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医生,好手段!》 第1章 被绑架 (声明:世界背景纯属虚构!) “啊!!!” 狭窄简陋的手术室里传出一阵阵撕裂吼叫声,病床上的产妇已经力竭。 额头同样布满汗水的还有孕妇双腿间穿着白大褂的沈泽。 包裹严实的他只露出一双美眸,眉头紧锁,纠结不已。 “沈医生,别再犹豫了,剖吧!”一旁的助手满脸着急。 沈泽眉头一下蹙得更紧,“再等等!” “沈医生,不能再等了,胎儿现在心率异常,再等下去怕有危险!” 产妇患有癫痫,现在很难判断胎儿的心率是受母体影响还是其他异常。 “再等等,给产妇上催产针。” 冷汗不断往外冒,沈泽还是毅然决定顺产。 “唉!”助手深叹一口气后按他的吩咐给产妇打了催产针。 她知道沈泽的顾虑,产妇这一胎若是剖了,下一胎大概率还是要剖,毕竟剖腹产后再想要顺产很容易引起子宫破裂。 常年战乱,这里医疗资源极度匮乏,一旦他们离开,这里的医院根本没法再给产妇提供剖腹产的条件,沈泽不得不赌一把。 催产针打下去没多久,产妇宫缩加强,经过一段时间挣扎后产房里传出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声。 沈泽长舒一口气,目不转睛盯了手上婴儿好一会儿后才恋恋不舍递给一旁的助理医师…… 从手术室出来的沈泽疲惫卸下头上的帽子和口罩。 见他笑得眉眼弯弯,一旁金发碧眼的辛迪也跟着笑起来。 “刚才真是太险了,不过好在母子平安。” 突然她踮起脚一手拍上右侧这个高挑男人的肩膀。 “沈医生笑的这么开心,一定是在为赌赢了高兴吧?” 沈泽转头看她,嘴角扬起一个极好看的弧度。 “这是其一。” “哦?还有什么原因能让沈医生如此高兴?” 辛迪一脸痴迷地望着他,眼前这个男人真是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 “你没发现刚才的婴儿长的十分好看吗?” 沈泽觉得好看的事物总能让人心情愉悦。 沈泽原本是一名外科医生,奈何这里医生数量有限,他来这里没多久就被迫变成一个妇产科医生。 这段时间经过他手上的婴儿很多,大多不是满脸通红就是皱巴巴的,像刚刚那种生下来就很漂亮的倒是少见。 辛迪:“……” “沈医生这么色迷,不妨多照照镜子。”辛迪盯着他的脸提醒。 作为不分种族、宗教、信仰和政治立场,为身处困境的人们以及天灾人祸的受害者提供援助的无国界医生,他们要常年奔赴在医疗条件匮乏之地。 d国这次医疗救助为期半年,但刚来这里一个月沈泽就混出了名。 这其中缘由除了他精湛的医术外还有他那逆天的长相。 沈泽是典型的东方美男子长相,五官立体,轮廓流畅,俊美却不妩媚。 尤其是那一身细嫩的肌肤,辛迪一直想不通他们常年奔波在这种贫瘠之地,为何他的皮肤依旧能白皙得像块雕琢过的白玉。 因为健康知识的普及问题,他们刚来这里时这里的村民对巫医的信任更甚于他们,以至于刚开始根本没多少人来看病。 后来这里的几个村民见过沈泽之后,回去就大肆宣扬他的美貌,没出几天这里就挤满了围观的人。 接触过后大家发现沈泽性子柔和温文尔雅,待人接物谦和有礼,加上其精湛的医术,很快就赢得了当地村民的信任。 这段日子他收到的媚眼数不胜数,要不是不喜欢男人,辛迪怕自己都会忍不住对他下手。 听到她的夸赞,沈泽却难得没有谦虚笑弯了眼。 “我可是每天都有照镜子哦!” 交通不便,远道而来的住民得赶在日落之前徒步回家,两人手术结束安顿好产妇和婴儿走出来时外面已经没什么人。 沈泽边说着边脱下身上的白大褂挂在墙上,抬脚走出帐篷搭建成的简易医院。 他身后的辛迪对着他的背影笑着摇摇头,接着大声说道:“沈医生,忙这么久辛苦了,回去早点休息才能青春永驻哟!” 沈泽没回头,抬手跟她比了个ok的手势,夕阳从侧面打过来,衬得他修长的身躯熠熠生辉。 辛迪转身时叹了一口气。 可惜了! 可惜这么优秀的人偏偏是个颜控,说什么一定要找一个长的比自己好看的人当老婆。 可他都要貌比天仙,还有谁能比他好看?也难怪25岁了还是个寡王。 这里医生数量有限,来看病的人又日益增多,医护人员从起床就开始不停歇工作,连喝口水的机会都得挤出来。 劳碌一天终于能在此刻放松下来,所有志愿者结束工作就回到自己的临时住处躺下,沈泽进房间没一会儿手上拿着一个小型相机往外走。 临时医院和志愿者住处搭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因为建设和踩踏,新长出的嫩草被连根搓起,泥土大片裸露出来。 疾风吹过,卷起的尘土在夕阳余晖下翩翩起舞与四周枝繁叶茂的树木相映。 夕阳西下明日照样升起,被摧残的地方或许明年还能长出花草,然而生存在这片生机盎然土地上的住民却看不到未来。 “沈医生,又要去六碧湾吗?”迎面走来的阿生见到沈泽立马跑过来问。 阿生是本地医疗人员,个子高瘦皮肤黝黑,除了日常用本地话帮沈泽他们与住民沟通交流,还会跟他们培训学习,为他们日后离开做准备。 “是啊,上次你带我过去发现不少草药,有些种类还不确定,我再去看看。” 沈泽点头回应,笑容如春风拂面。 “那地方好几公里,沈医生还记得路吗?要不我再带你去吧。” “不用了,上次走过我一路都留有记号,记得的,这几日病人增多你也劳累了,先回去好好休息,我自己去就行。” “可是……”阿生挠挠头欲言又止。 “怎么了?” “沈医生,听说达里那边今日又打起来了,附近村民现在都在架枪防御,你对这里不熟悉一个人去我怕不安全。” 达里是距离这里最近的一个小镇,周围被一个部落群包围。 d国国内战争不断,部落村民枪支泛滥,今日就是两个部落为争夺领土资源公然枪战,闹得人心惶惶。 除了村民的小打小闹,这里还隐藏着各种黑暗势力和黑色交易,器官买卖、电信诈骗、毒品交易、军火走私等层出不穷。 d国森林覆盖率很高,自然资源也十分丰富,但本地住民依旧过得贫穷艰苦,大都是因为大量资金都流向那些恶势力头目的口袋。 那些茂密的树林里除了隐藏本地毒枭、外地商贩,还有一个规模遍布多个国家的雇佣兵团——帝噬军团。 据说这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不听命于雇主而是直接听命于头目的雇佣兵团。 他们利益至上,视人命如草芥,为各个非法组织奔波卖命,是这里无数势力的中间纽扣。 即使作为无国界医生,人身安全有组织保障,但落到这么一个谁都无法掌控的地方,靠山不过是一个噱头。 当初收到本地医疗人员无数次求助信,组织都是再三商议是否进行救助。 虽说人道主义救助是他们的使命,可这里的环境远比想象中更疯狂更危险。 d国政府软弱无能,高官们暗地里甚至拉拢讨好那些罪犯以巩固自己的地位,面上光鲜亮丽,实则内部腐败不堪。 没法得到这边政府全力支持,组织的手伸不进来,没人敢拿志愿者的生命开玩笑。 所以沈泽他们这次过来前都是了解情况,签了生死状的。 见阿生满脸担忧,沈泽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掏出自己挂在脖子上的一枚子弹,笑着安慰。 “中国有句话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看,这是我的护身符,我一个人去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放心吧。” 那枚子弹是沈泽在南洲f国救援时从他颈动脉边上擦过留下的,当时再偏个几毫米他都活不到现在。 这事沈泽刚到这里时为快速拉近距离就用开玩笑的方式跟阿生他们说了。 沈泽性子虽温柔,但给他打下手的这一个月里,阿生知道他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抿了抿嘴只好妥协。 “那沈医生你自己注意安全,天黑就赶紧回来,别留太晚。” “嗯,放心吧。” 六碧湾是个海峡,距救助营地三公里,沈泽跟阿生分开才走不到一公里就遇上一辆卷着尘土飞驰而来的军绿色越野车。 沈泽往土路边上走避让,不曾想那车在他身边急刹。 他正挥开尘土之际车上快速下来三个身材健硕的男人,二话不说就用一个黑色头套套住他脑袋。 沈泽还没来得及挣扎,一把手枪已经抵在他腰上,低沉的声音从一个男人口中传出来。 “安静跟我们走,别反抗,不然你将是一具尸体。” 方才沈泽匆匆扫了一眼,这辆车经过武装改进,几人姿态动作老练,体型也不像附近瘦巴巴的村民。 这架势是绑架不是索命,沈泽紧着一口气,悬着心乖乖跟他们上了车。 第2章 治伤 即使从上车开始就未曾挣扎过,车里被两个男人夹在中间的沈泽手臂还是被死死反扣,压在身后有些发麻。 整个脑袋被蒙住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竖起耳朵辨别车声之外的动静。 一路颠簸,走的不是什么宽敞大路,周围时而寒意侵袭鸟兽飞散,时而流水潺潺接着寂静无声。 沈泽猜测他们正越走越偏。 神经紧绷约一个小时后,一扇大铁门拉开的“滋啦”声撞进耳膜,车子在驶入一百米处停下。 “下来!” 没有要取下他头上头套的意思,沈泽被没耐心的大汉推搡下车。 脚刚着地,沈泽就感受到无数道红色激光聚集在自己身上,几秒后又迅速移开。 除了他们这辆车周围再无动静,但他能感觉到黑暗中有无数只眼睛正盯着自己。 “走!” 他被摁压着往前走,那粗鲁的动作像对待一个十恶不赦的犯人。 敌情不明沈泽没敢轻举妄动,乖乖往前走两步。 忽然听到头顶上一群鸟类振翅盘旋,似乎狂欢着接下来的一场美味盛宴。 死亡气息扑面而来,饶是见过许多大场面,沈泽还是紧张捏捏手心。 从踏上这片土地的那天起他就随时做好死亡的心理准备,但这种不明不白的死法绝对憋屈。 三个大汉脚步急促,下车的那段路他几乎是被架着走完。 连拐几道弯,他终于被带进一间屋里。 眼睛被蒙得死死的本就看不见,进门前架着他的两个人松开手。 其中一个还奋力将他往前推了一把,他被门槛绊倒,身子猛地往前扑。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没至于摔的难看,结果人还没站稳,后膝就又被猛踹一脚,他直直地跪了下去。 “嘶!”地上铺了层毛毯,膝盖还是磕得他头冒冷汗。 “主,人带过来了。” 大汉说着一把抽开沈泽头上的头套,屋里亮堂,沈泽不适应抬手遮了遮眼。 “夜鹰,这是客人不是犯人,怎么如此粗鲁对待?” 一道略微沧桑的声音从前方头顶响起,说是斥责却没多少歉意。 眼睛开始适应,沈泽抬头,几层台阶之上摆放一张沙发,沙发上铺满一层虎皮,上面坐着两个男人侧对着他。 一个是约六七十岁的老男人,他放下手上沾满鲜血的纱布转过身来打量沈泽,上了年纪眼睛依旧炯炯有神。 老男人面前坐着一个赤裸上半身的魁梧男人,他一手撑着脑袋紧闭双眼不说话。 沈泽没敢打量只是粗略看男人一眼,然而那立挺的鼻梁和刀削般的下颌线也足以惊艳。 男人身形高大,肌肉发达,那暴着青筋的手臂仿佛一呼就能弄死一只猛虎。 不过现在男人紧实的后背是两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看来伤的不轻。 “虎爷,我们这是怕他不老实。”站在沈泽前面的夜鹰恭敬回道。 两人用的本地语言,特意学过的沈泽大约能听懂,于是暗磨后槽牙。 这一路被绑过来他不曾挣扎,他们是哪里看出他不老实的? 看清沈泽长相,虎爷目光回到夜鹰身上,语气带着些许怒意。 “夜鹰,给你机会赎罪是让你去找医生过来不是绑个美人回来!” 衣衫单薄,路上紧张冒了些汗,沈泽衣服和头发贴在肌肤上,眼下十分无辜抬头往上看,这被逼良为娼的模样确实不像那个玩转手术刀的沈医生。 闻言半裸的那个男人缓缓睁开眼睛转过头来,瞧见他正脸的那刻沈泽不由呼吸一顿。 前庭饱满,五官立体,眼眸深邃,欧亚混血长相配上那一身壮实的肌肉,他随意往那一坐就散发着浓浓的成熟男性荷尔蒙。 如果眼前人是座雕塑,那绝对是精美绝伦鬼斧神工。 偏偏那双蓝色瞳孔微微一缩就能迸发出暗夜雄狮的危险气息。 作为资深色迷,沈泽几乎是下意识看呆以至于忘了危险。 快速把沈泽扫过一遍的亚索眼中出现与虎爷一样的怀疑,不过转瞬就被不悦代替。 显然是因为看到了沈泽那赤裸裸的痴迷样。 瞧见亚索眼中怒意,夜鹰心惊“噗通”一声跪下去。 “回禀主,我们亲眼看见他做了一场手术从救助营地里出来,确实是名无国界医生!” d国政府虽没什么实质作用,但好歹口头上允诺过组织会保护来这里的志愿者们。 明知道他身份还敢这么肆无忌惮绑人,看来这些人身份不简单。 从进来就感觉气氛压抑,加上这叙利亚风的屋子和在场几个男人散发的军人气质,沈泽猜测这里极有可能是个军事基地。 不过手段粗暴不讲武德,应该是非法武装部队而不是正规军。 敢与自己对视却没有瑟瑟发抖,亚索微眯眼睛用英语朝沈泽问:“你是医生?” 平平无奇一句话却因他夹着十层寒冰的嗓音,传达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敢说不是你立马身首异处。 看到他伤口那刻沈泽就明白自己被绑过来的目的,老实点点头。 “是。” 他收回失态模样尽量保持冷静,只希望这群人能在利用完他之后不要卸磨杀驴。 “上来。” 重伤导致唇瓣发白,亚索声音不大依旧带着不容违抗的威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沈泽像极那被皇帝传召的小奴才,乖乖站起身听命走上去。 虎爷从沙发上站起来,示意沈泽坐在他的位置上。 坐下来凑近的沈泽才发现亚索后背新伤旧疤交错,密密麻麻。 而眼下急需处理的是两道交叉成手写x形的伤口,伤口深长,需要缝针。 伤处已经清理消毒,没得到命令沈泽不敢乱动,反倒是好奇起究竟多锋利的武器能将伤口划成这样? “会缝合吗?” 亚索问的轻描淡写,听得人以为受伤的人不是他一样。 会意的沈泽从一旁医疗箱里拿出消毒水往自己手上喷,道:“先生,我是名医生。” 简而言之就是,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不能怀疑我的技术,尤其是最基本的技术。 沈泽不知这缝合作为武装作战必备技能,在场的人都会,他们大费周章把他绑过来自然不只是单纯的缝合伤口那么简单。 一旁站着的虎爷十分谨慎道:“先检查一遍伤口上有没有什么毒。” 沈泽恍然大悟,戴好手套听话照办。 检查一圈,伤口虽狰狞好在没有任何中毒迹象,征求同意后他再度消毒开始缝合。 “哪国人?” 这里生存条件苛刻养不出这等肤白貌美的尤物,亚索突然开口问,不过用的本地话。 沈泽听懂了却没应声,他一时没法分辨这句话是不是试探。 身在虎穴,他明白知道太多会被灭口。 “问你话呢!” 等半天也不见他回答,一旁虎爷用英文提醒。 沈泽抬头一脸迷茫。 “在问我?” “抱歉先生,我初来这里,还听不懂这里的话,麻烦您用英文交流。” 亚索罕见耐心换成英语再问一遍。 “哪里的人?” 沈泽一脸恍然大悟。 “哦,中国人。” 话一脱口,沈泽心中忽然有了底气。 到底是大国人,要杀他也得掂量掂量吧? “中国,好地方。” 亚索突然吐出一句中国话。 沈泽十分惊讶。 “先生会说中国话?” 沈泽装得过于夸张,d国北部与中国交界,贸易往来以及偷渡让北部趋于汉化。 南部虽受影响较小,但有点身份的人会那么一两句却也不足为奇。 不过亚索中国话说的流利且字正腔圆确实有点出乎意料。 第3章 背叛 “嗯。” 亚索敷衍应一声就再没下文。 似乎是伤口疼得厉害,亚索从面前小桌子上端起一杯加了冰块的烈酒仰头灌下一口。 沈泽正欲提醒,余光扫一眼屋里压抑的气氛,到嘴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虽然他是个医生,可显然眼下这种情况他没有一点话语权。 “夜鹰,丢失的那批武器明日就要交货,你打算如何弥补?” 等亚索寒光扫向夜鹰用本地话问话,沈泽不禁在心中替自己捏一把冷汗。 他刚刚赌对了,这男人问的那句话确实是在试探。 虎爷谨慎看向沈泽,提醒道:“主,在这人面前讨论,万一他听懂暴露出去岂不是……” 亚索盯着杯中冰块不急不缓吐出几个字。 “听懂杀了就是。” 沈泽心一惊,好在技术老练,握着手术钳在缝合的手稳得一批。 盯着沈泽的虎爷见沈泽模样投入波澜不惊,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现场比沈泽煎熬的估计只有底下的夜鹰,刚从地上站起来听到亚索的话双腿一软又给跪了下去。 “那批货丢失是我一时大意着了敌人的道,是我无能,任凭主处罚!” 夜鹰脑袋砸下去,身子颤个不停。 在将功补过和甘愿受罚中他选择后者,不是因为受罚比较好过。 亚索罚人的手段残忍毒辣,他要真受罚不死也残。 但内尔森是亚索斗了十几年都没分出胜负的对手,在明知那批货是被他劫走的情况下,自己能将功补过的概率几乎为零。 “啪!”夜鹰话尾才落地,那装着拌融化冰块的杯子先砸在他脑袋上接着又砸在地上摔个粉碎。 “你他妈就这点本事!” 亚索盛怒,身体动作过大连累到后面正在全神贯注的沈泽。 他没预料到亚索会有这动作,针线与皮肉拉扯,疼得亚索倒吸一口气。 这个男人疯就疯在明明有麻药却不允许沈泽使用,似乎是要深刻记着每一针带来的痛。 不用想沈泽也知道,他现在肯定疼得后背发麻,分不清伤的是哪跟哪。 沈泽不只一次在心中暗骂这个男人有病,然而余光收到男人扫射过来的寒光,他还得忍气吞声说一句。 “抱歉。” 行医这么多年从没这么憋屈过,沈泽后来下手越发大胆。 反正这男人皮糙肉厚也能忍。 鲜红血液从头顶滴落,夜鹰疼得龇牙咧嘴没敢出声,整张脸都要埋到地底,身体抖的愈发厉害。 “请主息怒!” 一路架着沈泽的那两个男人见这架势立马跪下来求情。 “既然知道自己没用就主动去后山尸堆里喂秃鹰去。” 亚索语气缓和下来,内容却犹如一盆凉水将夜鹰浇个透心凉,他绝望抬起头。 “主……” 他刚刚先认错,还暗想亚索能念在这么多年情分上饶他这一回,却忘了这个男人一向没什么人情味。 温度降到冰点,后面大汉赶紧求情。 “这次私运从北境过来一路危险重重,夜鹰领队也是怕出意外才将货物分成两批运送,还望主能看在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他一命!” “是啊主,这次私运本就是您和内尔森的一场竞争,您也知道对方狡诈难缠,这次货物能保下一半我们已是拼尽全力。” “呵!” 亚索忽然嗤笑,眼神越发冷冽。 “听你这意思,这次货物丢失倒是我的错了?” 大汉身子一颤迅速低下头去。 “不敢!” 帝噬军团如今的掌权者哈伯旧病复发,已是苟延残喘。 哈伯手底下有两个统领候选人,同为副统领的亚索和内尔森,两人明争暗斗十几年,眼下正是掌握大权的关键时期。 一周前哈伯收到一笔大单,负责从d国北境走私运送一批军火到内瓦。 这批军火数量巨大,不仅有政府警觉多处设卡查控还有各处地头蛇虎视眈眈。 除了树大根深的帝噬军团再无雇佣兵组织敢接手这笔大单。 即便根基深厚,这批军火一旦出现纰漏也会对军团造成不小影响。 本来这件事哈伯打算亲力亲为,但想到这是一个考验候选人的绝佳机会,于是让亚索和内尔森公平竞争负责这次运送。 后来因亚索准备充分更胜一筹拿下这次任务。 他知道内尔森一定会暗中做手脚阻拦他完成运送,所以让比较出色的领队夜鹰负责秘密运送,自己则带着其余人留下来盯着内尔森。 只是他千算万算却没想到夜鹰敢私自做主把货物分成两批运送。 其中一批他今日与内尔森扮成的抢匪血战保了下来,而另一批则让早有准备的内尔森手下钻了空子劫走。 屋内再度陷入死寂,十几秒后响起子弹上膛的声音,亚索枪口指着夜鹰缓缓问:“夜鹰,你跟我有多少年了?” “七,七年。”见枪口对准自己脑袋,夜鹰汗如雨下,接着缓缓闭上眼不作挣扎。 跟了亚索七年,他太了解这个男人的秉性,他越是愤怒表现的就越平静。 “主,阿贝刚刚牺牲,眼下又正是夺权的关键时刻,实在不宜再斩断臂膀。” 虎爷弯腰试图劝解,亚索脑子里浮现今日阿贝死在他怀里的场景,沉痛闭上眼。 阿贝是他的医生,今日为了替他挡子弹倒在血泊中。 亚索缓缓睁开眼睛,平波之下卷着一抹猩红,低沉嗓音掺杂失望。 “看在你跟了我这么多年的份上,赏你个痛快。” “砰!” 他话音刚落,没一丝犹豫,一枚子弹不偏不倚正中夜鹰眉心,两秒之后夜鹰倒地。 亚索下手干净利落,他手下之人短暂唏嘘很快恢复正常,好似对这种场景见怪不怪。 反倒是沈泽再也控制不住手抖了一下。 从他们谈话内容他知道大概是这个男人被夜鹰背叛了,但男人的果断与狠绝让他难以从容。 亚索清晰感觉到沈泽的停顿,他给虎爷一个示意。 “带下去。” “是。” 虎爷同那两个大汉将夜鹰尸体抬出去,亚索放下手枪提醒沈泽。 “继续。” 沈泽没吭声,很快从惊愕中回神继续动作。 空气中只剩丝线拉扯皮肉的声音,亚索眉头锁紧,太疼时也只是紧紧攥着拳头,不曾发出一丝声响。 过了片刻,亚索突然开口用中文平静地问:“为什么要做一个无国界医生?” 第4章 吓到他的医生了 沈泽一愣。 为什么? 这个问题沈泽也问过自己无数次。 他们行走在灾祸最严重的地方,导致的原因各有不同,或生存条件艰苦,或天灾人祸,每天面临的是数不胜数的生命逝去。 甚至有时候他们用尽毕生所学挽救起来的一个生命下一秒就死在枪支炮弹亦或是恶俗里。 这条路越往前走越看不到头。 迟疑一会儿,沈泽淡淡扯出两个字。 “希望。” 这是他心中的答案,亦是无数双无辜眼睛里的渴求。 倍感无力时他只能告诉自己,哪怕是沙漠中孤零零的一抹绿,也可以是支撑濒死之人有活下去的勇气。 “希望。” 亚索低头重复他的话,听那语气,不用看沈泽也能猜到他嘴角正挂着嘲讽。 跟刽子手谈希望难免有些诡异和不切实际。 话不投机,接下来两人谁也没再开口。 缝合完成且缠好纱布,沈泽留下几句医嘱站起身,思索着该如何脱身。 “雪狼!” 看出他的意图,亚索哑声往门外喊一声,很快走进来一个长相娟秀身材稍微纤瘦一点的年轻男子。 “主。” “送他回去。” “是。” 见过刚才那场面,沈泽本以为这暴戾的男人就算不杀他也会强留或关起来等他伤好为止。 没想到他会这么轻而易举放他走。 “请这边跟我来。” 叫雪狼的男人没有刚刚那三个大汉粗暴,甚至还礼貌对他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沈泽不敢多留,点下头快步踩下台阶跟他往外走,走时还不忘顺道弯腰捡起地上那个黑色头套。 亚索见他这动作,盯着沈泽背影的眼睛眯了眯。 雪狼将沈泽送返走的不是原来的路,至少多绕了几个大弯从小楼中穿过,应该是为了避开仓库和训练场等军事要地。 沈泽识相没有四处观望,因此从楼下穿出来到大门前的院子里时,完全没有察觉到后面一座高架上一把枪正对准自己的后脑勺。 亚索从近道穿行,赶在沈泽之前爬上高架,身上披着一件黑色风衣,昏暗的灯光映出他惨白的脸。 他歪着头左右调整狙击枪,似乎是想在沈泽脑袋上寻找一个最佳狙击点。 一旁见他玩心大起的野豹问道:“这人是无国界医生多少有点声望,主现在杀了他会不会惹起不必要的麻烦?” “是么?” 亚索勾了勾发白的唇角,玩味十足。 亲眼看见枪击场面还能如此从容淡定想着抽身,这个医生似乎有点不简单。 手指扣上扳机,就在亚索准备扣动之际远处车灯穿过铁门打了进来。 在黑夜中摇摆穿行,疾驰而来的大卡车像舞动的疯子,掺和着几分癫狂与嚣张。 那架势好似要冲破铁门长驱直入,结果却在临门前狂刹一脚,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天际。 准备爬上车的雪狼因这不速之客耽误停在车旁,沈泽被卡车远光灯照得睁不开眼抬手挡了挡。 适应之后只见卡车驾驶座上探出一颗焦黄色脑袋,挑衅朝大门守卫吹了一口流氓哨,紧接着铁门不情不愿被拉开。 卡车驶入,在警戒线也就是沈泽他们身旁停了下来。 副驾驶座位上一个男人先跳下来往后走去打开卡车后箱,驾驶座上的黄毛下来瞧见雪狼,吊儿郎当开口打趣。 “雪狼领队这是知道我给你们副统领送大礼特来迎接的?” 雪狼冷哼一声没给他好脸色,黄毛目光很快锁定在他身后的沈泽身上。 打量几眼,黄毛眼神泛着几分贪婪。 “你们副统领什么时候藏了个这么细皮嫩肉的兄弟,看着面生。” 黄毛搓搓手,那毫无顾忌垂涎的模样不像常年与枪支作伴的雇佣兵,反倒像暗巷里的地痞流氓。 雪狼特看不起他这猥琐模样,正欲侧身遮挡沈泽之际,耳机里传来亚索沙哑的声音。 “雪狼,告诉他这人的身份。” 雪狼怒视黄毛警告。 “这是我们主请来的医生,收回你的狗眼放尊重点!” “医生啊?” 黄毛立马来了兴趣,越发挑衅。 “你们副统领不是有阿贝这个医生吗?怎么还有另外请了别的医生过来?” 黄毛满脸得意故意刺激,雪狼攥紧双拳强行压下锤爆他脑袋的冲动。 “下去!快点!” 车后面一阵骚动,沈泽抬眼看过去,一群手脚被铁链锁着的年轻男女正被推下来。 等那些男女像牲口一样挂着铁链叮叮当当被赶到面前。 沈泽才发现他们头发凌乱目光呆滞,衣衫褴褛遍体鳞伤,一看就是受过非人的虐待。 而除了他,现场所有人都对这情况习以为常。 黄毛上前拍了拍雪狼的肩膀。 “新来的一批货,很嫩,我们玩腻了,雪狼领队不如也试试啊哈哈哈……” 沈泽紧咬着牙,眼底一抹悲凉与愤恨转瞬即逝,面上不动声色。 这回雪狼没被黄毛激怒,反倒勾起嘴角嘲讽回去。 “你们副统领玩过了吗?不对,你们副统领腿断了应该玩不了。” 今日亚索与内尔森正面对抗,亚索去抱住阿贝时被内尔森那两把诡异弯刀偷袭,亚索杀红眼用胳膊生生打断内尔森的一条腿。 两帮人在外面斗个你死我活哈伯不管,但关起门来不能内讧这是规矩。 所以眼下两个人再怎么恨不得掐死对方也只能在嘴上互寻不痛快。 “你!” 黄毛气得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于是再次将目光对准雪狼身后的沈泽。 他哼笑一声转身粗鲁揪住一个女人的头发把人拖拽过来,全然不顾女人疼得嗷嗷叫。 “你不是医生吗?她受伤了,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你给她医治,你救救她啊哈哈哈哈哈……” 黄毛戳女人伤口,撕扯她的衣服,掀起她那残破裙摆,疯狂展示着他们残忍的“杰作”,张狂的笑声响彻整个前院。 指甲掐进手心,沈泽隐忍到控制不住颤意,但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出头也没法出头,他闭上眼往雪狼身后躲,像极被吓到的样子。 见他躲避,黄毛越发嚣张把人往他面前拖。 “医生!医生你救救她,快救救她呀!” “哈哈哈,哈哈哈哈……” “砰!”忽然一枚子弹穿过,精准无误在黄毛耳朵上打出一个血洞。 “啊!!!” 黄毛哀嚎倒地,他的同伴立马抽出腰上手枪,黑暗处十几条红外线聚焦过来,气氛立马剑拔弩张。 沈泽转身顺着开枪的方向看去,隔得太远看不清神情,只见高架上的亚索单手举着狙击枪朝他耸了耸肩,歪头的样子似乎有点宠溺。 沈泽不禁寒颤,这个男人没想放他走…… 捂着耳朵惨叫的黄毛也看到了亚索,心底发慌还是努力克制大喊:“怎么能,你们怎么敢在自己的地盘上动手?” 恩怨堆积十几年,两帮人早已恨不得见面就咬死对方,就是知道有不能内讧这条铁律在,他刚刚才敢那么嚣张。 只是没想到对方居然真敢动手,而且亚索不是被他们主重伤了,怎么还能站起来? 本来提前把这群人送过来就是为了打探亚索伤情,如今见他像个没事人一样,黄毛越想越惶恐。 “哼!” 雪狼得意一笑,听着耳机里的传话向黄毛转述。 “我们主说是斯利领队先欺负我们的人在先,小小回礼,不成敬意。” “我什么时候?嘶……” 斯利跳脚,忍着痛由同伴扶起来据理力争。 “我什么时候对你们的人动手了?” “她们吗?” 斯利指着那群被害男女咆哮。 “还是他们?你别告诉我这些要拿去喂秃鹰的是你们的人!” 沈泽闻言一怔,接着暗自嘲讽自己以为亚索能是什么好人。 “呵。” 听到耳机里的话,雪狼先笑了出来。 “我们主说,他的医生胆小,斯利领队吓到他的医生了。” 第5章 撤离 “你!” 斯利朝沈泽看去,他无力的样子确实像被吓到失神。 雪狼也转身看沈泽一眼,发现他的表现很给力,于是上前去拍了拍斯利的肩膀。 “我们主还说了,斯利领队最好祈祷他的医生没被吓坏,不然别说耳朵,你这条胳膊也别想要了。” 雪狼手放在斯利的肩膀上用力一捏,斯利立马疼得龇牙咧嘴。 亚索看不见沈泽的表情,后面这句话是雪狼自己加的,不过见斯利那慌张神色,他心中颇有大仇得报的快感。 “你!” 都是在生死里摸爬滚打过来的,斯利哪里知道这医生这么不禁吓,虽不服气眼下也只能咽下这哑巴亏。 “别太得意!” 斯利咬牙切齿。 “我们走!” 在他们地盘上没法硬刚,斯利愤愤带人离去。 卡车驶出大门,野豹朝亚索问:“主,那这医生?” 远远见沈泽盯着那被送过来的人好一会儿后居然自己往自己脑袋上套上头套,亚索一脸索然无趣转身。 “哼,贪生怕死的人,送回去吧!” 雪狼听到对话把沈泽塞上车,接着坐上驾驶座开车扬长而去。 刚刚距沈泽近,雪狼看出他那不是害怕而是歇斯底里的愤恨。 他望一眼一路上一动不动的黑色头套,没忍住问:“都说医生不忍放弃任何一条生命,你刚才为什么不救他们?” 头套里闭目思痛的脸觉得他这话问得可笑,咬咬唇努力维持平静。 “你的意思是白白搭上一条命吗?” 他是医生又不是有三头六臂,挡不住枪林弹雨,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头什么时候要视而不见。 活着才能创造价值,活着才有希望。 “你很不一样。” 雪狼给出一句评价,没带一丝嘲讽。 如果沈泽刚刚趁了那一时之勇,那才是真的愚蠢到家了。 “哼。” 沈泽哼笑自嘲没再开口,脑子里浮现那些受害者麻木的脸庞,揪着裤腿的两只手用力到发白。 主动请缨来d国之前他做过了解,只是真实体验过一次才明白这个地方远比他想象的更令人窒息。 如果猜的没错,自己刚刚入的就是名号在世界都响当当的帝噬军团。 即使知道这个组织做的都是走私军火、绑架、暗杀等残忍勾当,但真正见他们对那些无辜男女下手时心中还是一片悲凉。 更可悲的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后来一路沉默,在快抵达救助营地时作为作战经验丰富的雇佣兵,雪狼先嗅到一股硝烟气息,在半山腰上停下车下去查看。 沈泽掀开头套,见雪狼双手叉腰站在悬崖边上,他皱眉跟着走下去。 听闻脚步,雪狼回头见怪不怪道:“你们的救援营地似乎出事了。” 夜已深,往日的驻扎地一片宁静祥和,而此刻却是哀嚎连天。 搭建的临时诊间和病房正燃着熊熊烈火,远远看到人员四处奔走,现场一片狼藉。 沈泽眸色一寒,迅速折回驾驶座启动车子,猛踩油门往山下赶,独留雪狼站在风中凌乱。 “我们的车都敢劫,这医生胆子不小。” 雪狼诧异却并未生气,嘀咕一句便抬脚跟上去。 沈泽开车在颠簸道路上一路疾驰,因为车子外形结构特殊,灯光打进营地时正在救援的村民立刻警惕捡起长枪防御。 等看清车上下来的人,带头的阿生长舒一口气挥手示意放松。 阿生快步朝他跑去。 “沈医生,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目光所及全是伤患,急匆匆跑下来的沈泽蹙眉问:“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场面像被打劫,可这里最贵重的就是药物,而那些药现在正洒落一地没有被抢走。 阿生面露羞愧。 “是一群蒙面村民,带枪冲进来说是要找在这丢失的贵重东西,被阻止后就恼羞成怒开枪放火。” “村民什么贵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沈泽话刚脱口立马反应过来。 “你是说他们来找那批钻石?” 阿生点头。 “是。” 昨日有位病人因腹部疼痛导致昏迷,被人送过来时沈泽和另外几位医生对他进行紧急手术。 他们从那病人胃部取出十几颗钻石,而病人因内脏被划破没能救过来。 常年奔波在战争地界,几人很快明白这钻石来历不明且极有可能惹来祸灾,于是封锁消息开展紧急会议。 几番商议后他们决定将钻石悄悄转交给最近的政府军队换取保护。 只是没想到已经很小心谨慎却还是走漏了风声。 看到被抬出来的有很多都是志愿者,沈泽满目悲凉,刚抬脚要上去查看他们伤势,阿生突然拉了他一把。 “对了沈医生,你先去看看辛迪医生吧,她中了子弹,好像快不行了。” “什么?”沈泽瞪大双眼,“辛迪也受伤了?她在哪?” “手术室里。” 沈泽拔腿往手术室跑。 “辛迪!” 沈泽冲进四处漏风的手术室时病床上浑身是血的辛迪正努力将手上一本笔记本递给一旁的医生。 “麻烦帮我把这,这个交给缇娜,就,就跟她说我没法跟她兑现承诺了……” “辛迪,你怎么样?” “沈医生你来了……” 见沈泽进来,辛迪扯了扯泛白的唇角。 沈泽双眸通红,辛迪胸口缠着止血带,脸色煞白,他快步上前抬手要检查她的伤口。 “这是伤到哪了,怎么不医治,你等等,我现在就给你手术!” 辛迪抓住他颤抖的手。 “不用费力了沈医生,作为医生我知道自己什么情况,伤及要害,还是让我体面离开吧。” 子弹射穿,内脏破裂,或许在医疗设备齐全的医院还有机会,但是在这里基本没有希望。 “怎么会这样……” 沈泽攥紧她的手,无力趴跪在床边,他很少在人前落泪,可现在却怎么也抑制不住。 他与辛迪在南洲相识,两人一见如故,这次见他执意要过来,辛迪是临时改了计划跟过来的。 辛迪一如往常笑的轻松。 “沈医生你不必太难过,其实我早就想到自己会是这个结果,只是要辜负缇娜了。” 脑海里浮现那张落落大方的脸,一行泪水从辛迪眼角滑落。 她们说好等她这次回去就排除万难在一起的,只有她知道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或许死亡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 沈泽和在场的其他几人泣不成声,辛迪摸摸他的头,强撑这最后一口气安慰。 “沈医生,是你说的生命不会逝去,只是在以另一种方式延续,所以请不要难过。” 沈泽抬起头顺她目光看去,今日接生的产妇就坐在一旁。 她下巴怜惜地碰了碰刚刚睡去的小婴儿脑袋,流着泪解释道:“辛迪医生是为了护住我的孩子才中枪的。” 感受手上的手掌无力脱落,沈泽心里一咯噔,再回头,含笑的辛迪已经没了气息。 “辛迪……” “辛迪医生!” “沈医生!” 整个手术室里的人正沉浸在悲伤中,这时阿生突然闯进来,见到这场景立马顿住,“辛迪医生……” 见惯这种场面,沈泽强忍悲伤抹去脸上的泪站起身,“怎么了?” 阿生回神,道:“政府的军队来了,说是接到你们组织的指令护送你们撤,撤离。” 今晚血洗这里的持枪村民很多都是自己或家人受过这里医生的帮助,可他们最后为了利益还是恩将仇报。 看着现场惨状和病床上的辛迪,阿生想再挽留却也没脸说出口。 只是他们这一走,这片土地就真的再无生机了…… 第6章 暗算 丛林深处有一个极度宽敞的军事基地被一条河包围起来。 基地中央是座巨大的城堡,雕梁画柱,豪华气派。 而现在城堡二楼的待客厅里却弥漫着极度紧张的气氛。 两边沙发上面对面坐着的是两个年龄相仿的中年男人。 一个双腿交叉轻晃酒杯,另一个两手抓着拐杖不知在想什么。 两人同时面带微笑,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 他们身后站着各自的手下,德诺的保镖一身干练黑色西装眼眸锐利,一看便知身手不凡。 哈伯的下属统一卡其色工装,身强体壮同样气势不弱。 等了半天也不见哈伯回应,德诺放下交叉的腿,两手肘撑在腿上,上半身往前压了压。 “我的提议不知统领考虑的如何?” 身为世界闻名的佣兵团老大哈伯姿态一向很高,而此刻却犹犹豫豫说不出话来。 凡是金钱给到位,不管是烧杀抢掠还是杀人放火帝噬军团都干得出来,但眼下德诺的邀请让他进退两难。 德诺是d国总统候选人之一。 d国群相争内战不断,如今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德诺今日过来正式朝他发出合作的邀请。 帝噬军团虽是军队规模,可他们更倾向于将自己定义为利益至上的商人,不参政不站队是军团长久不衰的关键。 德诺过来之前曾多次暗中给哈伯书信邀约,结果都被他一口回绝。 只是现在被德诺反将一局,哈伯已是骑虎难下。 德诺盯着哈伯的脸浅浅勾起嘴角,一脸胜券在握。 就在哈伯不知该如何开口之时,楼下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哈伯沉声对阳台上的手下呵斥,“怎么回事?” 手下往楼下院子看一眼,回道:“报告统领,两位副统领在下面打起来了。” “咚!” 哈伯抬起手上拐杖狠狠往地上一敲,怒气冲冲站起身。 “我多次强调自己人不许内讧,他们这是要造反吗?” 哈伯不顾德诺在场,抬脚就往外走,转身时如释重负。 目的没达到德诺很是不悦,可眼下也只能起身跟上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外面大雨倾盆,院子被积水淹没,亚索一个过肩摔将内尔森砸在水里,泥水四溅。 内尔森身手也不弱,借助半残那条腿绑着的钢板猛地朝亚索小腿腹扫荡敲击,两只手快速包住他的另一条腿把他拽倒。 一群手下围着他们站成一圈谁也没敢插手,任由两人在泥水里翻滚互殴。 亚索把内尔森摁在身下,拳头往他脸上猛锤两下,接着又被内尔森翻身压下,以同样的拳头回应。 两人都是有伤在身,眼下又一副要锤死对方的架势与力道,水中渗出的鲜血已经分不清是谁的。 就在亚索再度占据上风,挥起拳头朝内尔森砸去时,身后响起阴沉的声音。 “都给我住手!” 亚索的拳头顿在半空,两边手下见状赶紧上前去搀扶自己的主子起来。 伤口撕裂加上在泥水里滚了一遭,被搀扶往哈伯面前站的两人狼狈不已。 “告诉我,是谁忘了规矩先动的手?” 尽管已经被病痛折磨得瘦骨如柴,但哈伯的声音依旧很有威慑力。 “统领,是亚索,是他先动的手!” 刚刚太过用力,内尔森那半残的腿已经疼到发麻,听到哈伯的话他立马抬起头愤怒指着亚索,快四十岁的人委屈得像个小孩。 而且确实是亚索先动的手。 十几分钟前他刚赶到,车门打开脚还没落地就被另一辆车上冲下来的亚索给拖拽下去暴揍。 内尔森指认,现场没有一个人反驳,亚索低着头一声不吭。 身后德诺跟出来,哈伯余光往他身上瞥一眼,沉脸朝亚索问道:“亚索,你不是执行任务去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公然对内尔森动手?” 亚索抬起头看了他身旁的德诺一眼,声音不卑不亢。 “回统领的话,我的任务已经完成,那批货物已全部交到雇主手上。” 闻言内尔森最先震惊,不过很快了然在嘴角勾出得意的弧度。 那批军火有一半被他藏起来而亚索还能如期交货,确实有些出乎意料。 不过他倒要看看亚索接下来还能撑多久! 成功捕捉台阶上德诺和哈伯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讶,亚索嘴角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接而愤愤道:“而我打内尔森是因为他杀了我的医生阿贝!” 内尔森朝他不屑一笑。 “证据呢?” 亚索寒光扫他一眼,扬起下巴理直气壮。 “没有。” 内尔森之所以这么嚣张就是笃定他不会说出昨日的事,也不会承认自己丢失一半军火,即使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哼,没有证据就敢公然指认我,小副统领这算是栽赃陷害吗?” 亚索没回话,哈伯眼睛眯了眯,转身对德诺道:“德诺先生也看到了我眼下有些家务事要处理,今日就不奉陪了。” 德诺奸计没能得逞,哈伯没有理由再惯着他。 没等德诺回应,哈伯又转头对内尔森吩咐。 “你送德诺先生回去,其他人把亚索带到暗牢里去。” “是。” “是。” “德诺先生这边请。” 主人都下了逐客令,德诺就算再不甘心也没有理由留下,冷哼一声走下台阶。 半个小时后。 潮湿的地牢里亚索跪在地上直冒冷汗,他身上那件棕色体恤被鲜血染透。 后背布料褴褛遮不住肉,昨晚缝合的伤口全部裂开,此刻上面还交叠十几道鞭痕。 哈伯扔掉手上长鞭,一边接过手下递来的帕子淡定擦手一边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内尔森和德诺暗中勾结的?” 身受重伤亚索身子依旧直挺,盯向暗处的幽深瞳孔微微收缩,扯扯嗓子发出低哑的声音。 “之前怀疑,昨日确定的。” “哦?” 哈伯来了兴致,丢掉手帕转身看他狰狞的后背。 “那你又是怎么确定这次货物的真正雇主是德诺的?” 为保护雇主隐私,他们一般都是从中间人手中接单。 但帝噬军团实力强大,每一单都能轻易查出背后雇主是谁,然后假装不知道。 尤其是这种天价的大单,背后极有可能牵扯一个国家的政治利益,他们不得不更加谨慎对待。 接下这个大单前哈伯派出不少雇佣兵去查探,确定雇主是北部一个毒枭后才放心接手。 能稳坐一方枭雄之位几十年,昨日内尔森带人拦截亚索,两人互相残杀的事哈伯不可能不知道。 而内尔森从亚索那里劫走一半货物的事他也知晓。 一开始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他就没插手任由亚索自己解决,顺便看看他的应对能力。 只是没想到德诺今日突然过来跟他摊牌,说这次单子真是幕后雇主其实是他,哈伯顿时头都大了。 内尔森前脚刚劫走一半军火,德诺后脚就上门跟他说可以改变主意把他的这批货留在这里。 党政议员勾结毒贩走私军火,而这批军火还是由他们军团接手运送。 德诺明知亚索无法如期交货,这是几次邀约不成想强行捆绑逼他就范。 只要他肯应下,那不仅不需要赔付高昂的损失费,还能顺理成章得到一批军火。 只是那样他就成了跟德诺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再也无法独善其身。 但估计德诺都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设计的一场局被亚索的“如期交货”给轻松化解了。 “为保证货无遗漏,以往的雇主都会在货物上留下独有标记,但这次我们验货时没有发现任何标记。” “哼。”哈伯冷笑。 “谨慎过头,确实是德诺的作风。” 德诺不做任何标记,一来是怕运送过程出现失误,敌党通过标记顺藤摸瓜查出他。 二来是想拿这批军火收买拉拢帝噬军团,给他们留下一丝余地。 虽然知道亚索很聪明,但哈伯还是有些疑问。 “你就凭这些断定内尔森与德诺勾结?” 然后半个小时前在院子里演了那么一出戏打乱两人计划。 亚索继续解释:“内尔森劫走那一半军火却没有举报我向您邀功,还不顾军团声誉藏起来,那就足以说明他看不上这点功劳,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他自认为傍上比您更大的靠山。” 哈伯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可他一直没表露更看重哪个继承人。 十几年争斗不休,眼下到这关键时刻内尔森狗急跳墙寻求外援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他不知道哈伯最恨的就是背叛,他与德诺这一合作一旦暴露就再无回头路。 哈伯声音冷下几分。 “这一次你做的很好,但这十几鞭也该是你受的。” 亚索没有反驳。 “我明白,既是我失职,我自是甘愿受罚。” 第一次有这种刀架脖颈的窒息感,哈伯攥紧手上的拐杖,眼中迸发出杀气。 “如今内尔森挑明立场叛出军团,免不了往后还会有其他大动作,不管用什么手段,我只给你一周时间找回丢失的那批军火。” 这么多年他放手让亚索和内尔森各自发展势力,就算他手握大权也当明白这两人不管是谁都已经没法轻易撼动。 更何况现在内尔森背后还有一个德诺支持。 亚索这次掏自己军火库填补丢失的那批军火,要是内尔森趁这个时候翻脸夺位,即使是他还在怕是也没法阻止。 “是。” …… “主,您这伤口……” 回到自己的基地,亚索褪去上衣趴在床上让雪狼给他处理伤口,没曾想雪狼第一眼看那伤口觉得惨不忍睹,第二眼就开始头皮发麻。 回想起沈泽昨夜夺他车冲下山的画面,心中不由对他生出几分佩服来。 他吞吞吐吐,本就心情不好的亚索眉头紧蹙,沉声道:“什么事?” 雪狼赶紧掏出手机对他后背拍了一张递给他。 “您,您自己看。” 亚索在递过来的屏幕上仔细查看。 鞭痕遮不住他昨日的伤,再度裂开的伤口两侧却多出了两条完好的弧形针线。 意思就是沈泽把他那x形的伤口缝合成一个蝴蝶结,平白在没伤的地方多缝了几十针。 “呵。” 几秒后亚索气笑出声,咬牙切齿,相当破防,声音也低沉得吓人。 “现在连一个医生都敢暗算我,很好……” 第7章 报复 “阿生,不要捡了,快抓住绳子上来!” 沈泽一边往洪水中扔绳子一边朝在水中挣扎的阿生大喊。 连下好几日大雨,处于低谷处的救援营地被大水冲垮,沈泽在阿生和部分村民的帮助下及时转移到高处。 只是大部分药物来不及转移被洪水冲走。 行走这么多个国家,志愿者们从没遇到过被村民反杀的情况,其程度比被敌军轰炸更恶劣以及让人心寒。 所以那日接到撤离消息时他们都选择撤离,唯一一个还愿意留下来的只有沈泽。 组织撤离带走辛迪他们的尸体,把剩下的药物留给沈泽。 见沈泽不计前嫌肯留下来,阿生万分感激,这几日一直守在营地尽心尽力帮助他。 山洪爆发,紧急把所有人转移却来不及搬移药品,眼见最后的希望都要破灭,阿生不要命地往水里冲。 阿生在水里捡了一箱药物,一边微笑呛水一边抓住沈泽抛向水里的那条绳子。 “快上来!” 沈泽和一起过来支援的几个助手一起合力把他拉上来。 “咳咳咳……沈医生你看,我抢救回一箱药!” 狼狈不已的阿生把浸满水的药箱拖上岸,人已经乏力到趴跪在地上,却不忘咧开大白牙对扶他起来的沈泽露出微笑。 看一眼被水浸湿的箱子和那双满含期待的眸子,沈泽打击的话卡在喉咙里。 经历战火,本来密封性不错的药箱已经千疮百孔,如今再被洪水浸泡这么久,这些药物哪里还能用。 但他知道阿生是这个地方为数不多走出去还愿再回来的文化人,没有人比他更渴望拯救他的家乡。 只是仅凭他一己之力,别说敌不过那些丧尽天良的黑恶势力,就连最基本的人心险恶都是防不胜防。 没等几人喘息,一个赤脚男孩急匆匆跑过来嘴里不停大喊。 “阿生哥,不好了不好了!” 污水入肺腑,阿生一阵猛咳,沈泽先蹙眉问:“怎么了这是?” 衣衫破烂,男孩大口喘着粗气,指着后面的村庄道:“不,不好了,村里好多人都被大水冲走了!” “什么?”阿生惊坐起。 “不是一早就让大家先转移到高处了吗?怎么还会有人被冲走?” “是,是巫医,他说这次大水来势凶猛,是上天的诅咒然后让大家下去跪拜祈福,结果就,就……” “又是他!”阿生满脸愤怒,艰难爬起身就往村子里跑。 “我跟你去看看。”眼下营地被冲刷干净,沈泽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于是抬脚也跟上去。 天色阴沉,骤雨初歇,湍急的洪水似脱缰的野马冲下山坡,越过河堤,肆无忌惮地吞没本就穷困潦倒的村庄。 树木和房屋在冲击下东倒西歪,七零八落,变成一片废墟,淹没在水面之下。 沈泽他们赶到时原本转移到山腰上的村民寥寥无几,洪水中倒是露出不少颗浮浮沉沉的脑袋。 有的挂在树上,有的抱着浮木,还有不少死里逃生乏力躺在岸边。 “救命!快救救我!” “帮帮我!咕噜噜……” 水中的人还在不断挣扎,但太多人自顾不暇,只有岸边有几个往水里伸出树枝试图拉一些人上岸。 营地离村庄不远,沈泽他们没费多少功夫匆匆赶来。 脚底布鞋打滑,阿生从半山腰上一路滑至岸边。 他滚了一身泥爬起来皱脸对岸边忙于救人的一对夫妇道:“阿爸阿妈,你们没事吧?怎么会这样?” “哎!糊涂啊!” 妇人无奈一拍大腿。 他阿爸解释:“本来大家在上面待得好好的,阿勒叔非说这是上天诅咒,怂恿大家下来祈福,没想到侧面山上泥土被大水冲垮,那些被他鼓动的人有的被埋,有的被水冲走。” “又是那个老东西!” 阿生攥紧拳头气得牙痒痒。 附近村落密集,沈泽他们到来之前,这里的村民小到小病小痛,大至大灾大难都会过来寻求巫医阿勒帮忙解决。 阿生读过些书很难被这种封建陋习洗脑,自然也看出其实这些巫医除了忽悠害人有一套,并没什么真本事。 他曾试图大力宣传科学方法,捣毁这些吸人血肉的蛀虫,奈何仅凭他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撼动这根深地固的落后观念。 沈泽没有阿生这么多情绪,赶到见到底下场景后立马拆下套在身上的麻绳找了棵结实的大树绑上,自己则拉着另一头慢慢往下走。 见阿生还沉浸在愤怒中,沈泽将麻绳甩给他。 “阿生,先救人!” 阿生回神,接过他抛过来的绳子往水里拽着树枝漂浮的人那边大力甩去。 “快!把绳子绑在身上,我们拉你上来。” 生死之际没人敢迟疑,水里的人很快照办,在水里连呛好几口被拉上岸。 等把所有人拉上岸,沈泽和阿生他们已经精疲力尽。 忽然不远处一棵被冲翻仅剩小部分茂密树枝撑出水面的大树上传出细微的求救声。 救援停歇,众人这才注意到那里有动静。 树枝摇晃,挣扎半天终于从里面伸出一颗乱蓬蓬的脑袋。 “是阿勒叔!” 有人认出来大喊。 沈泽闻言眯了眯眼,没想到这人就是他们口中的巫医。 “救,救救我!” 许是抓着那树枝在水里泡太久,老头声音又颤又细微。 因为老头一句话害那么多人丧命,阿生没打算救他。 半天不见他动作,他母亲心软劝道:“孩子,你看他那么大一把年纪了,还是把他也拉上来吧!” 老头威望很足,加上其他人真就信了他的话觉得这次洪水是上天的惩罚,即使这么多人死亡也没将罪怪在老头身上。 于是都眼巴巴看着阿生,等他做决定。 众人期待,阿生不乐意还是妥协。 “算了,他的罪还得活着才能定。” 阿生把收回来的绳子往巫医那扔去,不情不愿喊道:“阿勒爷爷,抓住绳子!” 树枝摇晃半天也不见人从里面伸出手,有人提醒:“他好像是卡住了!” 所有人的目光再度放在阿生身上,阿生头皮发麻还是拉回甩出去的绳子绑在自己身上。 “行,我过去把他救回来!” 虽然来这里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沈泽能感受到阿生是真的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解救这些人。 而现在看到这些人为了救那个老头不顾阿生的安全把他往外推的样子,沈泽摇了摇头,替他感到不值。 好在那老头所在位置离岸边不是很远,阿生擅长游泳,身后又有他们拉着,危险系数不高。 等阿生小心翼翼从水中淌过去把那巫医拉出来跟他捆在一起,接着朝这边举个手势。 沈泽站在最前面带动岸上的人一起拉绳,不料阿生把老头拉出来自己的腿却卡在树枝之间。 岸上一使劲阿生的腿拔不出来,两人上半身被拉进水里呛了好大一口水。 “先等一下!” 沈泽最先察觉不对劲,示意后面的人先松开绳子,这时被呛水的两个人才能勉强浮出脑袋。 阿生年轻这一淹没什么大碍,巫医上了年纪加上被淹太久弱险些没喘过气来。 见这情况,阿生只能被迫解开绳子绑住巫医让他先上岸。 绑好巫医,他抱着树枝努力对抗洪流,朝岸边大喊:“先拉他上去,我还需要时间才能把拔出来。” 众人闻言再次用力,巫医身体被缓缓拉过来。 因为站在前面沈泽看得清楚,那巫医怕再沉下去不惜往阿生肩上蹬一脚借力,差点把他从树枝上踹下去。 沈泽眸色一沉,等老头越来越近,那双泛着红血丝的眼神与记忆交叠,他脑子“嗡”地一阵响,接着彻底沉下脸。 前几日经历那场无妄之灾,其他志愿者撤离后他就一直在找暴露那批钻石消息的人。 当时从那人胃里剖出钻石他们就连夜秘密送出去,除了阿生这个本地人知道,就只剩那双一直在手术室帐篷缝隙里偷窥的红色眼睛。 当时他发现有人偷窥赶紧追出去,只是那人利用了解地形快速逃脱。 如今再看到这双眼睛,沈泽立马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到来治好这里村民长年累月的疾病,自然也就损害到一直利用疾病谋取私利之人的利益。 一个有威望的人利用那批钻石鼓动村民铤而走险将他们赶尽杀绝简直易如反掌。 想到客死他乡的辛迪和其他伙伴,沈泽当机立断从袖子里滑出一把手术刀,借助身体遮挡用力切割手上麻绳。 水里的巫医看到他的动作,瞪大双眼正打算朝其他人大喊,只是刚开口就被拍打在脸上的水浪呛得发不出声。 巫医奋力扑腾想加快上岸的速度,只是敌不过手术刀的锋利和湍急的水流,他刚扑腾两下麻绳彻底一分为二。 身子失去拉力,除了沈泽众人纷纷往后倒,眼看巫医被洪水冲走,有人惊呼:“啊!绳子断了!” 看着巫医渐渐消失在水中的脑袋,沈泽脸上露出无情的笑。 他偷偷割绳的动作做的悄无声息,却不知这一切都被侧面一座高山上手持狙击枪的男人尽收眼底。 站在亚索身边的雪狼放下望远镜佩服出声。 “这个医生真是一次比一次让我刮目相看!” 雪狼说罢还不忘转头去查看身边一直举枪瞄准沈泽脑袋的亚索表情。 跟在他身边这么久,雪狼多少了解点亚索的性子。 能在步步见血的军团混到这个位置,亚索除了出众的能力和过人的胆识,还具备常人所没有的忍耐力。 而今日刚能下床就迫不及待过来亲自取那医生的性命,可见他此次真被那蝴蝶结气得不轻。 其实他是希望亚索能手下留情的,毕竟这么多年他们很少能再遇见像亚索这种“天赋异禀”的奇人。 “哼,会杀人的医生,有点意思。” 亚索嘴角浅浅勾起,却没打算改变计划。 手指扣动扳机,在消声器的掩护下,一枚无声子弹精准射了出去。 第8章 戏弄 “咻!” 沈泽脸上快意还没来得及收回那颗子弹近距离从他眼前擦过,甚至带走他几根修长睫毛。 再差个几毫米大概会穿透他那高挺鼻梁。 水声巨大,子弹很快淹没在大水中,岸上其他人没发现这动静。 沈泽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一咯噔,快速转头往子弹射来的方向看去。 高山巨大石块上亚索和雪狼就明目张胆站在那,亚索放下枪扬起嘴角露出得逞的笑。 他把枪递给雪狼,从他手上拿起望远镜对着沈泽看,接着朝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挑衅意味明显。 这几天接二连三受刺激,沈泽已然心累至极,现在又被亚索恐吓,他捏紧手心咬牙切齿低声骂了声:“疯子!” “呵!” 距离远虽听不到声音,但亚索能清晰看到他扯动嘴角在骂自己,见他不再隐忍而是气急败坏的样子,亚索突然心情大好笑出了声。 他很享受这种猫戏老鼠,老鼠跳脚却拿猫没办法的感觉。 雪狼没见一向不苟言笑的亚索这么开心笑过,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心中不禁大呼这医生果然不一般! 不确定这个疯子会不会再朝他开枪,沈泽强行压下朝他竖起中指的冲动,转头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 这种情况亚索真要崩了他他确实没法躲。 瞧着沈泽很快若无其事投身到营救中去,亚索一脸玩味。 “居然不躲,这医生有点意思。” “嗡嗡!” 雪狼手机震动,他掏出一看神情立马变得严肃起来。 “主,野豹来消息说有那半批货的消息了。” 亚索放下望远镜,眼底戏弄立马被阴沉替代,冷声道:“何处?” “狐狸岛。” 亚索盯着底下那忙碌的身影露出不屑表情。 “杜鲁的地盘。” “是,没想到内尔森居然和他也勾搭上了。” 杜鲁是个中国人,七年前跑来盘活渺无人烟的狐狸岛,做的人口贩卖和器官买卖。 亚索之前几次任务中听说过杜鲁,这人狡猾且心狠手辣,是个不太好对付的家伙。 亚索把望远镜扔给雪狼,两手叉腰露出冷笑。 “也是时候会会这个老狐狸了。” 收回放在沈泽身上的目光,他转身之际突然顿住,侧头对雪狼吩咐:“对了,去查一查这个医生。” 圣母心泛滥的医生他见过,唯利是图的医生他也见过,唯独沈泽这种亦正亦邪琢磨不透的他没见过。 他好像忽然来了那么一点点兴趣了。 “是。” 沈泽看似平静跟其他人一起拉阿生上岸,实则余光一直盯着亚索他们那个位置。 瞥见亚索和雪狼转身离开,他长舒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上冒出的那层薄汗。 这男人阴晴不定,早知道他就该忍下那口恶气不招惹他的…… 沈泽不是什么迷信之人,但被绑去给亚索治伤开始他就没一日安生过。 大水过后被淹死的动物尸体腐烂导致大量细菌滋生,环境阴暗潮湿害虫增多。 加上村民生存条件本就差,沈泽害怕爆发瘟疫早早跟阿生叮嘱让大家做好消毒措施,只是该来的还是挡不住。 大水退去的第三天一场瘟疫在各个村落蔓延开来,沈泽带领阿生又是隔离又是诊断忙得不可开交。 更可怕的是他们手上能用的药品已经耗尽。 附近村民为争抢物资争斗不休,战乱四起,即使他向组织申请药品估计也很难送到他们手上。 眼见因瘟疫死去的人越来越多,身心俱疲的沈泽绞尽脑汁在想解决办法。 “什么?沈医生你要去狐狸岛?” 一大早诊室里就传出阿生惊呼的声音。 外面排着长队的病人不知道里面发生什么,听到声音纷纷拉长脖子透过缝隙往里瞧。 “嗯。” 椅子上的沈泽点头,这是他一晚上深思熟虑的结果。 “不行你不能去,你初到这里不知道那地方多危险,村里很多阿叔之前只是去那边捕鱼都没上岸,结果没一个人活着回来。” 在他面前来回踱步的阿生告诉他问题的严重性。 狐狸岛是距离达里镇三十公里的一座孤岛,因地形像一只狐狸而得名。 以前的狐狸岛危险是来自大自然,树木茂密猛兽聚集,却也因其独特的地理位置生长出不少罕见名贵药材。 可七年前有一艘巨大轮船驶入狐狸岛,船上的人在那里安营扎寨占岛为王,后来凡是闯入者都不知所踪。 周边密林里危机重重,村民持枪顶多只能做到自保,至于究竟是哪股势力或组织侵占的狐狸岛他们并不知晓。 见他情绪激动,沈泽翻开桌上一本中医书籍,指着上面一味草药柔声跟他解释。 “这里遍地草药,我翻看中国古籍找到了根治瘟疫的办法,只是还缺这味药。” 阿生凑过去看他指的地方,沈泽继续道:“我问过你们这里许多老人,他们说这个药材他们只在狐狸岛见过。” “那也不行,就算狐狸岛真的有,你也不可能采回来。” 见过他尽心尽力解救大伙的样子,阿生不忍看他白白送了性命,反对态度格外坚决。 沈泽站起身沉重拍拍他的肩膀。 “但是阿生,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 沈泽透过缝隙看向外面,这次瘟疫来势汹汹,d国政府不仅没有救援还派兵将染了病的村庄封锁起来。 在药品稀缺的情况下他靠着附近找来的草药也只能让染上瘟疫的人多弥留些时日,如今这一药方是唯一的希望。 “可……” 阿生正要开口反驳,沈泽赶紧打断。 “你放心,我研究过了,这种草药一般长在悬崖之上,那些吃人的家伙居住在狐狸岛的南部,北面不曾涉及。” “只要我偷偷从中部上岛往北面走,采了药就赶紧回来,不会跟他们对上的。” “那我跟你一起去!” 阿生头脑一热,竟没发觉沈泽比他这个本地人还熟悉狐狸岛。 “不行。” 沈泽摇头。 “眼下正是瘟疫大爆发之时,政府随时可能会派人来赶尽杀绝,你必须留在这里照顾和保护大家。” 知道拗不过他,阿生只能妥协。 “那我多让几个人跟你一起去,万一真有什么事人多也好有个照应。” 沈泽再次摇头。 “你找一个会开船认识路的人跟我一起去就行,人多反而动静大。” “也是。” 阿生点头赞同,思索片刻想起一个人。 “我带你去找阿布叔,他以前上过岛,认识路。” “嗯。” 所有人都在等着救命,沈泽和阿生商量好后简单收拾一下即刻出发。 组织其他人离开前给沈泽留了一辆小卡车,但现在外边被军队封锁出不去,阿生是骑着摩托车带沈泽抄小道去的海岸。 一路蜿蜒颠簸,两人在骑出达里时迎面遇上一辆大卡车,路面狭窄阿生停下摩托车等卡车先过去。 卡车与他们擦肩而过时沈泽从塞满人的后厢里看到几张熟悉面孔,眸子一亮,凑近阿生耳边道:“这些人是要送往哪里?” 看一眼卡车标记,阿生眼露出悲哀。 “这是威尔沙河矿族的车,里面装的应该都是要去沙河淘沙金的人。” “被卖过去的?” “不是,那边矿族做的正经生意,这些人应该都是自愿去的,淘沙金的工人辛苦且没有工资,那边只包吃住,所以都是活不下去的人主动请求过去混口饭吃。” 沈泽盯着远去的那几颗麻木脑袋低喃一声。 “主动去的吗?” 第9章 波及 “主,您的伤还没好,一个人前去狐狸岛太危险了!” 虎爷抬头看着慵懒靠坐在沙发上的亚索劝道。 “是啊主,听说杜鲁狡猾难缠,虽然您的实力我们有目共睹,但只有您一个人前去无疑是羊入虎口,还请您再考虑考虑!”雪狼附和道。 一旁野豹和其他领队没搭腔,亚索目光转向野豹。 “野豹,你怎么说。” 雪狼和虎爷齐齐朝野豹看去,挤眉弄眼提醒他也劝劝亚索。 野豹摸索下巴思索片刻,道:“其实我觉得主这个决定也不是不行。” “野豹你……”虎爷急眼,这人怎么还跟着胡闹? “哎,听我说完!” 野豹抬手打断他,娓娓道来。 “我只是查到内尔森跟杜鲁有往来,并根据军火丢失那晚杜鲁的动作猜测是他与内尔森接应带走那批军火。” “但那老狐狸太过警觉,我几次带人想偷偷潜入岛上查探结果都失败了,至于那批军火是不是真的藏在狐狸岛,这个我不敢百分百确定。” “杜鲁没见过主的真实长相,而老鬼头又欠主一个人情,所以主刚刚提出借用老鬼头谈生意的名义光明正大上岛打探虚实,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虎爷反驳:“要是确定那批军火真的在岛上呢?杜鲁生性多疑,老鬼头又是棵摇摆不定的墙头草,如果主的身份真的被他发现,到时候又该如何脱身?” 虎爷说着两手叉腰。 “这个方案我反对!” 想起亚索背后的伤,雪狼举手往虎爷身边靠了靠。 “我赞同虎爷的看法!” “我们也是!” 另外几个领队也加入支持虎爷的队伍中去。 亚索放下交叉的一条腿,身子前倾从女仆手上接过那杯加了冰的威士忌晃了晃,开口语气毋庸置疑。 “行了,我让你们来是通知你们,不是跟你们商量的,这件事就这么办。” “主……”虎爷还想再说什么,亚索抬手打断。 “都出去准备吧!” “唉!” 知道他做好的决定无人能改变,虎爷深叹一口气转身走出去。 另外几人朝亚索行了礼,也跟着退出去。 “野豹留下,我有事要问你。” “是。” 亚索遣走女仆,屋里只剩二人,他没开口,而是端着酒杯走到窗边盯着楼下虎爷他们离去的背影。 野豹走到他身后。 “主是怀疑我们当中还有叛徒?” 相比虎爷这个作战经验丰富的军师,野豹反而更了解亚索的想法。 亚索勾起嘴角看他一眼,接着轻抿一口杯中酒。 “你认为会是谁?” 野豹顺他目光看去,摇了摇头。 “看不出来,大家都是一起出生入死,无数次把后背交给彼此的兄弟,怀疑任何一个人都是对他们忠诚的玷污。” 亚索嘴角扯出讽笑。 “是么?” 可要不是这次失手,他还不知道原来内尔森早就把手伸到他们内部了呢! “所以主是打算以身为饵引出那个叛徒?” “哼。”亚索冷笑,“一个灭我之口的绝佳机会,内尔森不可能会放过。” 他说着一掌拍在野豹肩上。 “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他语气轻松,但野狼半边肩膀都塌了下去。 他痛到拧眉却不吭声,因为他知道,没有人不憎恶背叛。 亚索说罢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那双眸子漆黑且复杂无比…… 大雨过后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出海打渔的渔船铺满海面。 头戴斗笠,一身渔夫打扮的沈泽和阿布隐匿其间无人发现异样。 后来经过峡口渔船越发稀少,沈泽他们那艘船开始显眼起来。 看向前面那艘挂着骷髅头船帆的巨大轮船,沈泽转头对开船的阿布道:“阿布叔,我们就跟在那艘船后面,但别靠太近。” “好。” 越靠近狐狸岛身边零星几艘渔船也开始掉头,最后只剩那艘大摇大摆的轮船和沈泽他们。 尾随半天,阿布道:“看这方向,那艘船也是去狐狸岛的。” “嗯。”沈泽点头却并不觉得稀奇。 那岛上的人要与外界交易,有轮船出现也很正常。 虽不知前面船上的人是哪股恶势力,但有大船吸引注意力或许他们被发现的几率能小些。 “李斯先生,那艘渔船跟我们一路了,请问是你们的人吗?”老鬼头的手下对贴了一脸络腮胡的亚索道。 沈泽掏出藏在衣服底下的一个小型望远镜往轮船上看,这时栏杆边上的亚索刚好转头。 亚索刻意乔装打扮,乍一看还以为是加勒比来的海盗。 可那双碧波蓝眼令沈泽过目难忘,心一惊,像见鬼似的放下望远镜,压低头上斗笠遮住脸。 “这男人真是阴魂不散!” 距离远亚索看不清渔船上人的长相,见站在船头的那个人一套做贼心虚的动作,他朝旁人伸手。 “麻烦给我把枪。” 自己老大吩咐过这人不能得罪,手下老实取下背在身后的那把长枪递给他。 子弹上膛,亚索瞄准沈泽脚下那块木板开了一枪。 “砰!” “啊!” 沈泽吓退两步,倒是阿布先惊呼出声。 “疯子!” 沈泽咬牙低骂,知道亚索这是驱赶的意思,转头对吓白了脸的阿布道:“阿布叔,转个方向吧,那些人不让我们跟着。” “好好好。” 阿布哆嗦着手调转方向将渔船往侧面开。 没有大船遮挡视线,沈泽远远看见狐狸岛岸上站着一群人,他示意阿布在往偏僻的方向开,以免让岸上的人警觉。 等轮船快靠近岸边,岸上突然响起枪声,沈泽诧异,再度掏出望远镜查看,才发现岸上那些人哪是来迎接的。 各个躲在掩体后,明明是一场埋伏。 轮船上的人反击,战火越演越烈,沈泽怕被波及赶紧退到船尾跟阿布一起转动方向盘。 “我们往那边悬崖方向开,别被那大船连累了!” 而就在这关键时刻,船底螺旋桨叶片不知被什么东西卡住。 两人用尽力气转动方向盘,渔船随海浪左右摇摆就是不走,生生印证了什么叫人倒霉时喝凉水都会塞牙。 沈泽满头大汗,经验丰富的阿布熄掉发动机。 “我下去看看!” “轰!” 阿布刚要把绳子绑在自己身上,远处传出巨大爆破声,两人震惊回头,亚索所在的那艘轮船已经燃起熊熊烈火。 “阿布叔小心!” 沈泽反应极快,岸上接二连三的子弹朝他们扫射过来时,他一把扑倒阿布将他护在身下。 轮船沉沦,他们还是没躲过这一劫被连累。 船板遮挡,趴着的两人没被射中,只是再这样下去被打死只是时间问题。 对面打了一会儿突然停火,沈泽小心翼翼抬头才发现对面憋着大招,一枚火箭炮正对准他们这个方向。 “不好!” 沈泽连忙拽着阿布翻身跳下船,下一秒渔船爆炸两人还是受了伤。 渔船被掀翻燃起火光,水面不断有鲜血浮出。 被炸伤额角的沈泽躲在船下,一手抓着船沿一手拽着昏迷往下沉的阿布。 更可悲的是沈泽并不会游泳,这个动作没维持多久,他也被席卷过来的浪潮拍晕过去。 第10章 忘恩负义 沈泽再次睁眼时夕阳即将西下。 艰难从沙滩上爬起来,一动作就牵扯到额头上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气。 看着远处被炸毁的轮船,他猜想自己这是被海浪冲上了岛。 左右观望,阿布就躺在不远处。 “阿布叔!” 沈泽踉跄爬起来往阿布躺的位置冲过去,脚一快没稳住直接扑跪在阿布身旁。 “阿布叔,醒醒!” 阿布伤势比沈泽重太多,他伸手去触碰时阿布的身体已经僵硬。 沈泽不敢去探他动脉,不死心用力摇晃他的身体。 “阿布叔,醒一醒,你的孩子还在等你回去呢!” 豆大的眼泪滑落,沈泽手和声音同时发颤。 这次阿布的女儿也染了病,沈泽提出要上岛采药时他毫不犹豫应下。 当时沈泽就在想只要自己能将药采回来就能阻止一场天人永隔,只是每一次他都被意外打得措手不及。 “呵呵呵啊啊啊……阿布叔!” 身心备受打击这么久,沈泽终是控制不住趴在阿布的尸体上崩溃大哭。 他不甘心,他真的好不甘心! 可是再不甘心又能如何,他拼尽全力却什么都改变不了。 沈泽不知他嚎啕大哭之际后边礁石走出一道人影正慢慢靠近。 夕阳从身后打过来,那人还没走近他的影子已经将沈泽全部笼罩起来。 听到掏枪的声音,沈泽警觉从手腕处滑出一把手术刀,在身后人距他一步之遥时迅速转身拔腿往后扫。 身后人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招,不过反应同样极快,躲闪间子弹已经上膛。 沈泽脸上的泪都没来得及擦干,朦胧着眼挥起手术刀朝那人刺去,另一只手抓住手枪想阻止他开枪。 等握着手术刀的手臂被那人擒住,沈泽才看清来人样貌。 是脸上受点轻伤但模样有些狼狈的亚索。 亚索显然没想到沈泽还有这身手,刚眯眼诧异,沈泽却如临大敌抬腿朝他猛踹,颇有一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架势。 两人你来我往丝毫不让,手枪和手术刀同时落地,于是兵器对峙演变成近身肉搏。 沈泽一米八三的个子跟亚索站在一起处于劣势,力量也远不及亚索。 好在他动作灵活,懂得以柔克刚,只是打半天谁也没占上风。 暗想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力竭落在亚索手里,沈泽朝亚索踹去一脚,接着翻滚想去捡起地上的手枪。 谁知亚索提前预判他的动作快他一步,沈泽只能转换策略去捡起手术刀。 武器回到手里,两人同时转身朝对方命脉进攻。 沈泽的手术刀抵在亚索颈侧,亚索枪口顶着他的眉心。 两人同时顿住,不分伯仲。 “呵。”亚索先笑出声。 “没想到沈医生居然深藏不露。” 跟他过招,就是内尔森都讨不到好处,没想到沈泽一点不落下风,倒真有点出乎意料。 亚索说的本地话,沈泽刚刚用本地话喊的阿布,他听见了。 生死关头,沈泽干脆也不装了,用中文回应。 “副统领身手也不赖。” 刚刚交手过程中他能明显感觉到亚索手臂好像也受伤了。 受了伤都能有这身手,沈泽不敢想这男人要是没受伤得有多恐怖。 “哼,怎么现在不装听不懂了?” 亚索用中文嘲讽,下一秒又黑着脸把枪口往沈泽眉心送几分。 “沈医生演的好一手扮猪吃虎!” 感受威胁,沈泽也不甘示弱,手术刀划开亚索皮肤。 “我要是继续装副统领就肯放过我吗?” 亚索突然收回手枪,身子往前倾凑近沈泽耳边挑挑眉。 “也说不定,毕竟像沈医生这么有趣的人死了多可惜。” 见他把皮肉往自己刀下送,任由鲜血流出也要挑衅自己,沈泽收回手术刀低骂:“疯子!” 亚索非但没恼,反而笑眯了眼。 “呵,沈医生果然医者仁心舍不得下手。” 看到他没打算要自己性命,沈泽暗松一口气。 他不知亚索和岛上的人有什么过节,但他知道亚索不杀他绝不是出于欣赏。 眼下游轮渔船皆被炸毁,走不了亚索处境比他危险,杀了他只会浪费一颗子弹。 于商人而言,这不划算。 沈泽一直觉得自己看人挺准,却不知道像亚索这种人又岂会在意一颗子弹。 他要是真要杀他,上次就不吓唬了。 危机暂时解除,沈泽不理会亚索调侃转身去扛起阿布的尸体。 虽然悲痛,但问题总要解决,阿布叔的尸体总不能留在这里暴晒或卷进海里喂鱼。 沈泽把人扛进树林,找了个相对合适的位置挖坑做坟。 亚索跟在他身后,没伸手,全程抱着手臂看着。 等沈泽把土填好,他才慢悠悠开口。 “人都死了,死外面还是死土里有什么区别?” 沈泽跪在坟前磕了三个头,冷声回道:“你不明白,在中国这叫入土为安,死者也是需要尊重的。” 站起身见亚索还是一脸不解,沈泽错开他。 “算了,跟你这种人说了你也不懂。” 亚索扬起嘴角。 “沈医生这是带着有色眼镜看人?” 沈泽没想到亚索中文已经流利到连这种梗都知道,一时间无言以对。 见他往前走,亚索问道:“沈医生不跟我一起走?” 沈泽侧头。 “道不同不相为谋,副统领自己好自为之。” 笑话,亚索是他们重点搜捕对象,自己被发现顶多算个闯入者,孰轻孰重他还是拎得清的。 “沈医生好生绝情,不过这是什么?” 亚索打开刚刚从沈泽后腰处顺来的一张防水白画布。 沈泽转头暗叫不好,下意识摸向腰侧,果真空空如也。 “我的地图,还给我!” 他转身冲过去要去抢回亚索手里的地图。 亚索提前一步举起来,沈泽愣是蹦了两下也没够到。 亚索歪头仰视那张手绘地图,道:“看来沈医生是有备而来,不知道是要找什么宝贝,不如说出来我帮你一起找。” 看到图上路线和圈起来的点,亚索大概能猜到他此行目的,不过还是想戏弄他一番。 沈泽一脚用力踩在亚索脚背上。 “不关你的事!” “啊!”亚索夸张痛呼,手上地图飞出去,不偏不倚正好落入一块泥潭里。 “疯子!” 沈泽对他大骂,没来得及思考就朝地图奔去,等两只脚陷进泥里拔不出来才发现不对劲。 亚索似乎心情极好,蹲在地上一手撑着下巴假模假样提醒。 “那是块沼泽,动作越大沉的越快,沈医生小心啊!” 眼睁睁看那张地图渐渐沉下去,沈泽转头咬牙切齿。 “你故意的!” “沈医生说的哪里话,明明是你踩我,我一时失手也是在所难免。” “你……” 沈泽气结,不再搭理他而是想办法先从沼泽里出去。 等到手足无措的沈泽快沉到半腰,亚索才不急不缓站起身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朝他伸过去。 “沈医生需要帮忙吗?” 明知这才是他的目的,沈泽别无他法还是伸手抓住树枝。 亚索力气比他想象中还要大,至少把他拉出沼泽都没使多大劲。 反倒是沈泽出来后躺在地上气喘吁吁。 亚索一屁股坐在他身旁。 “看来这下我成了沈医生的救命恩人了。” 沈泽白他一眼。 “副统领可要点脸。” 要不是正亲身经历,沈泽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第一面冰冷残忍的男人居然会这么厚颜无耻。 “啊,我不计前嫌以德报怨,听这意思沈医生是打算忘恩负义了。” 亚索一脸受伤的表情。 他实在多变,至少到现在沈泽都琢磨不透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我跟副统领不过萍水相逢,能有什么恩什么怨。” 多面善变的人才是真正可怕,沈泽急于给两人划清界限。 “啧,真叫人伤心,好歹我还记得沈医生喜欢蝴蝶结来着。” 亚索目不转睛看过来,沈泽窘迫,心虚腾坐起来不敢看他。 “副统领猜错了,我比较喜欢中国结。” 被亚索这么一点,沈泽头皮发麻站起身远离他。 “我说过我跟副统领不是一路人,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他说罢转身就走,没瞧见亚索露出的冷笑。 “那沈医生可得小心了,天色渐晚,你的独木桥估计不太好过。” “不劳副统领费心。” 沈泽离开,亚索却没有罢休,后来一路总是隔着一段距离跟在他身后。 手机报废地图丢失,穿梭在各种动物叫声的密林中,沈泽感觉压迫感十足。 不过更强的压迫感来自身后这个男人。 眼见天色越来越暗,沈泽脚步越来越快。 他没什么丛林冒险经验,身上衣物被勾得破破烂烂,整个人狼狈不已。 好不容易从密林里出来,沈泽踏上一片草地。 他一心想加快脚步甩掉身后亚索,没注意看脚下的路,刚踏入草地没几米就突然踩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他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倒霉体质,但那是遇到亚索之前。 脚下弹簧扣太过真切,沈泽知道这是踩到地雷,一脚下去直接僵在原地。 “啧,看来沈医生这是中了大奖了。” 这种情况下还能开起玩笑,亚索当属第一人。 知道这东西开不得玩笑,沈泽无可奈何朝亚索投去求助的目光。 谁知亚索经过他身边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见他游刃有余避开其他雷点往前走,沈泽汗流浃背喊道:“你去哪?” 亚索没回头。 “躲远点,免得等会沈医生连累到我。” 沈泽:“……” “你不救我?” 亚索摆手。 “忘恩负义之人,不值得!” 沈泽:“……” 第11章 合作 亚索果真心狠,说见死不救就在离开后再也没出现过。 沈泽站在原地无比绝望,更可怕的是他能清晰听到密林里树枝剧烈晃动,一阵阵粗喘声正朝他这边逼近。 眼下留给他的结局只有两个,要么炸成麻花,要么等树林里的东西出来一起炸成麻花。 但沈泽绝不是怨天尤人的人,总要在绝境中做点什么才有机会。 他将目光锁定在距自己大概一米远的一块石头上,一手压住麻木的腿脚,缓慢弯下身子去够那块石头。 被风吹干的衣服再度被汗水打湿,沈泽一边要注意脚下动作还要注意渐渐逼近的危险,忙得不可开交。 好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石头拉过来,小心翼翼挪开脚用石块代替,还没来的及松口气,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猛地从草丛里窜出来扑向他。 来不及分析脚下哪些地方是雷点,沈泽一个翻滚躲过袭击。 来的是一头黑熊,体型不是很大,应该没成年,不然沈泽不认为自己能躲得过去。 黑熊失手朝他龇牙,沈泽抓起地上碎石朝它扔去,并趁它躲闪之际起身拔腿往后跑。 生死关头已经顾不上会不会再踩到地雷,他一路狂奔,好在脚下后来再没动静。 后面黑熊见猎物逃跑穷追不舍,沈泽穿过草地再次闯入密林里。 借助灌木遮掩,他似乎渐渐甩掉身后黑熊。 不要命地奔跑,等他停下来时已经弯腰大口喘着粗气。 “叮,叮,叮!” 夜色彻底降下来,周围寂静无声,沈泽耳边响起器物击打的声音。 他转头,一道微弱火光映照出一张凉薄的脸,熄了燃,燃了熄。 亚索就慵懒依靠在他身旁的一棵大树上,百无聊赖把玩着手上打火机。 等沈泽终于发现他的存在,亚索抬手看一眼手腕上的手表,不紧不慢开口道:“处理一个不会炸的地雷,沈医生花了半个小时时间。” 他语气平和,但沈泽不难听出里面几分嘲讽意味。 再顾不上什么君子之风,快要气炸的沈泽跨步上前揪住他的衣领。 “你故意的,你早知道那些地雷是假的还故意在我面前一蹦一跳!” 亚索任由他揪着,咧开嘴笑得极度得逞。 “本来只是猜测,是见沈医生安全过来才确定的。” 沈泽不会再信他的鬼话,手上动作越发用力。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话音刚落,没看到黑暗中亚索眸光一寒,一手快速揽过他的腰把人拉进怀里,另一只手掏出手枪朝左侧掀起疾风的方向开了一枪。 “砰!” “呜……” 重物坠地,伴随一阵咽呜声。 整个脑袋埋进亚索怀里的沈泽这才后知后觉刚刚危险逼近自己却毫无警觉。 亚索点开手表上的手电功能把倒地的黑熊扫一遍,低头在沈泽耳边魅惑道:“看,我又救沈医生一命。” 热气打在耳朵上,沈泽才反应过来两人这姿势不太对劲,退后两步离开他的怀抱。 见他盯着那头黑熊不回话,亚索收回手枪插在后腰上。 “早说过沈医生的独木桥没那么好过,现在还不考虑跟我一起走吗?” 亚索这话看似邀约,实则是最后通牒。 查过地图做过攻略,沈泽到现在才意识到就算没有那些人驻守,自己想穿行到北面也没那么容易。 没再犹豫,沈泽抬头与他对视。 “说吧,你想让我帮你干什么?” 从两人遇上开始亚索就一直在打他的主意,沈泽知道他看上了自己的用处,至于那用处是什么他暂时还不知道。 “痛快!我就喜欢沈医生这种不拐弯抹角的人。” “别套近乎,要我帮你也行,但我有个条件。” 亚索挑挑眉。 “沈医生随便提。” “我帮了你以后你得带我去北面悬崖处,而且我没有多少时间跟你耗。” “成交!” 亚索不带一丝犹豫,沈泽突然有点后悔。 答应这么爽快,亚索是不是打算让他去送死? “我叫亚索,沈医生,祝我们合作愉快!” 亚索突然朝他伸出手。 沈泽迟疑,还是抬手跟他握在一起。 “我不太愉快。” “呵。”亚索被他的真诚逗笑,乐出了声。 他手表上的光不弱,从沈泽这个角度看过去那张开怀的脸好看到爆,没忍住看呆。 等亚索抽回手,沈泽清醒过来使劲摇晃脑袋。 他真是脑子进水了!这个时候还能犯花痴。 目的达到拿下沈泽,亚索不理会他在想什么直接朝奄奄一息的黑熊走去。 他蹲下去从小腿处拔出一把锋利匕首,在还没咽气的黑熊身上割下几块肉。 “啊呜!” 黑熊最后咽呜一声,在疼痛中死去。 亚索捡起割下来的那几块熊肉站起身。 “走吧!” 看他有目的地往前走,沈泽眉头紧锁,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那一路都没明白亚索到底要干什么,直到后来他被几只猎犬追了大半宿。 第12章 表演 “你想让我去死?” 高塔上灯光扫射,躲在草丛里的沈泽盯着面前铁丝网筑成的高墙低声道。 身旁亚索盯着他沾了泥土的侧脸。 “沈医生言重了,我只是让你帮忙引开他们。” “也包括它们吗?” 沈泽抬手指了指墙边吐着舌头的几凶猛的大型猎犬,一脸我读过书你别骗我的表情。 他这样子憨傻中透着可爱,亚索憋着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相信沈医生的身手可以轻松解决它们。” 显然沈泽不吃他这一套,要真有那么好解决他就不会费尽心思拉自己过来了。 他推开亚索的手,换上严肃神情。 “你知道里面都是什么人吗?你知道我要是落到他们手里会是什么下场吗?” 亚索点头。 “知道,不过沈医生放心,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而且今晚他们老大不在,事情不会太难办。” 自己被炸死,现在杜鲁不是在和内尔森喝酒庆祝就是在和老鬼头交涉,他的老巢应该没多少人守着。 “副统领似乎忘了我的危险都是谁带来的,我的命不值钱但留着还有用,恕不奉陪。” 不想白白给他当枪使,沈泽说罢起身要走,亚索先一步抓住他的手。 “沈医生这是要临阵脱逃?” “副统领也可以认为是我贪生怕死。” 沈泽想抽出自己的手,奈何亚索攥的太紧,他挣脱不开。 亚索突然面露坏笑。 “做人要有诚信,沈医生现在后悔可来不及了。” 他说着两根手指放到嘴里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围墙里面的狗和守卫立马警觉。 “什么情况?” “过去看看!” 铁门打开,几个男人一手握枪一手牵着猎犬往外走。 “这东西能助沈医生一臂之力!” 亚索把那几块熊肉甩给沈泽,在高架射灯打过来之前迅速从一侧溜走。 “在那里!快!” 亚索这波骚操作把沈泽看呆,等灯光打到自己身上他才回过神来,抱着那几坨熊肉暗骂一声“狗东西”后急匆匆往后跑去。 “呼呼呼……” 借着月色一边跑一边扔下熊肉引开那些狗鼻子的注意力,沈泽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呼呼呼……” 跑了大半宿熊肉被扔完身后那些人依旧甩不掉,力气耗尽的沈泽一边跑一边毫无形象骂骂咧咧。 “亚索,老子操你大爷!” “亚索,你不得好死!” “砰!” 一枚子弹从身旁射过去,追过来的人大喊:“站住!” 跑到断崖边上加上身后威胁,沈泽欲哭无泪举手转身,依旧没忍住嘀咕。 “狗东西,我再信你最后一回,要敢抛下我,我诅咒你十八代祖宗!” 手电聚拢过来闪的他睁不开眼,沈泽用手遮挡,紧接着用本地话换成特别狗腿的语气。 “各位大哥,我要是说我是不小心误闯的,你们信吗?” 都是一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自然不理会他那拙劣的演技,带头那人命令。 “先绑了带回去审问!” “是。” 而此时另一边小洋楼豪华的房间里,亚索一边从床上身姿妖娆的女人胸口抽出匕首,一边打喷嚏。 “阿嘁!” 用带血的手揉揉鼻子,亚索甩给死去女人一个冷眼,接着打开暗门朝地下室走去。 后来被绑回来的一路上沈泽在心里骂了自己千百遍。 居然连那混蛋的话都信,他的脑子是不是真的进水了? 被推入杜鲁的基地,沈泽抬头看向面前一片祥和的几栋楼,心中一片悲凉。 那家伙不会真的丢下他跑了吧? 被带进一个满地血迹的仓库里,沈泽被绑在一张椅子上,一个满脸刀疤的男人走了进来。 大夏天男人两手叉腰一身貂皮,颇有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的架势。 手下拉来一张椅子,刀疤男坐在椅子上气势凌人朝沈泽问:“你是什么人,夜闯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都到这个节骨眼上再胡诌什么误闯估计会迎来一枚子弹,沈泽眼咕噜一转,转换策略。 “其实,我是来投靠你们的。” 刀疤皱眉。 “投靠?” “嗯。”沈泽目光真诚点点头,接着声泪俱下。 “我命苦啊,早年投奔错了人,这些年过得苦不堪言呜呜呜……” “他什么意思?”刀疤脸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哭诉整懵,转头朝手下问。 “不知道。”手下摇头表示他也没明白。 见他们懵逼,沈泽吸吸鼻子演的越发投入。 “你们知道帝噬军团吗?” 几人点头,沈泽继续。 “那你们应该也知道他们的副统领亚索吧?” 几人再度点头,还不禁评价起来。 “冷面罗刹!” “神枪手!” “不败战神,不对,败了一次。” 沈泽一怔,亚索还有这么多名号? 摇摇头回归主题,沈泽发出一声叹息。 “唉,你们说的这些都太表面。” 几人好奇心被勾起来。 还有内幕? 嘴角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沈泽继续道:“别看他能力出众,但这个人人品极差,欺男霸女,侮辱下属,笑里藏刀卑鄙下流,凡事人干的事他都不干,人不干的事他都干了个遍。” “你们是不知道我在他手底下做任务每天都心惊胆战,所以这不是听说狐狸岛上有位懂得体贴下属的老大,特意来投奔的。” 怕几人不信,沈泽抬头表示衷心。 “当然,如果你们肯收留,我还可以爆出他们更多情报。” 几人相互看一眼,刀疤男眯了眯眼睛问:“你是亚索的手下?” 看不出他们到底信没信,沈泽谨慎道:“以前是,但从现在起就不是了。” 几人眼神交流一会儿,刀疤男从椅子上站起身对手下吩咐。 “冲军火来的,能活蹦乱跳跑一晚上,带去实验室把能用的器官都拆了吧!” “是。” 沈泽:“?” 不是,这剧情走向不对啊? 两人走出来要把沈泽带走,好在他还留有后手早用手术刀割破身上绳子,那两个手下刚走近就被沈泽三两下放倒。 “啊!” “啊!” 听闻动静,刚转身的刀疤男快速拔枪朝沈泽射去。 “砰砰砰!” “不好!” 想在那两个手下身上搜枪已经来不及,沈泽一边躲闪一边寻找掩体。 他刚冲到一根柱子旁,柱子后面突然伸出一只大手把他拉过去。 刚看清来人,一股刺鼻的香水味先窜入沈泽鼻息。 柱子不宽藏不下两人,亚索把沈泽抱在身前。 他一手抱沈泽的腰一手朝身后刀疤男开两枪,两枪放倒两人甚至还能抽出时间调侃沈泽。 “笑里藏刀卑鄙下流?没想到沈医生在造谣方面也很有天赋。” 亚索说着还报复性在他腰上捏两下,沈泽敏感战栗,心虚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亚索回头击杀敌人还能游刃有余回他的话。 “来的不巧,刚好听到了沈医生诽谤的话。” “唉,亏我还心心念念沈医生的安全,刚抽身就赶来营救,沈医生这番话语怪让人伤心的。” “嘁!” 两人一个比一个能演,沈泽嗤之以鼻。 “副统领这一身香水味,别告诉我是从温柔乡里抽身的?” 要真是那样,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剥了这个男人的皮! “岩哥不好了,夫人被人杀死了!” 交涉之际,一个手下匆匆跑来禀报刀疤男。 “什么?快!封锁基地,抓住这两个男人千万别让他们跑了!” 那可是老大最喜欢的女人,这下他们都死定了! 亚索勾起嘴角。 “沈医生可真聪明!” “砰砰砰!” 沈泽还没来得及恶寒,亚索已经再度开枪放倒冲过来的几人,趁乱拉着沈泽的手往外跑。 “跟我来!” 第13章 渡气 沈泽没想到平平无奇的小洋楼里暗门四通八达,更没想到亚索对这些暗门了如指掌。 亚索带他穿过一道道暗门躲避那些人的追杀,最后停在一个实验室里充斥着刺鼻味道的粗大管道面前。 “这里是他们处理化学废料的管道,出口直通海岸,趁他们还没发现,你先下去!” 看一眼管璧上残留的化学残渣,知道这东西对身体危害多大的沈泽皱眉。 “没有其他出路了吗?” “呵”以为是他嫌不干净,亚索嗤笑。 “味道确实不好闻,但这个时候沈医生就别挑剔了,要是被他们抓住,你可能会被他们用这玩意儿泡在桶里。” 杜鲁一向谨慎,不只在楼里设下无数道暗门,外面也设了无数道机关,要是警报拉响,就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为了从那女人口中套出这个出口,他可是差点牺牲了色相的。 外面警报声响起,沈泽没敢再犹豫。 “我再信你这一回。” 他说罢跳入管道中,但不是抱着身体而是抱着头,毕竟对他来说,身可破,容不能毁。 他前脚刚跳下去,亚索后脚也跟着跳下去。 从管道中滑行挺长一段距离,最后两人成功落入海里。 沈泽不会游泳,进水刚扑腾两下就往下沉,最后还是不对劲的亚索把他拖上岸的。 “咳咳咳……” 刚爬上岸呛水的沈泽一阵猛咳,本以为亚索依旧游刃有余,却没想到他在沈泽身边扑跪下去。 “亚索!” 他不曾出声,但沈泽能感受到他正承受着极大痛苦,惊呼一声爬过去,借助月色才发现他后背和手臂受伤的地方被灼烧一大片。 “你的伤口沾到那些化学药品了!” 沈泽手刚碰上去,亚索疼得倒吸一口气。 “嘶!” “不行,这些灼烂的地方必须马上清理掉,不然会腐蚀更深!” 好歹亚索言而有信没抛下他自己跑,沈泽掏出手术刀,又伸手去亚索裤兜里找打火机。 下一秒却被亚索擒住手制止。 “现在还不安全,先离开这里。” 沈泽猛然回神,踉跄把他拉起来。 “你还能走吗?” 后背和手臂像正被烈火焚烧火辣辣地疼,亚索额头上已经分不清是海水还是汗水,脸色苍白却格外坚韧。 “可以。” 沈泽把他的一条手臂搭在自己肩上艰难扶着他离开。 逃亡路上感觉身上的人越来越沉,怕他睡过去的沈泽也开始调侃起来。 “副统领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重?” 身上疼得厉害,亚索依旧强撑着扯开嘴角。 “其实沈医生大可以抛下我自己走的,我现在这种情况别说帮你,不拖累你就很不错了。” 沈泽没把他的话放心上,嘴上却不饶人。 “这位先生,你自己也说了我是位医生,救死扶伤是我的使命。” 回想起他那日割绳的狠绝表情,亚索低低笑出声。 “沈医生不像是圣母心泛滥的人。” 沈泽笑笑不回话。 是啊,医者就该仁心,但他好像做不到无差别仁慈。 如果杀一个人比救一个人更能拯救世人,那他会毫不犹豫选择做前者,即使背负骂名。 要是亚索真如他所见的惨无人道,那他今天就不会放过刺破他喉咙的机会。 可他偏偏看到了。 那车拉往威尔沙河的卡车里有那日斯利送往亚索基地的受害男女。 那些本来亚索要用来喂秃鹰的人 一个不差全在车里,甚至治好了身上的伤。 他没法一下判断亚索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但他知道枪能杀人也能救人。 而亚索两者兼备。 乱世之中,枪与权力比圣母心好使太多。 或许那一刻他才真正明白,有些人的刀藏在骨子里,而有些人的刀只呈在表面上。 他不开口亚索的眼皮就开始半开半合,身体也要往下坠,沈泽拖不住只能拽紧他的裤头。 “喂!亚索,别睡,你要是敢睡我就把你丢这里喂野兽!” “听到没有,我说真的,不是吓唬你!” “呵。”耳边传来很轻的笑声,亚索身上重量越发往他身上压。 后来不知走了多久,许是估算着已经远离危险,亚索终是扛不住倒了下去。 “亚索!” 折腾一宿天色泛白,沈泽这才看清两人竟不知不觉走到一条湖边。 眼见有水,周围又有清热解毒的草药,他甩了甩眼皮沉重的脑袋,掏出手术刀和打火机开始扒开亚索的衣服…… 亚索再次睁眼时已经再度天黑,身边是刚燃尽没多久的火堆。 借着月色依稀能看到旁边湖里一个赤裸的背影,亚索嘴角浅勾,竟莫名松了一口气。 泡在水里的沈泽不知身后人已醒,现在满脑子只剩懊悔。 时间紧迫,他本该治好亚索之后就赶往北面采药的。 就像亚索自己说的,他现在的情况只会成为自己的累赘,指望不上。 但他刚给亚索包扎没多久亚索就开始发烧。 于是他就在“他身强体壮这点烧不至于会死”和“没他带路自己也找不到路”中来回挣扎。 后来见亚索那脆弱模样,他最后还是自动屏蔽了前一种想法留了下来。 最后好不容易把人折腾到退烧,他自己也熬不住沉睡过去,等再醒来天已黑不宜再赶路。 沈泽太过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以至于身后有人靠近都没发觉。 等亚索抱着他挂在树枝上的衣服入水把他拉到一块石头后面,沈泽才反应过来。 他刚准备惊叫挣扎,亚索已经把他抵在石头上捂住他的嘴。 “嘘!” 亚索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眼神跟他示意有人来了。 沈泽会意朝他点点头,亚索松开手。 沈泽转身从石头后探出脑袋,是杜鲁的手下搜到了这里,手上还带了两只猎犬。 沈泽此刻处于全裸状态,下半身没在水里,腰部以上浮在水面。 亚索视线不自觉落在他后颈上一路向下。 沈泽身材微微偏瘦,脊勾腰线明显,那对蝴蝶骨恰到好处,肌肤同月色一样洁白无瑕。 亚索不经意间轻抿唇瓣,眼底尽是艳色。 见那两只猎犬在火堆周围嗅了嗅,接着朝他们这个地方过来,沈泽快速转身手指下指朝亚索示意往水下钻。 他太过紧张没发现亚索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失措。 亚索点头,抱着他的衣物同他一起悄悄钻到水下去。 那两只狗嗅到石头边上有气味停了一会儿。 沈泽不擅长憋气,钻下去没多久嘴里就开始往外冒泡,他赶紧用手捂住嘴,神情痛苦往上看。 眼见他快要支撑不住,突然一只大手覆上他的后脑勺,亚索压近低头朝他唇瓣覆去,嘴对嘴把气给他渡过去。 第14章 互撩 沈泽第一次感觉自己好没出息,从水里出来他都重新给亚索包扎好伤口脸上的滚烫依旧没能降下来。 他知道刚刚亚索给自己渡气是出于好心。 可渡气归渡气,这个男人往他嘴里伸舌头是几个意思? 从上来气氛就十分怪异,亚索乖乖坐着让他给自己换药,目光时不时落在那张红润的唇瓣上。 这么多年看内尔森和他的手下迫害那些年轻男女他颇为不屑,认为玩物丧志,所以从不知道一个男人的嘴唇也能这么柔软。 明明刚才只是想救他来着,结果没忍住就多往里试探几分,谁知还真有点回味无穷。 把烘干的布料重新给他缠上,被赤裸目光盯得头皮发麻的沈泽轻咳一声。 “咳,你脸上的伤也清理一下吧,不然会留疤。” 亚索脸上有一道不深不浅的划痕,沈泽盯了许久,但亚索自己好像不怎么在意。 他跪坐在自己面前抬起手翻看他的脸,亚索睫毛下垂。 “沈医生似乎很在意我的脸。” 他记得沈泽好像不止一次对他犯花痴了。 沈泽也不遮掩,大大方方露出欣赏的眼神。 “副统领应该庆幸自己有一张能让人嫉妒得发狂的好皮囊。” 抽出火上烤到赤红的刀片,沈泽目不转睛剔除他脸上伤口感染的地方。 警惕使然,亚索从不允许一把刀离自己这么近,可现在不仅没有抗拒,就连心思都不在刀上。 明晃晃的火光与月色交融,沈泽靠的很近,他垂眸就能将那张好看且认真的脸尽收眼底。 他见沈泽的第一眼确实有被他的容貌惊艳到,不过当时撞上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他更多是觉得可惜。 在动荡不安的局势里,一无是处的美貌只会带来不幸。 但现在不一样了,沈医生可不是空有其表,而是带着刺的玫瑰。 修长睫毛扫过肌肤,亚索喉结不自觉滚动两下,口干舌燥笑了笑。 “沈医生长的也不赖。” “我知道。” 沈泽一点没谦虚,毕竟这张脸正是他引以为傲的地方。 “呵,沈医生还真是一点不谦虚。” 清理好腐肉,沈泽退开距离拿起石块上捣烂的草药往他脸上敷,嘴角勾出几分漫不经心。 “副统领既然调查过我,就该知道我这个人对美色向来没什么定力。” 还记得他们从南洲回来辛迪约他去看了一场画展,他当时看上一幅私人收藏的人物画像,于是在闭馆后意犹未尽半夜偷偷潜入欣赏。 结果被当成小偷关进看守所,辛迪去赎他时还笑的直不起腰,说因贪色被捕绝对是他清白人生中的巨大污点。 这件事当时闹的挺大,亚索要是调查过他应该也是知道的。 亚索眯起眼睛看他。 “沈医生似乎挺为此骄傲。” “有人贪财有人好色,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愉悦满足罢了,又有什么羞耻的呢?” 沈泽说着突然抬头与他对视。 “说实话,副统领要是个女人,说不定我会死缠烂打追过来做老婆。” 火光衬出两人的影子,亚索身躯快将他的影子笼罩起来,体型上的对比显得他这话很不切实际。 他满目真诚看不出一丝戏弄痕迹,亚索灵光一闪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凑近他耳边玩味十足。 “难道我是男人就不行吗?” 强者制定规矩而不是被规矩束缚,活了二十七年亚索不轻易也没心思去定义自己的性取向。 毕竟世俗情爱只会影响他拔枪的速度。 魅惑暧昧的气息呼在耳旁,沈泽被麻得心跳漏了两拍,握着手术刀的手紧了紧。 但凡这调戏动作换成丑一点的人来做,他手上的手术刀现在应该已经见血。 奈何这人是亚索。 他吃他的颜,这股霸道劲儿还该死地令人着迷。 感受他身体绷直,亚索松开他的下巴得逞低笑出声 “呵。” “没想到看惯人体结构的沈医生居然这么不经撩,真是有趣!” 他嘲笑声入耳,沈泽略微窘迫瞥向黑暗处,几秒间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他在亚索准备撤退时将上半身往前送,一手搂住他的脖子,刀刃平放轻轻挑起亚索下巴。 “怎么,听副统领这意思,是看上我了?” 全力发挥,沈泽动作和声音都酥媚得不像话,尤其是那一脸风情,直接让亚索怔住。 他显然没想到沈泽会突然反撩,姿态还如此令人血脉喷张。 短短两秒时间立马收回落在那张红唇上的视线,亚索恢复理智比六根清净的人还坐怀不乱。 他两根手指移开下巴处的手术刀,手背抵在沈泽胸口把人往后推出安全距离。 “沈医生,自信是好事,但自信过头不是。” 亚索回归正经,一脸淡薄生生印证什么叫无情无欲。 沈泽垂眸遮掩眼底略过的失望,很快恢复正常。 “真是可惜,还以为能有幸入得了副统领的法眼呢!” 亚索在火堆旁靠躺下来,单手枕着头移开话题。 “这里到北面还有挺长一段距离要走,沈医生要是想缩短时间,我建议你赶紧养足精神。” 听他主动提起这事,沈泽也在一旁躺下。 “知道了。” 见亚索很快闭上眼,沈泽一脸索然无味转身背对着他。 周围寂静下来,只剩火堆时不时噼里啪啦响,沈泽转身却没有立马睡去。 他睁着双眼一动不动盯着暗处一个地方发呆。 闭上眼的亚索在他转过去没一会再度睁眼,转头神色复杂看向他后颈…… 为赶时间两人在天刚翻白就出发赶往北面。 越走沈泽越明白为何杜鲁只在狐狸岛南面一小块区域建设基地,因为越往北不可控因素越多。 参天大树遮天蔽日,荆棘丛生,毒物野兽遍地,走的越深那种死亡的窒息感和压迫感越强。 沈泽神经持续紧绷,一边要提防随时会窜出来的野兽,一边还要注意脚下和身边随时可能要命的危险。 他本以为亚索身上有伤会耽搁一些时间,没曾想亚索远比他想象中强悍。 穿行在危机重重的密林里他表现的格外轻松镇定,身上的伤没成为他的拖累。 在遇到难爬的半坡或者不好跨越的沟谷,他甚至还能游刃有余回头拉沈泽一把。 亚索挥动匕首在前面开路,总在沈泽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轻而易举解决窜出来的危险。 偷袭的毒蛇,虎视眈眈的野狼,将他们团团包围并嚣张叫嚣的野猴们。 不是被他甩过去的一匕首刺入要害就是被他射出的子弹吓退。 沈泽面上虽不动声色,但每次亚索完美解决一劫他内心都震惊不已。 一路上他都在暗自庆幸还好明智地选择跟亚索合作。 不然就凭他自己,就算有地图在手也未必能走出这一片片诡异丛林。 他一边感叹亚索的强大,一边坚定心中某个想法。 亚索凭借手上那块功能强大的手表上指针方向轻而易举找到捷径。 过河跨谷,翻山越岭,食生肉饮溪水,不曾停歇的两人终于赶在日落之前抵达北面悬崖。 成功登顶重见光明,沈泽仰天吐出一口浊气。 “呼!” “哼。”亚索扬起嘴角,似乎是嘲笑他没出息的模样。 飞鸟远去,夕阳映红半边天,海面波光粼粼,如此圣景接应他那一声哼笑暗淡无光。 不理会这个煞风景的人,沈泽迫不及待往悬崖边跑去。 俯身一看,他需要的那味草药正开着绚丽的花,密密麻麻长满整片断崖。 沈泽取下一直绑在身上的一个草莓球,伸展开来就是一个容量很大的布袋。 亚索似乎没见过这玩意儿,有些惊奇,不过还是好意提醒。 “这些花草长在崖面上,沈医生确定要下去?从这里掉下去可就真无生还可能了。” 他记得他好像不会游泳来着。 看向底下幽蓝海水,沈泽吞了吞口水,没有犹豫,弯腰扯动垂下悬崖的树藤检查韧性。 “副统领不觉得现在劝我有点晚了吗?” 亚索悠闲抱着双臂看他动作。 “为了一群毫不相干甚至忘恩负义的人付出生命沈医生也毫无怨言吗?” 身为雇佣兵他们得时刻竖起耳朵听风吹草动,所以那晚村民夜闯救援营地的事不是什么秘密。 找到一条满意的藤条,沈泽把一头缠在腰间。 “中国有句话叫好人一生平安,副统领怎么知道我会死。” 亚索笑了笑。 “我很佩服沈医生的乐观。” 沈泽不理会他的调侃,又捡起一根藤条塞到他手上。 “等会儿我要是力竭,还麻烦副统领拉我一把。” 那悬崖比想象中更陡峭,沈泽心里其实没几分把握。 亚索盯着他塞到手里的藤条挑挑眉。 “沈医生似乎过于信任我了。” “毕竟一起经历过生死,我相信副统领不会见死不救。” “呵,那沈医生算是看错人了,我带你来这里是之前答应过你的,但我可没有义务要带你回去。” “说不定你这一下去,我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还会在上面动手脚。” 沈泽没被他唬住,突然朝他露出无比真诚的笑。 “我相信副统领。” 他这一笑比天边夕阳还要光彩夺目,亚索立在原地,等沈泽扯着藤条小心寻找落脚点后他才回过神来。 亚索站在悬崖边上往下看他笨拙的动作却并不打算插手。 带沈泽来这里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再出手就超出了他的界限。 悬崖上的草药并不好采,身子随藤条左右摇晃不说,沈泽腰部和手掌也被勒得通红。 竭尽全力终于把布袋塞满,沈泽仰头大喊:“副统领,麻烦把我拉上去吧!” 上面亚索没迟疑把藤条扔下来,只是沈泽刚松手准备抓住他扔下来的藤条,绑在他腰上的那根藤条被断璧割磨,再也承受不住他的重量断成两节。 “啊!” 沈泽失重朝海里坠去。 “沈泽!” 亚索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扑过去想伸手去拉他,可惜距离太远够不上。 “砰!” 沈泽落水溅出不小浪花。 “傻子!” 亚索低骂一声,站起身快速脱掉身上那件褴褛上衣,没带一丝犹豫跟着往下跳。 “嗡嗡嗡……” 轰鸣响起,很快海面上飞来一架直升机,飞机上的野豹往海里扔下一条绳索。 十几秒后见绳索紧绷,野豹手势示意驾驶员往上升,绳索另一头带出水里的亚索和沈泽。 金灿灿的夕阳打在紧致的肌肉上,亚索一手缠着绳索,一手搂着昏过去的沈泽腰身。 他盯着沈泽死死攥在手上浸了水沉甸甸的布袋,脸色黑得吓人…… 第15章 背叛者 “沈医生,你终于醒了!” 沈泽刚睁开眼,一直守在床边的阿生就赶紧扑过来。 晃晃昏沉的脑袋,沈泽由他扶坐起来。 帐篷外一片安静祥和,沈泽揉揉额角。 “我这是昏迷了多久?” 阿生竖起三根手指。 “三天。” “三天?” 沈泽惊呼,掀起被子就要下床。 “耽误这么久,那些染了病的人岂不是……” 阿生先一步拉住他,笑着安慰。 “沈医生放心,问题都解决了。” 沈泽不解转头看向他。 “解决了?” “嗯,沈医生你忘了,你之前教过我怎么看药方和怎么熬药,三天前你被送回来却昏迷不醒,我用你带回来的草药试了你教我的方法,没想到真的有用。” 阿生眉眼上挑倍感骄傲。 悬着的心终于沉下来,沈泽低声嘀咕:“没事了就好。” 那日他落海本就不会游泳,那袋草药还拖着他往下沉,后来亚索跳入水里想扯掉那袋子把他往上捞,还好他不肯松手死死拽着。 他记得他在海里呛水晕过去前亚索脸色不太好看。 想起那个令人痴迷的男人,沈泽抬头问:“对了,我是怎么回来的?” 阿生倒来一杯水递给他。 “是村民袭击那晚过来取车的那个男人送你回来的。” 沈泽接过水杯。 “谢谢。” “他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或者说亚索有没有让雪狼留下什么话。 阿生摇摇头。 “什么都没说,把你和草药放下就走了。” “这样啊!”沈泽低头,略显失望。 他低头不说话,阿生迟疑片刻才试探性开口:“沈医生,阿布叔他……” 出海的村民回来说沈泽他们出发那天狐狸岛发生了严重的枪战,一艘轮船和一艘渔船同时被摧毁。 阿生当时就感知到了可能就是沈泽他们那艘,沈泽回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他们已经遇难的心理准备。 只是没想到三天前半夜突然有人把昏迷的沈泽送回来。 他问了送沈泽回来的那个男人还有一个人呢?那人说他们只见过沈泽一人。 他不知沈泽是怎么从那场灾难中活过来并且还成功采到草药,却明白或许阿布叔并没这么好运。 沈泽一愣,接着难过低下头去。 “很抱歉,我带阿布叔出海却没能平安把他带回来。” 他一确认,阿生本来还抱着一丝希望的心彻底死透。 沉默半天,阿生反过来安慰沈泽。 “没关系的沈医生,阿布叔去过那个地方,他知道那个地方有多危险,去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唯一放不下的是他那染了瘟疫的小女儿,不过你最终还是赶回来救了大家,阿布叔要是知道也一定会很感激你的。” 生长在这样动荡的大环境里,即使他们每天都在小心翼翼活着依旧无法避免意外经常出现,所以相比沈泽,阿生早就习以为常了。 而且这次要是没有沈泽,都不知还会有多少人会在绝望中等死…… “四十八,四十九,五十,嗯,数量对上了,放仓库里去吧!”雪狼清点好面前装满枪支的箱子,给手下挥手示意。 “是。” 远处走过来的山猫一手搭上雪狼的肩膀,神秘兮兮凑近他耳边。 “哎,你说咱么主究竟是用的什么办法,居然不费一兵一卒就让那老狐狸主动把军火送回来了?” 雪狼两根手指轻轻敲击自己的脑袋。 山猫不解。 “什么意思?” 雪狼甩给他一个鄙夷的眼神往前走。 “这都不懂,我说了你能明白吗?” 山猫跟上去抬手拍一下他后脑勺。 “都是一群大老粗装什么文化人!也不知是谁当时以为主是真的死了,一边在海上打捞一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你给我闭嘴!” 雪狼赶紧捂住他的嘴左右观看。 “我这叫战术懂不懂,要不是我当时表演的足够真让敌人放松警惕,咱主哪里能那么轻易就潜入敌人内部。” “哼,丢人就丢人呗,还扯什么演戏,真是笑死人了。” “你!”雪狼气急指着他你了半天。 “哼,你也只会寻老子不痛快,要不怎么说你这脑子根本没法跟主的比。” 山猫翻个白眼。 “嘁,你又比我强到哪去,你说你明明跟野豹是兄弟,为什么他就能被主那么重视,这次计划只告诉他一个人,而你却跟个傻子似的!” “你少刺激老子,我哥能得主的赏识那是他有本事,这次计划主连虎爷都没告诉,凭什么会告诉我啊?” “而且我还从我哥那套了一手情报,主这次之所以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让杜鲁把军火送回来,是因为主握住了他的命脉。” 山猫一脸好奇低下头。 “什么命脉?” 雪狼凑近他耳边,突然大声道:“就 不 告 诉 你!” 他吼罢赶紧往前跑去。 “嘿嘿,气死你!” 他口中那个命脉是杜鲁的顾客名单,上面除了各地商人还有各国政客。 亚索当时从他保险柜里撬出名单就在他基地里找了个地方藏起来。 亚索离开前在那女人身上留了封警告信,要是杜鲁不将他的军火双手奉还,届时他会将名单公布出去。 到那时杜鲁就真的死无藏身之地了。 雪狼听他哥讲完不禁惊呼感慨他们的主也太聪明了。 不过他哥说了,这件事不能暴露出去。 山猫差点被他这一嗓子喊聋,掏掏耳朵气得跳脚,朝他背影大喊:“哼!别以为只有你有秘密,那天晚上你从主的手里接过一个男人送往救援营地的事我都看到了!” 刚跑几步的雪狼脚步立马刹住,快速转回去捂住山猫的嘴。 “闭嘴!这事主一再强调绝不能让人知道,你想死别拉上我!” 山猫眨了两下眼睛,他推开雪狼的手用只有两人才听到的声音道:“所以那真是主看上的男人?” 山猫眼睛里的好奇都快呼之欲出,这帝噬军团谁不知道亚索断情绝爱没有软肋。 他喜欢的男人,那得多稀奇啊! 这个问题雪狼当晚就问了亚索,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雪狼摇摇头,“不是,主说这次是他无意在狐狸岛上遇到沈医生,于是诓骗沈医生帮他引出杜鲁的人自己才能成功潜入杜鲁营地,他是念沈医生帮了他的份上才顺便把人带回来的。” 这下山猫更加疑惑了。 “我们主什么时候这么心慈手软了?” 雪狼白他一眼。 “你管得着吗?” 他说着竖起手指再度警告:“我再警告你啊,这事你要是敢让下一个人知道,我一定在主动手之前先崩了你!” 那晚亚索抱着沈泽回来时身受重伤,他没在第一时间赶回基地而是把自己喊出去秘密送沈医生回去,可见这件事他多想做得密不透风。 只是他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山猫这个爱到处溜达的鳖孙。 他都这么说了山猫自然心里有数,不过还是没忍住搂住他肩膀调戏。 “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还想崩了我?别到时候又躲你家哥哥怀里哭唧唧的。” 雪狼一脚朝他踹去。 “你给老子滚!” 两人推搡打闹,迎面走来的虎爷喝道:“都干什么呢!” 虎爷这种元老就连亚索都不敢轻易得罪,两人见到他立马收回手脚乖乖低头。 “虎爷!” “虎爷!” 估计还在因为亚索瞒他的事生气,虎爷一脸阴沉。 “看见主了吗?” 此时亚索和野豹正好从院子一侧走出来,山猫往他们那个方向指了指。 “在那呢!” 走出来的亚索面无表情用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迹,身后两个手下还拖着一个手脚尽断,身上被划了无数刀仍剩一口气的男人。 见男人惨状虎爷瞳孔一震。 “赤狐?主,您这是?” 走过来的亚索停住脚步,先对两个手下吩咐:“拖到后山喂秃鹰吧。” “是。” 等人被拖走,他转身寒光扫过三人,嗓音格外低沉,“你们也看到了,这就是背叛者的下场。” 几人瞬间了然,虎爷不经意间沉了一口气。 第16章 身世 “你之前说沈泽在来d国之前失踪了一年?” 沙发上的亚索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摇晃酒杯朝雪狼问。 雪狼没想到他刚刚遣走虎爷和山猫,把他和他哥叫进来是为了问这个,一时没摸清头脑,不过还是恭恭敬敬回答。 “对,沈泽出生医学世家,父亲是中国一家有名医院的院长,母亲也是受人爱戴的中医。” “从小耳濡目染的沈泽提前完成学业,二十一岁放弃高薪工作一头扎进无国界医生组织里,连年奔赴多个国家进行医学救助。” “不过一年前他家庭出现变故,父亲抑郁自杀,母亲疯魔在大街上被车撞死,听说起因是他父母在t国游玩时弄丢了他年仅五岁的妹妹。” “家破人亡之后沈医生深受打击消失一年,等再次出现就直接申请来d国救援。” 想起沈泽那日跟自己交手的动作,亚索微眯眼睛。 “他在其他国家时有没有对什么人出过手?或者说他消失之前身上有没有功夫?” 雪狼摇了摇头。 “这个尚不清楚,不过沈医生回中国前偷潜入人家画馆没多久就被抓住,想来应该是没什么身手。” “一年。” 亚索手指轻轻敲击杯璧,抬眸看向两人。 “你们说一个人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用一年时间从手无缚鸡之力做到跟我打成平手?” “这不可能吧?” 雪狼惊呼,转头看向野豹。 “哼。”亚索勾出邪魅一笑。 “事实是真有人做到了。” 雪狼微微压下脑袋。 “您说的那个人不会就是沈医生吧?” 那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沈医生?雪狼满脸不信。 不是不信他不会武功,是不信他能跟亚索打成平手。 跟在亚索身边这么多年亚索什么身手他们太清楚了。 十九岁打败哈伯,二十二岁之后再也没有对手。 就连内尔森那种诡计多端的家伙每次都得在背地里使点手段才能勉强跟他打成平手。 而这些沈泽一年就能做到,这实在不太可能。 见雪狼不停摇头,野豹突然开口:“其实也不是不可能。” 亚索双腿交叉往后靠。 “哦?怎么说?” “能在短时间内进步这么快,那这人得满足三个条件。” “什么条件?”雪狼一脸迷茫问。 野豹对他扯了扯嘴角。 “第一,惊人的天赋;第二,超乎常人的信念;第三,极度残忍的训练环境。” “比如?” “比如血流成河的战场或者暗无天日的地下拳击场。” “没日没夜训练,一次次被打趴下只要还剩一口气就再爬起来继续战斗,在这种极度癫狂的压迫下花一年时间跟您打成平手也不是不可能。” “像你当初那样?” 雪狼突然插话,看向野豹的眼睛里溢出些许心疼。 他大概是这个基地里最没心没肺的人,全因这个比他大五岁从小带他流浪的哥哥不停给人卖命把他护得极好。 野豹浅笑对他摇摇头。 “我大概没有那天赋。” 所以后来要不是被亚索所救,他兄弟俩早死了。 听完亚索眼睛一直盯着手上旋转的杯子出了神。 即使组织撤退也要义无反顾留下来,沈泽来d国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嗯?您就知道什么了?”雪狼傻乎乎摸着后脑勺。 “是。”野豹没他那么多好奇心,拉着他往外走。 “走吧!” 从楼上下来走到门外,雪狼左右看了看见没人,于是踮脚凑近野豹耳边。 “哥,咱跟在主身边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过,你说这个沈医生会不会不一样啊?” 抬手理了理他凌乱的头发,野豹一向板正的脸露出温情的笑。 “主是什么心思不是我们能猜的,不该打听的少打听。” 雪狼早就习惯他的动作,撇了撇嘴。 “我这不是好奇嘛!” 野豹揉揉刚给他理好的头发,宠溺道:“别忘了,好奇害死猫!” 雪狼也就是在外人面前表现彪悍,遇上他哥就成了温顺的小猫,噘嘴表示不服。 “哼,那先被害死的一定是那只臭山猫。” 他说罢摇头晃脑往外走。 “唉,不管了不管了,你们这些聪明人心思太重,猜不透哟!” “呵。”野豹盯着他老气横秋的动作摇了摇头,眼底无可奈何中掺杂几分落寞。 站在二楼窗前的亚索将他这神情尽收眼底,接着见怪不怪轻抿一口酒。 这个基地看似团结祥和,实际上每个人心里都藏着秘密…… “呜!呜!呜……” 今日是上神节,走过大灾的村民聚在一起,围绕巨大的火堆载歌载舞。 被强行拉进去的沈泽躲不过盛情邀请,手舞足蹈跟到满头大汗后赶紧开溜。 “沈医生,再跳一会儿啊!” 沈泽连忙笑着摆手。 “不了不了,你们跳,我歇歇!” 走到一个人少的地方坐下,沈泽看着眼前盛况倍感欣慰。 “沈医生,怎么不去玩一个人坐在这里?” 阿生走过来,手里还端着两杯果汁。 沈泽擦擦额上的汗。 “哦,那边太热了,我过来吹会儿风。” 阿生把手上一杯果汁递过来。 “给,刚榨的百香果汁,沈医生尝尝!” “额……” 脑子里浮现当地人用脚踩出汁的画面,沈泽委婉拒绝。 “我不是很渴,不必了!” “呵呵。” 知道他在想什么,阿生在他身旁坐下。 “沈医生放心,这两杯是我用新研发的榨汁器榨出来的,干净卫生还加了糖,你可以试一下。” 他说着突然凑近压低声音:“其实说实话,自从我见过外面的世界之后也再喝不下他们脚踩出来的。” 阿生又将杯子递过来,沈泽迟疑看一眼,还是伸手接过来。 “好吧,谢谢!” 阿生欣慰笑了笑,眼睛看向众人方向。 “信息闭塞,物资短缺让大家只能自私地顾着自己,我知道他们思想有多落后,也下定决心要改变他们那些不好的习惯,但想改变这种现状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他说着再度转过头来朝沈泽举杯。 “谢谢沈医生愿意给我们时间。” 那日其他志愿者下定决心要撤离时他感觉天都要塌了。 他以为努力那么久向无国界医生组织投了那么多信才求来的生机在那一刻彻底破灭。 谁知沈泽那晚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决定。 他说他要留下来。 辛迪跟他关系最好,辛迪遇难他明明是最难过最悲哀,也是最痛恨凶手的那个人,结果他却选择留下。 他满脸感激沈泽一下没接上愣住,阿生杯子往前送自己与他碰杯,又道:“不光是我,其实大家都特别感激沈医生。” 沈泽回神,笑意温柔拎起自己沉甸甸的外套口袋。 “感受到了,我的口袋都快被他们送的礼物塞爆了!” “呵。”两人相视一笑。 半天后沈泽突然沉一口气,情绪急转直下。 “阿生,如果你知道自己选择的这条路没有尽头,你还会继续坚持下去吗?”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这样,一个人即使奋尽全身力气,在大局面前依旧无比渺小。 以前他觉得只要义无反顾坚持心中善念,就算改变不了太多,至少也能给自己和家人积攒福气。 直到那场巨变扼杀了他如同此刻阿生这样的赤子之心。 阿生仰头望着满天繁星想了想。 “会吧,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就算是飞蛾扑火,即使是微不足道,只要有人开了先例,我相信还会有人前仆后继。” 沈泽侧头看他,似乎能从他那一脸畅想中看到美好未来,他低下头扯了扯嘴角。 “阿生,这片土地有你是大家的福气。” 阿生抬手拍上他的肩膀。 “沈医生说错了,能遇上沈医生才是大伙的福气!” “呵。”沈泽垂眸遮掩眼底自嘲。 “人心隔肚皮,你不要把我想的太好,说不准我远没有你想象中的善良。” 阿生一愣,没明白他的意思,不过很快释然。 “但至少沈医生为大家所付出的都是事实。” 沈泽低头不说话,阿生又在他肩膀上轻拍一下。 “我和其他助手这两个月跟沈医生学了很多东西,我们的小医院也快成型,沈医生要是哪天想回家了随时都可以走。” 沈泽咬住下唇。 家么? 可是他已经没有家了…… 沈泽正沉浸在思绪中,忽然热闹的人群一阵骚动。 人群中有人大喊:“快!快叫医生,沈医生呢?有人昏倒了!” 第17章 最后一根稻草 第二天早上。 “醒了?” 刚睁眼一声温润的声音传入耳中,勒泰转头,一身白大褂的沈泽正弯腰往他胳膊注射药物。 见他不是四处打量周围环境就是不停打量自己,沈泽解释:“放心,这里是救援营地,你现在很安全。” 外面几个保镖把守,眼前这个年轻男子长的清秀干净,一看就不是这附近普通村民。 “我知道。” 勒泰从床上坐起来,一点不诧异,反而礼貌谢道:“谢谢沈医生救了我。” 放下针管洗手消毒的沈泽摘下口罩。 “你认识我?” 从来这里他接触的都是普通村民,特殊的也就是亚索他们,像这种非富即贵的公子哥认识他倒挺让他意外的。 虽然很多次都远远看过沈泽,但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赏他的美貌,勒泰还是被惊艳了一把。 他扯开发白的唇角露出一抹好看的笑容。 “沈医生医者仁心,怕是不知道自己神医的名声已经传了个遍了。” 沈泽知道他在夸大,但他在这里很少见喜欢往平民堆里扎的少爷,礼貌性笑了笑。 “是么?” “不过这次还真不是我救的你,你心率不齐,应该是有很严重的心脏缺陷,昨晚太过激动导致心脏供血不足昏迷,是你常年带在身上的特效药救了你。” “那也得是好运遇上经验丰富的沈医生,不然换成别人可不一定知道我身上带着药,错过最佳治疗时间我也必死无疑。” 见他非得把这功劳套自己身上,沈泽挑挑眉不跟他纠结。 “嗯,你要非得这么想也行。” 勒泰像拿了糖的孩子再度笑出来,笑脸特别纯净无害。 看一眼外面一脸着急的保镖,沈泽道:“好了,你这病我治不好,你现在要是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赶紧回家吧,免得家人担心。” “嗯。”勒泰温顺点头,他从床上下来,跨出去前突然转身。 “对了沈医生,我叫勒泰,你也可以叫我阿泰,以后在这个地方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随时找我。” 他说着没等沈泽反应就在一旁桌上留下一串号码。 “这是我的电话。” 沈泽没想到他会如此自来熟,敷衍地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 阿泰满意转身,掀开帘子时再次停住脚步,回头又补充一句。 “沈医生,你很伟大。” “嗯?”沈泽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整得一头雾水,刚疑惑,人已经彻底走了出去。 阿泰前脚刚离开,阿生后脚就冲进来。 “沈医生!刚刚来了一位特殊的病人,我们搞不定,需要你紧急支援!” 为沈泽离开提前做准备,阿生和其他助手开始接诊病人,等实在没法处理再转交给沈泽。 只是没想到这方案刚实施就遇上个棘手的。 “什么情况?”沈泽眉头紧锁快步跟他走出去。 来到阿生的诊室,椅子上坐着一对夫妇,男人神色凝重,女人神情痛苦。 女人肚子上的纱布已经被解开,肚皮上是一块鸡蛋大小的严重溃烂伤口,纱布揭开,伤口正往外散发阵阵恶臭。 沈泽从阿生手里接过手套带上,蹲下身子去查看女人伤口情况。 “这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沈泽手指在妇女伤口附近按压,女人表情痛苦却一声不吭。 提前跟病人交流过的阿生解释:“是子弹擦伤,她背后还有一颗子弹射进身体里。” 沈泽闻言赶紧站起身去检查妇女背后的伤,几分钟后他松了一口气。 “后面的子弹射穿动脉进入背部,不过好在骨头没碎,肺部也没有损伤,后面伤口没有大问题。” 沈泽视线再度回到女人前面的伤口上,紧拧的眉表示问题很棘手。 看着伤口情况估计已经有一段时间,沈泽朝阿生问:“什么时候受的伤?” “她说是两周前走在街上被子弹射中,在家里用了很多土办法都不管用,前两天才徒步过来求助的。” “两周前?”沈泽没忍住诧异出声。 难怪伤口已经溃烂到无法愈合的地步。 他这一惊呼,夫妇惭愧低下头去,阿生深叹一口气。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你们到来之前大家都没有见过医生,即使知道这是无偿救助,还是会有很多人不敢过来尝试,反而更相信多年的土方法。” 这也正是他们救援最大的悲哀之处,因为病人的无知错过最佳治疗时间,最后实在熬不住了才过来寻求帮助。 只是每当这个时候都太晚了。 经历过这么多场救援,沈泽知道这个时候感慨也没用,他拿出药物一边给妇人消毒一边提出解决方案。 “这种溃烂程度伤口已经彻底没法愈合,需要清创之后做植皮手术,以防伤口继续恶化。” 听到可以解决,几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他又一盆冷水浇下来。 “但是这里的医疗设备和条件没法进行植皮手术。” “那怎么办?”阿生问。 面对夫妇同时投过来的求助目光,沈泽顿时感觉压力山大,站起身思索半天才开口。 “这样吧,邻国t国一家医院有我们同事,那个地方医疗设备齐全而且离这里不是很远,我先联系那边,然后想办法把病人送去那边手术。” 他方案一出阿生立马摇了摇头。 “沈医生,这个办法不可行。” “为什么?” 沈泽蹙眉,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后的办法了。 “昨夜一个本地富商被劫了一批物资,去往t国的那条路两帮人正交火埋伏。” “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吗?” “有,不过绕路开车也大概需要三天时间,以病人现在这个情况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得住。” 想起自己之前查看过附近地图,沈泽抬头。 “对了,我记得有条河直通t国,陆路走不通水路能不能行?” “河岸不知道有没有被占领,还需要先去查探一下。” 好歹还有希望,沈泽神色终于轻松一些。 “行,你先去查探水路,我现在就联系那边医院,要是能走今天就把人送过去。” 夏日炎热,沈泽也是怕妇人伤口加速恶化。 “好。” 两人分头行动,沈泽给妇人清洗伤口并服用抗生素,接着马不停蹄去联络t国同事。 他这边进展顺利,那边同事答应他的求助,只是他等到傍晚也没见阿生回来。 妇人伤口感染比他想象中来的要快,今晚要是送不过去怕是到了那边也已经迟了。 沈泽在门口来回踱步,时不时抬眼盯着阿生回来的方向。 就在他心急如焚之际远处一辆摩托伴随风尘疾驰而来。 沈泽快步朝他跑去。 “阿生,怎么样,能去……你受伤了?” 阿生停下车,沈泽话没问完就瞧见他手臂上缠着被鲜血渗透的衣物。 顾不上疼,从车上下来的阿生满脸歉意摇摇头。 “去不了,河岸也有人埋伏,我还没靠近就有人朝我开了枪,还好我反应快赶紧退出来,但手臂还是被子弹擦破了皮。” 沈泽绝望一手捂着脸,叹一口气后朝阿生道:“你先赶紧进去让他们给你清理一下伤口,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看他那痛苦的表情,阿生知道他也没办法了,只能倍感无力点点头,“好。” 沈泽双手叉腰抬头仰着天,眼睛渐渐泛红,就连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 “嗡嗡嗡……”他仰头之际刚好一架飞机从云层穿过,沈泽灵光一闪。 对啊!水路陆路不通,还有航线呢! 那天在悬崖落海之前,他远远瞧见有一架直升机正朝他们那个方向飞来。 脑子里首先浮现的是亚索的脸,沈泽像抓住救命稻草掏出钥匙往车边跑去。 阿生回头见他动作大喊:“沈医生你这是要去哪?” 沈泽没回头。 “我找到办法了!你帮我照顾好病人,我很快回来!” 上车猛踩油门,沈泽急速掉头往外开。 虽然被绑去给亚索缝合那天来回都带了头套,但其实他知道亚索的基地在哪。 只是从狐狸岛回来快一个月他跟亚索再没交集,就好像那两天的经历只是一场梦。 他不知道亚索会不会帮他,可这是最后的办法,他不得不赌一把。 第18章 羞辱 “我不太建议你这么做。” 偌大的客厅里,亚索慵懒靠坐在主位上,嘴里吐出的烟雾映得那张脸越发销魂与薄凉。 “为什么?” 老鬼头蹙起眉头,上了年纪的脸历尽沧桑,慈眉善目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个垄断整片南部所有底下赌场和拍卖行的老大。 “自从上次狐狸岛我帮你那个忙让内尔森以为我站你这边,这段时间就没少在背地里对我下黑手,今天更是联合我那死对头污蔑我抢走他的物资,怎么我现在光明正大来投靠小副统领还不乐意了?” 老鬼头有些气急,越说声音越大。 亚索波澜不惊,懒懒看他一眼。 “你要是早些时候来雇佣我们的人庇护我们自然欢迎,但现在时机不对。” “什么意思?”老鬼头不解。 “实话告诉你,我这次跟内尔森相斗不同于以往的小打小闹,如今内尔森已经公然叛出帝噬军团,我们不再是同一组织,就算我们真的出头护着你,你也防不住他对你下手。” 互斗这么多年,亚索知道内尔森那些见不得人的小手段多到令人恶心。 老鬼头闻言眉头蹙成一个川字。 “那怎么办?我总不能等着他把我搞死吧?” 亚索那么轻易就破了他的局,内尔森指定气得不轻,他动不了亚索,所以只能拿他的帮手开涮。 “其实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什么办法?” “你主动向他求和。” 老鬼头没想到这句话居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不免担心他这是不是试探。 “小副统领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呵。”见他整个人立马警惕起来,亚索乐出了声。 “你不必紧张,我这不是在试探你,是真让你跟他求和。” 在这个圈子混了这么多年,老鬼头始终摸不准亚索的心思,谨慎道:“就算我按你说的做,他也未必会卖我这个面子。” 毕竟那可是一大批军火啊,内尔森现在指定恨死他了。 见他担忧,亚索好心给他出主意。 “他那个人最会做表面功夫,如果你把这事办得足够盛大,知道的人越多,成功的几率就越大。” “毕竟你都这么有诚意了他再驳你的面,岂不是令那些投靠他的人心寒?” 他理由十分充分,至少老鬼头都觉得可行性很高。 他看向亚索的眼睛眯了眯。 “不过你到时候不会又反过头来对付我吧?” 虽然自己在这地界也是能说得上话的人物,但他现在面对的是手下各个精锐的武装力量帝噬军团。 不管是内尔森还是亚索,都不会有人想得罪。 “呵呵。”亚索掐灭手里的烟。 “主意都是我给你出的,又怎么可能倒打一耙。” 他这么说老鬼头稍微松口气,不过场面上的话谁不会说。 “我可以去投奔内尔森,但我还有一件事想请求小副统领。” “说。” “我的儿子从不插手这些纷争,他身体不好,不管我最后是成是败,我想请小副统领派人保护他,佣金多少我都愿意出。” 他这态度够明显了,这场争夺战里他站亚索这边。 这回亚索毫不犹豫应下。 “可以,毕竟我们开门做生意,哪有拒绝顾客的道理。” 老鬼头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不禁吐槽他虚伪。 刚刚不就拒绝他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下个月就是我儿子生日,不如我就借此机会跟内尔森求和,到时候还想请小副统领赏脸做个见证。” 亚索又岂不知他的小心思,扬起嘴角爽快答应。 “可以。” 两人达成约定,这时野豹突然神色匆匆走进来弯腰凑近亚索耳边禀报。 见亚索听完眉头微皱,老鬼头站起身准备溜之大吉。 “既然小副统领还有事,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你等会儿再走。” 亚索说罢都不等人回应又转头对野豹吩咐:“把人带进来。” “是。” 老鬼头一头雾水,接着再次落座。 沈泽被雪狼和野豹带进去时觉得里面气氛古怪,走近才发现除了亚索还有另一个男人在。 老鬼头见到沈泽也很是诧异,视线不停在沈泽身上打量。 等人到面前,亚索给野豹使个眼色,野豹一脚踢向沈泽后膝处,沈泽没站稳一下扑跪在亚索面前。 沈泽没想到亚索会这么对他,还没来得及发怒,亚索倒先开了口。 “沈医生不好好医治你的病人,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亚索声音冰冷,疏离,像不太熟。 他这态度打得沈泽措手不及,咬咬牙还是说出自己此行目的。 “我来这里是想向副统领求助。” “哦?我一不懂医术,二没有救世之心,能帮上沈医生什么呢?” 此刻的亚索脸上全是刻薄,一点不像沈泽在狐狸岛上认识的那个没皮没脸的男人。 一旁老鬼头不知二人之间发生过什么,眼睛在两人身上一来一回。 情况紧急,沈泽捏捏手心还是说出自己的诉求。 “我有个病人急需转移,所以特意前来向副统领借用一架直升机。” “借用?” 亚索像听了个莫大的笑话。 “呵,沈医生怕是走错地方了吧?我这里是开门做生意的,不是救助站,只看钱办事的。” 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沈泽扬起头。 “那副统领不妨开个价,我跟你们租。” “租?”亚索站起身朝他走去。 “沈医生知道租一架军用直升机需要多少钱吗?沈医生出得起这个钱吗?” 沈泽确实是租不起,但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翻脸不认人的男人正在羞辱他。 咬了咬下唇,沈泽再次抬头,目光炯炯。 “那不知副统领到底要怎样才肯出手相助?” 亚索走过来蹲在他面前饶有意味挑起他的下巴。 “我看沈医生这张脸长的不错,不如以身抵债怎么样?要是把我伺候舒服了,说不准我会出手帮你。” 闻言一旁雪狼瞪大双眼,转头去看野豹却发现他一脸淡定一点不吃惊。 看热闹的老鬼头也咽了咽口水。 一向不近女色的亚索原来也好这口? 沈泽长的一张高洁的脸,大家都猜想这个时候他大概会推开亚索大骂他不知羞耻,谁知他一开口让几人都吃了一惊。 “副统领能看得上是我的荣幸,只要副统领肯出手,怎么样都行。” 亚索捏着他下巴的手一顿,没忍住暗骂沈泽够狠。 他一答应,亚索瞬间失了兴趣甩开他的脸。 “我还以为沈医生是什么高尚之人呢,没想到也是个没底线的货色。” “不过沈医生也未免太高估自己了,就凭你这种货色我挥挥手有的是,用不着花这么大代价陪你玩。” 雪狼听不下去暗自吐槽,其实像沈医生这种姿色的真的很难再找到了。 沈泽这下彻底看清了,亚索不会帮他,他向亚索瞪去,只是一想到那妇人绝望等死的结局,没控制住红了眼。 亚索见状瞬间心烦意乱,皱眉吩咐道:“把人给我轰出去,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过来打扰,再有下次直接拖下去喂狗!” “是。” 雪狼和野豹上前架着沈泽往外走。 沈泽不做声也没反抗,只是转身时眼泪再也绷不住往下掉。 他没想过亚索会如此绝情,但他真的别无他法了…… 第19章 受刺激 把沈泽带出去那一路雪狼一直偷看沈泽情况,见他这动静,立马转头给野豹使个眼神。 ‘哥,哭了!’ 野豹冷着脸对他摇摇脑袋。 ‘别管!’ 雪狼一边摇头一边轻轻叹气,主这次算是把人伤透咯! “沈医生?” 两人刚拖着沈泽来到门口就碰上参观回来的阿泰。 沈泽泪眼朦胧,一时没认出他来。 冲上来的阿泰见他哭,一下急了。 “沈医生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我去给你报仇!” 他说着就撸起衣袖要往里干仗,雪狼没想到这小身板还有这架势,及时拉住他。 “阿泰少爷,一边玩去,有你什么事啊?” 阿泰气冲冲甩开他的手。 “什么不关我的事,沈医生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朋友,现在朋友被欺负了我能袖手旁观吗?” 他像极一只炸毛的小狗,雪狼没忍住揉搓他的脑袋。 “阿泰少爷,我劝你不要惹事。” “讨厌!别摸我的头!” 沈泽心死,没心思再看他们拉扯,两人交涉之际他低着头自己往外走。 “哎,沈医生你去哪?等等我,我送你!” 阿泰朝他跑去,到了车旁身后突然有人叫住他。 “阿泰,你要去哪?” 沈泽和阿泰同时回头,老鬼头也走到门口,身旁还跟着亚索。 “阿爸,我的朋友好像很难过,我要送他回去,你先回去吧!” 他说吧抢在沈泽前面爬上驾驶座。 沈泽情绪低落,见阿泰爬上车还殷勤弯腰到副驾驶座给自己开门,什么也没说就爬上了车。 他走时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亚索。 阿泰一向雷厉风行,管不住的老鬼头无奈摇摇头。 “这孩子!” 眯眼看着扬长而去的卡车,亚索问:“你儿子喜欢男人。” 亚索直觉敏锐,这句话是个肯定句。 一向护犊的老鬼头听出那平淡的语气中几分咬牙切齿的意思,突然挺直胸硬气回应。 “是又怎样?副统领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儿子是他的底线,是他一手捧大的宝贝,他不允许任何人说他不好,即使是亚索也不行。 他有些激动,亚索没再说什么,就是眼神冷了几度。 等雪狼送老鬼头离开,与亚索并肩站在门口的野豹慢悠悠吐出两个字。 “哭了。” 这不是他平时说话的语气,突然这么说难免让人听出几分看戏意味。 亚索朝他瞪去一眼,野豹立马缩起脖子落荒而逃。 “我先去忙了。” 他一走,直直盯向远处的亚索烦躁点燃一支烟…… “嘶啦!” 路上听完沈泽简单讲述,阿泰突然猛踩刹车。 他这刹车来得毫无征兆,沈泽身子往前扑,脑袋险些撞上玻璃。 阿泰却一脸兴奋转头看他。 “沈医生需要帮忙怎么不找我?你这个忙我能帮啊!” 沈泽震惊看向他。 “你能弄来直升机?” “能,虽然不是那种炫酷的军用机,但是够你用来运送病人的了,只要你需要别说一台,就是十台我也能给你弄来!” 想起他刚刚喊那个男人阿爸,沈泽反应过来他不是在吹牛,心里的希望死灰复燃。 “你能现在就弄来吗?越快越好!” “没问题!” 阿泰说着就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阿泰说到做到,天刚彻底黑下来半空就飞来一架直升机最后在救援营地降落。 沈泽和阿生喜出望外,赶紧安排情况急转直下的妇人和他的丈夫一起上飞机。 等飞机渐渐起飞,沈泽给t国的同事回了个电话。 “病人已经出发,大概一个小时之后能到,交给你了,嗯,好,拜拜!” 直升机飞至上空,沈泽抬头长舒一口气,阿泰凑近他身边一脸期待地问:“沈医生,我这算不算是在救人?” 他眼睛像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亮晶晶的,沈泽笑意无比温柔。 “算,等她成功做上手术,你就是她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 阿泰低喃一声,接着抬起头再度确认。 “真的吗?” 他眼里的成就感呼之欲出,仿佛这个词于他而言是个巨大的荣耀。 “当然,要不是你肯出手帮忙,或许等待她的结局只有活活等……” “轰!” 沈泽话还没说完,天空上忽然发出一声爆破声,巨大的火光闪得几人睁不开眼。 沈泽僵硬抬头,那架还没来得及飞离视线的直升机瞬间被烈火包裹,在空中炸开后直直朝地面下坠。 “怎么回事?” “怎么会这样?” 阿生和阿泰同时惊呼出声,其他人听到这动静也赶紧跑出来查看。 转头火光映入眼帘的那一刻沈泽脑海深处的记忆不受控涌现,耳边一阵嗡鸣,整个人像失丢了魂魄一样傻在原地。 “快,过去看看!” 阿生反应很快,跑进屋里拿起枪带人往飞机坠落的地方跑。 直升机不是无端失事,是刚刚埋伏在远处树林中的人朝直升机射了一枚火箭炮。 阿泰一时难以接受这结局脸色煞白,转头才发现身旁失神的沈泽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沈医生,你没事吧?” 阿泰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沈泽意识回归,什么话也没说就往车边跑。 “去查一下是怎么回事! ”阿泰转头对身后站着的保镖吩咐,紧接着朝沈泽追过去。 “沈医生你等等我!” 沈泽状态不佳,开着卡车在树林里横冲直撞,眼睛死死盯着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太过用力导致青筋暴起。 他双目猩红看得阿泰有些怕,他两手紧紧抓着把手努力稳住东倒西歪的身体,一边试图唤醒一脸麻木的沈泽。 “沈医生,你慢点!” 沈泽如两耳失聪,任由荆棘树枝在车窗上划过发出刺耳的声音,脚下油门踩到底,卡车在坎坷的土路上颠簸前进,好几次还险些冲下悬崖。 等两人赶到直升机坠落的地点,找不到凶手的阿生他们已经提前一步赶到,围着快烧成灰烬的直升机满脸悲痛。 沈泽从车上下来眼睛就一直盯着飞机残骸,没注意看脚下的路险些被脚底树枝绊倒,好在阿泰眼疾手快赶上去扶住他。 “沈医生小心!” 这种情况飞机上的人别说生还可能,就连尸骨也难以保存。 见沈泽呼吸急促直直往没燃尽的火堆走,发现他不对劲的阿生快步拦在他面前。 “沈医生,你已经尽力了。” 他一句话让沈泽彻底绷不住,双腿一软彻底跪了下去。 “沈医生!” “沈医生!” “呵呵呵哈哈哈哈……” “哈哈哈啊啊啊啊……” 沈泽像是彻底疯魔,先是一阵狂笑,笑着笑着就嘶吼大叫,最后哭得撕心裂肺…… 两个小时后。 “主,您猜的果然没错,找不到对我们出手的机会,内尔森果然又拿老鬼头出气了。” 站在一张巨大零件桌后组装枪支的亚索没抬头,嘴角扬起不屑的弧度。 “那老家伙这么多年还是沉不住气,不过也好,他动作越大越有利于我们接下来的计划。” 新型手枪组装完成,他眯起一只眼睛歪头把枪口对准野豹的脑袋。 野豹就这么让他指着,眼睛眨也不眨。 很快亚索把枪口对准窗外,感觉不太满意,他把手枪放下捡起其他部件。 “说吧,他这次又玩的什么花样?” “他让人炸了老鬼头的一架直升机。” 亚索挑挑眉。 “动静这么大?老鬼头在飞机上?” 野豹摇头。 “不是,飞机上不是老鬼头而是沈医生的病人。” 亚索闻言猛地抬起头。 “什么意思?” “阿泰少爷把直升机借给沈医生运送病人,内尔森的人应该不知道,见到直升机上的骷髅头于是随机轰炸,应该又是为了警示。” “那沈泽……”亚索脱口而出。 野豹知道他的担忧,赶紧道:“沈医生没在飞机上,就是好像受了不小的刺激。” 亚索自己都没意识到听完这话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他脸刚垂下去忽而想到什么又骤然抬起。 “糟了!你赶紧去查查这次出手的是谁!” 野豹一下没明白他的意思,不过也没多问,点点头走了出去。 第20章 出手 打击太大,从遇难现场回来的沈泽终是病倒了,不接受治疗也拒绝探望,一个人躲在宿舍里闭门不出。 三天后,富人区一座豪华气派的泳池酒店里。 斯利利用身份之便认识一个大佬的女人,两人约好在这家酒店幽会。 “咚咚咚!” 两人正火热之际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斯利本打算置之不理,谁知敲击声接连响起。 “咚咚咚!” “他妈的谁啊?” 被人打搅好事,斯利抬起脑袋转头大骂。 “顾客您好,您预订的餐食到了。” “餐食?”斯利皱眉。 “老子没订什么餐食,不想死就给老子滚蛋!” 斯利吼罢想要继续,门口敲击声不受他恐吓再度敲响。 “咚咚咚!” “他妈的,老子崩了这个不长眼的!” 斯利被这声音弄得烦躁,翻身下床握起桌上的手枪气冲冲往门口走。 房门打开,斯利枪口指着来人脑袋。 “你他妈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送餐的服务员包裹严实只露出一双摄人心魄的眸子,即使枪口都顶到脑门上依旧不急不缓。 “客人您好,这是您的餐食。” 他说着就顶着枪口用力把面前小推车往房间里推。 “操!” 斯利彻底被他惹怒,手指扣动扳机要开枪。 奈何来人速度比他快,一边用力把小车子往前撞,一边抽出上面的桌布甩卷成麻绳先一步套住斯利准备开枪的手。 “砰!” 抽掉斯利手上手枪,冲进门的沈泽一脚把门合上。 他下手速度太快,手枪掉落斯利连连后退,捂住被小推车撞疼的肚子惊呼。 “你是什么人?” 沈泽抽出早就藏在小推车底下的匕首。 “取你小命的人!” “啊!” 匕首往前挥,斯利躲闪不及在被他划伤胳膊呼出声。 “啊!!!” 斯利被逼至床边,床上女人反应过来尖叫出声,滚下床想往外跑。 沈泽反应及时,在下一步把女人敲晕,再转头有了挣扎时间的斯利已经翻滚捡回手枪。 “砰砰砰!” 枪声响起,玻璃碎片洒落一地,房间闹出不小动静。 沈泽处于下风,靠在墙后躲避子弹射击。 斯利愤怒至极步步紧逼,沈泽紧急之下扔出匕首打中开关熄掉房间里的灯。 没了光线,斯利像个瞎子四处举枪扫射。 沈泽夜间视力不错,借着窗外打进来的微光悄悄挪动到斯利身后,然后在最佳时机用抽来的桌布从身后勒住他的喉咙。 经过专门训练的斯利也不是吃素的,抬起胳膊往后撞击,挣扎间两人一同摔在地上。 玻璃刺进后背,沈泽拧眉加重手上力道,斯利脸色涨红转变枪口朝他下颚开了一枪。 “砰!” 沈泽速度比他快太多,先一步腾出一只手转移枪口,子弹射空。 斯利呼吸不上双腿猛蹬,但身体被沈泽死死钳制挣脱不开,最后两眼一翻彻底被勒死过去。 等死死抱着的人彻底没了动静,沈泽一脚把人踹开,反手取出扎进后背的玻璃碎片,忍着疼捡起手枪往外跑。 开门瞧见走廊两侧闻声赶来的斯利手下,他暗叫不好把门合上再上锁。 “斯利领队!”等手下把门撞开冲进房间,房间里已经没有沈泽身影。 手下追到窗边头往外伸,沈泽刚好攀爬跳入另一个房间。 “在那里!” “快!封锁酒店,其他人跟我追!” “是!” 沈泽是从洗手间大敞的窗户跳进的另一个房间,等出了洗手间他才发现这房间宽敞豪华得离谱。 从卫生间出来就是一张面对落地窗的巨大双人床,床和窗子中间是一个圆形泡池。 泡池左右两边由两片镂空屏风做隔断,但床尾那块没有。 落地窗封死,沈泽想要出去要么从刚刚进来的地方翻出去,要么必须从床尾经过走到对面的房门开门走出去。 外面已经有斯利手下架枪等着,他只能争分夺秒选择第二种方案。 然而不巧的是他进入的这个房间里刚好有人。 透过屏风缝隙,他看到泡池旁摆放的那张小桌子上转动一张黑胶唱片,经典古典乐在回荡。 旁边还点了熏香,迷人心智的味道弥漫整个房间。 沈泽放轻脚步依靠屏风缓缓移动,泡池铺满火红色的玫瑰花瓣,池边一个赤裸的男人正背对着他。 男人两条手臂搭在池边,手上轻晃红酒杯,那模样好不快活。 看不清楚那人的脸,那宽厚的肩背和后脑勺让沈泽觉得有些眼熟,但没敢掉以轻心。 能来这里消费的人非富即贵,他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希望不惊扰男人的情况下从他这个位置移动到门边再借机溜出去。 他已经足够小心谨慎,刚挪到床尾正准备以极速窜过去,池中男人像早有预料般转过头来。 “谁?” 沈泽一惊,转变方向冲过去在男人发出下一声之前用枪顶着他的脑袋。 “别出声!” 下一秒四目相对,沈泽震惊。 亚索? 被枪口指着眉心的亚索脸上没有一丝不悦,反而微微眯起眼睛。 “沈医生。” 沈泽没想到他现在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还是被亚索认出来,干脆也不装了。 “真巧啊副统领!” 没时间跟他耗,沈泽松一口气,接着收回枪转身就要离开。 “不巧,我在等沈医生。” 亚索说着就抬手一把将人拽入池中。 沈泽没对他防范,没预料他这个动作跌入他怀里,水花四溅。 看到他眼中的玩味,沈泽火气窜上来,扑跪起来枪口抵在他胸口上。 “亚索,老子现在没时间跟你玩!” 沈泽挣脱他的怀抱起身,亚索水里的两条腿却突然缠住他的腿。 沈泽在水中站不稳,被他一缠整个人就扑跪下去。 他脑袋刚浮上来,亚索大掌扣住他的后颈把他脑袋往水里摁。 沈泽本能抵抗,亚索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嘘,有人来了。” 听到门外脚步声,沈泽明白他的意图,没再挣扎任由他把自己的头压下去。 “砰!” 水面都还没来得及恢复平静,房间已经被人撞开。 “搜!” “是!” 一群人握着枪冲进来,等发现泡池里的仰着头的亚索,嚣张气焰立马消失。 “小副统领,您怎么在这?” 亚索声音沙哑且冰冷。 “怎么,我在哪还需要跟你们报备么?” “不敢,只是斯利领队刚才被人杀害,我们看到凶手跑到这边来,不知小副统领有没有看……” “没看到,滚!” “是是是。” 他样子不耐烦,那手下没敢有下文,挥手示意其他人赶紧出去。 即使看到水里有动静,但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擦擦额头上的汗低头退出去。 几人刚走到门口,亚索膝盖上方一阵吃痛,没忍住闷哼一声,带头那人转头。 “小副统领……” “滚!” “是。” 那些手下走出去乖乖把门带上,等了好一会儿沈泽憋不住挣扎浮出水面。 “咳咳咳……”口罩脱落,他脸蛋憋得通红。 沈泽大口喘气,没来得及理好呼吸亚索已经抬手捏住他的脸,神情戏谑。 “沈医生敢咬我?” 第21章 拿捏 好半晌稳住呼吸,沈泽恢复力气拍掉亚索的手愤愤不满。 “副统领到底是想救我还是想憋死我?” 沈泽本就不擅长憋气,沉下去没一会儿就要两眼翻白,而亚索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刚刚摁着他脑袋的手力道出奇地大。 他牙齿在亚索膝盖骨上磕得生疼。 沈泽自己不好过也不想让他好过,于是扯下口罩在他膝盖上方大咬一口泄愤。 呛水的沈泽两眼水汪汪的,耳根通红,亚索看得入神,两手肘搭在池边身子往后靠。 “啧,我看沈医生不仅属狗,这良心也被狗吃了,我救你才不过眨眼功夫就被质疑,真叫人伤心。” 他说着委屈的话,可沈泽明显瞧见他嘴角那抹压不住的快意,算是把这个男人的恶趣味看得明明白白。 眼珠子一转,沈泽突然邪魅一笑。 “可是我怎么看着副统领好像挺享受的?” 他的唇角微微翘着,眼尾梢弯一道细细的勾扫上鬓去。 额边发丝上一滴水珠滴落,清水出芙蓉的娇俏模样勾得人魂魄飘浮。 亚索视线落在那浅浅勾着的红唇上,忽而伸手揽过那被马甲勾勒出的细腰。 “沈医生莫不是看错了,我这个人有些记仇,你咬我一口,总要让我讨回来吧?” 沈泽被他一拉身子不稳跌入他怀中,瞬间惊慌过后平稳过来。 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他矫揉造作抬起头,两手指忽而挑起亚索下颚把自己的脸往上送几分。 “那请问副统领想怎么讨呢?” 他眼中媚色尽显,亚索喉咙一紧,终是控制不住把头低下去,声音稍稍沙哑。 “沈医生上辈子一定是只狐狸精吧?” “呵。” 呼吸渐渐逼近,在两张唇还有几毫米时,沈泽突然嗤笑一声,抽回手抵在他胸口猛地把人往后推。 “嘶~” 他力道不小,亚索后背磕在池边有些疼。 “副统领说错了,我知道像我这种挥挥手有的是的货色入不了副统领的法眼,所以应该有点自知之明才是。” 沈泽前一秒还娇柔无骨,此刻已经一脸正经扒开搂着自己的手从水里出来。 亚索错愕两秒,意识到这是他报复的小把戏之后低笑出声。 “呵,我居然忘了沈医生比我记仇。” 沈泽从水里出来,毫不客气拿起桌上折叠好的毛巾擦拭自己身上的水。 “既然上次副统领刻意划清界限,现在就不用这么套近乎,毕竟我们不熟。” 亚索双肘再次搭在池边,整个人懒洋洋往后靠。 “啧,我以为经此一劫,沈医生会明白我的用意。” 想要他死的人很多,如果那天借沈泽直升机的是他,那死的估计就不止沈泽的病人那么简单了。 从那天去见亚索看到老鬼头的那刻起,沈泽就明白亚索羞辱自己的原因,但那夫妇之死他永远无法释怀。 “事在人为,只能说我和副统领本就不是一类人,这么纠缠下去确实也没什么意义。” 亚索一脸受伤表情。 “可我才刚救了沈医生一命,沈医生现在说这话不觉得自己太过无情了么?” 沈泽不吃他这套,嘴角勾出冷漠的笑。 “是副统领自作多情,我并没有请求副统领帮我。” 他说完转身离开,重新端起酒杯的亚索又道:“斯利可是内尔森的亲侄子,杀了他你就不怕惹祸上身?” 沈泽顿步侧脸。 “我烂命一条,之前想过大不了鱼死网破,不过现在副统领决定插手,那就应该没我什么事了。” “沈医生既然知道如今只有我能帮你,还敢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 “我说过了,这是副统领一厢情愿,不是我求你这么做的,副统领要是觉得我让你不爽,可以随时把我供出去。” “哼。”亚索一手撑着脑袋看他离开的背影哼笑一声。 “脾气还挺大。” 知道门口肯定有人堵着,沈泽返回洗手间,在跳进来的窗口观望好一会儿发现没动静后才跳出去离开…… “沈医生,你怎么是从外面回来的?你不是一直在房间里面吗?” 沈泽回到营地阿泰已经在他宿舍外候着。 这几日沈泽闭门不出,阿泰每日都来,满脸愧疚坐在他门外等,雷打不动几乎一等就是一整天。 沈泽傍晚前好不容易趁他不在偷溜出去找斯利报仇,没想到不过几个小时功夫人又回来了。 见他揉揉额头颇为头疼的样子,阿泰眼含雾气看起来楚楚可怜。 “沈医生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真的很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们会对直升机下手,病人遇难那天我去求过阿爸让他帮我报仇,可是阿爸说那些人来头不小动不得让我只能忍。” “沈医生我知道你难过,其实我也很难过,那是我第一次可以为大家做点什么,结果还被我搞砸了,是我没用,是我对不起他们。” 阿泰睫毛垂下,豆大的眼泪一滴滴往下掉,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沈泽怎么他了。 轻叹一口气,沈泽抬手揉揉他的头发。 “没事的阿泰,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一时间没缓过来。” “你能出手帮忙就已经很好了,有些事不是你能决定的。” 阿泰抬头眨巴着眼。 “真的吗?沈医生真的不怪我吗?” 沈泽笑意温柔点点头。 “嗯,不怪你。” “太好了!谢谢你沈医生!” 阿泰像只兴奋的小狗展开双臂猛地扑进沈泽怀里搂住他的腰。 沈泽一顿,忽而察觉到对面树林间两道人影,嘴角微微上挑,抬手跟阿泰抱在一起。 黑暗中那双冷眸瞬间阴沉,身后那个握在手里的瓶子都快被捏到变形。 “哼!” 听到自家主子极为不爽地冷哼一声后转身离开,跟在他身后的雪狼极为不解。 “主,您不是说沈医生受伤要给他送药吗?怎么这就走了?” 斯利被杀,他手下不敢对亚索怎么样于是第一时间给内尔森传了消息。 内尔森勃然大怒,让人抬着斯利的尸体就往哈伯的基地去。 亚索在得到哈伯传令没有第一时间赶回基地,而是一心惦记着沈泽背后被玻璃划破的伤,刚处理好酒店里沈泽留下的痕迹就马不停蹄给人送药过来。 见他这么紧张雪狼原本还以为是沈医生受了什么很重的伤,没想到人压根没什么大碍。 “还能跟人搂搂抱抱,这点伤疼不死他!” 这语气火药味太重,雪狼紧抿唇瓣想笑又不敢笑出来。 亚索刚走两步又顿住脚步,侧头吩咐道:“去把跟着勒泰的人撤回来,你去盯着他,以后他的一举一动都跟我汇报。” “那沈医生也要盯着吗?”雪狼没经大脑思考遛出这么一句话。 亚索寒光一瞥,他立马捂住嘴。 “是,我明白了!” 第22章 隐瞒 “咳咳咳……” 身体越来越差,大晚上被打搅的哈伯披着一件外套坐在高位上咳个不停。 亚索进来时大厅里气氛压抑,内尔森射过来的眼神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看一眼大厅中央摆放的那具尸体,亚索不屑勾勾嘴角往哈伯面前走去。 他弯腰朝哈伯恭敬行礼。 “这么晚了统领召我过来不知是有什么要事?” “咳咳……”哈伯刚咳几声还没来得及开口,站在一旁的内尔森先一步冲了出来。 “亚索,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证据都摆在眼前了你还想装!” 亚索对上那双气急败坏的脸,脸上笑意荡开。 “大副统领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笑得太过得逞,内尔森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指着地上的尸体愤怒道:“是你杀了斯利!” 亚索眯了眯眼。 “大副统领,说话得讲证据,你总不能拿着一具尸体随意一指就说人是我杀的吧?” 内尔森咬牙切齿,反手指着自己身后一帮手下。 “他们都看凶手是进了你那个房间就不见了,而且斯利身手不弱,能在几个回合下就把人杀了,除了你还能有谁?” 亚索不急不缓挣脱他的手。 “我怎么记得大副统领身手也不赖,怎么就不能是大副统领痛下杀手然后栽桩嫁祸给我呢?” “亚索,你胡说八道!” 内尔森被他惹急,下意识掏出后腰的手枪指着他的脑袋。 野豹见着架势也掏出枪直指对方。 “咚!” “够了!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统领咳咳咳……” 一直没开口的哈伯拐杖敲向地面,一声怒吼险些没缓过气来。 双方闻言立马收回枪转身低下头。 “咳咳……亚索,你来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人是不是你杀的?” 亚索挑衅看了内尔森一眼,点头道:“是。” “你!”内尔森瞪他一眼,一口老血呕在胸腔。 这家伙故意的! 哈伯锐利的眸子看了内尔森一眼,紧接着又转回亚索身上。 “团里的规矩还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吗?” 亚索乖乖低下头。 “不敢,这次杀了斯利并非莽撞之举,而是为了我们雇主的安全不得不这么做。” “你放屁!”内尔森气急。 “斯利何时威胁过你的雇主安全?” 亚索转头。 “大副统领可还记得三日前被斯利用火箭炮炸毁的那架直升机?” 内尔森眼神回闪,当时斯利为给他出口气这件事做得高调,所以即使他现在否认哈伯也能让人查出来。 眼珠子转两圈,内尔森扬起下巴。 “据我所知,当时那架直升机上就只有三个人,一个驾驶员和一对贫民夫妻,小副统领别告诉我那里面有你的雇主!” 帝噬军团只接收美元,并且雇佣的最低收费标准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天价,别说平民,就是一般富商也很难支付得起。 亚索嘴角倾斜。 “这么说大副统领并不否认确实是斯利对那架直升机下的手?” 内尔森两手背在身后毫不示弱。 “是又如何?斯利夜训误伤也是在所难免,造成的损失我们照价赔偿就是,何至于小副统领上升到威胁雇主安全的高度上。” 在内尔森眼中,当时直升机上那三条人命远不及那飞机本身值钱。 “你要是不否认,那这件事就好办了。” 亚索说着抬起手,野豹将一份协议交到他手上,亚索抬起那份协议道:“这是鬼头帮头目勒坦跟我们签的一份雇佣协议,这段时间他被人针对,直升机失事的前一个小时他特意来雇佣我的人保护他的儿子勒泰。” 哈伯给手下使个眼神,手下会意下去接过亚索手上那份协议。 “想必大副统领现在应该知晓斯利炸毁的那架直升机正是勒泰准备派出去的吧?” “知道又怎么样?你的护主当时并不在飞机上。” 亚索挑挑眉。 “是,勒泰当时是不在直升机上,但大副统领不知道,我的护主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直升机是在他眼皮底下被炸毁的,他当时受了不小的惊吓,甚至已经威胁到他的生命安全。” 他说着再度抬手,野豹又把一张单子递到他手上。 “从事故现场回来勒泰因惊吓过度被紧急送医,这是他当晚的心率报告单。” 内尔森一把抢过他手上那张报告单,上面爆红的心率指示图极度显眼。 内尔森瞳孔微缩,捏着单子的手紧了紧。 他早该想到亚索不会打毫无胜算的仗。 再抬头,内尔森还是不服据理力争。 “就算这次是斯利的过失,小副统领大可先警告一番而不是一上来就把人杀了。” 亚索笑着回怼:“大副统领养的是什么样的疯狗自己不知道吗?” 这些年斯利仗着有内尔森撑腰越发肆无忌惮,嚣张癫狂得完全没个人样,这事整个军团没人不知道。 “你!”内尔森气结,抬头看向哈伯。 谁知哈伯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协议没有问题。” 他的话不痛不痒,但这场争辩内尔森输个彻底。 虽说帝噬军团不是直接听命于雇主,但能做到这么大的规模自然有一套成熟的规定,即把雇主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不许内讧是条铁律没错,但当与雇主利益有冲突时,这条铁律也不是非守不可。 公道讨不到,内尔森让人灰溜溜抬着斯利尸体离开时脸色难看至极。 上车前他贴身手下回头看一眼那偌大的城堡,凑近他耳边吹了一阵风。 “主,我们就这么忍气吞声让斯利领队白死吗?” “哼!”恢复理智的内尔森冷哼。 “你真以为那死老头真能给我们主持公道?自我们投靠德诺之事败露,他就已经在想怎么除掉我们了。” “那主这次过来是为了?” “自然是想看看哈伯表面上的态度。” “那主这次可是看出来了?” “呵。”内尔森不屑一笑。 “任他再强大又如何?在别人的地盘上还不是得夹着尾巴做人,他知道我们背后有德诺,现在还不敢轻易动我。” “至于那个亚索,多少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 手下眼咕噜一转,又问道:“斯利领队的手下说他那晚炸毁直升机之前是收到一条匿名消息说老鬼头那有直升机出动才行动的,您说这会不会是亚索设的圈套,消息就是他故意透露给我们的?” 内尔森摇了摇头。 “亚索真要下手不会绕这么大一圈,透露消息的人未必是他。” “听说那天哈伯正在发病,应该已经无暇顾及其他,如果不是亚索的话还会有谁?” 内尔森瞥他一眼。 “我要是事事都知道还要你们干嘛?” 手下哆嗦。 “是,我这就派人去查。” “等等!” 手下刚要离开,内尔森突然叫住他。 “主还有什么吩咐?” “你再去查查今晚斯利遇刺之事,我总感觉亚索今天这么快承认是想隐瞒什么人。” 那么多手下都说杀害斯利的凶手背影纤细,跟粗犷的亚索可不搭边。 假如那人不是亚索却有着亚索一样的身手,那这威胁就大了! “是。” 第23章 偷窥 内尔森离开,哈伯拖着病体独留亚索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后,亚索从城堡里出来,早就在门口等着的野豹快步走到他面前。 “主,统领跟您说了什么?是想到除掉内尔森的办法了吗?” 往车边走的亚索冷冷道:“没有。” 闻言一向稳重的野豹都不由担忧起来。 “内尔森不是个能吃亏的主,您就不担心他会再次出暗手?” 走到车旁的亚索嘴角一勾。 “那就等他狗急跳墙。” 虽说野豹是最了解亚索的人,但更多时候他也看不穿他的心思,这大概就是智商上的鸿沟。 野豹没再开口,刚给他打开后座车门,亚索却自己打开驾驶座的门,“你跟其他人先回去。” 野豹不解。 “您不回基地?” 想起沈泽和阿泰抱在一起的那一幕,亚索烦躁扯扯衣领。 “我有事。” 不越矩是野豹的准则,他把钥匙抛给亚索,关上门就自行往其他车子走去…… 自上次被村民袭击,洪水过后阿生就组织人在重新搭建的救援营地四周围上围栏,还在周围架起哨岗让人轮流站岗。 嘴上说着让沈泽随时可以回家,但没人比阿生更希望他能留下来,所以整个救援营地都是简易的帐篷搭建,除了沈泽的单人宿舍。 为了防止医护人员被枪击事件再次发生,阿生他们重建沈泽住处时特意花了大价钱用钢筋水泥浇筑。 不仅房门入口弄成防弹的连拐墙,就连房子窗户也弄得极小,但又怕沈泽住的不舒服,他们只能在屋顶开了一扇天窗。 而此刻这扇天窗恰好给偷窥的某人行了便利。 刺杀斯利的事不能让阿生他们知晓,沈泽硬是忍着疼等到半夜才好不容易把阿泰那个娇贵少爷打发走。 他从小医院拿了消毒工具和两盒药回到自己住处,刚褪掉上衣就听到屋顶有动静。 那动静很小,但还是没逃过他的耳朵。 他房间不大,单独隔开一间卫生间就只能勉强放下一张床和一张桌子。 沈泽桌子上的东西不多,除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也就剩几本医书。 不过桌子上零零散散的小镜子却不少。 沈泽坐在桌前的凳子上,刚听到声响他把身体往前倾放倒一块小镜子查看屋顶情况。 当屋顶上那张饶有意味的脸倒映在镜中,他暗自松了一口气,接着若无其事处理背后的伤。 伤口在后背,他看不见只能利用两面镜子对照查看。 玻璃碎片造成的伤口不是很深,但长时间没处理中途又浸了水,已经有一点感染迹象,沈泽只能一边拿着镜子一边反手消毒清理。 反手操作不好控制力道,他疼得开始冒汗。 白炽灯照耀下沈泽的皮肤白皙得不像话,侧趴在屋顶上的亚索一手撑着脑袋,眼睛早就将底下的人来来回回扫刮好几遍。 他的眼睛不受控尾随顺着沈泽背脊一路下滑最后浸没在后腰的那滴汗珠,紧接着喉结不自动滚动起来。 反肘操作没一会儿胳膊脖子就开始发酸,瞥一眼放倒的那面镜子瞧见亚索正一脸津津有味,沈泽收回背后的手。 “副统领既然这么悠闲,何不如下来帮我上药。” 亚索本来也没打算一直在屋顶偷窥,只是他看到了沈泽放倒镜子的动作。 沈泽知道他在屋顶,而他也知道沈泽知道,所以越发肆无忌惮。 似乎就等着沈泽开口求他,亚索嘴角一勾,翻身跳下屋顶从正门走进去。 “我还以为沈医生铁了心不想与我再有来往,怎么现在这小小的伤也要求人了?” 亚索身形高大,过门时还得低着头,再走两步头就遮到挂着的白炽灯,庞大的阴影笼罩下来,显得本就狭窄的空间更加狭窄。 这人一进来就带着强大的压迫感,沈泽紧了紧嗓子从凳子上站起来面对他。 “副统领大半夜还跑过来关心我的情况,我再执迷不悟岂不是显得很没人情味?” 亚索快速收回扫视他的目光挑挑眉。 “关心?沈医生别想多了,我只是刚刚给人背了黑锅心中不痛快也想来看看‘某人’的不痛快罢了。” “沈医生朋友不是挺多的吗,怎么现在连个帮忙上药的人都没有?啧,真可怜!” 亚索说着还摇摇头。 听出他话中的意思,沈泽没忍住笑出声。 “呵,是啊,我真可怜,还请副统领心疼心疼我这个小可怜吧。” 房间里没有多余的凳子,沈泽说罢坐在床上抱着枕头就趴了下去。 他那一脸讨好样让亚索心中一阵暗爽,强压嘴角笑意满脸施舍模样把凳子拉到床边坐下,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被人牵着鼻子走。 亚索性子古怪多变,从他拿起消毒水的那刻沈泽就做好了他会折腾自己的准备。 他紧张捏紧枕头准备随时咬下去,谁知亚索下手却比他想象中温柔许多。 不过碘伏用完,酒精碰到伤口的那一刻沈泽还是疼得倒吸一口气。 “嘶~” 亚索看他一眼。 “沈医生这么怕疼?” 沈泽头埋进枕头里。 “副统领想笑大可以笑出来。” 等了一会没有等来嘲讽,棉签再次下落时沈泽清晰感觉到伤处吹起一阵凉气。 酥麻的感觉掩盖痛觉,沈泽心跟着一颤,转脸时亚索正压弯背脊靠近他的后背,一边下手一边轻轻吹气。 修长的睫毛下垂,表情无比认真。 嘴角不自觉上扬,沈泽一手撑起脑袋静静欣赏这张绝世侧颜。 “沈医生既然这么怕疼,为什么还要跑到这个地方来?” 许久之后亚索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 远看沈泽的后背洁白无瑕,可当他这么近距离观看,才发现其实洁白之下交叠着数条淡淡的伤疤。 亚索明白即使医得再好,经常受伤的人也难免会留下疤痕。 沈泽能在短时间内把痕迹压得这么淡,那就说明他用特殊手段做过修复,这无疑将经历过的伤痛再反复经历好几遍。 可偏偏沈泽还这么怕疼。 所以沈泽到底都经历了什么,他隐藏一切又想要干什么? 这个问题让亚索心里闷闷的。 亚索沉浸在自己思绪里没抬头,痴迷盯着他的沈泽敷衍道:“副统领这话问的多余。” “嗯?” 蹙眉的亚索突然抬头,目不转睛盯着人家看的沈泽赶紧转头,脸颊很快染上红晕,第一次有被抓包的窘迫感。 第24章 再次被拒 亚索捕捉到他的惊慌失措,但此刻却没了戏弄他的心思。 给他包扎好伤口,亚索的手没有立刻从他后背离开。 他指背顺着那道深沟缓缓下滑,指甲有意无意在沈泽肌肤上轻刮,每一下都让沈泽战栗。 等那只大掌来到最纤细柔软的后腰上,亚索突然反手用力一握,沈泽倒吸一口气,心跟着提到嗓子眼。 不知是亚索手掌太大还是沈泽的腰太细,被一掌握住的腰成了被人捏在手心的喉咙,仿佛再加大点力道就能要了沈泽的小命。 事实上亚索力道也不小,他眼睛微眯,嗓音低沉威胁。 “沈泽,说实话。” 十二岁就在帝噬军团里摸爬滚打,他要是光靠身上的狠劲可活不到现在。 沈泽报复心强却多次在他面前服软,加上有意无意的勾引与欲拒还迎。 他又岂会看不出他在给自己下套。 不管沈泽的目的是什么,他都不喜欢被人利用当炮使。 他的手越来越用力,沈泽眉头下压。 亚索很少会直呼他的名字,看来这次他是真生气了。 捏着枕头的手紧张到冒汗,沈泽眼珠子来回转,一阵低压之后他突然闷痛闷出来。 “嗯~副统领你弄疼我了。” 还是那不正经的语调,沈泽在亚索极限上来回蹦跶。 亚索瞬间黑脸,不过手上力道却不自觉收回几分。 沈泽趁机推开他的手赶紧起身,走到挂衣服的架子前找了件白色体恤套上。 “我的身份就明晃晃摆在眼前,副统领却问我为什么来这里是不是多少有些莫名其妙了?” 闻言亚索极度不悦起身抓住他的手腕把人拉过来摔在床上,一手扣住他的两只手往上举压,一手掐住他的脖子。 “沈泽,你明知我问的是什么!你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沈泽是聪明人,从狐狸岛回来他就该明白他们往后就不该再有交集,可那天晚上他偏偏要去求他。 他动作粗鲁,沈泽被他强大的气息吓到睫毛连闪,眼睛湿漉漉像极一只受惊的小鹿。 当然这副表情也不全是他装出来的,毕竟亚索真要弄死他他真的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自然明白想要驯服一只猛兽就会有随时被反扑的风险。 “呵。” 沈泽突然发笑,亚索眉头紧锁。 “你笑什么?” “我笑副统领是个感情白痴!” “你什么意思?” 被他弄得一头雾水,亚索紧蹙眉头。 “副统领还看不出来吗?我这么费尽心思想引起你的注意,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 亚索瞬间愣住,忽而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拖着沉沉往下坠,不过他很快恢复理智松开沈泽坐起身。 “哼,你少跟我玩这套。” “副统领不信?” “那如果这样呢?”沈泽迅速腾起反将亚索扑倒。 他整个人骑坐在亚索身上,趁亚索反应过来之前已经俯身朝人吻了下去。 两张唇瓣触碰的瞬间亚索眼睛猛然瞪大,显然是没想到沈泽会突如其来来这么一招,但他破天荒地没有推开的想法。 沈泽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能用到色诱这一招,没练过,吻技生涩加上紧张,只知道对着那张薄唇一通乱啃。 感官全聚焦在嘴上,亚索清晰感觉他亲的毫无章法,也明知这是沈泽的阴谋诡计,可还是清醒着沉沦。 手掌鬼使神差掌上沈泽的后脑勺,亚索翻身把他压在身下,闭上眼加深这个吻。 主动权被夺,沈泽又惊又喜,两只手攀上亚索后颈插进他的发间。 亚索灵活撬开他的唇齿长驱直入,呼吸相交,喘息声越发沉重起来。 炽热的大掌探进衣服里,指尖老茧摩挲触感让沈泽不受控战栗起来。 等亚索的唇渐渐下移,他终于寻得喘息机会。 “嗯~副统领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手指在肌肤上蹂躏,沈泽小腹紧缩,眼神迷离像要飘上天去。 “什么话?” 湿润的吻落在他颈侧,亚索声音含糊不清。 “没有一个杀手会用枪指着一个人的脑袋三次却下不去手,除非嗯~” “除非?” “除非他爱上他了!” 亚索刚在那滚动的喉结上轻点,下一秒动作却因这句话戛然而止。 沈泽很神奇,可以一句话挑起亚索的情欲,也可以一句话搅乱全局。 欲望尽熄,亚索冷脸推开缠绕在自己身上的手站起身。 整理自己凌乱的衣服,亚索无情嘲讽出声。 “爱么?沈医生是不是肖想的有点多了?” 沈泽也坐起身,唇瓣红肿,眼中水雾也还没完全褪去。 “副统领的身体可比嘴巴诚实。” 他眼神有意瞥向亚索下身。 亚索不以为然弯腰捏住他的下颚,拇指指腹在他唇瓣上摩挲。 “沈医生真当自己有通天的本事,凭借这张脸蛋和身体就想将我轻松拿下吗?” 沈泽一脸受伤。 “不然副统领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一个用来解决生理需求的工具?我心悦你,要的不过是两情相悦,这也让副统领很难办吗?” “哼,两情相悦?” 亚索不屑一笑甩开他的脸直起腰。 “沈医生这么缺爱怕是找错人了。” 他转身要离开,沈泽满脸失望。 “亚索,这是你第三次拒绝我了。” 亚索侧头,声音冷冽。 “沈医生放心,你不会有第四次被拒绝的机会。” 亚索果断抽身离开,沈泽两手捏紧被褥,眼中挫败尽显。 这个男人比他想象中理智太多…… 亚索原路返回轻松绕开站岗守卫,他刚坐上停在远处林子的车里,夜空就下起一场瓢泼大雨。 “呼!” 坐上车的亚索仰头靠在椅背长舒一口气,一只手撕扯衣领想摆脱心脏处传来的窒息感。 雨点噼里啪啦拍打在窗子上,他封存已久的记忆不受控浮现在脑海里。 他刚抓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另一只手用力揉搓眉心,神情痛苦至极。 即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亚索也没疏忽有一双眼睛目睹了他从沈泽住处离开的全过程…… 第25章 心意难掩 亚索说到做到,那晚他从沈泽那里离开后,沈泽已经有一个月没见过他。 附近村民基础疾病慢慢改善,阿生他们逐渐上手,沈泽开始清闲下来,只是身后多了一条尾巴。 这段时间阿泰每日都会过来找沈泽,不是送药送物资就是换着花样哄闷闷不乐的沈泽开心。 沈泽知道雪狼一直在暗中保护阿泰,他故意跟阿泰亲近试图让亚索有点反应,只是投下去的石头没能激起什么水花。 傍晚,晚霞烧红半边天,沈泽两手撑着脑袋靠躺在湖边的草地上。 微风徐徐带走燥热,他眼皮渐沉刚朦胧合上,头顶忽然传来故意放轻的脚步声。 耳朵微动,沈泽警惕却没有立马睁眼。 来人走到他身旁蹲下,他睫毛微闪,等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下压,他快速伸手往上抓。 “谁!” “啊!沈医生!” 阿泰被他的动作吓一大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沈泽这才看清自己抓的手上拿着的不是什么凶器而是一个草环。 暗舒一口气,沈泽松开他的手。 “阿泰,你怎么来了?” 揉揉被他抓疼的手腕,阿泰解释:“我在营地找了半天没瞧见你人,问了阿生哥他说看到你跑这边来了于是就过来看看。” “沈医生刚刚那么紧张是以为来的是谁?” 沈泽坐起身扯开嘴角朝他笑了笑。 “没谁,条件反射而已。” “哦。” 阿泰头发柔顺盖在额前,嘟嘴眨眼的时候模样格外乖巧可爱。 沈泽视线落在他手上的草环上。 “这是什么?” 阿泰咧开嘴举起那个草环。 “哦,这个啊?这个是我上次看到沈医生送给一个病人,感觉挺好看的,就自己试着编了一个送给沈医生,但好像……” 各种杂草粗暴拧在一起,阿泰手上的草环极丑无比。 他沮丧把头埋下去,沈泽抬手揪下身旁一朵小黄花插到那个草环上。 “呵,你说的是花环吧?” 阿泰眸子一亮。 “原来是这样!我懂了!” 兴奋从地上站起来,阿泰往一边开满鲜花的草丛跑去。 沈泽对那天真单纯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这一个多月相处下来,阿泰给他最大的感觉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纯真善良没什么坏心眼。 他问过他为什么家里那么有钱却没把病治好,阿泰说他阿爸带他到处看过,他的心脏没法医好,只能换。 阿泰说他接受不了自己的胸膛里装的是别人的心脏,倒不如像现在这样顺其自然得过且过。 他的身世也确实可怜,出生后就被生母悄悄放在父亲门口,长这么大连亲妈是谁都不知道。 这些年他阿爸的生意越做越大,但风险也越高。 他阿爸怕哪天被人盯上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所以不敢让他插手家里生意。 沈泽越想嘴角越沉,直到阿泰那边突然一声惊呼让他迅速回神。 “啊!” 阿泰跌坐在地上往后退,沈泽赶紧站起来跑过去查看。 “怎么了?” 一直躲在树林里的雪狼听到这动静紧张从树上跳下来。 “沈医生,蛇,有蛇!” 阿泰一边带着哭腔指着前上方,一边往后退。 沈泽顺他指的地方看去,那条绿油油的竹叶青从树枝上跳下来往林子里钻。 他连忙蹲下来查看被吓哭的阿泰情况。 “有没有哪里被咬到?” 阿泰哆嗦着摇头。 “没,没有被咬。” 正要从林子里冲出来的雪狼听到阿泰的话立马止住脚步,放下悬着的心。 沈泽长舒一口气把阿泰拉起来。 “怪我忘了提醒你这里毒物遍地应该小心一点的,我们还是先回营地里去吧。” 阿泰被他拉起来,没站稳整个人扑在他怀中,下一秒疼得额头直冒汗。 “对不起沈医生,我,我的脚扭到了。” 他脸上一片潮红,不知是羞的还是吓的。 许是身材过于纤瘦,他这楚楚可怜的模样没令人心生反感,反倒让人保护欲爆棚。 沈泽蹲下去查看他的脚踝,已经微微红肿。 “还能走吗?” “能。” 阿泰两手撑在他肩上强行站稳,硬撑着往前挪动脚步。 只是受伤的脚刚踩下去,整个身子就不受控往前扑。 “哎!小心!” 好在沈泽眼疾手快先一步把人扶住。 “算了,我背你回去吧!” 沈泽说着在他面前弯下腰。 这样的身体接触阿泰求之不得,没一丝犹豫趴在他的背上,了了还附上一句。 “沈医生,你人真好。” 沈泽笑笑没回话,把人背上朝救助营地走去。 夕阳打在两人身上将影子拉得细长,远远看去美得像一幅浪漫画卷。 雪狼站在原地直直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眼中羡慕与失落掺杂。 暗中保护阿泰这么长时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阿泰真的很喜欢沈医生…… 晚上刚跟亚索出任务回来就见雪狼坐在院子的台阶上,目不转睛盯着手上的草环,一脸心事重重。 察觉不对劲的野豹走过来问:“雪狼,怎么了?” 亚索跟在野豹身后走过来,见雪狼闷闷不乐的模样也一脸疑惑。 自他那晚从沈泽那里回来,暗中解决内尔森派过来调查的人就再也没去找过沈泽。 雪狼担负保护勒泰的使命,一开始经常跟他汇报勒泰的情况。 但勒泰每天都围着沈泽转,雪狼汇报情况时也时常带上沈泽。 比如沈泽总喜欢宠溺摸摸勒泰的头,纵容他撒娇卖萌,带他一起给村民普及知识,见识各种草药,对勒泰的亲近照单全收等。 有时亚索听着听着就开始窝火,想跑去质问沈泽是不是遇上一个男人都可以贴上去? 可他最后都强行压下了。 他不管沈泽怎么想,但他想爬上那个位置,有些东西必须得从他这里斩断。 于是他下令让雪狼只需保护勒泰的安全,其他的不必再跟他汇报。 这一个月他恨不得把全身心都投入到对付内尔森中去,试图将沈泽这个人从脑海中剔除。 听到动静,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雪狼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站起来强颜欢笑。 “哥,主,你们回来啦。” “哭了?” 野豹紧张走上去翻看他的身体。 “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做他们这一行受伤就如家常便饭,只是每一次野豹都会格外紧张这个弟弟。 也正是因为他的过度保护才让雪狼比这基地里的其他人更矫情以及有人情味。 雪狼吸吸鼻子对他摇头。 “放心吧哥,我没事。” “这是什么?”亚索扫一眼他手上的草环冷声问。 雪狼也不遮掩,苦笑着回答:“这个是阿泰少爷跟沈医生学做的花环。” 亚索看一眼他的神情,又看了野豹一眼,接着抬脚往屋里走。 “进来说。” 雪狼不擅长隐藏心思,这一个月回来不是时不时傻笑就是盯着一个地方发呆。 亚索能看出的东西野豹也能猜出几分。 野豹什么也没说就跟着亚索往屋里走,转身时眼底落寞尽显。 进屋前先习惯给自己调一杯酒,坐在高位上的亚索永远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说吧,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雪狼还没从悲伤中缓过劲来,面对亚索突然的质问有些懵。 亚索仰头灌下一口酒,接着像位语重心长的老父亲。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勒泰的?” 雪狼眼睛瞪大,先转头去看他哥,见他毫不震惊的样子,再转头去看亚索。 “你,你们都知道了?” 他还以为他喜欢阿泰少爷这事一直藏得很好呢! “哼,你就差把这事写在脸上了。” 亚索嘲笑的是雪狼,眼睛却一直盯着野豹。 野豹嘴角那抹似有似无的苦笑自然没逃过他的法眼。 他们这行不擅长扭捏,被揭穿的雪狼大大方方承认。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只是从没见过阿泰少爷这样天真无害的人,觉得他的一举一动都特别可爱,看的久了就慢慢移不开目光。” 他在这里见过太多黑暗,不是利益驱使丑态百出就是为生存争个头破血流。 就连被人称作白衣天使的沈医生也有凶狠的一面,而阿泰少爷给人的感觉却像一朵纯净的白莲。 纯净到不像这片腌臜土地上能养出来的人。 让人想靠近,想拥有,想保护。 亚索转动酒杯,视线从野豹脸上转到他身上,寒眸微眯。 “你忘了作为一个雇佣兵的基本准则。” 他语气轻淡可威压十足,雪狼身子一颤跪了下去。 “我知道动情是我们这一行的大忌,但这事我没法自控,我甘愿领罚!” 他们可以荒淫无道,可以滥杀无辜,但唯独情爱之事碰不得分毫,不然无疑是给自己添了一道软肋,任人拿捏。 换做以前野豹总会在亚索大怒之前替他求饶,然而这次只能站在一旁垂眸遮掩悲伤与心痛。 以前雪狼总问他他们什么时候也可以像普通人一样普普通通地活着,而不是整日这样奔波卖命胆战心惊。 他知道他向往什么,可他给不了,从亚索救下他们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就已经由不得自己。 渴望的东西往往会对一个人有着致命吸引,雪狼的沉沦其实也是无可厚非。 亚索神情冷冽。 “怎么罚?是把你的心挖出来还是把勒泰杀了?” 听到他要杀勒泰,雪狼猛抬头。 “不,这不关阿泰少爷的事!” 他的紧张无疑在告诉两人他有多喜欢阿泰,野豹紧闭双眼,双手不受控紧紧攥着。 雪狼本想向他哥求助,但见他哥亦是满脸悲愤,低下头委屈解释。 “我喜欢阿泰少爷只是我一厢情愿,求主不要怪罪到他身上。” “而且阿泰少爷喜欢的是沈医生,他们两个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为证实自己说的是真的,雪狼掏出手机打开相册中的一张照片递给他哥。 是今日沈泽背着阿泰时他拍下的一张背影照,本来是他想用来告诫自己认清现实迷途知返的。 野豹眼睛瞥到照片上迟疑两秒,还是伸手接过给亚索递过去。 紧接着,这个屋子里多了一个深呼吸的人。 第26章 主动出击 辛港黑市。 墙抹红漆,黄灯摇曳,四周摆放的神像面目狰狞可怖,阿泰一边搓搓直立的汗毛一边目不转睛盯更深那个房间的动静。 门帘掀开看清走出来的人,阿泰赶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朝他走去。 “怎么样沈医生,你要问的事情问到了吗?” “问到了,我们走吧。” “好。”阿泰一刻也不想在这个奇怪的地方多待,赶紧抬脚跟他走出去。 两人出来跨入嘈杂喧闹的夜市,一直躲在暗处的野豹盯着那间装潢诡异的屋子眯了眯眼。 蚁神间? 沈泽来这个地方做什么? 自雪狼承认自己对阿泰动情,亚索就终止了他的任务把他关在自己房间反省,保护阿泰之事便落到了野豹身上。 确认亚索果真决绝不想再跟自己有任何瓜葛,察觉到暗中保护阿泰的人被替换后沈泽再也沉不住气选择主动出击。 见他从蚁神间出来就不言不语,阿泰像个摸不清头脑的和尚凑上前歪头问。 “沈医生,你有什么想要了解的事为什么不直接问我?我可以直接让我阿爸帮你查,又何必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这个集市多是做的黑色交易,从他们身旁路过的人长相凶神恶煞。 路边摊上那些人不太友好的目光聚集在两人身上,阿泰说话间不自觉往沈泽身边靠了靠。 察觉到他的紧张,沈泽抬起胳膊搭在他肩上。 “不是你跟我说的廖查消息灵通,有什么想打听的直接过来问他就好了?” 阿泰没有沈泽高,闻言努力踮脚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 “是这样没错,但你刚刚也看到了那老头性子古怪,时常胡言乱语的,你能从他口中套出的未必是实话,还不如直接让我阿爸帮你去查,或者我帮你雇佣帝噬军团的人去查。” 对上他那双热情的眸子,沈泽不以为意笑了笑。 “反正你也说了他在你家赌场欠了很多钱,这人不用白不用,又何必多浪费金钱和人力去帮我打听。” 想起自己刚刚进入里间咨询,隔着珠帘听到廖查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沈泽又补充一句,“既然廖查靠贩卖消息为生,那他自然不会说假话砸自己的招牌。” 廖查的蚁神间故意布置得光怪陆离,人说话时也是神神叨叨,但他的信息来源还得靠科学手段,想来应该是个计算机高手。 他只给沈泽问三个问题的机会,超过三个问题他就死活不再开口。 虽然关键的东西没问出来,但此行目的达到,沈泽没多做停留,一边往前走一边打量周围环境。 “所以沈医生到底在打听什么事情?” 拐了半天他也不上道,阿泰终是没忍住问出心中疑惑。 沈泽停下脚步弯腰揉揉他的脑袋。 “刚刚说了这么多,这才是你这家伙的真实目的吧?” 阿泰抿嘴鼓动大眼。 “我就是好奇,毕竟沈医生只是过来救援的,怎么还藏了不为人知的秘密。” “呵,不是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是你们这里太过动荡,我就是想多了解了解你们这里都有哪些势力,别不小心招惹了什么厉害人物,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阿泰瞬间来劲。 “那沈医生可以直接问我啊!” 沈泽饶有意味挑挑眉。 “你确定你知道?” 一个被护在掌心里的娇贵少爷又怎么能看清这世间的肮脏。 阿泰低头无力反驳。 沈泽理好那一头被自己弄乱的头发,开口极为宠溺。 “大人的世界小孩子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 阿泰不服气抬起头。 “沈医生我二十三岁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忽然在拥挤的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沈泽视线尾随。 感受他动作停止,阿泰顺他目光看去,最后落在黑市最大一家酒吧门口。 他的手在沈泽面前挥了挥。 “沈医生,你在看什么?” 沈泽回神扯开嘴角打趣。 “不是说不是小孩子了吗?走,我带你去玩点大人玩的东西。” 他说着就领着阿泰往那家酒吧走去。 d国贫富差距大,安分活着的百姓时常食不果腹,而参与黑色交易的人富得流油,消费的地方自然不在一个等级。 两人脚刚迈进眼前这座酒吧就仿佛进入一个新天地,光是迎客大厅就金碧辉煌到让人眼花缭乱。 不过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所有进入酒吧里的人都要搜身,以防里面人多容易发生枪击事件。 要找的那道人影已经消失不见,沈泽他们乖乖配合保镖搜身,然后紧随其他客人身后进入酒吧。 往里得穿过一道灯光昏暗透着几分神秘的过道,过道两侧有不少人在吸食白粉,瘦骨嶙峋却依旧沉溺在醉生梦死中。 阿泰伸手拉着沈泽手腕,沈泽拍拍他的手低声说了句。 “没事,别怕!” 黑暗中看不清阿泰神情,只见他朝沈泽点了点头,转瞬就真的没再害怕。 越往里走音乐声越大,等走到尽头见到里面景象,沈泽都不禁在心中吐槽一句真他妈豪华! 喷泉泳池dj台,热辣性感的舞男舞女跟着音乐节奏舞动摇摆,上演着湿身诱惑。 酒香四溢肉体摩擦,沈泽这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奢靡。 跟在他身后的阿泰倒是罕见平静。 “走吧,我们也去点些喝的。” 掏掏快被音乐震聋的耳朵,沈泽领着阿泰绕开正中央那巨大泳池往吧台走。 “两位先生请问要喝点什么?” “两杯鸡尾酒谢谢!” 沈泽掏出钱包给两人点了低度数的鸡尾酒,然后旋转椅子坐上去。 他后背抵在桌边,两手肘反搭在吧台上,视线快速把每个角落都扫荡一遍。 刚刚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可沈泽却十分笃定人群中那个背影就是亚索。 沈泽不知道亚索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而亚索不愿再见他,今天这次面谈的机会他绝对不能错过。 扫视一圈,他目光最后锁定在阴暗角落一个卡座处,尽管那个慵懒靠坐的男人已经极力低调,但在沈泽眼中他比现场任何人都养眼。 亚索脸上戴着面具,沈泽视线对过去时他正好也朝这边看,远隔人群四目相对,沈泽竟不自觉心虚咽了咽口水。 亚索看过来的眼神确实不怎么友好。 看他从进来眼睛就在四处寻找,阿泰把头伸过来。 “沈医生在找什么?” 沈泽拿起调酒师端上来的酒一杯递给阿泰,一杯端在手上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过去一下,你在这里别乱跑。” “沈医生……” 没等阿泰摸着头脑,沈泽已经自顾自朝亚索那个方向走去。 样貌卓绝加上气质高贵,沈泽没发现自己和阿泰从进入这里开始就被不少人盯上。 沈泽刚走到一半就被一个朝他走来的黑衣保镖伸手拦下。 “这位先生,我们老板有请。” 保镖眼神指着一处贵宾座上嘴叼雪茄,怀里搂着两个美女的中年男人。 沈泽看过去时那中年男人朝他倾了倾眉,自以为很帅的动作却不知实际油腻到令人恶寒。 见沈泽被人拦住,阿泰从椅子上站起来要上前帮他,只是脚刚着地自己也被人拦了。 不过拦他的不是什么保镖就是一个笑得一脸猥琐的红毛。 “小弟弟,一个人吗?陪哥哥喝一杯怎么样?” 红毛浑身酒气,说话间手就要搭上阿泰肩膀。 “滚开,你别碰我!”阿泰嫌恶躲开他的动作。 一直跟在两人身后的野豹就抱着手靠在柱子处静静看着,并没打算出手。 他的任务是保护阿泰的生命安全,而这种程度的骚扰他不认为会威胁阿泰的性命。 “嘿嘿小弟弟别害羞嘛,哥哥不是坏人!” 阿泰越反抗红毛越兴奋,紧追人不放。 灯光闪烁加上音乐声震耳欲聋,沈泽又一心思放在亚索那边,没注意身后阿泰动静。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麻烦让一下。” 面对保镖沈泽毫不怯懦,绕开他的手就要继续往前走。 保镖惊讶他的不知好歹,正打算出手强行将人带过去,还没来得及动手身后就响起一道惊叫声。 “啊!” 紧接着就是泳池溅起巨大水花。 落水的人是被红毛逼至池边,为挣脱他强拽自己的手结果失去重心的阿泰。 池水不是很深,很多人都是看热闹的态度,但对于不会游泳的人不到腰处的深度都能淹死。 阿泰在水中扑腾,站在池边的红毛甚至还骂骂咧咧。 灯光忽明忽暗沈泽回头观望好一会儿,等看清落水的人是阿泰才赶忙折返回去。 “阿泰!” 阿泰已经在水中扑腾好几下也没人要捞人,沈泽顾不上自己也不会游泳正准备跳下去救人。 这时一个黑影赶在他面前跳了下去。 是受命暗中保护阿泰的野豹。 按照一个训练有素的雇佣兵速度,野豹本应该在阿泰刚落水时就已经现身。 而他非要等到阿泰连呛好几口水才救人,这故意成分实在明显。 正常人呛点水顶多难受连咳,可阿泰不一样。 他的心脏本就有缺陷,肺部进水喘不上气,被野豹捞上来时人已经昏过去。 来不及因自己失去理智而懊恼,野豹把人放在池边准备紧急抢救,结果却被冲过来的沈泽抢了先。 “他情况特殊,让我来!” 他说着就扒开阿泰的上衣趴跪下去做人工呼吸。 这下野豹更慌了,眼睛下意识看向亚索那个方向。 只见亚索摔碎手上杯子,接着捡起一块玻璃碎片攥在手里站起身。 第27章 阴谋诡计 摁在阿泰胸口的手不敢太用力,沈泽只能不间断往阿泰嘴里吹气,却不知每一次下口的动作都让远处看着的男人把玻璃碎片往手心里送几分。 折腾到额头满头大汗,沈泽身下的阿泰终于有点反应呛出声。 见他缓缓睁眼,沈泽长舒一口气。 “呼!” “咳咳咳…沈医生……” 阿泰刚开口,下一秒人群聚集的舞池中央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尖叫声四起。 “啊!杀人了!” 人群惊恐四散,舞池中央一个男人捂着脖子倒在血泊中,而他身旁站着浑身散发寒意的亚索。 下手狠绝一招毙命,武器就是他手上那块玻璃碎片。 “快!少爷出事了!” 人群散开,首先反应过来的是倒下那男人的保镖。 “是他杀了少爷,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保镖们迅速聚集朝亚索冲过去,还纷纷从怀中掏出不知怎么带进来的手枪朝他扫射。 “砰砰砰……” 枪声四起,场面顿时乱成一锅粥。 野豹反应迅速及时将沈泽和阿泰拉到桌子后面才避免被子弹波及。 亚索没带枪进来,子弹射过来之前找了个掩体,扔出那块带血的玻璃还随机带走一个小弟。 知道不能跟这些人耗下去,亚索迅速移动位置并趁机往外跑,在路过沈泽身边时甩过来一个冷眼,瞬间让沈泽从头凉到脚。 “追!别让他跑了!” 那群保镖持枪追出去,沈泽反应过来把扶着的阿泰交给野豹。 “麻烦你把他送回去!” “沈……” 野豹刚要开口沈泽已经起身冲出去,他路过一根柱子旁时恰好听到一句抱怨的话。 “不是说好等我指示再动手吗?这人到底知不知道谁才是雇主?” “嘘,少爷慎言,别在这个时候惹祸上身。” 亚索速度太快,沈泽只能一路跟在那群保镖身后确定他的位置。 穿过闹市,亚索最后被兵分两路的保镖围堵在一条漆黑的巷子里。 说是被围堵,却更像是亚索故意把他们引进去的。 毕竟伸手不见五指,真开枪容易分不清敌我。 对面人多加上每个人手上都有枪,跟上来的沈泽没敢犹豫,捡起路边一根顺手的棍子当武器,趁所有人不备从身后闷晕两个小弟。 发现身后有人偷袭,那些保镖转调枪口往后一通乱射,漆黑一片都看不清动手的人在哪。 沈泽打完就躲在隐蔽处,听到动静的亚索也从墙后出来趁机打趴几个保镖。 枪声再次响起,两人却毫发无伤,默契配合像两只戏鼠的猫。 不过剩下的那几个保镖也不是傻子,发现被人戏耍很快反应过来打开手机电筒。 灯光亮起,正偷偷往亚索那边移动的沈泽被逮个正着,“砰”的一声一枚子弹朝他射击。 