼曼蔫巴巴的，实在是上次喜得贵子之事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 沈知晏回到房，第一时间就写了一封信，交给端午： “送回京城，要快。” 端午笑着接过：“老爷这是……准备向叶娘子提亲了？” 沈知晏淡声道：“多嘴。咳，赏你一个月月钱。” “谢老爷。”端午立刻开开心心地离开。 …… 叶采苹提着小鱼回家，兴冲冲地跑进厨房。 叶老太正在走廊下择菜，一看那熟悉的鱼篓，连忙跟上去。 只见叶采苹在厨房里找了个小桶子来，放了些水，把小鱼养在里面。 叶老太看着女儿那眉目含情的模样，便知道有情况了，喜道： “呦，沈先生又钓到鱼了！晚上想咋煮？” 叶采苹干咳一声：“先养着……” “啧啧，不煮改养了。” 叶采苹手轻轻拨动桶中的水，神色有些腼腆：“娘……要是我真找了个男人成亲，你说怎样？” 叶老太双眼瓦亮：“沈先生向你提亲了？” 叶采苹噎了下，她娘还真是不带拐弯的。 叶老太道：“那敢情好呀！啥时来提亲呀？让他大哥提？” 叶采苹憋了好一会才说：“这才哪到哪……这事我还没应呢！” 叶老太也不急，笑得眼都眯成一条线了：“行行行，你们先处着吧！慢慢处！” 女儿嫁过一次，叶老太都有些害怕了，所以这次的女婿，得好好看。 虽然她已经很满意了，但还是得再谨慎点。 叶老太又道：“那锦儿和欢儿呢？” 叶采苹脸色微红：“过些天……我跟她们聊一聊……” 青河村离京城走最快的水路，也得一个月路程。 晚上吃饭，叶锦儿姐妹和叶老头只觉得叶采苹心情特别好，至于原因…… 难道是因为得了诰命，受到了封赏？ …… 第二天早上，河边—— 韦氏抱着一篓衣服来到河边，就听到赵婆子跟几个妇人在聊天。 “昨天那饭菜，啧啧，简直是山珍海味！” “不仅鸡鹅鱼鸭，大肘子，还有啥佛跳墙的，好吃的很。” “对对，里面有鲍鱼呢！我抢到了一块！这都是富贵人家吃的东西，今儿个我吃着了，这辈子也值了。” “不止肉多，还量大！以前吃席，菜一上桌，不到几回就抢光了，人家那菜一大盘一大盘的，根本吃不完！我还端了两碗剩菜回家。” “我也是。” “采苹肚量真大。要是换别人又富又受封，我都要得眼红病了，但采苹，我就不眼红。” 韦氏听到村妇在夸赞叶采苹的话，心里憋得一口气。 昨天的宴席，叶二全和银花都去了，只有她去不了！ 韦氏简直委屈死了！ 而且那对父女也没良心，连剩菜都没给她带回来！任着她在家吃几根青菜和鸡蛋。 什么肚量大，明明就小气吧唧的！ 她是她的亲嫂子，不过是犯了点糊涂，又没咋着她，说不来往就不来往，小肚鸡肠。 对自己人斤斤计较，对外就装大方。 “咦，这不是二全媳妇。”此时，一个妇人发现了韦氏，“昨天咋不见你去吃席？” 此言一出，韦氏黑了脸。 赵婆子撇嘴：“吃啥席，她想去，人家也不欢迎她。” 说着，便嘎嘎笑着。 其余几个村妇心善，虽然觉得韦氏可恨，但事情过这么久了，也拉不下脸面埋汰她。 韦氏死死咬着唇，屈辱地转身。 等她走出几步，那两个村妇才低声道：“怨谁？谁叫她这么贪！小姑子给她够多了，还算计人家女儿。现在遭报应了，这可怜兮兮的模样装给谁看。” 声音虽然小，但韦氏还是听到了。 她脚步一顿。 这段时间她受的委屈已经够多了，这会终于也爆了！ 她走回去，瞪红了眼，却极力地挤出笑来：“谁贪了？我贪什么了？” “我提亲，不过是想儿子娶个知根知底的！想亲上加亲而已！哪想，叶锦儿就是个嫌贫爱富的下作货色！” “还念书呢！念这么多书，最后就念出个贪慕虚荣来。” “哼，我家鹏儿才不稀罕她！我找儿媳还得要亲上加亲，还是要知根知底。我家鹏儿已经跟我娘家侄女定亲了。” “要的，就是一个亲上加亲，就是一个知根知底和善良正直！”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村妇都惊呆了：“啥，叶鹏跟你娘家侄女定亲了？” 看着她们那打脸的模样，韦氏总算出了一口恶气：“对！我娘家可不是什么大富之家，但我就是不嫌弃！当初向叶锦儿求亲，也不是冲着钱去的。只是冲个亲上加亲！” 第320章 凭啥不同意 叶大全一家正在叶采苹那里，商量着明天绣铺开张的事情。 正说得热闹，赵婆子捧着一盆衣服，风风火火的：“采苹采苹——” 叶采苹放下茶盏：“怎么了？” “哎呦！”赵婆子喘了口气，这才说：“刚刚我在河边洗衣服，遇到二全媳妇。她说叶鹏定亲了。” 叶老太瞪大了眼：“啥？什么时候的事，我这当奶的怎么不知道？” 赵婆子道：“反正二全媳妇说了，定的是她娘家侄女。她娘家侄女叫啥来着……对了，好像叫韦小娟是吧？” “她娘家侄女？” 叶老太和叶老头差点没背过气去。 叶大全急道：“这不就是表兄妹吗？会生傻子对不对？” 说着，看了叶采苹一眼。 叶采苹道：“不一定，但机率比普通人大。” “这事我们连听都没听过，老二不可能同意的。”叶老头沉吟了一下，“咱们先过去瞧瞧。” 叶采苹道：“爹娘，大哥大嫂，你们去吧！” 她说过不会再理会韦氏。 至于叶鹏，她也早就放弃了。 叶老太夫妇点头，便跟叶大全、杜氏和金花一起快步出门。 叶锦儿淡定从容地坐在一旁，叶鹏那事她早就放下了。 现在突然听到这种事，只觉得韦氏的做法很可笑。 …… 叶老太和叶大全几人气喘吁吁地跑去叶二全家。 半路又遇到了从山上下来的叶二全和银花。 叶二全背着两捆柴，银花背着猪草。 叶二全道：“爹娘，你们咋了，跑这么急？” 叶老太瞪着眼：“还咋了，当然因为你那个遭瘟婆娘。她说鹏儿跟她娘家侄女韦小娟定亲了！” “啥？”叶二全气疯了，怒吼一声：“这个死婆娘，才安分几天，又作妖了！” “行了，收收你的脾气。遇事就会干吼有啥用！”叶老头白了他一眼，“有事好好说，回家问清楚便是。” 叶二全应了声，快步往家里走。 银花白着脸，心里一阵阵难受和无力。 庭院里。 韦氏正在院子里心不在焉地晾衣服。 叶鹏娶韦小娟这事，她以前早就想过了。 他们不是说她图叶采苹家的钱吗？ 她就娶个穷的！证明她当初求亲就不是图叶采苹家的钱！ 她当初冲着的是亲上加亲，是知根知底！ 他们不是说啥表兄妹会生傻子吗？ 她就要证明给所有人看，那都是叶采苹嫌贫爱富的借口！ 可就算如此，她还是没下定决心娶韦小娟当儿媳。 因为她瞧不上！觉得韦小娟配不起她儿子。 但今天这话已经说出去了！她也下定决心了！ 以现在她家一个月只有十多两的收入，想娶个比得过叶锦儿的富家小姐已经不可能了。 既然如此，不如就娶她娘家侄女，至少证明她从没图过小姑子家的钱！这是唯一能打小姑子脸的事情！ “韦四丫！”此时，叶二全怒气冲冲地走进来。 韦氏脸色一变，这事她倒是下定决心了，可怎么忘了，还有叶二全这一关？ 叶老太和叶大全等跟在后面，走进来。 叶老太皱着眉道：“我咋听外头说，鹏儿跟韦小娟定亲了？这种玩笑可不能开。” 韦氏白着脸：“我、我不是开玩笑，娘也知道，鹏儿已经十七了，也该定亲了。” 叶鹏是九月生的，这个月刚过了生儿。但因为闹出了逼婚那事，家里也没庆祝啥的。 叶二全恼道：“定亲也不能定你娘家侄女，你在外乱说话，有经我同意吗？” 韦氏咬牙道：“凭啥不能定我娘家侄女？我家小娟长得也是平头正脸的，人也勤快，哪不好了？咋的，爹娘你们都嫌我娘家穷？” 叶老太一听这话，气得一个倒仰。 想起上次韦氏想娶锦儿时，也说不嫁就是嫌他家穷！ 叶老太气疯了，怒喝一声：“对，就是嫌你娘家不好，就是瞧不上，咋滴？啊？” 韦氏死死咬着牙：“娘……爹娘现在也不跟我们住。我们早就分家了。婚姻大事，讲的是父母之命，我儿子的婚事，我自己决定。” 叶二全怒吼一声：“你也知道讲的是父母之命！你经过我同意了吗？爹娘管不着，我这个当爹的管得着了吧！” “我可不管你胡搞蛮缠还是啥，反正我不同意！我是一家之主，这事我作主。你若再搞风搞雨，我就休了你。” 韦氏脸色变幻：“你——” “闭嘴！有本事你再去撞墙寻死，这次保管不拉你！” 韦氏红了眼，呜呜抽泣着，她倒是想撞，可撞过一次后，再也没勇气了。 不想，此时“砰”地一声，叶鹏竟然从房里冲了出来，挡到韦氏面前，怒喝一声： “这婚事，我同意了！” 看到叶鹏，叶老头和叶老太不由怔了怔。 因为叶鹏瘦了好多，整个人都显得憔悴不堪。 可最让大家震惊的不是他的憔悴，而是他说的话！ 他刚说什么，竟然说同意了？ 银花抿着唇道：“哥……你乱说什么。” “我没乱说！”叶鹏死死咬着牙，“我想娶小娟！” 叶二全怔怔地看着他，觉得儿子失心疯了：“你脑子进水了？娶啥韦小娟！” 叶鹏道：“为啥我不能娶小娟？以前我说要娶叶锦儿，你们不让。因为小姑不同意！” “现在我要娶小娟，要是舅舅家同意了，你们也不让吗？” 韦氏立刻道：“我哥嫂一定会同意。” 叶二全瞪着她：“你闭嘴！” 叶鹏继续道：“当初大哥和大嫂你们都同意，凭啥不能同意我和小娟了。” 叶老头道：“那你为啥要娶韦小娟？” 叶鹏沉着脸，不作声。 可他不说，叶老头等人也知道是啥原因。 叶老头轻轻一叹，望向韦氏：“就为怄一口气，至于吗？你家条件不错，明明可以娶个更好的。” 韦氏不承认：“啥怄气……我本来就是想亲上加亲的！不是叶锦儿，就是我侄女！反正我就喜欢知根知底的。况且家里哪还有钱，一个月才十两八两的。” 叶二全吼道：“以前我给你的钱呢？攒起来的也有四五百两了吧？！” 第321章 还是废了 叶二全气极了。 现在他攒的每一文钱都自己收着，再也没给过她。 买菜啥的都让银花买。 但以前那几百两却还在韦氏那里，他看在十几年夫妻的份上，没问她要过。而且不知她藏哪了，他也找不着。 韦氏咬着牙：“那钱……我要留着养老用的……反正不能动！” 叶二全道：“行，不动，那就不动。但家里也没穷死了！我在家具作坊还有七个干股，每月都有两百多两进账。这个收入，已经是富户了，娶个富家小姐也够了！” 本来不想告诉她的。 但后来他发现，告诉不告诉都一样。 因为就算告诉她了，他也不会把钱给她。 而且一直藏着，一直装没钱，也挺累的。 今天还弄出这事，不如说了。 韦氏瞪大了眼：“你说啥？家里竟然有干股？” 韦氏又惊又喜，那自己又是富户了！ 叶老头轻叹：“知道就行了。你家也是富户，花点钱，娶个好的。再买几个下人回来，这日子不就红红火火的？” 韦氏犹豫了。 叶鹏却咬牙道：“不管家里有没有钱，我都要娶小娟！咋的，有些人看不上我，我就娶不上媳妇了？” 叶鹏很气愤。 他都已经伤成这样了，叶锦儿竟然连看都没来看过他一眼。 他从最初的伤心绝望，到现在的气愤和不甘。 他要反驳叶锦儿说过的话，表兄妹成亲不生傻子。 他要证明叶给锦儿看，他娘是个好婆婆！ 他叶鹏就赌这一口气！就为这口气，他就非娶韦小娟不可！ 叶二全气得头昏目眩的：“闭嘴！啥时候轮到你说娶不娶的，我还没死呢！有我在一天，你就别想娶韦小娟。” 叶鹏瞪红了眼：“有本事就把我的腿打断，不让我出门。只要我能动，想娶谁就娶谁。” 听着这话，叶老太眼前发黑。 叶鹏有心，想娶韦小娟不要太简单了！ 只要叶鹏跟韦小娟出点啥事，这人不娶都不行！除非叶二全不要名声了。 叶二全怒吼一声：“你们滚回房里！” 叶鹏绷着脸，快步离开，“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韦氏死死咬着牙，也回房了。 叶老头看着叶鹏紧闭的房门，神色黯然，想不到啊，这个孙子还是废了！ 叶二全神色有些茫然，强笑道：“爹娘，大哥大嫂，你们先回去吧！” 叶老头点了一下头，佝偻着身子往外走。 叶大全皱着眉，杜氏扯着他离去。 因为到了这一步，说什么都没用了。 有些事情，注定无法扭转。 …… 第二日，金花和小燕的绣铺开张。 叶采苹带着锦儿欢儿去看热闹。 杜氏和叶虎芬也一起去了。 叶老太原本也想去的，但出了叶鹏这事，啥心情都没了，蔫蔫地待在家里。 金花和小燕的绣铺开在县城，名字叫流金燕语，选了一个人气还算旺的地段，大约六十平方左右，铺租每月二两银子。 开张第一天，因为绣品新式，绣功又好，倒是吸引了好些顾客上门。 接着沈曼曼找到了秦知府的千金秦小姐，让她带了一群南州富家小姐上门。 富家千金的登门，瞬间把路过的小媳妇大姑娘都吸引了过来。 毕竟在她们看来，连富家小姐都愿逛的店一定是好的。 进去一看，发现价格竟然不算贵，绣功又好，成衣样式还新颖，全都惊喜连连。 没钱的，买个手帕荷包，有钱的，买套成衣，热闹得很。 忙了一早上，叶采苹母女便和杜氏虎芬一起回家。 马车上，杜氏笑着道：“今天辛苦小妹了，不如到我家吃饭吧。” 叶采苹点头：“好呀！” 马车停到叶大全家门前，一直坐在门口剔牙的赵婆子连忙跳起来： “大全媳妇回来了——呦，采苹也在呀！” 说着，赵婆子突然神秘兮兮的，“你在就更好了，不用我再跑一趟。” “怎么了？ 赵婆子瞪大了眼：“我跟你讲，叶鹏跟韦小娟定亲了！” 杜氏和叶虎芬嘶一声。 杜氏惊道：“这就定亲了？二全呢？” “嗐！”赵婆子甩了甩手，“你们都不知道早上这事闹得……” “早上韦氏娘家一窝都来了，堵在二全家门口又哭又骂，说叶鹏占了韦小娟的便宜，若不娶韦小娟，就报官。” “开始二全还出来反驳几句。你们爹娘也去了，怼得有理有据的。” “哪想，叶鹏竟然自己冲出来，说几天前在山上遇到韦小娟，韦小娟摔下山，他去拉，不小心把姑娘衣服拉开了。说会对她负责。” “这韦家得了这话，就跟得了玉皇大帝的圣旨一样，尾巴都翘上天了，说叶鹏都认了，要是叶二全不同意这婚事就告官。” “最后二全同意了。” 杜氏和叶采苹对视一眼。 杜氏说：“我们看看二全吧！” 叶采苹点头。 于是三人一起放去叶二全家。 几人没进屋，远远的看到叶二全在菜地忙活。 三人走过去，叶采苹道：“二哥。” 叶二全这才抬起头来，笑了笑：“小妹来啦。” 杜氏抿了抿唇：“听说鹏儿定亲了。” 叶二全垂着头，手里拿着锄头锄着草，闷声道：“他爱娶就娶吧！他自己选的……而且，不让娶能咋办？人家都说要告官了。” 他眼里已经没了光，算了吧，他觉得好累。 叶虎芬有些紧张：“就怕将来孩子……” 叶二全苦笑：“也许运气没那么差呢。” 千百年来，表兄妹成亲都是这样过来的。而且小妹说只有一半机率。 叶采苹点头：“以后二哥只保重自己和银花就够了。” “嗯。” 杜氏和叶虎芬又跟叶二全聊了几句，便跟叶采苹一起离开了。 临走前，叶采苹又看了叶二全一眼。 叶二全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一样，原本强壮挺拔的腰都好像有些佝偻了。 韦氏刚好捧着衣服回来，远远的看着叶采苹几人离去的背影。 她得意地哼了一声。 现在全村都知道她行得正坐得端，从没图过小姑子的钱了吧，她图的不过是亲上加亲和知根知底！ 她韦四丫不蒸馒头争口气！现在这口气，终于争回来了！ 第322章 凭啥让他们过 叶采苹、杜氏和叶虎芬一起往回走。 杜氏皱着眉道：“这个老二，也太软乎了些。而且，昨天就不该把家具作坊有干股这事告诉韦四丫的。” 叶虎芬道：“告诉不告诉，有啥区别吗？” “不管叶鹏如何，韦四丫都是叶鹏和银花的娘，二哥心软，不会休的。韦四丫也不可能自己跑路。” 杜氏嘶了一口气：“话是这样说。但她一天天的觉得自己很委屈，手里不是还有几百两银子嘛？二全后来茅房生意也不行了……” 叶虎芬道：“再不行，也比别的庄稼汉强。便是她手里拿着几百两，走了她去哪？她又不是十八少女了，长得也不咋样，还能找个富人不行？谁会要她！” “既然如此，不如留在家里。毕竟这里有大房子、有儿有女，手里还有几百两。别说茅房生意一个月还有十几两，就算每个月只挣一二两她都不会跑路。大嫂还指望她跑路呢！” 杜氏一想，也对。 叶虎芬继续道：“现在二哥的钱也不会给她，那干股说不说都一样。总藏着掖着，也是自己受苦。不如多花钱，过好日子。” 杜氏听着叶虎芬的话豁然开朗，笑道：“虎芬自从和离后，越来越通透了。” 叶虎芬嘿嘿笑着：“咱们快点回去吃饭吧，下午还要去绣铺帮忙呢！” 一行人快步离去，来到叶大全家吃饭。 吃完饭，叶采苹就回家了，没再去绣铺。 回到家，却见叶老头夫妇愁容满脸地坐在堂屋里，山子正站在一旁。 一旁的茶几上，竟然放着五个盆景。 有的清新朝气，有的老态龙钟，各有各的美。 山子笑道：“这些盆景是端午小哥送过来的，人才刚走。” 叶采苹一听就知是沈知晏让送来的，眼中立刻漫上笑意：“真好看。” 叶老头说：“这些花养得真好。也给我两盆摆摆。” 叶老太瞪他一眼：“想要花，自己到山上挖去！” 叶老太知道这是沈知晏送给叶采苹的，想到沈知晏这个未来女婿，二房的糟心事儿总算冲淡了些，满心喜悦。 叶老头哼了声：“山上挖的哪一样。这几盆一看就不同。瞧着……瞧着……” “瞧着古韵雅致。”叶采苹笑道。 “对对，就是这话！沈先生养出来的花儿就是不同，特别有文化。” 叶采苹眉眼带笑：“唔……这几个先放我房里。我现在就让山子到外头给爹买几个回来，怎样？” 叶老头：“也行。” 叶采苹便跟山子一起，抱着花进房。 有些放在窗边，有些放在博古架上。 待放好盆景，山子又给了叶采苹一封信：“还有信。” “好，你先出去吧。” 山子离开后，叶采苹打开信，是沈知晏的笔迹。 先是问她好，接着说修桥之事。 说他已经联系了一位名匠，大概五六天就会到。 关于修桥的，短短的只有几句话。 可后面竟然还有洋洋洒洒两大页纸。 叶采苹往下一看，竟然是一篇情诗，就这样水灵灵地洋洋洒洒地写了整整两大页…… 叶采苹红了脸，低声嘀咕：“老大不小了，还写情诗……我都要抠出三室一厅了。” 叶采苹捂着眼从指缝里看，接着又改成捂一只眼看…… 终于看完！ 看完第一遍就不尬了，再看第二遍，顺眼了！第三遍—— 心里甜蜜蜜的，爱不惜手，感概：不愧是状元郎和大儒！文采斐然！怎写得这么清风朗月，锦绣华章呢？ 正当叶采苹准备看第四遍时，叶老太在外面喊：“采苹，县令大人和里正来了，正在外厅呢。” “好。” 叶采苹把信放到枕头下，这才走出去。 来到外厅，只见叶里正、何县令和一个师爷打扮的人坐在那。 看到叶采苹，几人都站了起来。 叶采苹福了一礼：“县令大人。” 何县令连忙拱手还礼：“叶宜人好。” “大人唤我叶娘子就好了。”宜人宜人的，有些饶口，“请坐。” 几人落座，何县令才说：“上次叶娘子说修桥之事，不知叶娘子想什么时候开始？修桥工匠和购买材料，这些碎事不知本官能不能帮上忙。” 叶采苹道：“沈先生刚刚才给我送信，说他已经联系了一位工匠，过些天就会到。至于采买之事，现在也不知道要买些什么，还是得等工匠来了，再听他的指挥。” 何县令笑道：“好好。那就麻烦叶娘子了。若有什么本官能帮上忙的，叶娘子千万别客气。” 叶采苹道：“现在先给两个村子贴个公告吧！” “本官早就有所准备了。” 说着，他身后的师爷便上前一步，递上两张榜文。 叶采苹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修桥之事，一份是青河村的，一份是李家村的。 叶采苹看完，点头：“那现在就去张贴吧。” 一旁的师爷接过榜文，叶里正道：“我跟师爷一块去贴。” 叶里正和丁师爷一起离开。 二人直接把榜文贴到了大榕树下。 秋收后，正是村民们最闲的时候，很多人聚在大榕树聊天。 一看到有榜文贴出来，纷纷围上去看：“里正，这是干啥的，我不认字。” 叶里正笑道：“咱们村子要修桥啦！” 村民们一阵惊喜：“修桥？这要修到哪？” “就咱们青河村和李家村之间修一道桥，采苹出钱。” “哇！要是这样，我们上镇得省一半路程！那真是太好了！不用再绕四五里路了！” “哪止四五里，绕上去，再绕下来，明明是十多里！有了桥，我们上镇就少走十多里路。” “而且还是采苹出钱，采苹真大方。得了赏银就给咱们修桥，她不富谁富！” 村民们一阵阵欢呼和夸赞。 同一时间，衙差也骑着马，来到了李家村。 榜文贴到了大槐树下。 李家村的村民一看，瞪大了眼：“啥，修桥？” “这是哪到哪？” “是青河村到和咱们李家村？” “这不方便了青河村的人上镇吗？”李家村的人撇了撇嘴，他们李家村一直都是地理位置最优越的村子，因为离小镇最近。 “以后对岸的人都要从咱们村子过吗？” “凭啥呀！”此时一个怒喝声响起，却是张水娘，“咱们李家村好好的，凭啥让对岸的人从咱们这里过？” 第323章 改道 衙差们一听这话，就黑了脸，怒喝一声： “闭嘴！这是官府决定的，啥时候轮到你们说三道四。” 张水娘白了脸：“什么官府决定……上面明明写着，是叶采苹要花钱修桥的。为的，就是方便他们村子吧！” 衙差恼吼：“不管是谁花钱，反正官府盖章了，这桥就得修！而且修桥是好事，以后你们走亲戚啥的也不用再绕几里路了。叶宜人也是为大家着想。” 张水娘咬牙：“哼，什么为大家着想，其实是为了她自己吧。” “谁不知道她有两个作坊，这作坊光一天拉货的人就不知有多少了。天天出出入入的，大路都快被他们压坏了。” “她在咱村修桥，不就为了方便自己赚钱吗？扯啥为民为百姓的大旗。好处她占尽了，还想捞个好名声。” “到时那些商人出出入入的，吵闹得不行，咱们能有啥安生日子过！” 村民们一听，全都气愤激昂地道：“对！不能让她把桥修在咱们村子！不能修！” 衙差气极：“闭嘴，一群刁民！这是县令大人决定的事！” 另一个衙差道：“我们先回去禀报吧！” 他们虽然是衙差，却只有两个人，对方可是有一群人。 二人转身离去。 很快，便骑着马赶回叶采苹家。 把李家村的情况说明。 何县令拍案而起：“岂有此理，本官既然张贴了榜文，这桥就得修！你们多带些人……” “等等。”叶采苹站起来：“我们去会会他们吧。若真不让修，那就改个位置。” 何县令恼意立刻一收，笑道：“那行，本官也不是那种不听民意的人，就去看看吧。” 叶采苹和何县令带着衙差，一起前往李家村。 李家村—— 修桥之事，很快就在村子里传了开来。 所有村民都几乎聚到了大槐树下。 李里正看完榜文，皱着眉头。 他不敢得罪官府，可真让他们把桥修在这里，他又咽不下这口气。 “啊，衙差！好多衙差！”突然有人惊呼一声。 李里正回头，只见两排衙差快步过来，最后停在原地。 不一会儿，后面的两辆马车也停了下来。 叶采苹和何县令分别下车。 躲在人群中的张水娘看到叶采苹那锦衣华服的模样，心里一阵嫉妒和恨意。 李里正上前：“见过县令大人。” 说着，又不情不愿地朝着叶采苹拱了拱手：“见、见过叶宜人。” 叶采苹眼中闪过嘲讽。 这个李里正是李志远的堂叔，平时一直偏着李志远，没少埋汰她。 何县令冷冷道：“听说你们不愿在青河村和李家村之间修桥？” 李里正冷汗直下，可看着现在一身锦衣华服叶采苹，心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小人……并非想违抗大人的命令……但修了桥，对我们村子的影响太大了。” 村民们立刻起哄：“对，不能修桥！凭啥让他们从这里过！” 他们李家村是地埋位置最好的村子，修了桥，不就失去了这种优越感了吗？ 只要没了优越感，方便了别人，他们就觉得吃了大亏！ 而且桥修起来后，叶采苹就会赚更多钱！ 他们凭啥要方便她赚钱？ 此时，人群中有人道：“除非你给咱们每户十两银子补偿！还有，听说你在盖第三个作坊，那得招我们李家村的人！每户至少招一个！” 李家村的村民一听，全都双眼放光：“对对！就该这样！否则咱们凭啥让你在咱们村子修桥，让你赚钱。” 叶采苹嗤笑：“做梦。我叶采苹不会受你的要挟。补偿一文不会有，新作坊也不会用你们。既然不让修，那就不从你们这里过。” 说着，回头对何县令道：“我们把桥改到河岸村吧！” 何县令轻皱着眉：“可李家村位置是最好的。要是桥修到这里，下了桥后，直接一条大路直通小镇。都不用拐弯的。” “叶娘子不用管他们！本官在此，谁不让修，那就是拉到牢里蹲几天。” 村民们一听，吓得脸都白了。 正所谓所不与官斗，李里正也不敢再得罪，正想松口。 叶采苹却道：“不用了，大人。就怕他们生了怨，坏了路过的车马。” 何县令明白，要是普通村民们李家村可能会忍。 但叶采苹的商家经过，就怕他们来阴的。 “好，那就听叶娘子的。” 何县令不想服软，觉得没脸。但叶采苹都想改了，他自然也不敢有意见。没办法，对方靠山太硬，而且人家还是出钱的金主！ 叶采苹道：“我们去河岸村。” 说完，便转身离开。 躲在人群中的张水娘眼中一阵得意，贱人，想从他们村子过，做梦！ 李家村的村民们虽然遗憾没要到补偿，但见他们离开，还是一阵阵欢呼，好像打胜了仗一样。 听着后面的欢呼声，叶采苹却有些好笑。 想致富，先修路！ 有了人流，商机自然来，钱不就来了吗？ 李家村根本不知道他们损失了些什么。 不过，等桥修好了，他们自然也就知道了。 期待这一天！ …… 叶采苹和何县令去了河岸村。 河岸村的陈老村长一听要修桥，立刻憨笑着答应，开心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好好好，好呀！” “这样我们村与村之间走亲戚就方便多了。说起来，我还有个妹子是嫁你们村的。” 叶采苹：“哦，是哪个？” “哈哈，是我家大妞呀！不就是叶娘子你家邻居吗？嫁的是赵发财。” 叶采苹嘴角微抽，原来是你呀，无孔不入的赵婆子！ 陈老村长又腼腆道：“那啥，等桥修好了，也请叶娘子多多提携我们河岸村。” “好。” 叶采苹看着陈老村长那腼腆的模样，感叹，大概赵婆子的老娘把所有嘴欠都留给了赵婆子姐妹了吧。 商谈完毕，叶采苹与何县令便一起回去了。 第324章 一文不会出 叶采苹一回到家，就见赵婆子兴奋地从堂屋窜出来： “采苹，咱村要修桥对不对？还是咱们青河村到李家村，天啊！太好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去李家村。以后我都不用跑十里路了，哈哈哈哈！” 叶采苹听着她嘎嘎嘎的笑声，干咳一声：“改道了，改到河岸村。” “那不是我娘家吗？”赵婆子嘿嘿笑道，“虽然到李家村要多拐一个弯，但也一样近，哈哈哈！” 叶采苹嘴角微抽，心里想着：在你心里，李家村比娘家还亲呀？ 赵婆子还在那嘎嘎地乐着，叶采苹却叫来山子，让他出去办事。 山子到了镇上，先给沈知晏回一封信，再去买几个盆景，接着找人算大桥动工的日子。 沈家，书房里—— 沈知晏接到叶采苹的回信。 打开，只见上面只有四个字：状元之才！ 很普通的四个字，但沈知晏却看出了不一样的情意来，眼底盛着笑意。 沈曼曼坐在下面的圈椅上，半眯着眼盯着他。 自刚刚端午送了封信进来，爹就在那看信，虽然没笑，但她看得出来他很开心。 “哼！”沈曼曼嘟了嘟小嘴，偷偷摸摸的，一定是背着她干坏事了！ 爹爹越来越坏了，她觉得自己都快不认识他了。 变坏了的爹爹，自己还应该不应该继续撮合他和叶婶子？ 继续下去，不就是害了婶子吗？ 可她真的很喜欢婶子哦！ 沈曼曼蔫蔫地托着腮，内心天人交战。 ...... 山子买了六个盆景回家。 叶老头觉得新买的几盆也很好，但跟叶采苹那几盆比还是差些意思。 但叶老头还是很开心，两个放在房里，其余的放堂屋和外厅。闲着无事，就去浇浇水，修修花。 至于大桥动工日子，择到了9月28，还有五天时间。 翌日中午。 叶采苹从胡辣汤作坊回来，就见赵婆子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有田嫂！啊，采苹也在呀。” 叶采苹道：“婶子有啥事？” 正说着，叶老太也从房里出来了：“怎么了？” 赵婆子急道：“昨天你家二全不是同意了叶鹏跟韦小娟的婚事吗？刚刚韦家人又来了，在商量婚期呢。” “有田嫂，你快过去看看。” 叶老太没好气道：“不去，有啥好看的。他们明天就成亲我也不管。” 他们劝也劝过了，阻也阻止过了，可叶鹏还是一头往上撞，他们还能说啥！ 叶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扒了人家姑娘的衣服，那就跑不掉了。这婚事既然已经成了定局，那就爱咋咋的。 “行吧！你们不去看，我去。” 赵婆子说完，一溜烟地跑掉了。 叶锦儿姐妹刚刚下学，走进垂花门，就听到了赵婆子的话。 叶欢儿摇着头低声道：“他怎越来越糊涂了。” 叶锦儿淡淡的：“是啊。” 叶鹏的做法，真是又糊涂又可笑。 但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叶采苹笑道：“回来了？桂香，传饭。” 姐妹俩已经走上前了，叶欢儿突然道：“咦，娘什么时候买了个新簪子？” 叶锦儿抬头，果然看到叶采苹头上戴了根青玉簪。 在阳光的折射下，又透又亮。 叶采苹脸色微红：“哦，前两天新得的。” “真好看！”叶欢儿眯着眼笑，“清雅水润，跟娘的气质好配。而且好贵。” 在沈家上了大半年学，姐妹俩早就会看玉了。 就叶采苹头上这根，是花钱都买不来那种。 姐妹俩不由有些奇怪。 娘平时都不怎么打扮自己，今儿个怎么突然买这么贵的发簪？ 叶采苹笑道：“快快，进屋吃饭，我都饿了。” ...... 叶二全家此刻很热闹。 除了韦小娟，韦家所有人都来了。 韦老娘、韦氏的大哥韦富贵，嫂子雷氏，除此之外还有三个大侄子，两个小侄女。 叶二全很不给面子，直接带着银花下田了。 叶鹏作为当事人，不能出现，只有韦氏接待韦家人。 韦老娘道：“既然婚事说好了，那就赶在年前成亲。我找人看过了，后面几个月的好日子都跟小娟犯冲。只有10月15不犯冲。咱们也不多说，就10月15成亲！” 韦家怕叶二全家反悔，恨不得让二人原地成亲。 韦氏皱着眉：“今天已经9月23了，那不就剩大半个月吗？” “有啥问题？你回头挑个日子回娘家下个聘就行了，别的礼节就省了吧！至于酒席、喜服和迎亲队这些，反正你家有钱，多花几个钱准备就好了。” 韦氏听到花钱，心里一抽：“行吧，那就快点！” 快点成亲，就快点打小姑子的脸！也没啥不好的！ 韦老娘道：“还有，咱们也得说说彩礼了。” 一旁的韦富贵两口子立刻来了精神。 韦氏道：“那啥，一般人家的丫头也不过是六七两。小娟是我的亲侄女，我就给8两吧！” 韦老娘等一家全瞪大了眼，差点没背过气：“你说啥，8两，你打发乞丐吗？” “韦四丫你真是反了天了！”韦富贵狠狠一拍桌子：“你们家不是每月都有九十多两吗？就给8两彩礼？” 韦氏气道：“8两也不少了......” 嫂子雷氏嗤笑：“呦呦，原来四妹一直在吹牛呀，跟咱家一样，也是穷鬼。这段时间倒是装得挺富的。” 韦氏差点呕血：“谁是穷鬼了，我家在家具作坊还有干股呢，一个月有一二百两。” 她哪能让人小瞧了！ 特别在娘家人面前，她要是最能耐那个！ 以前他们有多瞧不起她，现在她在他们面前就要多高不可攀！绝不能输了脸面！ 韦富贵道：“反正没5、50两我家小娟可不嫁。” 韦家人穷惯了，眼界就这么点，50两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巨款了，所以想到顶也只是50两。 韦氏死死咬着牙，50两富家小姐都能娶了！韦小娟一个穷鬼柴火妞，配吗？ 但这种时候跟娘家人闹不愉快可不好看，只能咬牙点头： “行，50两就50两。不过......你们要对外说，我家给了188两彩礼。” 韦富贵双眼一亮：“188两？那你真给188两就是了！” 韦氏气噎了住：“不行。要是50两不嫁，那就当小妾！一文不给！毕竟对外说的是为救她才不小心扒了她衣服，当小妾也是负责。这门她爱进不进。” 第325章 跳梁小丑 韦富贵差点没气死，又跟韦氏吵了几句，但韦氏就是死咬着只给50两。 韦家人不占理，最后只得妥协。 商定好婚事后，韦老娘一家就离开了。 傍晚，叶二全和银花回来。 韦氏走出屋子，抿着唇说：“当家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10月15，彩礼是188两。” 叶二全一边把农具放进杂物房，冷冷道：“关我屁事。” 韦氏脸色微变，还是硬着头皮说：“你、你没意见就行了。那彩礼你拿给我，我过些天去下聘呢。” 叶二全愤怒地瞪着她：“想屁吃呢！你咋不说一千两！我管你是彩礼还是婚礼，我一个铜板都不会出。” 韦氏脸色一变：“你说的是人话？那可是你的亲生儿子！他人生最重要的大喜日子......” “那又咋样？让我出钱就是我亲生儿子？昨天不孝顶撞我的时就不是了？我说了，一文钱也不会出！爱娶不娶！再逼逼，成亲那天我就不出席！” 说完，叶二全便转身进了厢房。 叶二全跟韦氏已经分开睡了。 韦氏还睡原来的上房，叶二全睡了厢房。 韦氏铁青着脸，又望向银花：“银花，你手里攒了一些钱的......” 以前银花每月都有2两的零花，出了逼婚一事后，叶二全一文钱都没给过韦氏，叶鹏的零花也断了。 只有银花还有。 除了那2两，叶二全每月还会给银花20两作为全家伙食。 银花凉凉地看着她：“娘手里不是有几百两吗？出个彩礼和办个婚事绰绰有余吧。” “为啥还要抠我那几两银子？够个啥？” 韦氏气死了：“死丫头，有你这样跟娘说话的！” 她想的是，能抠一两就一两。 银花咬牙道：“我也没说错，娘实在不想花钱，那就别娶好了。我相信只要不是表姐，爹都愿出钱。” 韦氏直想上前去拧银花。 银花已经躲开了，跑了进房。 韦氏想骂人，又怕惊动了叶二全，只得悻悻地回房。 回到房里，气得挠心挠肺的难受，50两彩礼！还有成亲的酒席...... 这全都是钱呀！ 想着，韦氏心不停地滴血。 可不办酒席，或是办得寒酸，这让她的脸面往哪搁？ 她可是富户呢！ 这婚事一定要办得风光才能打小姑子的脸！才能堵村里人的嘴，让他们知道她重视的是亲上加亲，她是个好婆婆！ 不管如何，叶鹏和韦小娟的婚期就这样有惊无险地定在了10月25。 隔天一早，韦氏就去通知所有亲朋好友，10月15办酒席。 每通知一个人，都会说一句：“我不知多喜欢我家小娟，知根知底，亲上加亲。” 被通知的村民：“哈哈哈，对对对。” 心里却想着：谁还不知你心里那点小九九。 村民们全都用一种看跳梁小丑的目光看她，就当是个笑话。 ...... 至于金花和小燕的绣铺。 除了开张那天销量大，后面逐渐平稳，扣除所有成本，一天能挣二三两的样子。 金花已经不去沈家上课了，天天忙绣铺的事儿。 除了她们俩，还有两个绣娘，四人一起忙活。 叶虎芬也在绣铺帮忙，平时做些搬搬抬抬的活计，铺子给叶虎芬一个月一两的工钱。 很快，便到了9月28日。 叶采苹一家刚用过早饭，山子走进来： “叶娘子，沈先生来了。” 叶采苹喜道：“好，我这就出去。” 叶老太笑道：“这是带修桥的工匠来吗？我们能去看看不？” “当然可以，一起去。” 叶老太、叶老头、锦儿欢儿，甚至连叶大全都来凑热闹。叶大全今天跑来蹭早饭了。 几人来到外厅。 不一会儿，就见沈知晏带着一名六十出头的白发老者进来。 叶采苹看到沈知晏，眸光微亮：“你来啦！” 沈知晏冷清的眉眼带笑：“嗯。” 叶老太搓着手臂：“嘶......” 叶老头看着她：“你很冷么？” 叶老太：“不冷。” 她是齁得慌。 沈知晏道：“叶娘子，这位是这南方一带最着名的桥匠，洪老先生。大家唤他洪老即可。洪老，这位是叶宜人。” 洪老笑道：“叶宜人，幸会。” 几人见过礼，便开始商量造桥之事。 先到两个村子量尺寸，接着便又回到外厅商量。 沈知晏拿出一幅图来：“关于这道桥，沈某倒是有些见解。” 打开，上面标了很多东西，叶采苹看不懂，奇道：“这是沈先生画的？” “嗯。” “你竟然会造桥？” “年轻时有兴趣，学过一点。” 叶采苹眼中带笑：“你怎什么都会呀！” 沈知晏唇角微翘，脸上仍一派云淡风轻：“还行。” 一旁的叶老太：“嘶嘶——”越来越齁了！ 锦儿欢儿张着嘴：“......” 叶老头：他咋闻到了甜丝丝的味道？ 叶大全：“嘿嘿嘿！沈先生真厉害。” 叶老太同情地看着傻乐的叶大全，你现在就多笑笑吧，等哪天沈先生把采苹拐跑了，你就笑不出来了。 沈知晏和洪老还在讨论桥体结构和尺寸之事。 叶老头夫妇、叶大全和锦儿欢儿听了一会，觉得无聊就听不下去了，陆续离开外厅。 叶采苹也不懂，但却一点也不觉得无聊。 全程笑眯眯地听着。 沈知晏说几句，目光就会有意无意地落在她身上。 洪老：嘶——要不我也走？ 大门外。 端午正叼着根草，坐在门口休息。 一旁的山子道：“哥，最近怎么不送小鱼来了？” 端午：“唉，最近老爷天天忙着写诗，已经好久不钓鱼了。” 山子一脸感慨：“不容易呀，小鱼苗总算有长大成鱼的机会了。” 第326章 不是她想看那个 沈知晏和洪老商量了足足两天，才敲定了桥的结构和各种细节尺寸。 十月初一，洪老拿着一张单子来找叶采苹： “通过计算，这道桥全长11丈（约37米）用以上的材料，预算3250两。” 叶采苹惊道：“我原以为要上万两呢！” 洪老笑道：“不用。算上工匠们的工钱，也不过再加三四百两。哦，老夫独占300两。” 叶采苹噗嗤一笑：“这是应该的。这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吧？可不能给我省钱哦。” “放心，都是最好的。保管百年不倒。” “不知这桥要建多久？” “明年开春应该差不多了。”建桥不是盖房子，难多了。 叶采苹道：“那从今天起，洪老就住在我家吧。对了，还有工匠们呢？” 前几天因为要商量图纸，洪老都住在沈知晏家。 洪老道：“老夫有自己的工匠队，有二十人。过三四天应该到了。也请叶娘子给他们搭几个茅屋暂住。” 二十人叶采苹家可住不下。 就算勉强住下了，也太杂了些。 “好，我这就让人去。” 叶采苹叫来山子，让他到榕树头喊人，出价一天25文，找人来盖茅屋。 山子到榕树头一叫，便有一群村民响应。 听着是为工匠队盖茅屋，纷纷表示不要钱，免费干活。 几乎每家每户都出了一个人，呼啦啦地跑去指定的空地上盖茅屋。 茅屋是暂住的，也不用打地基，村民们人多力量大，和泥做土坯、用干稻草搭茅顶，分工合作，不过几天功夫，就搭了一排能住二三十人的简单茅屋出来。 再放上两个大通铺，就完成了。 至于吃饭，直接到叶采苹家吃大锅饭。 十月初二。 金花兴奋地跑到小燕房中，两个姑娘关起门来，开始分账。 金花拿着个账本：“咱们是9月22开业的。开业那天，曼曼让那秦小姐带了好几个富家小姐过来，一天就赚了23两。接下来销量虽然逐渐下滑，但最后平稳在每天二三两左右。” 金花继续道：“上个月9天，扣除所有成本，一共是45两6钱。” 小燕笑道：“想不到第一个月就回了一半的本钱，若以后每天都能稳定在这个数，咱们就能一直赚。” 金花道：“以后还能开分铺，开到府城。眼下这45两，咱们留15两6钱进货和周转，其余先分了。” 两个姑娘一人分了15两，心满意足的。 上个月还只经营了9天呢！下个月分账只会更多。 小燕想不到自己也有一个月挣这么多钱的一天。只要铺子平稳发展，以后就不用愁了。 “小燕。”此时，外面响起叶虎芬的敲门声。 小燕连忙走过去开门，笑眯眯的：“娘，正想找你呢，喏，还你的。” 说着，把15两交到叶虎芬手里。 叶虎芬一怔，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还啥还，我的不就是你的。你收着吧。” 说着又塞回小燕手中，又拉着她往外走：“快快，柳媒婆带了个小伙来相看。正在你外公家呢。不对不对，先别去，快换身衣服。” 小燕皱了皱眉：“哦......我觉得这身衣服挺好的呀，不用换了。” 叶虎芬瞅瞅女儿。 自从开了绣铺，女儿就很注重打扮，穿的都是绸衣。她头上还戴了朵绒花，清秀又俏丽。 叶虎芬自豪道：“也是，我闺女这么好看。那现在就去。” 叶虎芬拉着小燕，兴冲冲地离开。 金花从房里走出来，刚好看到叶老太端着几根玉米过来：“小燕跟虎芬出去了？正想问她们吃不吃玉米呢。” 金花道：“说媒婆带了个小伙来相看。我瞧小燕好像不太想相看......但她为啥不拒绝，还要去？” 叶老太哼笑一声：“或者，不是不想相看，而是眼下不是她想看的那个？” 金花双眼放光：“奶，你知道啥事？快告诉我。” “去去去，我也不太确定，哪能乱说。” 金花听着这话，急得抓心挠肺的难受。 ...... 叶二叔家。 小燕局促地坐在堂屋里。 对面坐了个十八九岁的少年。 五官端正，小燕一进门，就没挪过眼，笑得那叫一个憨实。 叶二叔、叶二婶和叶虎芬都在，还有叶二叔的三个儿媳。 柳媒婆笑道：“有粮媳妇，今天我跟我侄子路过，特意来看望你。” 这只是客套话，相看不能真的说是相看，要说是走亲戚，否则不成就难看了。 叶二婶笑道：“好好好。你侄子叫啥名，哪里人呀？” 柳媒婆道：“他是上河村的，叫陆阳。离你们这也不远，也不过是六七里路。他家里殷实，在村里也是说得上来的好人家。” “他父母健康又勤快，在镇上开了家米铺，还有三十多亩良田，家里还请了一个下人，根本不用干重活。那田地到时节就请短工。也不知哪个姑娘有福气能进他家门，哈哈哈。” 叶二婶和叶虎芬听着这话俱是笑了起来，很满意。 家里有铺子，吃喝不愁，还有个下人，那已经是富户了。确实是殷实的好人家。 这小伙长得还平头正脸的，只要性格好，那不失为一段好姻缘。 而且这小伙一看就知瞧上了，正盯着小燕在那傻笑呢。 柳媒婆见叶虎芬几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满意了，心里欢喜。 前段时间她给这女娃介绍的都是普通农户，后来得知这女娃有些本事，竟然在县里开了个绣铺，立刻就介绍了个富户来了。 柳媒婆继续道：“我这侄子也很勤快，天天到铺子帮忙。田里虽然有请短工，但他看到活计常常亲自下地，一点也不挑活。整个上河村就没人不夸的。” 小燕瞅了那陆阳一眼，却垂下头不作声。 柳媒婆见小燕的表情有些噎住，这是没看上？ 叶二婶也看出来了，跟柳媒婆又扯了几句，柳媒婆告辞了。 叶二婶和虎芬把媒婆二人送出门。 柳媒婆让那小伙到前面大树下等着，跟叶虎芬道： “我瞧你家丫头好像不太满意的样子。说实话，这小伙在我手里算好的了，主要是品性好。” 第327章 想要啥样的 叶虎芬为难道：“这事我一会问问她，看她怎说。” 柳媒婆叹：“没关系。要是瞧不上也没事。你回头问她想要啥样的，明确告诉我，要长得俊的、读书的还是想要更富的，只要给出条件，就没有找不到的。” “正所谓低头娶媳抬头嫁女嘛！到县里找个员外少爷也是可以。但我觉得，还是陆阳这种好。” 若是以前，是不可能给小燕找什么员外家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 虽然叶虎芬和离了，但架不住姑娘的外公给力呀，竟然在家具作坊有干股。 她还有个厉害有诰封的小姨，虽然是堂的，但架不住人家亲厚呀！ 现在她自己也挣气，搞了个绣铺。 想说个员外家的少爷也是可以的，就怕这种家太花了，而且目的不纯。 但都瞧八九个了还不满意。 柳媒婆便觉得这姑娘是想往上爬，当少奶奶。 不过人各有志，想往上爬也没什么不对的。 叶虎芬道：“回头我问问她吧！” “好好好，你让她不要害羞，说出来。总有合适的。” 媒婆离开后，叶二婶和叶虎芬回到屋里。 叶虎芬担心道：“小燕想要个咋样的？” 小燕轻叹道：“娘，我不想相看了，现在只想专心打理铺子。以后也不用媒婆费心给我找。” 她心里有人。 可她一个姑娘家家总不能反过来主动找他求亲吧？ 她相看这么久了，对方还无动于衷，看来心里没她。 上次他把她的花给捡起来了，她还以为...... 想着，小燕摇了摇头。 先缓缓吧，婚事啥的以后再说。 叶二婶很着急，叶虎芬道：“她不想就算了，再等一二年也行。” 叶二婶快上火了：“那......要是有人主动来说亲，小燕若是有空，也能看看不是？” 小燕也不好拂她的好意，点头：“谢谢外婆，这事......有空再说。” 小燕和叶虎芬一起离开。 回到叶采苹家门口，却见赵凡从里面出来。 赵凡看到小燕，心下一凛，紧紧握着手中的账本，结巴道：“芬大姑好，小燕姑娘好。” 小燕心微微揪着，腼腆地点了下头。 叶虎芬笑呵呵的：“凡小子给采苹送账本呢？” “是、是的。作坊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说完便快步离去。 叶虎芬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笑道：“这小子每次见都慌手慌脚的，话都说不完整。听说是给小妹管账房和作坊的，他这样......不要紧吧？” 小燕紧紧拧着手帕：“我、我哪知道。” “咦，你怎么也结巴了？” “我哪有！”说完，便率先走进了大门。 ...... 赵凡蔫头蔫脑地往胡辣汤作坊走去。 “我刚刚看到我娘家小伙了，跟媒婆一起走了呢！”有两个村妇各抱着一盆衣服，一边说话一边走过。 “呀，跟媒婆一起来？那一定是来说亲了，你瞧见说哪家没有？” “好像进了有粮叔家，但有粮叔两个孙女才几岁。” “那就是说小燕。我听有粮婶说，已经找媒婆给小燕寻摸婚事。都找好久了。从普通庄稼汉到现在的富户，就没有瞧上的。” “唉，小燕跟着采苹算是学到了，同金花一块开了个绣铺，听说每月能挣几十两呢！” “这么厉害，得嫁到员外家当少奶奶了。” “可不嘛！自己每月都能挣几十两了，自然该找个富家少爷才像样。” 两个村妇嘻嘻哈哈地说笑着离开。 赵凡的心情越发沉闷了，连脚步都像压着石块。 中秋之前，他把绒花还给小燕后，他就察觉到自己应该是对小燕姑娘动心了...... 可后来叶家发生了很多事。 又是逼婚又是中秀才又是受封啥的...... 自己倒不好在这个时候找媒婆提亲。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小燕姑娘已经在筹备绣铺和相看了。 小燕姑娘也越来越好，一跃而成绣铺小东家。 自己一没家世，二没功名，三没钱财，只是个小小账房，哪里还匹配得起。 刚刚路过的同村婶子说，连她娘家的富户都没成，自己更不可能成。 十月初七，工匠队终于到了，大桥开始动工。 工队住在村里新盖的茅屋里，吃饭就到叶采苹家的外院吃。 洪老住在叶采苹家的倒座里，前几天跟叶采苹家一块吃的，现在跟工匠队吃大锅饭。 叶采苹几次三番请他继续上桌吃饭，洪老却拒绝了，说跟工匠们一块吃自在。 叶采苹便也随他的意了，而且大锅饭也不寒酸，有一荤一素。 这座桥沈知晏也参与了设计的，隔三差五的就来溜溜。 说是来看桥，其实是来看她。 除此之外，还每天固定一封信，各种诗词歌赋。 叶采苹枕头都快塞不下了，只能放到抽屉里。 看着这一叠信，叶采苹感叹，状元就是状元，果然能写。 每天都能干上千字过来，而且还天天不重样，封封都能写出新意思。肚子里的墨水像用不完一样。 看完今天的信，叶采苹心里甜蜜蜜，准备到家具作坊逛一圈。 叶采苹从西厢经过，看到小燕坐在罗汉床上做刺绣，不由停下脚步： “咦，小燕不用到绣铺干活么？” 小燕笑着走出来：“自己的活计，带回家也能做的。我跟金花说好了，咱们一人看半个月铺子。一个在铺子里跟绣娘们干活，一个在家里干。” 叶采苹笑：“你们这分工不错。” “小姨怎么变漂亮了？气色好好哦！” 小燕看着叶采苹的脸，那皮肤白里透红的，眸光流转之间带着神采飞扬，让叶采苹那清妍之美透着绰约柔情。 叶采苹单手捂脸：“是吗？哈哈，那一定是最近心情好睡得好的原因！咦，你怎么看着有些憔悴？眼都黑了。” 小燕也捂着脸，神色微僵：“哈哈，那一定是我最近心情不好和睡不好的原因吧！” “是铺子的事情么？赚到钱了就不要亏待自己，多请两个绣娘回来一起干。” “谢谢小姨，我会的。” 叶采苹开心地转身离开。 第328章 把她急得 小燕蔫蔫地回了房，才做了一会绣活，叶二婶又过来了： “小燕，柳媒婆又约了个人相看，咱们到镇上顺客楼见见。” 小燕一脸为难：“不看了。” “反正不远，过去坐一小会。那人是镇上常员外家的少爷，不但家世好，还长得俊，说不定看对眼了呢？走吧走吧！” “外婆，铺子才开张不久，我太累了，相看这事就搁一搁吧。” 叶二婶见小燕那憔悴的模样，有些心疼，看样子这孩子确实累了，点头：“行吧，那我让柳媒婆最近别给你寻人家了。” 说完就走了。 叶老太早就听到声响了，她从堂屋出来，想了想，走到小燕房中：“小燕，你外婆又给你说人家？咋不去看了？” 小燕很心累：“哦......没啥，铺子才开张我实在分不开身......” 叶老太半眯了眼，低声道：“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小燕脸腾地红了：“没......” 叶老太继续说：“是不是姓赵的？” 小燕一惊，脑子一片空白，心都快跳出来了，她怎么知道的？“大外婆......你、你......” 叶老太低哼了声：“我都瞧出来了。你平时接个账本，都能脸红，说话都不自然了。” 采苹忙生意，锦儿欢儿忙上课，自然都没看出来。 整个家就她跟小燕相处最多，都在她的眼皮底下呢，还能看走眼？ 竟然真猜出来了！小燕心态立刻崩了：“大外婆......你别往外说......” “哎呦，我不说。但你想嫁他，多大点事？我这就给你去说和说和。” 说着就要往外走。 小燕吓哭了，一把抓住她：“大外婆你冷静下......” 这都叫啥事呀？ 突然就被抓包，突然就要去告诉对方？人家对她没意思，她......不都要羞死人了？ “他心里......” 叶老太瞪眼：“你管他心里咋想！再说了，我也不是那种没门把的人，我知道怎么说！” “放心放心，我不会说你心里有他。我就说小燕正在说亲，觉得他跟小燕挺配的，问他要不要提亲，这总行了吧？弄这么复杂干啥子！你们不过缺一个中间人！” 小燕的婚事她都盯好久了，可到现在还没着落。 这事把叶老太急得......没办法，忍不了了！ 小燕脸烧得通红，心咚咚地跳着，确实，他们缺个中间人...... 要是像大外婆那样说，自己的心事也不会暴露，同时也能探到对方的心意。 若对方心里真没她，那自己也能死了这条心，不用天天胡思乱想的。 叶老太道：“那我去了？” “嗯......”小燕红着脸，轻轻点了下头。 叶老太这才兴奋地往外走。 ...... 叶老太走进赵郎中家，就见郎中媳妇在院子里晒药。 赵郎中坐在堂屋门槛抽水烟，笑道：“有田嫂哪不舒服了？” “没啥，就是过来找你们唠嗑唠嗑。”叶老太走到他面前，随意拉了小板凳坐下，开门见山：“说起来你家凡小子十九了吧？” 郎中媳妇一听，立刻来精神了，走过来：“对，翻过年都二十了。” “这么大了，咋不说亲？” 郎中媳妇叹道：“去年就找媒婆给他相看了，他一直说没眼缘。上个月我才张口，他就拒绝了，连媒婆都不让找。也不知在那拧巴什么。” “有田嫂子今天过来，难道要给他说亲不行？” “对。” 赵郎中两口子双眼一亮：“哪家姑娘？” 叶老太还没开口，却见木门吱呀一声打开，赵凡下工回来：“有田婶子来了。” 郎中媳妇连忙上去把他拉过来：“回来得正好，你婶子准备给你说亲呢！” 赵凡脸色微僵：“谢谢婶子......可我还不想娶媳妇。” 叶老太暗暗翻了个白眼，你俩还真是天聋地哑、天造地设的一对！ 还是她家采苹和沈先生省心，自己就处起来了！ 叶老太笑道：“还不知我说谁呢，就拒绝了？” 赵郎中瞪赵凡：“没礼貌！” 赵凡神色尴尬：“抱歉......” 郎中媳妇连忙把一旁的小椅子拉过来，把他按到上面。 这可是采苹的娘，是赵凡的东家！别说是说个姑娘来，就算是说一头猪来，也得好好地听！ 叶老太笑眯眯的：“其实我也不是女方叫过来的......就是觉得你俩适合，给个主意。” 郎中媳妇：“哪个？” “还能是哪个，当然是小燕了。” 赵凡一听“小燕”二字，脸瞬间红了，心一阵急跳，紧紧揪着袖子。 “小燕？”郎中媳妇嘶了一声：“我也听说她最近在说亲......但她太好了，就怕配不上。” 要是以前，倒是相配得很，可现在...... 叶老太嗐了声：“啥配不配得上的，不试试谁知道？我瞧他俩一个高大俊朗，一个勤快标致，看起来就登对。” 赵郎中两口子面面相觑：“长得倒是有点相衬，可到底......” 叶老太望向赵凡，挑眉：“凡小子，你咋想的？平时我见你送个账本都结巴，是不是瞧上人家姑娘了？” 赵凡脸上的红云迅速漫至耳根：“我、我......” 赵郎中两口子微怔，一看儿子的表现，就知道怎回事了。 怪不得他不愿相看，原来心里住了人！而且这个人还是小燕！ 第329章 机会不大 赵郎中轻轻一叹，抽了口水烟： “你还是断了那个心思吧，小燕好是好，就是太好了，咱家配不上。” 郎中媳妇点头：“我听说连富户都没说成，咱家更不可能了。” “没试过咋知道不成。”叶老太看着赵凡，“我见你对她一番心意才来问你的。要是真喜欢，就找个媒婆上门说说。” 郎中媳妇叹：“说了也不会答应呀，就怕对方会觉得我们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叶老太瞪大了眼：“不答应就不答应，会掉块肉吗？谁说亲就一定能成的？不成就下一个，也不是啥丢人的事儿。” 郎中媳妇一想，确实，谁不是这样说亲的？ 叶老太又望向赵凡：“我过来就是提点你一句，要是心里真有人家就试一试。不行就不行呗，至少试过了，这辈子也没遗憾了。” 赵凡心里腾地燃起一把火焰，是啊，就算她不答应又如何！自己至少努力过。 好歹要让她知道，他心里有她，这也算是给这段感情一个交待和结果。 赵凡鼓足勇气：“爹娘，我、我想向小燕提亲。你们找个媒婆......问问他们，愿不愿意跟我相看。” 赵郎中夫妇对视一眼，最后点头。 赵郎中道：“那就试试吧。要是不行，你回头可得给我乖乖相看。” 赵凡快哭了：“真不行了，至少要明年吧......总得给我个时间疗疗伤。” 叶老太听笑了：“要不要我当个冰人，到有粮家说说？” 郎中媳妇一脸感激，却道：“这事就不可能成，就是为了还他一个心愿。你去说就怕他们误会，我们还是找媒婆吧。” 就怕有粮家说，大嫂竟然给小燕找一个穷小子，反让有田嫂子没脸了。 叶老太点头：“那行吧，那个柳媒婆挺不错的，可以找她。我先回去了。” “麻烦你了。” ...... 郎中媳妇吃过午饭，立刻到镇上找柳媒婆。 镇上柳媒婆家。 柳媒婆一听又是说小燕，不由皱起了眉：“你说，你家跟叶小燕一个村子的？ 叶虎芬和离后，小燕就改姓了，现在姓叶。 柳媒婆叹道：“这......我怕有些难。实不相瞒，这小燕姑娘，我已经给她说好几个了。” “从老实农户到村中富户，不管是容貌还是性情都不错，但她愣是一个都瞧不上。” “昨天我还给她找了个员外少爷，她也不看。” “我觉得这姑娘心气有点高，你家......机会不大。” 郎中媳妇脸色微变，可想到儿子的心事，还是说：“还是请你试试吧。不管如何，一定要让她给个准话。” 说着拿出一百文钱来。 媒婆一般给人说亲前都会收一百文说亲钱才给介绍对象，当然不是相看一个给一百文，而是看到成。 若是成事了，再给谢媒钱。 “行吧，我就去说说。”柳媒婆笑着把钱收下，哪有生意送上门不做的：“但我有言在先，这事就成不了。放心，就算小燕不成，还有别的女娃，到时再给你儿子介绍个好的。” “好好好，谢了。” 柳媒婆也不耽误。刚好下午没别的事，就决定再到青河村走一趟。 下午，叶二婶家。 叶二婶看到再次登门的柳媒婆，脸色有些为难。 叶二婶一边端上茶水一边说：“那啥......早上就跟你说过了，小燕铺子很忙，累得分不开身，暂时不相看。” 柳媒婆也面有难色：“这次不是我找的，而是人家看上了。你再问问吧！要是她不答应，我也好回话。” 叶二婶想着柳媒婆是这一带难得有良心的，不好得罪她： “我再问她一次吧。” “行行，回头再有人瞧上了，我也不找你。哪天你跟我说想看了，我再找就是了。” “说这么久，是哪家？” 柳媒婆说：“这家你很熟，就是你们村子的赵凡。” “赵凡？赵郎中的儿子呀？” “对。” 叶二婶点头。赵凡挺好的一小伙的，念过书，在作坊里当账房。从小看着长大，品性自然没得说。赵郎中两口子也是踏实的人。 但与上几回柳媒婆说来的小伙比起来，赵凡没啥优势。 叶二婶觉得小燕不会答应相看......嘛，说是相看，其实二人早就有接触，会直接拒绝吧！ 叶二婶起身：“行，我这就去问问，你在这多坐一会。” 说完，叶二婶便出去了。 很快就来到了叶采苹家。 走进小燕的房中，只见小燕还在做绣活。 可若是细心的话，会发现她耳朵红红的，手都有些抖。 叶二婶笑着坐到她身边，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小燕呀......外婆早上答应过不给你说人家的呢？” 小燕下针的手在颤：“嗯。” 叶二婶叹道：“可......这柳媒婆刚又说了一个来。我也不是逼你去见或是啥，那人是同村的，我就问你一下，你给个态度我也好去回话不是？” 小燕脸涨得通红，针差点扎手了：“嗯......” 叶二婶随手拿起茶几上的一块杏干，吧唧吧唧地吃起来。 小燕：“......” 直到吃完一块杏干，叶二婶才说：“那人你也挺熟的，就是赵郎中的儿子赵凡。” 小燕听到“赵凡”二字，心咚咚咚地跳个不停。 可叶二婶的话也说个不停：“他家不知怎么突然想到这出的，找柳媒婆上门，说要跟你相看。但你俩天天见着，也没啥相看不相看的。” 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小燕一看就懵了，急道：“我、我见！” 叶二婶也懵了，怔了好一会才说：“你说啥？你要跟他相看？有啥好见的，你不是天天跟他见着？不对......你的意思是，你同意他的提亲？” 小燕的脸红得快滴血了，垂着头，轻轻点了一下。 叶二婶震惊了，细细看这个外孙女，竟然一副羞态。这是......早就瞧上了？ 怪不得怎么看都不愿意，原来如此！ 叶二婶又好气又好笑：“哎呦，你个死丫头，咋不早说呢！” 小燕哼哧着，难为情极了。 叶二婶也不为难她了，笑道：“行行行，不羞你了。我这就给柳媒婆回话。等等，这事你娘那边......” 小燕道：“我娘......她都看我的主意......” 小燕的亲事之所以迟迟没定下来，主要是小燕自己不点头。 叶虎芬的意思是，只看人品和眼缘，只要不是穷到吃糠咽菜就行。 叶二婶嗔了她一眼：“急什么？这可是人生大事，自然得跟你娘说清楚明白，让她亲自定夺才像样。” 叶虎芬现在在绣铺干活，得傍晚才回来。 第330章 定亲和本事 柳媒婆瞧着天色不早了，都想回家了。 怎这么慢？ 正想着，叶二婶就回来了，笑眯眯地道：“小燕说，那就去看看。现在就等她娘回来，只要她娘答应了，这事就成了。” “啥？”柳媒婆怀疑耳朵出问题了：“小燕姑娘愿意相看，那是......哦，原来如此！我说呢，姑娘瞧着挺务实的，怎一个个瞧不上。真是恭喜了。” 柳媒婆见多识广，一听就猜到啥情况了，又笑道： “不过这赵凡在所有相看对象里并不出挑，家世也很一般。有粮媳妇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委屈？” 叶二婶却哈哈一笑：“委屈？我做梦都能笑醒！” “都是同一个村子的，小燕就是嫁在自家门口了！赵凡更是捏在我家采苹手中，以后都不敢欺负我家小燕。” “若他将来真欺负人了，先不说采苹，只说小燕的几个舅舅就能把他围住，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他给淹死。” 柳媒婆竖起大拇指：“高！” 叶二婶道：“虎芬要傍晚才回来，媒婆你先回去。明天一早再来，准成了。” “行。” 傍晚，叶虎芬回来了，跟叶二婶聚在小燕房中聊天。 听得小燕跟赵凡的事，瞪大了眼，最后乐不开支： “当初我就是吃了远嫁的苦，现在嫁在一个村子里，那就再好不过了。” “而且郎中夫妇都是厚实人，凡小子品性更是没得挑。人口还简单，嫁过去都不用操心妯娌和挣田抢地这种事。” 小燕红着脸道：“明、明天跟他提条件，若他不愿意，我也不答应了。” ...... 赵凡和赵郎中夫妇都知道柳媒婆来说亲了。 可来了后，竟然又走了，这让一家三口摸不着头脑。 赵凡急得脸都白了，连吃饭都在走神。 赵郎中见他心在不蔫，没好气道：“要是不成，现在就来拒绝了，不可能现在还没消息。” 赵凡紧张的心溢出点喜悦：“那......我有希望？” 郎中媳妇夹了块肉片：“也有可能是忘记来回话了。” 赵凡又丧了。 翌日，赵凡垂头丧气地去上工。 直到中午下工回家，才见柳媒婆姗姗来迟。 一看到柳媒婆，赵郎中一家三口全身子绷直，把人请进堂屋。 赵凡不能进去，只能站在门口听。 柳媒婆接了茶，才笑道：“这亲事，叶家应了。” “啥？”赵郎中两口子满是不敢置信。 这都啥运气？竟然就答应了？ 门外的赵凡更是晕呼呼的，有种不真实感，她竟然答应了？ 柳媒婆道：“但想娶小燕，你们必须要答应一个条件。” 赵凡激动地冲进去：“啥条件，你说。” 柳媒婆笑道：“你们也晓得小燕娘没丈夫和儿子，将来你得给丈母娘养老送终。不管生病还是啥的，都得帮衬和料理。” “我答应！”赵凡想也不想就回道，“这事......我早就想过了。一个女婿半个儿，我自然得给她养老送终。” 赵郎中也点头：“都是一个村子的，自然要互相照应。” 郎中媳妇道：“那彩礼呢？” “叶家说，随你们心意。既然双方都有意愿，那就定个时间，两家坐下来好好商谈吧！” “那就明天吧，是个好日子。” 隔日，赵郎中夫妇到叶二叔家商量小燕的亲事。 赵郎中想到小燕的好，大手一挥，把自己的棺材本都给抠了出来，总共七十两，决定给小燕三十八两彩礼。 剩下三十二两盖个青砖大瓦房，好风风光光地把儿媳娶进门。 叶虎芬和叶二叔等见赵郎中这么实在，都笑开了花。 于是交了庚帖，二人正式定亲。 傍晚，两个作坊的人陆续下工。 赵凡心情欢快，开心得像飞一样，半跑半跳地去叶采苹家送账本。 小燕正好有事去找金花，匆匆忙忙地出门。 不想，才出大门，就与赵凡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一块。 “唔......”小燕捂着鼻子，后退两步，定睛一看，竟然是赵凡，小脸瞬间涨得通红。 “小燕姑娘？”赵凡脸也红得能滴出血来：“对、对不起......” 忽然看到地上躺着一朵海棠绒花，就跟上次一样。 赵凡怔了怔，接着把花捡起，结巴道：“你、你的花......” “哦......” 赵凡看着她羞红的俏脸，心中喜悦，最后鼓起勇气上前一步，轻轻地把绒花重新别到她的发间。 小燕小脸发烫：“谢、谢谢。” 二人错身而过，渐渐走远。 小燕一边走着，一边轻碰了碰头上的花，垂头间，却眉目含春，唇角带笑。 赵凡仰头闭眼走着，笑成了个傻子，差点没撞到墙上。 ...... 小燕和赵凡定亲之事，很快就传遍了全村。 叶采苹母女知道后，吃了一惊，接着笑着祝福。 叶老太一脸得意，都是她的功劳！ 村民们都夸二人很会挑，赵凡挑了个好看又能挣钱的。小燕挑了个俊朗品性又好的，还顺便解决了叶虎芬的养老问题。 韦氏得知此事，都黑了脸。 一边扫地一边低骂：“连小燕都是个好的。叶锦儿却是个嫌贫爱富的！都是念书念坏了。” 又想到金花和小燕一起开了个绣铺，听说每月能赚几十两呢！ 都是生了个闺女，凭啥大房的闺女能开绣铺挣钱，而自己家的啥都不会？ 刚好看到银花背着猪草进门。 韦氏看着灰溜溜的女儿，心里百般不是滋味，阴阳怪气的： “都是叶家的闺女，别人在县里开铺子挣钱，我生的只会上山背猪草。” 银花脚步一顿，心里憋闷极了：“谁叫人家能去沈家上课，我只能干这个。” 韦氏心里更恼了：“你不也在沈家上了很久的学？说起来，金花比你晚去，你上课的时候比她长呢！咋也不见你去开个绣铺挣钱？” 第331章 一定要风光 银花红了眼圈，泪在眼眶打转： “我上课时间长有啥用，回到家我能继续学吗？我的时间不都被你叫去干家务了吗？当初你既然让我砍柴喂猪，现在凭啥怪我只会背猪草？” “再说了，大姐开绣铺，大伯娘给了四十两本钱。行，你现在羡慕别人开铺子挣钱，那娘也拿四十两出来，我去开。” 韦氏一听要拿她的钱，脸色一变：“四十两？你咋不上天！亏了咋办？你......” 韦氏顿住了，只见银花红着眼看她：“瞧瞧吧，就你这样我拿什么开绣铺？” “那家具作坊的七股，要不是小姑给爹留着，多劝了一句，现在啥都没了。都是因为什么？因为你！” “啥都不想付出，就想要回报！天下哪有这种好事。” “天天跟人比这比那的，你咋不拿自己跟大伯娘比一比？” 韦氏怒道：“死丫头，你说什么？” 银花摇了摇头，不理她，把背后的猪草往地上一扔，便回房了。 韦氏看着她关上的房门，差点没气死过去。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全都不省心？ 她前生究竟作了啥孽呀，竟然要受这种罪！ 还说让她跟大嫂比，她哪比不上大嫂了？ 以前大嫂天天只会咋呼，还跟叶采苹吵架打擂台，叶采苹现在竟然还跟大嫂好。 而自己以前老老实实的，任劳任怨，从没说过叶采苹一句坏话，结果叶采苹现在竟跟自己反目成仇。 还弄得她天天不安生，这都叫啥事呀？ 而且过几天就是家具作坊分账的日子。 都不知分了多少钱。 不用说，至少有一二百两的！ 可恨的是，这个钱一文都到不了她手里。 明明是个富户，她却享受不到富户太太的生活。 明天还得到娘家下聘，除了那五十两彩礼，还得买一堆东西。还有婚礼和喜服，全都钱...... 再这样造下去，她手里那几百两银子早晚得造完！ 韦氏越想越委屈，都快哭出来了。 可就算如此，第二天，韦氏还得到了娘家下聘。 回来时，顺便到镇上买了四尺红布回来。 “鹏儿，鹏儿！”韦氏敲着叶鹏的门。 叶鹏不耐烦地打开门：“干啥？” 自从那次定亲后，叶鹏又把自己关房里了。 韦氏怯怯走进去：“离你成亲没几天了，我给你量量身，做一身喜服。” 叶鹏怔住了：“喜服得自己做？” 韦氏的手艺他是知道的，做衣服没问题，但却不会绣花，那他的喜袍不得很素？ 叶鹏皱着眉：“你就让我穿自己做的喜服去娶亲？那小娟呢，她的也是自己做的？” “有什么问题？”韦氏道：“谁家不是这样？当初你大哥娶秀秀时，也是这样呀！” 叶鹏脸色青白：“当然......大家都是这样......但咱家现在又不是穷死了？” 韦氏黑了脸：“你说的是啥话？” 叶鹏终于忍无可忍：“要是叶锦儿出嫁，她是绝对不会穿自己做的衣服。” 韦氏脸色一变。 叶鹏别过脸：“我这婚事要是寒寒酸酸的，还不如不娶了！没得被人笑话！” 韦氏咬牙道：“行，我这到镇上买喜袍！你给我量量尺寸吧！” 叶鹏只好张着手让她量。 他的喜袍一定要精致，酒席也一定要好！还得八抬大轿地把小娟风风光光地娶进门！ 他以后还要把小娟宠成个少奶奶，让叶锦儿和小姑看看，他有担当！有主意！是个好丈夫！他娘也是个好婆婆。 让叶锦儿后悔去！ ...... 十月初六，沈知晏的家具终于打好了。 叶采苹立刻让山子给沈知晏去了一封信，让他叫人来拉。 隔天一早，叶采苹从胡辣汤回来，就见叶老太坐在走廊下纳鞋底，荣婶子带着她女儿叶红莺在那陪着笑。 荣婶子道：“婶子这是给谁纳的呢？真好看。” 叶老太因上次吃席，荣婶子口无遮拦地向沈曼曼问东问西，对荣婶子心里有些芥蒂，不太热情： “哦，给采苹做的。” 叶红莺撇了撇小嘴：“苹姑姑赚这么多钱，为啥不到外头买？” 叶老太白了她一眼：“我喜欢自己做不行吗？” 叶红莺小脸微僵：“哦哦......我不是那意思，就是担心严奶奶累了眼睛。” 叶老太也不跟她计较。 叶采苹走过来，荣婶子一喜：“采苹回来了。” “嗯，荣嫂子找我？” “对对。我有事想请你帮忙，咱们能不能进屋聊？” “进来。” 叶采苹走进了堂屋，在主位上落座。 荣婶子连忙拿起地上一个篮子，与叶红莺一起跟着进去。 荣婶子把篮子递上去：“这是我自己晒的一些干菜和腊肉，采苹妹子你吃个新鲜。上次你诰封的酒席上，我一时嘴快，闹了些不愉快。今天特意来道歉的。” 叶采苹瞥了她一眼：“小事一桩，嫂子不必言重。” 荣婶子笑得讪讪的：“除此之外，我还想求你一件事。其实这事也不算大。” “那天我们不是跟沈小姐一桌嘛？当时我就问过沈小姐了，能不能让我家红莺一起到沈家上课。沈小姐已经答应了。都怪我一时嘴快，多问了一些事，让场面有些尴尬。” “哈哈，我相信沈小姐大人有大量，早就不计较了。可她贵人多忘事，也把让红莺去上课这事忘了，哈哈。” 荣婶子语调轻松，带着调侃： “我们想去找沈小姐，可不知她家在哪，所以想让采苹你去说说，我家红莺啥时去上课好？” 叶采苹浅笑道：“沈家就在镇上北街，最大的那片宅子，写着沈府的。嫂子想找沈小姐，直接去便是。” 荣婶子脸僵住了，沈家在哪她当然知道。 而且她昨天也带着表礼想上门道歉，可他们连门都进不了。 她们已经表明身份了，是叶采苹家的亲戚。 可守门的小厮连通传都不给通传，板着脸说：“小姐和老爷不见客。” 荣婶子想了想，干脆红着脸道： “采苹呀......嫂子刚刚是不好意思说......我知道沈家在哪，我也去过了，但下人们欺我们眼生，不给通传。” 她是个精明的，知道眼下不如实话实说，把真诚拿出来，叶采苹不会帮她。 第332章 谁还不知你们的心思 不想，叶采苹却无动于衷：“别人不给通传，证明不想收她呀！” 荣婶子脸色僵硬，什么叫不想收？她们不是没见到人吗？ 荣婶子也不想扯通不通传之事，尴尬道：“所以......今天我们才来找你的。” “你家锦儿和欢儿自进了沈家，就脱胎换骨了。我也想红莺能长长见识，将来不管遇到啥事，都能成熟应对。希望你帮一帮红莺，也让她进沈家吧！都是当娘的，你应该能体会我的心情。” 作为一心盼着女儿好的母亲，谁能不狠狠共情她？ 可叶采苹就不共情：“真的很抱歉，这个忙我帮不上。沈先生不是办女学的。他家几位先生聘请回来是为了教沈小姐。沈小姐缺玩伴，才让锦儿几个丫头一起去上课。” 荣婶子脸色微僵。 在她心目中，叶采苹是个老好人。 作坊的工价比外头高不止一点半点。 叶采苹更是把家具作坊的股份让了一部分给她的兄弟二叔和里正。 除此之外，竟然还出钱修桥。 这不是老好人是啥？ 原以为自己一提要求，叶采苹就会答应，毕竟这又不是啥大事，也不用对方出钱，不过是张张嘴的事儿。 哪想，叶采苹竟然拒绝了。 荣婶子僵笑道：“不是......采苹，这只是一件小事。就算不办女学，但我也没让你送一群女娃过去。就我家红莺一个。多她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 “我听说金花已经不去上课了，这不就缺了一个吗？” 叶采苹道：“所以金花走了，沈小姐也没让我再找一个姑娘去呀？再说了，沈小姐十四了，也已经快不上课了。” “现在锦儿欢儿过去不过是随便画一下画，弹弹琴，就当玩乐。” 说着，叶采苹挑眉：“对了，红莺几岁了？” 荣婶子脸色难看：“十、十七了。” 叶采苹脸色不好。 这个时代十七的女孩都嫁人了。当然，并非她觉得十七就非得嫁人不能学习。 但荣婶子和叶红莺一看就不是冲着学习去的。 更别说她们还得罪过沈曼曼。 她凭什么要为了这俩人，而委屈曼曼，让曼曼不开心？ 叶红莺见叶采苹一再拒绝，焦急地扯了扯荣婶子的衣袖。 荣婶子急道：“就因为十七了......还没找到好人家，所以才想多学点东西的......” 他们家以前是村子里最富的。 她和丈夫叶荣，一个是县里首饰铺子的女掌柜，一个是账房，见多识广，挣得也多，两口子一起每月能挣五六两银子。 因此心气也高。 夫妇俩把叶红莺自小带在身边，往富家小姐的路子上培养，就是想有朝一日叶红莺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嫁到员外或是富户家当少奶奶。 可惜，相看了一个又一个。 他们看中的人家，人家看不上叶红莺。 看得上叶红莺的富户，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员外，就是痴傻残废。 他们知道叶红莺高不成低不就的，但却不甘心。 一直挑到十七岁，都成老姑娘了，还嫁不出去。 这时，叶红莺和荣婶子在叶采苹受诰封那天，看到了沈知晏！ 这沈先生不但在镇上有老大一座宅子，还有个当尚书的兄长。 那简直是他们遇到过的最高的高枝呀！ 而且沈知晏长得还俊，虽然三十多了，但瞧着像二十多的小伙一样。 叶红莺便也不介意沈知晏大她一轮，和有个女儿了。 这种年纪大些的男人倒是更好拿下。 试问一个十七八岁的青春少女，天天欣欣慕慕地环绕在他身边，哪个正常男人能不心动的？ 所以荣婶子一定要把叶红莺送进沈家！ 叶红莺急道：“苹姑姑......我、我只想多学点东西，求你帮一帮我吧！像金花一样，不过是短短几个月时间，就能自己开绣铺了。” 叶采苹懒得跟她们废话：“你们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我一清二楚，所以我不会帮你们。你们回去吧！” 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让这种女子近她男人的身。 母女俩脸色微变。 荣婶子一脸不解的模样：“啥主意？采苹你在胡说什么？” 叶采苹挑眉：“行，既然如此，那我就跟你们摊开了说。嫂子你一直想让红莺嫁个富户当少奶奶，你们这是......看上沈先生了？” 荣婶子脸色变幻 叶红莺又羞又急：“苹姑姑你、你胡说什么？我、我哪有这种想法！我就是想多学点东西。” “人人都夸苹姑姑你人好善良大度，哪想，你竟然也是这种小肚鸡肠。” “你现在富了便瞧不上咱们了。在你心里，只有自己的女儿才配去沈家上学，才配变得越来越好。咱们就该烂在地里的！” 叶采苹听着她这话，差点气笑了。 此时，桂香突然走进来：“叶娘子，沈先生来了。” 叶采苹墨眉一挑：“来得正好，请他进来。” 既然是他的烂桃花，就让他自己处理吧！ 荣婶子母女一怔。 桂香出去后，不一会儿，就见沈知晏带着端午走进来。 叶红莺看着芝兰玉树、容貌俊雅的沈知晏，心咚咚直跳，瞬间就痴了，眼神紧紧地粘在他身上，移都移不开。 这是她长了这么大，唯一如此心动的男子。 比那陈员外和白富户家的少爷还要好看和迷人。 叶采苹挑眉：“来了。” 沈知晏一看到她，眉眼就带着点笑意，却见屋里还有两个陌生人，便浅浅地点了下头。 叶采苹瞧了荣婶子母女一眼：“家具都准备好了，现在就去拉？” “那就去。” 二人正要离开。 荣婶子看着沈知晏，紧紧地抿着唇，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但叶采苹刚刚不是已经识破了她们的想法，怎还愿意把沈知晏叫过来？ 一定有阴谋！ 所以荣婶子不敢动。 但叶红莺却沉不住气，刚刚的话对她来说简直是羞辱，而且她只是想去上课，叶采苹却见不得她上进和好，这是错的！ 沈先生作为一位先生，一定是有教无类的！ 叶红莺觉得自己是受欺压的一方，红着脸，急道：“沈、沈先生！” 沈知晏脚步一顿。 荣婶子总觉得不妥，想阻止，可叶红莺已经继续开口了： “我、我叫红莺......听说锦儿和欢儿都在你家上课......我也想去......我也想好好上学，学做人的道理、学手艺、学一技之长......” “所以今天特意来求苹姑姑，希望她能帮一帮我，让我也到沈家学习。” “可苹姑姑却不同意。难道......我真的不配吗？” 说着，叶红莺一脸殷切地看着沈知晏。 作为一位教书育人的先生，谁不喜欢上进又好学的学生？ 而且她还是个娇弱小美人。 荣婶子见女儿都说这么多了，便也都豁出去了，抹了抹不存在的泪： “我家红莺只是上进好学，却有人说我家红莺不配......” 叶采苹搓了搓双臂，嘶，竟然还告起她的状来了！ 沈知晏挑眉，神色一冷：“所以，你们配吗？” 叶红莺母女脸色僵住了，他这是什么话？ 面对一个上进好学、却被刁难的少女，作为德高望重的先生，他不该赏识她，并为她的遭遇感到愤怒，从此看清叶采苹的丑恶嘴脸吗？ 对了，那是...... 想着，叶红莺抬头看着沈知晏，满眼都是勇敢和自信： “我配！不管别人如何说我，我都配！不管再恶毒的言语，都无法打败我！” 这个时候，他该用一种“真是自信勇敢的姑娘啊”的欣赏目光看着她...... 可事实上——沈知晏：“不，你不配。” 荣婶子：“......” 叶红莺：“......” 只听沈知晏道：“你是从哪冒出来的？沈某认识你吗？凭什么要让你到家里上课？” 叶红莺母女脸色僵硬，叶红莺结巴道：“锦儿欢儿也在你家上课......” “所以呢？” 所以呢？叶红莺脸色铁青，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我、我也想去......” “凭什么让你去？”沈知晏目光冷凉，“沈某虽然是当先生的，但家里并没有开设学堂，不对外收学生。” “还有，这位姑娘你确实需要好好学习，至少学学礼仪。一直盯着不认识的男人看，这是非常无礼的行为。” 叶红莺的脑子轰隆一声，炸响了，脸红得都快滴出血来了。 他......看出来了！而且还嫌弃她！ 沈知晏回头看叶采苹，眉眼的冷霜稍融：“叶娘子，我们走吧。” “嗯。”叶采苹把笑意抿住了，与他一前一后往外走。 走在最后的端午却在用所有人都听到的声音碎碎念着： “啧啧，昨天就有人来报，说有一对母女打着叶娘子的名头求见。这种目的不纯，一心想扑我家老爷身上的女人，一年到头不知遇多少个了！多到一眼就能看出心里想的是啥！” “这点伎俩也好意思在那蹦。我家老爷跟她们说话，都是看在叶娘子的面子上了。” “好笑的是，自己目的不纯，不得其门而入，就过来求人。别人好心告诫她们，她们不领情，竟然还想抹黑叶娘子，告起状来了。” “这种一肚子坏水，蔫坏蔫坏的人，当然不配！可别脏了我家老爷的眼。” 端午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很快就消失在二门处。 叶红莺母女又是轰隆一声，脑子炸响，觉得天都快塌了。 天啊，她们干啥了？昨天不过是去露了一脸，他们也不知道她们跟叶采苹的对话啊！ 这个小小的下人，怎么才瞅两眼，就把所有事情都猜了个遍，还把她们所有的小心思全都扒拉了出来！ 母女俩哪里还有脸面呆在这，转身便逃也似的跑了。 叶老太站在堂屋门口，看着她们的背影狠狠呸了声，不要脸的东西，竟然打这种歪主意，想撬她的女婿！ 不行，她得找叶里正好好说说！ 叶老太快步出门，不一会儿就到了叶里正家，把荣婶子母女俩的事说了： “也不知她们咋想的，竟然打着去沈家上课的借口，想祸祸人家沈先生。那是她能肖想的人吗？” 叶里正毛骨悚然，这荣婶子是他的侄媳妇，叶红莺是他的侄孙女，竟然闹出这么没脸的事。 当即到荣婶子家，把二人狠狠骂了一顿，还让他们没事别回村。 荣婶子家一直是村里的体面人，被人揭了老底，生怕这事传得人人皆知，吓得立刻就回县里了。 ...... 却说叶采苹和沈知晏出了大门，便一路往家具作坊走。 叶采苹一路笑眯眯的：“这种烂桃花一年不知遇多少个了，多到一眼就能看出心里想的是啥呀？” 沈知晏一脸淡定：“夸张了，哪有这么多。确实有那么一点点，但真不多。今天要不是因为你，我一般都不理会她们。” 叶采苹笑了笑：“其实理会一下也没什么。” “真的？” “嗯。” “那我以后理会一下下。” 二人没再说那对母女。 在她眼里，她们连跳梁小丑都算不上。 很快来到家具作坊。 二人看着沈家下人和作坊员人把家具一件件搬到板车上，接着推着离开。 又有八名安装工跟着一起前往小镇。 叶采苹上了马车，沈知晏见四下无人，便上了叶采苹的马车，与她坐到一起，轻轻拉起她的手。 沈知晏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地与你在一起？” 叶采苹笑道：“等你哪天来提亲。” 沈知晏喜道：“你答应了。” “嗯。” 沈知晏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激动之下，一把将叶采苹抱了起来，放到自己腿上。 叶采苹只觉得身子一晃，连忙环住他的脖子，红着脸。 最后轻轻靠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 这是除了那次河边，第一次这般亲密。 马车缓缓前行，二人靠在一起，心里都甜蜜蜜的，与对方在一起，好像连风都是香甜的。 第333章 该腾房间了 很快到了沈知晏家。 叶采苹下了马车，看着工人们安装家具。 但因为太多了，装得有些慢。 叶采苹看了一会，便觉得有些无聊，沈知晏便拉着她出门逛街。 不想，走着走着，突然遇到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那少女一看到沈知晏，便双眼放光，然后含羞怯怯地上前：“沈公子。” 叶采苹一看就知有情况了，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沈先生今日桃花正盛。” 沈知晏冷淡地看着那少女：“姑娘哪位？” 少女一怔：“小女是北阳侯府之女，姓纪。” 沈知晏：“不认识。请让开，别挡路。” 那纪小姐眼圈一红，最后哭着跑了。 叶采苹震惊道：“小姑娘都被你吓坏了。” 沈知晏无辜：“我一般不理会她们。刚在村子里，你让我理会一下。” 叶采苹：“......” 默了默，她才说：“以前怎么个不理会法？” 沈知晏：“直接从她们身边走过，看不到。” 叶采苹嘴角微抽，你还真的不理会呀！ 想了想，她说：“以前的做法很好，继续吧！” 沈知晏背着手：“嗯。” ...... 叶采苹和沈知晏回到沈家时，所有家具都安装完毕。 叶采苹第一次走进沈知晏的卧室，又大又宽阔。 原本装潢就清雅怡人，再换上一屋的新式紫檀家具，越发的沉稳清幽。 沈知晏站在那六尺宽的拔步床前，点头：“好看。这么大，怎么睡都行。” 叶采苹干咳一声：“那是。” 沈知晏又往外头唤：“冯嬷嬷。” 冯嬷嬷正在外面收拾换了新家具的厢房，听到声音，连忙走进来：“老爷请吩咐。” “让人把床上的被褥和一切用品都搬到东厢。” “老爷今晚开始睡东厢呀？也是，新床新家具的，是该把主卧腾出来了。” 说着，冯嬷嬷笑吟吟地看了叶采苹一眼，这才转身出门。 叶采苹怔了怔，这才回过味来，这主仆俩......在打趣她！ 叶采苹小脸微红，羞恼地瞪了他一眼。 沈知晏眼里漫上点点笑意，新房该准备起来了。 “呜哇，全换上新家具了！爹爹——”外头响起沈曼曼兴奋的声音。 叶采苹连忙从沈知晏房里走出来。 沈曼曼一进院子就看到叶采苹，一阵惊喜：“婶子！” 接着扑过去。 叶采苹摸了摸她的小脸：“到哪玩了？” “嘻嘻，我跟锦儿和欢儿到金花的绣铺玩啦！我们卖了一下午的绣品呢！卖东西，可有意思了。” 沈曼曼见叶采苹摸她的小脸，很开心，还抓住叶采苹的手蹭了蹭。叶采苹看着她又蹦又跳的，心都要化了。 不由看了沈知晏一眼，这钓鱼佬，怎养出这么可爱的闺女？ 沈知晏见她们亲密，眼里盛满温柔的笑意：“那锦儿和欢儿呢？” “哦，她们回家啦。早知道婶子在这，我就叫她们过来。婶子，天色不早了，要不就留下吃晚饭？晚上，我让爹爹送你回去。” 说着，沈曼曼双眼一亮，觉得自己太聪明了！ 又抓到一个让爹爹跟婶子培养感情的机会。 叶采苹点头：“好呀！” 沈曼曼眉眼带笑，回头却瞪了沈知晏一眼。 那就给坏爹爹最后一次机会吧！ 最近爹爹越来越不着调了。 以前她都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去哪里。 现在却瞧不透，总觉得他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天天躲在房里，鬼鬼祟祟不知干啥坏事，连鱼都不钓了。 她都怀疑他瞒着她养外室，偷生儿子了。 想着，她又猛地摇头，不会的！就算他再坏，应该也干不出这种事。 应该吧...... 叶采苹笑着说：“有回房看过新床和新妆桌没有？” “看过了，谢谢婶子，我全都很喜欢。” “你们家所有家具都是我亲自设计的，特别是你房中，我花了好多心思。我告诉你那新妆桌和妆奁有哪些妙用。” “好呀！” 沈曼曼挽着叶采苹的手，二人一起离开。 二人来到沈曼曼的房间，呆了足足两刻钟。 直到下人来传饭，二人才出去。 可才出院门，就见小秋脸色古怪地上前，拉了拉沈曼曼：“小姐......” “怎么了？” 沈曼曼见小秋给她使眼色，轻皱着眉，回头道：“婶子，你先去饭厅，我跟小秋说说话。” “好，那我先走了。” 