要不是亚索及时伸手把他拉到墙后,沈泽怕是逃不过这一子儿。 后背撞上硬邦邦的墙体磕得生疼,被紧紧圈在臂弯中的沈泽能明显感觉男人的怒意。 “谁让你多管闲事。” 声音低沉,显然已经怒不可遏。 “我怕你有危险。” 沈泽细声解释,语气听不出半分虚假。 亚索还想说些什么灯光已经打近,他抬手握住沈泽的一只手。 “把你的刀给我。” 沈泽没带一丝犹豫,从手腕处滑出那把手术刀交到他手上。 下一秒亚索把手术刀往对面甩,灯光和子弹瞬间聚集在对面墙上。 亚索借他们注意力转移的空隙冲出去放倒一个人并夺了他手上的枪。 “砰砰砰!” 亚索速度太快,那些保镖还没来得及防备就已经被逐个放倒。 沈泽被他丝滑的动作惊艳,站在原地静静观赏。 追过来的人解决干净,但还是有不少脚步声正朝他们这个方向赶来。 亚索回头去拉起沈泽的手往另一个方向跑,走时还不忘捡起那把被他扔出去的手术刀。 两人走出暗巷钻进路边过来接应的车里。 亚索揭下面具,沈泽才发现亚索脸黑得吓人。 过来接人的山猫见自己主子多带一个人上车,刚想开口问是怎么回事,可看到亚索那阴沉的脸后他还是识相闭上嘴。 车子往郊外行驶,一路无言,车内气氛格外压抑。 沈泽试探性地看了亚索好几次终于忍不住开口。 “那个,副统领……” “嗞!” 耳边疾风划过,那把手术刀狠狠插进沈泽耳边的皮椅里,亚索一只大手掐上沈泽的脖子,身体朝他压过来。 “沈泽,你他妈就这么想死是吗?” 他眼底猩红可见,沈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跳,不过脖颈间没有窒息感,反倒是湿热粘腻一片。 低头一看,亚索掌心还在往外流血。 “副统领这么生气是担心我还是见不得我跟别人好?” 亚索这么生气了还有人敢调侃,前面开车的山猫立马竖起八卦的耳朵,眼睛时不时往后视镜瞄。 他一脸不知死活,亚索微微加重手上力道。 “我记得我警告过你别再招惹我!” 沈泽无视他的愤怒,两只手攀上他的脖子,两人各说各话。 “其实副统领是喜欢我的吧?” 山猫心中暗自吐槽,我草!这是什么惊天大瓜! 听得入神没躲过前面一块石头,车轮从上面碾过颠簸一下,亚索身子不稳往沈泽那边压,两人鼻尖撞在一起。 “嘶!”两人同时痛呼。 撞上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亚索怒火消去一半,剩下一半成功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停车,滚下去!” 被他这么一吼,山猫想继续看戏的心情瞬间吓没,熄火回了声“是”后赶紧溜之大吉。 车门合上,亚索拉开两人距离,掐着沈泽的手松开,染了鲜血的拇指抚上沈泽的唇瓣用力摩挲。 “沈医生是遇上一个男人都会这样贴上去吗?” 他手指力道很重,像要在沈泽嘴唇上搓掉一层皮,沈泽疼到蹙眉。 “副统领故意不闻不问,但其实很在意我跟阿泰走得近吧?” 他神情笃定,亚索在他唇瓣上涂满自己的血液后收回手,冷声道:“沈医生喜欢谁,跟谁亲嘴都与我无关。” “亲嘴?” 沈泽瞬间了然,在亚索要坐回去时用力把他的脖子拉过来,抬头便朝他的嘴吻下去。 亚索大脑宕机,等血腥味传入口中他才反应过来猛地将人推开。 “沈泽,别得寸进尺!” “没有得寸进尺,我只是想告诉副统领人工呼吸跟亲嘴的区别,阿泰在我眼中就是个没长大的弟弟,副统领这样的人才合我的胃口。” “阴谋诡计!” 他眼底真挚都快要溢出来,亚索心中阴霾消失大半,仍然嘴硬推开他坐回位置上。 沈泽不怒反笑,接着更是大胆起身跨坐在亚索腿上,一只手掌覆上亚索胸口心脏处。 “亚索,你也是喜欢我的对吧?” 第28章 真面目 他眯眼笑的样子像极一只勾人心魂的狐狸精,亚索捏住他的脸。 “我都这么拒绝你了还眼巴巴贴上来,沈泽,你没有羞耻心吗?” 涂满鲜血的唇瓣娇艳欲滴,亚索嘴上说着伤人的话,视线却落在那双红唇上移不开。 手掌附着的地方有加速的痕迹,沈泽笑得更加肆意。 “我只知道喜欢的东西要靠自己争取,这并没有什么好羞耻的。” 他说着手指轻轻戳向亚索心口处。 “而且副统领嘴上不肯承认,可这里骗不了人。” 捏着他脸的手始终没放下,亚索另一只手掌上他的后腰把人拉过来,两人呼吸相斥。 “沈医生知道自己优势在哪,还知道利用优势百般引诱,我要是能把持得住岂不是显得我不是个男人?” 沈泽笑弯了眼。 “这么说你承认你对我是有意思的。” 亚索不屑一笑。 “是又如何?沈医生不会以为这样就能拿捏我了吧?” “呵,副统领怕是想多了,我没打算拿捏你,我单纯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只是希望你不要推开我而已。” “我不知道副统领有什么顾虑,如果你是觉得我会成为你的累赘或者我配不上你,不如你把这份感情当成一场交易。” 亚索突然来了兴趣,又伸出拇指在他唇上摩挲。 “交易?沈医生拿什么来交易呢?” 沈泽妩媚一笑,收回放在他胸口的那只手拉起他那只掌着自己后腰的大手穿进自己衣服里。 “我的身体,还有……” 另一只手又拉起那只捏着他脸颊的手掌掐上他脖子。 “还有我的命,副统领看看哪个更值钱?” 亚索抽回那只放在他脖子上的大掌。 “你的命一文不值。” 沈泽挑眉,那至少还有一样是值钱的,只是光凭这个还不够。 沈泽两手捧起他的脸,神情严肃。 “那要是我再加一个筹码呢?” “比如?” “我给你卖命,我能助你拿到你想要的东西。” 他意思已经很明显,亚索危险眯起眼,掐着他腰的手加重几分力道。 “你想插手我的事?沈泽,你是嫌自己活得太久自寻死路是吗?” 沈泽没被他吓到,眼神坚定不移。 “我的身手副统领也看到了,我能跟你并肩站在一起。” 亚索继续警告:“这其中险恶这不是你们玩的过家家,我劝你还是不要不自量力比较好。” 沈泽身子前倾把自己的的唇瓣送到他唇边。 “副统领这是不信我还是担心我有危险?” 他眼睛直勾勾对上来,亚索两只手握住他的腰,视线下移,答非所问。 “沈泽,你就这么喜欢我吗?” “是。” 沈泽没带一丝犹豫。 “为什么?” “因为你长的好看。” “仅此而已?” “对,仅此而已。” “非我不可?” “是,非你不可,亚索,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有能让你喜欢的价值。” “怎么证明?” 沈泽低头覆上他的唇,含糊着:“一点一点证明,直到你肯接受我为止。” 理智在他一步步攻陷下燃成灰烬,亚索把他腰身拉过来,另一只手手掌上他的后脑勺反客为主。 等人被他吻到快喘不上气,亚索终于肯放过他。 他给他理好衣服,浅尝即止。 沈泽软在他怀里不再奋进,望向窗外的眼眸比狐狸的眼睛还精明。 他明白有些东西不能急于一时。 好歹看到了黎明的曙光,沈泽下车时脸上是洋溢着笑的,只是还没走几步就被亚索叫住。 “沈泽!” “嗯?” “你的要求我会考虑,但我不需要你帮我做什么,管好你自己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沈泽思索一会儿对他点头,“好。” 亚索这才满意离去。 望着远去的车灯,沈泽勾了勾唇角。 他会听话,但他不会照办,毕竟绳子还是要掌握在手里才最稳妥。 亚索从林间离开,沈泽没有立马回到救助营地,而是打开早就藏在身上的小手电穿过树林绕到另一条土路上。 他在那里藏了一辆跟阿生借来的摩托车。 跨上摩托车按照早就规划好的路线,沈泽在暗夜中穿行,在黑市最热闹的时候偷偷折回今日光顾的蚁神间。 沈泽除了医术精湛其实还有一个隐藏身份——令网络界闻风丧胆的黑客n。 他从小就在这方面有极高的天赋,但当时为了不辜负父母期望,他将这个马甲隐藏极好,从没想到终有一天这个天赋会成为他复仇最拿手的工具。 来d国之前他就从暗网里搜查到很多别人无法挖掘的东西,对这个地方有了大概的了解。 然而这个地方玩的都是真刀真枪,不是所有东西都能传上互联网,他能掌握到的东西依旧有限。 比如一开始他就知道帝噬军团的有个年纪轻轻就执掌着军团半壁江山的副统领,却不知那副统领原来长相惊为天人。 他要帮到亚索就得先弄明白他现在面临的困境,而一个严密的组织往往会罩上一道密不透风的墙。 他想打听就只能从被人传得神乎其神的本地人廖查身上入手。 饮酒过度导致廖查忘性越来越大,为了保持“万事通”这个名号,他把所有情报都录入电脑里。 而为了保证这些情报不被人窃取,廖查不会用这台电脑连接网络,还故弄玄虚用告诉来客自己是通过某种巫术来解答他们的问题。 想要从一台没连网的电脑上窃取情报或许沈泽可以尝试利用声波读写磁盘时发出的噪音转换成计算机语言来破译。 但那样实在麻烦,于是他干脆窃取廖查的债务情况,再利用跟阿泰的关系让他直接把自己带到廖查这里来。 等确定电脑位置,他就可以直接像现在这样从窗户口偷偷溜进廖查房间,坐在他电脑前把带有病毒的u盘插入电脑中破解密码。 他本以为从潜进来多少要费些功夫,没想到廖查除了把房间布置得阴森渗人,其他倒没多设防,廖查人也不知去了哪。 十几秒时间成功解密,沈泽很快查找出那被廖查用来记录情报的文件夹。 指尖点击键盘打开,他在凌乱如麻的文字里查找有用信息。 一目十行,沈泽越看眉头蹙得越深。 到底是他高估了廖查,这些所谓情报其实他跟他自己查到的差不了多少,而有关帝噬军团的机密只有简单一行字。 说的是亚索跟内尔森内部互斗,然后就没了。 忙了一大圈结果就查了这么个玩意儿,沈泽忽然觉得有些心梗抬手揉了揉胸口。 气馁准备退出之际一个文件夹引起他的注意。 文件夹用的勒泰的名字命名。 沈泽点开,里面是一串ip地址,后面加了“危险”两个红字。 想起上次去找亚索求助时遇上阿泰和他阿爸,沈泽眯了眯眼。 阿泰一家跟亚索关系匪浅,看来他接下来还得从阿泰身上找突破口…… “啊!!!” 第三根手指被砍断,尖叫的红毛彻底晕死过去。 放下手上的刀,勒泰抬手擦去溅到唇角的那滴血,清秀的脸蛋卸下伪装只剩阴狠。 “儿子累了吧?歇一歇一会儿再教训他。” 勒坦避开地上那摊鲜血一脸讨好上前给勒泰递去一条手帕。 勒泰接过手帕擦了擦手,表情冷淡,跟那个天真乖巧的阿泰判若两人。 瞧见他唇瓣发白,勒坦叹了一口气。 “你说你天天跟在那个医生屁股后面到底是为了什么?今天这事要是再发生一次,你有个好歹我怎么跟你阿妈交代啊!” 勒泰转头,始终淡漠。 “阿爸,我决定了,我要换心脏。” 勒坦有些欣喜,快速点头。 “嗯,其实你早该松口的,阿爸早跟你说过亚索不会因为你弱小可怜就多看你一眼,阿爸这就派人去给你找合适的心脏。” 勒泰眼神阴翳盯着倒在地上的红毛,慢吞吞道:“不,我就要沈泽那颗!” 第29章 情敌 “这……儿子,为什么非得是他呀?” 勒坦想不通。 直升机失事那晚去找亚索求助其实不是勒坦的意思,是他这宝贝儿子让他去的。 而且那晚他亲眼见到亚索对沈泽的态度,不觉沈泽的存在有什么威胁。 他更想不通自家儿子为什么要答应借给沈泽两架直升机又偷偷让人给斯利报信,花那么高的代价去接近沈泽。 外人都以为鬼头帮做主的人是勒坦,其实不然。 勒坦为人憨厚根本不是做黑帮老大的料,鬼头帮能从一个不起眼的小黑店做到如今这个规模全是勒泰的功劳。 十三岁便拥有极深城府和歹毒手段,就算放眼这个势力鼎盛的地界,勒泰也足以称得上天才少年。 只是先天性心脏缺陷和那不能被人知晓的秘密让他不得不隐退幕后,以一个天真烂漫的形象出现在大众视野中。 “为什么?” 阿泰背在身后的手指攥紧,那双清纯无辜的眸子此刻充斥杀意。 “因为他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勒泰喜欢亚索,从三年前亚索在一次任务中用命护住他时他就对那个浑身散发魅力的男人深深着迷。 可是他太了解亚索的性子,能在帝噬军团走到如今这个位置,没有人能轻易撼动他的内心,包括自己。 这些年他在亚索面前展现的一直都是弱不禁风的模样,他以为只要他足够特别,总有一天他会等来亚索的另眼相看。 有时他真像那天真烂漫的花季少女,渴望爱人的一丝垂怜,可笑又疯狂。 然而老天总爱以玩笑的方式给他当头一棒。 亚索在狐狸岛遇袭那天没有人比他更焦心,他当时不顾病情发作亲自上海打捞。 就连最后亚索手下的那些人都默认亚索已经尸骨无存他都没放弃。 他暗中看了亚索太久,他知道那个强悍的男人不会那么轻易就败了。 他让人搜遍海岸,要不是当时反应过激被他阿爸强行敲晕,他甚至会直接带人上岛端了杜鲁的老巢。 直到第二天晚上驻守在狐狸岛边上的手下回来禀报看见一架直升机从狐狸岛上空飞过,他欣喜若狂过去寻找降落点。 他想确认亚索还安全活着,哪怕只是在暗中远远地看一眼。 可是他没想到那天回来的不只亚索一个人。 亚索把怀中人交给雪狼时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怜惜全落在他眼里。 那一刻心脏的猛然抽痛比任何时候都要猛烈,一股强大的危机感裹得他全身发麻。 他能受得住冷眼,熬得了思念,忍得下占有,但前提是亚索眼中人人平等没有例外。 其实在接触沈泽之前勒泰就有听过他的一些传闻。 貌美温良,医术精湛,大爱无边。 要不是有政府军队面上护着,怕是已经有不少人在暗中盯上这块送上门的肥肉。 一个命如草贱的地方,随随便便失踪一个天使医生又有何难。 放在之前外面怎么传沈泽勒泰漠不关心,只要没有阻碍到他就不足以令他多费心思。 但那天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那个天使撬动了恶魔的心脏,让他体验了从未有过的危险。 所以他倒要看看这沈泽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他从上神节那天就开始算计,故意接近,步步为营,披着崇拜敬仰的外皮不停试探。 试探亚索的态度和沈泽的底细。 这一个月没有人比他看的更清楚,沈泽果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杀斯利,钓亚索,他阴险地攥着刀,勾着线。 有时他挺欣赏沈泽的,他俩是同一类人,假如沈泽要勾的不是他的心上人,或许他们可以做到惺惺相惜。 眼看自家儿子越陷越深,勒坦深叹一口气。 “阿泰,真的非亚索不可吗?” 他喜欢的人要是换成别人,他这个做父亲的就是五花大绑也要把人给他绑来。 可那人偏偏是亚索。 那人强大且性子难以琢磨,充满诱惑力的同时伴随着巨大危险,他怕自家儿子越发极端的一厢情愿到头来得不到一个好下场。 亚索那样的人真不是那么好觊觎的。 听他动摇,勒泰转过身来。 “阿爸你别忘了阿妈还需要我们的帮助,这个地方没有人比亚索更强大,也没有人比我更适合与他并肩而立。” 虽然亚索与内尔森之间还没分出胜负,但在勒泰心中最后的胜利者非亚索莫属。 他心甘情愿成为亚索手里的刀,只要他需要。 当一个人陷到无法自拔,任他人怎么拉都没法回头,勒坦心疼看着他,还是没忍住开口。 “阿泰,其实你阿妈那边不需要你操心,她也希望你能先照顾好自己。” 勒泰不愿换心脏除了想博取亚索的同情外,最主要的原因是想隐瞒他的真实身份。 他必须做一个对任何人都没有威胁的小透明,这样才不会有人去深究他的身份。 “箭在弦上,如今局势已经不是阿妈说了算的。” 现在的勒泰显然已经听不进任何劝说,转身从阴暗的地牢里走出去。 “唉!”勒坦看着那固执的背影深叹一口气。 跨出地牢,一手下来报:“报告少爷,人带过来了。” “嗯。” “呜呜呜……” 别墅大厅里被绑得像只蛆的廖查刚蛄蛹到门口身上就踩了一只脚,嘴巴被封住,碾压的力道疼得他呜呜叫。 抬头看清来人的脸,污头垢面的老头立马收回愤怒的目光,身子不自觉往后缩了缩。 瞧见他眼底的恐惧,勒泰面无表情收回踩在他身上的脚往客厅走。 “给他松开。” “是。” 不像今日面对沈泽时那般傲慢,解了绑的廖查像条摇尾乞怜的小狗扑跪在勒泰面前。 “不知阿泰少爷叫我来是有什么吩咐?” 心虚使然,廖查身子颤抖,头埋下去不敢看勒泰一眼。 他对勒泰的畏惧是真的。 他在计算机上有点小天赋,为了能在这个地方活下去经常黑人家电脑窃取机密以此谋生。 但他也明白能在这里立足的都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所以窃密时也会适可而止。 半年前一个神秘客人带着一箱美金找到他,让他顺着一串ip地址黑过去,他大脑当时被钱蒙蔽,想也没想就接下这大单。 后来他花了三天时间成功入侵,却发现那是鬼头帮不为人知的秘密,停留没过两秒就赶紧退出。 可谁知对方也不是吃素的,还是发现了他入侵的痕迹。 于是他在不知不觉中入了勒泰的套,不仅所有身家在勒泰家赌场里败光反欠一屁股债,还被勒泰打个半死问他那次入侵有没有看到什么? 他知道那事一旦泄露半点他都会落个不得好死的下场,所以最后都快被打断一条腿也没敢承认。 自那以后他就沦为可以被勒泰无条件使用的一条狗。 他不知令他身陷囹圄的罪魁祸首是谁,也不敢把这事告诉勒泰,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勒泰两腿交叉坐在沙发上,一只脚尖勾起廖查的下巴。 “沈泽今日都问了你什么?” 他目光锐利,廖查下意识想躲闪,却被那脚尖勾得动弹不得,颤着声音老实回道:“他问的都是帝噬军团的事。” 勒泰没耐心地蹙了蹙眉。 “细说。” 廖查吓一哆嗦,赶紧道:“他问了亚索的身世,还有他对手是谁以及现在的帝噬军团是什么情况。” 光是想到今日沈泽问的那些问题廖查就开始冒冷汗。 “你怎么回答的?” “我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皮鞋尖顶得下颚生疼,廖查不敢撒谎。 勒泰收回脚身子往前倾,手拍上廖查的脸。 “真不知道?” 廖查惶恐趴跪下去。 “回少爷,我真不知道!” 不小心惹到眼前这个小祖宗就够他受的了,他哪里还敢窥探帝噬军团的事。 那里面单拎出来一个都是狠角色,更何况是他们的副统领亚索,别到时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看他瑟瑟发抖的模样,勒泰露出讥笑,顿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让你去查的事查的如何?” 勒泰做的两手准备,他去接近沈泽之前就让廖查去查了沈泽的来历。 “不出少爷所料,沈泽来d国的目的并不是简单的医疗救助……” 沈泽来之前刻意抹去痕迹,廖查花快一个月查到的信息跟雪狼他们差不多。 听完他汇报,勒泰瞳孔微缩,嘴角噙着阴狠且不屑的笑。 “哼,不管他是什么目的,敢与虎夺食,我让他有来无回。” 让人把廖查送回去,勒泰转头对手下吩咐:“联系马尔歇准备准备,我要在生日那晚重获新生。” “是。” 第30章 试探 深夜,野豹刚跨进门,坐在床上的雪豹立马起身迎上去。 “哥,你怎么才回来,是不是阿泰少爷出……” 背后撕裂,野豹手撑在桌子上,脸色惨白坐下去,雪狼这才看到他背后交叉的鞭痕。 “哥你受伤了?” “嘶!” 他手刚碰上,野豹疼得倒吸一口气。 “是主打的,下手这么狠,哥犯了什么错?还是说这次也是因为我,因为我对阿泰少爷……” 血液染遍整个后背,雪狼眼眶泛红,诧异又心疼。 这个基地里最常犯错的人明明是雪狼,但时常受罚的却是稳重的野豹。 原因无他,是野豹这个做哥哥的看不得弟弟受苦,每次都会抢先一步替他扛下所有惩戒。 就像他时常对亚索说的那样,弟不教,兄之过。 感受到滚烫的泪落到自己身上,野豹把人拉到自己身旁坐下,抚掉他脸上的泪痕柔声哄着。 “阿修别哭,这次是我的问题。” 雪狼蹙眉疑惑。 “哥的问题?可是你从来没出过错,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眼睛红润,在哥哥面前的雪狼像极一朵娇贵的花。 野豹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埋藏心底的话好几次要脱口而出,想了想还是变成一句疑问:“我受伤你会心疼吗?” 雪狼被他这句话问得一头雾水。 “哥你怎么了?” “是不是伤口疼得厉害,我先给你处理。” 抽出被他紧紧抓着的手,雪狼起身去拿来药箱。 两人从小相依为命,不管是谁受伤最后更心疼的都是对方,野豹现在突然这么问反而很奇怪。 小心翼翼帮他脱掉与血肉粘连在一起的上衣,雪狼涂药的动作无比轻缓。 野豹全程无声,眼眸下垂,脑子里不停浮现亚索今晚对他说的话。 “从你们决定跟随我的那天起你就求我对他不要太苛刻,管教他的事全权交由你,但事到如今你觉得以你之力还能护住他多久?” “你心疼他,所有苦都抢着替他吃,现在人被你惯得不知天高地厚,你可满意?” “我以为你足够理智就算有恻隐之心也能自己处理好,却没想到一个勒泰就能让你自乱阵脚,我这些年交给你们的东西是都喂了狗吗?” “我早告诉过你做这一行一旦有软肋就无异于自露命脉,你对他不够狠,往后不如让我来替你教!” 听到这一直默默忍受抽打的野豹终于沉不住气,抬头有气无力反驳。 “主明明知道阿修于我而言有多重要。” 下一秒抽在他身上的力道越发重起来。 “这不是你今晚故意拖延出手的理由!” “那主呢?如果沈医生也跟阿修一样喜欢勒泰,主也能冷静做到袖手旁观吗?” 他一句质问戳中亚索燃点,甩下来的鞭子把他抽趴下去。 “还轮不到你来质问我!” “呵。” 回神的野豹突然苦笑,雪狼把头伸过来。 “我弄疼你了?” 野豹摇头,迟疑半天终于开口:“阿修,你有多喜欢勒泰?” 雪狼的手顿住。 “哥怎么突然问这个?” 野豹低头遮掩嘴角苦涩。 “你不是问我为何会被主责罚吗?因为今日我没保护好勒泰。” 闻言雪狼立马紧张起来。 “阿泰少爷怎么了?” 他的反应让野豹心凉半截,还是决定如实告诉他。 “因我拖延出手,他差点淹死,不过现在没事了。” 雪狼顿时松了一口气,颇为不解地问:“哥办事一向不会出现失误,这回怎么突然……” “我故意的。” “哥……” 野豹转身面对愣住的雪狼,直直盯着他的眼睛问:“阿修,如果我和勒泰之间只能选择一个人,你选谁?” 以前的野豹不会这么多话,今晚的他格外反常,雪狼被他盯得有些不自然,眼神躲闪。 “哥你明明知道你和阿泰少爷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他能给你的东西我不能吗?” 野豹突然激动抓住他的胳膊,眼神变得偏执。 雪狼没见过他这样子,有些被吓到。 “哥你怎么了?你们一个是我喜欢的人,一个是我的亲人,这怎么能一样?” 雪狼两眼水汪汪并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妥,野豹却低头笑了一下。 “呵,亲人。” 可我们不是亲人,我也不想只做你的亲人。 他悲伤的样子让雪狼越发困惑。 “哥,你到底怎么了?” 沉下一口气,野豹松开他站起身。 “没事,我有点累,先回去了。” “可是你的伤还没处理好!” “不用你操心了。” 他头也不回离开,雪狼不解摸摸后脑勺。 “怎么又突然生气了?” 后山。 亚索跪在一座坟前不停往面前的火堆扔黄纸,脑海里反复浮现野豹的那句话。 “那主呢?如果沈医生也跟阿修一样喜欢勒泰,主也能冷静做到袖手旁观吗?” 许久之后亚索终于出声,用的中文。 “慧姐,儿子现在很矛盾。” 周围寂静凄凉,他这话明显是对那座孤坟说的。 无人回应,他开始自言自语。 “你说过爱情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儿子好像有点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了,可是慧姐,你没告诉我渴求与害怕之间该如何取舍。” 卸下所有假面,现在的亚索仿佛回到少年时期,充满迷茫。 “我好怕重蹈覆辙,这么多年过去,我始终无法释怀,慧姐,你说我究竟该怎么办?” 注定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回到基地的亚索又回归冰冷模样。 见人从外面回来,在他房门口徘徊的虎爷赶紧迎上去。 “主,这么晚您又去哪了?” “有事?” “我刚听说主刚刚罚了野豹,这次又是雪狼那小子犯了什么事了?” 雪狼被关在屋里已经好几天,按理说不该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但现在亚索开始什么都不告诉他,虎爷这才疑惑问出来。 “不是,这次是野豹自己的过错。” “野豹?” 这下虎爷更加疑惑了。 “他犯了什么错?” 亚索瞥向他的眼神略微带着不耐烦。 “怎么,你也开始八卦了?” “咳,不是,我这次来是想问主这次怎么突然接手九龙帮的单子对付黑手会了?我们不是不参与这些黑帮纷争吗?而且这次还是您亲自出手。” 亚索转头面向暗夜。 “为了争夺统领的位置内尔森现在不停在暗中发展势力,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虎爷微眯起眼试探。 “您的意思是您这么做是为了拉拢九龙帮的人?” 亚索转过头来盯着他的脸。 “不算拉拢,只是让他们在关键时候帮我们拦点人,算合作。” 虎爷被他赤裸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赶紧道:“那您也用不着自己亲自出手,万一有个好歹……” “我自有我的考量。” 他自然不会告诉虎爷他亲自出手只是当时单纯有气没地撒。 “行了,这两日哈伯情况越来越糟糕,内尔森怕是要有所行动了,你没事就下去多做些准备。” “是。” 亚索跨进屋,虎爷眯起的眼角动了动…… 第31章 生气 沈泽没拒绝勒泰的生日邀约,等被来接他的司机带到海边看着眼前如渡满金光的游轮,他才反应过来这不是简单的生日宴会。 “沈先生边请!” 司机打开车门朝他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沈泽回神礼貌点头走下车。 一身纯白西装和打理得井井有条的三七分发型,沈泽像极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 这一身是阿泰特意让人给他定制的,说他是他今晚最尊贵的客人,万不能被别人比下去。 沈泽哭笑不得却也没拒绝他的好意,毕竟他自身也是爱美的,还特意弄了一个发型配上这身衣服。 身姿挺拔容貌冠绝,沈泽刚下车就引得路过的宾客停步瞩目,其中几个打扮艳丽的女孩还交头嘀咕起来。 “咳。” 眼见自己像猴一样被人观赏,沈泽不自在轻咳一声弯腰去问给自己开门的司机。 “他们怎么都戴着面具?” 司机恍然一拍额头。 “沈先生请稍等。” 司机回到副驾驶座上拿出一个黑色盒子在他面前打开。 “这是少爷给沈先生准备的面具。” 一个白色镶钻的狐狸面具。 沈泽嘴角抽抽。 “蒙面宴会?” “是的。” 心里虽抵触眼前这张高调且耀眼的面具,沈泽还是抬手拿起来往脸上戴,心中不停自我安慰客随主便。 “今晚宾客众多少爷还在接待,沈先生先自己逛逛,等少爷忙完就过来找您。” 从上了游轮就不停打量的沈泽对引他进来的仆人点头。 “好。” 仆人退离,沈泽从容步入大厅。 水晶碧玉灯,名贵壁画,典雅乐队,穿戴优雅的男男女女觥筹交错,高端上流的宴会场景完全颠覆沈泽来此之前的想法。 他以为像勒泰这种黑帮少爷办生日宴会是夜店那种肆意混乱的景象。 从路过的仆人托盘上端起一杯红酒,沈泽借助面具遮掩肆无忌惮穿梭在人群中,他目光从那些男男女女身上扫过。 “九龙帮,黑手会,金勾会,这么多势力都来赴宴,看来这果然不是简单的生日宴会。” 沈泽一边分析面具下那些宾客的身份一边小声嘀咕。 其中九龙帮和黑手会的人视线刚对上就火花四溅,沈泽勾勾嘴角。 “有意思。” 后来目光扫到角落沙发上的一个男人身上,沈泽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躲到柱子后。 “他怎么也来了?” 男人戴的一张黑色面具,双腿交叠慵懒坐在沙发上,单手轻晃酒杯,斯文的黑色西装压不住他那股子王者之气。 仅凭一眼沈泽就认出那人是亚索。 他身旁坐着野豹,两人不知在交谈什么。 想起答应过亚索不插手他的事,现在的沈泽格外心虚,生怕被他看见。 沈泽拍了拍狂跳的心脏回头,这时远隔人群的亚索似乎也察觉什么朝他这个地方看过来,吓得刚探出去的脑袋赶紧撤回来。 “先生,赏脸跳支舞如何?” 一身红色高开叉晚礼服的女人突然走到沈泽面前发出邀约。 沈泽刚刚下车时她看到了他的脸,从沈泽进来她就将他视为今晚的猎物。 黑帮子女不似大家闺秀腼腆,面具都遮不住她脸上的高傲姿态。 沈泽回头看一眼见亚索依然盯着他这边,无法脱身,他朝女人伸手。 “荣幸之至。” 他脸上有面具,现在又有女人遮掩,亚索应该不会认出他。 女人很主动,把沈泽带入舞池中央,手主动把沈泽的手拉到自己腰上。 “先生舞技怎么样?” 两人身材出众,宛如天生的主角,刚站在舞池中央就让不少人自动退让开来给他们腾位置。 众人瞩目,这让想降低存在感的沈泽有些汗流浃背。 “不太好,可能会让小姐丢人,要不还是算了吧,你换个人。” 女人莞尔一笑朝他贴上来。 “没关系,先生不会我可以教你。” 饱满的胸脯贴在面前,沈泽有些窒息。 女人力道不小,没等沈泽反应就已经跟随音乐舞动起来。 “来了。”角落里一直盯着门口的野豹看到走进来的两个男人,开口提醒。 半天等不到回应,野豹回头,这才发现周围气压有些低。 他顺亚索目光看去。 “沈医生怎么也来了?” 他们这一行目光锐利,那边的沈泽不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暴露,一边应付女人的攀附一边漏洞百出想降低点存在感。 亚索沉着脸把视线转到进来的勒坦和内尔森身上,开口的声音如碎了一口血。 “什么情况?” 野豹回归正事。 “老鬼头说内尔森之前一直拒绝他的求和邀请,一周前却突然松口,但却朝老鬼头狮子大开口要他手下三分之一赌场作为赔偿。” 一周前亚索暗杀黑手会大少爷柯顿,九龙帮和黑手会因这事闹得不可开交。 而现在哈伯已经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内尔森自然有些迫不及待。 “哼!”看眼前老鬼头赔着笑点头哈腰的样子,亚索冷笑。 “老鬼头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吧?” 野豹点头。 “不过内尔森今晚现身,说明老鬼头还是妥协了,主,老鬼头这么忠心您确定不……” 他话没说完就收到亚索一记冷眼。 “我早跟你说过我不站队。” 被警告的野豹立马低下头去。 “是,是我多嘴。” “内尔森生性多疑,你多盯着点,今晚之事不要有什么差错。” “明白。”野豹起身离开。 老鬼头和内尔森走进来时舞池中央的沈泽也注意到了。 两人没戴面具,他认出老鬼头,虽没见过内尔森,但他根据老鬼头那一脸讨好的模样大概能确认内尔森的身份。 帝噬军团两位副统领同时出现,看来这次晚宴他来对了。 沈泽心思出走,舞动时没注意脚下踩到女人的脚,女人娇柔“啊”了一声顺势倒在他怀里。 “抱歉小姐,我不是故意的,你还好吗?” 沈泽回神,把女人扶到一旁坐下。 女人坐下,抬脚放在沈泽腿上,造作揉揉被他踩到的地方,娇媚无骨。 “看来先生的舞技确实不怎么样,我被你弄伤了,你打算如何赔偿?” 沈泽被她拨弄得头皮发麻,余光瞥到老鬼头正带着内尔森拐弯走出大厅,他抬起女人的脚放到沙发上,赶紧起身。 “是我的错,小姐稍等,我去给你找点药涂一下。” 女人没拦他,沈泽逃似地离开,再看一眼角落沙发,亚索已经不见身影。 “你好,那边有位女士受伤了,麻烦帮我给她找位医生。” 沈泽从身旁拉了一位服务员交代一句后朝老鬼头他们消失的方向追过去。 一路跟随到游轮下面一层,老鬼头把内尔森带入一个门口全是保镖把守的房间里。 两人神神秘秘必有内情,沈泽偷摸往前挪动,结果在路过一个房门口时被从里面探出的一只大手拉了进去。 沈泽本能想挣扎,刚要出手,那股熟悉的味道先一步传入鼻息。 “亚唔……” 话还没来得及脱口,被粗暴抵在门上的沈泽两只手被压在头顶上,嘴巴被一只大掌捂住。 两张面具碰撞,下一秒他颈侧温热紧接着就被狠狠咬了一口。 “唔嗯……”沈泽吃痛,除了牙齿咬合还有面具磕在肌肤上的痛。 这莽撞的力道让他内心有些慌张。 亚索生气了,还气得不轻。 第32章 争吵 挣脱不开,沈泽只能忍着疼任他发泄。 亚索下嘴够狠,等口中传来血腥味才恢复理智松开沈泽打开房间的灯。 “嘶!”抬手摸到血迹,沈泽怒骂:“亚索,你是狗吗?” 见他恼怒,亚索心里才感觉好受些,抬手揽上他的腰压近问:“女人的身子好摸吗?” 虽然没有完全看清他表情,但那下沉的嘴角看起来格外好笑。 沈泽确实也没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 亚索依旧把他圈在门后,沈泽两条胳膊顺势缠上他的脖子。 “还行,腰细手软,肌肤白嫩,跟副统领这种皮糙肉厚的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不长教训!” 掐着他腰的手力道猛地加重,亚索声音低沉。 肉眼可见他眼中怒火窜上来,沈泽心中极为畅快,手指轻挑起他的下巴。 “副统领这么生气,怎么,吃醋了?” 他样子轻佻不知轻重,亚索神情严肃推开他的手拉开距离。 “你让我很失望。” 见人不上道,沈泽立马明白这事蒙混不过去,瞬间回归正经解释。 “我跟阿泰是朋友,他生日邀请我来我总不能拒绝吧?” 亚索蹙起眉头。 “你确定你真的只是来赴宴这么简单?” “我……” 沈泽想辩驳,但眼下跟踪被他抓个正着,他确实无力反驳。 亚索微眯起眼。 “沈泽,我有点看不懂你。” 两人明明只隔着两张面具,言语间却犹如隔着山川大海,好似一个大浪就能把刚刚靠近的两颗心拍散。 沈泽低头深思,片刻后再抬起反问:“那你呢?你答应过会考虑我,但这些天对我不闻不问,副统领是觉得我好糊弄还是说当时只是迫于无奈敷衍了事?” “要不是今日在这里遇上,副统领怕是已经忘记还有我这号人物了吧?” 沈泽咄咄逼人的样子与那怨妇有几分相似,亚索很不喜欢他这个样子,视线从上到下把他扫刮一遍。 “所以你觉得看不到希望就迫不及待精心打扮想寻找另一个可以利用的人是吗?” 沈泽错愕,接而委屈起来。 “亚索,我利用你什么了?在你眼中我的喜欢就这么廉价,你想怎么践踏都行?” 他眼眶泛红,看得亚索有些烦躁。 “怎么,伤到你敏感脆弱的自尊心了?沈泽,不是我求你来贴着我的。” 沈泽拧眉质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亚索正对着他,语气无比认真。 “意思就是我后悔了,不想再陪你玩这种情感游戏,你从哪来回哪去,以后我俩再无瓜葛。” 他态度坚决,沈泽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往下坠,就好像好不容易建好的河堤瞬间崩塌,叫人难以接受。 他后退一步无力靠在门上的动作全落在眼里,亚索背在身后的手指掐进掌心。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沈泽不会是个安分守己乖乖听话的人,而现在的局势也由不得他优柔寡断。 或许有些东西只适合浅尝,不能贪心,也注定无法占有。 沈泽把头低下去不再说什么,亚索打开耳机呼叫。 “雪狼,进来。” “是。” 雪狼走到门口刚准备敲门,门先一步从里面打开,沈泽走了出来。 “沈医生……” 沈泽不搭理他自顾自往外走,雪狼转头去看亚索。 “主,这……” “送他回去。” “是。” 沈泽看起来心情不佳,雪狼没敢靠太近,只能默默跟在他身后,见他不是往出口走而是往楼上走,雪狼叫道:“沈医生,出口在这边。” 轮船还没靠岸,两人想要离开只能从下面出口坐游艇离开。 沈泽罔若无闻继续往上走,雪狼为难跑过去试图劝道:“沈医生,我先送你回去吧。” 沈泽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两人先迎上找过来的勒泰。 “沈医生你跑哪里去了?我找了你半天。” 勒泰今日穿了一套红色西装,没有内衬,梳着油头,样子不再青涩而是有些妖艳。 雪狼强行撇开盯着他看的冲动,微红着脸喊了一声:“阿泰少爷。” 勒泰礼貌朝他点一下头,视线落到沈泽脖子上,关心地问:“沈医生脖子怎么了?” 沈泽勉强扯出一抹笑。 “没事,被狗咬了一口。” 勒泰似乎也明白发生了什么,眼底暗光转瞬即逝,继续那副天真模样。 “沈医生答应我的事还算数吗?” 沈泽点头。 “当然。” 雪狼疑惑。 “什么事?” 勒泰上前抱住沈泽的手臂。 “沈医生答应单独给我庆祝生日。” “我们走吧沈医生。” “嗯。” “等等!” 雪狼伸手拦住两人去路。 “沈医生,我家主子让我送你回去。” 沈泽抬头冷声问:“我要是拒绝你是打算把我绑回去吗?” 雪狼低头。 “不敢。” “那你回去告诉他,从现在开始我的事与他无关。” 他故意把声音说的很大,他知道耳机那边的亚索听得到。 “这……” 雪狼迟疑,这时耳机那边传来亚索同样冰冷的声音。 “雪狼,随他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泽应该不会再自讨没趣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至于他以后乐意跟谁待在一起,与他无关。 “是。” 雪狼应下后就关了耳机,抿了抿嘴还是没忍住问:“阿泰少爷,我能一起去给你庆祝生日吗?” 雪狼眼中渴求清晰可见。 勒泰朝他笑了笑,接着摇头。 “不能,抱歉,我生日只想跟沈医生单独过。” “好吧。”雪狼低头遮掩眼底失落。 沈泽跟勒泰坐游艇离开,眼见距游轮越来越远,甲板上的沈泽神情愈发惆怅。 他已经使尽浑身解数,但亚索实在阴晴不定,他开始怀疑自己这条路选的是否正确。 入戏太深,现在亚索的话已经可以真的中伤到他,再这样下去他怕还没看到头就先把自己搭进去。 沈泽出神之际身后响起勒泰的声音。 “沈医生有心事?” 快速整理情绪,沈泽转头朝端来两杯酒的勒泰扯出笑。 “没事,可能是离家太久想家了吧。” 勒泰把手上一杯酒递给他。 “沈医生要是不介意可以把我当成家人,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跟我倾诉。” 沈泽接过酒杯故作轻松。 “多谢关心。” 许是今日装扮缘故,与他并肩而立的阿泰今日格外沉稳。 “我说真的,我很羡慕沈医生,不能成为沈医生这样的人,但能向你靠拢一点也行啊。” “我没什么好值得羡慕的,阿泰,你比我幸福很多。” 勒泰突然放下嘴角的笑转头对他道:“可是我想像沈医生一样能活得久一点。” 他这突如其来的认真模样沈泽没见过,愣了一下,很快笑着安慰。 “今晚你是寿星,愿望一定都能实现。” 闻言勒泰再次咧开嘴,朝他举杯。 “那就祝我,也祝沈医生!” 两人今晚的话格外隐晦,沈泽都没明白他祝自己什么,也没深究,抬起酒杯跟他碰到一起。 后来一口酒下肚没多久沈泽就倒在甲板上,勒泰蹲在他身旁,手指摸上他颈侧那块咬痕,眼中阴狠不再遮掩。 “家都没了沈医生还回去干什么?不如永远留在这里多好。” 半小时后。 亚索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波涛汹涌的漆黑海面,野豹站在他身后。 “主,东西拿到了。” “嗯,送过去吧。” “是。” 野豹点头却没有立马回去。 “还有事?” “我守在老鬼头房间外时好像看到马尔歇了,他跟勒泰少爷分头从房间里出去的。” “马尔歇?” “是。” 忽而意识到什么,亚索迅速转身冲出去。 “快,立马锁定勒泰的位置,沈泽有危险!” 议员的私人医生不会轻易出现在这里,除非…… 他不关注勒泰,所以从不考究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可眼下哪怕有十分之一的可能都让他整颗心脏狂跳不止,害怕到极致。 第33章 妥协 敞亮的地下手术室冷得像个停尸间,并排的两张手术台上躺着两个换了病号服的人。 昏迷的沈泽和清醒的勒泰。 除了他俩还有几个身穿白大褂在准备工具的医生。 样本对比结果出来,马尔歇走到勒泰身旁。 “很遗憾少爷,你们的血型不匹配,他的心脏不能直接移植给您。” 勒泰从手术台上坐起来,看向马尔歇的眼神有些幽怨。 “那真是太遗憾了。” 其实这个结局勒泰不是没想过,只是当事情板上钉钉,他不难过是假。 因为他从没遇上令他如此满意的心脏,里面装着他喜欢的人,而或许他喜欢的人也喜欢这颗心脏。 许是过度失落,勒泰心脏开始隐隐作痛,马尔歇紧张询问:“少爷的病又开始发作了,我给您拿药。” “不必了。” 勒泰抬手阻止。 “可能是这里太压抑,我出去透透气。” 他从手术台上下来,马尔歇看向另一边的沈泽。 “那这个人……” 勒泰扫一眼沈泽那张俊秀的脸,想也没想道:“我挺喜欢他的,剖了吧,心脏泡在福尔马林里做成标本,这样我就可以每天看到了。” 一张纯净的脸说出惊人的话,在场人早已见怪不怪。 马尔歇点点头。 “那就按少爷说的办。” “嗯。” 勒泰走出去,马尔歇淡定拍了拍一个正在发抖的助理肩膀。 “这次手术不用考虑存活率,不必紧张。” 没太多经验的助理捏捏冒汗的手心,这哪里是手术,明明是杀人…… 暴雨袭击,昏沉的天说变就变,从游轮底下出发的游艇在席卷的海浪和暴雨中穿梭,如火似箭冲向海岸。 从游艇上下来奔向停在岸边等待的车里,短短十几秒功夫亚索已经湿透。 “位置找到了吗?” 他的脸色比外面极端天气还可怕,山猫不敢有丝毫迟疑。 “在勒泰一个私人别墅里,我们的人已经过去了。” “开车!” “是。” 快被他的声音冻结成冰,山猫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军绿色越野车在颠簸的路上狂飙…… “咳咳咳……” 别墅被一群雇佣兵包围,客厅里勒泰刚被摁在地上,门外亚索就大跨步闯进来,边走边掏出别在后腰的手枪。 扫一眼屋内没看到想找的人,亚索手枪直指勒泰脑袋。 “沈泽人呢?” “咳咳咳哈哈哈咳咳,看来你远比我以为的还要在乎他咳咳……” 他带沈泽离开都没到一个小时时间亚索就反应过来,还派出这么大阵仗,不知道还以为他要屠灭哪个势力呢! “我问你人呢?” 亚索没耐心跟他耗,把枪口送进几分。 他双眼猩红的样子看得泰勒心跟着揪痛,依旧嘴硬着。 “不知道,或许回家跟家人团聚了吧!” 他满目悲绝毫不怯懦,视死如归的样子让亚索磨了磨后槽牙。 “很好,看来你阿爸阿妈的命你也不想要了!” 泰勒瞳孔猛地睁大,他都知道! 泰勒终于有些惧意,声音发哽。 “你为了他做到这个地步值得吗?明明我才是最配得上你的人。” “砰!” 亚索最后一丝耐心被他耗尽,一枪打在他腿上。 “别让我再问第三次!” 泰勒疼到快要窒息,彻底相信了这个男人真的疯狂到什么都可以做的出来。 “在,在地下室。” “入口!” “我房间床头那面墙后。” 亚索收回枪冲上楼,中枪的勒泰突然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晚了,晚了哈哈哈……” 他离开地下室已经快二十分钟,就算马尔歇动作再慢,现在的沈泽也应该死了。 他死没关系,至少有个人为他陪葬,既然他得不到,那谁也别想得到…… 一脚踹开地下手术室的门,没有预想的惨烈画面,亚索目光所及之处躺着的都是身穿白大褂的人。 手下揭开所有医生口罩,没有沈泽。 而那些医生都是被一把手术刀划破喉咙一招致命。 手术室里马尔歇带来的一台电脑在滴滴作响,亚索双手撑在手术台上终于敢松一口气,低声嘀咕着,“还算聪明。” 山猫在手术室里巡视一遍,最后停在一个被拆掉的通风口下面。 “主,应该是从这里出去的。” “向上爬需要时间,应该还没走多远,带人出去找。” 理智回归,亚索显然没有刚刚那么紧张。 “是。” 见亚索从楼上下来没有把沈泽带出来也没有面如死灰,快要疼晕过去的勒泰有些难以置信反问:“沈泽人呢?” 亚索嘴角勾出不屑。 “看来你要失望了。” “怎么会,我明明……” “哼,我们都太小瞧他了。” “我……” 身心连受打击,勒泰再也承受不住晕死过去。 “把他带回去医治,别让他死了。” “是。” 交代完亚索又马不停蹄往外走,虽然确定沈泽性命无忧,但他还是担心他有没有受伤。 亚索刚踏出门就听到院子一侧一阵骚动,快步抬脚走了过去。 “那个,你冷静点,我们是自己人!” 一群雇佣兵把刚从通道里爬出来的沈泽围成圈生怕他跑了,其中一个被他划伤的男人捂着手臂跟他解释。 “去你妈的自己人,别再跟我来这套,都往后退,再过来我杀了你!” 眼前这些男人刚加入帝噬军团,体型瘦弱还没练上去,因为在这附近训练被临时调动过来找人,沈泽不认识也很正常。 男人捂着被划开的手臂满脸委屈,突然身后一道声音解救了他。 “沈泽!” 众人退开,亚索走过来,沈泽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暗舒一口气放下戒备。 “还,真是自己人啊!” “主!” 新兵见到主子有些兴奋,亚索点点头,视线一直放在沈泽身上。 “都先退下。” “是。” 手下离开,亚索抬脚刚要朝退到墙角,模样有些狼狈的沈泽走过去,下一秒突然被他抬手制止。 “停,等一下,我可以解释!” 亚索双眼通红,两手紧握,沈泽甚至看到他嘴角在颤动。 有了前车之鉴,他生怕亚索这架势是要上去暴揍他一顿,只能先发制人。 “好,你说。” 亚索妥协没再动,沈泽一时着急没发现他声音多了往常没有的温柔。 “我知道你肯定很生气,但你先别气,我不是没有一点自保能力。” “嗯。” “我对勒泰也不是完全没有一点防备,如果他真有那么善良热心肠,就不会等到我在的时候才给村民们送药送物资,所以我一开始就怀疑他接近是带有目的。” 常年伪装,勒泰的假面确实很难让人察觉,可惜他遇上的是同样扮猪吃虎的沈泽。 清醒的脑子让沈泽在勒泰接近他的这些日子里始终保持警惕。 “嗯,很聪明。” “既然我说过我能帮到你自然也不会食言,我刚才在马尔歇的电脑里发现勒泰的身世,他生母是d国女议员,也在这次总统候选人名单里。” 不仅如此,勒泰的父母还是亲兄妹,但沈泽只选了可能对亚索有利的一点说。 “嗯。” “嗯?” 他反应太过平静,沈泽眼睛瞪大,接而垂下肩膀。 “所以,你早就知道?” “知道。” “呵。” 沈泽苦笑。 “本来打算拼命一搏想证明自己对你还是有点用处的,看来确实是我高估自己了。” 他知道勒泰有问题却依旧上套,为的是拿到一个可以跟亚索谈和的筹码,没想到到最后终究是他小看了亚索。 “说完了?” 沈泽气馁把头垂下去。 “说完了。” 亚索这才重新抬脚朝他走来,沈泽后退一步苦涩扯出一句。 “要打可以,别打脸!” 他闭上眼做好挨揍的准备,结果下一秒被亚索紧紧拥入怀中。 亚索头埋在他颈侧深吸一口气,接着倾吐出所有无可奈何,他说:“沈泽,你赢了!” 第34章 你赢了 “你赢了。” 亚索把话再重复一遍。 这短短几个字仿佛抽尽他所有力气,他如在苦海中挣扎许久最后力竭般把身体重量压在沈泽身上。 他试过了,沈泽就是个妖孽,一举一动都牵引他的心神,根本做不到视而不见,也放不了手。 不知是不是被他抱的太紧,这一瞬沈泽大脑一片空白,蒙上死灰的眼皮连眨好几下。 “亚索。” 没有得逞,没有暗喜,沈泽被这峰回路转打得猝不及防,声音低低的,好似不敢置信。 这种感觉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好像他一个人在一叶扁舟上漂了许久,突然转角处有人朝他喊了一声,说他那里可以靠岸。 “嗯。” 亚索脸埋在颈侧,闷闷应了一声。 从刚刚到现在,他的每句话亚索都有回应。 “亚索。” “嗯。” 确定这不是梦,沈泽挺起被亚索压弯的背,微微发颤的手搂上他的腰。 “这次,不赶我走了?” 沈泽像个没安全感的孩子反复确认。 忽而感觉一滴液体滴落在肌肤上,沈泽刚觉得滚烫,下一秒湿润的唇覆在上面。 亚索倾头吻在他颈侧,含糊着:“不赶。” “砰砰砰……” 沈泽仿佛听到贴合在一起的胸膛在砰砰作响,从未如此真切。 感觉到搂着自己的力道收紧,亚索抬起脑袋与他对视。 没了以往的算计,此刻沈泽那双眼波柔软的不像话。 手指轻抚去沈泽脸上沾染的尘土,亚索那双含情眼快溢出蜜来,柔声低问:“跟我回家吗?” 沈泽哪里见过这样的亚索,完全没有抵抗力,至少此刻想也没想就点头。 “好。” 下一秒腰身被拉得更紧,气息压下,亚索低头朝他吻下来。 唇齿纠缠,亚索堆积的所有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厮磨啃咬,疯狂攻略,与前一刻的温柔完全两个极端。 “唔嗯……” 空气全被掠夺,沈泽抵不住他的进攻双腿发软,这才开始后知后觉自己惹了个不得了的人。 亚索一只手轻松把要软下去的人捞上来,另一只手掌摁着沈泽的后脑勺不许他躲。 鬼知道这一刻在他梦里反复上演了多少遍。 他口腔中红酒味道还没完全褪去,亚索越尝想要的越多。 不够,怀里的人远比他想象中甜美太多,他怎么要都觉得不够。 感觉他站着就要把自己拆散吞入腹中的架势,沈泽在快窒息前收回搂着他的手抵在他胸前。 “唔嗯…我不,不行了。” 亚索大发慈悲松开他,鼻尖相抵,两人连连喘息。 亚索又在那被蹂躏得像要滴血的红唇上亲啄一口,如情场高手般调侃:“这才到哪就不行了?” 沈泽不觉得自己脸皮薄,但听到这话还是烫了两颊。 是啊,这才到哪,亚索这体型,接下来有他好受的了。 他面红耳赤的娇羞模样看得亚索血脉喷张,凑近沈泽耳边呼了一口热气,极度蛊惑道:“宝贝,我们回家。” 接着他猛地弯腰把沈泽横抱起来转身往外走。 沈泽还没从他那声“宝贝”中回过神整个人已经失重,两只手本能环上亚索脖子。 等他反应过来不好意思把头埋到亚索胸口。 “你,你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能走。” 路过那群手下身边时沈泽把脸埋得更深。 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在亚索面前居然柔弱得像个小娇娘,真是丢死人了! 亚索原以为沈泽以前身上那些媚态是故意扭捏出来的,可如今这么一看也全非故意。 或许这人天生就是个娇软会勾人的狐媚子,这让他欣喜若狂,庆幸自己找到了个了不得的宝贝。 亚索淡定扫一眼瞪大双眼的手下们,故意大声道:“怕什么,从现在开始你是我亚索的人!” 他今晚动静这么大怕是想瞒也瞒不住了,既然这样不如光明正大把沈泽圈在身边亲自看着。 他霸气宣言,沈泽咬住下唇抑制嘴角的笑。 他好霸道,他好喜欢…… 这次沈泽第三次来亚索的基地,待遇与前两次完全不同,因为他全程都是被亚索抱着,脚就没沾过地。 就连在过来的车里亚索也是把他抱在腿上,手不是在他腰上来回摸就是捏住他的脸把他拉过去狂亲,以至于两人下车时沈泽的嘴已经有些红肿。 亚索禁欲太久,如今欲望爆发怎么也压不住,要不是顾及前面还有位无辜的司机山猫,他都怕亚索会等不及在车上把他办了。 沈泽一路上都在暗想自己这算不算羊入虎口。 他之前虽花样百出但确实也没有过恋爱经验,愣是没想明白亚索怎么会转变如此之快。 明明两个小时前还要跟他老死不相往来来着。 沈泽没有得意忘形反倒惴惴不安,他们的关系走向全由亚索掌控,而亚索变脸的速度快赶得上翻书。 他怕自己惹他不快,下一秒他就又把他扔了。 他心事重重一路都没说话,快跨进门时亚索突然问:“在想什么?” “啊?” 沈泽回神,亚索目视前方没有看他。 “没什么,就是有些恍惚,觉得现在的一切不太真实。” 从泥潭到云端,大概飞升都没这么快速。 跨进门的亚索沉默两秒,终于肯把他放下来。 “没关系,我可以给你时间适应。” 没等沈泽开口,亚索先一步弯下腰与他对视,格外认真警告:“但你得记住,今日进了我的门,以后就别想从我身边离开。” 语气没多霸道,但态度不容置疑。 沈泽微微蹙眉。 “这话怎么听着像囚禁?” 亚索摇头。 “不,你完全自由,只是不能离开我。” 他不轻易做决定,可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轻易改变。 “那我可以选择不踏入你的门吗?” 两人之间似乎有一条看不见的丝线,沈泽总试图拽一拽,看能不能握在手里。 亚索眉头一皱,深吸一口气后沉沉道:“可以,但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不过你要想好,今日这门一旦踏出,以后再招惹我我不会手下留情。” 这样的选择除了沈泽他没给过别人,如果沈泽还不肯珍惜,那他不介意把他毁掉。 亚索说完这话后就微眯起眼,紧着一口气盯着沈泽那只抬起的脚。 沈泽脚尖往门外转,眼睛一直盯着亚索微妙的表情,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抬脚时亚索喉结滚动的声音。 嘴角扬着坏坏的笑,沈泽毫不犹豫转身往外走,身后亚索拳头紧握,胸口压着一股气。 沈泽抬脚快要迈过门槛之际忽然一个回转朝亚索扑过去。 亚索没反应过来,沈泽先一步搂上他的脖子,垫脚在他嘴上啄一口,接着笑得像只狐狸。 “逗逗副统领,好不容易把你套牢,我怎么会傻到放弃。” 亚索眉头瞬间舒展,从惊悸中回神,两手托住沈泽的臀部把人抱起来。 手生气地在那软乎乎的两瓣屁股上捏一下,十分宠溺用鼻子搓搓沈泽的鼻子。 “真是个坏东西!” “呵呵呵……” 沈泽瞬间笑得合不拢嘴。 第35章 准备 沈泽太漂亮,眼下笑得开怀眼睛弯成一对月牙,脸上污浊成了点缀。 连身上的病号服都压不住这凌乱的美,直接把亚索迷得一愣一愣的。 亚索盯着那双红唇,总忍不住想亲下去。 不过他也没打算克制,低下头就想堵住那张笑得得逞的嘴。 “咳!”快要触碰之际一声轻咳打断他的动作。 亚索十分不悦转头,门外站着尴尬到两脚扣地的虎爷。 “主!” 亚索并不打算把沈泽放下来,是沈泽受不了虎爷那审视的眼神轻拍他的肩膀示意把自己放下来。 亚索这才把人放下来,看向虎爷的眼神自带怨气。 “有事?” “这……” 虎爷下意识看向在整理衣服的沈泽,意思明显。 沈泽会意,伸手扯了扯亚索的衣摆。 “我有些脏。” 他从通风口爬出来浑身脏兮兮的,好在亚索从小在泥里翻滚长大没有洁癖,不然换个人可做不到对他又亲又抱的。 亚索本想说他不需要回避,但沈泽都主动了他也就没再说什么。 “阿弩!” 一个年轻女佣闻声走过来,“主!” “带沈先生去我房间洗澡。” “是。” “沈先生这边请。” “嗯。”沈泽点头跟阿弩往后走。 两人离开,亚索坐在大厅沙发上两腿交叉。 “说吧,什么事。” 虎爷若有所思,沉默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为了这个医生,主今晚这动静是不是闹得有点大了?” 从第一眼见到沈泽虎爷就隐隐觉得这个医生不简单,没想到他厉害到用了不到三个月时间就撼动亚索。 果然是他小瞧沈泽了。 “这有什么问题吗?”亚索反问。 虎爷入军团的时间比他久,他刚来时就是入的虎爷手下,不过他仅用不到两年时间就一跃成为虎爷上级。 但虎爷仗着自己资历老练说话总带着一股长辈的语气。 以前亚索不喜欢,现在依旧不喜欢。 他语气不太友好,虎爷声音放软。 “我只是想提醒一下主,眼看哈伯熬不了多久,内尔森那边虎视眈眈,您在这个时候暴露实力是否考虑过后果?” 今日那些新兵本是亚索秘密培养的,是他的底牌,今天却为了找沈泽提前暴露,对他在这次争夺战中有害无利。 亚索搭在沙发上的手指轻轻敲击。 “虎爷,你跟我有多久了?” “加上主刚来那两年,有十五年了吧!” 虎爷把亚索在自己手下那两年也算了进去。 亚索一直盯着前方的冷眸忽然转向他。 “你是觉得我没实力斗得过内尔森?” 他目光太过犀利,虎爷后背发凉低下头。 “不敢。” 亚索冷笑。 “有些东西不能只看表面,别看内尔森现在帮手众多,但不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还说不定,所以怎么站队也需要谨慎,你说对么?” 虎爷一惊,强行稳住身体连连点头。 “是,您说的是。” “还有问题吗?” 虎爷早已汗流浃背,恨不得立马遁逃,赶紧道:“没了。” “那就退下吧,夺位的事我会看着办,你只需要做好我交代的事就行。” “是。” 虎爷起身离开,刚走到门口亚索又喊一声:“对了!” 虎爷险些被门槛绊倒,僵硬地转过身。 “主还有吩咐?” “把野豹叫过来。” “是。” 虎爷如释重负,亚索盯着那逃似的背影眸色越发深沉。 野豹进来时亚索又在饮酒,他走到亚索面前问:“主,您找我。” “东西送到了?” “送到了。” “什么反应?” “看那神情八九分把握。” 亚索嘴角倾斜。 “够用了。” 想起回来时在院外见到老鬼头,野豹道:“老鬼头来了,要您放了他儿子。” “嗯,我让山猫去处理了。” “您这真不打算放过勒泰?” 他这话问得让亚索有些不悦。 “你觉得能放?” 勒泰要杀的人是沈泽,要不是沈泽足够聪明,今晚怕是没那么好收场,所以这事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翻篇。 野豹不怕亚索生气,淡定摇摇头。 “不是,我们促成老鬼头跟内尔森,现在扣下勒泰的话我怕老鬼头真的会选择跟内尔森合作。” 亚索倾晃酒杯往后靠。 “那不正好促成我们的计划?” “可是如此一来内尔森不就又多了一份胜算?” 亚索仰头闷下一口酒。 “放心吧,东窗事发之时没人能抽出手管别人的事。” 亚索简直无懈可击,野豹直勾勾盯着他看。 “直接说。”亚索甚至没抬眼就知道他有问题。 “今晚勒泰身上那一枪是不是也在您的计划中?” 野豹这个问题是替另一个人问的。 亚索挑挑眉。 “你当我是神吗事事都能预料?” 他知道野豹是怀疑他打勒泰那一枪是为了那个计划。 可事实是他确实不了解勒泰为人,也没想过勒泰今晚会对沈泽下手,不然他也不至于乱了方寸。 所以勒泰那一枪是意外,而他直面自己内心是更大的意外。 野豹耸耸肩,大概在他心中亚索真的无所不能,除了面对沈医生外。 “您要是没有其他吩咐我就先退下了。” 刚刚雪狼进了关押勒泰的房间,野豹现在着急走,说罢就要转身。 “等等,让你走了吗?” 野豹无奈再度转回来。 “您还有什么吩咐?” 亚索站起身走上去拍拍他的肩膀。 “给我找几个片子。” 野豹算是这个基地里为数不多内敛的人,不好意思抿了抿嘴。 “什么片子?” 亚索手背拍在他胸口。 “少给我装傻。” 野豹捂着胸口低下头小声嘟囔:“大家底下都看,您为什么不问他们要。” 亚索搂住他的脖子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这不是只有你看的那种我才能用得上嘛!” “你……” 节操被他戳碎一地,野豹羞得没地藏。 亚索懂他心思,故意靠近他耳边压低一点声音。 “沈泽怕疼,这事你要是能给我解决,没准我能给你许个特权。” 至于是什么特权,两人心知肚明。 亚索也贼,知道蛇捏七寸,人擒软肋。 野豹知道不管自己想不想,这事他都拒不得,无奈拿开亚索搭在他肩上的手。 “我这就去给您办。” 第36章 体谅 亚索回房间时沈泽就站在门口,面朝里面,歪着头,一手摩挲下巴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身上松松垮垮穿着亚索的白衬衫,刚好遮住屁股,底下两条腿是光着的。 亚索喉结滚动,强忍上前抱人的冲动站在他身后,学着沈泽的动作歪着往房间里看。 只是他瞧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沈泽在看什么。 “在看什么?” 亚索突然出声,出神的沈泽被他吓一大跳,没站稳往后退一步,刚好跌进他怀中。 亚索顺手搂住他的腰。 沈泽回头,埋怨道:“你这人走路怎么没声?” 亚索觉得他这反应好笑。 “我怎么看你更像做贼心虚?” 沈泽如实道:“我只是觉得你房间构造有些奇怪,而且布置的很奢华。” 按理说一个严谨的杀手住处应该尽量密封,可亚索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他的房间全是玻璃墙,看这厚度还不防弹。 沈泽一直以为他们这种行走在刀刃上的人不会让自己沉浸在一个舒适的环境中,因此住处不会太奢靡。 但亚索的房间不仅放着一张豪华大床,各种高档设备齐全,就连地上铺的都是上好皮毛。 极度奢华,一点不合理。 “那你以为该是什么样?四面围墙,简单一床一桌?” 显然亚索在内涵沈泽那间宿舍。 别说他,沈泽那住宿条件他们基地的狗看了都得摇头。 “所以你们背地里就是这么铺张浪费的?” 亏沈泽当时看到那叙利亚风的房子时还暗自吐槽他们古板呢! 亚索一只手掐着他的腰一只手在他耳垂上摩挲。 “不然沈医生觉得我们拿命挣钱是为了什么?继续苦中作乐?” 他这理由沈泽确实无法反驳,亚索突然笑了一下。 “不过你既然跟了我,我以后也不会亏待你,往后我有的你都有。” 沈泽转头捧起他的脸乐开了花。 “那我是不是该抱紧副统领的大腿,跟着你吃香喝辣?” 亚索手指在他腿上划过。 “换我抱沈医生的大腿也行。” 他一脸正经,但听的人小脸一红。 “沈医生这么容易害羞怎么还敢如此勾引我?” 沈泽无辜眨眼。 “我何时勾引你了?” 亚索低头把人从上到下扫一遍。 “穿成这样还说不是勾引?” 沈泽低头一看,亚索衣服套在自己身上不合身,不知何时衣领处的扣子松开。 天地良心,沈泽知道亚索对自己虎视眈眈,万不敢玩火自焚。 大夏天洗澡阿弩只给他备了浴巾,他总不能只围着下半身就见亚索,故而特意在亚索衣柜里找了件相对正经的西装衬衫套上。 他有试图套上亚索的裤子,只是像极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有点滑稽,于是索性脱了。 他衣服底下是穿了裤子的 ,却没想到还是弄巧成拙。 沈泽慌忙解释:“那是因为这里没有我能穿的衣服。” “是我忘了交代,明日就让他们给你准备。” 粗糙惯了,亚索也无法保证自己能面面俱到。 “不用,我找时间回营地把自己东西带过来。” 亚索愉悦扬起眉。 “这是打算赖在我这里不回营地了?” 其实这事沈泽不提,亚索也是要跟他说的。 如今两人关系无法隐藏,他不敢让沈泽再单独留在救助营地里。 沈泽顺着他的话接下去。 “这有了金窝银窝,谁还乐意住狗窝?” “嗤!” 亚索被他这财迷的样子逗笑。 两人都明白,沈泽一旦选择跟他站在一起就不能再回救助营地,不然到时候只会牵扯更多无辜。 而此刻两人心照不宣。 亚索抬手在他鼻子上刮一下。 “你舍得就行。” 他这宠溺的动作来得突然,沈泽有些恍惚,下一秒意识被一阵咕噜声叫回。 亚索笑着摸了摸他扁平的肚子。 “我让她们备了吃的,一会儿送上来,你吃点,我先去洗澡。” “嗯。” 沈泽用过餐后见亚索半天也没出来,索性先简单洗漱后躺在床上。 因为紧张,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安静不下来。 等听到浴室的门打开,沈泽迅速翻身背过去装死。 亚索看一眼床上的沈泽,再走到桌前打开野豹送来的箱子。 这么短的时间内准备这么齐全,亚索都有些佩服野豹速度了。 感受身后的床凹陷,装睡的沈泽心跟着提到嗓子眼。 亚索躺下来的下一秒果然贴上沈泽后背。 亚索刚触碰就感觉他身体绷得厉害,于是在他后颈亲了一下,脑袋枕在手肘上侧躺在他身后。 他把沈泽揽进怀里,脸贴在他后颈上便再无动作。 等半天没等来他下一步,背后传来沉稳的呼吸,被他圈在怀里的沈泽动了动。 他不安分的动作让呼吸刚平稳的亚索开始燥热起来,沙哑着声音警告。 “别动。” 沈泽想了想还是问出来。 “你怎么不继续了?” 亚索没睁眼,抱着他的力道更紧了些。 “你不愿意,我不勉强。” 他刚刚看过,那事一开始接受那方确实不怎么好受。 现在沈泽这么紧张,自己强来只会伤了他。 “没有不愿意。” 沈泽翻身挪进他怀里解释。 “我只是有点害怕。” 亚索睁开眼与他对视两秒,低头在他额头亲了一口后再度闭上眼。 “那就等你适应了再慢慢来。” 沈泽本以为今晚逃不过打了许久的心理战,却没想到亚索这么善解人意,他反倒有些愧疚。 “对不起。” 亚索下巴埋进他头发里。 “为什么道歉?” “你难受,可我还需要点时间。” 他自认为已经可以赌上一切,心想只要是亚索想要的他都能给,只是真到这种时候他根本做不到快速适应。 亚索手抚上他的脸抬起他的头让他与自己对视,一向幽深的瞳孔此刻一片柔和。 “沈泽,我是要跟你谈恋爱不是跟你做交易的,有些事得你情我愿才有意思懂吗?” “我既说过给你时间就不急于这一时,你是我亚索想好好珍惜的人,不是用来泄欲的工具。” 憋了这么多年第一次遇上这么喜欢的人亚索自然激动,但他也怕自己会吓到他。 沈泽以为像亚索这种霸气男人会粗暴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没想到温柔起来让人心软得一塌糊涂。 沈泽颇为感动把脑袋埋进他怀里反手抱住他的腰。 “亚索,谢谢你。” 他这一声感谢发自肺腑,还以为变故之后这世间再没有牵挂他的人,如今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真好。 亚索在他发间落下一吻,宠溺地揉揉他的头发。 “你今日受了不小的惊吓,现在什么都不用想,好好睡一觉。” “好。” 第37章 假面 野豹还没跨进雪狼的房门就被浓烈的酒气熏得不轻,他大跨步走上去,雪狼瘫坐在床边,周围空酒瓶散落一地。 野豹深叹一口气,颇为无奈走到雪狼面前。 面前罩下一道阴影,喝得满脸通红的雪狼抬头,迷离的双眼连眨好几下终于看清来人是谁。 他嘴角强行扯出一抹笑。 “哥,你怎么来了。” 他脸上泪痕还没干,野豹在他身旁找个空地坐下。 “不想笑就别笑了,笑的比哭还难看。” 这么多年野豹这个大哥做的极为称职,有事替弟弟扛,却从没对雪狼说过一句重话。 “呵。”雪狼低头苦笑。 “哥,你说我是不是很没出息?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人,结果还识人不清。” 野豹没回应,雪狼吸吸鼻子抬起头看着他。 “哥,我是不是又给你丢人了?” 野豹低头抓起他被勒泰咬出血的手指,打开带来的药瓶给他涂抹,答非所问。 “你这么难过是因为自己看错勒泰为人还是因为勒泰不喜欢你?” 两小时前雪狼去见勒泰在房间里发生的事野豹都听手下说了。 勒泰醒了也疯了,本来打算去质问他为什么要杀沈泽的雪狼刚好撞上枪口,于是被本性暴露的勒泰羞辱一番。 原来勒泰早知道雪狼喜欢他的事,并借此羞辱他这种蠢货根本配不上自己。 雪狼也是真性情,当场被他惹怒,气得用手指指着他,结果还被发了疯的勒泰反咬一口。 “我……” 他这么一问雪狼才开始细想。 关于勒泰不喜欢他这事他本来也挺难过的,但见了勒泰的真面目后他更气的是自己眼瞎。 从小他哥就样样出类拔萃,不管自己怎么努力都跟不上他的脚步,眼下又发生这事给他哥丢人,他真是越想越想哭。 不用等他回答,野豹似乎从他表情中窥出答案,心底的阴霾散去一半。 “我早跟你说过在这个人吃人的地方不会有人轻易把真面目露出来,你所看到的人或事也许远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万事多留点心眼,不要轻易信人,这样才能保护好自己。” 当初亚索怕暴露让他带着那串ip地址去找廖查调查鬼头帮,他知道勒泰身世时就猜想过勒泰不会是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所以雪狼心意暴露时他就知道这段感情不会有结果。 只是他和亚索都低估了勒泰的可怕程度才没对他设防。 他不管是涂药的动作还是说话的语气都格外耐心温柔,雪狼抬眸盯着他。 “那哥呢?哥也有假面具,哥也不能相信吗?” 他目光灼热,野豹给他包扎的手一顿,低头苦笑。 “有吧。” 对自己弟弟生出龌龊的心思,他应该也是不能相信的吧? 如果没有很好的投胎技术,那在这片土地上出生的大部分人大概都逃不了凄苦的命运。 而野豹的命大概比一般人更苦一点。 野豹原名达恩,是野窑妓女所生。 不知道自己生父是谁的他从小就被情绪不稳定的母亲虐待,受尽邻居冷眼,是走在街上连路边的流浪狗都能唾弃踩上两脚的那种。 他七岁时母亲被嫖客虐待致死,他被野窑老板赶出来,彻底成了流浪儿。 那夜大雪,他衣着单薄在雪地里蹒跚,寒风吹在麻木的脸上已经没有知觉,饥寒交迫的他漫无目的往前走,仿佛迈开下一脚就是尽头。 就在他快倒下去时远处一声啼哭声吸引他的注意力,抬头看去,两匹野狼正缓慢朝一个趴在雪地里的小男孩靠近。 小男孩出于本能的害怕哇哇大哭,而另一边不远处一个女人的身体已经被分食殆尽。 许是当时那两头狼已经有那不幸的女人裹腹,野豹挥着火把跑过来轻易把它们吓退。 那是野豹第一次见到雪狼,两岁大的娃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害怕而哭到鼻涕冒泡。 他身上衣服厚实,半个身子被埋在积雪里,想来女人见躲不掉本想把他藏在雪里自己去引开那两头野狼,遗憾的是没能成功。 雪狼比野豹幸福也比他娇贵,因为惊吓和受凉,从被野豹救下他就开始发烧。 他那晚能熬过来还是野豹背着他在一户农户家门前跪了半宿最后才让那户自身难保的人家伸出援手。 可能是有了一个跟屁虫,野豹有了活下去的念头,靠小偷小摸带雪狼流浪,两人风餐露宿,时常吃了上顿没下顿。 第38章 心思 饿的时间长了,雪狼原本圆润的小脸越发消瘦,营养不良导致发育不上来,个子比同龄的小孩矮很多。 野豹当时心想他们一直那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为了多赚点钱,他开始带雪狼进入地下拳场。 他打,雪狼在一旁看。 虽然挨的是同样的揍,但因为他年纪小被黑心老板克扣很多钱,最后用命换来的钱也只勉强够两人温饱。 那时候他每天都鼻青脸肿,雪狼也是每天眼睛红肿。 他是被打的,雪狼是心疼他哭的。 雪狼爱哭,那时候天天哭,还哭得很大声,可把场下那些看客听烦了。 但野豹一点不烦,他不后悔捡了这个鼻涕虫,因为这个世界上终于有了一个在乎他的人。 他在拳场打了不到一年时间,身体严重受损,老板看他力不从心就把两人撵出来。 兜兜转转两人生活又回到原点。 后来听说有人在北境矿上偷矿赚了很多钱,于是野豹带着雪狼跋山涉水去了北境。 到了那才知道那里守卫森严,两人行动的第一晚就被发现,然后就被一路追到一座森林里。 而更不幸的是他们在里面遇上各种凶兽,躲了巨蟒和鳄鱼,结果却没躲过突然窜出来的猎豹。 要不是当时遇上正在林里训练的亚索,两人怕是已经成为那猎豹的盘中餐。 那年野豹十四岁,雪狼九岁。 而当时在瞬间做到百步穿杨的亚索也同样十四岁,但已经在帝噬军团坐到一定位置。 再后来两人选择跟随亚索加入帝噬军团,结束流浪时光成为亡命之徒。 从他们加入那天起野豹就是亚索最刻苦的手下,不仅提前结束训练开始执行任务,而且每次都把任务完成得很完美。 亚索知道他不是天赋异禀那一类人,知道他能做这么好是私底下比别人付出的更多。 亚索问过他这么拼命是想要什么嘉奖,野豹也不跟他客气,他说他想要特权。 不是为他,是为了雪狼。 雪狼虽从小跟他流浪,但吃不了苦,加入帝噬军团后的训练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孩子每次训练回来都会跑过来跟他哭诉。 野豹心疼,这份成长之痛他不能完全替他承担,但他想尽自己所能帮他减轻一点。 至于他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对雪狼心思不单纯,大概是他成年后开始的。 当年他捡到雪狼时雪狼还太小加上发烧,那晚之前的记忆都没有了,后来就一直误以为他们是亲兄弟。 两人同吃同睡同洗澡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直到雪狼总询问他为什么内尔森送来的那些受害人里会有男人?还在野豹面前演绎各种猜想的动作。 那时的野豹已经是个气血方刚的大人,看着面前那副日渐长成的身体和雪狼那无端猜想,他夜里开始做起不可言说的梦。 梦里还自动带入两人的脸。 从那之后他再也受不了雪狼白花花的身体在自己面前晃悠,于是跟亚索提出把两人房间分开。 雪狼还因他的莫名其妙闹了不小的脾气,哭闹抱着他的大腿来一句:“哥,你不爱我了!” 野豹那句“有吧”让雪狼直接木在原地,接着一副要哭的样子。 “哥,你别吓我!” 勒泰给他的打击已经够大了,要是跟自己朝夕相处这么多年的哥哥也是坏人,那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他可以信任的人了。 野豹抬手揉揉他的脑袋。 “放心,哥永远不会害你。” 雪狼对他眨了两下眼,突然跪坐起来伸手掐上野豹的脸。 “你干嘛?”野豹疑惑。 “我看看你的面具下藏了什么东西?” 野豹哭笑不得推开他。 “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雪狼跌坐下去,垂下头。 “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傻,肯定都在背后笑话我。” 野豹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低笑一声继而抬手继续揉他脑袋。 “放心吧,今晚你去勒泰那里发生的事我让知道的人封口了,不用怕有人笑话你。” “真的?” 雪狼惊喜抬头,万分感激扑进他怀里。 “哥你真好!” 这下雪狼那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这是要是让山猫那张大嘴巴知道,免不了自己往后几年都被他笑话。 他动作生猛,野豹险些被他扑倒,搂着他的腰才勉强稳住两人身体,心却跟着漏了一拍。 他宠溺摇了摇头。 “你啊,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他这话让雪狼不满,挣扎从他怀中起来。 “我都二十二岁是个大人了,哥你别总把我当小孩。” 怀中温度骤失,野豹嘴角失落一闪而过。 “我看着不像大人。” 雪狼端起酒瓶。 “爷今天证明给你看!” 接着他就仰头咕噜灌下大半瓶。 “慢点喝。” 知道他今晚需要发泄,野豹没阻拦,盯着他嘴角溢出的酒若有所思。 咽下口中酒后觉得自己一个人喝没意思,雪狼拿起一瓶酒递给他。 “你陪我喝。” 野豹没接。 “现在是非常时期,你胡闹没事,我不能跟你一起胡闹。” “哼!没意思。” 雪狼没再勉强。 基地不能随便宿醉,他明白自己的特权是他哥兢兢业业换来的,收回那瓶酒自己喝了起来。 后来雪狼醉得不省人事,野豹把他抱到床上盖好被子,抽手准备离开时突然被雪狼抱住脖子。 雪狼双眼紧闭,迷迷糊糊问:“哥,你累吗?” 两人的脸近在咫尺,野豹咽了口唾沫。 “阿修,醉了吗?” 等半天不见雪狼回应,他脑袋不受控低下去,在雪狼的嘴上蜻蜓点水后抬起头,低声回了句:“不累。” 现在吃穿有着落,爱人在身边,他很知足。 野豹放下他的手,重新给他掖好被子才起身离开。 房门刚合上,床上的雪狼如诈尸般惊坐起。 他知道野豹心思一向很深,所以刚刚故意装醉想试试他的心声。 但是他哥刚刚做了什么? 他,他亲他嘴! 第39章 自甘堕落 难得一夜好眠,沈泽醒过来身边已经没有亚索的身影,他舒服伸个懒腰,发现桌子上亚索已经让人备好适合他的衣服。 他对着镜子换衣服看到满身痕迹时不禁红了脸。 昨晚亚索本是忍住了的,可沈泽低估了自己。 被一个浑身上下充满魅力的男人抱在怀里他根本没法安分睡过去。 后来是他心中起火主动攀附,亚索再也忍不住,两人厮磨一个多小时,除了最后一步还是把该做的都做了…… 亚索房间位于基地最高层,换好衣服的他望一眼窗外就能看到整个基地的布局。 依山而建,挖空一座山建立了地下仓库和防空洞,训练场宽敞,外围圈了一圈带刺铁丝电网,就连每栋楼的位置都是为了更好作战精心设计过的。 沈泽前两次来都是晚上,但能明显感觉到暗处都有人站守,而现在从上面往下看整个基地一片祥和,宛若一座空城。 倾巢而出? 沈泽蹙眉,隐隐间感觉有大事发生。 他快速洗漱下楼,一直在大厅内候着的阿弩朝他走来。 “沈先生醒了,请问现在用餐吗?” 沈泽环顾一圈,大厅空荡,但门外站了不少手下,他疑惑看向阿弩。 “你们副统领去哪了?” 亚索走前只交代阿弩要照顾好沈泽不得怠慢,其他事并没多说,阿弩摇摇头。 “不知,主是天还没亮离开的,集结了基地中大部分人手,好像是主基地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见沈泽微微蹙眉,阿弩又问一遍。 “对了沈先生,您现在要用餐吗?” “嗯。”沈泽点头。 “对了,有平板吗?我要上网,我手机昨日弄丢了。” 地理位置特殊,基地里的人除了被允许的情况下都不能与外界联系,听到他提出这要求阿弩明显犹豫一下。 沈泽似乎也猜到她的顾虑。 “怎么,这里不允许上网吗?” 没等阿弩回答,门外先跨进来一个身材精壮,穿着干练棕色迷彩作战服约三十几岁的男人。 “为了基地安全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的,但主走前就交代过,沈先生可以随意。” 男人声音深沉有力,眼睛炯炯有神,刚刚开口用的沈泽最熟悉的中文。 “朱队长。” 阿弩恭敬对来人行礼。 “嗯。”男人点头。 “去把平板给沈先生拿来。” “是。” 阿弩离开,沈泽上下打量这个体态板正的男人。 “你也是中国人?” “沈先生好,我叫朱策,是这个基地安保队队长,就是我们国内俗称的管家。” 朱策朝沈泽伸出手,背脊挺直,看这姿态不太好相处。 沈泽礼貌抬手跟他握在一起。 “沈泽。” 亚索让人给沈泽备的一套青灰色家居服,衣领宽松,脖子上亚索昨晚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 朱策视线落在他脖子上,抽回手时莫名其妙来一句:“沈先生有这么好的技术想过上好日子其实完全没有必要走后门。” 能独挑这个基地安防的大梁,朱策除了身手出众,也是个计算机技术天才。 昨晚他连夜处理亚索让人从手术室带回来的那台电脑,发现层层涉密的电脑在短时间内全部被沈泽破解,机密文件泄露后启动自毁模式,电脑送到他手上时整个系统已经瘫痪。 本来听说亚索带回来一个貌美的男人他颇为不屑,而看了沈泽那一波自己都做不到的操作后,他沉浸已久的胜负欲再次被挑起。 现在再看到沈泽本人他心中更是惋惜,确实貌比潘安,但有这等的技术却偏偏要走捷径,白白浪费这么好的才能。 “呵。”他眼中偏见毫不遮掩,沈泽嗤笑。 “朱队长认为我攀附你家主子是为了荣华富贵?” “不然呢?” 绞尽脑汁获取更丰富的物资是这个世界的生存准则,而亚索现在拥有的财富是无数人无法匹敌的,朱策想不到沈泽除此之外还会有什么目的。 而且上次沈泽来借直升机的事他也听说了。 “呵,朱队长果然耿直。” 这人一看就是个死脑筋,沈泽不怒反笑。 “不过朱队长怕是看错了,你们主子确实富可敌国不假,但我喜欢的不单单是他手上的钱。” 朱策没想到沈泽也一点不遮掩,眉头瞬间皱起。 “你还有什么目的?” 他一脸戒备的样子实在好笑,沈泽“噗嗤”乐出声。 “长相,身材,身手以及头脑,朱队长认为你家主子哪样不比他手上的钱更有魅力?” 他所说的每一点都是事实,朱策没法反驳,但总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么一看沈医生也并不逊色,怎么偏偏自甘堕落?” 听了这话沈泽才终于明白他为何如此别扭。 “看来朱队长不是对我这个人有意见,是看不惯两个男人在一起,对吧?” “我……” 朱策刚想解释自己不是看不惯两个男人在一起,他是看不惯沈泽自己有手有脚为什么不凭自己能力赢得尊重,而是要靠勾引另一个男人这种下作手段。 他刚开口阿弩已经握着一个平板走过来。 “沈先生这是您要的平板,早餐也已经备好,请您移步餐厅用餐。” “好。” 沈泽手握平板往餐厅走,等看到餐桌上的早餐,瞬间明白朱策刚刚为什么会说他接近亚索是为了荣华富贵。 一张巨大的长方形餐桌上几乎被各式早点塞满,琳琅满目没一样重复的。 沈泽见多识广都险些惊掉下巴。 “这些,都是给我一个人准备的?” 他是猪也吃不了这么大一桌吧? 阿弩点头解释:“主说沈先生太瘦了,让我们好好给您调养,但是沈先生初来我们不知道您的口味如何,就只能让后厨把各国的早点样式都给您备点。” 沈泽想起来了,亚索昨晚抱着他时确实说了他有点瘦,抱着硌人。 沈泽哭笑不得。 “人不是一顿就能吃胖的,这么多我一个人吃不完,留下那份油条白粥,其他都撤了吧,以后简单准备点就行,不要这么浪费了。” 这些年他见过太多“路有冻死骨”,所以做不到“朱门酒肉臭”。 “是。” 阿弩挥挥手让人把他不要的盘子端下去,朱策全程看着。 沈泽坐下之前对紧跟在自己身后的朱策道:“朱队长一起用点?” “吃过了。” “好吧。” 沈泽用餐时打开平板分别浏览d国新闻官网和暗网,才明白今日基地为何如此安静。 d国今日发生两件大事。 一,d国唯一一个女性总统候选人勒普莉被曝私生活混乱并在早年存有一私生子,私生子身份不详,想来应该是她公关团队反应迅速做了遮掩。 二,帝噬军团统领哈伯于今日凌晨五点病逝,暗网里已经有不少人在下注,对赌新一任统领之位会落在谁的手里。 第40章 怀疑 两条新闻不管是哪条都足以给沈泽带来不小的震撼,但此刻他更担心亚索的处境。 风起云涌,两虎相争,免不得要血流成河。 看一眼自己身后时刻盯着自己的朱策,沈泽明白这一次亚索决不允许他插手其中。 囫囵吃完早餐,突然想起自己或许还有另一件事可以做,沈泽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面对朱策。 “听说勒泰也被带回来了,我想见他,朱队长能不能带个路?” 昨晚他站在亚索房间看见老鬼头带了一帮人在院外跟山猫交涉,所以猜亚索绑了勒泰。 “沈先生见他做什么?” “有些误会想当面跟他解释解释。” 朱策表情复杂。 难怪外界都传救助营地的沈医生菩萨心肠,这人都已经要杀他了他还觉得两人之间有误会。 “勒泰现在情绪不稳定,我建议沈先生还是不要见他比较好。” 听说勒泰昨晚发疯无故咬伤雪狼,朱策已经把他定为危险人物。 “你们主子说过不会限制我的自由,他应该没有不允许我见勒泰吧?” 朱策没想到沈泽才刚爬上主子的床就已经学会借势压人,脸色难看,却没有理由反驳,顿了片刻后道:“你想见他可以,先跟我比一场。” 沈泽挑眉。 “比什么?” “就比你最擅长的。” 沈泽扬起嘴角。 “可以。” 一个小时后。 严密的设备室里,朱策坐在巨大显示屏前看着上面满屏极速变化的红色数字慢慢变绿,额头上的冷汗越冒越多。 挤站在他身后的一群技术人员更是吃惊到嘴巴迟迟合不上。 他们花费好几年时间打造的防空系统操控器不仅被挑出巨大漏洞,还就这么轻易地、赤裸裸地在他们眼皮底下给修补好了? 而且花了不到一个小时时间! 这也太逆天了吧? 修复漏洞,沈泽收回放在键盘上的手指慵懒伸个懒腰,接着站起身朝朱策走去。 那些技术人员纷纷给他退出一条路,用无比崇拜的眼神看向他。 “朱队长这下服了么?” 朱策抬手擦拭额头上的汗,咽了一口唾沫说不出话来。 他想过沈泽厉害,但没想到能厉害到这种程度,他们花了这么多年才完成的心血到了他手里跟玩似的。 见他无力反驳,沈泽笑着轻拍他的肩膀,弯腰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忘了告诉朱队长,这其实不是我最擅长的。” 他说完嘴角挂笑往外走,朱策瞪大眼睛看他离去的背影的神情宛若见了鬼。 好了,这下在他心中沈泽成了这个基地里的头号危险人物。 现在命脉被沈泽握在手里,朱策不敢再招惹沈泽,自觉带他去了关押勒泰的房间。 看守的两个手下把门打开,朱策刚要跨进去就被沈泽叫住。 “朱队长,我想单独跟勒泰聊聊。” 朱策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不行,主吩咐过他回来之前我必须保护好你,你在勒泰这里吃过亏,为你的安全着想,我不能让你单独见他。” 他一脸认真,沈泽哭笑不得。 “朱队长大概是弄反了,是勒泰在我这里吃了亏,不是我在他那里吃了亏。 ” “那也不……” “行了,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在门口等着,不许进来。” 沈泽打断他撂下一句话赶紧溜进去把门合上。 “砰!” “你……” 朱策进退两难,想了想心中危险排号,最终还是选择站在门口等着。 沈泽握着手上那台平板进去时勒泰就背对着他坐在床边,一条腿缠着纱布,没有朱策口中所说的情绪不稳定,反倒格外冷静盯着一面墙看。 听到声音他也没反应,直到沈泽走到他面前。 勒泰从下往上把沈泽扫视一遍,看到沈泽脖子上的吻痕时放在腿上的手指动了动,嘴角勾出格外冷漠的笑。 “怎么,沈医生这是迫不及待来炫耀自己的战利品来了?” 沈泽拉来一张椅子在他面前坐下,似懂非懂回道:“你所谓的战利品是什么?” “哼,都走到这份上了沈医生就没必要再跟我装无辜了吧?利用我刺激亚索,你做到了,应该很得意吧?” “我知道自己不是好人,但沈医生的做法也挺让人恶心的。” “你认为我昨晚跟你走是我故意设的局?为了让亚索紧张?” “不然呢?沈医生别告诉我你其实你自己也不知道亚索会来救你。” “你说对了。我还真没想到他会来救我,哦不,是没指望。” 每次被亚索拒绝他都会产生孤军奋战的想法,从跟勒泰离开游轮那刻他就明白有些东西他只能靠自己争取。 就算到了此刻,他仍然无法确定自己在亚索心中究竟多重要,即使两人已经亲密无间。 这种没安全感或许来自于他一个人在这条路上孤独地走了太久,久到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 “呵,恶心!” 他仍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让勒泰极为恶寒。 沈泽不理会他的唾骂,依旧一脸平静。 “说起恶心或许我远不及你,我自认为自己没招惹过你,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我的心脏你能用上就算了,明明用不上也要弄成标本,你这么恨我的理由是什么?” 昨晚甲板上那口酒他没咽下去,借助擦嘴的动作把酒都吐到了袖口处,所以后来发生的事包括勒泰和马尔歇的对话他都知道。 勒泰皱眉。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跟我装不明白?” “真不明白。” 勒泰从出现开始就跟亚索没什么交集,沈泽自然联想不到他的心思。 勒泰沉下一口气,不打算瞒他,扬起下巴语气恶狠。 “我喜欢亚索,你偏要跟我争他,你说你是不是该死?” 沈泽诧异,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他努力控制表情,想了想据理力争。 “你喜欢他大不了公平竞争就是,又何苦绕这么大一圈接近我,你凭什么认为我死了他就属于你?” 沈泽一直就觉得他能获得亚索青睐完全是经过自己的不懈努力,却不知有些事,有些人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换了别人不一定能行。 “呵!” 不明白他是不是故意,勒泰被他这句话气到咬牙切齿,反问道:“如果事情反过来呢?若是沈医生喜欢的人喜欢的是另一个人,你也觉得能公平竞争吗?” 沈泽十分理智摇摇头。 “在没有希望的情况下,或许我不会做这种无用功。” 其实那对夫妇被害死他决定让凶手付出代价那些天他就已经不打算继续缠着亚索了。 可谁知那天晚上亚索偏偏要出手帮他,这才让他死灰复燃。 “那只能说明你爱的不够深。” 忽而想到什么,勒泰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不对,沈泽,你是真的喜欢亚索吗?” 第41章 不择手段 想起沈泽来d国那不为人知的目的,勒泰现在十分怀疑他接近亚索的目的不纯。 “当然喜欢。” 沈泽没带一丝犹豫脱口而出,大概连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笃定。 但他确实是真的喜欢上亚索了,这是他自己也没预料到的意外。 正如他对朱策所说的那样,亚索很完美,完美到很难让人不爱。 他渴望也喜欢亚索的触碰,如果只是出于其他目的他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 变故之前他也预想过将来陪他走过往后人生旅程的人会是怎样的人。 或落落大方,或温柔贤惠,亦或是小家碧玉楚楚动人。 唯独没想过会是个男人。 不过不重要了,因为他当下的生命里还有比感情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目光坚定窥探不出一点虚假,勒泰露出刻薄的笑。 “怎么,今天特意跑来是想让我祝福你们吗?休想!” 他一提沈泽终于想起正事,打开平板把今日被推上风口浪尖的新闻递给他看。 “也许有件事你该知情。” 勒泰本来还一脸不屑,等看到屏幕上的标题,瞬间惊慌失措把平板抢过来往下翻看。 看清上面女人的照片和底下评论区各种羞辱的词,勒泰手和声音同时发抖。 “这,怎么会这样?” “你干的?”再抬头,勒泰朝沈泽射来的目光充满恨意。 “我没这么大本事,你也猜到是谁了对吧?” 想起昨晚亚索对他说的话,勒泰滚烫的泪滴落在屏幕上,往日的骄傲像被人狠狠踩了一脚。 “是他,是他,他真的好狠!” “哈哈哈,难怪,难怪他要阿爸跟内尔森求和,原来我们早就在他的计划中,好狠,亚索好狠的心哈哈哈!”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已经死了,而没死还敢把这个秘密暴露出去的除了亚索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内尔森傍上德诺亚索不敢轻易动他,于是故意撮合他家和内尔森的关系,再借助阿妈和德诺是竞争对手这层关系让德诺以为内尔森背叛了他,因此斩断内尔森背后依靠。 如今事情爆出,想来是亚索把秘密暴露给德诺,德诺按耐不住直接找媒体揭穿。 亏他还一心想着怎么帮亚索登上高位,没想到他为达目的完全不顾他家死活。 勒泰猛地把平板扔在地上疯了般发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泽瞳孔微缩,看到新闻的那一刻他猜过背后始作俑者会是亚索,只是他不确定,眼下勒泰这反应正好证实他的猜想。 亚索很在乎那个位置。 “怎么回事?” 门外听到动静的朱策带人冲进来,结果看到勒泰哭笑到猛咳。 “哈哈咳咳咳……” 沈泽格外淡定道:“他受了不小的刺激心脏怕是受不了,他身上有药,先给他喂下一颗吧。” 知道人不能平白无故死在这里,朱策赶紧按照他指示照做。 勒泰吞下药缓和过来,瞧见沈泽那怜悯的眼神,突然笑得格外嚣张。 “呵呵呵,沈泽,不用你假惺惺可怜我,伴君如伴虎,没准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遇上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好好休息。” 沈泽不理会他的刺激,捡起被他摔碎的平板平静留下一句话后就走了出去。 立场不同,对错难分,被心爱的人利用对勒泰来说已经足以诛心,他没有必要再给他最后一击。 沈泽前脚刚出房门朱策后脚就跟出来,颇为不解地问:“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沈泽没回头往前走。 “这个得问你家主子。” 朱策被他弄得云里雾里。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沈泽突然停住脚步转头。 “对了,你家主子有交代过勒泰接下来要怎么处置吗?” 朱策迟疑,好半晌后才不情不愿回道:“主说勒泰这次要害的人是你,他任凭你处置。” 闻言沈泽眯了眯眼。 “他就不怕我把勒泰杀了?” 他眼中狠劲真切,朱策想了想还是劝道:“老鬼头十分宝贝他这个儿子,你要是直接把人杀了,他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显然朱策还不知道他家主子已经把人得罪干净了。 沈泽抬手摸了摸下巴,好像真在认真思考,好一会儿后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那就把人放了。” “这……”朱策再度迟疑。 “放了也不行?” 朱策解释:“被主带回来关押的人还没有过安然走出去的先例。” 沈泽反问:“怎么杀不得也放不得,你家主子到底想要我怎么处理?难不成就是想让我把人暴揍一顿撒撒气?” 朱策低下头,他心中就是这么想的,但又不好意思直接越过沈泽做决定,于是再度把问题抛回给沈泽。 “主说了,由您决定。” 沈泽没耐心两手叉腰。 “行,那我决定把人放了,而且现在就放,让人把他送回去吧!” “这…要不等主回来沈先生再问问他的意见,你私自决定直接放人这会不会有点……” 沈泽第一次被人整这么无语,无奈摇了摇头。 “死脑筋。” 他转身离开,大声道:“不用等,现在就放人,有什么后果我一力承担。” 亚索明知他记仇还要让他来处理勒泰,这试探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乌云低压,狂风呼啸,一场酝酿许久的暴风雨迟迟未落。 一连三天,巨大的追悼会会场都挤满黑压压的人,各个帮派大佬纷纷领着自家小弟有条不紊地进入灵堂前祭拜。 哈伯生前还算低调,死后葬礼却办得无比高调气派。 各种豪车把会场一周围得水泄不通,世界各地的来宾统一黑色西装胸前别着白花,表情严肃。 亚索和内尔森就站在灵堂两侧看着那些人祭拜,一个面无表情,一个极力隐忍,没一个因哈伯的死而悲伤,甚至装都懒得装一下。 “哈!” 神经紧绷几十个小时衣服里的枪也没派上用场,两眼乌青的雪狼忍不住别开头偷偷打了个哈欠。 这三日上前祭拜的每个人转身前都会跟亚索或者内尔森有眼神交流,平波之下藏着腥风血雨,只要他们中有一人给予回应,肃穆的现场顿时就会化身一片火海。 眼看一个个帮手离场,内尔森的贴身手下终于沉不住气凑近内尔森耳边。 “主,我们还不动手吗?” 哈伯咽气之前已经交代遗言立亚索为下一任统领,大局已定,他们再不趁现在帮手在场反击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这三日后槽牙都要咬碎,内尔森又何曾不着急,而仅剩的理智告诉他此刻绝不是最佳时机。 “蠢货,你认为我们现在动手能有什么胜算?” 第42章 告状 以前内尔森以可怜亚索后山那群秃鹰为由把自己和部下玩腻了的少男少女给亚索送过去,就是为了试探亚索的心狠程度。 其实亚索没把那些人拿去喂秃鹰,而是让人把他们的伤治好然后送往沙河这事他一直都知道。 亚索跟他明争暗斗十几年,他承认他是有些聪明和本事,但没有一颗狠绝果断的心,他终究没法跟自己斗。 所以这些年他运筹帷幄,步步为营,甚至一度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只需等到时机成熟之际便可以轻易击垮亚索。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只年纪不大的小白狼早在暗中布局,精准化解他每一步棋。 知道德诺会是他在这场争夺战中最大助力,亚索直接给他设了一个局引他步步入套,成功切断德诺承诺给他的一切支援。 亚索恐怖就恐怖在他拿捏了自己贪婪的心理,知道自己想做大做强的野心,看透自己觊觎鬼头帮的地下赌场心思。 从亚索布局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一定会上道。 就连内尔森都没想到亚索可以绝情到毫不犹豫把昔日盟友拉下水。 他现在十分有理由怀疑当初那批军火能被他们成功劫走是不是也是亚索故意为之,为的是让自己对他放松警惕。 为了夺位内尔森当然不只做了德诺这一手准备。 不久前亚索接手九龙帮单子刺杀黑手会大少爷的事也是他一手安排。 是他怂恿九龙帮少爷找亚索下单刺杀黑手会大少爷柯顿。 如此一来他不仅可以拉拢九龙帮也可以拉拢黑手会,彻底把亚索立于孤立无援之地。 要不是刚刚注意到黑手会新一任继承人柯文对亚索点头,他怕是都没反应过来。 原来亚索杀柯顿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拉拢九龙帮,而是为了助力黑手会从小病弱的小少爷柯文手握大权。 亚索总能轻易感知他的计划然后轻而易举反将一局,而更可怕的是现在他大势已去,亚索却在这个顺风局没有丝毫动作。 内尔森摸不清亚索接下来的打算惴惴不安到后背被汗水打湿。 而直到最后哈伯下葬,整个葬礼结束亚索也没有丝毫动作…… 料理好哈伯后事,亚索在主基地处理一些事务,再回到自己基地已经是第四天清晨。 “哈!” 连熬几个晚上也没派上用场,雪狼从车上下来时无精打采哈欠连连。 亚索和野豹快他一步从前面一辆车上下来,不知亚索跟野豹说了什么,野豹点头停在车边没再跟上去。 雪狼快步朝野豹走去。 “哥,主刚跟你说了什么?” 野豹视线落在他那两只熊猫眼上。 “主基地在为继任仪式整理资产,主让我过去盯着点。” “啊?那你岂不是又要忙,连个安稳觉都没有。” 野豹揉揉他的头。 “没事,习惯了。” 雪狼低头暗骂亚索不把他哥当人,再抬头时先看远去的亚索背影一眼,接着凑近野豹小声问出心中疑惑。 “哥,葬礼上明明我们有那么好的机会可以直接拿下内尔森,你说为什么主就没出手呢?” “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帝噬军团这么大一块肥肉,盯着这个位置的人又何止内尔森。” 雪狼连眨两下眼,接着一脸恍然大悟。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不只有内忧,还有外患?” “嗯,葬礼上各路人都在暗中观察,没准就等着我们自己人内讧然后趁人之危。” 雪狼佩服出声:“哇!果然还是主聪明,切断内尔森后路让他安分守己,自己也沉得住气让其他人无机可乘。” “不过这样一来内尔森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吧?” 野豹点头,罕见忧虑起来。 “嗯,恐怕接下来的继任仪式不会那么顺利。” 他说着又宠溺揉了揉雪狼的头。 “不过主自有对策,你就不用想那么多了。” 凑近发现他嘴角有东西,野豹抬手用拇指拭去雪狼嘴角残渣。 “你这小馋猫又偷吃了什么东西?” “我……”他动作轻柔自然,雪狼莫名脸颊发烫。 野豹收回手打开车门。 “行了,先回去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我先走了。” “你注意安全!” “好。” 野豹开车离去,站在原地的雪狼忽然想起他那天亲自己的画面,手指抚上自己嘴巴 “嘿!想什么呢?” 雪狼出神之际一只胳膊从身后扑过来搂住他的脖子。 雪狼被他这力道撞得险些往前扑,没好气朝山猫瞪去一眼。 “你这家伙,能不能不要这么粗鄙?” “嘁,你还敢嫌弃起我来了!哎,你哥俩刚才嘀咕半天在说什么秘密呢?” 山猫竖起那八卦的耳朵把脸压近,雪狼下意识抵触往后退。 “关你屁事!” 因八卦经常被孤立的山猫假装生气。 “嘿,大家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你们凭什么事事都瞒着我啊?” “兄弟?”雪狼转头看他,“你说我们是兄弟?” “不然呢?不是兄弟难不成是姐妹吗?” “那你会亲我吗?” 雪狼突然语出惊人,山猫退开一步把他从上到下扫一遍,目光中充满鄙夷。 “你神经病吧?” 他话声刚落,雪狼已经朝他扑过来“吧唧”一声往他脸上亲一口。 山猫僵在原地,下一秒急到跳脚,一边用手猛擦被雪狼亲到的地方一边恶寒躲得远远的。 “雪狼你学什么不好学主搞这个,恶心,太恶心了!” 山猫说完像躲什么脏东西似得快速跑开,雪狼歪着脑袋自言自语。 “反应这么大,看来兄弟间也不这么亲啊!” …… “主您回来了!”亚索刚跨进大厅朱策就赶紧迎上来。 亚索卸掉后腰手枪扔给他,找半天没看到思念的身影,问道:“沈泽呢?” “在训练场练枪。” “练枪?”亚索疑惑。 “嗯。” “他这几天哪也没去?” “前天去了一趟救助营地,回来之后就一直在训练场训练。” 亚索微微蹙眉,抬脚走出大厅前往训练场方向。 “是在营地里遇到什么事了?” 跟在身后的朱策摇头。 “没有,我跟沈先生一起去的,他收拾自己东西跟那边的人道别就直接回来了。” 亚索有些疑惑。 “他没有不舍?” “那边的人一直挽留,但沈先生没有一点犹豫,特别坚定要走,而且……” 他支支吾吾,亚索停住脚步看向他。 “而且什么?” “而且我感觉沈先生跟您回来目的不简单。” 朱策一边说一边观察亚索表情。 亚索面无表情。 “你继续说。” 得到允许,朱策把这几天沈泽在基地里做的所有事都细细跟他汇报一遍,提到沈泽借势压人时还不由添了点火。 第43章 他的温柔乡 “砰!砰!砰!” 不熟练加上心神不宁,沈泽持枪对准远处人型靶子的眉心射击,一连三枪都没击中目标。 低头沉一口气,沈泽给手枪换上新的弹夹,套筒后拉子弹上膛,他再度抬手对准目标。 带着降噪耳机没听到身后脚步声,他手指快要扣动扳机时突然一只大手从身后揽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握住他持枪的手。 沈泽刚惊觉,耳边就传来低沉的声音。 “手腕用力注意力集中,重型手枪后坐力大,对准目标射击点后根据射击距离把枪口下压。” “砰!” 亚索控制他的手朝人型靶开了一枪,这一次精准命中眉心。 沈泽震惊之余微微侧头。 “你回来了。” 平静中夹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喜悦,像一个在家备好饭菜等待丈夫下班的妻子常说的话。 腰间的手紧了些,亚索气息呼在他颈侧。 “嗯,还来吗?” “来。”沈泽重新给子弹上膛。 亚索再次握住他抬起的手,不过把射击目标换到人型靶的心脏处。 “在没有十分把握的情况下最好把致命目标定在这里,胜算更大。” “砰!” 人型靶胸口瞬间被射穿一个窟窿。 上膛之际亚索补了一句。 “还有这些地方也可以致命。” 他控制沈泽的手不停变动射击可以一枪毙命的目标点。 “砰!” “砰!” …… 弹无虚发,沈泽在他的手把手指导下轻松射准每个瞄准的目标。 帮他换下弹夹,亚索神情无比认真再抬起他的手。 “接下来这些位置不会立刻要人性命,但也足以让对方生不如死。” “砰!” “砰!” “砰!” …… 亚索拉他手对准人型靶四肢大动脉处和骨骼脆弱的地方开枪。 亚索像个兢兢业业的教练换上第三个弹夹。 “当然,如果你想放水的话也可以这么打。” “砰!” “砰!” “砰!” …… 他把子弹打在人型靶的四肢无要害处,最后两枪射在胸口两侧上方,沈泽不解摘下耳罩和眼镜微微歪头。 “胸膛聚集人体器官,虽然你故意把枪口上移避开要害,但击中肋骨导致其断裂刺穿内脏或者子弹威力过大波及心脏同样危险,为什么会打在这里?” 做无国界医生这么多年沈泽处理过很多枪伤,对人体要害部位再了解不过。 亚索轻笑出声。 “真要放水打在四肢上岂不是很容易露馅?” “其实胸部并非每一处都是致命点,适合掩人耳目,不过极度考验枪法和运气。” 他说着取下沈泽手上的枪把下巴抵在沈泽肩膀上揉捏他修长的手指。 “但你的手更适合握手术刀。” 沈泽并非全能,从刚刚开枪过程中亚索能明显感觉他手劲不足并有微微颤抖的情况,好像是受过重伤。 沈泽低头遮掩无奈。 “我知道我不是练枪的好苗子。” 他情绪低落,亚索把人转过来,手指轻抚他的脸颊。 “不是跟你说过你什么都不用做,现在这么拼命干什么?我养你还不够吗?” 沈泽抬头与他对视。 “那在你眼里我算什么?你包养的金丝雀?” 亚索一愣,回神后哄着。 “还在因为我的不辞而别生气还是朱策跟你说了什么?” 想起朱策刚刚跟他告的状,亚索拇指摩挲他的唇角安慰道:“朱策为人耿直不懂变通,他说的话你就当是在放屁,不必理会。” 沈泽两只手攀上他的脖子,小脸委屈巴巴。 “我只是担心你,前一夜还一起温存的人再睁眼就不见人影,不知道去了哪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会不会遇到危险。” 他越说声音越低,可怜得亚索心都要化了。 亚索在他紧蹙的眉间亲一下,声音又软几分。 “抱歉,哈伯突然离世,我作为他的继承人要负责料理他的后事,这些天实在是忙得抽不开身,不是故意冷落你。” 虽然知道就算自己不说他也能查到,但此刻亚索特别想坦诚相告。 他想离沈泽更近一点。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跟自己说他们军团内部之事,沈泽忽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在慢慢松动,他两手捧起亚索那张有些疲惫却依旧无比帅气的脸。 “我真的不能与你并肩帮你做点什么吗?以前你不肯让我插手你的事是不信任我,但现在我是你的人。” 他那句“你的人”让亚索骨头一酥,视线落在那张水润红唇上,滚动喉结解释。 “不是不信任你,是我们做的事太特殊,稍不留神就万劫不复,我不想让你背负本不用你背负的东西。” 闻言沈泽眼神突然变得严肃。 “亚索,从我决定要跟你站在一起的那刻起我就已经做好跟你一同进退的准备,我不想永远活在你的羽翼之下,我想要你也需要我。” 他表情太过坚定,亚索用力把人拥进怀里,头埋在他颈侧疲惫闭上眼。 “好阿泽,我对你的需要又何止是这些,不过既是你所求,我答应你就是了。” 统领继任于帝噬军团而言就好比皇帝登位,仪式隆重且繁琐,按理说亚索现在应该待在主基地那边学习接手整个军团之事。 但他实在太想沈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那种想,于是不顾哈伯手下那些老兵反对执意要回来。 以前再怎么日夜奔波他都不觉得累,许是现在有了温柔乡,他突然特别想偷懒,就这样永远躲在他的温柔乡里醉生梦死过去。 他的那声“阿泽”比任何一个昵称都让沈泽动容,伸手反抱住他的腰身。 亚索突然猛地睁开眼,弯腰两只手托着沈泽的屁股把人抱起来。 突来的失重感让沈泽一惊,两条腿下意识盘上他的腰,手臂缠着他的脖子,惊呼道:“大白天的你干嘛?” 亚索仰头哑声问,“吃早餐了吗?” 沈泽点头。 “嗯,吃过了。” 亚索抱着他转身往后走。 “那陪我睡觉。” 连熬几宿他眼中红血丝清晰可见,沈泽把头埋在他肩上闷闷回了一声。 “嗯。” 第44章 聊聊 “你,你,你不困吗?” “本来挺困的,不过遇上你精神了。” 沈泽欲哭无泪。 “副统领好不要脸,自己精力旺盛还赖上我了。” “宝贝,还是得怪你太迷人了。” 沈泽紧了紧嗓子,用商量的语气道:“既然你不困,不如我们聊聊。” 亚索忽然睁开眼,似乎诧异这种情况下他还能扯开话题,下嘴力道加重了些 “嗯,你说。” “就,就是,我,我自作主张把勒泰给放了。”沈泽眼含雾气。 “我知道。” 沈泽捧起他落在自己胸口的脸。 “你不生气?” “既然说了交给你决定,我又有什么好生气的。” 亚索说完一手撑着脑袋侧躺在他身侧。 “不过你这决定倒挺让我出乎意料的,当初我的人不过是强行把你绑来给我缝合,你就敢在我背后缝蝴蝶结。” “怎么现在换到勒泰身上就不一样了,他想要的可是你的命啊我的好宝贝。” 他吃醋的可爱模样把沈泽看呆,回过神后“噗嗤”乐出了声。 沈泽也用手撑起脑袋与他平视。 “副统领这是吃醋了吧?” 他一脸幸灾乐祸,亚索大掌在他脸上用力捏一下,没有否认。 “嗯。” “嘶!”沈泽吃痛,又觉得有些好笑,抬手摸上他这几天来不及打理的小胡渣。 “副统领大可不必为此吃醋,我忍住报复的性子放勒泰走可都是为了你。” 亚索挑挑眉。 “怎么说?” “大家都说勒泰是他阿爸手心里的宝,如果我为了出口恶气真把人杀了,无疑是给你树一个死敌,这对你现在的处境很不利。” “但事实是我已经彻底得罪他们,这个敌人树不树已经由不得你。” 他不仅暴露鬼头帮秘密还给了勒泰一子儿。 沈泽摇头。 “不一样,只要他们还没被逼到走投无路的份上,或许还会忌惮你的强大不敢对你出手。” 沈泽说完发现亚索直勾勾盯着自己看,不争气红了脸。 “怎么,我说的不对。” 亚索摇头。 “不是,我只是有个疑问。” “什么?” “鬼头帮之前一直坚定不移站在我这边,可我为站的更高反手就把他们拉下水,你不觉得我这个人恐怖吗?” 他说的认真,目光不曾从沈泽脸上移开,试图从他眼中窥探出一丝惧意。 沈泽愣住,想起勒泰的那句“遇上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沈泽忽而笑了笑。 “身处在这种环境中,你不利用别人就会被别人利用,你不过是快人一步,有什么好恐怖的?” 手撑得难受,沈泽挪到亚索怀里伸手抱住他。 “亚索,我不怕你,我喜欢你。” 他这表白来的突然,亚索本来悬着的心终于沉下去,欣喜又难受紧着。 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能说出这么现实的话,说明他的世界一定经历了无数次坍塌重组,藏着不为人知的心酸。 亚索紧紧揽住他的腰,低头吻在他发间,怜惜道:“阿泽,你想要什么可以大胆告诉我,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可以给你。” 朱策都能察觉到的他又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只是他在等沈泽亲口告诉他。 沈泽背脊一僵,埋在他怀中的脸瞬间沉了下去。 沉默好一会儿沈泽才再次开口。 “你的敌人解决了吗?我以为这一次会死很多人,很害怕你有危险。” 明白他还是不肯说,亚索轻叹一口气,回道:“放心吧,只要大家心平气和,就不会血流成河。” 沈泽抬头看着他。 “我还以为你不会是那种能心平气和坐下来解决问题的人。” 那双眸子尽是怀疑,亚索抬手捏住他的脸。 “怎么,我在你眼中就是那种为非作歹的大魔头吗?” 沈泽笑弯了眼调侃。 “不然副统领以为自己是什么大好人吗?” “那为了向沈医生靠拢,我以后尽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他用把人揉进骨子里的力道抱住沈泽,脸埋在他脖颈处吐出一句。 “阿泽,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不动用任何武力就能让这世界和平。” 他想告诉沈泽,他们不是背道而驰的人,只是这个世界不会如他所愿。 “嗯。”沈泽嘴角扬着笑,但眼中一道微弱的光暗了下去。 他这一声回应让亚索心满意足,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睡吧,再玩下去你会受不了。” 他收手闭上眼,沈泽却突然不安分动起来。 “你刚刚不是问我想要什么吗?” “嗯,你想要什么?” “我看你手下那个朱策不太痛快,你能不能帮我揍他一顿?” “呵。”亚索轻笑,没睁眼,揉揉他的头。 “你是想挑拨离间当祸水红颜还是想让我做个昏君?” 沈泽抬头,在他唇角轻啄一下。 “逗你玩的,阿索,我想要你。” 亚索紧闭的眸子猛地睁开,不可置信地问:“宝贝,你说什么?” 第45章 拔刺 夜晚,训练场里,跑完最后一圈的朱策满头大汗,大口喘气走到那群兄弟面前。 “看吧,我早跟你们说过主带回来的那个沈先生不是好东西,你们看主之前什么时候这么松懈过,再看看现在,三天,已经三天没下来了!” 朱策抬手比了个三的手势,一脸失望至极。 亚索基地有个规矩,大家有任务时出任务,没任务时每天雷打不动进行体能训练,为的就是不让他们把多余的精力用到不该用的地方去。 而如今亚索带头打破了这个规矩。 倒挂在杆子上的山猫抱着手臂提醒:“我劝你管好自己的嘴,这话要是传到主的耳朵里,你的舌头怕是不想要了。” 山猫见过那日沈泽被勒泰带走亚索着急的样子,所以即使以前再怎么大嘴巴现在也不敢开口说沈泽的坏话。 朱策整日待在基地里,对两人拉扯纠缠的过程了解的少,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之处。 “眼下继任仪式在即,内尔森那边又不知道在憋什么坏招,主在这个节骨眼上只知道沉迷放纵不做一点准备,我说两句忠言还有错了?” 帝噬军团发展这么多年资产过多,等主基地那些老兵整理盘点完怎么也需要月余时间。 只要亚索一天没登上统领的位置,内尔森就不会放过策反的机会,一个多月,足够他在卷土重来了。 朱策大胆发言,结果没一个人搭理他,朱策走到两手抓着杆子来回荡的雪狼面前抬起头。 “小雪狼,你说哥哥说的对吗?” “这……” 想起他哥警告过他不要多管主和沈医生的事,雪狼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回答。 忽然看到入口进来一个人影,雪狼松手跳下来,兴奋错开朱策朝来人跑去。 “我哥回来了!” “哼!一群胆小鬼!” 朱策吐槽一句,转头才发现虎爷不知何时站在自己不远处,吓得赶紧缩起脖子投身训练中。 “哥,你终于回来了,有没有什么情况?” 雪狼额头的头发和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朝自己跑过来的样子像一只淋了雨的小狗,满脸疲态的野豹嘴角终于有点弧度。 “一切安好,没什么特别的情况。” “你累坏了吧?” “还好。” 见他满目关心,野豹心里暖暖的。 往他身后训练场里看没看到亚索身影,野豹问:“主今日没训练吗?” 雪狼伸指指了指基地最高那栋楼,凑近野豹耳边小声道:“和沈医生在房间里,三天没出门了。” “听阿弩跟其他女仆说,她们有时候送食物上去都能听到沈医生哭得可怜,床单一天都不知道换了多少遍,啧啧啧……” 雪狼听他哥的话不跟别人八卦亚索和沈泽的事,但这个年纪也是忍不住好奇的。 他一脸吃瓜小表情,野豹盯着他的脸若有所思。 “哥你说……” 雪狼抬头想继续说什么就发现他哥像做贼心虚般移开目光。 “哥你怎么脸红了,你是不是也觉得主太……” “咳!”野豹轻咳一声打断他无端猜想。 “没有,我有事要跟主汇报,先走了。” 他走得贼快,雪狼歪着脑袋盯他背影嘀咕一句。 “他怎么还和以前一样纯情,一听到这种事就脸红。” 走了一路终于把身上燥热降下来,野豹来到亚索房门前时已经一脸正经。 “叩叩叩!” “主,有事禀报。” 床上亚索睁眼,怀里的沈泽还在熟睡,他轻轻抽回枕在他脖子下的手臂,披上一件衣服轻声走出去。 小心翼翼把门合上,亚索立在走廊,神情严肃。 “松口了?” 他衣服大敞,从脖子往下缠绵痕迹一览无遗,野豹收回羡慕的目光低下头。 “是,他答应这次合作,不过说了仅此一次,不管成败以后都不会再跟我们有任何牵扯。” 亚索两手背在身后眺望窗外暗沉的夜。 “哼,他就是想也不会有下次了。” “内尔森那边有什么动作?” “借这次葬礼试探虚实的人都害怕与您作对拒绝跟他合作,他那边为了重获德诺信任已经献上不少大礼。” 亚索神情没什么变化,轻飘飘吐出一句。 “够败家的。” 野豹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说出口:“这次您真不打算让其他人插手吗?毕竟多个帮手多点胜算。” 亚索嘴角下垂,眼里迸出噬骨寒意。 “这是我自己的事,这次我亲自动手,况且我已经有了帮手人选。” 他微侧着头看向自己房间,野豹诧异。 “您说的帮手不会是沈医生吧?他没有作战经验,这会不会有点危险?” 除了担心沈泽的能力,野豹更担心的其实是沈泽是不是坚定跟亚索站在一起。 亚索嘴角倾斜。 “放心吧,他可不是省油的灯,而且这么有意义的事当然要跟有意义的人做。” 等了十几年终于等到机会,他也是时候松松扎在深处的那根针了! 第46章 阴狠 尖细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声响,一身干练西服套装的美艳妇人跨进一间充斥消毒水味道的私人病房,身后还跟着一个同样干练且俊朗的男秘书。 “先生今日情况怎么样?” 勒普莉一脸担忧看向床上浑身是管的白发男人。 男人无法言语动弹不得,但看到勒普莉进来那双眼睛明显瞪大了些。 病床旁记录数据的医生回道:“可能是还受您那则新闻的影响,莱先生这几日情况还是不太好。” 勒普莉坐在床边怜惜抓起病床上男人的手。 “我不是开了新闻发布会专门澄清了那个误会吗?你们护士这次没给先生放?” 从政多年,勒普莉目光比一般人更加犀利,医生额冒冷汗。 “给莱先生看过了,但好像没什么作用。” 医生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观察勒普莉的脸色,生怕她当场变脸又立马补充一句。 “也可能是莱先生现在意识薄弱没法完全看懂新闻内容,并不是不信任夫人您。” 勒普莉忽然满面愁容哀叹一声。 “大选在即,对手想让我倒台故意散播谣言,先生在政界待过这么多年理当是理解我的才对啊!” 她抓着男人的手暗暗用力,男人疼得拧眉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我想莱先生会理解夫人的。” 这压抑的气氛让医生不敢去看突然剧烈起伏的心率机。 “那夫人跟莱先生好好聊聊,我先去忙了,有事您再叫我。” “嗯,辛苦了,去吧!” “应该的。” 医生留下一句客套话赶紧走出病房。 房门刚合上,勒普莉立马甩开男人的手露出真面目。 “瞪这么凶,怎么,还想像以前一样掐死我吗?” “我的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怎么现在还是如此惊讶?” 她面目丑陋,男人用尽全身力气也只能做到皱眉,只有不停起伏的心率图足以证明他的愤恨。 勒普莉嘴角轻勾,手掌轻拍男人的脸,羞辱道:“先生别这么生气,你还没亲眼看我登上那个位置,要是就这么气死了多不值啊?” 她说罢从病床上站起来,侧头对一直默不作声的秘书道:“东西拿到了吗?” 秘书上前把一张照片递给他。 “这是少爷送来的,说就是这个人给德诺泄的密。” 照片上是放大偷拍的亚索的脸,有些模糊,但轮廓很有辨识度。 “亚索,帝噬军团。”勒普莉读出照片上的字,不屑勾起嘴角。 “没想到一个雇佣兵居然也敢把手伸到我身上来!” 帝噬军团她知道,但不会像德诺一样当回事。 “不是说换心脏的事失败了,少爷现在身体怎么样,跑掉的那个人抓到了吗?” 秘书回道:“少爷说您现在只需要全力准备大选之事就好,他那边您不用担心,他自己会处理好。” 提到勒泰,勒普莉终于露出柔和的一面。 “是我欠他们父子太多了。” 低头再看手上那张快被揉成团的照片,勒普莉忽然眯起眼再仔细看一遍。 “我怎么觉得这个人的眼睛有点眼熟?” 眼熟但看半天也没想起来在哪见过,勒普莉晃晃脑袋。 “看来是最近糟心事太多了。” 想起一事,秘书把手上的文件袋递过来。 “对了夫人,这是我刚刚收到的一份匿名文件,我看了一眼,里面是德诺这些年和黑社会暗中勾结的证据。” “证据?” 勒普莉接过文件袋打开,确实是德诺这些年暗中发展的那些势力名单和交易账单。 “这么详细?”勒普莉都有些惊讶。 这些东西她不是没暗中派人去搜过,只是德诺做事太谨慎,她所获取的并不足以扳倒德诺。 而眼下有了这个可就不一定了。 “这些东西一旦曝光影响不比您那次小,您说这次会不会又是同一个人所为?” 勒普莉再看一眼照片上的亚索,冷哼道:“一个靠卖命生存的组织再厉害也没有这么长的手,准备这么充分,看来是某只在黑暗中偷窥的老鼠沉不住气了。” “这是不是要投靠您的意思?我们现在暗中找人曝光这些证据,如此一来您这次当选的胜算一定很大!” “不。”勒普莉抬手打断他。 “我的丑闻刚刚被爆,现在再爆出德诺的丑事大家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我所为。” 秘书有些迷茫。 “那我们该如何处理?” “哼!”勒普莉突然哼笑。 “那人想坐收渔翁之利,但他一定不知道我和德诺成为对手之前可是站在同一条绳子上的。” 勒普莉把文件袋还给秘书。 “你找人去探探这上面的虚实,再拷贝一份给德诺送去,也是时候会会我这个老伙计了。” “是。” …… “儿子,真的不再等等吗?你腿上的伤还没好,现在做手术实在太危险了!” 坐在轮椅上的勒泰脸色阴沉,手紧紧抓着轮椅扶手。 “阿爸,我等不了了,我现在恨不得立刻换掉这颗该死的心脏,然后把他们欠我的一样一样讨回来!” 现在想想他之前确实太蠢,亚索那样的男人怎么会可怜弱者。 既然这样,他只能变得强大,然后将他们狠狠踩在脚下。 他以前再狠也不会是如今这模样,自从被亚索的人送回来就受了不小刺激,勒坦心疼却也什么都做不了。 阿莉现在需要支持,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与亚索对抗。 “哎,既然你决定好了,阿爸就多找几个人让医生帮你看看哪颗心脏跟你适配度高一点。” “不用了,我已经找到了。” “找到了?”勒坦惊讶他的速度。 “嗯。”勒泰点头。 …… 地下手术室外,一个被铁链拴着脖子的女孩害怕地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勒泰被推下来时女孩听到动静立马跪下来往前爬,脖子上的铁链被她扯得叮当响。 “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求求你让他们放我走!” 勒泰不露凶相时长相无害,女孩抓住他的裤腿像抓住一棵救命稻草。 勒泰俯身捏住她挂满泪痕的脸。 “走?你要走到哪去?” “回家,我要回家,求求你让我回家!” “呵!家?”勒泰笑出声。 “你没有家了,你的家人拿了一大笔钱,把你卖给我了。” 他笑容讽刺,捏住自己下巴的手太过用力,女孩挣脱往后退。 “不,不是这样的,求你放过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请不要把我绑在这里。” 周围的寒意和不停过来她身上取样的医生让女孩害怕到极致。 “行啊!我要你把你的心脏给我,做得到吗?” 女孩闻言像见了鬼一样往后缩,不停摇头。 “不,不要,我不要!” 这时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过来。 “少爷,对比结果出来了,匹配度适合移植。” “啊!我不要!放我走,我要回家!” 女孩听到医生的话彻底崩溃,挣扎着想要逃跑。 “太吵了!”勒泰皱眉。 医生会意给助手一个眼神,助手拿起一根注射器上前抓住女孩强行往她脖子打下去。 女孩倒下,勒泰滑动轮椅来到她身旁冷漠看着她。 “你的心脏放在我身体里比放在你那里更值钱,你应该感到庆幸才是。” 第47章 play中的一环 沈泽能下床已经是第五天,他醒过来身边已经没有亚索身影。 他扭动还有些发酸的腰下床,对上镜子里全是红痕的身体,他红着脸嘴里嘀咕一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从衣柜里翻找一件长袖套上,沈泽准备出门时看到底下训练场的擂台边上围满了人,似乎有些热闹。 沈泽快速下楼往训练场里走,走近才发现是亚索和朱策在台上对打。 亚索忽然一个迅猛的过肩摔毫不留情把朱策摔在台上,朱策哀嚎,周围看着的人都不由龇牙替他感到疼。 “哎哟,主这力道是没留手啊!” “朱队长是不是犯了什么错了揍这么狠?” “不知道啊,朱队长不是一向最崇拜主的吗?怎么会得罪他?” 底下人都在窃窃私语,台上朱策疼得龇牙咧嘴半天不愿爬起来。 “哎呦,疼死我了!” 亚索扭扭手腕和脖子,沉声道:“太弱了,再来!” “还来?”朱策揉揉后背和屁股,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 “您怎么不揍他们为什么只逮着我一个人嚯嚯啊?” 以前亚索试他们身手每个人都对打一次就够了,今天却逮着他连打几个回合。 亚索单方面绝对碾压,今天又打的格外生猛,再这样下去他怕自己都要骂娘了! 底下山猫和野豹一边同情朱策一边又控制不住抿嘴憋笑。 “你话太多了,起来!” 亚索朝他走来,地上的朱策连连后退。 “不,我不!” 转头看到站在人群外抱手看热闹的沈泽,朱策像遇上救命稻草,指着沈泽大声道:“您欺负我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让沈先生跟我打!” 朱策这一瞬间觉得自己聪明极了,亚索在他这里砸下的拳头他一定要在沈泽身上讨回来。 沈泽细胳膊细腿,看起来可不太抗打。 众人转头看向歪着脑袋的沈泽,亚索这才发现他的到来,拒绝道:“他不行,他这几日累着了。” “噢~”底下手下闻言突然起哄,暧昧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 嘴角本挂着浅笑的沈泽老脸一烫,恨不得立马找个地洞钻进去。 朱策不乐意了,扬起下巴挑衅。 “我看您这是心疼沈先生怕他被我打伤吧!” 这下连野豹都没忍住摇摇头,嘀咕一句。 “自讨苦吃!” “我说不行就不……”亚索刚要强势拒绝,沈泽突然开口:“我跟他打!” 沈泽走过来,众人给他让出一条道。 亚索居高临下扫他一眼,那充满颜色的眼神意有所指。 “你,没问题吗?” 沈泽红着耳根点头。 “没问题。” 这几天亚索虽过分索取,好在怕把他弄得不舒服,动作和力道都是控制在他可承受的范围内。 加上他知道自己尺寸太大,每次做完都会细心给自己上药,现在他除了腰酸点没什么大问题。 亚索听他都这么说了也没再说什么,走到擂台边上弯腰朝他伸手。 沈泽握住他的手抬脚一蹬轻松被他拉上擂台。 亚索下台前留了一句:“人我留着还有用,别下死手。” 眼见得逞,朱策立马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 “您放心,我不会把沈先生给您打坏的。” 朱策洋洋得意,殊不知亚索这话是对沈泽说的。 “朱队长请赐教!” 沈泽浅笑,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朝他做出请的姿势,十足的绅士。 “那沈先生可要小心了!” 朱策邪气一笑,挥起拳头就朝沈泽袭来。 朱策力道聚集,眼看重重的一拳就要砸在沈泽脸上,还差毫厘的刹那沈泽极速侧身轻松躲过。 朱策扑空,微微惊讶,很快把沈泽这一招归为运气好,毫不气馁转身继续朝他进攻。 他进沈泽退,身体躲闪游刃有余。 几招下来连人都碰不到,朱策恼怒。 “沈医生是只会躲闪还是看不起我?” 他眸光闪着戾气,沈泽扬唇一笑。 “那朱队长可要小心了!” 他说罢终于愿意抬手,以迅雷之速抓住冲过来的朱策胳膊一个反旋,另一只手按在朱策肩处穴位微微一压,朱策瞬间“啊”声不止。 “哇!沈先生好快的速度!” “是啊,我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 “看沈先生那表情也没使多大劲啊,朱队长怎么疼成这样?” 想起两人之前在狐狸岛交手的画面,抱手看着的亚索眼中流出几分骄傲与欣赏。 “好一招以柔克刚。” 在朱策疼到冒汗时沈泽及时收手把人推开,朱策揉揉被他压疼得地方一脸不服。 “再来!” 他话没说完就已经一脚朝沈泽踢过来,有了沈泽刚刚那一手,他这一脚可谓是铆足了力道。 沈泽躲避,很快朱策另一条腿又朝他劈来,沈泽借弯腰的趋势抓住他的脚踝,在他挣扎抽回之时曲肘朝他后膝用力一撞。 “啊!” 朱策失重跌跪在地上,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沈泽已经曲跪压在他身上。 沈泽一手擒住他的手腕反折,一手掐住他后脖子上的穴位把他脑袋按下去。 “啊,疼疼疼!” 朱策想反抗的瞬间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沈泽熟悉人体穴位脉络,知道哪一处最弱,把朱策的脸摁在地面上才缓缓问:“朱队长服吗?” “服服服,你先放开!” 穴位被他手指摁着,朱策疼得不行,赶紧投降。 沈泽松手站起身,温柔笑了笑。 “承让了!” “好!!!” 底下顿时掌声一片。 “朱队长身手不差,没想到沈先生比他还厉害!” “是啊,我还以为沈先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呢!” “哎,不是听说上次朱队长在自己最得意的领域上也输给沈先生了吗?”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没想到沈先生真是深藏不露啊!” “不然你以为主真是喜欢他那张小白脸不成?” 听到最后亚索不禁扬眉,其实他最喜欢的还真是沈泽那张小白脸,尤其是眼里含泪哭唧唧的时候。 底下人讨论的声音传入耳中,朱策甚是屈辱从地上爬起来,一改刚刚口吻朝沈泽喝道:“你使诈!” 沈泽哭笑不得。 “怎么说?” “你为什么不敢光明磊落好好对打,而是专挑我的软肋下手!” “我……” “朱策,少他妈丢人现眼!” 亚索见不得朱策这么输不起的样子,怒斥出声。 “我……” 朱策被他骂得面红耳赤。 亚索转头面向大家,喝道:“我告诉你们,知道拿人软肋轻松取胜是人沈医生的本事,你们要是也能做到像他这样老子也敬你们有本事!” “别他妈一天捏着自己身上那点三脚猫功夫趾高气昂,老子挑的人还轮不到你们说三道四!” 基地就这么大,干他们这一行的又各个觉得自己牛逼上了天,稍微有人拱火就压不下去,有些声音他想不听都不行。 他突然发火,所有人都没敢抬头,朱策知道他这是给自己留面子,埋下去的头像是千斤重般。 这不是沈泽第一次见亚索发火,但这次这火燃得他心里暖暖的。 亚索骂完转头朝台上的沈泽伸手。 “累了吧,回去吃饭。” 他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柔声细语的样子险些惊掉众人下巴。 沈泽也不矫情,众目睽睽之下弯腰扑进亚索怀里,任由他抱着往外走。 等他们离那些手下有些距离,沈泽从他肩上抬起头。 “你这是在给我出气?” 他上次就提了一嘴自己不喜欢朱策,没想到他居然真找个由头把人揍了一顿。 “不是,只是想看看沈医生的身手。” 亚索嘴硬不肯承认,沈泽挑挑眉。 “那副统领考验得如何?” “还不错,可以跟我一起出任务。” 沈泽大喜。 “真的?” “嗯。” 两人走远,众人散开,朱策从台上下来,山猫往他身边挪了挪。 “早跟你说过不要招惹那个男人,怎么样,现在成他们y中的一环了吧?” 双拳紧握的朱策抬腿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 “去你妈的!” 第48章 骗子 下午,后山小溪水潭中。 “咕噜噜!”不停冒泡的水面上忽然伸出一颗脑袋,沈泽勉强稳住手脚站起来往后转身就要走出水潭。 从水里窜出来的亚索快速上前从身后搂住他的腰身。 “怎么了?怎么还生气了?” 被水浸泡过后的沈泽宛如出水芙蓉,只是表情不太好看。 他用力掰开禁锢在自己腰间的手,气鼓鼓道:“亚索,你个骗子!” 亚索不肯松手,死皮赖脸从身后贴过来。 “我怎么就成骗子了?” “松开!” “不松!” 沈泽生气手肘弯曲用力往后顶撞在他胸口上。 “我没跟你开玩笑!” “啊!” 亚索被重重一击,痛呼一声往后倒,淹到水里就没了声。 沈泽知道这是他拙劣的表演,没相信,只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身后有动静。 他回头,水里已经没有亚索身影。 “亚索?” “亚索!” 沈泽喊两声,回应他的只有平波水面。 潭水有深有浅,他现在所站的地方已经是断崖式边缘,再往前走两步水就深不见底。 “亚索!别玩了!” 虽然知道亚索不会被他那一击打伤,但低头看着绿悠悠的潭水,沈泽还是没来由心慌。 亚索真不知所踪,沈泽长吸一口气,捏着鼻子就往水下钻。 沈泽不擅长憋气,亚索说要带他来学习,结果刚刚不停在水下吃他豆腐。 他没练几回,这刚潜下去就憋不住,落入深处又浮不上来,手脚开始扑腾起来。 他看不见亚索在哪,结果下一秒两只大手托着他的屁股往上游,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亚索抱着他浮出水面。 求生本能让沈泽两条腿盘着他的腰,手环住他的脖子,上半身刚出水被抵在石壁就连呛不止。 “咳咳咳……” 亚索抽出一只手帮他把额上滴水的头发往后捋,接着轻抚他的胸口给他顺气。 “你个混蛋!”顺上气的沈泽眼睛鼻子通红,对着他的胸口就是一拳。 只是这一拳没敢太用力,软绵绵更像是在调情。 亚索握住他的拳头,低头在他手背上亲一下。 “我的错。” 他嘴上虽认着错,但眼里的喜悦却怎么也藏不住。 “明明不会游泳还要义无反顾下来救我,阿泽,原来你这么担心我啊?” “放屁!”被气糊涂的沈泽难得爆粗口。 “就该淹死你!” 他红着眼口是心非的样子让亚索心软得一塌糊涂。 指腹拭去他眼角咳出的泪,亚索把脸凑上去与他鼻尖相抵。 “我要是死了你舍得吗?” “舍得,你个骗子,混蛋唔……” 没骂完嘴巴已经被堵住,他霸道的进攻之下沈泽是个十足的弱者。 沈泽两手捧起他的脸强行拉开两人距离。 “别……” 亚索得逞,眼里的欲望压不住,哑声讨好。 “阿泽,我想。” “试试吧宝贝,你太性感了,我想在这里试试。” 沈泽呼吸急促,盘在他腰上的腿下本能用力收缩,但还尚存一丝理智。 “你这人说话怎么一点不算数。” “不是说好这次任务需要用到游泳才带我过来训练,这,这不会是你骗人的把戏吧?” 亚索凑上前去亲他嘴角。 “没骗你,本是要带你学游泳的,但你这妖精实在太磨人。” 沈泽听他的话,初心确实是要跟他好好学来着,谁知他刚才才脱衣服入水,亚索就已经像头饿狼一样扒着他不肯松手。 沈泽本就是个不禁逗的,被他这么拨弄,也开始起了火。 感觉到他的变化,亚索嘴角扯开弧度。 “宝贝,你明明也想要,行行好。” 他眼珠来回动,像只摇尾乞怜的小狗,沈泽心一软彻底着了他的道。 再后来水浪翻滚,鸟兽飞散…… “你的意思是说,亚索这些天闭门不出是因为整日在跟那个无国界医生鬼混?” 站在落地窗前的内尔森微眯眼低头盯着手上转动的佛珠。 站在他身后的虎爷点头。 “是。” “你说的这个沈医生会不会就是杀害斯利的真凶?” 想起沈泽跟朱策对打的画面,虎爷再次点头。 “那医生身手不凡,确实不乏这种可能。” “呵,没想到啊,一个医生深藏不露就算了,居然能在这个时候搅动局势。” “那我们要不要……” “哎!”内尔森抬手打断虎爷的话。 “在这个时候拖住亚索给我们争取时间,这个沈泽也不是留不得。” “哼,亚索真以为得哈伯遗嘱就真的万事大吉了?好戏还在后头呢!” 他如此得意,虎爷反倒隐隐有些不安。 “那您这边准备得如何了?” “放心吧,德诺不是傻子,时间会让他看清谁是真心谁是假意,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松口,到那时局势可就不再是亚索说了算了。” 内尔森说罢转身一手拍在虎爷肩上。 “你继续回去盯着亚索,他的一举一动都及时跟我汇报,只要我们里应外合,不信到时候弄不死他!” “是。” …… 十三天后,黄昏。 最后一抹余晖照下来,亚索和沈泽并肩站在悬崖边上。 捏捏他的手,亚索转头。 “怕吗?” “怕什么?”看一眼底下波涛汹涌的海浪,沈泽淡定问。 “怕跟我一起死。” 沈泽勾勾唇角。 “我只怕不能跟你死在一起。” 亚索感动抱住他。 “我的好宝贝!” 他说罢紧抱着沈泽往后仰,两人齐齐朝悬崖下的大海倒下去。 第49章 背刺 入夜,海面一艘不起眼的帆船正渐渐远离海岸往大海深处漂行。 不久之后两侧两艘大船同朝帆船驶去,从两面把帆船夹在中间。 梯子搭好,两艘大船上四五个保镖分别从大船上护送两个人下来,彼此保镖相互搜身之后,勒普莉扯开红唇朝德诺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德诺留下两个近身护卫,对其他人挥一下手,紧了紧衣服抬腿往小船船舱内走。 “你们也退下吧!”勒普莉对自己保镖吩咐,带着秘书和一个保镖跟上德诺脚步。 “是。” 他们各自的保镖退回自己的船上,收回梯子驱动大船,最后一起停在距帆船十几米的距离外互相监视。 见大船按照约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与勒普莉面对面坐着的德诺放下窗帘。 “我以为我们此生不会再有这种心平气和坐下来的机会。”德诺把手放到交叉的两条腿上,背往后靠。 勒普莉咧开嘴角。 “谁说不是呢,毕竟你才刚刚给了我致命一击,要不是我反应及时怕是现在连跟你面对面坐着的资格都没有了。” 显然现在的德诺已经不吃她这一招,嘴角扯出冷漠的笑。 “从你选择跟随莱登的那刻起我们就已经注定会走到如今这个局面,你这么有野心,现在又惺惺作态给谁看?” 勒普莉手肘靠在扶手上撑着脑袋。 “哎呀,要不怎么说你们男人翻脸的速度快呢,我可还记得我们当年是怎么一起爬上来……” “够了!” 即使时隔这么多年,当年那件事依旧让德诺心悸,他怒声打断勒普莉的话。 “当年那件事是你我一起做的,当初说好让它永远埋藏地底,你现在又翻出来是什么意思?” 现在的勒普莉不怕他动怒,哼笑道:“怎么,时隔这么多年你还过不去那道坎,也会在午夜梦回时惊出一身冷汗吗?” 勒普莉用的“也”,说明当年那事同样困扰着她。 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他们比任何人都心狠,这些年为了往上爬他们暗地里做的事单拎出一件都比那件事残忍。 但事到如今那件事对他们影响依旧最深。 可能是当时他们都还太过年轻,心理素质和现在远没法比,所以这道坎永远过不去。 她不知死活挑战自己极限,德诺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你今天约我见面目的是想用这件事威胁我,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德诺做势要转身离开,勒普莉“呵呵”笑出声。 “急什么,我不过是想跟你套个近乎罢了,没想拿那件事威胁你。” 那件事一旦曝光同样会把她拉下水,她又怎么会傻到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德诺顿住,用看不懂的眼神盯着这个疯狂的女人。 勒普莉继续笑着。 “行了,坐下吧,正题还没开始呢!” 德诺理智回归,冷哼一声重新坐下来。 两人不知交谈之际一道潜在船底的黑影已经悄悄从船尾爬上来。 卸掉身上氧气瓶,亚索避开两侧大船监视的目光偷偷挪动到船舱之外。 桌面摆满两人谈判筹码,德诺不可置信盯着面前女人的脸。 “你想让我主动退出这次大选?你想赢想疯了吧?” 勒普莉两手指夹住嘴里的烟倾吐烟雾。 “你我之争胜负很明显了不是吗?” 德诺冷笑。 “哼,想凭这些东西就让我认输,我看这些年你的脑子是白长了!” “当然还不止这些。” 勒普莉勾勾唇朝身后秘书抬手,秘书刚抬脚走上前,船舱之外忽然传出动静。 德诺谨慎看向勒普莉。 “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勒普莉同样一脸懵,对身后保镖吩咐:“出去看看!” “是。” 保镖点头,德诺也立马吩咐自己身后手下:“你也出去看看!” “是。” 手下一前一后走出去,勒普莉和德诺停下交谈四目相对互相猜忌。 勒普莉的保镖刚打开外舱的门跨出去,一只大手快速从一侧暗处伸出来把他拽过去。 没等那保镖反应过来亚索已经反手捂住他的嘴一刀抹了他的脖子。 另一个紧跟出来的手下察觉不妙刚抽出脚腕处的隐藏极深的匕首,轻轻放下被杀那名保镖的亚索已经不再躲藏朝他扑过来。 能跟在德诺身边那手下也不是吃素的,躲避及时避开亚索致命一击,不过手臂还是被划出一个巨大的口子。 亚索速度太快,手下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想打开窗朝大船上的人发出信号。 只是握着哨子的手刚抬起就被亚索扔过来的匕首刺中,下一秒脖子被亚索大臂反勒,刚挣扎几秒就彻底翻了白眼。 两人打斗动静不小,不过内舱密封性太好,里面勒普莉和德诺什么也没听到,直到解决完那两名手下的亚索主动打开内舱的门。 “两位好久不见。” 他声音传入,坐着的两人惊然同时站起来,两人身后的秘书和手下立刻做出防备姿势。 “亚索!”德诺一眼认出亚索,惊呼一声眯眼看向勒普莉。 “我就知道你今晚目的不简单!” 勒普莉同样紧蹙起眉质问:“这人难道不是你雇来的吗?” 两人相互怀疑,亚索两根手指擦去匕首上的血迹,勾了勾冰冷的嘴角。 “二位不用猜了,我不受你们任何人雇佣。” 勒普莉和德诺对视一眼,立马明白今晚之事还有第三个人在插手。 “你受什么人指使,他给了你多少钱,我们可以给出十倍!” 德诺点头赞同,朝护在一旁手下使个眼色,手下会意偷偷往后挪动脚步。 就在手下要打开他们身后窗户对大船上的人发出求救信号时,勒普莉的秘书先一步抽出衣袖里一根长针狠狠刺进那手下后颈。 手下无声倒地,德诺和勒普莉大惊失色。 “赫秘书你!” 勒普莉瞬间崩溃。 赫奈咧开大白牙对勒普莉笑出来。 “抱歉了夫人。” 亚索静静看着两人表情由淡定向紧张转换,忽然笑意更甚。 “不是问我受谁所使吗?二位都认识。” “谁!” 被秘书背刺的勒普莉声音微微发颤,指甲已经掐进掌心里。 亚索停顿期间两人已经把他们共同仇家都想了一遍,结果万万没想到亚索吐出一个令两人同时毛骨悚然的名字。 “理查·霍尔。” “这不可能!” 两人双腿发软,见了鬼般异口同声。 第50章 会杀了他 亚索不记得自己出手之前两人说了什么,只记得他一匕首插进德诺喉咙之后跌在地上的勒普莉想仓惶爬出船舱。 他被深埋心底的仇恨侵占理智,抓住勒普莉的腿把人拖回来,然后在她惊恐的表情中一刀刀往她身上刺。 避开一刀致命的要害,他给勒普莉留口气,猩红着眼抬起手又落下去。 “这一刀是替阿叔!” “这一刀是替父亲!” “这一刀是替慧姐!” …… 嘴巴被他死死捂着发不出声,勒普莉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液溅满亚索那张充斥仇恨的脸。 不知多少刀下去后勒普莉彻底断气,亚索却像个木讷的机器反复刺向她的动作。 血液染遍船舱,勒普莉的身体已经快被亚索捣烂,赫奈看不下去上前拉住亚索的手。 “够了副统领,人已经死了!” 亚索的理智被拉回,转瞬间像换了个人回到那一如既往的冰冷模样站起身。 “你家那位想好怎么善后了吗?” 扫一眼地上那些尸体,赫奈淡定道:“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现在就看副统领的人怎么打配合了。” 亚索闻言蹲下身手掌摁在地上那摊血液上,接着站起来拉开窗帘在窗子上压出一个血手印。 早就潜伏在其中一艘大船上,目不转睛盯着帆船动静的沈泽看到暗示,立马从倒在身旁的保镖身上掏出手枪往站在另一艘大船甲板上的人身上射击。 “砰!” 子弹声响打破寂静,两艘大船上严阵以待的人迅速窜动起来。 “不好,出事了!”被射击的那艘船立马开启反击。 那边的人一边往帆船处赶一边朝这边扫射。 沈泽所在这艘船上的人很快找掩体朝对面开枪回击。 这时察觉不对劲的队长大喊:“有内鬼!快,把人找出来!” “是!” 沈泽眼看自己射出的那枚子弹打偏,无奈摇了摇头。 “真是糟糕的枪法!” 听闻脚步渐渐逼近,他扔掉手枪冲出甲板,在赶来的那些保镖眼皮底下“噗通”一声跳入水中。 枪声四起,亚索跑到船尾重新背起氧气瓶。 “我要去接我的人,接下来交给你处理。” “副统领注意安……” 赫奈的话还没说完亚索已经跳入水中,看来真的很急。 亚索离开后眼看两艘大船渐渐逼近,赫奈翻出早就藏好的汽油全部倾倒出来,在大船上的人冲下来之际掏出打火机往船上一甩,自己也往大海里跳了下去…… 漆黑的海面上巨大火光燃了一夜,等清晨的第一抹朝阳冉冉升起,亚索和沈泽已经重新站在他们跳下去的那处悬崖上。 两人浑身湿漉漉,亚索一手搂着沈泽的腰,身体僵直一动不动看着那初升的太阳。 沈泽头靠在他肩膀上,目不转睛盯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 其实两人跳下悬崖从海里出来换上早藏在悬崖底下的装备那刻起,沈泽就明显感觉到亚索的异样。 昨晚分别行动时亚索眼中的坚决,再到今日的释怀,他不明白这次任务于亚索而言意味着什么。 而且他知道他们看似亲密,实则两颗心还没完全走到一起。 亚索有自己不能对人言说的秘密,而他也一样。 在悬崖上站半天,两人谁也没开口,直到沈泽的一声喷嚏打破平静。 “阿嘁!” 亚索从思绪中回神,这才反应过来两人现在的模样还有些狼狈。 他牵起沈泽的手往昨日就停在这的那辆车上走。 “先去把衣服换了。” “嗯。” 这次行动两人做了十足的准备,车辆停在这里掩人耳目,而车里备好了他们归来时可以换上的干净衣服。 爬上后座,亚索先取出毛巾帮沈泽擦拭头发,接着两人才开始脱下身上湿哒哒的衣服。 初秋的清晨已经有些凉意,褪去衣服的沈泽没忍住哆嗦一下。 他套好衣服转头亚索正赤裸着上半身,沈泽抬手抚上他胸口被子弹射穿留下痕迹的地方。 “这里是怎么伤的?” 亚索身上伤疤多到沈泽数不过来,而眼前这道格外触目惊心,他很难想象这些年他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 亚索顿了一下,垂眸淡淡道:“时间太久,记不清了。” 沈泽没再深问,心中忽然有些悲伤,垂眸问:“阿索,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会如何?” 亚索抬手揉他脑袋,眼睛锐利地盯着前方看了一会儿,紧接着变得柔和。 他抬起沈泽的头在他额头浅啄一口,低低地问:“骗财还是骗色?” 沈泽没回,亚索继续道:“骗财的话可以原谅。” “那骗色呢?” 亚索的大手滑落到他颈侧,手指摩挲他光滑的肌肤。 “那我会杀了你。” 他声音低低沉沉,热气明明很暧昧,沈泽却觉得心脏发麻,明白他这绝不是玩笑话。 气氛凝结不过片刻,亚索气息压在他的耳边,他说:“沈泽,我很爱你。” 这是他第一次说这种话,沈泽心脏突然猛烈跳动。 想了想,沈泽终于决定试试。 “等你处理好自己的事,我告诉你个秘密。” 亚索嘴角微扬。 “为什么不现在说?” 沈泽抬头亲他,一语双关。 “阿索,不够。” 他只有一次机会,不敢去赌亚索的爱有多深。 亚索把人捞到腿上,火从腹起,哑声道:“宝贝,你也贪心了。” ………… 第51章 上当 亚索和沈泽回到基地时沈泽已经累到不行,亚索怕他直接睡会吃不消,强行带他吃了点东西垫肚子,然后才抱他回到房间一起睡觉。 只是亚索躺下不到四个小时又匆匆起身离开。 沈泽累极倒头就睡,不知道他沉睡期间d国政治界炸开了锅。 d国呼声最高的两位候选人互相残杀最后在海上被焚烧尸骨无存,这一点见证两人会面全程的幸存者勒普莉秘书赫奈可以作证。 为给勒普莉洗白,赫奈奋死逃出灾难现场时带出大量关于德诺的丑事证据,并当着媒体的面公之于众。 还没从悲伤和惋惜中缓过神来的民众再度震撼,惊涛骇浪再次席卷整个网络。 事情闹得太大,相关部门扛不住民愤不得不立案调查,一时间那些支持德诺的政客都成了被调查对象。 勒普莉虽然身死,但因为赫奈这一波作证让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另一参选人沙纳。 沙纳平民出身,大学时因长相和才能出众得前任总统莱登女儿青睐成功入赘莱家,他也争气得岳父赏识,从此有了参政资格。 妻子病逝后沙纳离开莱家另立门户,但他从政期间公正廉明一心为民,因而深受民众爱戴。 这次大选他也在其中,不过莱登病倒后莱家由勒普莉说了算,他无依靠,又与后岳母是竞争关系,因此没少被排挤成为一个处处小心谨慎的小透明。 谁也没想到这次勒普莉遇害被猜忌时是他最先站出来替勒普莉说话,当媒体的面悲痛欲绝由赫奈搀扶才能勉强站稳的画面实在令人动容…… 沈泽睡醒打开新闻时没被候选人遇害之事震撼到,反倒被暗网里的一则内容惊到。 鬼头帮老大勒坦承受不住打击一夜白头,原因是他最爱的儿子勒泰死了,死于心脏移植排斥反应。 十几天前勒泰做了一场心脏移植手术,手术很成功,可在勒泰醒过来没多久就出现了强烈的排斥反应。 沈泽一时难以置信反复确认,直到看到有人爆出勒泰躺在棺材里的照片。 面色惨白,躯体僵硬,确定已无生命体征。 沈泽手控制不住颤抖,不是惋惜也不是同情,是害怕。 虽说心脏移植手术存在很多不可控因素,可勒泰一个求生欲望这么强的人在确定手术前定是做了各种检查把风险降到最低。 加上勒泰家那么有钱,多备些高水平的免疫抑制剂来控制排斥反应又何至于死得这么快。 如今勒坦对外宣称勒泰是病逝,但沈泽已经隐隐开始怀疑这是有人故意设计。 他尤记得自己第一次见亚索那晚他明明说了放自己走,可转头就端上枪瞄准自己的脑袋。 他可以理解亚索怕勒泰他日卷土重来所以不得不赶尽杀绝,却理解不了他为何要冠冕堂皇瞒着自己。 这种不安全感让他觉得他和亚索的关系看似变了,实则依旧停留在原地。 如果于亚索而言自己不是个值得信任的人,那他又怎么敢保证亚索会义无反顾地帮自己。 迫切想知道答案,沈泽翻身下床,连鞋都来不及穿。 他慌张下楼,才发现楼下比往常空荡许多。 “沈先生您醒了?” 阿弩见他下来赶忙迎上去,这才看到他脚下连鞋子都没有。 “沈先生您怎么没穿鞋?我去给您拿鞋子。” 扫视一圈发现之前总在附近巡查的朱策今日也不在,隐约不安的沈泽先一步拉住要转身的阿弩。 “等一下!” 阿弩回头。 “怎么了沈先生?” “亚索,还有他们都去哪里了?” “不知道,白天你们刚回来没多久野豹领队就上楼去见主,不知道说了什么主跟他急匆匆下楼后就集结基地里能出动的所有人,就连朱队长也带走了。” “所有人?” 沈泽拧眉,想起昨晚那个行动,越发不安起来。 “他们是朝哪个方向去的?主基地,还是内尔森的基地?” “这个……” 他满脸着急,阿弩似乎能猜到他要干什么,劝道:“主走之前交代过让您今晚千万不要离开基地,这里防守严控,完全可以保证您的安全。” 亚索话都说到这份上,沈泽愈发着急起来,两手抓住阿弩的手臂。 “所以他知道他今晚会有危险是吗?” 他情急没控制力道,阿弩被他抓得生疼,红着眼摇头。 “沈先生,我真不知道!” 这时虎爷大喘着气突然从门外跑进来打断两人。 “沈医生,不好了,主出事了!” 虎爷浑身是血,跑得太急没稳住身形,刚跨进门就往前扑。 沈泽反应及时快速上前把人扶住。 “虎爷?你,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亚索他们呢?” 虎爷沾满鲜血的双手抓着他的手臂颤个不停。 “德诺身亡内尔森计划落空,今日狗急跳墙带人侵占主基地胁迫那些老兵想强行坐上统领之位,主听闻后集结所有人手前去救援,谁知,谁知……” “谁知什么?” “谁知那内尔森太过狡猾,双方交火没多久就突然往后山窜逃,主带人追过去,才发现中了他的圈套。” 沈泽瞬间急红了眼,哽着声音反抓住他的手。 “那亚索现在怎么样?” “我是拼死跑出来搬救兵的,主现在情况不明,怕是凶多吉少……” 他老泪纵横,沈泽心一沉。 “你现在立刻带我过去找他!” “好,好!”虎爷想也没想就应下。 “您跟我来!” 这一幕看得阿弩都觉得有点戏剧性,见沈泽不穿鞋就跟他跑出去,连忙喊道:“沈医生,主吩咐过您不能出去!” 沈泽只顾着往前跑头也没回,阿弩知道自己拦不住,又喊一句。 “您要走好歹先把鞋给穿上啊!” 一开始沈泽确实是被虎爷的话冲昏头脑,但跟虎爷上了车后他很快察觉不对劲。 虎爷身上的伤不假,但他的话漏洞百出。 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拼死逃出来是为了搬救兵,结果接了自己一个人就急匆匆往外赶。 他一个连枪都射不准的人就是去了又能帮到亚索什么呢? 除非…… “沈医生,前面车开不进去,我们只能下车步行了!” 虎爷把沈泽带到一处林子前停下车。 月色明亮,盯着窗外看的沈泽没有多言,点头应了声:“好。” 沈泽下车,往前走几步急切寻找能穿行的小道。 虎爷从驾驶座上下来时偷偷拽出早藏在座椅下的铁棍背在身后。 “沈医生,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个人影?” 朝沈泽走去的虎爷给他指了一个方向。 “哪里?” 沈泽视线顺他指的方向看去,实则余光一直盯着地面那个渐渐靠近的影子。 他看见虎爷扬起铁棍,自己手指也摸到了衣袖处警惕不离身的手术刀。 只是他没有下一步动作,直到下一秒虎爷朝他后脑勺猛地一击把他敲晕…… 第52章 威胁 “啊!!!” 灯火明亮的山谷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叫吼声,趴在地上沾了一身血的内尔森狼狈至极。 比起身体上的疼,内尔森的精神已经临近崩溃边缘。 他一直以为这么多年明争暗斗,自己对亚索而言应当是个强劲的对手,怎么也没想到亚索眼中的自己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为了彻底打败亚索,他除了德诺那边还做了另一手准备。 他在山谷里埋满地雷,又在四周山上布满狙击手,赌上一切从主基地把亚索引过来,为的就是让他这一回插翅难逃。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看似毫无准备的亚索早就收买了他最贴身的手下老黎。 要知道这些年不停怂恿他对亚索出手的人就是老黎,所以他怀疑过所有人会叛变都没怀疑过他。 埋下的雷一个没炸,山上的狙击手不知什么时候全换成亚索自己的人,于是他刚带领手下跑过来就被团团包围打成筛子。 亚索将计就计,他反倒成了那瓮中之鳖。 就连发现不对劲的虎爷也临阵脱逃不知所踪。 “跑啊!怎么不继续跑了?” 声音森冷,亚索碾压在内尔森后腿中枪位置上的脚越来越重。 “亚索!你会遭报应的!” 身心受辱,内尔森磨牙嘶哑狂吼。 “哼!报应?” 脚踩在他身上的亚索缓缓弯下腰。 “你这种杀人不眨眼的人也会相信报应吗?” 内尔森做事没有底线,这些年在他手上枉死的人数不胜数,他这句话说得实在可笑。 “我不服!” 脸被摁在地上,内尔森仍不停咆哮。 “成王败寇,由不得你不服!” “哈哈哈哈,好一个成王败寇,亚索,有种你就杀了我!这么羞辱我算什么本事!” 如今周围站着的都是亚索的人,内尔森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胜算,不再挣扎。 回头看一眼刚刚交火中倒下的不少手下,亚索沉痛闭上眼,再睁开手上的枪已经对准内尔森脑袋。 “是要杀你的。” “砰!” 近距离一枪爆头,亚索没再有一丝犹豫。 他刚刚在追内尔森的过程中大臂被子弹擦伤,现在依旧感觉有血液在不断往外涌。 “主,您的手!” 野豹发现亚索受了伤,挥手叫来一名手下。 “给主包扎一下。” “是。” 内尔森咽气,他手下死伤大半,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心想这十几年的争斗不休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结束。 殊不知作为胜利者亚索没有一点如释重负的感觉。 隐忍这么多年,亚索从没把内尔森当成对手。 要不是为了等待昨晚那个时机,别说内尔森,或许他连哈伯都不放在眼里。 亚索坐在石块上让手下包扎,眼睛扫了地上所有尸体一眼,忽而眯眼问:“虎爷呢?” “虎爷?” 众手下互相对视,要不是今日虎爷站在内尔森身旁公然挑衅,大家都还不知道他原来已经叛变投靠内尔森。 把所有面朝下的尸体都翻过来也没找到虎爷,雪狼走过来。 “回禀主,没有虎爷的尸体,想必是交战时趁乱逃了!” 内尔森今日闯入主基地对那些不服从他的老兵进行一场大屠杀,亚索带他们赶到时勃然大怒,下令凡是参与屠杀者不接受投降全部屠尽。 所以一个时辰前的那场战火尤为激烈,而虎爷又是作战经验丰富,能趁乱溜走也不足为奇。 一个叛徒贪生怕死本不足为惧,只是亚索心底莫名生出不安。 而很快他这种不安就被落实。 一辆车灯由远至近,猛踩油门朝山谷众人所站位置冲撞过来。 外围的手下快速避让才没被撞飞,就在距离亚索他们十几米时野豹一枪打爆车子前轮。 车子失控调转方向,一道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夜空,最后车头撞上深谷边的一块巨石才终于停下来。 巨大的惯性让开车的虎爷身体往前撞,要不是紧拴安全带脑袋估计已经撞碎玻璃。 而后座昏迷的沈泽脑袋则猛地撞上前椅靠背,昏迷的人开始有点意识。 被捆在背后的两只手摸不上脑袋,昏沉间他都分不清到底疼的是额头还是后脑勺。 车子熄火看清驾驶座上的虎爷,所有人举枪防备。 虎爷从车上下来,众目睽睽之下去打开后座的门。 “醒的正是时候。” 见沈泽已经缓缓睁眼,虎爷用匕首割掉他脚腕处的绳子,接着把匕首抵在他喉间粗暴把人拖下车。 亚索手下持枪压上前,虎爷得意大喊:“亚索,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沈先生!是沈先生!” “沈医生!” “主!” 沈泽双手被绑在身后,嘴巴被胶带封住,后颈和衣服被鲜红的血液染透,狼狈,但还是能让人一眼认出来。 所有人呼吸一滞,纷纷转头看向亚索。 这些天亚索跟沈泽恩爱缠绵寸步不离可是传遍了整个基地的。 亚索比所有人都先看到被虎爷拽下来的沈泽,在大家把头转过来看他之时他已经控制住发颤的手,敛回眼底杀意缓缓从石头上站起来。 “虎爷,你放开沈医生,有什么事冲我们来,挟持一个外人算什么本事?” 雪狼沉不住气朝他怒吼。 听见熟悉的声音,还不太清醒的沈泽轻微晃了下脑袋,这才终于看清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 “哼,外人?”虎爷嗤笑。 “我看你们在场人没一个比他更有分量吧?” “你!”雪狼气急想冲上前,好在野豹提前拉住他。 “主,怎么办?”野豹转头低声朝亚索问。 没人听到亚索背在身后的指骨捏得嘎吱响,只见他脸色平静没有丝毫慌张,甚至还能扯开嘴角笑出声来。 “呵,虎爷,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么忠心,没想到你为救内尔森不惜重新回来找死。” 见他不动容,虎爷心口一紧,冷漠看地上内尔森一眼,再把目光拉回亚索脸上,手上匕首往沈泽皮肉里送几分,血液溢出。 “我不是为了他,我是为了我自己。” “我知道你最恨背叛,即使我今晚得以逃脱,只要你还活着我往后就休想安生。” 喉结滚动,亚索持续平静状态。 “听你这意思,是打算拿他的命换我的命是吗?” 虎爷眯起眼睛。 “是!只要你现在死,他就能活。” “呵,呵呵呵呵呵……”亚索突然发笑。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了他搭上自己的性命?” 虎爷皱眉。 “你肯定是在装,今晚他死还是你死,你选一个。” 这段日子亚索看向沈泽的眼神中爱意真切,虎爷不信他真不在意沈泽死活。 亚索太过冷静,虎爷开始发慌,又把刀刃往沈泽肉里压几分。 沈泽疼得越发清醒,嘴巴被堵住发不了声,看向亚索的眼神含着水雾,无比可怜。 舌头卷过后槽牙,亚索转身往后退几步拉开套筒给子弹上膛,再转身枪口已经对准沈泽胸口。 “虎爷,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还是不了解我,背叛在我这里只能排第二,我这个人此生最恨的就是威胁。” 见他枪口对的是沈泽,不止虎爷,就连众手下都是不敢大口呼吸。 沈泽静静看着亚索,明明什么都没说,但眼中自嘲已经盛不下。 亚索胸口一紧,对他道:“抱歉了阿泽,如果你的存在会拉我下水,那我宁愿不要。” “砰!” 没等众人反应,下一秒他的子弹已经精准无误射进沈泽胸口。 第53章 后悔了 亚索这一枪果断不带一丝犹豫,这下就连一向最懂他心思的野豹都无法理解。 如果今日被挟持的人是雪狼,他想他做不到像亚索这样冷静无情。 亚索现在的行为明明符合他那绝情的性子,但在场的人无一不震惊。 原来真正的强者真的可以在感情中做到游刃有余,前一刻沉溺其中,后一秒轻松痛下杀手。 “沈医生!” 雪狼没忍住低低喊一声,这一刻他是真的很心疼沈泽。 假如今日被挟持的是他们之中任何一人,看在同生共死过的情分上,大家多少会带有一丝犹豫。 看来所谓爱情,竟如此不堪一击。 “沈……” 朱策刚张开的嘴又合上,眼中是无尽的惋惜。 他早告诉过沈泽,靠别人永远不如靠自己。 “你……” 虎爷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来时想过用沈泽做筹码跟亚索谈判,即使取不了他的性命,能断他一条臂膀也不算辱没他这些年的憋屈。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沈泽于亚索而言,居然可以随时抛弃。 眼看人质没了用处,虎爷暗叫不好,立刻甩开站不住往下滑落的沈泽往后跑。 然而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一枚子弹已经打进他小腿里。 “砰!” “啊!” 虎爷身子猛地往前扑,山猫和朱策回神即刻上前去把他擒住,而不知何时亚索已经冲到沈泽身边在他落地前接住他。 “阿泽!” 亚索抱着沈泽单膝跪在地上,捂住他往外冒血的胸口,手和声音同时颤抖,眼中猩红再也压制不住,和刚刚的样子判若两人。 大概是身心疼到麻木,沈泽宛如没了知觉,就呆呆地看着亚索,没有失望也没有恨意。 “阿泽!”亚索撕掉他嘴上的胶带又喊一声。 沈泽没有回应,平静的眼波好似一滩死水。 他试过了,好像还是不行啊! 一滴热泪沿着眼角滑落,沈泽彻底昏死过去。 “阿泽!快,准备医生!” 亚索赶紧把人抱起来快步抬脚往外走。 虎爷被擒见势不妙,挣扎着把匕首往自己脖子割,好在山猫眼疾手快先一步握住那把匕首。 亚索抱着沈泽从身旁路过,山猫问:“主,那他……” 亚索顿足侧头,从后槽牙磨出的声音冰冷刺骨。 “带回去,别让他死了。” “是。” 野豹和雪狼跑在亚索前面去开车,回头看一眼心急如焚跟过来的亚索,雪狼没忍住低声朝他哥问:“哥,你说主这波操作到底是在乎沈医生还是不在乎啊?” 从亚索上前抱住沈泽的那一刻起野豹才突然醒悟,亚索不是不在乎沈泽,他只是太过理智,明白刚刚那种情形怎么选才最明智。 “拥有别人远不能比的理智和忍耐力,这或许就是他的强大之处吧!” 雪狼不解摸摸后脑勺。 “所以到底是爱还是不爱啊?” 这个问题野豹也没法解答,打开车门说了一句:“快上车!” “哦好!” 亚索着急带沈泽回的是主基地,当晚但凡还能喘口气的医生都被他拉过来给沈泽医治,一整夜基地里都是灯火通明。 好在亚索射在沈泽胸口的那枚子弹完美避开要害,把子弹取出缝合治疗并没什么太大风险,真正让医生们头疼的是沈泽后脑勺被闷的那一棍。 虎爷当时下手不轻,他后脑勺血肉模糊一片,做了ct检查发现没有伤及要害大家才敢松一口气。 帝噬军团经过一番血洗需要一段时间和精力去重整,亚索没有心思善后全权交由野豹和老黎他们去处理。 他则在沈泽昏迷的那段时间寸步不离守在床边,熬得两眼全是红血丝。 手术很顺利,只是沈泽昏迷的时间远超出医生们所评估出来的时间。 亚索守了十几天也没见人有要醒的迹象,再也忍不住暴躁揪起医生们的衣领质问:“不是说他只需要几天就能醒过来吗?为什么到现在人还在昏迷?” “这个……” 医生们答不上来,只能汗流浃背任由他发火。 “庸医,废物!老子要你们有什么用!” “主息怒!” 乌泱泱趴跪一片,医生们瑟瑟发抖。 这些人多是哈伯之前的治疗团队,医术自是没得说,如今被他贬得一文不值,有人硬着头皮怯生生回了一句。 “主,我们给沈先生做过全面检查,他身体恢复的很好,至于至今还没苏醒也有可能是他自己不愿醒过来。” 回头去看床上那张已经渐渐恢复血色的脸,亚索心里一咯噔。 他这是不肯见自己吗? 胸膛沉下一口气,亚索低吼:“滚出去!” “是!” 医生们退出,亚索坐回床边握起沈泽的手,低头吻上他的手背,哽咽又卑微地恳求。 “阿泽,我错了,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从见到沈泽光脚被虎爷拽下车的那瞬间他浑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可过往的经验和理智告诉他万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虽然当时已经心疼到快控制不住举枪对准他时罕见发颤的手,但朝他射下那一枪后亚索并不后悔。 至少他翻转了局势,那把能随时要了沈泽性命的刀松了。 而这些天两人经历过的点点滴滴不停在亚索脑海中循环播放,他才猛然发现从沈泽接近自己开始就在不停试探他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难怪他当时看不懂沈泽看向他的最后一眼是什么意思。 现在想想,他当时应该是心死了吧?毕竟他说了那么伤人的话。 虽说是迫于无奈,但他不敢保证沈泽能明白…… 两个月后。 “啊!!!亚索,你杀了我!你杀了我!” 暗牢里虎爷身体被钉在十字架上,污头垢面衣衫褴褛,白骨裸露,血肉腐烂发出阵阵恶臭,而如今连嘶吼声都已经微弱到不行。 亚索吊着他最后一口气日日变着花样折磨,虎爷痛不欲生。 扔掉手上刚刚刮下他一层皮肉的刀片,亚索接过雪狼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 “就这么死太便宜你。”亚索声音平静眼皮抬都没抬。 把脏了的手帕丢回给雪狼,他吩咐道:“叫人给他医治,药不用太好。” 亚索抬脚走出去,雪狼看一眼奄奄一息的虎爷都不禁头皮发麻。 “是。” 从暗牢里出来亚索把自己身上沾到的血都清理干净后才上楼往房间走,刚走到门口就撞上垂头丧气从里面出来的山猫。 “主!” 亚索敛了敛眼中无奈,有些疲惫地问:“还是不愿开口吗?” 第54章 预谋 沈泽早在半个月前就醒过来了,只是像变了个人,时常盯着一个地方发呆,不笑也不说话,宛若一具行尸走肉。 “唉!” 山猫拉耷着脑袋一脸挫败。 “我感觉我都快比得上杂技团那红屁股的猴了,在沈医生面前上蹿下跳使尽浑身本领,但他还是没有一点变化。” 亚索以为沈泽只是不愿跟自己说话,于是这些天叫了一众手下轮番去跟沈泽交流。 结果都一样,沈泽始终没给过谁回应。 见亚索眼神暗下去,山猫压低声音凑近亚索耳边。 “主,您说会不会真如医生们说的那样,沈先生头部受损伤可能伤到神经,人变傻,不是,人变得反应迟钝了?” “不是。”亚索摇头。 “您为何这么笃定啊?”山猫不解。 亚索深叹一口气。 “你先下去吧。” 知道亚索不会跟他解释,山猫回了声“是”后走了。 亚索没有立马进门,烦躁依靠在墙上点了一支烟。 他之所以那么笃定沈泽神经没有受损,是因为沈泽可以做出正常人的反应。 医生说他身体尚在恢复期,情绪也不太稳定,最好不要给他什么太大的刺激。 所以这些天亚索都不敢碰他,每晚洗了澡就只敢小心翼翼搂着他入睡。 可自从沈泽苏醒后每晚都会陷入梦魇,在梦中痛苦挣扎,更严重时还会撕心裂肺哭喊着从梦中惊醒。 亚索心疼却只能抱着轻拍他的背安慰,因为他每次问沈泽梦见了什么可怕的事他从不说。 亚索挫败,也无力。 一支烟燃尽,亚索挥挥身上的烟味换上轻松的神情抬脚往房间里走。 亚索进去时沈泽已经规规矩矩躺在床上闭上眼。 他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坐下。 这些天沈泽总是面无表情,自带生冷疏离感,而眼下紧闭上眼舒展眉毛的样子难得乖巧柔和。 这段时间沈泽的吃食是亚索找了最好的营养师给他搭配的,吃的好,身体恢复的快,人也渐渐圆润了点。 灯光之下沈泽肌肤白里透红,垂下的睫毛像两片柔软的羽毛,鼻尖立挺,红唇水润,漂亮得像个瓷娃娃。 亚索从一开始的赏心悦目渐渐变得血脉喷张。 两个月没要,对他来说是一种酷刑。 下身和喉咙一紧,亚索缓缓低下头要覆上他的唇瓣。 就在他快触碰之际,紧闭的双眼忽然睁开。 四目相对,亚索一顿,像个被抓包的小孩支支吾吾:“阿泽,我想……” 沈泽那双平静的眸子眨了两下,紧接着翻了个身背对他。 他明明什么也没说,但亚索能清晰感觉到他浑身上下每根毛孔都在抵触自己的触碰。 轻吐一口浊气,亚索起身进浴室冲了个澡。 等他出来时沈泽依旧保持刚刚那个姿势,只是身体蜷缩了点。 亚索在他身后躺下,轻轻挪上前把他抱在怀里。 他在沈泽后颈轻点一下,用颇为无奈的语气道:“阿泽,我要怎么做你才肯理我?” 注定得不到回应,他头埋沈泽颈侧闭上了眼。 沈泽眼睛始终都是睁着的,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地方不聚焦…… 训练场里抬头看一眼最高层那早早就熄灭的灯,山猫连连叹气。 “唉!” 难得见他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满头大汗的朱策坐到他身旁抬手搭上他肩膀。 “怎么了?我们山猫领队也是为情所困?” 山猫摇了摇头。 “不是为情所困,我只是想不通。” “有什么好想不通的。” 山猫转头看向朱策。 “嘶,听说你们中国古时候有个典故叫为搏美人一笑,什么戏诸侯?” “烽火戏诸侯。” 山猫两手一拍。 “对对对!” “我还一直以为这是个故意夸大的故事,现在再看看咱们主为了哄沈医生一笑,可算是豁尽我们这些老脸啊!果然应了那句话 。” “什么话?” 山猫两手一摊。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不过我以前一直觉得不识相难哄是女人独有的特点,没想到原来男人比女人更难哄,敢这么给咱主如此甩脸色,沈医生是这个!” 朱策看向他竖起的那根拇指,垂下眼眸。 “其实……” 其实沈泽开过口。 三天前,轮到朱策去劝解沈泽。 他本是不愿的,但命令难违。 “我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劝你的,但是我的态度和之前一样,靠别人你走不了多远。” 沈泽坐在他对面没有发声,朱策继续道:“不过态度不变,有些客观事实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你说一下。” “我们虽没有主聪明,但是那晚见虎爷松开你慌张逃跑便也能明白,当时主对你开的那一枪是最优解。” “主的枪法是我们所望尘莫及的,你那晚能那么快从手术室里出来,恰恰证明他有十足的把握那一枪不会伤你性命。” “而你看着确实挺可怜,但你受伤过后主为你做的一切都足以说明他那晚只是受形势所迫,不是真的不顾你的死活。” “这么多年我们从没见他对谁这么心软过,我认为沈先生恃宠而骄也应该有个度。” 朱策本以为有了野豹他们的劝解无效,自己也会是无功而返,却没想沈泽嘴角突然扯出一抹他看不懂的笑。 “我觉得你说的对。” “嗯?”朱策瞪大眼睛看他。 “靠别人我确实走不了太远。” 朱策点头。 “你能懂就好。” 沈泽两手肘撑在桌子上撑着下巴看着朱策,笑意逐渐温柔。 “我听了朱队长的话迷途知返,朱队长能不能发发慈悲帮我个忙?”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朱策身子往后退,谨慎看着他。 “我想不依靠你家主子,像个男子汉一样自己去闯出一片天地,但我手无寸铁实在没法在这片土地上施展拳脚,所以特别需要朱队长的帮助。” 他一口一个朱队长叫的亲密,朱策忽然感觉毛骨悚然。 “什么帮助?” “我需要两把手枪和一个炸药包,这些对朱队长来说应该不难吧?” “你要这些干嘛?”朱策觉得他有阴谋。 “防身。” 朱策狐疑。 “手枪防身我信,你拿炸药包做什么?” 沈泽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拍一下他的肩膀。 “朱队长应该知道我这个人很记仇,拿炸药包是等哪天有人敢招惹我,我就趁半夜把炸药包往他床底下扔,让他瞧瞧我沈泽也不是好欺负的。” 他手舞足蹈加咬牙切齿的样子不像是演的,朱策瞬间觉得被他拍的那半边肩膀都麻了。 “当然其实我本来想要的远不止这些,朱队长能给我提供的武器越多自然对我越有利,只是你们库存武器每日都有人清点,我怕我要求太高你也为难。” 他能听进自己的话朱策十分欣慰,但也没那么容易上当。 “你少糊弄我,我不管你什么目的,我是来帮主劝和的,他要是知道我怂恿你离开他还给你提供武器,到时候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泽又突然一屁股坐回自己椅子上。 “哎,我又没说我现在就要离开,我只需要你帮我把我需要的东西埋在乌兰山最大那棵青松底下,等我真的走投无路之时好歹有个傍身的东西啊!” 见朱策迟疑,沈泽垂下脑袋哀叹一声。 “这些天我也想过,你家主子确实待我不薄,但他仇家这么多,保不齐这次的事情再度重演,我总不能时时刻刻让自己的性命攥在别人手里吧?” “我不过是想要自己把握命运而已,是朱队长点醒了我,难道现在连这点小忙也不肯帮吗?” 他真情流露,朱策思考半天终于松口。 “我只负责帮你埋东西,其他事情我一概不知。” “我懂我懂,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 沈泽笑眯眼朝他伸出拳头。 “来,一言为定!” 他笑得像只狐狸,朱策这才明白他之前的那句“忘了告诉朱队长,这其实不是我最擅长的”是什么意思…… “其实什么?”他欲言又止,山猫好奇凑过来问。 想起答应过沈泽这件事谁也不能说,朱策到嘴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他从台子上跳下去。 “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其实沈先生这个人也是挺好的,不要对他有偏见。” 山猫:“?” 第55章 离开 亚索今日心情大好,除了完成多年心愿顺利当上帝噬军团统领,还有沈泽之前跟他说过的话。 他说等他处理好自己的事,他会告诉他一个秘密。 这段时间他想尽一切办法沈泽都不肯开口跟他说话,他舍不得硬逼,就只能眼巴巴等这个机会。 继任仪式结束跟手下交代一些要务后亚索就匆匆往自己基地赶,车子驶过街道时他还特意叫停前面开车的山猫。 “停车!” 山猫不解回头。 “怎么了主?” 亚索视线落在一个怀抱一大捧鲜花把自己整个脑袋遮住的小女孩身上。 “我去买点花。” 亚索说完打开车门从车上下去。 “他什么时候变这么浪漫了?” 山猫嘀咕一句也跟着走下去。 小女孩被花朵遮住看不清来人,低头见一双锃亮且价值不菲的皮鞋朝自己走过来,抱着花转身侧对来人。 “先生要买花吗?早上刚摘的。” 小女孩抬头瞬间不由呼吸一顿, 太帅了! 亚索今日穿的是帝噬军团自己独有的深蓝色军官礼服,胸前和肩膀别的最高级别徽章。 绶带和衣扣都是由纯金打造,腰间的白色腰带恰到好处勾勒出他比例完美的身形。 一丝不苟的大背头,内搭中规中矩的白衬衫和领带。 再配上那五官立体深邃近乎完美脸庞,彻底遮住往常那不拘小节的霸道之气,活脱脱从画里走来的斯文贵公子。 以前粗糙惯了,亚索并不喜欢这种繁琐的装扮,可现在想着有人喜欢,于是心甘情愿让人把自己打扮得跟个花孔雀似的。 “你的花就只有这些?”亚索扫一眼女孩怀里都快抱不住的鲜花问道。 女孩从花痴中回神,大喜道:“先生需要很多吗?我们那边还有,我去给您拿!” 她把怀里的花送到亚索手上,又快速往右边跑,她跟坐在一辆小推车旁的老妇人说了几句话,很快把老妇人身后那辆小推车推过来。 “先生,我们所有的花都在这里了,您看看您还需要多少?” 五颜六色的花朵鲜艳欲滴,亚索低头闻了闻,当即回道:“全都要了,山猫,开钱,把花搬上车。” 阿泽喜欢漂亮的东西,看到这些一定很高兴。 “是。” 山猫从钱包里掏出十几张大额钞票递给女孩。 “不用找了。” 他大手一挥就包揽了自己好几日的生意,女孩欣喜若狂,不忘嘴甜道:“真羡慕先生的夫人!” 正欲转身的亚索挑挑眉。 “羡慕?” 夫人? 这个称呼他喜欢。 “对啊,先生长这么好看还舍得为自己夫人花这么多心思,您的夫人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幸福的人!” 亚索听完这话心里跟抹了蜜似的扬起嘴角。 “是么?你也觉得我送他这些花他会高兴?” 女孩鼓动大眼。 “高兴,换成是我能得一人这么偏爱,我都能高兴蹦上天去!” 她灵动的表情和夸张的话语把亚索逗得合不拢嘴。 “呵。” 他不求阿泽能蹦上天去,只求他肯搭理自己。 他这一笑瞬间把小女孩迷得神魂颠倒,真好奇他那位夫人到底什么样能找到这种极品男人。 亚索急切转身往回走,女孩突然又喊一声。 “先生,祝您和您的夫人长长久久!” “借你吉言!”亚索没回头,嘴角的弧度却怎么也压不住。 他现在迫切地想看看沈泽的反应。 山猫这辈子就没见亚索这么开心过,一路上不是低头闻花就是看着窗外傻乐,看得他没少摇头。 果然,再强大的男人一旦动情也会变成傻瓜! 回到基地亚索马不停蹄往屋里走,跨入大门时还特意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 见人优雅捧着一束花从门口进来,阿弩满脸惊艳迎上去。 “主,您回来了!” 午饭时间,在楼下扫一圈没瞧见沈泽影子,亚索问道:“夫人,咳,不是,沈先生还在房间里吗?” 难得见他嘴瓢,阿弩抿嘴憋笑。 “沈先生一早就出门了,说是出去透透气。” “他肯出去了?”亚索有些惊喜。 沈泽醒过来的这段时间除了三餐时间准时下楼,其他时间就一直待在房间里发呆,亚索生怕他把自己憋坏。 “是,沈先生今日不仅开口说话,还对我笑了,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 亚索不知道沈泽怎么会突然想通,隐约有些担心。 “朱策跟他一起出去的?有没有说是去哪里?” “没说。”阿弩摇头。 “朱队长怕沈先生一个人出去不安全,是要跟着去的,但沈先生拒绝了,他说他想一个人回救助营地那边看看,不让人跟着。” “主,这些花您要放在哪里?”山猫找了两个手下把车上的鲜花全抱过来。 “真漂亮!”阿弩眼前一亮。 亚索把自己手上的花交到阿弩手上,交代道:“你带几个人把这些花都拿回我房间布置一下,就当是给沈先生一个惊喜。” 阿弩来这里这么久就没遇见过这么浪漫的事,兴奋接过这个任务连连点头。 “是是是!” 阿弩带人拿花上去布置,亚索喊山猫把朱策叫过来。 朱策刚进门先被空气中还弥留的花香呛出个喷嚏。 “阿嘁!”他揉揉鼻子往亚索面前走。 “主,您找我?” “沈先生出门多久了?” 朱策抬手看一下手表。 “好像有三四个小时了。” 亚索蹙眉。 “上次不是让你在他新手机上装了定位,查一下他现在人在哪里。” “是。” 怕沈泽察觉抵触,朱策跟踪设得极为隐秘,现在追查操作也有些繁琐。 他把电脑拿过来,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击半天后定位显示地点出乎意料,朱策疑惑又反复操作几遍。 “怎么了?” 察觉他的异样,亚索站起身走到他身后。 朱策额头上冒出一层薄汗,不敢看向亚索支支吾吾道:“定位显示沈先生现在正在洪加机场。” 洪加机场距这里差不多两个小时车程,沈泽故意避开离这里近的机场。 闻言亚索意识到什么,瞬间黑了脸,抬脚就冲上楼。 亚索突然冲进房间,正在布置的阿弩她们吓一大跳。 “主,您这么着急是怎么了?” 亚索没说话,阴沉着脸冲过去打开衣柜和柜子。 沈泽的衣服还在,但是身份证和护照以及他随身携带的那台电脑不见了。 “呵,沈泽,好样的!” 他暴怒一拳捶在桌子上,阿弩她们瞬间吓得不敢动弹。 沈泽一声不吭就要离开,亚索怒不可遏。 “没有我的允许你休想离开!” 亚索红着眼冲下楼让朱策查沈泽的航班并想办法阻止飞机起飞,他则快速集结几十个手下浩浩荡荡往机场方向赶。 第56章 死定了 见外面车队离去留下一地尘土飞扬,朱策一阵头疼。 沈泽骗他,说好会慢慢来,结果这才没几天招呼也不打就悄悄离开。 看亚索刚刚那脸色,沈泽这次要是被逮回来估计要惨了。 快速按照亚索吩咐查到沈泽航班,又让技术部人员入侵航飞系统,朱策给亚索汇报之后才慌张开了一辆车出门。 开车一路疾驰来到乌兰山那棵青松底下,发现他给沈泽埋武器的地方泥土湿润,朱策暗叫不好挥起铁锹快速往下刨。 刨出他埋下去的箱子,朱策打开,果不其然,他装在里面的枪和炸药包都不见了。 沈泽来过,但他查沈泽踪迹时并没有他来乌兰山的记录。 那只有一种可能,沈泽知道自己手机上有定位,来乌兰山取武器时故意没带手机。 “他到底要干什么?” 朱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摸不着头脑…… “你们没有权力没收我的私人物品,麻烦把电脑还给我!” 洪加机场的警卫室里,沈泽站起来跟机场警卫人员据理力争。 天气晴朗机场广播却突然播放飞机延误消息,沈泽意识到什么,慌忙找个无人的角落掏出电脑。 谁知他电脑才刚打开就被机场监控室人员盯住,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干就被强行拉进警卫室调查。 警卫员看一眼他的证件。 “沈先生是吧?我们航飞系统遭到黑客攻击导致瘫痪,刚刚在监控中发现您形迹可疑,请您配合我们调查。” “不是我。” 知道可能是亚索让人做的,一股强大的危机感笼罩下来,沈泽脱口而出。 他拿着那装了定位的手机本来是想让亚索知道他回国的消息,却没预料到他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想到亚索此刻极有可能在赶来的路上,沈泽开始紧张,低头想脱身办法的模样落在警卫员眼中成了心虚。 “这位先生,请打开您的电脑配合检查!” 他逼得紧,沈泽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打开自己电脑让他们检查。 “这是什么?”发现他电脑里存在很多复杂程序和层层叠秘的软件,技术人员朝他质问。 “你们不是要确认入侵你们系统的人是不是我吗?直接用我的电脑发条指令验证就行,其他是我的个人隐私我没有义务告知。”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技术人员磨磨蹭蹭,沈泽已经急到快没耐心。 技术人员按他说的操作最后排除他的嫌疑,却没有打算立马放沈泽走。 “沈先生也是个专家?”再看一眼自己也无法解密的程序,技术人员十分感兴趣转身朝他问。 “一点小爱好算不上专家,各位检查完了吗?我赶时间就不奉陪了!” 眼见他检查完,沈泽上前合上自己的电脑就要离开。 他洗脱嫌疑,警卫员脸色终于缓和略带歉意。 “抱歉先生,您可以走了。” “多谢!”沈泽不敢多做停留装好自己电脑大跨步走出去。 从他被带过来检查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小时,看来飞机起飞他是等不了了,现在只能先离开机场别被亚索逮到。 亚索气急攻心,开车时猛踩油门硬生生将过来的时间缩短一半。 沈泽走出警卫室站在长廊上看一眼外面停车场,刚好撞见亚索带着手下下车正气势汹汹朝他这边走来。 远距离看不清亚索表情,仅凭感觉他周身笼罩的那层寒气就足以让沈泽头皮发麻。 一定不能被他抓到,这是沈泽空白的脑子里仅剩的一个想法。 快速抬脚往扶梯跑,沈泽在人群中穿梭时神不知鬼不觉把自己手上的手机随机塞进一个路人的口袋里。 他以最快的速度从楼上赶下来,正要往出口冲时亚索已经快他一步出现在门口。 沈泽脚步急刹调转方向,尽量保持镇定紧随路人节奏淹没在人群中。 亚索下车前给一个老熟人打了一通电话,他们浩浩荡荡闯入机场无一人阻拦。 “封锁所有出口,我倒要看看他能跑到哪去!” 看一眼基地那边同步过来的定位位置,亚索下达命令,声音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是。” 手下快速行动,亚索抬脚往定位方向走。 他们声势浩大引得众人纷纷注目,但见巡场的警员没有什么反应就没有恐慌。 “站住!”定位显示距离小于一米,亚索喊住一个身穿风衣的男人。 男人转头,看见气势凌人的亚索不由一愣,反手指了指自己。 “先生是在叫我吗?” “他的手机怎么会在你这里?”亚索直奔主题。 “手机,什么手机?” 男人一脸迷茫,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才发现里面确实多了一部手机。 “这…我不知道,不是我偷的!” 亚索装扮正规,男人以为他是哪个高位官员,慌张为自己辩解。 很快明白怎么回事的亚索舌头卷过后槽牙,夺过他手上的手机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留下男人一头雾水摸摸后脑勺。 “这……” 沈泽用最快的时间找人换了一身衣服,从厕所里出来时全身包裹严实,头上压着一顶黑色渔夫帽。 在人群中望向大门处发现除了亚索两个手下把手,往来旅客还可以正常出入,沈泽松一口气,拎起伪装好的箱子压低帽檐低头往出口走。 心惊肉跳移动到距出口几十米之处沈泽身后突然传来山猫的声音。 “沈医生!” 沈泽心瞬间提到嗓子眼,脖子僵硬半转,远在楼上大喊的山猫目光却锁定在另一个方向。 沈泽看过去,是他找的那个跟自己体型相似而正穿着自己衣服的男人被山猫发现了。 男人按照沈泽指示听到有人叫这个名字拔腿就跑,山猫见状赶紧从楼上追下来。 “沈医生站住!” “呼!”沈泽长舒一口气,埋头抓紧时间继续遁逃。 心虚作祟,他没再敢东张西望,只顾着低头加快脚步,没成想就要避开手下视线迈开最后一步之际脑袋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 被撞的人纹丝不动,沈泽倒退一步,快速抬头,一张铁青的脸映入眼帘。 亚索眉头紧锁,微缩的眸子正压着一场狂风暴雨,居高临下沉声问:“去哪里?” “我……” 沈泽咽了一口唾沫,如临大敌般后退一步。 亚索抬脚往前逼近一步,又问一次。 “我问你要去哪里?” 他声音如从地狱深处凿出的冰,沈泽汗毛直立,凭借恐惧本能驱使转头就要往后跑。 只是他抬起的脚还没着地,后衣领已经被身后人狠狠揪住。 “沈泽,我给过你机会了!” 话未落地,沈泽被一股蛮狠之力往后拉,还没反应过来亚索已经弯腰把他扛在肩上大跨步往外走。 手上箱子脱落,沈泽两手不停拍打他的后背想挣脱。 “亚索,你放我下来!” 他压制自己的力道出奇地大,沈泽从头慌到脚。 看来这次真的死定了! 第57章 他疼 “亚索,放开我,我后悔了,我要回家,你把我放下来!” “放开!亚索你放开我,我不要跟你回去!” “我承认我接近你确实是带着目的,我就是想看看那个高高在上的副统领被人戏耍的样子,但现在我玩腻不想玩了,你松开我!” “混蛋,放我下来!我不爱你,我骗你的,骗你的!” 沈泽一路不断反抗,他试图激怒亚索,哪怕亚索暴怒在这里把他暴揍一顿或者对他失望至极放他离开,都比带回去承受未知的惩罚好。 拉开车门把人摔在后座上,亚索欺身压下来用力捏住他的下颚,眼里是盛不下的怒火。 “沈泽,就算这是一场游戏,结不结束也不是你说了算的!” 他使了十足的力道,沈泽被他捏得疼出眼泪,亚索以为又是他的把戏,甩开他的脸起身退出去“砰”地一声用力把门合上。 亚索没有立马回到驾驶座,而是往后面走去打开后备箱,沈泽倍感不妙想开门逃走,上手才知道亚索退出去时谨慎上了锁。 他慌张往驾驶座上钻试图打开前面的门,刚抽身走出去的亚索已经重新打开他身旁的门。 见他急于逃跑,亚索本就幽暗的眸再黑几度,一把把人拽回来死死摁在后座上。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 沈泽听不出他这句话是委屈多一些还是火气多一些,但看到他从拿来的箱子里取出一副手铐,顿时瞪大了眼往后缩。 “亚索,你想干嘛?” 沈泽想反抗,但他的力气远不及亚索,尤其是在他盛怒的情况下。 亚索把手铐穿过扶手,紧接着抓沈泽的两只手扣上去。 “亚索,你绑我?你疯了!” “这是你自找的!” 阴鹜着说完亚索又从箱子里取出一节黑色胶带。 “既然给了你那么多次机会都不愿开口,那从现在起就彻底当个哑巴吧!” 毕竟重新开口也没一句他爱听的。 双手被禁锢沈泽退不了多远,连连摇头表示抗拒。 “不,不要,亚索,你不能这么呜……” “呜呜呜……” 嘴巴被封死,沈泽这回是彻底在劫难逃。 放回箱子,亚索回到驾驶座上启动车子,沈泽一路咽呜他都不曾往后看一眼。 一路冲撞重新把人带回基地,亚索没给沈泽解开束缚,挂在扶手的手铐把他两只手反拷在身后。 “呜,呜呜呜……” 再度被他扛下车,沈泽两条腿连踢想要挣扎,亚索用力反手抱住他不安分的腿大跨步往屋里走。 “呜呜呜……” “主,沈医生,这……” 雪狼和野豹刚从主基地回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亚索这强抢良家妇女的架势直接看呆。 亚索无视两人沉脸扛着沈泽径直跨进门,跨入那刻身后闪过一道闪电伴随雷声。 “轰隆!” 雪狼看一眼巨变的天,回头看着野豹。 “哥,要下大暴雨了。” 对抬头可怜巴巴看着他们的沈泽回以一个无奈的表情,野豹回道:“嗯,无能为力,走吧。” 眼看求助无效,沈泽垂下抬起的脑袋。 亚索一路扛着沈泽上楼回到房间,跨门那刻看清房间景象的沈泽胸口猛地一抽。 各种颜色的花朵摆满房间,芳香弥漫,心形蜡烛的烛火在风中舞动摇曳,微弱的灯光把气氛衬得极度浪漫,和窗外阴沉的天色一个天一个地。 眼睛刚扫完一圈沈泽就被亚索狠狠摔在床上。 沈泽还没从吃惊中缓过神,转头就看到床上花瓣堆成的爱心,瞬间红了眼。 亚索顺他目光看去,紧接着挥手把那堆花瓣甩下床,他俯身捏住沈泽的脸让他面对自己。 “呵,看到了,你现在应该觉得我很可笑吧?” 沈泽说不出话,摇了摇头,滚烫的泪沿着他的眼角滑落。 “沈泽,我亚索活了二十多年只有我剖别人心脏的份,没想到第一次把心捧出来,结果却落了个被肆意践踏的下场。” “我当初给过你选择,从踏进我的门起就休想离开,是你非要进来,不是我逼你的!” “我怕给你的不够多所以打破我所有规矩事事央着你顺着你按照你的脾气来,你到底还想让我怎么样?” “你以为跑回中国就可以躲开我,我就抓不到你了是吗?” “那些玩弄我背叛我的人下场你都看到了,而如今再落回我的手里,你觉得我是该挑断你的筋还是打断你的腿?” “呜呜呜……” 沈泽开不了口,只能一边摇头一边泪流满面。 “我总怕你疼所以时常小心翼翼,但现在看来不受点疼你就不会长记性!” 亚索越说眼睛越红,到最后终是控制不住怒意向沈泽伸手。 “轰隆!” 又是一道电闪雷鸣,一场暴雨彻底席卷大地…… 万物尽湿之后,窗外暴雨初歇。 “呜呜呜呜……” 头发被汗水浸湿,沈泽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住地往外涌。 怒火泄去大半,亚索这才发觉他的不对劲,赶紧抽身解开他身上的束缚。 沈泽嘴上的胶带好似一道封印,刚被撕扯下来就发出天崩地裂的哭声。 “啊啊啊啊啊…好疼,好疼啊啊啊……” 沈泽撕心裂肺蜷缩着起来大哭,亚索瞬间慌了神。 “阿泽!” “啊啊啊好疼,我好疼啊啊啊……” 他的哭声听得人肝肠寸断,亚索懊悔,赶紧俯下身去给他检查。 “阿泽,哪里疼?告诉我哪里疼?” “啊啊啊,好疼啊啊啊啊……” 亚索到底是怕真的伤了他,刚刚愤怒也还是有所顾及。 认真检查一遍他身体都没有大问题,可沈泽却疼到打滚,眼看就要哭到窒息。 亚索悔得肠子都青了,抱住他一个劲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阿泽,我错了,是我错了,你告诉我是哪里疼?告诉我好不好?” 身子被他抱住,沈泽握拳猛烈捶向自己胸口。 “我的心好痛,它好痛啊啊啊……” 第58章 无理取闹 “好痛,它真的好痛啊啊啊……” 理智被淹没,堆积的所有情绪像泄洪,沈泽心脏处窒息的痛感来的真切且汹涌。 苏醒过来的这段时间他没有哪一天不矛盾痛苦。 从开始算计那天起他预想过招惹亚索最后可能会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但为了达到目的他还是做了。 只是连他自己都没预料到他会陷入自己的局里无法自拔。 他爱亚索,他享受他的温柔,眷恋他的温暖,沉浸他的偏爱。 但这不对。 如果一个背负血海深仇的人爱上握在手里的刀,那还怎么舍得义无反顾地把它挥出去? 虎爷那天跑回来想要拿他威胁亚索其实他是知道的,而他因为勒泰去世的影响,也迫切想要知道自己于亚索而言有多重要,所以他故意着了虎爷的道。 那天亚索那一枪他并不是很意外,毕竟他看上的男人就该如此清醒且明智。 可正是这样的理智注定了他那个几度要脱口而出的秘密只能深埋心底。 如果亚索知道自己从狐狸岛就开始算计他,别说报仇,或许自己从他这里脱身都困难。 以前他怕亚索爱的不够深没法利用,后来他怕亚索爱的太深,等哪天发现自己的真面目后会和自己一样痛苦。 所以这些天他一直在自欺欺人,告诉自己亚索其实也没那么在乎他。 他故意冷落执意回国,一是想断亚索念想,二是想给父母磕最后一次头后独赴黄泉。 他放弃了亚索,可惜亚索不会放过他。 而就在刚刚,他看到房间布置的那一刻彻底破防,亚索震怒的字字句句让他心如刀绞。 亚索的偏执,深入,热烈和他的卑劣,无耻,愧疚都令他痛苦不已。 亚索抓住他狂砸在自己胸口的手,心疼到哽咽。 “为什么痛?阿泽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么痛?” “你不爱我,你明明不爱我为什么不放我走?亚索,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啊啊……” 这条路已经彻底没法回头,沈泽只能摸着黑一路走到底。 卑劣也好无耻也罢,他已经没有选择。 “我爱你,阿泽,我很爱你,我只是害怕你的不辞而别,害怕到失去理智。” “我不是故意要这么对你的,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的错,你可以打我骂我,但别哭了好不好?” 