叶采苹转身离开。 沈家，她已经熟门熟路了，自己也能走到饭厅。 见叶采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小秋才把沈曼曼拉到一边，低声道：“小姐，那个纪晴让人给你传话。” “是那个肖想给我当继母的纪晴？”沈曼曼哼了声。 小秋点头：“对，就是她。” 沈曼曼皱眉：“你理会她干什么？” 北阳侯府在京城贵族中只算得上中等世家。纪晴是北阳侯二房之女，她父亲在南州做着一个从五品的武官。 北阳侯府二房都住在南州，但过年会回京城。 所以纪晴认得沈知晏。 几年前沈曼曼初来南州，在街上偶遇纪晴，二人原本不熟。但沈曼曼难得遇到一个来自京城的千金，倒也聊过几句。 这纪晴便常常借故到访沈家。 渐渐的，沈曼曼便发现纪晴跟她交朋友是假的，肖想她爹是真的。 沈曼曼本就跟纪晴合不来，后发现她小心思，更厌烦了，直接就断了来往。 小秋道：“奴婢也不想理会她......就是我到外面买东西回来，看到纪晴的侍婢在门口徘徊，便多问了一句。那侍婢说......” “说什么？” “她说，纪小姐今天在街上碰到老爷了。老爷竟然带着一个女子逛街。还说那女子一脸狐媚子相，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家。” 沈曼曼眼前一黑：“什么？” 她爹爹竟然真的...... 小秋见沈曼曼反应如此之大，也白了脸：“这事......奴婢也不想相信，可......总觉得要跟小姐你说一声。” “其实，除此之外......今天早上，端午大哥去倒垃圾，不小心掉了个纸团。” “我捡起来一看......竟然是一首诗......” 沈曼曼只觉得头晕目眩的：“什么诗？拿来！” 小秋连忙从怀里拿出来。 沈曼曼展开一看，里面是沈知晏的笔迹。 虽然只有两句，但却看出来是一首思念的诗...... 沈曼曼倒抽一口气，带着个女子逛街，还写情诗...... 他真的......在外头有人了！养外室了！ 沈曼曼差点气哭了，身子摇摇欲坠。 “小姐......你冷静下！”小秋连忙扶着她，急道：“小姐是老爷的女儿......反应倒不必如此之大。” 不要一副丈夫养了外室被正室抓奸的架势！ 沈曼曼红着眼圈：“这能一样吗？要是以前，他外头如何我都不管，可现在人家想要叶婶子......完了！” 小秋怯怯道：“那小姐还撮合老爷跟叶婶子吗？” “不，都毁灭吧！” 沈曼曼整个人都蔫蔫的。 来到饭厅，只见叶采苹和沈知晏已经落座，正在聊天。 沈曼曼扒拉着破碎的心，撇着小嘴坐到叶采苹身边。 叶采苹看着她：“咦，怎么眼红红的？小嘴撅得能挂油了，哪里受气回来了？” “没有。”沈曼曼说着，突然抱着叶采苹的手臂：“婶子，要不我认你当干娘吧？” 叶采苹噎了一下。 沈知晏差点喷茶了：“胡闹。” 沈曼曼不想理他，殷切地看着叶采苹：“婶子不想多一个我这么可爱的女儿吗？” 叶采苹：“呃......想。但干娘什么的，大可不必......” 沈曼曼蔫蔫的。 叶采苹捏了捏她的脸，对沈知晏道:“对了，怎不见侯爷？” 沈知晏道：“他到处查军务。既然来了，整个南方的军务都要查。已经出门好几天了。” 用过饭后，沈知晏亲自送叶采苹回家。 沈曼曼回到房里，拿起笔来，开始写信： 祖母亲启： 曼曼觉得爹爹跟叶婶子彻底不成了，要不祖母把叶婶子收为义女？做不成夫妻做兄妹也行！喊不了娘，喊姑姑也行。 ...... 月上树梢。 一辆马车，停在叶采苹家不远外。 二人坐在车厢里，没有下车。 叶采苹道：“我们的事虽然还没公开......但要不先告诉曼曼？我瞧她很操心的样子。” 沈知晏坐在她对面：“不。那丫头这一两年漏风严重，得给她个教训，让她长长记性。” 叶采苹唏嘘，看了看窗外的月亮：“咱们在这坐好久了。” 沈知晏：“没多久，才两刻钟。” 叶采苹：“......” 接着又坐了两刻钟。 连赶马的山子和端午都跑到远处玩树枝了。 叶采苹借着月色，看着他：“咳，时间不早了。” 沈知晏：“那我走？” “要不呢？” 沈知晏默了默：“那我走。” 叶采苹连忙掀开车帘。 沈知晏这才下了马车，又从怀从里拿出一封信来，递给她。 叶采苹笑：“这是什么呀？” “信。” 叶采苹歪头：“有什么不能说，给我写信？” 沈知晏干咳一声：“是每天都给你的信。” 叶采苹回过神来，这是给她的诗...... 叶采苹垂眸轻笑，把碎发别到耳后：“沈先生不是不喜欢风花雪月？” 沈知晏耳尖微红：“嗯，确实不喜欢。但想到你......不知为何，总有写不完的诗。” 叶采苹心下甜蜜，眉眼弯弯的：“沈先生大才，小女子佩服。” 沈知晏看着她，浅浅的月色下，她清姿艳逸，笑意盈盈的眸子中似有星河绽放，璀璨夺目。 沈知晏被她看得心神摇曳，忍不住上前一步，手环过她的脖子，把她拉过来，狠狠地亲了上去。 叶采苹一怔，手很自然地攀到他的肩上。 本来，沈知晏花了半个时辰才下了车。 现在，他又回到了车上！ ...... 这天晚上。 叶大全和杜氏这天中午跑来蹭饭，叶大全笑着道： “再有两天就是十月初十，那是欢儿的生辰了，到时咱们做点啥好吃的，一起庆祝庆祝。” 叶欢儿咬着筷子，一脸期待。 叶采苹给叶大全夹了一块鸡肉：“那啥，我想过了，这天要不带锦儿和欢儿去秋游？” 叶大全更开心了：“秋游，好呀，咱们从没试过全家一起秋游。” 叶采苹干咳一声：“不如这样，下次大哥生辰时，咱们一家去秋游。欢儿这天......” 说着望向叶欢儿： “欢儿，你要不要跟曼曼一起秋游过生辰？还是在家吃饭，以后再去？” 叶欢儿怔了怔：“我想去秋游。” 叶大全的心哗啦一声碎了：“欢儿，秋游啥时都能去，为什么要生辰那天？” 叶欢儿想了想：“意义重大。” 叶大全：“那我们准备的生辰礼......” 叶老太说：“这还不简单，咱家提前一天给欢儿庆祝和送礼，隔天锦儿欢儿呢，就跟采苹和沈先生一块秋游。” 跟沈先生？叶老头和杜氏小燕全都望向叶老太，接着又望向叶采苹。 叶老太捂嘴，哦豁，说漏了！ 叶采苹僵硬地给叶大全夹菜：“大哥多吃点。” 叶大全开心：“哎哎！” 叶老太干咳一声：“我意思是说，那天叶采苹娘仨，就跟曼曼家去秋游。反正事情就这样定了。” 杜氏半眯着眼，点头：“嗯，这样也很好。反正哪里都没落下，还能庆祝两次。” 叶欢儿笑眯眯的，十指交叉托着下巴：“是呐！” 叶锦儿：“哦，羡慕死我了。我生辰时娘咋想不到这么好的主意？” 叶采苹默默给她夹了一筷子鱼，这不当时还没跟钓鱼佬在一起吗？ 十月初九，叶欢儿提前在家过生辰。 叶采苹和叶大全等送的贺礼份量跟叶锦儿当时差不多。 叶二全这回自己买的礼物，送了叶欢儿一个价值一百多两的玉瓶子摆件当贺礼。 十月初十那天，沈知晏直接包了一条大船，带着沈曼曼和叶采苹母女一起去游湖。 第334章 有事跟你们说 这是叶锦儿姐妹第一次坐船。 看着宽阔的湖面，秋风送爽，别提心情有多好了。 沈知晏还给她们姐妹一人一根鱼竿，教她们钓鱼。 两个小姑娘可没这耐性，钓了两刻钟就受不了了，跟沈曼曼一起趴在甲板上玩双陆。 沈曼曼掷着骰子，无精打采的。 叶欢儿笑道：“曼姐姐是不是在生闷气？怎么气鼓鼓的？” 沈曼曼抚了抚小脸：“没有呀。今天我很开心！谢谢你邀请我出来游湖。” 沈曼曼还在生沈知晏的气。 自己喜欢和看好的后娘没了。 以后还要面对一个不认识的，想想就难受。 可今天是叶欢儿的生辰，自己不能扫兴了。 她看了叶采苹的背影一眼，真是太难为婶子了，要勉强自己迎合钓鱼佬的爱好。 想着，沈曼曼走过去：“婶子，你要不要来跟我们玩双陆？” 叶采苹瞅一眼不远处的棋盘，这是这时代的一种游戏，靠扔骰子走格子。 沈知晏白了她一眼：“我们在钓鱼呢。” 沈曼曼气鼓鼓的，哼，他倒是好意思，逛街就找别的女人，钓鱼这么无聊就找叶婶子。 叶婶子就活该陪他一起无聊么？ 叶采苹笑道：“我挺喜欢钓鱼的。” 沈曼曼狐疑：“真的？” “当然。” 沈知晏挑眉，唇角带笑看了叶采苹一眼。 沈曼曼见二人一唱一和的，懵住了，要不是她早知他外头有了女人，她都要怀疑他俩有点啥了。 叶采苹又捏捏沈曼曼的脸：“况且，我钓鱼是给你们吃呢！否则......嗯，反正为了午饭。 沈曼曼这才乐了：“咯咯，也是，要是指望爹爹，咱们都得饿肚子。” 沈知晏：“......” 叶锦儿二人见沈曼曼不玩双陆了，也过来钓鱼。 一会放饵一会又拉钓的，总在误会有鱼，几人玩得不亦乐乎。 沈曼曼总算开心起来了，算了，不想臭爹爹的破事了。 至少今天婶子和锦儿欢儿陪她玩了。 很快就到了中午，吃的是叶采苹和叶锦儿姐妹钓上来的鱼。 各种水煮鱼、烤鱼炖鱼...... 叶采苹还是一如既往的手气了，一篓接一篓的，叶锦儿姐妹也钓了二三条巴掌大的鱼。 沈知晏两手空空的，鱼苗都没有。 沈曼曼......也没有！ 这是沈曼曼第一次钓鱼，她竟然一条都没有...... 她以前还天天嘲笑爹爹的鱼苗呢！ 沈曼曼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怎么会？ 叶采苹怜悯地看着沈曼曼，这丫头......不会是遗传了她爹的空军体质吧？ 吃过饭，众人给叶欢儿送礼物。 叶采苹送了一对玉蝈蝈簪子，锦儿送的是自做的珠花，曼曼送手串。沈知晏给了叶欢儿一个平安锁项圈。 拿着这个项圈，叶欢儿怔了怔。 男子一般不能给女子送贴身物的，除了长辈之外。 但平安锁项圈，寓意是祝愿孩子平安。一般都是祖父母或是父母才会送的，极少有别的长辈送这个。 叶欢儿瞅了叶采苹一眼。 叶采苹笑笑地看着她。 叶欢儿这才开开心心地接了，带戴到脖子上：“谢谢沈先生。” 一家五口玩到晚上，吃完晚饭，又看了焰火，这才打道回府。 回到沈家后，沈知晏又亲自把她们送回村子，这才离开。 叶采苹说：“一会你们洗漱完，到我房中，我有事跟你们说。” ...... 晚上亥时，叶采苹刚洗漱完，坐在妆桌前梳头。 “娘。” 叶锦儿姐妹走进来，二人都穿着睡衣。 叶采苹笑道：“过来。” 说着便拉着她们坐到床上。 叶采苹坐在中间，两个女儿一左一右的。 叶采苹一时有点窘迫，干咳一声：“咱们好久没说贴心话了。今晚咱们聊聊天。” 叶锦儿目光清明地看着叶采苹：“娘，你是不是要跟沈先生成亲？” 叶采苹一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 她想了一大串台词，不知从哪个点引入才好，哪想，这个妮子竟然打直球！ 叶采苹尴尬，决定把问题抛出去：“呃......你怎么知道的？” 叶锦儿撇着小嘴：“我们又不是傻子。” 叶欢儿：“娘的新簪子，跟沈先生的是一个材质的。” 沈知晏第一次带造桥的洪老来时，她们就注意到了，二人头上都戴着同样透亮的青玉簪。 他们虽然一直在保持着距离，好像跟以前一样，但却又不一样。总是有形无形中透着亲密。 除此之外，还有以前沈先生送的小鱼。 再加上沈知晏今天还给欢儿送了个平安锁项圈，这不就是想给她们当爹吗？ 叶采苹脸色微红：“那......” 叶欢儿一把抱着叶采苹，挽着她的手：“我们都愿意。” “我们都想娘再找一个知冷知热，互相扶持到老的人。”叶锦儿抱着叶采苹另一只手，头靠在叶采苹颈窝里。 “而且沈先生很好。以前外婆偶尔会说希望娘找一个。” “当时我们都有点担心。不知那个人会是什么样子的......但要是这个人是沈先生话，那我们真是太幸运了，还松了口气。” 叶欢儿点点头。 每个人都害怕改变。 原本美好富足的生活，突然冒出一个人来。 他可能是个心思重的，还有个刻薄的母亲或是儿女。 那她们即将面对的是陌生和未知。 但沈先生......她们对他很了解。除了冷清严厉和小鱼苗，没别的缺点。 还有曼姐姐，她们早就处成了小姐妹了。 而且沈知晏不管是容貌才华，还是人品出身，样样都是顶尖的。 这样的爹，凭啥不要呀？想想就有脸面！ 叶欢儿道：“娘你啥时候跟沈先生定亲？” 叶采苹：“嗯......等他家的人来......” “啥时候来呀？” 叶采苹：“快了快了......” 她原本想着，今晚不知怎么劝这两个丫头接受的，现在竟然被她们催起婚来了？ 叶欢儿笑道：“嘻嘻，等娘你定亲，这事要是让李家村那边知道，一定很好玩。” 叶锦儿一听，双眼就亮了：“不用我们操心，赵奶奶就会把这事传过去。真想看看他们的脸色。” 要说开始她们还有点不适应，可一想到能打李志远的脸，姐妹二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李志远在休了娘后不到一个月，就立刻娶妻了。 凭啥娘要一直守着？ 要是娘不嫁，那李家还以为娘想着他呢！ 这个人还是沈先生，样样都比李志远好上百倍！ 叶采苹看着二人那兴奋的模样，松了口气。 ...... 同一时间，韦氏正在叶大全家，跟大房、叶老太夫妇和叶二叔一家商量迎亲事宜。 叶二全也板着脸坐在一旁。 韦氏说：“反正，就跟别家酒席一样，到时就麻烦大嫂和二婶你们带着村中嫂子和婶子们洗菜切肉啥的。” 此时，一个嘎嘎笑声响起，只见赵婆子踩着小脚，扭着身子进来：“哎，我们还得干活呀？” 韦氏皱着眉：“这是自然的。哪个办酒不用大家帮忙的？” 赵婆子撇着嘴道：“人家采苹办酒就请外头的厨子，咱们坐在一旁等吃就行了。哦，上次大全家办酒也是请外头的厨子。咋滴，二全媳妇你们家请不起？” 韦氏被噎得脸像染缸一样，啥颜色都有。 赵婆子继续嫌弃：“还一天天的说自己是富户呢，谁家富户请酒得自己动手的？” 韦氏快差点心梗：“我、我又没说不请......婶子还是先回去吧！” 叶老太轻吸一口气，望向一旁的下人。 叶大全家的下人连忙把赵婆子请出去，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 赵婆子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韦氏却借此机会，看着叶二全：“当家的，你也听到了。再怎么说，也是咱们家请酒办事。大哥在前面开了先例，咱们该请外头的厨子回来干活。” 叶二全白眼一翻：“关我屁事！你想请就自己去请！我说过了，我一个铜板都不会出。” 韦氏眼圈都红了。 叶老太也懒得多说什么：“老二家的，你给个准话吧！是外头请厨子还是咱们村自己做。要是自己做，现在啥都该准备了。” 韦氏死死捂着胸口，差点呕血。 本来她还想含糊过去，让村里人自己做的。 但赵婆子跳了出来，提起请厨子，要是她不请，不就被大房和叶采苹压一头吗？ 韦氏皮笑肉不笑的：“请厨子！” 叶老太点了点头：“那行吧。至于菜式，上回轩儿的秀才宴上就很好，菜谱已经给你了。你看情况增减吧！” 韦氏噎住了，叶轩的秀才宴可丰盛了，全都是大肉菜！ 叶二婶皱着眉：“若想省钱，可以用五全成亲时的菜谱。” 韦氏又捂着胸口，她倒是想用五全成亲时的呀，但有了叶大全家的酒席做对比，她怎么用？ 强笑道：“谢谢二婶，咱就按着秀才宴上的来。” 叶老太叹道：“那......都商量得差不多了。接亲流程啥的大家都懂，先回去吧！” 众人一一转身离去。 杜氏看着韦氏的背影，摇了摇头，真是又抠又要打肿脸充胖子。 ...... 很快就到了10月15，叶鹏娶亲的日子。 韦氏把所有亲朋戚友都请了。 家里也是各种红布红花的，喜庆得很。 很快，迎亲队就回来了。村里一群小孩子嘻嘻哈哈地追着迎亲队跑，村民们几乎都围了过来。 “哇，这是大红花轿！” “还有礼乐！” “瞧瞧叶鹏，这身衣服真好看，上面还有绣花呢，今天多俊多精神。像员外家的少爷一样！” 只见叶鹏坐在高头大马上，一身红色大红喜袍，上面还有精美的刺绣，华丽非常。 前面还有一两排敲锣打鼓的迎亲队。 后面是四人抬着的大红花轿。 这样的排场实在太少见了，农户家娶亲，条件差的新郎新娘连喜服都没有，直接盖块红布就走过来了。 条件好些的，会做自红袍，坐着牛车或驴车迎亲。 所以叶鹏今天的迎亲排场，可谓是风光十足。 韦氏见此，这几天因为花钱而滴血的心总算回转过来了，笑得那叫一个满足。 听着周围的夸赞，连忙笑道：“这个儿媳是我精挑细选的，不但是我的亲侄女，还知根知底，亲上加亲。” “今天只是个开始，咱家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这一场风光，好像把以前的污垢和耻辱都冲刷了个干净一样，让人羡慕。 叶鹏坐在高头大马上，不由望向叶采苹家。 他的喜乐队声音这么大，她一定听到了吧！ 真想知道，他风风光光地娶另一个女子时，她现在什么感受。 此时，迎亲队停在叶二全家门口。 新娘被扶着媒婆扶着下来。 村民们看着新娘的喜服又是一阵热闹：“这就是凤冠霞帔吧？好漂亮的衣服！” 韦氏更得意了，连忙回屋里坐着。 接着便是拜堂和进洞房。 村民们闹洞房，挑了盖头，村民们终于看到了新娘头上的凤冠了，一阵夸。 韦小娟长得倒也算清瘦，但却有点黑黑的，就算是上了妆也遮盖不住。 叶鹏拉着她的手说：“小娟，以后我会对你好的，有我在，谁都不会欺负你。我还要把所有好东西都给你，把你宠成个少奶奶。” 韦小娟怔了怔，想不到会听到他这份承诺，又是羞又是感动。 闹洞房的人就没见过这么奔放大胆敢说的，不断地起哄二人喝交杯酒。 叶鹏在人群的起哄声中，情绪也澎湃起来。 他说出这一番话，是真心的。 曾经弃他而去之人，从今往后再也不配存在他心间。 以后，他会把所有爱意都给自己的妻子。 让所有人看看，他有担当，是个好丈夫，娘也会是个好婆婆，嫁给他就是掉进了福窝。 有些东西，不是钱能买到的。 也让叶锦儿看看，她错过了些什么！ ...... 闹完洞房，便是吃席。 韦氏生怕别人不知道，总在说：“我都是请厨子回来做的，不用大家帮忙做饭。” 可菜端上桌后，村民们全都面面相觑。 只见那一盘盘菜量倒是大，还是八荤两素。 村民们准备大干一场时，夹了上面几块肉后，才发现下面竟然都是素。 不是埋着一大碗萝卜，就是一大坨青菜或酸菜，只有那条清蒸鱼是唯一的全肉菜。 叶老太无语死了，却懒得说她。 第335章 脑子进了大便 村民们吃着这样的菜式，也目瞪口呆。 其实放到以前，穷的时候也不是啥丢脸做法。可这二全媳妇不是一天天说自己是富户吗？ 这酒席还是请外头的厨子回来做的，咋就弄成这抠搜穷酸样？ 赵婆子气得差点摔筷子了，赵发财瞪她。 赵婆子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阴阳两句：“这是忘了放肉吗？” “吃吧你！”赵发财塞了一块萝卜进她的嘴。 “呸！你知道我最讨厌吃萝卜了，咋也不给我塞块肉。”瞪他。 “这不是没有吗！”赵发财怒吼。 随着他一声怒吼，全场静了静。 赵发财连忙捂住嘴巴。 叶二全面无表情的，吃着素菜，好像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叶鹏只觉得丢脸丢大发了，不由看了韦氏一眼。 韦氏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直拍案而起：“那些厨子......不知怎么干活的！我给他们这么多钱，他们竟然上这种菜！我这就找他们说去！” 说着，怒气冲冲地跑去厨房。 厨子们正在洗锅和收尾，看到韦氏，主厨是个三十多岁的胖子，笑道：“东家有啥事？” “有你们这样上菜的吗？”韦氏见人就开骂，“一桌子菜，就上面铺着几块肉，下面全是素的。我脸子里子都被你丢尽了！” 主厨一听就不乐意了：“那你想咋样？几天前你找我时，我就说了，别家富户办酒席，一桌怎么也得600文钱才叫体面。你这一桌就给个280文，还要八荤两素，能给你出菜你就偷笑了吧！” “还在这叽叽呱呱的，是肉和菜不要钱？还是油盐米都是大风刮来的？咱们干活不要工钱吗？没钱装啥装！” 韦氏气得一个倒仰：“当时你说可以的......” “我是说过可以。但我也跟你说了，280文一桌，肉菜份量会很少，你也说可以的呀！” “你......” 韦氏简直要跳脚。 她当时想的是，既然答应下来了，八荤两素，那份量再少，能少到哪里去？怎么也有一半以上的肉。大不了肉没那么新鲜。 哪想，这该死的厨子，竟然能弄得这么难看！ 韦氏抖着声音：“不行，你给我重新做！” 厨子冷哼一声：“想啥呢，你说做就做？现在连菜都没了，咋做？” 韦氏眼前发黑。 另一个年长些的厨子上前：“要是你们村子有鸡鸭，可以买一些，每桌加一鸡一鸭。” 韦氏咬牙道：“就这样干，每桌加一鸡一鸭上去。” 厨子道：“行。这鸡鸭你自己买，我就收你个加工费，30文钱一道。” 韦氏心下滴血，可也没办法。 实在丢不起这个脸！ 村民们吃席吃了一会，就见韦氏出来了，还有好几个厨子。 那几个厨子跟村民们道歉，说他们弄错了，看错了单。说这两天有两天好日子，明天别的村子还有酒席，但那家人很抠，只给了280文一席。 韦氏给的是680文一席，他们弄混了。 现在要再给大家加两个大肉菜。 韦氏连忙把杜氏和叶老太拉进屋里，求她们帮着一起去买鸡鸭。 韦氏道：“大嫂，你家养了挺多鸡鸭的吧？我上次到你家看，有二十多只鸡和七八只鸭。” 杜氏说：“行。我也不多收你钱，就按外头卖的卖你，鸡一斤20文，鸭一斤18文。” 韦氏差点呕血了，他们可是妯娌，竟然还卖这么贵！ 可眼下着急，韦氏只能忍痛答应：“行。” 于时到杜氏家抓了二十多只鸡鸭，又到叶二叔、叶里正和铁牛家买。 因为赚了钱，这几家都养了很多鸡鸭，倒是抓够了。 几个厨子手脚很快，鸡鸭都是炒着的，不一会就上桌了。 有了这两个大肉菜，席面总算像个样子了。 因着出了这批漏，村民们送来的礼也不敢多收，只收了一点就还回去，每还一个，都要说一句： “也不知那些厨子是怎干活的，把我家好好的婚宴弄成这样。” 村民们：“......” ...... 叶采苹带着两个女儿正在吃饭。 吃着鲍鱼焖鸡和三鲜笋尖，饭后，还一人一碗燕窝。 吃完，叶采苹就到庭院里逗狗。 此时赵婆子跑进来：“采苹。” 叶采苹放下狗尾巴草：“嗯。婶子吃完席了，怎这么晚？对了，我爹娘呢？” 按理，这个时候他们该回来了。 “你都不知道，那酒席不知多好笑。”赵婆子嘿嘿一笑，接着就把那婚宴说了一遍，“说啥是厨子的错，我一句不信。” “那280文一桌，就是他们家的！” “别说是这宴席，就算是咱们以前想办个好点的酒席，来个五荤三素也得300文一桌。她倒好，还没有300文呢！还出了八荤两素，还是请外头的人做的。” 叶采苹挑眉，真不愧是韦氏，果然是她的作风！ 以前她小气吧唧时，都有叶二全拉着和补救，现在叶二全已经彻底不管她了，就闹笑话了。 赵婆子突然小心翼翼地道：“那啥，锦儿呢？” 今天叶鹏娶亲，她很想知道锦儿咋样了。 毕竟以前叶鹏还逼过婚。 “赵奶奶找我？”叶锦儿从房里出来，打了个哈欠，“我正准备午睡呢。” 赵婆子见叶锦儿已经散了头发，那脸还是一如既往的水灵灵，目光清澈，一点疲惫之色都没有。 很显然，人家一点都不关心叶鹏。 赵婆子：“今天叶鹏成亲......” 叶锦儿：“哦，我知道呀。但我们家跟他们家算是半断亲了，我们只跟二舅和银花来往。” “要是下次银花成亲，我们会去的。但叶鹏......算了吧，总觉得他脑子不清醒。” 赵婆子听着叶锦儿的话，点头：“对，可不是嘛。在那天他冲出来说扒了韦小娟衣服时，我就觉得他脑子跟有屎一样。” 又随意聊了几句，赵婆子就离开了。 这会她也看明白了。 叶鹏还陷在泥里跟较劲，但叶锦儿早就不把叶鹏当回事，过眼云烟了。 可不是嘛，叶鹏脑子不清醒，跟进了大粪一样。 第336章 挺让人期待的 叶老太夫妇忙到快傍晚才回家。 虽然他们恼恨叶鹏和韦氏，但还是被今天的婚礼气得不轻。 翌日，叶老太夫妇、大房和叶二叔等人都去了叶二全家。 韦氏脸色微白地笑着。 韦氏都快心疼死了， 彩礼花了50两，再加上一些乱七八糟的礼，又被娘家讹了20两。 酒席本来280一桌，后来又加了一鸡一鸭，也不知大嫂他们咋养的，咋就养出这么大一只鸡来？一只就四五斤重！ 还有鸭，一只竟然有七八斤重！ 20文和18文一斤...... 酒席总计花了她十六七两。 还有喜服...... 幸好她精明，喜服不是买的，而是租的，男的200文一天，女的300文一天，迎亲队1两一天。 还有酒水、红绸和喜糖等杂七杂八的东西，娶这个儿媳共花了她足足100两！ 此时，叶鹏和韦小娟出来了，含羞答答的。 叶鹏原本是不喜欢韦小娟的，但架不住这是人生第一次，就算是一头猪，新婚夜也是新鲜和美妙的。 而且韦小娟长得不丑，还算清秀。 所以这会，叶鹏一颗心便也扑到了韦小娟身上。 叶鹏觉得，他已经彻底忘了叶锦儿，爱上韦小娟了。 叶二婶笑道：“快快，给父母敬茶。” 二人连忙跪下来，给韦氏和叶二全敬茶。 韦氏郁闷的心情，总算回转一些，喝了茶，还给了500文钱和一支银簪子。 叶二全低头看着面前的俩人，轻轻一叹。 虽然恼恨叶鹏，但到底是他的儿子。 叶鹏好像比以前精神了些，韦小娟也乖乖巧巧的。 也许，这儿媳没娶错。 要是叶鹏因此积极向上，韦小娟也安分守己，娃儿也健健康康的，其实，也没啥不好的。 叶二全心中的郁气总算有些散开，抿唇道：“以后你们俩口子好好过日子，踏踏实实的就行了。” 说着喝了一口茶。 接着便是叶老太等人，喝茶后便给钱给礼的。 因为前面有秀秀，叶老太夫妇就给一样的，500文和一对银丁香。 杜氏送了一个银镯子。 叶勇夫妇送了一块玉。 叶二婶等人都送了银饰。 看着这么多银饰，韦氏因昨天大出血的心情总算回转过来了。 敬完茶，认完亲，韦小娟便红着脸说，要到厨房给公婆做第一顿饭。 叶鹏连忙追着去：“小娟，我帮你。” 他说过的，要把她宠成少奶奶。 韦小娟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得意。 以前哪里敢想，自己会有过上这种富贵日子的一天！ 她在家里就是个赔钱货，天天干粗活，父母兄弟对她非打即骂。 原以为将来也只能嫁个穷汉过苦日子。 哪料，天上掉馅饼，竟然能嫁到突然暴富的姑姑家。 本以为姑姑和表哥也会搓磨她。 不想，表哥竟然这么爱她，还承诺要把她宠成个少奶奶。 她不敢置信，这种好事竟然会轮到她！ 刚刚敬茶，收到的东西也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韦小娟觉得，自己真的要当少奶奶了！ 不，她就是少奶奶！相公说了，会把她宠成少奶奶 以后她只会享福。 ...... 认完亲后，叶老太等全都回去了。 韦氏趁着叶二全刚刚破天荒的态度温和，急道：“当家的，小娟也进门了。她可是咱家儿媳，将来也得她掌家。” “不如今天开始就把伙食给她，让她持家，你说是不是？” 叶二全横眼一瞪：“想屁吃呢！” 韦氏噎住了，“想屁吃”是她最近听到最多词。 韦氏不甘：“新媳妇进门了，哪还有让银花这个小姑子买菜道理。” “你跟我说个屁的道理！这婚事本来就是你们一头热，还跟我讲道理呢。再逼逼，就把他们两口子分出去，你就跟他们过！” 分出去？韦氏脸色变幻，又气又怕，只好妥协：“那......总得恢复个零花。” “采苹那边......她给孩子和爹娘都是5两一个月的。你也给鹏儿和小娟每人5两。” 叶二全冷冷的：“家里就给你们一顿吃，别的都没有，不想过就滚出门。” 韦氏被骂得缩着脖子。 看着叶二全的背影，韦氏却信心满满。 不管如何，他现在都松动了些。只要鹏儿和小娟夫妻和乐，最后生个大胖小子，叶二全一定会回转过来。 而且鹏儿夫妻幸福，也能狠狠打叶采苹母女的脸。 ...... 县城，衙门外—— 张水娘站在那里，焦急地等待着。 李娇娇是9月15进去的，今天是10月15，该放出来了。 可等了又等，还不见人。 张水娘只能问守门的衙差：“我家娇娇咋还没出来？” 衙差道：“李娇娇？是不是上个月作弊案那个女娃？” 张水娘羞赧道：“对......” “她不是早就放出来了？一个时辰前就离开了。” 张水娘一怔，难道是她们错开了，娇娇已经回家了？ 想着，张水娘转身快步离开。 不远处的一棵树后，李娇娇看着张水娘离去的身影，泪流满面。 她的透视眼没了！ 送进大牢后，李娇娇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 本该三天可以发动一次的透视眼，再也没出现过！ 李娇娇便知道，她完了！ 要是她的透视眼还在，那她还能继续挣钱，李志远母子还得捧着她。 可现在，啥都没了！ 要是继续留在李家，她们母女俩都没好日子过，甚至，她会被卖掉！ 她不能落在李志远母子手里！ 李娇娇看着张水娘消瘦的背影，泪眼婆娑。 娘，女儿不孝。 若有朝一日，女儿能闯出一片天，一定接你离开那个火坑！ 李娇娇狠狠一擦眼泪，转身决绝离去。 ...... 叶采苹坐在书桌后看账本。 山子走进来：“叶娘子，那个李娇娇出狱了。但她没回李家，朝北边走了。” 叶采苹轻轻地翻了一页，没有抬头：“北边，京城吗？” “小的不知。要不要把她拦住？” “不必了，以后都不用管她。” “是。” 山子离开后，叶采苹走到窗边，看着远方。 她知道，李娇娇的透视眼已经没有了。 若透视眼还在，李娇娇不会冒险离开李家的。 李娇娇的气运应该快捉襟见肘了，否则不用如此节能。 但有些东西，临着熄灭之前会反扑。 所以叶采苹没在这个时候动她。 最后一点气运了，不管如何老天都会把这点东西喂到李娇娇嘴里的，就像透视眼一样。 叶采苹不敢赌，而且也没必要赌。 就像以前一样，一点点消磨掉就好了。 叶采苹相信，李娇娇跟顾寒会再次相遇。 顾寒早就出狱了。 顾寒之所以进大牢是卢县令的手笔，当初他的判决书上写的是偷财，没有写关于木薯，胡乱给他判了两个月。 所以不管是秦知府和新任县令并没关注过顾寒。 顾寒出狱后就不知所踪。 叶采苹望向远方，唇角轻勾，京城吗？挺让人期待的。 第337章 已经赢了一半 韦小娟给家里做了第一顿午饭。 但与其说是她做的，不如是叶鹏做的。 她进厨房，拿过碗，叶鹏都抢着拿，她动两下脚，叶鹏就拉了个小板凳让她坐。 韦小娟惊喜又甜蜜，想不到他说的全都是真的，他把自己宠成个少奶奶。 这就是传说中的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吗？ 她觉得自己的前路铺满鲜花和光。 原来她以前十五年苦不是白吃的，是老天让她先苦后甜。 菜全是银花买的，所以菜式，有鱼有肉还有菜。 韦小娟从没见过这么多肉，眼直放光，吃个不停。叶鹏还一直给她夹。 韦氏心疼死了，脸色有些不好：“别光着吃肉，多吃些菜吧。否则拉不出屎。” 此言一出，叶二全和银花都没了胃口。 叶二全绷着脸：“咱们说一下家务活。以后银花只负责买菜和做饭。洗衣打扫喂牲口的活计，你们仨分分。” 韦氏点头：“呵呵，好好。小娟，听到没有？除了买菜和做饭，别的都是你的活。” 韦小娟皱着脸。 嫁进来之前，她就打算好包揽家里所有家务。 但相公昨晚可是给她承诺过，会把她宠成个少奶奶的。 刚刚做饭时，相公也做到了。 想着，韦小娟幽怨地看着叶鹏。 叶鹏脸色铁青，自己说过的话，当然会做到！而且这是他该做的！谁嫁给他叶鹏都该享福。 想了想，他看着叶二全：“爹，家里也不穷，大伯家都买下人了，咱家是不是也该买了？” 韦小娟听着，双眼一亮。 买下人！那她就是真正的少奶奶了！ 只要想想她带着个丫鬟走在田野间，再回娘家转一圈，别提多风光了。 叶二全脸却一沉：“你们全都断手断脚了？平时已经没事干了，还不想做家务活。这是想躺着当废人吗？” 叶鹏脸色变幻：“爹说得也太难听了，啥废人。谁赚了钱不该享福？要都像爹这样说，外头的员外富户都不用请下人了。” “闭嘴！”叶二全怒吼一声：“人家富户员外的钱是自己挣的，这钱是你挣的吗？哪来的你心里没数吗？” 叶鹏一听这话，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都快成染缸了。 “已经供你们大鱼大肉了，还要这要那的。想买下人享受，自己出去挣钱买。” 叶二全拿着这干股是愧疚的，家里生活已经够好，要是再用这钱把韦氏和叶鹏等人惯着，这不就是在刺小妹的心吗？ 说完，叶二全转身走了。 银花也跟着他身后离开。 叶鹏脸色窘迫，韦小娟拉了拉他：“相公......小娟不要啥下人，有你就好了。” 叶鹏听着这话，心里才好受些。 韦氏道：“你爹说得也有点道理，有手有脚的，买啥下人。” 叶二全的钱迟早会到她手里，不能花了。 而且韦小娟一进门就买下人，她不得真成少奶奶了？ 都是韦家那个穷窝里来的，凭啥自己嫁进来吃了十几年苦，而韦小娟一来就当少奶奶？ 怎么也得让韦小娟把她吃过的苦都吃几遍才像样！ 韦氏撇着嘴，看着韦小娟：“都收拾了吧。一会还得洗衣服和清理牲口棚呢。” 韦小娟的泪意一下子就来了，蓄在眼眶里。 说好的少奶奶呢？ 她望向叶鹏：“相公......” 那眼神好像在说，你骗我吗？ 叶鹏皱着眉：“娘你干啥呢！那谁还说过，你会是个恶婆婆。难道是真的？” 怎会是真的！ 以前他就说过，自己的娘只是唠叨了一点，是一定会对儿媳好的。 要是...... 韦氏脸色铁青，对呀......不能对儿媳不好。 否则不就打自己的脸吗？ 她要当个好婆婆，儿媳要当个少奶奶，这样才能打叶锦儿和小姑子的脸。 韦氏强笑道：“我这也是为了小娟好。这不是她来的第一天吗？要是不勤快点，村里人怎么看她？” 叶鹏：“会怎么看？都知道当我媳妇就是掉福窝里！” 韦氏脸色微僵：“行。那就分着干，我洗碗扫地洗衣服，她清理牲口棚和喂牲口。要是连这都不愿干，不是不孝了。” 韦小娟咬着唇，点头：“那我一会去干活。” 却又眼巴巴地看着叶鹏。 叶鹏忙拍了拍她的手：“娘干好自己的事就够了。我自己的女人我自己宠。” 韦氏想了想，又笑着道：“小娟呀，早上你收到的一些银簪之类的，我给你收着吧。” 韦小娟脸当即拉了下来，做家务活好说，但想抠她钱就不行！ 韦小娟说：“这些东西我要换着戴呢，否则别人都以为我嫁给相公后，连个好看点的首饰都没有。” 叶鹏急道：“小娟要好好打扮，否则外面的人怎么看她？” 叶锦儿首饰可多了，自己的媳妇怎能寒酸。 韦氏快气死了。 本来，她娶这个儿媳回来，是想打叶采苹一窝的脸，可为什么觉得自己也被气着了？ 不气不气不气！她忍！她忍就是了！ 韦氏深呼吸，至少证明了她娶儿媳不是为了图钱，而是图亲上加亲。 至少证明她家是个福窝，谁嫁进来都是享福的。 叶锦儿错过了他们家这个福窝，以后都会后悔！ 她狠狠地打了小姑子的脸，已经赢了一半了！ 只要再生个健康的大胖小子，就全赢了！ 对，就这样！ 后面韦小娟去清理牲口棚，却只站在一旁，全都是叶鹏在干，别提多宠了。 韦氏抱着衣服到河边洗时，跟同洗衣服的村妇聊天：“我都舍不得我儿媳干活，洗碗洗衣都是我干的。” “但我儿媳也孝顺懂事，非要抢一半活儿。但我儿子比我更宠她，啥都替她干了。” “我这儿媳一定是上辈子做了大善事，否则哪能嫁进了咱们家。不像某些福薄的，现在有几个臭钱，将来不知会遇到啥人家。毕竟女人嫁人，就是重新投胎。” “遇到好人，不管有没有钱，都能享一辈子福。遇到不好的人，再有钱，也是受苦的命。” 第338章 回来是迟早的 李娇娇失踪了！ 李家找了几天几夜，都没找到人。 到衙门闹，却被衙门打了一顿。 最后李志远一个相熟的同窗说，看到李娇娇出了府城的城门，自己一个离开了。 这个消息让李家晴天霹雳。 自李娇娇坐牢后，就没人拿钱回来了。 李志远丢了秀才功名，再也没有书铺愿意要他的注解，李志远一个铜板也赚不回来了。 全家都指望着李娇娇出狱后，像以前一样隔三差五地拿银两回来。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只要有钱就行，不必管来路。 现在，李娇娇逃了！ 等了几天，都不见回来，这是真的走了！ 李婆子气得嗷嗷直哭，冲到张水娘房中，把张水娘狠狠打了一顿，还抢光了张水娘的首饰。 所有东西，一共才卖了二十多两。 李志远好像聋了瞎了一样，好像看不到李婆子的抢夺和打骂。 李婆子跑到李志远房中哭：“就剩这么多钱，咱们以后怎么办呀？” “现在你抄书和注解的活计也做不成了......李娇娇那小贱人也跑了......难道，咱们要跟那些低贱的农户一样亲自下田耕作吗？” 李志远一听到要亲自下田，这才有些回神，脸色铁青：“放屁，我李志远堂堂一个秀......一个读书人，如何能下田干农活！” 他接受不了！ “不不不......咱们还有叶采苹！还有招娣和来娣！”李婆子突然双眼放光：“只要叶采苹回来，我们就是三个大作坊的东家了。” 李志远死死咬着牙，却不作声。 “李娇娇跑了，你现在就把张水娘给休了！只有休了她，叶采苹就会回来。” 李志远觉得自尊受辱，恼道：“我不休！除非叶采苹回来求我！” 他现在已经作出很大让步了，把这话说了出来。 李婆子一阵惊喜：“只要你愿意就够了。” 想着，李婆子急忙跑出门。 可跑到一半，又回去，忍痛拿了一根银簪回来，这还是从张水娘头上扒下来的。 李婆子兴冲冲地跑去青河村。 可山子看到她，就沉着脸：“又来干啥？想继续挨巴掌？” 李婆子脸色铁青：“我、我就想跟叶采苹说一句话。” “滚！” 李婆子后退两步：“你进去跟叶采苹说，我家志远心里还是有她的。她只要回去说几句好话，就能复婚。” “你这张臭嘴又不想要了，竟敢毁我家叶娘子的名声。李志远是哪里的臭虫？配得上吗？” 李婆子脸色铁青：“啥配不配的......他们本来就是夫妻。他们还有两个女儿呢！只要复婚了，招娣和来娣不就能有个完整的家了？” 山子又要打人。 李婆子只得逃了。 反正她已经把话说了，只要叶采苹有心，很快就会听到。 想了想，又跑到不远处的树下坐着。 等了足足一个时辰，就当她想回家时，远远的，竟然看到叶欢儿往这边走来。 李婆子一阵激动，连忙上前，含泪道：“来娣......” 叶欢儿板着小脸。 不等叶欢儿说话，李婆子急忙把那根簪子塞到她手中，抿着唇道： “我知道你是十月生辰的......可我不敢找你，怕你不开心。但奶真的想送你一份生辰礼......你知道家里穷的，这根银簪是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了。” 叶欢儿挑眉：“我的生辰礼？” 李婆子点头，见她跟自己说话，有些感动。 到底是自己的亲孙女，血脉相连。自己为她付出，总会有回报的。 叶欢儿道：“那我的生辰是哪天？” 李婆子脸立刻僵住了。 叶欢儿轻嘲了声，把那银簪往她手里一塞，转身离开，不一会儿就进了门。 李婆子呆呆地看着远处关闭的大门，还有手中那根冰冷的银簪。 心一阵阵的酸涩和凄楚。 她转身就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哭。 为啥要这样对她？她可是她的亲奶呀！血脉相连的亲奶奶！ 就算她忘了她的生辰，以前确实有些不好，但她不是改了吗？ 为啥非要揪着不放？ 李婆子哭了一路，但伤心归伤心，却不会放弃的。 不管如何，至少今天没有骂她，说话态度也算温和。 这已经在一步步好转了。 只要自己以后继续关心两个孙女，他们祖孙之间的关系迟早能恢复。 就算是丫头片子，也是自己的亲孙女！ 她也是为了修复亲情。 还有叶采苹，不知她听到志远说她有机会，会什么反应？ 反正，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她们母女仨人回来是迟早的。 李婆子回到家后，就在那里等着，暗中打听叶采苹那边的情况。 可青河村那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好像没听到一样。 难道，那个该死的下人，没把话传过去？ 李婆子很气恨，便有意无意地跟村民说：“我家志远也不是那种绝情的人，只要叶采苹愿意回来说些软话，我们也不是不能让她回来的。” 听到的人，全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她。 可李婆子等了一天又一天，还是没动静。 李婆子便认为，叶采苹这是想跟李志远较劲。 李志远更是气得在房里摔桌摔椅的：“挣了几个钱就拿起乔来了，这是想让我低头不行？” 李婆子急道：“哼，以前你不是很爱给张水娘伏低作小，你就低一次头又咋样？” “那怎能一样！区区叶采苹！” 就算现在她挣再多的钱，在李志远眼中她还是原来的样子。 曾经以他为天，伏跪在他面前，他都不屑一顾的低贱之人，他又如何能低头？ 李志远盯着李婆子：“娘你也别忙活，我瞧她能犟到啥时候。” 一年了，也没找下家，拒绝了一个又一个媒婆，不就是为了等他吗？ 虽然有钱长得好，但却带着两个这么大的女儿，好人家哪个瞧得上她！ 除了他李志远，她还能嫁给谁。 李婆子抿了抿唇：“行吧，她也太拿乔了。现在我先好好修复和跟两个乖孙女的感情。” 第339章 这打扮好看 10月20，玻璃作坊终于完工。 沈知晏找的十个手艺人和材料都到了。 叶采苹又另招了30名工人，工钱看工种，有高有低。 这次招工是对外村招的，不到半天就招满了。 第一批货，叶采苹打算在京城定国侯府展示。 她相信，只要展示出来，订单就会如雪花一样飘过来，不愁客源。 在此之前，叶采苹早就将附近三十多亩地买了下来。 这边小作坊先开始练习和干活，大的就已经在扩建。 叶采苹一头扎进玻璃作坊中，忙得脚不踮地的。 10月22日，叶二叔家的房子终于盖好了，并在这天办乔迁酒。 叶采苹难得抽出空来，跑来参观叶二叔家的房子。 叶二叔家房子就是三个四合院盖在一起，用围墙围住，互相之间都有门通行。要是哪天分家了，直接把门关上，就行了。 每个小四合院，都有五分地，再加上菜地、牲口棚等围起来，足足有两亩地。算起来，叶二叔家倒成了全村最大的院子了。 亲戚和村民们看着，无不夸赞。 韦氏走在最后面，见这院子盖得比她家还气派，心里不舒服。 有啥了不起的，这院子虽然比她家大，但二叔只有四股，她家可是有七股的。每个月分到的钱比二叔家的多。 叶二叔笑道：“花了我足足一百多两银子呢！” 叶二婶看着叶采苹：“都是多亏了采苹帮衬，否则哪来这么大的院子。” 叶采苹笑了笑。 叶二婶又道：“现在大房子也盖起来了，虎芬和小燕也搬回来吧，现在房间多。” “嗯......这个，我和娘也正想盖房呢！” 小燕手里已经有钱了。10月分账分了15两，下个月估计能分三十多两，加起来有四五十两，盖一座二进小院绰绰有余。 叶采苹拉着她的手笑道：“那就盖吧！等盖好新房子，再买两个下人侍候你娘。” 虽然叶二叔家是亲亲外家，但到底还是自己的房子更自在。 “你们都在我这住开了，那就住到盖好新房子再搬，没得搬来搬去的麻烦。”叶采苹道。 小燕也是这意思：“谢谢小姨。” 叶二婶见她们亲厚，自然欢喜：“那你们就再叨扰采苹一段时间吧。要盖就快点动工，盖好了，你就从新房子出嫁。” 小燕当即红了脸。 参观完房子，便是吃席。 叶采苹和叶老太等坐好，此时，终于看到叶鹏和韦小娟手拉手姗姗来迟。 韦小娟整个人都容光焕发，原本黑黑的脸，因为不用下田干农活而养得白了一些。 头上戴了三根银簪，耳朵戴着银丁香，手上戴着两个银镯子，身上穿着鲜亮的粉色绸衣，腰间还挂着两个荷包和一块玉，走在村路上，那叫一个显眼和鲜艳呀！ 杜氏低声道：“我怎么瞧着......有点、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叶轩坐在隔壁桌，歪身过来低声道：“艳俗！” “啊，对对对，就是这字眼。” 叶采苹道：“大嫂的审美也被培养起来了？” “真的？”杜氏喜道，“天天都看着你和锦儿姐妹，自然晓得咋样才叫好看。” 以前杜氏觉得满头金银，衣服越鲜亮越好看。 慢慢的，便觉得这样不太好看，太夸张了，看着眼累。 只采苹那样简简的，素素的，才看得舒服。 后来多次见那沈小姐和沈先生，人家还是官家呢，也没有大红大绿的，这才证明，自己的感觉是没错的。 村民们却羡慕坏了：“叶鹏媳妇头上的簪子全是银的呢！手上还有两个银手镯。这身衣裳也不便宜，是绸布的。” “这身打扮可了不得，像只花鸟儿一样。” 韦小娟神色得意：“因为我嫁了个好相公。” 叶鹏听着这话，心里舒畅。 杜氏：“......” 叶老太：“......” 叶大全低声道：“她这满头簪子和银手镯，不都是我们送她的敬茶礼？连那身衣服都是二婶送她的绸布做的。” 可这一张嘴，竟然成了叶鹏的功劳了。 村民们看着韦小娟夸个不停，全都是羡慕的。 韦氏坐在席上，满脸得意：“嫁进我家就是进了福窝。” 叶鹏拉着韦小娟，坐到韦氏身边。 有意无意地望向叶采苹那桌，却不见叶锦儿。 难道是知道这段时间他对韦小娟有多好，伤心欲绝，不敢出门了？ 他心里带着报复的快感。 “呀，锦儿和欢儿来了，这边坐。”与叶采苹同桌的小燕笑着道。 叶鹏不由望过去，只见叶锦儿姐妹走过来。 叶锦儿穿着一身米白色袄裙，头上连个银簪都没有，只戴了一朵丁香绒花。唯一的金银饰，是脖子上戴着的绞丝金项圈，坠着一个青玉平安锁。 缓缓走来，贵气而典雅，宛如晨曦下初绽的花蕾。娇丽清艳，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看到叶锦儿，叶鹏便懵住了。 原以为，再见她，自己一定会鄙视和不在乎，可他此刻却僵在那里，连正眼都不敢瞧她。 特别是她还这么美...... 这段时间，叶鹏已经觉得韦小娟越来看越好看了，也长白了，也会打扮了，穿着漂亮的衣服，戴着满身银簪银镯子，放在整个村子里，没几个能有这样的打扮。 可明明看起来更贵气的服饰，与叶锦儿一对比，竟然有种地上泥土，与天上的明月的感觉。 在叶锦儿面前，韦小娟好像连台面都上不了，落了下剩。 “哎呦呦，锦儿越来越漂亮了。”说话的是赵婆子，“这才叫真正的富户，头上连根簪都不用戴，就知道是个富家小姐。” 叶锦儿笑道：“赵奶奶，快坐下吃饭吧。” 接着便拉着欢儿坐到了叶采苹身边。 周围的村民却还在回味赵婆子的话，点着头，笑道：“我算是学到了。” “这身气度就是不同，原来越素越好看呀！” 叶采苹听着这话就笑了：“不是越素越好看。华贵有华贵的美，主要是看什么场合，而且如何搭配才是关键。” 叶采苹不鼓吹丧葬风。 现在她们在村子里，没必要锦衣华服和满头珠翠，否则就太引人注目了。 身处什么环境，就怎么打扮，这才能与周围的环境相融。 而且现在的简素打扮，很轻便舒服。 第340章 羞耻 叶鹏脸色不太好。 特别是叶锦儿坐下后，便没往他这边看过，一直在跟小燕和叶采苹说笑。 好像在她眼里，自己是空气一样！ 韦小娟是知道叶锦和跟叶鹏之间发生过什么的。 她原本是不在意的，嫁过来是为了过好生活。 可这段时间，叶鹏一直宠着她。 她便开始在意起来，并且有跟叶锦儿别苗头的心思。 今天隆重打扮，就是为了压叶锦儿一头。 就算叶锦儿有钱又如何，但她没有相公宠呀！ 没男人宠的女人，怎么活，也没自己这种有男人宠的滋润。 至少自己在气色和精神气上，一定会压对方一头。 哪想...... 纵然韦小娟没什么审美，却也被叶锦儿的容貌惊住了。 竟然长得这么好看...... 而且还精神气十足。 就连走路的样子，都与她不同。不慢，但却......反正说不上来。 韦小娟撇了撇小嘴，低声道：“瞧着素素的，但她的衣服一看就好贵，都不知花了多少钱。她还戴了个大金项圈。耳坠也是珠珍呢！我可没有金和珍珠。” 要是有了这身打扮，她也能这样。 想着，韦小娟连忙挽着叶鹏的手：“相公~~~” 用的是床上时那娇娇嗲嗲的语调。 叶鹏身子一抖，以往听着怎么悦耳的声音，今天听着却有点令他尴尬。 回头看韦小娟，刚刚还觉得她打扮富贵，现在不知为何，却觉得她像个穷酸柴火妞，为了装高贵而拼命地往身上挂东西，最后却成了个小丑一样的感觉。 叶锦儿像个富家小姐，而韦小娟却像个丫鬟。 还是装小姐的丫鬟。 叶鹏心里很不平衡，而且觉得有些丢脸，想离韦小娟远点。 “相公~~~”韦小娟见他不搭理自己，有些生气了，伸手在他大腿内侧揪了一下。 叶鹏回头，就见韦小娟小嘴一撅：“人家也要金项圈！你给我买嘛！” 叶鹏脸色铁青，不想跟她纠缠，压着声音：“回头买！” 说完，伸手把她的手拉开。 这段时间他早就对韦小娟有点腻了，现在与叶锦儿一对比，心里羞耻难堪和不甘，更多的是丢脸。 韦小娟见叶鹏拨开她的手，心里一阵委屈。 此时，菜终于上来了。 自从叶二叔挣钱后，很大方，这宴席跟叶大全家的秀才宴相差无几，全都是大肉菜。 村民们双眼放光，不由又想起韦氏家的280文一席。 韦氏那些死去的记忆又涌上心头，脸色不好。 韦小娟看到菜，双眼放光，大家都开吃了，她反而不动：“相公~~我要吃那个猪蹄子。” 说着，下巴往那盘猪蹄指了指。 明明自己也能夹，可她就跟没长手一样，在那叫。 声音不大不小的，却让她周围的几桌都静了下来，看着她。 叶采苹手中的菜差点没掉桌上。 叶大全也差点被一个肉丸子给噎着了。 叶锦儿轻吸一口气，这回，终于望向叶鹏那边了。 刚刚叶鹏还盼着叶锦儿看过来，可此时，他却有种羞耻感，不想她看过来。 韦小娟叫完，撅着嘴，瞥了叶锦儿一眼。 有钱长得漂亮又如何，对方可不像她一样，有个宠她的好相公！ 见叶鹏不动，韦小娟嘴撅得更高了：“相公~~” 叶鹏脸色僵硬，忍着丢脸的感觉，给她夹了一个猪蹄。 韦小娟心中得意，都看到了吧！她有相公宠！ 她是被相公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中怕摔了的少奶奶！ 吃完，又说：“相公~~我要吃那个鱼。只吃没刺刺的鱼腩，别的部位都不吃。” 叶鹏羞耻极了，直想摔筷子。 原本，他觉得自己宠着韦小娟就能压叶锦儿一头，让叶锦儿后悔去。 可今天一对比，韦小娟跟叶锦儿差远了。 自己宠一个不如叶锦儿的女子，不就显得很廉价吗？ 这几天，他本来对韦小娟就有点腻了，而且一直在干活，也干得有点不耐烦了。 这会便有些恼怒：“你自己夹吧！” 韦小娟一怔，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以前明明都给她夹的，说好把她宠着呢？ 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宠她，不就打她的脸吗？ 韦氏沉着脸：“鹏儿你干啥呢？还不快给小娟夹菜！”一脸警告，还想不想让叶锦儿后悔了？ 叶鹏咬着牙，对，她要给小娟夹菜！ 要好好宠她！ 不管小娟如何，都是她的妻子，他就得宠！ 小娟长得不如叶锦儿又如何，更因为如此，他更要宠！好让叶锦儿看看，就连韦小娟这样的嫁给了他，都能过上这种好生活。 要是叶锦儿嫁，她会更受宠。 是叶锦儿错过了！ 叶鹏连忙给韦小娟夹了一筷子鱼腩：“我刚刚……被蚂蚁咬了一下，声音才有些大。呐，给你鱼腩，你最爱吃的。我都记着呢！” 韦小娟的心情这才回转起来，一脸得意：“我就知道相公宠我！” 叶老太夫妇和叶大全一家：“……”　　韦氏捂嘴：“呵呵呵，小娟嫁给我家鹏儿，真是掉福窝里了！” 村民们集体沉默：“......” 这都啥跟啥呀？明明干这事的是叶鹏和韦小娟，可为什么作为观众的他们，反而尴尬到了极点？ 怎么办，都穿着鞋子呢，否则脚趾都要在地上抠出一座院子了！比叶有粮家只会大不会小！ 接着叶鹏又给韦小娟夹鸡腿！夹鸭腿...... 可叶锦儿却连一眼都没多看他，好像根本就不在意他们一样。 这让叶鹏心里生恨，一股又一股酸水不住地往外冒。 还有，周围的人看他们的目光，让他觉得好丢脸！ 叶二全终于忍无可忍：“小娟，你自己没长手吗？” 韦小娟脸上一僵：“爹......相公只是宠爱我......舍不得我动手。” “你动手吃饭会死？” “不、不会。” “不会就自己夹菜！否则别人还以为我的儿媳是个残废！” 韦小娟委屈，红着眼圈看叶鹏。 叶鹏早就不想夹了，觉得丢脸，这会终于有台阶下了，咬牙道：“好好吃饭。” 第341章 侯夫人来了 吃完饭，众人便一一回家。 叶鹏和韦小娟两口子，回房后便闹开了。 对，是韦小娟跟叶鹏闹！ “我又不是瞎子......呜呜呜，今天你变了，总是心不在焉的。咋的，是不是她不看过来，她不在意了，你就不宠我了？” 叶鹏皱着眉：“胡说什么。” 韦小娟委屈道：“原来你的宠是装的！是带着目的的！说啥把我宠成个少奶奶......都是骗人的......不过是为了报复别人！你根本就不是个好相公！呜呜呜......” 叶鹏脸色一变：“我咋就不是好相公了？我有说我装了吗？我宠你......自然是出于我本心。谁嫁给我......我都会宠着！我说过会把你宠成少奶奶，就会说到做到！难道这段时间我对你不够好吗？” “你凭啥说我装的？” 他怎能是装的？ 若他是...... 不证明叶锦儿拒婚是对的吗？ 怎么能！而且他本来就是个宠妻和有担当的好相公。 韦小娟一怔，是啊，他是真的做到了！ 想着，她撇了撇嘴：“那这次就饶你了。你以后......可要加倍地对我好。” 叶鹏松了口气之余，想起那些忙不完的家务活，心里不知为何，却升起一阵厌恶和厌烦：“自然。” “躲房里干啥？家里的牲口棚臭得都熏屋里来了。”外头响起韦氏的声音。 叶鹏和韦小娟便去清理牲口棚。 叶鹏在那铲猪粪，韦小娟只站在一旁，还捂着鼻子，用手扇着风，一副受不了的模样。 很奇怪，这种脏活累活她明明从小干到大，可才过了几天好日子，韦小娟便开始嫌弃起来了。 “相公......你快点啦~~~” 她站在那，一边嫌弃一边催促一边撒娇。 她明明可以不站在那的，可要是她躺在床上不出来，不就显得她没干活吗？不就显得这活儿本该是叶鹏干的？ 只有站在这，活儿也本该是她干的，但叶鹏却帮她干，才能体现她所受的宠爱。 叶鹏干得气喘吁吁，觉得又脏又累又臭。 这种活儿以前穷时也没少干。 可韦小娟站在一旁嫌弃，而自己却累成狗一样，叶鹏心里便满满都是不平衡。 可为了一个宠字，他忍着。 “快点快点，一会咱们还要去割猪草呢~~” 叶鹏心里憋了一大口气，直想到自己的承诺，却又憋着。 屋里的韦氏听着外面的动静，气得摔摔打打的。 这个小贱货，以前在娘家倒是啥都干，凭啥嫁到她家就啥都不干？ 她当媳妇都没享过一天这样的福呢，凭啥都让这小贱蹄子给享了？ 韦氏捂着胸口，想到叶采苹和叶锦儿，她忍！ ...... 时间一天天地过，很快便来到了十一月初九。 沈曼曼正跟锦儿姐妹在上书法课。 “小姐！”此时，小秋突然跑过来，兴奋道：“大太太来了！” 沈曼曼一怔，放下书本：“你是说......我大伯母？她......来了？来这里了？！” “对！” “呜哇，大伯母竟然来了！”沈曼曼兴奋地跳起来。 书法先生笑道：“既然侯夫人来了，你们就下学吧。” “好，谢谢先生。” 沈曼曼回身拉着锦儿和欢儿：“走，我带你们去见我大伯母，说不定......咱们能成一家人呢，嘻嘻。” 叶锦儿笑笑：“哦，是一家人。” 叶欢儿点头。 沈曼曼见姐妹二人都没有反驳，更开心了。 她祖母最宠她了，只要自己撒撒娇，一定会愿意收叶婶子当义女，到时就是一家人了。 外院—— 一群下人正把一箱又一箱的东西往里搬。 一名保养得宜，满身贵气的妇人正看着下人搬东西：“小心点，都是贵重物品。” 沈知晏走过来：“大嫂，别来无恙？” 妇人正是定国侯夫人周莹，她笑道：“晏弟，好久不见。顺便，恭喜你。” 沈知晏干咳一声：“谢谢。” “夫人。”定国侯从沈知晏身后窜出来，上前就去拉手，“嘿嘿。” “去去。”瞪了他一眼。 “大伯母——” 定国侯夫人回头，只见沈曼曼像只蝴蝶一般飞奔过来，立刻眉开眼笑：“曼宝。” “大伯母。”沈曼曼扑过去，蹭了蹭，才兴奋地抬头：“大伯母怎么来了？是不是想曼曼了？” 定国侯夫人一怔，疑惑地回头看沈知晏。 沈知晏墨眉微挑，点了下头。 定国侯夫人便懂了，敢情所有人都知道了，就这傻丫头什么都不知道？ 便也不戳穿他，笑道：“是呐，想曼曼了。” “那你们收到我的信了吗？我信上写......咳咳......收到了吗？”她悄悄地写，让祖母收叶采苹当义女。 “我一个月前就出发了，一直在船上呢，哪能收到信。” “也是哦。没事，一会我跟你讲......” “讲什么？”沈知晏挑眉，看着她。 “哼，不关你事！”沈曼曼瞪他一眼，现在大伯和大伯母都在，她有靠山，可以放肆地瞪他。 “对了，这是我的同窗，锦儿和欢儿。”沈曼曼又回头，把叶锦儿和叶欢儿拉上前。 定国侯夫人看到叶锦儿姐妹，不由双眼一亮，这就是沈知晏在信中说的那对姐妹？ 定国侯夫人笑着上前，一手拉着一个，笑道：“哎呀，这就是五小姐和六小姐？” 叶锦儿姐妹红了脸，她们知道沈曼曼在家里是排第四，也是最小的女儿。 这五小姐和六小姐是叫她们。 二人连忙见礼：“见过夫人。” “快请起。”扶了一把。 沈曼曼一头雾水，刚刚说啥小姐来着？ 此时一个丫鬟上前，手里捧着两个盒子，定国侯夫人亲手把盒子给了姐妹二人：“这是给你们的见面礼。” “谢夫人。” 沈曼曼笑：“大伯母准备得真周全，连我的小姐妹都想到了。” 定国侯夫人也笑：“既然是你的姐妹，我能不周全吗？” “也是哦。” 定国侯上前：“快进屋里坐吧！” 第342章 明天提亲 几人进屋聊了一阵，定国侯夫人实在累得慌，便要回屋去休息。 沈知晏把定国侯两口子送到院子中。 侯夫人笑道：“你一直瞒着这丫头，不像话。” 沈知晏摸了摸下巴：“这丫头一天天地大了，心性却一点没长，得给她上上课。” 侯夫人笑道：“是你想作弄她才是真的吧？” “没有这回事。” 侯夫人哼了一声，她信他才怪！“那提亲日子是哪天？” 沈知晏道：“我早就选好了，十一月初十，或十一月十二，让她挑一个。” “这不就明天和大后天吗？” “嗯。” “也行，早点提亲，早点下聘，也早点成亲。” 这次过来，侯夫人连聘礼都带来了。 当初收到沈知晏的信，说要跟叶采苹成亲时。 整个侯府都快炸了。 人人都感叹，真不愧是沈知晏，总是闷声干大事。 曼曼在那叭叭了半年，都连个影儿都不见。 还是得沈知晏！ 收到消息，老夫人立刻就让人准备聘礼，并安排侯夫人亲自过来下聘。要不是身有旧疾，受不得周车牢顿，老夫人早自己飞过来了。 沈知晏回到院子，便让端午出门了。 ...... 叶采苹正在玻璃作坊看第一批成品。 “叶娘子。”山子跑进来，“端午大哥来了，说有事要找你。” “哦。” 叶采苹说着，便往外走。 出了作坊，就见端午等在那，笑意盈盈的：“叶娘子好。” 叶采苹一边往家里走，一边说：“你来得正好，作坊第一批成品很好，如无意外的话，这几天侯府所有玻璃就能生产出来。” 端午笑道：“哇，那太好了。那就能在老太太大寿前装好了。到时老太太的寿宴上，可以隆重介绍玻璃了。” 叶采苹听着这话，心情雀跃：“那......你今天找我有啥事？是催我的玻璃吗？” “不不！嘿嘿，是我们的大太太来了！就是侯夫人，我家老爷的大嫂。” 叶采苹一怔，神色有点腼腆：“哦，是侯夫人来了。那......” 端午凑上来，低声道：“老爷问，人都到了！聘礼也全都准备好了，啥时能提亲？” 叶采苹背着手：“唔......随时。” “好。我家老爷说，明天或大后天是个大好日子，叶娘子喜欢哪个？” 叶采苹脚步一僵：“这......是不是太快了？” “不快不快，再拖，就赶不及老太太的寿宴了。” 叶采苹便明白了，沈知晏想趁着老太太过大寿和过年，把她带进京见未来婆婆。 端午道：“不过叶娘子若嫌快，小的去回老爷，明年也使得。” 明年？叶采苹咬牙，那可不行！ 叶采苹在心里默默算着时间。 今年就剩明天和大后天两个好日子了！ 若明天提亲，大后天就能下聘！既然要快，那就快点！ 叶采苹干咳一声：“那行......就明天吧。” “好，那小的就先回去了。毕竟有太多东西要准备了。叶娘子，小的先告退。” 说完，端午便兴冲冲地走了。 叶采苹想到明天的提亲，心里欢喜又有些紧张。 山子道：“叶娘子，你跟沈先生的事，还没跟老太爷和大老爷他们说过呢！明天就提亲了......” 叶采苹小脸微僵：“那......现在去说。” 说着便往前走。 ...... 回到家，锦儿姐妹已经回来了。 杜氏和金花也在，正在堂屋里跟叶老太聊天。 金花道：“锦儿你头上的华胜真好看。” 叶锦儿摸了摸头上的红宝石流苏华胜：“这是侯夫人送的。曼曼的大伯娘呢！” 杜氏一怔：“沈小姐的大伯娘？” 叶老太正在纳鞋底，一听这话针线就停了，双眼就放光：“沈大夫人来了？那是......” 不时不节的，这沈大夫人怎么突然来了？ 正说着，就见叶采苹走进来，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她脸红扑扑的，还带点偷感。 “大嫂和金花来了。”叶采苹走到叶老太身边，她本想找叶老太说提亲之事的，这么多人在，又不好意思说。 金花和小燕几个正在说绣铺之事。 叶采苹焦急，毕竟现在已经下午了，得早点准备。 想了想，便扯扯叶老太的衣摆：“娘，我跟你说点事......” “说啥？” “回房说......” 叶老太狐疑地点头：“行。” 于是，便拉着叶老太一起到了自己房中，关上门。 杜氏和金花小燕等面面相觑，不知这娘俩在说啥悄悄话。 正好奇着，突然传出叶老太的爆鸣声：“你说啥？沈先生明天来提亲？” 杜氏、金花和小燕全都目瞪口呆，她们都听到了些啥？ 房间里的叶采苹脸涨得通红：“娘，小声点，嘘嘘！” “嘘嘘个什么？小声了，明天就不来提亲了？” 叶采苹小脸一僵：“来……” 叶采苹懊悔得直想吃手手，早知就早点把他们之间的事告诉所有家人。 叶老太又是喜又是嗔地瞪她一眼：“走，出去！” 说着，便拉着叶采苹出房。 叶采苹来到堂屋，就见杜氏、小燕和金花目瞪口呆地盯着她看。 叶采苹僵着脸，最后干脆哈哈一笑：“明天沈知晏要来提亲，我应该过年后就要成亲了。” 杜氏、小燕和金花：“……”　　金花惊得眼都快掉出来了：“小姑说啥？沈先生，提亲？” 天啊，小姑要成亲了？ 而且这个人是谁来着？沈先生？是她认识的那个沈先生吗？ 杜氏和小燕早有猜测，见这事成了真的，笑了起来。 杜氏道：“你小姑说她要成亲了，沈先生就是那个沈先生！你还在他家念过书呢！” 金花倒抽一口气：“是那个把二哥教成案首的沈先生？十七岁就中状元的沈先生？他兄长是尚书的沈先生。” 叶采苹脸爆红：“别再沈先生沈先生的了！” 不知为什么，以前听他们叫着没啥，现在听着这三个字，总觉得好难为情。 金花看着叶采苹：“小姑，我明白了，我立刻改口，是姑父。” 叶采苹差点没摔过去，她不是这意思！ 正说着，叶老头突然从房中冲出来：“刚刚说什么？啥采苹要成亲了？我是睡糊涂了吗？” 睡死床上惊坐起，突闻女儿嫁人声！ 第343章 不准闹事 叶老太看着外套穿得歪歪斜斜的叶老头，笑道： “你没睡糊涂，沈先生要向咱家采苹提亲呢，明天就来。” 叶老头惊得嘴巴都快合不拢了，叶采苹和沈先生？ 他前段时间倒是瞧出了一点苗头，而且老婆子也常常念叨着采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 可突然就说啥提亲......叶老头反正觉得好突然！ 心里百般不是滋味，有种自家大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虽然这猪是只金猪！但架不住它在拱他的白菜！ 叶老头憋了半响才找到话：“大全......不会同意的。” “哼，他敢不同意？我抽死他！”叶老太捏腰，“金花，把你爹和大哥二哥都叫过来，还有你二叔。商量下明天订定之事。” 金花道：“我二哥跟钱夫子游学去了，要过几天才回来。” “哦，那就除了你二哥，都叫过来。” “好咧。” 金花高高兴兴地跑了出去。 叶采苹此刻脑子是空白的，她木木地转身，木木地回房，然后紧紧关闭房门。 只要想到一会的修罗场，她就有些接受无能。 金花回到家后，跟叶大全和叶勇夫妇说了沈知晏明天来提亲之事。 叶大全轰隆一声，脑子快炸了，第二次感受到嫁妹的悲愤之情！ 接着，便风风火火地冲到叶采苹家。 然后拍叶采苹的门：“小妹......小妹——咋回事？小妹——” 叶采苹缩在床上，不理他。 叶老太夫妇和大房所有人，全都捂着耳朵，让他嚎！ 等他嚎了一刻多钟，嗓子都快哑了，叶老太才怒吼一声：“闭嘴！你们自己全都成双成对的，你小妹就活该孤零零的吗？” 叶大全哑着声音：“我不就是不想小妹离开......” “不离开，你倒是开心了，你想过她感受吗？就因为你舍不得，她就得成天陪着你，迁就你？你这是宠她吗？你是自私！” 叶大全听着这话，心态又崩了：“娘......我没让小妹迁就我。小妹要啥，我都给。便是要迁就，也是我迁就她。” “那不就得了！你嚎个啥？”叶老太横眼瞪着他。 叶大全蔫了，想了想才说：“便、便是要找，我觉得也应该招个夫婿上门！小妹有钱有房子有女儿，想找个暖炕头的，不如招个上门的。招不到，买一个！” 四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小白脸还买不到一个？ 叶老太气笑了：“我呸死你个暖炕头，这叫啥话。这么多主意，怎么，你比她聪明是吧？” “不......我自然没小妹聪明。” “那不就得了。这是招不招的问题吗？是合不合心意的问题。” 叶大全说不过叶老太，朝着房里叫：“小妹——” 叶采苹吱呀打开门，盯着他。 只见叶大全红着眼眶，憋着泪，抖着那围了一圈胡碴的唇，可怜兮兮地、眼巴巴地看着她。　　叶采苹嘴角微抽：“乖，快别哭了。明天沈先生来提亲时，你不准闹事。” 叶大全又懵住了：“啥？你对象是沈先生？是那个沈先生吗？” 金花挤上前：“对，就是把二哥教成案首的沈先生！十七岁就中状元的沈先生！隔三差五地跑来串门的沈先生。” 叶大全倒抽一口气：“那不就是个读书人吗？那些书生就没一个好的。” 叶采苹：“他不是书生，他是先生。” “那不就是书生中的头子么？”叶大全气道：“我就说，好好的哪个不收，偏收轩儿，还不要束修！原来早就打着撬我家小妹的主意。果然免费的东西才是最贵的。” 叶老太、杜氏和金花：“......” 叶老头感慨：“大全......竟然也会说大道理了。” 叶采苹气笑了：“想啥呢！行了，回家继续哭吧，哭完就洗洗睡了。明天可不准闹事，听到没有？” 叶大全咬着唇，最后嗷地一声，伤心地转身跑了。 “我去瞧瞧他。”杜氏说完，便追了上去。 回到家，叶大全坐在走廊里生闷气。 杜氏戳戳他：“沈先生多好呀！一表人才，还有学问。” 叶大全瓮着声音：“当初李志远时，你们也夸他一表人才，有学问。” 杜氏嘴角微抽：“李志远哪比得过沈先生。沈先生长得比他好一百倍，学问也比他好一百倍。家世也比他好一百倍。而且人品好！” 叶大全绷着脸不作声，长相和学问家世有啥用，他是怕小妹嫁过去后，像以前一样被欺负。 “还有还有，采苹嫁给沈先生多长脸面呀！以前提亲的歪瓜裂枣，大家都以为咱采苹嫁不出去，只能配那些人，给人当小妾。现在咱嫁状元，场子找回来了。” 说完，杜氏见他还在那拧着，哼了一声：“咋的？这么别扭，明天也是不想过去了吧！” 叶大全一听就急了：“谁说我不去！” “那你可不准闹事，否则小妹要恼你一辈子。” “不闹！但提亲是提亲，离成亲还远着呢！他的家人我们见都没见过，谁知道会有些啥要求的。爹娘还不一定答应呢！哼！” 杜氏听着，也有点担心。这沈先生家毕竟是官家。 那大哥还是尚书！是地道的京城人，就怕这亲事不好成。 想着，杜氏又跑去叶采苹家。 ...... 叶二全和银花来了，正在堂屋说话。 得知明天沈知晏来提亲，父女俩吓了一跳。 叶二全很是不舍，他家里有一大摊子烂事，也给不出啥主意来，憋了半天才说： “明天咱也来看看行吗？” “当然行，到时大哥二哥都过来。”叶采苹给他端了一杯茶。 正说着，杜氏走进来。 叶采苹道：“大哥咋样了？” “没事。”杜氏在下首圈椅落座，“就是......沈家是高门大户，不知会有啥规矩不？” 正乐呵呵的叶老太心头一下子揪了起来。 这事她早有担心，一直觉得沈先生好是好，就是太好了，怕婆家瞧不起。 叶采苹倒是淡定，喝了口茶：“不知道呢，明天听听。” 第344章 前来提亲 一大早。 沈曼曼就被冯嬷嬷从床上扒拉起来。 接着便开始梳头，换衣服。 沈曼曼全程惺忪着眼，等彻底清醒过来时，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头上梳了垂挂髻，还一边簪一个红宝石赤金苏流簪子，还给她抹了口脂，身上也穿了一套大红色的流光齐胸襦裙。 沈曼曼看看镜子里的簪子，再瞅瞅身上的裙子：“过年了？” 冯嬷嬷噗嗤一笑，把白色的飘带系在她胸前：“没过年。” “那为啥穿得像个红包一样？” “哈哈哈，反正......好事。” 沈曼曼不由半眯着眼，瞅着她：“不会是......我要去相看了？” 说着，她便有些吓着了：“不会吧？我就说......大伯母怎么突然过来......难道......” 难道是这段时间，她一直说爹爹变坏了，爹爹就生气了，要把她嫁出去？ 还是说，爹爹外头那个女人吹枕边风，要把她许出去？ 反正就是......要把她嫁了！ 沈曼曼小脸泛白。 冯嬷嬷有些心疼：“不是不是。就算相看，也不在这里呀！” 听着这话，沈曼曼脸色才有些好转，对对，就算爹爹再糊涂，也不可能把她嫁在这里。 “那是什么？” “这不大太太来了嘛，要跟小姐你们出去玩呢。” “哦。”沈曼曼松了口气，“也是，难得来一趟，是该出去玩了。” 换好衣服后，沈曼曼便蹦了出门。 外院里，沈知晏和定国侯夫妇早不来了。 沈曼曼看到沈知晏不由怔了怔，因为她发现沈知晏今天穿着不一样。 以前都很随意，衣服虽然是最好的料子，但都是怎么舒适怎么来，头上要不用发簪，要不用发带。 今儿个却穿着锦衣，头上还难得束了个银冠，显得越发的庄重和矜贵。 回头又见大伯两口子，穿着都很正式。 沈曼曼正奇怪，侯夫人便笑着道：“快上车。” ...... 马车缓缓走在村路之上。 沈曼曼和侯夫人坐马车，沈知晏兄弟骑马。 身后跟着两辆马车，这是放礼品的。 沈曼曼托腮看着窗外：“咦，这条路不就是去村子的嘛？” 侯夫人笑道：“对呀，咱们去找叶娘子呢。” “呀？”沈曼曼惊呼一声，“原来去找婶子！既然找婶子，好好的折腾我干啥？白让我梳了这么久的头，还穿这身衣服。到时婶子都要笑我像个红包或灯笼了。” 侯夫人噗嗤一笑。 沈曼曼又道：“大伯母难得来一趟，他想不到好玩的地方，就带你去找婶子玩？不过......这里确实只有婶子处好玩。” “大伯母你都不晓得，婶子家开了三个作坊。那个胡辣汤你吃过吗？超好吃的！还有家具作坊，我家所有家具都是婶子亲自设计的。还有那个玻璃作坊，那是产琉璃的！” “我都见过了，好几个透亮亮的瓶子呢，就放在我爹的博古架上，还有那个琉璃镇子，都是婶子送的。很厉害吧！” “对。”侯夫人也很有兴趣，“那个胡辣汤，京城的百味楼也有卖，味道我就很喜欢。” “哎呦，那都是用婶子的料包做的。虽然也很好吃，但不及婶子亲自做的好吃。一会让婶子做给大伯娘你吃！” 侯夫人笑道：“那我得期待下。以前收到你的信，我早就想见见这位叶娘子了。” 沈曼曼一听便明白了，原来是因为自己的信，大伯母才想来找婶子玩。 可大伯娘不懂这乡下人朴素，竟然让他们穿这么隆重过来。 想着，沈曼曼轻轻一叹：“可惜了，我爹跟婶子不行。他外面有人了。” 侯夫人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你说什么？” 沈曼曼往窗外看了看，才低声道：“这事......我连信里都没说，连祖母都没说......就怕把祖母给气出个好歹来。” “我爹应该在外头悄悄养了个外室，那纪晴还看到他们逛街呢。他还偷偷地写诗......” 侯夫人：“......” 沈曼曼道：“上次去道观，有个道人说他明年喜得贵子......哼！” 侯夫人双眼一亮：“真的？那太好了。” 沈曼曼：“......” 她不开心！ 侯夫人见她撅着小嘴，温柔道：“怎么，曼曼不想你爹再娶，还是不要再经兄弟姐妹？” 沈曼曼托腮望着窗外：“我想他娶，否则爹爹太可怜了。以前为了我，还跪了......我也想爹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可我现在......” 现在爹爹有外室了，她却还生他的气，是不是太自私了？ 沈曼曼扁扁小嘴：“我只是想着，要是再娶的话......我希望是自己喜欢的那个......要是不是我喜欢的，那我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说着便红了眼圈，心情也低落下来。 她知道有些事情是无法改变的，或是说，是她不能去阻挠的。 侯夫人心疼死了：“好了，或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呢！” 沈曼曼点头：“嗯嗯，我还有大伯母和祖母。” 就算那个女人她不喜欢，跟她不对付，她还有别的家人爱她。 将来她也是要嫁出去的，跟后母相处不多。 可不管如何，说到这个话题，沈曼曼还是蔫蔫的。 ...... 叶采苹家正热闹着。 除了出门的叶轩，大房所有人都来了。 二房只有叶二全和银花，韦氏那母子仨人还不知道这事。 所有人都穿得很正式，都是绸衣。 叶采苹也有点紧张，坐在那不住喝茶。 此时，桂香走进来，笑道：“叶娘子，沈先生来了！” 叶采苹手中的茶盏一顿：“哦、请进来......” “快！”叶老太却推着她，“你进房！当事人可不能到场。” 叶采苹红脸：“为啥？我大大方方的，不怕。” “是这回事吗？反正你先进去！房里听也是一样的。” 叶采苹无奈，只得被叶老太推了进门。 等了好一会，便见山子领着沈知晏一行四人走进来。 除此之外，后面还跟着端午和冯嬷嬷，手里捧着礼品。 第345章 这辈子都稳了 叶老太、叶大全一家、叶二全和银花，全都端端正正地坐着。 看着沈知晏，都怔了怔。 沈先生平时已经够贵气了，今儿个看起来跟个王孙公子一样，贵不可言。 沈知晏态度温和地问好：“叶叔叶婶，大全兄弟，二全兄弟，各位安好。” 叶老太等人受宠若惊，连忙笑着哎了一声。 叶大全心里轻哼。 沈知晏又介绍道：“这是我兄长沈知穹，大家都见过。这位是我的嫂子周莹。” 侯夫人笑着上前问了好，定国侯全程笑眯眯地站在妻子身后。 叶老太见沈知晏的兄嫂俱是温润大方，虽然衣着富丽，却一点傲慢之色都没有。 叶老太等人的心才落下了大半。 “叶奶奶，婶子呢？”沈曼曼走上前，“锦儿和欢儿呢？” 叶老太一看沈曼曼的心喜：“她们都在屋里。” 沈曼曼疑问，可她见叶老太今天都特意打扮过，连最怕麻烦的叶大全都穿了一身绸衣，头发更是梳得一丝不苟，便知道眼下有大事。 爹爹和大伯娘他们，应该有很重要的事情跟叶家人商量。 沈曼曼便没有再说话，乖乖地跟在侯夫人身后，坐到下首的圈椅上。 这是干啥？关于玻璃作坊的？ 眼下也只有玻璃作坊了。 虽然玻璃作坊才动工，成品还没出现在市面上，但沈曼曼却知道作坊能挣很多很多钱！ 当然，除了钱，还会改变很多行业，餐具、工艺品和门窗，反正影响很大。确实需要隆重对待。 唉！ 沈曼曼有些郁闷地接过下人递上来的茶水，看不到叶采苹，有些蔫蔫的。 侯夫人笑道：“初始见面，准备了些薄礼，望叶叔叶婶不要见笑。” 只见冯嬷嬷领着四个丫鬟上前，捧着各式盒礼和布匹。 叶老太拘谨地笑着点头：“好好。” “那......咱们说正事。”侯夫人干咳一声，“叫江媒婆进来。” 媒婆？沈曼曼懵了一下。 好好的，怎么来了个媒婆？是她听错了吗？ 回头，只见一个头戴大红花，长相富态的妇人走进来，先见礼： “请叶老太爷和老太太安。恭喜恭喜，素有听闻，叶氏采苹是青河村最好的女子。便是整个南州都找不出第二个，不但温婉秀丽，贤惠持家，还聪慧能干。” 房间里的叶采苹听着这些称赞，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目光落在沈知晏身上，不由眉眼带笑。 今天这打扮真让人惊艳，以后让他多这样穿穿，养眼！ 外面的媒婆继续道：“定国侯府的沈老夫人，一听叶娘子的贤名，立刻就让侯夫人带着奴家前来提亲。” “提亲？”沈曼曼差点喷出一口茶来：“谁提亲？” 江媒婆笑道：“替沈二爷给叶娘子提亲。” “我爹？” 沈曼曼惊得跳了起来，整个人都快方了，急急地望向侯夫人：“大伯娘......这是......”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信，祖母不等了，就让大伯娘过来提亲？ 可是爹爹这里......他不会同意呀！怎么办？他突然反对，叶婶子不得丢脸？ 说着猛地望向沈知晏。 沈知晏把她拉回椅子上：“坐下！成何体统！” 沈曼曼懵了，这事他不阻止：“你不是——” 沈知晏伸手，捂住她的嘴：“不准说话。” 真怕她突然飚出什么他养外室这种话。 “唔——”沈曼曼瞪大了眼，回头，只见他墨眉轻挑，看着她的眼神带着点玩味。 沈曼曼瞬间明白了。 敢情向婶子提亲，不是祖母一头热，爹爹也是同意的？ 还有啥外室...... 她一直在查，却连个影儿都没查出来。 难道那次纪晴看到的，跟爹爹逛街的女子，是婶子？写信也是...... 想着，她啥都通了！ 沈曼曼又是开心喜悦，又是气恼，气鼓鼓地瞪着沈知晏。 想不到呀，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竟然在偷偷努力，把她给卷死了！ 沈曼曼想发火，可却知道当下的场合，不能坏了事！ 而且，这可是好事呀！想着，她便美滋滋地看着媒婆说话。 江媒婆说：“叶娘子跟沈二爷真是天作之合！” 沈曼曼双手握拳，咬唇闭眼：对呀！ 江媒婆说：“老夫人最是随和，只要沈二爷喜欢，老夫人都喜欢。” 沈曼曼点着小脑袋：我就说！我就说！ 江媒婆：“沈家上慈下孝，家风清正。” 沈曼曼亮着星星眼，表示：我家全京城第一！ 叶家众人本来听得好好的，可听着听着，目光全都落到沈曼曼脸上了。 定国侯：“......” 侯夫人：“......” 沈知晏干咳一声，低声道：“不准再做表情了！” “哼——”沈曼曼鼓着小脸瞪他。 侯夫人捂嘴笑：“呵呵呵，这孩子有点逗趣。” 叶老太道：“这个......你们能喜欢采苹，咱们都很欣慰。但你们家的情况我们还不太了解，能不能说一说？” 侯夫人道：“我们家是定国侯府，祖上都是领兵打仗的。” 叶家众人面面相觑，打仗的？ 叶老头怔住了：“侯府？是那个......侯爵吗？” “对对。现在的定国侯就是我夫君，知晏的大哥。” 叶家众人轻吸一口气，竟然还是侯门？ 侯夫人继续道：“我们家中人口简单。母亲孀居多年，夫君姐弟共三人，嫡姐为长，我家夫君行二，知晏是老小。都是一母同胞的。” “长姐嫁入了皇家。” “王......家？” “皇家。” 金花鼓起勇气道：“是......皇亲国戚那个皇家吗？” “对。” 金花轻吸一口气：“难道沈先生的长姐是位王妃？” 侯夫人轻笑：“是太后。” 太后？太......后？是那个话本子中的太后娘娘吗？那是皇帝的母亲？ 叶老太等吓得嘴都快合不拢了，天啊，这、这皇帝不就是沈先生的外甥吗？ 侯夫人道：“长姐最小的儿子，就是当今天子。我意思是说......只要咱们家不作死，这辈子就稳了。在京城所有贵族中，咱们家是最安全的。” 安全是啥意思？ 叶家众人不太懂这些东西，只知道，这是太后的娘家！ 是真真正正的皇亲国戚。 屋里的叶采苹点了点头。 确实是稳了！ 外面的侯夫人继续说：“说完长姐，说说我们。我和夫君共有三个孩子，都是小子。因为没别的兄弟，所以男女都一起排序的。曼曼是唯一的姑娘，是老四。” “等晏弟和采苹成亲，那锦儿和欢儿就是老五和老六了，呵呵呵。” 房间里叶采苹噗嗤一笑，望向新鲜出炉的老五和老六...... 叶欢儿扯了扯叶锦儿：“为什么，我觉得压力有点大？” 叶锦儿：“没有呀！” 外面的叶大全瓮着声音道：“咱们还没同意呢......” 叶老太瞪他一眼，又望向侯夫人：“你们提亲，有没有别的要求？” 侯夫人道：“没有。那叶婶你们有没有想要什么的？” 叶老太与叶老头松了口气，这沈家还是皇亲国戚呢，竟然一点架子都没有。 叶大全心里酸溜溜的：“聘礼你们打算出多少？” 少于一千两，他们都没诚意！ 沈知晏道：“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两，外加京城一套五进宅子，两个庄子。” 叶大全差点掉凳！ 叶老太等人也瞬间没了声音，这样他们还能说啥？ 江媒婆笑道：“京城娶亲，普通贵族彩礼也不过一万两！家底丰厚才有三四万。所以定国侯府真的很有诚意。” 侯夫人点头。 当年她的彩礼就是五万两，已经算高的了。 沈知晏娶第一个也是五万。 这些年，他们觉得沈知晏牺牲太多，受了太多委屈，难得遇到一个真心喜欢的女子，便想好好弥补他。 叶老太老两口有些感动，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 这不只是钱。没人会轻易拿八万多两出来开玩笑的。 对方愿意为自己的女儿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足见其对女儿的珍视程度。 沈知晏的诚意，他们感受到了。 就连叶大全兄弟也挑不出刺来，望向沈知晏的眼神也柔顺了一点。 叶老头道：“采苹这是嫁去京城，那婚事该怎么办？” 侯夫人道：“我们的意思是，今天就把晏弟和采苹的婚事定下来，后天下聘。接着便一起去京城，在京城出嫁。到时叶叔叶婶和大全兄弟你们也一块去。顺道还能参加我们老太太的寿宴。” 叶老太与叶老头对视一眼，这个问题他们早就想过。 叶老太面露难色：“你们有心了。可惜我家老头子坐不了船。” 叶老头晕船严重。以前想跟人走商，可一上船便上吐下泻，下船后躺了半个月才回转过来，命都快去了半条。 眼下是去京城，坐船不是一天半天的事，而是大半个月。 叶老头现在老了，那身子骨更撑不住了。 侯夫人道：“这也容易。婚礼两头各办一次，先到京城写婚书，在京城办一次，接着回村再办一次。” 老俩口原以为不能参加女儿婚礼，现在一听，不由双眼一亮：“好。” 沈知晏看着他们：“那......知晏今日的提亲，叶叔叶婶这是同意了？” 叶老太二人笑着点头：“同意。” 沈知晏心中喜悦，起身拱手道：“谢谢叶叔叶婶。” 沈曼曼瞅着他，轻吸一口气，想不到她能看到自家爹爹积极求亲的一日！ 几人又在客厅里商量了很多细节，直到中午，才说完。 最后，把二人的庚帖交换过来，便是正式定亲了。 此时，叶采苹才带着锦儿和欢儿走出来。 沈知晏回头，看着她，眸色渐亮。 叶采苹今天也特意打扮过。米白色暗红溜边广袖交领上襦，配着大红撒花百褶裙，缓缓走来，裙摆处朵朵海棠花暗纹涌动，绮丽荼蘼，身姿玲珑。 墨发松挽，别着一个赤金流苏华胜和一根玉簪。 眉目清妍，浅笑轻漾，顾盼间华彩流溢。 这是沈知晏第一次见叶采苹上妆和打扮，看得他眸色微深，心神摇曳。 “婶子！”沈曼曼第一时间扑过去，先抱着蹭蹭：“娘亲~~” 叶采苹脸红：“呃......嗯......” 又揉了揉她的头：“呀，今天曼曼真漂亮。” 沈曼曼开心：“是呢是呢！” 叶采苹笑：“跟个小红包一样，真可爱。” 沈曼曼小脸微僵：红包还是来了！ 侯夫人看着叶采苹，不由啧啧几声：“这就是采苹？长得真标志！这相貌便是放到京城，也是拔尖的。” 她就知道，能被沈知晏父女同时瞧中，首先就得有极为出众的容貌，然后是讨喜的性格和品性。 算起来，叶采苹要比沈知晏前头那个美上几分。 侯夫人拉着叶采苹坐下说话，越聊越惊喜，是个聪明有心胸的。 见识也很独特，不同于普通村民，怪不得晏弟喜欢。 沈知晏姿态优雅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垂眸看着手中的茶。 心里有些憋闷，大嫂话也太多了点。 他现在真想……抱抱她。 好不容易等她们聊完，下人却来传饭。 吃完午饭，叶大全迫不及待地、笑嘻嘻地送他们出门了。 沈知晏隔着叶大全，目光穿过人群，落到叶采苹身上。 正在跟曼曼说话的叶采苹一怔，回头迎上他的目光，带着浅浅的笑意。 沈知晏被她瞧得郁闷一扫而空，心下愉悦。 ...... 马车里，沈家四人都坐在里面。 沈曼曼小脸都快鼓成河豚了：“你们一个个的都好过分，竟然全都不告诉我！” 