他痛哭控诉,亚索心疼得一塌糊涂,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孩慌忙解释。 沈泽哭声止了些,抽泣指着自己尚未痊愈的胸口。 “那这里你怎么解释,亚索,你当时开枪时有过一丝犹豫吗?” 沈泽抬起那含满泪水的眸子朝他质问,戳在自己胸口的手在微微颤抖。 或许他也觉得自己这无理取闹实在可笑。 “我……” 亚索语塞。 他以为这些日子朱策他们已经告诉他自己这么做的原因,而他什么都不说,他以为他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还是没有安全感吗? 瞧见他眼中悲悯,沈泽得寸进尺步步紧逼。 “亚索,我于你而言其实也只是可有可无对吧?一旦发现我的存在会成为你的拖累就可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抛弃不是吗?” 沈泽用亚索自己说过的话回击,亚索低头沉默不语。 空气凝结气氛怪异,好半晌亚索才轻叹一口气轻吻他的眼角,妥协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半夜,后山。 天色渐凉,亚索用自己风衣把沈泽裹得严实,抱着他脚踩泥水爬上山。 周围寒凉,亚索带沈泽来到一座隐匿在林子里的坟前。 他放下沈泽,借着电筒的光走上前清理坟前刚刚被暴风雨拍打下来的落叶,插上带来的香火和贡品,再跪在潮湿的杂草上磕了三个头。 “慧姐,我带他来见你了。” 沈泽看着面前这座孤零零又没有墓碑的坟,一时没明白这是亚索的什么人。 他记得之前他埋阿布叔时亚索嘲讽过他人都死了死外面还是土里有什么区别。 他当时以为亚索这种人不会懂他们中国传承千年的文化。 而如今再看他这流畅的操作,他哪里是不懂,只是藏的太深。 亚索磕完头站起来,回到沈泽身旁牵起他的手跟他介绍。 “这是我的母亲,也是中国人,你的同胞。” 沈泽惊讶瞪大双眼,亚索是亚欧混血,他以为他是半个本地人,没想到他是半个中国人,难怪中国话和他差不多。 他有些震惊,亚索扯开嘴角浅笑。 “但她不喜欢我叫她母亲,执意要让我叫她慧姐,这样就能证明她还是个热辣的美少女。” “呵。”提起慧姐,亚索脸上呈现的是非常原始幸福的笑。 “她一定是个很有趣的妈妈。”沈泽扬起唇角柔声回道。 “嗯,的确很有趣,她也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睿智和果敢的女人。” 沈泽转头看向他,亚索盯着坟墓继续道:“慧姐本来是名中国缉毒警察,三十年前为了侦破一场重大涉毒案件,她主动请缨来d国当卧底。” 沈泽再度震惊,看向坟墓的目光多了些敬意。 “她说本来组织是不同意的,因为慧姐出身世警之家,父亲和兄弟已经为国捐躯,家里只剩她一个人,组织不能再让她冒这个险。” “但慧姐性格执拗,她要做的事没人拦得住,最终在她的强烈请求下组织终于同意。” “我以前问过她要踏入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难道不害怕吗?” “她说她其实也怕,不过想着如果她不幸牺牲了,那她家积累的功勋就被世人所知,也不亏。” “她还真是幽默。” 沈泽微笑评价一句,但眼中溢出的是佩服与心疼。 他当初准备好踏足这个地方时都多少有些担忧,而慧姐要做的事比他危险不止一点,他都不敢想这得是个多勇敢的女人。 “是啊,不过幽默不是她最大的优点,她在窝点潜伏一年多的时间不仅给组织提供多条线索,还稳有步步高升的架势。” “只是她爬的越高发现这里面的水越深,当时的d国比现在乌烟瘴气太多,总统犹如傀儡,官商勾结让黑恶势力日益壮大,已经不只是一个涉毒案件这么简单。” “d国从政人员参与其中,再深挖下去就极有可能被扣上干预他国政事的帽子,组织没办法只能及时叫停,根据慧姐提供的线索掐断毒品输入渠道守好国门,并召回慧姐。” “后来呢?”沈泽问。 现在慧姐依旧留在这里并有了一个孩子,想来应该没听从组织的安排。 第59章 对不起 “后来慧姐找到机会脱身成功回到中国,许是蛰伏的那一年多时间里她发现这里的百姓过的苦不堪言,又许是她不甘心自己这一年多的辛苦就这样算了。” “于是她在评优期间选择放下一身荣誉辞掉工作,不顾同事好友的劝告毅然重踏这片土地。” “为了不连累祖国,她甚至改了国籍,彻底融入这里。” 沈泽看向亚索,忽然想通了为什么他能这么厉害,原来是身体里流的血液本就不一般。 “这回背后没有支持孤身一人,慧姐举步维艰,所以她盯上了当时最大的奸商理查·霍尔,也就是我的父亲。” 听闻奸商二字沈泽不受控抿了抿嘴。 如此形容自己的父亲,不难想象如果有人问他更喜欢爸爸还是妈妈,他会怎么答。 “一个外国人能在d国把生意做这么大而且还黑白两道通吃,父亲的手段和脑子不比慧姐差,而慧姐就死磕父亲这棵大树不放手,两人斗智斗勇将近一年,父亲最终还是拜倒在慧姐裙下。” “其实父亲并不是什么好人,为了获利也是无所不用其极,虽家财万贯却抠搜得要命。” “不过后来有了慧姐,他自愿金盆洗手,还把财产交到慧姐手里任她挥霍到那些贫民身上去。” “我出生后慧姐也没停止调查那些与毒瘤勾结的蛀虫,好几次遇险惹得父亲勃然大怒,两人没少因此大吵,只是分分合合始终断不掉。” “我问过慧姐为什么他们都已经红眼到互掐脖子的份上却还是分不开?” “慧姐告诉我因为爱情是世界上最美好也是最神奇的东西,真正相爱的两个人像给彼此下了蛊,一旦入套就无法剥离,只能痛并快乐着纠缠下去,至死方休。” 亚索说到这微微用力捏了捏沈泽的手。 沈泽睫毛颤动,问道:“两个立场不同的人真的能走得长久吗?” 亚索目视前方暗处,笑容泛着苦涩。 “如果一个人肯为另一个人妥协,那或许就不存在什么绝对的立场。” 他这句话让沈泽睫毛连眨,如鲠在喉。 “两人关系里父亲永远是妥协的一方,为让慧姐不是孤军奋战,他改变自己所有原则坚定站在她的背后。” “慧姐为了不辜负父亲信任也帮他选了一条更光明的路,他们为抽身做了万全的准备,只是大家当时都低估了幕后之人的身份,极大的利益之下牵扯出背后更大的鱼……” 十三年前,雨夜。 红色高跟鞋踩在被血水染红的石板上发出令人窒息的声响。 “查理,听说你要违背我们之间的约定打算投靠拜伦?给我们当了这么多年的狗为什么突然换队,是这个女人挑唆你的吗?” 年轻美艳的勒普莉说话间手枪已经抵在简慧的脑门上。 被五花大绑压跪在雨里的简慧没有一丝惧意,嘴巴被封住说不出话,但楚楚动人的眸子依旧坚定地瞪着持枪之人。 她猜过这些年用权力裹挟查理的人身份不小,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哈纳州那个以公平公正出名的副检察长。 妻儿被当成人质,查理很难维持镇定。 “这件事是我一人决定,你有什么不满大可冲我来,我的妻子和孩子没有错,你不要牵扯到他们!” “是吗?可我怎么听说你这个妻子身份好像不太简单呢?” 她说着枪口又往简慧脑门送进几分,红了眼的查理扫一眼身边被屠尽的自己人,攥紧手问道:“你要怎么做才肯放过他们?” 勒普莉得意一笑。 “哼,很简单,签了这份财产转让合同和认罪书然后自尽,用你的命换他们的命。” “呜呜呜……”简慧哭着不停摇头示意他不要犯傻。 恶魔是不会遵守约定的。 “阿慧!”查理与简慧对望,眼中充满歉意。 见他犹豫,勒普莉一枪打进简慧腿上。 “呜呜呜呜……”十一岁的亚索哭着想要扑到母亲身旁,却被看着他的德诺一脚踢开。 “阿慧!你别动她!”查理撕心大喊。 “你多犹豫一分钟,她身上就多一个弹孔。”勒普莉面目狰狞宛若魔鬼。 就在她再对准简慧另一条腿准备扣动扳机时,查理紧张赶紧举手投降。 “好好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肯放了他们,我什么都答应你!” “呜呜呜呜……”简慧顾不上疼痛,不停摇头想要阻止。 查理在那份合同上和认罪书上签了字,最后含着泪水在简慧和儿子面前开枪自杀。 “呜呜呜呜……”简慧心痛到快要晕死过去。 没想到一向理智的男人为了一个女人甘愿做到这个份上,勒普莉看着查理倒下去的身体低骂一声“蠢货”,接着弯下腰撕开简慧嘴上的胶带。 “接下来轮到你们母子了!” “她也要杀吗?”德诺看一眼简慧漂亮的脸蛋动了其他心思,连忙问道。 看出他心思,勒普莉嫌恶看德诺一眼。 “不赶尽杀绝等着他们找你报仇吗?” 胶带扯开简慧面如死灰,冷冰冰说了一句:“我自己来。” 勒普莉佩服她的冷静,饶有意味让人解开她身上束缚并给了她一把枪。 简慧枪口对准亚索的胸口,开枪前先怜惜地抚摸那张稚嫩脸蛋。 “儿子,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天理,那记得攥好自己手里的武器,它能杀人也能救人。” “砰!” 一枪下去,十一岁的亚索就再没了意识…… “慧姐当时那一枪看似让我必死无疑,其实是为了让我绝处逢生,我再醒过来时父亲的尸体不知所踪,身边只躺着冰冷的慧姐……” 亚索睫毛低垂,麻木的神情已经透不出他的旧伤。 听完这些沈泽忽然觉得呼吸都有些难受,满目心疼都快溢出来。 难怪他当时问他胸口的伤怎么来的他始终不愿说。 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亚索过的比他辛苦太多太多。 “所以你杀勒泰也是怕他也会像你一样等到羽翼丰满再来复仇?” 亚索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嗯。” “如果勒泰真的只是个天真无害的少爷我也不至于非要置他于死地,怪就怪他真面目暴露的太早。” 给勒泰做移植手术的医生是亚索安插进去的,那个被勒泰买来的女孩心脏确实适配,但医生没用,而是换了一颗猪的心脏。 “那这件事你为何要瞒着我做?” 沈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让自己放走勒泰还一脸无所谓,然后转头就在背后动手。 沈泽想了很多个亚索接下来会说的理由。 也许是不够信任,也许是为了更好做局…… 没想到亚索转身把他拥入怀中,头埋在他肩膀上。 “因为我的阿泽是天使,我不想让他和我一样双手沾满肮脏的血液。” 他声音低低沉沉,沈泽心跳顿时漏了一拍,红着眼抬手抱住他。 “亚索,你不脏。” 他只是遵循慧姐的遗愿用自己的方式守护这片土地上的人。 他做到了,而他也看到了。 “敌人不会因为你的妥协而手软,这是父亲用命换来的教训,阿泽,你现在还觉得我不够爱你吗?” 沈泽一怔,脸紧紧埋进他怀中。 他很想告诉他其实不是这样的,但他不能。 手上力道收紧,沈泽痛苦回应着。 “阿索对不起,对不起。” 沈泽连说两次对不起,一次是为之前,一次是为接下来。 如果这次还能有命回来,他愿用自己余生偿还他。 第60章 行动 两人误会解除,接下来几日的缠绵格外温柔甜蜜,整个基地都冒着粉红色的泡泡。 亚索跟沈泽交底,沈泽答应过他要说的秘密始终没说。 亚索察觉他轻松的表情下似乎心事重重,好几次都没忍住问他什么时候告诉自己他的秘密。 沈泽哄人极有一套,每次都哄他再等等,亚索怕触及他的心伤一再给他时间。 新任统领之位还有好多事要忙,亚索为了陪沈泽已经荒废好几日不出门。 主基地那几个固执的老兵看不下去直接跑到他的基地求着要见人,颇有冒死觐见的架势。 清晨亚索换好衣服,离开前坐在床边俯身充满怜爱在沈泽眉间落下一吻,要起身时腰身突然被抱住。 “阿索!”沈泽迷迷糊糊眼睛没睁,声音懒洋洋,像一只小猫咪在亚索腰间蹭了蹭。 “我把你吵醒了?”亚索揉揉那稍微凌乱的脑袋,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 “不是。”沈泽摇摇头,难得娇气,“我不想你走。” 沈泽这几日的粘人程度完全出乎亚索想象。 他身上松垮的衬衣沿着肩膀滑落,身上密密麻麻的痕迹全部暴露在亚索眼中。 亚索喉咙一紧,举起他的两只手与他十指相扣,俯身朝人压过去。 “阿泽,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一只狐狸精,再这样我今日也要出不了门了。” “呵。”沈泽得意一笑,缓缓睁眼,“我要是狐狸精你就是昏君。” 亚索低头在他唇上轻啄一口。 “嗯,我想当昏君,那种不用早朝,日夜跟你翻云覆雨的昏君。” 沈泽温柔笑着回以一个激烈的吻,罢了才低喘着说:“阿索,我想再听一遍。” “什么?” “听你说你爱我。” “我爱你,阿泽,我很爱你。” 沈泽捧起他的脸,表情突然变得无比严肃。 “阿索,我也爱你,非常非常爱。” 亚索手指在他鼻尖上轻刮一下。 “今日怎么怪怪的?” 沈泽咧嘴笑出来。 “没什么,就是舍不得你。” 亚索手掌摸上他的腰,低头在他耳边暧昧呼出一句。 “放心,我会早点回来,不会让我的宝贝等太久。” 沈泽容易害羞,亚索说罢他耳朵果然潮红一片,亚索坏笑,捏住他的脸再在那红润唇瓣上蹂躏一下才终于起身。 “真是妖精。” 沈泽一手撑着脑袋看他离开,等房门被轻轻合上,他眼中柔情瞬间被一股寒意代替。 翻身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沈泽给这些天一直在联系的人发了一条消息。 “今天中午我会带定金登门拜访。” 等了两秒那边回了句,“恭候大驾。” 沈泽放下手机,眼底是遮不住的杀气。 准备这么久,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沈先生您这是要去哪?” 上次沈泽不辞而别害得自己跟着心惊胆战,今日见他吃完早餐穿着一套干练西装跨出门,朱策紧张上前问道。 见他从自己下来开始视线就不敢从自己身上离开,沈泽扯开嘴角。 “去黑市逛逛,朱队长要去吗?” “去去去。” 朱策想也没想赶紧点头,任务在身,他现在盯着沈泽跟盯着贼似的,生怕他一个眨眼功夫人又溜了。 沈泽抬手看一眼时间。 “我赶时间,走吧。” “嗯。” 朱策开车,看沈泽一路上都转头看向窗外不说话,他憋了好几天的话还是忍不住脱口。 “你有问题。” “嗯?”沈泽把头转过来,一头雾水,接而笑了笑。 “朱队长觉得我有什么问题?” 朱策也不跟他绕弯子。 “你之前让我帮你藏的那批武器你弄哪里去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沈泽挑挑眉。 “你重新去看过?看样子你也不太信任我。” “我总感觉你在憋什么坏招。” 自从沈泽过来自己智商就不停被他碾压,朱策是既憋屈又没法。 “呵呵。”沈泽被他逗乐。 “朱队长以前没听过我的名声吗?他们都叫我天使医生,我能有多坏呢?” “狡猾。”嘴皮子也斗不过他,怕自己又给他套进去,朱策怼了一句后不再说话。 沈泽笑着摇摇头后也没再开口。 黑市人群聚集,白天也格外热闹,刚一下车沈泽就带着朱策瞎逛。 见他像个街溜子漫无目的这逛逛那瞧瞧,朱策蹙眉。 “沈先生到底要找什么?” 沈泽找个位置坐下,做作捶了捶腿。 “走的有些累,朱队长帮我去买杯咖啡如何?” 他把自己当下人驱使,朱策翻个白眼,硬生生咽下娇气二字后道:“这里什么人都有,安全起见沈先生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 “嗯,好。”沈泽点头,模样乖巧得不行。 朱策离开,刚走到拐角沈泽就迫不及待站起身往巷子里走。 刚在拐角消失的朱策忽然冒出头。 “我就知道你有问题。” 为了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朱策一直隔着一段距离跟在他身后。 察觉身后人上当,沈泽勾起嘴角,忽然加快脚步在迷宫般的巷子里连拐。 他突然加速加上人群拥挤,朱策很快把人跟丢,于是赶紧低头翻出定位追踪。 “哼,我看你能跑哪去!” 朱策根据定位找过去,却不知对面的沈泽已经拦下街边一个身手敏捷的少年。 “玩个游戏。”沈泽掏出几张钞票和自己手机递给少年。 “你保证中午之前在黑市范围内不被上面显示的这个人抓到,这些钱就都归你。” 地图上此刻正显示两个点,一个是沈泽所在位置的红点,另一个是被他反追踪的朱策的定位。 “没问题,交给我!”少年胸有成竹拿了钱和手机快速跑开。 摆脱朱策,沈泽又看一眼时间转身去了一家看起来神神秘秘的杂货铺。 “取货!”沈泽走到柜台前掏出一张卡片递给老板,老板看一眼卡片,接着从身后给他取出一个手拎皮箱。 “您要的都在里面了。” 沈泽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叠满钞票。 “多谢!”沈泽合上箱子,快步走出杂货店。 他回到两人刚刚停车的地方,强行掰下车底的定位器,掏出从朱策口袋里顺来的车钥匙开车扬长而去。 朱策之前给他埋的武器他依旧埋在乌兰山,只是换了一棵树。 取出自己埋下去的武器,沈泽把那两把手枪插进自己后腰,伸出去想去拿炸药包的手一顿。 想了想他最终还是把炸药包重新埋回去,带着那两把手枪起身离开…… 沈泽按照约定时间抵达狐狸岛时岛上已经有几个人候着。 “多谢,回去注意安全!”沈泽跳下渔船后转身把租船的费用递给船上的渔夫。 看一眼岸边那些眼神凶神恶煞的人,渔夫留了一句“您自己小心”后赶紧开船离去。 见来的只有一个人,刀疤男示意身后人放下戒备。 “你就是罗先生?”刀疤上前上下将沈泽打量一遍,眯眼问。 “是的。”沈泽笑着点点头。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 那晚天黑加上沈泽模样狼狈表演夸张,跟眼前这个斯文儒雅的美男仿佛天壤之别,刀疤男一时认不出来也很正常。 “都说我长着一张大众脸,你们觉得我眼熟也很正常。” 他只身闯入虎穴还如此淡定从容,刀疤男不再多疑,问道:“我们要的东西罗先生带来了吗?” 沈泽把手上皮箱打开在他们面前展示。 “定金都在这,如果这笔生意能谈下来,我会如约支付剩下的费用。” 刀疤男刚要把手伸过来,沈泽突然“啪”地一声把箱子合上。 “我得亲自跟你们老大谈。” 谅他一个人也翻不出什么浪来,刀疤男走在前面给他领路。 “罗先生跟我来吧!” 沈泽紧了紧提着箱子的手抬脚跟上去。 与此同时,正在开会的亚索手机上收到沈泽定时发送的一条消息。 “狐狸岛,救我。” 第61章 没想活 “让你助纣为虐!” 黑市里根据定位抓到少年的朱策气急败坏挥起重重一拳砸在少年脸上。 “嗷!” 少年捂着流出血液的鼻子不敢吭声,小脸委屈至极。 那位好看的先生为什么没提前告诉他自己要躲的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又凶又狠的男人? “该死的!” 回回都上当,当当不一样的朱策从少年手上抢回沈泽手机,刚低骂一句手机就震动起来。 “嗡嗡……” 看到来电显示是亚索,朱策顿时感觉刀架在喉。 手机震个不停,朱策心脏随着那震动频率突突直跳,见躲无可躲还是硬着头皮点击接听。 “主!” 听声音不对,对面站在窗子前来回踱步的亚索嗓音低到极致。 “怎么是你,沈泽呢?” “我…我…对不起主,我把沈先生跟丢了。” 人不在面前,可电话那头传来的强大气场令朱策头快低到地上去,话说完都不敢呼吸。 闻言对面亚索本来还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收到沈泽信息他还以为是他的恶作剧,但细想想沈泽不会无缘无故开这种玩笑。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亚索转身面对会议室里看着自己的手下命令。 “立马集结所有还在基地的人手,随我围剿狐狸岛!” 手下们一脸懵逼面面相觑。 刚刚不是还说往后要低调行事?现在突然要围剿狐狸岛是为哪般? 他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太过草率,老黎从位置上站起来。 “狐狸岛是杜鲁的地盘,您上次也体验过那家伙的狡猾,为何会在眼下这个时候对他出手?” 帝噬军团刚刚经历大变动尚在恢复期,捣毁一个狐狸岛虽不是多困难,但也免不得要元气大损。 “是啊!” “为什么啊?” “太突然了。” 元老们纷纷开口没一人有动作,亚索急红眼掏出枪对会议桌就是一枪。 “砰!” “再不行动多耽误一分钟老子让你们通通陪葬!” 手下们被他这架势吓到,不敢再有疑问立马起身往外跑。 听闻“陪葬”两个字雪狼边往外跑边看向野豹。 “哥,是沈医生出事了?” 能让亚索瞬间急红眼的人不难猜,野豹点头回应。 “应该是。” 亚索电话没挂,那边听到狐狸岛的朱策整个人都傻了。 这个沈泽到底哪来的神仙?怎么什么人都敢招惹? 朱策出神之际耳边又传来亚索冷幽幽的声音。 “朱策,你最好把沈泽跟你的所有接触一五一十说出来,漏一个字后果自负!” 他声音光是听着就像是要把自己嚼碎,朱策不由一颤,一边抬脚往外赶一边老实交代。 “就是这样。” 坐上直升机的亚索听完他所有汇报痛苦把脑袋往后靠,额头上青筋凸起,手上的手机快要被他捏碎。 虽然不知道沈泽和杜鲁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沈泽来d国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 难怪他会义无反顾去往狐狸岛,难怪从狐狸岛回来他就紧缠着自己不放,难怪自己已经全盘托出他还是什么都不肯告诉自己。 沈泽这盘棋下得太大了! 可现在令亚索最愤怒的不是沈泽的利用,而是他问朱策拿的那个炸药包。 沈泽他,没想活…… “大哥,人带来了!”刀疤男把沈泽带进基地,推开会客厅的大门对站在窗前抽雪茄的发福男人道。 男人转身,半边眼睛罩着黑色眼罩。 挥开面前遮住眼睛的烟雾,杜鲁用仅剩的那只眼睛对刀疤使了个眼神,刀疤会意抬手往沈泽身上摸。 沈泽知道杜鲁谨慎,没反抗,乖乖让刀疤搜身。 刀疤从他身后搜出两把枪,又吐一口烟雾的杜鲁走到桌子旁抖抖烟灰。 “我以为罗先生是个诚信的人,没想到也会暗中搞这一手。” 杜鲁长相不善,说话间总是裹挟着一股威胁,沈泽笑着解释:“杜先生说笑了,我既敢单独前来自是相信你的为人,那两把枪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见他丝毫不慌张,杜鲁神情饶有意味。 “还愣着做什么,请罗先生进来坐,让人上茶,我平时是这么教你们这么对待贵客的吗?” 他变脸速度极快,手下习以为常,请沈泽进屋后只留刀疤男倒茶便都退了出去。 “罗先生请坐。” “嗯。” 沈泽屁股刚坐下,杜鲁也在他对面坐下来,两腿交叉,傲气逼人。 “听说罗先生也是中国人?” 沈泽对给自己倒茶的刀疤礼貌点一下头后回道:“是的。” “这么说也是巧了,我之前也是中国人。” 沈泽面露诧异。 “是吗?” “呵。”他伪装迹象太明显,杜鲁哼笑却不戳破。 杜鲁看他放在桌子上的皮箱一眼,继续问道:“罗先生电话里说想要从我们这里买指定人身上的器官,不知道那人是谁?” 沈泽轻抿一口茶,淡淡回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杜鲁和刀疤对视一眼,假装听不懂笑出声。 “罗先生这是在跟我们打哑谜?” “呵,不是哑谜,我想要杜先生身上的器官,尤其是您这只独一无二的眼睛。” 杜鲁眼睛微眯,转瞬又哈哈大笑起来。 “罗先生还真是幽默。” “是么?可我不这么认为呢!” 沈泽说着朝他抛出手上茶杯,另一只手抽出手腕处的手术刀起身对准杜鲁眼睛刺去。 刀疤男早在他前一句话做好准备,沈泽出手时他已经把手放在身后掏出手枪。 沈泽出招速度再快也没有他的子弹快,子弹破空而出,沈泽及时躲闪手腕还是被子弹擦过。 “啊!” 手术刀落地,沈泽痛呼,刀疤男快速上前一脚踢在他后膝上,两手钳制他的身体把他脑袋往地上摁。 门外小弟听到声音一涌而入,才发现刀疤已经一招将沈泽制服。 躲过一劫的杜鲁哼笑。 “这么点本事也学人刺杀,罗先生不觉得自己嫩了点?” “呸!狗东西!放开我!” 被摁在地上的沈泽挣扎。 杜鲁示意手下把桌子上的皮箱打开,手下打开全部翻了一遍,回道:“回老大,这些钱都是假的!” 杜鲁蹲下身体把雪茄星火碾在沈泽手背上。 “说吧,谁派你来送死的?” “呵呵呵……”沈泽突然发笑。 “果然已经老到老眼昏花,现在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吗三表舅?” 他笑容狰狞,杜鲁先是一惊,很快恢复冷静重新把沈泽打量一遍。 “方舟?原来是你!我说这双眼睛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原来跟你妹妹的一样漂亮,不过她的被我挖出来了,你的也不想要了吗?” 沈泽瞬间气到身体发颤,挣扎着要去抓他的脚。 “杜鲁,你不得好死!” 第62章 以他为饵 沈泽有两个名字,一个随父姓叫方舟,一个是他救援时为了不让家人担心随母姓自取的沈泽。 两年前是沈泽人生最黑暗的时刻,他在战火下无数次挽救濒临死亡的生命,拖着一身疲惫与自豪回到家,面对的却是妹妹失踪和父母双双离世的噩耗。 医学世家,身上积累的功德无数,结果却落得最凄惨的下场,这事放到任何人身上都无法承受。 家庭巨变,父母葬礼上所有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导沈泽,只能一遍遍轻叹惋惜和轻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沈泽痛苦麻木的脸已经做不出任何悲伤的表情,整个人犹如一具行尸走肉般仅靠最后一口气撑着料理完父母的后事。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父母的死是一场意外,起因是他们在t国弄丢他贪玩的妹妹方菲,所以承受不住打击。 但只有沈泽知道,自己那年仅五岁的妹妹性格胆怯,除了爸妈谁也不敢接近。 她贪玩走丢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而且他父母行医多年见过世间百态,妹妹丢失即使会心痛难过也不至于夸张到一个抑郁自杀一个彻底疯魔。 直觉告诉他背后有一张无形的手在推波助澜。 处理好父母后事他以身子不适为由卸下所有工作,前往t国调查妹妹失踪起因以及父母死亡真相。 有人想掩盖真相,他为调查花光大半积蓄,终于在两个月后顺着蛛丝马迹一步步解开迷雾。 当时在t国妹妹被抢的第一时间父母就选择报警,而过去不到一个月时间父亲突然撤案匆匆带着母亲回国,回来之后便开始日渐萎靡。 母亲起初无法理解父亲的行为,日日哭着质问他为什么可以如此心狠。 一向有涵养的父亲日渐消沉,烟一支连着一支抽,什么都不肯说。 后来实在承受不住内心折磨和母亲百般质问,父亲在收到妹妹第十根指骨时选择用自杀解脱。 原来早在十年前父亲刚升职为副院长,一个不怎么走动的亲戚杜鲁突然找上他托他帮个忙弄个器官救命。 他这个请求太过离谱,父亲生疑,暗中找人调查杜鲁,才知道杜鲁找他帮忙不是为了救命。 杜鲁当时欠下巨额赌债,走投无路跟人一起做起器官买卖的勾当。 得知真相的父亲直接回绝,没多久杜鲁同伙被捕,警察顺藤摸瓜找到父亲询问他杜鲁的事。 父亲一生清白,为了洗脱帮犯嫌疑把自己调查到的事跟警察交了底。 后来杜鲁被追捕,逃脱时眼睛中了一枪,他以为是父亲配合警察出卖他,因此对父亲怀恨在心。 再后来杜鲁跑到d国发展势力,心中一直记恨父亲出卖他的事,于是默默等待机会报复。 而父母带妹妹去t国游玩时他终于寻得时机。 他收买t国当地一个黑恶势力组织当街把妹妹抢走,毫无人性对年仅五岁的妹妹进行肢解并把指骨寄给父亲。 沈泽甚至没法想象父亲当时收到妹妹指骨时的心情。 杜鲁那时已经在d国发展得不错,父亲根本撼动不了他。 况且他在暗他们在明,父亲受他威胁不敢揭露真相,只能忍着痛苦强行把母亲拉回国。 他怕母亲知道真相会受不了一边面对她的指责一边独自硬撑。 杜鲁远比父亲想象狠毒,他不会因为父亲的隐忍而放过他,父亲回国之后依旧不间断收到妹妹指骨。 后来父亲终于熬不住试图用自己的死来结束这场报复。 可他不知自己死后杜鲁把目标对准母亲,杜鲁在母亲最脆弱的时候把妹妹的眼球寄给她…… 沈泽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几度恨到窒息,但他明白当时的自己太过弱小,远不足以让杜鲁付出代价。 那年,他在t国魔鬼营里没日没夜训练,用无数道伤疤和血汗换来一身武功。 他的右手断过两次,所以永远拿不稳枪,手术刀便成了他最拿手的武器。 沈泽做好一切准备后借助d国救援计划踏上复仇之路,但到了d国才知道在势力错综复杂的地界,他想凭借自己的能力报仇成功率还是太小。 于是在狐狸岛见识过亚索的力量之后,他毫不犹豫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啊!!!” 地下室里,被绑在柱子上的沈泽被电棍电到麻木,气息渐渐微弱。 “哼!”扔掉手上电棍,杜鲁哼笑一声去握桌子上的匕首渐渐逼近已然浑身是血的沈泽。 “就你这样还妄想找我报仇?真是异想天开!” “呸!” 沈泽倔强抬起昏沉的脑袋朝他吐了一口唾沫,依旧重复那句。 “杜鲁,你不得好死!” 从被他的人控制开始沈泽就不断用言语刺激杜鲁,于是先挨了一顿毒打,接着就被绑在这里用非人手段折磨。 擦掉他吐在脸上的口水,杜鲁扯出狠笑。 “都死到临头了还嘴硬,不愧是方文曜的儿子,一家都是硬骨头!” “不过你不用急,等我剥了你这张脸皮就送你下去跟你的家人团聚。” 杜鲁小刀放到沈泽脸上,刀尖压进他的皮肉里,鲜红的血液顺着沈泽的脸颊滴落。 沈泽似感受不到疼痛般朝他讽笑。 “怎么,你就这点折磨人的本事吗?” 杜鲁还没来得及发狠,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地下室跟着晃动,天花板上掉下许多灰尘。 “怎么回事?” 杜鲁拧眉,沈泽暗下去的眸子瞬间点燃一束光。 他来了! “老大不好了不好了!”地面上一个小弟跑下来汇报,一时情急在台阶上踩空连滚带爬。 杜鲁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你他妈是天塌了吗这么着急!” “不,不是天塌了,老大,外面来了好多船和军用直升机,我,我们被包围了!” 亚索几乎出动所有力量,架势跟打仗无差,小弟这辈子哪见过那种大场面,连咽口水。 “包围?知道来的是什么人吗?” 这辈子得罪的人太多,杜鲁一时没想到是哪股势力。 “是,是帝噬军团新统领亚索,他说给您一分钟时间交出他的人,不然把咱们基地夷为平地。” “他的人?” “呵呵呵呵……” 杜鲁还没反应过来,沈泽忽然发出一阵低笑。 他眼中快意疯涨,杜鲁后知后觉。 “你招来的?你故意给我下套!” “呵呵呵是啊,以我为饵诱他怒火,杜鲁,你的报应来了哈哈哈哈……”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杜鲁显然有些慌张,他在亚索手上吃过亏,知道这个男人不能惹。 但亚索厉害归厉害却不会轻易被人撼动,杜鲁这才格外震惊。 “哈哈哈哈,什么关系?就是我死了还可以拉你做垫背的关系哈哈哈哈……” 第63章 中枪 宽敞的办公室里沙纳摘下眼镜揉揉肿胀的额头,推门进来见到这一幕的赫奈习惯性走到他身后帮他揉太阳穴。 “头又疼了?” 修长的手指力道恰到好处,疼痛得到缓解,沙纳舒服把头往后靠。 “帝噬军团今日动静太大,军队那边紧急发布预警,这事不太好处理。” 帝噬军团规模庞大武器成熟,今日毫无预兆大量出动,军方这是担心他们造反。 帝噬军团个个作战经验丰富又有不怕死的气魄,要真打起来正规军未必是对手。 “从之前接触来看,亚索好像并无引战之心,而且线人来报他们今日是去的狐狸岛。” 至于他为什么突然要围剿狐狸岛,这个赫奈就不清楚了。 沙纳抬手握住赫奈的一只手。 “我知道,但那人做事全凭心情也不会跟任何人交代,我们理解其他人未必理解,他这一动作暴露实力,往后免不了要被盯着。” 政府腐败勾心斗角,这个地界全凭实力说话,也就是亚索没那个心思,他若是想,说不定不用多长时间就能登上巅峰。 虽然之前跟亚索说好只合作一次,但沙纳知道亚索并不像其他势力头目那样作恶多端,是一个可以长期发展的盟友。 赫奈反握他的手捏了捏。 “你要是想帮他,我们可以找个由头替他分担一点注意力。” 沙纳抬头看他。 “你是说……” 赫奈点头。 “嗯。” 两人已经默契到很多话不需要宣之于口。 沙纳眉头顿时舒展,另一只手拍拍赫奈手背。 “还好你一直站在我身后。” 从贫民爬到如今这个位置,沙纳小前半生可谓是如履薄冰。 假如不是赫奈一直不求回报默默站在他背后,或许他早就疯了。 赫奈俯身挑起他的下巴,眼底笑意无比温柔。 “不是说好一起站在山巅等待黎明,我会一直在。” …… 直升机如蜜蜂密密麻麻包围狐狸岛上空,轮船靠岸,雇佣兵们肩上扛着最先进的武器把杜鲁的地盘围的水泄不通。 对付一个黑势力用这么大阵仗,亚索这是杀鸡用牛刀。 杜鲁从地下室里出来时外面自己人已经死伤一片,就连养的那批大型猎犬也都是倒地咽呜。 亚索就双手叉腰站在主楼前,身后是一群手下架着长炮对准前方 。 那架势杜鲁丝毫不怀疑下一秒自己的基地就变成一片废墟。 “亚索,你这是什么意思?” 杜鲁尽量控制颤抖的声音朝亚索质问。 上次进来知道杜鲁的地盘四通八达,亚索就是再心急想见人也只能忍着让杜鲁主动交出来。 杜鲁出来却没瞧见沈泽,亚索压下胸腔的怒火危险眯了眯眼睛。 “我的人呢?” 眼轱辘极速转动,杜鲁洋装无辜。 “什么你的人?” 沈泽是来复仇的,亚索又是为他而来,沈泽不会放过自己。 要是亚索看到自己把沈泽折磨成那样,自己一样不会有好下场,所以杜鲁干脆死不承认,企图蒙混过关。 亚索知道老狐狸就是狡猾,什么也没说,举起一只手在空中握拳。 身后野豹收到命令指挥手下。 “放!” “砰!” “轰!” 弹药出筒,杜鲁侧面两间仓库轰然坍塌。 不知道他把沈泽藏在哪,亚索不敢轻易对主楼下手,只能先炸他仓库。 “你!” 杜鲁气红了眼。 “亚索,你这么公然挑衅就不怕惹起众怒自取灭亡吗?” 他其实想问为了一个沈泽花这么大代价值得吗,只是没敢暴露。 “何众?何怒?何以为惧?” 亚索眼神充斥不屑。 慧姐告诉过他强大就是真理,所以他这么多年才不要命地往上爬。 如今的他已经不需要惧怕任何人,他要做的就是护住自己想护的人。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我的人呢?” 不知沈泽现在情况如何,亚索彻底没了耐心。 明白亚索这种人根本不会给自己谈条件的机会,杜鲁低头思索,很快又抬起头咬牙切齿。 “我去把他带出来!” 杜鲁转身回到主楼里,刚消失在亚索视野刀疤就急切问:“老大,我们真要放虎归山?亚索会就此收手吗?” 杜鲁已然满头大汗。 “你当老子蠢吗?” 到底是他低估了沈泽,能借用亚索之手把自己逼上绝路,要是放过他,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我们?” “带人从暗道里撤离!” 杜鲁不止狐狸岛这一个窝点,今日只有先弃车保帅保住性命,他日卷土重来他会把亚索今日所为双倍奉还! “是!” 杜鲁刚转身离开亚索就意识不对,当即命令道:“堵住所有出口,别让他跑了!” “是!” 手下快速行动,亚索再也等不了带几个人从杜鲁离开的地方追过去。 沈泽重伤,扛着他逃跑的刀疤全身被汗水打湿。 “老大,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通道出口接连被亚索的人堵死,不停调转方向的杜鲁像条过街老鼠。 他一抹头上的汗水,怒骂道:“你懂个屁,这人留着关键时刻是救命筹码。” 亚索能为沈泽这么大动干戈那就说明沈泽在他心中份量不轻。 要是接下来真走投无路说不定还能以他性命跟亚索谈条件。 杜鲁跑在前面,不知道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沈泽在被扛上肩的那刻眸子已经睁得老大。 “快,从这里下去!” 杜鲁带着一众小弟来到实验室上次沈泽他们逃跑的管道前对身后小弟吩咐道。 小弟没有动静,杜鲁回头,才发现身后刀疤不知何时被沈泽勒晕,小弟倒下一大片。 杜鲁惊恐,沈泽握着滴血的手术刀朝他逼近。 “你以为我的刀就只有一把吗?” 沈泽声音嘶哑,每迈出一步都无比倔强。 遍体鳞伤还有这种战斗力和意志,这下杜鲁都不得不佩服沈泽。 杜鲁有些身手,在沈泽扑过来时及时躲闪举枪对他开了一枪。 这枪打偏,已是强弩之末的沈泽扑空,没站稳倒下去,却不忘伸手死死拽住杜鲁的腿。 “真是难缠!” 杜鲁挣脱不开,再抬手枪口对准沈泽脑袋。 “砰!”手指扣动的千钧一发间他手腕却先中了一枪。 “啊!”杜鲁手枪脱落,接着被沈泽拽倒。 “阿泽!” 匆匆赶到的亚索看见地上浑身是伤的沈泽,红着眼朝人冲过来。 沈泽已经失了理智,听不到身后叫声,只知道举起手术刀对准杜鲁大腿猛地刺去。 “啊!!!” 杜鲁刚尖叫挣扎,却不知沈泽突然哪里来的力道扑过来死死压着他,接着一刀刀刺入他胸口。 一下接着一下,沈泽整个人被喷溅的血液染红,脸却麻木得像个机器。 恨,他太恨了! “阿泽,够了阿泽!” 杜鲁已经彻底咽气,沈泽还是不停重复动作,这一幕看得亚索心快要碎了,握住他血淋淋的手把人拥入怀中。 “不够,不够,他该死,他该死!” 沈泽嘶吼着推开他的怀抱。 菲菲当时有多疼,父母有多痛,他都想让杜鲁一一感受一遍。 “阿泽小心!” 余光瞥见不知何时醒来的刀疤已经举枪对准沈泽,亚索下意识把沈泽护在身下。 “砰!” 一枚子弹彻底穿进亚索后背。 “统领!” “主!” “砰!”山猫开枪给刀疤致命一击。 感觉身上重量压下,沈泽神志终于回归。 “亚索!” 第64章 不安 “沈医生,要不,您还是先让医生看看您的伤吧!” 基地手术室外,雪狼试图劝说一脸失魂落魄坐在椅子上的沈泽。 沈泽自己的伤口血液凝结,死死攥着裤腿的手和身上都被血液染红,已经分不清来自谁。 “他会没事的对吧?” 沈泽盯着手术门的眼睛转向雪狼,急于求证的眼神格外可怜。 行医这么多年都是站在手术室里持刀,这是沈泽第一次这么深刻体会病人家属的心情。 原来是如此令人害怕与不安。 亚索中枪位置在左后背,沈泽当时过于慌张没来得及检查那颗子弹打的有多深。 亚索昏迷前倒在沈泽怀里,手抬起想抚摸他的脸却顿在半空,张了几次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但沈泽能从那复杂的眼神里看出很明显的东西。 亚索对他失望至极。 “这个……”他的问题雪狼无法回答。 “来了!”看到手术室从里面打开,沈泽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太过着急没站稳身子往前扑。 好在雪狼先一步扶住他。 “沈医生小心!” 沈泽推开雪狼的手冲上前去问从里面出来的朱策。 “他怎么样?” “主怎么样?”其他人也赶紧围过来。 看到沈泽眼底焦急呼之欲出,朱策大脑急速运转,紧接着垂头叹了一口气。 “唉!” 这场景沈泽再熟悉不过,悬着的心彻底坠入谷底。 “让我进去救他!” 沈泽大脑已经没法思考,拖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就要往手术室里冲。 “哎,等一下!”朱策及时拽住他的手臂。 “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人没救过来。” 几次被他耍得团团转,朱策心中有气,好不容易逮到他脆弱的时候,所以故意作弄一番。 “放心吧,我们主皮糙肉厚命大得很,子弹没击中要害,手术很成功,他没事。” “朱队长你!” 雪狼也被朱策刚刚那声叹息吓到,怒目瞪着他。 其他人同样一脸嫌恶看过来,朱策刚上脸的得意消失。 身体透支到极限,沈泽已经没有力气跟朱策计较,听了他的话才终于松一口气。 “平安就好。” 话音未落,沈泽再也支撑不住倒下去。 “沈医生!” “沈先生!” “快!去叫医生!”野豹扶住倒下去的沈泽朝人吩咐。 “是。” 野豹抱起沈泽离开,雪狼跟过去前朝朱策恐吓一句:“看被你吓的,沈医生出什么事你等着主的鞭子吧!” “我……”朱策语塞。 得,这回他成那卑劣小人了! 沈泽伤的太重,又硬拖着不肯及时医治,最后倒下去还得是医生们费了好大劲才从鬼门关拉回来。 亚索醒过来时听说沈泽还在昏迷,不顾医生制止强行起来去看沈泽情况。 “主!”见人走进病房,沈泽床边围着的医生赶紧行礼。 “他是什么情况?”亚索目光锁定在沈泽脸上,担忧溢出。 “外伤不重,我们医治时才发现沈先生内脏大出血,应该是在狐狸岛受了不小的折磨,经过一天一夜抢救算是捡回一条命,而且……” “而且什么?” “我们发现沈先生右臂骨骼处定有小块钢板,应该是之前断过。” “什么?”亚索震惊拧眉,目光落到沈泽手臂上,胸口传来阵痛,眼神越发复杂。 所以消失的那一年里他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亚索问。 上次误判沈泽苏醒时间亚索大发雷霆,这回医生不敢轻易下定论。 “这个,还得看沈先生恢复情况。” 亚索罕见没生气,轻叹一口气走到床边坐下来。 “知道了,下去吧。” “是。” 医生离开,亚索抬手轻抚沈泽那张惨白的脸,眼中是无尽怜惜。 “睡着的时候明明这么乖,为什么醒来就总能干出让人心惊胆战的事。” 回想起与他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亚索脸上表情越来越沉重。 他指尖描摹沈泽那细柳般的眉形,声音暗哑低沉。 “阿泽,你有爱过我吗?” 眼中怜惜被失落与不确定代替,这是亚索此刻最大的不安。 他怀疑过沈泽从一开始的接近就带着目的,而他沉沦后也在赌。 他赌沈泽是爱他的,所以他想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都捧给他。 可这次沈泽的不顾性命让亚索意识到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输家。 他只是沈泽的一颗棋子,沈泽从没替他考虑过,他没想过他要是死了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叩叩叩!” “主,有事禀报。” 亚索出神之际门外传来野豹的声音。 亚索收回手换成冰冷模样。 “进来。” 进来的野豹先看床上沈泽一眼,收回目光后把手上手机递给亚索。 “我按您之前吩咐在您没醒的这两天和老黎他们商量压下这次狐狸岛行动的办法,但是没用上,有人先一步替我们解决了。” 收到沈泽求助时亚索虽心急冲动下决定,但前往狐狸岛的路上他就想到这次围剿会给军团带来什么后果。 在d国,政府就如一个蒙水月亮,而众多势力就像是包围月亮的星星,只是有的暗点有的亮些。 一旦一颗星星亮度超过月亮变成瞩目的存在,那无论是月亮还是其他星星都会担心被其吞没而想方设法把它弄灭。 帝噬军团实力强大是众所周知的事,可他们以前一直以合作的名义低调行事,不会让其他势力惊恐不安。 而这次之后就不一定了。 野豹递来的手机上显示的是一个热议新闻,关于政府联合外力捣毁狐狸岛犯罪分子窝点的报道。 亚索手指滑动屏幕将新闻内容大概浏览一遍。 里面爆出杜鲁这些年残害百姓贩卖器官的一系列证据,把亚索这次突袭描述成政府蓄谋已久的一锅端。 帝噬军团这次出动阵仗过大瞒不过人们耳目,新闻里却故意把军团大部分船只和飞机指认成政府军队,在很大程度上削弱帝噬军团的力量。 亚索略感惊讶微缩瞳孔。 “沙纳做的?” 能说服政府军方给军团打掩护,除了沙纳亚索想不到还有谁有这实力。 “您猜的没错。” 野豹说着又给他递来一封信。 “这是他给您的信件。” 亚索接过打开,内容不多,就是沙纳告知亚索这件事是自己做的,然后为自己的自作主张道了个歉。 亚索看完表情并没什么太大波动,野豹却颇为疑惑。 “他之前就说过那一次合作之后就不会跟我们有牵扯,这一次却突然出手帮我们,您说他会不会也想拉拢我们?” 这些年除了德诺外也有不少高官向亚索抛来橄榄枝,不过都被亚索一一回绝。 “不知道。” 沙纳信里没有邀功,态度也十分礼貌客气,亚索猜不透他的意图摇摇头。 “他的野心不比德诺小,我们帮不了他,这件事就此翻篇吧。” 亚索虽不在官场上混,但这些年他们没少在暗地里接下政府单子,对里面水深多少有些了解。 那些身居高位的人为了往上爬多数都与其他势力有勾结,而沙纳不一样。 他这么多年面上不争不抢,实则每一步都在稳扎稳打,城府深有手段却从不依靠任何黑势力。 或许是从小生活环境的艰难让他上位目的与德诺和勒普莉等人截然相反。 他想整治这个混乱的国家,挽救水生火热中的民众。 但这何其艰难。 罪恶的种子掩埋太久如今都已经长成一棵棵盘根错节的参天大树,一个国家的悲哀又岂是一个人所能力挽狂澜的…… 第65章 躲他 “咳咳咳……” 天已入冬,寒风萧瑟,沈泽站在院子里看树上最后一片落叶飘落,消瘦的身子抵不住凉意一阵猛咳。 忽而听闻身后传来碾碎落叶的脚步声,沈泽快速转头。 等看清来人,他脸上喜悦瞬间消失,紧接着染上无尽落寞。 “朱队长。” 他声音实在低落,朱策竟一改往日古板调侃出来:“沈先生见到我不必如此失望吧?” 沈泽强行扯开嘴角。 “朱队长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朱策走到他身旁抬起手臂上黑色外套递给他。 “阿弩说你出来太久,怕你受凉让我帮忙送件外套。” 沈泽看一眼他手上亚索的外套,没接,眸子半敛溢出苦笑。 “他还是不肯见我吗?” 沈泽醒过来已经一个多月,却一次也没见过亚索。 他们说他身体恢复的比自己好,说主基地事情太多他住在了那里。 沈泽明白,亚索这是在躲他。 他原以为等自己醒过来不是承受亚索的怒火就是接受他的审判,他觉得无论是哪种后果自己都可以接受。 唯独没想到亚索什么都不说,甚至不愿见他。 亚索给足他空间,可这种空间让他压抑到快要窒息。 这段时间见他不是盯着一个地方发呆就是整日病怏怏的,失落的模样就连朱策都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这段时间任务量剧增,主只是太忙抽不开身回来。” “呵。”沈泽低头轻笑,“朱队长不用找理由的,我知道自己是罪人,他不想见我也很正常咳咳……” 他又开始咳,朱策把大衣披在他身上。 “外面凉,沈先生还是先回屋吧。” “咳咳咳……” 沈泽拳头放在嘴前摇摇头。 “屋里太闷,我想再透会儿气。” 知道他劝不动,朱策站回自己位置上。 “我能问个问题吗?” “嗯?”沈泽侧头,“你问。” “所以你从一开始接近主就是为了借他的手除掉杜鲁?” 沈泽修长的睫毛颤了颤,眼波如一汪秋色般凄凉,他点点头没有否认。 “是。” 从亚索去救他的那刻起这就不再是个秘密,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只是沈泽一开始预想第一个质问他的人是亚索而非朱策。 朱策转头看他。 “你跟杜鲁到底有什么仇要费这么大心思不惜把主算计进去?” 沈泽捏捏手心,垂眸掩盖眼底悲伤。 “杀我父母妹妹,让我从此在这世间再无亲人的不共戴天之仇。” 他声音空落落的,好似抽走灵魂般有气无力。 杜鲁死了,他的亲人却再也回不来,他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只是觉得心里彻底空了一块。 他以前没想过报仇之后将如何再度过余生,或许从他决定报仇的那刻起就没想过自己还有余生。 朱策没想到他会直接如实相告,有些惊讶,顿了顿才说:“这个,主知道吗?” 沈泽抬眸目视前方没说话,朱策了然。 “看来主并不知情。” 沈泽甩开他独自踏上狐狸岛那天他以为亚索知道什么才会那么紧张,原来不是。 亚索的担忧全凭在乎,看来沈泽这步感情棋确实了不得。 “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沈泽把头转过来一脸诚恳问。 这一刻朱策真心觉得他脆弱可怜,而他又不太会安慰人,只能如实说道:“从没有人敢这么耍他。” 虎爷和夜鹰等人因为站错队没一个落得好下场,像沈泽这样反复挑战亚索底线还能安然无恙的他们没见过。 几乎在所有人印象中亚索都是冰冷、果断且凶残的,如果不是沈泽出现,他们都不知道原来亚索还有这么柔软的一面。 他话一脱口就见沈泽眼中好似有什么东西摇摇下坠,朱策峰回路转。 “你为什么不直接跟主实说,他那么爱你一定不舍得让你孤军奋战,你不肯说是信不过他?” 沈泽低下头,嘴角泛出苦味。 “我猜朱队长一定没有过孤注一掷的体验,这是一条一旦踏上就没法回头的路,与信任无关。” 他是信任亚索的,尤其是亚索带他见过慧姐之后,不然也不会在最后关头给亚索发那条信息,坚定他一定会来救自己。 他以前没想过活着从狐狸岛回来,而后来有了亚索,他便觉得自己能活,也想活着。 假如他跟亚索的纠缠不是因为利用,或许他可以大胆说出自己的诉求,可惜这种假如注定不会成立。 朱策不清楚他们之间的纠葛无法感同身受,单看沈泽迎风而站的消瘦身影,难免不会溢出些许动容。 “你可以试试给主打个电话解释来龙去脉,没准他会理解你。” 男人的自尊心总是这么莫名其妙,以前朱策对沈泽有偏见是他觉得他没走正途。 而自从得知沈泽的目的并且把亚索也算计进去之后,朱策心中竟对他生出几分敬佩来。 连亚索都敢利用,沈泽是真男人! 闻言沈泽愣了片刻,转而终于露出笑容。 “谢谢提醒。” 这一个多月他一直在等亚索的消息,等他什么时候没那么生气肯搭理自己,却忘了可以跟以前一样主动出击。 也许他本就不是个会主动的人,当初要不是走投无路,他和亚索之间可能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是,我们按您的吩咐把老母鸡换成乌鸡,人参也是从中国最好的市场里空运过来,汤每顿都是新鲜熬的,只是沈先生总说嘴里泛苦没什么食欲,这段时间人又瘦了不少。” 厨房里阿弩正盯着一群忙碌的大厨跟亚索电话汇报情况,抬头便瞧见沈泽不知何时悄无声息走到自己面前。 “沈……” “嘘!”沈泽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伸出手跟她拿手机。 阿弩犹豫,沈泽扬一下下颚神情强硬,她没法还是把手机递给他。 沈泽接过手机放到耳边,对面传来亚索略微沙哑的声音。 “他不爱吃就多换些花样,你们那么多人还搞不定一个人吗?” 等半天听不到回话,对面轻叹一声,语气有些无奈。 “他咳嗽好些了吗?有没有按时吃药?多给他找些可以打发时间的东西,天气冷,别总让他没事出去吹风。” “咳咳……”他话刚说完沈泽就没忍住轻咳起来,吓得赶紧捂嘴。 那边亚索顿了顿。 “阿弩?” “呼。”沈泽扯开泛白唇角轻吐一口浊气。 “是我。”仿佛有什么东西哽在喉间,沈泽声音微颤。 空气突然安静,对面再没了声响。 等半天没听到挂断的声音,沈泽低声问:“阿索,还在听吗?” “嗯。” “我们可以聊聊吗?” 对面明显愣了一下,又觉避无可避,才再次发出一声鼻音。 “嗯。” 第66章 要死了 “事情就是这样。” 一个多小时的通话时间把事情经过都跟他交代完,沈泽几乎花光自己所有力气瘫在沙发上。 亚索没立马回话,沈泽能清楚听到他倾吐烟雾的声音,不难想他现在表情应该很惆怅。 等了片刻沈泽非常郑重从腹腔发出一声:“阿索,对不起。” 他以为亚索不会回应,没想到他十分平淡回了句:“嗯,我知道了。” 沈泽不明白他这句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你没有什么话要问我吗?”沈泽有些期待地问。 只要不是像现在这样冷着他,要他付出什么代价都行。 亚索迟疑一会儿,回道:“没有。” 沈泽眸子垂下。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或者我可以过去找你吗?我……” 沈泽后面那声“想你了”还没来得及脱口就被亚索打断。 “不方便。” “我很忙,这件事以后再说,先这样,挂了。” “阿索,我……” “嘟嘟嘟……”沈泽话没说完那边亚索已经挂断电话。 见沈泽结束通话,阿弩兴致冲冲跑过来。 “沈先生主怎么说,今晚要回来吗?” 沈泽颓丧摇摇头。 “我想他暂时还不想回来。” “额,沈先生不要难过,没准主真的是太忙了,不是故意不回来的。”见他沮丧,阿弩硬着头皮安慰。 沈泽把手机还给她,强行扯出笑来。 “希望吧。” 匆匆挂断电话的亚索并不好过。 屋子里烟雾缭绕,身边更是堆满空酒瓶。 他身子乏力往沙发上靠,抬手揉揉隐隐作痛的额角。 军团渐渐回归正轨,忙虽忙但不至于让他抽不开身。 他扪心自问自己从来不是个懦夫,而如今面对沈泽却让他怯了胆。 有句话他早就想当面质问沈泽了,可他好怕。 怕什么呢? 怕沈泽过分理智,怕沈泽可以轻而易举从局中抽身,怕沈泽给出的答案是肯定的。 他怕沈泽对他从始至终都只有利用,没有爱过他。 所以刚刚几番到嘴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他能运筹帷幄,能掌控全局,面对困境可以迅速做出反应,唯独当下这个困局他无解。 如果沈泽对他当真只有利用,那他该拿沈泽怎么办? 杀了? 他舍不得。 放了? 他不甘心。 进退两难间他只能逃避,把这事一拖再拖…… 三日后。 “想要避开乌社的地盘,这次运输就要绕开尔港山从苏卡河上走水路。 ” 亚索手指指着桌面上的地形沙盘给手下规划路线。 “这次货物价值非比寻常,苏卡河两岸又是丛林茂密势力庞杂,我们从上面走被夹击风险太大。” 老黎提出质疑,其他人也跟着摩挲下巴点点头。 走水路确实是步险棋。 亚索两手撑在桌上。 “所以这次运送不能再用以往的办法,把队伍旗帜撤下来佯装成是普通商运。” “不行。”又有一个老兵抬头反对。 “我们军团影响力广,旗帜在一定程度上能吓退很多觊觎货物的人,要是把旗帜撤下来,那岂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拦截我们的货?” 这次下单的是一个世界级古董家乔希,他想要从中部运送一批价值连城的古董前往南部最大拍卖行兑换成现,最终目的是拿这些钱去跟莫斯里买一片土地建筑基地。 而他看中的这片土地本是乌社的地盘,是早年被莫斯里带人强行占领的。 乌社是出了名的性子诡异,总爱钻研一些能控制人精神的东西,从他老子那继承家业后就在身边豢养一大批死士。 这些年乌社一直在用各种办法拿回这块地,要是他知道乔希的目的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拦。 他们要是跟那个疯子对上损失一定惨重,所以亚索提出必须要绕开乌社的地盘。 见亚索视线落在苏卡河两岸上,野豹不似其他人点头站在老兵那边,猜测道:“您不会是想……” 野豹总能快速猜出亚索想法,亚索点头,其他人一脸懵逼。 这时雪狼探出小脑袋。 “哥,你和主打什么哑谜呢?” 野豹手指指向苏卡河两侧跟众人解释。 “主的意思大概是想让我们兵分三路,真正货物还是走水路,乔装成普通商船,两岸各派一队人挂上旗帜光明正大假装运输吸引注意力。” 野豹说完看向亚索,亚索点头表示肯定。 雪狼两手一拍。 “妙啊!这样走在两岸的队伍不仅可以转移战火,还能提前观察周围环境给货船保驾护航。” 他说着又撇撇嘴。 “不过这样一来那两支队伍压力山大,既要负责货船安全又要保证自身不能露馅,还要抵御一些不知死活跳出来搞事的势力。” “但真正的压力还是在货船上。”亚索打断他的话道。 他抬起头神情严肃对众人道:“这次货物是乔希的大半个身家,一旦出现纰漏将会让我们积攒几十年的声誉毁于一旦,任重道远,希望各位能打起十分的精神严阵以待。” “是。” “主队货物不能有任何问题,这次就由野豹负责运送,另外两支队伍人手也至关重要,你们在场的都是我带出来的精英,可以先自己选择队伍。” “我们还有三天时间准备,到时候我再根据你们选择合理分配。” “是,明白!” 雪狼用手肘轻轻撞一下野豹,凑近他的耳边小声道:“哥,我跟你走一起。” 野豹宠溺揉揉他脑袋。 “好。” 以前很多任务他们都是一起的,现在把雪狼分到其他队伍去他也不放心。 “更具体的运送细节等名单出来你们再自行商议,这两日你们可以适当休息养足精神。” “是。” “那今日会议就先……” “嗡嗡嗡……” 亚索话还没说完手机先震动起来,他看一眼来电显示后点击接听。 “什么事?” “主,不好了,沈先生要死了!” 亚索眉头瞬间拧成一个川字,沉声道:“阿弩,好好说话!” “不是不是,不是要死了,是快要死了,不对不对!” 再看一眼手里的温度计,阿弩急得脑子开始打结。 “沈先生发了高烧,四,四十度!” “什么?”亚索在众人注目下大跨步走出去。 “把你舌头捋直了再说话,到底什么情况?怎么会突然发烧,那些医生都死哪去了?” 他一发火那边阿弩就吓得说不出话来,她身边朱策赶紧把电话接过去。 “沈先生是昨日去了一趟商场回来之后突然病倒的,我把医生都叫来了,可是沈先生紧闭房门不让我们进去,裹着被子从里面递出一支温度计,说您要是不愿见他他就病死在床上。” “简直胡闹!” 亚索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挂断电话后一脚把油门踩到底直奔自己基地。 第67章 让他滚 “主,您终于回来了!” 亚索抵达房门口时外面围满医生,阿弩见他匆匆赶来赶紧迎上去。 “统领!” “主!” “怎么回事?一个人也没进去吗?” 亚索紧拧的眉头始终没松过,大冬天愣是急出一头的汗。 朱策看着紧闭的房门颇为无奈。 “沈先生说了不许我们进。” 房间里一点声响没有,亚索着急怒骂。 “你们他妈一个个脑子都是死的吗?人都这样了还听什么话,他要是在里面有个好歹老子拿你们是问!” 沈泽态度难得这么强硬,众人不敢忤逆,现在被亚索这么一骂个个低下头去,委屈却没一个敢吱声。 “沈泽!沈泽开门!” “砰砰砰!” 亚索跨到门前先拍门往里喊几声,确定里面没有回应后再也顾不上往后退两步一脚把门踹开。 房间冷清,亚索视线扫到床上,只见沈泽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像只蛆虫,背对着他只露出半个脑袋。 “阿泽!” 亚索疾步冲过去,门外站的人不敢耽误也跟着迈进门。 “沈先生!” “沈先生!” 床上沈泽闻声缓缓转过头来,见到亚索那刻格外欣喜,等瞧见后面一大批人涌进来后赶紧把通红的脑袋埋进被子里。 “阿泽,我看看哪里不舒服?” 见他脸色通红,亚索坐在床边,大气不敢喘伸手就要去看他的情况。 “你,你先让他们出去!” 沈泽声音埋在被子里闷闷的,听起来虚弱至极。 亚索冰凉的大掌摸到沈泽额头,没有四十度高烧那么夸张,但确实有些烫。 亚索一时情急并没发现什么不对,只能柔声哄着:“阿泽乖,他们是来给你看病的,把被子拿开让医生看看。” 被子里的沈泽两手裹得越发紧,脸彻底埋进去,难以启齿道:“我没事,你让他们走。” 瞧见他收紧被子往里缩的动作,亚索以为他是冷的又不肯医治,气急一手抓住被褥。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闹什么?有什么比你的命还重要?” 他大手猝不及防用力拉扯被子,沈泽本就心虚没多少力气,他一拽,被子从沈泽身上抽离大半,沈泽大半个身体露了出来。 “啊!” 凉意来袭沈泽本能惊呼捂住胸口,众人齐齐看过来,下一秒却吓得赶紧转身,恨不得挖了自己眼睛。 沈泽不是一丝不挂,而是身上穿了一件黑色蕾丝制服,有些地方若隐若现,诱惑力十足。 当众社死沈泽大脑宕机,还是亚索先反应过来把被子甩回去从头到脚把人盖住。 “滚出去!”亚索朝身后众人喝道。 “是!” 谁也没想到沈泽会如此出其不意,每个人都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亚索一吼,立马逃似的跑出房间。 被子里的沈泽缩成一团,此刻他只想一头撞死! 再没有跟亚索谈和的筹码,这是他在网上查了许久又纠结好几日才下定决心这么做哄哄亚索。 谁知居然会闹成这样。 房门合上许久,沈泽在被子里闷出一身汗也没听到亚索声音,他小心翼翼从里面探出小半个脑袋。 亚索已经离开床双手叉腰站在落地窗前。 “阿,阿索。” 沈泽怯声唤他,亚索没回头,声音冷冽命令:“起来把衣服换了。” 这种调情手段放在平时亚索指定血脉喷张,而眼下只会让他胸腔怒火噌噌往上涨。 沈泽又骗他! 他嗓音生寒,沈泽心低落到谷底,刚刚的尴尬一扫而光,紧抿着嘴乖乖起来换衣服。 他退下那身制服从衣柜里拿出自己衣服换上,整个漫长的过程亚索没回头看他一眼。 等换上自己衣服,沈泽一脸讨好从身后抱住亚索。 “阿索,我知道错了。” 沈泽很少会像现在这样对人撒娇,为了哄好亚索他已经开始连脸皮都不要。 怒火中烧的亚索现在不吃他这一套,强行掰开他抱着自己的手转身,面色阴沉至极。 “沈泽,你还没完没了了是吗?” 他明知自己怕什么却偏要拿这东西跟他开玩笑,任他再宠他这股火也消不了。 “我,我只是想见你,没办法才……” 沈泽有些委屈,刚开口就被他打断。 “你除了这种卑劣手段还会什么?用性命要挟戏耍我,你成功了,很得意是不是?” 沈泽自认为自己眼泪不浅,但被他冷落这么长时间加上这咄咄逼人的指责,没忍住红了眼眶。 他摇摇头,“我没有,你不肯理我,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出此下策,阿索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他上前去抓住亚索的手,像只小狗般摇尾乞怜。 “够了!” 亚索听不进任何解释,暴怒甩开他的手,指着他的鼻子大骂。 “你个骗子,你从头到尾就是个骗子,为达目的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你说你是不是下贱!” “我步步忍让你却得寸进尺,沈泽,是不是忘了我警告过你要是敢骗我会是什么下场?” 他骂的难听,沈泽心一寒,强行咽下要夺眶而出的泪,恢复往常倔强模样低头自嘲。 “哼,我明白了,这件事你心里过不去,所以不闻不问弄得你我都难受。” “既然这样那我们今天不如把这件事解决了。” 心凉过后沈泽理智得可怕,他上前抓住亚索的手掐上自己脖子。 “你说我要是敢骗你你会杀了我,而我也确实骗了你,你现在就动手吧,死在你手上也算是我还了欠你的。” 他眼中是甘愿赴死的决绝,亚索心脏猛地一抽,眸色一沉到底。 下一秒他掐着沈泽脖子的手力道收紧,沈泽身子后退被他抵在桌子上。 亚索另一只手从后腰拔出手枪顶在他脑门上,猩红着眼低吼:“沈泽,你真当我不敢杀你是吗?” 喉咙喘不上气憋得面色通红,沈泽不做挣扎,闭上的眼角溢出一颗滚烫的泪。 “动手吧。” 他视死如归的模样宛若千万根针插进亚索心脏,疼得他快喘不上气,恨不得真的掐死沈泽跟他同归于尽。 掐着沈泽的手青筋暴起,就在沈泽以为自己要彻底无法呼吸时突然被亚索用力往地上甩。 “嘶!”沈泽摔得生疼,倒吸一口气。 “啊!”亚索咆哮一脚踹倒桌子,桌子上的玻璃器物噼里啪啦洒落一地。 被他彻底激怒的亚索像头发了疯四处乱撞的雄狮,屋内所有摆放的古董花瓶被他摔个稀碎。 “滚!你给老子滚!滚得越远越好,以后再也别让我看见你!” 亚索下不去手,眼看他发疯的沈泽没吱声,就是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哗啦啦往下掉。 亚索不要他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怎么回事?” 屋里噼里啪啦一通响,才赶到不知什么情况的野豹朝挤在门口听里面动静的一群人问。 朱策摇摇脑袋。 “不好说。” 阿弩一脸担忧。 “看样子应该是吵架了。” “这声音,他俩不会是在里面打起来了吧?”雪狼从野豹身后探出脑袋问。 没等有人回应,房门从里面打开,亚索黑着脸撕扯衣领从里面出来,拳头上砸烂一块血肉模糊一片。 众人吓一哆嗦,立马往两边排开低头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亚索已经管不了他们为什么还在这里,什么也没说气冲冲下了楼。 有人拉长脖子往房间里瞧,沈泽坐在地上抱头小声啜泣,地上玻璃瓷器碎片洒落一地。 “行了,都嫌命太长吗?赶紧退下!” 野豹到底沉稳,当即遣散好奇的众人。 “是。” 众人退下,雪狼往房间里看一眼然后扯扯野豹衣袖。 “哥,沈医生看起来很难过,我们能帮帮他吗?” 野豹了解亚索秉性,知道他那人什么都爱憋在心里,轻叹一口气对雪狼道:“你先去看看主那边,这里我来解决。” 雪狼乖乖点头,“好。” 雪狼离开,野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见沈泽抹掉泪水从地上起来收拾自己东西,这才抬脚跨进去。 第68章 无法自拔 沈泽身家不多,收拾好从楼上下来时心情已经平静许多。 “沈医生想好要去哪里了吗?”见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全程跟在他身后从房间里下来的野豹问。 眼底平波不起一点浪,沈泽摇摇头。 “不知道。” 他为复仇已经彻底退出组织,而中国也已经没有人等他回家,天下之大,却再无他可以安身之地。 野豹本想挽留,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劝。 “那我刚刚与沈医生说的话……” 沈泽扯开嘴角温柔朝他笑了笑。 “我知道,我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野豹点头,望一眼暗沉的天。 “沈医生有临时能去的地方吗?天太晚了,我开车送您吧。” 没等沈泽回话,雪狼先跑了过来。 “哥!沈医生!” 野豹以为事情有转机,朝雪狼问:“怎么了?是主改变主意不赶沈医生走了?” 雪狼尴尬看沈泽一眼,对野豹挤眉弄眼,小声凑近他耳边。 “不是,主说让沈医生自己滚,不是,自己走,谁都不许送他。” 野豹抬头看一眼在寒风中摇曳的枯树枝丫,嘀咕着:“天气这么冷,看来主这次是真的气上头了。” 两人说话故意避开自己,不用想沈泽也知道亚索是什么态度,他强行对野豹扯出一抹笑。 “我认得路,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段时间多谢二位照顾,就此告辞了,希望后会有期。” 沈泽礼貌给两人鞠了一躬,接着拎起自己的行李包从容转身离去。 “沈……”雪狼想叫住他,欲言又止。 寒风吹拂他的衣摆,纤瘦落寞的背影在黑暗中渐行渐远,看得雪狼心生悲凉,双手反搓自己手臂。 “哥,你说他们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明明他都能从两人身上看出那牵扯不清藕断丝连的爱意。 野豹眼睛直直盯着那背影消失的地方,有些感慨。 “也许这就是爱情的复杂和迷人之处,棘刺丛生也想闯进去,遍体鳞伤却如舔了蜜,分分合合更是常态。” 经历过那么多事加上他这么一形容雪狼顿时觉得爱情一点不美好,身体一激灵摇摇脑袋。 “爱情不好!” “嗯?”野豹转头看他,漆深的瞳孔中似乎有些难过。 雪狼看着有些心惊,忽而咧开大白牙抱住他的胳膊。 “还是哥好!” “呵。”野豹低笑,嘴角有些苦涩。 可是阿修,哥也想要爱情…… 野豹跨进藏酒室先被空气中弥漫的酒气冲上头。 亚索坐在地上背靠沙发,高浓度的烈酒像白开水一样咕噜仰头往下灌。 野豹走到他面前。 “人走了。” 亚索没抬头,嘴角动了动,似自嘲。 “坐下,陪我喝一杯。” “我酒量不好。”野豹试图委婉拒绝。 亚索已经自顾自给他倒了一杯酒砸在地上。 “坐下!” 这人一贯霸道,野豹拒绝不了,只能听命盘腿在他对面坐下。 野豹早些年在地下拳场被人灌过酒,酒量确实不怎么好,所以后来很少碰这东西。 尤其是在知道自己对阿修的心思后更不敢碰。 小口轻抿,野豹抬头看向试图灌死自己的亚索有些担心。 “沈医生独自离开没问题吗?” 亚索酒量超好,地上已经空了好几瓶都不红脸。 “他连狐狸岛都敢去,现在能有什么危险?” 酒劲怂人胆,野豹又抿一口才问:“您真舍得放沈医生走?” 他这话问得亚索难受,仰头闷下一大口酒。 “啊~他舍得,我舍不舍得有用吗?” 野豹少见他这种可怜样,有些稀奇。 想起沈泽离开前的神情,他又道:“您又没问过沈医生的想法,您怎么知道他舍得?有什么话您为何不能敞开了说?” 野豹也是替他俩急,没想到亚索听完这话也急了,眯起眼睛嘲讽回去。 “野豹,你他妈好意思嘲笑我吗?” 野豹那点心思别人不知道,但亚索看的门清。 野豹握着杯子的手一抖,很快稳住,自觉给空杯的亚索倒酒。 “您看您怎么还急眼了,我跟您情况不一样,您是主可以肆意妄为,我得遵守基地的规则。” “净他妈放屁!老子管着你了吗?怂就是怂,少往老子身上泼脏水。” 野豹被他怼得有些窘迫,还是想狡辩。 “是您说的感情是命脉,我不敢轻易暴露。” 闻言亚索情绪忽然急转直下,垂眸一脸哀伤。 “可你以为瞒着不说他就不是命脉了吗?人一旦动情很多东西就已经不可控了。” 他不是早就试过了吗?感情这东西根本没法自控。 一个小时前。 沈泽从地上起身收拾自己东西,野豹避开地上碎片走到他身后。 “沈医生,我们可以聊一下吗?” 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沈泽没回头,强行平稳情绪。 “我这边没什么好劝的,野豹领队不必多浪费口舌了。” 是亚索不要他了,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我想沈医生是误会了,我知道你们现在的情况您说了不算,我来不是想劝您,只是我觉得有些事情您应该知道。” 沈泽继续收拾的手没停。 “你说吧。” 他同意,野豹扶正一张被踢翻的椅子自己坐上去。 “沈医生知不知道我们军团一般是如何惩罚犯错的人?” “知道,抽鞭子。” 这事是他瞧见亚索背后密密麻麻的鞭痕时问了,亚索跟他说的。 “那沈医生肯定不知道主背后有几十道鞭痕是因您而受的。” 沈泽收拾的手顿住,转过身来。 “因我?什么时候?” “您杀死斯利那晚,主从主基地离开后应该是去找了您,但他半夜回来时整个人湿透了,还浑身是血。” 沈泽一怔,显然那晚亚索拒绝他离开之后发生的事他都不知道。 沈泽没说话,野豹继续道:“那晚是内尔森派人过去查您被主发现了,他杀了被派过去的人,自己也受了点伤,可他不仅不治疗还把我叫过去罚他。” “我当时也不解,问他是犯了什么错为何要罚?他说他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沈泽脚软有些站不住两手紧紧抓着桌沿稳住身子。 “后来每次雪狼带回您和勒泰的消息,他难受时就让我抽打他,还说抽狠一点,不疼记不住教训。” “主向来敢作敢当,但喜欢沈医生这件事他没办法承认,因为我们身份太过特殊,而这世界上想要他死的人又多到数不过来。” “所以他不敢轻易把您牵扯进来,只能偏执地把这种心思当成一种错误,试图用更大的疼痛掩埋,不过即使后来我抽的越来越狠,效果好像也不怎么样。” “多久?”沈泽声音微颤。 “什么?” “他让你打他打了多久?” “断断续续将近一个月,直到您那晚在酒吧给勒泰做人工呼吸,他彻底绷不住了。” “其实他那天是去出任务的,因为您的出现,他气急提前出手击杀目标,事后雇主说我们不按约定行事还拒付剩下的佣金。” “可能于您而言只在乎自己的目的是否达到,可在您看不到的地方他挣扎了许久还是沦陷了。” 沈泽手指攥得发白,胸口紧缩疼得厉害。 野豹说的这些他一点都不清楚。 以前他觉得亚索总是晾着他,就算往后亚索想要从这场局里抽身也是游刃有余,但没想到他会是入戏后就无法自拔的人。 沈泽愧疚低下头,野豹继续开口:“还有这次,主躲在主基地不是不肯见您,而是不敢见。” 沈泽抬头眼中充斥不解。 “为什么?明明做错的人是我不是他。” 野豹反问,“沈医生真不明白您于主而言有多重要吗?说实话,您这次上狐狸岛是不是没想过活着回来?” 一语惊醒梦中人,沈泽突然醒悟。 “你是说,他也怕我丢下他独赴黄泉?” “我不敢妄论主的想法,但他在主基地借酒消愁喝醉后问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沈泽,你到底爱没爱过我’。” 没等他反应,野豹先从椅子上站起来。 “沈医生,死不可怕,可怜的是对死者牵肠挂肚的那个人,这种心情我想主中弹那天您在手术门外也深有体会不是吗?” 第69章 下雪 野豹和亚索喝酒的过程中发现亚索手指频繁敲击杯壁,那节奏像钟表上行走的指针,又似在倒数着什么东西。 野豹正欲开口问,这时雪狼一脸兴奋从外面进来。 “哥,哥,下雪了!” 他两只手捧着雪花,等进到藏酒室雪花已经在他掌心化成水。 说来雪狼也是神奇,被野豹在大雪里捡到的那晚他非但没有留下童年阴影,反倒是长大后对雪情有独钟,每逢下雪天总是格外兴奋。 跑进来见到屋里还有仰头闭目的亚索,雪狼稍微收敛一点激动的情绪摸摸后脑勺。 “主,主也还在啊?” 藏酒室在地下没有窗户,饮酒的两人并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 听到雪狼声音亚索猛地睁开眼,转头朝他问:“你说什么?” 他眼神急切,雪狼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就是下雪了呀!” 这里每年都会下雪,只是今年来的早了些。 没等雪狼反应,亚索已经快速从地上起来往外冲,因喝了酒的缘故,起得猛没站稳跑得跌跌撞撞。 好在雪狼避得及时才没被他撞到。 亚索转瞬没了影子,雪狼更是不解看向野豹。 “他怎么了?尿急?” 野豹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摇摇脑袋。 “我就知道。” 雪狼在他对面蹲下。 “你就知道什么了?” 野豹忽然朝他挑挑眉,雪狼如被打通任督二脉般一脸恍然大悟。 “噢~你是说他追沈医生去了?” “嗯哼!”野豹心情似乎不错,少见露出还是你懂我的表情。 难怪亚索不让人送沈泽,原来是在给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恰好老天可怜,给了他一个契机。 “既然要追,为什么还要把人撵走?”雪狼想不通。 野豹往自己杯子里夹了一块冰。 “咱主这暴脾气,对沈医生够收敛的了。” 雪狼十分赞同点点头。 “也是。” 见野豹端起杯子要喝下去,雪狼盯着他那绯红的脸觉得神奇。 “哥,你也开始喝酒了?” “嗯?”野豹这才发现自己这下意识的动作。 他果然跟亚索学坏了。 反正喝都喝了也不差这点,他举杯跟雪狼示意。 “你也来点?” 雪狼没跟他哥喝过酒,想想就开心,一屁股跌坐下来,伸手接过他举起的那杯酒。 “好啊!” “哎,这是我……”野豹本意只是想邀他共饮,没想到雪狼会把他的杯子端过去仰头就灌下一大口。 “啊~咳咳咳……” 雪狼喝的急,呛了几下,野豹抬手擦拭他嘴角溢出的酒。 “慢点喝,凉。” 雪狼对他宠溺的小动作习以为常。 “你跟我去玩雪吗?” 他睁大的眼睛里满是期待,野豹笑了笑。 “雪下的大吗?” “大。” “那得等一会儿,等地上积雪厚实了才好玩。” 他同意,雪狼嘴角的笑意收不住。 “好,那我再陪你喝一会儿。” “嗯。” 基地里的人随时都会出动,这天上刚开始下雪朱策就已经带人挨个给出行用的车辆套上防滑链。 亚索一身酒气跑过来时朱策被吓一大跳。 “主,您这是要去哪?” 亚索不跟他解释,直接爬上一辆装好防滑链的车,拧开钥匙启动就猛踩油门。 他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 朱策看的愣神,好半天才想起来对滑溜打转调转方向的车子大喊:“主,沈先生说了喝车不开酒!” 等亮着灯的车屁股无情远去,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呸!又被他给绕进去了!” 天上飘着鹅毛大雪遮挡视线,车子驶出基地没多远亚索就把速度放慢。 刮雨刷刮开掉落的雪花,那双被酒气染红的双眸睁得老大,生怕错过路边的每一道影子。 他靠双脚一定走不了多远。 亚索一边前行一边在心中自我安慰。 只是后来开了一路都没有沈泽的身影,亚索越发焦急与不安,再控制不住乌龟般的速度调转方向往救援营地赶。 雪下的越来越大,亚索赶到救助营地时地上的积雪已经厚实一些,车子在营地大门前急刹,铁链还在积雪里划出很长一道划痕。 救助营地一片祥和,亚索车子驶入很快引起注意,阿生掏枪带着几个人从帐篷里出来。 “什么人?” 亚索开门跳下车一股脑往阿生那边走。 “沈泽呢?他在哪里?” 见来人一身酒气没有敌意,阿生示意身后人放下枪。 “沈医生?他不是早就回中国去了吗?他是不是又回来了?” 之前沈泽离开救助营地告诉阿生自己是回中国去了,所以阿生并不知道沈泽还留在这里。 阿生脸上情感真切没有一点撒谎迹象,亚索瞬间觉得天都塌了,低头自言自语。 “他除了这里还有哪里能去?” 天气恶劣沈泽要回中国不切实际,这是他能想到的沈泽唯一能回的地方,可他却不在。 “你是什么人?”见他开来的车子有些眼熟,阿生问。 亚索没回话,颤着手掏出手机,嘴里一直喃喃着:“能去哪里?他还能去哪里?” 他连拨好几次沈泽电话,依旧是系统冰冷的关机提示。 急红眼坐回车上,亚索给朱策拨去电话。 “主!” “追踪沈泽的位置,立刻马上!” “您稍等,我这就去办。” 在等待朱策查询的几分钟里亚索不停拉扯衣领试图缓解胸口的窒息感,车里没开暖气,但他感觉不到一丝寒意。 “抱歉主,无法追踪到沈先生的位置。” “不是在他手机里安了定位吗?为什么追踪不到?”慌张感铺天盖地笼罩下来,亚索朝那头怒吼。 想起上次在黑市被沈泽反追踪,朱策能想到的只有一种可能,硬着头皮回道:“可,可能是沈先生离开前自己把定位解开了。” “呵,呵呵呵呵呵……”亚索忽然发笑,可笑着笑着再也控制不住握着方向盘崩溃哭出来。 好狠,沈泽好狠的心,他让他走,他居然没有一点不舍,走得如此干脆决绝。 一顿痛哭流涕之后亚索并没有立马死心,人是他赶走的他没脸像上次一样兴师动众找人。 他一个人连夜奔波去了附近的机场,又在附近挨条路都找了一遍,最后一无所获才终于心死返回基地。 雪早已停歇,地上盖了厚厚一层,白茫茫一片仿佛埋藏了他的灵魂。 亚索不知道他那一路是怎么回去的,胸膛好像被挖了一个大洞,脑子一片空白,失魂落魄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状态。 快抵达基地大门时他前方忽然出现一道消瘦的身影,那人两边手上拎着两个大袋子,艰难迈开脚在积雪中缓慢前行。 亚索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路边上一直都有一条脚印。 车灯打过去那人停下脚步回头,雪花染白了他的头发,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身上湿了大半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沈泽。 第70章 和好 车子停在身后十几米处,车灯晃得沈泽睁不开眼微微侧着脸适应。 两只手和脸被冻得没有知觉,现在的沈泽浑身裹满泥土污浊不堪。 没等他眼睛适应过来,车子上已经下来一个身形高大的人。 不知是低估雪的厚度还是过于紧张,下来的亚索一个踉跄险些扑跪在雪中。 顾不上是否狼狈,亚索连忙朝沈泽奔去,好似怕人下一秒就从眼前消失。 他跑得跌跌撞撞,等近了些沈泽终于确认来人是谁。 “亚索?” 他声音被冻得发颤,下一秒就被一股蛮力拥进怀里。 酒气和温度同时盖下来,要不是这要把人揉进骨子里的力道,沈泽甚至认为这是自己冷出的幻觉。 “你去哪了?”亚索声音是痛哭过后的沙哑,是失而复得的后怕。 身上的伤被他勒得生疼,沈泽没吭声。 刚刚摔疼的时候他没哭,此刻却觉得鼻尖酸涩得厉害。 手上东西掉落,他反手抱住亚索腰身,有些不确定地问:“你是去找我了吗?” 后颈不断有滚烫的液体滴落,亚索如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孩哽咽着说:“你为什么可以这么狠心走这么干脆?” “沈泽,你就不能哄哄我吗?” 就算是骗他的,就不能一直骗下去吗? 沈泽见过亚索很多面,唯独这脆弱可怜的模样他没见过,委屈的声音听得他心中很不是滋味,也跟着落起泪来。 “我没走,亚索我没走,我是要回来哄你的。” 沈泽从基地离开就直奔乌兰山,一路上都在回想野豹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心中越发坚定自己要跟亚索证明自己对他不只有利用。 他去乌兰山挖出埋回去的那个炸药包,那是他想活着最好的证明。 只是天又冷又黑,他仅靠两条腿行走本就艰难,谁知后来又下了大雪,他上山下山连滚带爬愣是摔了好几跤。 好不容易挖到炸药包他手机就摔坏了,只能借助地面积雪反光摸索返回基地的路。 只是这条路越走越漫长,身上衣服快要湿透,双脚麻木,他以为他永远都走不到头。 “你去哪了?我找不到你,沈泽,我找不到你,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亚索毫无形象埋在他肩上大哭,仿佛弄丢了全世界一般。 他认识的沈泽太理智太有手段,假如他真的不想再见自己,他知道自己一定找不到。 沈泽手指紧紧揪着他的衣服。 “怎么会不要,怎么舍得不要,阿索,我只有你了。” 两个理智的男人相拥哭诉,哭声悲凉,恨不得立马把心剖给对方看。 “就这样吧沈泽,我认输,只要你不离开,怎么样都行。” 亚索彻底没辙了,他离不开沈泽,真的一点离不开。 一股无力感拖着他的身体和声音沉沉往下坠,沈泽瞬间心疼得要命。 “没输,亚索,输的不是你。” 挣扎着让他松开自己,沈泽重新捡起地上那个炸药包一边泪流满面一边哑声跟他解释。 “这是我之前跟朱策拿的,我要回国被你抓回来的那天其实我已经做好拿着它上狐狸岛跟杜鲁同归于尽的准备。” “那时候我以为你还没陷太深,我及时抽身不会对你造成太大影响。” “可那天你把我绑回来,你朝我发火,你带我见慧姐,我才明白一直是我在自欺欺人。” “我明白你是爱我的,可是仇恨的种子在我心里埋的太深,我为了报仇赌上了一切,阿索,我没有回头路了。” 亚索手掌上他冰凉的脸。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明明有那么多可以说的机会,你的仇我不会放任不管。” 沈泽垂眸,泪珠顺着他那修长的睫毛滴落。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如果可以你希望不动用任何武力就能让世界和平,虽然知道你爱我,但我也不确定你能为我做到什么地步,你有你的立场和难处,所以我只能用命一搏。” 他说着又抬眼看向亚索,含泪的眼眸看得人心都要碎了。 “你骂我卑鄙无耻也好,不择手段也罢,但踏上狐狸岛那天我想了一路,我不想死,想活着回来。” “以前我想过报了仇就下去跟他们团聚,后来遇上你我终于又有活下去的动力,我舍不得离开你。” 他惨白的手指抚摸亚索的脸颊,深情道:“亚索,我爱你,爱到不甘心就这么死去。” 他怕这句话显得太假太苍白,所以千难万阻也要去一趟乌兰山寻找他爱他的证据。 “够了,阿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亚索手指抚去他眼角的泪,自己却控制不住热泪盈眶,低头在那泛白的唇瓣上落下热烈的吻。 千言万语都抵不过他这最后一句,他所不安,所求的不就是这个吗…… “嘶,疼~” 沈泽身下垫着枕头趴在床上,房间温度很暖,他后背和屁股涂了药的地方一片冰凉。 “哼哼哼……”在他肌肤上涂抹的手指忽然一颤一颤,亚索极力控制还是没忍住抿嘴憋笑。 虽然很心疼,但一想到看起来清冷贵气的沈医生在雪地里连摔几个屁墩的画面,亚索根本压不住笑意。 两人在雪地里把话说开,冷静下来亚索才后知后觉沈泽衣服湿了大半,冻得抖个不停。 他赶紧把人带上车赶回基地,刚下车就吩咐阿弩备上驱寒的汤,自己则抱着沈泽一路回到浴室泡个热水澡。 见光脱了衣服,他才发现沈泽后背和屁股上摔的全是伤。 沈泽转头看到他憋得脸都红了,窘迫抓起身旁一个枕头往他身上砸。 “讨厌,别笑了,我这辈子丢的脸都没有今日多。” “嘶~”他动作过大牵扯背后的伤,立马疼得龇牙咧嘴。 “别乱动。”亚索抓住他扔来的枕头,一手按住他的腰,嘴角的笑稍微收敛了些,可眼尾依旧上挑。 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亚索有些愧疚安慰:“放心,有我在,他们不敢多嘴多舌。” 沈泽把脸埋进枕头里。 “他们都看见了,说不说有什么不一样嘛,当那么多人的面被你掀了被子,我以后都没脸见人了。” 抹好药轻轻给他盖上被子,亚索手肘撑着脑袋侧躺在他身旁。 “我当时太担心你的身体,也没想过你会来这么一招,实在不行我明日让人挖了他们眼睛。” 沈泽把头抬起来,脸上染上红晕。 “你也瞧见了,你怎么不先挖自己眼睛?” “那不行。” 亚索手掌放到他后颈摩挲。 “我要是把自己眼睛挖了,你以后还能穿给谁看?” “滚蛋!” 沈泽一拳砸向他胸口。 “我明日就找地方把那衣服给烧了。” 亚索被他这一拳锤乐了,手抓住他要缩回去的手腕,可怜兮兮求着。 “好阿泽,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这是一道阴影,是沈泽最后悔的决定,坚定着说:“没有下次了。” 今日凶他也是亚索做的最后悔的事,不想放弃这个福利,却也知眼下不能再触他雷点,亚索极速转移话题低头在他手臂上亲了亲。 “疼吗?” “什么?” 他满眼心疼,可自己身上疼的地方太多,沈泽一时不知道他问的是哪里。 “你的手臂,疼吗?” 右手被他抓着,沈泽顿了片刻。 “疼。” 以前疼了他只能咬牙忍,但现在不一样了,有人能分担他的苦痛。 亚索手指怜惜轻抚他手臂断过的地方,声音微微发哽。 “阿泽,跟我说说你那年是怎么过的。” 他们同样身负血海深仇,但他用了很多年去准备,而沈泽没有他这么多时间,每想到此,他就心疼得要命。 沈泽眼眸微敛。 “那你也跟我说说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亚索低头亲他嘴角。 “好。” 后来沈泽后背有伤躺不下去,亚索让他趴在自己身上。 贴耳密语,彻夜交谈,两颗心越靠越近。 再后来情到浓时,亚索搂着他的腰,小心翼翼护着他的伤,用极致温柔谱写独属于他们的浪漫乐章…… 第71章 不是兄弟 扶着有些站不稳的野豹从藏酒室里出来踏进小院,雪狼抬头瞧见亚索那个房间亮着灯,转头朝野豹问:“主这是回来了?” 野豹刚刚刻意克制,没雪狼喝的多,脑子清醒身子却已经不受控东倒西歪。 他身子大半重量压在雪狼身上,有些迷离的眼睛瞟一眼厨房那边又开始忙碌的人影,通红着脸点头。 “看样子应该是把沈医生带回来了。” “他们这么快就和好了?”比野豹清醒的雪狼惊呼。 “呵。” 野豹突然傻笑出声,竖起一根手指在眼前左右晃了晃。 “他们两个啊,根本分不开。” 他喝了酒样子和平日很不一样,话也密,雪狼好奇歪头看他。 “哥,你这是喝醉了?” “没醉,哥怎么会醉?你看看,我还能走直线。” 野豹抽回搭在他肩上的手,迈开脚往雪地里踩。 雪狼盯着他踩出来的那条波浪线揉揉自己眼睛,低头嘀咕:“果然醉鬼从不会承认自己喝醉。” 走到头的野豹转身见他站在原地不动,朝他招手。 “阿修,不是要玩雪吗?下来吧!” “来了!”他一喊雪狼把所有事抛到脑后,屁颠屁颠朝他跑过去。 雪狼口中的玩雪不是打雪仗这种肆意打闹的项目,就是简单的用雪堆出两人模样的雪人。 明明雪人根本捏不出两人的五官和身形,他却执着要野豹站在面前当他的模特,每年都如此并乐此不疲。 野豹这回一直站稳有些困难,于是找了棵树靠上去,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歪起脑袋静静看着面前一边堆雪一边嘀咕的雪狼。 “一米八五,身高没变。” “身体比去年壮一点,脸瘦了,下巴有点尖,倒是比以前更帅了。” “嗯,越来越成熟,笑的次数没有去年多……” 雪狼跪坐在雪地里,一会儿抬头看野豹特征,一会儿低头根据这些特征去捏面前的雪人。 “今日难得脸红,脸红,红脸,这个用什么染?” 雪狼低头思索,像一个极为称职的画家,又似一个完全没长大的小孩。 野豹嘴角挂着浅浅的弧度看他自言自语,眼波柔软宠溺,似乎很享受这种难得的静谧时光。 “有了!”灵机一动,雪狼张嘴在自己手指上咬出血,然后把血液涂抹在雪人两颊。 看到他动作,野豹忍不住抬脚朝他走来。 “嘶,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玩着玩着还自残上了?” 野豹走到他面前蹲下,握住他那根溢出鲜血的手指含进自己嘴里。 他小时候手指受伤疼得哇哇大哭野豹也是这么做的。 但这么多年过去在军团里伤惯了,现在野豹再来这招,雪狼心跳快了两拍,慌忙抽回自己的手指。 “没事的哥,我这是为了艺术献身。” 野豹没察觉他的异样,转头去看他刚刚捏出来的两个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像眼睛的丑东西,这么多年都没打击的话终于在今天脱口。 “你确定这两个丑东西不会在半夜吓死人吗?” 雪狼红色血液在雪人脸上抹不开,不像红晕,倒像是两行血泪。 以前自己捏的再丑他也会笑着夸他手艺不错,今日这一嘲讽让雪狼很不开心,指着那两个雪人跟他强调。 “什么丑东西,这是你跟我,我们两兄弟!” “我们不是兄弟。” 他语气突如其来的认真,雪狼愣住。 “什么?” 野豹盯着他的眼睛。 “我说我们不是亲兄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是我在雪地里捡到的,只是你那时候太小不记得了。” 他眼神像是藏了什么要呼之欲出的东西,雪狼一时没太看懂,以为他在难过,回道:“我知道啊!” 这回轮到野豹拧眉不解。 “你知道?” 雪狼老实巴交点头。 “嗯,当年在地下拳场你被灌醉酒那次你就跟我说了。” 那时候雪狼还因这事难过了好久,可后来想着野豹并没因他们不是亲兄弟就不要他,他也就自己慢慢释怀了。 感情在,是不是血缘关系并不重要。 雪狼没等他回应就连忙补充。 “不过哥你放心,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心里一直把你当成我亲哥哥,以前是,以后也一直都是。” 他信誓旦旦竖起四根手指,野豹心里格外不爽,抬手把那两个雪人的脸转到一起,埋怨道:“丑死了!” “你的头,我的头,哎,我的雪人!” 雪狼伸手拦他为时已晚,见两个雪人脑袋紧贴互相瞪眼,他气鼓鼓瞪向野豹。 “哥,你为什么每次喝了酒都这么坏?” 拳场那次也是,明明他可以不告诉自己他们不是亲兄弟的。 他搭在自己手上的手实在冰凉,野豹反握住他的手把他拉起来。 “喝了酒别玩太久,回头该感冒了,回房间睡觉去。” “你干嘛,我的雪人还没弄好!”他力气比自己大,被他拽着走的雪狼不太情愿。 “太阳出来就会化掉的东西,这么执着干什么?” “你不懂,只要以后每年都堆,就证明你跟我每年都相安无事,还能一直在一起。” 埋头牵着他的手往前走的野豹突然抬眸,终于明白雪狼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执着做这么幼稚的事。 他们这行不说每天,就说每年都会牺牲好多个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说不准哪天他们也会是其中一员。 于是雪狼每年都会用这种幼稚且笨拙的方式庆祝他们又平安度过了一年。 他们这一行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会先到来。 如果还是什么都不说,错过了他真的会甘心吗? 越想野豹脚下的速度越快。 “哥,你慢点,睡觉也不急于这一时!” 明明刚刚还连路都走不稳,现在却能拉带着他小跑起来,雪狼越发想不明白他这到底是醉还是没醉。 两人房间面对面,把人带到房门口,野豹看一眼雪狼房间,下一秒直接推开自己房门把人拉到自己房间去。 “哎,我房间在这边!” 进门人没反应过来,房门“砰”的一声被合上,雪狼直接被野豹壁咚在门后,整个人被圈在他两臂之间。 野豹胸口剧烈起伏,不像是跑那几步喘的。 雪狼没弄懂他这突如其来是怎么回事,野豹直直盯着他的眼睛问:“阿修,喜欢我吗?” “哥,你这是?” “回答我,你喜欢我吗?” 他目光炯炯急于要一个答案,雪狼紧张咽了咽口水,支支吾吾回着:“当,当然喜欢。” 这天底下对他最好的人,他自然是喜欢的。 “我也喜欢你。” 他眼眸太深情,这句话雪狼没太接住,眼神躲闪。 “我,我知道了。” 不知是不是野豹凑得近了,雪狼觉得空气中燃烧着一股莫名的燥热。 他马马虎虎回应,野豹不满意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的脸面对自己,声音稍微压低,有点沙哑。 “那你知道主和沈医生现在在干什么吗?” 气息压近,雪狼看到他耳朵红得像快要滴血,开始紧张起来。 “哥,我觉得你不太对劲。” 他眼中欲望似一只沉默已久即将脱缰的野马,雪狼欲往后退,奈何后背严丝合缝贴到门上退无可退。 感觉他想要挣脱,野豹力道加大,头也压得更低了些,自顾自回着。 “我知道,我告诉你。” “哥,唔……” 第72章 腻歪 野豹急于证明有些鲁莽奋进,瞪大眼睛惊呆的雪狼很快反应过来双手抵在他胸口。 “唔,哥,你喝,喝醉了唔……” 酒精使得往日理智尽数淹没,隐忍多年的野豹具有很强的攻略性。 他一手抓住雪狼两只手往上举压,一手掌住他的脑袋进一步掠夺。 雪狼与他感受完全不同,唇齿间的暧昧超乎他这些年对野豹的兄弟情,让他感到陌生害怕。 慌张挣扎不脱,情急之下雪狼张嘴咬上他的下唇。 他本不想用力把他弄伤,奈何野豹太过上头,被咬也不肯松口,反而得寸进尺。 雪狼急得眼角溢出一滴热泪,加重牙齿咬合力道,直到口中传出血腥味,野豹终于松开他。 “嘶~”野豹收回压着他手的手抚摸自己唇瓣,低头吸气之际雪狼猛地推开他落荒而逃。 雪狼逃走,野豹像被抽掉所有力气背靠着门任由自己滑坐到地上去。 唇上痛感来袭,醉意消散大半,他此刻的脑子十分清醒。 眼中欲潮褪去,神色复杂无比。 这么多年终于有勇气捅破这层窗户纸,接下来他就该忐忑等阿修的反应了。 “呼呼呼~” 短短十几步的距离跑下来跟要了雪狼命似的,他冲回自己房间合上门就靠在门后大喘。 “怎么会这样?” 雪狼抚摸自己刚刚被蛮力蹂躏一片血红的唇瓣,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他说的喜欢跟我说的喜欢根本就不是一个意思!” 雪狼眼皮骤抬,眼中是十足的肯定。 毕竟也是有过心动的人,他还不至于傻呼呼到现在都没弄懂野豹的心思。 上次他哥亲他嘴时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野豹后来表现的太过正常,他找不出一点端倪便打消了疑虑。 “但我们是兄弟,他怎么可以这样?” 觉得野豹这样的行为匪夷所思,大概是因为感情只能在雪狼这里排第二,第一是哥哥。 他想过假如有一天哥哥和他喜欢的人发生冲突,他会毫不犹豫选择站在哥哥这边,可他从没想过二者重叠他该如何。 “怎么会这样?”不安和恐惧情绪笼罩下来,接受现实的雪狼顿时倍感无力跌坐下去。 哥哥是他这辈子不想也不能失去的人,可偏偏爱情那么不稳定。 于是,一个寒冷的夜,暖气十足的房间里,有人缠绵悱恻,有人辗转难眠…… “醒了?” 迷离睁开眼入目的就是一张含笑的妖孽脸庞,头枕在亚索手臂上的沈泽犯懒往他怀里挪了挪,又闭上眼。 “几点了?” 初醒的嗓音软乎乎,亚索心里一片柔软把人圈紧,枕在他脖子下的手环过来轻捏他耳垂,低头亲在他发间,极为宠爱地回着。 “快中午了。” 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在轻揉,沈泽迷迷糊糊记起自己半夜睡着不小心躺下去,压到背后的伤疼得在梦里哼唧。 亚索就会像现在这样慢慢把他侧翻过来,手掌轻抚他的腰轻轻哄着。 身心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放松,沈泽还不想起,脑袋在亚索胸口蹭了蹭找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继续闭眼。 “你今日没事吗?” 亚索事务繁忙,除了刚开始两人纵欲那些天他睡醒能见到亚索,其余时间醒来身边已经没人,今日这情况倒是罕见。 “过几天有个大单,基地的人这两日都在休整,不需要忙,可以多陪陪你。” 昨夜两人把所有心事都说开,怕再有隔阂亚索连任务的事也告诉了他。 他们军团的事沈泽不太懂也不打算插手,听到他有时间,懒洋洋道:“那你帮我上药吧。” “嗯?早上才涂的,又疼了?” 夜里他总是哼,亚索频繁起来查看他的伤,一大早药劲一过就赶紧起来给他擦药,后来见他眉头舒展心里才敢放松。 以前他觉得男人喊疼是特别矫情的一件事,所以即使自己满身伤痕他从来都是一声不吭。 可现在沈泽喊疼他是觉得真疼。 心疼,恨不得把他身上的伤都转移到自己身上。 见他紧张要起来,沈泽心里暖暖的,反手搂住他的腰身。 “不是,换一种药涂。” 亚索给他用的药肯定是最好的,加快伤口愈合,但不是沈泽想要的。 亚索起身动作停住,一手撑着上半身,盖在身上的被子一角脱落,结实的肌肉裸露在外。 “换药?为什么?是这药涂的难受?” “这是我们受伤最常用的药,伤口愈合的快难免会有些痒,你且忍忍,过两天结痂就不疼了。” 他轻揉自己脑袋柔声像哄小孩一般哄着,沈泽抬头缓缓睁眼。 “不是,你们药好,但是会留疤,我自己带了药放在抽屉里,你重新帮我涂。” 疤痕于军团里的男人而言也是一种荣耀,亚索从没往这方面想,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一脸恍然大悟。 他抬手捏沈泽的脸,笑着调侃:“啊,原来是我们沈医生是怕丑啊!” “不过这伤在后背,别人又看不到,这么在意做什么?” “你能看到。”沈泽反驳。 “我不在乎。” 亚索是希望他不要有心理压力,不想留疤就得等伤口自然愈合,时间慢,他还得多疼几天,亚索不忍。 “我在乎。” 沈泽抬手抚摸他的脸。 “阿索,你知道我最先开始看上你什么吗?” 回想起他们初见时的画面,亚索挑挑眉。 “我的脸?” “嗯。” 沈泽如实点头。 “要不是你这张脸长的好看,我也不打算牺牲色相勾引你。” 这么多年亚索并不会因他相貌出众而沾沾自喜,毕竟他不靠这张脸吃饭,而此刻却万分庆幸父母给了自己一张好皮囊。 亚索饶有意味的眼神落在沈泽如涂了润唇膏的红唇上。 “这么说,沈医生是对我一见钟情?” 沈泽耳根被他摸得有些红,不否认搂住他的脖子。 “或许用见色起意比较合适。” 他笑弯眼的时候就像有只爪子在挠亚索心肝,没忍住低头吻上他的唇。 等感觉怀里的人越发软了,亚索才松开他,拇指擦拭他嘴角带出来的银丝,低喘着与他鼻尖相抵。 “看来我的沈医生真是个色迷。” 红晕染上脸颊,沈泽娇媚得不像话,手指描摹亚索轮廓,满目欣赏。 “是啊,所以统领以后可不能再随便受伤,但凡是我能看见的地方都不行,不然你变丑了我可就不要你了。” 亚索全身他都能看见,这表达已经很明白。 他眼中心疼明显,亚索轻笑。 “好,我尽量。” 第73章 选择 今日天气阴沉,地上皑皑白雪向上反光亮得刺眼,寒风在玻璃窗上拍打叫嚣,气温骤降,比往年更冷一些。 房间里温暖如春,沈泽伏趴在床上,两条腿如刚刚上岸退尾的美人鱼白嫩细长。 亚索尽量克制眼睛不往其他地方瞄,全神贯注给沈泽涂抹他自己配的药。 他力度轻缓手法舒适,沈泽被他按得昏昏欲睡。 沈泽安静的时候特别乖,看一眼侧趴在枕头上的侧脸,亚索心里被幸福填满,嘴角一直没放下来过。 “阿索,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沈泽在快要睡过去时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骄傲如他自然不愿成为亚索附庸,既然决定留在他身边,他往后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这么混吃等死。 “嗯?” “你什么都不用做,我养的起。” 亚索知道沈泽的能力单拎出一样都不需要靠他养活,但他希望沈泽以后不必像之前那么辛苦。 作为他男人,他甚至认为自己养他理所当然。 沈泽睁眼,“可我不想一整天无所事事虚度光阴。” 他不适合躺平,他也躺不平。 对上他的眼睛,亚索知道他的要求自己没法拒绝,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以你的能力什么都不做确实浪费了。” 他想了想道:“你可以去跟朱策接手基地防控技术人员培训,或者进入军医队伍带带他们。” 他给的选择都是在基地里,沈泽自然明白亚索还是不愿让自己面对危险。 眼睛转动,沈泽真在思考他要怎么选择。 亚索涂好药放下药瓶擦手,又在他身旁躺下。 “不过你要是真想为我做点什么,我觉得你还有一个更好的选择。” “什么选择?”沈泽眼睛发亮,很是认真。 亚索手掌放在他腰上把人揽过来,低头暧昧气息呼下。 “你可以给我生个孩子。” 其实亚索真的幻想过沈泽要是真能生孩子就好了,这样他就可以用孩子把他绑在身边,让他永远都别想离开他。 他这不正经来的突然,沈泽老脸一红,一拳捶在他胸口。 “统领要点脸。” “呵呵呵……”亚索乐开怀,头凑过去。 “沈医生要是能给我生,我这张脸不要也行。” 他笑得像个老流氓,沈泽娇嗔。 “我是医生不是神仙,统领别太异想天开挑战人体生理构造。” 亚索故意耍无赖,头埋进他颈间蹭了蹭。 “试试嘛好阿泽,做多了总能生出来的。” 他短发在皮肤上蹭得沈泽痒出笑来,沈泽双手抱住他脑袋想制止他的动作。 “哈哈哈,亚索,你别太无理取闹,好痒,别弄哈哈哈……” “阿泽,跟我生孩子。” “别动那里,哈哈哈……” 亚索故意作弄,沈泽笑出泪来,笑声传出门外,在外面踌躇半天的人终于还是忍不住敲了敲门。 “叩叩叩!” “主,有事求见!” 雪狼很早就在等亚索下楼,结果在楼下坐了一早上也没见他和沈泽身影。 怕他们还像上次一样几天不出房门,终是按耐不住找上来。 “什么事?” 好事被打搅,亚索很是不悦从沈泽身上抬起脑袋,语气很不好。 雪狼听到这语气忐忑揉搓自己冻红的手。 “选队伍的事,您,您现在方便吗?” 听刚刚那声音,他知道亚索现在可能不太方便,但没办法,这事对他来说也挺急。 亚索不太高兴,沈泽两手捧着他的脸。 “别这么凶,外面冷别让人冻着了,快去吧。” “啵!”被他这么一哄亚索眉头舒展,低头在他唇上重重啄一口。 “我很快回来。” 亚索起身套上外套走出去,在走廊上瞧见雪狼眼底乌青有些惊讶。 “半夜做贼去了?” 面对他的调侃雪狼格外窘迫。 “我,我只是睡不着。” 亚索看他一眼,好像窥探出点什么,不过没深问。 “我以为你不需要选队伍。” 以前出任务他都是跟野豹一起,亚索以为这次也一样。 “我想走挂旗帜的队伍。” 这是雪狼深思熟虑一晚上的结果,他现在心乱如麻,还没想到怎么面对他哥。 “嗯?”亚索微微蹙眉。 “跟你哥分开行动,你哥知道吗?” “我是个雇佣兵,可以独立行动,不用什么事都过问我哥。” 雪狼撇嘴,看起来有点委屈。 “现在才想起来断奶?” “您,您别这么说话。”他不礼貌调侃,雪狼敢怒不敢言。 “你自己决定好能保证完成任务就行,至于选择走哪条路线我不干预。” 雪狼只是心性幼稚一点,其他能力不比其他人差,他走哪条道亚索都不担心。 犹豫一会儿,雪狼还是开口:“那这件事您能先不告诉我哥吗?” 他需要时间好好想想怎么跟野豹说昨晚那件事。 “我没有向他汇报的义务,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 听他这么说雪狼终于放心。 “谢谢主,那没事我先退下了。” “嗯。” 他转身离开,亚索盯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睛。 看这情况,野豹这是豁出去了? 第二天探子来报,他们受雇帮乔希运货的事不知怎么被乌社知道了,他那边已经在磨刀待发,一场正面交锋避无可避。 事态有变,亚索连夜召开紧急会议调整战略。 假扮商船走水路计划不变,不过原来挂旗帜的两支队伍合成一支队伍,把火力集中到对付乌社中去,危险系数也大大增加。 “雪……” 严肃的会议结束,跨出作战指挥室的野豹刚想喊住整个会议过程都在避开自己视线的雪狼。 谁知前面的人像见了猫的老鼠般假装没听到夹着尾巴就跑没了影。 他躲避的太过明显,野豹刚垂眸敛盖眼底哀伤,肩上突然拍上一只手。 野豹转头。 “山猫?有事?” 山猫有些稀奇抬手指着自己嘴唇。 “你嘴皮子怎么破了?” 山猫好奇,以为是亚索又偷偷交给野豹什么任务。 野豹抬手抚上结痂的地方。 “没什么,长冻疮了。” “我就说今年更冷他们都说我胡说,你看现在连你都长冻疮了,看来还真不是我一个人矫情。” 感觉野豹情绪好像有点低落,山猫说着又拍了拍他肩膀安慰。 “不就是长冻疮嘛,不用这么伤心的,我年年都长,早囤了很多治疗的药膏,晚点给你送两盒过去。” 野豹勉强扯开嘴角,笑的并不好看。 “多谢。” “害,都是兄弟客气什么!”山猫说完冻一哆嗦。 “那什么,天太冷注意保暖,我先走了,药晚点给你送过去。” “嗯。” 山猫缩起脖子先走一步,野豹看向漆黑的基地之外,某个瞬间身子从头凉到脚。 今年,似乎真的格外冷…… 第74章 不能暴露 出任务当天清晨,野豹就站在主基地院子的台阶上静静看着底下人检查装备。 不知是不是头包白布,脸贴络腮胡乔装的缘故,他看起来没有往日精神。 “领队,一车装备齐全。” “嗯。” “二车装备齐全。” “嗯。” “三车装备确认无误。” “嗯,再检查一下你们的人都到齐了没有。” 手下把乔装过的所有人都清点一遍,回道:“回领队,人都到齐,可以出发了!” 野豹抬手看一眼手腕上的时间。 “再等三分钟,三分钟后出发。” “是。” “不用等了!” 身后传来亚索的声音,野豹转头。 “主!” “统领!” 众人行礼,亚索颔首,朝野豹道:“你明知道他这次不会跟你一起走。” “我……” 野豹低头,自那天晚上之后雪狼就一直躲着不见他,他早猜到他会变更路线,只是还抱着最后的幻想。 “他们那支队伍早你们一个小时出发,他已经走了。” 野豹露出担忧的神情,亚索拍了拍他的肩膀。 “鸟儿在笼子里待久了就会失去捕食能力,你要舍得放手他才能真正长大。” 他说的野豹都能明白,他只是希望这一天能慢点到来。 两人之间除了是上下级还有独属于同龄人的默契,野豹抬头目视前方真诚发问:“您说,我这次的选择是不是错了?” 他捅破窗户纸之前想过雪狼一时难以接受,但没预料到他避的这么彻底。 换成以前亚索指定会冷声回怼他的做法愚昧,可现在这种双标的话他说不出口,难得叹了一口气。 “谁知道呢!” 不过亚索很快恢复理智回到主子的身份上来。 “这次运送你这边是关键,眼下你必须给我抛开所有杂念把全部精力放到任务中来,你是我最重视的人,别让我失望了。” 敛了敛心事,野豹回归往日严肃。 “明白。” “嗯,所有人,即刻出发!希望你们不辱使命,安全归来!” “是。” …… 从接货地点出来已经临近中午,冬日暖阳当空照,积雪融化,行驶至苏卡河的车队里每个人都紧握手里的枪警惕观察周围动静。 当然一向松弛的山猫除外。 一路上大家都在紧盯车窗外情况,唯独他时不时转过头来看坐在自己身旁神经紧绷的雪狼。 “我脸上有敌人吗你盯了一路。”他猎奇的目光实在难以忽视,雪狼终于忍无可忍开口。 “不是,我只是好奇,你这次居然不跟你家哥哥一起走,雪狼,你怎么想的?” 雪狼鄙夷看他一眼。 “你八卦能不能分个时间?” 山猫不以为然。 “哎,一看你这就是缺乏独立作战经验,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放松,反正该来的总会来,不紧张才能更加游刃有余应对。” 雪狼不听他歪理,转头继续看向窗外。 话题终止山猫不肯罢休,继续道:“紧急会议那晚我就感觉你跟野豹之间气氛不太对,怎么,你哥俩也吵架了?” 他把头伸过来,雪狼觉得他聒噪,回头瞪他一眼。 “关你屁事!” 他恼羞成怒正好证实山猫猜想,继续喋喋不休。 “不是,不应该啊,你们兄弟关系这么好,我还以为不会有闹别扭的一天呢!” “不过不用想,一定是你做了什么事惹野豹不高兴了。” 他这句话踩中雪狼雷点,回头怒目道:“你凭什么认为错的人是我?” 他一时没法接受他哥的心意难道也有错了? “你哥疼爱你这事整个基地谁不知道,他就差把你捧在手心里了,这种情况下还能吵架,说明一定是你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 “要我说你也该知足了,我要有这么好的哥哥,他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你有病吧?”雪狼实在没忍住骂出来。 心中暗想,你哥要是想跟你上床看你上不上! 被骂的山猫也不恼怒,抬手拍上他肩膀。 “年轻人火气别这么大,我只是觉得你在这么大的任务里耍性子不太好而已。” 拍掉他的手,雪狼表情严肃。 “我没有耍性子。” “那你还在这种关键时刻跟你哥分开行动,你不怕他担心啊?” “你懂什么,我有作战能力,我知道自己选哪条路对他更有利。” 以前雪狼只会想跟野豹共同进退同生共死,而那晚之后他才真正把两人从捆绑的兄弟情中分出来。 他深思熟虑选择这支队伍也不全是为了躲野豹,更重要的是他这么选才能真正替他分担压力。 只有保住这支队伍才能保证野豹那边不露馅,从而顺利完成这次运送。 两人交谈之际车队正好从一个小镇集市中穿过,路上眼神凶狠的行人见到在风中飘扬的蓝白旗帜纷纷退让出一条宽敞的大道来。 灵敏的嗅觉让山猫和雪狼立马停止话题转头望向两边,注意到人群中几张呆滞面孔,两人挺直背脊对视一眼。 摊开手上地图,山猫一秒严肃。 “前面就是暗林,看来他们打算在那里动手。” “嗯。” 雪狼点头,拿起传声机。 “有敌情,所有人一级戒备!” “是。” 车队刚驶出集市屁股后面就尾随两辆卡车,最后一辆车的手下传来消息。 “回两位领队,有人跟上来了!” 山猫捏紧手里的枪,回道:“先别动手,车队降速,保持距离。” “是。” “他们这是想前后夹击?”刚进入暗林周围就弥漫起一阵古怪迷雾,雪狼拧眉问。 “看这架势说不准是想四面包围。” “来吧宝贝,老子好久没有这么痛快的干一架了!” 快行驶到林中一个十字路口时,山猫左右扭动脖子,表情兴奋又疯狂。 果不其然,烟雾最浓之时他们前后左右各开来两辆卡车把他们包围在正中间。 车队被逼停前按照提前布好的战略绕成一个圈,八辆作战车把两辆货车包围在中间。 “嘶啦……” 尘土飞扬,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天际。 车队彻底停下,卡车上陆陆续续跳下来蒙着脸一身黑的持枪男人。 那些人眼神不聚焦,雪狼再次对车队众人吩咐。 “烟雾可能有问题,所有人带上面罩下车,集中保护货箱!” “明白!” 防护齐全的所有人从车上下来,山猫对停在卡车旁一动不动的黑衣人大喊:“孙子!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也敢拦!” 那些人没有动静,直到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哨声,黑衣人一声不吭,机械抬起长枪就对车队进行扫射。 “砰砰砰……” 战斗一触即发,训练有素的雇佣兵们极速找到掩体开枪回击。 那些黑衣人非但没躲,反而一股脑朝他们逼近,前面的人被打死后面的人继续补上。 “砰砰砰……” 枪林弹雨,场面瞬间热闹至极。 对面的人如丧尸般前仆后继的画面实在诡异,山猫大骂:“他妈的,这些人这么不要命吗?” “估计已经不是正常人了!” 躲在车旁的雪狼回道,紧接着拉开手环把手上一颗手榴弹丢出去。 “轰!”被炸毁的卡车瞬间燃起剧烈火光。 “不是,他们这么白送性命到底图什么啊?” 看着毫无还手之力眼看就要全军覆没的黑衣人,山猫想不明白。 雪狼没敢放松警惕。 “就怕他们后面憋着坏招!” 他话音才刚落,四周忽然传出一阵叽叽喳喳的叫声,一大波猴子从四面八方的树枝上荡过来。 猴子密密麻麻,光是那叫声就足以让人头疼。 迷雾遮挡加上它们速度太快,雇佣兵们还没反应过来它们已经松开树枝跳到面前的车上。 “他妈什么鬼!” 猴子眼睛通红见人就挠,几个手下刚要开枪就被抓出几个大血痕。 “啊!” 哀嚎传来,手下有些慌乱起来。 雪狼大喊:“所有人列队,别被它们打乱节奏!” “砰砰砰……” 激烈的枪声再度响起,所有人从惊慌失措中稳住心神对准那些猴子脑袋一枪一个爆头。 局势再度扭转,雪狼转头才发现不知何时几只猴子已经趁乱撬开货车的门偷偷把一个货箱往外挪动。 它们甚至聪明到知道在货箱上扣上铁链,箱子一落地外围拴着绳的几只猴立马撒欢似的拖拽货箱往外跑。 “不好!” 这明显是幕后主谋设计好的环节,雪狼大叫不好从战火中抽身往猴子那边追。 山猫想抓住他已经来不及,大喊道:“雪狼,小心有诈!” “别管我,你们带着货物先走!” 货箱被拉至斜坡不用猴子使太大劲就自己滚落,眼见离得越来越远,雪狼什么也顾不上头也没回就追下去。 箱子里装的不是古董,要是拦截他们的人发现,他哥那边就暴露了。 跑太快林间荆棘划破脸颊,雪狼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他哥绝不能暴露! 第75章 试试 “主,我们在暗林遭到埋伏,一箱货物被劫走,雪狼一个人追过去了!” 扫除余孽,山猫趁手下整顿之际赶紧给作战指挥室里的亚索汇报情况。 “伤亡如何?”亚索阴沉着声音问。 “对面目标是货物不是我们,打法诡异,但除了那箱货物,没有损失。” 亚索停顿两秒之后道:“快速休整继续前进。” “那雪狼……” “不用管他,他知道该怎么做,你们还是按原计划替野豹扫除风险。” “是。” …… 水路假扮商队的船只一路顺遂,甲板上望向平静水面的雪豹却眉头紧锁。 站在他身旁扫一遍四周情况的老黎放下望远镜。 “周围情况良好。” 他们这边太过安静,野豹隐隐感觉不安。 “他们那边会不会有事?” 老黎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 “放心吧,这次主亲自坐镇指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轻叹一口气,野豹始终有些放心不下,喃喃道:“希望吧。” …… “砰!” 拼命追赶甚至忘了大喘,雪狼在逼近之时朝拖拽箱子的猴子开枪。 “叽!” 一只猴子阵亡,剩下的几只猴子收到惊吓,拖着死掉那只猴子的尸体和箱子跑的越发快起来。 它们体型小容易在林间穿梭,后面的货箱撞上树干和石头上“咚咚”一通响,本来有路线的猴子被后面箱子拉扯不停变换方向,毫无头绪盲目冲向低谷。 一路紧随的雪狼身上衣物被勾得破破烂烂,面对陡坡刹不住车更是连滚带爬极为狼狈。 他本想再朝前面猴子开枪,扣动扳机才发现枪里已经没有子弹。 透过缝隙看到林间看到下方一辆陌生的车子正朝他这个方向驶来,雪狼心急奋力往扑抱住一路下滑的箱子。 身后拖拽物加重,身上拴着铁链的猴子们脖子被勒紧嗷嗷大叫。 一个个猩红着眼睛继续往下奔。 雪狼试图用脚勾住身旁树干制止那些猴子动作,可发了疯的猴子力道大的离谱,硬是把雪狼和箱子一起往下拖。 雪狼死抱箱子不放手,身子和头不停撞在石头和树干上不断有鲜红血液涌出。 顾不上疼痛的雪狼用力爬上货箱上,伸手去解开箱子与铁链连接的接扣。 后来被猴子拽入山谷的一条土路上,从高处坠落铁链松弛他终于寻到机会解开接扣。 猴子失去拖拽拉着铁链叮叮当当很快跑没了影。 手上血液流满脸颊,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雪狼就听到有车子驶近的声音。 伤痕累累的情况下他拖着沉重的箱子离开已经不现实,眼睛扫视一圈发现土路下方就是个断崖式的深谷。 雪狼强撑着站起来,把箱子拉到土路边缘奋尽最后力气把它推下谷底。 此时那辆陌生的车子刚好赶到在几米之外停下来,雪狼却因体力透支和头部撞击支撑不住支离破碎的身体倒了下去。 他合上眼之前看到车上跨下来一个长相极度妖孽的年轻男人。 波浪形的红色中长发配上妖艳的红色西装,胸膛裸露大片,夸张得像一团剧烈燃烧的火焰。 看向地面退拽的出的痕迹和倒下的男人,走下来的乌社转身朝身后小弟猛踹一脚。 “叫你他妈少打一点兴奋剂!现在好了,老子人财两空!” 他下脚力道极大,被踹倒的小弟胸腔闷着一口血却不敢吐出来,连忙颤巍巍低下头道歉。 “对不起老大,是我的错!” 死士和猴子都是乌社用了极其残忍的手段跟药物控制,本以为牺牲那么多阻止不了帝噬军团运送拿回点东西作为补偿也成。 谁知现在人牺牲了值钱的宝贝也没了,乌社脸色很不好看。 另一个小弟见他心情不好,赶紧下来转移注意力。 “老大,那这个人我们怎么办,直接杀了?” 乌社用你在教我做事的眼神看他,小弟吓得立马缩起脖子不敢再说话。 走上前蹲在雪狼旁边,乌社抬手抹一下他脸上的血放到嘴前舔一下,语气十分平静道:“雇佣兵我还没玩过,带回去试试。” 他身后小弟面面相觑,想劝他这可是帝噬军团的人,带回去不会自找麻烦吗? 可想了想眼前人的变态程度,到嘴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是。” 第76章 不能这样 “回禀主,锁定雪狼的位置了,显示正往尔港山方向移动。”作战指挥室里朱策把手上电脑放到亚索面前。 亚索眉头紧蹙。 “看来是落到乌社手里了。” “山猫那边还有动静吗?” 另一手下回道:“出了暗林就一路畅通无阻。” “野豹那边呢?” “野豹领队那边也风平浪静。” 亚索手指在桌面上敲击两下,微眯起眼。 “看来货箱没有暴露。” “那雪狼那边需要派人过去救吗?” 朱策问这话时心中已经生出几分悲伤。 眼下运送还没完成,按以往经验都是以任务为重,雇佣兵要是被掳走大概只能听天由命。 而且这次掳走雪狼的还是臭名昭着的乌社,他们现在派兵过去怕是也已经晚了。 朱策本以为以亚索理智的性子不会在这个时候把多余的精力分出去,谁知他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 “雪狼那边我亲自出马,运送你们一直盯着,有什么情况立刻跟我汇报。” 在场手下无不震惊,这种情况放在以前绝对不会发生。 他们入团第一天就被告知身为雇佣兵,他们在失败的那刻大概已经失去价值,被抛弃是十分正常的情况。 大家顶多惋惜不会埋怨,因为这就是他们的命。 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快要跨到门口的亚索又侧头命令。 “这件事先别让野豹知道,等他那边顺利完成运送再告诉他。” 野豹这小前半生都在为雪狼而活,如果他知道现在的情况说不定会疯。 “是。” 乌社和杜鲁不一样,他们家世代在这里扎根,生意或许没有杜鲁做的大,但权势和关系远比杜鲁深厚。 这棵大树根基深厚没法硬拔,只能智取。 亚索点了十几个人带上武器就匆匆出门,在停车场刚要跨上车身后就传来沈泽的声音。 “阿索!” 亚索回头,沈泽和一大批医生正从楼上下来。 沈泽选择加入基地的医疗团队,今日是跟亚索一起过来跟里面的人接触的。 看他样子急切,沈泽快步走过来问。 “你们这么急是要去哪?” 跟那群医生做实验沈泽脸上沾了些灰,亚索抬手给他擦了擦,满眼温柔。 “雪狼在任务中被乌社掳走,我过去要人,晚饭不能陪你了。” “乌社?”沈泽眉头瞬间拧成一个川字。 这人他之前在网上查过有些了解,擅用各种精神控制类药物,还是个十足的疯子。 沈泽紧张抓住亚索的手。 “我跟你一起去!” 他跟雪狼接触比较多,而且亚索跟他说过雪狼对野豹的意义非同一般。 野豹帮过他不少,即使不是帮亚索,这个人情他也得还。 “不行,太危险了。”亚索想也没想就直接拒绝。 “乌社不是一般人,你救人需要医生,阿索,我跟你一起去。” 他眼神坚定,亚索停顿两秒,明白以他的性子拒绝了他也会有其他办法后终是妥协。 “要去可以,一切都要听从我的安排,不能乱跑。” “好。” 亚索答应,沈泽立马转身往那群医生站的位置跑。 “麻烦把药箱给我!” 药箱里面是沈泽这些年积累的行医工具和基本的药物,要对付疯子,他必须争分夺秒。 “是。” “走吧!”拿到药箱沈泽快速折返越过亚索爬上车,样子比亚索还着急。 有时候他太过敬业也令人担忧,亚索无奈轻叹一口气,朝手下发令:“出发!” “是。” …… 雪狼再次睁眼是在一个弥漫着迷人心智香气的宽敞房间里。 紫色朦胧的灯光,面前是一张围满轻纱的巨大圆形床。 晃晃昏沉的脑袋,雪狼才发现自己处境。 双手被铁链拴挂在铁架上,脸上和身上血液凝结一片粘腻。 房间温度极低,他上身一片冰凉被冷得汗毛直立。 两条胳膊被挂得生疼,他想动动两条腿支撑身体却发现根本使不上劲。 他用力晃动脑子想保持清醒,只是动作越大越觉得天旋地转。 前面大床轻纱摇晃,轻纱之后的床上隐约看出是两具身子纠缠,不停有叫声传出。 叫声微弱,听着不是爽而是痛到极致。 古怪的香气窜入鼻息,雪狼胃里翻山倒海,他神志越发不清晰起来。 强忍作呕的冲动,雪狼扯扯发干的嗓子下意识喊了一声:“哥。” 他声音不大,还是被床上挥洒汗水肆意放纵的人听了去。 松开身下奄奄一息的男人,披着红色真丝睡袍的乌社掀开轻纱从床上下来。 他如饱餐一顿般伸舌舔自己嘴角,赤脚朝雪狼走过来。 雪狼视线愈发模糊,看不清来人是谁只能胡乱在脑子里赋予一个熟悉的轮廓。 “哥。” 他又对着乌社喊了一声。 “哥?”乌社先是诧异,紧接着饶有意味捏住他的脸左右看了看。 “别人这种情况都是叫情人的名字,你居然叫哥?宝贝儿,告诉我,我是谁?” 乌社给雪狼打了一针兴奋剂和至幻药的混合物,眼下药物发作,雪狼所喊的就是他心里最想见的人。 雪狼眼睛蒙雾。 “野豹,达,达恩。” 他准确说出名字,乌社忽然兴奋。 “我们关系好吗?” 雪狼垂眸,似乎有些悲伤。 “很好。” 他越是这样乌社心中的变态越难以压制。 “多好?是好到可以接吻,一起上床的那种吗?” 触动心结,雪狼猛摇头。 “不,不是这样的,我们是兄弟,好兄弟。” “真难过。”乌社皱眉,一脸委屈。 “你不跟哥哥上床,那哥哥只好找别人了。” 乌社说完转身走到床边伸手抓住床上人的脚踝,用力一拽便把那遍体鳞伤的瘦小人儿从床上拖下来。 “嘶~”一直被豪无人性折磨,那男人已经连疼都喊不出来。 乌社不会对一个玩物有丝毫怜惜,看了雪狼一眼,掐住那男人的脖子就朝那被咬得血液模糊的唇吻下去。 现在雪狼眼中乌社就是野豹,他没见过野豹这么对待别人,心脏猛地收缩。 “不,哥,你不能这样。” 他喉咙太干,喊出的声音格外嘶哑。 乌社没停下动作反而更加肆意。 雪狼红眼,鼻尖发酸,心口疼得厉害。 “不,不要,野豹,达恩,你不能这样,不能对别人这样!” 他有些激动,手腕上铁链被他扯得叮叮当当响。 “哼!”乌社得意哼笑,索然无味甩开身下男人重新站起身朝雪狼走去。 他泪流满面的样子有些可怜,乌社手掌放在他剧烈起伏的胸口处。 “宝贝儿,是这里难受吗?” 雪狼委屈啜泣,没回话。 乌社手掌下移贪恋摸他紧致的腹肌,脸凑上前贴近他耳朵魅惑道:“宝贝儿,跟哥哥做*吗?” 他手突然用力一捏,雪狼猛然惊醒往后退。 “不,你不是他!” 关键时刻药物失去作用,乌社不太高兴。 “都这样了还能清醒过来,真不愧是训练有素的雇佣兵。” “不过没关系,老子有的是办法让你醉生梦死!” 咬牙说完,乌社拿起一旁桌子上放的药丸粗暴往雪狼嘴里塞。 似乎怕剂量不够,他又往他脖子上打了几针。 乌社疯狂,只求一时痛快根本不在乎雪狼死活,这种剂量大概是头大象也会爆体而亡。 第77章 利刃 剂量太大,没一会儿雪狼就浑身通红,血管里血液翻涌颇有要破管而出的架势。 “啊!!!”青筋暴起,雪狼痛苦低吼。 乌社甚是得意,抬手摸上那滚烫的身体。 “宝贝儿,现在呢?还不想让哥哥好好疼爱你吗?” 理智彻底被淹没,雪狼贴着他冰凉的手想要更多触碰,可怜兮兮哭求。 “哥,帮我,好难受,你帮帮我!” “哼,这才乖嘛!” 雪狼身材结实健康,长相也不赖,跟乌社以前玩的小白脸很不一样,他兴致大起,掐住雪狼的脖子就要压过去。 就在他要得逞之际,门外忽然响起急切的敲门声。 “老大,不好了,帝噬军团的统领亚索来了!” 被打搅的乌社本是不悦,可听到亚索的名字还是惊讶转头。 “你确定来的人是亚索?” “是,人已经到楼下了。” 乌社能力不大但性格张扬,我行我素惯了谁也不怕。 但现在来人不是别人是亚索,这面子他不得不给。 “有点意思!” 松开掐着雪狼的手上下打量他一眼,乌社系上衣服快步抬脚走出去。 乌社的基地建在深山老林里,建筑从外看像一个巨大的教堂,周围树木茂密守卫不多,但树上上蹿下跳的猴子数不胜数。 乌社走出大门,远远便瞧见亚索站在第一辆车前,夜风掀起他黑色斗篷一角,身姿挺拔,天然的王者之气。 乌社第一次见亚索是在哈伯的葬礼上,那时候他一眼惊艳,却也知这样的男人他望尘莫及。 “统领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真是失礼了。” 同样披上斗篷的乌社笑着上前客套招呼,大开的嘴角和大幅度的绅士动作像极马戏团里表演夸张的小丑。 亚索不许他下车,沈泽就躲在车子后座,见到乌社容貌的那刻还是觉得自己之前预想的有些保守了。 这个男人真是一颦一笑都透露着一股子癫狂。 “你知道我为何而来。”面对他浮夸的表演,亚索面无表情声音冷冽。 “哦?统领为何而来?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乌社无辜眨了两下眼,实在做作。 亚索知道这人是出了名的难办,也不生气,嘴角微微上扬。 “你想断我臂膀?” “嗯?统领说的什么话,您两条胳膊好好的,我怎么就断您臂膀了?” 乌社面上嬉皮笑脸,心底却在唏嘘。 要不是这次帝噬军团故意跟他对着干,他也不愿招惹他们。 而且他早听说雇佣兵的命并不是那么重要,所以才敢大胆把雪狼带回来。 只是没想到居然逼得亚索亲自上门要人,看来他带回来的那个男人地位不低。 不过他非但没害怕,反倒越想越兴奋。 这样的男人他都玩了,指不定哪天他连亚索都能玩上。 “提个条件,你要怎么样才肯放人。”亚索不跟他绕弯子,直奔主题。 乌社没想过亚索居然会妥协,摩挲下巴认真思考起来。 “既然统领亲自前来,不如我们赌一场如何?” 今日损失那么大,乌社不甘心让他们就这么把雪狼带走,于是故意拖延时间。 等雪狼承受不住药物发作暴毙,他再把他的尸体还给他们也是一样的。 亚索危险眯了眯眼。 “你想怎么赌?” “这样,玩赌场里最简单的骰子,我和统领各压一只手,当然也可以用其他条件加注,统领敢玩吗?” 看出他的意图,亚索冷哼。 “有何不敢。” “统领果然好胆量,请!” 乌社把亚索往屋里请,一脸胜券在握。 自己的地盘,当然怎么耍花招都行。 亚索抬腿往屋里走,离开前一只手背在身后给车里的沈泽发出“行动”的暗示。 两人离开,沈泽按照两人来时的分工开始行动,带了四个身手敏捷的手下和一个大袋子偷偷下车挪动到房子背后。 树上的猴子就像移动的监控,沈泽他们走到哪它们就跟到哪。 见几人鬼鬼祟祟往后面靠近房子,几只猴子突然“呜呜”大叫起来。 五人见势不妙立马躲在暗处,猴子刚叫出声,楼上几个房间的窗子果然伸出几个小弟的脑袋往下查探情况。 猴子跟守卫打配合,难怪乌社不需要在周围设防。 几束亮光打下来并没看到异常,小弟脑袋收回去。 角落里的五人长舒一口气,沈泽给扛着袋子的手下一个示意,手下会意从里面取出几串香蕉,一边往密林里跑一边引开那些监视的猴子。 这招效果极佳,猴子被引开,沈泽往上观察很快锁定四楼那个透着紫色灯光的房间。 留一个人在下面接应,他和两个手下借助管道避开守卫所在的房间往上爬。 乌社大概没想过有一天能有人闯进自己房间,窗子没封,沈泽和小弟轻易就潜了进去。 “雪狼!” “雪狼领队!” “雪狼领队!” 跳入房间很快一眼就看到绑在架子上的雪狼,沈泽和手下低喊。 架子上已经失去理智的雪狼难受得奋力挣扎,两边手腕已经被铁链磨得鲜血淋漓。 “啊!!!”雪狼痛苦低吼。 他眼睛通红,浑身筋脉胀起,像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沈泽上前,两个手下也跟着去解开他身上束缚。 沈泽手还没摸上他,雪狼束缚刚解开就猛地朝沈泽扑过去。 沈泽没有防备被他扑倒在地,旁边是被虐待已经彻底没了气息的男人。 “沈先生!” “雪狼领队!” 两个手下见状赶紧上前去把发了疯的雪狼拉起来,沈泽脖子还是被他抓出一个大血痕。 “沈先生您没事吧?” “啊!!!” “雪狼领队你清醒一点!” 手下试图唤醒不停嘶吼挣扎的雪狼。 沈泽快速从地上爬起来。 “他瞳孔已经失焦,你这么叫没用。” “那怎么办?” “你们把他按住了!” “是。” 两手下各在一边把雪狼按死,沈泽从身上抽出不知道什么时候藏好的一支镇定剂插进雪狼脖子。 顷刻间,房间安静下来,三人坐在地上大喘。 “沈先生真是料事如神。”一手下没想到沈泽会提前预料到这种情况,夸赞道。 看向桌子上空了的几根针管和洒落一地的药丸,沈泽并不敢松懈。 “别高兴太早,后面情况不一定乐观,先把人带下去吧。” “好。” 几人配合用带来的绳子缓慢把雪狼放下去,沈泽离开前还装走那些空针跟药丸…… 一张巨大的赌桌上乌社和亚索各坐一头。 两人同时摇骰,乌社先开了盖。 两人赌大,他点数不是最大,但嘴角已经扬起胜利的笑容,因为这局亚索必定会输。 “现在轮到统领揭晓答案了。” 亚索知道他在得意什么,不屑一笑后缓缓把骰盅打开。 “豹子?这不可能!”乌社惊坐起。 亚索面前五个骰子点数相同,并且周围圈了一圈白色粉末,真相不言而喻。 乌社使诈,给亚索用的骰子是特制的,看着跟普通骰子无差,可要是用力摇晃没一会儿就会碎成粉末。 只是乌社没想到亚索不知何时把真骰子放进去了。 “你家这骰盅质量挺差,居然掉灰。”亚索笑着调侃。 黑色骰蛊掉白灰,简直睁眼说瞎话,但乌社不敢戳穿。 “这怎么可能?”乌社瞪大眼睛跌回座位上。 亚索怎么知道他会跟他赌,还提前备好骰子破他的局。 亚索嘴角一勾。 “没什么不可能的。” 一个多小时前,来的路上。 沈泽打开自己带来的药箱把几个骰子塞到亚索手里。 “这是什么?”亚索不解看向他。 “我之前在暗网里看过乌社用易碎的骰子坑掉一个人一只手臂,这个人极度变态,不得不防。” 亚索挑挑眉。 “可为什么你的药箱里会随时装有骰子?” 沈泽咧嘴一笑。 “我这里面你意想不到的东西还有很多。” 那时他为了复仇什么都学点,这药箱都快成为他的百宝箱了…… “你输了!” 亚索从椅子上站起来,这时怀里手机振动,他打开一看是沈泽发来的消息。 “得手,速退,附加乌社一只手。” 亚索暗松一口气,同时不好的预感涌上头,沈泽生气,说明雪狼情况不太好。 “愿赌服输,你不会输不起吧?” 他挑衅的眼神看过去,乌社没法挣扎,站起身把自己的手压到桌子上。 “我乌社输得起!” 再后来,乌社两只手分别被两把匕首从手背插进手心。 他收到上楼查看情况的小弟眼神,额冒冷汗对亚索离开的背影大喊:“亚索,我不信你没有弱点!” 亚索顿步侧头,嘴角露出邪笑。 “可惜了,我只有利刃。” 第78章 老婆本 “情况怎么样?”从乌社那里出来大跨步来到车子旁,手下打开车门,亚索弯腰查看后座情况。 昏迷的雪狼靠坐在后座,手和两条腿紧绷,沈泽蹲跪在一旁全神贯注往他身上扎针。 “该死的乌社给他用了太多药,药物相冲现在躯体已经开始僵化。” 沈泽眉头紧锁,额上不停有冷汗冒出,看样子问题十分棘手。 没等亚索有回应,沈泽快速转头。 “药效还在巨增,我只能先针灸控制他的经络缓解流通速度,必须立马赶回基地洗胃然后再想对策。” 他转过来亚索才看到他脖子上被抓出的血痕,怒目抬手抚上去。 “你受伤了!” 沈泽本是忘了疼,他一碰瞬间疼得倒吸一口气。 “嘶~” “我没事,你快上车,我们先回基地。” “好。”亚索抬脚爬到他身旁坐下,转头对窗外命令:“所有人,加速赶回基地。” “是。” 回去的一路上沈泽全身心都放在雪狼身上,一边观察他身上的情况一边取针插针,完全忘了旁边还坐着亚索。 他心无旁骛亚索不敢打扰,就静静坐在一旁盯着他看,见他额头上有汗水冒出就用手帕轻轻给他擦拭。 两人纠缠这么久,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沈泽工作状态时的样子。 认真细心,如镀了好几层金光般耀眼,使人移不开目光。 如果要用一种动物来形容沈泽,亚索第一个想到的一定是一只纯白色毛发漂亮到极致的狐狸。 智慧果敢,偶尔带点狡猾,爪子尖锐挠得人心痒难耐,眼睛湿漉干净同样能摄人心魂。 这样的尤物圈不住囚不了,只能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通通给他献上,只求他不要离开。 他不止一次在想,假如沈泽没有身负血海深仇来d国,而是一直做那个善良的沈医生,那他们是不是就像两条平行线此生都不会相交? 那样的沈泽一定很幸福,可那样的亚索永远冰冷残酷没有一丝温度。 他以前不信什么缘分,但爱上沈泽之后他觉得沈泽这个人注定是他的。 他预想过没遇见沈泽的生活,却不敢想以后要是再失去会怎么样…… 雪狼情况越来越糟糕,回到基地沈泽不敢停歇,喊上医疗团队马不停蹄把雪狼推进手术室。 野豹顺利交货完成运送是在半夜,听说雪狼出事就火急火燎往基地赶。 因为过度慌张失去理智,他回来的路上车开太快好几次险些冲下山崖。 来的路上大概听亚索说了事情经过,他风尘仆仆赶到雪狼还在手术室里抢救,什么也没说“噗通”一声跪在手术室前垂下脑袋。 这一幕让在场看着的众人同时揪心。 一向不信命的冷血雇佣兵此刻比寺庙里的信徒还要虔诚。 野豹没发出一丝声响,唯有那不停砸向地面的泪水和青筋凸起的拳头诉说着他内心有多害怕与不安。 手术室里的情况并不好,及时洗胃清理雪狼体内还没来得及起效的药丸,可乌社注入他血液中的剂量也不少。 中途好几次雪狼心脏骤停,反复电击才从鬼门关把人拉回来。 这场与时间赛跑的抢救持续了将近十小时,再从里面出来沈泽衣服都已经湿透。 手术门打开,依旧跪着的野豹两条腿麻木到没有知觉。 见沈泽出来他从地上窜起,身子站不稳猛地往下扑,模样狼狈不已。 “沈医生,他怎么样?” 摘下口罩,沈泽把跌在自己面前的人扶起来。 “放心吧,平安度过难关,人现在没事了。” 颤抖的双腿一下泄力又跌跪下去。 “谢天谢地。” 失去往日的干练沉稳,现在的野豹脆弱得不堪一击。 “把他扶到一旁休息。”野豹失力沈泽拉不动,亚索赶紧对身后的两个手下吩咐。 “是。” 手下上前把野豹拉起来。 “野豹领队,跪了一晚上了,到椅子上坐着休息一会儿吧。” 野豹被扶走,亚索上前满眼心疼抚摸沈泽憔悴的脸。 “累坏了吧?” 大家都是不眠不休,唯独亚索看起来跟个没事人一样精神抖擞。 沈泽温柔扯开嘴角。 “还好,习惯了。” 亚索歪头查看他脖子上简单处理的伤口,紧接着弯腰把人横抱起来。 “你干嘛?我里面还没完事呢!” “有他们在暂时用不上你了,你跟我回去好好休息。” 亚索霸气说完就带人转身往后走。 “我衣服还没换。” “回去换。” 反正该丢的不该丢的脸都已经丢尽了,沈泽眼下也不矫情,两手环上亚索脖子,嘴角都快溢出蜜来。 “统领就这么怕累着我啊?” “嗯,心疼。” …… 雪狼醒过来已经过去三日,刚干完票大的,亚索给所有人都放假休整。 睁眼看不到野豹身影,雪狼拖着虚弱的身体找遍整个基地。 “我哥呢?瞧见我哥了吗?” 都说这次任务完成的很顺利,可基地里偏偏没有野豹的影子,雪狼有些不安。 整个基地里就野豹的行踪成迷,被雪狼拉住的一名手下摇摇头。 “不知道,两天没见过野豹领队了。” “他回来过了吗?” “回来过了,你刚出手术室就一直坐在床边拉着你的手死活不肯松开。” 山猫的声音是从身后传来,雪狼转身,山猫和朱策并肩朝他这个方向走来。 “山猫领队,朱队长。” 手下行礼,朱策朝他挥挥手。 “嗯,先去忙吧!” “是。” 闻言雪狼长舒一口气。 他被乌社带走的事他都记得,那些恶心的手段他想想甚至还有些后怕,现在听到他哥平安归来才敢放心。 山猫上下打量雪狼一眼,又道:“你小子病都没好到处蹦跶什么?还穿这么少就跑出来,辜负沈医生的救命之恩不怕主怪罪你啊?” 雪狼没听进他的话,抬头又问:“不是说我哥回来了吗,我怎么找不到他?” 人病着山猫也没心思再逗他,回道:“听说好像是出任务去了。” 雪狼蹙眉。 “什么任务,为什么又是他?” 山猫耸耸肩表示我哪知道,这时朱策才缓缓开口:“他去暗杀乌社去了。” “什么?”雪狼和山猫异口同声。 “团里不是有规矩不能私自报仇吗?主怎么同意他去的?”山猫十分不解。 雪狼双手揪着衣服,紧张看向朱策,关注的点和山猫完全不一样。 “他不是私自报仇,他是接的单子。” 山猫好奇凑过来,“谁下的单?” 朱策与雪狼对视一眼,回道:“野豹自己,指明野豹暗杀乌社。” “啊?乌社命不好拿,而且还是指定杀手,野豹这一单把积蓄都花光了吧?” 朱策点点头。 “嗯,价格确实不低,花没花光积蓄不知道,至少老婆本是赔进去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雪狼都没听进去,他只听到野豹去杀乌社,瞬间急红了眼…… 第79章 生疏 “咻~” 一枚无声子弹从狙击枪枪口射出,乌社身后一个小弟悄然倒地。 盯了两天猎物,躲在草丛里的野豹终于在乌社后山寻到击杀他的机会。 从乌社上山训练猴子开始他枪口就一直对准他脑袋,可在开枪的前一秒却转头瞄向他身后的小弟。 雪狼所受的折磨他都听沈泽说了,他想要乌社的命,但不想他死的这么便宜。 乌社两只手缠着厚厚的纱布,因为疼痛而愈发变态地折磨面前被铁链拴着脖子的猴子。 猴子惨叫声太大,第一个小弟倒地时乌社并未察觉。 反倒是另一个与被杀之人并肩的小弟刚有所警觉,还没来得及上前汇报自己脑门就中了一枪。 在自己地盘上乌社从不多防,这次上山就带了三个人跟着,眼下倒下两个他完全不知情。 “哈哈哈,哈哈哈……” 乌社盯着前面一群身体发胀不停乱窜的猴子笑得极度癫狂。 直到听到身后有脚步靠近,乌社转头,野豹已经快速甩动手上铁链拴住他的脖子。 还有一个小弟站在乌社前面按他吩咐抽打那些猴子。 听到身后动静,那小弟迅速掏枪朝他扫射,野豹反应很快用力拽铁链用乌社的身体遮挡。 那一枪直直打进乌社大臂中。 “啊!!!” 乌社惨叫双手死死抓着勒住脖子的铁链反抗,奈何这人是疯,身手却不怎么样。 那边小弟打偏快速调转枪口继续对准野豹脑袋,这一次却被野豹抽出的一只手先开枪崩了。 野豹身手虽比不上亚索,但在其他杀手里也是数一数二。 眼见帮手死光,乌社彻底慌张奋尽力气往后撞。 野豹因为分神被他撞到身后树干上,后背与树干猛烈撞击,他口腔瞬间呕了一口血。 乌社趁机挣脱铁链逃跑,刚迈开一只脚,另一只脚就被扑过来的野豹重新拴住。 野豹把他的腿拴死,赶忙爬起来拖拽另一头把乌社往那群猴子处拉。 “不,不要!” 乌社罕见恐惧,一边惊恐摇头一边试图挣脱。 野豹解开几只猴子身上的铁链,把手上铁链与那些猴子拴在一起,接着猛地往猴子身上抽,嗷嗷叫的猴子们立马拖着乌社的身体四处窜逃。 “啊!!!” 身体被极速拽着走,乌社后背被地上树枝刺穿惨叫连连。 这一幕就像当初那群猴子拖拽箱子奔向山谷一样。 野豹双手叉腰,十分平静看着猴子拖着乌社往山下跑。 后来野豹是在山脚小溪旁找到的乌社的尸体,浑身糜烂插满树枝,头和脸血肉模糊,死不瞑目…… “在做什么?” 傍晚亚索从外面回来听说沈泽在厨房,跨进去就从身后搂住那个系上围裙在材料桌前忙碌的身影。 宽敞的厨房里不只沈泽一人,巨大长桌旁还围着阿弩等一众女仆和几个被沈泽喊过来帮忙的手下。 亚索视若无睹亲密贴在沈泽身后,下巴抵在他肩膀上。 女仆们见状抿嘴憋笑,手下们则十分懂分寸移开目光低头忙手上的事。 他气息呼在耳边有些痒,沈泽歪头蹭了蹭,没推开他。 “包饺子。” 看一眼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几大盘包好的饺子,亚索问:“今天什么日子包这么多饺子?” 沈泽放下手上刚捏好的一个饺子转头看他。 “今日是中国的除夕夜,阖家团圆的好日子,我想让大伙聚聚一起吃顿团圆饭可以吗?” 沈泽在认真征求自己意见,亚索忽然觉得心里有点发酸。 以前慧姐还在的时候他们也经常过中国节,很多节日他是了解的。 自从慧姐走后他就渐渐把这些日子淡忘了。 他抬手抹掉沈泽脸上不小心蹭到的面粉,轻声问:“想家了?” 沈泽低头,咽下在眼里打转的眼泪后强行扯出一抹笑。 “有点吧,毕竟今天对于每个中国人而言都是最值得期盼的日子。” 亚索握住他的手轻轻捏一下。 “除了团圆饭还有什么?” 其实他都知道有什么,他只是想听听沈泽最喜欢什么。 “春晚,烟花,太多了。” 沈泽最想说的是家人,但他没有了。 感受到他的悲伤,亚索捏着他手的力道紧了些,柔声道:“阿泽,你以后有我。” 沈泽鼻尖一酸,湿了眼眶。 “嗯。” 亚索松开他朝阿弩吩咐:“阿弩,去让厨师多备些酒菜,今晚基地所有人一起聚餐。” “好嘞!” 手下听了立马欢呼起来:“太好了!” 基地不许聚众喝酒,以前为了庆祝完成某个任务他们都是瞒着亚索偷偷喝,这种抬到明面上的机会还真是从来没有过。 见那些手下朝自己投来感激的眼神,沈泽很快忘却悲伤笑出来。 “你要试试吗?”他把一张面皮放到手上朝亚索问。 “嗯。”亚索点头,刚要上手却被沈泽阻止。 “先洗手。” 他严肃的样子像极一位严厉的老师,亚索笑出了声。 “遵命沈医生!” 亚索在手下面前总是一副冰冷模样,导致手下都敬而远之。 而今晚因为沈泽的存在,厨房里的气氛难得其乐融融…… 雪狼病号服外披着一件外套站在院子的台阶上,眼睛死死盯着基地大门的方向。 等夜色彻底降下来,铁门外终于有一辆车灯打进来。 “回来了!”雪狼兴奋低喃一声抬脚往下面跑。 车子在位置上停下,野豹熄火从车上跨下来。 棕色作战服划破几个大洞,脸上沾灰,而步伐依旧稳健。 “哥!” 野豹刚下车正面就冲过来一个人,没等他反应人已经扑进他怀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哥,你吓死我了,为什么要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呜呜呜……” 他这哪有一个雇佣兵的样子,说是没长大的小屁孩还差不多。 被他紧紧抱着的野豹先是一愣,接而轻揉他的脑袋。 “阿修,身体怎么样?” 他这么一问雪狼才从他怀里抬起脑袋吸吸鼻子。 “我没事了,你呢?受伤没有?” 他担忧翻转野豹的身体左右查看。 还好,除了有些狼狈,没有受伤。 “我没事,这么冷你怎么穿这么点就出来了?” 雪狼委屈扁嘴。 “还不是担心你,你明知道乌社有多可怕还去暗杀他,我真怕你回不来。” 他做势又要哭,野豹抬手想揉他脑袋安慰,抬了手结果还是顿在半空收回来。 他眼底有些疲惫,依然对雪狼扯出微笑。 “没事,都解决了。” 雪狼还欲说什么,野豹已经转移目光往前看。 “外面冷,先回屋吧。” 他不与自己对视,雪狼到嘴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习惯性要抬手牵他,想了想野豹还是忍住了,他跨步走在雪狼前面。 人还是那个人,但感觉生疏许多,雪狼晃神跟在他身后。 “哥,主说今晚聚餐,你去吗?” 野豹没回头,声音低落。 “嗯,我有些累要去洗洗,你先去,我等一下过去。” 两人和好的莫名其妙,关于那晚的事,雪狼像是忘了,而野豹是故意记不起。 雪狼只觉得野豹不一样,却不知他转身过后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悲伤。 也许他早该知足不去索取更多,这样稳定的关系才能保证两人更大可能地相安无事…… 第80章 自毁形象 “干杯!” 宽敞的庭院摆了十几大桌,火锅热气腾腾,菜品琳琅满目,还真有几分阖家团圆的意思。 除了今晚值岗的人,亚索基地里的人基本都在这,终于得到准许,手下们是敞开了肚皮痛快了喝。 主桌上坐的都是有身份的人,环视一圈发现少一个人,山猫问:“不是说野豹回来了吗?他怎么没来?” “我哥他洗澡…来了!” 雪狼刚要开口解释就看到对面一身清爽的野豹走过来,激动站起来朝人大喊:“哥,这里!” 野豹朝他点头走到主桌这边来,雪狼用手推一下身旁坐着的山猫。 “过去点,给我哥挪个位置。” 山猫也是见惯了他这狗腿的模样,没好气翻了个白眼往旁边挪。 旁边空出一个位置,雪狼坐下,就等他哥坐到他旁边来。 谁知走过来的野豹脚步停在他对面,手轻拍上朱策的肩膀。 “朱队长,麻烦腾个位置。” 两兄弟但凡有时间就形影不离,现在突然搞这一出所有人都有些傻眼。 朱策愣了两秒,很快回神往旁边挪了挪。 野豹在他旁边坐下,没看雪狼一眼,不知道对面的人心一下跌入谷底,什么情绪都挂在了脸上。 仆人添碗筷,朱策难得八卦凑近野豹耳边。 “喂,你家那位要哭了。” 野豹一眼扫过去,雪狼立马低头,委屈来得莫名其妙。 野豹苦笑。 “小孩子爱闹脾气,长大就好了。” 山猫也是闻着味凑近雪狼耳边。 “我说你哥俩到底怎么了?你哥现在怎么还不愿靠近你了?跟你猫哥说说,哥哥给你出主意。” 雪狼生气抓起筷子往他碗里夹了一块巨肥的肥肉。 “吃你的吧!” 那块肉油腻而令人无法下咽,山猫晃动手指。 “哼哼,调皮!” 因两人这一别扭,主桌上气氛有些低迷,其他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亚索和沈泽明白。 沈泽挪动椅子靠近亚索,小声道:“没戏了?” 如果一场感情里理智的那一方打算抽身,那这场戏基本上就延续不下去了。 亚索手臂从沈泽身后绕过搂住他的腰,看一眼雪狼表情,回道:“说不准,这里没什么节目,你就当春晚看吧。” 沈泽转头看他一眼,打趣道:“高位者的恶趣味?” 亚索轻捏一下他的腰,俯身气息压在他耳旁。 “不是,这叫旁观者清。” 交谈之际身后传来阿弩的声音。 “饺子来咯!” 饺子是大伙的劳动成果,手下听闻激动从位置上站起来。 “来来来,给我来点,沈先生说往饺子里包硬币吃到的人有福气,我包了好多,福气也该轮到我了!” 有人喝了酒大声打趣:“我说你硬币洗了吗,别到时候什么味道都有!” 大老爷们粗糙惯了,硬币哪里都塞,袜子内裤,只有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调侃的话一出,顿时引起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 难得气氛好,站起来的手下调侃回去:“怕什么,吃到了算你福气加倍!” “去你的!” “哈哈哈哈……” 后来每个人都分到一碗饺子,沈泽夹起自己碗里的一个饺子放到亚索碗里。 “你尝尝。” “好。”亚索拿起来一吹全放嘴里。 牙齿和硬物咬合发出嘎吱声响,亚索从自己嘴里取出那枚硬币。 眼尖的手下大喊:“统领吃到了,统领有福咯!” 亚索心情大好,朝沈泽挑挑眉。 “你怎么知道这里面有?” 他入嘴前明明看了,这个饺子被包装得天衣无缝,混在其他饺子里根本看不出差别。 “吃多了就能分辨出来了。” 小时候他为了福气多多,又分不出哪个是包了硬币的,于是每顿都把自己肚子吃得鼓鼓的,说量变决定质变。 那时候奶奶还在,每次见他饭后都撑得难受,于心不忍还是偷偷告诉他秘诀。 自那之后的每一年他都能轻易辨出哪个饺子里有硬币,不过渐渐懂事的他开始把福气分给大家。 只是这福气始终没能留住。 “你把你的福气给了我。”亚索道。 沈泽手掌拍在他大腿上,眼睛弯成月牙。 “你有福就是我有福。” “哈哈哈好!” 他一句话把亚索哄得乐坏了。 “不是吧野豹,你是金钱豹吗一口一个的?” 亚索吃到硬币,所有人都开始对碗里的饺子开膛破肚,结果连硬币的影子都没有,山猫抬头,才发现野豹吃一个饺子吐一块硬币。 连吐三块,野豹抬起头。 “不好意思,运气有点好。” “操!” 他越是平静在其他人眼里越像是得瑟,山猫没忍住爆粗口。 雪狼低头盯着自己的碗,所有剖了膛的饺子没有一个硬币的痕迹,头埋得越来越低。 明明他该为他哥高兴的,可不明白为什么他现在心里好酸好委屈。 野豹看要把头埋进碗里的雪狼一眼,心中苦闷不再动筷,而是端起酒杯仰头灌下一大口。 饺子宴过后大家痛快喝酒吃肉,说说笑笑,雪狼时不时抬头看向对面。 见野豹跟朱策聊的畅快始终不看自己一眼,手上的筷子都快把碗戳出一个洞来,山猫跟他说话他也不搭理。 后来酒过三巡,雪狼觉得枯燥椅子后挪准备起身要离开,这时余光一直放在他身上的野豹突然从椅子上窜起来。 因为动作过大引得所有人看过来,酒精上脸他脸和脖子一片红,刚站起来身子就不停晃动,显然是醉的不轻。 “我,要跟大家宣布一件事!”他声音很大,看起来像是什么特别严谨的事。 努力控制东倒西歪的身子,野豹伸出一根手指转身面对朱策。 “我,野豹,喜欢朱队长,现在正式邀请朱队长跟我谈个恋爱!” “什么?” “什么鬼?” “他在说什么?” “他疯了吧?” “看来是醉糊涂了!” 在场人包括朱策都被他这宣言弄得一脸懵逼,唯有雪狼,两只手紧紧抓着椅子的两只扶手,瞪大眼睛看着野豹。 被他炽热得目光盯得头皮发麻,朱策尴尬开口:“野豹领队,你喝醉了。” 朱策伸手要把站着的野豹拉坐下来,没曾想下一秒野豹猛地朝他压下来,两手捧起他的脸众目睽睽下朝他吻了下去。 “我操!什么情况!” “野豹领队这么奔放的吗?” “我看到了什么?” “谁能想到啊,平日那么沉稳的一个人,怎么酒品这么差?” 这一幕来的太突然,所有人一致认为这是野豹酒品差,压根不会真的相信他喜欢朱策。 野豹亲上朱策的那一刻雪狼心脏猛地收缩,恍惚间仿佛听到什么东西碎了。 这一吻抽光野豹所有力气,他松开朱策站起身时站不住往后倒,好在朱策回神及时拉住他。 没有恼羞成怒,朱策从椅子上站起来把人扶住。 “他喝醉了,我先送他回去。” 他扶起野豹转身离开。 突然雪狼腹部一股火气窜上来,他大力推开椅子朝两人离开的方向走。 大跨步追上两人,他上前揪住野豹的衣领,愤怒往他脸上挥一重拳。 “你这个混蛋!” 野豹不敌他这一拳摔在地上,朱策惊呼:“小雪狼你!” 雪狼打完就委屈扭头跑开,朱策转身把地上野豹拉起来。 “没事吧?” “我靠,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啊?” 三人还没离开众人视线,坐着的人又热火朝天议论起来。 “不知道啊,大概是弟弟受不了这样形象稀碎的哥哥吧!” “那也不至于下这么狠的手吧,你看,野豹领队都流鼻血了。” “搞不懂!” 亚索忽然转头朝沈泽一笑。 “看,这不比春晚好看?” 沈泽手掌大力拍在他腿上。 “你就别幸灾乐祸了。” “没事,走吧。” 抹一把流出的热液,野豹抽出被朱策拉着的手,看向雪狼逃跑背影的眼睛越发暗淡。 野豹在洗手池清理好鼻血又洗了一把脸,本就是装醉的人此刻无比清醒。 朱策抱着手臂靠站在一旁,没好气道:“得,我这回也成你们y的一环了吧?” 别人看不到但朱策最清楚,野豹刚刚没亲上他。 他的拇指按在自己嘴上,他吻的是他自己的手。 有了亚索和沈泽的经验,再看不出端倪显得朱策过于愚蠢了。 野豹低头苦笑,真挚表达歉意。 “抱歉。” 第81章 跨越鸿沟 “呜呜啊啊啊啊……” 野豹跟朱策解释清楚回到两人房门前,雪狼房间传出他惊天动地的哭声。 野豹心跟着那哭声揪的生疼,背靠在门边墙上无声落泪。 雪狼接受不了他的爱意,他又怕以后他再像这次一样故意躲避身涉险境,所以今晚不惜自毁形象演了这么一出戏。 只要他告诉雪狼那晚只是他酒后乱性,没准他们的关系还能回到从前。 “啊啊啊……” 房间里雪狼哭得越发厉害,野豹擦掉自己脸上的泪强装回醉醺醺的模样转身敲响雪狼的房门。 “咚咚咚!” “阿修!” “阿修开开门,哥有事跟你说。” “咚咚咚!” “滚!你走,我不想见你!”里面雪狼听到声音停止哭泣,扯着嗓子怒喊。 野豹双手紧握成拳扶在门上。 “阿修,哥酒量差,喝醉之后容易犯糊涂,要是做了什么冒犯你的事,你多包容点,不要往心里去。” “朱队长刚刚也教训过我了,说我这样对大家都不好,容易破坏感情也容易让人误会。” “你刚刚那拳打的好,我去洗了把脸,清醒一点后觉得朱队长说的没错,哥知道错了,哥这种喝酒就暴露恶劣本性的样子确实很不好。” “哥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你就当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原谅哥成吗?” 房间里再没动静,野豹低垂脑袋,继续倾吐出违背本心的话。 “阿修,哥也只是个有生理需求的正常男人,憋的久了难免会出现问题,这样,以后哥会找地方发泄,不会再吓到你了,之前的事你就忘了好不好?” 还是没有动静,野豹深叹一口气。 “哥知道你一定很失望不愿见我,没关系,哥这两天躲远点,等你气消了,我们再好好聊聊,但你不许再哭了。” 野豹说完颓废转身要回自己房间,刚抽回手转身,身后房门正好打开。 野豹又换成醉酒的模样转回去,雪狼脸上还挂着泪痕,痛哭过后鼻子眼睛通红,看起来可怜极了。 “阿……” 野豹刚张嘴,雪狼已经一步跨上去抓住他的衣领用蛮力把他拽回自己房间。 “砰!” 房门砰地一声合上,雪狼小身板不知哪里来的力道把野豹拽过去一把甩到自己床上。 “阿修你……” 野豹没懂他意思狼狈要坐起来,雪狼先一步跨坐在他身上把人压下去。 雪狼一只手摁住野豹的肩膀一只手用力擦他的唇瓣,又气又委屈地问:“你还想跟我亲嘴吗?” 他太在意野豹刚刚亲过朱策,放在他唇上的手指恨不得搓掉一层皮,想抹去他亲过别人的痕迹。 他两只眼睛水汪汪的看起来随时会掉珠子,野豹抓住他放在自己嘴上的手制止他的动作。 “不想,阿修,哥不是说了嘛,哥那时是脑子不清晰看不清人了,现在哥没那么糊涂。” “那你还要去亲别人吗?” 果不其然,雪狼话都没完全脱口泪水就大颗大颗往下掉,滴滴答答全滴在野豹脸上。 野豹睫毛连颤,终是于心不忍。 “不亲了,你要是不喜欢,哥以后谁也不亲了。” “那是不是连我也不亲了?” 一个急转弯,孩子又给绕回来了。 野豹欲哭无泪。 “你这,我怎么跟你解释呢,就……” 他难得手足无措,雪狼没等他话说完就开口打断。 “哥,你只能是我的!” 雪狼说罢就俯身朝人吻了下去。 孩子不懂吻技,以为越用力就越能表达爱意,对着刚刚擦过的唇瓣就是一通乱啃,试图在上面留下独属于自己的标记。 同样的场景这回换成野豹瞳孔瞪大大脑宕机。 等薄唇被莽撞的人咬疼了,他才回过神来揪住雪狼后脑勺的头发把那颗小脑袋拉起来。 “阿修,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脸上酒气全消,野豹胸膛剧烈起伏,眼底爱意跟忐忑压制不住流露出来。 “我知道,我喜欢你。” 雪狼扁嘴应着,小表情纯得让人勾不出一丝邪念。 野豹无奈一笑。 “我知道,你从小就说喜欢我,这只是你对我的依赖,阿修,这种喜欢不能一起接吻。” 放在之前野豹希望雪狼对他的喜欢能从兄弟间偏移到爱情上来。 可有了这些天的教训,他不敢再混淆他的感情。 兄弟就是兄弟,不能强行跨越鸿沟满足他的一己私欲。 “不是的。”雪狼摇头。 以前他喜欢勒泰,是那种对美好的向往,他只是想靠近,然后被温暖被同化。 但他对野豹不一样,他想占有,想让他永远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尤其是被乌社下药看到那一幕之后,他觉得心揪疼的厉害。 他只是一时间没准备好从一种感情跨越到另一种他认为不安全的感情中,不代表他抵触抗拒野豹的触碰。 他想他是爱他的,是那种不可以跟别人共享,他身上的一切都独属于他的那种爱。 “那是什么?”野豹问,眼中是他都没意识到的期待。 “我不喜欢你跟别人亲嘴,也不想你跟别人做*,哥,你能不能只跟我做?” 他语出惊人,野豹喉结滚动,一个翻身把人压在身下。 “阿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哥,我想跟你做*。” 他两只手如灵蛇般攀上自己脖子,潮红的眼睛是肉眼可见的渴求。 野豹所有精心设计在顷刻间灰飞烟灭,再也控制不住低头朝身下人吻下去。 雪狼今晚并没喝酒,后来却总是哼哼唧唧像是醉了。 野豹不想太过奋进吓到他,可他敌不过雪狼来来回回的那一句。 “哥,*我。” “阿修,这个时候就别再叫哥了,显得我罪孽深重。” “嗯,达恩,*我,唔……” …… 第82章 烟花 一顿饭吃了将近两小时,主桌这边人都快走光,其他桌的手下还在划拳痛饮。 “吃饱了吗?”亚索转头朝目光锁定在手下们身上自然而然扬起嘴角的沈泽问。 回神的沈泽摸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才后知后觉惊讶。 “今晚太开心,吃的有些撑了。” 他身边已经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太高兴一下没管住嘴。 亚索手覆上他的肚子笑了笑,转而牵起他的手。 “带你散步消消食。” “好。” 离开餐桌周围温度骤降,亚索贴心给他披上自己的披风。 两人十指相扣往基地外走,夜深,但有亚索在身边,沈泽觉得安全感十足。 “你说雪狼和野豹怎么样了?” “放心吧,别扭不了多久。” 雪狼和野豹跟在他身边有十三年了,两人什么情况亚索比谁都清楚。 雪狼几乎占据野豹生命的全部,于雪狼而言野豹也是他生命中无法失去的一个人,他只是被野豹保护的太好,有些东西一时之间没能顿悟。 “从相遇那刻起生命就捆绑在一起的两个人,融合只是时间问题。”亚索目视前方说的云淡风轻。 沈泽转头嘴角扯出淡淡的笑。 “我发现对基地里的人和发生的事你好像总能信手拈来。” 亚索身上有一种松弛感,好像除了在自己这里,什么事都难不倒他一样。 沈泽明白,这种淡定不是人天生就有,而是需要用很长的时间去沉淀。 亚索这么年轻的年纪坐上这个翻翻手就能变换风雨的位置,有人敬仰有人羡慕,到了沈泽这里更多的只有心疼。 没人能感同身受他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而这一路他走了十几年。 从半大的小孩坐上权力之巅,回首,他也不过二十七岁。 沈泽觉得疼的东西亚索早在无数个难熬的夜里独自舔舐,于现在的他而言已是不痛不痒。 “熟能生巧罢了,换成是你做的不一定比我差。” 亚索与他对视,双眸中流露的欣赏没有一丝夸大。 在他心中,沈泽是一个值得人重视的对手。 “那你可高估我了,我没你那么厉害。” 沈泽听他说过他这些年从训练场和生死局里厮杀出来的事迹,终明白不是每个人都能有他这种逆天的实力。 在这个踩着人命才能搏出头的地方,他站的多高脚下踩的白骨就有多厚。 而自己做好万全的准备之后还得借助他的力量才能复仇,沈泽明白他远不是亚索的对手。 “沈医生怕是太小看自己了。”亚索捏捏他的手笑着打趣。 沈泽这等样貌即使什么都不做也会有大批人求着养,可他不是那只会乖乖待在樊笼里的金丝雀。 他有他的信仰,有他能大显身手的广阔天地,所以亚索才总是患得患失,怕他哪天想飞,而自己留不住。 他们只是走了不同的赛道,但毋庸置疑,他们势均力敌。 “呵。” 他眉眼全是戏谑,沈泽忽然嗤笑。 “好吧我承认,在耍小心机这方面我略胜统领一筹。” 毕竟他成功攻略利用了他,虽说把自己也搭进来了,但仅凭结果而论,他也是成功的。 亚索不知何时松了手,沈泽往前迈了两步,身后亚索给暗处一直等待指令的手下使个眼色,接着道:“那可未必。” “什么?” 沈泽回头,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亚索突然道:“阿泽,回头。” “biu!!!” “砰砰砰!” 沈泽回头的同时一串串烟花被导火线点燃,犹如一颗颗流星从地上窜上半空,紧接着在暗夜中绽放出无数朵绚丽的烟花。 接二连三,一朵接着一朵,点亮了寂静的半边天。 沈泽仰着头,惊得嘴巴迟迟合不上,恍然间觉得这一幕美得像一场梦幻的梦。 漫天的火药味,却没有死亡,一帧一画都憧憬着这个地方所罕见的美好。 亚索一步跨到沈泽身后,微微弯下腰,轻声说:“我的阿泽,新年快乐!” 沈泽转头,不知何时泪水已经淌满两颊。 浸湿的睫毛胜过所有情话,千言万语全部哽在喉咙里,沈泽此刻唯一还能清楚表达的只有一句。 “阿索,谢谢你!” 谢谢你的偏爱,让我们的相遇变成一个美好的意外。 如果有人问亚索是怎样一个人,评价一定是冷血无情。 那是因为还没人真正走入他的内心。 而沈泽知道,这个以一己之力能顶起一片天的男人,比任何人都要温柔细腻。 指腹轻轻抚去他脸上的泪,亚索声音柔得像水,他说:“不,阿泽,该是我谢谢你。”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让我明白人生原来还有这么多可能。 假如不是沈泽,他都不知道像今晚这样简单的散步都如此美妙。 “亚索,我爱死你了。” 情到深处,沈泽洒泪说完便踮起脚朝亚索吻去。 亚索眼角卷笑,大手揽过他的腰深情回应。 烟花还在持续燃放,相爱的两个人在烟火最绚烂的时候拥吻,寓意着此爱绵长,永不熄灭…… “唉!” 烟花燃放点距基地有些距离,奈何基地预警系统过分灵敏,此刻正在“呜呜呜”发出警报,坐在操练场上的朱策抬眼看着远处烟火连连叹气。 “怎么啦?是烟花不好看吗朱队长这么伤感。” 远远就瞧见训练场里坐着一个人,从酒桌上退下来带着满身酒气的山猫朝他走来。 “好看?你听听这警报,关都关不了,烦死了!” 见他狂躁,山猫乐呵呵一屁股在他旁边坐下。 “主不是早告诉过你嘛,今晚要给沈医生惊喜。” 朱策神情幽怨。 “惊喜也不能拿我心脏换吧,基地里这么大个军火库,老子平时点支烟都得小心翼翼,他倒好,居然还敢点这么多烟花。” “主有分寸刻意让人把烟花搬到基地外放,再说了,这烟花放在天上也不止沈医生能看到,你不也白嫖了,你就知足吧!” “哦不对,你不止白嫖烟花,还白嫖一个吻,被野豹亲了的感觉怎么样?” 他幸灾乐祸,朱策瞪他一眼,怨气十足道:“我讨厌男人!” 第83章 嫁不嫁 “阿索。” 后背贴在玻璃上,沈泽两眼含着雾气体验这极致的冰火两重天。 “宝贝,换个称呼试试。”亚索俯身咬他耳垂,嗓音沙哑到极致。 “统,统领。” “不对。” “宝,宝贝?” “这是我对你的称呼,不作数。” 沈泽眼神涣散到要说不出话来。 “那,那还能叫什么?” “你自己再好好想想。”亚索心中有答案却偏不告诉他,就这么故意磨着。 沈泽现在的脑子跟浆糊似的,根本想不出他满意的答案。 “想不出来吗宝贝?” 沈泽脑子始终混沌,好半晌后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称呼,张嘴磕磕绊绊道:“老,老公。” “真乖!”亚索满意亲他肩膀,却也没饶他。 后来沈泽躺在床上,亚索摸摸他的小肚子,贴近他耳朵道:“老婆,这里有我们的孩子。” 他一股执着劲沈泽拧不过来便随了他去,闭着眼疲惫点点头。 “嗯,踢我了。” “呵,真可爱!” 亚索爱死他这服软模样,在他眉心落下一吻,起身从床头柜里取出早就藏好的盒子打开。 里面是两枚黄金戒指,尺寸不同,上面刻着相同的“沈”“亚”二字。 亚索取出一枚戴在自己无名指上,躺上床搂住沈泽,把另一枚套上沈泽的无名指。 尺寸他特意量过,刚刚好。 感受指间凉意,他怀里的沈泽微微睁眼,“是什么?” “婚戒。” 沈泽抬手,金黄色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他扯开嘴角,声音格外柔软,“我什么时候答应要嫁给你了?” “我不管,你老公喊了,戒指也戴了,以后只能是我亚索的人,抛弃我你就是始乱终弃。” “呵,呵呵呵……”沈泽软在他怀里发笑。 亚索捏住他的脸,“你笑什么?” “呵呵,我笑,我笑统领平时杀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怎么现在居然连求婚都不敢?” 沈泽说对了,亚索深怕从他嘴里听到一个不字,所以故意跳过这个环节。 被他戳破心思,亚索难得窘迫,两条腿突然把人锁住,然后伸手往他胳肢窝挠。 “沈医生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笑话我!” “哈哈,哈哈哈,好痒哈哈哈……” “还笑不笑?” “哈哈,不笑了不笑了,求统领放过哈哈哈……” “那你嫁不嫁?” 沈泽被他挠得笑出泪来,身子被他禁锢根本挣脱不开。 “哈哈,你这是趁人之危哈哈……” “不说我就挠到你说为止。” “哈哈,讨厌,亚索,你幼稚死了哈哈哈……” “不行,你松开我,好痒哈哈哈……” 亚索嘴角扬着,假意发狠咬着牙,专挑他痛处下手。 “阿泽,嫁不嫁?” “哈哈哈,错了,嫁,我嫁还不成嘛,你先放手哈哈哈……” 答案标准,亚索松开他,“这个是你自己答应的,我没逼你。” 身上本就粘腻,现在被他一弄又溢出些许汗来,沈泽红脸娇娇瞪他一眼。 “统领怪会屈打成招的。” 亚索得逞,眼角弧度根本压制不住,一手撑着脑袋侧躺在旁边一手摩挲他的腰。 “没打,你自愿的。” “哼,幼稚!”沈泽假意生气要转过去,亚索快速把人掰正压下去。 “阿泽,嫁给我!” 呼吸相斥,撞进他无比严肃的眼波里,沈泽心尖一颤。 反反复复,亚索这是多怕自己跑了呀? 两手攀上他的脖子,沈泽抬头在他唇上轻啄一下,十分认真回应,“我愿意。” 紧绷的眉头瞬间舒展,亚索突然坏笑,“那我们生孩子。” “你怎么又唔……” …… 雪狼是被一股凉意弄醒,眼皮沉重他睁不开,抬手要把眼睛上的东西拿下去,刚伸手就被另一只手制止。 “别动,你昨晚哭的厉害,冰袋是给你眼睛消肿的。” 昨晚? 哭的厉害? 记忆涌入脑海,雪狼终于想起昨晚发生的事。 昨晚他确实是哭了,还哭了两次,后面那次比前面那次惨太多了。 他哥,太凶了! 雪狼不听话把眼睛上的冰袋拿开,他动作太大,感觉身上快散架了,尤其是腰疼得厉害。 刚适应光线就撞进一双深情的眸子里,野豹正一手撑着脑袋目不转睛盯着他看,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你…我…我们……” 野豹身上只盖了被子一角,露在外面的上半身全是他的杰作。 突然见光,雪狼小脸一红,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野豹俯身在他嘴上轻点一下,“早,阿修。” “我们真的做了?” 他一脸迷茫,野豹欲哭无泪,“都疼成这样了你还能忘?” “我…没忘。” 雪狼咬住自己下唇,昨晚的事他都清楚记得,尤其是一半的时候野豹把他抱到他自己的房间。 雪狼才知道野豹不知什么时候在自己床底下藏了一大箱那个东西。 “还疼的厉害?我给你揉揉。”野豹说着把手放到雪狼腰上轻揉。 雪狼忽然觉得好羞涩,佯装生气瞪他。 “你好凶!” “没有。”野豹否认。 “我都哭成那样了你也没放过我,还说你不凶?” “但是是你的腿一直缠着我不放,还喊着让我*你,我以为你哭是爽的。” 野豹开了荤嘴也不严了,一本正经就说了出来。 “我……” 这下雪狼更羞了,心想今天非得给他安个罪名不可。 “那,那你什么时候藏了那么多东西,你是不是打算把那些东西用在别人身上?” “不是,那些本来就是想有一天用在你身上的,从来没有别人。” 他表情太过正经,好像把所有的羞耻都转移到了雪狼身上。 “我一个人,用那么多?不对。”意识到话题跑偏,雪狼摇摇脑袋。 “你是什么时候对我有所图谋的?” “很早了,那时候你洗澡时喜欢问我两个男人怎么做*,我已经有点受不了,所以才提出跟你分房睡。” 他有问必答,雪狼才想起来他那时候还小,野豹不许他跟其他人学坏,所以他那时候真的什么都不懂。 只是他没想到野豹那么早就对他动情了。 悄悄把被子拉上来盖住脑袋,雪狼声音闷闷从里面传出来。 “其实你不用什么都说这么明白的。” 他越直白,自己越臊得慌。 野豹把被子拉下来让他无处躲藏,认真道:“阿修,我们已经坦诚相见了。” 第84章 小财迷 躲无可躲雪狼干脆脸也不要直直盯着野豹看。 以前他对野豹有哥哥滤镜,觉得他成熟稳重很全能,如今换了一种身份再看,才发现他哥不似基地里其他大老爷们粗犷。 他明明从小带着自己流浪也没上过学,雪狼却总感觉他身上有股娟秀的书生气,如果带上一副眼镜,一定很斯文。 他直勾勾盯着自己看也不说话,野豹手摸上他的脸,有些忐忑。 “阿修,你是不是后悔了?” 他也不想刚开始就吓到他,只是他昨晚喝了酒,在酒精的催动下没控制力道,要的狠了些,眼下再看雪狼这红肿的眼睛,他愈发懊悔。 雪狼没回应,一根手指在野豹流畅的下颚浅浅划着,发觉他两人位置离的远了,便说:“哥,你能不能把头低下来点?” 雪狼在外面是个能独当一面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其实他的脸长的还有些幼态,卧蚕明显不哭还好一哭就红肿不成样子。 现在躺在床上朝野豹请求,眨巴眼的模样居然透着一股子软萌来。 “嗯?”野豹没明白他的意图,但看他这样子心都化了,乖乖低下头去。 距离拉近,雪狼双手捧起他的脸把人拉下来就吻了上去。 浅尝过后松开他,雪狼意犹未尽舔舔嘴角,接而笑道:“你是我的,我很开心!” 野豹微微一怔,有他的这句话和这个举动,顷刻间所有不安烟消云散。 心中喜悦,野豹终是忍不了主动把头压下去。 这回没给雪狼任何反悔的机会,他吻的霸道激烈,长驱直入胡搅蛮缠,直到身下的人快要喘不过气来双手抵在他胸膛。 野豹松开他,又极度喜爱在他眉眼鼻尖和微红的唇瓣上连啄几下才肯罢休抬头。 他揉揉雪狼有些乱的头发,眼中柔情快要溢出,道:“阿修,我好爱你。” 雪狼猛地把人搂紧,脸埋在他胸口,满足地回应着。 “哥,我也爱你。” 怕压着他难受,野豹躺平手枕在他脖子下把人圈在怀里,怜惜抚摸他的耳垂。 “要不要再睡会儿?” 平日训练惯了,雪狼没有赖床的癖好,醒了就再也睡不着,摇摇头。 “不睡,你陪我躺着。” 野豹又一吻落在他发间。 “好。” 小脑袋挪动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雪狼手指在他胸口打圈,早就想问的问题终于寻到机会问出来。 “你这次自己下单暗杀乌社花了多少钱?” “嗯?怎么突然问这个?” 雪狼抬头看他,抿了抿嘴犹豫一下才说道:“朱队长他们说你这次下单把老婆本都赔进去了。” 他满脸心疼钱的样子惹得野豹“噗嗤”一声乐出来。 捏捏他的脸蛋,笑道:“我现在不需要老婆本。” 闻言雪狼不乐意了,支支吾吾半天才倾吐出来:“那,那笔钱你应该给我的。” 他后面那句“我现在是你老婆”死活说不出来又给咽了回去。 “啊!” 野豹一下顿悟,手指挑起他的下巴调侃:“忘了我家阿修从小就精打细算的。” 尤记得两人最难捱的那段日子三天只有一张饼填肚子,还是雪狼偷偷把一天粮食省下来分九顿吃的。 即使野豹那时候已经饿得胃都要缩在一起,依旧每次只啃一小口,然后笑着告诉雪狼自己一点不饿,剩下的都留给他吃。 雪狼那时候年纪虽小,但也明白他们果腹的食物都是他哥偷来的,要是被发现可能会被打断手脚。 所以他那时为了让他哥少偷一点,每一次都是能少吃就少吃,以至于后来有点钱都要死死攥着不敢花,生生养成了小财奴。 “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把自己这些年的积蓄都花光了?” “哥要是没钱了你会怎么样?”那小表情实在认真,野豹没忍住逗他。 “换我养你。”雪狼毫不犹豫脱口而出。 见野豹愣住,他又继续道:“其实这么多年出任务拿到的佣金我都偷偷攒下来了。” 他们这一行属于多劳多得,一个任务能拿到的钱由雇主出的佣金决定,难度越大佣金也就越高。 他们这行钱来的快去的也快,每次佣金到手就会被拿到黑市里肆意挥霍。 雪狼不一样,以前野豹怕他有危险总是自作主张替他拦下一些任务,不然就是让他跟着自己一起出任务,以至于雪狼实力不差,赚的钱却是最少的。 基地里就属野豹最得亚索信赖,他任务最多,赚的钱也是所有手下里最多的。 可他花钱大手大脚,尤其是每次换季或者有个什么节日的时候,他总是送雪狼一大堆特别贵重的东西,说是填补他童年缺失。 每次看到那些他用命换来的贵重物品,雪狼都想骂他败家,可又不想辜负他一番好意,于是守着那堆用不上的东西心里时常哇凉哇凉的。 不过还好,雪狼从小受他哥限制,不爱跟那群大老爷们浪,也从不去黑市放纵,这些年从牙缝里攒的钱虽不是很多,却也能够保证两人后半生无忧了。 他眼中的小窃喜野豹看着觉得心疼,问:“阿修,我们现在在基地里吃喝不愁,你攒钱做什么?” 野豹自然明白他不想再过从前那种苦日子,也知道他心中渴望什么,他给不了,所以才感伤。 “哥,你想一辈子都待在这里吗?”雪狼盯着他的眼睛问的严肃。 “阿修,我们没有退路。” 这么多年军团会陆陆续续被选进来好多人,有像他们当初走投无路的,有一腔热血想证明自己是个铁骨铮铮的男人的,也有享受厮杀想干出一番丰功伟业的。 这是一条双向选择的路,入团前不仅需要深思熟虑还要信誓旦旦起誓。 因为这是一条只进不出的路,一旦加入,要么死在任务里,要么终其一生困在军团中。 刚开始大家都还会因为荣耀或者高昂的回报沾沾自喜自己选对了道。 可经过几年或几十年日复一日的奔波卖命,眼看同行的伙伴倒在一个又一个任务里,当初再炽热的心也会被磨得只剩麻木与恐惧。 心里压力大就急于寻求找地方放松,最后手里的钱留不住,回头看看奋斗几十年唯有一身伤是真的。 军团里有的是后悔的人,但后悔也没用。 没有人能活着退出军团,这是游戏规则,也是铁律。 除非哪天他们也能登上亚索那个位置,拥有改变规则的权利。 听他这么说,雪狼难过垂下眼眸。 他不是不感恩亚索的救命之恩,只是这种救命之恩跟他害怕失去野豹的心情没法比。 他没什么大富大贵的梦,此生所愿不过是跟他哥平平安安度过一生。 他的悲伤快要浸透到自己骨子中去,野豹深叹一口气,轻抚他的脸安慰。 “你要是在这里待的实在难受,哥会想想办法。” 野豹不轻易下定决心,一旦决定就是一诺千金。 “你能有什么办法呢?” 雪狼有些愧疚盯着他,他好像再一次把所有压力抛给了他。 野豹低头在他唇上轻碾一下,松开后故作轻松道:“你不用管,这是哥的事,到时候也不用挪动你的小金库,哥还能继续养你。” “你还有钱?不是说这次下单唔……” 他的嘴像有什么魔力,总吸引野豹贴上去,野豹也没克制,没等人说完就把人嘴堵住。 等啃得满足了才放过他,低喘着说:“放心吧,这次不是我出钱,真正下单的人是主不是我。” 雪狼水汪汪的两只眼睛充满不解。 “主怎么会?” “他比我们都了解乌社的报复心,也比所有人想象的更在乎沈医生。” 沈泽那晚出现在乌社的地盘,哪怕只有千分之一被乌社发现的可能,亚索都不会让它存在。 第85章 插手 春暖花开时,d国发生一件大事,民众呼声最高的候选人沙纳成功当选d国总统。 民心所归,各大势力头目却对此嗤之以鼻。 毕竟在他们眼中,沙纳除了会拉拢那些平民的心外一直都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小透明。 没有勒普莉的手段,也没有德诺的判断力,他上任,于他们而言不过又是一个不足为惧的傀儡。 唯有跟沙纳合作过的亚索明白,能从最底层爬上来且用悄无声息的办法同时除掉两个最强劲的对手成为最大赢家,沙纳才是真的在扮猪吃虎。 亚索清楚沙纳的野心,虽不知道以他的能力到底能走到哪一步,但他成功登位的那一刻开始一场清场游戏的序幕已经拉开。 众人从会议室离开,亚索双手插兜站在窗前俯视外面,身后站着的野豹有些疑惑。 “让朱策带人重新清点基地武器库,又让老黎整理近几年下单的幕后雇主,如此大费周章,主,您在担心什么?” “明哲保身。” 亚索不惧怕沙纳,但商不与官斗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他作为帝噬军团统领,有责任带领军团暂避锋芒规避风险。 “您是觉得沙纳上位第一件事就是杀鸡儆猴?” “以他的脑子,不会蠢到这么早曝光自己实力和目的,你要是他你会怎么做?” “先摸底?”野豹猜测。 这地方多的是爱挑衅生事的狂妄自大者。 亚索嘴角微勾。 “查查他近日有什么行程。” 野豹打开手机搜索今日政事热点,很快递给亚索。 “果然大肆宣扬行踪,他今日要慰问德尼亚旧军地的伤残老兵,一大早就有多家媒体记者和仰慕他的民众聚集在旧军地。” 野豹话说到一半颇为不解。 “可是旧军地不是被金肯暗中占领了吗?而且那些伤残老兵早就不知所终。” 金肯,一个喜欢在政府军队底线上来回蹦跶的本地毒枭。 亚索微扬下巴。 “看来他此行目标已经很明确了。” 忽然想到什么,野豹惊呼:“那糟了!” 野豹很少这么不淡定,亚索微蹙眉转身。 “什么事?” “您开会我进来前在外面遇到沈医生,他刚刚带了几个医生说是去野外识别草药,让我告诉您一声,我进来见您在安排一时就给忘了。” 亚索危险眯起眼。 “你别告诉我他们要去的就是旧军地。” 野豹惭愧把头低下去,答案很明显。 “我这就去把沈医生带回来。”快速想到补救办法,野豹转身就要走出去。 “等等。” “怎么了主?”野豹转身,发现亚索好像没那么着急。 “医生们有身手,沙纳会保护民众,阿泽不一定会遇上危险,沙纳认得你我,你让朱策去接他,别暴露他跟我的关系。” “是。” …… “沈医生,您看看是这株吗?” 半山坡上,一个年纪稍大的医生一脸兴奋抓着一株刚刚摘下来的草药跑到沈泽面前拿给他看。 自上次见沈泽用中医力挽狂澜救回雪狼性命,医疗团的医生们就开始感叹中医的强大并对中医产生极大兴趣,时常央求沈泽带他们一起学习。 野外草药遍地,心想自己这点浅薄的知识或许能帮助在任务中受伤的雇佣兵们在第一时间学会自救,沈泽并未吝啬,这段时间一直跟这些医生一起学习,倾囊相授。 蹲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刨一株草药根系的沈泽闻言抬起脑袋,仔细打量他手上草药好几遍后摇摇头。 “叶子细长有毛刺,虽然长的很像,但抱歉,不是我跟你们说的那株草药。” 老医生再对照一眼手上的照片,摸了摸后脑勺。 “不是吗?明明就跟照片上长的一样啊?” “中药就是这样,单看表象觉得长的好像都差不多,但因生长环境以及汲取的养分不同,药用价值也就有着天壤之别。” 微风吹拂沈泽额上发丝,他笑起来比春风还温柔几分。 老医生一知半解点点头。 “明白了,我再去找找。” “嗯。” “轰!!!” 沈泽刚点头就听到山后有巨大的爆破声传来,他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跑向高处。 “发生什么事了?” 他站上山顶巨石眺望,同行的医生们也迅速聚集过来。 他们是从山背后上的山,山脚下是个巨大的军地旧址,早些年流民聚集,渐渐把这个地方变成一个巨大的流民部落。 旧军址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将军神像,神像被搭建起来的简陋房屋包围,而神像之后的军事大楼外表看着破败,实则内部金碧辉煌。 那就是金肯的老巢,原本用来疗养伤残老兵的地方被他占领,这些年更是借助周围贫民的掩护大规模做起毒品生意。 有些贫民为了养家糊口背地里偷偷跟着他一起干,因为这里聚集给金肯打掩护的人实在太多,这才导致他这些年反复挑战军方底线军方却始终拿他没辙。 几人从山上放眼望去,刚刚被炸毁轰然坍塌的是那个将军像,而此刻的旧军地遍地硝烟哀嚎连天。 “是政府军队跟金肯打起来了!”沈泽身旁一个医生说道。 记忆被拉回刚加入无国界医生组织在g国战火下救援的一幕幕,沈泽几乎是下意识往后转。 “我去看看!” 有战火就会有波及,几年救助经验已经让他把这种第一时间抢救的意识刻进骨子里。 他刚跑两步就有医生及时拉住他。 “沈医生,这件事我们不能插手!” 他们是军团里的医生,有自己的职责跟纪律,外面的人生死与他们无关,他们也救不过来。 回头看向抓住自己的那个医生,沈泽仿佛能瞧见他眼中的那种不可违抗,低头思考片刻才再抬起。 “我明白你们有军纪在身不能轻易出手,我不为难你们,你们只需在这里等我,我自己去就行。” “那也不……” 那医生还欲说什么,沈泽已经挣脱他的手往车边跑。 好在他们这次出门刻意低调开的都是不起眼的车子,他这样下去也不会暴露自己身份。 见人不带一丝犹豫就开车往山下赶,那群医生面面相视。 “我们怎么办?”有人开口问。 “唉!”有人无奈叹气,“跟上吧,他之前受伤主什么态度你们也看到了,我们不去要是他真有什么好歹我们没法跟主交代。” 其他人跟着感叹,接着也赶紧爬上车去追赶沈泽。 第86章 吓哭 从山背绕过山脉抵达旧军地需要时间,沈泽赶到时战火已经消停。 曾经的避难所此刻燃着巨大火光,鸡犬相吠家禽四窜,死伤惨重遍地狼藉。 沙纳有备而来依旧低估金肯的恶劣程度,眼见抵不过政府军队,金肯裹挟一群老弱妇孺当成人质逼迫沙纳让路。 沙纳无可奈何命人退让,谁知金肯上车之后却没放过那些妇孺下令开枪扫射,逃走前还狂笑挑衅。 沈泽下车时地上被鲜血染红,一群民众抱着亲人的尸体痛苦哀嚎的画面让他痛彻心扉。 军方没有撤离,一边清理战场一边抢救伤亡人员。 沈泽从车上拿出自己的医疗箱,冲到一个腿部中弹不停哀嚎的男人身旁蹲下来。 “别动,我先给你止血!” 跟来的那几个医生见战火消停沈泽投身到营救中,在不远处停下车却没下来。 他们身份特殊,成群出现定然会引起军方怀疑,为不暴露他们只能目光锁定在沈泽身上,保证他的生命安全即可。 给惨叫的男人止好血,沈泽朝走过来的一个士兵招手。 “您好,这里有人腿部中弹,麻烦抬回去医治一下!” 士兵走过来查看情况,接着呼叫让人送担架过来。 后来沈泽又给几个人紧急处理伤口,转头才看到一个男人正坐在茅草屋下盯着他这个地方看。 他目光锐利,沈泽根本没法忽视。 沈泽看过去一眼便认出他是谁。 那人他在新闻上见过,是d国新任总统沙纳。 沈泽缓缓站起身,两人隔着人群相望,目光对视的那一刻忽然卷起一阵狂风。 地上尘土飞扬,沙纳低头捂嘴轻咳。 一国总统在遇袭之后没有第一时间撤离,而是一个人坐在屋檐下,是凄惨落魄到很不合理的程度。 疾风掠过,沈泽拎起自己的药箱朝沙纳走去。 沙纳身边没有一个守卫,但靠近他的那刻沈泽能明显感觉到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见他这举动,停在远处的那群医生不由手心冒汗,纷纷掏出手枪注视着人群中那些士兵的一举一动。 没有怯懦退开,沈泽走到沙纳面前停下。 “先生,您受伤了,需要医治吗?” 沈泽视线落在沙纳那条被血液浸湿的胳膊上。 其实沙纳身上穿的黑色西装,西装上有个破口本不易让人察觉他受伤。 但他刚刚抬手的动作牵扯到伤口,沈泽看到了。 “你是医生?”沙纳上下打量沈泽。 沈泽今日穿的一件灰色皮夹克,亚索给他选的,说是很衬他修长的身形。 事实也确实如此。 他衣服质感和容貌气质不像这里的贫民,不过今日来这里的还有其他地方来的民众跟记者。 沙纳只当他惹眼些,并未对他的身份生疑。 他打量自己的同时沈泽也居高临下看着他。 眉眼清秀,他比沈泽在屏幕上看到的还要消瘦一些。 亚索没跟他聊沙纳的事,但沈泽多少对沙纳有些了解。 底层爬上来的,更清楚底层人民水深火热的生存处境。 但很难想象这么薄的一个肩膀居然试图挑起一个国家的重担。 沈泽真心佩服,因为他没有这样的勇气和能力。 “是的。” 沈泽本想问他出行不是应该有医护人员紧随吗,再看一眼远处临时搭建的医疗救援棚,很快明了。 沙纳也不跟他客气,把受伤的那条胳膊搭在身旁的木桌上。 “麻烦了。” 他始终温和有礼,沈泽把一张摇晃的凳子拉过来在他身旁坐下,打开医疗箱取出剪刀开始剪去他伤口周围的衣物。 等伤口露出来,沈泽平静道:“轻微擦伤,情况还算乐观。” 沙纳目光好奇盯着他那工具齐全的医疗箱,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伤口。 “你经常遇到这种情况?”沙纳抬头看着沈泽那认真的侧脸问。 沈泽从出现到穿梭在受伤的民众中,一直表现的很淡定从容。 放下剪刀取出消毒水给他清理消毒,沈泽回道:“有过一些一线救助经验。” 沙纳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沈泽又道:“您不该来这。” 他手上动作没停,沙纳有些诧异。 “你觉得我慰问老兵,在门前对着民众演讲这事做错了?” 没有被质疑与挑衅的愤怒,沙纳姿态始终跟沈泽放平。 “您对这个国家了解的比我多,应该知道一次兴师动众意味着什么。” 沈泽并不知道沙纳这次的真正目的,但这里遍地势力,他每个动作都极有可能触到一个雷点,从而引起祸乱。 “可我要是不来,都不知道这里原来还藏了这么大个毒瘤,为民除害守护安宁是我存在的意义。” 沈泽停下手上动作转头看他,“任何说辞都不能成为战争的借口,结果您也看到了,最终受苦的只有那些无辜之人。” 沙纳抬头扫视惨烈的现场,陷入沉默。 沈泽给他上药包扎好,没看到身后不知何时朝这边走来的朱策,直到他走近开口。 “沈先生,主…我来接您回家。”看旁边沙纳一眼,朱策把亚索隐去。 “好。” 沈泽朝朱策点头,起身收拾箱子时对沙纳叮嘱。 “伤口这几日不要碰水,及时让您的医生给您换药,家里还有人等着,我先走了。” 沙纳点点头,沈泽转身,刚走两步身后沙纳突然站起来。 “我明白你们医生眼里生命平等,最不喜欢用命抵命那一套说辞,但是你不明白想要彻底的安宁,有些牺牲终究是无法避免的。” 沙纳也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急于跟眼前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解释。 或许是因为他从沈泽身上看到了自己以前的影子。 沈泽顿步,也因他的解释感到些许惊讶,不过没回头。 “我刚刚所言只是站在一个医生的角度,我没有您这样的格局跟眼界,刚刚一己之见如果有冒犯之处,还请您多担待,希望有一天我也能明白您这样的苦心。” “不。” 沙纳苦涩笑出来。 “我希望你永远不懂。” 这种无力改变寝食难安的感觉并不美好。 不用回头也能感觉他的挫败,沈泽心里莫名跟着难受,留下一句“再见”之后赶紧抬脚逃离。 “是他让你来接我的?”离开沙纳视线,沈泽朝朱策问。 “嗯。”朱策点头,“主猜到你应该不会安分。” “呵。”沈泽低头尴尬一笑,忽然发现迈开的脚边正坐着一个神情呆滞的小女孩。 小女孩身边一个脖子上挂着记者牌子的女人倒在血泊中。 四五岁的模样,身上穿着漂亮的粉色蓬蓬裙,白净的脸蛋染了灰尘,两只眼睛圆溜溜,漂亮得像个洋娃娃。 那双眼睛撞进瞳孔的那一刻沈泽心脏猛地收缩。 她的眼睛跟菲菲长的很像。 沈泽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蹲下去摊在小女孩面前。 “吃吗?” 棒棒糖是亚索发现他喜欢吃甜食后不知道从哪里弄来哄他的。 小女孩双眼本是无神,在沈泽拿出糖并温柔朝她笑的那刻像突然注入灵魂般看看他的脸,接着又低头看看那颗棒棒糖。 她没接,沈泽抓住冰凉的小手把糖塞到她手里,轻叹一声后才站起身。 有沙纳在,她会被安顿好的。 “走吧。”沈泽朝同样盯着小女孩看的朱策道。 “她这是怎么了?”朱策不解地问。 “过度惊吓导致的木僵反应,人体本能的防御机制,等缓过神来就好了。” “哦。”朱策点点头。 两人再度抬脚,只是还没走两步沈泽的手突然被拉住。 他低头,是刚刚那个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爬起来,现在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从感觉她像菲菲的那一刻沈泽内心就已经在纠结,如今再被他小手这么一抓,彻底走不动道了。 他弯腰柔声朝小女孩问:“你想跟我走?” 小女孩没说话,点了点头。 闻言朱策头都麻了,赶紧开口制止。 “沈先生不可以……” 沈泽抬头看他,那坚定的眼神朱策一下便明白,他阻止不了…… “人没受伤吧?”听说沈泽回来,从主基地赶回来的亚索匆匆跨进大厅。 “没有。”朱策回道。 “阿……” 亚索跨进去看到听声转过来的沈泽毫发无伤才终于放心,可等看到站在他面前的小女孩,要开口的话卡在喉咙里。 沈泽用热毛巾把小女孩脸擦干净,见亚索进来把人转过来给他看。 回来的一路上小女孩都像个木偶不言不语也没有多余表情,可与亚索对视不过两秒,突然“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怎么了乖乖?”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到,沈泽瞬间手足无措。 亚索更是一脸懵逼,眉头都快蹙成一个川字。 他是什么长相凶神恶煞的人吗? 这小孩凭什么一见他就被吓哭? 第87章 并肩 黑色车窗把所有视线隔绝在外,后座来接沙纳的赫奈一把把人拥进怀里。 “你太冒险了!” 他抱的太紧,沙纳轻拍他的后背安抚。 “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赫奈把人松开,看一眼他包扎好的手臂,满眼心疼。 “你应该在第一时间离开,答应我,下次别再这样了!” 在新闻里看到旧军地发生战火,他疾驰从北境赶回来,一路上眼皮狂跳胆战心惊的。 外人眼里清冷的总统在这人面前终于露出几分柔软,乖乖点着头,“好。” 沙纳和赫奈从小就是一个村子长大,同样的家境贫寒却养出截然不同的两种性子。 沙纳父母老实忠厚,家中兄弟姐妹众多他排行第八,是最小的一个。 可能是从小身子骨弱,他备受关爱,性子含蓄内敛不爱跟别人一起玩。 赫奈家里只有他一个孩子,全因父亲没本事还酗酒成性,喝醉后就爱拿妻子撒气。 赫奈母亲之前他父亲已经打死三任妻子,其中还包括两个正在孕期的。 在那样的家庭环境中长大,可想而知赫奈的性格也好不到哪去,妥妥的小混蛋一个,逮着人就欺负,尤其爱挑软的捏。 那时候他每逢沙纳就想揍他,不因别的,就因沙纳身上的衣服比自己干净,他觉得那是对他不幸的嘲讽。 他第一次揍沙纳的时候以为他会哭鼻子回家告状,却怎么也没想到那看起来会随时哭鼻子的小个头居然奋起反抗,手上流了血也不管不顾拎起石头就往自己身上砸。 从那以后两人就结下大梁,往后好多年都是不死不休的死对头。 贫苦的村子整日都为生计发愁,家里人口多的各个面黄肌瘦,根本不敢奢想更多的东西。 那年莱登入选成为d国总统,刚上任心情激动立誓要轰轰烈烈干出一番丰功伟业。 他着重于为国家培养人才,大手一挥拨下巨款在全国多个地方建立实验学校,让读书变得不再是有钱人能享受的福利。 他的号召之下,沙纳和赫奈成为第一批适龄就学的实验品。 离开村子远赴小镇寄宿在学校,命运把见面就掐的两个人捆绑在同一间宿舍和教室里。 学校不让打架,于是两人只能换种方式在学习上你追我赶,几年下来,两人因为互不对付成绩并列前茅。 莱登因为行事高调触及太多人利益,上任没几年就遭到各种抹黑与打压。 兴办没几年的学校开始落寞,学费高涨,负担不起的孩子纷纷被遣回家。 那时小镇周围一股股黑恶势力已经逐渐崛起,见过纸醉金迷才知道世界不只有贫穷疾苦的沙纳和赫奈不愿再回去。 两人第一次达成共识,想方设法留下来把书读下去。 为筹学费,两人开始出入各种场所打工赚取小费,渐渐地,曾经的针锋相对开始演变成抱头取暖。 中学时赫奈母亲因为长期被殴打病逝,那段难熬的时光是沙纳一直默默陪在赫奈身边。 孤立无援的日子里两人相互依偎互相扶持,不知不觉间两人相处从坦然变成不自在与悸动。 一个极寒的夜,一个只有两人的宿舍里,年轻气盛的赫奈以冷为由带着自己的被子钻上沙纳的床。 触碰加试探,事情开始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两人突破隔阂心意互通之后小日子过的跟蜜一样,因为成绩优异还同时破格收到m国知名大学录取通知书。 美好的未来触手可及,而上天最喜欢在人得意的时候回以重拳。 两人刚踏上m国上学没到一年时间,家里传来噩耗。 一夜之间,一个村庄,四百八十多号人全部被屠杀干净。 两人因为在外上学幸免于难,成为村里仅剩的幸存者。 赫奈在村里没有牵挂,他那酗酒的父亲他早就希望被挫骨扬灰,而从小被村里人嘲笑与冷眼相待,这件事对他的打击远没有沙纳大。 家里十口人只剩自己一个人,沙纳深受打击拖着病体回乡调查。 原来他们在外这些年有人包揽土地怂恿村里人种植罂粟,后来因分赃不均大家开始出现各种意见。 事情得不到解决矛盾日益发酵,有人提出收回土地,有人提出将事情闹大让大家都不好收场。 这些年借助村民掩护飞黄腾达的幕后黑手眼见事情越演越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找人屠村,并放火烧毁所有证据。 一个村庄在一场大火里化为乌有,而更离谱的是无能的政府受到威胁把这场灭顶之灾判定为意外。 亲人尸骨无存,沙纳悲痛欲绝,即使找到真凶却发现自己如一只蚍蜉,根本撼不动一棵大树。 被赫奈强行带回学校的沙纳一蹶不振,明白这不止是他一个人的悲哀,更是一个国家的悲哀。 而他们却无力改变。 直到从开学就关注他的一个女生听说他重病上门关心,沙纳终于看到一丁点希望。 那女生不是别人,正是总统莱登的女儿莱茵。 看穿莱茵的心意,沙纳跟赫奈说了自己的计划,两人为此争吵不断。 沙纳认为赫奈冷血。 赫奈觉得沙纳异想天开。 后来沙纳还是一意孤行,两人至此一刀两断分道扬镳。 毕业后沙纳入赘莱家,赫奈则继续深耕学业。 可没人知道他斩不断对沙纳的感情,看到沙纳跟莱茵郎情妾意的时候他有多痛苦。 莱茵患有家族遗传病,跟沙纳成婚三年后病逝,两人没有子嗣,沙纳也不曾亏待过她。 莱茵死后沙纳搬出莱家,那时他刚借助莱登女婿的身份在政界站稳脚跟。 后来莱登突然病倒,预谋已久的勒普莉掌控大权,他开始被牵制打压,如履薄冰。 就在他以为自己快坚持不住时,赫奈凭借优秀的成绩和利索的手段一跃成为勒普莉的贴身秘书。 那两年两人甚至没说过一句话,但光凭眼神对视,沙纳便明白。 这一次,赫奈选择跟他站在一起。 沙纳能力虽强,但没有赫奈潜伏提供的情报以及从暗中帮他剔除危险,他怕是没这么快走到这个位置上来。 两人合谋再加上与亚索联手除掉两个劲敌,因为沙纳与勒普莉的家族关系,后来赫奈顺理成章成为沙纳的秘书。 这是一条一旦踏上就注定没法回头的路,哪怕挫骨扬灰,也总要有人做点什么。 不过好在有人并肩前行,沙纳才觉得这条路走的没那么艰难…… 第88章 恳求 小女孩被亚索吓哭连连往沈泽身后躲,没办法,沈泽只有让亚索暂时离开。 自己的地盘当着众手下的面被赶出门,亚索平生第一次这么无语。 他哀怨与沈泽对视,沈泽眼神哀求,亚索心想自己选的老婆只能宠呗,于是不情不愿转身走出去。 