定国侯惊道：“曼宝，我告诉你了呀？我来的第一天就说了，他们进展很顺利。” 沈曼曼噎了一下，好像确实说过。 可当时她觉得他一个大老粗哪懂...... 原来小丑竟然是自己。 沈曼曼最气沈知晏，捶他：“坏爹爹，你怎这么坏呢！” 沈知晏：“小棉袄，漏风了。” 沈曼曼恼：“你才漏风......我密着呢！” 沈知晏挑眉：“所以，紧密的小棉袄把为父的桃花传得满京都是？” 沈曼曼噎住了：“我没有传得满京都是......只是悄咪咪地告诉了祖母、伯父伯母......” “还有呢？” “太、太后姑母......” “还有。” “舅爷爷、舅奶奶......” 越说，沈曼曼声音越小。 沈知晏轻哼：“悄咪咪？” 沈曼曼扁着小嘴：“......” “好了。”定国侯急道，“多大点事。曼宝也是知道这些人都不是大漏勺才说的，对吧？” 沈曼曼感动地点头：“嗯嗯。” 第346章 下聘 11月12日，沈知晏一行人再次前往青河村。 这回可比上次隆重多了。 前头两辆马车是坐人的，后面却是一车车的聘礼，上面全都绑着大红绸花，从小镇出来，一路蜿蜒而过。 打头的马车都来到李家村了，最后一车聘礼还没出镇口。 李志远一家就住在村口。 李婆子刚吃完饭，坐在门口剔牙，看到这长长的车队，不由惊讶。 正好有两名村民路过，都停了下来：“这是哪家的车队？” “看，上面绑着大红绸花呢，一定是去下聘了。” “这排场，便是当年张富户娶儿媳都没有。” “哈，张富户娶儿媳不过是送了一车聘礼，哪能跟这车队比。当初我在县里，看到过员外下聘呢，也没这么多东西。啧啧，不知哪家闺女这么有福气。” “这排场，怎么也得是县里或府城的富家小姐才配有。可车队却往咱们这边来，难道是咱们这一片的？不会吧！” “啧啧，管人家是谁，反正又不是我家。” 村民们又是羡慕又是叹，站在那里看热闹。 李婆子撇了撇嘴，心里嫉妒，她家志远成了两次亲，都拿不出这样的排场呢！ 想着，她突然双眼一亮。 对了，等叶采苹回来时，不如再办个婚礼！ 他们没这么多聘礼，可叶采苹的嫁妆可以弄个长长的车队，十里红妆也挺风光的！ 只要一想这个场面，李婆子心情美美的。 对了，她好久没去看望两个宝贝孙女了！ 要不明天做点好吃的去瞧瞧！ ...... 车队从村路走过，路上行人都忍不住停下来看热闹。 很快，便进了青河村，当车队停到叶采苹家门前时，已经围了一圈村民。 赵婆子窜上来：“哎呀，这是下聘吗？难道......是锦儿或是欢儿定亲了？” 守门的山子笑着说：“不是不是，是我家叶娘子定亲了！” “啥，采苹定亲了！！！”村民们全都惊呼一声。 山子笑着说：“对对。” 正说着，沈知晏一行人下车。 沈曼曼还是穿得像个小红包一样，背着手，笑眯眯地道：“婶子跟我爹爹定亲了！” “是沈先生吗？”得亏沈知晏父女串门串得勤，青河村就没有人不认识沈知晏的。 这沈先生不仅是个大儒，才华横溢，他大哥还是个尚书，是官宦之家，比县令大人还要高不知多少等的官家。 现在，沈先生竟然跟采苹定亲了。 村民们一阵振奋，大多都是祝福的，但却有些人酸溜溜的，可这点酸味很快便淹没在一片祝福声中。 沈曼曼喜滋滋的：“小秋，派糖！” 小秋连忙带着几个下人，拿出果盒来，给村民们分糖。 除了分糖，竟有人拿了一袋铜钱出来，大把大把地撒钱。 村民们瞬间疯了，又是夸又是赞了。 沈知晏唇角微翘，带着沈曼曼几人走进叶家。 叶家所有人都到了，就连叶二婶一家，虎芬母女，甚至是叶里正等没出五服的叶家人都来了。 接着便是一车车聘礼送进来。 端午站在一旁念礼单。 叶老头等人怔怔地听着，想不到除了聘金，竟然还有这么多东西。 叶采苹含笑看着，说起来，她嫁妆是一点都没准备。 换成普通百姓嫁人，也不过是几抬嫁妆，啥时候买和准备都行。 但高门大户都是一车车的，讲究的是十里红妆。是女子从出生就开始攒的珍稀玩意。她便是想准备，也来不及了。 叶采苹听着端午报唱的聘礼，便知道这是沈知晏给她准备的嫁妆。 叶采苹不由望向沈知晏，有心了。 沈知晏也看着她，眸底带笑。 端午报唱的声音很大，聚到外院看热闹的村民们不由感叹：“这些东西，没上千两都准备不到吧？” 一旁沈家的下人中秋道：“我家老爷光聘金就给了八万八千八百两，这些林林总总的聘礼，也值几万两呢！” 村民们嘴巴张得都快塞下一块石头了，这......不得要十万两？ 十万两！！ 这都是啥概念？ 世上有这么多钱吗？在他们的认知中，便是南州首富家也没这么多钱！ 赵婆子挤上来道：“当尚书竟然赚这么多钱！” 中秋一听就瞪大眼：“呸呸呸，你可别诬蔑我家大老爷。当尚书一年才两百两俸禄呢！这些钱，都是沈家积攒下来的。” “咱们沈家可是定国侯府！光是庄子就有三四十个。更别提那些铺子和商船了。” 村民们听着都低声议论起来，夸赞叶采苹嫁得好。 “原本便觉得，采苹能挣这么多钱，嫁给哪个都是亏。想不到这沈先生家也这么厉害。” ...... 叶二全家。 叶鹏正在劈柴，韦小娟坐一旁嗑瓜子。 韦氏在晾衣服：“哼，一大早的，这父女便不知跑哪了！” “想不到采苹竟然定亲了！”外面突然响起村民的声音。 “对，还是沈先生，听说光下聘就十万两呢!” “十万？真的假的？” “反正是这样说。不管是真是假，反正那聘礼一车一车的。听说还有个丫鬟在门口派糖和铜钱呢！” “那还等啥，走，咱们都去拿块糖吃。手快的，说不定能捡几个铜板。” 韦氏三人全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怔怔的。 韦氏脸色微变：“叶采苹......要嫁人了？不可能！怎么会......” 因为跟叶采苹家反目，韦氏便天天盼着叶采苹一家倒霉，忽然听到这个消息，人都懵了。 就叶采苹这样因殴断婆婆的腿，最后被休的人，名声极差，就算有钱也不可能嫁得出去！ 而且这个人还是沈先生！不但一表人才，还是个状元，哥哥还是当大官的。 在她看来，那是高不可攀的大人物，怎么可能会要叶采苹？ 韦氏脸都快扭曲了，转身便快步往外走。 叶鹏脸色也不好，心里的酸水一股股地往外冒。 怎么会...... 若这事是真的，那叶锦儿不就成了官家小姐了？ 韦小娟看着他的表情，便来气：“相公，过来给我剥瓜子。” 叶鹏心烦意乱：“我正在劈柴呢，你自己不会嗑吗？” 韦小娟一怔，立刻红了眼圈：“相公......你凶我！” 叶鹏皱着眉，这段时间，她哭得越来越勤了。 反正动不动就红着眼圈，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他自问也没干啥对不起她的事情呀！ 所有脏活累活都是他干的，她就光站在一旁嫌弃。 他现在也不是闲着，她见他这么累不帮忙就算了，还让他过去剥瓜子！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忍，现在被叶采苹家的消息弄得心烦意乱的，再加上她的无理取闹，气得转身就进了房。 还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第347章 这是讨说法 韦氏急急地来到叶采苹家门口。 果然看到有几个下人在派糖和铜板。 她脸色微变，怎么会，难道是真的...... 叶采苹要嫁给沈知晏，当官家夫人去了！ 而且还有几万两聘金！ 天啊，凭啥所有好事都发生在叶采苹身上！ 韦氏想进去确认，守门的山子和石子连忙拦住她：“韦婶子，你不能进去！” 韦氏一怔，瞬间觉得受到了侮辱。 以前这里的下人都叫她二太太的，可现在，竟然叫她韦婶子！ 她连当个太太都不配了是吗？ 她知道这是啥意思，叶采苹不认她这个嫂子！ 韦氏当即屈辱地红了眼圈，心里的悲愤不断地往上冒，憋了一眶眼泪，转身便哭着跑开。 可身后的热闹和村民们的夸赞声却不绝于耳： “我领到了五文钱！” “我比你多一文，我有六文钱呢！” “沈先生真大方！采苹家本来就有钱，这回又要发了！那几万聘金不知要怎么花，啧啧。” 聘金？韦氏脚步一顿。 对了，还有几万两聘金！还有那一车车的贵重聘礼！ 想到这，韦氏的坏心情这才好转了一些，还有点雀跃。 虽然叶采苹不认她这个嫂子了，但认当家的呀！ 这聘金她家也能分一份！ 想着，她也不嫉妒那些聘金和聘礼多了，反而停住了脚步，听着周围的人夸。 刚好看到铁牛媳妇和柱子媳妇从里面出来，韦氏连忙笑着上前：铁牛媳妇，里面很热闹呢？” 铁牛媳妇有些冷淡地看着韦氏：“对，你问这个干啥？” 韦氏委屈得很，咬牙道：“我小姑子要出嫁，我关心下还不行？” 铁牛媳妇怔了怔，虽然讨厌韦氏以前的所作所为，可想到叶家所有人都在屋里热闹，只有韦氏被排除在外，连屋都进不了，便又有些同情。 语气缓和了点：“哦，当然行。” “里面很多人？”韦氏急问。 “对，沈家来了三十多个下人呢！幸好采苹家院子够大，否则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柱子媳妇笑道：“主要还是聘礼多，把整个庭院都占满了，下人都只能站在走廊下，哈哈哈！” “沈先生真是太大方了，我还没见过这么多聘礼，咱们县里最有钱的陈员外都比不上他。那些花瓶、那些珍珠......啧啧啧！聘金还是一箱箱的，全是黄金呀！” “听说晚些，会有几十个衙差到她家守着，说是怕人偷东西！” 韦氏越听双眼越亮，心咚咚地跳着，这样说起来，还真有几万聘金和聘礼！说是十万！ 自来女儿的聘金都是给兄弟和父母的。便是婆母疼小姑子，最多也不过是陪嫁两万！ 剩下八万，他家分一半的话，也有四万！ 有了这四万，她家也是顶级富户了！ 韦氏激动得什么似的，嘴都快咧到耳根了。 本来兴冲冲地聊着的铁牛媳妇和柱子媳妇都住了嘴，看着她：“二全媳妇，你在笑什么。” “呃......没......我就是替采苹开心呀！哈哈哈，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家了。”说着，便急忙往家里走。 看着她的背影，铁牛媳妇撇着嘴道：“我......算是看懂了！她才不是在关心采苹。” 柱子媳妇：“想占便宜！” ...... 李家村。 因为天气转冷，李婆子在门口晒起太阳来。 自从李娇娇走了后，李婆子为了省钱，已经把下人给卖了。 所有脏活累活全都推给了张水娘，不干活就打一顿。 李婆子又过上了不用干活的好生活。 “志远娘！”此时，狗娃娘气喘吁吁地走过来，“你咋还这么悠闲。” “怎么了？”李婆子不解地看着她。 “刚刚那条车队你看到了吧？” “嗯，然后呢？” “刚刚我到王家村走亲戚，看到那条车队进了青河村呢！你自己想，青河村哪家闺女受得起这么多聘礼？那一定是最富那一家！” “是我家！”李婆子跳了起来，在她心目中，叶采苹家就是她家了。 狗娃娘道：“可不是，一定是叶采苹把招娣许了人家。这车队八成是到叶采苹家下聘了。” “啥？我孙女要嫁人了？”李婆子很是愤怒：“岂有此理，那可是我李家的孙女，竟然就这样许人了，也不通知我们一声。” 说着，李婆子猛地冲进了屋子，来到李志远房中。 “志远，你起床！快起床！” 李志远正躺在床上睡觉，猛地被李婆子揪醒，怒吼一声：“吵吵啥，还让不让人睡了？” “睡睡睡，睡个鬼，快起床！叶采苹好好的竟然把招娣许人了，现在婆家都到青河村下聘来了！” “啥？”李志远脸色一变：“好你个叶采苹......等等，我明白了！好好好，好得很，想不到她还有这招！” “啥招？” “娘你还没看明白！她跟我们较上劲来了！她见我不上门向她低头，便把招娣许人家，逼我上门！哼，我说过的，我李志远从没后悔过休她！想让我低头道歉，做梦！” 李婆子点头：“那......咱们就去一去吧！志远，你听我说，这不是让你向她低头的意思，就是......招娣是你的女儿！” “你瞧这聘礼这么多，不知把招娣许给谁了。” 李志远心下一跳，哼了一声：“定是许给了一些歪瓜裂枣，再怎么也是我李志远的亲生女儿。好，我去！我这不是向她低头，是找她讨说法！” 说完，李志远心情雀跃，连忙爬起来，穿上他最体面的一套绸面衣服，最后竟然还把胡子都刮了。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然后跟李婆子一起出门。 第348章 受尽打击 李志远母子急匆匆地往青河村赶。 李婆子心里美滋滋的，对叶采苹一阵赞赏。 真不愧是开了三个作坊的女人，果然是变聪明了，竟然想到给女儿定亲这么好的法子，给她家志远一个台阶下。 也不晓得招娣许的是啥人家，一会她得好好加几把火，把志远两口子拉到一块儿，然后让招娣继续嫁这个人，毕竟这么多聘礼，不嫁就浪费了。 很快，便来到了青河村。 母子二人直奔叶采苹家。 这是李志远第一次看到叶采苹的青砖大院子。 不由怔怔地站在原地。 这座院子，竟然真的比张水娘的娘家还要大！ 直到此刻，他更直观感受到叶采苹有多富有。 村民们还围在叶采苹家门口没散去，看到李志远二人，惊道：“这不是李秀才吗？” “哈哈，啥秀才，人家早就被剥去功名了。” 李志远听着这些羞辱，脸色铁青。 “呀，是李志远呀！”赵婆子兴奋地挤上来，“我刚刚正想去找你们呢，不想你们竟然来了，咱们果然心有灵犀呀！” 一看到赵婆子，李志远二人像见鬼了一样，谁跟你心有灵犀！ 赵婆子给他们留下的心理阴影面积太大了。 李婆子觉得今天来是占理的，抖着声音反驳： “来就来，怕你们呀！先不跟你吵，等正事办完了，我再撕你的嘴！志远，走！” 说着，拉着李志远就要往大门闯。 山子立刻拦住他们：“站住！咋的，又想挨打！” 李婆子脸色一变，见进不了门，怒道：“好好好，一会我瞧她如何教训你们！” 今天她家志远来了，还怕叶采苹不服软！ “哼，我李志远也不稀罕进你们这破门！”李志远狠狠一甩袖子，然后背着手：“让叶采苹滚出来见我！就说我李志远来了！” 周围的村民像看傻子一样看他。 赵婆子更是嘎嘎嘎大笑起来：“你李志远是啥稀有品种的狗拉出来的狗屎吗？稀有到特意让采苹出来看你。” “哈哈哈哈！”村民们全都爆笑出声来。 李志远脸色铁青一片：“你们——粗鄙！有辱斯文！” 说完，李志远也不跟他们扯了，转身朝着大门高声大喊： “叶采苹你给我滚出来！哼，当初被我休弃时，你还特意来抢走招娣和来娣，当时还冤枉我会卖女求荣。” “可你现在都干了些什么？我李志远不会卖女求荣，可你现在却卖了！你简直是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纯属是监守自盗！自打嘴巴！” 村民们听着他这话，全都莫名其妙。 人家采苹家正在下聘呢，这李志远突然跑过来说啥抢女儿、卖女求荣，牛头不搭马嘴的，这是哪根筋不对劲了？ “李志远这是疯了吧！”赵婆子笑道，“一定是他的头长在屁股上，上次打板子，把脑子打坏了！” “闭嘴，你这个碎嘴婆子！我李志远在为自己的女儿讨公道！叶采苹，你给我滚出来，你把招娣卖给哪户人家了，竟然换了这么多聘礼过来！” 村民们一听，便明白怎么回事了，嗤笑道：“他不会以为，今天的聘是给锦儿下的吧？” 李志远一怔，不是？怎么可能！ 这座院子里，除了招娣，便没有适婚的姑娘了。 “一定是来娣！对，她卖了来娣！”李婆子急道，“好呀，叶采苹，你竟然卖了我最疼爱的宝贝孙女。” 因为她上次送东西时，欢儿没骂她，她便觉得欢儿最亲她，位置便排到了锦儿前面。 “嘎嘎嘎，还你的宝贝孙女，想屁吃呢！”赵婆子笑着，“人家早就不姓李，马上也不姓叶了，人家要姓沈！” 李志远母子一头雾水，正要开骂。 赵婆子继续道：“今天是沈家下聘，沈家，你知道是哪个沈家吗？就是叶轩的先生，沈先生！” 沈知晏？李志远脸色一变，沈知晏是他的噩梦！ 沈知晏下聘？ “对，就是沈先生下聘！”赵婆子好像听到他的心声一样，很好心地给他解答，“沈先生是给采苹下聘呢！哦，当然，他们早就定亲了，就在两天前定亲的。今天是下聘，如无意外，婚期马上就会公布了！” 沈知晏给叶采苹下聘？ 叶采苹……要嫁人了？！！ 李志远和李婆子脑子隆轰一声，炸响了！ 特别是李婆子，尖叫一声：“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叶采苹怎会嫁人？她爱我家志远爱得死去活来！这一年来……她拒绝了一个又一个媒婆的提亲，不就是为了等我家志远！现在我家志远……” 一旁的铁牛媳妇挑着眉：“有没有可能，采苹等的是沈先生？” 李婆子听着这话，眼前一黑：“不会的！怎么会——” 她实在无法接受叶采苹另嫁他人的事实！ 怎会发生这么荒谬的事情？ 要是叶采苹嫁了，那三个大作坊，那几千两的家产，那有下人环绕的富贵生活…… 天啊，怎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 要是这样，她家啥都没有了！啥都没了！！！ 一瞬间，天塌了、地裂了，李婆子崩溃了！ 李志远跌坐在地，怔怔的，呆呆的，傻傻的。 叶采苹竟然不是在等他…… 她怎能不等他？ 她凭什么不等他？ 那他怎么办？他的前路…… 想着，李志远眼前阵阵发黑，这种黑，像极了他眼前的路…… 而且，那个人还是沈知晏！ 那个十七岁就中状元，让他就算追赶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人…… 竟然娶了叶采苹？ 李志远死死地捂着胸口，只觉得喉咙一阵腥甜，都快吐出一口血来了。 山子犹嫌他的打击不够，说：“对了，忘了跟你讲，咱家的新姑爷不止是十七岁的就高中的状元郎，他家是世代簪缨世家，是定国侯府。” “我家新姑爷是个侯门公子。不但有才华，还出身高贵哦！” 竟然还是个侯门公子！李志远终于忍不住了，最后噗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啊啊——志远！我的儿啊——”李婆子立刻冲过去，扶着他，“叶采苹，你快滚出来，志远吐血了！你不出来，你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 第349章 凭啥选她不选我 赵婆子嗤笑：“谁后悔？人家采苹要嫁侯门公子了。” “一个连秀才功名都被除掉的窝囊废，还指望人家采苹惦记他？没水也撒泡尿照照自己吧！” “放屁放屁！”李婆子红着眼疯叫着，破口大骂：“就她一个殴打婆婆、被人休弃的贱妇也嫁得出去？凭啥？叶采苹，你个贱妇给我滚出来，你说你凭——啊啊啊！” 话还没说完，一根棍子便从门里飞了出来，正中李婆子的脸。 “砰”地一声，李婆子被砸得一个倒仰，摔到地上，再抬起头时，已经鼻血横流。 只见端午和冯嬷嬷一起走出来。 李婆子还来不及尖叫，冯嬷嬷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熟练地揪起她的衣领，咣咣咣地就开扇： “凭啥？你说凭啥？当然是凭刚刚那根大棍和我的巴掌了！” “啊啊啊——救命——” “上次跟你怎么说来着？辱骂正七品宜人，掌嘴三十！现在开始数，一、二、三、五、六……抱歉，数错了，重头再来，一、二、三——” “啊啊啊——”噗，掉出两颗门牙…… 李志远却呆呆地站起来，像行尸走肉一样，好像完全看不到也听不到李婆子正在被打一样，一步一拖地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喃喃：“嫁人了、嫁人了……哈哈哈，以为我李志远会在意吗？” “哈哈哈！我李志远从没后悔休过你！我就是觉得张水娘比你好一千倍一百倍！水娘是我最爱的人！就算你能挣一亿两，也比不上水娘一根手指头！” 对！ 他一点也不后悔！ 一点也不在乎叶采苹！ 从没后悔过…… 可即使他这样说着，这样想着，可他的心还是像被针扎一样，各种刺挠难受。 一股又一股酸水、苦水不住地往上涌…… 泡得他肠子都好像变青了一样。 …… 李婆子最后掉了四颗门牙，满嘴都是血，逃也似的跑了。 她一边嗷嗷哭着，一边走在村路上，哭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比起嘴上的痛，她的心痛更胜千倍万倍。 一切都没有了！ 所有梦都碎了！ 李婆子如何，叶采苹并不理会。 而且，外面发生的一切叶采苹和沈知晏等并不知情。 他们正在商谈着婚事。 最后商定好，11月18出发上京。 在京城过年。婚期定在过年后，正月二十，成亲后回来。这边的婚期就定在3月22。 商量完毕，沈家一行人便离开了。 等他们一走，叶二婶等人便都笑着上前：“采苹，恭喜恭喜！” 叶虎芬：“啧啧，原本还想在小妹家多赖两三个月的，现在不搬也不行了。否则这聘礼都没地方放了。” 叶采苹噗嗤一笑：“哪有这么夸张，你们继续住。不是空着三个厢房，还有外面的三间倒座，哪就放不下了。” 叶大全挤过来：“小妹，今天已经十二了，还有六七天你就要起程，你这进京……我不管，我也要去！” 叶采苹好笑：“本来就打算把你带上的。” 说着，又有些担心地看着叶老头夫子。 叶老头说：“你带着大全一大家子上京，人多，也好给你送嫁。对了，勇儿和秀秀不能去，秀秀已经七个月了。” 叶勇扶着胡秀秀的腰，点头：“我留在家里照看爷奶和秀秀。” “二全……”叶老头望向叶二全。 叶二全满眼愧疚和羡慕，苦笑道：“我、我家里一大摊子事……实在走不开身。我也留在这里照看爹娘，大哥，小妹就交给你照顾了。” 他实在放心不下。 家里一个两个三个，全都不是省心的！ 若没他压着，不知道他们会作出什么妖来，而且叶采苹和大房都出远门了，就留一个最实心眼的叶勇，他不放心。 叶采苹看着叶二全：“那爹娘就麻烦二哥和勇儿了。” 叶二全愧疚地点头。 叶采苹又望向叶里正和叶二叔：“我离开这段时间，家具作坊就麻烦里正叔你们了。” 叶里正拍着胸口：“放心，都交给我们。” 一群人又商量了一下要带什么东西进京，便一一回去了。 …… 叶里正心情颇好地回家。正准备进家门，忽然听到隔壁院子传来一阵哭骂声。 叶里正皱起眉，这院子正是他侄子叶荣的。 叶里正走进去，便听到叶红莺的哭骂声： “呜呜呜……这都算啥事呀？那沈先生还是侯府公子，凭啥看上一个30的老女人，看不上我这个17的青春少女。眼瞎！” 叶里正一听就怒了，三步并两走进去：“吵什么？” 堂屋里，荣婶子和叶红莺正在骂人，听到这声音，都吓了一跳。 “叔……你、你咋来了？”荣婶子道。 “我不来，还听不到你们骂人呢！你们这是活得太好了，想作死？” 荣婶子脸色铁青。 叶红莺气恨道：“我哪句话不是事实？我就说，上次为啥不愿介绍我去上课，原来是她自己在钓金龟婿呢！那沈先生也是个眼瞎了，凭啥看上一个30的老女人，看不上我这个17的青春少女！” 叶里正沉了脸：“是人家眼瞎还是你挫？” 荣婶子一听，就恼了：“叔你咋能这样骂人！啥叫挫？我家红莺是我们自小往富家小姐的方向培养的，哪就比别人差了？” 叶里正气笑了：“富家小姐？你们夫妇一个月才五六两工钱，怎么培养富家小姐？李家村有个50两的富家千金，咋的，我们村子也要出个5两银的富家小姐了？” 荣婶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5两又咋样……我们确实有好好培养……” “我呸死你的5两培养个富家小姐！什么时候富家小姐这么不值钱了？5两就能培养出来。” “说5两都抬举你了，光叶屡上学，一个月就得花二三两吧！你们剩下的钱够天天吃肉不？” “还培养富家小姐呢！这富家小姐，也只是你们自认为的富家小姐！谁家富家小姐是这样子的？” …… 不好意思，各位，时间算错了。所以改了时间，原本是11月23下聘的，但坐船要大半个月，怕赶不上寿宴。所以前面改成了11月12下聘，11月18出发上京 第350章 凭啥分你 叶里正冷哼：“肉都没吃饱呢，还培养富家小姐呢！” 荣婶子脸色难看到极点。 他们确实月入只有五六两，光叶屡一个月就要花掉三两。剩下二三两，也确实不能顿顿大鱼大肉的...... 但这个钱，以前放在村子里已经很富了。 她作为首饰铺子的掌柜，接待过不少富户小姐，那些行为举止，她都会记下来，然后回家教女儿...... 女儿也常常到她店子里帮忙，也学了不少，咋能比她们差了？ 叶红莺不服气：“我只有17岁......我哪比不上那老女人了！” 叶里正：“你非要跟人家比，你光拿年龄出来比什么？不如全方位的都比一下。去去去，你也去开三个作坊，每个月挣几千两！你也发现一下新粮食。” “更别说谈吐举止和性格，除了年纪，你哪一样比得过人家？” 叶红莺想反驳，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却还是不服气，干脆呜呜呜地哭起来： “叔爷爷欺负人！全都欺负我！我17岁的少女，难道只能嫁老头残废吗？” 叶里正气道：“谁让你嫁老头残废了？你非要挑富户吗？全家月入5两的‘富家小姐’，能看上你的富户，除了老头残废你还想挑啥？” “敢情全天下17岁的富家小姐都死光了，人家年轻的富家少爷不娶真正的富家小姐，娶你这个自封的‘富家小姐’？凭什么？凭你学人家扭的那两下？” “竹门对竹门，木门对木门！你家月入5两，就找个差不多的年轻小伙，高些，嫁个月入十几两小商贩也行，甚至是嫁个秀才也可以。偏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叶红莺：“咋不能飞！那个老女人不也个村妇，还带两娃，她自己就能飞！” 叶里正气死了：“敢情我说这么多，你是一句没听懂是吧？人家用自己的能力飞！用自己的好品性飞！你呢？” “你一没才华学识，二没能耐，长得也不算出挑，你这小鸡翅膀扑腾个啥？” 荣婶子和叶红莺被骂得缩着脖子，脸色青白。 叶里正见她们仍有不服之色，算了，这对母女听不懂人话！ 他也懒得说她们了，摇着头转身离开了。 回到自己家，里正老伴走过来：“刚刚我咋听到你在红莺家吼？” 叶里正叹了一声，把刚刚的事情说了。 里正老伴皱着眉：“叶荣媳妇再怎么说也首饰铺的掌柜，应该见多识广，是个有能耐的呀？眼下怎么一点也不通透，女儿也养成这副鬼样子？” 叶里正好笑了：“不过是个小掌柜，她有个啥能耐？要是她通透，咋二十年了还升不到府城去，还窝在这个小县城里？怎么还挣区区几两一个月？” 里正老伴一想，点头：“也对。但叶荣是咱们的亲侄儿，大哥临终前让我们好好照顾叶荣家的。这红莺继续放任下去，迟早惹出祸来。” “那你说怎么办？” “不如回头找找叶荣，让他尽快把叶红莺嫁出去！” “也行。要是连他也不分轻重，咱们也爱莫能助了。” ...... 韦氏心不在焉地在庭院里扫地。 过一会，就往外张望一下。 终于，叶二全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韦氏心中一喜，手中的动作都停了，当他走过来时，她便干咳一声，装作无意地道： “咋样，啥时候成亲？” 叶二全见她语气平缓，不像以前那样阴阳怪气的。 也许这是个好的兆头，要是她能改过来，将来他们家跟小妹家总会慢慢收复关系的。 便说：“办两次，一次在京城，一次回村。回村的是明年3月22日。” “哦，那、那真是太好了......那嫁妆呢，爹娘打算陪嫁多少？”说完，韦氏的心咚咚直跳，千万别超过两万两！ 叶二全皱着眉：“啥叫爹娘打算陪嫁多少？爹娘拿啥给小妹当陪嫁？是小妹以前给的30两，还是每月每人5两的零花钱？” 不是叶二全小瞧爹娘没钱，而是这点小钱，在小妹那里根本算不得什么。韦氏怎会说爹娘给小妹多少陪嫁？弄得好像小妹啥都没有，要爹娘给一样。 韦氏脸色微变，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你、你这叫啥话，那点小钱当然算不得什么......那......沈先生不是给了几万几万的聘金吗？还有一车车的聘礼......” 叶二全怔了怔，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看着她瞪大了眼：“你啥意思？这是沈先生给小妹的聘礼，咋就成爹娘的了？” “怎么，在你心目中，这些聘礼都是给爹娘的？你也要分一份的意思？” 韦氏被他戳破了心思，恼羞成怒：“我、我又没说要分一份......我就是问一问......而且，自古以来嫁闺女，男方给的聘礼自然是给闺女父母的。” “哪家嫁女儿真的亏本？谁家不是收六两八两聘礼，能陪嫁个一两回来，已经是算好的了。” “现在采苹要嫁人，这聘礼当然是给爹娘的......我就问问爹娘给她陪嫁多少而已，又没说这聘礼一文不给她。” “我呸死你个一文不给她？你要脸不？”叶二全怒吼一声，“你没听说过初嫁从亲，再嫁由己吗？” 韦氏白着脸，这话当然听过......可是...... “由己......那是、那是还在婆家！她现在不回娘家了吗？回来了......不就等于没嫁过吗？” “那她吃你的还是喝你的了？这聘礼得有你一份？” “我、我......她自然没吃喝我的，我也没说有我一份，但这是给爹娘的......”只要给了爹娘，将来他们家怎么也能分一份。 “给个屁的爹娘！咋的，将来银花出嫁，她夫家的聘礼要不要也分大哥一份？” 韦氏急怒：“我女儿的聘礼凭啥分大房？我们早就分家了！” “是啊，凭啥？那小妹也早就分家了！大哥一家，我们一家，小妹一家！户头都是分开的。爹娘的户头一直都是跟大哥一块儿的。不过是住在小妹家而已！小妹的聘礼凭啥给爹娘，分我们？” 韦氏被他怼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却驳无可驳。 叶二全继续道：“那些聘礼全都是小妹的！也全都会是她的嫁妆！连着她三个作坊，还有她的大院子，所有田地和家产！全都是她的嫁妆！” 说完，叶二全便转身往屋里走，一边走还一边骂： “一天天的脑子跟进了屎一样，净想些谋财害命的黑心肝事！这么想要聘礼，就滚回娘家去再嫁一次！” 第351章 他不舔我也能舔 韦氏被他骂得憋了一眼的泪，委屈汹涌而至，手中的扫帚一扔，便气恨地跑了出去。 这都叫啥事，明明回了娘家的闺女，凭啥聘礼全带走？ 她就说，当初咋突然就要立个女户，突然就要分家出去。 原来从一开始，就防着他们，算计着他们！ 韦氏既然委屈又愤怒，想了想，便往叶大全家走去。 进了门。 便见杜氏在那切猪草。 韦氏走过去：“大嫂......” 杜氏抬头：“咋了？” “你家不是请了三个下人，咋还自己干活？” “嗐，干了一辈子活儿，哪闲得住。无聊时就干些轻便的，就切个猪草，也不累，当打发时间。” 韦氏听得心里酸溜溜的，很是嫉恨。 明明大家一样都是富户，凭啥大嫂能享福，自己却累死累活的干家事。 可她来不是说这个的。 她抿了抿唇：“那啥......小妹要出嫁了......孩子他爹竟然说聘礼她全带走......” “嗯，有啥问题？”杜氏看着她。 韦氏噎着了......她来这里，是找认同感的。同时，想让杜氏去出头。 只要他们两个儿媳站在同一战线，杜氏再闹腾下，爹娘怎么也会顾及一下大房二房的感受。 就算留不下七八万两，留个二三万两也是好的。 哪想，杜氏竟然说有啥问题？ 韦氏不知她是不是装的，想让她先挑明，抿着唇道：“我就没听过哪个姑娘出嫁......把聘礼全带走的。爹娘养育她一场......怎么也得留点给爹娘不是？” 杜氏一怔：“你晓得自己说什么吗？” “你是要小妹报答爹娘的养育之恩？咋的，敢情以前小妹没给过爹娘钱？先不说以前的30两，只说现在，不但好吃好住地奉养的，还每月每人给5两零花！” “弟妹这么孝顺，你家每个月给爹娘多少？” 韦氏脸色铁青，吱不了声。 此时，叶大全抱着一个盒子出来，急匆匆地往外走。 杜氏叫住：“哎，去哪？” “这个小玉马是我前儿个买的，我拿给小妹当添箱。” 说完便一溜烟地跑出了二门。 正巧杜氏家的下人从二门走进来，笑着说：“老爷都快把家里刮空了，全拿去给叶娘子当添箱。” 杜氏揉了揉太阳穴：“又得重新买。” 韦氏跟叶采苹闹崩了，啥好处都得不到，想着杜氏跟叶采苹家亲厚，心中憋闷不甘。 想了想，便说：“不管是大哥还是当家的，心里只有小妹。不管家里赚再多的钱，都是以小妹为先，咱们这些当妻子儿女的全跟空气一样。要是小妹不拒绝，他们恨不得都住到那边了！” 杜氏一怔，却白眼一翻：“空气不空气，那有啥！” “要是咱家穷得没饭吃，他不顾儿女把唯一的吃食全留给小妹，我会跟他拼命。但家里有大把的钱，我管他给啥！就算送一半家产过去我也不管！反正这钱都是靠小妹挣回来的。” “现在别说他把我们当空气，就算把我们当个屁，我都乐意。别说他人住到小妹家，就算他一辈子不回来，在那边生根发芽了，我也不管，反正我有钱有吃的。” “小妹给咱家这么好处，不说他跪在那舔，他舔，我还得给他擦口水！” 韦氏：“......” 杜氏切着猪草，继续语出惊人：“再说了，幸好他一心都扑到小妹身上。若他有钱了，扑到别的女人身上，那才叫糟心。幸好这个人是小妹。” 有钱就找小老婆的人一大把，因此闹得妻离子散的一大把。 庆幸叶大全是个宠妹狂魔，天天就知道怎么给小妹献殷勤。 他只顾宠妹，不管妻子儿女感受有啥问题？ 只要他每个月准时上交收入，他们自己就能把自己给顺乖！用得着他大全爷爷动手？ 要是哪天叶大全突然不舔了，她也要一个滑跪过去接他的棒继续舔！ 再说，小妹还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不但带他们暴富带他们飞，还给她儿女指明前路。 这个恩情，她一辈子也还不清。 韦氏简直是要气死了，她是来找认同感的，而不是听对方捧小姑子的臭脚的！ …… 韦氏摔摔打打地回到家。 韦小娟刚刚吃饱了撑着，正坐在走廊下消食。 韦氏瞅瞅瘫在那的韦小娟，又看看刚刚自己扫了一半的地。 离开时她扫成一小堆的垃圾还在，便气不打一处来，哪里还想维持啥好婆婆的名声，冷声道： “韦小娟，你这是残废了吗？看到有垃圾也不会扫一下。” 韦小娟皱着眉，她捏着帕子，走到那小堆垃圾前，然后扯着嗓门喊：“相公！相公~~~~” 叶鹏正在外头铲猪屎。 要是以前穷时，这种脏活累活也没啥。 可现在明明家里还有一个人在，却啥都不干，全都推他身，他便心理不平衡起来。 韦小娟一声“相公”就像催命咒一样，瞬间把叶鹏给点爆了！ 叶鹏手中的铲子一扔，便冲了进来：“干啥？” 韦小娟被他不耐烦的语气吓了一跳，可还是撅了撅嘴，指着地上的垃圾：“这里有堆垃圾，娘说要扫了……” 叶鹏额上青筋直跳。 韦氏火气噌噌往上冒：“你没手吗？自己不会扫？没看到你相公在外头干活？” “……”韦小娟张了张嘴，又望向叶鹏，好像在说，不是说要把我宠成少奶奶的吗？ 叶鹏皱着眉，这次却抿着唇不作声。 韦氏见此，冷笑一声：“韦小娟，你今天要是不把这地扫了，就哪来滚哪去！” 韦小娟愣愣地看着叶鹏，很惊讶他竟然不管自己！ 她咬着唇，心知自己不能妥协！ 否则开了这个头，以后就是源源不断的家务。 想了想，她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这、这也不是很脏……等晚些相公忙完再扫也不迟。” 叶鹏的眉头越皱越深，韦氏瞬间炸了：“你个小贱货，反了天了！” 说着，狠狠推了她一把。 “啊——”韦小娟扑通一声，摔到了地上。 叶鹏怔了怔，他应该去扶，可看着这场面却一阵心烦，动都不想动。 韦氏还想继续骂，突然指碰上韦小娟，瞪大了眼，：“血……这、这、这……” 韦小娟低头一看，竟然看到自己裤子下有一小片血迹，尖叫一声：“啊啊啊——” 其实她不痛。但流血了，一定是要痛的！ “快快，鹏儿把她抱回床上，我去请赵郎中！这是小产了！” 说完，韦氏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叶鹏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把韦小娟抱了回房。 韦小娟躺在床上，呜呜哭着。 直到听到“小产”二字，她才知道大条了！她有娃了！但娃儿却要没了！ 叶鹏也急着团团转。 不一会儿，赵郎中气喘吁吁地被韦氏拖着过来了。 韦小娟委屈地哭着：“赵郎中，你救救我的娃儿……都是我婆婆……她推我……把我推小产了……呜呜呜……” 韦氏差点吐出一口血来，要不是想保着肚子里的娃儿，她已经冲上去打韦小娟一顿了。 赵郎中把完脉，淡定地说：“是怀上了，一个月。没事，娃好好的，很结实。” 韦氏母子松了口气。 韦小娟怔了怔，急道：“啥叫没事……我见红了！” 她当然希望娃儿没事，但她要的是，被推了一下，娃有点不稳，要好好保胎。而不是没事，还结实！ 只有不稳，才能把婆婆拿捏住。 赵郎中白眼一翻：“我说了，娃很好！一点事都没有！很稳！只要不到处蹦和作死，就能平安生下来。” 韦小娟：“……” 韦氏瞪了她一眼，又望向赵郎中：“可……刚见红了。” “没啥。她这个是刚刚怀上了，有些孕妇是会见一点点红的，很正常的现象。” 韦氏哼了声：“我就说，怎么可能是我推出来的。” 韦小娟咬牙：“那……我要吃安胎药不？给我开点。” 赵郎中白眼都快翻上天了：“没事吃啥药？” 第352章 不就是想骗婚那个吗 赵郎中说完便离开了。 韦氏心情颇好，便也不计较刚刚的事情了：“那你好好养胎吧，给咱们家生个大胖小子。” 韦氏虽然气恨韦小娟不干活，但想着她肚子里端着的大金孙，便也觉得不是不能忍的。 最重要的是，只要她的大金孙出生，便能狠狠地打小姑子的脸！ 叶鹏原本的耐性已经被磨光了，可因为这个孩子，好像又变得干劲满满起来，心情喜悦。 韦小娟摸着自己的肚子，感叹着，自己的命真好！ 刚刚差点闹起来，孩子却来了！这不是好命是什么？ 现在她已经在享福了，等她一举得男，就是家里的大功臣，地位只会更高更稳。 韦氏转身就跑了出去，通知叶老太。 叶老太收到消息后怔了怔，便让杜氏抓了一只大肥鸡，再提了一篮子红糖鸡蛋和一大袋白米过去。 韦氏看着杜氏带过来的东西，心里直骂杜氏抠门小气，挣这么多钱，连根人参都不送！ 晚上叶二全砍柴回来，得知这事也是开心的。 原本，他还想着儿媳入门后，叶鹏能扭过来。 结果，这儿媳也不是个正常的。 叶二全便知道，叶鹏是真的废了。 现在韦小娟怀上了，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孙子身上。 孙辈们他一定要好好教养，成不成才不要紧，只希望娃儿能当个正直善良的人。 隔天，全村都知道叶鹏快当爹了。 韦氏成天笑呵呵的，见人就说：“我已经找镇上的许半仙算过卦了，说这一胎必定是个男娃！大嫂也知道，这许半仙老准了！” 说完，又跑到叶大全家，跟杜氏说：“大嫂，我顺便花了几十文，也给秀秀算了一卦，许半仙说秀秀这一胎是个女娃。” “哎呦，以前还说啥秀秀包生儿子呢，哪想，竟然也是个生闺女的！大嫂，你别伤心。” 杜氏嘴角微抽：“我不伤心。女娃挺好的，只要全须全尾，听话懂事就行。” 韦氏却撇了撇嘴，你就装吧！等真生了个丫头片子赔钱货，就有你哭的了！ 她点头：“唉，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但我家大金孙才是最好的。” 说完，便走了，接着满村子找人说儿媳怀了个大金孙。 转完一圈，还没进家门，秀秀娘就杀了过来，跟韦氏掐了一架。 说韦氏咒她女儿生赔钱货！她女儿只会生儿子不会生赔钱货！ ...... 韦氏这边的情况，叶采苹一点也不关心。 她们正忙着准备上京的东西。 叶采苹又到府城买了几个下人回来，五个强壮的家丁和三个十四五岁的丫鬟。 家丁是留在村子看家护院的，丫鬟是给她和两个女儿的。 不止叶采苹在准备，大房一家也是，缺啥买啥。 杜氏也买了三个下人，两个丫鬟和一个小厮。丫鬟是给自己和金花的，小厮是给叶轩的。 11月15日。 金花和小燕刚刚从小镇的首饰铺子出来，悠闲地走在街上。 金花新买的丫鬟正抱着几个盒子跟在后面。 小燕道：“你就放心进京吧，绣铺有我呢！咱们还多招了两个绣娘，不怕人手不够。” 金花笑眯眯的：“那就麻烦你了。” “金花？”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金花抬头，便看到个十八九岁的英俊男子站在她面前。 看到他，金花微微一怔，来人竟然是周子杨。 他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高大英俊。 但金花看着他，已经一点心动的感觉都没有了。 周子杨看到金花，却愣住了。 半年不见，金花好像更漂亮了。 以前那个泼辣却有点土气的小农女，现在一身华衣美裙，头戴桃花金步瑶，身后还跟着个丫鬟。十足个富家小姐一样。 但她最大的变化是气质，以前那双不敢直视他的眸子，灼亮而神采飞扬，看着他的目光，还带着点不耐。 这让周子杨有些不敢认。 小燕笑着打破寂静：“这位公子好生脸熟......金花你认识？” 金花挑眉：“哦，表姐咋这么健忘，这不就是我以前的东家。想骗我给他当妾的周子杨吗？以前还亲自来过我家骗婚呢！” “哦哦......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他呀！”小燕一副恍然的模样。 周子杨俊脸早就僵住了，有必要说得这么难听吗？ 第353章 我看不上你 他皱着眉，语气低柔而无奈： “金花......以前是我年少不懂事......那件事之后，我就后悔了......当初确实是我做错了。” “但那都是受了我几个兄弟的挑唆，其实，我对你是真心的。否则也不会在你身上花这么多心思。” 金花垂眸冷笑：“那你的真心可真廉价。小燕姐，我们走吧，咱们还要买桂花糕呢。” 说完，拉着小燕就要离开。 周子杨却张开双手，拦住了她：“金花......其实我们之间有很多误会......” 金花小脸色微冷：“怎么，大半年了，宋举人家的小姐还没追上呀？人家还是瞧不上你呀？” 周子杨脸色一变。 上次那件事后，宋家不知怎么知道他造谣宋小姐是他未婚妻之事，竟然派了几个家丁打了他一顿。 这事让他在镇子上丢尽脸面。 周子杨道：“我跟宋小姐......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是......以前我娘给我向她提过亲......当时我想岔了，一急说她是我未婚妻......” “又拿你娘当挡箭牌？谢姨......真可怜。”金花摇了摇头，看着他：“所以你现在拦着我，是想跟我重修旧好？” 周子杨心想着，这不是明摆着吗？ 他正要说话，金花却开口了：“你既然要重修旧好，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这时来？” “你是听说了我家开了个家具作坊？还是得知我二哥中了案首？还是我小姑被封了宜人？抑或是，我小姑即将嫁进侯门？我二哥有个好先生，将来前程无限？” 周子杨脸色变幻。 是的，全都有！ 以前他瞧不上金花，因为她只是个小村姑，父母只是个送货的，虽然月入有几十两，但他还是觉得配他不起。 哪料，才过不久，他竟然听说府城开了个家具坊，卖得那叫一个好呀！最让他震惊的是，这家具作坊金花家竟然有份！ 光那个销量，金花家月入上百两是轻松的！ 这已经不是一般小农女了，而是村里的大富户。 紧接着又听说今年的案首竟然是让他耳熟能详的青河村的！一打听，得了，竟然是金花的亲哥哥！ 接着便是叶采苹被封赏，叶轩的先生又被爆出是个状元，接着是叶采苹亲定......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便注定了叶轩的前途一片光明，将来入朝为官是一定的。那金花，便是官家小姐了！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高门妻。 他一直想要娶个真正的官家小姐，这样的身份地位让他觉得倍有脸面。 可他却连一个举人家的小姐都求而不得，更别提真正官家了。 得知金花家的一切后，周子杨挠心挠肺的难受和悔恨。 恨当初的自己眼拙，没看出金花家的潜力！ 他最近也听说了，那叶宜人跟叶轩的先生定了亲，马上就要进京，连大房一家都要带过去。 他正想着哪天找个时间上门，不料今天竟在街上碰到了。 “金花......我错了......”周子杨轻叹着气，目光真诚，他是真的知错了！“我们、我们......能回去吗？” 金花冷笑：“不能！当初你嫌弃我是个村姑，配不上你......” 周子杨急道：“是，那时是我狗眼看人低，我都承认。但我当时受了挑唆，一时犯了糊涂。” “生而为人，哪有不犯糊涂的？就像你刚进布庄时，你不也犯错给人量身没让客人按手印吗？当时是我包容了你！现在......你就不能也包容我一次，原谅我一次吗？你......” 金花却摆了摆手：“不，这不是原谅不原谅的事？我的意思是，当初你瞧不上我。现在......我也瞧不上你！我哥哥是案首，我家赚的也不比你家少。而且我家比你更有前途。我......看不上你！” 听着这话，周子杨脑袋轰隆一声炸响了，差点就吐出一口血来。 再抬头，金花三人已经抬步而去，一边走，一边说说笑笑的，好像他的存在不值一提一样。 周子杨怔怔地站在原地，却再也没有脸面去追了。 作为曾经高高在上，瞧不上金花的人，最能懂金花口中的“瞧不上”有多蔑视。 那是真的瞧不上！不作有假！ 羞愤、懊悔、气恨...... 各种情绪在他心底翻涌揉杂，可那又如何？谁会关心他这个小小商人的心情？ 最后，他也只能灰溜溜地落荒而逃。 ...... 一辆驴车停在村口。 叶轩提着包袱从车上下来，看着村子轻轻一笑。 虽然只是跟钱夫子游学了几天，可还是怪想家的！明日起，又该继续努力上课了！ 他提着两个包袱往村里走，一路上遇到的村民都跟他打招呼。 扛着锄头的村汉：“呦，轩儿回来啦！” “是啊！” 端着一盆衣服的妇人：“买啥好东西了？” “没啥，一些地方小吃。” 挑着柴的老汉：“你提这么小两个包袱，该买的东西都买了吗？” 叶轩有点懵，点头：“买了。”继续往前走。 赶着猪路过的青年：“二轩准备去京城了，羡慕羡慕。” 叶轩听得一头雾水，可还不等他问，青年就赶着猪走了。 他啥时候要去京城了？ 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而且，这些问话怎么越来越不对劲了？ 此时，却见赵婆子踩着小脚迎面走来，“轩儿打哪回来了？是你姑父家吗？” 叶轩一怔：“赵奶奶你说啥？” 赵婆子道：“小小年纪咋就耳背了？我说，你是不是从你姑父家回来？” 叶轩一听就怒了：“什么姑父？我哪有姑父！” 以为她说的是李志远。 “咋没有？”赵婆子啧啧两声，“前儿个不是刚定亲？连聘都下了！” 叶轩：“你说啥？等等，什么定亲聘礼？你说谁......” “哎呦，那聘礼多到采苹家都堆不下了！”赵婆子只顾自说自话。 叶轩：“......”　　默了好一会，才说：“你意思是说......我小姑，定亲了？连聘礼都收了？” “要不呢？” 叶轩惊呆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才短短几天时间呀，怎么突然就定亲并下聘了？这都叫啥事？哪冒出来的人？ 他那优秀的小姑，怎么可能突然把自己给嫁了？是不是遇到骗子了？ 叶轩疯一样往家里跑。不一会儿，便冲进了二门。 杜氏正在晾衣服，看到他就笑：“呦呦，我家轩儿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我还要使人去找你呢！” “娘......我咋听说......小姑定亲了？”叶轩气喘吁吁地跑到她身边。 杜氏笑着点头：“对呀！连聘都下了。那些聘礼呀，啧啧，那叫一个多，那叫......” “停停停！这是聘礼的事情吗？我才出门几天来着？” “五天！” “对，就五天功夫，小姑就定亲收聘礼并准备把自己嫁了？这这这......” “这什么！反正事情就这么个事情，连婚期都定了，一共办两次，哈哈哈！” 叶轩惊道：“小姑......不会被人给骗了吧？” “去去去，你被骗她都不会被骗！” 叶轩总算从晴天霹雳的震惊中找回理智了，是啊，小姑比他聪明多了，怎会被骗！ 那就是真的！ 虽然一时有些无法适应，可小姑既然愿意，总有她的道理。 叶轩又道：“那这男的是谁？咱见过吗？” 杜氏白他一眼：“不就是你先生吗？” “我先生？哪个先生？” “沈先生呀！以后沈先生就是你姑父了！” 叶轩：“......” 第354章 出发京城 叶轩都快吓哭了。 沈先生......姑父？ 他不过是出了几天门，回来竟然变天了。 先生变姑父，小姑变师母，这个世界什么时候这么癫了？ 想着，叶轩猛地跑了出门，很快就来到叶采苹家。 叶采苹正准备出门口，见到叶轩就笑道：“呀，轩儿终于回来了？” 叶轩看着她，怔怔的。 叶采苹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摸了摸脸，她脸上有东西么？ 只见叶轩红了眼圈：“小姑，我以后一定一定会拼尽全力学习，然后金榜题名，如果做不到，我就以死谢罪！” “呃......”叶采苹嘴角抽了抽，这个侄子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你尽力就可以了，以死谢罪就不必了。” “不，要的！”说完，他坚决地擦了擦眼泪，转身就往回走。 好好的一条路，居然走出了一股大义凛然的赴死之势。 他一定要努力考上去，不能辜负了小姑。毕竟小姑为了给他找先生，连自己都搭了进去。 叶采苹看着他的背影，莫名其妙。 此时一个丫鬟就上来：“娘子，我们是不是要出门了？” 叶采苹点头：“走吧。” 丫鬟连忙把手中一件披风给叶采苹披上，主仆一前一后离开。 马上就要出发了，叶采苹想看看那条大桥的进度。 ...... 自那天李志远母子从青河村回来后，便天天闹腾个没完。 李婆子不是在哭喊，就是把张水娘打得呱呱叫，骂着：“都是你把我家志远勾坏了，否则我们已经是人上人了。” 李志远即一天喝到晚，一喝醉就朝着青河村的方向大吼大叫：“我李志远不后悔！一点也不后悔！” “我爱的就是张水娘！水娘可是张家的小姐，你叶采苹算个啥......” 今天难得清醒，想喝酒，但酒壶里却一滴酒都没有。 此时，外面又传来李婆子打张水娘的叫骂声。 李志远心烦意乱，跌跌撞撞地走出门，漫无目的地在村子游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到哪。 前头渐渐传来嘈杂声，有敲东西的，有高声说笑的。 “叶娘子，你来啦！”忽地一个声音响起。 李志远猛地抬头。 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河岸村，这里，正是大桥施工现场，一群壮劳力正在干活。 人群中，一个红色的身影尤为显眼。 远远的只见她披着大红暗云纹白毛边披风，乌发轻挽，头上的红宝石赤金流苏簪子在阳光下折射出华贵的光芒。 她正跟一位老者说着什么，谈吐轻缓，言笑晏晏。 白皙的小脸被披风映上一层薄薄的红云，让她原本就清艳妍美的脸更添一分绮丽。 初冬的暖阳下，她美得动人而高雅，犹如徐徐盛放的木芙蓉。 看到她，李志远惊愣住了，这是......叶采苹！ 这是自五六月在山上一面后，他再一次见到她。 短短几个月，她竟然变成了他认不出来的模样。 此时，一个小丫鬟上前，递上一个手炉：“天气凉了，娘子莫冷了手。” 叶采苹接过：“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是。” 叶采苹转身渐渐远去，身后的小丫鬟在后面亦步亦趋。 李志远看着她的背影，整个人都呆住了。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初见张水娘时的模样。 那个场面，以前他明明记得很清楚。 可是此刻，他却怎么也想不起当时是如何惊艳的。 眼前，只余叶采苹那远去的大红身影，轻姿慢步，说不出的高贵和气度风华，惊艳了整个初冬。 也惊艳了他的眼、他的心。 亦如当年一样，那是他永远也无法企及的身影，如梦如幻，永远也抓不住，够不着。 李志远怔怔地看着，直到那个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他久久回不过神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啊”地一声尖叫，蹲到地上抱头痛哭。 他后悔了！ 真的后悔了！ 这段时间一直自欺欺人和压抑着的悔意排山倒海似的袭来，把他搅得肝肠寸断。 他就不该娶张水娘！ 叶采苹本来就比张水娘漂亮，他当时为什么要为了张水娘而休了叶采苹？ 他不明白，当初的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全都为时已晚。 李志远不知自己怎么回到家的。 进门，就见张水娘在劈柴。 那枯瘦蜡黄的脸容，瘦得皮包骨的身体，连身上的破衣服都快挂不住了，哪里还有当初高高在上的小姐那一点儿的傲气。 听到声音，她木木地回过头，看着他。 她看人的目光，也是空洞无物的，像个死人一样。 李志远站在门口，也不进去，呆呆地与张水娘那死人一般的眼睛对视着。 接着，他心底猛地生出一股恼火来，冲过去对着张水娘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你除了会洗衣劈柴还会干啥！没用的东西！” “都怨你！都怨你！要不是你勾引我，我哪会休了采苹！丢人现眼的东西......” 张水娘被打得死死咬着唇，却里一声不吭的。 儿子坐牢、女儿失踪...... 前面那个打她，原以为眼前这个是她的好归宿，结果还打她...... 她抱着头，蜷缩在角落绝望地忍受着。 ...... 11月18日，正是宜出行的大好日子。 府城码头，叶家所有人都前来相送。 除此之外，还有秦知府、何县令和朱司农等官员和衙差。 这次出行，叶采苹带着锦儿欢儿，叶大全夫妇、叶轩和金花。 除此之外，还有叶八斤、叶四全等好几个相熟的叶家村人。 叶采苹要在京城出嫁，娘家人自然越多越好。 叶老太拉着叶采苹的手，叮嘱完又叮嘱，最后才看着沈知晏道：“沈先生，采苹就交给你了。” 不只是让他路上照顾，而是真交给他了。 这次上京，他们再回来就是夫妻了。 沈知晏轻轻接过叶采苹的手，点头：“放心。知晏自当把采苹视为珍宝。” 叶采苹小脸微红，轻轻笑着。 叶锦儿等三个丫头挤到一块，低声嘀咕着。 沈曼曼：“瞧，拉手手了......” 叶锦儿：“嘻嘻......” 叶欢儿：“你们说......那个早生贵子是不是真的？” 三人倒抽一口气，沈曼曼喜道：“一定是真的。” 站在三个丫头身后的叶轩：虽然郎才女貌......但是......他还是无法习惯，好惊悚呀！ 只要想想严厉的先生成了他姑父，他不但上课时要见着，回家也得见着......有点崩溃怎么办？ 前头的叶采苹说：“爹娘，你们也要保重身体。” 杜氏刚跟叶勇和秀秀说完话，就走过来：“秀秀就拜托爹娘你们照看了。” “还有......我这段时间一直有给秀秀找奶娘的。但时间太赶了，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回头娘你给她继续找找。” 叶老太点头：“放心。” 叶采苹又望向何县令和朱司农：“原本还想12月就收木薯的，不想我竟要去京城。那六十亩木薯就拜托两位大人，到时要收成，你们找我爹就好了。” 二人连忙答应：“叶娘子放心，不管是木薯，还是你们家，我们都会尽心照看。” 叶采苹笑着点头，很放心。 众人又聊了几句，叶采苹一行人便登船了。 第355章 这是什么运气 除了叶采苹等一行人要离开，秦知府带着妻子和儿子秦磊、女儿秦妙玉，一起随船进京。 秦知府这是回京述职。 大船缓缓离岸，顺风前行。 从南州到京城，以最快的速度也要历经大半个月。 每隔几天，大船都会靠到码头补充物资。 叶采苹一行人顺便上岸逛逛和吃东西，体验不同风土人情，一路上虽然累却也开心。 ...... 京城，平国公府—— 李娇娇歪靠在贵妃椅上，一个丫鬟正跪在她面前，举着镜子。李娇娇正试着新买的簪子。 “小姐......”此时，又一个丫鬟进来，“那个大寒说要见你。” 李娇娇小脸黑了下来，手中的簪子往镜子上一扔：“他有完没完！” 李娇娇很气愤。 当初她离开了越安县，正不知到哪里落脚。 不想，她转头就被人贩子给抓走了！也不知是啥狗屎运，她竟然在人贩子那里遇到了顾寒。 他们一起被人贩子拉到京城卖。 二人在前往京城途中相依为命，互诉衷肠。 直到那时，顾寒才跟她说了自己的身世，说他原是宁国侯府的世子，却惨遭继母算计和陷害，不但被废除了世子之位，还被族中除名，逐出了家门。 说完自己的身世，顾寒便道：“可就算我被逐出了家门，继母还是不肯放过我，一路追杀。娇娇，我很感谢你！当初要不是你救我回家，我不只损失一条腿，连命都会丢。” “所以，进了京之后，不管我们的去处在哪里，以后都不要再联系。就当我们不认识......” 李娇娇急道：“为什么？” “因为我继母不会放过我！我原本想着，等有一番大作为之后再回去的。哪想......现在不但成了瘸子，还一事无成......” “京城人都认得我......就怕会连累你。所以，我们自此以后就是陌生人......” “不！我不准！”李娇娇却紧紧抱着他，“无论如何，我都会跟你在一起的。不管前面等着我的是什么，我都会跟你一起面对。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她也早就一无所有，除了他，她什么都没了！ “娇娇......好！”他回抱着她，“我们全都一起面对。要是不幸，我们就死在一起。黄泉路上有你相伴，我顾寒此生也值了。” “若这天不弃我，待大仇得报，我必定娶你为妻，让你给我当世子夫人，当侯夫人！风风光光的，我顾寒，必不负李娇娇！” 听着他这番誓言，李娇娇感动得哭了。 二人紧紧相拥着，此刻，心意是互通的。 他喜欢她，她也喜欢他。 他们一起历经患难，互相鼓励和取暖。 这世间都是苦难，唯有彼此是唯一的灯。 到了京城后，不知是说他们是幸还是不幸，他们一起被平国公府挑中了，成了平国公府的下人。 顾寒原以为会被人认出来，便把脸涂得黑黑的，哪料，竟然一个认出他的人都没有。 二人正准备继续厮守下去。 过一段时间跟主人求个恩典，先结成夫妻再说。 不料，才进府几天，李娇娇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捡到了国公夫人丢失的贵重物品，那件东西还是御赐的，不能丢。 李娇娇把东西还回去。 国公夫人大喜，正要赏她，一看她的脸，不知为何，只觉得这丫头长得很合眼缘，怎么瞧怎么顺眼。 一时兴起，就收了她当义女。 自此，李娇娇由丫鬟变小姐。 可顾寒......还是个下人！ 想到这，李娇娇脸色难看。 来京城路上，她是真心想跟顾寒永远厮守在一起的，就算一起死也没关系。 可现在...... 她不愿意了！ 她现在是公府小姐，好不容易过上了梦寐以求的好生活，怎能跟一个下人在一起？ 李娇娇不情不愿地来到一个无人的小花园里。 被抹得满脸黑漆漆的顾寒走过来：“娇娇，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找我？” 李娇娇皱了皱眉：“呃......你知道的，我还有很多礼仪要学。教礼仪的嬷嬷管得很严。” “那你好好学，然后尽快在国公府站稳脚跟，如此，便能助我扳倒我爹和继母三人，夺回我的世子之位。到时，我一定风风光光地把你迎进门当世子夫子，不，是侯夫人！” 他握着她的肩膀，满是希望地看着她。 原本他瘸了腿，又一事无成，都已经有些放弃了。 哪想，李娇娇竟成了国公府的义女，这简直是天降大运，连天都在助他！ 李娇娇强笑了笑：“嗯。那个......我认了干娘才几天，还没站稳脚跟呢，这事以后再说。还有，你少找我，就当不认识我一样。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好。”顾寒是相信李娇娇的。 虽然他在她家当了大半年下人，但这事娇娇也早就教训过他了，他不是李家人，想留在李家，自然得干活。 娇娇是世上最善良真挚的姑娘，否则当初就不会把身受重伤的他救回家。 李娇娇转身离开，身后顾寒的视线让她倍感压力和厌烦。 她现在可是国公小姐，好好的福不享脑子有包才去得罪宁国侯府？ 侯门夫人，她当然是要当的。 但现在有了国公府当靠山，她为啥不找个现成的侯府世子，找他一个被逐出家门的？ 她是什么很贱的人吗？没苦偏要找苦来吃！ 李娇娇满脸愁容地回到自己房中。 按理，她原本是丫鬟这事是人尽皆知的，现在当了小姐，跟下人划清界线也没人会说什么。 偏偏顾寒跟她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一路上京时，她还把自己后来所有遭遇都告诉了顾寒。 顾寒知道她坐过牢！ 还有，她对国公夫人说，自己原是秀才家的小姐，爹娘都死了，她是卖身葬父才把自己卖给了牙行，做了丫鬟。 她可不能让国公府知道她坐过牢，还是让贵族十分忌讳的科考作弊案。 到时她想高嫁也不行了。 所以她不能跟顾寒撕破脸。 第356章 她是被克的 “小姐，夫人叫你到安华院。”一名丫鬟走过来。 李娇娇连忙起来，跟着丫鬟离开。 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安华院。 平国公夫人衣着华贵的妇人坐在长榻上，下首站着一排丫鬟，手里捧着各种布料和首饰。 一看到李娇娇进来平国公夫人就笑：“娇娇你可算来了。” “母亲。”李娇娇亲亲热热地坐到她身旁。 平国公夫人拉着她的小手道：“再有半个月，就是定国侯老夫人的六十大寿，到时你随本夫人一块去。” “真的？”李娇娇心中大喜，刚刚因顾寒所引起的不快立刻消失不见，这可是她第一次在所有贵族面前亮相！ “这里有些衣服，你瞧喜欢哪套。再配搭一些首饰头面，到时，我们娇娇要美美的。” 说着，平国公夫人宠爱地拍了拍李娇娇那清秀的小脸。 站在一旁的余嬷嬷无语到了极点。 夫人自来不跟普通百姓打交道，也不把下人当回事。 而且夫人共有两儿两女，也不是没女儿的。 当时夫人丢了东西，全府都在找。李娇娇找到了，那是她的本份。 再开心，赏十两八两也就是了，怎突然就得了夫人的青睐，不但收为义女，还宠爱至极。 她实在看不出这个李娇娇有什么魅力。 平国公夫人拉着李娇娇去挑布，最后挑了套桃红色的，接着便是配搭首饰。 李娇娇怔怔地看着为她忙活的平国公夫人：“母亲，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平国公夫人一怔，笑得温柔和善：“我也不晓的。反正一看到你，就喜欢得不得了。一定因为娇娇是个特别的人吧！” 李娇娇怔了怔，特别的人？ 她以前一直是这样认为的，自她重生后...... 想着，李娇娇有些恍神，这一年来，她经历太多了，好像一直在受打击，一直被折磨，一直被玩弄！ 她都快忘了她是重生之人！ 是啊，她是重生的！这就是她与别人的不同，她是特别的！ 犹记得她初初重生时，那会她天不怕地不怕，在孙家大杀四方，可后来...... 想着，李娇娇身子抖了抖：“我原本也觉得自己是特别的人，我可以战无不胜，我的生活也好好的，可后来，我们......我们搬到另的个地方住，就各种灾难......爹娘都死了......呜呜......” 国公夫人惊呼一声：“哎呀......你这......你们咋一点心眼都没有呢？搬家后就各种灾难，那一定是风水不好呀！” 李娇娇惊住了：“是风水不好吗？” 国公夫人拉着她到长榻上落座：“当然！否则你原本顺风顺水，突然就不顺了，这不就是风水不好吗？你瞧瞧，现在你离了那个地方，来到京城，好运立刻就来了！” 李娇娇听着这话突然豁然开朗起来！ 前段时间她一直阴云密布，像有张巨网一样把她罩着一样，让她有种被压制和捆绑着的感觉。 现在离开了李家村，她的运气就回来了！ 原来她的感觉没错，她就是个有大气运的人！否则如何会重生！ 都是因为李家村克她！或者是说，是李志远克她！ 想着，她牙齿咬牙咯咯直响，早知她死也不让娘嫁给李志远！ 白白害得自己进了大牢，留下了污点。 不行，回头她得找个道人或是和尚算算命才行！ 国公夫人说：“好了，以前不好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以后啊，我家娇娇只管享福就行了。” 李娇娇又是感动又是欣喜地点头：“能给母亲当女儿，就是我的福气。” “快快，挑一套好看的头面。我家娇娇这么讨人喜欢，到时一定会得沈老夫人的喜爱。沈老夫人三个孙子还未成婚呢！” 余嬷嬷噎住了。 李娇娇双眼一亮，可心中又有些疑问。 她现在可是国公府的小姐。 这几天她一直专心学习礼仪，知道公府比侯府高一等。 母亲可是国公夫人，凭啥要让她一个公府小姐得一个侯府老夫人的青睐？ 这不本末倒置了吗？ 不该是那侯府老夫人巴结他们？ 想来，只因她是个义女，到底会被人看低。 但自己怎么说也是国公小姐，只要国公府使使劲，让她当定国侯府的世子夫人还是可以的吧？ 此时一个丫鬟走进来：“夫人，庄头送账来了，正在外厅等您呢。” “好，这就来。你们帮三小姐试试新衣服吧！” 吩咐完丫鬟，又拍了拍李娇娇的手，便带着余嬷嬷转身出去。 李娇娇欣喜地张开手，让丫鬟们伺候她换衣服。 这一刻，她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贵族小姐的生活真是太幸福了。她李娇娇就该过这种仆从环绕的富贵生活。 ...... 国公夫人带着余嬷嬷出了院子，往正厅的方向而去。 余嬷嬷皱着眉道：“夫人......那定国侯府可不好惹......三小姐到底只是个义女，又是丫鬟出身，让她嫁进沈家，就怕那边觉得我们埋汰他们。” “啥叫埋汰？”国公夫人心中不悦，“就算娇娇出身不好......但她就是不同的。我现在也不是直接让人上门说亲，而是让她露露脸。说不定沈老夫人就喜欢她呢！反正试一试又不亏。” 余嬷嬷噎得吱不了声。 夫人光是起了让李娇娇配沈家公子的想法就是在埋汰人！ 人家沈家是什么人家呀？ 他们国公府虽然在爵位上比侯府高一等，很好听。 但自老国公去世后，家里便有些周转不开了。 现在的国公爷年轻时就是个纨绔，眼下老了，在外头不搞事了，却一头扎在女人堆里，不问外事。 下面几位公子也只会吃喝玩乐，个个挥金如土。文不成武不就的。 家里就算有金山银山，也不够他们这样挥霍呀。 不过短短几年时间，家里便有些入不敷出了。 而且，他们家连个入朝为官的人都没有。 人家定国侯府可是实权在握。 定国侯沈知穹军功赫赫，现在又担任兵部尚书。 沈二爷也是才华满京，年纪轻轻就是个大儒。 最重要的一点是，当今太后是沈家人，天子更是沈家嫡亲的外孙。 那地位不是他们国公府可比的。 ...... 国公夫人带着余嬷嬷来到外厅。 那里等着两个中年男子，这是管理国公府所有庄子的庄头，还有国公府所有铺子的总掌柜。 国公府的收入，半年前一次。 国公夫人坐下后，庄头便交了交了两万一千多两银票上来。 掌柜交了四千两。 国公夫人一看这账目就发火：“庄子就算了，商铺是怎么回事？十几个铺子半年就赚了四千两？” 掌柜一脸为难：“小的们已经尽力了。但这年景不好，好几处铺子都在亏损，有些能保本已经算好的了。” 国公夫人发了很大一通火，骂了两刻钟，掌柜和庄头才离开。 此时又有个丫鬟进来：“夫人，外头有商户过来请账。” 国公府在外头花钱，很多时间都是记账，每个月商户们都会到家里来结一次账。大多贵族也是这样的。 “进来！” 不一会儿，便来了一排商家或掌柜。 怡春院的龟公：“前天国公爷赎了我们的花魁，一共是八千八百八十九两。” 牙行的牙婆：“半个月前，大公子从奴家这买了个粉头，一共是一千二百六十三两。” 首饰铺子：“几天前夫人带三小姐到小的铺子买置办首饰，共花一千一百两。还有几位少夫人的首饰，也有七百八十两。” 干货铺：“上月的鱼翅燕窝人参......一共一千三百六十两” 布庄成衣铺：“上个月各位主子们一定买了一千......” 接着还有零零散散的一些账。 国公夫人看得眼皮直跳，最后结了一万五千多两出去。 看着商家们那远去的背影，国公夫人差点吐出一口血来，捂着胸口： “该死的......一大把年纪了，还买啥花魁！” 余嬷嬷也是气个半死：“还有大公子，后院的妾室通房都多到塞不下了，还花一千多两买粉头。” “那可不同。”国公夫人一听说她的好大儿就不乐意了，“老大的妻妾虽然多，但却只生了一个儿子。他买个粉头也不过是想多个可心人，可心了，自然能多生几个儿子。” 余嬷嬷：“......” 国公夫人揉着太阳穴：“这一年两年的，不知怎回事，那些商铺亏多赚少。还有庄子出产也不多。” 余嬷嬷微微一叹：“偏家里花的比进来的多。这该如何是好......要不，缩减用度？” “不行！”国公夫人脸色一变，“咱们可是堂堂国公府，吃穿用度怎能寒酸了？被外人知道了，得笑话死了。” 国公夫人简直要焦虑死了，这年头为什么赚钱这么难？ 啥时候能行个大运，发生几百万财就好了。 ...... 第二天早上。 李娇娇换了一身粗布衣，悄悄来到京城最出名的一家道观，找观主算命。 观主看完她的生辰八字，和抽到的签子，挑眉： “善信少时受苦受难，却遇到一个很重要的转折，后来时来运转。施主是身负大气运之人，也该有大机遇。可惜......被人阻断了，后来一直霉运连连。” 真准！李娇娇又是惊喜又是咬牙，一定是被李志远给克的！ 急道：“那现在呢？” 观主笑道：“那施主离开故地后，是不是顺风顺水，一路遇贵人？” “对对！” “那恭喜施主了，施主远离那人后，运气也重新回来的。” 李娇娇满是兴奋，又道：“我眼下......有个与我一同进京的人，他会连累我，或是拖累我不？” 观主：“我算得那人跟你渊源极深，但你想平安就不好再与他纠缠。把他送出京就是了。” 李娇娇松了口气：“那我以后的运道呢？” 观主眯了眯眼：“未来如何，掌握在施主手中。只要施主乐善好施，不犯事，不得罪贵人。靠着你现在的贵人就能平安顺遂一生。” 李娇娇皱着眉，这不就是废话吗？说了等于没说。 母亲是她的贵人，她是傻了才会罪母亲！ “谢谢观主。”李娇娇放了五十文钱在桌上。 观主看着这五十文，嘴角微抽，他可是观主！一般是不给人看的。要不是看她气运有些特别，他连搭理都不搭理她。 哪想，她就给五十文，这里的人都是一两起步的！ 李娇娇转身要走。 “慢着。”观主还是善良的，提醒她道：“气运总有用完的一天，最后几点施主一定要谨记，不要得罪贵人！否则你的运气也到头了。还有......最好也不要太抠门。” 李娇娇觉得被嘲讽了，什么抠门？意思是说她钱给得少了？ 想了想，她又掏了五十文出来，放到桌上，这才走了。 她李娇娇虽然是个村姑，却不是傻子，就算得罪谁也不会得罪母亲！ 但有了观主这一番话，压在她心头的阴霾总算一扫而空。 她觉得整个身体都轻快了起来。 观主的话，给她是无尽的信心和勇气！ 她李娇娇就是大气运之人！以前之所以不顺，是因为李志远克她！ 现在她离开李家村，就雨过天晴，顺风顺水了。 眼前的福气和荣华富贵，她终于能安心享用了。 至于顾寒，她也不怕了。 刚刚观主说，只要把他送走就行。 也是，现在他是奴才，她是主子小姐，处置一个下人还不容易。 其实......死人的嘴才是最牢靠的！ 但她......到底下不去手。 而且观主也说了，得乐善好施，要是她害了顾寒的命，就怕会遭报应，她的荣华富贵也完了。 回到家后。 她叫来贴身丫鬟，让她给顾寒捏个错处。 第二天一早，顾寒给院子修剪花草时，被那丫鬟指着说，说他踩坏了两盆花。 这一盆就要二十多两银子。 顾寒一听这话，就有点崩溃了！ 他这是跟花有仇吗？ 上次进大牢，虽然他是偷了木薯，但罪名都是踩坏了名贵花草！ 现在，又是踩坏了花草！ 这都啥跟啥呀！顾寒觉得他跟这些花草犯冲！ 管事嬷嬷很生气，要把他给卖了。 李娇娇连忙来求情，说赶他去庄子就行了。 卖出去那是不可控的！但去了庄子，却是在她的掌握之中。 现在她初来乍到，还没站稳脚跟。 等哪天她稳了，再把他卖到一个他回不来的地方。 临走前，李娇娇悄悄跟他说：“你到庄子也是好的，躲一躲。等我有了话语权，再帮你也不迟。” 顾寒感动得一塌糊涂。 第357章 到京 12月初3，天上下着漫漫细雪。 直到晚上，沈家的大船才抵达京城码头。 定国侯府直接派了上百人过去，把整个码头都封了。 接到人后，便直往定国侯府而去。 浩浩荡荡的队伍，足有三十多辆马车。 除了叶采苹等人的衣物用品，别的都是沈知晏提亲的聘礼。 这是拉过去了，转了一圈，又拉回来了！ 因为叶采苹要在京城出场，这些都成了她的嫁妆。 定国侯府—— 周围的街道都被封了，沈老夫人正被丫鬟搀扶着，领着一群下人站在大门口：“怎么还没到？” 下首站着三个年轻公子，正是定国侯府儿子们。 长子沈星越，19岁，这定国侯世子。 次子沈星云，17岁。 幺子沈星旭，16岁。 “时间还早着，祖母回去歇着，孙儿在这里等着就是了。”沈星越道。 沈老夫人却摆了摆手，轻叹：“一年我就盼这么一回。” 正说着，一个小厮从远处急急跑进来：“回来了！侯爷和二爷回来了。” 沈老夫人一喜，抬头果然看到三辆大马车正急速地往这边过来。 不一会儿，就停到她面前。 “祖母！”沈曼曼第一时间跳了下来，扑到沈老夫人怀里，“曼曼好想祖母呀！” “曼宝！祖母的心肝！”沈老夫人第一时间把她抱进怀里，又是揉脸又是亲的，“又长高了。” “嘻嘻。” 那边，定国侯夫妇和沈知晏也下车了。 沈知晏连忙走到后面一辆马车前，把叶采苹扶下来。 沈老夫人看着沈知晏，便有些怔怔的，眼里漫上点点泪花。 沈知晏三步并两上前，一拂衣摆，单膝跪地：“孩儿给母亲请安。” “好......”沈老夫人忙把他挽起来，双手捧着他的脸：“我的晏哥儿终于回来了。” 她有两儿一女，最疼宠的就是小儿子沈知晏，没有缘由的偏疼。 可偏偏最放在心尖上的人，人生却是最不顺的。 沈知晏笑了笑，看着老母亲满是泪痕疼宠的脸庞，轻轻为她拂去肩上的细雪。 “这就是......”沈老夫人的目光落到后面的叶采苹身上。 清灵灵的一个人，披着红色滚毛边的披风。 沈知晏连忙拉着叶采苹上前：“母亲，这是采苹。” 叶采苹连忙见礼：“见过老夫人。” 沈老夫人看着沈知晏举止温柔，眼中染上笑意：“快请起。” 说着便亲自把她扶起来，这才细细打量她。 是个一等一的美人，容貌妍美清越，气质不俗，正因为出身农户，行为止举更多了一分豁达。 沈老夫人本来就对叶采苹有好感，毕竟能赢得沈知晏父女的喜爱，在沈老夫人看来那就是大功一件。 现在见叶采苹比预期上还要出众，更满意了：“对了，你的女儿呢？” “在这，锦儿，欢儿。” 叶锦儿姐妹连忙上前，朝着沈老夫人见礼。 沈老夫人打量着叶锦儿姐妹，一个明艳清丽，一个娇俏秀气，都是小美人胚子。 沈曼曼蹦过去，笑着道：“祖母，你瞧我的姐妹，好看吗？喜欢吗？” “喜欢喜欢！” 沈老夫人自来喜欢长得漂亮的小姑娘，家里一个曼曼已经够开心了，现在又多了两个，以后便是三倍开心！ 沈老夫人又道：“对了，你娘家人吗？” “在这。”叶采苹又介绍了叶大全一家。 至于叶四全等几个同村，因为晕船，也不太敢见世面，所以便先到叶采苹那座五进宅子里了。 除此之外，叶采苹带回来的聘礼也一起送了过去。 叶大全等都有模有样地见了礼，在船上的大半个月他们也不是白呆的，全都有在好好恶补各种礼仪和规矩。 叶大全一个大老粗却是学得最用心的。 作为小妹的亲哥哥，可不能给小妹丢脸和闹笑话了。所以叶大全卯足了劲地用功。 “快快，先进屋里。”侯夫人笑着上前。 沈老夫人心情好，一手拉着沈曼曼，一手拉着叶采苹，一起进屋。 叶采苹等人在侯府用过饭，便前往那座五进的宅子。 那已经是叶采苹的东西了，地契房契等所有都是叶采苹的名字。 她跟沈知晏已经订亲，离婚期也只剩一个多月，便不好在侯府留宿。 宅子跟沈家只隔一条街，沈知晏亲自送叶采苹等人过去。 沈老夫人又站在门口，看着沈知晏和叶采苹等的马车徐徐远去。 站在她身旁的侯夫人笑道：“待明年成亲，再添一男半女就更好了。” 沈老夫人点头，轻叹：“前面那个，是我和他长姐给他精挑细选的。可婚后，却事事都不如他的意。” “现在这个是他自己挑的，只要他喜欢就行。希望他们以后能夫妻和顺，举案齐眉。” ...... 沈知晏带着叶采苹等人走进那座五进宅子。 宅子里有三十多个打扫洒水的丫鬟和小厮，一看到他们，连忙上前见礼和领路。 沈知晏道：“采苹住正院。别的院落大哥和锦儿你们挑个喜欢的院子住。” 叶大全惊道：“一个一个院子呀？” “是。这座宅子左右都有横跨院，分成好几个小院落。” 叶采苹累得眼都快打架了：“现在先不挑，正院不是有很多厢房么？我们先住一晚，明天再细细地挑院子和搬东西。” 沈知晏点头。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正院，院门口没有匾额。别的院落和大门也没有，这是等叶采苹自己起名呢。 沈知晏本想跟她单独呆一呆，可见她累得想原地躺下了，便道：“那我先回去了，明儿个再来。” “好。” 沈知晏离开后，叶锦儿等人才重重吁了口气。 叶欢儿：“虽然老夫人很好，但我刚刚好紧张哦，连菜都不敢多夹。” 叶采苹摸了摸她的头：“初见都这样，后面总会习惯的。” 杜氏道：“这宅子也是沈家的吧？虽然给了小妹，但住着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有啥不好意思的？给了小妹就是小妹的！”叶大全道：“再说，凭小妹的本事，在京城买不起一座宅子？” “不说将来的玻璃作坊，只说现在小妹的收入，再加上那三万两的赏银，小妹自己也能买。咱们不心虚。” 杜氏一想，是这个道理。 叶采苹笑：“大哥说得对。好累呀，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快洗洗睡了吧！” 叶采苹进了正房，立刻有下人抬水备衣。 洗完澡便开始护肤。 每个女人想自己美美的。 现代价值几万的护肤品用起来！这全都是在系统里买的，她已经用了几个月，效果显着。 胡辣汤作坊的原料她早就不在系统进货了，少赚一点，把机会留着买护肤品等这个时代没有的东西。 ...... 隔天一早。 叶采苹便起来大妆，换上了她七品宜人的朝服。 她这是要进宫见太后。 至于曼曼和锦儿几个，太后有话，让她们什么时候醒就什么时候进宫，不要累着她们。 马车上，沈知晏坐在她对面。 叶采苹笑道：“你就这样跟我坐一辆车呀？” 这时代讲究男女大防，特别是京城。纵然他们是未婚夫妻，也不能一起在如此窄小的空间里共处。 沈知晏点头：“嗯。” 叶采苹道：“不怕被人闲话？” “不怕。宫里人嘴紧得很。” 叶采苹一想，也对，嘴巴不紧的都不在了。 沈知晏道：“你说，我们成亲后要不要生孩子？” 都是成年人了，这种事也不怕拿出来说，叶采苹便道：“好好的为什么说这个？你家人给你生娃指标了？” 沈知晏：“没有。但若是不生了，我得现在就开始吃药。” 叶采苹怔了下，心下微暖，垂头轻笑：“随缘。要是真有孩子想给当我们儿女，我......很乐意。” 沈知晏唇角微翘，坐到她那边，轻轻拉过她的手。 ...... 很快，便到了太后所住的凤仪宫。 经过一层层通传，终于走到风仪宫的起居间。 进门，就见一名贵妇人坐在长榻上，正跟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娃在玩耍。 贵妇人身材微胖，但她的气度却没有因微胖而变丑，反而让她更显明艳端丽，宛如徐徐盛放的牡丹一样雍容华贵。 叶采苹一眼便知道，这就是太后沈知慧，人称沈太后。 “啊，是小舅舅。”榻上像年画一样粉雕玉琢的男娃娃，看到沈知晏便双眼一亮。 沈知晏眼眉带笑，跪下行礼：“草民沈知晏，见过皇上，见过太后娘娘。” 叶采苹也随着一起见礼。 小皇帝粉嫩的脸一正，抬手：“免。” 待沈知晏站起来，他才咧着小嘴一笑，扑过去：“小舅舅。” 沈知晏一把将他抱起：“承熠竟然还记得小舅舅。” 小皇帝抱着他的脖子：“朕记性好着呢~~” “那，也记记你小舅母。”沈知晏拉过叶采苹。 小皇帝咯咯一笑：“母后说这次小舅舅会带舅母回来，原来是真哒......小舅母长得真好看。” 叶采苹看着他这粉嫩嫩的小脸，直想捏一把，但却不敢上手薅，改地拉了拉他的小手：“谢皇上夸奖。” “晏弟，过来。”沈太后看着沈知晏，眼中带着喜悦，“叶宜人也过来。” 沈知晏连忙上前。 姐弟二人聊了几句，沈太后便望向叶采苹：“上次哀家给你的玉如意可喜欢？” “谢娘娘，臣妇很喜欢。” “可都如意了？” 叶采苹：“事事如意。” 沈太后含笑点头：“晏弟，你带熠儿到花园逛逛，我跟叶宜人聊几句。” 沈知晏给叶采苹一个安抚的眼神，便抱着小皇帝往外走。角落里的太监、嬷嬷和宫女三三两两地紧跟其后。 沈太后看着叶采苹，笑道：“坐。” “谢娘娘。”叶采苹便在下首的圈椅上落座，说实话，第一次单独面对太后，她很紧张。 这是书中最大的反派。 现在是太后垂帘听政，书中顾寒要上位当摄政王，第一步就是要斗倒太后。 叶采苹不由回忆了下书中剧情。 李娇娇重生，斗败孙家渣奶一窝，跟着张水娘改嫁到李家村。 最后挖人参，捡空间，借着空间倒买倒卖，带着李志远一窝活成村中大富户，李志远张水娘也夫妻恩爱。 接着捡顾寒，因为手中有钱，很舍得花钱给顾寒治病，顾寒腿也没事。 随后捡国公夫人，最后带着顾寒进京，开始借助国公夫人的手，和自己的透视能力帮顾寒夺回了世子之位。 七月回村，捡神医，再用透视能力帮李志远父子中举。 乡试后直接带着神医和李家一窝进京。 借着神医的帮助，李娇娇声望越来越高，顾寒被举荐入朝为官，接着步步高升。 顾寒联合三大辅政大臣，一起架空“恶毒专政”的太后。 最后神医给小皇帝下毒。 太后因为担心小皇帝熬坏了身体，再也不能垂帘听政。 接着顾寒说找到救小皇帝的方法，各种以身试毒，最后救了小皇帝，成为第四位辅政大臣，而且是最年轻、话语权最大那个。 年后春闱，顾寒操控殿试，点了草包李志远为状元。 隔年又加了一场恩科，点了草包二号李子墨为状元。 李家一门双状元，李娇娇一跃为状元家的娇娇女，矜贵非常，风光无限。 最后太后薨逝，顾寒被力举为摄政王，完美落幕。 至于太后娘家沈家，只有寥寥数笔。 说，太后二弟是个粗鲁没脑子的武夫，借着一点军功当上兵部尚书。太后三弟是个浪子，有点才华却目中无人，长年累月不着家，一天天的不知跑哪浪去了。 反正沈家人基本没剧情，好像就是为了给反派太后提供个背景而存在的一样，就如她叶采苹。 沈知晏......浪子？ 想着，叶采有些好笑。 确实挺浪的！都浪到她老家那个犄角旮旯当钓鱼佬去了。 此时，宫女已经端上茶点过来了。 沈太后才看着她说：“其实……哀家对你不太满意。” 叶采苹端起茶盏：“嗯。” 沈太后挑眉：“你不意外？” “没什么意外的，换我，我都不满意。” 第358章 比你会教导 进京途中，沈曼曼跟她说了很多沈家和京城之事。 按沈曼曼的说法，沈知晏是家里最受宠的，不管是定国侯还是沈太后都把他捧在手心里。 再加上他的出身和长相才学，这样的人，就算是再娶，配个刚及笄的高门嫡女和郡主也来得。 就算要考虑沈曼曼的感受，找个年长些的，也可以挑一些因为某些原因而耽误到二十出头的名门闺秀。 可沈知晏偏选了她。 出身不好，还被休带两娃。 相信知道这事后，沈太后的心态一定是崩溃的。 心里定然想着，她那如世间美玉似的弟弟，竟然被乡下吃杂草的山猪给拱了！ 只听沈太后继续道：“可后来，我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你。” “你聪慧能干，富裕后却不从忘根本。