他刚跨出门就收到沈泽信息,求他派人找一下小女孩的家人。 他刚双手叉腰表示无语,下一秒沈泽又发来两条信息。 “求求老公~”和一个卖萌的可爱表情包。 亚索抿嘴暗爽,摇摇头心想沈泽这招他真是一点拒绝不了…… 晚上亚索回来时沈泽已经把小女孩哄睡着,自己回房间洗了个澡。 亚索跨进房门沈泽正站在落地窗前擦头发,他上前从身后搂住沈泽把头搭在他肩膀上埋怨道:“老婆你怎么能为了别人把你老公赶出家门?” 他这声老婆沈泽听着不太适应,一下红了耳根。 一只手覆上腰上的手,沈泽微微侧头。 “查到了?” 他头发还在滴水,亚索松开他直起腰主动帮他擦拭。 “嗯,北境一个小家族的独女,名叫贝丽,父母是沙纳的忠实粉丝,这次千里迢迢带她过来本来是想跟沙纳合张影,结果不幸双双遇难。” 沈泽听完心跟着一揪,又问:“她家中应该还有其他亲人吧?” “有,一个吸血鬼阿叔和贪财的阿婶,她现在没有父母庇护不建议你再把她送回去,不然她那叔婶为了家产指不定下一秒把她卖进窑子里。” 这种事情在d国屡见不鲜,亚索说这话时平静得不能再平静。 这么小的年纪加上这么好看的脸蛋,要是被卖,结果可想而知。 闻言沈泽难过低下头,亚索开口给他出主意。 “沙纳找了地方安置这次受难无家可归的人,我们可以把她送那里去。” 沈泽沉默不说话。 安置区什么人都有,那孩子还那么小,加上受刺激到现在都没缓过来,要是送那里去其实比被卖了也好不了多少吧? 低头好半天沈泽才犹豫开口:“阿索,我想……” “不行。”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亚索打断。 沈泽转过来。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亚索用毛巾擦拭他额前的头发,大半边毛巾遮住沈泽半张脸。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绝对不行。” 沈泽把遮眼的毛巾拉下来与他对视。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孩子吗?眼下不正好有现成的?” 把毛巾扔到一旁桌子上,亚索一手把他腰揽过来一手摩挲他的唇角。 “阿泽,我想要孩子是想要我们生出来的孩子。” 沈泽委屈撇撇嘴。 “你明知我生不出来。” “呵。”亚索轻笑,捏住他的脸,“所以你还不明白吗?我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孩子,我想要的只有你。” 沈泽要是真能生出孩子他还不敢在他面前提这事呢。 生孩子多疼啊,他可舍不得让他遭这份罪。 “这事没的商量吗?”脸颊被他捏住,沈泽眨巴大眼,样子萌极了。 亚索心软,却也尚存理智。 “你一个人已经够我小心翼翼的了,再来个软肋,我怕是得天天寸步不离守在你们身边才敢放心。” 承欢膝下谁不渴望,但他仇家遍地,多一份责任就多一分担忧,他不想也不能被这么束缚手脚。 沈泽明白他的忧虑,可他动了恻隐之心,还是想再争取一下。 “我会好好看着她不让她乱跑给你添麻烦。” 见他如此执着,亚索把头压低。 “阿泽,你实话告诉我,为什么这么想留下她?” 沈泽抬眸,眼底哀伤流露。 “当年我最后一次离开家时菲菲和这孩子一样大,她因为发育迟缓很少与我互动,那次分开前她第一次拉着我的手说‘哥哥早点回来’。” “我们都因她的第一次主动感到欣喜,那时候根本意识不到那会是我跟她最后一次接触。” 沈泽说到最后没忍住哽咽落泪。 亚索轻抚去他的眼泪,心疼把人拥进怀里。 他明白,无法弥补的遗憾往往能困其一生。 “可是阿泽,养孩子不是养宠物,我们得为她往后很长的人生负责。” 沈泽两手揪住他的衣服。 “我明白。” 亚索头埋在他肩膀上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她能永远把你圈在我身边吗?” “什么?” 沈泽一下没明白他的意思。 亚索又叹一口气,还是妥协。 “没什么,你要是真那么想养,我还能拒绝吗?” 沈泽终于回过神来从他怀里起来。 “真的?你同意了?” 刚刚还满脸悲伤现在却喜出望外,亚索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又中了他的计。 “嗯……”亚索低头摩挲自己下巴,“没完全答应。” “什么意思?” 亚索突然两只手指挑起他的下巴。 “她能不能留下看你今晚表现。” “我去洗澡。”亚索没等他反应,撂下一句话就转身往浴室走。 “他的意思是,让我卖身给孩子求荣?” 等浴室的门合上,沈泽才后知后觉冒出这么一句话。 紧接着他突然两手捂脸。 “我在说什么话,羞死了!” 亚索用那孩子为由头给自己谋福利,沈泽捂着老脸心甘情愿豁了出去。 亚索从浴室里出来,沈泽依旧裹着浴袍站在窗前。 窗子反光见亚索只裹着一条浴巾朝自己走来,沈泽呼吸有些急促。 “怎么了?怎么还紧张得冒汗了?” 见洁白的后颈有汗珠滑落,亚索轻轻碰一下他后颈打趣道。 他一碰沈泽突然吓一激灵,转身时整张脸都红透了。 “怎么了阿泽?你不舒服?” 他反应太大,亚索担心抬手想探他额头,却被沈泽躲开了。 沈泽咬住自己下唇,两眼一闭,硬着头皮褪去身上浴袍。 空气袭击的同时他甚至能听到亚索吸气的声音。 趁亚索去洗澡的间隙,沈泽百般纠结还是套上亚索买的一套露骨兔子套装。 少得可怜的布料勒得肌肤通红,比他烧掉的那套蕾丝制服更有诱惑力。 眼睛来来回回扫视好几遍,亚索喉结滚动半天总结出一句:“很漂亮。” 沈泽像煮熟的红虾缓缓睁眼,含着雾气的眸子湿漉漉让人迫不及待咬上一口。 亚索控制扑上前的冲动往后退坐到床边,两手撑在身后玩心大起哑声朝人命令。 “你自己来。” 克服心理障碍挪动步子,沈泽身姿妖娆跨坐到他腿上。 两人明明已经有过那么多次沈泽依旧生涩,玩到一半亚索被磨得没了耐心,刚派上用场的衣服很快在他手上碎成渣渣…… 第89章 洛西 “阿索,我们重新给她取个名字怎么样?”清晨,餐桌上沈泽盯着身旁狼吞虎咽得小女孩对对面亚索道。 一觉醒来小女孩食欲大涨,嘴里食物还没咽下去又插另一块往嘴里塞,两个腮帮子高高鼓起。 沈泽把她散落在脸颊的头发别到她耳后,柔声哄着:“慢点吃,这些都是你的,不会有人跟你抢。” 他的话果真管用,小女孩看他一眼,乖乖放下刀叉开始细嚼慢咽。 他一脸慈爱颇有做一个贤妻良母的潜质,亚索嘴角洋溢着笑。 “你来取就好。” “嗯……”沈泽一手撑在下巴处认真思考,“我们是在夕阳下遇到的,不如就叫洛西如何?” 他眼神期待看过来,亚索宠溺点点头。 “嗯,还不错。” 沈泽这才转头摸摸小女孩的脑袋。 “以后你就叫洛西,跟我们一起生活好不好?” 女孩咽下口中食物,两只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沈泽看。 “怎么了?”沈泽歪头轻声问。 女孩张了好几次嘴,终于清晰吐出两个字。 “爸爸。” “爸爸?”沈泽惊喜与亚索对视,觉得这一幕甚是神奇,女孩刚刚开口用的中文。 胸口激烈起伏,沈泽笑弯眼“哎”了一声,揉揉她的小脑袋。 “乖孩子!” 突然喜当爹,沈泽格外激动。 “洛西,你以后就叫洛西好不好?” 他这回用的中文,却不知道洛西根本听不懂,那声“爸爸”是她跟动画片里学的。 “洛西。”小洛西低头重复念叨这两个字,沈泽抬头看向亚索。 “阿索,听到了吗?她叫我爸爸!” “呵,听到了,恭喜沈医生喜当爹。” 这种感觉太奇妙,沈泽笑得合不拢嘴,亚索突然道:“不过你是爸爸,那我是什么?” “妈妈?”沈泽挑挑眉。 亚索摇摇头。 “不妙。” “呵呵。”沈泽乐坏了。 “喂,小崽子,叫我一声爹地听听!”亚索朝洛西道,用的命令口吻。 洛西抬头看他,无辜的大眼眨了又眨,就是不愿再开口叫人。 “你太凶了。”沈泽提醒,可洛西明显没被吓到,那水灵灵的大眼正毫不怯懦与亚索对视。 “咳咳。”亚索轻咳两下,语气放软,“丫头,叫声爹地。” 亚索和沈泽满脸期待,谁知下一秒洛西自己从椅子上滑下去,转身就离开餐桌,丝毫不给亚索面子。 “噗哈哈哈……”沈泽无情嘲讽出声,亚索满脸黑线。 “这丫头专门来克我的吧?” 擦去眼角笑出来的泪珠,沈泽安慰:“她可能一时间没那么快适应,再等等吧。” “嗯。”亚索无可奈何点头,把刀叉竖在面前盯着自己的脸陷入自我怀疑中。 他长的也不丑啊? 洛西离开餐桌阿弩就带她往客厅走,见小孩一直很安静,沈泽有些担心。 “你有没有发现这孩子好像有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亚索跟孩子接触的少,没察觉出来。 “说不上来,别的孩子遇到惊吓都是哇哇大哭,洛西不太一样,从昨日我遇上她时她就很安静。” “我以为是她惊吓过度,等缓过来就好了,可今天她情况已经明显好转,却依旧不哭不闹也不找家人,这种情况很少见。” 经他这么分析亚索也开始意识不太对,点点头。 “嗯,主基地里有心理医生,下午我让他过来看看。” “好。” …… 下午洛西乖乖配合心理医生做完一系列检查,从房间里出来,沈泽连忙问:“怎么样,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医生摇摇脑袋。 “各项指标显示正常,目前没有发现哪里出问题。” “她好像对外界刺激不太敏感,你确定没有问题吗,会不会是神经发育迟缓之类的?” 沈泽质疑,却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妹妹菲菲因为是大龄产儿智力发育迟缓,也是时常木木的,洛西现在情况跟她很像,可眼神又不太一样。 菲菲眼神呆滞情况居多,而洛西眼睛特别有灵气。 听完他的推断医生摇摇头。 “不是。” “人类通过感觉器官接收外界信息,把这些信息传到大脑相应区域层层加工处理,得出决策后再通过运动皮质控制身体动作做出相应反应。” “您说的神经发育迟缓是在处理信息环节出了问题,因此很难快速做出相应反应,但我刚刚跟少主互动过程中发现她的反应没有任何问题,甚至……” “甚至什么?” “甚至她反应速度比一般人还要快上许多,这种情况很少在这么小的孩子身上出现。” “你的意思是说,她不是对外界刺激不敏感,而是太敏感,在别人还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她已经完成整个反应过程并且做出最适应当下环境的反应?” “嗯,可以这么说,初步看来,她比一般孩子要聪明,不过这只是初步诊断,具体什么情况还需要长时间观察。” “好,我明白了,谢谢!” “沈先生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心理医生离开,沈泽接下来几天跟洛西接触时一直认真观察记录她的情况,发现确实如心理医生初步诊断的那样。 洛西很聪明,并且记忆力超好。 几日相处下来洛西渐渐跟沈泽亲近起来,反倒是亚索,因为时常外出跟洛西接触较少,以至于洛西“爸爸”已经叫的很熟练,但从没开口喊过亚索一声。 一天半夜,沈泽熟睡之后亚索收到朱策消息,基地里一个技术员被外人收买,窃取基地机密准备半夜遁逃。 叛徒筹备许久知道躲开基地守卫想从宿舍楼的地道潜逃,只是他不知自己早已暴露,刚钻进地道没多久就被朱策逮到。 亚索刚披上睡衣从楼上下来,朱策已经押着人来到门外台阶下。 “主,这是他准备带出去的东西。” 朱策把硬盘插入电脑里,屏幕上显示里面装的都是关乎基地存亡的机密。 亚索一瞬间怒气上涨,抬脚便朝那叛徒猛踹。 “吃里扒外的东西!” 手脚被束缚,嘴巴被封死,那叛徒被一脚踹飞却发不出声响。 “把人带到暗牢里去,务必审出幕后买主。” “是。” 那叛徒闻言心中暗叫不好,落在亚索手里他会生不如死。 朱策得令刚要上前把人拉走,下一秒那叛徒抬起脑袋猛地砸向身旁一个用来装饰的巨大鹅卵石上。 朱策要上前阻止已经来不及,额头鲜血直流,叛徒身亡倒地。 朱策朝亚索看去,才发现他身后不知何时走过来一个小小身影。 “少主?” 亚索闻声转身,洛西就站在大门正中央,光着脚丫,怀里还抱着个布娃娃。 见她眼睛盯着倒在血泊里的叛徒,亚索暗叫不好快步上前把小小的身子转过去并用手捂住她的眼睛。 “还不快把人带下去!” 亚索有些慌张朝朱策低吼,心想这下完了,他怕是没法跟阿泽交差。 “是。” 朱策快速叫人把叛徒尸体抬下去并清理现场血迹。 等他们处理干净亚索才收回洛西眼睛上的手把她身体转过来,蹲下身子尽量小声地问。 “小丫头,半夜不睡觉跑下来是要找什么东西?” 亚索明显紧张,不停观察她表情看她有没有受到惊吓。 从他刚刚捂住自己眼睛开始就感觉他的手有点发抖。 洛西看一眼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现场,突然扑向亚索怀里抱住他的脖子轻拍他后背反向安慰。 “爹地,不怕。” 亚索包括在场手下见状当场石化。 第90章 逆天小孩 “发生了什么事?” 半夜听到动静披上一件外套爬起来的野豹来晚一步,只赶上朱策带人把叛徒尸体带下去,于是朝站岗的一名手下问。 “回野豹领队,听说好像是这人想离开基地被朱队长抓住,带过去给主定罪没到一小时就成这样了。” 野豹瞳孔微缩,心中一片寒凉。 自上次答应过雪狼想办法退出军团,他一直在等待机会想试探亚索口风。 只是他没等来机会,刚萌生出来的心思就这样被眼前一幕扼杀在摇篮里。 野豹回到房间关上房门依靠在门上仰头长叹,听到动静的雪狼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灯。 “哥,怎么了?大半夜你去哪了?是不是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雪狼套上衣服要从床上下来,野豹理了理情绪朝他走去,揉揉他头发安慰。 “没什么大事,继续睡吧。” 他神色不对,坐在床边的雪狼仰头看他。 “哥,我不是小孩子了,可以跟你分忧。” 雪狼身上套的一件衬衫,下面没穿裤子,两人缠绵的痕迹一览无遗。 野豹在他身旁坐下,轻叹一声后把人拥进怀里。 “阿修,离开的事还需要你再等等了。” 没有完美的撤退计划莽撞行事太冒险,他不敢拿阿修的性命去赌。 雪狼一怔,这些天总感觉他心事重重,没想到是一直受这件事困扰。 心生愧疚,雪狼从他怀里起来,两手捧起他的脸。 “哥,我是不是不该告诉你我想离开,明明知道这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却要说出来给你增添烦恼。” 反握住他的手,野豹扯出轻松的笑。 “没有,只要是你想要的哥都会给你办到,只是我需要好好计划,等到合适的时机才能带你离开。” “那这件事要跟主说吗?” 野豹摇头,“我们的想法于他而言无异于是背叛,最好先不要让他发现。” 野豹心里是感激亚索的,当年要不是被他所救他们也活不到现在。 可当年他们无路可走决定跟随亚索时阿修还小,加入军团也是他忽视阿修意愿擅自决定的。 这么多年他竭尽全力帮亚索做的事早就还清他的恩情,往后他要做的应该是把对阿修的亏欠弥补回来。 “嗯,我知道了。”雪狼点头。 野豹习惯性摸摸他的脑袋。 “好了,继续睡觉吧。” “嗯。”雪狼躺下。 野豹褪下身上外套后也在他身边躺下。 自两人心意相通后野豹就诓骗他搬到自己房间来,每天洗完澡就对人上下其手。 刚开始那两天雪狼不太适应,总是哭。 等后劲上来就如打开新世界的大门,总是哭着要。 这不刚躺下去一条腿就搭到野豹身上,手开始往他身上探。 被他弄得燥热,野豹伸手抓住那邪恶的爪子。 “阿修,明天不想下床了吗?” 他声音沙哑身子发烫,雪狼知道自己得逞后翻身趴在他身上。 “不下就不下,哥,你不想要吗?” 他脑袋埋在自己脖子上生啃,野豹一手把着他的腿一手揪住他后脑勺的头发。 “下不来床就装病躲在房间里不出去,这回就不怕山猫笑话你了?” 两人关系一向亲密,除了亚索和沈泽以及嘴严的朱策,这么多天始终没人发现端倪。 有时训练瞧见雪狼脖子上的吻痕山猫生疑,雪狼随口用一句“蚊子咬的”就轻易给糊弄过去了。 雪狼低头在他唇角浅啄一口,笑嘻嘻道:“不怕,他要是问起来,我就说我哥打我了,还打的可凶。” 他小表情欠欠的,野豹热血上头,一个翻身把人反压,难得使坏问。 “那他要是问你哥打你哪里,你怎么说?” 雪狼两只手圈上他的胳膊,得意洋洋回着:“当然实话实说,打我屁股了。” “真是欠打。” “唔……” …… 眼见那么血腥的一幕洛西没有反应虽让亚索觉得奇怪,但她那声“爹地”让亚索心里乐开了花。 那天半夜亲自把小丫头抱回房间哄睡着,第二天趁着空闲就抱着小丫头在基地里到处溜达,逢人就得意地说这是他的崽。 跟在他身后看着这一幕的沈泽憋笑憋得脸色通红。 亚索就是嘴硬拉不下脸,实际上也是个女儿奴,尤其洛西还漂亮聪明给他长面子。 跟沈泽接触过一段时间的洛西不再沉默寡言,逢人先甜甜一笑把人萌化,接着再礼貌跟着亚索的介绍喊叔叔。 也不知孩子是有意还是无意,喊大家叔叔都只在前面加一个字辨别。 例如他喊山猫不喊山猫叔叔,叫猫叔叔,听起来怪可爱,可朱策不乐意了。 别人都是狼叔叔,豹叔叔,到了他这就成了猪叔叔。 “朱策叔叔。” “猪叔叔。” “乖,不对,跟叔叔念,朱策叔叔。” “猪叔叔。” “哈哈哈哈哈……” 傍晚的训练场里朱策蹲在小洛西面前纠正半天都没纠正过来,其他人笑得直不起腰。 山猫捂着笑疼的肚子从身后拍拍朱策的肩膀。 “朱队长你就知足吧,少主好歹还加了声叔叔,而不是直接叫猪。” 朱策白他一眼站起身,双手叉腰颓丧道了一句:“我讨厌小孩。” 亚索带着小洛西在基地里炫耀个遍之后基地里所有人都知道军团里多了一个乖巧又软萌的少主。 看洛西一整天都表现的很适应,沈泽和亚索才刚松口气,谁知当天晚上小丫头就情绪大爆发,哭闹着喊要阿爸阿妈。 沈泽和亚索好哄半天还是束手无策,连忙喊来心理医生过来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明明白天还感觉她一切良好。 折腾半宿好不容易把小丫头哄睡,心理医生擦擦额头上的汗水连连称奇。 原来洛西不是不记得自己家人,也不是不难过,而是她刚进入一个陌生环境不敢暴露这种心思。 或许是怕沈泽他们嫌她吵闹不要她,于是硬生生憋着。 而今日亚索带她见过所有人,见他们都对自己表现出善意后她才终于敢暴露自己。 到底是一个年仅五岁的孩子,如果不是先前有人特意给她做过这方面训练,那这就是个逆天小孩。 第91章 盼有来生 如亚索所愿,自从收养洛西之后沈泽开始忙起来,不再经常往外跑。 为不被仇家盯上保证洛西安全,亚索跟沈泽商量好非必要不出基地。 真到迫不得已时必须乔装打扮包裹严实。 沈泽理解他的忧虑没有意见,但从小接受义务教育,他明白养孩子并不是只让她吃饱穿暖那么简单。 他重视洛西的教育问题,可没法送她去学校上学,于是自己当起老师开始教洛西读书习字。 教育是件大事,沈泽并非各项全优,于是把主意打到高材生朱策身上,让他帮忙一起抓洛西的教育。 朱策一开始是想拒绝的,毕竟他认为小孩事多,而自己又没那么喜欢小孩,觉得没法胜任。 沈泽鸡贼,带着打扮的甜甜的洛西去他那花言巧语两天便轻松将人拿捏住。 尤其是发现小洛西在编程方面有极高天赋之后,朱策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洛西的喜爱如开了挂般一发不可收拾。 为养好这个孩子,沈泽渐渐顾不上医疗团队那边。 他虽说是洛西的爸爸,却为了让洛西童年不缺少妈妈的关怀,做的都是当妈做的事,都快变成一个温柔贤惠的全职太太。 亚索十分惊喜沈泽的巨变,因为这样的沈泽柔软到骨子里,他愈发爱不释手。 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有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温馨体验,亚索暗自庆幸自己当初答应沈泽收养洛西。 自上次在旧军地跟金肯打起来有了经验,沙纳不停变换策略开始暗中逐一瓦解各个黑恶势力。 一开始大家只当是偶然,等同样的事发生的多了就开始发现不对劲,惶恐不安让各大头目纷纷想应对的办法。 洪流席卷之下,没有人能真正做到不受波及,即使那个人是早就着手应对的亚索。 各大头目为加固防御军火交易越来越频繁,帝噬军团单量剧增。 拒绝一些岌岌可危的组织单子也是个危险活,很多事情都需要亚索亲自参与决策,亚索渐渐忙得抽不开身。 后来事态发展越来越糟糕,亚索开始频繁离开基地,有时候一走就是几个月,沈泽独守空房的时间越来越长。 沈泽一直关注外界动态,知道沙纳在铤而走险,也知亚索现在夹在中间处境艰难,但他什么都帮不了。 他能做的就是担忧与想念的同时像块望夫石等亚索平安归来。 沈泽在基地后院移摘一颗葡萄树,四年后的盛夏葡萄树已经攀着围墙爬上小屋顶,硕果累累。 晚上洛西在跟朱策复习功课,沈泽难得清闲爬上小屋顶看着月亮睹物思人。 帝噬军团总部在d国,而分部遍布多个国家,这次是亚索离开基地时间最长的一次,去的b国。 听说是手下杀错目标在当地引发不小纷争,其中牵扯势力众多,问题很棘手,亚索过去调查已经快四个月。 虽然两人这段时间一直有视频通话不曾断联,可到底跟真人在眼前不一样。 以前沈泽离开家出国救援时也会偶尔想家,不过那种想念和现在这种想念完全不一样。 他第一次感觉原来思念如此难捱。 沈泽想的入神,没发现远处屋檐下一个高大人影正朝自己这边看,等人走近他听到脚步声从仰躺的姿势坐起来往下瞧。 “谁来了?” 来人没说话,屋檐遮挡沈泽只能模糊瞥见小半个影子。 等人从屋檐下迈开脚往院子里跨几步,再转身仰头朝自己笑,沈泽忽然鼻子发酸,攥紧手惊喜又不确认喊着。 “是阿索吗?” 月光洒落在他身上,从头到脚把人衬得英姿挺拔,是他心心念念的人没错。 高低对望,亚索脸上疲倦在这一刻一扫而光。 “阿泽,我回来了。” “你等着,我马上下来!” 沈泽激动到手忙脚乱,脑子打转都忘了梯子搭在哪边。 “呵。”看他急得快原地打圈,亚索笑出声 。 “你不要动,我上去找你。” 小屋用来置放农具的,不高,亚索没有绕到背后搭梯子的地方,而是原地起势往前冲,踩着墙用惊人的臂力抓着屋檐三两下就爬了上去。 上面沈泽伸手拉他,因为用力过猛,两只手掌刚握上两人就齐齐朝沈泽那边扑。 沈泽身子后倾快碰到倾斜的屋顶,扑跪在他面前的亚索一个反用力立刻把人拥进怀里。 “你什么时候唔……” 体感真实,沈泽刚要开口问话,后脑勺先一步被大手掌固定住,炽热急切的吻吞没他接下来的话。 思念成疾,亚索一点没克制,厮磨吸吮,像是要把这段时间的所有缺失一下全弥补回来。 后院寂静,唯有滋滋水声激荡。 亚索松开沈泽时两人同时气喘吁吁,亚索鼻尖抵着沈泽鼻尖如偷情般小声问。 “想我吗?” 沈泽红唇微肿,眼含水雾,气喘着回道:“想。” 两手圈住他的脖子,这回换沈泽主动,吻的轻柔缠绵。 后来两人并肩而坐,沈泽脑袋靠在亚索肩上。 亚索把跟自己十指相扣的手放到嘴前亲一下,然后问道:“小丫头这段时间乖不乖,没磨你吧?” “在我面前还算乖巧,就是每天为了躲避课业跟朱队长斗智斗勇,倒是苦了朱队长。” “呵。”脑子里自动浮现画面,亚索低笑。 “正是调皮的年纪,想当年我九岁的时候可让慧姐头疼了。” 沈泽温柔笑着拍了拍他的手。 “大概连慧姐都想不到那个调皮的小男孩如今这么有本事,她要是知道一定会很欣慰的。” 亚索仰头望着繁星点点,轻叹道:“希望吧!” 沈泽突然惆怅抱紧他的胳膊。 “阿索,我真希望时间可以过的慢一点,这样我就能守在你们身边久一点。” 复仇的那段时光他度日如年,分秒都觉得煎熬。 跟亚索在一起之后却感觉时间一不小心就从指缝间溜走,转眼两人相识已经快有五个春秋。 亚索把头转过来看他。 “沈医生怎么年纪轻轻的就开始老气横秋?” 理理他被风吹乱的头发,亚索继续道:“我们往后还有很长的路可以走,走到小丫头亭亭玉立,走到两鬓斑白,牙齿掉光。” 想想那个画面沈泽突然一激灵从他肩膀上抬起头。 “不行,那也太丑了!” “呵。”亚索被他这反应逗乐,“那没办法,生老病死是人的必经之路,可由不得沈医生不想。” 亚索说着就上手捏他的脸。 “不过放心,到时候我一定不会嫌弃沈医生这个白发苍苍连道都走不动的小老头。” 拉开他的手,沈泽忽然严肃。 “不是说会有七年之痒,你确定真到那时候我们不会相看两厌吗?” “我不痒。”亚索脱口而出,“我爱你都来不及怎么会痒,所以沈医生也不许痒。” 沈泽挑挑眉。 “这么霸道?” 亚索捏住他下颚在他嘴上狠狠亲一口。 “当然,你沈泽生生世世都只能是我亚索的人。” 他是个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唯沈泽,他盼有来生。 第92章 很甜 “对了,这次从b国带回一样好东西,你应该喜欢。” 亚索伸手往工装裤腿侧口袋里掏,摊开沈泽的手往他手心放了十几颗棕色油纸包装的糖果。 “这是什么?”沈泽打量那几颗糖果,包装简单,他没见过。 “糖,从一个雇主那里拿的,还没上市,我试过有点甜,不过应该符合你的口味。” 作为医生沈泽明白糖吃多了对身体有害,他以前虽也喜欢但会克制自己很少碰。 可复仇那段时间太苦,他好几次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会往自己嘴里塞一颗糖,后来就渐渐养成习惯。 亚索知道之后就一直惯着他。 “你这是在身上揣了多久,有些化了。”沈泽随意捏两颗,发现有点软。 亚索不好意思挠挠额角。 “上午跟雇主谈生意趁他不注意偷偷塞了一把在口袋里,后面就一直忘了拿出来。” 一想到那个高冷的统领为了他跟雇主谈生意时偷偷抓起一把糖果往自己口袋里塞的画面,沈泽又暖心又好笑。 “你说小丫头现在贪吃一旦吃上喜欢的就停不下来,但她刚换新牙不能吃太多甜食,我就没给她留,背着她偷偷给你的。” “小西要是知道她整天念叨的爹地带了好东西回来却没她的份,又要跟你撒泼耍无赖了。” “没事,小丫头有其他礼物,来,试试。” 亚索说着已经从沈泽手心挑了一颗还没化的剥好递到沈泽嘴边。 “没想到我这么大个人吃东西还得背着孩子。”沈泽摇头笑了笑,接着张嘴把嘴边的糖果含进去。 拇指沾到一点,亚索收回包装纸在指腹吸吮,朝沈泽问:“怎么样,甜吗?” 甜而不腻的奶香味在口腔中晕开,沈泽连连点头。 “嗯,甜,你再试一颗?” 他抬手示意亚索再拿一颗,亚索没动作,而是盯着他鼓起的腮帮子若有所思。 两人不知身后有个小东西闻着味就过来了,蹑手蹑脚趁两人没注意突然从身后梯子上冒出头。 “哈喽哈!” 一如既往调皮古怪的声音,沈泽和亚索皆被吓一大跳。 沈泽下意识手忙脚乱把手上糖藏起来,而嘴里的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样子像做了贼一样心虚不已。 洛西被朱策送回来就到处找沈泽,听说他在这里后就想偷摸过来吓一吓他,没想到见到了念叨好久的人。 “爹地!你终于回来啦!” 洛西兴奋没发现沈泽不对劲,快速爬过梯子往两人所在位置走。 沈泽不敢回头,亚索惊喜转头给他做遮掩。 “你这小丫头怎么跟个小男生似的一天咋咋呼呼的。” 亚索嘴里说着嫌弃的话,却爱不释手把走近的小东西抱到腿上宠溺轻刮她的鼻子。 沈泽眼光独到,几个月不见亚索发现小丫头长的越发水灵。 “爹地,你都不想我,爸爸说你可能还要好久才回来,我都想死你了!” 小丫头性格跳脱,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撒的一手好娇。 亚索有些亏欠揉揉她的小脸蛋。 “当然想,爹地就是太想我家小宝贝所以才提前回来给你们惊喜。” “哼!我不是三岁小孩了。” 身穿背带裤的洛西两手叉腰假装生气,样子都快把亚索心给萌化了。 “你来找爸爸都没有去找我,你不知道现在的朱叔叔可凶了,对吧爸爸?” 见沈泽抿嘴对自己笑,洛西歪头。 “嗯?爸爸你为什么不说话?” 沈泽不敢张嘴哭笑不得。 爸爸粘牙! 父女两人的表情都太好笑,亚索憋得脸通红,沈泽向他投来埋怨的目光。 他为什么不告诉他这糖这么难嚼? “咳!”亚索轻咳一声把洛西注意力拉回来。 “一回来就跟我告朱叔叔的状,是不是你没有好好学习被朱叔叔罚了?” 朱策人古板,教学也严谨,洛西偏科严重,想来没少让朱策头疼。 “额,呵呵……” 被他拆穿,小小的脸上略显窘迫,洛西身体在他腿上转了个圈强行转移话题指着天上。 “爹地你看,有流星!” 亚索无奈摇摇头。 “这丫头。” 沈泽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跟亚索求助。 粘住了,怎么办? “爹地你不知道,明明就是朱叔叔不讲道理,他知道我根本学不会…嗯?” 洛西底气不足,背过去才敢为自己辩解,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她爹一只大手捂住了眼睛。 亚索一手遮住洛西的眼睛,一手掌住沈泽的后脑勺把他脑袋拉过去。 他迅速低头下压撬开沈泽的嘴把他嘴里那颗糖卷到自己口中去。 他速度很快,动作开始到结束不过十几秒的时间,声音还是被洛西听了去,掰开捂住自己眼睛的手转头。 “嗯?你们在吃什么?” 此时两人已经正襟危坐,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没有。”解脱的沈泽否认。 “有,我听到嚼动的声音了。” “你听错了。”沈泽脸颊微微发烫,继续蒙骗小孩。 “爹地!”洛西抬头嘟嘴可怜兮兮看向亚索。 亚索干脆也不装了,开始咀嚼从沈泽那里撬来的糖,含糊着:“想吃?” “嗯嗯。” 看他吃的很香,洛西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亚索伸手在葡萄藤上摘下一颗葡萄。 “张嘴。” “啊~” 洛西乖乖张嘴,亚索把绿色葡萄塞到她嘴里。 洛西没想她爹会害她,一口就咬了下去,结果下一秒就酸到五官扭曲,弯腰把嘴里葡萄吐出来。 “啊呸呸呸!好酸!” “呵呵呵……”亚索和沈泽笑得合不拢嘴。 “让你非要尝。” “哼,爹地坏,我生气了,不要跟你玩了!” 吃了苦头的洛西挣扎从他腿上站起来。 亚索摸摸那气鼓鼓的小脑袋。 “好了不气不气,爹地给你带了礼物,交给阿弩阿姨了,你去看看。” 洛西到底是女孩子,两人很多时候照顾起来多有不便,阿弩都快成洛西小半个妈妈。 “真的?” 小孩变脸快,听到有礼物瞬间忘了上一秒的事。 “嗯,去吧。” “谢谢爹地,mua!”洛西兴奋往他脸上亲一口抬脚离开。 亚索一秒错愕接着笑得跟朵灿烂的花似的。 “慢点下去。” 沈泽刚开口提醒,谁知小丫头没走梯子,随手扯了根藤条直接梭下去。 她样子熟练看来没少做,却看得沈泽心惊肉跳,对刚落地的小身影怒斥。 “小西,你下回再这样爸爸可要打你了!” 小丫头没抬头,低头吐一下舌头快速跑开。 亚索看到这一幕却倍感骄傲,心想真不愧是他亚索的女儿。 “小丫头聪明身手也利索,阿泽,你真不打算让我带她训练?” “不行!”沈泽态度异常坚定。 “咱家小丫头是公主,就该学点温柔的东西,不能整天喊打喊杀的。” 沈泽不是思想迂腐之人,并不是觉得女孩子就该温柔贤惠。 而是这条路他走过,知道有多辛苦,他舍不得小丫头吃这份苦。 亚索明白他的心思,也不强求,抬手捏住他的下颚。 “好,都随你。” 他头压过来,沈泽想起刚刚的事,两手抵在他胸口红脸小声斥责。 “你刚刚怎么当着孩子的面……” “阿泽,我明明在帮你,不过这糖太甜我不喜欢,还给你。” “唔……” 第93章 去哪了 清晨基地门口驶入几十辆车,在停车场停下来后车上下来一群统一作战服的男人。 “这里就是基地了吧?” “没想到这么气派!” “真不错!” 男人们打量面前这个占地面积巨大设施又十分完善的基地,每个人脸上都露出满意的笑。 要知道,他们是踩了无数尸骨九死一生才能有资格来到这里。 野豹从第一辆车上下来,转身朝身后交头接耳的新兵下令。 “所有人,列队!” 一声令下,闲散的男人们迅速排成一个整整齐齐的方阵,昂首挺胸,一秒严肃。 野豹手握腰带,威风凛凛站在队伍前方。 “你们是我从万人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今日有资格站到这里说明你们身上有点本事。” “但是,不要以为这样就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这个基地里能活到现在的单拎出一个就能随便碾压你们。” “好胜心可以有,但不要不自量力挑战权威,遵守基地规则才能在这里长久待下去,听明白了吗?” “明白!” 气势如虹,野豹满意点点头。 “现在所有人跟随我到训练场上去面见统领,接下来这场考核才真正决定你们能否留下。” “是!” “终于要见到那个神一样的男人了吗?” “呼,好紧张!” “不知道统领凶不凶。” “我想留下来。” 跟在野豹身后往训练场走的新兵们又开始小声嘀咕。 其中个子最小,脸蛋最稚嫩的一个新兵两只手紧紧握着,强行压制因激动而剧烈起伏的胸口。 亚索收到野豹消息一早就在训练场等着,众人跨入训练场一眼便注意到台子上站着的高大挺拔背影,一身特定的深蓝色军官服装将他衬得如同神只一般。 走到台子下,野豹一个手势示意,底下人立马列好队,各个紧张得绷直身体。 野豹上前转身走两步。 “主,三十六个人都到齐了。” “嗯。”亚索应一声转过身来,见到他容貌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 他们训练时听说过统领的一些传奇事迹,都以为这等狠角色的人应该长的豹头环眼凶神恶煞,却怎么也没想到样貌居然如此惊为天人。 亚索从台上走下去,跟在他身旁的雪狼眼睛一直盯着野豹,雾花蒙眼,强行控制那副委屈要哭的模样。 野豹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他,而此刻却只能移开目光不敢与他对视。 亚索什么话也没说,自带强大气场缓慢在新兵中间穿行,如鹰般犀利的眼神上下打量他们的体态。 他身上压迫感实在太强,所靠近之处新兵绷直身体大气不敢出,紧抿着嘴刻意逃避与他眼神对视。 亚索时而抬手拍拍新兵们的胸膛,时而整理他们有点歪的衣领,人还没走完一排,后排的人额头已经不停往外冒汗。 “叫什么名字?” 第一排走到最后一个见人长的有些青涩,亚索终于开口,嗓音充满磁性。 “回统领,我叫维塞。” 维塞紧张得连咽口水,攥紧的手指指甲早就掐进手心。 “多大?”亚索调整他有些倾斜的腰带。 “十五岁。” 维塞说到年龄突然自豪扬起下颚。 这里所有人里就他年龄最小。 本以为他能等来亚索一声夸赞,没想到亚索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见他要抬脚往后面走,维塞鼓起勇气不问自答。 “统领,我们两年前在沙河见过。” 两年前雨季亚索路过沙河,大水冲垮道路,他们本可以绕道而行,那天却破天荒带领手下搬了一天石头硬生生拼出一条道来。 维塞家就在沙河旁,因为道路被冲垮被困了好几天,那天亚索的出现让村民看到希望,不少人主动加入他们共同完成那条道路修补,而当时维塞就在其中。 那时亚索车队没有任何标识,但凭借他们身上透露出的气质和使不完的力气,维塞知道眼前绝不是普通人。 后来他经过一年多时间四处打听才知道他当时遇到的可能是帝噬军团的人,于是不顾家人反对在帝噬军团暗中招募时毅然决定加入选拔训练。 亚索回头看维塞一眼,实在没印象后又淡淡“嗯”一声不再停留。 他态度冷淡,维塞眼中期待尽数熄灭。 亚索审视完所有人后就开始接下来的考核项目。 枪法、体能测试、近身搏弈、临场反应能力测试等,一个个完成下来新兵们快没了半条命。 不过考核虽然严格,可野豹选的人没一个令亚索失望,全部通过。 考核完成亚索离开,野豹把人交给朱策已经是晚上。 从安排新兵的宿舍楼里出来,朱策终于有机会问出一整天的疑惑。 “主没有提前打招呼,这次怎么突然招了这么多人进来?” “世态有变,主这是在提前布防,这次是保密任务,你不知情也很正常。” “所以你失踪的这六个月不会是一直在暗中练兵吧?你和主这事做的也太保密了,你家那小子一回来就跑过来问我有没有你的消息,我被他问得头都大了。” 野豹惭愧低下头,“我不是故意不联系他,是我所在的地方条件不允许。” “所以这次训练场地到底在哪里?” 以前往基地送人都需要训练一到两年,而这次只用六个月,看来亚索已经察觉现在情况很紧迫。 而六个月提早选出一批能用的人,那训练条件得是翻倍苛刻。 没等野豹回答,一旁柱子后早就等着的人突然窜出来,一声不吭抓住野豹的手腕。 “阿修?” 看清来人板着脸,野豹刚惊呼就被一股蛮力拽着走。 眼见人火气已经快烧到眉毛,被拉走的野豹回头匆匆朝朱策交代一句。 “朱队长,他们就交给你了!” 六个月一点消息没有,这一刻朱策似乎能理解雪狼的心情,抬手朝他做了个ok的手势。 情绪压了一天,雪狼快到爆发的临界点,来不及把人带回房间,拉到黑暗隐蔽的墙后就怒气冲冲把野豹摁在墙上。 “去哪了?”雪狼红眼凶狠质问。 以前再大的任务他都会跟自己交代,这次却半年没有一点消息。 他无数次午夜噩梦都是他死了,然后哭着从噩梦中惊醒。 他问遍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亚索一直告诉他他只是奉命去执行任务了。 他害怕他是在任务中牺牲了,而亚索怕他难过不肯告诉他实话。 他想知道他的消息又害怕知道他的消息,整日惴惴不安,好几次崩溃到快要活不下去。 “阿修,我……” 他泪水夺眶而出,野豹心疼刚要开口解释,雪狼突然发怒一拳砸在墙上。 “你去哪了?” 他这一拳重到野豹听到嘎吱声,震惊连忙抓住他的手。 “阿修别这样,我可以一一跟你解释唔……” 理智被害怕与怒火淹没,雪狼现在听不进他说的一个字,踮起脚就朝人狠狠吻去。 第94章 机会 雪狼用的十足的力道在他唇上硬啃,似要告诉他他失踪的这半年里自己有多难熬。 野豹脸颊被他的泪水打湿,嘴唇被他咬疼却默不作声任由他发泄。 咬了几分钟他都不喊疼,雪狼火气转为委屈,离开他的唇瓣抱住他的脖子大声哭诉。 “去哪里了哥,为什么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死了呜呜呜……” 六个月的坚强与硬撑在这一刻化为泡沫,雪狼像一个走丢的小孩迷茫而不知所措。 所有理由和借口被他抨击心灵的哭声敲得稀碎,野豹心疼把人抱紧,头埋在他颈侧一个劲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阿修,是哥的错,是哥的错。” 分开半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他知道他在干什么,知道他安全,却忘了他也会担心自己。 “你为什么不联系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过的不好,一点都不好啊啊啊……” “不是的阿修,哥不是故意不联系你,哥试过很多次,是哥在的地方没有一点信号,这六个月里我们与外界一直都是断联的状态。” 终于恢复点理智,雪狼淌着泪从他怀里抬起头。 “所以这半年你去哪了?” 野豹看一眼四周,抬手擦拭他脸上泪水,回道:“我们回去说。” 除了风尘仆仆他脸上还添了几道不显眼的伤痕,雪狼理智回归,牵起他的手就往外走。 “回去说。” 回到房间刚把门合上,雪狼又转身迫不及待贴到他身上去。 野豹没预料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后背撞到门上。 “阿修?”野豹搂住他的腰疑惑喊一声。 雪狼脸埋在他胸口闷闷地恳求:“哥,你可以亲亲我吗?” 他只是太害怕了,害怕现在一切还是一场不真实的梦,害怕好不容易见到的人下一秒又消失在眼前。 “阿修,哥在。” 察觉出他的不安,野豹抽出一只手抬起他的脸就吻了下去。 湿热纠缠,胸膛起伏,大脑缺氧,吻到雪狼快要站不住全凭腰上的手捞着。 气喘着松开他,野豹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问:“阿修,现在好点了吗?” “不好。” 雪狼依旧闹着脾气,伸手就往他衣服里探,欲想要更一步的深入。 指尖惹火,在他准备下移时野豹抓住他的手制止他的动作。 “阿修,哥太脏了,让我先洗个澡好不好?” 六个月啃生肉饮露水,别说洗澡条件,他们生存都有些艰难。 定了人就匆匆赶回来,要不是怕自己像个野人吓到他在路上随意找条河简单洗过一遍,现在的野豹估计已经臭得不能靠近了。 他一脸疲惫却在可怜兮兮征求自己意见,雪狼有所收敛却没完全收着脾气。 “我跟你一起洗。” “好。” 野豹先进的浴室冲洗,等雪狼从衣柜里翻出两人换洗的衣服踏进去,浴室里的温度很快攀升。 花洒下,洗漱台上,浴缸里,雪狼被热气迷了眼,后背贴着冰凉的墙,手肘磨得通红…… 后来身体乏力,浴缸里的雪狼软趴在野豹身上,脸贴着他的胸口。 手指摩挲他的后颈,野豹微仰着头。 “阿修,现在感觉真实了吗?” 两人身体紧紧贴着,他胸膛的心跳雪狼听的一清二楚,只是已经累的不想说话。 不过想着还有重要的事没问,他扯了扯有些沙哑的嗓子。 “你还没交代你去哪了。” 是他硬要贴上来不给自己开口的机会,现在吃饱喝足之后又反过来用这种质问的语气,野豹欲哭无泪。 低头亲一下他额头,野豹如实交代。 “这次我奉主的命暗中招募然后带往魔鬼林秘密训练。” “魔鬼林?”雪狼惊恐抬起头。 魔鬼林是d国最恐怖的原始森林,山脉连绵暗无天日,其中毒物凶兽更是多到数不过来,是基地里很多人的阴影。 雪狼和他哥不幸跟亚索进去见识过一次,被他哥从里面背出来后甚至连做好几天噩梦。 当之无愧的死亡之地,本来是亚索最中意的训练之地,但因为后来在里面折损的人实在太多,不得已才换了地方训练。 “不是早就换了地方了吗?为什么这次会选在那里?” 雪狼这才后知后觉他这段日子都经历了什么,心疼抚摸他的脸。 难怪传不出他一点消息,那里根本没有信号。 “主要在短时间内筹备大量人手,其他地方不符合选拔要求,只有那里可以。” “他让你担任总教官,这次去了多少人?” “陆陆续续差不多有两万多人,但能从里面出来的只有不到一万。” 雪狼指尖一颤。 “折损一大半。” 于里面的野兽而言,这无疑是一场盛宴。 野豹握住他发颤的手放在唇前亲一下。 “嗯。” “主为什么突然筹备这么多人,他要反?” 一下子征集这么多人还能做得悄无声息,亚索估计早就在筹谋,但雪狼摸不准他的心思。 野豹摇摇头。 “他想反早就反了,阿修,你没发现世态变了吗?” 沙纳出手的前两年因为暗中操作打的大多数势力措手不及,所以比较顺利。 这两年多大家都开始警惕,甚至为了生存已经在私底下联手对付沙纳,沙纳渐渐举步维艰。 虽没到正面交锋的时候,但平波之下惊涛暗涌,如今局面已经进展到白热化阶段。 再发展下去只有两种情况,要么d国被彻底清洗一遍,要么再多一个莱登。 而在这种关键时刻能扭转局面的只有一个人——亚索。 无论他站在哪一方,对另一方来说都是致命打击。 雪狼顿悟。 “难怪最近主总是收到很多头目邀约,你说他会选择站在哪一方?” “他不站队,所以才谋划一切让自己具备保持中立的力量。” 亚索不得罪哪一方,可他一旦拒绝无异于两方都得罪。 “太冒险了!”雪狼忽然感慨。 “嗯?你说主?”野豹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雪狼摇头。 “不是,我是说他让你太冒险了,魔鬼林那么危险,怎么能只派你一个人去。” “呵。”野豹轻笑描摹他的眉眼。 “现在各个势力都在紧盯军团,他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不走漏风声。” 现在亚索是个大家长,他必须为军团着想。 他说的这些雪狼都理解,但还是心疼抱紧他。 “哥,辛苦你了。” 野豹欣慰摸摸他的后脑勺。 “风险与机遇相伴,其实哥此行还有其他收获。” 雪狼头埋在他肩上。 “什么?” 野豹捧起他的脸,突来地认真。 “阿修,你不是一直想离开军团吗?我们的机会来了。” 第95章 完了 “快,所有人抓住旁边树枝赶快上岸!” 暴雨突袭,河水疯涨,在眉涞河上游集训的新兵们听到野豹命令在湍急的水里扑腾仓惶往岸边爬。 “把手伸过来,我来拉你们上来!”早一步上岸的雪狼转身朝后面的人伸手。 在一群初级雇佣兵面前雪狼和野豹这两位教官显得格外从容。 “谢谢教官!” “谢谢教官!” 被雪狼拉上来的新兵们刚喘着大气爬上岸,万分感激对雪狼和野豹道谢。 “最后一个了,来!” 最后一个人上岸有些困难,雪狼抓着枝条的手往尖细处移,身体前倾上去解救河里的人。 他身子所有重量仅靠你纤细的枝条支撑,好不容易把最后一个人拉上来,结果那枝条再承受不住断裂,雪狼脚底打滑身体不受控往河里扑。 “教官!”被他拉上来的人泄力躺在地上,身后人惊呼大喊,想伸手拉住雪狼已经来不及。 “雪狼!”另一侧的野豹见状大呼,下一秒毫不犹豫往水里跳。 “总教官!” “教官!” 河水浑浊,两人刚下去挣扎几下就不见人影,岸上的人急切大喊。 “在那里!快,救人!” 眼尖的人指着河中抓住浮木的一只手,紧接着一群人沿着河岸跑去追被大水冲走的浮木。 到底是经过特训,新兵反应跟速度极快,在浮木要被冲到一个巨高的瀑布之下时成功用套绳拦截下来。 “大家用力!” “一二三!” “来了上来了!” 眼见浮木靠近岸边,所有人合力把浮木抬上来,还没来得及庆幸,拉出浮木大半截才发现抓着浮木的手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 “在那里!” 有人沮丧,有人指着两颗水里浮沉的两个脑袋大声叫。 那两个脑袋已经临近断崖边缘,大伙再度拔腿继续往下,却眼睁睁看着两人被大水冲下悬崖。 “来不及了!” 大伙在断崖边上急刹,俯视水雾弥漫深不见底的崖底哀叹。 有人跪下惋惜。 “看这情况两位教官怕是没救了。” “两位教官不是普通人,别放弃,绕到下游去找找。” “有道理。” “走!” 众人离开,却不知刚被冲下瀑布的野豹及时按下腰上的便捷气囊,两人刚被冲下水底马上浮上水面。 尽管跟雪狼商量过如何尽量避险,可两人还是低估这次大雨的猛烈程度,野豹刚在水里把自己跟雪狼绑在一起没多久雪狼就被一个巨浪拍晕过去。 气囊把两人带到水面,连呛好多口水也快晕过去的野豹刚喘上气就赶紧把雪狼的脑袋推举出水面。 “阿修!” 瀑布底下地势相对平坦水流没那么急,恢复点力气的野豹奋力把雪狼往岸上拖。 把人放在石头上,野豹赶紧解开他衣服做心肺复苏。 “咳咳咳……” 等雪狼吐出呛进身体的污水,野豹轻拍他的脸。 “阿修,醒醒!” “阿修!” 雪狼缓缓睁眼,由野豹扶起来看清周围环境后扯出苍白笑容。 “哥,我们真的逃出来了?” 本来这次集训依旧是由野豹负责,但他特意向亚索请求让雪狼跟自己一起给新兵训练。 为谋划这场死里逃生两人等了两个多月,昨日观测天气在做好一切准备后决定今日实行。 在众人见证下制造意外确实是步险棋,不过为了瞒过亚索的眼睛,他们不得不铤而走险。 “先别高兴的太早,我们还没彻底脱困。” 打量一眼周围情况,野豹脱下自己身上外套扯烂,又对雪狼道:“把你的衣服也脱下来。” 他万事都能比自己想的周全,雪狼没有疑问乖乖照做。 野豹把两人衣服扯得稀碎,然后抹掉两人痕迹,在泥土上制造猛兽脚印,完成布局后才带雪狼离开。 两人刚走没多久在山上绕了一大圈的新兵们很快找来。 “看,这是两位教官的衣服!” “还有这些脚印怎么回事?” “唉,我们还是来晚一步!” “赶紧向基地汇报情况吧!” …… “呼呼呼!” 白天跑到黑夜,两道敏捷的身影气喘吁吁在丛林间穿梭。 按照之前规划好的路线跑了一大半,野豹一手撑在一棵大树上回头看落后小半截的雪狼。 “阿修,你还跑得动吗?” 即使是雇佣兵也扛不住这种不要命的奔跑,雪狼胸口已经喘到不行,可心里却觉得十分轻松。 许是暗想着熬过这一遭,他和他哥就能彻底迎来自由。 “我没问题哥!” 他脸上的笑自然流露,野豹心里对亚索仅存的愧疚一扫而光。 阿修这么开心,证明他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手给我,接下来还有一小段路就到我们停车的地方了,再坚持坚持。” “好。” 雪狼伸手同他牵在一起,野豹借助微弱的电筒光线拉着他继续往前跑。 灯光随着身体抖动一上一下,雪狼盯着他哥的侧脸,忽然觉得眼前这一切美好得不像真的。 双脚已经酸重麻木,但雪狼接下来迈开的每一步都觉得像在虚浮,他没想到他和他哥居然真的会有自由的一天。 而这一天他等了太久太久…… “呼呼呼…到了!” 从丛林里出来见到他们早就藏在山脚下的车辆,野豹松开雪狼的手两手叉腰。 “是不是从今日起,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野豹跟雪狼,只有达恩与阿修。” 脱口而出的雪狼眼眶含着热泪,野豹摸摸他的头给予肯定回应。 “嗯。” “走吧!” “嗯。” 两人从斜坡上往下跳,凑近车边时走在前面的野豹忽然察觉不对劲抬手制止雪狼继续迈脚。 “怎么了哥?”现在的雪狼浑身放松没有发现不对。 夜色降临看不清车窗弥漫出的烟雾,但野豹嗅到了烟味。 “车里有人。” 野豹警惕从后腰掏出手枪缓慢靠近,雪狼也立马跟随他动作。 距离近了还能清晰听到里面有倾吐烟雾的声音,野豹举枪对准后座。 “什么人,下来!” 后座车门被一脚踹开,显然车里面的人火气比他们还大,先扔下来一个烟头。 野豹抬起手上电筒往车内扫,灯光照映出那薄凉的侧脸,野豹双腿瞬间发软,肩膀像被什么东西强行压跪下去。 身后雪狼还没看清什么情况,野豹已经垂下双手跟脑袋,如临大敌般喊了一声。 “主!” 等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转过来,雪狼心尖一颤。 “怎么会?” 他们明明已经计划的天衣无缝,亚索为什么这么快就发现了? 被野豹拉跪下去,雪狼一脸绝望,心想这次是真的完了! 第96章 好自为之 修长的腿从车上跨下来,亚索身形本就高大,如今加上两人心虚,他还没开口透出的威压已经让两人不敢大喘。 “说说,谁的主意?”亚索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头不敢往上抬,不清楚他现在是什么表情,但野豹余光瞥见了他手上握着的枪。 他了解亚索,知道他这个人恨极背叛,明白他们这次是真的触及他的底线,可为了阿修,他还想再挣扎一下。 紧紧抓着雪狼的手,野豹抢先开口。 “是我,您应该知道这么缜密的计划一定是我想出来的,阿修是受我怂恿跟着一起出逃,并非他本意,希望主能对他网开一面。” 所以到现在野豹都想不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亚索居然这么快发现他们假死。 感觉他的手心在冒汗,雪狼听到他的话倏地抬起头与亚索对视。 “不,不关我哥的事,他从没想过要背叛主,是我,是我不喜欢奔波卖命用感情捆绑我哥让他带我出逃的,您要打要杀冲我来,放过我哥。” “阿修不要胡说!” 野豹怒斥一声伸手把人挡在自己身后。 灯光从下往上,亚索的脸始终阴暗。 雪狼固执从他身后挪动出来跟亚索据理力争。 “这么多年我哥为主做的已经够还当年恩情,我们离开军团只是为了平淡活着不会给您和军团带来什么损失,您又何必赶尽杀绝?” “阿修够了!”野豹制止他在火上浇油。 亚索发怒时最容不得别人在他极限上蹦跶。 果不其然下一秒亚索握着手枪的手缓缓抬起,他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冷静得可怕。 “我可以念在你们这些年忠心耿耿的份上网开一面,但军团的规矩也不能形同虚设。” “所以我只对你们开一枪,至于这一枪由谁来承受你们自己选。” “我来!”雪狼挪动膝盖挡在野豹面前。 “阿修!”野豹蹙眉喊了一声却没有制止他的动作。 雪狼回头朝他扯出一个轻松的笑。 “哥,好好活着,就当是为了我。” 亚索嘴角勾出冷笑。 “很好!” 他毫不犹豫扣下扳机,千钧一发间野豹猛地拽住雪狼胳膊调转位置把他护在怀里。 他说:“阿修,你想做的事情自己完成,这次哥帮不了你。” “不!”雪狼瞳孔瞪大,下一秒对准野豹后脑勺的手枪传来扣下扳机的声音。 “咔!” 扳机扣下没有预想的火药与血腥,亚索弹夹里没有子弹。 大概是他知道他若真的一颗子弹下去,要的是两条命。 “哥,你这是干什么呀!”雪狼一阵后怕抱住野豹哭出来。 野豹胸膛也在砰砰作响,轻拍安抚好雪狼后他转身面对亚索。 “您,不杀我们?” “杀了,叛徒就地正法,不知道你们走运躲过一劫。” 亚索侧着脸,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 野豹明白他的意思,低头诚心说了一声:“谢谢。” 亚索转身,声音略显失望。 “野豹和雪狼带训不幸落水身亡,帝噬军团损失两名大将,代号永封。” “主……”野豹还想对他说些什么,看了一眼往黑暗中独行的背影还是止住了。 亚索迈开几步,好似褪去统领的身份后才停住脚步,微微侧着脸语重心长。 “有些规矩之所以会成立都是前人拿性命为代价换来的,乱世之下不会有长久的安生,终有一天你们会明白,军团的禁令不只是束缚,也是保护,你们好自为之。” 铁了的心他扭不回来,人教不会的道理只有他们自己经历一遍才能明白。 眼看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雪狼终于缓过神来。 “哥,他这是放我们走?” 野豹点点头,“嗯。” 亚索的这个举动超乎他的预料,本以为被他发现,他们也会和其他人一样必死无疑,却没想到亚索居然对他们网开一面。 或许从亚索救下他们的那刻起他们跟军团里的其他人不一样。 于亚索而言,他们是手下更似兄弟。 “那我们?” 野豹从地上起来把雪狼也拉起来。 “走吧,回我们的家。” 他早安排好一切,在僻静无人的地方寻了一栋房子,往后不再为生计发愁,阿修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劫后余生,雪狼平复心情牵起他的手。 “好。” 爬上不起眼的车辆,两人相视一笑后开车扬长而去…… 亚索回到基地时沈泽就在停车场等着,见他下车赶紧跑过来。 “怎么样?” 跟他在一起这么久沈泽看得出来亚索不仅仅把那兄弟俩当成手下,不然也不会在听到他们出事时那么紧张。 “走了。” 一句“走了”在沈泽意识里也有“死了”的意思。 不过他看亚索脸上没有难过反而是落寞多些,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上前一把抱住亚索的脖子安慰。 “那是他们的选择,阿索,你还有我,还有小西,我们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沈泽之所以能这么快反应野豹和雪狼是逃跑而非意外,是因为前不久野豹特意来找他聊过。 他说像在中国,如果一个人逃离纷扰选择隐居生活,那他一天都会干些什么? 那天沈泽跟他聊了很多,从中国古代隐居诗人聊到逃离城市的现代人,在他描述那些人的生活时,他能明显从野豹眼中看到向往。 那时候他就知道,他们累了也厌倦了现在的生活。 就是不知道他的阿索会不会累? 就算累了他好像也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 亚索搂住他的腰,把头抵在他肩上,疲惫的脸上多了些许欣慰。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两人当众毫无顾忌相拥,高架上站岗的一个新兵凑到目不转睛盯着他们看的维塞身边。 “之前听说统领跟沈先生感情很好我还不信,现在我是信了,谁能想到那个高高在上总是一副冷冰冰模样的统领居然也有这么柔软的一面。” “哼,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而已,总会有年老色衰的一天。” 维塞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哼,没想到你小子年龄不大嫉妒心还挺强,再说了沈先生可不是什么中看不中用的花瓶,人家会的可多着呢!” 相拥的两个人手牵手离开,维塞收归目光白身旁人一眼。 “你懂个屁,一个有用的男人应该是让另一半变得强大,而不是处处拖他后腿给他找麻烦。” “我看你啊,就是见不得别人比你好。” 维塞脾气上来没好气回道:“回去站你位置上去。” 被他如此对待的新兵火气上来,回怼道:“切,横什么呀!不就是年龄比我们小点嘛,真当自己是天才了!” 第97章 陪伴 “阿泽!” 夜里亚索做了一场噩梦,梦到沈泽不见了,他在所有地方找了一遍没找到人,于是从梦中惊醒。 坐起来脑子还发蒙分不清梦和现实,亚索两只手习惯性往两边摸,却摸不到人。 恐惧占据大脑,他忘了沈泽半夜睡着后总习惯缩在床边。 被惊醒的沈泽迅速打开床头灯,揉揉朦胧的双眼去看他情况。 “我在,怎么了?” 视线清晰看到人,亚索紧张把人拥进怀里,声音和手还在发颤。 “阿泽,我找不到你,我以为你不见了。” 他如一个幼童般脆弱,沈泽心疼轻拍他的背安抚。 “说什么傻话,阿索,我一直都在,你只是做了噩梦,没事了,现在没事了。” 虽然亚索不说,但这段日子沈泽能感受得到,他压力太大了。 形势严峻,每个人都在逼他,而这种关键时刻连他最信任的手下也选择离开。 他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一个冰冷的机器。 “阿泽,别离开我。” 不知道是不是还没从惊吓中回神,现在的亚索简直不堪一击。 “不会的阿索,我不会离开,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哪也不去。” 本以为时间会磨灭所有激情,可两人携手走了这么久,才发现已经快融为一体,谁也离不开谁。 感觉紧绷的身体慢慢软下来,沈泽轻揉他的头发。 “睡吧,灯开着,我看着你睡。” 亚索听话乖乖躺下,沈泽也躺下来,亚索把脑袋缩进他怀里,嗅着他身上的气味才终于安下心来。 沈泽低头在他发间落下一吻,然后继续轻拍他的背像哄孩子一样哄着他入睡。 直到怀里均匀的呼吸传来他才终于敢轻叹一口气…… “来,先把药吃了。” 半夜依旧伏案的沙纳揉揉发胀的太阳穴,换上睡衣的赫奈端来一杯水和几粒药丸递给他。 “我还有好多文件没处理。” 看一眼桌子上堆砌成小山的文件,沙纳没抬头,继续揉着额角。 “这些文件不用看你也该知道没什么新意,听话把药吃了乖乖去睡觉,你这么熬下去身体会吃不消。” 赫奈强硬把药塞到他手里。 那些文件都是各地官员递上来求助的,无一不在控诉他这些年大胆变革让底下人难做。 不少人暗中举报抹黑还能五年稳坐总统之位,沙纳和赫奈这些年的艰辛无人能体会。 官员里那些助纣为虐的被他们清理的差不多,眼下正是合力一致对外的好时机,可他们低估那些恶势力的无耻程度。 势力党暗中联手筑起高墙,甚至在政府军队无法顾及的地方开始威胁恐吓民众征收保护费。 本就艰苦的民众生存艰难,沙纳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形象和承诺的事在他们心里成了假大空。 民心渐失,他怕这场革命还没走到头就化作泡影。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沙纳攥紧手里的药丸,满目悲凉。 真走到这一步时他才切身体会莱登当初的无力与煎熬。 他几乎把自己的一切都赌在这条路上,赫奈知道劝不动,于是转换策略。 “或许还没到走投无路的时候。” “还能有什么办法?”沙纳抬头急切看过来。 赫奈盯着他手里的药丸,连哄带骗。 “你把药吃了我告诉你。” 沙纳知道他在担心自己的身体,听话仰头把药丸塞到口中,再接过他递来的水杯仰头全部喝下。 “你可以说了。” 赫奈拇指拂去他嘴角水渍,好气又无奈摇摇头。 “你啊!” 沙纳抓住他的手。 “快说。” 赫奈反握他的手捏了捏,“能改变现在局面的只有一个人。” 沙纳立马了然。 “你是说亚索?” 赫奈点点头。 “嗯。” 沙纳眼里的光很快暗下去。 “没人能说服他。” 这个办法他早就想到,就是知道不可行最后才又摒弃的。 帝噬军团本就是在乱世中崛起的势力,他们只要利益,民众生死他们并不关心。 “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我查过亚索身世,他的母亲不是一般人,说不定他多少会受点影响。” “你觉得可行?” 赫奈把他的椅子往后拉,然后弯下腰来。 “试试就知道了,我记得你是个谈判高手,不过……” “嗯?” 沙纳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悬空,赫奈把他横抱起来转身往书房外走。 “不过你现在应该乖乖睡一觉,养足精神才能更好发挥。” 沙纳没做反抗反手搂住他的脖子。 他是个工作狂,这些年要不是有赫奈盯着,他的身体怕是早就垮了…… 第98章 慧姐的信 赫奈提出意见后走投无路的沙纳就迫不及待去试试。 为不让其他人警惕,他第二天就带着赫奈乔装打扮悄悄登门拜访。 他选的晚上,去的人只有他跟赫奈,算是带足诚意。 亚索知道他来意,本不想见的,结果人直接逼到门口。 好歹是一国总统,几分薄面亚索总是要给,最后还是让人把他带到会客厅。 “好久不见。” 一落座沙纳就开口寒暄,如老熟人般熟络,而赫奈就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仆人上完茶水离开,偌大的会客厅里只有他们三人,若是没人开口掉根针大概都能听得到。 坐在对面的亚索双腿交叉,后背靠在沙发上,慵懒松弛。 “你不该来。”亚索如实说道。 他上来就表明态度,沙纳总觉得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不过表情没什么变化,依然挂着礼貌笑容。 “你知道我此次来的目的?” 知道在这人面前用不上任何谈判技巧,沙纳只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真诚些。 亚索端起一杯茶亲抿一口,直言不讳:“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 “呵。”沙纳轻笑,“统领真是不给我任何的开口机会。” 亚索轻瞥他一眼,放下茶杯,两手搭在膝盖上。 “你应该明白我这样的态度才对你们没有威胁,我要是真是个摇摆不定的墙头草,今天总统连站在这里的机会都没有。” 尽管沙纳来时特意梳洗一番让自己看起来清爽些,但他眼周的疲倦没法彻底遮掩。 亚索看得出来他现在跟那些人相斗已经明显力不从心。 没等沙纳开口亚索继续道:“我是个商人,无利不往,不会自取灭亡也不做亏本买卖,你要真有时间花在其他地方比花在我这里更有用。” 亚索本就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眼下又句句挑明立场,沙纳心里没底,不得不亮出最后底牌。 他抬手,赫奈把一个纸袋放到他手上。 “我这里有些信件,统领不妨看看。” 他把纸袋放到桌上两根手指推到亚索面前。 亚索盯着那纸袋顿了几秒才伸手拿起来,他把纸袋打开时沙纳身后的赫奈终于开口。 “这是我最近在整理勒普莉遗物时发现的,里面是您母亲写给她好朋友却始终没有寄出去的信件,想来当年勒普莉就是凭借这些发现了她的身份。” 亚索把里面信封全部拿出来,十三封都是写给名为素素的人。 慧姐的字迹飘逸漂亮,亚索一眼便认出来。 当初他家被屠尽勒普莉他们离开前放了一把火,父亲和慧姐生前留下的所有东西都化为乌有。 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再见到慧姐写的字,亚索指尖颤抖,眼眶微微泛红。 他把信封逐一打开,里面是慧姐当年无人倾诉憋了许久的话。 “素素,近来可好?我收到了你的消息,但很抱歉我没法给你回复,我明白自己在走什么样的路,不联系对你我都是一种保护。” “你当初不是总问我为什么要这么执意回到这个地方吗?我之前说我喜欢这里的生态环境以及可以大展拳脚的社会环境。” “但其实都是屁话,我骗了你,这里一点都不好,交通网络不发达,生存环境脏乱差,饭还不好吃,苦死了!” “我之所以这么执着于回来是因为我知道,这次行动叫停组织不甘心,而我也不甘心,根源问题没有得到解决守好国门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我知道以我一个人的能力想要彻底改变这种现状实在是异想天开,不过人嘛,不试一把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 “咱不是老说愚公移山嘛,我做不到的事还有我的子子孙孙,代代相传,总有一天能铲除这些个遮挡日月的大山。” “哈哈,我太冷了,跟你开个玩笑。” “我回到这里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我好像爱上了这里的人。” “之前潜伏在窝点的时候并没有一帆风顺,有一次差点暴露,我逃跑途中发生意外险些死在路上,是一户贫苦人家的一碗热粥救了我。” “你知道吗,他们家当时已经家徒四壁,而襁褓中的婴儿还在嗷嗷待哺,真的很难想象他们明明已经穷成那样了,却依旧愿意把最后一碗热粥喂给一个陌生人。” “那时候我就在想,姐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这是慧姐的第一封信,尽管她已经在尽量控笔,但亚索不难看出她当时手已经颤得不行。 很难想象她当时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写的这封信,看似是在跟朋友倾诉,实则是为了支撑自己继续走下去。 亚索拆开第二封,时间变成半年后。 “素素,我遇到一个男人,一个超级无敌大奸商,嘚瑟坏了,不过也帅惨了,我发过毒誓一定要把这个男人拿下。” “可这个男人有眼无珠,居然骂我歹毒泼辣,让我离他远一点不要碍他的眼。” “呵,姐笑了,姐好歹是咱队里一枝花,向来只有我甩别人的份,哪里轮得到别人甩我,姐不服,明日就去扒了他的西装裤……” 字里行间依旧是亚索印象中那个火辣的形象,亚索不受控扬起嘴角继续拆封。 “素素,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没想到我居然真的生出个孩子来,是个儿子,跟他老子一样,天生的蓝眼睛高鼻梁,软软糯糯的,很神奇。” “先跟你解释一下,我这个儿子不是用来移山的,是个意外,我本来没打算要孩子,是他老子太生猛,明明已经做了安全措施还是防不胜防。” “当我第一次感受到他在我身体里的时候我的心情很复杂,我知道前路坎坷,也明白这种时候不该再添一个拖后腿的小东西,我不该要,是他老子哭着威胁我要是敢对孩子动手他就死给我看。” “他老子九个月小心翼翼看护,小东西还是生出来了,见到他的第一眼我突然觉得很幸福也很满足。” “我知道这是我的贪欲,但都这样了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素素,他真的很可爱,哪哪都小,你要是看到了一定会很喜欢,说不准还能给他当干妈。” “这一刻我终于理解爱情结晶这个词,是的,我爱上了霍尔,本来只想利用他的,结果还是把自己搭进去了,对了,忘了告诉你,霍尔就是那个大奸商……” 看到这亚索真是哭笑不得,以前慧姐总是东一句宝贝儿子西一句宝贝儿子,结果没想到自己只是个意外。 “素素,我们又吵架了,我暗中调查那些毒瘤不小心受伤,霍尔很生气,他以为有了儿子我能收心,他想多了,我要做的事,别说儿子,就是天王老子都拦不住。” “不过他居然敢掐姐的脖子,姐当然也不惯着他……” …… 第99章 站他这边 十三封信写尽慧姐那些年的酸甜苦辣,可能慧姐自己也知道那些信件无法寄到故人的手上,只是在以这种方式发泄无人理解的苦楚。 亚索看完所有信后脑袋仰靠在沙发上闭上眼。 沙纳和赫奈对视一眼后趁热打铁。 “您的母亲不是本国人却深爱这里的人民,她很勇敢也很伟大,只是很遗憾,一个人的力量太渺小。” 他盯着亚索的脸,亚索却没有动静,沙纳继续开口。 “统领现在具备您母亲当时所没有的条件,真的不考虑跟我们一起完成您母亲的遗愿吗?” 亚索眼睛猛地睁开,漆黑的眸子盯着天花板看了好半晌才把脑袋抬起来与沙纳对视。 “你们知道我父亲吗?” “了解一些,是个有手段的商人。”赫奈开口道,尽量把口中那不礼貌的“奸商”二字吞下去。 沙纳和赫奈相视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及他的父亲。 见两人一头雾水,亚索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手插兜转身看向窗外跟他们解释。 “要不是当时想低调不惹事,以我父亲的能力获得的评价不单单是‘奸商’二字。” 他父亲能力不差,败在慧姐手上是他敛了锋芒心甘情愿的。 听不到身后声音,亚索继续道:“我的父亲和母亲是两个背道而驰的人,一个是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自私鬼,一个是想拯救世人费尽心思的活菩萨,两人相遇注定是一场悲剧。” “而作为一个从小见证他们争吵不断最后无家可归的受害者,你们凭什么会认为我会长出一颗慈悲心更偏向我的母亲?” 他突然转过身来,微眯的眼神格外凌厉。 “毕竟我身体里流的还有一半是‘奸商’的血液。” “这……” 沙纳和赫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亚索好像没太坏但也绝对称不上好人。 只是那种莫名的信任感他们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我知自己今日所拥有的一切有多来之不易,没必要把所有都赌在一条遥遥无期的道路上,那样的代价我负不起,所以两位还是请回吧。” 沙纳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当抬头撞上亚索坚定的眼神,他攥紧裤腿。 “我不逼统领今日必须做出决定,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再回答这个问题也不迟,今日多有打扰,我们先告辞了。” 沙纳从沙发上站起身,生怕亚索还说什么赶紧转身走出去。 亚索站在原地看两人离开,目光再次落在桌上那些信上,背在身后的手攥得越发用力。 他只是很珍惜眼下幸福不敢轻易冒险,慧姐会理解他的吧…… 从楼里出来能明显感觉沙纳情绪低落,赫奈低声安慰。 “不必太难过,他如此坚定对我们来说也是个好消息。” 至少确定亚索不站他们这边也不会站在他们对面。 沙纳苦笑,“这条路远比我想象的难走很多。” 赫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安慰。 由手下带到停车场,两人走近才发现他们车子旁站着一个人。 “沈先生,您怎么在这?” 见到沈泽,手下有些紧张,亚索不许基地之外的人知道他的身份。 “我找这位先生聊聊,你先下去吧。” 沈泽朝手下露出一个放心的眼神,接而看向沙纳。 “是。”基地里他的指令无异于亚索,手下乖乖点头退下。 “是你?” 虽然当时只有一面之缘且已经过去五年,但沈泽的长相实在令人过目难忘,沙纳还是一眼认出他来。 沈泽扯出温和的笑,朝他伸出手。 “好久不见总统先生,我叫沈泽。” 沙纳伸手同他握在一起,有些难以置信。 “不过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其实那天见过沈泽之后沙纳就派人查过他,知道他原来是闻名一方的无国界医生后还挺震撼,不过后来踪迹就再也查不到。 亚索的基地保密工作和反侦查都是顶级的,他想藏起来的人就是沙纳也找不到。 “是你?海上那晚,跟统领一起行动的人。” 把人从上到下打量半天,赫奈终于认出来开口插话。 当时亚索跳下水着急去接沈泽,两人乘坐快艇离开时赫奈远远见过一眼。 “你也认识?” 沙纳转头去问赫奈,赫奈低头在他耳边不知小声说了什么,沙纳一脸恍然大悟。 现在他明白当时亚索为什么会突然围剿狐狸岛了。 两人看过来的眼神多了些耐人寻味,沈泽笑意更甚,大方承认。 “就是两位所想的那样。” 八卦挠人心肝,可眼下沙纳有更重要的事要办,朝沈泽露出微笑。 “听说过沈医生的一些事迹,与我们倒是志同道合。” “总统先生是伟人,一心为民,我不敢自以为是。” “沈医生真是谦虚,你不惜袒露身份,应该是有话要说吧?不知道沈医生开口之前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沈泽没想到他这么不客气,礼貌回道:“总统先生请说,我看我能不能帮得上。” “沈医生肯定能。” 沙纳朝赫奈看一眼,毫不避讳说出来,“毕竟枕边风最容易吹。” “呵。”面对他的调侃,沈泽并不生气,只是浅笑一声。 沙纳继续说道:“沈医生是心善之人,也不忍看民生疾苦,实不相瞒,我们今日来本是想找统领合作的,不过统领态度坚决,不知道沈医生能不能帮忙劝劝他?” “当然如果你们有什么条件也可以提,只要是合理的我们会尽量满足。” 本来以为已经没有希望,没想到突然冒出个沈泽,沙纳决定再试试。 沈泽笑意开始不达眼底,显然的不高兴。 “我也是为了这个事情而来。” 闻言沙纳有些惊喜。 “沈医生这是跟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不。”沈泽摇头,泼他一盆冷水。 “我是想告诉你们,别再打他的主意,为不参与你们之间的斗争他已经做出很大让步,你们别再逼他。” 沈泽只是不插手亚索的事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 为了不跟沙纳对立,亚索拒绝他即将下手的目标单子,这事早已惹起很多人不满。 要不是亚索足够强大,此刻的报复早让他下几百次地狱。 他的处境够艰难了。 沙纳眉头顿时紧蹙。 “这不像是沈医生会说出的话。” 沈泽嘴角倾斜。 “不然总统先生以为我会说什么?为了国泰民安理当不惜一切代价?” 大概放在以前他也会天真以为这理所当然。 不过这样的心境早在家庭变故和辛迪枉死之时被消磨殆尽。 不可否认他对受苦之人依旧心怀怜悯,对沙纳也还是很佩服。 但现在的前提是他所爱之人不会因此而承担巨大压力。 “哼。”沈泽说着突然嗤笑一声,转身两手背在身后,声音也跟着冷了些。 “您身居高位这是您的责任,我们这些普通人安身立命已经很艰难,有悲悯之心自然是最好,可如果只顾得上自己想自私地活,也不应该被他人强加责任与担当。” 三人交谈时他虽不在场,但他强烈要求下亚索手机一直是跟他通话的状态。 他们的谈话内容他都听到了。 他知道自己在这见沙纳很冒险,可让人这么欺负他的人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揭人伤疤并以此引诱威胁,他甚至认为这样的行为十分无耻。 他的阿索明明已经很累了…… 第100章 他的软肋 沈泽外表看似温柔,可当他态度强硬起来,那挺直的背脊与后颈犹如高不可攀的天山雪莲。 傲骨铮铮,难以折服。 他的态度转变很快,全然不顾沙纳的尊贵身份。 瞧见沙纳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赫奈赶忙开口。 “沈医生怕是误会了,我们此次前来只是诚心请求统领援助,绝无强迫之意。而且您也看到了,今日仅有我二人前来,这份诚意可谓十足,绝无半点恶意。” 沈泽的眼睛瞥向基地外那一片漆黑之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当真毫无恶意吗? “今日他已经表明了态度与立场,二位若是真有诚意,就请尊重他的选择,以后不要再来找他。”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他本就是只凶猛的猛虎。” 沈泽把身子转过来,那眸子中迸发出的威胁寒光,让两人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比他口中的猛虎还要令人胆寒。 亚索若是只猛虎,那眼前人无疑是个能驯服猛虎的驯虎师。 沙纳突然扯出一抹和善的笑容,试图缓和气氛。 “沈医生,我觉得您对我们的敌意似乎有些过大了。” 五年前两人初次相遇时,他明明跟自己那么相像,沙纳实在难以相信,仅仅五年的时间,真的能彻底改变一个人的信仰。 沈泽的嘴角忽然浅浅扬起,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我认为一个人的态度往往取决于对方的举措,总统先生觉得呢?” 虽不是百分百确定,但天生敏锐的直觉让沈泽明白,基地外那漆黑之处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般平静。 况且眼前这两人能在风起云涌、波谲云诡的政治舞台上稳坐高位,又怎么可能真的两手空空、毫无防备地闯入这虎穴。 他的洞察力让赫奈不禁有些惊讶,正要开口解释,沈泽却抢先下了逐客令。 “这里都是些粗糙之人,实在无法招待二位,两位慢走不送。” “我……”沙纳还打算说些什么,他身旁的赫奈抽出插在口袋里的那只手。 “小心!” 赫奈的动作刚一出现,两人身后一道红外线瞬间射过来,沈泽反应极快,如闪电般冲向两人,用力把他们往两边推去。 “砰!” 高架上一枚子弹朝着这边疾速发射,由于沈泽的及时反应,沙纳与赫奈并未受伤,倒是沈泽的胳膊被子弹擦掉了一小层皮。 “没事吧?”赫奈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迅速跨过来将沙纳紧紧护住。 “嘶!”沈泽捂着手臂,依然坚定地挡在两人面前。 “沈医生!”沙纳从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中缓过神来,急忙上前查看沈泽的情况。 基地外的暗处一阵风吹草动,赫奈手背在身后,迅速做出一个下压的手势,那风声很快便销声匿迹。 “你干什么?” 高架上一起站岗的新兵诧异朝维塞低声怒吼,完全不理解他为什么突然开枪,看到沈泽受伤的瞬间,整个人都被吓坏了。 周围站岗的所有人见此情形,立马聚集过来,有人冲向高架去控制开枪的维塞,有人惊慌失措跑过来查看沈泽的情况。 “沈先生,您没事吧?” 本来一片祥和的基地,因为沈泽受伤,很快开始一阵骚动。 这紧张混乱的场面令沙纳和赫奈不禁瞠目结舌。 只有值班队长明白眼下的情况有多么严重,哪怕是沙纳或赫奈被射伤,都不至于让他如此惶恐。 这些年,亚索对沈泽的百般爱护,他们可全都看在眼里。 “一点小伤,我没大碍的。” 沈泽对着额冒冷汗的值班队长笑着摇摇头,转头对沙纳道:“总统先生也看到了,这里容易擦枪走火危及安全,二位还是尽快离……” “怎么回事?” 一直沉浸在回忆中的亚索听到枪声,快步从楼里出来,看到停车场上众人围在一起,大跨步朝他们走来。 他的声音幽冷如冰,手下们只觉得后背发凉,迅速让出一条道来。 看到沈泽捂着手臂的刹那,亚索的眉头肉眼可见地紧紧凝在一起,两步并作一步冲上来查看他的情况。 “你受伤了?” 他抬手握住沈泽的胳膊,自始至终没给沙纳跟赫奈一个眼神。 “一点擦伤,没关系的。”见他如此紧张,沈泽轻拍他的手,试图安慰。 “沈医生他是为了……” 沙纳正要解释,亚索已经弯腰将沈泽横抱起来,转身前侧头冷声对沙纳和赫奈道:“二位请离开。” 此时的他完全没有了会客厅里的客气,黑脸的亚索极力克制着怒火,才没朝两人说出那个“滚”字。 知道他的火气已经上来,赫奈拉住沙纳的手。 “我们先走吧。” 亚索抱着沈泽往屋里走去,沙纳跟赫奈开车驶出基地。 等距离基地有一段距离后,赫奈在小山丘旁停车。 几支军队从草丛里窜出来,带队的将军上前担忧地走到车旁询问。 “总统,您没事吧?” 沙纳吃惊地看向赫奈,“不是说此行只有我们不要带人,你怎么……” 看着面前装备齐全的军队,沙纳终于明白沈泽刚刚为何带着那么大的敌意。 这规模跟阵仗,都足以包围亚索的基地了吧? 见他不高兴地蹙起眉头,赫奈握住他的手,轻声哄着。 “你身份尊贵,不能有任何闪失,亚索那人性子难以捉摸,我让于将军他们埋伏在这里,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我曾亲眼见过亚索杀死勒普莉跟德诺的血腥画面,这种人太过狠辣,又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我不能拿你的安全去冒险。” “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沙纳抽回自己的手。 他能够理解赫奈想要保护自己,可这种行为只会让事态发展得越来越糟糕。 本来他们的胜算就不大,现在又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他之前说让亚索好好考虑的那句话俨然已经成了威胁。 “你们先撤退吧。”见他生气,赫奈转头遣退车旁站着的将军。 “是。” 将军带队离开,赫奈轻叹一口气,再次把沙纳的手拉过来。 “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同意。” 他明白沙纳太想说服亚索,甚至恨不得掏心掏肺来表示自己的赤诚。 沙纳太想守护这个国家。 他的手在沙纳的手背上轻拍两下。 “我知道这次是我考虑欠妥,不过你方才也看到了,要不是沈泽及时出手,我们未必能安然无恙地出来。” 闻言,沙纳的表情终于微微缓和,转过头来。 “你的意思是亚索没打算放我们走,是沈泽打乱了他的计划?” 赫奈摇摇头。 “这个尚不清楚,不过他手下这一出手,这次谈判我派兵埋伏就一点不理亏。” 沙纳苦笑。 “但这样一来,我们与亚索的合作就再也没有希望了。” 沈泽为救他们受伤,亚索眼底的怒火他刚刚看的真切。 亚索很在意沈泽。 赫奈却突然一笑。 “我们这次来也并非一无所获。” 如果不是沈泽这次现身,他们都不知道原来那个无坚不摧的男人也有个了不得的软肋。 沙纳抬眼与他对视,立马明白他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沈泽……” 赫奈点点头。 “嗯,说服一个心怀慈悲的人可比说服一个冷酷的杀手容易多了。” 第101章 破局 此时,基地里,沙发上的沈泽褪去沾血的外套露出受伤的胳膊,好在子弹只是轻轻擦过留下一点皮外伤。 听闻他受伤那群医生急匆匆赶过来,结果亚索亲自上手,大家不敢离开齐齐站成两排眼巴巴看他给沈泽包扎。 亚索知道沈泽怕疼,一边消毒一边轻轻往沈泽伤处吹气,轻柔的动作显得那一直没放松的眉头十分突兀。 亚索脸色始终阴沉,从进来放下沈泽就没说过一句话。 周遭温度降至冰点,两人正前方跪着的值班队长额头上不断有冷汗冒出。 值班队长身旁跪着被押进来的维塞,他没有那么紧张不安,只是抬眼瞧见亚索对沈泽的怜惜时两只手用力攥到发白。 见半天也没人吭声,静静观察亚索神色的沈泽忽然抬手想抚平他的眉头。 “生气了?” 答案显而易见,沈泽只是一时分不清亚索是在气自己自作主张见沙纳还是气维塞开了那一枪打伤自己。 亚索用力握住沈泽伸过来的手,声音低沉而压抑。 “你不该这么冒险。” 沈泽轻轻笑了笑,试图缓解这紧张的气氛。 “这不是没事嘛。” 亚索手上的动作停顿,见他笑得讨好便狠不起来。 “你的过一会儿再论。” 他说罢转头扫向跪在地上的两人,眼神愈发凌厉。 “你们,给我个理由。” 值班队长身子一颤,连忙磕头。 “是我没管好手下的人误伤沈先生,我甘愿受罚!” 站岗的人手上的枪都带有望远镜,自然知晓今夜基地之外的动静。 但维塞没有得到指令的情况下突然对沙纳和赫奈出手结果误伤沈泽。 值班队长知道自己冤,可也难辞其咎。 值班队长本想拉着维塞一起磕头认错,维塞非但没跪反倒倔强昂着头。 “我开枪是为了保护基地安全,我没错!” 沈泽受伤亚索本就火大,他这强硬的态度无非是在往火上浇油。 瞥见亚索微眯的眼睛里燃起熊熊烈火,值班队长只觉得头皮发麻。 “保护基地安全?你倒是告诉我你是从哪里看出的危险?” 亚索字字句句都带着威压。 他的心大概永远只会偏向沈泽,这种倔强的表情除了在沈泽脸上出现他才会欣赏。 亚索自然知道今晚来的不止有沙纳跟赫奈两个人,也明白那两个人不会糊涂到在这个节骨眼上招惹自己。 所以维塞口中的“危险”并不能当作他的借口。 “我……” 他眼神太过犀利,维塞低头移开目光才勉强稳住心神。 “我看到那人伸出手像是要对基地外的人发出指令,一时情急才莽撞开枪。” “不知悔改,来人,把他带下去毙了。” 亚索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在场的医生们不知道什么情况,可目睹全过程的值班队长清楚当时的情况虽并不能完全排除赫奈的行为没有危险。 但他敢确定亚索这么果断把维塞一棒子打死绝对是因为维塞伤了沈泽。 不过他的命令没人敢质疑。 听到审判结果的维塞抬头看向亚索,眼中错愕与失望掺杂。 他没想到亚索为了沈泽那点伤直接对他判处死刑,亚索这是要用他的命给基地里的人做警示。 两个手下上前要把维塞拉走,这时沈泽突然出声制止。 “等一下!” 他一喊那两个拖着维塞的手下停下动作为难看向亚索。 沈泽反握亚索的手。 “阿索,他罪不至死。” 沈泽知道他这是在保护自己,不过不管缘由罚的这么重,只会令那些臣服于他的那些手下心寒。 从亚索的反应来看维塞确实不是受他之命对沙纳跟赫奈出手。 至于维塞突然出手的真正原因沈泽也想不明白,毕竟他没法判断赫奈当时是否察觉到基地里始终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们。 他那个抽出手的动作到底是想扶着沙纳还是对基地外隐藏的人发出指令他不得而知。 沈泽到现在都没想通打乱亚索计划的那个人究竟是维塞还是自己。 是的,赫奈所担忧的并不多余。 亚索没打算让他们安然撤退,而沈泽冒险在他们面前现身也不单单是挑明立场为亚索出气那么简单。 亚索与两人在会客厅交谈时沈泽就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 基地最高处,对基地的一举一动看的一清二楚。 从沙纳和赫奈进入会客厅的那一秒起,受亚索之命的山猫已经站上炮楼架起狙击枪随时瞄准两人脑袋。 而训练场内朱策正在集结人手布局加强基地防御。 只要亚索一声令下,寂静的基地周围很快就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沈泽能明显感觉到基地之外藏了不少人,不过亚索的主基地还有之前内尔森的基地有足够支援的兵力。 高位者的谈判从不会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风平浪静,只要今夜战争一但爆发,沙纳定会是瓮中之鳖没有退路。 沙纳走投无路威逼利诱,亚索顾全自己铤而走险,两人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谁也没有错。 但两虎相斗注定两败俱伤,这是沈泽最不愿见到的场面,所以只能以身犯险试图破局。 他在赌亚索对他的偏爱,也在赌沙纳的理性知进退,唯独漏了维塞这个意外。 “那你觉得该怎么处理?” 亚索对上沈泽的眼睛,微微泛冷的眸子藏着几分试探。 沈泽知道他今夜这火估计不好降,定了定心神从容道:“不顾军令擅做主张,理当按照军规处置。” 维塞今夜的行为很难判断是预判风险还是擅自做主,要是按照军规处理罚的不会太重。 沈泽这是撇开自己受伤之事表明态度要放他一马。 亚索盯着沈泽看了好半晌,眸色渐渐下沉,忽然低头嘴角扯开一个微讽的弧度。 “按他说的处理。”迟疑一会儿后亚索冷声道。 “是。” 峰回路转,在场的人都暗松一口气,除了紧着心脏的沈泽跟白了脸的维塞。 沈泽一句话就可以定自己生死,被押下去的维塞投向沈泽的目光没有感恩反倒是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愤恨。 他那一枪瞄准的本就不是沙纳跟赫奈…… 第102章 发火 半个小时前。 沙纳跟赫奈跟随手下离开会客厅,亚索盯着桌上摆放的信件看了一会才掏出口袋里的手机。 看着依旧显示通话中的屏幕,亚索惴惴不安等待那头沈泽的声音。 他在想听完沙纳的那些话沈泽会是什么态度? 是像当初慧姐劝父亲那样劝他跟沙纳合作救民于水火还是坚定跟他站在一起? 他不是懦夫,也不是没受慧姐影响,只是当初慧姐做了那么多努力却换来那样凄惨的下场。 血淋淋的教训时刻提醒他这条路远比所有人预想的都难走。 他好不容易走出当年阴影拥有自己的幸福,又岂敢再轻易踏上此途。 “阿泽?”等半天那头也没有声音,亚索轻唤一声。 对面没有回应,直到耳机里传来山猫的声音。 “主,沈医生不顾阻拦执意要见沙纳,我还要继续执行命令吗?” 换做其他人山猫大可不必多此一问继续执行命令就是。 可扰乱计划的人偏偏是不能伤及分毫的沈泽。 基地外十几公里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亚索耳目,他在接见沙纳之前就知道他们此行屁股后跟了人。 所以他早给山猫指令,命他在两人即将上车离开时务必让沙纳挂点彩。 他们今夜来的这么兴师动众,一旦安然无恙离开那群早在暗处盯着他的人定会自动忽略他们交谈内容认定他俩已经达成合作。 至于让朱策提早一步做准备是亚索也不确定如果沙纳真的受伤赫奈会不会发疯。 今夜所有人都在赌,可惜只要沈泽上桌亚索注定会认输。 “呵。” 听到消息的亚索低头一笑,满目悲凉。 这些年他不限制沈泽自由,沈泽也体谅他的苦心乖乖待着不让他担心。 不过那都是还没到考验良心的关键时刻。 沈泽是个聪明人,一眼就知道他接下来要干什么,依旧执意要以身犯险就足以说明一切。 他爱上的是跟慧姐一样的人。 一个骨子里刻着慈悲与怜悯,注定不会是安静待着什么都不做的人。 可悲的是亚索现在坚定走的是父亲一开始选择的道路。 历史重演,他跟沈泽一如最初的慧姐跟父亲那般背道而驰。 “你的任务取消。” 攥紧手心,亚索从腹腔发出沉重的声音。 那头山猫迟疑片刻无奈应了声“是”,好像也没多意外。 计划取消亚索暂时不担心沈泽会有危险,挂断跟沈泽的通话后他靠在窗前点燃一支烟。 他不敢去听沈泽会跟沙纳说什么,只是脑子里总是浮现沈泽站在沙纳面前表明立场支持沙纳的画面。 他的心就跟压了一块大石头般烦躁得不行…… 维塞被带下去亚索还没来得及问沈泽的罪山猫先一步跨进来。 “主,有动静。” 山猫弯腰朝亚索汇报前先看沈泽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沈泽跟沙纳与赫奈说的话只有三人知道,基地里知晓亚索今晚计划的人看到沈泽举动便理所当然跟亚索想到一块去。 亚索没立马回话,等给沈泽包扎完才从沙发上站起来。 “你先好好休息。” 亚索留下一句话抬脚往外走。 “阿……” 沈泽伸出手想拉他,奈何亚索走太快沈泽只抓了一阵风。 看那匆匆离去的背影,沈泽无奈轻叹一口气。 这些年亚索把他和小西护的极好,没有外力冲击两人很少会有矛盾,有时间腻在一起时都是恩爱缠绵甜蜜到不行。 以至于时过几年矛盾再度出现,两人处理方式仍毫无长进。 亚索依旧选择逃避,而他倍感无力。 亚索跟山猫离开后沈泽怕洛西看到自己身上有伤会担心,于是让阿弩替他给小丫头讲睡前故事,他则回房间等亚索。 亚索忙时夜里不一定会回来,况且现在生着气,沈泽也不知道今夜能不能等到他。 他洗漱好换上睡衣毫无睡意,于是坐在亚索放在房间里的小沙盘前演算接下来亚索会面临的处境。 沈泽就是这样,即使当下很焦躁与担忧,可他依旧努力让理智控制大脑。 手在沙盘上不停摆弄,沈泽越发投入渐渐忘了时间。 不知不觉来到后半夜,他本以为等不到的人推开了房门。 沈泽闻声从椅子上站起身惊喜转过去。 “你回来了?” 亚索身穿一件棕色t恤跟同色工装裤,胸肌和大臂把上衣绷紧,皮带扣在腰部,完美的倒三角比例让手臂上沾到的血迹都跟着散发魅力。 沈泽一身纯白冰丝睡衣衬得那身肌肤越发白皙,亚索了解他的身体,一眼过去宽松的睡衣根本遮不住那妖娆身段。 沈泽爱美保养极好,眼下笑面如花说出去十八岁估计都有人信。 明明沈泽状态跟往日没什么太大区别,可亚索今晚看着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许是心里的气还没法消,他现在很想把沈泽弄哭。 他从推门进来就木木站着上下打量自己,沈泽觉得奇怪,瞧见他手臂上的血迹后微蹙着眉赶紧走上前去。 “你受伤了?你去哪了?” 亚索一言不发,他等不到答案,反倒被亚索一股蛮力拥进怀里。 下颚被另一只手捏住,没等沈泽反应,铺天盖地的吻已经压下来。 沈泽知道他有气主动配合并任由他胡搅蛮缠,亚索很快便不知足。 他手托起沈泽把人抱起来,一脚后踢合上房门然后迅速转移到柔软的战场上。 亚索急躁且粗暴却也顾及沈泽手臂上的伤不用它支撑。 不过他顾上不顾下,沈泽并没因受伤而被优待,反倒是好几次热泪盈眶。 亚索每一次都恨不得让这个人从里到外都跟他融为一体。 沈泽哭不出声求不了饶,只有溢出眼角的热泪证明今晚的亚索有多凶狠。 等一身怨气尽数发泄,亚索吻掉他眼角的泪,哑声问,“疼吗?” 除了这种时候,他再也没有地方可以对沈泽发狠。 脑子就是装的浆糊也该被他摇匀,沈泽脑子混沌到都不知道该回他疼还是不疼。 他脸贴上亚索砰砰作响的胸膛,声音软弱无力。 “火也发了,现在可以好好聊聊了吗?” 第103章 消气 亚索没回话,趴在他身上的沈泽抬起头与他对视。 “阿索,夫妻不能留有隔夜仇,我们之间有什么话应该敞开了说。” 亚索很好,就是冷暴力拒绝沟通这点让沈泽头疼。 许是年岁渐长,现在的沈泽早没有当初的傲气,讨好的眼神软到不行。 亚索双肘后撑带动身上沈泽半靠在床头,伸手从床头柜上取出一支烟点上。 他烟瘾并不大,只有在烦躁的时候会抽,床上点烟还是第一次。 两人身上全是粘腻的汗,夜风吹进来他怕沈泽着凉一边倾吐烟雾一边拉起被角给沈泽盖上。 沈泽靠在他臂弯里,仰头耐心等他开口,销魂倾吐烟雾的动作牵动那刀削般的下颌线,沈泽满目欣赏。 他的男人真是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能将人迷得神魂颠倒。 吐出第三口烟雾,亚索扯开极具磁性的嗓音直奔主题。 “你希望我怎么选?” 没敢凶也舍不得质问他为什么不站自己这边,亚索这一生的卑微都留给了沈泽。 亚索没看沈泽,问出这句话时眼睛盯着窗外。 沈泽上手把他的脸转过来与自己对视,把问题抛回给他。 “你觉得我希望你怎么选?” 他目光炽热,亚索低头看他两眼后抬起睫毛目视前方。 “你今晚不是表明态度了吗?” 他嘴角泛苦,沈泽一怔,才明白原来他是误会自己站沙纳那队了。 沈泽手指摩挲他的唇角,语气有些埋怨。 “阿索,你不了解我。” 亚索垂眸反驳:“不,我是太了解你。” “怎么说?” “你跟慧姐是同一类人。” 这些年他身在基地却从不忘关注时政心忧民众,这些亚索都看在眼里。 其实即使今夜沙纳不来,亚索也认为他的立场显而易见。 要不是现在有洛西牵绊着,他都怕沈泽会弃自己而去。 对于沈泽,他永远不安,怕他会离开。 “所以你以为我今夜冒险见沙纳是我在支持他?” 亚索手突然报复性在他腰上的软肉捏一下。 “这个可能性最大。” “嗯~”沈泽闷哼一声,手也在他脸上报复回来。 “阿索,你还是不够了解我。” 脸颊被他蹂躏,亚索弹掉烟灰收手含进一大口烟雾,接着低头全部倾吐在沈泽脸上,你来我往。 “不然还有什么理由值得你冒这么大风险?” 沈泽抽回捏他脸的手挥去烟雾。 “沙纳是这个国家的希望,你不该动他,而且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有的是人希望你们互相残杀。” 更何况阻拦负重前行的人是罪过,慧姐若是泉下有知定会怪他。 亚索微蹙起眉。 “你以为我要杀他?我还没蠢到这个地步,不过是想避免之后的一些麻烦罢了。” 用沙盘推演过的沈泽立马明白他所谓的麻烦是什么,仍然坚定道:“即使你想警示也还是太冒险,他身边那个赫奈明显不是个善茬。” 沈泽之前只在电视上见过赫奈,人长的斯文安分,今日见到本人他感觉那镜片之下的眼神格外犀利。 而且那枚子弹射过来后赫奈对沙纳的紧张几乎是下意识的。 两人关系不一般,赫奈又是个隐藏的狠角色,要是今夜沙纳在他眼皮底下受伤,今晚一定不好收场。 亚索这步棋走的险了些。 关于赫奈,有过合作的亚索比沈泽了解更透。 沙纳赌上所有结果还是被对手碾得无法伸展拳脚,而赫奈出现后局面一度翻转,这其中谁更有实力十分显然。 不过亚索在意的并不是这个,掐掉手上香烟,他抬手捏住沈泽的脸迫使他抬头。 “你们聊了什么?” 见他脸色稍微松些,沈泽眉头舒展如实告诉他:“他想让我帮忙劝你,我没同意,让他们别再来。” 亚索显然错愕。 “为什么?你们明明志同道合。” 沈泽直直看着他的眼睛,坚定道:“因为我很爱你,所以尊重你的选择。”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沈泽心有大爱,这点连他自己都没法彻底否认。 当初他要复仇可以直接去杀杜鲁,要是他赌上自己的命甚至不用借亚索的手就能做到。 