扶持兄弟，帮衬邻里，拉拔附近一片村子的繁华。” “你发现木薯，解决半个大周的饥荒动荡。修桥铺路，虽然有着找朝廷庇护的私心，却全是大义之举。” “私心与大义并存，哀家更高看你一眼。小小村妇，有这样的胆色和胸襟实属难得。” “哀家知道，小小一个女子想在这世道一步步往上爬有多艰难。不说你，只说哀家，纵然出身高贵，却也要步步为营。更何况是你。” 说着，沈太后看着她微微一笑：“叶采苹，哀家欣赏你。” 叶采苹看着她，心下微震。 在这个时代，能得到同为女子的理解和欣赏，叶采苹不由鼻头一酸。 “坐过来。” 叶采苹听着，便走到沈太后身边，坐到她身旁的一个绣墩上。 沈太后看着叶采苹，纤长的手指轻轻抹了抹她的眼眉，轻笑道： “哀家虽然离得远，却是一点点地看着你如何努力的，也是一点点看着你们如何走在一起的。后来也喜欢你了。” “而且你确实美丽动人，与他志趣相投。” 叶采苹眼睛泛红，轻笑：“谢娘娘。” 沈太后握着她的手：“进了沈家，你们定会遭受一些闲言碎语。但你只需谨记两点。” “身处底层之人，需要上面之人的扶持。身处高位之人，同样需要底层人的托举。就像鱼和水，谁也不比谁高贵。” “你能走到哀家面前，那就是你的能耐。你有今天的成就和富贵，也是你用自己的聪明和努力换来的。任何时候，都不妄自菲薄。” 叶采苹掷重点头：“臣妇谨遵教悔。” 她自然不会妄自菲薄，现在有了太后这一番话，她的底气就更足了。 二人又聊了一些别的事。 叶采苹在心中感叹，果然是站在大周最顶峰的女人，太后的胸襟和想法都与别的女子不同。 沈太后也惊异叶采苹的思想不拘一格，与那些高门闺秀或乡野村妇不同，自有一番豁达。 过了一阵，沈知晏便抱着小皇帝回来了。 接着，沈老夫人和侯夫人，带着三个丫头一起过来请安。 热热闹闹的坐了一屋子。 用过午饭，临走前，沈太后给叶采苹和三个丫头每人赏了一套头面和几匹宫缎。 回程途中，叶采苹自个坐了一辆马车，沈知晏骑着马走在一旁。 叶采苹掀着窗帘，把跟太后的话告诉了他，笑道：“你长姐比你会教导人。” 沈知晏轻哼，然后伸手捏她的鼻子。 “唔——”叶采苹拍开他的手，“你个......浪子！” 沈知晏挑眉：“浪子？哪里浪了？” “嗯，到处浪，不回家那种。” “那叫什么浪？这才叫浪——”沈知晏唇角微勾，突然抬起胳膊。 宽大的衣袖把后面的视线全都遮挡起来，他歪头，突然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叶采苹一怔，。 沈知晏：“如何？” 叶采苹单手捂着一边脸，水媚大眼瞟着他：“挺好的。” 沈知晏心悦：“要不要再来点？” 叶采苹轻笑瞪他一眼，把窗帘放下，不理他了。 ...... 出了宫后，一行人又去了沈老夫人的娘家——齐安王府。 齐安王是老夫人的嫡亲哥哥，是个大碎嘴子。 那小老头特别喜欢沈知晏，先把沈曼曼的小脸揉了一会儿后，就抱着沈知晏嗷嗷哭。 沈知晏把他撸了好一会，才挣扎着爬了出来，说有事要忙，然后拖着叶采苹先走了。 临行前，老王妃叮嘱一定要回来吃晚饭。 沈曼曼几个就没这么好运了，一起在那听齐安王各种碎碎念。 二人一起回了那座宅子。 沈知晏拉着叶采苹的手，在整座房子中游走，给每个院落取名，并确定每个地方的用处。 正院就叫海棠院，叶采苹喜欢海棠花。 留了三个最好的院落没取名，这是给三个丫头的。 虽然这座府邸是写叶采苹的名字，是她的嫁妆。但叶采苹想好了，成亲后，要是分家什么的，他们就搬到这边住。 起好名，沈知晏就给她提字，所有院落名、大厅和大门匾额全都是沈知晏亲自提的。 到时再找人照着做个金漆。 接着就是各种陈设，现在换家具或者是重新打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改一些摆设和帐幔。 还有一些花花草草，都换成二人喜欢的。 叶采苹喜欢跟他一起布置小家的感觉，与他一起做这种事，心里总会会充满愉悦和期待感。 好像与他在一起，做再简单的事儿都是开心的。 忙到傍晚，二人便回到齐安王府吃饭。 走时，便拉了足足两车礼物回家。 第359章 我就知道我们会相遇的 晚上，叶采苹家已经重新分配好院落了。 叶采苹住的主院。 锦儿、欢儿、金花和杜氏暂住一个院子，叶大全和四全等人住在另一个小院子。 第二天，叶采苹母女和叶大全带着玻璃作坊的工程队，一块来到定国侯府安装玻璃。 老夫人和沈家众人早知道沈知晏跟叶采苹在搞什么玻璃作坊了。 听得今天过来安装第一个院子的玻璃门窗，全都聚到一块儿看。 沈老夫人道：“采苹呀，这个玻璃就是琉璃的一种是吧？” 叶采苹道：“是的，老夫人，玻璃比琉璃更透更亮。” 沈曼曼道：“祖母，我爹有好几个婶子亲手做的玻璃瓶子呢，不知多透，像水一样。” 定国侯：“我也看到了，就在他书架上。” 侯夫人：“我也进过他书房，怎么不见呢？” 定国侯干咳一声：“我第一回看到时，上去摸了摸，他就藏起来了。” 沈老夫人等全都望向沈知晏。 沈知晏一脸淡定：“母亲知道的，兄长的爪子有多滑，怕他摔了。” 侯夫人轻笑：“这是采苹送你的吧？” 沈知晏和叶采苹同时红了脸。 沈家所有人都看着他们，笑了起来。 不过这个玻璃，倒是越发的让人期待起来了。 沈家自然有琉璃制品，但全都是贵重玩意。 一个品质不好的琉璃茶盏，就价值几十两。更别提品质和工艺好的摆件，轻松都能达到上千两。 只因琉璃贵重，都是用来做摆件或是茶具灯罩等小件东西，哪个会大片大片地用来装门窗的。 当然，想装沈家也装得起，但有些没必要。 正想着，只见两个下人抬着一人高，六尺宽的大块东西走进来，上面用红绸盖着。最后，便停到了叶采苹等人面前。 叶采苹笑道：“老夫人，请。” 沈老夫人看了众人一眼，扶着嬷嬷的手上前，最后轻轻一扯。 大块红绸如丝般滑落，一块透明如水的东西出现在众人面前。 “啊！”沈家众人一阵惊呼，“天啊，跟透明的一样。” 沈老夫人也是倒抽一口气。 以前他们所接触到的琉璃制品，便是太后娘娘珍藏的那个琉璃盏，也带着些浊白，可眼前的玻璃，竟然像无物一样。 定国侯的小儿子沈星旭更是绕到了那块玻璃后面：“祖母，你能瞧到我吗？” 沈老夫人笑眯了眼：“看到看到！” 说着又上前触摸那块玻璃，竟然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假的。 侯夫人喜道：“纸窗再好，到底玻璃透亮。有了这个，先不说门窗，便是做一些瓶瓶罐罐和灯罩也是好看的。” 沈老夫人点着头，满是惊喜地看着叶采苹：“这、这是怎么做到的？” 叶采苹笑：“我自有秘方。” “这样一大块，价值几何？” “我们按尺算。三尺见方（1平方），售价为一两银子。” 定国侯激动道：“这、这太便宜了！” 叶采苹笑道：“那这一屋子的玻璃，便是我送给老夫人你们的见面礼了。” “好好好。” 叶采苹连忙让工人们开始装玻璃。 叶采苹在一旁指导。 沈家众人稀奇得什么似的，全都围在那里看着众人装玻璃。 很快便到了中午，众人一起吃饭，叶采苹又拿出一批玻璃餐具出来。 沈曼曼看着装在玻璃花瓣碗里的桂花露，叹道：“哇，好好看！这样就觉得更好吃了。” “小吃货。”叶采苹捏了捏她的小脸。 饭后，叶采苹又盯了一会装玻璃，见大家装得很顺利，便惦记着出门走走。 沈知晏悄悄拉她的手：“咱们一块去逛逛？我带你游湖如何？” 叶采苹笑瞪他：“不要。我可不想被人找上门来。” 以沈家的地位，要是让人知道她是沈知晏的未婚妻，她的大门不得被人给踏破？ 她当过有钱人，知道这种想攀关系的人会闻着味儿找过来。 她还想再过几天清静日子，等老夫人寿辰再公开也不迟。 庆幸这两天她们被保护得极好，下人们的嘴巴也很紧，所以一点风声都没漏。 沈曼曼挤到他们中间，气鼓鼓地瞪着沈知晏： “婶子要在12月11跟玻璃一块亮相。这叫隆重登场和介绍！可不能跟你到外头逛逛，就随便被人知道了。” 沈知晏轻轻一叹：“那你玩得开心。” 说完转身便走了。路过正在看热闹的叶轩身边时，顺手把他给抓走了，逮着去上课，好发泄发泄心中的郁闷。 看着叶轩那蔫头蔫脑的背影，叶采苹都有些可怜他了。 沈曼曼笑道：“婶子你们去玩，我跟二哥三哥下棋去。” 叶采苹知道沈曼曼回京后是不出门的，便笑道：“好呀！” 说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那12月11后，你会跟婶子出门吗？” 沈曼曼心中微暖：“嗯，好的。” 叶采苹微微笑着。 到时，她就是曼曼没过门的继母了，不管遇到什么事，她都能名正言顺地护着她。 叶采苹找到锦儿欢儿和杜氏金花，一起出门了。 独留叶大全等男人在那指挥装玻璃。 ...... 上了街，叶锦儿几人看什么都是热闹的。 因为京城在北方，风土人情与南州大相径庭，各种小吃小玩意琳琅满目。 才逛了一会儿，姐妹仨手里就拿满了小食和小玩意。 叶锦儿道：“早知就把小夏她们带出来了。” 小夏是叶锦儿姐妹的丫鬟。 因为沈曼曼说她的丫鬟叫小秋，她们四个刚好配一个季节，金花的丫鬟叫小春，锦儿和欢儿的分别的叫小夏和小冬。 叶采苹道：“那咱们再逛一会就回去吧。” “娘，那是九琴茶庄。虽然是茶庄，但曼曼姐说有个叫什么的奶冻的甜点，超好吃的。”叶欢儿双眼亮亮的。 叶采苹笑：“那咱们吃完就回家。” 几人走进九琴茶庄。 茶庄挺旺的，大堂几乎坐满了。 刚好看到小二过来，叶采苹便说：“楼上可有雅座？” 小二礼貌道：“抱歉，没有呢。大堂还有位。” 说着比了比手。 叶采苹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果然看到窗边有一张桌子。 叶采苹等走过去，正要坐下，一个高喝声响起：“放肆，这是我们的座位。” 叶采苹等回头，只见是个圆脸丫鬟。 “怎么了？”丫鬟身后传出一个娇柔的声音。 接着便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走过来，少女穿着桃粉色的华服，戴着一整套蓝宝石头面，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丫鬟撇着嘴：“没什么，就是有几个不识好歹的人。” “哦，这有什么，打发了就是了。”那少女拂了拂耳边的发，然后望向叶采苹这边，接着脸就僵了：“怎么是你们？” 叶采苹挑眉：“李娇娇，嗯，我就知道我们会相遇的。” 来人正是李娇娇。 第360章 你给我下跪 看到李娇娇，叶采苹不由翘了翘唇角。 她就知道，只要李娇娇来了京城，他们一定会相见的。 李娇娇脸色却不太好了。 一个顾寒，已经让她忌惮非常。 但顾寒她还能掌控，叶采苹几人，她却不能。 她的丫鬟小绿哼了声：“喂，我家小姐的闺名是你能叫的吗？我家小姐可是——唔！” 话还没说完，李娇娇已经吓得捂住了她的嘴。 可不能让叶采苹知道她是哪家的，否则对方找上门说她坐过牢怎么办？ 想到这，李娇娇突然双眼一亮，对了，叶采苹一窝可不知道她是哪家贵女！ 叶采苹再能耐，也不过是在村子小镇称王称霸。 这里是京城！在贵族眼里，想捏死一个小商人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儿。而她，现在是高高在上的贵族小姐！ 李娇娇又想起观主的话，只要抱紧母亲这棵大树，她的人生就会平安顺遂。 那她便再无后顾之忧了！ 她下巴微抬，神色冷傲：“哦，还是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叶氏你们呀。” 她抚了抚头上的发，好让叶采苹看看她头上的蓝宝石簪子，和手腕上的翡翠镯子。 叶锦儿几人怔了怔，李娇娇又走什么狗屎运了？出狱后不但混到了京城，还赚了这么多钱。 光这一身行头，少说也得上千两。 叶锦儿等人震惊的眼神，让李娇娇一阵得意和满足。 不由打量她们，穿得嘛......倒是绸缎，头上和身上也戴了一点金饰。 放在大树镇那个犄角旮旯确实很唬人，但这里是京城！ 与她的装扮比起来，差远了！ 李娇娇嗤笑：“商户就是商户，与咱们这些贵族一比就寒酸了。” 叶锦儿等：“......” 叶采苹好笑道：“呀，你啥时候成贵族了？” “放肆！”小绿连忙护主。 刚刚李娇娇捂她的嘴，证明国公府小姐的身份是不能说的。小绿也不多问，反正她听小姐的：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小姐身上的天丝锦是宫里的赏赐。只有五品及以上的官眷才能穿！” “算了小绿。”李娇娇挑了挑唇，“说了，她们也不懂。” 叶采苹也不恼，笑道：“那真是恭喜你了，竟成了贵族小姐。但你在京城穿金戴银地享福，你那在老家天天挨打的娘知道吗？” 提到张水娘，李娇娇脸色剧变。 又是羞愤又是愧疚。 当初离家时，她曾暗暗发誓，若有朝一日她能闯出一片天，就带娘离开那个火坑。 可现在...... 自认了干娘后，她就刻意去忘记这事。 因为她知道，只有自己无父无母，才能得到干娘更多的宠爱。 所以她一直没去管张水娘。 李娇娇黑着脸：“闭嘴！我已经让人去接她了......这种事也与你无关。” 小绿不解看着她。 不是说，小姐父母双亡吗？ “这事回头再跟你说。”李娇娇看了她一眼，又望着叶采苹：“我现在是贵族小姐。不是你这种小小商人能罪的。” 言外之意是，她现在想捏死她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儿。 “刚刚你不知我的身份，不向我行礼，我不怪罪你。但现在知道了，你还不快跪下来给本小姐磕头见礼？” 说完，她狠狠舒出一口气。 在自己当上国公府三小姐的那一刻，她不知幻想过多少次与仇人相遇的场面了。这番话，她早幻想过不知多少遍了。 现在终于说了出口，一个字：爽！ 叶锦儿和叶欢儿：“呵！” 她们是国舅爷的未来继女，她们说了吗？ 现在整个京城，哪个家族比得上沈家？ 但娘还没成亲，定国侯府也还没公开娘的身份，她们也不好借着定国侯府的名义闹事。 忍一忍而已，没必要授人话柄。 叶采苹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娇娇：“好大口气，不知你是哪家千金？” “放肆，你没资格问。”李娇娇下巴微抬，眼中满是狂傲，“你只需知道我是贵族小姐就行了，还不快下跪。” 叶采苹看她像看跳梁小丑：“你好像忘了一件事。我是正七品的宜人。而你，不管是哪家贵族小姐，有官品的也只是你的家人。贵族小姐不是品级。相反，见到七品宜人，你该给我见礼。” 李娇娇愣了愣，瞬间噎住了。 这才想起叶采苹是七品宜人。 以前在村子里，她总觉得那些官家小姐是高高在上的，见到她们就得磕头行礼。 后来入了国公府，上了礼仪课才知道，贵族小姐也是普通百姓。 李娇娇恼羞成怒：“叶采苹，你别给脸不要脸。信不信明天本小姐就能让你滚出京城！不到一个月，我就能让你作坊倒闭！识趣的就跪下给我磕头，本小姐还能饶你一次。” 叶采苹听笑了：“倒反天罡。你这是光天化日之下，当众以权压人吗？借着贵族的身份，逼害百姓？” 李娇娇脸色变幻。 小绿已经拉住她的手：“小姐！” 她在国公府当差多年，知道有些事是不能做的。 就算做，也得悄悄做，反正不能光天化日地做。 就像府里的世子，以前就因当街强抢民女被告到了府尹那里去，当时闹得老大了。后来夫人花了足足一万多两才摆平了的。 现在小姐竟然当众说出这种话，这不是虱子爬秃子头上造窝吗？太明目张胆了。 李娇娇也想起这几天学到的东西了，脸色铁青：“你、你简直是诬蔑！我不过是想让你给我磕个头而已。” 叶采苹：“呵，请问你是郡主还是县主呀，竟然让我一个七品宜人给你磕头？走，跟我去见官。让府官评评理，我一个皇上亲封的七品宜人就这么低贱吗？竟然要给一个没封号的人下跪？” 李娇娇吓得脸都白了，小绿急道：“小姐，咱们先回家吧......” “不......”李娇娇死死咬着牙。 她好不容易才当上了高高在上的国公府小姐，本该在熟人面前显摆风光的，哪想，自己竟然被噎成这样。 打脸，实在太打脸了！ 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叶采苹......” 叶采苹轻笑：“你不想去官府也行。你跪下来，给我磕一个。就说见过叶宜人，你有眼不识泰山。” “你......” “我看谁敢！”此时，一个冷喝声响起。 一位贵夫人带着几个下人怒气冲冲地走过来，竟然是平国公夫人。 第361章 又不做人了 “母亲！”看到平国公夫人，李娇娇一喜。 可下一秒，脸色就变了。 这这这......母亲来了，叶采苹不就知道她是哪家千金了吗？ 对方说出她坐过牢这事怎么办？ 想着，李娇娇连忙上前拉着平国公夫人：“母亲......我与叶氏有些误会。我们先回家吧......” 平国公夫人慈爱地拍了拍她的小手：“你这孩子，就是心太善了。刚刚我都听到了。她竟让你向她下跪磕头，这口气我替你出。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本夫人的女儿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说着她目光凌厉地看着叶采苹。 “夫人！”此时，身后的余嬷嬷挤上来，满脸震惊地看着叶采苹：“这位叶宜人......是青河村那位叶娘子！” “什么青河村叶娘子？” “就是今年二月，夫人到南州办事被人追杀那次。当时就是叶宜人救了您。后来咱们还在青河村休养了一段时间。” 说着，余嬷嬷都有些无语死了。 这可是救命恩人啊，夫人怎么一点也不记得？ 平国公夫人想起来了，原来如此，怪不得有些脸熟。 她本来就不喜欢叶采苹，总觉得叶采苹救她是抱着目的的，是想攀富贵。 宜人？ 一个小小村妇，竟然封了宜人？ 她果然没看错，就是个心术不正的。 否则就她一个小村妇，如何能获得宜人封号？ 一定是走了什么邪门歪道得来的。 现在又碰到她为难李娇娇，国公夫人对叶采苹越加鄙视和厌恶了。 她下巴微抬：“哦，想起来了。原来是你啊！就算你救过本夫人，但本夫人也早就还清了。” 叶采苹笑道：“夫人说还清就还清了，这有什么。” 就当救了条狗吧！ 平国公夫人冷冷地凝视叶采苹：“叶宜人是吧？现在本夫人重新自我介绍一遍。我乃平国公府的当家夫人。国公府你可认识？那是大周一等公爵！” 叶采苹微微笑着：“自然认识。” 平国公夫人哼笑一声：“既然认识，那你一个小小七品宜人还不快给本夫人见礼。” 余嬷嬷脸都僵住了，心里有一万匹泥马呼啸而过，看着叶采苹又是愧疚又是抱歉的。 叶锦儿几人却是轻吸口气，这都是些啥人呀！ 杜氏在心里呸了一声，当真是救条狗也好过救她！ 李娇娇看着这场面，虽然有些心急，却又有几分得意。上前紧紧挽着平国公夫人的手臂。 她现在倒要看看叶氏还怎么装！ 不想，叶采苹轻笑了笑：“这是应该的。” 说着，她恭恭敬敬地福了一礼：“采苹见过夫人。” 国公夫人和李娇娇都怔住了。 原以为叶采苹会闹，宁死不屈。 到时她们就能以不敬国公夫人为由掌她的嘴，再让下人按着她行礼。 哪想，叶采苹竟然行礼行得如此坦荡，好像她本该如此做的一样。 不......平国公夫人品级比她高，确实是她本该做的。 该是什么身份品级就做什么事，如此的坦荡自然。 与之相比，李娇娇前面一连串倒反天罡的行为简直是毫无教养和不懂礼数。 李娇娇觉得被打脸了，羞愤极了。 平国公夫人也觉得没找回场子，反而受了一肚子气。 她沉着脸道：“这算什么？你一个七品宜人，初见一品国公夫人，不应该跪下来，行五体投地大礼吗？” 叶采苹神色微冷：“夫人，不管如何，我救过您的命。当时要不是我把您带回村子里，说不定您已经不在了。” “后来你给了一百两，说是还清了。当然，我也并非想挟恩图报，我也没求您任何东西。但你是不是也不该如此......” 忘恩负义！ 最后几个字，叶采苹没说出来，算是给她一个脸面。 现在识趣离开，还不至于太难看。 “你——”国公夫人恼羞成怒。 她不说，她也知道后面几个字是什么。 这个茶庄人气本来就旺。 几人在这里已经闹好一会了，身旁早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都在低声议论：“这平国公府又不做人的了。” “听说这个月才赎了个花魁。” “去年还强抢民女呢！” “刚刚，这国公小姐竟然让一个七品宜人跪她，啧啧......” “小的不懂事就算了，这老的......还是救命恩人啊！” 平国公夫人听着这些话，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要是继续让叶采苹跪，那她就是忘恩负义！ 若不让对方跪，自己不就打脸了？ 平国公夫人羞愤极了：“愚昧！有些事情，并非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好你个小小村妇，竟妄想通过误导百姓拿捏她？ 果然是个心思不正之人！ 哼，真当她是软柿子？这点事她回头花几个钱就能摆平。就说对方昨天上过国公府的门，妄想嫁给她儿子当妾室。对，就这样做。 平国公夫人沉着脸：“你跪不跪？” 叶采苹正要说话，此时，一个青衣丫鬟从楼上走下来：“国公夫人，得饶人处饶人，何必闹得如此难看？” 平国公夫人一见那青衣丫鬟，脸色就变了。 青衣丫鬟继续道：“夫人，就当给我家夫人一个脸面，此事就此作罢，如何？” 平国公夫人不想得罪青衣丫鬟的主子，而且这也算是一个台阶，冷哼一声： “好，我就给林夫人一个脸面。娇娇，我们走。” 说完，就拉着李娇娇转身离去。 李娇娇冷瞪了叶采苹一眼，带着丫鬟紧跟在平国公夫人身后。 余嬷嬷神色愧疚，歉意地看了叶采苹一眼，也快步离开。 第362章 一个也跑不掉 等李娇娇一行人离开后，围观的人便说说笑笑地散开了。 那青衣丫鬟看着叶采苹： “叶宜人是吧？刚刚发生的一切，我家夫人全都看在眼内。叶宜人品性刚毅高洁，我家夫人想请叶宜人上楼一聚。” 叶采苹礼貌道：“谢夫人相邀，但我们还有急事要忙，就不去了。” 青衣丫鬟也不勉强：“好。” 叶采苹点了下头，便带着锦儿几人一起离开。 出了茶庄，金花才低声道：“不是说楼上没有座位吗？” 叶采苹道：“那是我们还不够身份。” 叶锦儿道：“不知那夫人是谁？” “呵呵，不知道呢。” 叶采苹说着，轻轻挑起了眉。 夫人......林夫人，姓林的，还让国公夫人如此忌惮...... 不会这么巧吧？ 沈知晏的前妻——林雅仙？ 按沈曼曼的说法，林雅仙之父是当朝首辅，亦是三大辅政大臣之一。 刚刚她本不用那林夫人的丫鬟出来解围。 她不来，叶采苹可以跟李娇娇说说坐牢之事，瞧她们还让不让跪。 九琴茶庄—— 叶采苹等人离开后，青衣丫鬟便上了楼。 二楼，用屏风隔出来的雅间里，长相清丽的白衣女子正歪靠在黄花梨云纹长榻上，淡淡看着楼下热闹的大堂。 丫鬟赏雪走上前：“夫人，那叶宜人说有急事，离开了。” 林雅仙浅浅地应了声：“离开就离开了，有什么要紧的。” 以她的身份地位，自是不会理会这种七八品的小诰命。 刚好这事发生在她眼前，觉得这叶宜人处事挺对她胃口的，便想邀上来打发下时间。 赏雪道摇头轻笑：“这叶宜人根本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林雅仙没有接话。 赏雪坐到一旁，用小竿拔动炭盆里的银丝炭：“听说......二爷和小姐回来了。前天晚上街都封了。” 林雅仙心下轻颤，脸上却淡淡的：“也该回来了。” 每年差不多这个时间，他们父女就会回来。 为了给老夫人过寿，也是为了过年。 待到明年二月左右，又会离开，像候鸟一样。 林雅仙紧紧捂着胸口，双眼紧闭，原本素白的脸越发苍白了几分。 缓了好一会，她才睁开眼：“回去吧！一会让人外带一份月桂奶冻，送到沈家。” “是。” 月桂奶冻是曼曼最爱的一道甜点。 今天她之所以会来这里，也不过是想见曼曼，可结果却是失望而归。 ...... 平国公府—— 国公夫人气愤地坐在长榻上，手狠狠一拍炕桌：“真是个刁妇！果然穷山恶水出刁民！” 李娇娇脸色泛白地站在下首，紧紧地绞着手帕：“母亲......都是娇娇的错。” 说着扑通一声跪下来：“请母亲责罚女儿。” “哎，与你何关？”国公夫人连忙伸手。 一旁的余嬷嬷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上前把李娇娇扶起来。 “母亲......”李娇娇红了眼圈，“母亲你对我真好。” “说起来，你跟她是怎么吵起来了？你认识她？”国公夫人接过丫鬟递上来的茶。 李娇娇小脸微僵，途中她早找好了说辞：“不认识......不过是因一张桌子吵起来。” “哼，那个刁妇，不知怎么进京了。” 李娇娇听着这话，有些紧张，生怕国公夫人说要查一查。 就怕查到她们是认识的，再查到她的身世。 身世倒没什么，但坐过牢这事不能穿。 李娇娇急道：“咱们不管她了。不过是一时口角......那个，母亲说过家里在京城有个庄子景色很好，母亲能不能陪我去玩？” 国公夫人笑道：“你个皮猴子，不是在学礼仪规矩吗？离定国侯府的寿宴不剩多少天了，你还顾着玩。” “我去了庄子也能学呀！”李娇娇说着走过去，亲昵地挽着她的手臂：“庄子景色多好呀，一边赏景一边学，说不定就进步多了。母亲，去嘛！” “行行行，去就去。” “现在天色还早，要不现在去？” “瞧你急得......都行。” 说着捏了捏李娇娇的鼻子，早就把叶采苹之事抛于脑后。 对她来说，叶采苹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丑。 李娇娇松了口气。 安抚完国公夫人，李娇娇便带着小绿回去收拾行装。 她想到叶采苹，恨得牙痒痒的。 她怕叶采苹找上门来揭穿她坐过牢，才把国公夫人给支走的。 可不能让母亲的人再跟叶采苹接触了。 李娇娇关上房门：“小绿，你想法把刚刚那个叶采苹赶出京城。” 小绿脸都僵了：“小姐你在说什么？若是如此，不如让国公夫人做？” 李娇娇小脸僵硬：“不能让母亲知道。反正......你去办。” 小绿脸色扭曲：“若是让夫人做不过是一句话。小姐......奴婢如何办得到？” 小绿都快骂人了。 你连根基都没有的义女，才当了不到半个月的小姐，一点人脉都没有，赶啥人？ 京城又不是国公府开的。 小绿皱着眉：“那叶宜人跟小姐有过节？” “这种事你不必知道！” 小绿抿唇：“小姐不必忧心，在茶庄时小姐说过，她是经商的，而她只是个七品宜人。这种人最懂利害关系。是不会主动招惹上层人的。” “而且刚刚夫人一直护着小姐，她应该知道利害关系。找小姐麻烦对她一点益处都没有。她何必为了怄一口气，冒着家破人亡的风险而得罪夫人呢？” 李娇娇怔了怔，也想明白了，是啊，那叶氏爱钱如命，无利不起早，会忌惮国公府的。 小绿继续道：“再说，国公府不是谁都能进的。多少下层官员拜访，却是连管事都见不着。” 李娇娇这才安心不少：“不知那叶氏怎么就上京了！” 小绿：“说不定是探亲，或是单纯的来玩。这种过年就会回去了。” 李娇娇双眼一亮，对了，总有走的一天！ 叶氏的作坊全都在村子里，不可能不回去。 只要自己少出门就行了。 说到村子，李娇娇想到了张水娘。 她咬了咬唇，到书桌前写了一封信，交给小绿：“你到东山牙行，托他们办一件事。” 现在先救娘出来，等她跟定国侯府的世子定亲，在京城站稳脚跟，李志远和李婆子，她誓必要让那对母子付出代价！ 还有叶采苹一窝，他们一个也跑不掉！ 在李娇娇看来，这不算做坏事，这只能说是复仇！ 第363章 卖掉她 定国侯府—— 几个小厮正坐在侧门的长条凳上聊天。 九琴茶庄的小二走过来：“几位小哥，这是沈小姐定的月桂奶冻，请小哥送进去。” 小厮们立刻板起了脸：“抱歉，我家小姐并没有定甜点，请离开。” 二爷和小姐回京时，封码头封街这么大动静谁还收不到风声？ 但二爷他们并没有在外人前露过面，证明不想公开。识趣的，都不敢上门给二爷父女递拜帖。 而且昨天管事才叮嘱过，谁找二爷和二小姐都不得通传。 小二见此，只能提着东西讪讪离开。 林家—— 林雅仙正歪靠在贵妃榻上看书，赏雪走进来，为难道： “甜点没送进去。” 林雅仙淡淡地应了声，隔了好一会，才轻声道：“只要她知道......我从没忘过她就行了。” 可是...... 四年了！他们还要折磨她折磨到什么时候？ 他们不在，她茫然无措。 他们回来，她煎熬痛苦。 赏雪见她脸上漫上忧伤，急道：“夫人莫要多想。人心是肉长的，时间长了，小姐总会有想开的时候。” “还有二爷......四年来，他身边一个女子都没有。老夫人一定会跟他提再婚之事，但他一直没有议亲，证明心里是有夫人的。他的性格，夫人还不知道？” 林雅仙黯淡的眸子才有些光彩。 ...... 叶采苹也到家了。 正坐在书房里画图纸。 沈知晏坐在她旁边，已经盯很久了：“画好没有？还有多久？” 叶采苹头也不抬：“画个压水井，咱们在家里造个压水井吧。” “什么是压水井？” “井很危险，取水也费劲。这个可以把井口封起来，只要加一瓢水进去，轻轻按压水就会出来。” 沈知晏挑眉：“这么神奇？” “嗯。” 沈知晏也不催她了，坐在一旁看她画。 她干活时，他连碰都不能碰她一下，就只能干坐着。 叶采苹一边画图，一边漫不经心地道：“今天，说不定会有人给曼曼送甜点呢。” “哪里的甜点？” “九琴茶庄，月桂奶冻。曼曼的最爱。” 沈知晏懂了：“你不说，我和曼曼都不会知道。” 叶采苹也懂了，这是连门都进不了。 沈知晏父女是完全无视对方，一点机会也不给对方，否则侯府不会下达这样的命令。 叶采苹唇角轻翘了翘。 说实话，前妻姐拼命地想往她男人面前蛄蛹，她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今天她确实受了一丁点刺激。 她该再加把劲了！ 这个压水井她早就想搞了，只是一直没空。原打算过年后再弄的，这不，受了点刺激，现在就要提前把它搞出来。 如此，自己的品级也能往上升一升。 他们的关系公开后别人会如何看待她，她知道。 既然决定嫁这个人，就努力往前，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匹配得起。 ...... 李家村—— “啊啊啊——” “你个贱人，炒个菜放这么多油，你还当自己是哪家千金小姐吗？家里的东西让你这样败祸！” 李志家又传来一阵鬼哭狼嚎。 周围的邻居听得直摇头。 这一天天的，有完没完？ 而且每天骂的东西好像一样，又好像不一样。 例如今天骂炒菜放这么多油，昨天却骂炒个菜都不放油，让人怎么吃！ 反正就是，张水娘一天五顿打。 开始还有些忌惮，生怕张富户来找事。结果打一顿，张富户家不管。打两顿，还不管！三顿，还是不管。 李婆子终于放飞自我，喜欢打就打，有理由打，没理由找理由也要打。 以前只有李婆子一个打，后来连李志远喝醉了也打。 特别是最近，家里的钱都快花光了，李志远又不会挣钱，田也不下，马上家里就要喝西北风了。 李婆子不顺心，打得更狠了。 张水娘缩在一角，以前还会反驳和求饶，现在却除了痛叫，啥都说不出来了。 她蜷缩在墙角，整个人都饿得皮包骨，头发枯槁，双眼无神。 她究竟作什么孽了？ 一没杀人，二没放火，连猫狗都没虐待过！ 为什么要过这种猪狗不如的生活？ 一嫁入火坑，二嫁进狼窝！ “贱人，我跟你说话！油都被你用光了！明天怎么炒菜？”李婆子一个耳光过去。 张水娘脸又肿了几分。 “吵够没有！”李志远从房里冲出来，手中的酒瓶往张水娘头上一丢。 “砰”地一声，张水娘瞬间头破血流，却连吭都吭不出声了，蜷缩在墙角里，麻木灰败。 此时，突然有两个汉子走进来，敲了敲开着的门：“这里是不是有个叫张水娘的？” 李婆子见二人长得彪悍，有些吓着了：“对，咋了？她犯事了？犯事你们就打她一顿，不收钱。” 汉子噎了下：“我们是府城白老爷家的。最近家里的牲口总是养不活。后来请道士来看，说要这个八字出生的妇人来照顾牲口。” 说着把张水娘的生辰说了出来。 “我们查到，你们家的女人张水娘，就是这个时辰出生的。家主想买她，三十两，卖不卖？” 李婆子听到三十两，双眼放光，却又皱着眉：“卖了谁给我家干活？” 李志远早就烦死张水娘了，觉得都是因为她，叶采苹才会离开他的。 之所以不休她，不过是休了再也娶不上媳妇，再也没人干活而已。 现在有人花三十两买，哪不愿意。 急道：“卖。有了三十两，啥样的女人买不回来！” 李婆子一听，也对。而且张水娘还不下蛋，卖了再买个年轻小姑娘回来，给他家志远生几个儿子！ 想了想便说：“五十两！” 牙行冷笑：“品相这么差，三十顶天了！不卖我们再找别的。” “别别别，卖！” 第364章 全京震惊 大周是不准卖正妻的。 所以牙行让张水娘签一份卖身契，再让李志远写一封休书。 扔下三十两，张水娘就被领走了。 张水娘深一脚浅一脚跟在人牙子身后，茫然地上了驴车。 原以为等待她的会是另一个地狱。 谁知道，驴车来到小镇，就让她下来了。 人牙子把卖身契给了她，最后还塞了三十两和一封信给她：“拿着。” 张水娘怔怔地接过：“两位大哥，这是......” 人牙子皱着眉道：“有位雇主给钱让我们把你买下来，从今开始，你自由了！” 张水娘这才从震惊地回过神来，心中传来阵阵喜悦和不敢置信：“怎会......” 究竟是谁？ 她抖着手，打开那封信。 上面没有署名，只有两句话：等我，我会来接你。不要说起关于我的任何事情。 “娇......”张水娘一眼就认出李娇娇的字，眼泪夺眶而出。 她就知道，她的娇娇不会不管她的！ 张水娘紧紧抓住人牙子的手：“你告诉她......我会等她的。在小镇上等着她！” 人牙子离开了。 张水娘紧紧攥着那封信，眼里重新有光，只觉得眼前的路又充满了希望。 后来，张水娘在小镇偏僻的一角租了个小院子。 每天在那里等着李娇娇回来找她，也等着李子墨出狱。 这都是后话。 ...... 人牙子完成任务当天，就给京城回信了。 东山牙行在整个大周都有分铺。 当时李娇娇找牙行后，牙行立刻用飞鸽传书给南州分铺去信。 南州的人完成任务后，再送信回京。 牙行的信鸽和动作很快，第二天一早，李娇娇就收到回音了。 得知张水娘终于脱离了李志远这个火坑，李娇娇松了口气。 随后，又咬牙道：“事情办得还行，就是太贵了。不过送几封信，帮忙买个人而已，竟然要收了二十两跑腿费，跟山匪一样！” 在一旁铺床叠被的小绿无语死了。 人家牙行还得守秘密，二十两真不贵了。 把枕头放好，小绿回身道：“小姐，还有四天就是沈老夫人的寿辰了，礼仪课还是抓紧吧。” 李娇娇心下一凛，自信满满地勾起唇：“咱们现在就去上课。” ...... 叶采苹已经把压水井所需的零件全都画出来了。 交给沈知晏：“找一个好的铁匠，把这些东西都打出来。” 沈知晏接过：“放心好了。” 此时，叶采苹的丫鬟常喜走进来：“叶娘子，外头有人送匾额过来。” “好，让他们进来吧。” 沈知晏看着她：“什么时候装？” 叶采苹眼中亮着点笑意：“既然现在送来了，那就现在装上。” 沈知晏唇角微翘。 不到半天时间，叶采苹整个府邸都装上了匾额。 大门前，“叶府”两个金漆大字在阳光下尤为显眼。 匾额才装上不到一个时辰，京城贵族圈都快炸了！ 这个位置，这个地段，哪个宅子是哪家的，大家心里明镜似的。 这所大宅，是定国侯府预备给沈二爷分家时用的。 都在议论：“北腾街那座府邸住人了！” “哪所宅子？” “就是定国侯府那所五进大宅。不但挂上了匾额，门外还有几个小厮守门呢！” “叶府？怎么不是‘定国侯府’或是‘沈府’？定国侯府把宅子给卖了？” “竟然有这种事？哪个姓叶的？是叶尚书家吗？” 叶尚书是京城叶姓人中职位最高的贵族和官员。 见有人来问，叶尚书连忙否认，说要侯府愿意卖给他，他做梦都能笑醒。 整个京城猜了半天都没猜出个结果来。 跟定国侯府交好的福顺大长公主直接上门，找侯夫人询问。 大长公主三十出头，长得和善柔美，是小皇帝的姑姑。 外厅一个小暖阁里，侯夫人笑着道： “没有卖。这个宅子是送出去的。我家晏弟定亲了。这个女子合他的心意，为表诚意，除了聘金聘礼外，我们还把这座府邸送给她当聘礼。” 福顺大长公主倒抽一口气：“知宴定亲了？” 侯夫人端起茶盏，笑：“对呀！” “好啊你们，竟然瞒得这么紧！连聘都下了，也不告诉本宫。” “这不就告诉你么。因为这叶宜人住得远，所以这事又远又急。” “叶宜人？我怎听着有点耳熟？” “五六月闹的那场木薯顶替案公主怎就忘了？发现木薯和试出木薯可食用方法都是叶宜人，后来她又发现黄心木薯。这些都是她的功劳。后来被那个同进士冒领了。” 大长公主恍然：“哦，我想起来了！当时我还吃过木薯呢，可好吃了。原来是她呀！但这身份......差距是不是有点大？” “他喜欢就行。但殿下也知道，他眼高于顶，能被他瞧中的能差到哪里去？到时殿下就知道了。” 大长公主一怔，笑道：“你说得有理。就是......曼曼能接受不？” “嗐，你不知道了吧？这还是曼曼牵的线！她满意得很，早早就瞧上了。” “那我就放心了。” 侯夫人笑道：“晏弟回京时，她也一起来了。一是见婆婆，二来是成亲。” 大长公主端起茶盏：“恭喜恭喜。咦，你家怎么有些门窗蒙着红绸？还有......这个琉璃盏好漂亮！怎这么透？” 她这才注意到手中的杯子，一脸震惊。 这琉璃的透明程度是她平生未见！ 侯夫人脸带得色：“喜欢吗？” “喜欢。能卖给本宫不？本宫出一万两！” “不行。” 大长公主：“......” 侯夫人笑道：“等我婆母寿辰之后，再跟你讨论杯子的事。” 大长公主：“......” 都不卖她了，还讨论什么？ ...... 鸽子是很快的，它要飞多久，速度问题请不要较真，架空小说，看个乐呵。 还有压水井，压水井宋代就有了，古代的不需要橡胶圈哦，会用别的东西替代。当然密封性没那么好。只是发展到现代有了橡胶才用橡胶圈。作者君有查资料滴，会尽量符合实际。 第365章 会一会 福顺大长公主得到答案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她出了门之后，定国侯府那府邸是卖还是如何，终于有消息了！ 没卖！ 当聘礼送出去了！ 沈知晏定亲了！ 那个女子是五六月闹得很大的木薯冒充案的女主，叶宜人。 消息一个比一个炸裂。 福顺大长公主毫不吝啬地把这些消息一个又一个地抛出去，因为侯府告诉她，就是为了说出去的。 ...... 林家—— 林雅仙歪在长榻上看书，一旁的碳盆烧得暖烘烘的。 赏雪皱着眉走进来：“夫人......不知怎回事，侯府那座五进宅子住人了。挂着‘叶府’的匾额。” 林雅仙拿着书的手一顿：“你说什么？” 赏雪小心翼翼地把刚刚的话再说了一遍。 林雅仙心漫起一阵阵酸涩和难受：“怎会这样......侯府不可能把它卖了......” 她很清楚，那座宅子是准备给沈知晏的。要是将来分家，他们就会搬过去。 可现在，竟然挂了别的姓氏的匾额。 她第一个意识就是：卖了！ 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她原来的家没了一样。 没由来的，生出一阵阵不好的预感。 “你再去打听下。” 赏雪转身出门。 林雅仙焦躁难安地等了又等，直到天黑了，还不见赏雪的身影。 她不由皱起了眉，把另一个丫鬟叫进来：“赏雪还没回来？” 小丫鬟脸色泛白：“赏雪姐姐......回来了......在院子外站了快半个时辰了。” “站外头干什么？让她进来。” 小丫鬟忙跑了出去。 林雅仙看着晃动着的绣白荷花的帘栊，心不知为何，咚咚直跳，总觉得出大事了。 过了好一会，才见赏雪惨白着脸，满身细雪走进来：“夫人......” “如何？打听到什么了？” 赏雪咬着牙：“我听说，二爷他......” 林雅仙一怔：“他怎么了？” 那座宅子跟他有关？但怎么姓了叶...... 是他不喜欢那座宅子，买了别处吗？ 赏雪知道，早晚都得说，干脆一口气说完：“二爷他定亲了！这座宅子，被侯府送了给那个女人当聘礼。那个女人跟着二爷一起进京，将会在寿宴上露脸。” “还有......听说......婚期都定下来了。是年后开春！” “砰”地一声，林雅仙后退一步，撞倒了身后的花瓶。 她只觉得胸口一痛，差点吐出一口血来：“那女人是谁......” “好像是个农家女子。叶宜人......” “叶宜人......” 林雅仙怔怔的，猛地想起前天在九琴茶庄，自己遇到的女子...... ...... 匾额挂上去后，叶采苹就再也不出门了。 同时，小厮收到了一大堆拜帖。 叶采苹以身体不适为由，让下人礼貌地回绝了。 来客都是想攀上定国侯府而不得其门面入的，现在得知她的存在，便想走她的关系。 此时，丫鬟常喜走进来：“叶娘子，这里有个帖子，我瞧送帖子的人脸色很掷重，让一定要交给您手里。” 叶采苹打开，不由眯起了眼。 常喜也看到里面的字了，惊道：“这是......沈先生的前妻吗？” 叶采苹笑了笑，把帖子合起来。 这帖子是林雅仙送来的，约她未时正在九琴茶庄见。 叶采苹站起来：“走，去会会她吧！” 该来的总是要来，而且她也希望林雅仙不要再凑到她面前了。 以前沈知晏为她到县学找李志远玩。 现在她也为了他和曼曼，会一会林雅仙。 九琴茶庄—— 叶采苹下了马车，立刻有小二上前：“叶宜人是吧？林夫人已经恭候多时，请。” 叶采苹点了下头，随着小二进门。 却发现原本热闹的大堂空无一人，想必是被林雅仙花大价钱包了下来。 叶采苹走上二楼，来到一个雅间。 进去就看到大大的白荷屏风，绕过屏风，便见一名白衣女子坐在靠窗的长榻上，她正在炕桌上煮茶。 听到声响，她回过头。 叶采苹只见林雅仙长得秀丽高雅，满身书卷气和大家闺秀的气质，一身白衣更让她出尘如仙子。头上戴着东珠发簪和两根玉簪，身上一件金饰都没有。 林雅仙看到叶采苹，也不由怔住了。 上次她远远看到过，当时她在二楼，叶采苹大堂，看不到正面，只觉得是个苗条的女子。 现在一看，便有些震惊。 原以为，叶采苹一个农妇能有几分颜色，哪想，竟然长得这般瑰姿艳逸，气质清灵风雅。 林雅仙淡漠的目光落在叶采苹身上，轻声道：“请坐吧，想喝什么茶？” 叶采苹道：“什么都可以。” 说着，她在林雅仙对面坐下。 林雅仙道：“听说，你跟知晏定亲了。” 叶采苹：“是的。” 林雅仙的手紧了紧：“前天，我正坐在这里，看着你跟一个小姑娘在争吵呢！当时，我还让赏雪下去帮了你。想不到......咱们竟然有这样的缘分。” 她一边倒茶，一边说，最后把茶盏推到她面前：“这是茉莉茶，请喝。” 叶采苹没有喝：“当时我就知道是夫人。” 林雅仙墨眉轻拢，想起当时叶采苹拒绝赏雪的邀请。 原来如此...... 林雅仙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当时的自己......在她眼里是不是像个小丑一样？ 真的......像个小丑一样！ 一个抢了她夫君的女人，她竟然还让人去帮她！可笑！太可笑了！ 叶采苹道：“夫人叫我来是想说什么？” 林雅仙紧抿着唇：“叶宜人，我知道你的事情。” “你被休弃，还带着两个女儿，一路拼搏，开了两个作坊，挣了很多钱。” “你因为发现木薯而得到皇上的赏赐，你还用这笔钱给乡里乡亲修桥。叶宜人，你该是个好女子。” “你不缺钱！你在家乡声望也很高！钱财与名声你都有了，你该有自己的骄傲。” 叶采苹挑眉：“你在给我戴高帽？” 林雅仙袖子下的手紧握。 叶采苹笑道：“你刚刚说的都没错，这些我都有了。我要钱有钱，要声望有声望，还有封号。我骄傲！” 林雅仙：“......” 刚刚明明这话是她说出来的，可叶采苹再说一遍时，她就被气着了！ 第366章 你早就放手了 叶采苹望向她：“林夫人今天邀我前来，不会是为了夸我的吧？” 林雅仙压下心中的不快：“叶宜人也是有本事的人，何必还要再嫁，自找罪受？” 叶采苹道：“我不觉得这是受罪。我图的一直是沈知晏这个人，我与他情投意合。” 最后四个字，让林雅仙的心一阵疾痛。 情投意合？呵，她配吗？ 知晏怎么可能喜欢她！ 自己与他相伴十年，与他都做不到情投意合。 就凭她？ 他娶她，一定是因为父母之命，或是别的原因。 林雅仙脸漫上淡淡的冷霜：“你是从底层爬上来的，应该知道侯门公府与农户是不同的。” “什么叫一入侯门深似海，这不是说说的。” “这个世间讲求的是门当户对，竹对竹门，木门对木门。你现在正新鲜，但等你真嫁了进去，你会无法适应那种生活。” “我说的不只是规矩和习惯，而是你低微的出身，无法支撑你在这种人家里活得坦坦荡荡！” “到时，你会天天活在自卑之中，天天想着如何讨好别人，这种日子，不累吗？” 说完，林雅仙定定地凝视着叶采苹，目光冷傲而又真诚。 她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发自肺腑，也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原以为，在她的目光下，对方会皱眉，或是沉思，不想，叶采苹却轻笑了笑： “自卑？我可没这种感觉，我一直自我感觉良好！” “你也说了，我是一步步从底层爬上来的，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我一清二楚。这条路我不是非走不可，但决定走了，那就无所畏惧。自然不会产生低人一等的情绪！” 林雅仙听着这话，心中升起恼意，觉得叶采苹态度轻佻又轻慢！而且这也不是她想要的效果。 在她看来，叶采苹再能耐也只是个村妇...... 她就该自卑！ 叶采苹的话，她一句也不信！ 什么无所畏惧，说得多坦荡和能耐一样。 林雅仙身旁的赏雪终于看不下去了，沉着脸上前：“叶宜人，你就别装了。” “你攀上二爷为的是什么，当谁看不出一样。不过是为了荣华富贵而已，这种人，我们见多了。” 叶采苹却不紧不慢地把发丝别到耳后：“啊，这重要吗？” 林雅仙主仆怔了怔，什么叫重要吗？ 怎么不重要？ 为了荣华富贵的虚伪、虚荣的女人！多可耻！ 叶采苹轻笑一声：“你管我是看上沈知晏这个人，还是看上沈家的荣华富贵，与你何干？重要的，不该是沈家也看上我了吗？” 最后那句话，就如一把锋利的匕首一样，狠狠捅到在林雅仙心脏处。 叶采苹继续捅刀：“相信这些年来，夫人也做了不少努力。但身为首辅千金的你，沈家却愣是不搭理你。” “那时我还没出现呢！所以我的存在重要吗？我嫁进沈家为的是什么，重要吗？” “女人啊，不要只盯着女人看。”叶采苹定定地看着林雅仙：“问题应该在沈知晏和沈家身上。要不，你找找自己的原因？” 林雅仙瞳孔微缩，紧紧捂着胸口。 叶采苹声音轻描淡写：“沈家给我下了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两聘金，还有别的聘礼，林林总总加起来有十万两。再加一座京城二环五进大宅子。” “沈家为了一个你口中卑贱的我付出如此之多，却不愿意重新接纳你，证明我比你好。” 林雅仙冰霜一样的脸终于绷不住了，恼斥一声：“你放肆！” 叶采苹站起来，下巴往微仰，居高临下俯视着她：“林夫人，放手吧！自四年前，你抛弃他们父女那一刻起，你们的缘分就尽了。你若真的爱曼曼，就不要再纠缠下去。” “为了躲你，曼曼都躲到犄角旮旯的山沟沟里去了。便是回了京，她都不敢出门。就是怕遇到你。” “她一直活在痛苦之中。” 叶采苹想起了初见曼曼的时候。就那样冷冷清清地坐酒楼的窗边，可怜见的。 “放手？你让我怎么放手！”林雅仙情绪激动，拍案而起：“那是我的夫君！我的女儿！叶宜人，你也是当母亲的，你能对自己的女儿放手吗？” 叶采苹定定地看着她：“我不能。但你......能！你不是早就放手了吗？” 林雅仙脑子轰隆一声，被炸开了。 四年前那个冬天...... 那么高傲的他跪在她面前。 只有十岁的小姑娘，粉团似的，躲在柱子后面，定定地看着她。 小小的人儿，却用不属于那个年纪的眼神，冷漠如冰地注视着她。 可最后，她还是决绝地转身而去...... 叶采苹不知何时离开了。 林雅仙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身子，不断地颤抖着。 脸色惨白，最后扑通一声，跌坐在地。 “夫人！”赏雪扑过去，扶着她。 “我当时......我当时......”林雅仙已经泪流满面。 她当时为什么不愿带她走？ 为什么？ 她不明白...... 每每想起，她都匪夷所思。 她怎会丢下自己的女儿和夫君离开...... 她林雅仙，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夫人......”赏雪见她哭，也心疼得哭了，紧紧抱着她：“那事不怪夫人！不怪夫人！当时夫人不过是太过害怕，一时想差了。” “要不......算了！夫人，奴婢随你回铭州老家吧！再也不呆在京城了......” 林雅仙挣扎着推开她：“不......不能算。不能......知宴......若不能回到他身边，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她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他了。 当年她爹还不是首辅，只是一名尚书，家世远远不及沈家。 为了他，她这么努力。 让自己成为才女！礼仪出众、贤名远播...... 好不容易沈家才相中了她，好不容易，沈知晏才点头。 哪想，才短短十年，她的梦就碎了。 一切都毁得不成样子。 第367章 真让人期待 叶采苹走出茶庄。 却见沈知晏站在鹅毛轻雪之下，身后的端午正给他撑着伞。 冰蓝云纹狐毛披风，把他衬得越发的清越矜贵。 叶采苹笑道：“你怎么来了？” “突然想见你。”原本冷清的眉目，在看到她时带着点暖意和笑意：“你家下人说，你来这了。里面包场了，你在里面干什么？” 叶采苹轻拂了拂他肩上的碎雪，突然笑道：“没什么，走吧！” 沈知晏伸出手，扶着她上了马车，这才上去。 楼上—— 是他！ 林雅仙只看了那个身影，虽然只看到一个侧影，可她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沈知晏！ 她的心潮一阵阵汹涌澎湃。 恨不得追出去，却又不敢追出去。 心痛得像刀割一样难受。 ...... 自挂上了匾额，叶采苹一家就再也没出过门。 静静地等待着沈老夫人的寿宴来临。 但她不出门，不代表不知道外面都在传什么。 现在半个京城都在议论她。 那原本该是贵族圈里的事，可不知怎么的，坊间的老百姓竟然都在说。 大多都是在嘲笑：“听说了吗，沈二爷定亲了。是个农妇！” “多尊贵的一个人，怎么就偏瞧上了个低贱的农女？” “眼瞎，品味越来越差了。” “其实当年未必就是那林夫人的错。据说是她父亲强迫她回去的，说她回去后再救沈二爷和她女儿。” “哪知道她走后，沈家就入狱了。” “那沈家放着这样善良高贵的好女子不要，要一个大粗鄙的农妇。也没谁了。” “与之一对比，那林夫人简直是天上仙女！这真是丢了西瓜捡芝麻！” 外面传得很难听。 叶锦儿姐妹好气愤，在叶采苹房中咣咣一顿骂： “他们又不认识娘，怎么骂这么难听？关他们什么事？而且这传的也太片面了，全是些不好的，好的却一点也不说。” 叶采苹道：“兴许是嫉妒吧！” 要是沈知晏娶他名门闺秀，不管是贵族还是普通人都不会说什么。 但偏他要娶她！ 贵族们自来排挤下层人。 下层人，同时也瞧不得原本与他们同阶层的人升上去。 而且在他们看来，她比他们更不堪，被休带两娃，不知用什么手段迷惑人了一个顶级贵族。没人瞧得上这样的行径。 而且，传谣言的不一定是真正的老百姓，大多是有心人在带节奏。说白了就是有人花钱雇水军黑她。 叶采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是林雅仙在作妖。 说实话......挺不入流的。 林雅仙这是想逼沈家退婚。 让沈家知道，娶她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不想丢人现眼，就别娶。 如无意外，沈家一点动静都没有，反而热热闹闹地准备起寿宴。 ...... 很快，12月11，沈老夫人的大寿到了。 平国公府—— 李娇娇和平国公夫人今天早上才回到家。 现在正跟国公府所有主子一起往外走，准备坐马车参加寿宴。 “母亲也太偏心了！给李娇娇置办了这么多首饰，花了几千两了吧！也舍不得给我一二百两花花！”说话的是国公府的二公子柳下威。 他盯着李娇娇那满头珠翠，很生气。 不止是他，国公府所有主子都对此有所不满，敢怒不敢言罢了。 国公夫人回头气恨地瞪他一眼：“给娇娇买首饰，至少首饰还在。给你一二百两，转眼就没了！” 次子柳下威好赌。 这个家的男人，就没一个正形的。 国公爷天天跟花魁小妾吟诗作对，长子柳上威得他真传，成天搂着娇妾粉头到处吃酒。次子柳下威更混账，就差睡在赌坊了。 两个儿媳，长媳乔氏是个一问三不知的木头，次媳病逝多年。 柳下威心有不甘，却不敢作声。 李娇娇得意地扫了他一眼，瞧瞧母亲对她多好！连亲生儿子都及不上她，真不愧是自己的贵人。 想着，李娇娇对这次寿宴信心更足了。 观主说她会一路顺风顺水！ 顺风顺水的意思就是，她李娇娇所求必成！ 她倒不怕定国侯府的世子瞧不上她。 顾寒以前不也是个世子，照样爱她爱得死去活来。 国公夫人也是一眼就喜欢她，要认她当义女。 这次寿宴将会有什么好事发生呢？真让人期待！ ...... 很快，平国公府一行人便来到了定国侯府。 李娇娇几人下了马车，便随着丫鬟的走进大门。 可才进了二门，便听到里面传出一阵阵惊叹声：“天啊，这全都是琉璃！连杯子也是！” 琉璃？什么琉璃？李娇娇和国公夫人对视一眼，里面怎这么热闹？ 几人继续往里面走，当走进二门，便惊呆了。 只见各处房子的门窗，竟然全是琉璃所制。 甚至是连院子里的院灯，也是琉璃的。 这些琉璃还不是普通琉璃，而是更透更亮，一看就觉得价值千金！ “天啊！”柳下威眼都快掉下来了，“这这这......我从没见过这般透亮的琉璃！” “光一个院灯就价值千金了！” 国公夫人直抽气，她知道定国侯府富！万万想不到，竟然这般富！ 李娇娇激动得人都快飘起来了。 其实她一直觉得侯府比国公府低一个等级，自己下嫁总觉得差点意思。 现在见这满屋琉璃，便觉得嫁这里自己不亏！ 领路的丫鬟道：“几位贵客，是留在此处赏玩，还是先给老夫人拜寿？” 国公夫人笑道：“当然是先去见老夫人。” 随后，便拉着李娇娇，带着儿媳和两个小孙女一起离开。 男人们即到处看这些琉璃制品。 长安堂—— 李娇娇与国公夫人走进去。 只见一名和蔼却贵气的老妇人坐在长榻上，正跟人说笑。 屋里坐满了人，因为满屋琉璃的出现，让大家都把叶采苹之事丢之脑后，一直追问琉璃的事儿。 国公夫人带着李娇娇等上前祝了寿。 沈老夫人看了她们一眼，笑道：“有心了，请坐。” 说完，便回头跟一旁的贵夫人继续聊天。 李娇娇坐在人堆里，撇了撇嘴，心里升起一股恼意。 原以为自己一出来，沈老夫人就会一眼相中看，拉着她的手说，怎有这么秀丽可人的姑娘...... 可结果，人家连多看她一眼都没有。 第368章 她要把她赶出去 坐下后，国公夫人又朝着沈老夫人笑道： “老夫人，这个是我认的义女娇娇，今天趁着您做寿，特意带她出来见见世面。” 沈老夫人淡淡地看了李娇娇一眼，礼貌地夸了一句：“哦，长得挺秀丽的，柳夫人有福了。” 国公夫人笑道：“是呐，娇娇特孝顺。” 李娇娇心情不好，觉得这个沈老夫人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太无礼了，怎么说他们都是国公府，比侯府高一个等级。 可母亲也不动恼，坐在一边端庄优雅地笑着。 母亲脾气也太好了！李娇娇纵然心里有些不满，也不敢吭声。 此时，两个十七八岁的男子走进来，一个冷俊深邃，一个闲适温雅，俊美得各有千秋。 李娇娇看到二人，立刻双眼放光。 天啊，好俊俏的公子！不但长得英俊，还满身贵气！ 虽然顾寒也很英俊，但不知道为何，看起来总觉他寒酸寒酸的。 眼前二人比顾寒气度好了不知多少倍，而且还神采奕奕，光彩照人。 自从他们进来，李娇娇的目光就没从他们身上移开过，眼珠都快粘他们身上了。 “娇娇......”平国公夫人在李娇娇耳边低声说，“玄色锦服的就是定国侯府的世子沈星越！” 他就是沈星越？李娇娇目光落在那冷俊男子身上，一阵阵喜悦漫上心头。 虽然另一个贵公子也很俊，但她最爱的还是沈星越这种冷俊型的。 真不愧为她李娇娇相中的人！ 好，这个世子夫人她李娇娇当定了！ “祖母，孙儿带恒晖过来向您请安。”沈星越说。 他旁边的贵公子笑着拱手：“老封君好。” “快，不必多礼。”沈老夫人笑容满面的，这陆恒晖是福顺大长公主的儿子，是个小郡王，“你母亲呢？” “刚刚进来时，被一屋琉璃惊呆了眼，刚好在外面碰到了大夫人，正拉着大夫人‘问罪’呢。” 说完，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 李娇娇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当然，她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沈星越。 恨不得立刻走到他面前，让他看到自己。 沈星越跟沈老夫人又聊了几句，就告辞出去了。 李娇娇连忙站起来，朝沈老夫人福了一礼：“老夫人，小女子也出去逛逛。” 沈老夫人淡淡道：“快出去吧！还有屋里的小姑娘，都出去玩，不要在这里闷着。” 李娇娇听完，便一溜烟地快步出去了。 一旁的小绿连忙追上她的背影。 李娇娇出了长安堂，却不见沈星越的身影。 她不由撇了撇嘴。 小绿追上来：“小姐，要不要回去？” “回去干嘛？闷死了。”李娇娇觉得沈老夫人不好相与，但不妨碍她看上了沈星越，“帖子上写宴会是在梅园里摆，咱们去那边玩。” 二人也没叫人带路，而是跟着人流走。 走走停停的，观赏着周围的景色，特别是那些琉璃，透亮透亮的，像冰一样晶莹剔透。 李娇娇越看越喜欢。 周围的宾客与她一样，不断地称赞： “定国侯府真是下了血本，竟然弄了一屋子琉璃。” “这是血本不血本的问题吗？而是这品质！这透亮，这世间都找不出第二件了。可定国侯府却有一屋子！不知他们是怎么弄来的。” 李娇娇听着这些夸赞，心下火热，哪天她成了定国侯府的女主人，多有脸面呀！ 不知不觉间，二人来到了梅园。 梅园种满了梅花，在这冬天里开得格外艳丽。 贵族小姐和年轻贵夫人在这里扎堆，都与相熟之人聚到一起，或是看琉璃灯，或是在亭子里聊天。 李娇娇暗暗郁闷，顿时觉得孤零零的。 在她的想象中，今天是她的第一次亮相。 她一出现，所有目光都会落在她身上。 国公夫人介绍她，她会受到所有人的夸赞和奉承，走到哪，都万众瞩目。 可事实却与想象中不同，现在的自己像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一样...... 李娇娇一肚子火，早知道自己就不单独跑出来了！ 连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孤单得很！ 可李娇娇不知道的是，马上，她就不孤单了！ 因为她即将看到一大群她认识的人！ “小姐，你瞧，那不是......” 小绿突然紧紧抓着李娇娇的手。 “怎么了？”李娇娇转过身，接着就惊得瞪大了眼。 只见叶采苹一身锦衣华服，正带着叶锦儿姐妹和金花一起走过来。 李娇娇大惊失色，叶氏这一窝低贱之人怎会在这里？ 这可是定国侯府的寿宴，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的！ 这等高级宴会，别说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宜人，便是四五品的官员也未必能来！ “小姐......”小绿拉了拉她，“咱们走吧，不要跟不喜欢的人说话。” 她可不想自家主子又闹事了，这可是定国侯府的宴会。 “不......走什么走？我怕她吗？” 李娇娇气愤地道。 她不只是怕，连心都在抖了！ 叶采苹知道她的身世，要是跟母亲说她坐过牢怎么办? 到时母亲一定会嫌弃她的！而且这事也不能传出去，否则她李娇娇怎么在贵族圈里混？ 叶采苹这贱人怎会在这里？难道就是为了揭穿她吗？ 她是怎样混进来的？ 不，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目前最重要的是，她得把叶采苹赶出去！ 对，一定要把她赶出去！ 第369章 又作妖了 叶采苹也看到李娇娇了。 叶锦儿姐妹仨皱了皱眉。 叶采苹却挑眉一笑，快走上前：“呀，原来是平国公府的三小姐，欢迎欢迎。” 李娇娇噎了一下，她欢迎什么？ 自己来这里，用得着她欢迎吗？ 这叶氏阴阳怪气的......她就是来揭穿她的！ 她要先下手为强！ 怎么办？她该如何把叶氏一窝贱人赶出去？ 李娇娇心下焦躁，脸色阴寒，心急得咚咚直跳，目光落在叶采苹身上，扫了一圈，突然灵机一动，捂嘴惊呼一声： “啊，这不是我的玉簪？怎会在你头上？上次我在茶庄回来后，这根簪子就不见了。原来是被你捡了去！你捡了不还，竟然还带戴上了！你这行为简直就是在偷盗！” 这一声惊呼，把一旁的小绿都给干懵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目光落在叶采苹头上，只见她头上有一根玉簪，水色透亮，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水头这么好的玉簪别说是李娇娇，便是国公夫人都没有。 而且她很肯定，李娇娇没有这根簪子！ 好好的，怎么就有了？而且还戴在这个叶宜人头上！ 小绿瞬间又明白了，小姐又作妖了！ 小绿的脸瞬间绿了，就跟她的名字一样，小绿小绿的。 “小姐......”她小心翼翼地拉了拉李娇娇。 “滚开！”李娇娇横她一眼，盯着叶采苹：“叶采苹，你偷了我的簪子！” 李娇娇的一声尖叫，引得周围宾客都围了过来，全都面面相觑。 这么重要的宴会，竟然出了个贼子？ 其中一名贵族小姐一脸震惊，低声跟小姐妹道：“这......不就是叶宜人吗？刚刚我见老夫人时，与她碰上了。” “嘘，小声点，不要说出来，看戏。”声音满是戏谑。 这叶宜人可是侯府未来的二夫人，这脸生的小姑娘竟然在人家的地盘指着对方偷她东西？ 不是傻就是不知道叶采苹的身份。 现在的沈家，谁都得罪不起！包括三位辅政大臣！ 知情的宾客想看戏，不知情的，也一脸好奇地看热闹。 叶锦儿和叶欢儿脸色古怪，像看什么傻子一样地看着李娇娇。 叶采苹陪她玩，好笑了：“你有什么证据？” 李娇娇沉着脸，哼了一声：“我就是证据。我李娇娇是平国公府的义女，平国公是我的义父，国公夫人是我的义母！” “叶采苹，就算你有封号，但也不过是个小小七品宜人，这种水头的簪子，你用不起！也买不到！” “我堂堂一个国公府小姐，难道会冤枉你不成？我李娇娇在这里，用平国公府的名誉起誓，此事若有假，我李娇娇......不得好死！” 发誓有用的话，李志远不知死多少百遍了！ 所以李娇娇不怕发誓。 而且眼下这情况，她不发誓也不行了！ 说着，她环视着周围的人。 除了刚刚那一两个去请安跟叶采苹碰上的，在场的都不认得叶采苹。 听着李娇娇的话，都怔了怔：“平国公夫人收了个义女，此事我倒是听说了。” “国公府的小姐，自然不会拿自家名誉开玩笑！” 李娇娇见周围的人都向着她，心里一阵得意，冷冷地盯着叶采苹，看到了吧，这就是地位不同，带来的待遇不同！ “娇娇！”此时，国公夫人带着余嬷嬷和儿媳乔氏走过来。 看到这围满了人，不由震惊，目光落到叶采苹身上：“又是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李娇娇心一阵急跳，生怕叶采苹说什么，指着叶采苹头上：“她偷了我的玉簪！” 余嬷嬷懵了，李娇娇一切首饰都是经过她手的，皱眉：“小姐，老奴记得......” “闭嘴，娇娇说是她的就是她的！一定是她自己的！”国公夫人毫不犹豫地相信李娇娇。 说着，国公夫人仰着下巴：“我早就知道你是个心术不正的，现在还做起贼来了！” 此言一出，围观的宾客全都吃了一惊，竟然连国公夫人都这样说？ 这个女子真的偷了别人的玉簪？ 李娇娇看着这一面倒的场面，心下更得意了，急道：“来人，把她给我扔出侯府！” 可话音落下，却没人响应。 李娇娇脸色有些尴尬，这才想起这不是自己家。 咬牙道：“小绿，余嬷嬷，你们找老夫人，就说此处有人偷盗，冲撞了贵客！我瞧他们处理不处理！” 最后一句话，周围的人全都倒抽一口气。 便是刚刚站李娇娇这边的，也差点被自己的口水都呛着了。 她那语气，好像定国侯府低她一等一样...... 那可是定国侯府！现在整个京城认了第二没人敢认第一的存在！ “娇娇......”平国公夫人有些吓着了。 娇娇这语气确实过了，但她小女孩家家的，也是一时气急。对余嬷嬷道： “你去知会侯夫人一声，就说这边出了点事故。但也不是什么大事，让她谴个下人来就行了。” 余嬷嬷皱着眉，愧疚担心地看了叶采苹一眼。 她觉得叶采苹是冤枉的，相反，这个三小姐才心术不正。 可夫人不知是不是被三小姐灌了迷魂汤，不分青红皂白就护着三小姐。 她也只是个下人...... 余嬷嬷轻轻叹着，正要转身出去，一个冷清的声音传来： “出什么事了？” 来人一袭浅青锦袍，银冠束发，俊美闲适却又矜贵非常。正是沈知晏。 看到他，周围的宾客都惊了惊，接着不约而同地让出一条道来。 沈知晏走到叶采苹身边：“怎么了？” 国公夫人原本看到沈知晏有些开心的，正想跟他反映叶采苹偷盗一事。 哪料，沈知晏竟然主动跟叶采苹说话！ 谁不知道这沈二爷尊贵有礼，却最是目中无人的，平时不爱搭理人。 他跟这个叶采苹认识？ 国公夫人脸色有些不好。 叶采苹原本还想等沈家下人来了，狠狠打李娇娇母女脸的。 哪想他竟然先来了！ 叶采苹笑道：“没什么，出了点小事。这位平国公府的三小姐说，我偷了她的簪子。” 说着，轻抚了抚头上的发簪。 沈知晏眸色一冷，看着李娇娇：“李姑娘是吧？沈某送给采苹的簪子，怎么突然就成你的了？” 李娇娇总觉得自沈知晏来了后，气氛怪怪的！ 这个男人，她认得！好像是叶轩的先生。 上次叶轩的秀才宴上，他就在场。 当时她就很惊艳，这样俊美的男子怎么是叶采苹这边的。 李娇娇黑了脸，冷喝一声：“大胆！这明明是本姑娘的簪子！我堂堂国公府三小姐，还会冤枉她不行？” “哼，叶氏，你混进侯府寿宴竟然还拖家带口的，女儿侄女全带上！这是穷疯了！这就算了，竟然连你的姘头都带进来了！咋这么不要脸呢！” 第370章 揭穿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全都倒抽一口气，用见鬼似的目光看着李娇娇。 周围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李娇娇见突然安静了下来，而且众人看她的目光也不对，不由皱起了眉，很是焦急： “余嬷嬷你还等什么，快去找侯夫人，把叶氏和她的姘头等人全都赶出去！” “闭嘴！”国公夫人这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猛地扑上去，捂住了她的嘴：“这是沈二爷！” “唔......母亲！你干什么！”李娇娇一把将国公夫人推开，怒叫道：“什么沈二爷？” “就是定国侯府的沈二爷！” 李娇娇一时还反应不过来，沈知晏冰冷的声音已经响起了： “这里是我家！你要赶谁走？你再说一遍？” “什么你家，你这个......”说着，李娇娇顿住了，总算反应过来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瞪得大大的。 只见所有人都用震惊嘲讽的目光看着她。 她的脑子轰地一声炸响，怔怔的，僵在那里。 这个男人......叶轩的先生！叶采苹的姘头......是定国侯府的人？ 而且还是沈二爷？那是定国侯的......亲弟弟？ 这是他家？ 若自己要嫁给沈星越，那这个男人不就是她的二叔了吗？这...... 可自己......把他得罪了？ 不，现在他是谁的小叔这种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谎言...... 在李娇娇和国公夫人惨白的脸色中，只见沈知晏拉起叶采苹的手，冷清的声音响起： “各位，这位娘子姓叶名采苹，是五月诰封的叶宜人，她是我沈知晏的未婚妻。明年正月二十大婚，到时请各位莅临本府参加婚宴。” 周围的宾客全都轻吸一口气，看着叶采苹。 这......就是沈二爷那位农女未婚妻？ 长得瑰姿艳逸，若不说，都不知道她是农户出身，那满身气度，风雅而贵气，自有一股清灵。 原来她竟然长这般模样，也怪不得沈二爷能看上她。 至少这容貌气质是极好的，便是放在贵族女子中也是拔尖的。 沈知晏那冷凉的目光又落到李娇娇身上：“采苹头上的簪子是沈某送给她的订婚礼。什么时候，竟成了李姑娘的东西了？” 李娇娇脸色一变。 她脑子轰隆隆地炸响着，像傻掉了一样在那呆站着。 国公夫人在得知叶采苹与沈知晏的关系后，已经吓得面无人色。 怎么会...... 叶采苹这个低微的农妇、一个她连正眼都不会施舍给对方的农妇，竟然成了沈二爷的未婚妻？ 现在遭到沈知晏的逼问，国公夫人脸色更是惨白一片，浑身哆嗦发软，强笑道： “那......不过是一场误会。前段时间我送了根差不多的簪子给娇娇，她弄丢了，今儿个是认错了。” “误会认错？”叶采苹冷冷地盯着李娇娇：“我可不像李姑娘一样，红口白牙一碰就诬蔑人的。” “我很讲道理。夫人说她有根一模一样的，请出示证据吧！哪里买的，或是谁送的？便是你的嫁妆，也该在嫁妆单子里写着。这么名贵的东西总不能是大街上捡的吧！” 国公夫人看着叶采苹淡冷的脸，又是怕又是气愤，结巴道：“叶宜人......得饶人处且饶人。” 叶采苹冷笑：“那刚刚李姑娘以权压人时可有得饶人处且饶人？好，你们不拿证据，我拿。” 她望向李娇娇，她知道李娇娇最怕什么，那她就说什么： “这位李姑娘，本是南州越安县李家村人——” “你闭嘴！”李娇娇脑子轰地一声，快炸了，不能让她说！绝不能让她说！ 想着，猛指着叶采苹怒吼：“你是沈二爷的未婚妻又如何！我可是国公府的义女！母亲——” 说着，她回头拉着国公夫人：“母亲，我可是你的女儿呀！你难道不信我吗？我说的都是真的，那簪子就是我的！” “侯府又咋样！就能颠倒黑白是非吗？我们还是公府呢！为比侯府可是高一个等级的！咱们就这样被他们欺负吗？” “娇娇！”国公夫人被李娇娇的话吓懵了，想捂她的嘴，却已经来不及了。 周围的宾客全都用见鬼的表情看着李娇娇。 天啊，她疯了吗？ “母亲！”李娇娇现在确实快疯了，“我们可是国公府！是公府！他们只是侯府！凭什么要怕他们？母亲太善良软弱了，咱们要拿出国公府的威风来！不能被他们欺负了去！我们——” “闭嘴，李娇娇你疯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妇人冲上来，正是国公夫人的儿媳乔氏。 乔氏一直是个木头人，别人骂她十句，她都吭不出一个字来。 这会，却被李娇娇逼急了，吓得骂人了： “你懂什么！什么公府侯府的......那只是一个爵位！虽然......爵位很重要，但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东西。” “咱们国公府虽然是公府，却没人出仕，朝上连个做官的人都没有，你懂吗？家里只剩一个虚衔，你懂吗？更别提家里入不敷出了。家里的钱都不够公爹买花魁和二弟赌的！” “沈家......沈侯爷是当朝从一品的尚书！更别提他军功赫赫！沈二爷当世大儒，状元之才，桃梨满天下。还有......当今太后娘娘是沈侯爷和沈二爷的嫡亲姐姐！皇上是他们的亲外甥，你懂吗？懂吗？” 乔氏也是吓疯了，只想让李娇娇明白他们之间的差距。 但她心思不够玲珑，一根直肠子通到底，想啥便说啥，被逼急了不管好的歹的全都一股脑往外喷。 在乔氏连珠炮弹的攻击下，李娇娇呆了、傻了！ 她好像有些懂了...... 就像李志远一样，要是他中了举，那他只有举人名头，虽然也很尊贵，但却比不得那些有幸补缺成官员的举人一样。 那不只是差一筹，而是差了好几筹！ 更别说什么姐姐是太后，外甥是皇帝...... 乔氏每多说一个字，李娇娇脸就白一分，最后“亲外甥”三个字，更是犹如一道惊雷一样，轰隆隆地把李娇娇的脑子劈得一片火星带闪电！热闹极了。 李娇娇差点没软倒在地。 这定国侯府势力竟然如此之大...... 他们国公府这是......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的意思吗？ 李娇娇惊惧得面无血色，身子摇摇欲坠。 “娇娇......”国公夫人虽然气李娇娇无知，但还是心疼她的，连忙上前扶着她，看着叶采苹，咬牙道：“叶宜人......” 叶采苹神色冰冷：“夫人不必急着替她开脱或是小事化了。咱们现在说回簪子的事。既然说到这份上，怎么也得掰扯清楚。” “否则，别人还以为我借着定国侯府以权压人，冤枉她呢！咱们先从李娇娇的身世说起吧！李娇娇......” 第371章 太毒了 “不！你不准说！不能说！叶采苹你这贱人——啊！！” 李娇娇尖叫着，不等她的话说完，一个嬷嬷猛地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啪地一声，狠狠抽了李娇娇一个耳光。 来人正是冯嬷嬷。 “你、你是谁？竟敢打我！”李娇娇捂着脸，盯着那婆子。 “呵！上次这样问我的，还是你奶奶！”冯嬷嬷冷笑一声，“按大周律例，辱骂七品宜人，掌嘴三十！” 说着，左手一把将李娇娇薅了起来，右手开始扇巴掌：“啪啪啪——” “啊啊啊——” 李娇娇被扇得疯狂尖叫，却怎么挣都挣不开来。 宾客们全都倒抽一口气，后退一步。 “娇娇——”国公夫人心疼死了，乔氏去拉着她： “母亲！这是沈家的下人！她这是在替主子行事，而且她说了按大周律例打的！并没有僭越！” 国公夫人身子一晃，脸色剧变，望向沈知晏。 只见沈知晏冷冷地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娇娇被打。 她心里急愤，却不敢吱声。 直到打了三十下，李娇娇才满嘴鲜血地被扔到地上。 “呜......”李娇娇摔到地上，只觉得眼冒金星，头晕目眩的。 整张脸麻木得只觉得整个嘴巴都不在了，痛得连说都说不出话来。 叶采苹嘲讽地勾了勾唇，看着国公夫人：“李娇娇原是你府中的丫鬟，后来得夫人相中才被收为义女的吧？” “但夫人可知她的过去？” 国公夫人阴沉着脸，盯着叶采苹：“......” “我给夫人你细细说来。我跟李娇娇是同乡，我们两条村子就隔着一条河。这李娇娇原姓孙，后来随母改嫁，继父叫李志远，是个秀才。” “今年院试和乡试，李娇娇不知哪里得来了考题，跟她的兄长李子墨一起作弊。通过作弊，李子墨拿到了院试案首。尝到甜头后，李娇娇兄妹再接再来，乡试再次作弊。” “可惜，乡试却被人揪了出来。此事在南州闹得很大。后来李子墨被判入狱三年，而李娇娇是一个月。” “出狱后，李娇娇就不知所踪。我本再也没关注她的，哪料，竟然在京城碰上了！而且还摇身一变，成为了国公府的三小姐。” “呵呵，”叶采苹看着地上的李娇娇，夸赞道：“真不愧是科考作弊的高手啊，连国公府小姐都当上了，能耐！” 叶采苹的话说完，整个梅园都快炸开窝了： “天啊，她竟然坐过牢！还参与过科考作弊案？” “长得清清秀秀的，竟然干出这种肮脏之事！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老话诚不欺我。” “卑鄙！” “无耻！” “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竟然成了国公府的三小姐！啧啧......话说这国公府......反正，啧啧，挺配的样子。” 平国公府所有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特别是最后那几句挺配...... 李娇娇听着自己的老底被揭了，眼前阵阵发黑，差点没晕死过去。 周遭的人围着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般锋利，扎得她遍体鳞伤。 完了完了！她这辈子都完了！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只想过上好生活而已，有什么错？ 从小到大她过得已经够惨了，好日子通共就这么几天，为什么要打碎她的梦？ 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 不不不...... 李娇娇满嘴鲜血地趴在地上，一阵阵崩溃和无助，艰难地抬头，看着国公夫人：“母亲......” 手，摸到她的鞋面。 国公夫人脸色铁青，却后退了一步。 李娇娇心下一冷，连母亲都不要她了...... 她再也不是国公府小姐了！ 她什么都没有了...... 李娇娇在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下，再也受不住打击，直接昏死了过去。 国公夫人怔怔地看着昏倒在地的李娇娇，脑子里一阵阵地炸响。 娇娇......竟然坐过牢？作弊案？ 天啊...... 为什么会这样？ 叶采苹全程冷眼旁观，一点也不可怜她。 若李娇娇进京后只过好自己的生活，不作妖，不招惹她，叶采苹也没那么多闲功夫理会对方。 不想老底被揭，李娇娇大可以求她。 可偏偏李娇娇选择了踩到她头的方式。 她叶采苹也不是好欺负的！ 叶采苹冷冷道：“现在，大家也看清楚了吧，这簪子是谁的！” 周围的人忙点头：“一个作弊坐过牢的人，她的话有什么可信的？” “我明白了，就因为叶宜人知道她的老底，所以才诬陷人家，想以此为借口把人赶出侯府。哪想，踢到了铁板！” “你们看......沈二爷头上的簪子，是不是跟叶宜人的是一对的？” 众人望过去，看到沈知晏头上的簪子，一样的透亮莹润，果然是跟叶采苹是一对儿的。 很显然，这是人家的订亲礼，男女各一根！ 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李娇娇诬陷罪，已经坐实了！ 众人鄙视的目光在李娇娇和平国公府的人身上扫视着。 国公夫人脸色泛青，连着所有国公府的人都羞恼不已。 国公夫人知道发展到这地步已经抵赖不掉了，咬牙道： “叶宜人，沈二爷，抱歉，此事是娇娇的错，娇娇她......” 说着，她顿住了，看着昏倒在地的李娇娇，她到底还是有些心软，咬牙道： “你们就饶了她一次吧！过些天我一定与她一起，带上厚礼上门给你赔罪。” 余嬷嬷和乔氏都皱着眉，却不敢多说什么。 叶采苹道：“刚刚冯嬷嬷已经教训过她了，以后，别再让她作到我面前！” 沈知晏冷冷地凝视着平国公夫人：“至于夫人......此事与夫人无关。李娇娇先送回去，夫人你们继续参宴。” 平国公府等人：“......” 国公夫人一个踉跄，差点没摔死过去。 所有宾客全都倒抽一口气，看着国公夫人，又小心翼翼地看看沈知晏一眼。 毒！太毒了！ 闹成这样，平国公府面子里子全都丢光了，自是恨不得立刻退场，找个地缝钻进去躲着。 可沈知晏却大度地让他们不要走，继续参宴，这不是让人继续现丑吗？这简直是公开处刑！ 第372章 好手段 平国公夫人脸色铁青，强笑道：“谢沈二爷大度......那我现在就让人把娇娇带回去。” 若他们不留下，那就是彻底把定国侯府给得罪狠了！ 以后，他们国公府在京城将无法立足。 余嬷嬷和小绿很识趣，连忙把李娇娇给抬走了。 此时，一个轻笑声响起：“呦，这边这么热闹，出什么事了？” 叶采苹回头，只见侯夫人、沈老夫人和定国侯被一群人簇拥着走来，今天所有宾客几乎都聚到这边来了。 刚刚说话的正是侯夫人 围到这边的人连忙让出一条路来。 平国公和柳上威兄弟也来了，父子三人用能杀死人的目光死死盯着平国公夫人。 在沈知晏出现后，他们也跟随着定国侯一家来了。 但定国侯一家光站着吭声，他们也不敢上前。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李娇娇犯蠢和作妖，气得差点吐血。却不敢上前阻止！当然，他们也无法阻止。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看着平国公府丢尽脸面！ 过程中，周围宾客全都用或讥讽或戏谑的目光凌迟着他们！他们恨不得掉头就走，找个狗洞钻进去。 后来沈知晏一句话，他们连钻狗洞的资格都没有了！ 沈老夫人等人走到叶采苹身边：“怎么了，有没有受伤？” “婶子！”沈曼曼从沈老夫人身后蹦出来，“谁欺负你了？” 说着，她气鼓鼓地瞪着国公夫人。 叶采苹笑道：“没事没事，已经解决了。” 今天是沈老夫人的寿宴，可不能扫兴。 沈老夫人慈爱地点头：“没事就好了。” 说完，她拉着叶采苹的手，面向众人： “原本还想在开宴时再介绍的，现在大家都聚过来了，那老身便在这里正式向大家介绍一下。” “这位叶宜人，是知晏的未婚妻。明年正月二十大婚！这两个小姑娘，唤作锦儿欢儿，以后是我们定国侯府的五小姐和六小姐。” 在场之人早就知道了，连忙笑着恭喜： “恭喜老夫人，恭喜沈二爷，喜得贵媳，还多了两个如此貌美如花的千金。” 这些祝贺多是带着奉承的，不管叶采苹出身如何，但只要定国侯府喜欢他们就得捧着。 侯夫人又笑着说：“今天大家也看到了，咱家的门窗大多换成了琉璃，还有各种灯和餐具，都是琉璃制品。” 福顺大长公主嗔怪道：“本宫缠了你一路你都不说，现在又卖起关子来了，现在还不快快说来。” 此言一出，周围的宾客都笑了起来。 他们早就好奇这些琉璃了，眼馋得恨不得薅一个回家。 侯夫人笑道：“这些是琉璃的一种，但比琉璃更透更亮，当然，制作工艺要求也更高。有个新名字，叫玻璃。” “这些玻璃制品，都是出自叶宜人的玻璃作坊。叶宜人掌握制作玻璃的工艺，能够大量出产。” 在场的贵宾全都双眼放光，看着叶采苹：“什么，叶宜人掌握制作琉璃......不，玻璃的工艺？还能大量生产？” 叶采苹笑道：“是。这一座府邸的玻璃门窗、灯饰和餐具大概三四千两就能拿下来。” 门窗按平方卖，便宜一些，但灯饰和餐具却贵却是按盏卖，会贵些。 宾客们看着叶采苹的目光越加火热起来了：“真是太好了。纸窗本来就不保暖，还易坏。这玻璃的又透光又保暖，简直完美。” “若灯笼和灯罩都用玻璃，能减少走火几率。” 而且现在连定国侯府都在用，那就是时髦的标杆，他们若不用的话，不就落伍了吗？ 叶采苹见众人跃跃欲试，说：“大家若对玻璃有兴趣，以后可以找我聊聊。今天是老夫人的寿宴，咱们还是继续取乐或听戏。” 沈老夫人笑意盈盈地看了叶采苹一眼，这儿媳妇懂事。 叶采苹道：“老夫人，咱们去前面戏楼看戏吧。” “好好好。” 一群人便簇拥着沈老夫人等一起说说笑笑地离开，一边走还一边夸： “沈二爷真是好眼光，找了个会玻璃手艺的。” 沈知晏：“她还会设计家具，明年家具作坊也会在京城开起来。她想的东西与咱们不一样。” 沈曼曼骄傲脸：“胡辣汤也是我婶子想出来的哦！” “真的？我最喜欢吃胡辣汤来！叶宜人真是心灵手巧！” 夸赞叶采苹的声音一路远去，只剩下国公府一群人呆站在原地。 国公夫人整个人都怔怔的回不过神来。 心里又是恨又是震惊，她一直以为叶采苹只是个小富农，小商贩，哪料，她竟然会制玻璃？ 这可是好东西啊！ 便是傻子也知道，这里面的利润有多大！ 这个贱妇，怎么什么好事都发生在她身上！ 平国公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恨不得扑过去按住她打一顿。 但周围还有四五个别的宾客，便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可没走几步，就有一个跟他不对付的人走上去：“哎哎，国公爷，咱们聊聊你的义女吧？你当时为啥要收她？” “与你无关——哼！” 国公夫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正要找个无人的地方躲躲，一个华衣妇人上前，一脸关心地： “柳夫人还好吧？唉......夫人收义女，怎这么粗心呢，也不查查她的家底。” “而且听说她只是个丫鬟，怎就这么想不开收她当义女呢？” 那一句句的关心，却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一样，捅进国公夫人的心脏。 国公夫人恨恨地瞪了那妇人一眼：“丫鬟怎么了？你不也是丫鬟上来的？” 说完便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那妇人噎在原地，这人正是宁国侯夫人梅氏。 平国公夫人快步离去，尽量找无人的地方躲起来。 但今天定国侯府实在太热闹了，到处都是人，想躲也躲不掉，总是被“问侯”到。 平国公夫人只好躲到一处假山里。 此时，她忽地看到叶采苹带着丫鬟急匆匆地走过。 平国公夫人实在气不过，从假山里出来，冷冷道： “叶宜人真是好手段，竟然攀上了沈二爷这个高枝！你是什么人......我以前果然没看错。” 反正，她已经把叶采苹给得罪狠了，她也不怕私底下说说狠话。 第373章 我原本是想攀你的 叶采苹停了下来，看着她笑道：“我是什么人？” 平国公夫人简直恨毒了叶采苹，要不是她，自己何以丢这么大的脸面！ 何以受这种屈辱，而且还得罪了沈家。 平国公夫人冷声道：“贪慕虚荣，攀附权贵。” 叶采苹说：“你指的是我救你那次？” “难道不是吗？你当时之所以会救我，不过是见我的马车华贵，猜到我非富即贵，想攀附于我而已。” 叶采苹淡声道：“若你不是权贵，我也会救。但你是权贵，我想攀附于你，希望你能成为我的人脉，这又有什么错？” “我只问你一句，我救了你是不是事实？” “是事实又如何！我不是早还清了！” “是啊，给了150两就还清了。哦，其中还包括了82两的蚕丝被、十多两的医药费和伙食费。夫人只用了五十多两，就把你的救命之恩还清了。” 国公夫人被气着了：“那也是因为知道你的嘴脸！瞧瞧现在，我当初的感觉就是对的，你就是想攀附于我。” 叶采苹懒得跟她废话了，干脆点头：“是的。” 平国公夫人好像突然胜利了一样：“哈哈哈，你自己都承认了！” 可下一秒，叶采苹立刻抛出一个炸弹：“夫人也知道，当时我不过是个小富农。” “但我有制玻璃的手艺。若没人护着，我将会怀璧其罪。当时我想着，这位夫人非富即贵，我救了你，你一定会感激我。那我便与你合作开个玻璃作坊。” “咱们一人一半干股。我出工艺和管玻璃作坊，而夫人你只需要给我当个靠山就行了。” “我攀附你，也不是想要你如何报答我。我只是想跟你一起合作开个玻璃作坊，只是想跟你一块赚钱而已！” “可夫人的态度......”说着，叶采苹摇了摇头，“夫人却一直恩将仇报。我救你的命，你醒来后却对我恶语相向。” 平国公夫人双眼瞪得大大的：“你说什么？” 叶采苹没有回答她，轻叹着气：“我叶采苹也不是什么很贱的人，夫人不愿意跟我一起赚钱，那就算了，我也不会贴上去。” “后来我遇到了知晏，我给了他一半的干股。” 说完，叶采苹笑了笑，转身离开。 国公夫人却怔怔地站在原地，双眼瞪得大大的，身子一晃，差点没摔到地上。 “夫人！”余嬷嬷从不远处快步走过来，扶着她坐到地上。 她把李娇娇送到门口，就把人交给了小绿，自己连忙折返。 哪想，等找到平国公夫人，竟然听到她跟叶采苹的这番扎心的对话。 “玻璃作坊......”国公夫人脑子轰轰咋响，身子直抖，心一抽一抽的：“她说、说要跟我合作玻璃作坊的......” 这可是玻璃作坊！而且还是独此一家！ 要是她有玻璃作坊的一半干股，那家里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吗？ 天知道她现在有多饿钱！家里一年一年的亏。 她愁得头都白了，要是有了玻璃作坊...... 国公夫人又悔又恨：“她怎么不早说......怎么不早说......她、她——” 余嬷嬷都不想劝她了，无语死了。 说了有什么用？ 当时便是说了，以夫人的脾气也会嗤笑一声，说小小一个农妇懂什么经商，懂什么琉璃，然后羞辱人家。 人家叶宜人又不是什么很贱的人，你这态度，便是一条狗也不会往上舔。 国公夫人悔得差点呕血了。 但心里更多的是恨！ 觉得都怪叶采苹！ 当时要是叶采苹多说几句，她哪会这样...... 国公夫人在那里呜呜哭着，她不知道，隔着一座假山。 正有两个小妇人坐在那吃瓜子，听到这些话，眼珠都快瞪出来了。 二人对视一眼，呸地一声，把嘴里的瓜子都吐了出来，连忙跑去跟人说话去了。 手里的瓜子，哪有喂到嘴的瓜香甜！ “我跟你说个事，叶宜人竟然是平国公夫人的救命恩人！” “怎么回事，不能吧？” “就是就是！我刚刚听到的。可人家叶宜人救了她的命，她醒来后却恶语相向，还说人家想攀附权贵！” “后来，她竟然只给了150两钱当报恩钱。” “不对不对，不是150两，我听到了，其中还有别的买东西的钱。实际就给了50多两！” “嘶......咋这么抠门？她的命只值五十多两吗？” “钱就算了......我怎么瞧着像救了个仇人！” “前段时间，我在九琴茶庄倒是看到了一件趣事。” “当时叶宜人带着女儿来茶庄吃东西，那李娇娇冲过来抢桌子，还让人家叶宜人跪她一个白身。” “后来这平国公夫人冲进来护女，也逼着叶宜人跪。” “当时瞧着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这竟然是救命恩人？不帮着救命恩人就算了，竟然帮着作弊的义女欺负救命恩人！” “嘶，这是典型的忘恩负义！叶宜人真是救了一头白眼狼！” “还有还有......我还听到，叶宜人说，当时救了她，见她衣着打扮是个贵人，本想跟她一起合作开这个玻璃作坊的！可她却对人家恶语相向......立刻就退缩了。” “啧啧，笑死个人了！这还是天上掉下来的泼天富贵，她竟然撑了把伞，躲开了！” 这些话，不一会儿，便传遍了整个定国侯府。 平国公府等人想不到自己才火了，转头竟然再次爆火！ 原本不过是蛇鼠一窝，有眼无珠收了个品德败坏的义女。 现在更是多了一个忘恩负义和白眼狼的称号！ 有眼无珠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平国公和他的两个儿子气得脸都白了，整个宴会一直被人笑话和讥讽！ 想躲起来，还会被宾客和沈家下人给揪出来继续嘲。 …… 宝子们动动发财的小手，点点免费的为爱发电哦！爱你们！ 第374章 你休 叶采苹坐在戏楼里，陪沈老夫人和福顺大长公主等看戏。 但平国公府的笑话还是传到了耳中。 叶采苹对一旁的沈老夫人道：“老夫人的寿宴因我闹出了这样的笑话，实在抱歉。” 沈老夫人笑道：“这有什么。老身过了几十年寿，年年都一样，今年闹腾些倒是别出心裁，就当个笑话看吧，比楼上的戏文还精彩。” 一旁的侯夫人和福顺大长公主都笑了起来。 谁不喜欢看人渣打脸！简直是通身舒畅，一个字：爽！ 福顺大长公主道：“对了叶宜人，再过两天本宫要办梅花宴，到时你一定要带着两个丫头过来。” “好，谢公主邀请。” 大周皇室每个季节都会办一个节令宴，以联络各家女眷的感情。春天办桃花宴，冬天就办梅花宴，以前都是由皇后或后妃经办。 现在太后日理万机，小皇帝又没后宫，这事就交给了大长公主。 “五小姐几岁了？是几月生的？”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笑声。 叶采苹回头。 叶锦儿姐妹正跟沈曼曼坐在一起看戏，有个三十五六的貌美贵妇正坐在她们身旁问话。 叶锦儿礼貌地笑道：“十四了，八月生的。夫人，看戏吧！这出戏挺精彩的，我可不想错过。” 那贵妇笑温温婉婉的：“八月好呀！是个好月份。” 定国侯夫人见叶采苹望过去，便道：“这妇人是宁国侯夫人。” 叶采苹不由怔住了：“宁国侯夫人？” 接着像被雷给劈中了一样。 这宁国侯府，不就是顾寒家吗？ 顾寒这么久没冒头，叶采苹差点把他给忘了。 说起来，比起顾寒，她更讨厌顾寒的生父和继母！ 作为书中原渣，宁国侯一窝可谓是渣得明明白白。 这宁国侯府的故事，得从顾寒的生母那边说起。 顾寒的生母叫阙心妍，阙家书香门第，家父是户部尚书，在京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户。 阙心妍十四岁那年，跟丫鬟上山踏青，不小心摔伤了腿。 宁国侯世子刚好路过，就吩咐下人带她到自家庄子上居住休养。 阙心妍就此对宁国侯世子一见钟情。 回家后，阙心妍便以感谢之名，常常给宁国侯世子写信。 可所有信件都石沉大海，一点回音都没有。 坚持了半个月，阙心妍便泄气了，不再写信。 宁国侯世子原是不答理阙心妍的，可当信件停了后，又开始想念了......嗯，是想念送信的俏丫鬟！ 于是，宁国侯世子破天荒地给阙心妍回了一封信。 阙心妍希望重燃，继续送信。 宁国侯世子又有机会捉弄那个为主子奔前程，把信送到他手中，不断使小聪明的小丫鬟了！ 二人就以笔友之名一直书信来往。 阙心妍越发爱慕宁国侯世子！ 宁国侯世子越发痴缠俏丫鬟！ 俏丫鬟越发愧疚于自家小姐却又无法抑制地爱着小姐喜欢的男人！ 三人就这样痛苦而甜蜜地极限拉扯着！ 痛苦地拉扯一段时间后，世子和俏丫鬟终于互剖心声，爱得那叫一个感天动地。 但同时，他们又很理智。 他知道自己不能娶一个丫鬟，俏丫鬟知道自己嫁不了世子。 可他们并没有就此放弃。 为了跟丫鬟继续在一起，宁国侯世子向阙心妍提亲。 二人就这样成亲了。 成亲当晚，世子却不进新房，反而在另一个房间跟丫鬟颠鸾倒凤，痴痴缠缠。 婚后，世子对阙心妍各种冷暴力，所有爽文女主前期所受的苦都来了一遍。 顾寒三岁那年，阙心妍终于知道了世子娶她的真相，最后被那对狗男女给活活气死了过去。 宁国侯世子说不放心把顾寒交给别的女人照顾，他唯一信任的人是妻子的贴身丫鬟，于是便名正言顺地把丫鬟抬了上来当继室。 众人不笑话他娶了个丫鬟，还夸他对发妻情深义重。 那时阙心妍的爹早就去世，她兄长阙德是个只看形势的人。 阙德知道亲妹妹是被害死的。 但人不死都死了，自己职位不高，能耐不大，为了死去的人跟宁国侯府对着干，不就是给自己添堵吗？不值得！ 阙德干脆装聋作哑，还把丫鬟认了当义妹，如此，他家跟宁国侯府便能继续和和美美的了。 自此，丫鬟顺理成章地霸占了小姐的夫君、小姐的身份、小姐的所有嫁妆。 隔年，丫鬟的儿子顾阳就出生了。 往后的日子，丫鬟继母对顾寒各种佛口蛇心，不断地陷害和打压。 最后顾父自导自演，亲自服药中毒，诬陷顾寒下毒弑父。 如此大罪，顾寒被赶出家门，逐出族谱。 想到这些情节，叶采苹不由生理性恶心！ 那宁国侯夫人见叶采苹看着她，便笑盈盈地走来：“叶宜人好呀。” 叶采苹笑了笑：“哦，幸会。夫人就是宁国侯夫人梅良欣，梅夫人吧！” “对对。”梅氏见叶采苹跟她答话，心里欢喜，干脆坐到叶采苹身边来。 她打心眼里瞧不上叶采苹。 但架不住叶采苹是沈二爷的未婚妻！ 瞧不起，但架不住她要巴结！ “叶宜人心灵手巧，竟然制出这么多玻璃。我家也要换呢，不知这玻璃价格如何？” 叶采苹笑道：“今天是老夫人的寿宴，不谈生意。” 梅氏尴尬地笑了笑，她原还想着当叶采苹玻璃作坊的第一个顾客，那叶采苹总会记住她的。 梅氏只好换了个话题：“叶宜人真会生，瞧两个闺女都水灵灵的。” 叶采苹笑道：“夫人也是。听说夫人两个儿子都高大英俊。” 梅氏脸有些僵，旋即又笑开：“叶宜人刚来京城不知道，我只有一个儿子。” 叶采苹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梅氏却喜滋滋地回头，对一旁的丫鬟说：“把世子叫过来。” 说着便看着叶采苹道：“叶宜人刚说到我儿子，这就叫来给公主、老夫人和叶宜人你们见见。” 大长公主和老夫人等一点兴趣都没有，礼貌地笑了笑，没说话。 不一会儿，梅氏的儿子顾阳便过来了。 顾阳年满十八，长得倒是斯斯文文的，但却不及顾寒一半英俊。 顾阳落落大方地行拱手礼：“顾阳见过大长公主、沈老太君和定国侯夫人。” 说着，又朝叶采苹笑道：“叶宜人好。” 他是世子，品级比叶采苹高，所以只行了个晚辈礼。 叶采苹等夸了他几句。顾阳便走到叶锦儿姐妹那桌，笑着看沈曼曼： “沈四小姐，好久不见。” 沈曼曼只看着戏台，连个正眼都不给他：“哦。” 顾阳脸色尴尬，看了叶锦儿姐妹一眼，便转身离开。 众人又看了一会戏，便开席了。 吃完饭，宾客们便陆续离去。 沈家这次给的回礼，除了侯府准备的一些小东西，还有玻璃灯笼或是一套玻璃餐具。 宾客们收到这样的回礼，一阵阵惊喜。 ...... 宾客离开后，叶采苹、沈知晏、定国侯夫妇被沈老夫人叫到了长安堂说话。 沈老夫人坐在上首的长榻上：“过年后，知晏你们就要成亲了。采苹你的玻璃作坊也要开起来了。” “自古以来亲兄弟明算账，感情多好，也得算得清楚明白，才能长长久久。” 定国侯夫妇点头。 沈老夫人说：“其实家产如何，以前跟他们兄弟说过的。现在采苹在这里，还牵扯到玻璃作坊的一半干股。有些事要说清楚，以后才不会生出龃龉。” 沈知晏还没分家，所以叶采苹给沈知晏那一半干股，算起来是算定国侯府的。 沈老夫人说：“家里的家财，商船和铺子，你们兄弟一人一半。这座府邸只能给嫡长子，便不给知晏了。少了宅子，那玻璃作坊那一半干股便是知晏的。” 定国侯点头：“当然。那一半干股本来就是弟妹给晏弟的，是晏弟拿回来的，本就是他的。” 侯夫人也很赞成。 她知道玻璃作坊很赚钱，但她赚钱路子多的是，自是不会眼馋。 沈知晏眼中漫上笑意：“娘作主就好。” 别的财产怎么都行，但作坊一半干股他一定要拿到手。这是他跟她一手一脚办起来的，有纪念意义。 叶采苹对这结果也乐见其成。 不过，算起来其实定国侯夫妇有些吃亏。 因为家里又给沈知晏出了一次聘礼和高额聘金。 等于变相多给了沈知晏十万两，一座五进府邸，还有几个庄子。 不过定国侯有爵位，沈知晏没有。 算来算去兄弟俩都差不多。 当然，不管是侯府还是她，都能挣钱，哪个也不会计较这些东西。 沈老夫人笑道：“现在还不是分家的时候，我可舍不得。反正家产就这么分着，你们兄弟俩一人一半。玻璃作坊采苹你自己捏着。” 叶采苹笑：“好，谢老夫人。” 又说了一阵话，叶采苹便回家了。 叶采苹走在游廊上，突然想起顾寒来，便问身边的常喜：“顾寒那边怎样？” 自上次在茶庄跟李娇娇相遇后，叶采苹便让人查了查顾寒在哪，最后发现在平国公府京郊的庄子上。 便让人时不时地留意着。 常喜道：“每天都有人来报，但都没啥特别事儿，奴婢便没跟叶娘子说。” “他在庄子里在干粗活，在那铲马粪呢！” 叶采苹无语了片刻，真是缺心眼的儿子瘸了腿，还缺脑子！ ...... 平国公府，此刻正一阵鸡飞狗跳。 “万氏，你究竟有没有长脑子？” 平国公狠狠一拍茶几，朝着站在厅中央的国公夫人怒吼着。 柳上威兄弟怒盯着国公夫人，乔氏皱着眉站在一旁。 “当初你要收一个丫鬟当义女时，我就反对！你偏要收！好了，现在都收了个什么玩意！一个作弊坐过牢的无耻之徒！” “还有......那玻璃作坊！气死我了！叶宜人竟然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不说就算了，你上次在茶庄竟然还为难她！我的天，你不报答善待她就算了，竟然还为难她？” “这泼天的财富就这样飞走了！飞走了！” 平国公差点心梗，只要想到那个玻璃作坊，心就在滴血。 虽然他不学无术，却比谁都知道钱的重要性！ 没钱，他怎么给爱妾买首饰？怎么哄爱妾开心？ 一旁的柳下威也埋怨地盯着国公夫人，若有了玻璃作坊一半干股，他想怎么赌都行。 平国公夫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想反驳，可她理亏。 “夫人......”此时，小绿急急走进来。 可一看平国公等人都在，便吓得顿住了脚步。 平国公横眼一瞪：“怎么了？” “没、没事。” “说！不说就打二十板子！” 小绿只好咬牙道：“小姐......的药要用到上等人参，这个得夫人盖印才能拿到。” “你们说什么，李娇娇这贱丫头竟然送回了咱们府中？”平国公满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这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你是瞎了还是聋了，不知道她是坐过牢的作弊犯！不扔得远远的，竟然还带回家！” “来人，把李娇娇给本国公扔出府！还有把这不懂事的丫头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小绿吓得脸都白了，一屁股摔坐在地。 此时，有两个下人进来要拖人。 “我看谁敢！”国公夫人忍无可忍，死死盯着平国公，“不管如何，娇娇牢也坐了，那就是受过惩罚了。不管她以前做过什么，我既然认了，那她就是我的女儿，谁敢扔她就是跟我过不去！” 平国公怒喝一声：“行，你要维护她，那就跟她一块滚！我柳家盛今日就休妻！休了你！你收了个品德败坏的义女，还连累了国公府的名声，休你也在理！” 国公夫人却冷笑一声：“你休！休啊！但休之前，你把我的嫁妆都填回来！国公府的家产早在五六年前就被你卖光、败光了！你吃喝玩乐、买花魁、养小妾，花的哪样不是我的嫁妆钱！” “按大周律例，不管是和离还是休妻，女子嫁妆必须如数奉还！” 平国公脸僵住了。 两个儿子也是脸色扭曲。 柳上威：“爹，休啥妻，那到底是我娘。娘，这都是气话！” 柳下威：“爹，你道个歉吧！” 平国公老脸憋得通红：“......” 国公夫人冷笑一声，鄙视地扫了平国公一眼：“休妻？哼！” 说完，狠狠一甩袖，转身离去。 第375章 坦白 出了大厅，国公夫人黑着脸往李娇娇所在的院子走去。 余嬷嬷和小绿脸色泛白地追在她身后。 余嬷嬷咬牙道：“夫人......闹出了这样的笑话......三小姐怕是不能留了......啊！” “啪！”国公夫人回身就扇了她一个耳光。 余嬷嬷突然挨了她一巴掌，又是惊又是委屈，抬头便对上国公夫人那冷沉的脸： “闹笑话？这笑话闹得还少吗？到了现在这境地，再把她赶出门，咱不就更好笑了？” 她已经成了全京的笑柄。 若再把李娇娇给赶出门，叶采苹那贱人一定会觉得她怕了她！ 她万姝不蒸馒头争口气！偏要把娇娇留下来！ 国公夫人沉着脸快步来到李娇娇所住的院子。 李娇娇已经醒了。 她原以为会被国公府赶出去，不料自己醒来后竟然回来了。 一阵脚步声响起，李娇娇回头便见国公夫人走进来。 她脸色微变，正要起床。 “行了，坐着吧！”国公夫人压了压手。 李娇娇红了眼圈：“母亲......我知道你恨我......” 她知道国公夫人已经原谅她了！否则不会顶着压力把她留下来。 李娇娇心下一阵阵震动和感动：“母亲你要相信我......虽然被作弊案牵扯其中......但这全都是我哥哥干的。” “我的哥哥李子墨，他不知哪得来了答案，到处请教人。逼着我陪他一起去......我一个小女孩家家哪懂什么科考。只以为他是正常上门请教学问。” “后来他被抓，我是被他连累的。否则，他不会被判三年而我只判一个月......母亲若不信，可以去查......” “我出了大牢后，我怕后爹卖了我便不敢回家。当时正想找个去处，不想却被贩子给抓了，卖到了京城。” “被母亲你收为义女后，我想到家乡的娘亲。我娘天天被继父毒打，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我想到她就心如刀绞，立刻就让东山牙行帮忙把她买了出来，现在就在我老家小镇住着。” “这就是我的全部。母亲若不信，可以让人去查。” 李娇娇哭得眼都红了，又委屈又绝望。 国公夫人原本还有气的，可听着她那悲惨的身世和遭遇，再加上她红肿的脸，便一阵心软。 纵然富贵了，也不忘生母，是个孝顺的！ 国公夫人坐到她床边，嗔怪道：“这些......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我怕母亲嫌弃我......” “傻孩子，母亲是那种小气和迂腐的人吗？” “母亲！”李娇娇猛地扑过去，紧紧抱着国公夫人：“是我不懂事......我才来几天，很多东西都不知道和没学到......我一直以为公侯伯男......咱们就是高一等......别的一概不懂，才闹成这样的！” 国公夫人听着，脸涨得通红。 其实也是怨她自己！自己从不跟娇娇说国公府的真实情况。 不过，谁会跟新认的义女说自家入不敷出，没人出仕......多丢人呀！ 自然挑好说，例如公侯伯男这些等级...... 国公夫人拍了拍她的背：“好了......过去都过去了。” 李娇娇心下一阵酸涩和感动。 这个世上，除了娘，再没第二个人对她这么好了！ 李娇娇的感动是真实的！ 她退出国公夫人的怀抱，怯怯地看着她：“母亲......其实......我还有一件事瞒着你。当初跟我一起被买进府的，还有一人......” 说着，便把顾寒的存在说了出来。 李娇娇知道，闹出坐牢的丑闻，别说是嫁到侯门公府里当贵夫人，便是稍微好点的人家都不会要她。 她唯一的希望就是顾寒了！ 只要她帮顾寒夺回世子之位，那顾寒一定会娶自己当他的世子夫人！ 国公夫人听着她如何从街边把顾寒救回家，又如何给他治病和收留他...... 不由大喜过望：“你说的是真的？你救的是宁国侯府的前世子？” 李娇娇掷重地点头：“许是我们的缘分，我们一起被卖进了这里。我被收为义女，而他......我暂时帮不到他，又怕他被人认出来，便把他送到了庄子里去。” “好好好！”国公夫人紧紧地抓着她的手，“母亲果然没看错娇娇。娇娇心地善良，为人真挚！你坐牢都是被人牵连的！可怜见的......” 说着，摸了摸她的小脸。 “对了，那顾寒对你......” “他......说过喜欢我，说以后会娶我为妻。但是......我对他，我不知道，我一个女孩家家的不懂这些。我只听母亲的安排......” 若不是之前答应过平国公夫人相看定国侯世子，她就承认自己也喜欢顾寒了。 平国公夫人神色激动：“对对对，这种事哪能你自己决定的。你放心，顾寒的事我会帮忙。但以后你可不能跟顾寒说，我想把你说给别的男子之事......就怕他会介意。” 李娇娇含羞带怯地点头。 国公夫人松了口气。 要是他们平国公府帮顾寒夺回世子之位。 顾寒风风光光地迎娶娇娇，然后说出他当初如何落难，娇娇如何不嫌弃他，把他一个“乞丐”救回家请医问药，那便能证明娇娇是个善良之人。 到时再花点钱宣扬宣扬，那人人都会知道娇娇坐牢也是被连累。 连带着，就连证明她并非有眼无珠之人。 而且她一直跟梅氏不对付，若能助顾寒夺位，真是一举两得。 李娇娇一阵心喜：“母亲......打算如何帮顾寒......” 平国公夫人笑容微僵：“这个......得从长计议。” 宁国侯府也不是好招惹的。 现在的宁国侯顾深也是个厉害的，任从三品京卫营副统领，可威风了。 第376章 一定给你出这口恶气 平国公夫人怕李娇娇又犯糊涂，干脆把顾寒家具体情况说了一遍。 李娇娇小脸都快扭曲了，平国公府连个官职都没有，人家顾深却是从三品大员！这怎么斗？ 国公夫人道：“现在先把顾寒从庄子接回来再说。” 李娇娇点头，国公夫人当即派人到京郊庄子接人。 明天一早，顾寒便回来了。 走到屋里，便见李娇娇和国公夫人坐在上首。 顾寒看着一身华服的李娇娇，神情激动：“娇娇，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 天知道这段时间他有多煎熬。 只要想到近在咫尺的仇人，他恨得发苦，整晚整晚都睡不着。 同时，被发放到了庄子，他总有种被抛弃了的感觉。 他等了一天又一天，都以为李娇娇不理他了。 哪想，今天竟然把他接了回来！还把他的事情告知了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眯着眼看了顾寒一会，点头：“的确是顾寒。” 也不怪她认不出。 只因以前的宁国侯世子俊美张扬，现在却晒黑了一层，还瘸腿，整个人都灰溜溜的...... 三人坐在一起，商量起事儿来。 可说了半天，愣是秃子买梳子，无计可施！ 三个臭皮匠坐在那大眼瞪小眼的。 平国公夫人揉了揉眉心：“以后再说吧！顾寒你还是以大寒的名字留在府中，料理外头的花草。” 看着平国公夫人和顾寒离去的背影，李娇娇心下却一片冷凉和茫然。 他们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猛地想起以前上山算命，当时的老道说过她会一帆风顺的......等等，不对！ 当时那道人说，只要不得罪贵人...... 贵人？ 当时她想着，自己的贵人不就指母亲，而是指所有贵族？ 可她昨天......却把定国侯府给得罪狠了！ 想着，李娇娇眼前一黑，直直地往床上倒！ 站在不远处的小绿装作看不见。 ...... 因为寿宴当天的玻璃展示，叶采苹的玻璃作坊名声大噪。 那些从宴会回来的人，到处显摆着侯府给的回礼。 京城之人都震惊了。 琉璃，自古以来都是精贵高端玩意，现在叶采苹不但会制琉璃，而且还更透更亮！ 甚至，她还能量产，格价也不贵，能够让贵族们大面积使用！ 在定国侯府的引领下，玻璃门窗一下子成为整个京城的风潮，不但实用还有脸面！ 玻璃手艺让叶采苹加分不少，不管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反正人人都夸定国侯府有眼光。 隔天一早，京城世家争先恐后地上门找叶采苹订购玻璃事宜。 除了昨天出席寿宴的世家，还有一些没机会出席，却听说了的，一个个挤着上门。 采买之事一般都派管事或下人出面即可。但世家们都想跟叶采苹套近乎，便都是当家人亲自登门。 叶采苹也不好把这种事交给下人，便带着欢儿锦儿和金花一起接待。 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叶采苹让人准备一大堆点心茶水，倒弄得像办宴会一样热闹。 沈知晏和沈曼曼也来帮忙了。 本来上门的都是各家主母的，一看沈知晏在场，好些人都面带兴奋，悄悄退了回去，换成自家老爷来。 有些还夹带私货，把自家孩子都拉了过来，谈完生意便跟沈知晏说： “沈二爷......听说您现在正带着一个学生，不知能不能多收一个？我家哥儿聪明好学......” 沈知晏淡淡的回：“抱歉，不收。” 忙忙碌碌一整日，光这一天就收到了京城大半世家的订单和定银。 叶采苹笑眯眯地统计，思量着把几个作坊开到京城来。 翌日，叶采苹便让叶大全等带人上门给客户丈量门窗尺寸。 ...... 林家—— 林雅仙脸色冷沉，歪靠在贵妃榻上一言不发。 前几天她让人放出不利于叶采苹的流言，原是希望沈家好好掂量掂量，瞧娶叶采苹值不值。 不想，那粗鄙的农妇竟然弄出了玻璃这种稀罕玩意！ 沈家不但嫌弃她，在宴会上还维护上了。 那女人怎会这些？ 难道知晏就是因为这些玻璃，才愿意娶她的吗？ 知晏最喜欢这些透亮的东西了！ 现在不管什么原因，沈家已经接纳那个女人了，她再也没机会了！ 林雅仙难受得心一阵阵的抽痛，从没有这样绝望过。 “夫人，大姑太太和白夫人来了。”外面响起守门丫鬟的声音。 精致的白荷花帘栊被掀起，走进两个三十多岁的美妇人。 二人一个是林雅仙的嫡亲姐姐林雅婷，一个是她的手帕交白晓虹。 林雅仙有气无力地抬眸：“你们怎么来了？” 林雅婷在椅子上坐下，一看妹妹那苍白的脸色便心疼：“过来看看你。顺便问问，明天就是梅花宴了，你可要出席？” 林雅仙沉下了脸，以大长公主跟沈家的关系，明天那个女人一定会出席...... 现在沈家已经公布和承认了那个女人的身份了，自己再去，有什么意思？ 可梅花晏她每年都会出席的，凭什么那个女人去了，她就不去了？ 林雅仙冷声道：“我自然是要去的。否则别人还以为我怕了她呢！” 林雅婷拉着她的手，心疼道：“妹妹放心，姐姐一定会给你出这口恶气的！” 白晓虹慢条斯理地接过赏雪递上来的茶盏：“区区农妇，不过是会赚几个臭钱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到时我们一定会让她丢个大丑！” 林雅婷道：“还有，我打听到了天宝楼给沈家送了一批梅花首饰，那是些鲜亮活泼的，我猜明天曼曼也会出席哦。” 林雅仙黯淡的眸子立刻亮起来，若是能见到曼曼，说不定还有转机！ 自和离后，除了第一年她使尽办法与曼曼见了几面，这三年来，她再没见过她！ 一面都没有！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长大了，这么久的事儿应该也想开了吧？ 若曼曼重新接纳自己，知晏最疼宠曼曼了！ 要是曼曼希望他们重归于好，别说是跟叶采苹定了亲，便是成了亲，也会为了曼曼而回到自己身边。 第377章 别脏了耳朵 12月15，梅花宴就在公主府中举行。 时间一到，各家女眷们便陆续登门。 公主府停放马车的马园一下子热闹非凡，各种香车宝马，贵妇和贵女们香影婆娑，钗环相撞单叮当作响，言笑晏晏地结伴而去。 定国侯府的马车停了下来。 丫鬟跳了下来，放了个小凳子在车下，先扶了沈夫人下车。 接着便是叶采苹、锦儿欢儿和沈曼曼。 四人才下马车，立刻有好几个相熟的贵妇人上前打招呼，结伴前往摆宴的花园。 才走进二门，便听到一个笑声：“是定国侯夫人和叶宜人。” 只见梅氏带着一个妇人和两名八九岁的少女走过来。 沈夫人浅浅地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 梅氏连忙跟上去，看着叶采苹：“叶宜人，前天到府上下单时忘了跟你说，我家不是五套玻璃珠帘，而是六套。” 叶采苹不喜欢梅氏，态度淡淡的：“小事，记下了。” 梅氏笑眯眯的，一副与叶采苹交好的模样：“哦，都忘了介绍。这是我娘家嫂子，夫家姓阙。这是我女儿顾瑶，这是我侄女阙姗。” 叶采苹实在被膈应得慌，最后干咳一声：“顾夫人，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不是姓梅吗？怎么娘家又姓阙了？” 此言一出，沈夫人眼中闪过玩味。周围的女眷静了一下，好几个捂嘴轻笑。 梅氏脸僵住了。 沈曼曼噗嗤一声：“不好意思哦，我家婶子初来乍到，很多事儿不知道。顾夫人也是，话也不说清楚，实在让人误会。” 梅氏脸色尴尬，笑道：“对对，是我没说清楚。我本姓梅......这阙家是我认的干亲。我自小在阙家长大，所以阙家就是我娘家。” 叶采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 因着这事，梅氏也不好往上贴了，脚步加快了些。 叶采苹等人走得慢，落后一步，有个夫人低声给叶采苹科谱： “这顾夫人其实是丫鬟出身......什么自小在阙家长大，其实是在阙家当丫鬟。” “那阙小姐带着她嫁人后，阙小姐去世了，她命好顶了上去当继室，然后当了阙家的义妹。” “阙小姐的儿子也......反正不知怎回事......突然就被赶出家门了。” 言语之间，有点鄙视。 意思很明显，这是梅氏容不下小姐生的儿子。 前头的梅氏听到了，脸上却仍然笑盈盈的，内心强大。 那阙夫人反回过身来，维护梅氏：“廖夫人，请不要胡言乱语。我知道你跟心妍要好，但也不能冤枉好人。” 那廖夫人跟去世的阙心妍是闺中好友，所以一直跟梅氏不对付。 阙夫人道：“顾寒那事已经查得很清楚，就是他想差了，急着承爵才给妹夫下毒的。” “我们这当舅舅和舅母的，难道会冤枉自家亲外甥不行？” 说着，阙夫人小心翼翼地看着沈夫人和叶采苹：“定国侯夫人，叶宜人，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沈夫人脸色微冷，不说话。 她的丫鬟板着脸上前：“阙夫人，马上就要见公主了，这种事还是少说为妙，免得脏了公主的耳朵。” 阙夫人脸色微僵。 不管是谁对谁错，也不该在贵人跟前说这种臜腌事。 说是脏了公主的耳朵，其实是让她别脏了定国侯夫人和叶采苹几人的耳。 虽然定国侯府跟宁国侯府都是侯府，但人家是国舅，不是别人能够比拟的。 沈夫人捧着个梅花手炉，淡淡地望向阙夫人：“你夫婿是干什么的？” 阙夫人神色一紧：“我夫君是工部员外郎。” 沈夫人挑眉：“我记得节令花宴只请四品及以上的官眷。” 阙夫人脸色瞬间尴尬了。自十多年前阙老爷子去世后，阙家一日不如一日。 现在的家主阙德只有举人功名，是靠着老爷子的余荫才能入朝为官的。 可混了这么多年，却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个小小六品员外郎。 梅氏红着脸上前：“哦......嫂子是随我来的......” 意思是蹭她来的。 品级不够的蹭品级够的参宴，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大家都是默许的。 但说出来了，总是有些丢人的。 梅氏暗恨阙家给她丢脸，但她若连阙家这样的娘家都没了，她就真只是个无根的丫鬟了。 沈夫人不再理会她，一边往前走一边转头跟叶采苹聊天。 梅氏看着被簇拥着远去的沈家几人，心里一阵屈辱。 以前当粗使丫鬟，她觉得要是能当一等丫鬟那就好了。 待她当上一等丫鬟，又在想能当小姐或是夫人就好了...... 后来她一步步往上爬，直到现在，她当上了侯夫人、从三品武官的正妻。 这风光无限，却又有限！ 在这个圈子里，也只能算是三等。 什么时候，她才能混进沈家这个圈子？ 想着，她又加快了脚步，脸上挂着笑，可她才来到叶采苹身后，就被沈夫人身边的丫鬟给挡住了，还瞪了她一眼。 梅氏脸色微僵。 沈夫人和沈曼曼就算了，凭什么叶采苹一个低贱的农妇她都不能靠近？ 只因混进了这个圈子，连一个低贱的农妇都高贵起来了。 梅氏心里万般不服气，却又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不气不气，正因为有叶采苹在，她才有机会！那是她往上爬的梯子。 阙夫人尴尬地上前：“妹妹，我们还要不要继续参宴......” 梅氏横了她一眼：“你们就回去吧！” 阙夫人没多说什么，带着女儿离开了。 ...... 叶采苹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办宴会的花园。 才进去，便听到一个轻呼声：“曼曼！” 叶采苹抬头，只见三名贵妇迎面走来。 为首的二人她不认识，但后面的林雅仙她倒是认得了。 林雅仙还是一如既往的白衣飘飘，浑身素雅，她的目光落在沈曼曼身上，脸上带着惊喜和感动。 她激动得身子微微颤抖，泪水都快夺眶而出了。 三年了，终于见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儿！ 她长高了好多，也长开了。 比她想象中还要明艳，还要精致漂亮。 看到她，沈曼曼心下微紧，往叶采苹身边靠了靠。 叶采苹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林雅停和白晓虹见叶采苹跟沈曼曼颇为亲昵，不由眸子微眯。 林雅仙还在怔怔地看着沈曼曼，努力压下心中的激动，生怕吓着她。 以前她每次见曼曼都情绪激动，以至于曼曼一看到她就躲，这回她要克制！ 她努力扬起一个温柔的笑：“曼曼......好久不见。” 沈曼曼早知道会碰到她了，她也不躲，反而落落大方地福了一礼，笑道： “林夫人，好久不见。” 沈曼曼生疏的称呼，让林雅仙心下抽痛，脸色泛白。 “曼曼，再怎么说雅仙也是你的生母呀！”林雅婷板着脸，走上前。 叶采苹眯了眯眼，这贵妇与林雅仙眉眼有五分相似，如无猜错，这便是林雅仙的长姐林雅婷。 她上前一步，挡在沈曼曼面前：“这位夫人，今天是公主主办的宴会，还是少生事为妙。” 林雅婷横眼一瞪：“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她可是一点也不怕沈家的。 她父亲是正一品首辅，还是辅政大臣，她丈夫是正二品的镇南大将军，手握大周三分之一的兵权。 沈夫人正要说话，叶采苹已经开口了：“自然有我说话的份。再有一个月，我就是曼曼的娘了。你在教训我女儿，我自然得替她说话。” “你——” 林雅婷姐妹和白晓虹脸色铁青，这农妇一嘴一个曼曼娘和女儿，简直是在戳林雅仙的肺管子啊！ 林雅仙被刺激得浑身血液都在颤抖和沸腾。 林雅婷怒道：“住嘴！我不管你是谁的娘，但你只是一个小小七品宜人竟敢对我不敬？” 叶采苹嗤笑：“夫人说我不敬之前，要不要先审视一下自己？我未来大嫂还在这里呢！她是正一品诰命夫人，而夫人只是二品，你在她面前大呼小叫的，是不是也对她不敬？” 沈夫人含笑看了叶采苹一眼：“说得有理。林雅婷，你是不是想让采苹给你磕一个？可以的，但你得先给我磕一个。” 林雅婷被噎着了，气愤地瞪着叶采苹。 厚颜无耻！实在太厚颜无耻了！ 一个低贱的农妇，不过是个小小宜人，就因为靠着见不得人的手段爬了沈知晏的床，就开始小人得志，狐假虎威、狗仗人势起来了。 叶采苹读懂了她的眼神，唇角微翘。 反正她身上已经烙上了沈家的标签，自然得物尽其用，该借势就借势！ 难道呆站在那装清高，让她欺负吗？ “定国侯夫人匆怒，雅婷等了三年终于见到曼曼了，她情绪有些激动，说话才有些急的。”一旁的白晓虹恭恭敬敬地朝着沈夫人福了一礼，又笑吟吟地看着叶采苹： “想不到叶宜人是这般口齿伶俐、心思玲珑之人，也怨不得曼曼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你了。” 那话乍听没什么，可细细一想，总觉得有点微妙。 而且不管怎么说，林雅仙都是沈曼曼的生母，现在不亲生母就罢了，却对继母如此亲近...... 众人不由打量二人。 林雅仙一身素白，脸色却比身上的衣服更白，整个人犹如风中的小白花一样，风一吹就倒。 叶采苹却明艳气色好，与之一比，林雅仙太可怜了。 这里几乎都是原配夫人，林雅仙既然和离也是原配，而叶采苹是继室...... 所以这里的人大多是能同情林雅仙的。 而且这个叶采苹手段是不是太好了？才定亲多久呀，就把继女收得贴贴服服。 先不说林雅仙如何，只说叶采苹，她手段是不是太好了？才定亲多久呀，就把继女收得贴贴服服。 能这么快就把人收服的，一定是用了别的不好的手段！如此看来，怕也是个恶毒的。 叶采苹笑了笑：“是啊，曼曼可喜欢我了。毕竟我能跟知晏认识，也是她牵的线。”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怔住了。 林雅仙更是呼吸一窒：“你说什么？” 沈曼曼点头：“可不，其实是我先喜欢上婶子的。当时祖母一天天的催着爹爹再娶。我就想着，既然要娶，不如娶个我喜欢的。婶子我就很喜欢了，所以我才牵线的。然后我爹觉得婶子也不错，就提亲了。” 虽然大周开放，但还是不能当众说什么两情双悦，只能说觉得不错，然后提亲。大家懂的都懂。 林雅仙眼前一黑，想不到，捅向她最锋利那把刀，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她怎么敢！ 她怎么能！ 自己竟然生了个白眼狼出来！ 林雅婷气急败坏：“曼曼......你、你怎能干这种事！你这样做还是人吗？” 叶采苹冷笑：“那也得看当生母的做不做人了，自己不做人，还怨女儿跟自己离心。” 林雅仙又是眼前一黑，差点厥过去。 在场的夫人们不由回忆了一下林雅仙的“丰功伟绩”，刚刚对林雅仙的共情也退去了。 虽然亲生女儿找了个女人替代了生母的位置，这样有点不好。 她们也怕自己女儿这样...... 不过，她们可不是林雅仙，做不出那种抛弃亲生女儿的事儿！ 那自家闺女自然跟自己相亲相爱的。 “啊，夫人们原来在这里，让奴婢好找。”此时，一个打扮得体的丫鬟笑着走来，“公主已候多时，各位请。” 林雅婷见突然冒出个台阶，松了口气，一把拉过林雅仙，快步往前走。 沈夫人笑了笑：“我们也走吧！” 话落，一行人便抬步而去。 梅氏不知什么时候挤到了叶采苹身边，低声感慨： “叶宜人不要多想，咱们这些当继室被人误会是常态。” “都以为咱们容不下这个，容不下那个，其实我们哪有这么多心思。” 梅氏终于找到了跟叶采苹的共同话题了！ 她们都是继室！身份是一样的，是该团结在一起的！ 叶采苹：“......” 莫挨老娘！ 她是认真的吗？说得她们好像一类人似的。 她要不要撒泡尿照照自己？ 第378章 这就是你们的教养? “顾夫人，那边好像有人叫您呢！”常喜走上前。 梅氏脸色微僵：“哦哦，我这就去看看。” 说着便加快了脚步。 常喜轻哼了声，她也从沈夫人的侍女身上学到了，作为沈家儿媳是不需要顾虑太多了。 不喜欢的人，直接挡着或支走就是了。 远处的林雅仙回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袖子下的手紧握。 看着叶采苹越来越习惯沈家儿媳这个身份，心里一阵阵发堵，像有万千把锋利的刀划拉着她的心一样。 叶采苹等人走进梅花园，入眼便是一片生机勃勃的霞粉。 叶锦儿道：“这片梅林比沈家的开得更盛。” 叶欢儿道：“但沈家的更有野趣。” 沈曼曼小下巴微抬：“公主府的是皇家风范，处处都是规整端庄。而咱们家旨在让梅花自由生长，自有一番别致的野趣。两种不同风格，各有各好。” 叶采苹分别摸摸她们的头，笑道：“呀，都好会说。” “你们可算来了！”一个笑声响起，福顺大长公主被人簇拥着过来，“快快，都入座。” 说着便一手拉着沈夫人，一手拉着叶采苹，一起往前走。 这次的宴主不是围着大圆桌吃饭，而是采用分座两边的形式。 两边各有几排矮桌，上面已经放满了各式瓜果精美点心和美酒。 长公主坐到了上首。 沈夫人带着叶采苹一起坐了一桌，叶锦儿姐妹和沈曼曼坐了一桌。 梅氏带着女儿本想挤过去，奈何品级不够，只能坐得远远的。 林雅仙姐妹和白晓虹正好坐在叶采苹对面。 林雅婷急于找回场子，笑意盈盈地看着福顺大长公主： “殿下，今天是不是也是击鼓传花？” 办宴总得玩乐，击鼓传花是常见的游戏。 先指定某个字，例如“梅”字，花传到哪个，哪个就得说出一句带梅字的诗词，谁说不出来，就罚酒。 大长公主点头：“是，芸儿，你去折枝梅花来。” 一旁的丫鬟福礼离开，不一会儿，就折了一枝梅花回来了。 大长公主接过端详：“甚好。” 林雅婷道：“殿下，往年都是只说一句诗，太简单了，不如传到哪个，就以限字为题，作一首诗。” 叶采苹觉得......嗯，这为难人的手段好套路呀！一点新意都没有。 她笑吟吟地看着大长公主：“殿下，我不会作诗。这游戏我能不能不参与？” 林雅婷怔了一下。 她知道叶采苹是一定不会的，但在她的想象中，叶采苹会一脸为难和着急，等轮到她时，就是叶采苹出大丑的时候了。 哪想，叶采苹竟然会大喇喇地直说出来！ 她不怕丢人现眼吗？ 偏叶采苹如此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反而显得有几分难得的光风霁月。 林雅婷沉着脸，这可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是叶采苹丢脸！ 林雅婷哼了声：“要不换成弹琴？” 你就继续否定和拒绝吧！ 诗也不会，弹琴也不会，琴棋书画一窍不通。她要让在座之人好好看看，低贱的农妇就是农妇，与她们就不是一类人。 叶采苹继续笑吟吟的：“弹琴也没新意吧！要不，咱们玩玩制玻璃吧？” 林雅婷噎了下，恼道：“我们又不会制玻璃，玩什么制玻璃！” 叶采苹恍然：“原来你也知道不会就不能玩呀，那方夫人刚刚为何专挑我不会的？” 林雅婷的夫家姓方。 林雅婷被怼得脸色青黑，想反驳，却又一句也反驳不了。 叶采苹又看着林雅仙：“我知道林夫人是京城第一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这是值得盛赞的。” “但有人擅长诗词，就有人擅长刺绣，亦有人擅长种花或酿酒......每个人都各有所长，方夫人明知我不懂这些，偏偏让我做，分明故意刁难我。拿自己的长处去攻击别人的短处，这就是首辅千金的教养？” 此言一出，林雅婷姐妹脸色变幻。 周围的贵妇却听得直点头，好些人早就瞧不惯林雅仙姐妹了。 林雅仙是才女之首，林雅婷的才华也不遑多让。 她们恃着才华出众，在一些宴会或聚会上，总是不顾别人死活地出风头。 但因为她们是首辅千金，再加上在座之人总不好意思说自己不会，只能一直忍着。 现在有了叶采苹开头，便有人发声了。 廖夫人秀秀气气地开口：“我就不会作诗，琴也弹得不好。但我做的桂花酥就没人不夸的。” 有个微胖贵妇道：“我一看诗词就头痛，但我画画挺好的。我喜欢画画，却不会找不会画的人比。” 贵妇们低声说着自己擅长做什么。 每一个发言，都像一个巴掌一样，啪啪地扇在林雅仙姐妹脸上。 沈夫人哼笑了一声，痛快地看着林雅仙。 她自来不太喜欢林雅仙，这个前弟媳婚前倒是文文静静的，有才气却又不外露的感觉。 可成亲后，天天不是跟这个比诗，就是跟哪个比琴，恨不得全京每人都夸她几句才女才行。 大长公主看着叶采苹也饶有兴味的。果然是个通透的人，想东西的角度与别人不一样，怪不得沈知晏喜欢。 可公主不知道的是，叶采苹下面的一番话才是给她最大的惊喜。 叶采苹看着林雅婷：“再说了，琴棋书画只要花时间就能学会，但我会的你不一定会。” 林雅婷性格自来要强，这会也爆了：“不就是会做个玻璃，有什么了不起的？” “对呀，有什么了不起的！但至少我会做玻璃，而夫人你除了琴棋书画什么都不会做。” “呸，你做玻璃也不过是为挣两个臭钱，满身铜臭。” 叶采苹挑眉：“呀，方夫人你们不喜欢钱呀？” 林雅婷怒道：“什么喜欢不喜欢钱的，俗不可耐！俗不可耐！” 林雅仙冷盯着叶采苹：“果然是个商妇。” 叶采苹打量着她，嗤笑：“俗？林夫人你瞧着一身素白，但你头上这两颗东珠价值千金，你身上的天云锦一寸百两！你手上的碧玉镯子亦价值千两。” 周围的贵妇随着叶采苹的话不断打量着林雅仙，点着头，对，这些东西无一不是贵重之物。 第379章 走你们老祖宗的路 叶采苹每说一句，林雅仙脸色就变一分。 叶采苹淡笑道：“林夫人你这一身高雅，全都是用你最鄙视的钱堆出来的！” “既然嫌弃这些财物俗和臭，为何还要穿戴？怎么不穿几两一套的普通绸衣？或是干脆穿粗布衣？” “你们一边成千上万两地堆在身上，却又一边嫌弃银两俗和臭，还真是又当又立。” “哦，又当又立的意思是，当了那啥......还要立个那啥......嗯，懂的都懂吧？” 在场之人秒懂！当了表子还要立牌坊！ 但这样骂出来总觉得有些粗俗，这叶宜人一句“又立又当”却把这句话总结到位。 她们都记下了，以后就这样骂，既骂爽了又文雅！ 林雅仙差点没厥过去，她之所以喜欢白，那是因为这能突显她的纯洁和脱俗。 可眼前，这身飘飘若仙、不染凡尘的仙子装扮，好像一下子全都成了她的污点一样！ 林雅婷气得拍案而起：“你、你放肆！” 可不等她继续发飙，福顺大长公主已经沉下脸了：“林氏！本宫在此，何时到你大呼小叫的！” 林雅婷差点气哭了：“殿下......叶宜人满嘴污言。您瞧瞧她都说了些什么......” “哪有污言了？本宫觉得挺有理的。怎么，你不爱钱财？真的不爱？” 林雅婷气得胸口直发堵，她怎能不爱......可说出去的话却无法收回，硬着头皮说： “臣妇......臣妇......自是不贪恋钱财。” 叶采苹挑眉：“方夫人不爱钱财，不如把钱都捐了吧！” 林雅婷脸上一僵，差点被嘴里的口水给呛死。 长公主双眼一亮：“方夫人不爱钱财，慷慨大义，若真的想捐钱，不如西北军捐一批粮草吧！他们很需要。” 林雅婷听着这话，眼前阵阵发黑，差点没昏死过去。 这都什么跟什么？ 一批粮草？那得多少钱？ 在场之人全都倒抽一口气，又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林雅仙也差点呕血了，这回真是面子里子全都丢了！而且长姐还要捐一大笔钱出去！ 林雅仙简直恨死叶采苹了，拼命挽尊：“我们说俗，不是说钱财如何，而是叶宜人你的商人嘴脸！” “还有，我们是贵族，什么身份自然穿什么衣服。你一个农妇......” 叶采苹挑眉：“农妇怎么了？我家也有读书人，是清清白白的耕读之家。” “在座各位，往上数几代，谁不是农户或白身？” “就如林夫人你家。据说林夫人的祖父原本就是农户出身，是靠着科考一步步爬上来的。” “军功，是靠着第一代上战场，一次次地立功和拼杀出来的。” “科考，是寒门学子一场场地考回来的！” “我虽然没科考，也没上战场。但我却发现木薯，制玻璃，哪一样对百姓没益处？我们拼前程的同时，也在为百姓做事。不过是方式不同而已。” “我现在不过是在走一条跟你们的祖宗一样路，怎么，难道你的祖宗也是低贱的？” 林雅仙想不到叶采苹会说出这一番话，差点就吐出一口血来：“你......” 可偏偏她却驳无可驳，因为每一个字，每一句，她都反驳不了！ 福顺大长公主看着叶采苹更加赞赏了。 想不到她一个小小农妇，竟然有这样的见识！果然是不同的！ 有些人，天生就是该成为人上人！而叶采苹就是这种人！不管她身在何处，总会有爬上来的一天。 在座的贵妇看叶采苹的目光也变了。 原本她们是因为沈家而捧着叶采苹，可现在听着这一番话，全都高看了叶采苹一眼。 原本是不服气的，现在却是服气了！ 是啊，人家这是在走一条跟他们的祖宗一样的路，不比她们低贱。 等叶采苹走出来了，她的子孙后代，便跟她们一样，便成了所谓的高高在上的贵族。 林雅婷哪受得住这样的打击，想了想，接着扶着额头往地上一倒，装昏。 “雅婷！”白晓虹轻呼一声，接住她，抬头为难地看着大长公主：“殿下......雅婷身子不适......” 福顺大长公主摆了摆手：“行了，不舒服就回去吧。林雅仙、白晓虹，你们送她回去。” 上次的平国公府可以留下来让他们被嘲和继续丢丑，但林家和方家不同。 再怎样，皇家都要给林首辅和方家一个面子。 白晓虹连忙与丫鬟一起扶起装昏的林雅婷。 林雅仙却一脸为难，她看着沈曼曼。 她等了三年，才再次见到了曼曼，若这次回去了，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她还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跟她说。 而且这也是她唯一的机会...... 林雅仙看着沈曼曼：“曼曼......你能出来一下不，娘想跟你说说话。只说一会......” 说着，她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所有人都看着林雅仙，有鄙视，又有些是同情的。 沈曼曼皱了皱眉，最后点头，站起来走向林雅仙。 叶锦儿担心地看着她的背影：“曼姐姐......” 叶采苹道：“不怕的。再怎么说也是她生母，有些事情总要说开，也总需要一个终点和结果。” 沈夫人点头：“没错。” 沈曼曼走到林雅仙身边，林雅仙激动得想拉她。 沈曼曼却后退一步，淡淡道：“咱们到前面说。白姨，你送姨母回家吧！我们走。” 说着，看了林雅仙一眼，径自离开。 林雅仙连忙跟上。 等她们一行人离开，大长公主脸上重新凝上笑容：“本宫很喜欢叶宜人，咱们都敬叶宜人一杯。” 叶采苹笑咪咪的拿起酒杯：“谢殿下。” 在场之人纷纷拿起酒杯来干杯。 放下杯子，沈夫人笑道：“那击鼓传花还玩不玩？” 叶采苹说：“我这里倒有个新游戏，叫成语接龙。” 然后解释了一下玩法。 众人一听，都觉得有趣。 长公主笑道：“倒是新奇，而且比行酒令更简单！本宫先开始，一会谁接不上来就罚酒！” “好！” ...... 架空小说，所有成语都有哦。 第380章 你这么自私 沈曼曼与林雅仙走了好一会，来到梅花林一处没人的地方。 远远的，传来宴会的嬉闹声。 二人面对面站了好一会，林雅仙都不知如何开口。 沈曼曼淡淡道：“你有什么要说的？不说我便走了。” 林雅仙一急：“别......” 沈曼曼看着她：“你若是想关心我，问我这些年过得好不好，那你可以放心了，我过得挺好的。我爹也很好，我祖母他们也全都好好的。” 林雅仙听着她这话，脸涨得通红，因为她来不是说这些的...... 而且他们过得好，她如何回去...... 沈曼曼继续道：“而且婶子对我也很好。” 林雅仙终于找到了话头，恨铁不成钢地道：“什么叫对你好？你这是被她迷惑了！” “还有你前头说是你给她牵的线......呵，你年纪小不懂事，不知道一个女人为接近一个男人能使出些什么手段。” “你觉得是你牵的线，其实是她布的局。最厉害的捕手，往往都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现在她对你好，是因为她还没入门，还没站稳脚跟。你瞧瞧那宁国侯府的梅氏。” “当初宁国侯娶她当继室不就是为了照顾亡妻的儿子吗？她这些年来对继子表面尽心尽力，可结果呢，最后那顾寒却被赶出了家门！” “这么大的样板放在那里，为什么你就是看不到？你就是下一个顾寒呀！” “曼曼，你要知道，你不是她亲生的！她就不可能真心实意对对你。她现在这叫口蜜腹剑，对你好，也是在捧杀你啊！” 沈曼曼说：“所以......你觉得婶子是如此精明的人？” “她何止精明，这叫心机深沉！” 沈曼曼挑眉：“呵，你所说的她会捧杀我，这不叫心机深沉，这叫愚蠢。” “我与她并没有利益冲突。我不过是个女孩，将来不过是一份嫁妆的事儿，我嫁好了，不管是对她还是对锦儿欢儿都是好事。婶子只要不是像你一样脑子有包，都不会做出你口中的蠢事。” 林雅仙噎住了。 沈曼曼盯着她道：“还有......三年不见了，我以为你见到我会关心我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可你只想利用我跟情敌掐架！” “不......曼曼，娘不过是太关心你而已，看你被她迷惑，我心痛啊......”林雅仙泪水落下，紧紧捂着胸口： “还有......不管是不是她布的局，你怎能给她牵线？你怎能做出这种事！我可是你的生母呀，你竟然让别的女人来取代我的位置......你怎能做出这种事！” 沈曼曼冷笑：“难道我爹必须得给你守着不行？脸皮怎这么厚？” 林雅仙又被她给刺伤了：“我没说让他必须给我守着......但你身为我的女儿，你就不能做这种事！我能接受陌生人的伤害，但你是我的亲生女儿......你让我怎接受？” 沈曼曼看着她歇嘶底里地指控着自己，冷冷道：“这回竟想起我是你亲生女儿来了？” “当年你跑得这么干脆，爹求你带我走，你怎么就想不起我是你亲生的。当年我家被判了满门抄斩......你明知道这情况我会死的。可你还是头也不回的跑了，现在有什么脸来说我刺伤了你？” “闭嘴！闭嘴！”林雅仙听她提起当年之事，猛地捂着耳朵，“过去的早就过去了，不要再说了！” 这是她无法面对的过去！ 是她的伤口...... 每提一个字，就是往她伤口上撒盐。 沈曼曼眸子冷沉：“发生过的事，永远也不会过去！” 林雅仙紧紧捂着胸口，只觉得心脏一阵阵抽痛：“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这些年，我所遭受的白眼和煎熬还不够吗？为什么你们还要这么残忍地折磨我？” 沈曼曼：“你所受的煎熬和折磨不是我和爹爹带来的！而是你自找的！” “不，就是你们带来的......”林雅仙已经泪流满脸，哪里还有平时半分的优雅：“好，你说我丢下你，不顾你死活...... “可你怎么不想想当时的情况？” “就算你外祖父多求了一道旨意，先皇也答应了。但君心难测呀！” “今天先皇答应了，可明天说不定就会后悔！当时的沈家，就是个毒坑，谁沾上都不会有好日子过！整个京城谁敢碰？” “你外祖父冒死才把我保出来的......因为你爹的要求，他再次冒死多求了一个旨意，他对你还不够好吗？” “我也是怕连累他老人家！连累整个林家！曼曼，你外祖父为你做这么多，你为什么就不能为他老人家，为整个林家考虑？” 沈曼曼冷笑：“外祖父对我好，我自然是知道的。而且我当时就没打算走，便是你答应，我也不会走的。但我不走......不代表我能原谅你丢下我......” 当时她就不打算走的。 可当时外面有人来传，说林雅仙能带着曼曼离开，林雅仙第一时间竟然拒绝了！ 那就像一把尖刀一样，刺在她的心里。 林雅仙摇着头：“不不不......沈曼曼......你怎能这样想？你为什么一点大局观都没有？为什么这么自私？” “我刚说了，君心难测！我不能为了你而让整个林家陪葬！” 沈曼曼冷冷道：“你这么大义，都在为整个林家着想，当初你也不该走呀！你也可以不走呀！这才是对整个林家最好的选择。” 林雅仙脸色僵住了，只觉得难堪和羞愤极了：“我是你娘！你只想着你自己能不能活着，怎么也不替我想想？” “对，我是你亲娘，但你也是我的亲生女儿啊！你不盼着我活着，却要我死？” “我一个走，至少能活一个。两个走，说不定明天先皇就反悔了，两个都活不成！还要赔上整个林家！” “凭什么当母亲的，就一定要为女儿牺牲？我也是别人的女儿啊！凭什么，你就不能为我着想？” “你埋怨我，我又埋怨谁去？我埋怨你这么绝情自私了吗？你自己活不成，还要拖着我一起死！你怎这么自私！” 第381章 就此别过 沈曼曼听着她的话，目瞪口呆看着她，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最后点头，笑道：“你说得对。你是我的亲生母亲，你当时能逃出去，我该开心，替你开心。我们之间没有谁对谁错。” 林雅仙擦了擦眼上的泪：“曼曼......我知道，我做得不够好......但我们是亲母女......” 沈曼曼却淡声道：“我早就不恨你了。但我们的母女缘分，也早就被你舍弃掉，我们谁也不欠谁的。” 林雅仙怔怔地看着她：“曼曼......不，你应该理解我......” “我理解。但发生过的事儿，谁也无法改变。你生养我一场，但你也抛弃我一场。现在咱们两清了！我今天随你来，不过是想跟你说这些。” 说着，沈曼曼定定地看着她：“我谢谢外祖父，谢谢林家。我不恨你，但我们以后再也不要来往了。” “我们之间所发生的一切，让我再也无法直视你。分开，保持距离才能让我平静和开心。” “你是我生母，永远都是。这是怎么也无法改变的事情，我不会不认你。但你若真的爱我，就再也不要打扰我的生活。” “以后见了面，彼此礼貌地点一下头，便也是全了我们之间的情份。” “还有爹爹，他马上就要成亲了。你不要再来纠缠，就当给彼此留一个体面吧。” 说完，她朝着她福了一礼：“林夫人，就此别过。” 话落，沈曼曼转身往外走。 “曼曼......”林雅仙心如刀绞。 沈曼曼这番话，彻底击碎了她所有幻想。 回不去了...... 一切都回不去了...... “啊，爹爹怎么来了？”远处突然传来沈曼曼的声音。 林雅仙一惊，抬头，隔着几棵梅树，影影绰绰间果然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 她心下一震，连忙快步跑过去：“知晏——” 重重梅影中，沈知晏回头。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俊美，一如当年那个让她沉迷的少年郎。翩翩公子，容光若韶，才华横溢，美好得如瞬如华。 岁月在他身上几乎没留下多少痕迹。 沈知晏目光落在她身上，疏远而陌生：“林夫人请自重，沈某的名字不是你能叫的。” 说着低头看沈曼曼：“走吧。” 沈曼曼抬头笑：“嗯嗯。” 父女二人结伴而去，很快便融入一片重重梅影之中，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 他眼里没有她！ 一点也没有了！ 连恨都没有...... 林雅仙身子一软，倒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 ...... 那边宴会也快结束了。 叶锦儿一直无法专心，拉拉叶采苹：“不知曼姐姐怎么了？” 叶采苹笑道：“放心，常喜和春柳跟着呢。” 春柳是沈夫人身边的丫鬟。 此时沈夫人笑着站起来：“快快，走吧，终于结束了。” 不知何时，上首的大长公主已经让解散了。 叶采苹才站起来，就见大长公主走过来，紧紧抓着叶采苹的手：“叶宜人，我真是太喜欢你了！这么会说话，以后多说点。” 沈夫人噗嗤一笑。 大长公主道：“过年后就要成亲，你的房子是不是得在年前就乔迁？到时可别忘了本宫。” 叶采苹笑道：“已经决定好二十乔迁，本就打算厚着脸皮请殿下光临，现在殿下愿意来，臣妇简直求之不得。到时，让殿下瞧个新鲜玩意。” “哦？那本宫可要好好期待下。” 周围的贵妇们也挤过来：“叶宜人也别忘了我。” “还有我。” 叶采苹笑眯眯的，一一应答。 到时她要让她们看看她的压水井。 此时，丫鬟常喜走过来。 常喜道：“夫人、叶娘子，春柳姐姐送小姐回家了。” 沈夫人点头：“好。” 又说了一阵话，叶采苹等便与长公主告辞了。 叶采苹等出了二门，竟然看到沈知晏站在外院一棵树下。 看到他，叶采苹笑眯了眼，沈夫人说：“晏弟怎么来了？” 沈知晏道：“路过，就顺道进来看看。刚还见到曼曼了，已经让端午先一步送她们回家。走吧，我送你们。” 沈夫人哼笑一声：“不用了，你送采苹吧。锦儿欢儿，来来，跟大伯母先回家。” 说着一手揽过一个丫头，转身离开。 沈知晏眼中染上笑意。 叶采苹道：“真的只是路过？” “不是。得知今天你们会跟林雅仙碰面，有些担心，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叶采苹轻哼一声：“怎么，怕我们被她欺负了？” “我家娘子口齿伶俐，十个她也欺负不了。但我总是不放心，要过来看看。” 一边说着，他一边把她的碎发别到耳后。 叶采苹注意到，他叫她娘子...... 她小脸微红。 而且他的关心她很受用。 即使她再厉害，知道她应付得来，他还是牵挂着她的。 沈知晏道：“到街上逛逛？” “嗯。” “刚刚我在远处瞧了一会，你们玩的是叫成语接龙？挺有趣的，你还拿了魁首。” “是呐，我厉害着呢！”一脸得意。 “那咱们也来一局？” “唔......不要。”当她是傻子吗？ 沈知晏笑，拉着她的手，二人联袂而去。 林雅仙从二门后走出来，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又被扎心了。 他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便是他与她初初成婚时，感情最好的那一二个月，他对她也不过是温和谦让。 可他对那个女人......竟然这般主动亲呢！这是对她从未有过的！ 纵然不想承认，可还是不得不承认，沈知晏心里竟然真的有那个女人...... 怎么可以！ 林雅仙心又是一片稀碎，天都塌了，头晕目眩的。 要不是她的丫鬟扶着她，她都要倒在地上了。 第382章 这是无人敢娶 林雅仙姐妹在丫鬟的搀扶下，病歪歪地回到林家。 一进院子，却见一屋丫鬟在收拾林雅仙的衣服。 林雅仙惊怔住了。 赏雪急道：“你们在干什么？” 其中一个丫鬟小心翼翼地说：“老太爷说，二姑太太要回沥州。” 沥州是林家的祖籍。 林雅仙脸色变幻，身子差点就软倒在地。 林雅婷激动道：“爹怎能这样做！走，小妹，咱们去爹！赏雪，你去叫大哥和娘。” 说完，便拉着林雅仙风风火火地出门。 不一会儿，便来到了林首辅的书房。 林首辅是个六十出头的鹤发老者，满身威严，沉着脸看着她们： “你们还有脸来？在公主府闹得还不够丢人吗？林雅仙，老夫早就跟你说过了，不要再去纠缠沈家。你为何就是不听？” “当年你既然做出了那样的选择，就要承受后果！” 林雅仙红着眼圈，她为什么要承受？ 为什么非要一板一眼？为什么就不能忘记重新开始？ 为什么这一个个的，非要揪着不放？对她都这么残忍...... 林雅仙痛不欲生：“爹，是人都会犯错，为什么就我是不可原谅的？为什么只揪着我不放？暴徒放下屠刀，都能成佛！我还不同杀人放火呢！只是选错了一路......” 林首辅沉着脸，不想跟她说话了。 当时她自己一个从林家出来时，他就惊呆了。 他明明说过，让带上曼曼！带上曼曼！ 结果她就自己出来了。 她说是为了林家...... 后来沈家翻案，她又上去纠缠...... 虽然他也希望女儿能跟女婿复合，而且那时他也舍下老脸，给她求过情，但沈知晏很明确地拒绝了。 他回去就狠狠警告了林雅仙一番。 安静了三年，他原以为她已经放弃了，哪想，竟然出了今天这档子事。 林雅婷道：“爹现在也不过是恼恨梅花宴上的事。但当时小妹什么都没干。闹笑话的是我！针对那个叶氏的也是我，有什么事，爹冲我来。何必拿小妹出气？” “你闭嘴！”林首辅狠狠一拍桌子，“林雅婷，你就是根搅屎棍！而你......就是那个被搅的坑。” 说着，林首辅横了林雅仙一眼。 林雅仙羞愤不已：“......” 林首辅盯着林雅婷：“你现在是方家的夫人，我奈何不了你。但你惹出来的祸，就自己受着吧！” 林雅婷想起那捐粮草一事...... 此时，林老夫人被下人抬着进来。 林老夫人身体不好，一春一冬总犯病。 现在听说老爷子要把女儿送回老家，不顾病体，跑了过来。 与她一起的，还有长子林雅松。 林老夫人咳嗽着说：“婷儿也是姐妹情深......至于仙儿，她什么都没干。便是想见曼曼，也是因为那是她的亲生女儿。哪个当娘的不想见女儿的？” “就算她有错，今天闹出这样的笑话，也算是给她惩罚了。你若再把她送回祖籍老家，这笑话不就闹得更大了？” “怎么，我们林家还怕了沈家不行？” 林雅松瓮着声音：“咳，该忌惮还是要忌惮一下的。” 林雅松可清醒了。 虽然现在老爷子是辅政大臣，威风着呢。 但小皇帝总有长大的一天，若不是生了谋反之心，到时就得还政。 论长久，还得是沈家！ 他们何必跟沈家较劲？果然，不管是娘还是两个妹妹，都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 想着，他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林雅仙一眼，又作又没本事！ 若她能作到重回沈家，他敬她一声大姐！ 结果什么都捞不着，还闹出了大笑话。 林首辅揉了揉额头，冷冷道：“行了。林雅仙，以后再也不准靠近沈家任何一个人。否则就把你送回老家，或是嫁出去，你选一个。” 林雅仙脸色泛白，嫁，她往哪嫁？ 三年前知晏带着曼曼消失在京城，她也曾放弃过。 想着你们不要我就算，我林雅仙才冠京华，容貌靓丽，以前想娶我的人都踏破门槛了，大把人要！ 等自己再嫁高门，有他们悔的时候。 可结果...... 以前踏破门槛的人早不在了。 娘给她说了一家又一家，可整个京城，竟然无人敢要。 都说在丈夫落难时，抛夫弃女的妻子不可娶。 别说是嫁一个比沈家高的门第，但凡重视名声的好人家都不愿意。 她林雅仙，成了京中笑柄！ 而且以现在沈家的权势，谁娶了她，无异于跟沈家为敌。 便是沈家不会针对，但架不住别人这样想。 林首辅拿起一本书狠狠拍在桌上：“行了，都滚回去吧！” 林雅婷挽着林雅仙，狼狈地出了书房。 ...... 林雅婷回到家。 迎接她的是丈夫方敬成如雷的暴骂声。 骂她脑子有坑，为什么要得罪沈家？ 还说那批粮草方家不会出，她若要捐，就用自己的嫁妆捐。 林雅婷恨得要死，她想着要不使个法子把粮草之事给赖掉。 不料她前脚回到家，后脚就有户部的人敲开她的大门，笑盈盈地谢谢她给西北军捐粮草。 林雅婷差点就呕出一口血来。 她自小要强，是最要脸面的人。 若不愿捐，不就成了整个贵族圈的笑话吗？ 她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捐了一万五千两。那可是她一半的嫁妆了。 既然要捐，那就多捐点！没得到时花了钱还再次成为笑话。 ...... 林家和方家都闹得鸡飞狗跳的，但叶采苹家却温馨如水。 晚上是叶采苹亲自下厨，做了一桌拿手菜。 沈知晏和沈曼曼都来了，再加上叶大全等人，就像在村子一样。 沈曼曼吃了一小鸡炖蘑菇：“好吃！咱们啥时候回村南州呀？我喜欢南州。” 她喜欢南州，喜欢村子，一群人围在一起吃饭。 当然，她更喜欢吃婶子亲自烧的饭菜。 叶采苹给她夹了一块鸡腿肉：“快了，过年后。” 沈曼曼立刻笑眯了眼。 叶大全等人也是笑开了花，真好！初来京城的新奇早就退去了，他们也想家了。 吃完饭，叶采苹又端出沈曼曼最爱的椰汁西米露。 沈曼曼吃了一口，幸福感满满：“哪里找来的胥余？” 沈知晏道：“简单。” 只要开口，真的很简单，各种渠道，立刻就能搞来。 沈曼曼哦了一声，吃几口，还要在叶采苹的手臂上蹭蹭。 叶采苹被她萌得心都要化了，摸摸她的头。 她知道沈曼曼今天做了了断，心里应该有些不好受。 有些事情不用说，也不必提。 叶采苹特意做了一桌她喜欢的菜，默默给她顺毛。 反正都是无痛当妈。 两个也是当，三个也是当。 以后沈曼曼就是她的亲闺女。 ...... 翌日一早。 叶采苹坐到餐桌上，今天早饭是油条、肉包配白粥。 叶锦儿说：“我听说那个方夫人捐粮草了。” 叶采苹挑眉：“捐多少了？” 叶欢儿：“听说捐了一万多两，快一半嫁妆了。现在外面都在夸，说方夫人慷慨呢！” 叶采苹笑道：“哦，那挺好的。” 想不到林雅婷为了脸面，下这么重的血本。 真不愧是恃才傲物的才女啊！重点在一个傲字！ 反正就是不能输了傲气和脸面！ 不管如何，能慷慨一万多两给边关将士，总是好的。 当然，现在没有仗要打，粮草也不吃紧，朝廷有钱。但白送过来的钱，不要白不要。 因为捐了这笔钱，林雅婷找人大肆宣传，倒是一下子风头无两，人人夸赞。 方家—— 林雅婷看着叶采苹家的方向哼了一声。 她捂了捂胸口，压下捐钱后的心疼：“会做玻璃又如何，说什么能帮到百姓。但百姓可用不起！” “我这钱至少是用到了实处的！” ...... 很快便到了叶采苹家新房入伙的日子。 这次乔迁宴叶采苹不打算大办，毕竟自己年轻，而且品级不够。 想了想，就采用年轻夫人办小寿宴的方式，请一些合得来的女眷上门。 沈老夫人、沈夫人，还有长公主、廖夫人......等等一共四十多人前来。 为数不多的男宾只有沈知晏、定国侯和他的三个儿子。 除此之外，沈太后谴了身边的于公公前来，给叶采苹赐了一个屏风和五个贵重摆件。 叶采苹谢了，于公公正准备离开。 叶采苹忙留人：“公公请留步，难得来一趟，也坐下吃杯酒吧。” 于公公只当她是不客气：“谢叶宜人，奴才还要回去复命。” 沈知晏上前：“一会有要事让公公禀报。” 于公公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有什么事现在不能说的？ 但沈知晏都开口了，证明真有事，只好笑着应了。 叶采苹连忙让端午和常喜带他到花厅招待。 叶采苹与沈夫人等热热闹闹地说了一会子话，长公主便有些迫不及待了： “叶宜人上次说要给本宫看个新奇东西，我惦记好几天了呢。” 叶采苹道：“这就去瞧。” 众人原以为她又弄出什么新奇的像玻璃这样的东西，或是像胡辣汤这样的新奇吃食。 哪想，叶采苹竟然带着她们出门了。 很快，便来到府中西北一角。 众人面面相觑，福顺大长公主道：“这里......风景很好吗？” 这个角落......平平无奇呀！ 沈夫人却微怔：“咦......我记得这里有口井的......怎么没了？呀，这个大铁疙瘩是什么？” 众人顺着沈夫人的目光望去，只见那里果然竖着一个大铁疙瘩，像个又高又瘦的大水壶似的。 叶采苹走上去：“这就是井。” “井？”众人一阵懵逼，看着叶采苹，全都鸦雀无声。这是......闹着玩呢？ “这就是井！”沈曼曼早就看过叶采苹的压水井了，当时组装时，她在场。 她一脸得意，不知道了吧？不懂了吧？ 福顺大长公主和沈夫人等面面相觑。 叶采苹笑道：“瞧好了。” 只见叶采苹走到那个大铁疙瘩旁边，轻轻按压手柄。 接着，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那个“壶嘴”竟然喷涌出清水来。 贵夫人们惊呼一声：“出水了！这竟然能摇出水！” 福顺大长公主倒抽一口子：“怎回事？下面放了个水盆吗？” 叶采苹道：“嘛......不是水盆，而是整个井！正如沈夫人所说，这里原本是一口井。然后我加了这个大铁疙瘩上去，里面有很多机关。” “只要轻轻按压这个手柄，就能把井里的水抽上来。若是长时间不用，上面碗口的水干了，咱们可以再加一瓢水进去，又能压出来了。” 沈夫人激动道：“真的？只要按压水就能上来了？” “是。” “我试试！” “我也试试！” 沈夫人和长公主等连忙走过去，不断地试用：“好玩，太好玩了！” 沈老夫人站在一旁也跃跃欲试，可她一把年纪了，不好意思上前。 她望向叶采苹：“这都是你弄出来的？” 叶采苹点头：“嗯......以前看过一些杂书，知道原理，所以就造了出来。” “好好好！”沈老夫人看着叶采苹的目光像看什么珍宝一样，紧紧抓着叶采苹的手：“这可是大事一件呀！快，让于公公过来。” 身边的丫鬟连忙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便与于公公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于公公正要问话，可下一秒双眼却瞪得大大的。 只见福顺长公主和沈夫人在那玩水...... 不只是玩水，而是压水！ 那个大铁疙瘩竟然在冒水！ 于公公惊道：“叶宜人，这是......” 叶采苹道：“这是一种新式的井，我叫它压水井。里面有机关，能把地下水抽上来。” 福顺大长公主走过来：“这个压水井是好东西。轻轻一按就能出水，如此打水就更方便安全了。还能防着人或小动物掉进去。” 叶采苹道：“这里是图纸，请公公回去复命吧！” 说着，把早就准备好的图纸递过去。 于公公打开图纸......嗯，看不懂！但很厉害的样子！ 于公公难掩心中的震惊：“这是叶宜人造出来的？” 沈老夫人立刻笑开了花：“对，是我儿媳造出来的。” 于公公：“那奴才这就进宫复命。各位贵人，奴才先行告退。” 第383章 压水井推广 沈太后正在御书房里，跟三位辅政大臣商量事儿。 三位辅政大臣分别是林首辅、高太师和张太慰。 小皇帝努力地绷着小脸，坐在一旁。 沈太后道：“皇儿年后就五岁了，开蒙事不宜迟，诸位，哀家的意思是让知宴给皇儿当太傅。” 小皇帝自然早早就在学习了，但学的是寻常千字文和四书五经，五岁后才正式开蒙，学的是帝皇之术和治世之道。 林首辅等轻皱着眉。 他们自然知道沈知晏是最适合的人选，但沈家...... 他们的存在，本来就是为了牵制太后和外戚的。 先皇死不瞑目啊！ 先皇中意的人选是三皇子，可惜三皇子败下来了。先皇当时也病重，前面几位皇子也都死清光了，只剩下最小的嫡子了。 先皇无奈只能立这个嫡子。 临死前，他给小皇帝找了三个辅政大臣，但又恐三位辅政大臣将来会架空小皇帝。便没有对太后干什么，还让她垂帘听政。 两方互相牵制着。 现在的沈家已经够显赫了，若是沈知晏当太傅，那沈家更是风头无两了。 高太师道：“此事不妥。” 沈太后挑眉：“哪里不妥？太师看看，整个京城哪个比知宴更有资格的？” 高太师憋了半天，都憋不出话来。 不管是出身、资历还是实力，他实在挑不出沈知晏任何缺点。 林首辅和张太慰要软和些，这些年，不管是太后还是沈家，都没因为身处高位而立身不正。 他们是辅政大臣，不是太后的仇人。 在牵制的同时，也在为小皇帝的将来考虑。 林首辅道：“娘娘，此事让臣等考虑一下吧！” 沈太后点头：“行，此事年后再说。” 对她来说，这都不是事。只要她想，在朝上提一句，八成朝臣不敢反对。 多问一句，是尊重他们，不想引起冲突。 若她再霸道点，再过几年甚至能联合朝臣废了他们。 什么牵制，她是太后，皇帝是她亲生儿子。 朝中大臣哪个不为自身或家族考虑。想长久，就得向唯一的主子卖命。 这三个老家伙目前还算安分。她是很大度的，只要他们一直安分守己，该给的尊重她还是会给的。 林首辅等人退了出去。 沈太后揉了揉额角，此时于公公走进来：“娘娘。” 沈太后抬起头：“礼送到了？” “是的。除此之外，奴才还在叶宜人家看到了有趣的东西。叶宜人做了一个特别的井，井口封闭，却能摇出水来。” 沈太后饶有兴味：“真的？那井是怎样的？” 于公公把压水井详细说了一遍：“这里有图纸。” 说着，便把图纸逞上来。 沈太后看得半懂不懂的：“把工部尚书和工部侍郎传进宫。” 于公公应答着退了下去。 沈太后继续看那图纸。 若于公公说的是真的，不但能避免一些安全事故，还能减少一些疾病。 不止是人会失足掉到井里，很多动物也会。烂到里面很容易引起疫病。 井若真能密封起来，能很好地保护水源。 想着，沈太后对叶采苹又多了几分欣慰。 她知道叶采苹的一切。 听说她还弄了个新式茅房，一点味儿都没有。她把做茅房的技术给了她的二哥叶二全，是叶二全的谋生手段之一。 若叶采苹把这压水井也用来谋利，一定也能赚个盆满钵满。 可叶采苹却把图纸献给了朝廷，让朝廷推广利民。 她果然没看错人。 不一会儿，工部尚书和两位侍郎来了。 看到图纸后，工部尚书瞪大了眼，竖起拇指：“妙妙妙！微臣现在能不能去看看？” 工部尚书恨不得马上飞过去。 说实话，沈太后也想看，但她不能去，点头：“你去吧。” “谢娘娘。微臣告退。” 说完，便带着两位侍郎前往叶采苹家。 叶府—— 叶采苹坐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了足足一个时辰了！ 长公主和沈夫人等已经玩了一个时辰了！吃完饭后，继续玩！ 她家所有能装水的盆盆罐罐全都装满了，她们还玩得不亦乐乎，跟个孩子一样。 常喜快步走来：“叶娘子，工部尚书带人来了。” 叶采苹站起来：“好，快请。” 不一会儿，工部尚书等人便到了，看到压水井，双眼放光，连忙走过去研究。 研究完，便上前道：“叶宜人，不知......能不能拆开来看看？” 叶采苹：“呃......还是别拆了吧！对了，我家东边还有一口井，已经打算装了。压水井的零件和材料还有很多套，大人若有兴趣，咱们现在去装一装？” 工部尚书激动道：“那就更好了。请带路！” 叶采苹亲自带着工部尚书去另一头的井。 又让常喜把叶大全等人叫过来，因为水井就是他们装的。 长公主等也很好奇，一群人呼啦啦地走到东边那口井旁，看着他们在那装压水井。 瞧了半天，女眷们有些腻了，便回家去。 工部等人待到天色入黑才离去。 第二天一早，便过来继续装压水井，装到中午，终于完成了。 工部尚书轻轻摇着手柄，看着清水哗啦啦地流出来，开心得眼都快眯成一条线了：“妙妙妙！本官这就回去复命。” 说完，朝着叶采苹拱了拱手，便带着人离开了。 翌日，早朝时工部尚书便说了压水井一事，最后毫无阻碍地一致通过，过年后，由朝廷出资，把所有公用水井换成压水井。 叶采苹知道压水井面世后一定会推广出去的。 所以材料她不只是打造了两套，而是打了三十套出来。 自己家用了两套，送了两套给沈家，大长公主也给了两套，齐安王府给了两套，剩下的，全都送进了皇宫。 沈太后收到东西后凤心大悦，连忙让人动工在宫里先换几套，剩下的，便交给工部，让工部给京城那几个公用的井换上。 工部的速度很快，五天工夫，京城公用的几个井已经换成了压水井。 周围的百姓看着这个压水井，又是惊奇又是赞叹： “竟然有这么精密的机关，这样按按就能压出水来了！” “还是给咱们用的！” “太好了，去年我的小孙子差点就摔到井里了。有了这个，以后咱们也能少些担心。” “也不用担心耗子掉到井里了！” “听说这是叶宜人造出来的？” “是不是那个发现木薯，沈家的未来儿媳？” “就是她！” 百姓们对叶采苹一阵夸赞，若换了他们有这技术，怎么也得装一个就收几十两，光装这玩意就能发大财了。 可叶宜人竟然免费上贡给了朝廷，让他们受到了这益处。 至于那些自己家里有井的人家都是有些家底的，便问朝廷官府要图纸，自己花钱去弄。 第384章 再次封赏 叶家—— 叶采苹一家、沈家一家正跪在地上接旨。 于公公拿着圣旨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叶氏采苹，独具慧眼，制新井，惠及万民之举。朕心甚悦，特赏银三千两，赐封三品淑人。望汝秉持初心，为吾国之昌盛、百姓之福祉再立新功。钦此。” 念完，于公公便笑道：“请接旨吧，叶淑人。” 叶采苹忙接过：“谢主隆恩。” 众人起来后，锦儿和欢儿兴奋地围过来：“想不到娘升到了三品！” 沈曼曼道：“这是当然的。姑母一定是知道了上次梅花宴婶子被欺负的事，现在逮着个功劳。当然能升多少是多少！” 沈知晏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闭嘴。你婶子升一品也不为过。” 沈曼曼双眼一亮：“还是爹聪明，我现在就去跟姑母撒娇，让升......唔！” 叶采苹吓得一把捂住她的嘴：“你个倒霉孩子......”又回头对于公公笑：“哈哈哈，小孩子不懂事。” 于公公噗嗤一笑：“沈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 在场之人都笑了起来。 沈老夫人塞了个荷包给于公公，笑呵呵的：“我瞧以后谁敢说我沈家眼光不好。” 沈夫人说：“那是那是。” 沈知晏看着他们在那庆闹，便拉着叶采苹，到后花院散步。 沈知晏道：“辛苦你了，诰命还得自己挣。” 他有些愧疚。 别人家封诰命，都是丈夫为妻子拼回来的，而他家的，竟然要她自己挣。 叶采苹笑着看他：“你瞧着很忧伤？自尊受到打击了？这是想干一番事业？嗯，你还年轻，正是当打之年，要不要鼓鼓劲？” 沈知晏笑：“你想我入朝为官？” 叶采苹摇头：“说实话，我不想。” 她想他陪她回南州，一起打理生意，闲时钓钓鱼。 叶采苹站定，回头看着他：“不过......你应该做自己喜欢的事。我虽然喜欢村子和小镇的宁静，也喜欢京城的繁华，在哪生活都可以。” “还有，三个丫头年纪也不小了，至少曼曼一定会嫁在京城的。曼曼嫁在京城，那锦儿和欢儿也尽量嫁在这里，三个丫头在一起好照应。” “还有，我打算在京郊办作坊玻璃作坊和家具作坊。往后我们至少要在京城长长久久地生活十几年。” 沈知晏笑：“你想得好长远呀！” “嗯，这是当然的。毕竟要过一辈子呀！所以你有什么遗憾，不要顾虑太多。” 沈知晏道：“少年时会遗憾，现在人老了，便觉得当下是最好的。” 叶采苹呸了一声：“哪里老了？你年轻着呢！” 放到现代，这个年纪的古偶男顶流一大把。 沈知晏握着她的手，笑：“对，还年轻着呢。幸好在这个年纪，还能遇到你。” 叶采苹心里甜甜的：“好久没钓鱼了，要不要去甩两竿？” “好。” 自从跟她在一起后，他好像没那么喜欢钓鱼了。 但跟她一起钓鱼，快乐加倍！ ...... 林雅仙姐妹得知叶采苹发明了压水井，还得了三品诰封，差点呕出一口血来。 特别是林雅婷，她捐了足足一万多两啊！ 以此买了一个好名声，结果，还没风光几天，风头就被叶采苹给抢去了。 那一万多两，跟白花了一样！ 因为那个钱花在粮草上，而叶采苹的压水井用在百姓身上。 百姓都在念叶采苹的好。 这还不是最刺激的。 隔天，沈家的大船靠岸。 一批又一批从南州清河村运过来的玻璃制品下船。 这全都是一些玻璃灯罩。 因为作坊才起步，又赶着进京，当时全力在赶制定国侯府的门窗和灯。 叶采苹离开后，作坊没停止，一直在运作和出品。 这次赶出了一大批灯罩出来，足有三万多件，今天终于到货了。 叶采苹在京城挑了几家信用好的杂货铺，把灯罩放到那里卖。 一个小小的灯罩才卖五十文钱，再穷的百姓，只要咬咬牙都能买到一个。 卖货的老板说：“这批灯罩叶淑人一文钱都没挣。马上就要过年了，这灯罩用上了，也好防火。” 百姓们听到这事，灯罩都快抢疯了。 谁不知道贵族间流行起一种比琉璃更透、名叫玻璃一东西。 原以为那只是贵族才能用上的精贵玩意，哪想，他们也能买到。 而且这玻璃灯罩透透的，往烛火上一套，既防风也防火，比纸或布灯罩更亮更安全。 很多没抢到的，叶采苹放话说，明年陆续会有货。 这明明是能一家独大的生意，叶采苹却走低端路线，让百姓们都用得起灯罩，减少走水风险。 林雅婷觉得自己又被打脸了。 她以前还暗地里骂叶采苹的玻璃百姓用不起，什么利民之事不过是沽名钓誉，那只能赚贵族的钱。 哪想，叶采苹竟然生产了一批这么便宜的货，让百姓用得起。 她知不知道，这样会少赚很多钱？ 若是换了是她，手握这样的秘方，能卖多贵就卖多贵！主打成贵族生意，而不是让那些下等人也能用！ ...... 平国公府—— 李娇娇听到仇人再次风光，也快气死了。 但她当下要紧的不是叶采苹如何，而是顾寒！ 但奈何李娇娇急得嘴角都冒泡了，还是找不到办法。 难道她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吗？嫁不了高门，要在这空有其表的国公府烂死？ 李娇娇又换了一身装束，跑到上次那个道观上。 结果却被告知观主昨天出门云游去了。 李娇娇又焦躁又失望，只能悻悻回家。 第385章 除夕 宁国侯府—— 梅氏沉着脸，歪坐在长榻上。 一名嬷嬷走进来：“叶宜人......不，叶淑人受封三品，要不要准备贺礼？” 梅氏道：“她送请帖来了，什么时候办宴？” “没有。据说还有几天就过年了，前两天又办了乔迁，就不办贺宴了。但各家都送上了贺礼。” 梅氏脸色阴沉：“上回她乔迁酒也没邀请我，亏我在她跟前伏低作小这么久。” 嬷嬷道：“夫人息怒，现在最重要的是世子的婚事。” 梅氏皱着眉，一言不发地起身，转身出了房。 最后来到顾父的书房里。 顾父正在写东西，看到爱妻进来便放下笔，笑道：“怎么来了？” 梅氏嗔了他一眼：“你还笑得出来，我都快愁死了。阳儿一天天地大了，婚事不能再拖了。” 顾父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我收到风声，太后有意让沈知晏担任太傅。” 梅氏深吸一口气，那个农妇怎这么好命！什么好事都让她赶上了。 顾父说：“不管如何，一定要上沈家这条船。不管是沈曼曼，还是那两个野丫头，阳儿随便娶一个回来都不亏。” 虽然他是从三品，但上面还有正三品、从二品、正二品...... 想往上爬就得进入更上层的圈子。 而且顾阳是块什么料他比谁都清楚。 文不行武不就的，连个秀才都捞不着。没功名连举荐入朝都不行。也只有沈家能帮顾阳。 而且，若能跟沈家当上亲家，他也会更上一层楼！ 顾父道：“你不如当面问问那个农妇，若成就再好不过，不行......咱们便用那个。” 梅氏立刻笑开了花：“反正这事必成无疑。就怕有些小人说咱们的不是......影响老爷的名声。” “这有什么。多少风雨都过来了，何况咱们是占着理的，说就说吧。” 顾父说着，捏了她的脸一把。 梅氏红着脸轻啐一口：“一把年纪了，还跟个小年轻一样。” 顾父哈哈一笑：“不管多少岁，你都是本侯的俏梅儿！” 梅氏在书房里呆了两刻钟才出来。 接着带着贺礼亲自前往叶家。 ...... 叶采苹难得空闲，正窝在房里看书。 屋里没火盆依然暖烘烘的，因为有火墙。 常喜走进来：“宁国侯夫人拜访，娘子要不要见她？” 叶采苹翻了一页：“她来干嘛的？” “送贺礼。” 叶采苹一点也不想跟她周旋：“不见。” 常喜福了一礼，转身出去。 随后来到外院的一个小暖阁里。 梅氏正在那里喝茶。 常喜道：“抱歉，顾夫人。奴婢进去时娘子已经歇下了。” 梅氏笑容僵硬：“哦，是本夫人唐突了。过来前没事先送拜帖。那贺礼就请你转交给她。本夫人先告辞。” 常喜把她送了出大门，才往回走。 心里默默吐槽，人家都说不开宴了，每家送贺礼都是让下人送来的。偏这个梅氏要自己送。 人家不开宴就是不想接待，还这么没眼色。 马车上。 梅氏脸色阴沉：“好你个农妇，越来越会拿乔了！将来谁看谁脸色还不一定呢！” ...... 年味越来越浓了。 很快便到了12月30，今天是除夕。 叶家此刻一片热闹喜庆。 沈知晏在写春联，叶采苹在一旁给他磨墨。 沈曼曼、金花和叶锦儿姐妹到处贴窗花。 沈曼曼掐着小腰，看着自己的杰作：“往年都是下人做的，今年自己动手，别有一番风味。” 叶锦儿道：“那咱们每年都一起贴。” 沈曼曼眼都笑成月牙了：“好呀！今年真的太开心了！” 叶欢儿却有些郁郁的：“不知外婆他们怎样了。” 她在惦记青河村。 金花道：“一定在想咱们。” 青河村—— 村里年味也浓郁得很。 胡秀秀已经九个月了，与叶老太坐在院子里，看着叶勇带着下人在那贴春联。 胡秀秀身子笨重，虽然有下人和奶娘，但叶老太还是放心不下她，已经搬到了叶大全家住着了。 叶采苹家有叶老头和一大群下人护院守着。 叶老太看着远处轻叹：“不知采苹和大全他们咋了，快想死我了。” 胡秀秀道：“放心吧，再有两个月就回来啦！” 正说着，韦小娟扶着腰走进来： “大嫂，你这里有没有酸杏干？我家的吃完了，到外头买又等不及。” 胡秀秀和叶老太看着扶着腰进来的韦小娟，嘴角微抽。 韦小娟才两个多月，却扶着腰，好像怕别人不知道她怀上了一样。 胡秀秀淡淡道：“哦，我家没酸杏干。” 韦小娟惊道：“啊，怎会这样？咱们怀着大金孙呢，不都喜欢吃酸酸的吗？” 胡秀秀扯了扯唇角：“每个人胃口都不同，我怀上后不挑嘴。” 叶老太横了韦小娟一眼：“秀秀是个好福气的，娃儿一点也不折腾人，一看就知是个乖宝。” 韦小娟笑道：“我就爱吃酸酸的，越酸越好。” 酸儿辣女！她怀的可是个男娃！ 而大嫂怀的是个赔钱货！ 叶老太看着韦小娟就来气：“这里没酸杏干，你到别家找找吧。” 韦小娟便扶着腰出门了。 然后各家问，哪家人酸杏干，越酸越好。 见到她的人都夸，说酸儿辣女，一看就知是个大胖小子。 被夸了一圈后，韦小娟提着两碗酸杏干，心满意足地回家了。 晚上。 叶老太夫妇到叶大全家吃饭，叶二全一家自己吃。 ...... 京城。 叶大全、杜氏和叶三全等都留在家里吃年夜饭。 叶采苹带着锦儿欢儿、金花和叶轩，与沈家一起参加宫宴。 她现在是三品诰命，自己就有资格参宴，还能带着侄女和侄子参加。 几人先来到太后宫中。 说了一阵话，沈太后把叶采苹单独留下。 沈太后道：“哀家希望晏弟能给皇儿当太傅，这事往年就跟他说过，他却拒绝了。今年你在，希望你能劝劝他。” 叶采苹微怔，点头：“臣妇定会好好跟他说。” 沈太后满意，叶采苹愿意劝，这事就行了。 至于林首辅等人......反正晏弟答应了就没问题。 第386章 圣旨 叶采苹离开太后宫中，便来到御花园。 以前皇宫的景致就够好看的了，今天是除夕，到处都是华灯美景，而且所有灯饰都换上了玻璃的，更是亮如白昼，美得晶莹剔透。 “是叶淑人！叶淑人好！”好几官眷看到她，都笑着向她福礼问好。 叶采苹笑着应答。 淑人淑人地叫，有点怪怪的。 京城很多三品淑人，但因为成亲了，都被统称为夫人。 现在她的情况，成过亲却又和离未嫁，偏又有品级在身。便都叫她品级名称。 至于林雅仙，她是没品级的白身，叫她夫人是给她脸面。 夫人的称号，在大周挺笼统的，一般官家的不管有没有品级都唤一声夫人，白身布衣家的叫太太。 “叶、叶氏......”一个惊呼声响起。 叶采苹回头，竟然看到李娇娇和平国公夫人。 李娇娇今天也是盛妆打扮，看到叶采苹，李娇娇吓得脸都白了。 叶采苹笑了笑：“呀，好久不见。想不到李姑娘竟然还有脸参加宫宴。” 李娇娇又是怒又是惊，平国公夫人拉着她，冷冷瞥了叶采苹一眼：“我们走吧！” 李娇娇连忙跟着平国公夫人快步离去。 此时梅氏走过来，笑意盈盈的：“叶淑人好呀！” 叶采苹一阵厌烦，敷衍地点了点头：“顾夫人好。” 才走出几步的平国公夫人却停住了脚步，低声跟李娇娇说：：“那个......就是顾寒的继母梅氏。” 李娇娇一惊，回头竟然看到叶采苹跟梅氏聊天。 她黑了脸，咬牙：“毒妇跟毒妇果然惺惺相惜，蛇鼠一窝！” 平国公夫人心情复杂。 叶采苹她惹不起！ 梅氏，她也惹不起！ 该如何才能帮到娇娇和顾寒？ 此时，一阵低沉的钟声响起。 沈知晏走到叶采苹身边：“宴会开始了，我们走吧！” 说完便拉着叶采苹离开。 梅氏见沈知晏把她当空气，气得身子发颤。 他们就继续端着吧，等沈曼曼落在她手里，瞧他们还笑不笑得出来。 叶采苹不由回头看了梅氏一眼，梅氏竟然没追上来。 总觉得梅氏今天怪怪的。 ...... 宴会在宫中最大一座大殿里举行。 沈太后带着小皇帝坐在龙椅之上。 叶采苹跟沈家人坐在一起。 众人向小皇帝见了礼，随着内侍一声开宴，除夕晚宴正式开始。 丝竹管弦响起，舞姬入场，整个大殿一片欢声笑语。 叶采苹回头，笑着跟沈知晏干杯。 当第一场舞退下去时，下一场表演还没入场。宁国侯顾父突然站了起来： “启禀皇上，启禀太后娘娘。” 沈太后正喂了一块点心给小皇帝，见他站起来，便道： “顾统领有事？想给皇上献舞不行？” 在场之人听着都笑了。 顾父垂头笑了笑：“不。微臣有一道婚旨，那是先皇赐给微臣的。趁着今天这个大喜之日，微臣想喜上加喜，把婚旨呈上来。” “什么，婚旨？” 在场之人全都怔了怔，这都什么都跟什么？ 沈太后皱着眉：“怎么，顾统领想休妻再娶？” 在场之人也饶有兴味地看着顾父。 叶采苹却有不好的预感。 只见顾父从怀里拿出一首圣旨来，高高举起来：“不。这是先皇给犬子的赐婚圣旨，是在正德三十二年下的旨意。” “皇上，现在犬子已经长大成人，也该成婚了。请皇上让人宣读，犬子顾阳与沈家四小姐沈曼曼的婚旨吧！”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一寂。 便是连乐队都停了下来，看着殿中的顾父倒吸一口气。 沈知晏和沈家众人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叶采苹气得身子直哆嗦，冷盯着坐在对面的梅氏。 终于知道当时那种怪怪的感觉是什么了，原来是这回事！ 而且他们打的还是曼曼的主意！好大的胃口！ 周围全都是窃窃私语：“这顾家，胃口真大！” “先不说顾家......那个顾阳......根本没听说过。” 这么默默无闻的人，就这样水灵灵地出现，娶走了身份地位尊贵得直逼公主的沈小姐？ 真是炸裂！ 跪在殿中央的顾父被周围的目光审视着，也是倍感压力。 却仍然跪得端端正正的。 沈曼曼气愤地拍案而起：“什么婚旨，我怎么从没听说过？哪个顾阳，我认识他吗？” 坐在对面的顾阳脸色微僵，羞愤至极，这个小贱人，等落到他手里，瞧他怎么折磨她！ “曼曼。”沈知晏冷清的声音响起。 “爹......” 沈知晏横了她一眼。 沈曼曼只得咬牙坐了下来。 沈知晏目光淡淡地落在顾父身上，顾家？好一个顾家！看来他们想以最惨烈的方式消失在京城！ 上首的沈太后眼中的怒意一闪而过，嗤笑：“婚旨？先皇为何要给顾阳赐婚？顾阳是干什么的？” 此言一出，顾父闹了个大红脸。 意思很明显，顾家不过是京城中等世家，根本就入不了他们的眼。 而顾阳也是个无名鼠辈。 这样的人，先皇为何要赐婚？ 顾父道：“回娘娘......当时微臣保护先皇微服出巡，立了一小功。先皇就赏了微臣一道婚旨。” 真实事件是：先皇装作普通富户出门召女支，叫了几个侍卫暗中保护。 当时的顾父还只是普通护卫。 那女支是数一数二的花魁，哪看得上普通富户，各种拒绝。 先皇偏吃这套，花魁越拒绝，越要往上凑，还非得要用自身魅力把她征服不可。 顾父觉得是个机会，上前献了一计。 先皇终于拿下了花魁，很得意。一时兴起，便决定赏赐顾父，也给顾父一段姻缘。 先皇问他有没有喜欢又得不到的姑娘，他赐婚。 当时的顾父才刚刚娶了梅氏当继室，一心都扑她身上，哪想娶别人。 但赐婚实在太难得了，若他拒绝了，说不定就错过了。 于是，他跟先皇说为后代着想，但现在孩子只有两岁，希望找个他合心意的。 先皇正在兴头上，大笔一挥，就送了这首圣旨给他，女方是谁，任他填。 第387章 你口气熏到我了 太后眼中闪过一抹森森冷意，大概也想到点什么了，她偏偏要问，脸上却平淡如水： “既然有婚旨，赐婚时，为何无人到沈家宣旨？” 顾父脸色涨红：“当时犬子还小......先皇说让犬子择一合心意的人选，所以女方是谁，皇上让犬子决定。犬子爱慕沈四小姐，又有先皇的鼓励在，所以就腆着脸求娶沈四小姐。” 在场之人听着，便都明白了，看着顾父带着点鄙视。 真是不要脸！ 早不求娶晚不求娶，偏偏沈家走上巅峰时就填了沈四小姐的名字，什么爱慕，爱慕的是权势吧！ 顾父知道别人是如何想的，可他才不管那么多。 也知道上首的太后震怒非常。 但往上爬的天梯就放在家里，总不能浪费掉吧！ 那可是先皇圣旨，太后也得遵从！ 若太后不认，便是把自己的把柄递到了高太师等老古董手里。 他之所以选在现在拿出来，就是怕圣旨呈上去后，太后收起来反悔了。 上首的沈太后淡淡道：“哦？翰林院学士，查查先皇时期的圣旨记录。” 翰林院学士连忙拱了拱手，带着几个侍读退了出去。 漫长的两刻钟后，翰林院学士终于回来了，拿了一份当年的圣旨备份： “回皇上，回娘娘，先皇当时确实给宁国侯世子赐婚。现在的宁国侯世子是......顾阳。” 皇帝一年下的圣旨大大小小不知有多少。 十六年前，先皇确实给宁国侯世子赐过婚，给了一份空白的圣旨，翰林院学士终于有些回忆起来了。 因为名字和婚期都是空白的，有些特殊，所以他有点印象。 沈太后道：“哦，既然是真的，那就遵旨吧。于康，念。” 在场不管是群臣还是家眷，全都跪了下来。 一旁的于公公走下去，接过圣旨，便念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宁国侯世子顾阳，才德兼备、品行端良；定国侯府之女沈曼曼，温婉贤淑、秀外慧中。二人天作之合，朕心甚悦，特赐婚二人，于明宣五年正月二十六完婚，不得有误，钦此。” 顾父神色激动：“臣领旨！” 说着高举双手，把刚刚的圣旨接了回去。 众人看着他，厉害！看着他的目光有鄙视，但更多的是羡慕，还有些是摇头的。 正月二十六就完婚，今天就是除夕了，这不还剩不到一个月吗？ 这是想速战速决呀！ 顾父确实是这样想的。 他怕拖久了，太后和沈家会使计整他们。 马上就过年了，一大堆事儿，过完年又一大堆事儿，好让沈家和太后腾不出手来。 而且，就算他们腾出手来，也不敢对他们顾家干什么。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才刚刚赐婚，顾家就出事了，不明摆着沈家搞事吗？ 太后虽然现在看似坐得稳，但高太师和张太慰一直对她一个女人掌权很反感。天天都想抓她的把柄！ 现在自己就是她现成的把柄，高太师二人一定会紧盯着。 她敢搞事，那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说不定连垂帘听政的权利都会旁落。 顾父神色激动，一旁的顾阳脸有得意之色，扫了对面的沈曼曼一眼。 梅氏更是红光满面，也看了叶采苹一眼。 沈曼曼可是沈家的掌中宝，只要把沈曼曼抓在手中，整个沈家对她都会客客气气的。 那农妇是当继母的，若不捧着她，在沈家也不会过得好。 上首的沈太后哼笑一声，这算什么大事。 不过是先丧夫后灭族，一点点来。 只要有她在，不管曼曼是二婚还是三婚四婚，都能嫁得贵婿。 沈太后看着下首，笑道：“宁国侯世子何在。” 顾阳立刻站起来，激动道：“微臣见过皇上，见过太后娘娘。” 沈太后挑唇：“长得倒是一表人才。其实哀家对曼曼的夫婿要求不高，只要长得好，性情人品好就行了。既然是先皇赐婚，哀家自然是开心的。” 顾阳：“臣谢娘娘夸奖。” 顾父一家三口心下更喜。 看来太后还是以大局为重的，沈曼曼再尊贵也不过是个女孩，再加上先皇赐婚，太后为了稳固权势，会吃下这个哑巴亏。 顾父默默松了口气，眼底闪过一抹精明。 他赌的，就是太后这份清醒！ 沈太后话锋一转：“既然曼曼要成亲了，哀家送曼曼一个体面，沈曼曼。” 沈曼曼蔫蔫地走出来。 沈太后道：“定国侯府沈曼曼，特赐封为从一品长宜郡主。” 沈曼曼微怔，跪下谢恩：“谢娘娘。” 顾父和顾阳更惊喜了，竟然还封为郡主，那他们家就更有脸面了！ 高太师等人对封沈曼曼为郡主一点意见都没有，不过是个虚衔。 沈太后笑道：“宴会继续。” 一旁的乐师立刻继续奏乐。 顾父也春风满面地回到座位上，坐在他身旁的人连忙拿着酒杯恭喜他。 梅氏心下得意，想了想，便带着顾阳，走到沈家面前。 梅氏朝着沈家众人福了一礼，笑道：“沈二爷、沈老夫人、定国侯，以后阳儿就请你们多担待了！” 沈知晏不理她，给叶采苹倒了一杯果酒：“这个好喝。” 梅氏脸色不太好看，沈老夫人却笑盈盈的：“呵呵，以后曼宝也请你多多照顾。” 梅氏第一次见沈老夫人笑得如此真诚，心里乐开了花，连一眼都不带多看叶采苹的。 顾阳更得意了，眼底满是恶劣，朝着沈曼曼彬彬有礼地拱手：“曼曼，有礼了。” 不想，沈曼曼却白眼一翻，“啪”地一声，狠狠抽了他一个耳光。 顾阳被打懵了：“你——” 梅氏也是一噎：“......” 只见沈曼曼冷笑一声：“无礼之徒，本郡主的芳名是你能叫的？就算我现在是你未婚妻，但一日未成婚，本郡主都是高你一等的郡主。本郡主的尊名不是你能叫的！” 顾阳气得脸都青着，额头青筋微鼓。 梅氏也是气得直哆嗦，皮笑肉不笑的：“哦哦，抱歉......是阳儿失礼了。” 她知道沈曼曼很不满顾阳，但当众打脸，是不是太过分了？ 到底是未婚夫呀！什么沈家千金，一点教养都没有！ 等她入了门，瞧她如何教她规矩！现在就由她作吧！ 梅氏扯了扯顾阳：“阳儿，快道歉。” 顾阳强忍着怒火：“抱歉，是臣失礼了，请郡主原谅。郡——” “啪！”沈曼曼又一个耳光抽了过去。 顾阳：“你——” 沈曼曼嗤笑一声：“你的口气薰到我了，这又是大不敬！” 第388章 有的是手段 顾阳差点吐出一口血来，反正......她就是故意找茬打他！ 周围的人都关注着这边。 看到沈曼曼抽顾阳耳光，都当成笑话来看。 确实，人家好好一个天之骄女，你一个啥都不是的小罗喽突然冒出来要娶人家，换个人都不开心。 想娶高门女，默默受着吧！ 梅氏强笑着：“呵呵，沈老夫人，郡主，我们先回去，明日再登门商讨婚事。” 沈老夫人淡淡道：“好。” 梅氏拉着顾阳，转身离开了。 沈老夫人哼了一声，眼底闪过厉狠：“真当我们好欺负的。” 叶采苹担忧地拉了拉沈知晏的袖子。 沈知晏笑道：“没事，顾家，还是太嫩了。” 此时，一个小太监躬腰走过来：“宴会后，娘娘请老夫人、侯爷和二爷等到风仪宫议事。” 沈老夫人点头：“好。” 叶采苹喝了口果酒，回忆了下书中剧情。 因为太久远了，原着很多细节和情节叶采苹都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大概。 现在这婚旨一出，叶采苹想起来了。 书中李娇娇与顾寒换地图后，就写过顾阳的无耻行径。 李娇娇进京后各种大放异彩，顾阳爱上了李娇娇。 这道婚旨就写了李娇娇的名字。 后来李娇娇一行人为顾寒平反了，这道婚旨就成了顾寒与李娇娇的。 现在李娇娇进京后各种丢脸，顾阳自然跟她没交集，也瞧不上她。这才写了曼曼的名字。 不远处的平国公府座位上。 李娇娇脸都白了，低声道：“两窝贱人凑成一堆了！怎么办！” 平国公夫人皱着眉：“咱们回去再商量。” 有了沈家和太后当靠山，给顾寒平反的机会就更渺茫了。 因为出了赐婚一事，整个晚宴沈家都不太开心。 ...... 一个时辰后，宴会终于结束。 凤仪宫—— 沈太后沉着脸坐在上首，沈家和叶家众人坐在下首。 沈曼曼眼圈都红了：“那个顾阳......忒恶心了。” 沈太后道：“若曼曼受不了，哀家让顾阳活不过元宵。” 沈曼曼一怔，福了一礼：“姑母......曼曼受得了。婚期太近了，只剩二十六天，不能因为曼曼一个，而让姑母和家里努力这么久才得来的局面而前功尽废。” “那些人都在盯着呢，天天都想抓咱们的小辫子。若姑母不能稳坐朝局，曼曼所受的委屈就不止这么点。大局为重，曼曼愿意嫁。” 沈太后轻叹口气，朝她招手。 沈曼曼走过去，沈太后握着她的手：“好孩子，委屈你了。” 沈知晏道：“陪嫁二十个粗壮嬷嬷，不准他靠近半丈以内。新婚夜把他扔到猪圈里。” 定国侯：“扔前喂两把药，要公猪的。” 沈夫人：“新婚正在兴头上，小夫妻该甜甜蜜蜜，一晚可不够，再怎么着也得持续半个月。” 沈老夫人：“唉，一代不如一代，你们还是太斯文了。算了，这么多人盯着，就如你们说的那样吧！” 叶采苹：“......” 锦儿欢儿金花叶轩：“......” 默了好一会，叶采苹才干咳一声：“你们说得都挺有趣的......其实我不该妨碍你们的游戏，但我有一个计划，既不损咱们的名声，也不怕别人抓把柄，就能让曼曼全身而退，不用嫁。” 沈太后和沈家众人双眼一亮：“真的？” 虽然跟顾阳玩确实挺有趣的，但二嫁的名声到底太委屈曼曼了。 沈太后道：“采苹快说来。” 叶采苹道：“其实顾家有一个把柄。大家也知道现在的世子顾阳是继室生的。前面的宁国侯世子是顾寒。” 叶锦儿惊道：“顾寒......是不是......” 叶采苹点头：“是！” 叶锦儿倒抽一口气。 叶采苹道：“顾寒与顾阳之事，其实就是一些内宅阳私，顾寒是被陷害的。而且还是被亲爹和继室一起陷害。” “若能把顾阳赶下宁国侯世子之位，那他与曼曼的婚事也不成立了。” 沈家众人双眼一亮。 叶采苹道：“那个顾寒被赶出家门后，便流落在外，一直被梅氏追杀，后来逃到了咱们这边，被李家村的人救了回家。” “救顾寒的人名叫李娇娇，就是现在的平国公府的养女。上次在老夫人寿宴上闹事的，就是她。” 沈老夫人点头：“我记起来了，竟然是她。” 叶采苹道：“现在顾寒就在平国公府。” 沈夫人道：“顾家的事我早些年倒是听说过一些，至于内情细节如何却不得而知。” “而且已经过去几年了吧？这么久了，在大半个月之内能查清楚吗？” 叶采苹道：“我知道宁国侯把害顾寒的毒药藏在那！而且那还是极少见的毒，只要能找出来就能定罪。” 沈家众人不由惊住了。 沈太后道：“此事你如何知晓？” 叶采苹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因为书里写的！书中写着，李娇娇用透视眼搜过顾家。 最后在顾父的书房椅子下的一块地砖下发现毒药。 现在沈太后和众人看着她，她不知如何解释。 沈知晏道：“以前在小镇上，我就认出了顾寒，跟采苹说了顾寒的身世。” “采苹怕他会成为李娇娇的靠山，所以让我派人查他的家事。便查到毒药所藏之地。” 叶采苹怔了怔，看着他。 沈知晏朝她眨了眨眼。 叶采苹轻笑，他是懂她的。 定国侯干咳一声：“你俩先别眉目传情，继续说。” 第389章 爆出丑闻 沈知晏耳尖微红。 叶采苹干咳一声：“我们可以做个局，把这毒引出来。” 说着，便说了自己的计划。 听后，沈太后笑道：“这计划真是又轻巧又好用！还有哀家在，万无一失。” 沈老夫人等都轻笑着点头。 沈夫人拍拍胸口：“有了解决方案，咱们便也能过个好年了。” 沈太后满意地看了叶采苹一眼，又望向沈曼曼，拍着她的小手道： “曼宝，过年时那顾阳少不免要往你跟前凑，你别客气，使劲打。” 沈曼曼道：“放心。这些年来，我们沈家克已守礼，低调不张扬，别人还以为我们好欺负的！什么人都来咬一口。” 例如顾家！ 众人又商量了一下计划细节，便都回家了。 一行人往外走，叶采苹低声跟沈知晏说：“谢谢你啊。” 沈知晏轻笑一声：“有什么好谢的。” 二人对视一眼，很默契地把刚刚的事揭过去了。 就好像上次考题外泄之事，他也是什么都没问。 她也不需要解释什么。 ...... 定国侯府—— 李娇娇的房门关得紧紧的，李娇娇、平国公夫人和顾寒正在房里说话。 “你说什么？顾阳要娶沈家嫡女沈曼曼？他凭什么？”顾寒脸色青黑，差点没昏死过去。 他们的夺位之战连个章程都没有，敌方却又添阻力，这都叫什么事呀？ 李娇娇恨声道：“本来局面就不好了，现在顾阳还联合上了定国侯府，机会更渺茫了！我就知道叶氏那贱货不是什么好鸟，这回竟然又来坏我们的好事。” 平国公夫人道：“事情未必没有转机。刚刚宴会上，沈四小姐可是扇了顾阳两个耳光的。可见她极其不愿嫁给顾阳。” “可那是婚旨......”李娇娇咬牙。 “夫人说得对，未必没有转机，说不定对我们来说反而是个机会。”顾寒神色却有点激动，“现在大家看到的顾阳是俊雅斯文的侯门公子。” “但他的丑闻我可是一清二楚的。若沈曼曼和沈家知道他那些事，还会愿意沈曼曼嫁吗？到时说不定会撕破脸面！” 李娇娇双眼一亮：“他有什么丑闻？” 顾寒道：“他养了三个外室，而且还全都住在一起，就在松树巷那边。” 李娇娇皱着眉：“这只是小事，不足以撼动圣旨。” 国公夫人却道：“只要能撼动沈家就够了。沈家本就觉得顾阳配沈曼曼不起，再爆出养外室之事，不得更恶心？” “到时定会使尽浑身解数之法破坏这桩婚事。甚至会用手段报复打击顾阳父子。” “相信我，没有父母能忍受女儿受这种委屈的。就如我，我绝不会让娇娇你嫁一个品行不端之人。便是再艰难，我也会为娇娇谋划。” 李娇娇感动地看着她：“母亲......” 国公夫人拍拍她的手：“相信我。沈曼曼可是沈家的眼珠子，沈二爷还为她离京多年，绝不可能忍受这种事。” “可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沈曼曼不是叶氏的亲生女儿，叶氏吹吹枕边风，沈二爷说不定就不管了。” 国公夫人冷笑一声：“放心，这事更简单了，有人比我们更懂得抓住机会，拿捏叶氏。” 李娇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顾寒捏着拳头，咬牙道：“现在咱们把水搅浑，越浑越好！说不定，这就是我们逆风翻盘的大好机会。” 李娇娇的斗志被激励起来了：“对！这是我们的机会！也许，老天还是帮我的。对......老天一直在帮我！” 她每次绝望之时，总会绝处逢生，柳暗花明又一村！ 以前是，现在也是！ 越想，李娇娇越有信心，激动道：“一定可以做到的。现在咱们只需稳坐钓鱼台，然后借刀杀人、坐山观虎斗。” 屋子里的三人从未有过的信心爆棚。 ...... 一夜好梦。 很快，便过年了，整个京城到处一片喜庆。 贵族间今天这个请酒，明天那个摆宴，热闹得很。 年初三那天，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把过年的热闹气氛炒到了最顶峰。 松树巷的一座宅子里，突然有人大叫着走水啦！ 街上行人和周边邻居都拿着水桶，冲着到那所宅子救火，结果，却见一男三女光裸裸地躺在床上。 定睛一看，这竟然是定国侯世子顾阳。 百姓们瞧得直抽气，直叹宁国侯世子真会玩！ 出了这样的丑闻，沈家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梅氏也正常参加宴会，但周围的看她的目光总是带着鄙视。 梅氏气得直咬牙，暗恨儿子定亲了，还不懂收敛。 他们都怀疑，这是沈家干的！ 但梅氏和顾父都知道，越是这样，越不能躲着不能见人。 梅氏参加宴会时，每遇到一个人，就会尴尬地解释一下。 今天是晋阳伯府的酒宴，梅氏一见周围来了几个贵妇，忙解释： “不过是几个通房而已......谁家没有。现在不是过年嘛，阳儿多喝了几杯，就被那几个下作的蹄子勾得胡闹了点。” “咱们都是大家主母，在我们眼里，不过是小事，算不得什么。” 这是在暗示沈曼曼，她是要当大家主母的，若这点小事都要计较，那就有失身份了。 “哦，还没入门呢，顾夫人就开始拿捏儿媳了？”此时，叶采苹与几位贵族夫人走过来。 梅氏脸色微变，冷笑道：“哎哎，我可不是这意思......” 叶采苹也冷笑：“你不是这意思是什么意思？才刚刚定亲呢，就在外头胡闹，还一次三个，呵呵，真会玩！” 周围的贵夫人听着，便噗嗤一笑。 第390章 上门道歉 叶采苹继续道： “先皇给他圣旨是为了什么？为的是成全一对好姻缘！可顾阳张嘴说爱慕我家曼曼，转头却抱着两三个外室胡闹，说好的真爱呢？” “既然不爱，为何要把曼曼的名字填在上面？难道，顾阳这是在欺骗先皇吗？他一点也不喜欢我家曼曼！才刚刚定了亲，就变心了！这不就是在打先皇的脸吗？” “而且，既然爱曼曼，为何还会养三个外室？他的爱就这么不值钱？他的爱是假的吧？这就是在欺骗先皇！” 梅氏吓得脸色泛白：“不不不......那三个通房是早就有的......只是在家里犯了点错，被我赶到外头了。阳儿是这段时间爱慕上曼曼的。然后过年被人灌多了......当时离家远，就到那处歇，不想那三个贱蹄子作妖......” “男人嘛，便是真爱一个女子，也会有通房的，哪个男人不这样！” 叶采苹冷笑，啪地一声，狠狠抽了她一个耳光：“狡辩！” 梅氏脸色铁青：“你——” 叶采苹脸色微沉：“我是正三品淑人，而你只是从三品，还打你不得？” 大周会降爵，但降爵不降名，只降等级。 宁国侯府经过几代早就降等了，梅氏的从三品诰命，是从顾父的职位上来的。 梅氏咬牙道：“我......没狡辩......阳儿真的只是喝醉了，他对曼曼是真心的，不是有意的。” 叶采苹挑眉：“哦，既然是真心的，怎么连上门道歉都没有？” 梅氏脸色微白。虽然有点难听，但男人三妻四妾是平常事，若上门道歉了，反而弄得像什么大事一样。 梅氏道：“这只是小事......我原以为沈家大度，不会介意这种小.....” 叶采苹冷笑：“这是给沈家戴高帽了？” 梅氏青着脸：“是我们大意了......回头，我就让阳儿上门道歉。” 说完，便转身匆匆而去。 叶采苹看着她的背影，眼里闪过一抹嘲讽和冷意。 其实他们可以用这事做做文章，说不定能把这道婚旨给弄掉。 就说顾阳欺骗先皇。 但这种很大几率会被他狡辩掉，而且这里是男权社会，顾阳咬死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不过是睡几个通房，算不得什么。 到时就会引得整个京城男性都向着他。 反而让沈曼曼处于劣势。 还不如等顾父给自己下毒陷害亲子之事！这事能把他们父子都捋下来。 不过……这是谁干的？ 如无猜错，是李娇娇干的好事吧！ 哼，倒是学聪明了点，懂得借刀杀人了。 ...... 梅氏回到家后，立刻来到顾阳房中，让他去道歉。 顾阳黑着脸：“我不去！除夕晚宴上，那小贱人便仗着郡主之尊打了我两个耳光，这次我去......不就是送羊入虎口了？” 此时顾父沉着脸走进门：“这不都怪你行事荒诞？都定亲了，不过是大半个月而已，忍一忍又怎样了？” 顾阳脸色青黑。 顾父道：“收拾一下，跟我滚去沈家道歉！” 说完冷哼一声，转身出门。 梅氏连忙接过丫鬟递上来的大氅，披给顾阳身上：“你就忍一忍吧，她再刁蛮任性，只要进了门就得听听话话。” 顾阳咬牙道：“她能听话？” “哼，怎能不听！只要她成了你的人，就会在意你。一个女人只要开始在意一个男人，会为他付出一切。” “便是再尊贵的女人，只要被男人拿捏住了，都会卑贱如狗。不说别人，只说......阙氏！当初她可是尚书小姐。多少男人等着她挑。” “她却看上了你爹，你爹虽然是侯门世子，但侯府爵位已经降到了四等。这世子爷可没她这个尚书千金值钱呢！” “她却一心扑过去，为他伏低作小的，连脚都给他洗了。后来不就让她的尚书爹为你爹谋了个好职位，否则哪爬到现在这从三品大员的位置？哪来今天的风光！” “只要拿捏住了沈曼曼，到时你想要什么职位，她会让沈家给你谋来。” 顾阳听着这些话，双眼燃起火焰来。 他虽然文不成武不就的，却有野心！ 他要入朝为官！要步步高升！还有，他要让沈曼曼一个郡主像狗一样跪趴在他面前，给他舔脚！ 梅氏道：“拿捏一个女人不是什么难事，我们早就安排好了，偏你......哼！” 顾阳咬牙道：“我去道歉！现在就去道歉！” ...... 宁国侯府一家三口坐着马车，很快便来到了沈家大门前。 但下人却连把他们请到外厅等候都没有，而是把他们拦在门外。 有个小厮进去通传，让他们等着。 三人觉得屈辱极了。 一等就是半个时辰，三人脸都冻白了，此时，一辆牛车拉着三大桶东西缓缓经过。 当来到三人身后时，车子突然翻了。 “哗啦”一声，三大桶脏东西把顾家三人浇了一头一脸！ “啊啊啊——”梅氏一摸身上的东西，便发出一阵爆鸣尖叫来，这竟然三大桶人中黄！ “呕——”顾父和顾阳也趴到地上呕吐起来。 此时，进去通传的小厮跑出来，捂着鼻子：“咦呀，这是怎么了？宁国侯，你们就算不想道歉，也不用干这种恶心事呀！” 顾父呕得脸都青了：“我干什么恶心事了？” “你们竟然在咱们定国侯府门前浇大粪！” 此时，定国侯从大门冲出来：“好好好，好一个顾深！你们不尊重曼宝、不把曼宝当回事就算了，现在连我们定国侯府都不放在眼内？竟然往我家门前浇大粪！真当我们好欺负的！” 说着，竟然拿出腰间的鞭子，啪啪啪地往三人身上一顿乱抽。 “啊啊啊——嗷嗷嗷——” 三人本来就吐得想死了，这会又被一顿乱抽，立刻又滚回地上的粪水上，最后竟然还喝了几口！ 三人被抽了人半死，这才哭叫着往外跑。 周围围观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还不够，抽完人之后，定国侯立刻进宫，找太后哭诉，说宁国侯府不做人，不尊重婚旨就算了，竟然还干出这么恶心的事。 太后好生气，立刻派了几个太监上门，抽了三人一人十个大嘴巴，让他们好好道歉。 顾父一窝才刚洗干净，回头又受了掌刑，快气死过去了。 顾阳怒吼：“他们是故意的！就是故意的！” 顾父怒盯着他：“是故意又怎样，谁叫你先不给人家脸面！” 顾阳铁青着脸：“不是说那三位辅政大臣一直在抓太后的把柄吗，瞧她都干了些什么，她就是故意偏帮着沈家！” 顾父瞪他：“是又怎样！辅政大臣很闲吗？若他们不遵婚旨，那是太后不敬先皇。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人家能管才见鬼！” 第391章 全家最无用那个 谁家没点乱七八糟的破事。 若辅政大臣连这点小事都要拿来做筏子，那太后也会以牙还牙，到时他们也不得安宁。 原本还算平衡和谐的关系，也会变得势同水火。 只要在原则和大事上不出错，辅政大臣也不会怎么着太后。 顾父先让下人到沈家把门口打扫干净，随后便带着妻儿忍着身上的鞭伤和嘴伤，再次登门道歉。 这次沈家倒是让他们进门了。 沈老夫人和定国侯夫人坐在大厅里，顾阳一家局促地站在中央。 顾父拱着手：“老夫人、定国侯......此事是阳儿错了！他不该贪杯、更不该定亲后，忘了送走那三个通房的......” 上首的沈老夫和定国侯夫人一声不吭，冷冷地盯着下面三人。 顾家三人身子紧绷。 梅氏急道：“我们回头就把那三个贱蹄子送走，永远也不会碍曼曼的眼。”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你们既然要道歉，那就拿点诚意出来。成亲后，顾阳十五年之内，不准纳妾！不准收通房！” 顾阳脸色变幻，不准收通房？ 这不就是要他的老命吗？ 顾父和梅氏却是一喜，梅氏忙笑着答应：“放心放心，都依老夫人的。别说是十五年，便是二十年不纳也行。” 沈老夫人脸色这才缓和了一点，点头：“行了，都回去吧！” 梅氏心下欢喜：“好。谢老夫人开恩，我家阳儿啊，以后一定会好好待曼曼的，若他再犯糊涂，我们先不会放过他。” 沈老夫人脸上带着满意。 顾家三人告辞后，这才转身离去。 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定国侯才冷哼一声：“便宜他们了。” 沈夫人慎了他一眼：“被你浇了满身污垢，还被你抽了一顿鞭子，再加上娘娘的那十个大耳光，你还想怎样？” 定国侯道：“我还想把他们踹进猪圈七天七夜。” 沈夫人噗嗤一笑，轻叹：“可惜了，咱们不但不能踹他们，还得假意看在曼曼的面子上放过他们。否则他们成天疑神疑鬼、神经紧绷绷的，我们的方案便不好实行了。” 得让他们放下戒心，这才能乐极生悲。 ...... 顾家的马车上—— “她算是什么玩意？妒妇！妒妇！竟然让我十五年不能纳妾。世上怎有这样的妒妇，说出去都不怕让人笑话！” 顾阳一上马车，便忍不住咒骂起来： “娘也真是的，他们说十五年，娘不但答应了，还说什么二十年，这不是坑我吗？” “你呀！”梅氏戳了一下他的脑袋，“他们提条件证明还是原谅你的，若不提你就惨了。” “而且管她说十年还是二十，有什么区别？” “等你们成亲后，你忍个二三年，到时就在外头养几个，最好她能立刻发现，到时她闹起来，不管婚前承诺过什么，但等真发生了，闹腾就是她的错。” “现在无论她娘家提什么要求，将来的应对之策也不过是让她息事宁人，别闹这么难看。” “这世道就是这样，男人纳妾是理所当然的，女人闹就是妒妇！不管前提是什么，都得服从这个理！” 顾阳听着双眼一亮：“还是娘通透。” 梅氏哼笑一声：“外头三个贱蹄子你先撵了。” “娘......”顾阳舍不得，那三个是最可他心的姬妾。 梅氏白他一眼：“你不是喜欢我身边的春桃？回头就把她补偿给你。” 顾阳一喜：“谢谢娘。” “但你得收敛些，以后想春桃了，就到我院子里找她。” ...... 叶家—— 叶采苹和沈知晏一起窝在罗汉床上，暖融融的兔毛毯子半盖在身上。 叶采苹半边身子靠在他怀里，正在看账本：“今天顾阳闹得这么难看，你不回家看看？” 沈知晏挑眉：“都让兄长干完了。总不能上去抽他耳光吧？挺无聊的。” 叶采苹回头睨了他一眼：“你现在也挺无聊的。” 沈知晏笑：“我不无聊。你看账本，我看你。” 叶采苹耳尖微红：“老不正经的。” “你上回说的，我还不老。” “三个丫头还在外头呢！” 沈知晏往窗外一看，只见沈曼曼和锦儿欢儿正在院子里堆雪人，咯咯笑着，好不欢乐。 沈知晏心情颇好，把窗子关了，身子一翻，直接把叶采苹扑到榻上。 叶采苹手中的账子咚地一声，掉到地毯上。 叶采苹：“你干嘛？” “抱抱你。” 叶采苹心里甜甜的，回抱着他，“对了，还有一事。除夕那天，娘娘跟我说，希望你能留京当帝师。” 沈知晏抬头看着她：“她每年都问我一次。” 叶采苹道：“那你就答应吧！小皇帝的成长，可是关乎我们的生死的。” 沈知晏点头：“好。” 叶采苹瞅着他清亮的眸子，哼笑一声：“其实，是你自己也想当吧？” 沈知晏干咳：“往年是不想的，但今年......没办法。长姐是太后，兄长是将军和尚书，你是三品淑人，就连曼曼都当上了郡主。只有我是个小破状元，再不努力，真成全家最无用那个了。” 叶采苹噗嗤一笑，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哪里最无用了，你最有用了。” 沈知晏眸子含笑，又轻叹：“婚期怎么还不到。” “快了。” “嗯。”沈知晏埋在她的颈窝里。 ...... 三个丫头正在外面堆雪人。 叶锦儿手轻轻拍着雪人：“哇，这还是我过的第一个有雪的冬天。还能堆雪人耶。” 叶欢儿：“小时候我一直以为雪像鸡蛋一样大，从天上掉下来的呢。现在才知道，像羽毛一样飘飘的。” 沈曼曼嘻嘻笑着：“那咱们留在京城生活，以后每年都能看到雪了。” 叶锦儿道：“这个都听娘的。” 叶欢儿给雪人插上胡萝卜鼻子：“对了，今天那个顾阳......曼姐姐怎不回家看看。” 沈曼曼一脸嫌弃：“咦呀，有什么看的，看他们那虚伪的嘴脸吗？反正今天早上他们被泼人中黄时，我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看那等小人，不如咱们堆雪人有趣！” 第392章 好戏要开演 年初六，今天是福顺长公主家的酒宴。 今天几乎各家贵族都聚到公主府。 福顺长公主见一群女眷聚在一堂，便开口道：“大家也知道，正月十八是迎花神的节日。” 大周正月十八有个花神节，每年这日，京中贵妇都会聚在一起迎花神，以祈求所有花草树木和作物都能顺利开花授粉。 以前是后宫皇后办的，现在没皇后，只能由长公主办。 “这些年，各种大小宴会都是本宫操办。但今年......本宫总觉得身子疲懒不爽利，有心无力。” “本宫的意思是，你们谁家得空办一办这花神节？” 说着，望向沈夫人和叶采苹：“沈家可有空？” 沈夫人连忙摆手：“殿下怎么就忘了，正月我家有两庄婚事呢。二十知晏媳妇进门，二十六曼曼出嫁，一大堆事儿，哪里得空。” “是本宫疏忽了。”长公主点头，又望向齐安王妃：“齐安王府可得空？” 齐安王妃也摇头：“唉......我家事也多。” 长公主扫视着周围的贵族：“哪家得空？不拘是哪家，反正把花神办得体体面面就行了。” 在场有好几家跃跃欲试的，都想在公主面前大显身手。 花神节自来都是皇家办的，若他们家接了，也是一件长脸的事儿。 梅氏激动地挤上前：“殿下，我家有空，不知能不能由我们宁国侯府办？” 若是以前，她可不敢冒这个头，但现在他们家的身份不同了，拐个弯也算皇亲国戚了，这资格也是够了吧！ 长公主道：“哦，你们二十六不是要娶儿媳吗？忙得过来？” “能能能。这不还差八天吗？” 长公主点头：“行吧，那就由宁国侯府办。本宫倒是可以派几个管事嬷嬷到宁国侯府帮忙。” 梅氏一喜：“谢殿下。殿下尽管放心，宁国侯府一定会把花神节办得体体面面。” 周遭看着她的目光带着鄙视。 真是哪哪都有他们顾家！ 不过是借着龌龊手段攀上了沈家而已，就蹦哒个没完了！ 上回还闹出那样的丑闻...... 不过，不愧是攀上了沈家，出了丑闻还能承办花神节！ 梅氏瞥了那些鄙视她的人，哼，你们就尽管羡慕嫉妒恨吧！ 不管是靠什么手段，他们已经成功挤进了沈家和长公主的圈子！ 不远处的李娇娇脸色阴沉：“那丑闻怎么就闹了一会......现在他们还要办花神节。” 平国公夫人道：“别急，再等等吧，应该还没完！” 李娇娇点头：“我不急，我有信心。他们的婚事就不可能成！我运气一直很好！老天是站在我这边的。” 平国公夫人笑着点头：“我相信你。否则你哪能遇到我。” ...... 很快，年便过完了。 接着便迎来了元宵。 沈家和叶家都在准备叶采苹和沈知宴的婚事，忙得热火朝天。 正月十六，叶采苹的嫁衣送过来了。 叶采苹欢喜地试了一遍，哪哪都满意。 在现代她也曾想过结婚，当时便想若真结婚一定要办中式婚礼。 现在算是要圆梦了。 而且以沈家的实力，这婚礼定会比她以前想过的还要豪华。 正月十七，朝廷正式开印，该早朝的早朝，该上衙的上衙。 这天中午，叶采苹派了常喜到沈家问话。 马上就要出嫁了，叶采苹便不好再出门，所有一切，都交给沈知晏他们。 明天就是花神节，曼曼能不能摆脱那道赐婚圣旨，就看明天了。 常喜走进大厅。 沈老夫人、定国侯夫妇、沈知晏和沈曼曼都坐在那里。 常喜福了一礼：“老夫人、侯爷、夫人、二爷安。” 不等她问话，沈知晏便开口：“你让她放心，人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明天的好戏。” “是，奴婢这就去回话。” ...... 常喜回到家，把沈知晏的话回了。 叶采苹点头：“知道了。” 原书中写过，当年是顾父与梅氏母子是如何陷害顾寒的。 几年前的夏天，顾父突然生病了，太医诊治为普通风寒。 顾父自来偏爱顾阳，在他生病期间，顾阳还在外面跟一群狐朋狗友瞎胡闹。 顾寒看在眼里，鄙视之余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为表孝心，他亲自在病床前侍奉汤药，好让顾父看清楚谁才是真孝子。 但喝了大半个月药，顾父的风寒还不见好，而且还加重了。 不管是民间大夫，还是宫中太医都束手无策。 后来梅氏说，这是邪祟作怪，便请了白山寺的普智方丈前来念经驱邪。 普智方丈见多识广，发现顾父手上有好十几个蚊子叮出来的包。 说有种叫蚊见欢的毒药，来自西域，无色无味，吃了会使风寒无法痊愈。缺点是服食这种药后，身上会散发吸引蚊子的气味。所以身上蚊子包是唯一可见症状。 连续服食四十九天后，就会风寒而死。 说顾父这症状，说不定就是吃了蚊见欢。 顾父立刻下令搜查整个府邸，最后在顾寒房中搜出一小包蚊见欢。 顾父大怒，骂他急着承爵，竟然对生父下毒手。 又说看在父子分上，没把顾寒送官，却叫来族人，把他除族并赶出门。 自然，这全都是顾父和梅氏陷害顾寒的。 因为蚊见欢贵重，又十分难得，而且留下来说不定以后有用，顾父便把剩下的药藏在书房里。 原书中，李娇娇利用透视眼在顾父的书房里找到了药。 接着便直接告官，让官府去搜。 衙差来的路上顾父就收到了消息，早把毒毁了，最后什么都没搜出来。 几人就着这毒药之事不断拉扯，各种陷害和反陷害。 想着，叶采苹摇了摇头，当时看书时，她就觉得李娇娇的方法太笨了。 一点准备都不做，就横冲直撞去告人家，若不是李娇娇的女主光环和超好运气，早不知死多少回了。 第393章 蓝色小盒子 正月十八。 各家各户都聚到了宁国侯府参加花神节。 沈夫人和沈老夫人今天自是来了。国公夫人只带了乔氏一个，李娇娇没来。 长公主说力不从心，可今天却红光满脸，还带了五六坛自酿的杏子酒过来，说是来敬花神。 敬完花神后，众人便聚到一块去，品尝公主的杏子酒。 另一边，公主府却乱成一团—— “抓贼呀！抓贼啦！”长公主的贴身大丫鬟芸儿突然叫嚷起来，“快快快，拦住他！！” 一群下人正围捕着一个小贼。 那贼子蒙着面，背着一个包袱左突右突地想闯出去，最后，还是被下人们给擒住了。 芸儿走上前，把他的包袱哗啦一声倒到地上，只见里面是七八件首饰。 她瞪大了眼：“哼，好大狗胆！竟敢偷到我们公主府！” “这是公主的簪子！这是公主的镯子......这个......不是我家公主的！这个也不是！说，这些东西都哪来的？” 芸儿指着地上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贼抖着声音：“好多家的......” “哼，我管你偷了几家！让府尹找吧，来人，把他送官。” 说完，便带着几个下人，押着小贼送往衙门。 京城府尹姓宋，听得是公主府送来的贼人，立刻升堂审案： “堂下何人？” 芸儿福了一礼：“大人，奴婢是福顺大长公主府的下人，这小贼跑来府中偷东西，偷了我家公主两件首饰。” “其余的，不知哪家的。现下奴婢把贼人送来，好让大人寻找失主和发落。” 说着，芸儿把小贼的包袱放到地上，打开，只见里面有六七件首饰，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宝蓝色的精致小盒子。 宋府尹狠狠一拍惊堂木：“大胆小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窃！说，都偷哪家的？” 小贼抖着身子：“平国公府的、宁国侯府的......还有张家的。” 宋府尹道：“来人，去通知以上三家人，请他们派个人来认认东西。” 立刻有三个衙差转身离开。 ...... 宁国侯府—— 此刻府中正在举办宴会。 顾家的花园里，长公主都喝得有些迷糊了，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 女眷们觉得长公主有些失仪了，但鉴于她是公主，没人敢说。 梅氏却神色得意，公主在她家这么放松，可见对自己的宴会很满意： “殿下，要不要到客房里歇歇？” 长公主脸色驼红，摆手：“本宫没、没醉，清醒着呢！再倒酒！” 此时，一个小丫鬟快步走到梅氏身边，低声道： “府尹派了个衙差，说抓到一个贼，好像偷了咱们府上几件首饰，让派个人去认认。” 梅氏不耐烦地道：“看不见我在陪客吗？这种小事找绿竹就行了，让她去认。” 小丫鬟连忙躬身离开。 梅氏又挂起笑容，跟一旁的贵夫人聊天。 ...... 平国公府—— 李娇娇正在妆桌上到处翻东西：“我的红宝石簪子呢？小绿，你扔哪了？” 小绿白着脸：“奴婢明明放得好好的......” 此时，一个小丫鬟走进来： “外头来了一个衙差，说抓到个偷首饰的小贼，好像有咱们府上的东西，府尹请小姐派个人去认认。” 眼下府中的女主子只有李娇娇，所以丫鬟便来通知她 李娇娇一怔：“竟然是被偷了？走，小绿，我们去认。” 李娇娇好看热闹，遇着这种事自然要亲自去。 说着，便带着小绿出门。 很快便出了二门，只见一个衙差站在外院。 李娇娇正要上马车，此时顾寒从垂花门冲出来：“娇娇，等等我！” 只见顾寒冲出来，气喘吁吁地停在她面前。 “你怎么来了？” “我刚刚在浇花时......听到......听到你丢首饰了，就想去看看！” 不只是丢首饰这么简单！ 当时他正在浇花，突然有两个丫鬟在聊天，说有个贼子到处偷东西。 不但偷了平国公府的，还偷了宁国侯府。除了有首饰，还有个蓝色小盒子...... 蓝色小盒子？ 蓝色盒子简直是顾寒一生中的梦魇！ 当年在他房中也搜出了一个蓝色小盒子，里面装着蚊见欢...... 接着，他爹便不分青红皂白地说他给他下毒...... 所以“宁国侯府”与“蓝色小盒子”组合在一起，对顾寒刺激很大。 难道...... 若换了平时，他可没这么敏感，但这几天他们正一门心思找顾家的把柄，现在又出现了这个...... 不管如何，他都要去看一看，说不定这又一条重要线索！ 李娇娇轻皱着眉：“你不怕......” 顾寒急道：“我不怕！我戴个软帽，再用围巾遮一遮。” 大冷天的，用围巾遮住半张脸挺正常的。 李娇娇点头：“行，咱们一块去。” 李娇娇上了马车，顾寒即坐到马夫身旁。 很快，二人便来到了衙门。 不知何时，公堂外已经围了一圈吃饱了出来溜达看热闹的百姓。 “让一让。”小绿走在前面，开出一条路来。 李娇娇和顾寒走到前面，当看到公堂时，李娇娇脸色泛白。 上回上公堂时，她被判进了大牢...... “娇娇，快！”顾塞低声催促。 李娇娇压下心中的不适，走了进去。 只见一个瘦小的灰衣男子正跪在公堂中央，在他面前摊着一个包袱，里面有些乱七八糟的首饰。 另外两家的下人已经到了，梅氏的丫鬟绿竹，张家的一个婆子。 李娇娇福了一礼：“见过大人，我是平国公府的三小姐。” 坐在堂上的宋府尹道：“快请起。你们都认认，瞧哪件东西是你们家的。” 张家的婆子率先上前，拿起地上包袱的一根玉簪和金壤玉项圈：“这是我家老夫人的。哼，不长眼的东西，竟然敢偷到我们家！” 李娇娇立刻走上前，指着地上：“这是我的红宝石簪子！” 小绿道：“还有，这是夫人的镯子和耳坠！” 说着，把李娇娇的簪子、一个镯子和耳坠捡起，用手帕包住。 随着小绿把东西拿起走，包袱只剩一个精致的蓝色小盒子了。 梅氏的丫鬟绿竹皱着眉，夫人的首饰都是她打理的，可没有这个小盒子，小姐也没有。 第394章 全部抖出 绿竹皱着眉：“没有我家的。大人，这是通传错了吧？还是你们谁多拿了？” 李娇娇黑了脸：“你瞧瞧，可是你家的？” 小绿忙打开手帕包让她看。 绿竹定睛一看，嗤笑：“不是我家的。” 那张家的婆子也气道：“我们老太爷可是张太慰，张家还会拿你的东西不行？” 说着把自家两件东西给她看。 绿竹尴尬地陪笑：“抱歉抱歉，是我失言了。看来是这小贼记错了，没偷我家的。” 跪在地上的贼子却说：“哪里没偷了，你们是宁国侯府是吧？这个蓝色盒子就是从你家一个书房里抠出来的。” 在场之人一愣。 绿竹怔了怔：“书房？那说不定是我家老爷或世子的。” 宋府尹道：“既然小贼都说是宁国侯府的，那应该不会错。绿竹姑娘，你把这盒子带回去，让侯爷和世子认一认。若不是，再拿回来也不迟。” 绿竹福了一礼：“谢大人。” 说着，正要去拿那个盒子，一旁的顾寒自进来后，眼睛就没离开过那个蓝色小盒子。 是它...... 他至死也忘不了这个盒子！ 现在，绿竹竟然要拿走！拿回宁国侯府！ 这也许是唯一的机会！ “不能！！！”顾寒怒吼一声。 宋府尹和李娇娇等人都吓了一跳。 宋府尹蹙着眉正要说话，却见顾寒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人！绝不能让她拿回去！那是毒！那是害人的脏东西！大人，请大人为我申冤啊！” 说着，便摘下头上黑色软件，拉下脖子上的围巾。 宋府尹瞅了瞅，然后：“呃......请问你哪位？” 顾寒噎住了，他就这么不好认吗？他咬牙道：“宋大人，小人名叫顾寒！宁国侯是小人的亲生父亲！小人是前宁国侯府的世子！” 在场这人都懵了。 宋府尹这才想起来了，瞪大了眼：“是你？你不是被宁国侯府赶出了京城？怎么......” 刚刚顾寒一直跟在李娇娇身后，宋府尹还以为他是李娇娇的下人呢。 顾寒咬牙道：“我是被逐出族谱了，但京城又不是宁国侯府的，我难道不能回来？” 宋府尹有些尴尬：“自然可以。那你刚刚是......” “大人，请大人为小人作主！”说着，顾寒朝着宋府尹磕了几个头，“当年小人是被陷害的，并没有给生父下毒。” “六年前，小人给生父顾深侍疾，但风寒却越演越烈，后来普智方丈前来家中办法事，一眼认出了顾深中了蚊见欢，一种慢性毒药。” “后来在小人房中搜了出来，接着，顾深便指责小人急着承爵，毒害生父，把小人逐出族谱。这不只是家事......而是事关爵位！事关我的一辈子！我是嫡长子......他为了继母生的儿子，却陷我于不义......” 此言一出，整个大堂都一片哗然，个个双眼放光，贵族家的瓜，谁不喜欢吃。 李娇娇有些吓着了：“顾寒......你疯了！” 顾寒红着眼回头看他：“这也许是我唯一的机会，而且证据就在这。” “真的？”李娇娇双眼一亮，接着也扑通一声跪下：“请大人为顾寒作主吧！” 绿竹却吓得脸都白了，虽然她是这一二年才升到梅氏身边的，但作为家生子，当年之事还是知道的。 她转身就想往外跑，宋府尹却厉喝一声：“拦住她。” 立刻有两个衙差上前，拦住她的去路。 上首的宋府尹望向顾寒，皱着眉：“此事......当年你怎么不报官？” 顾寒说：“六年前，我只有十四岁，年轻不懂事......而且当时的府尹是赵烈，此人是顾深的好友。而且那时的朝廷也......” 说着摇了摇头。 上首的宋府尹便明白了。 六年前先皇还没去世，但病重，三皇子与现在的太后正斗得你死我活的。但却是三皇子居上风。 而且先皇偏爱三皇子，便让三皇子监国。 那段时间各种乱，谁管哪家儿子给哪家老子下毒，而且族中权力很大，这种事要是没有死人，而且又没人告官，一般都是民不告官不究。 当时三皇子为拉拢各方势力，顾深说要换个世子，这是很容易的事。 “你——”绿竹铁青着脸，她是梅氏的人，自然要维护梅氏的权益，“你血口喷人，当时都从你房中搜出来了，自然是你下的毒......” 顾寒却指着地上的蓝色小盒子：“当时搜出来的，就是这样的小盒子！里面就是蚊见欢，我便是死了化成灰也不会认错。现在，却从顾深的书房中搜出来。代表着什么？” 李娇娇急道：“代表这是顾深为了小儿子，自己服毒陷害长子！” 绿竹咬牙：“你胡说......我家老爷最是慈善，怎会做这种下作之事。你可是他的亲儿子......” 顾寒脸色阴沉，冷笑：“我算他哪门亲儿子！我娘就是被他活活气死的！大家也知道，我的继母是我娘的丫鬟。当年，我娘对顾深一见钟情。” “一直给他写信，他不回应，本来我娘就准备放弃的了。但顾深却爱上了送信的的梅氏！” “为了能继续跟梅氏来往，便一直欺负我娘！但他们比谁都清楚，侯门公子怎能娶个丫鬟！于是他娶我娘！这不过是为了方便他们苟且！” “若他光明正大地说，他喜欢梅氏，要纳她当妾，我娘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偏偏，他要让我娘给梅氏腾位置！还要逼害我！” “胡扯！我家夫人......跟老爷清清白白的，怎会逼死前夫人。连阙家都认了我家夫人家义女呢！” “所以我舅舅家也是狼心狗肺的一窝子！因为我外祖父去世了，阙德没本事，又想得到顾深扶持，他明知我娘是怎么死的，却不为我娘复仇出气，反而认贼作妹！为虎作伥！你们全都是一群狼心狗肺部的下作之人！” 最后几个字，顾寒是嘶吼出来的。 把这些年他受过的委屈全都倾倒而出。 第395章 就这? “你你你......”绿竹气得脸都白了，“我不跟你扯这些有的没的。这个盒子......” 跪在地上的贼子翻着白眼：“在顾深的书房找到的！除了这个，还有一盒呢！可当时差点被发现了，拿了一个便跑了。” 绿竹咬牙：“闭嘴！你一个小贼的话不可信！而且便是......真的那又如何？那一定是六年前，从顾寒房中搜出来的......老爷没有扔！” 顾寒冷笑：“呵呵，当年毒从我房中搜出来后，还请了普智方丈来鉴别。后来那盒药被普智方丈撒到了我家的溪水里了。” 那是活水，这么一小盒药撒进去立刻就会被稀释掉，对水源无害。 “所以，这不是从我房中搜出来的，而是另外的！这就是他陷害我的证据！” 上首的宋府尹道：“陆捕头，你带一队人到宁国侯府的书房守着。若宁国侯在家，便一起到书房搜搜。若他不在，就让顾夫人着人找找他。” “至于绿竹姑娘，你先留在这。” 说完，宋府尹有些责怪地看了顾寒一眼。 真是傻子！ 便是真的要告顾深，也得暗地里先给他递状纸，突然去搜才算事。 这当众嚷出来，不等于给顾深反应的时间吗？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 若顾寒不制止，证据就要被带走了。 衙差们领了命，立刻出门。 大周京城府尹是正三品，权力极大，正三品及以下的官家贵族都能搜。 ...... 衙门不远处正停着一辆马车，这是宁国侯府送绿竹来的车子。 马夫正靠在车上小憩。 此时，一个长相普通的布衣男子走过去，拍了拍马夫：“衙门那边出事了。” 马夫不耐烦地睁开眼：“出啥事了？关我什么事？知不知道我是哪家的？去去去，滚边去！” 布衣男子道：“听说有个小贼从宁国侯府找到一个蓝色小盒子，有个叫顾寒的正在告他谋害亲子呢！现在衙差要来搜他书房。” 马夫吓了一跳：“你、你说什么？驾！” 说着狠狠一甩马鞭，便驾着马飞奔出去。 什么谋害亲子？马夫听得糊里糊涂的，但重点是：自家老爷被告了，证据是个蓝色盒子...... 机灵的马夫意识到这是件大事，反正不管好歹，先通知老爷再说。 ...... 今天是花神节，宁国侯府全是各家女眷。 顾深不好冲撞了她们，便约了三五好友在酒楼里吃酒。 此时他的近身小厮跑进来，附在他耳边低声：“老爷，听说衙差要来搜您的书房。” “放肆！”顾深一听就怒了，狠狠一拍桌子。 他的好友都望向他。 小厮脸色微白，低声急道：“反正......说什么蓝色小盒子......大概内容是什么小的也不懂。是孙马夫让小的来通知您的。” 蓝色盒子？ 难道...... 顾深脸色一变，立刻反应过来了，朝着几个好友道：“抱歉，本侯家中有事，先行告辞。” 说完便急匆匆地离开。 下了楼，上了马车，一边往家里赶，一边听马夫说着堂上之事。 顾深听了个大概，便猜到始末了。 当听到顾寒二字，脸色阴沉。 很快，顾深便回到家，幸好此时衙差还没到。 他急匆匆地跑进书房，关上门，先把椅子移开，接着来到博古架前，轻轻转动中间一个花瓶。 他椅子下是一个小地窟。 以前一转瓶子，地砖就会开的，可现在怎么转都不开。 “为什么？”顾深瞪大了眼，一会转瓶子，一会抠地砖，各种忙活。 此时，举办宴会的花园中，宴会也快散了。 一个丫鬟走到沈夫人身边，低声说了什么。 沈夫人双眼微闪，暗地里扯了扯长公主的衣袖。 长公主立刻打了个酒嗝：“有点晕，想找个地方睡觉......” 众人见此，松了口气，这尊大佛总算是累了！ 梅氏笑着说：“那公主随臣妇到客房休息吧！” 长公主点着头：“走走走......大家随本宫去休息......” 在场的女眷一脸懵圈，公主醉了自然得去休息，她们去休什么息？ 但公主都开口了，也不好先一步走，只好先送她过去再离开。 福顺大长公主扶着丫鬟和嬷嬷的手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别看她醉，她跑得快着呢。 好些女眷都有些追不上她了。 梅氏差点绊到了脚：“殿下，走错了，不是这边......” 扶着公主的丫鬟瞪了她一眼：“公主醉了，爱发脾气，她爱走哪就走哪。” 长公主跌跌撞撞，朝着顾深的书房而去。 此刻的顾深，急得满头是汗，还在跟地板砖和花瓶较劲：“怎么掰不开......怎么回事！” 这时，他突然觉得脚弯一软，扑通一声摔了个狗吃泥。 他手里的花瓶都被他掰下来了。 连着一旁的一个盆景也掉了下来。 “轰隆”一声细响，地砖竟然开了。 顾深大喜过望，连忙跑过去找蓝色小盒子，他得先把东西藏起来或毁掉！ 此时，长公主一行人也来到了书房外面。 顾深的小厮正在房外，看到一群女眷过来，惊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家老爷还在房里疑似干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梅氏急道：“殿下......请往这边走吧！” 想把长公主等一群女眷带离这片地。 此时，不远处不知哪传来几声布谷鸟的叫声。 “好好好......”只见长公主笑了笑，可脚步一拐，“砰”地一声，竟然醉醺醺地撞到书房的门上。 “轰隆”的一声，书房门应声而开。 顾深刚刚才把蓝色小盒子给挖了出来，不想，回头，门就被撞开了，接着便看到一群人站在外面。 长公主和沈老夫人等只见顾深呆站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蓝色小盒。 顾深看到突然冒出来的人，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把手里的盒子往身后一藏。 “这......”跟随公主来的贵妇人看着顾深站呆在那，失望地撇了撇嘴。 她们在路上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公主像有目标似的走来走去。 她们原以为会撞到什么抓奸之类的戏码，结果......就这？ 梅氏也懵了下，一时反应不过，总觉得气氛怪怪的。 此时一群衙差走了过来：“顾侯爷在家吗？” 第396章 被抓现行 看到衙差，顾深脸色瞬间变了。 手中的蓝色盒子烫得跟碳似的，想立刻扔掉或是处理掉。 可当着这么多人面前，他怎么扔？ 衙差也看到顾深，但他们先向公主行礼：“卑职们见过福顺大长公主，见过沈老太君，见过......” 大长公主脸上的醉意已经消失：“都起来吧，办案要紧。” “谢殿下！” 衙差们全都站起来，这才望向顾深。 为首的陆捕道：“原来顾侯爷在家呀！” 一边说着，打着量顾深，只见顾深背着手，地上竟然开了个洞！里面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陆捕头不由挑了挑眉，这是抓现行了？ 梅氏虽然不知道内情，但眼下这情况让她觉得不妙：“几位小兄弟，你们找我家老爷有何要事？” 陆捕头说：“有个小贼到处行窃，从你们家偷出一个蓝色小盒子。巧了，你们家的前世子顾寒刚过来看热闹，看到盒子就说这是当年陷害他的毒药！行窃的小贼说，你家还有。” “我们奉府尹大人的命令前来搜查。” 听到顾寒二字，梅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急着辩解：“小兄弟，你们一定是误会了，当年是顾寒心黑向生父下毒，此事......” “夫人，此事让侯爷跟府尹大人解释吧！”陆捕头却摆了摆手，看着顾深，“侯爷现在这是......” 大长公主满眼戏谑：“哎呀呀，刚刚说的蓝色小盒子，不会是顾深手里那个吧！” 平国公夫人最喜欢看顾家倒霉了，激动道：“刚刚公主不小心撞开了门，我们就看到顾侯爷手里拿着一个蓝色小盒子，他藏到了身后......这是从地窖挖出来的？” 说着，扫视还打开着的地窖，满眼玩味。 “难道......顾侯爷提前收到了消息，便赶着回来销毁证据？啧啧啧，得亏今天是花神节，大家都聚一起了，公主又多喝了几杯，否则哪能被咱们碰上。” 在场的贵夫人一个个双眼精光大放，这这这......简直比抓奸还好看！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顾深百口莫辩。 他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 早知如此，他还不如不提前挖出来，现在......倒是有种跳到海里都洗不清的感觉。 衙差们全都是经验丰富之人，一看这场面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有些鄙视地看着顾深：“顾侯爷，您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顾深脸色僵硬。 “得罪了！”陆捕头带着几个衙差走进去，绕到顾深身后。 只见顾深手里紧紧攥着个蓝色小盒子，跟公堂上一模一样的。 “顾侯爷，请跟卑职到公堂走一趟。” 顾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最后冷哼一声，把手中的盒子往地上狠狠一掷： “好好好，那个逆子，毒害生父不够，时隔几年竟然又回来诬陷本侯！本侯就去瞧瞧他还有什么花招！” 说完，狠狠一拂袖子，威风凛凛地离开。 陆捕头连忙把地上的小盒子捡起来，朝着长公主等拱手：“卑职先行告退。” 大长公主点头：“行吧，忙你们的。” 一行衙差这才跟着顾深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梅氏怔怔地看着这一切，身子一晃，脸色惨白。 贵夫人们全都神色各异地看着她，嘲视和嘲讽的居多。 阙夫人与梅氏一样，早吓得脸都白了。 都这么多年了，顾寒和阙心妍之事该早就翻篇了才对，怎么又闹起来了？ 一直站在最后面的廖夫人走上前，嘲讽地盯着梅氏：“我早就说了，顾寒又不是傻子，便是真的要下毒，也不可能在自己亲自熬的药里下，呵呵！” 好些贵妇点着头，一副看好戏之态。 长公主圆满完成了任务，挑眉：“时间不早了，咱们都回吧！” 说完，便带着丫鬟转身离开。 身后的贵夫人忙跟着她的脚步。 沈老夫人婆媳正要走，梅氏一把拉住沈老夫人，急道：“亲家，你们定要帮一帮我们侯爷呀......” 沈老夫人眼中带着嘲讽：“若他是清白的，咱们大周律法自然不会冤枉了他。怎么，难道顾深本就不清白？” 梅氏噎得脸都青了。 沈老夫人摇了摇头。 沈夫人冷嘲地扫了她一眼：“谁是你亲家！你们这肮脏恶臭的顾家配吗？” 说完，轻轻一拂袖，扶着沈老夫人离开。 梅氏呆呆地站在原地，回头，只见那群贵夫人正叽叽喳喳地不知在聊什么，爆发出一阵阵啧啧之声。 为首的大长公主哪里还有一丝醉意，脚步轻快。 梅氏脸色渐渐惨白，这才后知后觉，他们被人算计了！ 而且还是沈家！还有长公主！ 对，就是沈家算计他们的！为的是赖掉那个婚旨！ ...... 顾深被衙差带走之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顾家。 在房里跟丫鬟鬼混的顾阳吓得滚了下床。 一直疾病缠身的顾老夫人也激动得跳了起来。 随后，顾家一行人便风风火火地赶去公堂。 公堂外，里三层外三层地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里审什么这么热闹，是杀人犯吗？” “不，是个小偷，偷了贵族家的东西。” “这有什么好看的？” “这可好看得不得了！因为那贼子不小心把一桩陈年往事的证据偷出来了！这还牵连到宁国侯府，说是宁国侯为了继室陷害亲生儿子。” “这间啥跟啥？” 知情的人很热情地给不知道的人科普了一下宁国侯府主子们的关系，什么为丫鬟要生要死，为丫鬟娶小姐，最后气死小姐丫鬟上位，最后还陷害小姐生的儿子...... 全都被说得活生活色，头头是道。 “哎呀，这真是开年第一瓜！热闹！” “让开让开！”此时，有两个小厮粗鲁地把人群扒出，让出一条路来。 梅氏、顾阳和顾老夫人脸色惨白地走进来。 他们原本是想去前面屏风后的隔间听的，但却被告知满座了！ 迫不得已，只能到这里看。 此刻，满座的隔间里—— 沈知晏兄弟坐在那里，连沈曼曼和沈星越三兄弟都来了，正在嗑瓜子呢。不一会儿，连沈老夫人婆媳和长公主也走了进来。 第397章 多盼着亲儿子死呀 很快，顾深便随着衙差过来了。 百姓们还是第一次见衣着如此光鲜贵气的人当犯人的，全都不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来。 只见顾深背着手，威风凛凛地走进公堂。 顾寒和李娇娇正跪在里面，顾寒回头死死盯着他，那眼神像淬了毒一样恨。 他一点都没变，而且比几年前还要威严。 顾深也死死盯着他，眼中满是怒火和鄙视，这逆子变化很大，变得又黑又干，哼，阴沟里的老鼠！ 父子见面，分外眼红。 外面的梅氏恨不得冲过去，却被衙差拦住，她眼圈都红了：“老爷......” 顾深朝她摆了摆手，梅氏才咬着唇安静下来，却恨恨地盯着跪地上的顾寒。 “肃静。”上首的宋府尹狠狠一拍惊堂木，循例问道：“堂下何人？” 顾深仰着头：“本侯宁国侯顾深，哼！” 宋府尹脸色微黑，望向一旁的陆捕头：“可找到证据？” 陆捕头上前道：“回大人，已经找到了。而且根本不用搜查，当时卑职们亲眼看到顾侯爷拿着它。” 说着，便把当时的情形说了一遍。 宋府尹挑眉：“看来这蓝色盒子还真是顾侯爷藏的，还有人提前给你通风报信，你便想销毁证据。此罪你认不认？需要传召证人吗？” 顾深铁青着脸，这么多目击证人，而且全是身份高贵的，再怎么狡辩也摘不掉了！ 顾深咬牙：“本侯承认，确实是本侯把它挖出来的。但本侯并没有毒害亲子。” “而且盒子也不是本侯的，而是这小贼放进去的。宋府尹，都说你是再世青天，断案如神，难道这都看不明白吗？” “这一环扣一环的，明显是有人做局，派小贼把盒子放进去的。后来又有人告诉本侯，本侯怕被眼你们冤枉，一时慌了神......所以才想看看，哪想，竟然真的有一个蓝色盒子。” 一路上，他已经想好借口，而且也想明白了很多。 他这是被人算计了！ 上首的宋府尹哼笑一声：“但本官可没说过盒子藏在哪。也没问贼人在哪个位置偷的。而是让陆捕头带贼人一起前往顾家。哪料，贼人还没上前把东西找出来，顾侯爷便精准地从地窖里挖了出来。” 宋府尹办了这么多年案，自然不是吃素的。 当时顾寒突然说出冤情，他就留了个心眼，没问贼人东西具体是从哪个角落偷出来的，为的就是防顾深这手。 宋府尹又望向陆捕头：“从顾侯回府到挖出东西，一共花了多少时间？” 陆捕头道：“回大人，卑职问过守门小厮，不足一刻钟。” 宋府尹看着顾深：“不足一刻钟，可见顾侯是有目标的。别的地方不找，偏偏挖地窖。可见是真有那东西，所以才找得如此精准。” 顾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死咬着牙：“本侯说了......不过是怕被你们冤枉！本侯刚巧就想到这地窖，府尹你没人证，凭什么定本侯的罪。” “那你当年也没人证，又凭什么定我的罪！”顾寒朝着他嘶吼着，“你现在也说了，可能是被人放进去的。那为什么我的就不是？” 顾深怒道：“闭嘴！谁说没证人，当时你的贴身小厮都说了，是你买的东西。这就是证人！” “哈哈哈，那个小厮卖身契都在你手里，算什么证人？” “胡说，什么在我手里？家里每个屋子的下人卖身契都在各自的主子手中，你的小厮卖身契自然在你手里。” “是啊，那又如何？后来你把我逐出族谱，逐出家门了！怎么，敢情我屋里的钱财和下人都能跟着我走不行？最后不都成了府里的？只要我不再是侯府的世子或公子，这卖身契我还能捏着？有个屁用？不都等于侯府的！” “你——反正就是你下的毒！” 围观的百姓听着父子俩的争吵，简直大开眼界： “啧啧，这叫啥......哪个文化人来两句？” “这叫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对对，就是这两句！自己窝里藏着脏物，就是别人放进去的。儿子屋里搜出来的，就一定是他干的！” “想踩死亲生儿子的心，昭然若揭！” “哪有这样当爹的？” “肃静！”宋府尹狠狠一拍惊堂木，望向顾寒：“当年之事你具体说清楚，每个细节。” 顾寒点头，接着就把当年之事细细道来。 事情简单粗暴，几乎没有转折：就是爹生病了，他为了表孝心亲自熬药喂药，结果却发现爹中了蚊见欢，吃足四十九天就得嘎。最后在顾寒房中搜出毒，他的小厮也跳出来指证他，说是顾寒下的毒。然后顾寒被赶出家门。 宋府尹问道：“毒药的出处在哪？何处买的或何人售与你的？” 顾寒冷哼：“又不是我下的毒，我不知道！大人问下毒的人吧！” 宋府尹又望向顾深。 顾深怒道：“就是这逆子给本侯下毒......我是受害人，哪能问我？” 宋府尹气笑了：“不，本官看你，是想说，当年你为何不问来源？你不查吗？” 顾深噎住了：“这个......” 宋府尹：“他的小厮说什么就是什么？怎么，那个小厮才是你的亲儿子是吧？” 顾深：“这个......” 宋府尹再次气笑：“哼，你是多想亲生儿子死呀！” 顾深：“......” 宋府尹：“还有，那个指证顾寒的小厮呢？” 顾深：“......” “顾侯爷，请回答！” 顾深干咳一声：“在京郊庄子当管事。” 外面围观的人噗嗤一声：“这是给主子办了件大事，升职了。” 站在前头的梅氏脸色黑沉，顾阳怒吼：“你们懂什么！他、他不包庇自己的主子，是个有良心的，自然该升。” 宋府尹揉了揉太阳穴，简直无语死了，这案子几乎透明，多么简单的诬陷案啊！ 但因为顾深势大，当年顾寒年纪小，再加上当年朝政混乱，就这样被糊弄过去了。 宋府尹冷哼一声：“不管是不是你诬陷亲生儿子，但顾寒不该就此被定罪。” 顾深冷森森地道：“宋府尹管得太宽了。把顾寒逐出家门，那是我们的家事，族中就能决定。当时就是他把毒一口口喂进本侯嘴里的，本侯差点因此丧命，这就是他的不孝！” 第398章 谁比谁高贵 宋府尹惊堂木一拍：“放肆，事关世子之位，如何只是家事？” 顾深道：“但本侯上奏改立世子，此事先皇也是批准了的。哼，宋府尹是觉得先皇糊涂不行？” 宋府尹：“先皇自然不糊涂！” 呸，先皇能不糊涂？ 而且当时是三皇子监国！ 但现在扯这种事，就有点扯不清了！ 顾深道：“反正那是先皇做下的决定，先皇也觉得顾寒不孝，该改立世子！宋府尹是想违抗先皇圣旨不成？” 他又把先皇从棺材里扒拉了出来！ 宋府尹哼笑一声：“若只是如此，本官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但咱们已经从你房中搜出了蚊见欢。只怕，你是连先皇也骗了！” 顾深脸色大变，哪就成了欺君了？ 宋府尹嘲讽地盯着他，不是他自己先抬出先皇吗？ 顾深狠狠一拂袖，背着手：“本侯说了那是有人诬陷！就是这个小贼放进去的！本侯唯一犯的错，就是好奇想看看是不是真的。” 宋府尹道：“本官不像你，不做任何调查就给人定罪，本官会彻查到底。” 顾深咬牙道：“那本侯能回去没有？” “请吧！但在明日本官上奏之前，除了明天一早上朝，不得踏出侯府半步。还有，不得再进入书房，本官会派人守着书房。” 毕竟是官身，而且顾深还是从三品官，每天都会上朝。 不是几句话就能轻易下狱的，此事得上奏才能关禁。 顾深狠狠瞪了顾寒一下，转身拂袖离开。 梅氏和顾阳也剜了顾寒一眼，连忙扶着走过来的顾深：“走，咱们先回家！” 一家三口就这样离开了。 顾寒朝着上首的宋府尹磕了一下：“谢大人为小人鸣冤。” 宋府尹轻叹：“这是本官该做的，你先起来，只管等消息就行了。” 他已经猜到了，此事是有人做局。 但连长公主和一众贵夫人都牵连其中，做局之人怕是...... 可见，顾深这大狱是下定了！ 但这个局也不过是引他们去探查真相，并没有冤枉任何一个人。 屏风里，看完热闹的沈知晏等人说说笑笑地往外走。 沈曼曼道：“才起了个头就没了。” 沈知晏说：“随后就交给宋府尹和大理寺。” “唉，有点小失望呢！” 堂前，李娇娇扶着顾寒站起来。 外面的百姓已经散得七七八八了，二人走出去，接着顾寒便怔住了：“祖母......” 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妇人，正是顾老夫人。 顾老夫人泪眼模糊的：“寒儿......寒儿！！” 顾寒快步过去，不顾周遭的目光，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孙儿见过祖母！” “好好好，快起来！”顾老夫人颤抖着手扶他起来，接着捧着他的脸，定定地看着他：“长高了......可是、可是......呜呜......” 顾老夫人看着顾寒那憔悴的脸，悲恸不已，这哪里还有当年意气风发侯门世子的模样...... 顾寒是她最宠爱的嫡长孙！ 她一直不喜欢梅氏，也不喜欢顾阳，总觉得顾阳流里流气的。 当年顾寒被赶出家门后，顾老夫人也气病了，自此便郁郁寡欢的。 “寒儿......是祖母没用！祖母没能阻止他们......” “不不，孙儿不怪祖母......” “你、你的腿......怎么了？是不是摔着了？”顾老夫人刚刚就注意到了，顾寒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顾寒咬牙道：“不！这些年来，我一直被梅氏追杀！这腿是追杀途中受的伤，后来没医治好。” 顾老夫人心一阵阵酸楚和悲愤：“那个毒妇！那个毒妇！她会不得好死，天打雷劈的！” 顾寒又定定地看着她：“祖母，你也看到了，我会继续告他！我会把他送进去的！” 顾老夫人脸色泛白，心中更悲了：“我不想你这样做......但你必须这样做......我不想咱们宁国侯府因此蒙受污点，但......” 现在一切都太晚了，已经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若顾寒上告之前，她会劝他，但现在已经劝不住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宋府尹不会不查！ 而且上面有人要办他们！ 顾老夫人哭得不能自已，紧紧握着顾寒的手：“为什么会闹成这样......” 李娇娇冷笑上前：“这事该怨顾深，不该怨顾寒。” 顾老夫人一怔：“她是谁？我并没有怨顾寒，他已经受了很多委屈......全都是他爹和继母的错！” 李娇娇见顾老夫人还算深明大义，松了口气。 顾寒道：“祖母，这是娇娇。去年我被追杀，就是娇娇救了我。若不是她，我早死在梅氏的手里了。” 顾老夫人看李娇娇的眼神变得柔和：“好好好，好孩子，谢谢你。咱们到前面酒楼坐坐吧，说一说你们的事。” 三人便往前走，不一会儿就上了到了一家酒楼，进了厢房。 顾寒把这一年来所发生的事都说了，当然除了一些丢脸和不好的事。 顾寒说：“娇娇也是个运气好的，现在是平国公府的三小姐？” 顾老夫人激动地拉着李娇娇的手：“好孩子，多亏了你。寒儿，能遇上娇娇是你的福气，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珍惜她。” “我会的。”顾寒掷重又深情地看着李娇娇。 李娇娇小脸微红。 顾老夫人身旁的嬷嬷犹豫了一会才说：“平国公府的三小姐，不就是上回在沈家闹事那个？得罪了沈家和叶宜人......不，应该是叶淑人才对。” 顾老夫人脸上的笑僵住了，虽然她足不出户，但家里的丫鬟和婆子总会说一些京城趣事给她解闷。 平国公府三小姐诬陷叶采苹偷东西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当时她便呸了声，说怎会有这种黑心眼瞎之人。 哪成想，转眼，这笑料竟然成了她孙媳妇？ 顾老夫人眼神都变了，至少没那么热切了。 李娇娇气道：“是！我当初犯了糊涂......我就是得罪了叶采苹又如何？顾寒他自己不也得罪了？去年他还跑去偷叶采苹家的木薯呢！” “你说什么？”顾老夫人瞪大了眼。 “但李姑娘还坐过牢......”嬷嬷说。 李娇娇更气了，怕顾家嫌弃她，觉得她配不上顾寒，急道：“顾寒不也坐过？就是因为偷叶采苹家木薯坐的牢！咱们谁比谁高贵？” 第399章 离京之期 顾老夫人听着这话，气得差点原地去世。 “祖母——”顾寒吓得连忙上前扶着她：“祖母，娇娇她没有恶意的。她是世上最善良的人了！当初我被追杀，混在乞丐堆里，受尽嫌弃和白眼......” “只有娇娇不嫌弃我，把我救了回家。还花钱给我治病！若不是她，我早死在外面了！这辈子我都不会离开娇娇。我会娶她！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顾寒一顿疯狂输出，已经脑补了一出顾老夫人各种棒打鸳鸯的大戏了。 顾老夫人被顾寒叭叭得脑子嗡嗡的。 有没有可能，她无法接受的不是李娇娇，而是顾寒瘸腿又坐牢？ “停停停......”顾老夫人半举着手。 顾寒这才住了嘴，紧张地看着她。 李娇娇咬着牙，眼中闪过气愤，若这老不死阻挠她当世子夫人，她定跟她没完！ 顾老夫人缓了好一会，这才轻轻一叹，看着他们： “我明白了。寒儿你知道的，祖母不是那种迂腐的人，而且李姑娘对你有救命之恩，你们又真心相爱，你们的婚事，祖母自然是同意的。” 顾寒和李娇娇一喜。 顾老夫人道：“这些年，寒儿你吃太多苦了，祖母唯一能补偿你的，也只有事事如你所愿。” 顾寒红了眼圈：“谢谢祖母。” “现在，你先回平国公府待着，静等案件进展。当事情真的......到时祖母亲自来接你回宁国侯府！” “谢谢祖母......” 二人又聊了一阵，便各自回去了。 马车上，李娇娇气哼哼地瞪着顾寒： “顾寒，你要记住，当年可是我把你从街上捡回家的！进京后，我就算当上了平国公府的三小姐，也从没想过甩开你。” “现在，有宋府尹这个青天在，你很大可能就夺回世子之位，或者直接当上宁国侯，你若负我......” “胡说啥呢！”顾寒着急地抓住她的手，“刚刚我在祖母面前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我一定会风风光光地把你娶进门的。” 李娇娇心里欢喜：“那我等着！” ...... 翌日，早朝—— 顾深铁青着脸走进金銮殿。 以前跟他称兄道弟的同僚全都忌惮地后退一步，与他不对付的，目光尽是嘲讽。 昨天顾深被告上公堂之事早就传遍京城。 很快，小皇帝上座，太后坐在帘子后面，早朝开始。 在所有人的期待下，宋府尹出列：“微臣有事启奏。” 接着，便把昨天顾深与顾寒之案一一说来。 最后道：“证据当前。现在微臣请求皇上批准把宁国侯、宁国侯夫人和宁国侯世子三人关押调查。” 帘子后的沈太后唇角微翘：“既然证据当前，就按规矩办事。现在先把他们关到大理寺。由宋府尹与大理寺一起调查。” “是！” 顾深脸色阴沉，但这里不是他能喊冤的地方，而且太后也没直接定他的罪，而是调查。 此时，定国侯出列：“顾阳与长宜郡主婚期马上就要到了，要是婚期前没调查清楚......” 沈太后道：“婚期还有八天，如果顾深是冤枉的，婚事照旧。若他真的毒害亲子，那......” 高太师皱着眉：“娘娘，那可是先皇赐婚，怎能延误？” 他也猜到了，是沈太后不满侄女下嫁顾阳，所以才牵扯出来这一串事件。 沈太后神色一冷：“高太师，哀家做的每件事都合理合规。先皇赐婚，哀家遵旨了。现在，宁国侯顾深犯事，哀家也遵循大周律法把他们关押候审。”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什么时候，赐婚圣旨竟然成了免死金牌或免罪金牌了？哼，以前被满门抄斩的赐婚者多海里去了！” 高太师脸色一变：“赐婚圣旨自然不是免罪金牌！臣不是这意思。” 沈太后淡淡道：“不是就行了。而且先皇赐婚，赐的是宁国侯世子。但宁国侯世子本就是顾寒。他是嫡长子，他的世子之位也是先皇御封。” “而顾深，若他胆敢用龌龊手段剥夺顾寒的世子之位，那就是不敬先皇！欺君！那顾阳算什么世子？” “世子是谁还未确定，这婚自然不能成。否则就是对先皇婚旨的玷污。” 太后每一个字都合理合规，朝臣们还有什么好说。 随着朝会结束，顾深、梅氏和顾阳都被收监大理寺。 宋府尹联合大理寺一起调查蚊见欢的来源，接着便是搜查顾家、传召审问当年指证顾寒的小厮，各种忙活。 不管是查来源，还是撬开小厮的口，只要多一条证据，都能把顾深定罪。 ...... 此刻，叶采苹家却热热闹闹的。 因为明天叶采苹就要成亲了！ 下人们忙出忙入地装点府邸。 红灯笼、红绸、对联、双喜窗花，还有各种玻璃制品和灯饰，又精致又喜庆。 整个叶家都弥漫在一片喜气之中。 晚上，叶采苹在家里办了几桌，让叶大全夫妇、叶轩、金花，还有叶八斤等一起进京的人都请了上桌。 跟在村子一样，男女没有分桌，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饭。 饭后，叶采苹宣布叶四全和叶八斤等休息停工三天。 对，就是休息停工！ 叶四全和叶八斤等人进京可不只是送嫁这么简单，他们都有活儿在身的。 因为叶采苹接了很多玻璃门窗和灯具订单，他们每天都忙着出门给各家量尺寸。 量好后，再飞鸽传书寄回青河村，让那边的作坊生产。 因为订单太多了，忙不过来！根本忙不过来！ 饭后，叶四全和八斤等都回去休息了。 叶采苹和叶大全一家在她院子里的西次间聊天。 房里暖烘烘的，叶大全的忧伤却是连天下最好的诗人都写不出来。 “唉......” 杜氏白他一眼：“你今天都叹一百多次了！” 叶大全脸快皱成一团了：“明天小妹又要出嫁了，我伤心。” “又字能不要吗？” 叶采苹端着茶盏，嘴角微抽。 杜氏说：“嫁了还在村里呀！马上，咱们就能回家了！” 离京的日子已经定好了，二月初一，还剩十天。 第400章 大婚1 叶大全脸上这才泛起一点笑容： “也对，以后咱们都在村子里，长长久久的。” 叶采苹干咳一声：“那啥......很可能、大概......知晏要留京做官。” “你说啥？”叶大全瞪大了眼，“我们不是说好了，三月回村再办一次酒吗？” 叶采苹摸了摸额头：“先回村子，等到十二月，咱们再进京。” 她和沈知晏找太后商量过了，沈知晏答应出任太傅，给小皇帝当帝师。 但却要给他一年时间，他要陪叶采苹回乡处理生意上的问题。 太后也应允了。 叶采苹道：“咱们回村住一年，接着便进京了。” 叶大全有点崩溃：“这这这......我记得当初提亲时，他说会留在越安县的......咋又变了？” 叶采苹道：“大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不说我们，只说轩儿，他努力科考是为了什么？” 杜氏说：“自然是当官呀！” 叶采苹：“对呀！两年后，待轩儿中举，接着便得进京参加会试。会试殿试全都过了，就得留京做官了。” “到时，大哥大嫂你们不跟着他上京？” 叶大全和杜氏怔住了，他们没想过这层...... 叶大全道：“那啥......我想的是他高中了，就回咱们越安县当县令啥的......” 叶轩无语道：“爹，便是我真的不争气被下放当县令。也不可能是越安县。所有地方官都不能回自己家乡任职。” 叶大全惊怔住了：“为啥？” “因为会产生裙带关系，权力滥用......意思是，我若回越安县当县令，整个县城不得供着咱们叶家？甚至是家里的亲戚，都能横着走，借势生事欺压百姓。朝廷不想这种事发生。” 后面叶大全听懂了。 叶采苹道：“将来轩儿留京，大哥你们也进京来，我们也在京城，这不就能一起了么？” 叶大全怔了怔：“好像是这回事，那勇儿和秀秀呢......” 叶采苹道：“那就看他们喜欢到哪里了。我打算在京郊也弄个家具作坊和玻璃作坊。若他们喜欢京城，就留京。若喜欢村子，就留在村子。” 叶大全心里想，小妹到哪他去哪！ 反正轩儿要留京做官，他死活也得留在这！ 想明白了，叶大全便也没那么不开心了。 叶采苹见他笑了，自己也笑了。 叶锦儿道：“娘......你跟沈先生成亲后。我们是不是也要入沈家族谱？” “嗯。” “那我们还姓叶吗？” 叶采苹笑道：“你们喜欢姓什么就姓什么，自己选吧！” 杜氏说：“那自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咱们娘家人又不是没人了，也不指望你们把叶氏传下去。” “将来锦儿和欢儿你们都要成亲的，成亲后，难道娃儿能随你们姓叶？” “你们还打算留在京城，那将来你们跟别人相处，或是各种场合，别人如何介绍或称呼你？说，这是沈家的叶锦儿？” “知道的人当然不会多问，但不知道的总要问一遍，说你是沈家的为啥姓叶？回回都得解释一遍，多麻烦呀！” 便连叶大全听着都点头：“听你们舅母的。” 又不是无法接受沈知晏这个继父，真没必要把自己弄成个特例。 叶采苹对这种事看得很淡，她本身就是孤儿，姓氏是按百家姓顺序取的，今年入院的姓赵，明年入院的就姓钱。 她那批是姓叶。 在现代，说一句随母姓很好被理解，但在古代却要解释几圈。 没必要为了标榜所谓的个性而给自己添麻烦，大周是封建王朝，何必没事找事干。 叶锦儿和叶欢儿对视一眼后，点头：“那我们姓沈吧！” 众人聊到将近子时，这才各自回房休息了。 一边回房，叶大全一边跟杜氏嘀咕：“明天迎亲，瞧我如何为难他。” 杜氏拧了他一把：“老大不小了，咋还这么幼稚！可别把人惹急了。” “呸，谁接亲不过五关斩六将？他若接个亲都会惹急了，他还娶个毛线！” “还有，上回李志远娶亲，咱们是一点也不能为难，想想就憋气！若他也高高在上地装大爷，那就是跟李志远一路货色！明天我便是横在那，也不让他过！” 当初李志远娶叶采苹，那架子端得可高了。 当时接亲，不过是让他多喝一杯酒，李志远就板着脸，说要打道回府，不娶了。 当年的叶采苹也是上赶着嫁，见他人走，一身红衣冲出来窜进了花轿，还骂了叶大全等人一通。 ...... 正月二十，叶采苹和沈知晏的大喜之日。 这一天一早，叶采苹便被下人扒拉起床，接着开始梳洗上妆。 叶锦儿和叶欢儿今天也用心打扮过，一身水红色锦衣华服，梳着一样的双环髻，两边各戴一个红色流苏花簪。 杜氏和金花也都在房里，看着叶采苹上妆。 直到叶采苹戴上凤冠，叶锦儿才叹道：“娘今天好美呀！” 叶欢儿捂着嘴笑：“像个大姐姐似的。” 梳头的喜娘笑道：“叶淑人皮肤真好，瞧着比同龄人年轻个六七岁一样。” 叶采苹看着镜子笑了笑。 除了天生颜值高，她还有科技与狠活！各种几万一套的护肤品天天用，能不好吗？ 叶大全进进出出的，一会儿一脸自豪说：“我家小妹真好看！” 出去了，一会又进来满脸伤心：“可惜被人拱了去......” 喜娘和媒婆好生气，赶人：“去去去，男子不能再进来了。” 叶大全只好扒在门边看，委屈巴巴的。 “迎亲啦！迎亲啦！”此时，外头响起一阵阵欢呼声。 “快。”喜娘塞给叶采苹一把团扇。 大周贵族成亲不盖盖头，用扇子遮脸。 叶大全蹦地一下跳了起来，激动道：“快，山子，叫上轩儿、四全和八斤他们，抄家伙！迎敌！” 第401章 大婚2 叶大全磨拳擦掌地走出院门。 不一会儿，叶大全夫妇、金花、叶轩、叶四全、叶八斤等十来个青河村的人，带着一群小厮丫鬟浩浩荡荡往外走。 叶四全道：“大哥，你准备了什么大关为难他？一共有几个？” 叶大全一脸得意：“嘿嘿，有三个。全都是体力活儿！” “大哥高呀！他一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一定会栽个大跟斗！” “哼，这是当然的！否则都以为我家小妹好娶！兄弟们，跟我走！” 叶大全领着一群兄弟豪迈地往外走。 跟在一旁的金花噗嗤一声，低声跟杜氏说：“爹和四叔他们，这气势活像土匪下山一样。” 杜氏：“他们就是。” 叶轩抹了抹额上的汗，一会他尽量躲在人群中。 渐渐的，外面的喜乐声已经传进了耳中。 一众人来到大门前，只见一座金顶华盖的大花轿停在外面。 喜乐队、围观的人群，一样不少。 沈知晏一身金线云纹红色喜服，金冠束发，俊美而尊贵，平时气质清冽，今天却因这一身红衣而渲染得极尽浓烈靡丽。 围观看热闹的人群全都夸道：“新郎长得真俊俏！” “可不。那是定国侯府的沈二爷，出了名的美男子！” 沈知晏站在前面，唇角含笑。以前被人夸夸，他觉得厌烦，今天被人夸夸，他心情愉悦。 此时，叶大全带着一群人走出来。 沈知晏立刻拱手：“大哥。” “嘿，先别叫，想把我小妹接走，得走五关斩六将！”叶大全神气地道。 “大哥，你只准备了三个。”叶四全说。 “别插嘴！我正在发话呢！”叶大全回身瞪他一眼。 在场之人看着都笑了。 “当当，我又来啦！嘻嘻！”一个笑声响起，只见沈曼曼从沈知晏身后蹦出来。 今天她也是一身水红衣服，梳着双环髻。 杜氏笑道：“曼曼的装束跟锦儿和欢儿的一样呢。” 沈曼曼神气道：“那是！咱们商量好要穿一样滴！大全舅舅，你有什么法宝，尽管使出来吧！我爹爹可不怕你呢！” 叶大全哈哈一笑：“嘿，好大口气，过来！” 在一片热闹中，沈知晏被簇拥着走进大门。 沈家这次，除了沈曼曼，沈星越兄弟仨都跟着一块来了。 他们一进门，大门外便放起了长长的鞭炮。 众人穿过月洞门，接着便是垂花门，来到了二进院里。 只见远处立着三个靶子，叶大全把一柄长弓和一筒箭塞他手里： “哼，这筒箭射完，你若是能中一个靶子，就算你过第一关了。” 沈知晏怔了怔，眼中 盛着真诚的笑意：“谢谢大哥。都让开！” 沈曼曼接过他的箭筒，与沈星越等人后退几步。 叶大全和四全等嘎嘎笑得跟个土匪一样，不知新郎官拉开弓箭要花多长时间。 金花抓抓头，低声嘀咕：“我怎么记得沈先生会打猎？” 只见沈知晏一甩长弓，抽出三支箭来，搭箭、弯弓，接着“砰”地一声，三箭齐发，接着又是“咄”地一声齐响，三根箭齐齐正中三个靶子的红心。 “好！！！”围观的亲戚和下人，不管是来接亲的，还是拦新郎的，全都一阵欢呼和叫好之声。 叶大全和四全等全都惊得下巴都快掉出来了。 叶四全惊道：“大哥，他射中了！而且不是射中一个靶，而是三个！而且还全都正中红心！而且还是一起射的，我没眼花吧！” 叶大全龇牙：“闭嘴，你再‘而且’我就捶你了。” 叶轩在背后扯他的衣袖：“爹你傻呀！咋就忘了先生他会打猎？去年他还来咱牛头山打呢！当时还叫上了小姑和我们。” “卧草！隔太久了，前面的我都忘了！！！” 叶四全和叶八斤等全都白他一眼：“这都能忘？你干脆把我们都忘了吧！反正我们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人物。” “闭嘴！看我的，还有下一关呢！” “不过，想不到沈先生一个读书人，竟然会射箭。” 沈曼曼欢呼着蹦了一下：“噢耶，我爹爹最棒棒啦！” 沈星越兄弟仨一脸骄傲：“小叔的箭法是家里最好的。” 沈知晏眼底盛满笑意，朝着叶大全拱手：“多谢大哥厚爱，承让了。” 叶大全噎得脸都青了：“下一关！”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穿过二进院子。 一边走着，叶四全挤到叶轩身边，低声道：“轩儿呀，现在念书科考已经难成这样了吗？都得会射箭？” 叶轩一噎：“不用会射箭。” 叶四全捂着胸口：“吓得我。你两个堂弟现在都在开蒙呢，将来也念书。” 很快，一行人来到第三进的院子。 只见地上放着五个石锁，瞧那份量就吓人。 叶大全搓着手笑：“嘿嘿嘿，这里一个就是八十斤，你把它们全都搬到那边的花坛上。” 花坛离石锁不远，不过是一丈左右。 但那五个石锁可不轻。 叶大全和叶四全等全都一脸奸笑地看着沈知晏，嘎嘎嘎，这回要把刚刚的仇都报了。 沈知晏笑道：“看来今天是要彻底活动开了。” 在所有人震惊的眼神中，沈知晏活动了一下指骨，然后他一个读书人单手提起一个石锁，身子半旋，狠狠一甩。 “轰”的一声，石锁准确地扔到了花坛里。 叶大全、叶四全等：“卧草！说好的读书人呢？” 叶四全望向叶轩：“轩儿呀，现在科考也要考这个吗？” 叶轩嘴角微抽：“并不考。” 叶四全快哭了：“吓死我了。” 叶大全也快哭了，是气哭了：“不考他为啥都会。” 沈曼曼笑道：“大全舅舅难道忘了，我们沈家是武将世家呀！自然每个人都自小习武。” “虽然我爹不从军，但他也得练呀。区别是，以前我大伯一天练四个时辰，我爹练三个时辰。” 叶轩瞪大了眼：“等等，那念书怎么办？” “噢，剩下一个时辰念书。”说着，她微微一叹，“当初我爹已经很努力摆烂了，最后还是混了个状元回来。” 每天上两个时辰课，外加自学三个时辰的叶轩...... 他默默望天，人比人，气死人！ 算了，比不过，也不能比。 以后就是：小姑父棒棒的！他的膝盖永远都是小姑父的！ 第402章 大婚3 沈知晏连着五下，就把五个石锁搞定了。 他把垂到胸前的长发拨到身后，笑道：“谢大哥，承让了。” 叶大全快哭了，他精心准备的两大关卡呀！ 说好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呢...... 结果竟然是个练家子的！装得还挺弱的...... 他捂着胸口，嘶哑着声音：“不怕，我、我、我还有最后一关，这次保证他过不了！” 杜氏挑眉笑道：“嘿嘿嘿，原来是个有力气的。好好好！” 金花好奇：“有啥好的？” 曼曼凑过来：“是呀，有啥好的？” 杜氏脸色玩味：“好处自然是多多的......咳，那啥，就像搬东西之类的，一只手就能举起来了，是不是很省力呀？” 沈曼曼撇嘴：“可以叫下人呀！” 杜氏笑道：“呸呸呸，叫啥下人！反正......自己有力气总比没有的好吧？对不对？” “是这个道理。” 正院里。 叶采苹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叶锦儿和叶欢儿站在窗边张望着：“外面好热闹，听着就好玩。” 叶采苹眼中带着笑意，满是期待。 “咦，来了来了！”叶欢儿突然惊呼道。 叶采苹抬头往窗外一看，果然看到沈知晏被人簇拥着走进了院门。 常喜几个丫鬟连忙把房间的门窗全都关上。 叶采苹只在门快关上时，看到一抹修长的红影。 她的心竟然咚咚急跳起来。 明明是天天都见着的人，怎么突然就紧张起来了呢？ 很快，沈知晏一行人便来到了房门前。 叶大全张手拦在门前：“停停停——” 沈知晏道：“不知大哥这关是......” 周围也不见有什么布置，瞧不出来。 叶大全：“哼，这回咱们问答，听好了。” 沈知晏挑眉：“来。” 叶大全想了想便说：“你回答我三个问题，答中一个，算你过关。第一个，咱们南州春耕是几月的？” 一旁的叶轩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个狗啃泥。 真当他们读书人五谷不分呀？ 大周以农为本，农学他们也是要学的。 秋闱他们还要考关于农事的题，这还是沈先生在国子监时提出来的。沈先生还写了一本关于农事的书，这是每个秀才必学的课。 叶轩快要捂眼了，这又是轻轻松松的一关。 不想，沈知晏却思索起来，最后无奈道：“这题，我不会。” 叶轩：“......” 叶大全和叶四全等人一喜，欢呼着就差原地跳舞了。 叶四全：“大哥真聪明，想到这种题。” 叶八斤：“大全哥还是有两下子的。” 叶大全哈哈大笑：“瞧吧瞧吧！我就说！放心放心，还有两题，你还是有机会的。” 沈知晏见他乐癫癫的样子，眼中闪过笑意：“那就请大哥继续赐教了。” 叶大全：“好，你继续听。水稻是怎么育苗的？” 沈知晏手指抵着下巴，眯眼：“嗯......把稻谷放在水田里？” 叶大全等继续乐：“嘎嘎嘎......不对不对！要先把稻谷种在旱地里，长起来，再插到水田！” 沈知晏笑：“哦，原来如此，多谢大哥赐教。” 叶轩抹汗：“......” 沈曼曼和沈星越等都在憋笑。 房间里的叶采苹噗嗤一笑，都玩得挺开心的。 叶大全：“嘿嘿嘿，第三题，第一季水稻是几月收的？” 沈知晏：“唉......真不会，怎么办？” 叶大全：“哈哈哈！” 叶四全：“罚酒！你若能干了这三大碗，新娘你接走！” 沈知晏喜道：“好！” 立刻有下人端来三大碗酒。 沈知晏端起一碗就喝。 叶大全乐得眼都快眯成一条线了，看到沈知晏受罚，总算有种找回场子的感觉。 而且沈知晏态度也很好，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连三大碗都要干了。 等沈知晏喝完第一碗，杜氏连忙上前：“好了好了，不能再喝了。给个红包，就进去吧！” 叶大全：“不行不行，一定要干完。” 一群人在那起哄笑闹。 沈知晏又干了一碗，此时沈曼曼突然拿起一把金叶子往周围一抛：“哇，捡钱啦！！！” “天啊，是金子！是金子——”叶四全和一众下人全都疯了，忙去捡钱。 正张着手的叶大全一怔，还没反应过来，沈知晏已经破门而入。 叶采苹正端坐在床边，手中紧握着团扇，半遮着脸颊。 突然“轰隆”一声，房门开了。 只见一个红影被众人簇拥着走进来。 透过团扇的缝隙，只见他缓缓走近，红袍似火，金丝绣纹蜿蜒流转更显华贵。 抬眸，便迎上他的灿若幽星的目光，带着缱绻的笑意：“采苹，我来了。” 他眼中倒映着她的身影。 她一袭精贵华丽红袍，头戴灿金点翠凤冠，两边垂下沉沉的金线流苏，在她白皙的脸映出一抹薄红。 乌金冰蚕丝嵌明珠金流苏的团扇半遮着脸，只露一双水媚大眼。抬眸敛眉间，华光璀璨，晕染着几许旖旎。 纸窗透出来的光线恰到好处的柔和，沈知晏看着都有些呆了，她今天，真好看。 热烈而夺目，美得极其张扬，却又藏着细碎的含蓄娇羞。 看着他，叶采苹眼中也盛满笑意：“嗯。” “迎亲喽！”媒婆喜庆的声音响起。 叶采苹扶着丫鬟的手站起来，夫妻二人一起出门。 叶大全瞬间红了眼圈：“小妹......” “好啦！”杜氏拦住他，笑道：“恭喜恭喜。” 叶大全抽了抽鼻子：“小妹，这次一定一定要幸福！” 叶采苹温柔地回望他一眼，点头：“嗯。” 接着，二人便被叶锦儿三个丫头，还有一众丫鬟婆子簇拥着远去。 叶大全看着他们远去的大红背影，怔怔的，还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第403章 喜结连理 叶大全等一起把叶采苹送出门。 一路走，叶四全拉着叶轩问：“这个种地也不会考吧！哈哈哈！” 叶轩：“呃......这个要考。” 叶四全整个人都懵圈了：“啥？这种地竟然要考的？既然要考，为啥作为读书头子的妹夫不知道？” 叶轩挑眉：“你说呢？” 叶四全想了好一会，终于一拍手，悟了。 新郎和新娘一出门，围观的百姓和人群发出一阵阵惊叹，全都在夸郎才女貌和登对的。 叶采苹扶着丫鬟的手上了宽阔的轿辇，随着媒婆高亢一声：“起轿！” 八抬大轿缓缓升起，待沈知晏上马，整支迎亲队便缓缓前进。 气氛整活小能手沈曼曼：“撒喜糖！” 跟在花轿后的丫鬟和小厮立刻往人群撒糖，糖里还夹杂着很多铜钱，惹得人群一阵阵起哄和欢呼，把气氛烘托到了最高点。 沈知晏骑在马上，回头看了一眼花轿，那叫一个意气风发。 只觉得现在比起当年中状元游街还要开心和期待。 迎亲队浩浩荡荡地朝着定国侯府而去。 当然，不是走直路，而是绕上一大圈，否则就叶家到定国侯府这点路，都不够走的。 不远处的一条小巷里，一个带着棺材的丧队正被端午和十几个护卫堵在那里。 端午黑着脸：“我就知道，准有人会闹事。” 前面一个穿着孝服的四十出头的汉子道：“我、我们哪是闹事......我们这是出殡呢！” “出个鬼的殡！我们早就排查过了，你家老父亲是四天前死的。京城规矩是守孝七天，你家够七天了吗？” 男人脸色扭曲：“道、道长说......我家父亲生辰特殊，第四天就得出殡......死者为大......” 端午呸了一声：“你的话我一句都不信。说说吧，收买你的人给了多少钱？你才敢来坏我们家二爷婚礼的？” “没、没有......” “没有？没有你哪条路不走，偏要走这条路？” “道长说这条路对我亡父好......” “滚！带走带走！竟敢坏三品淑人的婚礼，我瞧官府判你关几天。” “不不不，我们没有！真没有......死者为大，死者为大呀！就因为她要成亲，就害得我亡父不得安宁吗？呜呜呜......” 说着，便趴在棺材上呜呜哭。 端午冷冷一笑，他可不能让新主母的名声沾上一点不好，对付这种人，他多的是办法： “我不阻止，你继续出殡吧！事后待我们查明白，再关你也不迟。不止是你，还有你身后这些亲戚，一并关了。” 男人脸色大变，后面一群亲戚全都懵逼了：“不关我们事......” 端午回头看看，沈知晏的迎亲队已经离开好一会了，他冷笑一声：“兄弟们，走！” 说着便带着一群人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唉，真好奇收买你的人给了多少钱，是五十两，还是一百两，还是更多？唉，不问了，你们继续出殡吧！”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出殡队一行人满脸懵逼，为首的男人脸都黑了，迎亲队都走了，他这殡出得还有什么意义？ 但现在他要面对的不止这，身后一群亲戚把他团团围住： “你收了钱提前让你父亲出殡？” “而且还是故意去冲撞人家迎亲队？咋这么恶毒呢？” “恶毒不恶毒先放一边，我们也有份帮你爹出殡的，你收了多少钱，也得给我们分分！” 定国侯府—— 此刻正厅里高朋满座，到处都是恭喜声，京城四品以上的官员和贵族都到了。 沈老夫人一身暗红色华服坐在上首，焦急地等待着。 定国侯和沈夫人坐在下首。 此时，一个小丫鬟跑进来：“老夫人，二爷和二夫人回来啦！” “好好好，赏！” “谢老夫人。” 众人激动地站起来，不一会儿，便听到一阵喧闹的礼乐声，很快，就见一对新人神采奕奕地联袂而来。 一片喧闹的祝福声中，却扇礼、拜堂，送入洞房、结发、交杯酒。 ...... 晚上，新房里，红烛高燃。 叶采苹已经卸完妆，一身红色中衣靠在床头看书。 沈知晏在外头陪完酒，阔步进来。 他还是第一次见她穿得如此单薄，不加修饰的模样。衣着简洁，长发披撒而下，不似白天时的盛丽浓艳，却有一种纯净又娇媚之感。 叶采苹抬头：“陪完酒了？” 沈知晏笑：“宾客们已经走七七八八了，好几个同窗非得拉我喝，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叶采苹笑道：“喝多少了？怎么一点也不见醉。” 沈知晏道：“我自来不醉酒。你略坐坐，我也去沐浴。” 叶采苹点头，沈知晏便离开了。 不过一刻钟，他便回来了，一样的红色中衣，还带着一股水气，发尾还是湿的。 叶采苹干咳一声：“挺快的。” 沈知晏坐到她身边，定定地看着她：“嗯。” 叶采苹有些窘迫：“那个......咱们好像没聊过孩子的问题......” 沈知晏：“聊过，不是说若有孩子愿意来，我们就要？要不要我找大夫开一碗药喝？” 希望现在他喝药还来得及，就是找大夫和熬药要费时间...... 叶采苹红了脸：“不是说这个......我说的是锦儿和欢儿。” 沈知晏松了口气：“嗯，她们怎么了？” 叶采苹道：“我就想着她们改名这事。” 沈知晏定定地看着她：“这个我早想过，连名字都起好了。” “真的？” “嗯。”沈知晏把她脸侧一缕碎发别到她耳后，“要不......咱们躺下聊？” 叶采苹抬头，迎上他炙热的视线，她眸中漾起春芳水色，点头：“好。” 双喜纱帘缓缓放下。 红烛摇曳，火苗欢快地蹿动着，把锦帐绣榻笼于一片旖旎光晕之中。 暖光融融，醉人心神，道尽这年后第一抹春色...... 第404章 什么坏水一清二楚 翌日。 叶采苹忍着酸痛爬起来，接着，便与沈知晏一起到正厅敬茶。 “母亲，喝茶。”夫妇二人跪在沈老夫人面前，端起茶盏。 “好好。”沈老夫人看着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开心得整个人都容光焕发。 接着便给了个厚厚的红封，还有一套蓝宝石头面。 叶采苹又给定国侯夫妇见了礼，定国侯夫妇送了一对翡翠镯子。 接着便是小辈敬礼。 叶锦儿、叶欢儿和沈曼曼跪在叶采苹面前：“爹，娘，喝茶。” 叶采苹和沈知晏含笑喝了茶，给她们姐妹一人一个红宝石簪子。 叶锦儿和叶欢儿又给沈老夫人和定国侯夫人磕了头。 沈老夫人笑道：“这两个丫头改姓了，名字要不要改？” 叶采苹望向锦儿和欢儿：“你们要不要改名？” 叶锦儿点头：“嗯，都行。” 叶采苹望向沈知晏：“你不是说想好了？” 沈知晏看着叶锦儿姐妹：“锦儿以后叫沈棠锦，欢儿叫沈青欢。” 叶锦儿姐妹道：“谢谢爹，我们很喜欢。” 叶采苹笑了笑：“这样好，以后还能继续叫锦儿和欢儿。” 这俩名字一听就是大家闺秀，果然是文化人，会起名。 沈曼曼道：“为什么不叫棠锦和棠欢？” 沈知晏：“因为你叫曼曼。” 沈曼曼：“哦，我懂了。” 要是叶锦儿姐妹叫棠锦棠欢，自己叫曼曼，听着就怪怪的。所以干脆姐妹三人各不相同。 沈曼曼又道：“那为啥不叫锦锦和欢欢？” “因为锦儿比较端庄，棠锦适合她。” 沈曼曼掐着腰，气道：“我不端庄的意思？” 沈知晏哼笑，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沈曼曼嗷地一声痛呼，惹得沈老夫人等一阵哄笑。 沈知晏道：“母亲，兄长，我和采苹先进宫给长姐问安。” “好，你们去吧。还有曼曼和锦儿几个，也跟着一块去。” 叶采苹和沈知晏相视一笑，起身离开，一边走一边聊天： “你什么时候给她们想好名字的？” “去年六七月时。” “六七月......你......想得挺早的。”这么早就打她的主意了。 “那是。”他轻笑着。 叶采苹心里甜蜜蜜的。 锦儿欢儿和曼曼叽叽喳喳地跟在后面。 等叶采苹一家五口离开后。 定国侯才沉着脸说：“昨天晏弟成亲时，有一支丧队想过来冲撞。幸好我们的人一直在周围守着，后来被端午拦了下来。” 沈老夫人沉着脸：“哼，岂有此理！不用说了，一定是她。” 定国侯冷笑：“除了她还有谁。以前她不声不响，暗戳戳搞些小动作，我们看在林首辅的面子上不与她计较，现在......” “老大，你到林家走一趟。” “行，这就去！” 定国侯当即带着人前往林家。 林首辅还在宫中忙政事，家里只有林雅仙和林老夫人。 林雅仙眼都快哭肿了，这段时间她瘦了一大圈。 昨晚她整夜整夜都没睡好，只要一想到他们会洞房，她就恨得要发疯。 林雅仙低声啜泣着，林老夫人正在安慰她。 一个丫鬟走进来：“老夫人，二姑太太，定国侯求见。” 一听到是沈家人，林雅仙脸色便难看起来。 林老夫人皱着眉：“怎这个时候来？他不知道我们家老太爷在宫里忙政务吗？以为谁都跟他一样有假。而且来也不提前送个帖子，突然上门算什么？” 沈知晏大婚，太后特意给了定国侯三天假。 林老夫人没好气道：“你告诉他一声，老太爷还没回来，下午再来吧！” “是。” 丫鬟转身离开，可不一会儿，外面便响起一阵阵惊呼声：“定国侯......老太爷不在家......里面只有老夫人和二姑太太。” “滚开！”定国侯一把将拦路的丫鬟挥开，带着五六个护卫大步进来。 看到他，林雅仙脸色微变。 林老夫人怔了怔：“定国侯......是来拜访老身的？” “咄，谁拜访你们！我是来找你们算账的！”说着，定国侯冷冷盯着林雅仙，浑身散发着从沙场历练回来的杀气：“林雅仙，你真是好样的！” 林雅仙脸色铁青：“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哈哈哈，你继续不认！我已经把那些人抓起来了，想他们招不过是几鞭子的事。” 林老夫人皱着眉：“定国侯......能不能先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 “哼！昨天晏弟大婚，我们早就打探好周围的情况，也规划好了迎亲路线，结果，突然冒出一支丧队。七天还没孝满呢，竟然提前出殡。” “你们心里装的是什么坏水，我一清二楚。不过是咬不到人，便想膈应人，来个棺材与花轿相撞！恶毒！太恶毒了！怎有你这样的毒妇？！” 林老夫人瞪大了眼：“你说什么......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误你个大头鬼！本侯已经把那出殡的人抓起来了，一会就送进去，把你供出来后，瞧上面怎么判！就算晏弟现在不是官身，但我弟妹是三品诰命。” “敢冲撞我们定国侯府和三品诰命的婚礼，好大胆子！” 林雅仙紧紧揪着袖子。 林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林雅仙一眼，真是没事找事！ 咬着牙道：“仙儿不可能做这种事的......一定是巧合，而且......这也不过是件小事。也没有真的冲撞上了。你们堂堂定国侯府......难道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吗？” “我呸，别给我们戴高帽！怎么，我们有容人之量，你们就使劲蹦哒是吧？” “我今天不是来警告你们的，是来算账和撒野的！来人，给我砸！” 跟他一块来的护卫立刻开始打砸。 “啊啊啊——你们住手！沈知穹，这里是首辅府！”林老夫人母女吓得跳了起来，气得差点心梗。 定国侯却不管她，继续打砸。 “哗啦”一声，一个花瓶被扔地上，太师椅、茶几......一个个掀翻，最后林老夫人坐的长榻都被掀飞了。 第405章 送回老家 等林老夫人院子的客厅打砸个稀烂，定国侯才一挥手：“走！” 接着便带着几个护卫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沈知穹——你个粗鲁的武夫！流氓——”林老夫人捂着胸口直直往下倒。 刚刚定国侯发癫时，躲到角落里的丫鬟婆子连忙冲过去扶着她。 林老夫人惊怒得手都在抖：“去通知老太爷！岂有此理，真当我们林家是好欺负的！快去，快去——” 林雅仙白着脸，满是泪水，扶着林老夫人离开，先到林雅仙的屋里休息。 可还不等他们把林首辅等回家。 衙差来了，他跪在屋子外，一脸为难地道：“林老夫人，这边定这国侯府送来一批嫌犯，昨天竟然想冲撞冒犯沈二爷的婚礼。那批嫌犯说是林夫人收买他们的。请林夫人随我们走一趟。” 林老夫人脸色更黑了：“放肆，你算什么东西？宋府尹不过是三品，竟然冒犯到我们林府！我家老太爷是正一品首辅！” 衙差脸色发白：“请老夫人恕罪......虽然林首辅是正一品大臣，但林夫人是白身，并没有诰封。” “她昨天的行为是冒犯正三品淑人。” 林雅仙一听自己对叶采苹竟然是“冒犯”，眼立刻瞪得血红，猛地掀帘冲了出来： “她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低贱农妇......” 衙差：“......” 林雅仙冷声道：“好好好，她说我收买人冒犯她，那冒犯到了吗？谁说的？” 衙差：“是、是那几个出殡的人。为首的刘大牛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说有个姑娘给了他一百两，让他提前出殡。用棺材冲撞花轿。府尹大人说，林夫人嫌疑最大，所以请到衙门一趟，不过是问几句话。” 林雅仙：“他休想！” 衙差身子一缩，结巴道：“林夫人......请不要为难小人。小人也不过是奉公办事。林夫人不方便，总得派个丫鬟前来。” 林老夫人走出来：“放肆的东西，别说是丫鬟，便是咱们家一条狗你也带不走！等我家老太爷回来，瞧他如何揭你们的皮！来人，把他给我轰出去！” 衙差就这样被轰了出门。 守门的护卫和小厮更是增加了一倍，说了除了自家人，谁也不准放进来。 中午，林首辅终于回来了，气势汹汹地直奔林雅仙的房间。 林老夫人一看到他就告状：“那个沈知穹简直是条疯狗！冤枉咱们雅仙收买人去冲撞他们的婚礼，把我的院子都砸了。” 林首辅却阴沉着脸：“那是不是她干的？” 说着，冷冷盯着林雅仙：“你就说，是不是你干的？” 林雅仙脸色青白：“爹......” 话还没说完，“啪”地一声，林首辅竟然抽了她一个耳光。 林雅仙瞬间懵了，最后吓得脸色惨白，不敢吱声。 老父亲从不动手，现在竟然打她了，可见他此刻有多愤怒。 林首辅却步步紧逼：“我再问你一次，是不是你做的？” 林雅仙死死咬着唇：“......” “老爷子你疯了。”林老夫人一把位住他，恼道：“是她做的又如何？仙儿不过一时气愤，而且最后也没有冲撞上不是？” “根本就没发生的事儿，那沈家便跑来咱们家撒野和发疯，有没有把咱们林家放在眼里？有没有把老太爷你放在眼里？” “发完疯就算了，竟然还跑去衙门搞事。他想怎样？还想把仙儿送上公堂？真是一点脸面也不给你留。” “你闭嘴！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玩意！”林首辅死盯着林老夫人，“若不是你，如何纵出她和雅婷那自私恶毒的性格？” 林老夫人沉下脸：“林仲文，当年若不是我娘家的扶持，你能一步步走到今天！现在你竟然吼我！” 林首辅气死了：“那这几十年来，老夫哪里对不起你了？哪样没如你的意了？” 林老夫人噎住了，林首辅确实没对她不起。 便是有几个妾室，但还是事事以她为先。纵然有一个庶子，也早早就分家出去了，家里的财产全是她嫡脉的。 林首辅摇了摇头，阴沉着脸转身离去。 ...... 林首辅出门后，便去了定国侯府，找定国侯和沈老夫人赔礼。 让定国侯给他一个脸面，不要闹到公堂这么难看。 沈老夫人却沉着脸道：“这些年，她一直搞小动作，把曼宝吓得连京城都不敢回。我们忍她这么多年，已经够给林老你脸面了吧？” “还有上次采苹刚进京时，她找人在外头中伤采苹，还有梅花宴闹那事。一桩桩一件件的，我们是不是都给你脸面了？” “今儿个这事绝不可能算！” 林首辅听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羞愧难当，也没脸再求和了。 回到家后，也不可能真的把林雅仙送上公堂，而是把林雅仙的丫鬟赏雪送了过去。 赏雪顶了罪，说没人指使她，是她看不得沈知晏娶新妇，自作主张收买丧队想冲撞婚礼。 最后赏雪挨了二十大板，又跪到沈家门前赔礼道歉了事。 京城里的人听得啧啧惊奇，他们也不是吃素的，什么丫鬟自作主张，明摆着是沈二爷的前妻搞事。 竟然想用丧队去撞人家的花轿，怎这么恶毒呢！ 林家—— 林家所有人都站在大厅里，于公公冷冷地看着林雅仙： “林雅仙管教下人不力，太后娘娘震怒，掌嘴二十！” 说着，一个嬷嬷走上前，揪着林雅仙就左右开弓。 林老夫人气得快晕过去了，却站在一旁不敢吭声。 “啪啪啪——” 一连二十下，林雅仙满嘴都是血，牙都掉了一颗。 直到于公公一行人离开，林老夫人才冲过去：“仙儿......仙儿......请大夫！快请大夫！” 林首辅冷冷道：“来人，给林雅仙收拾东西，送回老家。” 林雅仙脸色大变，也顾不上此刻的狼狈了：“爹......你不要赶我走......” “老太爷你疯了！沥州多远呀，得坐一个月的船......我不准！”林老夫人紧紧抱着林雅仙。 林首辅冷声道：“那我再给她一个选择。一、回老家沥州，二、到出云庵出家为尼。” 林雅仙身子一软。 林老夫人哭道：“你怎这么狠心！那是你亲生女儿呀！我不答应。” “你不答应，那就跟她一起回去。或是一起出家，我不拦你。来人，把林雅仙关到房里。明天就送回老家沥州，没老夫的允许，不得踏出沥州一步。否则，就断绝关系！” 第406章 写婚书 林老夫人哭哭啼啼地出门找娘家帮忙，好劝一劝林首辅。 她娘家全都像看傻逼一样看着她。 以前的林雅仙，虽然和离出门，背负着抛夫弃女的骂名，但到底是首辅千金。 再加上她才女和仙子的名声，倒是有些人觉得她当年是有苦衷的，是被迫无奈。 可现在的林雅仙名声算是烂透了，就如茅坑里的蛆一样招人嫌弃，他们又不是傻子，怎会为了她而得罪沈家和太后。 林雅婷倒是回家闹了一场，但她算个嘚，林首辅直接把她轰了出门。 回到方家，她丈夫干脆冷落她了，把一个妾室捧在手心。 林雅婷因此气得差点昏死过去，天天忙着跟妾室斗法，哪有空理会林雅仙。 正月二十二，林雅仙就被林首辅打包送回老家。 林雅仙站在船头上，看着越来越远的京城，笑得凄苦。 她输了！全都输了...... 如果当年，她没有走...... 可惜，没有如果。 ...... 得知林雅仙的消息，叶采苹很开心。 至少这隔应人的玩意终于滚出了京城。 一个合格的前任，就该跟死了一样，永远不要出现在他们面前！ 此刻的沈曼曼，正窝在房里打络子。 小秋道：“郡主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沈曼曼道：“怎会没感觉，感觉......开心和松了口气。沥州挺好的，外祖父也是厚道人，不会亏待了她。” “外祖母也一定会派人去护着她，还会让当地知县照拂她。不管是州府还是小镇村子，其实都很好。” 小秋想了想沈知晏父女在小镇上的生活，确实，很舒服和惬意。 只要没恶人故意刁难，天天好吃好喝，还有华衣美裳，也有丫鬟下人侍候，这生活一点也不差。 只要内心是知足的，这样的生活是美满的。 若林雅仙不知足，天天都活在埋怨和悔恨中，也是她自找苦吃，能怨谁？ 此时，一个小丫鬟走进来：“郡主，二夫人准备回门了。” “来啦！”沈曼曼开心地把手中的络子放下，一蹦一蹦地出了屋。 ...... 平国公府—— 自从顾深、梅氏和顾阳一家三口被关进了大理寺后，顾寒在平国公府活成了个大爷。 宁国侯府还是挺厉害的，至少顾深是有点实权的，而且家产也不少。 顾深定罪的几率足有八成，到时顾寒就是世子了，甚至会直接继承宁国侯之位。 顾寒也想明白了，只要自己不贪心，不娶沈曼曼，太后说不定会对他另眼相看，到时自己再讨一个官位，说不定也是可以的。 因此，平国公一家把顾寒待如上宾，便是连对讨人嫌的李娇娇也嘘寒问暖起来。 李娇娇这几天活得如鱼得水。 唯一让她不爽的是叶采苹的风光大嫁。 哼，到时她嫁给顾寒也要这么豪华！ 她比叶采苹年轻十多岁，到时准比叶采苹美！ 还有，顾寒还年轻。 就算现在沈家厉害又如何？她知道，顾寒也会走上去的。 因为她证实了一件事，老天就是站在她这边的! 当初她把顾寒从庄子接回时，他们还拿顾深和梅氏一窝一点办法都没有。 哪想，老天竟然掉下一个大馅饼！ 糊里糊涂中，竟然把顾深一窝全揪出来了。 每当她遇到困境时，总会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不是老天偏爱是什么？ 顾寒总有一天会一步步走上去，甚至把太后和整个沈家都掀翻，到时她李娇娇一定把叶采苹这贱妇踩到脚底下！ 上次在沈家，叶采苹带给她的耻辱，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还有那个老道士，一点也不准，就是个神棍。 此时，平国公夫人走进来：“顾寒呢？” 李娇娇忙从贵妃椅上起来：“哦，被父亲和大哥拉去喝酒了。母亲怎么来了？” 平国公夫人在她身边坐下：“我听收到消息，府尹那里好像抓到卖药的人了。” 李娇娇一喜：“真的！那我......” “我的意思是，趁现在赶快跟顾寒到官府写个婚书吧！只要有婚书在，你们就是夫妻了。” “可......咱们还没订亲，还没有三媒六聘......”她想风风光光地一步步来，让全京城都看着她如何成为尊贵的宁国侯夫人的。 “哎，这些虚礼先免了，我怕夜长梦多，恐防生变。” “不会的，他只想娶我。” “他心里自然有你，但我怕他家人不同意。” “上次顾老夫人对我也很满意......” “现在当然各种好，就怕她多想几天就会对你挑刺。反正写个婚书最稳妥了。” 李娇娇一想，也对：“那这事......我一个姑娘家家怎么开口？” “放心，我们给你开口。” “谢谢母亲！” 从李娇娇房出去后，平国公夫人立刻找上顾寒，让他跟李娇娇写婚书。 现在顾寒是被逐出族谱的状态，这种事他自己能做主。 若他回到顾家，成亲之事就得顾老夫人说了算。 顾寒也知道她的担心，保证道：“夫人放心，我对娇娇绝不变心。夫人的担忧我也理解，现在我就跟娇娇去换庚帖，并写婚书。” 平国公夫人大喜过望：“好好好，我们果然没有看错你。不枉娇娇在你最艰难时帮助你，对你不离不弃。” 顾寒一脸荣幸：“我也要谢谢夫人。娇娇有你这样的母亲，何其幸运。” 随后，顾寒便与李娇娇一起，到衙官过了庚帖，同一天，又写了婚书。 就差一个婚礼，他们就是正式夫妻了。 随后，平国公夫人又跟平国公商量嫁妆之事。 平国公想讨好顾寒，大方道：“就给三千两吧！” 第407章 吃饱了撑着 平国公夫人皱着眉：“怎么也得弄个一万两，否则叫什么事？” 平国公脸色不好。 此时，柳下威气愤地走进来：“娘疯了吗？给她一万两，她一个村姑配吗？” “你闭嘴！”平国公夫人沉着脸，“这是我的嫁妆，我爱给多少就给多少。” “我哪能闭嘴！若她是你亲生女儿，我无话可说，但她一个外人，凭啥给她花这么多钱？”柳下威气疯了，“有这个钱，不如给我花！” “给你花哪了？又拿去赌是不是？” 柳下威脸色一变，想到昨天新欠下的赌债，急得嘴都快冒泡了：“娘......” “你别叫我，我不是你娘！”平国公夫人一看他就来火：“娇娇就算不是我亲生女儿，但她至少不会气我，不会天天只顾着赌钱和输钱！她比你孝顺一百倍。” 柳下威脸色狰狞：“你真是没救了！哪个当娘的会为一个外人前赴后继，却不管亲生儿子死活的。” “不管你死活？我这是不给你吃还是不给你穿的？” 柳下威沉着脸，不作声。 平国公夫人怔了怔，死盯着他：“这次又欠多少钱？” 柳下威抿着唇：“也不多，就、就三万两......” 平国公夫人脸色一变，猛地抓起手中的茶盏就砸出去：“滚！你立刻滚，以后也别回这个家！” 柳下威恨声道：“我签了个契书，再不还，得留下一只手！” 平国公夫人气得差点原地去世：“好好好，那就把手给他们！少了一只手，就少输些钱。你给我滚！” 柳下威：“你真这么狠心？不过三万两......” “不过三万两？咱们一年收入也就三万多两，每月的吃穿用度，还有各种大小事情，也就堪堪够用，你一下子输光了？”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不输都输了！三万两，你若卖两个庄子......不就有了。” “卖庄子？那可是下蛋的金母鸡，你个败家玩意！” “我败家？我再败家，也没你败！”柳下威怒吼，“那个叶采苹原本想带你搞玻璃作坊的，你知道现在玻璃都卖疯了吗？说不定一个月就能挣几万两。” “你倒好，财神爷都亲自来敲你门了，你却拿着个大扫帚把人轰出门！家里的财路都是被你断的！” “你你你——滚出去！” “滚就滚！” 柳下威满是恨意地往外走，娘和李娇娇就是丧门星！母女俩一窝丧门星！ 他的财路都是她们断的！ 不管如何，他总得弄一笔钱出来，先把赌债还了再说。 家里的地契铺契，若是搞到手就好了...... 平国公夫人气得闭上双眼，靠在椅背上。 一直默不作声的平国公冷盯着她：“老二说得也有点道理，都怨你把财神爷往外推，也不知咋想的！哼！” 国公夫人咬牙：“这种话你都信？什么打算跟我一起搞玻璃作坊，呵，她当初倒是说呀？她这是马后炮，是特意说这种话出来气人的。” 虽然平国公夫人一直如此安慰自己，可只要一想到那玻璃作坊，心在滴血。 都怨叶采苹！若有心跟她弄作坊，就该早些说。 她懒得他了，扶着余嬷嬷的手回房。 随后，便让丫鬟把李娇娇叫过来。 李娇娇走进起居间，就见平国公夫人蔫蔫地斜靠在长榻上：“母亲叫我？” 看到她，平国公夫人的愁绪总算消散了一些：“过来。现在婚书已经写好了，等他一回宁国侯府，你们立刻就成亲。嫁妆什么的，母亲也给你准备好了。” 李娇娇双眼一亮：“这么快？” “对。母亲以前有好些陪嫁，拿一部分出来给你。除此之外，还给你陪嫁一万两。” 李娇娇怔住了，一万两？ 要是以前在村子里，她听到这个数字定会乐疯了。 可现在她见过世面了。 知道普通贵女出嫁，也是陪嫁一万两左右。 家底丰厚的，会陪两万多。 更厉害的甚至会陪嫁五六万两。 顶级的，会更多...... 叶采苹出嫁......听说是聘礼给了八万多两，全都成了她的嫁妆，所以她的嫁妆足有八万多两，还有玻璃作坊、家具作坊和胡辣汤作坊...... 自己......只有一万两？ 李娇娇脸色难看：“那个......” “怎么，开心得傻了？”平国公夫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也是，你以前交往的村中姑娘陪嫁好像只有几两银子。” 李娇娇想让她再多添点的话便咽了回去，想了想：“那......到时顾寒给我聘礼......” “放心，都给你当陪嫁。” 李娇娇松了口气：“不知有多少......” “宁国侯府的聘礼......大概一二万两左右吧。当年顾深娶阙氏，好像就一万两。过年前，顾深跟沈家聊顾阳跟沈曼曼的亲事，好像是一万五千两聘礼。” “反正，该多少是多少，总要顾着上面老夫人的心情。” 意思是说，顾寒就算对李娇娇再有心，但李娇娇想在顾家立足，也不好要得太狠。 李娇娇脸色难看，那加起来，最多也不过两万多两？ 比叶采苹差远了。 她李娇娇凭什么又被她压一头？ 平国公夫人笑道：“时间还早，趁现在有空，你跟我学学如何管家和管账。” 李娇娇皱着眉：“我学这个干嘛？” “你傻呀，将来你的嫁妆不用打理？还有将来宁国侯府的大小事儿和内账你不用管？” 李娇娇满心不愿，都当贵族和有钱人了，为什么还要干活？ 以前她在村子里的时候，羡慕有钱人的生活，觉得有钱人什么都不用干。 她想着，等她嫁给顾寒之后，便天天享福，吃完就睡，睡闷了就带着丫鬟到外头买首饰，买衣服，每天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 要不就参加各种宴会，跟人比美...... 这......竟然还要她看账本？管一堆乱七八糟的事？这都算啥？ 明明有钱，为什么不让丫鬟和嬷嬷管？没事找事来干，吃饱了撑着！ 第408章 偷地契 李娇娇也不好推拒，只好硬着头皮跟平国公夫人学管账。 第二天又学了一早上，好不容易，她才找了个要到外面看嫁衣的借口，转身就出门了。 路过一条巷子的时候，突然被人给拖了进去。 “啊，救——唔唔！” 李娇娇瞪大了眼，只见有三个大虬须大汉围着她，其中一个正捂着她的嘴。 “不准作声！否则杀了你！”捂着她的大汉放开口。 李娇娇吓得脸都白了：“你们想干什么？我是平国公府的三小姐！是未来宁国侯的未婚妻，你们别想碰我！” “碰你？”三个大汉面面相觑，然后齐齐呸了一声：“想得美！” 李娇娇：“......” 为首的大汉道：“我们只想请你帮我们办一件事。柳下威你认识吧？” 李娇娇吓得不敢作声，木木地点着头。 “他欠我们三万。” “那是他的事......与、与我无关......” “他现在还不上。我们倒是可以砍他一只手，但他这烂手我们有什么用？柳下威说，他会把家里所有庄子和地契和铺契都拿到手，然后抵给我们。” 李娇娇脸色一变，这还得了，她要立刻通知母亲，让她防着！ 可他们为什么要告诉她？ 大汉下一秒就为她解惑了：“但柳下威是个无用的，偷不到东西。要是你能帮他把地契和铺契都偷出来，我们给你一万两。” 李娇娇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什么？” 大汉哼笑道：“只要他偷到地契和铺契，那他的债也还了，我们也拿到钱，而你也能得到一万两报酬。” 李娇娇一阵意动，却又摇头：“我是疯了吗......” 大汉道：“放心，你可以暗中帮助柳下威，不让柳下威知道。我们也不会告诉他。这事只有我们和你知道。” “要是你愿意，明天就把这个送到得利钱庄。” 大汉说着，就把一个白色手玉牌塞到她手里，然后离开。 李娇娇怔怔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她觉得自己应该立刻去告诉平国公夫人，可......她现在脑子很乱！ 李娇娇有些犹豫，可下一秒眼中又闪过一抹恨意。 她永远忘不掉，在沈家她被扇得倒在地上时，她伸手去够母亲时，母亲后退的那一步...... 其实，母亲对自己也没多少真心，现在不过是看她马上要嫁进宁国侯府而已。 而且平国公府已经不行了，老的天天挥霍无度，小的日日赌钱败家...... 就母亲这点东西，迟早都会被他们给霍霍完的。 与其就被他们败掉，不如让她李娇娇先挣上一笔？ 到时被发现，也是柳下威偷的！ 自我开导完后，李娇娇决定干上这一票！ ...... 李娇娇回到家，下午的学习一扫早上的怠懒，学习管账之事变得积极起来。 平国公夫人见此，很是欣慰。 李娇娇道：“母亲......那个嫁妆现在都先给我吗？先放我房里，我要亲自入册。还有那一万两......也该凑起来了。毕竟顾家的案子也没几天了。” 平国公夫人笑道：“你说的有道理。” 李娇娇松了口气，笑得多了几分真切。 她要先把自己的嫁妆弄出来，还有那一万两，她得先捏在手里。免得被柳下威一起偷了。 整个下午的学习，李娇娇特意留神一些关于地契铺契之事。 最后发现这些契子都放在一个匣子里。 那个匣子是内陷在墙里的，就在平国公夫人的床头柜后，用铁锁锁着。 第二天一早，她就到了得利钱庄，把玉牌给了昨天的大汉。 大汉请到她里间坐着。 李娇娇道：“地契铺契就放在母亲房里的床头柜后面。但那里有一道锁，钥匙在余嬷嬷身上，这老货很难缠。我拿不到钥匙。” 大汉道：“这简单，你只需要用一团面粉，把钥匙给拓下来，再打一把钥匙。至于如何给柳下威，你自己想办法。” 李娇娇说：“为什么不能把钥匙给你们，你们再给他？” 大汉双手环胸：“抱歉，我们是正经生意人，怎能偷钥匙。到时柳下威被抓出来，他说钥匙是我们给他的，我们怎么解析？” 李娇娇咬了咬牙，悻悻回家。 回到平国公府。 平国公夫人已经把那一万两凑起来了，还有准备给李娇娇的嫁妆搬到她院子的一个厢房里。 李娇娇看着这堆了一小角的东西，满是嫌弃，这么点东西，连叶采苹两成都没有。 午饭后，李娇娇继续跟平国公夫人看账。 平国公夫人一边翻账本一边道：“你早上去哪了，怎么也不带小绿？” 李娇娇笑道：“没去哪，就是出门散散心，又不买东西，带她干什么。” 平国公夫人没有多问：“你可不要再分心了，我听说顾家的案子就这几天的事儿。你得尽快嫁入顾家。” 李娇娇听着这话，更着急了，要是她出嫁了，就更没机会了。 想想能到手的一万两就这样打了水漂，李娇娇可不甘心。 李娇娇眼珠一转：“母亲......那个我到了宁国侯府也要管庄子吧？我还没见过地契长啥样呢......” “这还不容易，余嬷嬷，你把铺契和地契拿出来。” “是。”余嬷嬷正要转身。 李娇娇急道：“我去拿......” 余嬷嬷冷眼：“不用了，这种事交给老奴就是了。” “嬷嬷还是这么讨厌我？”李娇娇挑眉，委屈地扁着小嘴，“这钥匙我摸不得？” 余嬷嬷黑脸。 国公夫人白她一眼：“你就让她拿。” 余嬷嬷见这么多人在场，自己又跟着不可能发生什么：“行，你拿！” 说着把钥匙给了李娇娇。 李娇娇一喜，连忙转身往房里走。 余嬷嬷见状，急急地跟在她身后。 李娇娇余光斜了她一眼，真是一刻都不放过。 幸好钱庄的人教她法子。 她故意走快了几步，双手交握时，把钥匙按在左手的面团里，接着便让面团滑到了袖袋里，一气呵成。 拿出几张铺契和地契后，便把钥匙还给余嬷嬷，与国公夫人看了一会，李娇娇便把契子都给了余嬷嬷：“都放回去！” 一副我不稀罕的模样。 余嬷嬷全程黑脸。 …… 柳下威这几天急得都上火了。 钱庄的人追债追得紧，他又磨了平国公夫人几次，都被她给赶走了。 他倒是想去偷地契和铺契，却不得门而入。 早上得利钱庄的人却悄悄告诉他，说平国公府人床头柜后有一个嵌墙的匣子，铺契应该放在那里。 柳下威开心之余又无计可施，知道地方又如何？他没钥匙！ 若是砸锁，不就是把人都引过来了吗？ 第409章 全部都卖掉 柳下威烦躁地在府中荡来荡去。 路过一个花园时，突然“咚”一声，一个东西突然从一丛山茶花后飞了出来，掉到他面前。 “吓死老子了，谁他娘的乱扔东西？”说着便冲过去。 山茶花后哪里还有人，抬眼往远处一望，倒是看到一片粉色的衣角在拐角处一闪而过。 柳下威懵了懵，跑回刚刚的地方，这才看到掉到他面前的竟然是一个荷包。 他捡起来，打开，里面竟然是一把钥匙和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密匣钥匙”。 这这这......这不就是瞌睡碰到枕头吗？ 是谁在帮他？ 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他要博一博！偷不成，或是被发现大不了被打骂一顿，有什么大不了的。 ...... 把东西扔过去后，李娇娇心便七上八下的，连跟平国公夫人学习都显得心不在焉。 那个蠢货会不会觉得太可疑了，不敢行动？ 但她现在也没有更好的计策了。 “走水啦！走水啦！”外面突然响起丫鬟的惊呼声。 平国公夫人和余嬷嬷吓了一大跳：“哪里走水了？” 一个小丫鬟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前院！前院走水啦！” “让人去救没有？” “已经有人去救了，但火势很大......” 平国公夫人吓得脸都白了。 李娇娇心下一喜，难道是那个蠢货在行动？为了偷东西，所以在前院放了把火？ 急道：“母亲，咱们快去看看，快去......” “行，走走！” 一行人呼啦啦地走了出门，急急地往前院而去。 李娇娇后退一步，吩咐小绿：“你回我的院子里守着。” 小绿一怔：“为什么？” “让你去就去。” 小绿只好提着裙子回李娇娇的院子。 李娇娇是怕柳下威摸完平国公夫人的东西后，又来摸她的。 小绿离开后，李娇娇还贴心地叫原本没跟上的丫鬟一起去前院帮忙。 不一会儿，丫鬟和下人们都走光了。 李娇娇等来到前院，只见走水的是平国公的书房。 平国公站在不远处气得破口大骂，虽然这书房对他来说没用，但里面的字画和家具可不便宜。 火势还挺大了，救了足足两三刻钟才救完。 李娇娇啧啧叹道，这下手真狠呀！ ...... 同一时间，柳下威蹑手蹑脚地摸进了平国公夫人的卧室。 搬开床头柜，果然看到一个内嵌在墙的铁匣子。 他小心翼翼地把钥匙伸进去，咔嚓一声，竟然真的开了！ 他激动地把里面所有东西全部掏出来。 除了一叠地契铺契等契子，还有几条水头顶好的翡翠玉镯和首饰。 他翻了翻那些地契，不由瞪大了眼：“这两个庄子......不是咱们国公府的吗？这三个铺子也是......什么时候成娘的嫁妆了？” “我就说，光娘的嫁妆，怎么可能一年能有三万两的收益。原来这本来就是咱们国公府的钱。” “算了，反正一起卖了！与其便宜李娇娇那个贱丫头，不如让我花了算了。” 想着，柳下威把所有东西都塞进布袋中，接着把锁重新锁好，床头柜搬回去。 因为怕被发现，桌子上平国公夫人常用的首饰他不敢碰，背着东西便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柳下威出了门后，一口气来到了得利钱庄，把所有田契铺契往桌子上一拍，一副大爷模样： “瞧瞧，我都拿到手了！给我折钱！” 大汉看到这些铺契，双眼放光，立刻让人叫了个掌柜模样的人上来。 掌柜一张张地看着铺契，很是满意：“好好好，那三万两债就此清了。” 柳下威冷哼一声：“只清三万两？别把我当傻子？光这些田产和铺子，可不止这点钱。” 掌柜一改平时的凶恶，笑道：“是是是。我们估算着，除了那三万之外，再给你一万两。” 柳下威皱眉：“才一万？当我傻子？不卖不卖！我卖别家后，再还你三万。” “别......等等，柳爷，你开个价吧！” 柳下威一张张翻看铺契和地契，装着很懂的模样，心里早就烦躁不堪。 他最讨厌字多的东西了，一看就烦，只能在心里估算着。 娘当年的嫁妆好像是两万两，加一个庄子。 这里除了娘的嫁妆，还有他们平国公府的东西。他们家现在一年的收入大概是三万两左右...... 想了想，柳下威说：“除了免那三万债，得再给我五万两......” 掌柜冷下脸：“柳爷狮子大开口了。这些东西，你想急着出手根本不可能卖得出去。还有，除了咱们得利钱庄，只怕也没人敢接你的东西。” 柳下威急道：“那......四万两！” 掌柜说：“免了三万债后，再给你两万。” “三万！” “两万五，不能再多了。” “成交。” 柳下威拿着两万五千两银票，开开心心地出门了，盘算着到哪卖那几件首饰。 看着他的背影，掌柜和大汉嘲笑道：“真是个傻子。” 这些地契与铺契可不少，甚至还包括了平国公府现在住的大府邸，价值不下十万两。 ...... 救完火回来后，平国公夫人倒是没发现丢东西。 毕竟谁无事也不会去翻那个铁匣子。 李娇娇心下忐忑，也不知柳下威得手没有。 第二天中午，李娇娇找了个借口出门，来到得利钱庄。 还没开口，大汉就给了她一张银票：“这是你的报酬。” 李娇娇激动地接过，脸色就变了：“怎么是五千两？不是说好一万两吗？” 大汉冷笑：“因为他卖的东西太少了。能给你五千就偷笑了吧！” “你......” 大汉挑眉：“我怎么了？你难道要到官府告我不行？” 李娇娇一噎。 怎么告？到公堂上难道说自己助他们偷东西，结果报酬太少了吗？这不就成了不打自招？ 李娇娇把银票塞进袖袋里，这种事，别人一文不给她，她也只能打断牙齿往肚子里咽。 现在有五千两，虽然气愤和不甘，却比没有的好。 李娇娇端着五千两银票回家，一进垂花门，等在那里的小绿激动地冲上前： “小姐，衙门刚刚派人来通知顾公子，说已经抓到卖药的人了，明天就升堂。” “真的？顾寒在哪？” “在厅里呢，走！” 第410章 侯位归属 正厅里。 顾寒正跪在平国公夫妇面前，磕了三个响头。 “怎能下跪，快扶起来。”平国公急道。 刚刚那衙差很明确是说了，那卖药的和小厮都已经在狱中招了，明天再过过堂，就能判。 顾深的侯位怕要被捋下来了，那顾寒不就得立刻承袭侯位吗？ 顾寒马上就是宁国侯了！ 立刻下人上前扶他，顾寒却不愿起来：“这是顾寒该谢你们的。若不是有你们，顾寒如何能翻案。” 平国公夫人道：“都是多亏了娇娇。” 顾寒欣喜地点头：“对。” “顾寒。”此时，李娇娇兴奋地走进来。 顾寒连忙上前，拉着她的手：“娇娇，明天就开堂了，此事十拿九稳......这都是多亏了你。如果没有你，我顾寒哪有沉冤得雪这一天。” 李娇娇脸带得意：“哼，你知道就好了，以后一定要使劲宠我！对我好。” 平国公夫人看着她们满是欣慰：“余嬷嬷，你吩咐厨房，今晚咱们庆祝庆祝。” “老奴这就下去。” 余嬷嬷也很开心，顾寒马上就要滚回宁国侯府了，李娇娇不久也会滚过去。真是一件大喜事呀！ 翌日，京城期待已久的宁国侯服毒陷害亲子案终于再次开审，外头早就挤满了人。 平国公府早早就定了同堂的贵宾席，坐在屏风后面。 不一会儿，宋府尹到，然后升堂。 除了宋府尹，一旁还坐着大理寺卿。 顾寒跪在堂下。 顾深、梅氏和顾阳全都被带出来，还有卖药的一个汉子和顾寒以前的小厮。 一番审问下来，卖药和小厮都招供了。 指认出当年来买药的就是顾深身边的管事。 顾深可赖不到管事身上，因为东西都从他房里搜出来了。 最后，宋府尹狠狠一拍惊堂木： “经本官和大理寺判定，当年的顾寒下毒是被陷害，是顾深贼喊捉贼。但因顾深身负爵位，如何服刑，得皇上亲自定夺！现在先把犯人押回去，退堂。” 顾寒激动地拱手：“谢大人！” 顾深和梅氏恨毒地瞪了他一眼，被衙差带着离开。 顾阳整个人都怔怔的，像丢了魂一样，跟在他们身后。 屏风后，李娇娇和平国公夫人一阵激动，成了！ 李娇娇连忙跑出去，把顾寒扶起来，又回头跟宋府尹道：“那侯位呢？我家顾寒啥时候袭爵？” 宋府尹无语道：“本官刚刚说了，顾深等人如何受刑由皇上定夺。那爵位自然也得皇上定夺。” 李娇娇急得不成：“那......什么时候能定夺？” 宋府尹脸一板：“咄，这是你能问的吗？” 李娇娇吓了一跳。 顾寒连忙把她护在身后，朝着宋府尹拱手：“大人，娇娇她不懂事，你别跟她计较。” ...... 隔天一早。 早朝之上，宋府尹启奏了审判结果：“确实是顾深所为，请皇上定夺。” 帘子后的沈太后淡淡道：“宁国侯顾深服毒陷害亲子，欺骗先皇，逼死发妻，寻夺宁国侯之位。杖责三十大板，牢三十年。梅氏是同谋，杖责三十大板，牢三十年。顾阳虽然不知情，但他不配为世子，剥夺世子之位。” “至于侯位......” 高太师道：“娘娘......这宁国侯虽然歹毒，但宁国侯战功赫赫，便是子孙不肖，这侯位也得传承下去。” 沈太后挑眉：“哀家也没说要削掉，至于继承者是谁......此事就交给顾老太君吧！” 这已经是人家的家事了，高太师等也没什么异议的。 ...... 沈家—— 叶采苹和沈家刚用过午饭，于公公便来了： “宁国侯府之事已经判定了，杖责三十，再蹲三十年大牢。” 叶采苹等人听着都觉得解气。 沈老夫人道：“那下一代的宁国侯是谁？世子是谁？是那个顾寒吗？” 于公公道：“关于下一代宁国侯人选，这事顾老夫人一直有自己的想法，前段时间便一直给娘娘递拜帖。” “但娘娘忙于政务，没空召见她。所以，娘娘打算未时过半，在御花院召见她。” “哦，还有那个顾寒一行人，也叫过来。瞧怎么说。” “娘娘说，老夫人和郡主你们有没有兴趣，也可以来看看。” 沈曼曼笑道：“我当然要看，毕竟那可是关系到我的婚事。” 于公公笑看她一眼：“郡主放一万个心，不管如何，娘娘也不可能让郡主嫁进顾家的。” “那我也要看。” “行行，娘娘这不知道郡主爱凑热闹，特意来通知您们吗？” “我们都去！” 平国公府—— 李娇娇和平国公一家正在厅里接待一个小太监。 小太监道：“娘娘召顾公子进宫，决定侯位归属问题。” 李娇娇皱着眉：“什么叫归属问题，不就是我家顾寒袭爵吗？” 小太监脸一板，平国公夫人吓一跳，连忙挡在李娇娇面前，笑道：“请公公见谅，娇娇她年少不懂事。” 小太监呵呵：“年纪也不小了。” “是是是......到时我们能陪顾寒一起去吗？”平国公夫人道。 “可以。” “谢公公。”顾寒掩压着激动的心情，拱了拱手。 平国公夫人连忙塞了个荷包给小太监，小太监便离开了。 平国公夫人有些责怪地看李娇娇：“那可是天使，怎能这般无礼。” 李娇娇一噎，她哪里无礼了？ 现在也不是介意这个的时候：“那爵位......” 顾寒看着她：“放心，十拿九稳。娘娘这是看重我，要亲自赐封呢！” 李娇娇大喜过望：“那真是太好了。对了，不是有个赐婚圣旨的吗？说的是那个沈曼曼......” 她撇了撇嘴。 顾寒宠溺道：“你放一百万个心，在我心里，一千个沈曼曼也及不上你一根头发丝。” “顾阳现在已经不是世子了，而先皇圣旨是，成全世子与心悦之人，所以他填的名字不作数。到时，我填你的。” 李娇娇小脸立刻一片羞红：“嗯~~” 马上，她就是世子夫人了，甚至是侯夫人。 而且还是圣旨赐婚的！ 第411章 这是传承 下午，未时过半—— 叶采苹、沈知晏、沈曼曼、沈老夫人和宁国侯夫人一起进宫，便是连锦儿姐妹也一起来了。 全都聚在御花院跟沈太后聊天。 不一会儿，李娇娇、顾寒和平国公夫妇一起被宫女引过来。 李娇娇看到叶采苹，脸色一变：“你怎么——” 她想说你怎么也在这里，可上次在沈家被扇耳光的惨痛经历让她立刻住了嘴。 当对着沈太后那威严的眸子时，身子立刻绷得直直的。 一旁的宫女冷着脸：“还不见礼。” 李娇娇和顾寒等连忙见礼：“参见太后娘娘。” “还有呢？” 李娇娇死死咬着道：“见过沈老夫人、定国侯、沈夫人、长宜郡主......叶、叶淑人。” 顾寒也跟着念了一遍，他看着李娇娇那屈辱的模样，一阵心疼。 暗暗下定决心，他要努力往上爬，绝不让娇娇再受眼前这种委屈。 此时，顾老夫人也带着几个人一起走过来。 见了礼后，顾寒眼神烁亮地看着她：“祖母，很抱歉，我把事情弄成这样......” 顾深到底是她的儿子，顾寒知道此刻顾老夫人的心情一定不好受。 顾老夫人红着眼圈，摆了摆手：“我都懂，我都明白......” 顾寒一阵感动，果然，祖母还是疼他的。 沈太后淡淡道：“顾老夫人，人齐了，你这袭爵之人也该确定下来。” 顾老夫人歉疚地看了顾寒一眼：“娘娘，爵位请让家中二房之子顾绍承袭吧！顾绍已经订亲，未婚妻是庞家嫡次女庞雪儿。婚旨可以写他未婚妻的名字。” 顾老夫人知道太后不想沈曼曼嫁顾家，所以立刻说出后面这段话，打消太后顾虑。 太后点头：“可以。” 顾寒和李娇娇一行人却是懵了，接着脑子轰隆一声，炸响了。顾寒不敢置信地看着顾老夫人： “祖母，你在说什么？我才是世子！我才是世子呀！怎能让顾绍袭爵！” 他努力这么久，期待了这么久，结果，竟然便宜了他的堂弟？ 李娇娇也是头昏目眩的，她的世子夫人，侯夫人...... 怎么会？ 顾老夫人愧疚地看着他：“寒儿......抱歉，但......祖母还是不会亏待你的。” 在得知顾寒的腿瘸了，还背上了偷窃坐牢的污点，顾老夫人便做下了这个决定，顾寒不能袭爵。 而且，他一没功名，二没才华，但凡他有其中一样，她都会慎重地考虑下。偏偏，他什么都没有。 因顾深之事，他们宁国侯府将会败下去。 他们宁国侯府需要一个能顶门户的侯爷！而不是一个坐过牢的瘸子。 所以，她才会对他和李娇娇的婚事如此宽容。 顾寒听着她的话，只觉得遍体生寒：“你用什么补偿我？有什么能补偿一个侯位的？” 李娇娇也是心态崩了：“你这老不死还张口闭口说疼他，就是这样疼的？” “放肆，竟敢在娘娘面前大呼小叫。”一旁的于公公冷喝一声。 顾寒和李娇娇才想起沈太后还在，脸色微变，立刻闭了嘴。 顾寒干脆扑通一下，跪到沈太后面前：“娘娘......太后娘娘，此事怎能让祖母一人决定。小人原本就是宁国侯世子！小人是嫡长子啊！” “不过是遭顾深陷害才夺了世子之位。现在恶人已受罚，这世子之位理应归还给小人。” “若娘娘把爵位给了旁人，不就等于认同顾深的所作所为吗？” “放肆！”于公公冷喝一声。 沈太后却不怒：“你也说了，理应。但你离开京城的所作所为对得起世子的身份吗？” “不说别的，你偷窃坐牢，没冤枉你吧？” 顾寒脸色大变：“娘娘......小人、小人......并没有偷窃，当时小人想回京城，不想......却遇到一条疯狗，小人被狗追到了青河村，这才窜进了叶、叶淑人家。” “不小心踩坏了几棵花......后来就被衙差带走了。我的罪名......也是踩坏了名贵花草。娘娘若不信，可以调动小人的罪册......” 因为当初卢令县有心吞功，顾寒的罪册上记的是踩坏花草，从没出现过木薯二字。 沈太后神色渐冷：“顾寒，哀家看起来这么好骗吗？你所犯之事，比起偷窃可恶十倍百倍。” 顾寒冷汗直下：“小、小人......” 当时他是想......抢叶采苹的功劳！以此谋利！ 坐在后面的叶采苹看顾寒看像个傻子，只要出现在太后面前的人，谁不被扒得明明白白？ 沈太后脸色一沉：“原本想着，你当初不过是一时想差。不料，在哀家面前竟然还敢扯谎。来人，把顾寒扔出宫门！” 立刻有两个侍卫走上前，一把堵着他的嘴，拖着往外走。 李娇娇看着就突然被拖走的顾寒，脸色惨白，吓得身子直抖。 完了，她的前途，全都完了...... 平国公夫人也是眼前阵阵发黑，不敢吭声。 顾老夫人瞪大了眼，顾寒不止是行窃？ 果然，她的选择是没错的。 现在，家里的兴衰只能寄托在顾绍身上了。 沈太后道：“顾绍何在？”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从顾老夫人身后走出来，长得清清秀秀的：“顾绍，参见太后娘娘。” 沈太后道：“既然顾老夫人属意于你，那就由你承袭爵位吧！” 宁国侯府哪个袭爵她不在意，只要这个人不肖想沈曼曼就行了 顾绍连忙拱手道：“谢娘娘。” 沈太后道：“现在起，你就是宁国侯世子。待你弱冠，便承袭宁国侯一位。当然，先皇的赐婚圣旨还是作数的，来人，拿一份空白圣旨来。” 听着这样的话，顾老夫人和顾绍俱是松了口气，脸上带着点喜色。 很快，一份圣旨便送了过来，给了顾绍。 顾绍拿着圣旨，却纠结地皱起了眉头。 顾老夫人怔了怔，急道：“绍儿，发什么呆，快把庞雪儿的名字写上去呀。” 这孙子不会跟顾阳一般想不开，想娶沈曼曼吧？ 坐在沈太后身后的沈曼曼盯着他。 顾绍瞥了她一眼，最后，像下定决心一样，把名字写了上去。 接着，他把圣旨翻过来，给众人看。 沈太后、叶采苹和沈曼曼等看到他的圣旨，一怔，接着集体沉默了，上面竟然写着——赵如莺！ 这是谁？ 顾老夫人愣了愣，差点没昏死过去，这怎么不是庞雪儿？ 沈太后道：“哀家记得顾老夫人说，你的未婚妻姓庞？” 只见那顾绍咬了咬牙，最后视死如归地道： “回娘娘......虽然......但是......微臣心悦的是如莺！先皇赐婚，是想让微臣娶心悦之人！微臣爱的是如莺！” 沈太后挑眉：“赵如莺是哪家的？顾老夫人认识吗？” 顾老夫人也是瞪大了眼：“回娘娘……臣妇……不认识。这赵如莺，听都没听过？绍儿，她是哪个寒门小户之女吗？” 顾绍咬牙道：“她是、是庞雪儿的丫鬟......” 丫鬟？ 庞雪儿的......丫鬟？ 未婚妻身边的......丫鬟？！ 第412章 二两拿走 在场之人被他惊得一愣一愣的，嘴巴都快塞下一个鸡蛋了。 全都无语地看着顾家一行人。 这顾家......家风喜好怎这么奇怪，祖传喜欢丫鬟吗？而且还都是未婚妻身边的丫鬟！ 这窝边草......是不是特别鲜嫩美味？ 顾老夫人又差点呕出一口血来了，“顾绍，你疯了！你要娶一个丫鬟？还是未婚妻身边的！你给我改过来！改过来！” 顾绍两眼一闭，视死如归：“我不改！祖母......这是圣旨，岂能儿戏......” “不——” 作孽啊！顾老夫人只觉得天都塌了，眼前一黑，彻底昏死了过去。 “老夫人！老夫人......”顾家的下人忙扶着她。 沈太后干咳一声，淡声道：“你们宁国侯府还真是......一脉相承。反正......先皇似是做了件大好事。” 否则，又是一个顾父、阙氏和梅氏的轮回。 沈太后道：“行了，既然袭爵之事已经解决，都回去吧！于康，让人把顾老夫人送回去。” “是。” 顾老夫人被太监们抬离开，李娇娇和平国公夫妇也怔怔地离开。 沈曼曼这才一把抱着沈太后的手臂：“谢姑母。” “你呀......”沈太后疼宠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又望向沈知晏和叶采苹：“再有几天，你们就要回南州了，可准备好了。” 沈知晏点头：“已经打点得七七八八。” 沈太后满脸不舍，但只要想到一年后，沈知晏就要长长久久地留在京城，心情又好起来。 ...... 待出了御花园，平国公便气愤地瞪着国公夫人和李娇娇： “什么侯爷，呸！现在啥都没了！白瞎我这几天在他身上下的功夫。还给一万两嫁妆呢，给一百两都多了。” “你闭嘴！”国公夫人恼道，“嫁妆是我的，爱给多少就给多少。” “哼！”平国公拂袖，转身离开。 李娇娇整个人像丢了魂一样，五味杂陈。 她怔怔的：“母亲......我、我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平国公夫人道：“也不是非得爵位，只要家产丰厚，生活就能好。将来你们的子嗣努力科考，又背靠宁国侯府，一定能入朝为官的。” 李娇娇却白了脸，她想起当初作弊案的判决，她的子嗣后代不能科考...... 国公夫人道：“反正......我们明天得找顾老夫人谈。现在爵位没了，家产一定要多拿点。她不是说要好好补偿顾寒吗？” 李娇娇茫然地点头。 回到平国公府，却不见顾寒。 平国公夫人只得着人去找，找了半天，在一个酒馆找到了顾寒。 顾寒喝得酩酊大醉，只得先把他抬回去，等他清醒后再去顾家理论。 ...... 因为顾深毒害亲子之事闹得很大，整个京城都等着宣判结果，期待着顾寒能夺回侯位。 哪想，突然杀出个程咬金，这侯位竟然传给了侄子顾绍。 就在众人为顾寒不值的时候，官方很快给出了原因： 这顾寒原来坐过牢，当年得知叶淑人种出了黄心木薯，就把人家的木薯偷了，想抢叶淑人的功劳。 这父子俩真是......大哥莫笑二哥，彼此彼此。 所以顾寒侯位傍落，也怨不得别人。 就在众人以为瓜已经吃完之时，新上任的宁国侯世子顾绍，为庆祝他上位成功，携着新鲜出炉的惊天大瓜回馈新老听众。 所有人都只关注着顾深害子案，差点都忘了宁国侯世子与沈小姐婚约之事。 现在世子都换了，世子心悦之人也该另有其人。 这顾绍写的是......赵如莺。 京城众人：不认识！ 下一秒：卧草，顾绍原来有未婚妻了，叫庞雪儿。 下下一秒：卧了个大草，赵如莺是庞雪儿的贴身丫鬟！ 这这这......真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反正，京城百姓和贵族全都无言以对，只感叹一句：宁国侯府家风了得！ 庞雪儿的爹是现任工部侍郎，在京城也算是小有名气，听得此事，气得人都快炸了。 恨不得冲到顾家，揪着顾绍赏他几个大耳刮子。 可那到底是先皇赐婚，只能忍了。 很快，庞家便做出了回应。 当天下午，只见庞家一个嬷嬷，带着十几个小厮，拖着一个一身素衣的少女来到顾家门前。 为首的嬷嬷冷声道：“我们二小姐庞雪儿与顾绍是正儿八经的未婚夫妻。但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有个贱婢借着二小姐给未来姑爷送东西的空档，跟未来姑爷勾搭成奸。” “现在，既然新任宁国侯世子有了先皇赐婚，那庞家也不阻你们的好姻缘，自此，我家二小姐庞雪儿与顾绍的婚约就此结束，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围观的人群听着这话，全都拍手：“好！” 嬷嬷冷笑一声：“接好了，这是你们的世子夫人。” 说着，嬷嬷把一个少女往地上一推。 扑通一声，那少女摔到地上。 她一身单薄的白色中衣，冷得瑟瑟发抖，连一个包袱都没有。 此时，顾绍从大门处跑出来，看到心爱的女子如此狼狈，忙上去扶：“如莺......” “三公子......呜呜......”赵如莺在他怀里哭得瑟瑟发抖。 嬷嬷看着就上火，把手中一张纸往地上一扔：“喏，拿好了，这就是她的卖身契。承惠二两银子，不用谢。” 围观的人噗嗤一笑：“这世子夫人好便宜。” “怎这么便宜？买个好手好脚的丫鬟怎么着也得十多两吧，毕竟要养大一个人可不止二两。” 嬷嬷道：“哦，当初咱们去牙行挑人时，她都快病死了，牙行都不管她了。我家二小姐见她可怜，要是不买，她就没活路了。二小姐于心不忍，就花了二两银子买下了她这个病丫头。” “顾世子，这些年她治病的钱咱们就不要了，二两请拿走，不用谢。” 第413章 这辈子就这样了 说完，那嬷嬷就带着庞家的下人离开了。 顾绍在一片嘘声中，抱着赵如莺进了宁国侯府。 接着大门紧闭。 后面，还发生了一个插曲。 许是骂声太大，也不知那顾绍和赵如莺是怎么想的，隔天一早，那庞雪儿带着嬷嬷出门， 赵如莺突然从角落里窜出来，跪到庞雪儿面前，哭得嘶声力歇： “小姐，对不起。但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平常之事，世子他喜欢小姐，又喜欢如莺，他有什么错？” “现在他有机会选择，他选自己爱的人，有什么错？要是他不写如莺的名字，反而糊里糊涂地娶了小姐进门，才是最大的错。” 庞雪儿冷冷道：“对，他没错。但你呢？你但凡对我有一丁点忠心，也不会背着我跟他勾搭在一起。” 如莺摇着头哭得楚楚可怜：“小姐......感情之事我也控制不了......我们这是情不自禁......” 庞雪儿：“好一个情不自禁。你跟他生出情谊来，那叫情不自禁，但你不告诉我，那叫不忠。” “这世上，只有畜牲才会随时随地发情和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人与畜牲最大的区别是，人会约束自己的。” 庞雪儿的嬷嬷恨恨道：“你喜欢顾世子，你说出来。小姐多的是办法处理，但你却瞒着不说，跟他勾搭一年有余。对得起小姐对你的救命之恩吗？” 如莺脸色铁青：“处理......能如何处理？到时还不是想把我配个小厮或是发卖出去。” 庞雪儿：“哈，你还抱怨上了？你是我的丫鬟，我如何处置都是我的恩赐。今儿个你来这里干什么？故意来找骂的吧？来人，把她轰走。” “不不不......小姐，如莺错了！如莺真的错了，求小姐你原谅我吧！我愿意做妾，小姐你做正妻！以后如莺会好好侍奉小姐。小姐一辈子都是如莺的主子和主母。” “呵，您可是先皇赐婚呢，做妾？这个主母我可不敢当。” “小姐......如莺已经知错了......也让步了，是小姐自己不愿......小姐，如莺自小在庞家长大，与你情同姐妹，也把老爷夫人当做亲生父母一样对待......如莺愿意认老爷夫人当爹娘，认小姐当姐姐......” “卧草——”周边围观的人群不由发出一声惊叹，“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哪里没见过，梅氏不就这样。” 庞雪儿冷盯着她：“听到没有，你无耻。滚！” 如莺脸色铁青，背也挺得直直的：“小姐，京城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不管如何，我以后都会是宁国侯夫人。若我成了庞家的义女，也好互相扶持呀。” 此时，一个管事从里面跑出来：“赵如莺，我家老爷说他可不是阙德这种玩意，让你滚。” 赵如莺恼羞成怒，站起来：“此事也不能怪我。小姐作为一个主子，顾世子偏放着你不爱，反而爱上了我这个丫鬟。可见小姐你连我一个丫鬟都不如。” 这话就恶毒了，简直是把庞雪儿的脸面扔到地上踩。 围观的百姓都不由打量着赵如莺和庞雪儿。 只见庞雪儿嗤笑道：“若顾家一个男人放着小姐不爱，爱丫鬟，那是小姐不如丫鬟。但两个顾家的男人都如此，还说明不是问题吗？” “可见他们顾家的男人骨子里就好这一口，骨子里就犯贱，天生喜欢贱丫鬟呗。” 庞雪儿的嬷嬷补充：“正常人都爱好菜好肉，有些人口味特殊，天生爱吃屎。这能怪好菜好肉不香吗？” “噗嗤，哈哈哈——”人群响起一阵阵大笑。 赵如莺羞恼不已，今天来就是想求和的，求和不成又想羞辱对方，哪想，现在小丑又成了自己。 赵如莺狼狈地往外走，才走出几步，身后就响起庞雪儿的声音： “可别走太急了，毕竟你有孕在身，摔坏了身子可不好。” 轰隆一声，又是一个天雷炸响，赵如莺怔在当场。 她什么时候怀孕了？她跟顾世子也只是亲过，可没干过出可格之事。 但周围的骂声已经响起： “不要脸，真下贱。” “小姐还未嫁进门呢，这丫鬟就先怀上了。怎么了，这是要抢先一步生下长子吗？” “这顾世子也太下作了，当时还没成亲，竟然就让丫鬟先生子......简直是骑到未婚妻头上拉屎拉尿。” “不是，我没有！我没有......”赵如莺崩溃了，“血口喷人！血口喷人。” 看着赵如莺渐渐消失在人群中的狼狈身影，庞雪儿不由嘲讽，泼污水而已，谁还不会。 以后，便是赵如莺生出来的孩子与这个时间对不上，也是赵如莺把现在的“孩子”弄掉了。 这污名，赵如莺要背一辈子。 赵如莺回到宁国侯府后，宁国侯府就大门紧闭，不管是赵如莺和顾绍都这段时间都不敢再出门。 这事还有个后续。 因为顾深与梅氏，顾绍与如莺之事，各家贵女都开始排查身边的丫鬟。 有些干脆早早就把贴身丫鬟配小厮，或是嫁人不带贴身丫鬟的，若哪天她们嫁了，再召过来。 除此之外，竟然还真有几家查出了跟未来姑爷勾勾搭搭的。 ...... 顾老夫人是在中午醒来的。 她睁开眼，就拍着床板哭：“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呀——” 三个孙子，一个瘸腿偷东西，一个是天天混迹在女人堆中的纨绔，一个背信弃义娶丫鬟...... 原本，顾绍是家里最会念书的一个，有望下次秋闱中举的。 可现在......别说是中举，便是他中个状元回来也没用。 因为他们顾家在太后和辅政大臣眼里，已经烂透了。 在他们眼里，顾绍是个很贱的人，跟人家小姐定亲了，偏还要爱上人家的丫鬟，至少自制力就不行。 这种人很容易生出祸事，以后顾绍想入朝为官的几率几乎为零。 在京城，想出人头地，除非有顶尖的才华或能力，否则，得了上层人的厌恶，这辈子算是完了。 顾老夫人为顾家前途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第414章 来收房子 此时，一个嬷嬷走上前： “老夫人......平国公府派来人问，老夫人什么时候得空，找个地方坐下来聊一聊。” 顾老夫人疲惫又无力：“现在什么时辰？” “未时过半。” “给他们回话，若现在有空，就请他们得百味楼见一见。” “是。” 未时过半，百味楼的兰花厢房里—— 李娇娇、顾寒和平国公夫人早早就到了。 不一会儿，顾老夫人便被嬷嬷搀扶着走了进来。 顾老夫人才刚刚坐下，顾寒就瞪红了眼，拍案而起： “祖母，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 “哗啦”一声，顾老夫人也是气极了，正好火气无处发泄，刚好手边有个茶盏，便砸到他脚边： “你问我为什么？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什么去偷木薯？” 顾寒噎住了：“我、我不过是想回到京城......不小心走错了路......当时太后娘娘都把我叫来了，意思是她本来是不介意的。要不是祖母你说换人，这世子之位哪轮到顾绍！” “哼，顾绍有什么好？瞧瞧现在都干了些什么事，他简直跟顾深一模一样，小姐不娶偏爱贱丫鬟。” “你闭嘴！你们哥俩谁能笑话谁了？”说到最后，顾老夫人都快气笑了，很是悲凉，“一样的王八与鳖，乌鸦还笑猪黑呢？” “不过......你有一点说得很对，若不知道你坐过牢我不会请旨换人。可那天在客栈......李娇娇说你坐过牢，当时我觉得天都塌了，这才做出换人的决定。” 此言一出，李娇娇和平国公夫人都僵在那里。 顾老夫人眼底掠过一抹冷意，就算顾寒现在没了前途，但她也不想跟顾寒生分了。 所以她祸水东引，要怪就怪李娇娇。 而且她说的也是实话。若当时李娇娇不说，她不知道顾寒身背污名，就不会换人。 顾寒怔了怔，不敢置信地看着李娇娇，是啊，当时她突然说那番话，他就觉得不妥了...... 要是祖母不知道，就不会便宜了顾绍。 李娇娇咬牙道：“你什么意思？谁叫你的嬷嬷说我坏话？话里话外都是我配不起顾寒的意思。而且，你是顾寒的亲奶不是吗？” “我哪里想到，连亲奶都要防的！” 平国公夫人也恼道：“娇娇说得没错，这是你自己做下的决定，现在竟然赖到娇娇身上。顾寒，你现在是要忘恩负义，负了娇娇不行？” 顾寒一急：“不，我不是这意思......” 但心里到底生了几分埋怨，他现在脑子一片乱糟糟。 李娇娇恼怒地盯着他，他还敢怨她？ 她还没怨他窝囊呢！连个世子夫人都给不了她，一个死瘸子，将来还有什么前途？ 平国公夫人冷盯着顾老夫人：“老夫人，不管如何，娇娇和顾寒已经订了亲，并且写了婚书。他们已经是夫妻了。” 顾老夫人一怔：“已经写婚书了？” “怎么，你不同意？” 顾老夫人抿了抿唇：“没什么。只要顾寒喜欢，娶谁都行。” 这也是她对顾寒的补偿之一。 平国公夫人道：“爵位没有了，但家产再怎么也得多给顾寒一些吧？” 顾老夫人道：“把府上西跨院最边的三个院子划出来，这以后就是寒儿的。家里的庄子、田地和铺子，也分寒儿一半。” 顾寒一听就瞪红了眼：“我不同意。爵位已经被顾绍占了，凭什么家产还只有这么点？这叫补偿吗？这叫打发乞丐！我不答应。” 顾老夫人无奈一叹：“顾绍现在才是世子，这一代不行，只能寄托在下一代。按理，他该占大头，现在给你一半，祖母已经仁至义尽。” 顾寒：“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李娇娇：“不公平！太不公平了......说好的补偿呢？” 顾老夫人：“......” 最后，她摆了摆手：“都回去吧。寒儿，明天祖母亲自来平国公府接你。你若愿意，就随祖母回家。若不愿意......” 说着她摇了摇头，扶着嬷嬷的手缓缓转身离开。 顾寒整个人滑倒在地，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以前疼他入骨的祖母，竟然也背叛了他。 李娇娇也是怔怔地站在原地。 这都算什么？ 原以为，顾老夫人的补偿是顾寒占大头，现在只能占一半？ 而且他还是个瘸子，坐过牢，得罪了太后，一辈子都不会有前途。 自己嫁这样一个废人，有什么用？跟他一起出门，都觉得丢脸。 她虽然只有一万两嫁妆，但一万两也不算差，还背靠国公府......说不定能找个四五品官家的公子...... 反正，至少要找个不瘸的...... 可恨的是，自己怎么就跟他写了婚书...... 想着，她有些埋怨地看了平国公夫人一眼。 国公夫人却在安慰顾寒：“寒儿，你别多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现在才二十岁，大把的青春。走吧，先回去再说。” 两眼无神的顾寒、心不在焉的李娇娇，二人拖着半死不活的步子跟在平国公夫人身后。 回到国公府，几人才刚进垂花门，就见小绿白着脸冲过来： “夫人，小姐，出大事了！不知打哪来了几个人，说要来收房子！” 平国公夫人怔了怔：“收什么房子？” “好像是咱们这个府邸。说咱们家已经卖给他们了！还有府里的庄子和铺子......反正，说很多田地都卖给了他们。” 平国公夫人皱着眉：“你在胡说什么？” “反正......就是这么回事。人就在正厅，正跟老爷和世子扯皮呢！快，夫人快去正厅。” 国公夫人被小绿拽着就往大厅走去。 李娇娇却僵在原地，田地全都卖了？ 那是...... 柳下威干的？就是柳下威卖的吧？ 但她觉得......柳下威再怎么败家，也只会卖一小部分，怎么连眼下的府邸都卖掉了？ 第415章 被偷家 李娇娇和平国公夫人急匆匆地来往前走。 在正厅门口，遇到了赶过来的余嬷嬷。 几人一进门，就见得利钱庄的谢掌柜带着三个大汉站在正厅里。 平国公正在拍桌子：“混账混账，我们家的庄子和宅子怎么可能卖给了你们？” 谢掌柜笑眯眯的：“国公爷请瞧清楚了，上面是不是写着柳下威的名字？” 说着，他身后的大汉展开一份份契书。 平国公脸色大变，上面的字迹，确实是那个逆子的，他气血攻心： “呵呵，你们被他给骗了。这些契书一看就是假的。” “家里所有房契、地契和铺契都在我家夫人手中。上威，你母亲还没回来吗？” 一旁的柳上威道：“她一早就跟李娇娇出门了......咦，回来了。” 正说着，只见平国公夫人带着李娇娇、余嬷嬷和小绿一起快步进来。 李娇娇看到熟悉的谢掌柜和大汉，脸色微变，连忙垂下头。 谢掌柜和大汉眼里闪过一抹玩味，也装作不认识她。 平国公夫人走过来，直接坐到平国公身边，狠狠一拍茶几，气势十足地道： “放肆的东西，这是你们能闹事的地方吗？” “我明白了，一定是柳下威这个逆子伪造契书，骗了你们的钱对不对？哼，那从今往后，柳下威就不再是我们柳家子孙！他欠你们钱，你们找他。” “这里是平国公府，不是你们能放肆的地方。” 说着，她沉着脸，满是威压地盯着谢掌柜和三个大汉。 平国公和柳上威差点就拍手叫好了，还是夫人（母亲）能顶事！ 不想，那谢掌柜却笑眯眯的：“柳夫人怕是不知道我们是哪里的，我们是得利钱庄的。” 平国公夫人脸色一变，得利钱庄背后可是高太师！ 平国公夫人僵硬着脸，扯出一抹笑：“呵呵，我管你们是哪家的......” 但语气却虚了不少。 “本夫人也是跟你们讲道理。你们得利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这么大的钱庄，怎就被柳下威这小子给骗了？” 谢掌柜笑道：“我们钱庄可不是瞎的。这契书，全都是真的。” 平国公夫人：“不可能。余嬷嬷，你把真的契书拿出来，小绿，你跟余嬷嬷一起去。” “是。” 余嬷嬷二人转身出门，过了好一会，二人才铁青着脸回来，接着扑通一声，跪到平国公夫人面前： “夫人......家里所有契子全都不见了！” 平国公夫人手中的盏茶一滑，哗啦一声，倒在茶几上。 平国公和柳上威也是瞪大了眼：“不可能，怎么可能。” 平国公夫人站起来：“余嬷嬷，你找清楚没有？” “已经......找几遍了......但里面全是空的......” 平国公会人脑子一晕：“空的......什么意思？” 余嬷嬷结巴道：“夫人......家里的契子......应该是全都被二爷给偷走了。夫人还记不记得，前段时间二爷说欠了赌坊三万两，想让夫人卖庄子。现在......” 现在偷了契子，全卖给了这得利钱庄！ 李娇娇白着脸，站在平国公夫人身边，不敢吭声。 平国公夫人怔怔，一时无法接受：“不可能......他怎么把东西偷到手的？钥匙就在你身上，是不是你弄丢的？” 余嬷嬷惨白着脸：“夫人冤枉呀，这钥匙老奴从不离身，便是连沐浴也不会脱下来。如何能丢？” 说着，她就把钥匙拿了出来，捧到手上：“钥匙就在这，完完整整的，这段时间来，从没出过差错......” 平国公夫人瞪红了眼：“那为何......” 余嬷嬷简直冤死了：“老奴记得，最后一次开那个匣子，还是几天前。当时，咱们还看过那些契子。” “对了......当时是李娇娇突然说要看看那些契子的。接着老奴去拿，她还不让，非要她自己去拿。” “当时她摸过钥匙！” 李娇娇脸色剧变，急道：“你、你个老奴血口喷人。我是、是摸过钥匙又如何？当时不是立刻还给你了吗？母亲，当时你亲眼看到的......我立刻就把钥匙还给她了......” 余嬷嬷急道：“就是你！当时我就觉得可疑了......” “可疑什么？哈......你意思是说，我偷钥匙，然后拿走了所以契子，然后把契子都给了柳下威，让他卖了咱们国公府？我是傻子吗......我、我做这种事......是为了什么？” 余嬷嬷咬牙道：“我哪知道......反正一定有利可图。说不定东西卖了，你拿了一半钱。” “全都闭嘴！”平国公夫人冷盯着余嬷嬷，“本夫人信任你，才把钥匙交给你保管，可你......竟然把东西弄丢了。” “这就算了，现在还把责任都推到娇娇身上。我相信娇娇，她绝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余嬷嬷怔怔地看着她： “夫人......当时的情景本来就很可疑呀。好好的，她突然说要看契子，还非要亲自去拿。” “但当时老奴觉得她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能干点什么，所以并没有多想。可现在，匣子里的东西被掏空了，家全都被卖了！除了她能在钥匙上做手脚，还有谁。” 李娇娇：“你......我能做什么手脚......” 余嬷嬷：“这就要问你了。夫人，这个李娇娇心述不正，自进咱们国公府，就没做过一件好事。” “闭嘴！”国公夫人沉下脸：说“啪”地一声，狠狠扇了余嬷嬷一个耳光：“我相信娇娇，娇娇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余嬷嬷只觉得有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夫人......老奴自七岁起，就一直跟着夫人，夫人为何不听一听老奴的话？” “本夫人信你什么？” 李娇娇是她一手提拔上来的，自己是娇娇的恩人和靠山，娇娇自然会事事孝顺自己，哪能与柳下威那个逆子合谋来偷家。 一旁的谢掌柜和三个大汉看得眉飞色舞，全都赞叹地看着李娇娇。 恨不得给李娇娇竖起大拇指。 这小女娃真厉害，才十五六岁，就能把国公夫人迷惑得这副模样，真厉害。 可现在，不是看戏的时候，谢掌柜轻哼一声：“国公爷，夫人，现在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吧！” “你们家的柳二爷，把你们所有田地和庄子都卖给了我们得利钱庄。” 第416章 报官与快逃 国公夫人急道：“不不不，这笔买卖不合规矩，这是柳下威偷出来的，我们都不认。” 谢掌柜笑眯眯道：“抱歉了，国公夫人。我们并不知道契子是他如何得来的，我们钱庄只负责买卖。而且这些东西已经到官府备了案，是合规矩的。” 国公夫人气得差点昏死过去，想发飚，但对方的靠山是高太师，实在不敢拿对方如何。 咬牙道：“你们真的一点情面也不讲？我们好歹是平国公府。” 谢掌柜：“抱歉，我们今天来是为了接收府邸和所有田庄和铺子的。” 国公夫人抖着声音问：“他卖了多少钱？” “加上那三万债，一共是五万五千两。” 国公夫人差点呕出一口血来：“作孽啊，这些东西......再怎么也值个二十万两吧......” 平国公气得直砸桌子：“败家子！败家子——” 柳上威：“他怎么敢！怎么敢！” 李娇娇脸色青白，价值二十万两的东西，他卖了五万多两？ 想着，她心都快滴血了。 还不如让她卖了。 但她只是个义女，并没有上柳家族谱，拿着这些东西也卖不了。 国公夫人道：“掌柜的，我们给你五万五千两，把所有东西买回来。” “抱歉，不可能。” “你们这是骗钱！就是骗钱。” “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全都是他心甘情愿卖的。他三十多岁的人，我们还能强迫他不行？” 平国公道：“这买卖，我们不认！这东西他是偷的，我们要告官！对，告官！” 谢掌柜道：“随你们。我们得利钱庄也不是不讲人情的，给你们三天时间搬走，三天后，我们再来接收。” 说完，便拱了拱手，带着三个大汉转身离开。 平国公夫人捂嘴鼻，气得直哭。 平国公冷喝道：“钱三，你快去告官。还有，派人把柳下威那个逆子给本国公找出来！还有余嬷嬷和李娇娇，来人，把她们拉下去掌嘴三十。” 在平国公看来，之所以会发生这种事，都是因为余嬷嬷保管不力。 余嬷嬷说李娇娇摸过钥匙，那李娇娇也有嫌疑。 国公夫人拍案而起：“你敢！” “我哪不敢了？瞧瞧现在都弄成什么模样了？这就是家产交给你管的后果！” “家里除了这座府邸还剩什么？不都是我的嫁妆吗？” “你你你——哼！”平国公气死了，懒得理她，转身拂袖而去。 李娇娇铁青着脸，忙扶着国公夫人：“母亲......咱们先回房......” 国公夫人呜呜哭着，扶着她站起来，却又恨恨地瞪着仍然跪在地上的余嬷嬷： “来人，把余红带下去，掌嘴三十！” 说完，便扶着李娇娇的手转身离去。 余嬷嬷木然地跪在地上，受罚，她是应该的。 不管如何，是她没把钥匙保管好，才让小人钻了空子。 但李娇娇哪里就无辜清白了？ 余嬷嬷此刻的心情，自责、不甘又绝望。 ...... 李娇娇扶着国公夫人的手，一路往正院的方向而去。 一边走着，她却想着别的事情。 现在要报官了...... 就算柳下威不知道是她给的钥匙，但余嬷嬷一定会死咬着她不放...... 还有，这国公府所有家产都被卖光了，还有这座宅子...... 国公府真的要倒了！ 李娇娇越想越不妙，她要尽快抽身！ 她还有一万两嫁妆在院子里呢。 现在国公府要没钱了，到时一定会打她嫁妆的主意。 对了，她还有顾寒！ 她跟顾寒写了婚书的。 不管顾寒瘸不瘸，有没有爵位，他到底是宁国侯府的人。 她现在是宁国府侯的大少夫人！ 她现在得跟顾寒立刻回宁国侯府！ 正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以后她跟国公府再也没关系了。 他们穷他们的，她与顾寒在宁国侯府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想清楚明白后，李娇娇恨不得立刻脚底抹油跑了。 但现在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她怎么把嫁妆弄出去？ 不知不觉，二人已经走进平国公夫人的卧室。 待扶国公夫人躺下后，李娇娇结巴道：“母亲，我、我想......”想说去看看顾寒。 不想，平国公夫人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娇娇——” 李娇娇脸色一变，心下一阵急跳：“啊？” 平国公夫人看着她：“你现在快跟顾寒走吧！” 李娇娇一怔：“母亲......说什么？” 满是不敢置信。 平国公夫人叹道：“你们快走吧......我知道，家里要不行了。就怕到时老爷把怒火发泄到你身上......不管如何，你现在已经是顾寒的妻子了。” “你们离开国公府后，到宁国侯府好好过日子，不用管我们。” 李娇娇怔怔的，便是再冷的心，此刻都有些感动，眼圈微红：“母亲......这、这......哪里行......” “你听我的。快走吧！我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但......”说着，她摇了摇头，“将来，母亲若有难，你再帮母亲也不迟。你们快离开吧！” “否则老爷反应过来，你们连门都出不了。” 李娇娇有些哽咽：“那、那我们先走......将来......将来再来接母亲。” “好......你快去。” 李娇娇放下她的手，连忙往外跑，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看了国公夫人一眼。 国公夫人温柔地朝她点了点头。 李娇娇这才一抹眼泪，快步离开。 想不到母亲到了这个地步，还为她着想，可她却...... 她后悔了...... 早知......她就不该受那得利钱庄的人利诱，做出这种事，害得国公府遭此大难。 她心里阵阵懊悔，但脚步却没有停下来。 第417章 一切从简 李娇娇一口气来到顾寒住的院子。 进门，就见顾寒坐在地上喝酒。 李娇娇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将他给薅了起来：“别喝了，咱们快走吧！快！” 顾寒才喝了一壶，还没醉，一把推开她：“走？去哪里？去宁国侯府受窝囊气？” 顾寒一看到她，就想起在客栈时，顾老夫人说的那番话。 当时要不是娇娇突然口无遮拦，便是他瘸着腿，祖母也不会换人。 这世子之位原本该是他的…… 却因为娇娇…… 他告诉自己，娇娇是无心的，娇娇不过是太单纯和天真了，以为亲祖母就不用防着…… 可心里到底生了一根刺。 这根刺，让他有些无法面对李娇娇。 李娇娇恼道：“要不呢？你打算一辈子留在国公府？你留下来能干什么？当下人，还是白吃白喝继续当大爷？” 顾寒听着她的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是啊，他现在还能去哪？ 想着，他满心悲怆，为什么，这个天下这么大，却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李娇娇紧紧握着他的手：“咱们走吧！一起离开国公府，咱们回宁国侯府。” 顾寒一怔：“娇娇……你、你还愿意跟着我？我已经失去了世子之位，失去了侯位……给不了你尊贵的身份。” 李娇娇急得冷汗都快冒出来了。 与这些比起来，她更怕被平国公府的人给活剥了。 李娇娇道：“我是那种人？当初你还是乞丐时，我可曾嫌弃过你？” “咱们一起经历这么多，从小山村再被拐卖，然后走到这一步……我们不是早就山盟海誓了吗？而且我们已经写了婚书，我们是夫妻呀！” 顾寒一阵感动，想不到她对自己竟然这情深义重，不离不弃。 他心里对李娇娇的那根刺，好像也没那么痛了。 他一把抱着她：“娇娇……为了我，你竟然愿意离开平国公府这个高门大户？” 李娇娇：“……” 再不走，这里就是个火坑。 顾寒说：“娇娇，我现在只有你了……我失去了所有，但我至少还有你！” 李娇娇急得恨不得抽他一个耳光，但却不敢，忙说：“我们现在就走吧。” 顾寒说：“好……我们一起走，但……我不想回宁国侯府……” 李娇娇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不回去，我们住哪？你是打算连那一半的家产都放弃掉吗？爵位已经没有了，难道连你应得的家产都要便宜了顾绍？” 顾寒脸色铁青，满是不甘，是啊，不能便宜了顾绍。 李娇娇：“不管如何，我们先回去。你在这好好待着，我让人到外面收拾东西。” 说完，李娇娇便急急地往外走。 幸好这事发生得突然，而平国公夫人又掌控国公府多年。 平国公夫人叫上另一个得力的嬷嬷，让她带人帮着李娇娇，悄悄把两车嫁妆运了出去。 随后，李娇娇便拉着顾寒坐着马车，匆匆离开平国公府。 顾寒掀开窗帘，看着平国公府渐渐远去的大门，总觉得府内气氛怪怪的。 顾寒说：“对了，我们刚回来时，小绿是不是说了什么？谁卖了什么东西了？” 当时他浑浑噩噩的，根本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李娇娇脸色微白：“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柳下威欠了赌债什么的，反正……父亲让你离开……我、我怕我们以后都不能在一起，才想跟你一起走的。” 顾寒咬牙道：“我懂了。我没能夺回侯位，平国公嫌弃我。娇娇……委屈你了……” “我……不委屈。” 很快，二人便到了宁国侯府。 二人站在大门前，让下人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顾老夫人便带着下人亲自出来迎，她红着眼圈看顾寒： “不是说明天祖母去接你吗？怎突然自己过来了？” 顾寒自尊受创：“我不能自己回来？” 顾老夫人一急：“不不……祖母不是这意思。咦，娇娇怎么也来了？” 李娇娇道：“我跟顾寒已经写婚书了。他是我相公，我当妻子的，自然得跟他一起走。” 顾老夫人一怔：“便是写了婚书，也得办个婚礼不是？她还要从平国公府出嫁呢。现在这不明不白的跟着来……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 顾寒立刻拦到李娇娇面前：“我就明说吧，平国公不喜欢我。他不同意娇娇嫁给我。幸好我跟娇娇早就写了婚书，她也对我不离不弃。所以她才跟着我一起回来的。祖母不欢迎？” 李娇娇脸色有些白，抹了抹额上的冷汗。 怎么突然好像又产生了一些误会？ 到时平国公府的事情爆出来，她该如何自处？ 可这会也不好反驳了，毕竟自己好像走进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反正顾寒很好糊弄，到时再哄哄他就是了。 顾老夫人愣了愣：“不，祖母自然欢迎。想不到娇娇这般情深义重。快进来吧，别站在门口。” 李娇娇松了口气，跟顾寒一起往里走。 顾老夫人道：“既然不出嫁，那婚礼……就从简吧？寒儿，你怎么说？” 顾寒脸色有些难看，他在京城算是丢尽脸面了，还瘸了腿，本来就自卑和自尊心受挫，哪愿意见人。 这婚礼自然是不办的好。 想着，他又望向李娇娇：“就怕委屈了娇娇……” 李娇娇急道：“不委屈……顾寒，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顾寒又是一阵感动，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李娇娇道：“反正我都住进来了，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就拜堂成亲？” 顾老夫人觉得这也太简单了，但李娇娇说得对，人都住进来了，若不拜堂才叫笑话，便点头：“你们愿意就好。我现在立刻让人去准备。” 顾老夫人早就让人打扫好顾寒被分到的一部分院子，那里位于宁国侯府西跨院，三个连着的院落。 自此，这里就是顾寒的了。 晚上，顾老夫人便把家里所有下人都叫了过来，顾绍也来了。 婚服直接在成衣铺买现成的。 没有迎亲，没有出嫁，所有礼节全无。 二人直接在正厅里，拜了堂，就此礼成。 第418章 吃饭都没钱了 隔天一早，宁国侯府就放出消息。 说嫡长孙顾寒已经成亲，妻子是平国公府的义女李娇娇。 因为最近家里不太平，所以一切从简，没有宴客。 平国公府—— 平国公正暴跳如雷：“什么，李娇娇那小丧门星跑了？” 想着，就一口气冲到平国公夫人的院子骂街：“你竟然把她给放跑了？她那一万两嫁妆呢？全被她带走了？天杀的！” 平国公夫人歪在贵妃榻上，冷声道：“什么叫放跑？你怎么忘她与顾寒早就写了婚书，她已经是顾寒的妻子。她不回宁国侯府去哪里？” “那些嫁妆也早早就入了她的册，那全都是她的。” “你你你——气死我了！你个败家婆娘。你知不知道，我们的东西九成是拿不回来了，家里还剩什么？你竟然让她带着一万两跑了？咱们全家以后怎么过活？” 平国公夫人捂着胸口：“我觉得值就行了！而且娇娇她不会不管我们的。” 平国公又骂骂咧咧起来。 此时，小绿走进来，因为梅氏和那个赵如莺之事，李娇娇没有把小绿带去宁国侯府。 小绿说：“老爷，夫人，二爷找到了。” 平国公激动道：“人呢？” “正厅。” “哼！那个逆子，我剥了他的皮！” 平国公狠狠一拂袖，转身快步离开。 平国公夫人也披了件衣服，匆匆地往正厅而去。 正厅里—— 柳下威正跪在地上，余嬷嬷也跪在一旁。 柳上威和乔氏站在不远处。 此时，平国公夫妇走进来。 平国公一过来便“砰”地一声，把柳下威给踹了个狗吃屎：“你个逆子，我打死你！踹死你！你个败家玩意！” 柳下威被打得蜷缩在地。 过了好一会，国公夫人才沉着脸：“别打了，现在打有什么用？” 平国公也早就没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 平国公夫人怒道：“柳下威啊柳下威，你怎么敢——” 柳下威在偷东西时就知道会有今天，脖子一梗： “有什么敢不敢的。反正这钱不是被爹玩掉，就是被大哥吃掉，甚至是花在李娇娇那丧门星身上。既然如此，还不如我花了！我多花一文就赚一文！” 平国公夫妇和柳上威夫妇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 平国公怒吼：“那钱呢？现在还剩多少？” 柳下威往袖子里掏了掏，最后“咚”和“哗啦”几声，扔出两个小银锭和一把铜钱：“都在这了。” 平国公等人倒抽一口气，颤抖着声音：“五万五千多两，你就剩这么点……这里有二十两不？” 柳下威：“这里是十两二十三个铜板。” 平国公等人差点哭死：“作孽啊，钱你都赌光了？” 柳下威咬牙道：“你们可别冤枉我一下子花了五万多两。我跟你们说清楚，里面有三万两还了赌债。” “我只花了两万五千两。也不过是爹你买三个花魁的钱，不过是李娇娇两份嫁妆的钱。算得了什么。” 平国公夫人捂着快窜到喉头的血：“我还得夸你不行？” 柳下威道：“你们一个个……用得着这样吗？钱以后慢慢攒就是了。” 平国公夫人怒喝：“慢慢攒？上哪攒？家里的产业不都被你卖光了？你把下蛋的金母鸡都卖了，怎么生出钱来？” 柳下威一怔：“我就卖了一小叠东西……能有一半？” 平国公夫人气血上涌：“什么叫能有一半？这是咱们家全部产业？连这座宅子都被你卖了？” “昨天得利钱庄已经来收东西了，再有三天，我们全都得滚出门，到时上哪住？我的庄子、田产全都被你卖光了。以后再也没有收入来源。以后你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柳下威怔怔的，他甚至听不懂平国公夫人说的每一个字：“什么意思？太可笑了。” 是啊，太可笑了。 自他出生以来，他就锦衣玉食，什么叫连吃饭的钱都没了？ 他柳下威怎么可能没钱吃饭？ 只要他往酒楼一坐，小二就会给他上菜，月底酒楼就会到家里结账。 回到家也是怎么吃怎么玩都行。 反正不管怎么闹，天塌了都有父母在上面顶着，怎会饿着？不，他甚至从没想过饿不饿的事儿。 他唯一的烦恼是怎么多搞点钱去赌，或是找些什么新鲜事儿玩。 现在竟然有人告诉他，他会没饭吃？这不就跟个笑话一样吗？ 卖那些东西时，他想的是，反正爹娘总会有办法的，大不了打他一顿。 而且他觉得，家里的财产应该不止这些。 柳下威道：“家里不止这些东西吧？就连我都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平国公夫人瞪红了眼：“不，就放一个篮子里。家里所有东西，全被你卖光了！全都！柳下威，你就是个罪人！那全都是我的嫁妆。” 柳下威瞪大了眼：“说到这个，我还没说你呢！里面可不全是你的嫁妆。我卖那些东西时，发现好些都是咱们国公府原来的产业。娘以前竟说全是自己的嫁妆，说得好像咱们都吃喝你似的。” “其实咱们平时吃喝都是国公府的，你却天天往自己脸上贴金。” 平国公和柳上威怔了怔，不敢置信地看着平国公夫人。 平国公夫人又差点吐血了：“是，好些产业本来是国公府，我不就是怕你们全都败掉了吗？这才使了点手段收到自己名下。”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我已经这么努力地维系这个家了，你却把家卖了！全卖了！以后，咱们再也没有收入，连这所宅子都没了。” 平国公听着，又狠狠踹了柳下威几脚。 一旁的余嬷嬷道：“老爷夫人，还是问问他如何偷到东西的吧！” 平国公夫妇死死盯着柳下威。 余嬷嬷咬牙道：“老奴时刻把钥匙放在身上，二爷是如何拿到的？” 柳下威挠挠头：“我也不太清楚……当时在花园里走着走着，突然有个东西扔在我面前，我捡起来一看，就发现是个钥匙。” 第419章 接连塌房 平国公夫人立刻瞪大了眼：“你说什么？谁扔给你的？” 柳下威皱眉：“都说了，我不太清楚。当时就掉在我面前，是一个荷包，我打开一看，里面放着钥匙还有一张纸条，写着匣子钥匙。” “我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在外书房放了把火，然后跑去开锁，嘿，竟然真开到了。” 平国公几人听着又差点吐出一口血来了。 “逆子！我书房的火竟然是你放的？你怎这么败家！”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平国公夫人横了他一眼：“那把钥匙呢？荷包呢？” 柳下威挠挠头：“我哪知道......反正不知在哪里丢了......” 平国公等人都快裂开了。 平国公夫人道：“在此之前，你跟谁提过要卖家里的东西？” “还有谁，得利钱庄一直让我还钱，我就跟他们保证，一定会把家里的东西偷到手，卖些东西给他们抵债。” 平国公拍案：“得利钱庄！就是他们做的局。说，是他们给你钥匙的？他们让你偷东西的？” 柳下威皱眉：“没有......都说了，钥匙是我捡的。” 平国公夫人气愤道：“你傻呀！这钥匙一定是他们给你的，他们悄悄扔给你的。就是让你去偷，然后哄骗你低价卖给他们。这是他们做的局。” 柳下威道：“既然是他们做的局，那爹娘你们问他们把东西要回来不就行了。” 平国公等人又差点吐血了：“怎么要？” 余嬷嬷听着他们又跑题了，冷着声音道： “就算是得利钱庄做局，也该想想他们如何得来的钥匙。这钥匙是夫人亲自打的，只有一把，如何又多出来一把？是如何被得利钱庄搞到一把一样的，又是如何出现在二爷面前的。” 柳下威道：“对了，我当时倒是追了几步，看到一片粉色的衣角。我记得李娇娇就有一套粉色的衣服，一定是李娇娇干的！” 柳下威早就想好了，他便是被打，他也要拉个人来背锅，这个人选就是李娇娇。 平国公怒吼一声：“我说什么来着？就是李娇娇这丧门星干的！” “不可能。”平国公夫人立刻否定。 余嬷嬷道：“不是她还有谁？这钥匙一直是老奴保管的，丢了东西，老奴要负最大的责任。平时除了老奴和夫人，谁也碰不着。” “也只有在那天，被李娇娇摸了摸。” 小绿怯怯地道：“走水时，我们都准备去外院，三小姐......突然说......让我回她的院子守着。我问为什么，她没解释......当里有点奇怪......” 余嬷嬷一拍在腿：“我懂了。钥匙是她扔给二爷的，她猜到火是二爷放的。怕二爷顺手牵羊，拿她的嫁妆，所以让你回去守着。” 柳下威瞪大了眼：“娘的，原来老子没冤枉她，还真是她呀！” 国公夫人还是摇头：“不可能。柳下威，你是什么时候捡到钥匙的？” “就......放火那天的上午......上午捡到钥匙，下午我就去放火了。” 国公夫人一怔，那天上午，李娇娇正跟她学看账本，却心不在焉的，后来说有点不舒服，要回去休息...... 她当时对娇娇还有几分埋怨，觉得她不长进...... 国公夫人想着，便摇了摇头。 不会的，娇娇绝不会联合外人算计家里的。 那是她一手拉拔起来的人，是她收的义女。 她处处维护着，为娇娇着想和考虑，便是亲生女儿，都没得到自己这么多的宠爱和真心。 为了娇娇，她把沈家都得罪了，全家都成了京中笑柄。 若真是娇娇......她不就是个有眼无珠，引狼入室的蠢人吗？ 不......不可能，她不是！娇娇也不是...... 国公夫人干脆咬牙道：“那天上午，娇娇一直在那我对账，哪都没去，又如何给你送钥匙？” 在场之人俱是一怔。 余嬷嬷不敢置信地看着国公夫人：“夫人......那天老奴也在场，她明明出去了。” “你闭嘴！你不过是想推卸责任才诬赖到她身上。被卖掉的全是我的嫁妆......我、我比谁都着急，难道......还会包庇她不成？” 余嬷嬷看着到了此刻还在维护李娇娇的平国公夫人，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这是不见棺材不掉眼泪啊！ 一阵可悲和凄然排山倒海似的袭来，余嬷嬷心下一片死灰，最后哽咽着摇头： “罢了罢了......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平国公夫人看着她那灰败和失望的模样，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 平国公却怒喝着拍案而起：“混账，什么叫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钱三，你到宁国侯府，把那白眼狼给本国公抓回来！” “还有，先到府尹处递状纸，说李娇娇这白眼狼与得利钱庄合谋骗咱们家的钱财。” 平国公夫人咬牙：“你......” 平国公：“你闭嘴！我才是一家之主！万姝，若咱们的家财拿不回来，我就休了你！” 平国公夫人恨声道：“你休，有种你就休去。到时我至少还有娇娇，你还有谁？” 说完狠狠拂袖，转身离去。 平国公气得浑身发抖。 柳下威缩着脖了，悄悄跪行到柳上威身旁，拉拉他的袖子：“那些东西......真的是家里所有财产？” 柳上威血红着眼：“要不呢？那可是值二十万两的东西，却给你贱卖了五万五千两！你这个败家玩意。” 柳下威脸色变幻，气愤道：“竟然值二十万？他娘的真黑心！不行，咱得问他们拿回来。” 国公府的下人出门后，先到衙门报案，接着便去宁国侯府去找李娇娇。 ...... 定国侯府—— 李娇娇和顾寒正在吃午饭。 他们昨晚刚刚成亲，现在正是柔情蜜意的时候。 此时，顾老夫人突然拄着拐杖，快步走来。 李娇娇看到她，忙站起来：“祖母怎么来了？” 顾老夫人看着她：“我听到一些事儿。说你们平国公府出事了。” 李娇娇脸色一变。 顾寒皱眉道：“出什么事了？” 顾老夫人说：“外头都在传，平国公府的家产和铺子，都被柳二给贱卖了。平国公府正乱成一锅粥呢。” 说着，顾老夫人定定地看着李娇娇：“娇娇啊，怎么说那都是你娘家，你不知道吗？据说昨天就出事了。” 李娇娇紧紧捏着袖子里的手：“我、倒是听到一些风声......顾寒，你说是不是？昨天咱们回来时，不是说柳下威欠了赌责什么的吗？” 顾寒冷冷地看着顾老夫人：“对。” 李娇娇点着头，不再说话，想就此糊弄过去。 顾老夫人拧着眉：“你不回去看看吗？” 李娇娇：“那个......三朝才回门......” 第420章 这是在逃难啊 顾老夫人道：“事急从权，而且你也没有正经出嫁和过礼，回去看看也算不得什么。” 李娇娇吓得脸都白了，她怎能回去...... “还有，我听说这次闹得挺大的，不是一个庄子或一个铺子那么简单。而是所有产业，一个不剩的全都被贱卖了。平国公一家正焦头烂额。” 顾寒一怔，竟然这么严重？ 不管平国公如何，至少平国公夫人对他是很好的，也是真心希望她和娇娇幸福的。 顾老夫人看着李娇娇那煞白的脸，却眯了眯眼：“你是真的一点也不知情吗？” 李娇娇：“......” 此时，一个丫鬟急匆匆跑进来：“老夫人、大公子、大奶奶......平国公府来人了，他们说要请大奶奶回家一趟。” 李娇娇脸色剧变：“这......你去回他们，自、自父亲昨天让顾寒离开，我、我就再也不是平国公府的三小姐......这个娘家......我不认！” 说着，她殷切地看着顾寒，好像在说，她是为了他。 顾寒愣愣的，抿着唇。 虽然......听着挺有理的，但总觉得似乎太绝情了。平国公夫人对他们还这么好。 昨天他们走时，国公夫人还给了娇娇两车嫁妆。 顾寒知道，若没有国公夫人的允许和帮助，娇娇哪能得到这些嫁妆。 丫鬟觉得气氛有些奇怪，也没有多问，转身离开。 可不一会儿，又跑了回来，急道：“那个钱三说......他们不是请大奶奶回门的，而是让大奶奶回去配合调查的。” 顾寒和顾老夫人都惊怔住了，不解地看着李娇娇。 李娇娇身子都快哆嗦了，咬牙道：“放肆，什么叫配合他们调查？我已经不是平国公府的人了，让他们滚！” 丫鬟一脸为难。 顾老夫人板着脸：“到底怎么回事？我怎听得糊里糊涂的？翠儿，你把他叫过来，老身亲自问问。” 说着，横了李娇娇一眼。 丫鬟转身就跑了出去。 李娇娇咬着唇：“祖母......不过是个下人，何必纡尊降贵见他们......” 顾老夫人淡淡地看着她：“你在怕什么？” 李娇娇身子一颤：“我、我没怕......” 可身子却一阵阵发软，直接滑坐到身后的椅子上。 不一会儿，就见丫鬟带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厮走进来，正是平国公的跑腿钱三。 钱三拱手：“小人见过顾老夫人，见过顾大公子。” 却没有称呼李娇娇，连望向她的目光都是冷的。 顾老夫人道：“你们府上出什么事了？说什么要带娇娇回去调查......” 钱三哼了声：“府上被得利钱庄下套骗了所有家产。具体事情是，咱家二爷欠了赌债，天天被得利钱庄催着还钱。” “二爷想拿家里的田产去卖，却苦无门路。几天前，不知谁突然扔了一把钥匙给他。他捡到钥匙，把所有契子都偷了出来，全卖给得利钱庄。” “钥匙一直是夫人身边的余嬷嬷保管的，也并未丢失。但不知谁竟然打了把一样的，让二爷得了去。在此之前，只有李娇娇摸过那把钥匙。” “我家老爷觉得李娇娇有嫌疑。昨天就不让她出门了，哪想，她竟然带着顾寒，带着家里的嫁妆，悄悄跑了！” 说着，他嘲讽地看着李娇娇：“哼，李姑娘真是‘识事务’，怕咱们国公府找你算账竟然逃了。” 顾寒和顾老夫人全都一脸震惊地看着她，不敢置信。 李娇娇羞怒道：“不......我没有......而且我本来就没参与其中......怎会怕他们算账......” 钱三：“呵呵，先不说是不是你做的。咱们国公府马上就要完了，你却跑了，这是不是事实？哈哈，李姑娘真厉害，国公府富贵时，便一嘴一个爹娘叫得亲热。国公府要倒了，你立刻脚底抹油就跑了。跳进了另一个富贵窝。” 李娇娇脸色一变：“不，我没......” 顾寒和顾老夫人都怔怔地看着她。 说实话，昨天李娇娇随顾寒回来，还说要嫁给他时，祖孙二人都挺感动的。 想着顾寒丢了爵位，还成了个瘸子，李娇娇竟然一点也不嫌弃，情深义重。 哪里想到，这国公府竟然快倒了！ 李娇娇这哪是什么情深义重，这简直是在逃难呀！ 顾寒瞪大了眼：“娇娇，你明明说是国公要赶我走，他嫌弃我，才跟着我出来的！” 李娇娇惨白着脸：“我......” 钱三冷笑：“哈哈，昨天府内都闹得快崩天了，国公爷哪有空管顾大公子你，哪里有空嫌弃你。” 顾寒呆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李娇娇，怎么会？他自以为是的感动，竟然是她的退路？ 李娇娇吓哭了：“不不不......顾寒，你怎能这样想我！我从没说过父亲嫌弃你，我只说，家里让你离开......这是母亲的意思。昨天是母亲让我走的！” “要不是她，我根本就走不了，更别说带着嫁妆离开了，都是母亲的意思。” 第421章 什么是真的 顾寒皱着眉道：“但你不是为了我！对你而言，我是你迫不得已的选择。” 李娇娇一怔，接着便沉下了脸：“你什么意思？非得我留下，跟平国公府共存亡，才能证明点什么吗？” “我本来就打算跟你走的，刚好国公府遇到这种事而已。就因为如此，你就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你当乞丐时身受重伤，我把你带回家请医问药也是假的吗？” “你身无分文，还瘸了腿，我收留你在家，养了你大半年，这也是假的吗？” “我们之间的感情......全都是假的吗？” “要是这都是假的，那什么是真的？什么是真的？” 一边说着，李娇娇已经泣不成声，嘶吼着： “以前你是个瘸腿乞丐，我都没嫌弃过你，现在我嫌弃你？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不会痛吗？” 顾寒怔怔的，是啊，不管平国公府如何，自己怎能怀疑娇娇对自己的感情！他还是人吗？他—— “哎呀，李姑娘竟然这般情深义重？”钱三瞪大了眼，“但在初初当上国公府义女时，怎么又跑去相看别的人家呢？” “当时大寒你被送去了庄子。夫人就带她上街买首饰，说啥出席沈老夫人的寿宴，要打扮得美美的，好让沈老夫人看中，嫁给沈世子。当时就是小人跟在后面拎东西。李姑娘笑得不知多开心！” 顾寒：“......” 顾老夫人：“......” 李娇娇吓得魂都快飞了，急吼：“我没有！你别胡言乱语。” 钱三：“有种你把小绿和余嬷嬷叫过来，瞧你们当时是不是在打沈世子的主意。” 李娇娇噎住了，脸色惨白，只能不住地摇头：“不......” 顾寒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竟然想过嫁给别人？” “不！你宁愿信一个下人都不信我？”李娇娇害怕又悲愤。 顾寒摇头：“我不知道，我现在都不知道信谁了。你当初救了我......” 钱三：“是不是她家在当地小有名声，为了显示她的与众不同和善良，还是因为你长得好看？” 顾寒：“我身无分文，你一直收留我......” 钱三：“是不是家里缺下人？她这种不想给工钱，只想白嫖我们干活的主子我见多了。” 顾寒惊怔住了，想起在李家的那段时，他的确一天忙到晚，干着下人的活儿。 顾寒只觉得整个人都晕呼呼的，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不真实起来。 她救他，只是她的一时虚荣心？ 她收留他，是因为家里缺下人？ 现在她选择他，也不过是走投无路？ 还有，她还想过嫁给别人！ 李娇娇怒气冲冲：“钱三，这里是宁国侯府，不到你一个下人胡言乱语，你滚。” 钱三咬牙道：“国公爷让你回去配合调查。” “他算什么东西？我是宁国侯府的大少夫人，他想让我回去就回去？他是府尹吗？他有什么权利这样做？” 钱三望向顾老夫人：“老夫人，您怎么说？” 顾老夫人皱着眉：“给你们主子回话，我们家也乱得紧。有什么事让府尹来说。” 钱三拱手：“好，那小人先行告退。” 说完转身离开了。 李娇娇暗暗松了口气，她抹了抹脸上的泪，脸色苍白地走到顾寒身边：“顾寒......” “你别碰我。我想冷静一下。” 说完，顾寒一瘸一拐地往屋外走。 顾老夫人脸色阴寒地盯着李娇娇，最后却自嘲似的苦笑：“果然，能嫁到我们家的，就没一个简单的。” 说完，她摇了摇头，扶着下人的手，灰败地离开了。 这个家，烂了！ 彻底地烂了！ 算了，一切都毁灭吧！ ...... 钱三回府回话后，平国公气得又暴跳如雷，却又拿宁国侯府没办法。 翌日，平国公府这案子就开审了。 衙差来到宁国侯府，传李娇娇上堂。 李娇娇铁青着脸，不想去。 顾老夫人的丫鬟给她带话，说衙门有通传文书，必须到场。 李娇娇这才铁青着脸，前往衙门。 走进公堂，只见平国公府所有主子都在场，但因为有身份，平国公、国公夫人和柳上威都赐了座。 柳下威、余嬷嬷和小绿跪在地上，还有得利钱庄的谢掌柜。 看到李娇娇，平国公父子三人眼都瞪红了。 平国公夫人见李娇娇脸色苍白，好像人都瘦了一小圈，担心地看着她。 按程序过了堂，柳下威把所有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谢掌柜道： “平国公府对咱们钱庄的状告简直是诬蔑。你们不过是想赖账。明明急着用钱，把东西卖给我们了，现在又突然来个反口。” “呵呵，小人明白了，你们平国公府在唱双簧。先是让柳下威把东西卖给我们，转头就说他是偷的，做局，然后又让我们把东西还给你们。骗我们钱庄的钱。” 平国公气得跳了起来：“你——” 宋府尹狠狠一拍惊堂木：“肃静。平国公，你们说是得利钱庄做局，证据呢？” “你们说的钥匙呢？荷包呢？纸条呢？” 平国公：“......” 得利钱庄眼底闪过一抹嘲讽，这些东西，在柳下威来卖东西时，就被大汉给摸走了。 钥匙已经被融成了铁水，荷包和纸条早就烧了。 宋府尹又望向李娇娇：“顾大少夫人，他们说你给柳下威扔的钥匙。还有事发前，你碰过钥匙。” 李娇娇脸色一变：“有什么证据证明我给柳下威扔钥匙的？对......我碰过钥匙，但余嬷嬷和平国公夫人也碰过。凭什么就不能是余嬷嬷监守自盗？” 宋府尹揉了揉太阳穴，李娇娇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现在问题是没证据。说好的钥匙、荷包和纸条，一样都没有。 宋府尹道：“本官查到，在此之前你好几次出入得利钱庄。” 平国公夫人一怔，心下一阵咚咚直跳。 想起那天李娇娇的离开，想起李娇娇非要碰钥匙，现在，还多次出入得利钱庄...... 李娇娇道：“钱庄？我、我当然是存钱呀！我有一万两嫁妆，我都存进去了，换成了银票。” 她也是聪明的，所以，她几次出入，都带着银两去存。 她还拿出了几张银票。 第422章 一片荒凉 宋府尹：“还有，余红说，柳下威捡到钥匙那天，你离开过屋子。” 李娇娇正要说话。 平国公夫人已经开口了：“没有！娇娇没离开过！” 不管如何，她要保下她，相信事后，娇娇一定会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这是她对她的信任。 李娇娇怔了怔，想不到平国公夫人竟然还在帮她...... 她紧紧揪着衣袖，心中愧疚又害怕，更多的是感动。 她红着眼圈，看着平国公夫人：“对......我没离开过。” 平国公夫人对上她的视线，想笑笑安抚她，可不知为何，怎么也笑不出来。心下一片片悲怆。 不会的，不是娇娇做的。 她帮娇娇是对的。 她相信娇娇，也相信自己。 老天和时间，会给她正确的答案。 平国公一窝气得差点就跳脚了。 宋府尹揉揉眼角：“那走水时，你为何让小绿回院子守着？你是知道那把火是柳下威放的，怕他顺手牵羊，才让小绿回去的是不是？” 李娇娇摇头：“不是......我想到我院子没啥人，怕有些不长眼的下人去摸我的东西，就让小绿回去看门，这有什么错？” 宋府尹点头。 后来又问了几句，最后判定，平国公告人家得利钱庄做局不成立，那些家产和财产，卖了就是人家钱庄的了。 让平国公府五天后搬离。 宋府尹离开后，平国公和柳上威气愤地冲过去要打李娇娇：“你这白眼狼！丧门星，我要杀了你。” 李娇娇脸色变了变，转头便在顾家下人的相护下匆匆离去。 “娇......”平国公夫人还想跟她说说话，想李娇娇给她解释。 李娇娇竟然一眼都没有多看她，转身就走了。 平国公夫人的心哗啦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 不，不是这样的。 现在这些人对娇娇喊打喊杀的，情况混乱，娇娇才想先避开，有空一定会找她给她解释的。 平国公夫人拖拉着脚步，浑浑噩噩地走出衙门，身后的叫哭声渐渐模糊。 她拖拽着脚步，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余嬷嬷和小绿木然地跟在她身后。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家的。 一进家门，平国公就一封休书扔到她面前：“万姝！都是你造成的！都怪你引狼入室！自此以后，你再也不是我柳家盛的夫人！再也不是平国公夫人！” 平国公夫人接过那封休书，怔怔的，心下一阵苍凉和苦涩：“行，你休就休，当我稀罕你。” 在宋府尹宣判之时，她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被休。 但她还有娇娇！ 平国公：“那你还不滚！” 国公夫人冷笑：“滚？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滚，这房子是你的吗？” “你你你......哼！”说着，平国公往外走：“来来来人，把家里所有东西都收拾起来，能卖的都卖掉！” 他要变卖家私了。 虽然家里的房子和房子铺子全都卖掉了，但这么大一座府邸，各种家具屏风、珍稀摆件、还有衣物首饰，这全都是钱。 国公夫人回到房中，平国公还让下人去卖她的东西。 平国公夫人不让卖，但平国公却不管她，直接让手下的人进去把她的东西搜掠一空。 平国公卖东西卖得风风火火的，国公夫人却一动不动，仍然歪在贵妃椅上，就如往日一样。 三天后，平国公把家里的东西卖了三分之二，因为卖得急，还都是二手的，一共卖了三万多两。 除此之外，还有家里的下人，也卖了一大半。 小绿也被卖掉了。 正当平国公觉得钱竟然还挺多时，一帮商家上门要账。 这都是过年请酒、请名伶戏子、逛青楼、各种鲍参翅肚等铺张浪费的开销，一共一万五千两。 平国公只好咬牙忍痛，结了账。 想着家里又没人朝上做官，在京城置办房产和开销都很大，想了想，干脆带着那两万两和一家老小，回老家过活了。 此刻，平国公夫人一身素衣歪靠在贵妃椅上，看着外面渐渐变得寂静。 柳上威事带着妻子乔氏，还有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前来跟平国公夫人拜别： “母亲，我们这就回去了。” 说着，磕了三个头，一行人便转身离开。 平国公夫人木然地坐着，没有回头多看他们一眼。 此时，余嬷嬷背着包袱走过来，跪在她面前：“夫人，老奴也去了。” 平国公夫人怔了怔：“你是我的陪房。” 余嬷嬷道：“夫人忘了，老奴的卖身契与那些契子是放在一起的。二爷卖房产时，连老奴和您几个陪房全都卖了。从此以后，老奴便是得利钱庄的人了。” 平国公夫人惊怔在当场：“不，余嬷嬷，你是我的贴身丫鬟。你是我的陪房，我们一起长大，情同姐妹……” “夫人，这些都不重要了。现在，夫人有李娇娇。” 平国公夫人脑子轰地一声，呆呆地看着她。 余嬷嬷朝着她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来：“老奴去了。” 说完，便背着包袱，转身离开，毫不留恋。 平国公夫人怔怔地看着她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门口。 随后，又有好几个她的陪房下人前来辞行。 不到半天，她院里所有下人都走了。 整个平国公府，瞬间空荡荡，一片荒凉。 就跟她的心一样。 她怔怔地走出院门，看着因为搬东西而乱七八糟的宅院：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明明几天前，他们家还是显赫的国公府。 就算家里不算鼎盛，但至少鲜花着锦。 就算夫君不争气，儿子不务正业，但在她的把持下，也算热闹和谐。 为什么，顷刻间，她竟然失去了所有？ 她想嚎哭出声，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咦呀，竟然还有人？”此时，两个大汉走过来，“呦，原来是国公夫人。我们是得利钱庄的，想着你们已经走了，便过来给门上锁。” 平国公夫人看到他们，脸色紧绷。 大汉道：“夫人还是快走吧，我们明天就要收房了。” 说完，便转身离去。 平国公夫人咬了咬牙，她现在只能去找娇娇，投靠娇娇了。 第423章 这是糊弄她 自那天钱三回去之后，顾寒便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里饮酒度日。 顾绍和他的丫鬟未婚妻因为外头的谩骂而深居简出。 顾老夫人更是一副爱咋咋样，撂挑子不干了摆烂态度。 李娇娇却是吓破了胆，天天躲在房里。 整个宁国侯府都死气沉沉的。 此时，丫鬟走进李娇娇房里：“大奶奶，平国公夫人来了......” 李娇娇正靠在罗汉床上发呆，回头：“她来干什么？” 丫鬟道：“是来投奔您的。” “投奔？什么叫投奔？” 丫鬟抿了抿唇：“平国公府的宣判大奶奶也是知道的，现在连宅子都成了得利钱庄的。平国公已经把国公夫人休了。然后带着一家老小离了京。” “国公夫人没了去处，大奶奶是她的义女，自然来投奔您。” 李娇娇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哗啦地一声，把炕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 “你什么语气？你是向着她还是向着我的？手肘往外拐的货！而且她没亲生女儿吗？用得着投奔我一个义女？” 丫鬟脸色铁青，不敢吭声。 她心里对李娇娇鄙视到了极点，不止是，全府上下没人不鄙视的。 其实，平国公府之事，究竟是不是李娇娇干的，京城人都明镜似的。 只因没有证据，才抓不了她的把柄。 丫鬟抿着唇道：“那......大奶奶是不处理？那奴婢去回老夫人。” “别！”李娇娇吓了一跳，翻身而起，“回什么老夫人？你究竟懂不懂事的？” “她现在已经不是平国公夫人，一个被休的弃妇，你管她干什么？咱们可是宁国侯府，哪个想见主子就见主子？” 丫鬟脸都快裂来了：“那现在......” 李娇娇沉着小脸，若现在直接把国公夫人轰走，那她又要闹笑话了，想了想便道：“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道：“奴婢雪花。” “雪花，你被派到我的院子，那以后就是我的人了。我不会待薄你的。” 说着，走回房中，忍痛拿了二十两银子，塞到她手里： “你给她二十两银子。让她先出京，到京郊找间客栈住着，先不要找我，等过些天，我再去找她。” 雪花点头，转身离开。 李娇娇眼中却闪过一抹恼意。 她现在已经自身难保，哪有空管她。 虽然她对自己挺好的，但......她现在不也没办法么。 京城这个破地方，她再也不想待了！ 想了想，她便往老夫人的院子而去。 老夫人靠坐在长榻上，冷眼看着她：“你有什么事？” 李娇娇结巴道：“祖母......家里最近事儿太多了，人人都在看我们的笑话呢。不如......我们也离京一段赶时间吧。先回老家住几年，过些年再回来也不迟。” 顾老夫人怔了怔，原以为她来说收留平国公夫人之事，哪想，竟然说要离京？ 顾老夫人耷拉着眸子：“除此之外，你没别的事了？” 李娇娇见她没答应，急道：“没有了。祖母......我们回老家吧！” “我再想想，你先回去吧！” 李娇娇转身离开。 待她离开，顾老夫人才狠狠一叹：“作孽啊！” 她哪里看不懂，李娇娇现在不过是糊弄平国公夫人，然后逃掉。可怜了平国公夫人到最后一刻还在帮李娇娇。 此时，雪花从屏风后走出来：“老夫人，那奴婢如何去回平国公夫人。” 顾老夫人道：“你就直接跟她把这事说明白吧！” 雪花转身离开，顾老夫人闭上双眼，流下两行泪来。 既然已经丢脸了，那就继续丢个彻底吧！说不定，能把顾寒给扇醒。 ...... 外院的小厅里，平国公夫人已经等了快半个时辰了。 不过是传句话而已，哪用这么久？ 她当了几十年主母，自然知道什么原因。 一是主人真有事，二是主人不想见她。 娇娇能有什么事...... 此时，雪花走小跑着进来。 平国公夫人见不是李娇娇，心已经有些凉了：“娇娇呢？” 雪花塞了二十两给她：“大奶奶说，最近事多，让夫人到京郊，找家客栈先落脚，过些天她再来找夫人。” 平国公夫人怔怔的，看着手中的二十两，就这么点？ 而且，为什么是京郊？ 平国公夫人心中不安：“娇娇她在忙什么？” 雪花皱着眉：“嗯......没什么忙的，就躺在榻上发呆吧！” 平国公夫人脑子轰隆一声，有些炸响了。 雪花继续道：“还有......万夫人还是别等她了。她已经跟老夫人提议，要离京回老家生活了。老夫人正在考虑呢。” 平国公夫人的心哗啦一声，凉了：“我要见她！你让她过来，我要见她！” 雪花皱着眉：“夫人别白费力气了。大奶奶不想见你。” 平国公夫人的心更凉了。 想起自己的休书，想起柳上威的拜别、想起余嬷嬷磕的三个头、想起国公府的一片荒凉...... 这都是因为娇娇...... 不，她不是说这是娇娇害的，而是...... 反正，李娇娇不能这样对她！ 平国公夫人情绪激动：“什么叫不想见我？我是她母亲！让开——” “哎哎哎——你不能乱闯——” 可平国公夫人已经一把推开了她，风风火火地朝着李娇娇的院子跑过去。 平国公夫人是知道宁国侯府的地形的。 以前没少到这里参加宴会，现在李娇娇住的是最西边的三个院子。 李娇娇正在屋里发闷，外面响起一阵嘈杂声：“万夫人，你不能进去。” 李娇娇一听，脸色就变了，雪花这个贱婢怎么干活的？还有这宁国侯府也太菜了，竟然连个妇人都拦不住！ 李娇娇青着脸，恨不得躲起来，但不行！她必须安抚住她。 想着，她便冲了出去。 出了院门，只见平国公夫人正被府里的丫鬟婆子拦着：“万夫人，请你出去。” “我不出，我要见娇娇。娇娇是我的女儿，我这个当亲家的，连见自己的女儿都不行吗？你们——娇娇！” 平国公夫人正闹着，回头便看到了李娇娇，眼眶立刻红了，满满都是委屈和痛苦的情绪，压仰在心头。 李娇娇强笑着：“母亲怎么进来了......我、我正忙着呢......” 平国公夫人看着她的笑，只觉得刺眼得紧：“你在忙什么？” 李娇娇捏着拳头：“哦......母亲也知道我刚入门......家里......反正一堆事。家里一半家产不都是顾寒的？我初初接手，总得对对账本......” 平国公夫人瞪大了眼，泪水涮地一声，流了下来： “看账本？哈哈哈，看账本？这是什么死人塌房的大事了，你非得看这个账本吗？少看一天，这账本就会跑掉了吗？” 第424章 相信你的后果 李娇娇脸色青白：“不是......” 平国公夫人的委屈排山倒海似的袭来：“不是什么？你比谁都清楚，国公府的家产全都没有了！” “我也被柳家盛休了！他带着所有人离了京，我身无分文！我来投奔你！我现在......我现在......一无所有。我来找你......你竟然、你竟然为了看小小的账本，而不见我？” “怎么，这小小账本比我还重要？比我还重要吗？” 李娇娇急道：“不！我不是这意思，反正......有什么事咱们先进屋里说吧！” 周围全都是丫鬟婆子，都在看笑话呢！ 而且顾寒就在不远处的院子...... “进什么屋！现在倒是知道请我进屋了？那刚刚在干什么？”李娇娇的话，让她更悲愤，她泪流满面，胡乱地摆了摆手，“当初你只是一个低贱的丫鬟，是我不顾柳家盛等人的反对，非要收你当义女。” “我宠你胜过上威下威，就连明知道国公府要倒了，我还让你带着一万两嫁妆离开，这是不是真的？” 李娇娇脸色青白，死死咬着唇：“那、那自然是真的，母亲你对我的好，我知道......刚刚是我太累，有些不舒服，不想母亲担心，所以才想让你先找家客栈休息下，等我状态好了，再来见母亲。” 平国公夫人的心却一阵阵发痛，泪流满面：“那为什么让我到京郊？为什么是京郊？” 李娇娇白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 过了好一会，才道：“那......不都是因为京城事太多了，怕母亲你被认识的人笑话了，才想让你先到没人认识的地方休息下。” 平国公夫人心里才好受些：“然后呢？” 李娇娇抿唇：“什么然后？” “我以后怎么生活？” 李娇娇怔了怔：“反正......我们宁国侯府，难道连个亲戚都养不起吗？到时我会好好孝顺母亲的。” 平国公夫人却白着脸看她：“你如何孝顺？” 李娇娇有些恼了，她都说会好好孝顺了，还问如何孝顺？怎样，难道真要把她接到家中，当祖宗一样供着？ “反正......一定会让母亲好好生活，不受人欺负。” 平国公夫人试探地问：“你会常来看我？” 李娇娇忙点头：“这是当然的。女儿会隔三差五地看望你。母亲......咱们先进屋里吧！或者，女儿亲自送你出京？快，雪花，去备马车！” 平国公夫人却像被浇了盆冰水一样，她竟然一句都没说她要离京之事！ 平国公夫人瞬间崩溃了，嘶叫道：“你不是要离京吗？你如何隔三差五地看望我？如何看望我？” 李娇娇脸色剧变，她如何知道的？这事她只跟老夫人说过？ 母亲也没见老夫人呀，怎么...... 想着，她猛地剜了雪花一眼！ 雪花撇了撇嘴。 李娇娇差点气死了，难道是这个贱婢......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急道： “母亲胡说什么......什么离京？我们没打算离京呀！” 平国公夫人却怔怔地看着她：“娇娇，我是傻子吗？还是瞎子？” 刚刚李娇娇的惊恐的反应，还有剜向雪花的眼神，她看懂了！ 李娇娇是想瞒着自己，她是想跑...... 平国公夫人眼瞪得大大的，泪水直下：“为什么？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李娇娇厌烦道：“我如何对你了？我现在......现在不是说了会好好奉养你吗？你为什么宁愿信一个丫鬟都不信我？” “信你？我不是一直相信你吗？可我现在就是信你的下场！”平国公夫人失去理智一般嘶吼道，“因为相信你，以为你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所以我收你当义女！” “因为相信你，你在沈家冤枉叶采苹偷你的簪子时，我明知你没有那根簪子，最后还是相信你，才会一直帮着你！而不是在那里冤枉好人！” “因为相信你，所以下威和余嬷嬷都说你有嫌疑时，我站在你这边。还在公堂给你作伪证！但事实是，那天你其实是出去了！你出去了！” “就是你联合得利钱庄，利用下威，把整个平国公府给卖了！把我卖了！这就是相信你的后果！李娇娇，这就是相信你的后果——” 说完，平国公夫人双眼瞪得大大的。 天啊，她都说了些什么？ 是啊，其实，她心里一直都藏着这些怀疑...... 但最后，她还是选择了相信李娇娇。 而且，她也不愿面对自己的选择，一直在自欺欺人，直到现在……全都抖了出来。 李娇娇黑着脸：“你、你血口喷人！什么叫你作了伪证？那可是关系到全家的大事......你又不是傻子！那就是事实，我没出去过！现在......你自己被休，落魄了，就想咬我一口！亏我还喊了你这么久的母亲......你竟然这样对我！” 平国公夫人听着她这一句句假话，看着她的每一丝表情，又是脑子一轰。 她怎么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这些话？ 为什么能这样？ 第425章 竟然把腿治瘸了1 平国公夫人惊怔在原地，接着哈哈大笑： “原来是真的！我眼瞎，竟然认了个白眼狼当义女，为了你，毁了整个平国公府，也毁了自己！我引狼入室！是我引狼入室！” 李娇娇恼羞成怒，到了这一步，已经撕破脸皮了： “闭嘴，这不是你能放肆的地方。来人，把她给我扔出府！若她再敢上门，就打出去！” 周围的下人面面相觑，全都震惊于李娇娇的无耻。 李娇娇见他们站着不动，气极了：“干站着干嘛？我是你们的主子！快动手！” 丫鬟们这才犹豫着上前。 “住手！”一个怒喝声响起，只见顾老夫人被人搀扶着走来，顾寒跟在后面。 李娇娇看到他们，脸色泛白。 顾老夫人道：“再怎么说，那也是你的义母。她不嫌弃你坐过牢，不嫌弃你得罪沈家，最后，你还害得她家破人亡。现在她来投奔你，你怎能赶她走，怎能这般无情无义？” 李娇娇惊慌道：“不......我也不是要赶她走。是她给我泼污水，闹出这样的笑话，我也是一时气急。” “我现在不过是想把她请走，过些天等她冷静下来，自然会好好安置她。” 顾老夫人冷笑：“给你泼污水？哈，那是污水吗？究竟是不是你干的，大家心里明镜似的。当谁是傻子不成？” 平国公夫人听着这话，捂着胸口，双眼瞪得大大的： “原来......大家都心知肚明呀！只有我......只有我像个傻子一样。” 引狼入室，被她害得众叛亲离！ 李娇娇又惊又恼，恨不得堵上她的嘴，急忙道：“祖母，你无凭无据——” “这里不是公堂，不需要证据！” 李娇娇脸色一变，连忙望向顾寒，眼含泪水：“顾寒......” 顾寒却傻怔怔地，只望向平国公夫人：“夫人，娇娇她......以前是不是想过嫁沈世子？她是不是真的要跟沈世子相看？” 平国公夫人血红着眼：“是。当初她听得要嫁进沈家，人都快起飞了。还说不懂男女之情，是你一双情愿。她只听长辈的。” 顾寒听到这个答案，毫不意外，竟然笑了笑。 顾老夫人看着他的状态，担心极了：“寒儿，算了吧，李娇娇这种寡恩少义之人，何必还要在她身上用心。” “到了现在，你还看不懂吗？她就是个祸害！为了自己，她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李娇娇白着脸：“老夫人，你怎能如此说我？便是我做过错事，但也是为势所迫。” 顾老夫人沉着脸：“以前你各种作妖就不说了，只说平国公府。他们逼迫你什么了？也没损害你的利益，你却把他们卖了！” 李娇娇摇着头：“我没有......为什么要冤枉我......” 心里却一阵阵痛苦，确实，平国公府没怎么着她，而她之所以做那件事，只为一万两...... 难道她真的是那种人吗？ 但她有什么错？ 前生的遭遇让她明白一个道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在重生那一刻开始，她就发过誓，如有来生，绝不会让自己吃亏。 顾老夫人看着顾寒：“寒儿，这种女人不能留，休了吧！” 李娇娇脸色一变，休了？ 那怎么行？ 她好不容易才嫁入了侯府，虽然没有顾寒没有袭爵，但好歹也是侯府。 若是休了，她再也嫁不到一个比顾寒体面的了。 便是有一万两嫁妆，若失了宁国侯府的庇护，她也会被外头的人揭皮喝血。更别说她把平国公府害成这副模样。 平国公府走了，但柳上威妻子的娘家还在，平国公夫人的女儿也在。虽然他们现在没干什么，但她知道这些人一定恨毒了她。 她不能离开宁国侯府。 李娇娇摇头：“我没犯七出之条，凭什么休我！” 顾老夫人冷声道：“就凭你隐瞒你坐牢时的宣判！我都打听过了，你的子孙不能参加科考！” 李娇娇脸色一变。 顾老夫人道：“寒儿！她当初救你不过是一时兴起，她收留你也不过是让你当下人，还害你失去了世之位。她就是个祸害！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顾寒一怔，不由看着李娇娇，心情复杂。 想起因为李娇娇一时失语，而害得他失了世子之位。 还有钱三那些话，再加上今天她这刻薄寡恩的处事，顾寒对她已经失望透顶。 以前那个娇俏可爱的李娇娇，不知何时，竟然变得发烂发臭起来。 他的内心痛苦而备受折磨，实在不知如何面对她...... 休吧，又放不下手。继续，又咽不下去...... 李娇娇被她看得心下一片哇凉，摇头：“顾寒，你怎能这么绝情？对，我救你是一时兴起......” “我当时救你，是因为你长得好看！我一看到你，就喜欢你！这有什么错？你说我收留你是让你当下人......但你自己想想，你不干活，我们凭什么养你？这事我早就跟你说过了！” “不管我是出于什么原因，但我救了你是事实！君子论迹不论心。” 说着，李娇娇哭得伤心欲绝： “我救了你......竟然还要被你们指责我是一时兴起，我是虚荣......若不是我这一时兴起，你还有命吗？当时你只是个烂乞丐，我认识你吗？” “怎么，还指望我一见你就对你情根深种，爱你爱得死去活来，如此才能救你？那你呢，你醒来那一刻，就爱得我死去活来了吗？凭什么指责我！” “要不是我，你早死了，连站在这里的机会都没有！现在，你竟然要休我？休我......呜呜呜...... 听着她的话，顾寒一阵撼动...... 是啊，他凭什么指责她一时兴起，或是只为表现她善良的那种虚荣？她救他是事实。 他不能忘恩负义，而且他对她，还剩一点感情的。 他抿了抿唇，看着顾老夫人：“祖母，给她一个机会吧！” 顾老夫人绝望地闭了闭眼：“随你。至于平国公夫人......你们联系一下都安伯府的二夫人，看怎么安置。” 平国公夫人的长女嫁的是都安伯府的嫡次子，都安伯府跟平国公府比起来，不遑多让，都是外强中干。 至于平国公夫人另一个女儿远嫁出京，一时半刻回不来。 第426章 竟然把腿治瘸了2 顾老夫人摇了摇头，蔫耷耷地离开了。 顾寒也是深一脚浅一脚地尾随而去。 “顾寒......”李娇娇追了两步便停了下来。 直到他们离开，李娇娇才擦了擦泪，冷盯着平国公夫人：“看到了吧！你能拿我怎样！” 平国公夫人气血攻心：“李娇娇，你就是头白眼狼！养不熟的白眼狼！” 李娇娇恨声道：“我是白眼狼，你是什么？当初叶采苹不也救了你？你如何报答她的？” “明知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在茶庄里却让她下跪！在沈家时，你不管三七十一，就配合我冤枉她偷簪子。都是一样的狼，谁比谁高贵了？” “你——”平国公夫人再也经受不住打击，噗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昏倒在地。 “啊......”周围的丫鬟吓得后退一步。 李娇娇青白着脸，抖着声音咬牙道：“来人，把她送去都安伯府。还有，随我回去拿一百两出来，就当是奉养费。这钱放在平头百姓家，能吃一辈子了！我只是当义女的，已经仁至义尽！” 说完，冷冷地转身离开。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那就破罐子破摔吧！ 难道她拿一千两，一万两出来，他们就能谢她不行？ 她现在唯一能捏在手里的，也只剩下这一万多两和顾寒了。 她要尽快挽回顾寒的心！ 毕竟顾寒还有宁国侯府一半家产，这些她都得捏在手里。 还有，她要尽快生下嫡长子，如此才能彻底地坐稳大奶奶这个位置。 李娇娇回到房中，拿了一百两出来，让下人把平国公夫人送走了。 不到一个时辰，那都安伯府二夫人就来闹事，骂李娇娇白眼狼，把她娘家害成这副鬼样，还把她娘气吐血了，让她赔十万两。 但宁国侯府却大门紧闭，任她如何骂，却是连门都进不了。 而且连衙门都没证据抓人，外人又能怎么办？ 骂了半天，里面没动静，都安伯府二夫人只得哭着回家。 这事，京城人人看得又兴奋又是唏嘘。 隔天一早，平国公夫人在都安伯府醒来，却疯疯癫癫的，太医把完脉，摇了摇头，说受了太大打击，失心疯了。 都安伯二夫人气愤不已，却又没有办法，而且夫家也不让她把平国公夫人养在家里。 最后那二夫人在京城十里外一个小镇买了一个小小的二进宅子，把平国公夫人安置在那里，又买了两个婆子在那里照顾她。 没有鲍参翅肚，没有各种华衣美服，一个月也不过二十两左右的开销，就这样养着。 都安会府的二夫人心中恨恨的，她绝不会就这样放过李娇娇的！ ...... 正月三十，明天便是叶采苹和沈知晏离京的日子。 家里所有东西都收拾妥当了。 叶采苹带着常喜，从外头回来，一进屋，就见三个丫头趴在榻上玩双陆。 锦儿回头：“娘回来啦！所有事都安排好了？” 叶采苹点头：“是呐！” 虽然行李不用她收拾，但她要做别的事。 在京郊买地、招人、反正各种忙活。毕竟她三个作坊在这边也要动工了。 欢儿道：“我们今天又听到李娇娇的笑话了......啧啧，真是白眼狼一头。” “还有那个平国公夫人，怎么说呢，虽然她也是白眼狼，但挺可怜的。” 沈曼曼道：“总觉得太便宜李娇娇了，竟然让她逃了过去。虽然她被揭了老底，但结局竟然不算坏。” 叶采苹神色微冷：“那就送她一块造化吧！” 三个丫头面面相觑：“造化？” 叶采苹道：“常喜，那秦知府的女儿，秦妙玉是不是还没走？” 常喜走进来：“是的。秦知府早就返程了，但坐的船没咱家的好。所以秦夫人和秦小姐就晚一步起程，随咱家的大船。” 叶采苹点头：“你请秦小姐过来，我有件事拜托她。” 常喜答应着离开。 叶采苹虽然不想再管李娇娇了，但李娇娇太缺德了，那已经不是道德层面上的小打小闹，而是害得人差点家破人亡。 这已经刑了，不过是没抓到证据而已。 叶采苹觉得，该出手时要出手。 那她就在临行前，送李娇娇一份大礼吧！ ...... 宁国侯府—— 顾家所有人都知道平国公夫人疯了，全都倒抽一口气。 顾老夫人怔怔地斜躺在罗汉床上，心事重重的。 此时，雪花走进来：“老夫人，南州秦知府的千金，秦小姐来拜访？” 顾老夫人：“秦家？我们跟他们交情不深吧？怎这个时候来？她为什么事来？” 雪花道：“她跟......大奶奶都是从南州来的。她说明天就要回去了，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她捎回去的。” 顾老夫人皱眉，李娇娇跟这秦小姐认识？ 而且家里的丑闻一桩接一桩的，比韭菜长得还勤，实在不想再让李娇娇见任何人。 总觉得秦小姐来者不善，是抱着什么目的来的。 但秦家...... 她了解到，秦家跟沈家算是搭上了。 若不让这秦小姐达到目的，就怕沈家和太后对他们宁国侯府更加不满。 想了想，顾老夫人点头：“请她进来吧！” 雪花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便见一名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带着丫鬟走进来，正是秦知府的女儿秦妙玉。 秦妙玉笑着福礼：“见过顾老夫人，小女秦妙玉。” “快请起。秦小姐跟我的长孙媳妇认识？” “哦。不认识，但都是一个地方的，就过来多问一句。不知顾大奶奶和顾大公子在不在？” “在。雪花，你让他们立刻过来。” ...... 李娇娇因最近的事儿，瘦了整整一圈。 此时雪花进来：“大奶奶，老夫人让你和大公子到正厅一趟。” 李娇娇不情不愿地出了门，不一会儿，见顾寒从厢房出来了，她连忙上前：“顾寒......” 顾寒看了她一眼，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一拐一拐地往前走。 李娇娇追在他身后：“不管你信不信，我会改的，相信我好么？” 第467章 竟然把腿治瘸了3 顾寒却像行尸走肉似的。 李娇娇见此，便也住了嘴，变得小心翼翼的。 不管如何，至少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 她有的是时间，总能让他慢慢回转过来的。 不一会儿，二人便来到正厅。 顾寒进门，看到竟然有两个女子在，脸色微变。 自从瘸了腿，他便羞于见人。平时连顾绍和下人都不想见，更别说是陌生人了。 顾老夫人道：“娇娇，这位是秦小姐，明天就要回南州了，她一片好心，特意来问问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要捎回老家的。” 李娇娇看着秦妙玉，只觉得对方有点脸熟，却认不出来。 心里嘀咕着，她跟她又不认识，捎什么东西？ 秦妙玉看着她，一脸惊讶：“顾大奶奶......竟然是你！” 李娇娇一怔：“你认识我？” 秦妙玉却没回答她，目光落在顾寒身上，又惊呼道：“啊，竟然是你。” 这一连两问，把顾老夫人和顾寒都听懵了。 秦妙玉笑道：“顾大公子自然认不得我，但顾大奶奶是不是太健忘了？前年冬天，我在越安县闲逛时，看到一个乞丐偷包子吃，然后被摊贩殴打，我便上前阻止，随后，那乞丐就被顾大奶奶带走了。” “哦，原来当初那乞丐便是顾大公子。想不到呀，我倒是撮合了一段良缘。”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不由都呆住了。 顾寒怔怔地问：“你说什么？你说的是我被娇娇救那件事吗？秦小姐......你话里是什么意思？不是娇娇救了我吗？与你何关？” 秦妙玉身后的丫鬟上前一步：“你这人怎这么不识好歹，什么与你何关？要不是我家小姐，你早被人打死了。” 顾寒和顾老夫人更懵了。 李娇娇却脸色大变，她一直标榜着自己救了顾寒，早把秦妙玉给忘了：“你——” “你住嘴！”顾老夫人横了她一眼：“秦小姐，请你把当时的情况说清楚。其实你才是寒儿的救命恩人？” 秦妙玉笑了笑：“话不能这样说。当初摊贩殴打他时，是我制止的。接着，顾大奶奶突然冲了出来，帮了两嘴。” 李娇娇听着，松了口气，现在顾寒的救命恩人也不过是多一个人而已，自己也是。 秦妙玉道：“后来，我便想让丫鬟把顾大公子先送去医馆，随后再看他的情况。不想，顾大奶奶突然横出来说，医馆不用心，她要带回家治。” “我见她这般热心肠，便由着她把人带走了。” 此言一出，顾寒和顾老夫人都目瞪口呆。 要是李娇娇不横插一脚，那现在顾寒的媳妇，说不定就是秦妙玉了。 可就因为这一脚，顾寒娶了李娇娇这个丧门星！ 顾老夫人阴寒地看着李娇娇：“当时秦小姐已经把顾寒救下来了，你为什么要把顾寒带走？你抱着什么目的？” 李娇娇脸色青白：“我、我能有什么目的？我就是想帮他......” 顾老夫人声音颤抖：“若不是你，他不用给你家当下人！不用忍饥挨饿，不用被你们一窝贱人欺负。” 李娇娇抿着唇：“反正我也是好心要救他而已。不管是秦小姐，还是我......都是他的救命恩人！” 着重咬着“救”这个字。 顾老夫人却瞪得眼都快掉出来了：“用得着你帮吗？什么叫你救他？你这是在坏他的好事！是阻他的前途！真正救他的，是秦小姐。” 秦妙玉却摆了摆手，笑道：“什么救不救，不过是举手之劳。我相信，顾大奶奶当时也是一片好心。” 李娇娇忙点头：“对，我也是好心。反正我帮他和把他带回家治伤是事实。顾寒......” 说着，她拉着顾寒的衣袖。 顾寒却怔怔地杵在那里。 他对李娇娇有许多埋怨，怨她失言害他失去了世子之位，怨她选择他不过是权衡利弊，而不是真心爱他。怨她惹事生非，无情无义...... 可每每想着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若没有她，他连站在这里的机会都没有，他便会原谅她。 现在却告诉他，他并非一定要她救！ 本来，就有人要救他。 是她横插一脚，把他从本来该有的好日子推进了苦难之中！ 若不是她把他抢回家，他不用天天挨李志远一家的打骂和羞辱，更不用吃不饱穿不暖。要不是他毫无助力，又如何会去偷木薯。 若非是她，自己不会留下污点，这世子之位也不会换人！ 是她，害得他失去了世子之位！不但因为她的失言，更因为她抢走了他，让他留下了污点。 顾寒心中生出一阵阵的恨意，死死盯着她：“李娇娇......” “顾寒......你什么意思？不管如何，我都是出于好心，我也花钱给你请医问药了！当时我家已经很穷了，但还是为你花这个钱了！”李娇娇又惊又气，“我为的是什么？” 顾寒一怔，死死咬着牙，心中气愤，却又生生忍着。 秦妙玉惊讶地捂着嘴：“什么？顾大奶奶家很拮据吗？既然如此，你为何执意要把他抢回家？” “当时他的伤那么重，村里的郎中能顶什么事？瞧瞧......这好好的，竟然把他的腿给治瘸了！” 此言一出，犹如一声惊雷，轰隆一声，落在整个顾家正厅里。 李娇娇脸色一变，猛地想起当初郎中让她用好药，她嫌贵，让换成便宜的药。 顾寒和顾老夫人双眼瞪得大大的，满是不敢置信的模样。 顾老夫人抖着声音：“是啊......对于一个伤者来说，大夫的医术很重要，药的好坏也很重要。” “要是用好的大夫，好的药，寒儿的腿说不定不会瘸。” “都是你！李娇娇！因为你装好人，非要把他抢回家，却又没钱给他医治，才弄成这样的！” 顾寒更是头晕目眩，眼前发黑。 他的腿！他的腿！ 因为这条腿，他失去了所有尊严，失去了以前的风采，让他自卑到骨子了，让他连站在人前，都畏畏缩缩。 他的尊严，竟然是因为李娇娇而折的！ 第468章 回村 “李娇娇，都是因为你！”顾寒猛地扑过去，血红着眼，死死掐着她的脖子。 “你放手放手......不关我事。你的腿本来就治不好的！怎能怪在我身上——顾寒，你忘恩负义——” “住手！住手，别打了！”顾老夫人怒吼着，“雪花，桃花，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他们拉开——” 秦妙玉看着他们打成一团，挑眉：“看来顾大奶奶是不需要我捎东西了，我先告辞了。” 说完，便扶着丫鬟的手，甩着帕子离开了。 下人们好不容易才把二人拉开。 顾寒疯疯癫癫的吼叫着：“还我的腿......还我的腿......” 李娇娇摔跪在地，捂着脖子痛哭：“你的腿关我什么事？现在不过是你窝囊了，便把所有过错都推到我身上......呜呜呜......” 顾老夫人怒道：“好，你说不关你事，那就让人去查！来人，把大奶奶关到房里，不准踏出房门一步。” 紧接着，顾老夫人便着人给南州去信，让那边的人调查。 五天之后，终于收到了回信。 信上说，已经查清楚了。 当初确实是秦妙玉把顾寒救下来的，那个打人的包子摊贩也认了，是见秦小姐穿得金贵，不敢得罪，才放过顾寒的。 后来又找李家村的郎中问话，郎中说，原本是打算给顾寒用几百文一副的药，但李娇娇嫌贵，换成几十文一副的。 顾寒的伤，他还是有点信心的，只要舍得用好药，至少这腿能保住。 是李娇娇不舍得花钱，才耽误了治疗。 顾老夫人手一抖，信掉到地上，深深闭上了眼：“作孽啊！咱们寒儿咋这么命苦，遇着李娇娇这个丧门星。” “是她，毁了寒儿的一生。也毁了我们宁国侯府的未来。” 顾寒随后也知道那封信的内容了。 他，是被李娇娇害成了瘸子！丢了世子之位！他的人生，是李娇娇给毁的！ 顾寒受不住打击，天天喝得酩酊大醉，一醉，就疯疯癫癫的，冲到李娇娇对她一阵拳打脚踢： “都怨你！你没钱装什么犊子！非要把我从秦小姐手里抢过来！把我的腿耽误瘸了！” “要不是你，我怎会那么惨，怎会丢了世子之位！成了京中笑柄......” 打着打着，又抱着她嗷嗷哭：“娇娇，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要害我——” 一会打她，一会又说爱她。 一会，一边打一边说爱她。 跟个神经病似的。 李娇娇被打得身上没一处好肉。 这让她又想起小时候，她的生父一赌输了和喝醉了，就对他们拳打脚踢。 为什么...... 她做这么多，不过是想逃脱这种炼狱和命运而已。 为什么，到了最后，她还是回到了起点......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求求你......”李娇娇觉得自己随时都能死掉，“你恨我，那就休了我！休了我！” 与外面比起来，顾寒更危险。 她会死掉的！随时都会死掉。 顾寒却更疯批了：“哈哈哈，休你？我为什么要休你......娇娇，我说过的，将来一定会娶你的！我们要白头到老......” “疯子！疯子——” 顾老夫人沉着脸，把这一切都看在眼内。 确实，休她，太便宜她了。 那就继续留在这里，当个“玩具”吧！ 随后，她便让人给李娇娇灌了一碗绝子药。 纵然李娇娇有一万多两嫁妆，但依旧活不好。 不但要挨打，还得干各种粗重活。 正因为她有几个钱，连吃一碗冷饭，侯府都要收她一两银子。 ...... 李娇娇的消息传到耳中时，叶采苹一家已经在大船上了。 李娇娇的下场，罪有应得。 至于那个得利钱庄，那就交给沈家和太后了。 此时，沈知晏走到她身边：“在看什么？” “看信。”叶采苹把飞鸽传书收到的信在他面前扬了扬。 沈知晏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笑道：“信有什么好看的，咱们歇午觉去。” 叶采苹小脸微红：“不歇，我不累。” “不累也得歇。要养成午觉的好习惯哦。” 说着，便揽着她的腰，拖着往船仓走去。 他们离开后，锦儿和曼曼三个丫头跑过来。 锦儿道：“咦，不是说爹娘在船头吗？怎么不见了？” 不远处的齐嬷嬷走过来：“老爷和夫人歇午觉去了。” 沈曼曼鼓起小脸：“有什么好歇的，以前也不见他这么嗜睡。晚上更是天一黑就回去睡觉。晚晚睡这么早，有什么好玩的？” 齐嬷嬷干咳一声：“反正比跟小姐玩有意思吧，哈哈哈！几位小姐找老爷夫人干什么？” 锦儿道：“没什么，就是想吃鱼了，想娘给我们钓鱼。” 齐嬷嬷道：“老奴给几位小姐钓。” 齐嬷嬷一咬牙，为了老爷和夫人的幸福，她也得炫炫她那破烂一样的鱼技了。 ...... 青河村—— 此刻，叶大全家忙成了一团。 一声声惨叫从房间里传出来。 “用力！用力——看到孩子的头了！”接生婆安抚着。 叶老太也在一旁帮忙。 叶老头、叶二全一家，秀秀娘，胡小三兄弟五个，全都焦急地站在门口。 胡秀秀已经发动了，已经在里面生了整整一个时辰。 “秀秀，秀秀......”叶勇急得直拍门，眼都红了。 “别叫了，就怕秀秀分心。放心，不会有事的。”叶老头拉着他。 韦小娟紧紧靠在叶鹏身边，抚了抚微微隆起的肚子，她已经三个多月了。 听到这一声声惨叫，很是害怕。 “哇哇哇——”此时，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响起。 “生了！生了！”秀秀娘等人激动极了。 “秀秀！秀秀你没事吧？呜呜，我当爹了！让我进去看看。”叶勇喜极而泣，又想扒门了。 “放心，生产很顺利，秀秀好着呢。”里面传来叶老太的声音，“别急，正在收拾。” 叶勇和胡小四等人这才狠狠松了口气。 秀秀娘直想推门冲进去：“是大胖小子吧？快抱出来！抱出来！” 她简直激动死了，终于能一雪前耻了！让所有人都看看秀秀包生儿子是真的，就值二十两。当年她可没要贵，也没胡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