可他宁愿加大难度也要捣毁整个狐狸岛,除了让杜鲁付出惨痛代价外更重要的原因是防止这样的悲剧再度在其他家庭中上演。 毕竟只要根基在,狐狸岛的老大换成谁都一样能继续运转下去。 而他倾尽全力能做的就只有这些,至于其他的该交给更有能力的人。 他死过一回,往后可以自私地为救他的人而活。 他的回答让亚索很意外,许久没缓过神来。 沈泽见他愣住突然笑出来。 “阿索,你是觉得我不够爱你吗?” “爱跟信仰是两码事,慧姐也很爱父亲,但丝毫不影响她完成自己的使命。” “那我跟慧姐终究是不一样的,我愿为我爱的人妥协。” 就像他曾经说的,如果一方愿意为另一方妥协,那就不存在什么绝对的立场。 他满目柔情,亚索心情瞬间舒畅,不过捏着他脸的手却更加用力。 “这么爱我怎么还想着帮别的男人?” 心里是暖了,可醋意使亚索钻牛角尖。 沈泽哭笑不得,挣脱他的手在他唇上啄一口。 “我是你的。” 亚索暗爽压不住嘴角,手指滑落至他的胸口轻按。 “那这里是吗?” 沈泽配合他的表演,再仰头重重“吧唧”一下。 “都是你的。” 亚索脸上笑开花,掌住他后脑勺疯狂吻下来。 他魔爪下移似乎没有要睡的打算,沈泽擒住他的手。 “呼,等一下。” “嗯?刚刚弄疼你了?” 刚才多咬牙切齿亚索现在就有多后悔,说着就要翻身给他检查。 “不是。”沈泽赶忙制止他的动作。 “你还没回答我。” “什么?”亚索气消,俨然忘了进门时沈泽问的话。 “你们今晚去哪了?我打乱你的计划接下来是不是很棘手?” 亚索没受伤,回来身上沾的是别人的血。 亚索回归正经道:“我们尽力杀了,但派过来窥探的人太多,跑了几个,今晚的消息瞒不住。” 连他们都灭不过来,沈泽不敢想这得是多少人在暗中盯着他。 沈泽捏紧他的手。 “我跟你一起面对。” 沈泽神情严肃,亚索却不是很在意,没回话,突然翻身下床把沈泽也捞起来。 “你干嘛?”被他打断的沈泽一头雾水。 亚索抱着他往浴室走。 “先给你清理下面。” 沈泽傻眼,在他胸口轻捶一下。 “跟你说正事呢!” 亚索低头气息压在他耳朵上。 “这也是正事,你要想留着过夜我们可以再来一次。” 沈泽彻底红了脸低骂:“没个正形!” 第104章 隐居生活 昨夜下了一场大雨,山间大雾消散,清晨第一缕阳光洒下,泥土芬芳,鸟语花香。 远离人群的山脚下独有的一座木房格外显眼。 破旧的门窗被重新修整,颓败的院子再度翻新,四面环山,一大早厨房里里就升起袅袅炊烟。 身后脚步极轻,厨房里忙得入神的身影没听到声音,等两条手臂从身后环上自己的腰达恩终于发觉。 “醒了?” 达恩侧脸,笑得宠溺。 “嗯,好香,你在做什么?” 身后人好似没睡醒,贴上他的后背又像要睡过去,连声音都泛着慵懒。 放下从烤箱里取出的烤盘,达恩取下手套转身整理那头凌乱的头发。 “也不知道你昨夜做了什么梦,抱着我的手啃还连喊着要吃烤鸡,我今早上山捕了一只新鲜的给你解解馋。” 阿修眼睛半开半合,从床上起来顺手套的是达恩的灰色长袖,衣服版型宽松,即使他底下没穿裤子也不会露出屁股来。 不过宽大的衣领顺着一侧肩膀滑落,他肩颈上新旧痕迹交叠,落在达恩眼里却别有一番诱惑力。 揉揉惺忪睡眼,阿修迷迷糊糊想起昨夜的梦。 他梦到第一次野外训练他吃不惯生肉一连几日都只用野果果腹。 而那时训练强度太大果腹的野果根本扛不住消耗,于是训练的第四天他直接晕了。 当时他哥在精英组,与他是分开训练的,他哥一听到他晕倒的消息便不顾命令从另一处训练地赶到他身边。 他醒来时饿得哇哇大哭,他哥那时候就是上山抓了一只野鸡生火烤给他吃的。 虽然后来他被逼无奈还是习惯生肉的味道,但那只烤鸡的味道永远刻在他的脑海中。 而从那之后他哥还养成一个习惯,就是不管在哪口袋里总会揣着一小瓶调味盐,只因他啃食那只烤鸡时说了一句“如果有盐调味那这就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烤鸡”。 厨房玻璃看出去院子火堆上架着的一只烤鸡正在滋滋冒油,阿修一眼清醒馋得抿嘴,正要开口说什么,下巴先一步被达恩抬起来。 “我唔……” 阿修馋他做的食物,而达恩馋他。 就算这段时间两人天天腻在一起,把之前训练和出任务的力气都用在对方身上,他依旧不满足。 “哥唔嗯……” 昨晚的后劲还没完全过去,达恩搂紧他的腰身就是一副要把他拆入腹中的架势,阿修很快腿软站不住全靠他捞着。 他身子越来越软,达恩一把把人抱起来转身放到干净的台面上,继续挺进。 衣服被撩起,感觉他唇齿下移要在这里把自己办了,一心担忧烤鸡烧焦的阿修赶紧抓住那只四处点火的魔爪。 “嗯~哥,我饿了。” 一句话成功制止达恩动作,他放下他的衣服抬头在微肿的红唇上轻啄一下,接着揉他脑袋。 “那先去洗漱吃点东西。” “好。” 阿修跳下台面欢乐往洗手间里跑。 达恩选的这座房子本是一户猎户的住处,就地取材用的都是极好的木头建筑。 房屋共两层,楼上是两间宽敞的房间,楼下是客厅和厨房,为防野兽偷袭,房屋和院子周围都用削尖的木头围成一堵高墙。 达恩买下这里后为让阿修住的舒服对屋内进行大改造,还花大价钱添了许多家电。 而屋外除了需要修补的地方外他基本没动,从外面看依旧是个简单的猎户住所。 之前听过沈泽描述,达恩特意在院子两侧翻出两块空地,想着一边种上阿修喜欢的鲜花,另一边用来种些瓜果蔬菜自给自足。 用早餐时阿修胃口大开接过他递过去的鸡腿啃得满嘴油,达恩抽出纸巾给他擦嘴。 “慢点吃,还有很多都是你的。” 阿修塞得腮帮子高高鼓起,一边掰下另一个鸡腿递给他一边含糊着:“真好吃,哥,你手艺还是那么好,你也试试。” 餐桌上还有达恩做好的吐司面包跟牛奶,可显然风餐露宿惯了的两个人过不惯精致生活,一大早反倒被热量更高的烤鸡吸引。 他们如今的经济实力已经不需要推让,达恩接过他递来的鸡腿慢条斯理吃起来。 早餐后达恩收拾碗筷并拒绝阿修的帮忙,阿修习以为常,自己跑到院子里拉伸舒展身体。 两人离开军团已经两个多月,身上没了负担心里一下空一大块。 不过身体每日被他哥毫无节制的索取榨干,也没轻松到哪去。 阿修正扭着腰,忙完的达恩从身后贴过来,鼻子在他颈侧狂蹭,一只手放在他腰上帮他轻按。 “早上冷,怎么又不穿裤子?” 从两人搬进这里熟悉环境后阿修就彻底放飞自我,时常把他的衣服当裙子穿。 孩子小时候缺的营养长大后弥补不回来,养不胖,腿细屁股还贼翘,刚刚背对着他一套健身操的动作让他洗碗的动作都不自觉加快。 他炽热的手掌下移贴在冰凉的大腿上,阿修赶紧伸手抓住那只魔爪。 “哥,我觉得你应该学会控制自己。” “嗯?你不喜欢?” 自己在他面前自制力本就差,他还如此勾引,达恩还以为他是故意的。 温热的气息呼在颈侧很痒,阿修扭动脖子往他身子蹭了蹭。 “不是不喜欢,是你要的太频繁,我……” “你不舒服?” “不是,我怕你把以后的都做完了。” 这么好的日子他们没过过,他时常恍惚,生怕这只是一场梦。 怕不真实,怕梦醒。 “呵,呵呵呵……” 他话一脱口达恩整张脸都埋在他肩膀上闷笑,肩膀抖个不停。 “你笑什么?”阿修蹙眉表示不满。 等笑够之后达恩才从他肩上抬起头,恢复正经在他脸上“吧唧”一口,接着揉搓他的脑袋。 “傻瓜,这种事是做不完的,你永远对我有致命的吸引力。” 别的伴侣日子过久了或许会厌倦,可他从小把阿修养大,他每年长一岁对他来说都新鲜,根本不会腻。 阿修突然不好意思撇撇嘴。 “可是,我们上周买的油用完了。” 他哥太不节制,那原本可以用一个月的量硬生生在一周内给用光。 他刚才起来发现桌子上摆的最后一瓶已经见底。 他难得红脸,达恩稀奇捏捏他的脸蛋。 “原来我们阿修在担心这个,我们下午去趟集市多买些,放心,哥不会让你疼。” 阿修鼓起眼睛瞪他一眼。 “你太败家了,也不知道省着点。” “嗤!”达恩被他逗乐,捏他脸的手越发用力。 “阿修,这东西可省不了一点点。” 眼见他又瞪过来,达恩赶紧补充:“还有你上次不是说想试试钓鱼?我们顺便买点种子跟渔具。” 第105章 地鼠打劫 “哥,你还是太败家了。”从商店里出来跨入大街,阿修终是忍不住开口。 “那商店老板把这么普通的鱼竿卖这么贵,明显就欺负我俩不懂故意坑我们,我都拽着你走了你怎么还上当?” “呵。” 他紧巴巴的小表情看得达恩一乐,把买来的渔具背在肩上朝他安抚。 “阿修,这点小钱哥还是能负担得起的,成功与否工具是关键,而且你不是也喜欢?” “可是它根本不值这个价,况且我们以后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你花钱这么没节制,到时候又没钱了我们怎么办?” 盯着他手上满满当当的购物袋,阿修算是操碎了心。 以前在军团里他肆意挥霍他不管,可现在离开军团两人都断了收入,要还是如以前一样大手大脚,再多的积蓄也不够他们造的。 若是将来有一日钱花光,难道还要像之前一样用命换钱吗? 他们是赌上性命才好不容易换来如今的生活,他是万分不想再回去的。 达恩本想告诉他他既敢把他带出来,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如果连自己想要的东西都舍不得买,那这么多年拼命挣那些佣金还有什么意义? 不过看到那紧凑在一起的担忧小表情,他还是转头服了软。 “那哥以后都听你的,你说不买我们就不买,实在不行哥的钱也全部交给你保管。” 以前日子过成那样,他自然明白阿修这是苦怕了。 本以为手上宽裕之后让他不用再跟着自己受苦,可惜两人想不到一处。 不过把钱攥在手里更能让他安心些,那他自然是乐意随了他的愿。 阿修早就萌生出交由自己管钱的想法,但又怕他哥觉得他管的宽没敢开口,现在听到他要主动上交,脸上的不满瞬间烟消云散。 “真的?” 眉眼笑开,阿修就差把“我乐意”写在脸上。 达恩腾出一只手摸摸他的头,笑得十分宠溺。 “当然,我都是你的,钱算什么。” 两人正说着,忽然街道上一辆摩托车从身后疾驰而来,横冲直撞丝毫不顾街道上行人。 “小心!” 达恩反应迅速搂住阿修往后退开两步,冲过来的摩托车从他们身旁擦肩而过,后座那人欲朝他们伸手却失之毫厘。 没想到他们反应这么快,失手的后座男人凶神恶煞瞪向两人,接着极速转移目标对不远处一个女人下手。 “啊!我的包!救命啊!他们要抢我的包!有没有人帮帮我!” 女人死拽包绳不肯松手,摩托车上男人发狠,硬拽着包将女人拖行。 街上人不算少,却没一个人敢伸出援手。 这里是哈纳州最繁华的小镇,早些年因为外贸频繁发达起来,国家重视治安比其他地方好一点。 可这些年这个地方肉眼可见落寞许多。 外地商人锐减,街上行人不再络绎不绝,即使是生在底层的人也渐渐嗅到不对劲。 这种时候还敢公然抢劫的绝不是简单的狂徒,突增的保护费已经让人们缩头捂紧自己的钱袋子,哪里还有人敢多管闲事。 “救命啊!” 这个地方钱就是命,女人死抓包绳不肯松手,一边哭一边摔在地上被拖着走。 “太猖狂了!” 阿修拳头紧握正要冲过去,达恩还算理智抓住他的胳膊。 “阿修,不要多管闲事。” “可……” 气急的阿修正欲说什么,抬头瞧见他哥神情严肃对他摇头,只能强行压下心中恶气。 多年的雇佣兵鼻子是灵敏的,他也看得出来那两个人原本是冲他们而来。 或许除了那两个人,人群中或角落里还有几双眼睛盯着他们。 包绳断裂,摩托车甩着尾气扬长而去,被拖行一段距离的女人哭喊拍打地面。 达恩深叹一口气,扫视周围一圈,立马牵起阿修的手。 “我们被盯上了,得赶紧离开。” “嗯。” 为摆脱那些人两人在相连通的几个商店中穿梭,又故意绕过几条街道才回到停车的地方。 可惜对方耳目众多根本甩不掉。 两人开车离开小镇,身后始终跟着几辆摩托车,从一开始的遮遮掩掩到后面光明正大尾随,狂拧油门越发嚣张。 “跟上来了。”油门已经踩到底也甩不掉这些尾巴,达恩看一眼后视镜道。 “他们认识我们?” 追的这么紧,阿修以为是之前得罪的仇家追来。 看一眼身后那些包着头巾的男人们装扮不像专业打手或者保镖,达恩摇头。 “我们接触的都是老虎,这种地鼠极有可能是为了谋财,看来你担忧的并不多余,世态混乱,财不外漏才是正确的。” 他们这趟并没买什么奢侈品,唯一贵一点的东西就是从渔具店里买的那两副翻了好几倍的鱼竿。 说不准问题就出在渔具店老板那里。 按照商人那套逻辑,这种时候还能花钱不眨眼的,那指定是深藏不露的富贵之人。 世道动荡,所有人都想筑起高墙免受波及,高墙需要武器,而武器需要金钱。 猛虎龇牙,蛇蚁作乱,家国岌岌可危。 即使他们想把自己撇干净,寻一静谧之处安生,奈何覆巢之下无完卵。 “地鼠不及老虎凶猛,可胜在量多。”阿修盯着后面从两侧草堆里窜出的几辆摩托车蹙眉回道。 达恩抽出方向盘上的一只手掏出后腰别着的手枪递给副驾驶座上的阿修。 “警告吓退就行,没必要再招惹是非。” “明白。” 利落将子弹上膛,阿修头手伸出窗外朝身后紧追不舍的第一辆摩托车前轮开了一枪。 “砰!” 雇佣兵的枪法还是那么准,一声爆破,第一辆摩托车前轮爆胎,骑手蛇形走位努力控制车头才不至于连人带车翻跟斗。 后面摩托车及时躲闪却险些被摔下去的前车波及,惊魂未定后终于反应过来那两个衣着朴素的男人并非普通有钱人。 “兄弟们拔枪干他!” 带队的男人一声吼,所有人纷纷掏出手枪与前面车子里的人正面交锋。 “砰砰砰……” 很快僻静的道路上枪声接二连三。 战斗越演越烈,开车的达恩和开枪的阿修依旧游刃有余。 达恩驾驶技术老练灵活走位避开子弹扫射,阿修弹无虚发接连点爆他们车胎,两个专业杀手面前数量罕见不占优势。 “大哥,这两人身手不一般!” 眼见优势转劣,一小弟对着对讲机向另一头汇报。 渔具店的老板揉揉眉角怒骂:“废物,你们那么多人还抓不住两个人吗?实在不行就灭口,他们身上肯定还藏着很多钱。” 刚刚交谈过程中俩人的气势就与普通人不同,那肯定是用金钱堆出来的自信,这种人他见的多了。 为难看一眼前车,小弟硬着头皮点下头。 “是。” 放下对讲机,他又对身旁人大呼:“所有人,杀!” “呜!” “yessir!” 猎杀比逮捕轻松,那群吓不跑的地鼠尖叫着开启下一轮狂欢,这回射的比刚刚准多了。 眼见这些人无视警告反倒得寸进尺,阿修转头看向达恩。 “哥,没办法了。” 意识到身后那群人收到死命令,达恩不再慈悲快速解开两人的安全带,微微放倒椅子,接着伸出一只手用惊人臂力把阿修抱到自己腿上。 “哥来!” 车子急行过程中他把方向盘交给阿修,自己从他身后抽身跨入副驾驶。 车内空间也足够大让两人动作行云流水。 达恩重新换上弹夹子弹上膛,头手伸出窗外在阿修的配合下一枪一个爆头。 依旧弹无虚发,不过这次枪枪见血。 绝对的实力碾压面前,追来的人很快所剩无几,最后仅剩两人见势不妙落荒而逃。 渔具店老板见到狼狈逃回来的两个小弟,抑制不住怒火朝两人拳打脚踢大骂“废物”。 最后不甘心损失惨重的他攥紧拳头抬头看向墙角的监控器,咬牙切齿道:“跑不了的!” 第106章 威压 “你们统领还没回来吗?” 停车场里外出的几辆车刚停下,早带着医疗团队张望的沈泽就赶忙奔过去朝山猫问。 从车上下来的山猫脸色罕见憔悴。 “那些家伙实在太恶心,一边给我们下天价大单,另一边又联合起来劫走货物,那么多人接二连三偷袭,统领发现猫腻为降低损失放弃抵抗。” 自上次沙纳跟赫奈夜访后形成联盟的那些势力就使用各种极端手段朝亚索发出邀约,显然是被逼到狗急跳墙。 这次更是借助山谷地势夹击,早感觉不对劲亲自带队的亚索临时决定放弃保护货物从埋伏中撤离。 他们刚退出山谷没多远亚索就收到雇主会见邀请。 “那你们统领人呢?” “货物被劫走之后那些人贼喊捉贼把统领邀过去面谈,统领带了一些人手过去,让我先带伤员回来治疗。” 扫一遍从车上抬下来不停哀嚎的雇佣兵们,沈泽满面愁容指挥那些医生。 “快,先把伤员带回去医治!” “是。” 医生们上前协助雇佣兵们把伤员抬回去,沈泽却转身要爬上山猫下来的驾驶座。 “沈医生您要去哪?” 沈泽动作很急,山猫先一步抓住他的胳膊。 一脚踩上脚踏板的沈泽回头,眉头都快拧到一起。 “我不放心,我得去看看!” 那些人不会同沙纳那般温和讲礼,他担心亚索深入虎穴难以脱身。 “沈医生放心,统领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他出发前已经做好安排给主基地的老黎下令随时待命,那些人不敢轻易动他。” “而且统领特意嘱咐过,这件事绝不许您插手。” 看来亚索还是太了解他,知道这种情况下自己根本坐不住。 沈泽轻叹一口气微微低下头。 “我知道了。” 见他冷静下来山猫松开手,下一秒沈泽快速爬上驾驶座并关上车门。 “砰!” 被他巨大动作吓退一步的山猫蹙眉。 “您还是要去?” 基地里所有人都知道,沈泽要做的事没人能拦得住。 这些年沈泽被亚索养在基地里像是已经磨平了棱角,可连山猫都看得出来,沈泽不会是个安分的主。 他满脸担忧,沈泽扯出一抹笑安慰:“放心,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你们统领没回来我在基地里也待不住,我想去看看医院那边进展如何了。” 洛西开始懂事后不需要时刻管着,亚索不在的日子里沈泽自己闲下来后时常觉得苦闷,于是在自己二十八岁生日时狮子大开口跟亚索要了一个特别贵重的礼物——一家私人医院。 这个礼物或许对别人来说是异想天开,可于富可敌国的亚索而言不过挥挥手的事。 d国医院多聚集在繁华的富人区,偏僻贫穷的地方别说花钱看病,有些人甚至一辈子连医生都没见过。 亚索知道沈泽想干什么,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一开始没答应。 不过后来还是在沈泽的软磨硬泡和色诱之下妥协。 为他安全考虑,亚索把医院选址选在基地十几公里之外的村落附近,用的是一个富商的名义建的。 耗时两年眼看医院就要完工,形势却越来越糟糕,沈泽甚至担心看不到它正式投入使用的那天。 他单独出基地山猫不放心,挪动步子凑上前。 “那我跟您一起去。” 沈泽摇头拒绝。 “不必了,现在他们都把注意力放到统领身上,不会有人注意到我的。” “可是……” 山猫还想再说什么,心急的沈泽已经一脚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唉……”山猫望着那卷起尘土远去的车屁股无奈叹气。 沈泽来的这些年亚索比以前更有温度,基地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死气沉沉。 他好似自带光环,即使他什么都不做光站在那里微微一笑就能让人感到温暖。 这种生活谁都眷恋,可对于靠冷血与杀戮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的雇佣兵而言有弊无利。 沈泽开车离开基地没有驶入前往医院的分叉而是往塔因方向去。 他知道这次雇佣军团运送的幕后雇主是谁。 乌陀,一个行事低调但实力强大,势力遍布南北的毒枭。 同时,他还是乌社同父异母的哥哥…… 幽暗的大厅,高耸的穹顶仿佛在压迫着每一寸空气。 几束清冷的光从高处的天窗斜射而下,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嘶啦~” 大厅大门从外面拉开,一群围坐成半圆,坐姿松散面露不屑的男人们立马放下搭在桌上的腿脚挺直背脊,目光齐齐转向大厅入口方向。 “啪嗒啪嗒……” 坚硬军靴踩在石板上发出声响,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不急不缓跨进来。 身上武器和手下被拦截在门外,亚索孤身一人在众人注视之下迈出的步伐依旧稳健。 光束在他身上游移,光影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更添威严。 目光如冰,亚索冷冷地将在场的人都扫视一遍,忽而嘴角微微勾起浅浅的弧度。 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眼前这十七八个身着华服的男人们长相和体型各异,却同样长着一双能穿透人心的锐利眼睛,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亚索走到他们面前独立摆放的一张椅子前时“啪”的一声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 所有面目清晰,巧的是这里面大半都是之前跟帝噬军团有过合作的。 能同时请动这么多量级人物,亚索都不仅要对今日的主人高看一眼。 亚索虽名声在外,可见过他真面目的人少之又少,没想到他长相与传言天差地别。 有人微微眯起双眸打量着他,有人摩挲着下巴陷入沉思,有人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微微前倾身子。 还有人则靠在椅背上,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仿佛有节奏的鼓点般轻轻敲击着。 亚索目光所及是亮光都无法驱散的如浓墨般的压迫感。 众人那排有两张椅子是空着的,而空椅子之后不远处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佛像,佛像前站的一个背对着大门的男人。 男人合十的双手中夹着一串佛珠,亚索进来的过程中他一直在闭目祈祷,等亚索停步灯光开启,他才睁开眼缓缓转过身来。 普普通通的长相,脸上佩戴一副黑框眼镜,若是扔在人群中定不会有人能看出这是颇有手段的狠辣毒枭杜陀。 见亚索一直站着,杜陀走上前调笑道:“我们想见统领一面还真是难如登天。” 亚索微微眯起眼没搭话,他又颇具君子之风朝他做了个请的动作。 “来者是客,统领不必拘束,请坐。” 他说罢先选了面前一张空椅子坐下,而主位的那张椅子依旧空着。 他们给亚索备的椅子也是处于正中央,不过孤零零与所有人相对,不像客人反倒像是一个即将要被审判之人所坐位置。 “哼!” 亚索冷哼一声无视他们这些小伎俩,挥动黑色披风坐下。 背脊后靠,双腿交叠,他的气势瞬间压盖面前十几个人,仿佛他才是今晚的王者。 第107章 硬逼 亚索稳稳坐在椅子上,双手看似随意地搭着扶手,可那微微绷紧的肌肉线条却透露出他内心并非如表面这般松弛。 他冷峻的眼神犹如凛冽的寒风,冷冷扫过眼前那些正在审视自己的势力头目们。 “各位今日这么大阵仗应该不是为了在这里跟我大眼瞪小眼吧?有话不妨直说。” 今日在场的没有哪个双手是干净的,放在平日里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可惜眼下要审判的人是亚索。 一个没人敢轻易得罪的人。 眼见这么多人都压不下亚索的气场,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等有人能主动开口打破宁静。 亚索进来之前众人各个气焰嚣张,而现下却缩起脖子跟缩头乌龟似的,一个满脸横肉、面相凶狠的男人扬起嘴角讽笑,接着扯着那破锣般的嗓子。 “统领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弄丢我们这么多人的货物,总该好好想想如何弥补吧?” 男人不小的声音在这寂静得有些诡异的大厅里回荡,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质问的语气让同排的几个人投来崇拜的眼神。 敢这么质问亚索,他确实勇气可嘉。 男人反哼一声,心中嘲笑他们怂货,这么多人在场还怕亚索一个人。 亚索没有立即回话,忽然微微一笑,不惧也不恼,倒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未免气氛再度往下沉,一个跟在场人相比稍微年老瘦巴巴的男人顺着刚刚那人的话接下去,不过声音要温和许多。 “统领可能不知道那批货物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如今局势动荡,那些东西都是我们倾尽私囊用来表明联盟决心的关乎我们每个人的生死存亡,现在就这么被你弄丢了,你总得给我们个交代吧?” “就是就是,这批货物价值连城,我们的损失可不能就这么算了,统领若是找不回丢失的货物是不是应该按照规矩给我们相应的赔偿呢?”另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也赶忙跟着附和。 他那尖细的嗓音在这紧张的氛围里显得格外刺耳,边说边伸长了脖子,一双贼溜溜的小眼睛滴溜溜转着,满是算计神色。 亚索静静看他们表演,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充满嘲讽意味的冷笑。 “那各位想让我如何赔偿呢?” 一开始亚索没想明白为何这次单子查出来的背后雇主不止一个人,而且货物也是五花八门什么东西都有。 现在听他们这么一说瞬间了然。 什么联盟,说到底不过是给他设的一个局罢了。 众多势力把贵重的东西堆到一起,然后花高价雇佣他们运送,中途再联合起来把货物劫走。 帝噬军团就算实力再强也防不胜防抓到所有人,即使在交火途中抓住几个人,到时候这些人再从联盟队伍里踢掉那些个倒霉鬼,说那人是叛徒,仍可以给他扣下一个失责的帽子。 看来这些人的目的很明显,接下来他们索要的赔偿是关键。 亚索笑意看得人心里犯怵,但大家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听他这么说有人按耐不住摩拳擦掌,一语把刚刚商量好的话道出来。 “想必统领也知这批货物的损失可不止一星半点,我们可都指望着它带我们走出困境,如今就这么打了水漂确实不好处理。” 那人说着甚是为难摩挲下巴。 “不如这样,我们双方各退一步,货物我们不要求追回,统领用一批价值相当的军火来赔偿如何?” 亚索闻言直直看着狮子大开口之人,微挑的眉头刺得那人心脏跟着不上不下。 所有目光聚在身上,亚索突然低头闷闷笑两声,然后才抬起头来淡淡说了一句:“你们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自沙纳上位起就开始封控海关,贸易港口掌控在政府手上,以往靠进出口发财的人逐渐被困在局中。 d国各种矿产资源丰富,各种零部件没法从外面买进后很多人开始兴办器械和零部件加工厂。 奈何这些年沙纳着重打击军火商,不管藏在哪个不起眼的角落都很快被他发现并且连根拔起。 现如今除了家底本就厚实的人跟政府军队,就属亚索的基地里军火最多。 要打架武器至关重要,如今仅有的资源被争夺瓜分干净,大家便将视线放到了亚索身上。 想从老虎身上薅点毛度过寒冬一个人自是不敢,不过要是一群人那就说不定了。 他这话一出,众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就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般青一阵红一阵的。 “统领这是想耍赖不认账?白纸黑字立的清楚,况且就是你们没护住我们的货,弄丢了就得赔,这可是道上自古就有的规矩,难不成你亚索还想坏了这规矩不成?” 一个头目“噌”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猛地一拍桌子,那巨大的响声在这压抑的大厅里如同惊雷般炸开,震得人心里猛地一颤。 他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怒视着亚索的眼神里仿佛能喷出火来。 那架势就好像只要亚索敢说个“不”字,他就要立刻扑上去跟亚索拼命似的。 亚索微眯起眼,目光如电,缓缓地、一寸一寸地扫视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那眼神里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寒意,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将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都给勾出来。 一大半的人被他这眼神震慑,感受威胁缓缓把手伸向怀中,时刻准备着鱼死网破。 而就在这时亚索忽然峰回路转扯出和善的笑。 “我亚索向来敢作敢当,而且我们做生意讲的就是诚信,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不会逃避责任,只是你们要的那批军火数量不少,我现在可没办法立刻就给你们弄来。” 即使心里跟个明镜似的,亚索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惹怒这些做事没有底线之人。 这场局里牵扯的势力要是只有一两个还尚好处理。 可眼下瓜分d国大半江山的人都坐在面前,外加一个还紧盯着他的沙纳,他就是再憋屈也只能先忍着。 要想彻底摆脱这些人,他还需要时间。 “怎么着?想拖延时间是吧?亚索,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现在是什么处境,识趣的话就乖乖听话,不然,哼,有你好果子吃的!” 果然人善被人欺,亚索这刚服软,就立马有人得寸进尺步步紧逼。 亚索依旧稳如泰山,不慌不忙地坐在那。 “各位还是先稍安勿躁吧,你们也都清楚,筹备军火又不是从地上随便捡几块石头那么简单的事,我得需要时间去安排安排,总不能凭空就给你们变出来吧?” “但我既然已经应下了这事就绝不会食言,给我一点时间,我自会把军火送到你们指定的地点,到时候你们可别又挑三拣四的。” 亚索嘴角始终扬着,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这军火他可以给,不过要怎么给,他说了算。 没想到他如此轻易就应下,大伙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那眼神里有猜疑、有算计,都在心里暗暗权衡着利弊得失。 整个大厅里一片死寂,只有他们偶尔的眼神交汇发出的细微动静。 可这细微的动静在这压抑的氛围里却显得格外突兀,让人更加觉得如坐针毡。 这时从坐下起就一直沉默看戏的乌陀这才缓缓地开口,他的声音听起来倒是有几分平和。 “亚索统领向来是一言九鼎的人物,我们自然是信得过的,如果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我们就把交货时间定在半个月之后。” 他们今日组这场局的目的本来就不只是为了那批军火,把亚索逼到这份上已经是铤而走险,要是再让那些人没分寸下去怕是不好收场。 乌陀的提议没人敢反驳,站着的人悻悻坐下。 亚索看向乌陀身旁空着的椅子,突然抬手鼓起掌来,接着不紧不慢看向杜陀。 “啧啧,这么精彩的一场局,背后那人看不到真是可惜了。” 他眸光锐利仿佛洞察一切,乌陀心惊,不过他很快就掩饰过去,依旧故作镇定。 “统领说笑了,今晚这可没什么背后之人,大家都是为了讨个公道罢了,您可别想太多。” “哼,公道?” 亚索冷笑一声,那笑声在这略显空旷的大厅里回荡着,透着一股浓浓的不屑。 “等我把所谓的赔偿处理好,我们再来好好聊聊这公道到底在谁那吧,到时候希望你们还能如此嚣张地跟我谈公道。” 亚索说完猛地站起身来,身上的黑色披风随风而动猎猎作响。 他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大厅门口大步走去,留下那些人面面相觑。 第108章 劝他 沈泽驾车风驰电掣般驶出岔路,双眼紧紧盯着前方的道路,心脏因紧张而急速跳动。 僻静的土路上少有车辆与行人,他透过后视镜轻易瞥见后面有辆车始终不紧不慢跟着自己。 陌生的车辆与若即若离的距离让他的手心冒出冷汗。 “难道被发现了?”他紧咬着下唇,心中暗自思忖。 如果那些人还有精力盯着基地这边的动静,他不敢想亚索现在的处境会有多危险。 想到这他猛地一踩油门,车子如脱缰的野马般向前冲去,试图甩开那如影随形的尾巴。 可那辆车也加快了速度,依旧死死地咬在后面。 沈泽的呼吸愈发急促,不断甩头试图甩开脑海中的担忧冷静下来思索应对之策。 就在他准备冒险来个急转弯拐进旁边的小路时,跟在屁股后的车子突然加速冲上来与他并行。 沈泽下意识地往旁边瞥了一眼,却惊讶地发现开车的人竟是赫奈。 他火气一下窜上来,本想趁着赫奈还没反应过来,继续加速甩开他然后去找亚索。 然而赫奈似乎看穿他的心思,就在沈泽准备再次踩下油门时,赫奈抽出一只手将手机举到车窗边,屏幕上显示着一张照片。 沈泽定睛一看,照片里正是亚索安然无恙地从一个地方走出来,那地方看着像是乌陀的地盘。 沈泽顿时松了一口气,一脚急刹将车停在路边。 赫奈也跟着停下来,下了车走到沈泽的车窗边。 “放心吧,统领已经从乌陀那里安全离开了。”赫奈说道。 沈泽深吸一口气,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你们一直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沈泽紧紧蹙起眉,罕见恼怒。 他猜到这两人不会轻易罢休,只是没想到他们盯得这么厉害。 “沈医生不要生气,我此次来并没有恶意,只是提前感知那群人的计划,看到统领受他们胁迫派人跟过去,我知道你们关系不一般怕你担心统领安全,所以特意来告诉你一声。” 赫奈的眼神同他语气一样温润平和,却不知为何总让沈泽觉得这个人远不像他表面那么简单。 “你们既然知晓那些人胁迫拉拢他,现在不是应该想办法阻止吗?为何会特意跑来告诉我这个?” 而且看赫奈这身行头与松弛感,不像是风尘仆仆赶来告诉他这个消息,倒像是本就在守株待兔。 瞧出他的警惕,赫奈两指上推脸上那副金丝框眼镜露出微笑。 “沈医生大可不必如此提防我,您要是了解我们这些年与那些势力相斗损失多少,大概能明白我们这次为何没有出手阻止,不然也不至于有求于你们。” “而且总要让统领自己看清局势与那些人的嘴脸,才有助于他更好地选择队伍。” 他始终有礼,但沈泽却感觉他的话让人听着很不舒服,于是质问:“想拉拢的伙伴身处险境却无动于衷,这是总统的意思吗?” 如果这件事沙纳早有察觉却不管,那他确实不适合当一个合作伙伴。 而假如沙纳并不知晓此事,那赫奈这个秘书的权力似乎有些过大了。 赫奈显然一顿,很快耸耸肩一脸“当然”的表情。 沈泽忽然心生悲凉,看来到了关键时刻他的阿索还是只能依靠自己。 深叹一口气,沈泽低头去看车轮碾压过后贫瘠的地面。 “别白费力气了,他不会跟任何人合作。” 这个地方就算有很大能力,保全自己依旧是件难事。 “统领不想是因为他常年刀口舔血无情惯了,难道心怀慈悲的沈医生也能做到眼看大家水深火热而袖手旁观吗?” “你什么意思?”沈泽抬起头有些不悦。 “赫秘书是觉得我身为医生就该背负使命救民于水火,还是认为我可以帮助你们一起说服亚索?” “我没有这个意思,沈医生不妨跟我去看些东西然后再自己抉择。” 赫奈说着转身去打开自己车门,见沈泽没跟上来,转头道:“沈医生不敢跟我走?难道是怕我利用你威胁统领?” 他故意调侃,沈泽觉得跟这个人相处并不舒服,跟沙纳给他的亲切感觉很不一样。 沈泽犹豫了一下,想到亚索已经安全,又想看看赫奈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最终还是跟赫奈上了车。 车子缓缓行驶,最后在一个偏僻的村落停了下来。 刚一下车,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 沈泽皱着眉头,抬眼望去,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猛地一揪。 破败的房屋歪歪斜斜地立着,墙壁上满是裂痕,有的甚至已经坍塌了一半。 衣衫褴褛的民众们或躺或坐在路边,眼神空洞而绝望。 孩子们瘦骨嶙峋,肚子鼓鼓的,头发枯黄如草,他们怯生生地望着沈泽和赫奈,眼中满是恐惧。 一个老妇人蜷缩在墙角,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几乎遮不住她那瘦弱的身躯。 她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呆滞,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似乎在诉说着无尽的苦难。 旁边一个年轻的女子,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婴儿饿得哇哇大哭。 可女子却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地流泪,那泪水顺着她脏兮兮的脸颊滑落,滴在婴儿的襁褓上。 即使知道这里很多地方生存条件贫苦,但还不至于落魄到如此地步。 而且眼前村庄明显被洗劫一空。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沈泽眼眶湿润问道。 赫奈看着眼前景象开口跟他解释:“这些都是争斗下的受害者,本来生活已经足够艰难,但那些人为了筹备钱财与武器跟我们对抗,已经从一开始的征收保护费变成公然烧杀抢掠,现在只是一个村庄,很快这种情况就会遍布各个地方。” 沈泽转头与他对视,赫奈苦笑。 “您不要这样看我,我们这些年尽力在守护民众,事到如今已经力不从心,如果亚索能和我们合作,或许我们还有能力改变这一切,而这些民众也还有一线生机。” 沈泽沉默了许久,他心中确实对这些民众充满了同情,可他知道亚索有自己的选择和坚持。 “我理解你的想法,也很同情这些村民,但是亚索的决定我会尊重,他所做的每一个选择都有他的考量,我相信他会以他自己的方式去守护他想守护的一切。” 沈泽的语气虽然平静,但却透着一股坚定。 赫奈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的人,想起之前亚索可以为了沈泽围剿狐狸岛,继续劝道: “沈医生究竟是不想还是舍不得?您似乎低估了自己在统领心中的位置,我认为他那么爱您,肯定会为了您妥协。” “哼”沈泽闻言突然一笑,直勾勾对上赫奈的眼睛。 “可赫秘书不知道爱是相互的,他为我妥协的已经足够多,我若是真的爱他,这种时候就更应该改变自己坚定站在他身后不是吗?” 他那声“不是吗”猛然敲击赫奈心脏,让他心中一股自嘲戛然而生。 他没被如此偏爱,自是不知道感情还能这般诠释,只是突然醒悟自己一开始的计划就是错的。 沈泽比亚索固执多了。 两人深陷回忆谁也没注意背后远处道上经过的一辆车。 亚索夹着烟的手搭在车窗上,面无表情想事情想得入神,直到副驾驶坐上的手下发出声音。 “那不是沈先生吗?” 亚索立马回神转头,果然瞧见沈泽和赫奈并肩而立,不知在谈什么,完全不知道他们路过。 “停车!” “是。” 车子在路边停下,距离足够远,沈泽始终没回头看,跟赫奈伸手拿了些钱财走上前分发给那些村民。 见亚索盯着沈泽的背影看了许久也没有要下车的意思,手下问:“统领,要把沈先生一起接回去吗?” 亚索罕见没有点头。 “不必,让后面的人去接他,联系迈克,我们先回基地。” “是。” 车子重新启动,亚索收回目光之前眼底失望一闪而过。 第109章 求他 沈泽拒绝赫奈的拉拢后,被亚索派来的人接走。 他担心自己不顾亚索的意思出基地还见了赫奈会惹他生气,于是返回基地立马接上会撒娇的小丫头一起去讨好他。 听闻亚索正在会客厅,沈泽牵起洛西的手往会客厅走,还没进门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具体行不行,那就要看统领豁不豁得出去讨我欢心了。” 这声音听着做作,沈泽眉头微蹙,不顾亚索此刻是否方便带着洛西跨进门去。 两人刚迈过门槛,就瞧见里面亚索瘫着两条胳膊靠在沙发上。 而此刻一个长相白净金发碧眼的年轻男子坐在他腿上,两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俯下来的那张调戏的脸快要贴在亚索脸上。 洛西看到自己父亲跟别的男人做出只跟爸爸才会做的亲密举动,不禁惊呼:“爹地,你们在干嘛呀?” 亚索和那男子听到声音转过头来,这才发觉沈泽和洛西的到来。 男子尬笑一声,赶忙从亚索身上站起来。 亚索略显惊慌,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可看到沈泽一脸平静的模样,便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沈泽轻轻捏了捏洛西的小手。 “爹地在忙呢,我们还是先别打扰他了。” 说完,他就牵着洛西安静地离开了会客厅。 两人走后,男子见亚索陷入沉思,立马八卦起来。 “刚才那个美人和那个小孩是谁呀?好像误会了什么,你要不要先去解释解释?” 亚索冷冷地回了句“不必”,接着又问:“最快什么时候能造出那批军火?” 迈克摇头感叹他的不解风情,扯扯嗓子回归正经。 “现在我的铜矿被封锁,就算竭尽全力去收集铜,然后再制造弹壳,最少也得花费一个月的时间。” 亚索听闻立马愁眉紧锁,喃喃道:“来不及。” 另一边,心情急转而下的沈泽带着洛西来到后院,爬上了之前常去的那个小房顶。 沈泽会医人不会治树,用了好多办法,那颗原本郁郁葱葱的葡萄树还是根部糜烂彻底枯死。 洛西看到爸爸一脸沉重的样子,懵懵懂懂朝他问:“爸爸,是不是你看到爹地和别人亲热,所以才心情不好?” 被沈泽精养的这五年小丫头已经能流利吐出中文跟他交流。 沈泽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摸摸她的头。 “那是爹地叔叔的儿子,和爹地从小一起长大的,叫迈克叔叔,不是别人。” 原来,之前亚索家遭遇变故被屠时,迈克先一步被人救走,幸运躲过一劫,后来凭借智慧在北境发展成一个军火商。 他和亚索是在去年偶然重逢并认出了彼此,这事亚索跟他说过。 沈泽常听亚索提起迈克,今晚却是第一次见到本人,不知道原来如此妖娆且奔放。 洛西闻言嘟着小嘴傲娇抱着手臂。 “哼,我才不管他是谁,只要是让爸爸不开心的人,我都不喜欢他。” 沈泽听了小丫头的话心情似乎真的有些好转,笑着继续揉她小脑袋瓜。 “你还小,大人之间的很多事你还不懂。” 洛西摇摇头。 “哼,我才不小了,再过不久我也可以保护爹地跟爸爸!” 小丫头活泼好动,瞒着沈泽偷偷求朱策带她习武,她以为沈泽不知道,却不知道自己根本藏不住事。 沈泽一开始不让她学是怕她吃不来这苦,没想过小丫头这么感兴趣,想着她既然喜欢就随她去了。 见她一脸势在必得,沈泽也不戳穿,调笑出来。 “是吗?那我们小西可得好好加油,以后爸爸跟爹地的安全就交给你咯!” 小丫头一拍胸口颇有江湖中人的豪迈。 “包在我身上!” “噗呵呵呵……” 果真是个活宝,沈泽被她逗的合不拢嘴。 见他没再那么失落,洛西却忽然郁闷两手撑起下巴抬头看着天上半圆的月亮,没头没脑问:“爸爸,你说月亮为什么有时圆有时不圆呢?” 按照以往经验,她以为沈泽会告诉她这种情况的原理,谁知他却突然念起诗来。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嗯?”洛西转头,她爸正抬头望月,满脸惆怅。 洛西不太明白,歪着头问:“爸爸,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呀?” 沈泽耐心跟她解释:“这是中国古人写的诗句,用来表达自己思念亲人的心情的。” 洛西似乎捕捉到什么。 “爸爸是不是想家了?” 沈泽叹了口气,接而又扯出笑来。 “有点吧。” 以前也想,但今晚气氛似乎有些浓了。 洛西小脑袋里充满了好奇。 “爸爸,中国是不是很好呀?” 沈泽笑了笑:“那里国泰民安,比这里的人要幸福一些。” 洛西又追问:“还有呢?” 沈泽便给她讲了一些中国的风俗习惯,等洛西听到关于美食的部分时,一下子来了劲,不停地咽着口水,兴奋地说:“我也想去中国看看。” 沈泽笑出声,道:“那等爹地解决了眼下的麻烦,咱们一起回去看看。” “好耶!”小丫头一听瞬间高兴得不行,朝他伸出小指,“拉勾,谁食言谁是小狗!” “好!”沈泽宠溺笑弯了眼同样伸出自己的小指跟她扣上。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亚索平日不忙时都会跟沈泽一起去给洛西讲睡前故事,今日早早送走迈克却没去洛西的房间。 等沈泽把小丫头哄睡着回到房间时亚索正裹着浴袍站在窗前抽烟,挺直的背脊似乎比弥漫的烟雾还要忧愁。 “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沈泽从身后环抱他的腰身。 亚索这才从思绪中回神。 “嗯。” 沈泽脸贴上他的后背没再开口,亚索也不说话,空气中只有倾吐烟雾的声音,难得安静得有些诡异。 又吸两口后亚索掐掉手上的烟终于忍不住开口:“迈克性格跳脱,从小就喜欢这样玩闹,我跟他没什么。” “我知道。” 亚索转过身来。 “你没有不高兴?”他眉头微锁,看不出是惆怅多些还是期待多些。 沈泽故作轻松环上他的脖子。 “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又是久别重逢,偶尔喜欢打闹也是很正常的,我能理解。” 真能理解吗? 其实沈泽心里明白,自己没那么大度,没有兄弟打闹会那么暧昧。 只是他明白现在的亚索压力很大,他不想自己再跟他闹。 “是么。”亚索没有因他的话而轻松,反倒越发阴郁。 见他始终愁眉不展,沈泽想起要事。 “你今天去乌陀那都发生什么事了?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亚索嘴角下沉,忽然格外严肃盯着沈泽的眼睛。 “阿泽,这件事你不要插手行吗?” 严肃且讨好,这种眼神很少在他身上见到,沈泽不解:“为什么?阿索,我想帮你。” 他也想在这种关键时刻站在他身旁,哪怕做点什么也好过让他孤立无援。 “你不插手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我……”沈泽忽而有些委屈,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阿泽,就当我求你了。” 眼看这个无坚不摧的男人快要碎了,沈泽顿了顿,终是于心不忍点头应下。 “好,我答应你。” 亚索把人拥进怀中,下巴靠在他肩膀上暗送一口气。 “谢谢你阿泽。” 沈泽甚至不明白他谢自己什么。 后来沈泽洗了澡,两人心事重重什么也没做,平静地相拥而眠。 第110章 打架 之后的几日里,亚索的行程安排得格外紧凑且繁忙,不是不断外出就是不停邀请迈克来基地商议。 两人时常神神秘秘,至于商议什么内容沈泽不得而知。 沈泽自己答应过亚索不插手这事,所以一直在努力克制窥探的心思,不过每次看到两人一同进出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这种时候,他希望站在亚索身边的人是自己。 他也想被他需要,而不是像朵娇花养在温室里。 沈泽实在按耐不住是迈克接连来基地的第三天晚上,亚索带他去了基地的军火库。 在层层把守的防空洞里,是基地里最为重要且保密性极高的地方。 要知道,即使被亚索如此偏爱的他,这些年都没有机会进去看过一眼。 当然也不是亚索不让他去,是他知道那地方关乎帝噬军团存亡,即使好奇也不敢跟亚索提,生怕他会为难。 可当看到亚索带迈克光明正大走进去,躲在后面偷窥的沈泽平生第一次讨厌自己的善解人意。 三十六分钟。 沈泽在军火库外等了三十六分钟才见两人从里面出来,于是赶紧缩回角落里。 夜幕降临沈泽又善于隐匿,从他身边经过的亚索与迈克并没发现他。 “你真打算挪动自己的军火库去填那些家伙的胃口?”迈克紧皱着眉对亚索道。 即使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亚索看起来也不太轻松。 “权宜之计,只有这个办法能给我们多争取点时间。” 尽管他已经提早布局,但没想到对方提前出手,若是在没有做好万全准备之时公然撕破脸,只会让军团身陷囹圄。 迈克知道他现在处境艰难,不过还是提醒道:“这批军火数目不少,你要知道一旦落在那些人手里会造成多大威胁。” “知道,不过既想保帅,适当时候也要舍得弃车。” “唉。”迈克深沉一口气,接着抬手拍上他的肩膀。 “能屈能伸,还是我小时候认识的那个小子!” “哼。” 亚索哼笑一声,两人背影渐行渐远。 听完他们对话的沈泽面色凝重,本就不佳的心情一下跌到谷底。 没想到情况已经危急到亚索要掏自己军火库的地步。 攥紧手心,沈泽终是不放心把自己答应亚索的事抛到脑后,从墙角走出来转身去了训练场。 沈泽刚迈入训练场就看到原本在训练的人聚在一堆吵吵嚷嚷。 “松开我,我今天要撕烂他的狗嘴!”一道稚嫩的声音在咆哮。 “小西?” 一下认出声音来自于谁的沈泽紧蹙起眉加快脚步朝人群走去。 “我说的是事实,你凭什么打我!”另一道声音满是不服。 “行了维塞,你消停点吧,跟一个小姑娘计较什么?”有人劝道。 “就是啊,更何况她是少主,你怎么能对她动手。” “呸,一群胆小鬼,她先动的手她还有理了?是少主又怎么样,是少主就能为所欲为嘛?这是军团,还有没有规矩!” 脸上抓痕火辣辣的疼,维塞龇牙咧嘴丝毫不让。 “谁拿身份压你了,我他妈打你是因为你嘴贱,你要不服大不了再大干一场啊!” “哎呀少主,你也少说点吧!”一旁拉住他们劝架的人一个头两个大。 “来啊,怕你是小狗!” “来!你们给我松开!” 被两个人拉着的洛西挣扎,抬腿就往前踢,彪悍得完全没个小姑娘的样子。 洛西和维塞年纪不大,挣扎起来却也足以让拉住他们的人满头大汗。 一个是怕伤着,另一个是脾气和力气跟牛似的,真拉不住。 “怎么回事?”沈泽声音响起,众手下仿佛听到天籁之音,立马让出一条道来。 “沈先生。” “沈先生。” “嗯。”沈泽走入人群,一眼看到分别被两人拉开一段距离却依旧气势汹汹瞪着对方的洛西跟维塞。 两人脸上同时挂彩,不过维塞脸上抓痕比洛西的重很多。 维塞到底比洛西年长五岁多,两人体型与身高完全不在同个水平。 维塞虽满脸不服,可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他这是故意放了水的,不然以洛西现在的战斗力绝不是他的对手。 而维塞这么咬牙切齿还能让着洛西,大概是因为他之前伤沈泽见了亚索的态度不得不收敛。 视线在互相不服的两人身上来回扫,沈泽挥手示意架着两人的手下松开他们。 “打架了?”沈泽问,声音温润听不出喜怒。 “她先动的手!”维塞扭动胳膊抢先回话。 沈泽目光转向洛西。 “小西?” 小丫头两手叉腰。 “谁让他嘴贱胡说八道,该打!” “你……”维塞气结。 “说了什么?”小丫头是他看着长大,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沈泽看向维塞问。 沈泽只想问清楚来龙去脉,眼神与声音柔和并没谴责的意思,维塞却支支吾吾低下头。 “我……” 他半天说不上来,沈泽又转头看向洛西。 “小西,他说了什么?” 洛西气鼓鼓指着维塞道:“他说爹地这些天总跟迈克叔叔形影不离,是因为爹地要给我换个爸爸。” 闻言原本还不知缘由的在场之人不由在心中替维塞捏一把冷汗。 这几日统领冷落沈泽亲近迈克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况且刚刚还听说统领带迈克去了军火库,可见两人关系不一般。 不过大家只是猜测,没人敢如维塞这样口无遮拦。 “爹地怎么可能会给我找新爸爸,爸爸,你说他是不是在胡说八道。” 小丫头喜爱沈泽,自然容不得别人这么羞辱他。 沈泽从她言语中回神,道:“所以你就先动手打人?” “我……”对上他微怒的眼神,洛西委屈放低声音,“明明就是他欠打。” “不管什么理由,小西,道歉。” “凭什么?”不止洛西瞪大眼睛抬头看他,其他人也颇为不解。 若是现在处理这事的人是亚索,那掉一层皮的指定是维塞。 “就凭你先动手打人,快点道歉。” “你是非不分,我才不要跟他道歉!”洛西难得倔强朝他大吼,接着委屈跑开。 “洛西你…唉!” 沈泽叹一口气,接着转身朝维塞道:“她还小不懂事,我替她向你道歉。” “不需要!”没想到维塞也不给他面子,转身直接往外走。 沈泽也不生气,朝一旁手下吩咐:“去叫两位医生去给他们看看伤。” “是。” 众人散场,沈泽视线与站在不远处的朱策对上,比他晚来一步的朱策走过来。 “少主明明是给沈先生打抱不平,沈先生为什么不给少主撑腰?” 沈泽苦涩笑了笑,道:“她往后若想在基地里抬头见人,就不能因我而背上肆意妄为的名声。” 雇佣兵只会仰望比自己强的人,而在这里他跟洛西是因为亚索的宠爱才变的特殊,如果他们因此恃宠而骄,那注定不会得到真正的尊重。 第111章 套话 “沈先生不生气?”朱策直视沈泽的脸,眼底全是窥探。 “气什么?”沈泽明知故问。 “他们背地里都在传沈先生要失宠了。” 朱策有什么话从不憋在心里,还像从前般直言不讳。 沈泽微微一笑。 “朱队长还觉得我是仰人鼻息而活?” 他沈泽多傲的脊梁骨,他与亚索之间的感情是追逐,不是施舍。 这份感情来之不易,他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维系,但若真到那种相看两厌的地步,他沈泽也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 微风不燥,零星掀起他额角发丝,恍惚间朱策又想起初见沈泽时的样子。 外在温润如玉,实则铁骨铮铮,拿捏有准。 沈先生还是当初那个沈先生,这些年的养尊处优磨不平他的棱角。 朱策突然欣慰笑出来:“沈先生说笑了。” 要论这个基地里谁对沈泽的态度转变最大,那当之无愧是朱策。 从一开始的看不起与鄙夷到谩骂与唾弃,再到现在的佩服得五体投地,可谓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呵。”沈泽轻笑,“流言随风起,而恰好风大迷眼,这个时候就该用心判断不是么?我自认为我跟你们统领的感情还没脆弱到如此不堪一击。” 即使吃醋,可他仍然信任亚索。 或许情绪会偶尔失控,但他的理智永远占据上风。 “正所谓谣言止于智者,沈先生一如既往令我刮目相看。” 知分寸,懂拿捏,这样的沈泽永远迷人。 “是么?那智者有疑,不知道朱队长能否解惑?” 闻言朱策笑容戛然而止。 妈的,忘了这是只狐狸,早知道他就不该多嘴夸他一句。 “那个,我有点急事,先去处理一下。” 那狐狸暗光射过来,朱策暗叫不好,说着后退两步转身要撤。 沈泽快速挪步挡在他面前。 “哎,朱队长急什么,我就问几句话,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 他笑脸盈盈,知道他要问什么的朱策头皮发麻。 “沈先生去问别人行吗?” 这些年他在沈泽这里吃过的亏实在太多了,尤其是他联合洛西忽悠他给洛西辅导这事,简直丧心病狂。 沈泽咧开大白牙笑得贼兮兮的。 “不行,这个基地里我最信得过的就是朱队长了。” “多谢沈先生信任,但朱某不配,而且我什么都不知道,您还是找其他人去吧。” 朱策想从左边偷溜,沈泽看出他的意图寸步不让。 “朱队长知道我要问什么?” “不知道。” 朱策又往右边挪动两步,沈泽干脆伸出两只手彻底拦他去路。 “那是你们统领下了命令让你们都不能告诉我?” “没有。” 这明显就是孤立行为,亚索自然不会下这种命令。 不过沈泽每日睡在亚索身边都不知晓这事还要跑来问他,亚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嗯?”沈泽微眯起眼,“我可还没说是什么事。” 朱策攥紧两只手暗骂,妈的,又上他一当。 “朱队长你悄悄告诉我,我不告诉别人。” 他幼稚凑过来像哄小孩般诓骗自己,朱策白他一眼,彻底放弃抵抗。 沈泽这只老狐狸有的是办法套他的话,自知不是他对手的朱策不再做无谓的挣扎。 退两步离他远一点,朱策整理衣服回归正经。 “你是不是想问统领这次在乌陀那遇到了什么麻烦?” 沈泽幼稚给他竖起一根拇指。 “朱队长真聪明。” 朱策无视他的厚颜无耻继续道:“乌陀联合各地有名势力头目给我们下单,在运送过程又把货物截走,以此来勒索我们用一大批军火赔偿,并且只给半个月时间。” 闻言沈泽收回嬉皮笑脸,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军团常年接这些人的单子,乌陀这是笃定了亚索一定会入局。 “好一招请君入瓮。”沈泽冷笑,眼底寒意遮掩不住。 朱策道:“乌陀既可以借此局来打压军团气焰,又可以让统领被迫与他们捆绑在一起,确实是一石二鸟的好算计。” 沈泽双手背在身后摇摇头。 “不,若是这批武器落在他们手里,到时他还能反过来用来对付军团,是一石三鸟。” 与他并肩的朱策转头看他。 “沈先生好像笃定了主不会跟他们站一队。” 沈泽目视前方嘴角浅勾。 “他生来就跟那些人不一样,也受不来这窝囊气。” 亚索身体里流着慧姐一半的血,即使走的不是与慧姐一样的路,但也绝不会背道而驰。 朱策颇为感慨:“树大招风,军团的实力让人忌惮,所以注定无法置身事外。” 沈泽转头看向他,问:“你也觉得我们只能选择腹背受敌这一条道?” “沈先生的意思是沙纳吗?” 沈泽点点头,这未必不是一条更好走的路。 “哼,‘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我们老祖宗千年前就得到的教训,沈先生又怎么确保最后不会在这里发生?” 沈泽陷入沉默。 如此看来是自己太过天真,也确实不懂军事。 “我明白了。” 沈泽留下一句话后匆匆转身离开。 朱策看他背影正要开口说什么,可最后却转为一声叹息。 这一次,希望沈泽有分寸。 沈泽从训练场里出来没有第一时间去找洛西,而是回到房间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银行卡。 那是这些年亚索给他的钱,数额不小。 即使知道他在基地里用不上,亚索也会定时往里面汇款,他不想他离开自己却还是给了他离开的底气。 拿卡换了一身黑色便装,见亚索跟迈克出门还没回来,沈泽在停车场里选了一辆不起眼的车子驶出基地。 一路疾驰接连拐进小道,沈泽确定甩开身后那些来路不明的眼线后去了黑市。 他从银行取出一箱现金,左右观察许久后才谨慎走入一个光顾过的老店。 “啪!” 口罩遮脸,压低头上黑色帽檐,沈泽把装满钱的箱子重重放在老店积了许多灰尘的桌子上。 守店打瞌睡的小伙计从椅子上惊醒,揉揉睡眼没好气道:“你谁啊?” 只露出两只眼睛的沈泽刻意压低嗓音。 “告诉你们老板,赚钱的机会来了。” 第112章 委屈 深夜亚索回到基地见洛西房间还亮着灯,以为沈泽还在小丫头那,于是抬脚往洛西房门口走。 他走到房门还没跨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洛西的哭声,亚索眉头紧拧,正欲抬手推门而入,山猫却突然急匆匆找过来。 “主,有事禀报!” 亚索收回抬起的手退离房门一段距离才开口。 “什么事?” 山猫神色紧张:“您今晚离开基地没多久沈医生也出了基地,我按照您的吩咐偷偷跟上去,结果还没跟多久就发现路旁窜出好多尾巴,我在处理那些尾巴时被沈医生甩开了。” 闻言亚索眉头又皱几分。 “他去哪里?” “好像是黑市那个方向。” 亚索心头一紧,刚掏出手机这时朱策又面色凝重找过来。 “主,不好了,您给沈先生的那张银行卡刚刚显示被人全部提现。” 亚索揉揉微疼的额角,愈发心烦气躁。 “到底怎么回事?” 见他发怒朱策不敢迟疑,赶紧开口解释:“不久前沈先生问了我军团现在面临的麻烦,我受不住他忽悠就,就跟他说了。” 见沈泽跟他聊完后走的着急,朱策猜过他肯定会有所动作,却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还如此出其不意。 “听你这意思,沈医生不会是知道我们有麻烦自己带着钱跑了吧?” 基于上次沈泽扰乱他们计划一事,山猫十分有理由这么怀疑。 “不可能!”朱策立马打断他的猜想,“沈先生不是这种人。” 明明他听到军团困境时满脸担忧,怎么可能会自己逃跑。 山猫反驳:“有什么不可能的,这么多年这种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例子你见的还少吗?” “那也不可能!” 朱策是相信沈泽的,不过想到沈泽有过前科,开始不确定道:“即使沈先生能狠心丢下主,他也绝不会丢下少主。” 亚索虽也是洛西的父亲,可这么多年显然是沈泽对洛西的关爱更甚于他,更何况她还是被沈泽带回来的。 所以他即使能丢得下亚索也绝不会丢下洛西不管。 两人争论之际亚索已经拨通沈泽电话,好在铃声响了几声后对面就点了接听。 “喂,阿索。” 听到他声音如常,亚索终于放下悬着的心暗舒一口气。 “在哪?” 微冷的嗓音中透着几分急切,沈泽赶紧朝坐在面前正要开口的店老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在黑市。” 他没撒谎,不过亚索愈发担忧。 “去那里做什么?” 沈泽看了一脸期待的店老板一眼,顿了片刻回道:“小西今日为了我跟维塞打架结果被我训斥了,我怕她不高兴,想过来买点东西哄哄她。” 想起自己答应过他不再插手此事,他还没想好怎么跟他解释。 什么哄小孩的东西能花那么多钱? 亚索知道他没说实话,却也没逼问,声音柔下几分。 “我去接你。” 沈泽立马紧张起来:“不用了,东西我都买好了,我现在就回去,你先帮我去看看小丫头。” 幽深的眸子下垂,亚索沉默片刻,还是点头应下。 “嗯,你回来路上注意安全,有什么情况立马给我打电话。” “好,知道了。” 挂断电话的沈泽长舒一口气,坐回椅子上看着对面油腻的老板。 “我们刚刚谈到哪了?” “数量。”老板提醒道。 “哦对,数量,我需要这个数。” 沈泽朝他竖起两根手指。 “两箱?” 沈泽摇头,“不,两车!” “这个……”老板有些为难摩挲下巴。 “您没有这么多货?” 老板想点头却又不想错过这笔送上门的大单,于是迂回道:“那东西没有人买我囤的确实不多,不过听说我朋友前段时间从海里捞了一批,我可以帮您问问。” “我急着要,你们什么时候可以答复?” “最早明天。” 沈泽把面前钱箱往前推。 “行,那这事麻烦您了,这是定金,只要事成,价钱少不了你们的。” 一叠叠钞票看得人眼花缭乱,老板摸着肚皮乐呵出声。 “呵呵,好说,好说!” 跟沈泽结束电话,亚索抬头看向朱策。 “小丫头为什么打架?” 维塞年纪小性子比其他人难驯, 不过自从上次伤到沈泽被罚后已经不敢再闹什么幺蛾子,要不是洛西先动手,维塞应该不会再自讨苦吃。 而且小丫头这些年虽都由沈泽教养,可亚索对她的关注也不少,知道那小丫头表面看着乖巧听话,实际上性子烈得很。 “就,就是……” 亚索脾气没有沈泽好,加上维塞说的话也不好听,朱策不太敢直接在他面前说出来。 见他支支吾吾,亚索眉头骤然蹙起,刚要发火,眼尖的山猫抢一步帮朱策解释。 “这事我也听说了,好像是少主听到维塞说了一些关于您对迈克先生比对沈医生好的话,心里不服才动的手。” “小孩子嘛,没有判断力,听风就是雨,有点矛盾也是很正常的。” 山猫虽多嘴多舌,却也是个圆滑的主,他知道以朱策那个死脑筋,自己要不替他圆一下,指定是要把维塞原话给说出来。 山猫一边推自己肩膀一边给自己使眼色,朱策木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 “啊,对,对,就是山猫说的这样。” 亚索瞥一眼两人的小动作,冷着脸什么也没说转身打算自己去问小丫头。 “好了少主别难过了,先生那么疼你,肯定不是故意凶你的对不对?” 亚索推门进去,一群女佣正坐在床边对抱着玩偶不停啜泣的洛西一顿好哄,见亚索进来,几人赶紧起身行礼。 “主!” 洛西把头抬起来,见到来人,重重哼了一声转身背对亚索。 小丫头平日不开心最喜欢找他告状,现在这架势显然对自己也有气,亚索压下声音朝女佣挥手。 “先下去。” “是。” 女佣退下,亚索走到洛西面前弯下腰要看她挂满泪痕还气鼓鼓的脸。 “哼!”洛西再度转身背对他。 “是爸爸凶你,怎么还把气撒到爹地身上来了?” 第113章 安慰 “是爹地的错,爹地最坏!” 亚索掐准她的性子,一句激将法直接把小丫头心中怨气逼出来。 她抬头怒视自己亚索才看清她脸上的伤,心一揪,拧眉抬手想仔细查看。 只是他手指还没碰上去洛西先给躲开了。 “哼!” 亚索既心疼又无奈在床边坐下,柔声道:“那你说为什么是爹地最坏?” “他,他们说你要迈克叔叔不要爸爸了,要给我换一个新的爸爸,我不要新爸爸!” 小丫头说着撇起嘴,一脸又要哭的架势。 孩子的世界没有成人那么多弯弯绕绕,但上次迈克叔叔坐在爹地腿上她能明显感觉到爸爸的不开心,而且迈克叔叔来的这几天爸爸的心情也不好。 虽然迈克叔叔每次来都会给她带好多礼物,可她明白这些东西在她心里远没有爸爸重要。 挂彩的小脸跟委屈的小表情轻易拨动亚索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清楚事情原委的亚索一愣,很快满脸歉意。 “所以你就是为了这个跟维塞打起来的?你也觉得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嗯。” 小丫头下意识点头,紧接着猛地摇头发出一段鼻音:“嗯……” 她自然希望这不是真的。 这小模样看得亚索有些心疼,摸摸她的头轻声问:“那爸爸呢?爸爸有没有相信他们的话?” 就像山猫说的,小孩子的世界太直观,听风就是雨,洛西信以为真很正常,他更在乎的是沈泽对这件事怎么看。 沈泽看到他跟迈克走在一起会不会有一点吃醋? 他眼神里是洛西还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小丫头仔细想了想爸爸要求自己道歉的场景,笃定地摇了摇头。 爸爸肯定是不信的,他要是相信就会恼羞成怒把维塞痛骂一顿,而不是要求自己道歉。 小孩逻辑满分,却不知成人的世界里有种东西叫隐忍。 心爱之人跟别人走的亲密,甚至已经到传出流言的地步,没有人真的能做到无动于衷,沈泽所表现出的淡定不过是被理智强压出来的。 亚索见状气息沉重,微微曲折的眉看不出半分轻松。 沈泽信任他他本该高兴才对,可当真确认是这样,他的心情却提不起来。 也许这就是慧姐从小带给他的不安。 一个有使命有信仰的人不会屈服于感情,他很希望沈泽不是这样的人。 他急于让沈泽表现得多爱他一些,最好爱到可以为了他放弃一切。 为此他在明知道迈克心思后还频繁带他出现在沈泽面前。 他面临的事情确实有些麻烦,却还不至于急到这个地步。 可惜事实远不如他所愿。 洛西直觉敏锐,见他沉脸,敛了敛脾气问:“你不高兴了,是不是也认为是我的错?” 她这话问得亚索有些心酸,轻轻握住她的小手安慰:“不会,我们小西不仅知道维护爸爸,还敢不惧强威独挑比自己厉害的维塞,爹地觉得你是这个!” 亚索说着给她竖起一根拇指。 “真的?”被他夸奖,小丫头眼睛倏地瞪大。 “当然,爹地什么时候骗过你。” 很快洛西发现被他带偏,刚挺起的小腰板再度驼丧下去。 “爹地你别想这么容易把我忽悠过去,明明你才是罪魁祸首。” “呵。”亚索被这清晰的脑回路逗笑,“你还挺精明。” “哼,大坏蛋!” 回归原来的话题,洛西抱着手臂傲娇生气起来。 亚索见她这古灵精怪的模样哭笑不得,接着揉揉她的头认真跟她分析起来。 “你为什么会听信维塞的话?” “因为大家都看到你跟迈克叔叔待在一起,我也看到了。” 她指的是那天晚上。 “那爹地是不是教过你,想看透一件事情的真相不能只用眼睛跟耳朵,还得用什么?” 他突如其来说教,洛西愣一下,还是配合指着自己的脑袋。 “用脑子。” “事出。” “必有因。” “爹地为什么要找迈克叔叔?” 洛西摇摇脑袋。 “不知道。” “那这些天你除了看到爹地跟迈克叔叔待在一起还看到了什么?” 洛西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回道:“基地里的叔叔训练的越来越频繁,走路速度变快,每个人好像都很忙。” “那你觉得像我们这种身份突然变成这样是为什么?” 洛西一只手指揉戳自己下巴认真思考,喃喃自语:“雇佣兵突然加强训练说明,说明…有麻烦!” 亚索宠溺轻刮她的鼻子。 “聪明!” “所以爹地在这种时候突然带进来一个不属于基地的人是为了?” 洛西激动挺直腰板激动抢答:“为了解决麻烦!” 想起洛西这两天对迈克的态度,亚索问:“现在还觉得迈克叔叔是坏人吗?” “嗯。”洛西点头。 “嗯?”亚索歪头疑问。 “嗯……”洛西又迅速摇摇头,“客观上不是,主观上还是。” “这话谁教你的?” 亚索惊讶于小丫头居然能分得清客观跟主观。 “爸爸教的,如果迈克叔叔是来帮我们的,那他是好人,但是我对迈克叔叔的态度会根据我的喜好来,我并不喜欢迈克叔叔。” 因为她喜欢爸爸,迈克叔叔让爸爸不高兴,那她也不高兴。 “那爹地呢?还是大坏蛋吗?” 洛西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歪斜着下巴傲娇回道:“一半一半吧!” “呵,真有你的。”亚索被她这古灵精怪的模样逗乐。 思路理清后洛西没再那么难过,她突然从床上下来去拉自己床头的抽屉,从里面抽出一张画纸递给亚索。 “爹地你看,这是我画的。” 亚索把折叠的画纸摊开,上面两个大人一起抱着一个小女孩,三人面带微笑画面温馨。 洛西绘画技术不是太好,却也能看出小丫头在用心勾勒他们三人的模样。 “朱叔叔说一个正常的家庭里都会有一张全家福,但咱们的身份太特殊不能留照片,于是我偷偷观察爸爸跟爹地很久终于画出这张全家福。” 亚索握着画纸的手微微颤抖,眼含热泪。 小丫头所渴望的就是他当年所求。 他以前也希望他家也能有张全家福,可惜慧姐不让。 而如今,他好像也活成了慧姐那个谨慎模样。 “小西为什么想要全家福?” “嗯…因为朱叔叔说这是让人认出谁跟谁是一家人的最快方法,我希望别人一眼就知道我和爸爸还有爹地才是永远的一家人。” 到底还是迈克让她心存芥蒂,洛西把‘永远的一家人’咬得特别重。 盯着画上的沈泽沉默一会儿,亚索突然下定一个决心。 “小西这么喜欢的话,我们明天就去拍一张全家福好不好?” “真的?”洛西抬头,很快又蔫下去,“可是爸爸说这样不安全。” 沈泽本来是很喜欢拍照的,以前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留下照片纪念。 但后来为了复仇他便把自己照片全部销毁,包括之前在网上报道过的也全部黑掉。 所以现在亚索连他一张照片都没有。 “一张照片而已,没关系的。” 亚索安慰洛西,又似在安慰自己。 洛西的童真让他放下所有戒备,再次偶遇那个年久失修的自己。 第114章 多重要 沈泽回到基地时洛西已经被亚索哄睡着,他蹑手蹑脚推开关上房门的样子偷感十足。 “睡着了?”沈泽压低声音朝坐在床边的亚索问,视线刚对上便很快心虚移开。 亚索视线转向他手上拎着的一个大盒子。 “跑那么远买了什么?” 沈泽把盒子轻轻放在桌子上。 “一个水车模型,小丫头很早之前就跟我提过想要,但普通商场里没有。” 他放轻脚步走到床边,看着女儿恬静的睡脸,眼中满是宠溺,随后抬眸看向亚索。 “跟你告状了吧?” 亚索一把把人拉到自己腿上。 “没有,她委屈归委屈,却没跟我说过你一句坏话。” 沈泽被他动作吓一大跳,赶忙看床上洛西一眼,见她依旧安睡,才敢放心环上亚索的脖子。 “这孩子…倒是护着我。” 说到这,沈泽脸上染上歉意。 亚索看着他,缓缓开口:“你呢?没有什么话要说?” 他眼底闪烁尖锐光芒,似要把人灼穿,看得沈泽心脏砰砰直跳。 “说,说什么?” 见他眼神躲闪,亚索眸子一下暗下去,放在他腰上的手突然轻捏一下。 “阿泽,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 就连小丫头都觉得他是个负心汉,沈泽为什么能做到这般冷静? 听到他问的跟自己想的根本不是一个事,沈泽暗松一口气。 “你是说他们传的那些话?” “嗯。” 沈泽指腹摩挲他的耳垂。 “你觉得我要是在乎的话应该怎么表现?在你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 亚索微微扯开嘴角回着:“那不像你。” 有时候他倒是希望沈泽能不要那么理智,偶尔作点反而让他更安心。 见他眼波始终泛着涟漪,沈泽手指抚上他的脸颊认真看着他的眼睛。 “阿索,我在乎,迈克是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兄弟,你们有过我没法参与的过去,看到你们走在一起我确实会有点不舒服。” 以前他忙于复仇加上勒泰演的太好,他没察觉勒泰心思。 但迈克不一样,他热情奔放,看着亚索时的目光是赤裸裸的爱慕,他不可能没有危机感,所以他也急于证明自己不是什么都帮不了他。 亚索闻言刚有些惊喜,沈泽却突然来个急转弯。 “可我知道你眼下艰难,他能帮你的事情我确实做不到。” 亚索紧紧握住他的手。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坚定跟我站在一起就够了。” “我明白。”沈泽低下头苦涩笑了笑。 他知道亚索怕他有危险,可自己那么要强,这种时候什么都不做怎么可能甘心。 沈泽不知,他的笑落在亚索眼里成了一种无可奈何的屈服,心一沉,低低地问:“阿泽,我能信你吗?” 他这话问的沉重,听得沈泽有些扎心,抬头与他对视。 “你还在怀疑我?” 沈泽好像被什么东西正中眉心,不知是当年慧姐的不顾一切还是自己五年前撒的那些谎。 他眼底泛酸,亚索赶紧解释:“没有,我只是缺少一些能证明你不会离开我的证据。” 而且他总是撒谎,他舍不得逼问却憋在心里难受至极。 身处这种利益高于一切的环境中,只要好处给到位,任何人随时都可以叛变,信任这种东西本就有点虚无缥缈。 要不是他对沈泽爱到无法自拔,五年前的任何一场风波都足以让他们一拍两散,又何以有今日。 然而就是因为爱的太深,他就更希望他们之间的感情能纯粹到不掺杂任何利益,但似乎有些难。 患得患失,他将终其一生困于沈泽设下的牢笼。 沈泽半敛眸子,语气有些无奈:“如你那日所见,那日赫奈来找我确实是想让我来劝你,不过我明确拒绝了。” 他双手捧起亚索的脸,认真道:“我说过我尊重你的选择,这一次绝不骗你。” “那你今……” “爸爸……” 亚索正要开口问他今晚去黑市到底为了什么,结果睡梦中的洛西突然委屈低喃一声。 沈泽立马从亚索腿上下来去看她情况。 小丫头眉头紧锁,似乎是做了噩梦。 “爸爸在。” 沈泽握住她的小手,心疼看着她脸上的伤,另一只手缓慢在被子上轻拍安抚。 亚索也紧急半跪在床边抬手探她额头,感觉体温正常后才敢松一口气。 两个围过来没一会儿洛西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回归安睡状态。 突如其来的小插曲让两人之间气氛有些怪异,把洛西手放到被子里,沈泽先一步起身。 “来回奔波有些累,我先回房间洗个澡。” 他知道亚索想问什么,但事情没能明确办下来之前他还不能告诉他。 本来他答应过他绝不插手,现在却又自作主张,如果事情办不成,他岂不是还要跟着失望? 再等等吧,至少等到明天那店老板回自己消息。 见他脸上疲倦,亚索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点了点头。 “好。” 沈泽离开后亚索又拿起放在洛西枕头底下的那张画静静看了许久。 亚索回到房间时沈泽已经洗好澡出来直直站在窗前不知在想什么,亚索走近也没听到声音。 “生气了?” 亚索从身后环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肩膀上。 沈泽没回话,他又道:“你要是不高兴,以后我离迈克远一点。” 沈泽侧头回道:“他是你的盟友,我不想因为自己不够大度给你叠加困难。” 迈克对亚索的确别有用心,不过不可否认以他的能力确实可以帮到亚索。 亚索把他身体转正,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郑重道:“阿泽,你不明白你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可以没有迈克,但不能没有沈泽。 不得不说赫奈很聪明,知道把目标转向沈泽。 如果沈泽真的坚定立场站沙纳那边,然后再跟他们一起劝说自己,他即使再失望,说不定最后还是会妥协。 沈泽于他而言太重要了。 “我唔……” 沈泽正要开口亚索已经堵住他的嘴长驱直入。 今夜的亚索又急又凶,最后沈泽连动动手指都费力,亚索还死死圈着不肯松手。 迷迷糊糊间沈泽听他问了许多遍。 “阿泽,我们明日去拍张全家福好不好?” 累到没法思考,沈泽含糊应了一声:“好。” 第115章 有问题 “确定吗?” “嗯,我知道了,你们先盯着,我等一下过去。” 窗子玻璃反光,见沙纳从浴室里出来,站在窗前的赫奈立即挂断电话。 “发生什么事了?” 刚刚洗澡脑子就一阵眩晕快要站不住,见他动作慌张的沙纳扶着墙问。 赫奈赶紧转身去扶住他一脸担忧。 “没什么大事,你是不是头又晕了?” 视线有些模糊,沙纳晃晃脑袋。 “这两天情况好像越来越严重,睡眠时间也变长,听说沈泽医术不错,你说我们是不是该找他帮我看看?” 把他扶到床边坐下,赫奈从桌子上倒出几粒药丸和一杯水递给他。 “医生不是说了嘛,你身体问题不大,就是过度劳累才会变成这样,睡的时间久恰恰说明你的身体正在恢复,是好事。” 沙纳盯着他手心那难以下咽的药丸皱眉。 “可是这个时候我怎么睡得着?不行,你明早帮我去请一下沈泽吧。” 见他排斥不肯吃药,赫奈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 “放弃吧,沈泽不会跟我们站在一起。” 沙纳骤然抬头与他对视,眉头拧的更紧。 “你去找过他?什么时候?” “前几日,想让你安心休息就没告诉你。” 想起他这段时间自作主张的事越来越多,沙纳显然不悦。 “你不该瞒我,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见他生气,赫奈握住他的手。 “如我们那晚所见,他确实仁慈善良,但性子傲,一旦坚定选择甚至比亚索更难办。” 他与沈泽接触不多,可有些东西不用太了解也能感受出来,比如一个人由内向外散发的气质。 沙纳失望垂下脑袋。 “当年见他满眼关心那些民众的样子,我还以为我遇到这个世界上另一个自己。” 摊开他的手,赫奈把药放到他手上。 “你安心调理身体,说服亚索的事交给我来处理。” “你……”沙纳抬头看他,张口想说什么又止住了嘴。 “好。” 把药吞进去再仰头灌下水,沙纳一气呵成,意外地乖顺。 吃药躺下没多久沙纳陷入沉睡,赫奈听到他呼吸均匀后在他眉间落下一吻,接着匆匆起身离开。 听见房门合上的声音,下一秒床上的沙纳骤然睁开眼睛,猛地起身从床上下来。 药物已经微微见效,他腿脚发软刚着地便跌坐下去。 奋尽力气扶床爬起来,沙纳身上不停往外冒汗,他咬破下唇试图用疼痛维持清醒,然后跌跌撞撞冲进卫生间抠自己嗓子眼。 “yue……” 把刚刚吞下去的药丸全部逼吐出来,沙纳浑身乏力靠在马桶上,泪水淌满脸颊。 虽然他也不想怀疑自己最爱的人,但多年名利场上的经历让他不得不警惕。 赫奈的许多行为包括他每日喂给自己的药,都有问题…… “还在生爸爸的气?” 见洛西一路上都把头转向窗外,沈泽终是没忍住开口问出来。 亚索早上接到一条紧急消息先一步离开基地去处理,却也没忘昨晚答应洛西的事。 他离开基地前安排车子把洛西和沈泽送去里达小镇上选好的相馆里,自己则处理完事情来找他们。 从今早见面到现在,洛西就一直移开视线不搭理沈泽。 她不回话,沈泽视线落到她手上抱着的水车模型上,继续道:“你手上那个模型是爸爸昨日跑了很远去买的。” 连出门都要抱在手里,可见小丫头有多爱不释手。 小丫头低头看着手里的模型依旧不回话,副驾驶座上的阿弩转头笑道:“沈先生您以前都舍不得说少主一句重话,您不知道您昨日回来前少主哭的可伤心了。” 洛西本来只是需要一个台阶,现在听到阿弩这么说立马又觉得委屈,埋头泪水在眼里打转。 “是吗?”沈泽抬手抚摸洛西的头,“爸爸跟你道歉,对不起。” 洛西抬头,圆溜溜的眼底略显惊讶。 “你知道错了?” “噗!”洛西语出惊人,前面开车的山猫没忍住先一步喷笑出来。 那严肃的眼神像个小大人,沈泽和阿弩相视一笑。 “呵呵呵……” “哼,我就知道你在哄我。”小丫头一气又将脸转向窗外。 “咳。”沈泽轻咳一声收回笑,往她身边挪了挪。 “你给爸爸出气爸爸很欣慰,不过你的做法爸爸不认可。” “为什么?你觉得我不该打他?” 洛西把头转过来,小小的脸蛋上满是不解。 沈泽摇摇头。 “不,该打,不过你太弱,你明明打不过他却还要动手,勇气可嘉,但做法愚蠢,在自己没有胜算的情况下你更应该向外界借力。” 小丫头傲娇扬起下巴。 “我才不会跟爹地告状!” 沈泽瞬间哭笑不得,这话要是让朱策听到他得哭死。 沈泽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如果你真要动手,你只能留有两种结果,要么让对方心服口服,要么置之死地,让他永远没有再反咬你一口的机会。” 沈泽明白一个十岁的孩子在做事之前不会想到后果,也知道自己这些话对她来说有些苛刻。 可在这个一步踏错就极有可能粉身碎骨的生存环境中,他希望她行事前能更谨慎些。 他眼神无比认真,洛西格外震惊,这不像那个时刻温柔的爸爸会说出的话。 前面阿弩和山猫却见怪不怪,这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沈泽,一个狠在骨子里的人。 “那我该怎么做?”洛西真诚发问。 沈泽嘴角微微扬起,恢复那温柔模样。 “自己变得强大。” 以前他认为她不需要太辛苦,自己跟阿索永远都是她坚强的后盾。 然而这些年的局势让他开始焦虑,如果生存环境不和平,谁也没有把握能时时刻刻护着谁。 所以他只能把刀交到她手里,至于要不要拿由她自己选。 他能做的就是引导她怎么走。 洛西眼神十分坚定看着他。 “我明白了,下一次我绝不会让爸爸跟爹地失望。” “可是这样我们小西会变得很辛苦。” 沈泽提前跟她打好预防针,谁知小丫头依旧面不改色。 “我才不怕苦!” “呵,真乖!” 沈泽脸上挂着笑,心中却五味杂陈。 如果可以,他希望永远都不会再有下一次。 第116章 误会 “先生这身真好看。” 高端的照相馆里沈泽选了一身斜襟唐装,从换衣间走出来的那刻阿弩直接看直了眼。 典雅简单白色刺绣配上青墨色泽,再搭上微微打理过的桃心三七分发型,宛若从书中走出的贵公子。 就连洛西都仰头不禁看呆。 “爸爸真好看!” 沈泽视线下移落到一身黑色蓬蓬裙头戴皇冠的洛西身上,嘴角扬起一个极度愉悦的弧度弯下腰。 “我们小西也很好看,像个漂亮的小公主。” “可是我跟爸爸长的一点都不像。” 洛西也是混血,五官跟亚索相似显锋芒,而沈泽长相相对柔和,眼下再套上中式衣服,东方人的气质尤其突出。 沈泽蹲下来整理她有点歪的皇冠,解释道:“那是因为爸爸跟小西原本不是一家人,是缘分让我们变成了一家人。” “我记得,是爸爸把我带回家,爸爸当初为什么要把我带回家?” 沈泽一愣,接而笑着摸摸她的头。 “当然是因为我们小西太漂亮了,爸爸一见就觉得很喜欢。” 沈泽承认自己当初想养洛西最大原因是因为从她脸上看到菲菲的样子,不过经过这些年的相处,他已经彻底分清洛西是洛西,菲菲是菲菲。 逝去的人无可替代,而眼前人也已重要到不需要替代谁。 “那爸爸留在爹地身边,也是因为爹地长的好看吗?” 小小的脑袋里似乎充满了大大的疑问,沈泽一下乐出声。 “呵,当然,美好的东西就该留下来好好欣赏,不过爸爸跟爹地之间除了欣赏,还有心动羁绊着。” “心动?”洛西歪着脑袋,“那是什么?” 沈泽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就是当你看到某个人时这里会不自觉加快跳动。” “那心动会在什么情况下发生呢?”洛西继续刨根问底。 “嗯…也许在第一眼,又或许在某个瞬间,等我们小西长大后就懂了。” 洛西一知半解点点头,这时一个店员从外面走进来。 “先生您好,场景已经按照您的需求布置好,摄影师也已经就位,请问您这边可以开始了吗?” 沈泽看一眼手腕上的时间站起身。 “稍等,我们还有一个人没到,我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好的。” 沈泽掏出手机对洛西道:“你先跟阿弩阿姨出去坐一下,爸爸问问爹地来了没有。” “好。” 阿弩带着洛西跟店员离开服装间,沈泽站在窗前拨打亚索电话,只是打过去好几次都是无人接听状态。 “嗡嗡嗡……” 视线昏暗,灯光变换,音乐声震耳欲聋,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震个不停。 “嗡嗡嗡……” 声音实在无法忽视,迈克看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朝翘腿靠坐在沙发上一手夹烟一手端着酒杯的男人挑挑眉。 “你家那位,不接吗?” 手指敲击杯子,亚索倾吐一口烟雾,视线放在手机上,眉宇间尽是酸楚。 他今早之所以急匆匆出门,是因为他派去盯着赫奈的人回来汇报说昨晚赫奈单独出门去了黑市,没过多久就从黑市里提走一箱现金。 经过一番调查,他发现那箱现金正是昨夜沈泽从银行里取出的。 他不说话,坐在对面的迈克端起自己的杯子挪到他身边来。 “我早跟你说过中国人不会轻易改变他们那刻在骨子里的所谓的无私奉献,这下不就又印证了这个事实?” “你的母亲已经害了你的父亲,你最好考虑清楚别步你父亲的后尘。” 迈克的父亲跟霍尔情同手足,而简慧出现后两人就开始分歧不断。 当初他父亲就像现在的他一样奉劝霍尔,说简慧就是一个心机深重又自私的女人,想借助爱的名义来捆绑利用霍尔。 而最终悲剧的发生也证实他父亲当初说的都是对的。 “闭嘴!” 亚索怒视迈克一眼,接着仰头灌下一大口酒,似乎是想用辛辣的酒熄灭心里的愁。 慧姐在他心中并不似迈克跟他父亲所说的那么歹毒,所以他现在最在意的不是沈泽变成另一个慧姐。 而是,沈泽又一次骗了他…… 对面几次没接听,沈泽担心亚索出了什么事,于是打电话去问朱策,听到他回复说亚索位置一直停留在黑市的一间酒吧内没有异常后才放下心。 他以为亚索还是和之前一样在执行任务不方便接听电话。 “爸爸,外面真漂亮,爹地来了吗?” 见到外面梦幻的场景等不及的洛西兴奋跑进来问。 “爹地事情可能还没处理完,要不爸爸先陪你拍照,等爹地来了我们再一起拍全家福?” “好呀!” 后来沈泽陪同洛西拍了许多照片也没等到亚索电话,中场休息时刚要给他发消息,昨晚的店老板正好打来电话。 “喂,请问是罗先生吗?您需要的那批货我帮您问了,可以集齐。” “真的,太好了!” 沈泽刚大喜,店老板又突然来个急转弯。 “不过您昨日带来的定金出了点问题。” 沈泽当即敛回笑容微微蹙起眉。 “是我离开之后有人去过你的店?” 他之所以这么肯定是昨晚他发现身后的小尾巴并没有彻底甩掉,他从进入黑市再到进那家店里,屁股后一直有人尾随。 “您猜的没错,您离开没多久就有一个自称是军方侦查的人过来审问您要我们办的事情,离开时还强行把那箱定金带走了。” 意料之中的沈泽并不惊讶,继续问道:“你怎么跟他说的?” “我按罗先生您提前交代的跟他说的,说您过来找我们买一批医疗器械,他并没有怀疑。” “你做的很好,定金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负责,请你在店里等我,我现在过去找你商议接下来的交易。” “好的。” 挂断电话沈泽又给亚索拨过去一个电话,结果还是无人接听,他叹了一口气,心想着一会儿去黑市当面跟他说。 把手机放回口袋,为防止自己和洛西的照片外传,沈泽去跟老板沟通花大价钱买下拍有两人照片的设备。 换回衣服包裹严实从照相馆里出来回到山猫开过来的车里,洛西一脸不解。 “爸爸,我们不等爹地了吗?我们的全家福还没有拍。” 给她栓好安全带,沈泽有些抱歉道:“爹地估计太忙了,下次再来好不好?” “嗯…好吧,那我们接下来去哪,要回家了吗?” 整天待在基地里很少有机会出门的洛西一脸期待看向他。 看出她还不想回去,但为她安全着想,沈泽狠下心扑灭她眼中渴求。 “嗯,回家,小西先跟猫叔叔还有阿弩阿姨回去,爸爸去办点事情晚点回来。” 闻言驾驶座上的山猫转头。 “沈医生不一起回去?” 瞧出他的担忧,沈泽回道:“我去找你们统领处理点事,晚一点跟他一起回来,你先送她们回去。” 山猫这次出行就是受亚索命令保护两人安全,听到他这么说谨慎问道:“您跟主说过了吗?” “他没接电话,我知道他在哪,现在过去找他。” “这……” “放心吧,我有分寸。” 知道他劝不动,山猫没再执着。 “行吧,那您自己注意安全。” “好。” 沈泽从车上下来拦了路边一辆摩托车让他带自己前往黑市,而山猫则先护送洛西回基地。 一个小时后,沈泽从那不起眼的杂货铺里出来,手里攥着一个微型摄像头。 这个摄像头是他昨晚趁店老板不注意偷偷安在店里的,他也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费心费力跟踪他。 黑市这个地方每个不起眼的铺子都卧虎藏龙,沈泽心中有猜疑对象,等不及去找亚索一起看,于是抬脚迈进街角一家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电子设备维修店里。 十分钟后维修店里间,设备连接,微型摄像头记录的画面呈现在电脑上,沈泽反复观看屏幕上那个一身黑色风衣,面部遮掩严实的男人。 笃定之后他喃喃道:“果然是他。” 他直觉敏锐,从赫奈单独来找他开始,他就觉得赫奈这个人可疑,没想到真猜对了。 “他到底想干什么?” 从维修店里出来沈泽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再看一眼朱策发来的亚索位置,沈泽抬脚往黑市另一头的酒吧赶。 只是还没迈开几步手机就接到山猫电话,刚接听对面就传来山猫着急又虚弱的声音。 “沈医生,不,不好了,我们回来路上遇到埋伏,少主被人绑走了。” “什么?”沈泽瞬间汗毛直立,心跳到嗓子眼。 “你们在哪里遇袭,知道对方什么来头吗?你们情况怎么样?” “通往基地必经之路的合渊谷,对方数量众多且不只是一股势力,明显是有备而来,我敌不寡众腿部中弹,阿弩为了护住少主不幸遇难。” 山猫看一眼躺在身边毫无气息的阿弩悲痛不已。 “主那边我联系不上,已经跟朱队长汇报情况,少主身上有追踪器朱队长他们估计已经出动,没保护好少主是我失职,沈医生,我很抱歉。” “我知道了,你先及时止血等待救援。” 呼吸急促,沈泽颤着手挂断电话再一次拨打亚索号码,这回响了两声直接被掐断。 沈泽脸色瞬间煞白,心灰意冷强行维持一点理智后又联系上朱策。 “沈先生!” “把小西的位置实时传送到我的手机上。” 听到他声音急到发哽,朱策赶忙安慰:“沈先生放心,我们这边已经锁定少主位置追过去。” “我说我要位置!”沈泽耐着性子沉声道。 “可是您一个人过去不安全,还是等我们一起……” “来不及了,快!”沈泽终是忍不住大吼起来。 对面沉默两秒,还是无奈妥协。 “我马上传给您。” 很快沈泽收到朱策发来的位置,地图上显示洛西的位置在不停往海岸靠近。 满脑子都是菲菲当年的下场,沈泽不敢多耽搁一秒,收到位置后沈泽像个暴徒在街道上劫了一辆摩托车便轰动油门追过去。 第117章 危机 沈泽最后一次打来电话时亚索已经去洗手间有一段时间,调成静音的手机没拿依旧放在桌子上。 他错过山猫和朱策的电话,等屏幕上显示来电人是“老婆”时,瞥见的迈克心烦气躁直接掐断并把他手机关了机。 亚索从洗手间里出来额前碎发还在滴水,不知是对着镜子冲了多少次脸留下的。 在洗手间里冷静许久的亚索出来便捞起自己搭在扶手上的外套,迈克见他冷着脸一声不吭就要走的架势激动站起身。 “你去哪里?” “去拍全家福,他们等我很久了。” 亚索微倾的侧脸锋利凛冽,而此刻落在迈克眼中可悲又可笑。 “他都这样背叛了你还不死心?” 迈克一脸恨铁不成钢。 亚索眼角一道寒光扫射过来。 “他不会背叛我,我该相信他。” 没有该有的坚定不移,亚索声音充满不确定,更像是挣扎过后的妥协。 沈泽实在是占据了他心中了不起的位置,即使做到这一步也没能让他生出斩断的念头。 “呵,麦尔威,你听听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麦尔威是亚索中文原名,慧姐取的,类似英文谐音“my way”。 亚索冷眸垂下,声音略微无奈。 “不信又怎么样?我爱他。” 迈克气得直叉腰。 “我看你也是疯了,亏老子还费尽心思想着怎么帮你从这场局里脱身,你倒好,又为一个中国人自取灭亡!” 从他之前诋毁慧姐开始亚索就已经有点恼怒,现在再听他戳自己痛处,亚索干脆也不忍他。 “你不乐意大可以滚。” “你……” 亚索迈开脚刚走两步想起自己手机没拿,转头拿起手机才发现关了机,冷冷看向迈克。 “你干的?” 他眼神犀利得像要剥人皮肉,迈克陌生又犯怵,信口胡诌:“它太吵了。” 亚索刚刚心烦意乱关了静音,自然知道他内心的小九九,冷哼一声错开他往外走。 见他走得决绝,迈克仍不死心大喊:“麦尔威,为了他抛弃你这么多年忍辱负重拿到的一切真的值得吗?” 亚索脚步顿一下,结果什么也没说继续往外走,他坚定的背影足以说明一切。 值不值得他不知道,但对于沈泽,他舍不得是真的。 “操!”亚索离开,迈克一脚踢翻身旁的桌子,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不少人看过来。 迈克双手叉腰咬牙切齿道:“果然情种只会生出个大情种。” 更可气的是他只有看着的份。 从酒吧里出来看到屏幕上又多几个未接电话,亚索先给沈泽回过去一个。 这一回,是沈泽没有接听。 看到山猫跟朱策也来电,亚索没来由心悸,紧接着拨通朱策电话。 刚一接通对面就响起朱策激动的声音。 “主,您终于有消息了!” “什么事?”听他语气,亚索有种不好的预感。 “少主出事了,沈……” 朱策说了一大堆,亚索脑子只嗡嗡响起“洛西被绑,沈泽单独前往营救”几个字。 “位置!”眉头紧锁,胸膛剧烈起伏,亚索直接打断朱策汇报往停车的位置跑。 只听对面一阵键盘声响,朱策很快道:“传您手机上了。” 立即挂断电话点开地图查看,亚索跨上车一脚将油门踩到底。 一路上亚索都不停拨打沈泽电话,不间断的冰冷语音提示紧紧揪着他的心脏。 根据山猫汇报的情况,对方下死手绑走洛西绝不单单是威胁这么简单。 这帮人太久没人束缚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他只盼这一回沈泽能够冷静些。 另一边锁定洛西最后静止的位置在东北那片废弃的海岸后沈泽就仓皇把手机塞回口袋里,一路风驰电掣手机什么时候掉的都不知道。 这片废弃海岸跟中国隔着一片海洋,沈泽之前来过几次,轻车熟路抄小道比其他人都先抵达。 黑色海浪翻涌,废弃的帆船游轮和渔船随着浪花摇晃,原本生机盎然的天然旅游胜地因为污染被彻底遗弃,一片死寂。 怕摩托车响动引起警觉,沈泽在快靠近海岸时在小道旁的草丛后停下车徒步靠近。 “小西!” 从石块后探出头,沈泽一眼看到被吊绑在游轮甲板上的小小身影。 乌云密布,周围除了浪声寂静无声,而游轮上除了被绑着的洛西也无人看守。 显然有诈,可沈泽眼下已经顾不上。 废弃游轮没有靠岸,沈泽撬动一艘卡在石缝里的渔船奋力往水里推,锈削被他手掌磨蹭掉,船沿一块凸起的铁片划破他的掌心。 身上衣服被汗水浸湿,沈泽咬着牙顾不上疼痛,现在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 快一点,他得快一点! 等渔船浮在水面,完全被海水浸湿的他跳上船划动船桨往游轮方向前进。 “嗷!” 一声长啸,沈泽抬头,发现一头老鹰正在盘旋,犀利的眼睛一直盯着甲板的洛西。 靠近一点才看到吊绑在甲板上的洛西嘴眼被蒙住,身上挂了许多肉块,沈泽焦心骂道:“该死!” 他视线一直盯着停落在船帆顶部的老鹰,手臂划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来不及寻找舷梯,沈泽迅速瞄准顺船身垂下的引航梯向上攀登。 海浪翻滚带动游轮摇摆,梯绳经过暴晒与腐蚀已有随时断裂的迹象。 梯子剧烈晃动,他紧绷心弦用尽力气抓着梯子,甚至不敢低头看一眼底下黑色深渊。 好在这艘游轮不算太大,他在快力竭前终于登上甲板,而此时虎视眈眈的老鹰也已经做好俯冲的准备。 “啪!” 老鹰震动翅膀朝洛西进攻,沈泽情急之下从甲板上捡起一块碎片奋力朝它甩去。 碎片没打中老鹰却起到驱逐作用,它偏离方向低飞从沈泽身旁擦肩而过。 庞大体型掀起的疾风让沈泽有一瞬间睁不开眼。 不敢想那双利爪若是抓到洛西身上会造成多大伤害。 一次没有成功的老鹰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飞回最高点静静等待下一次进攻机会。 沈泽一阵后怕冲上前解开吊着洛西的绳子缓慢把她放回地面。 上去抱她的那刻发不出声的洛西突然激烈挣扎。 “小西别怕,是爸爸!” 沈泽轻声安抚解开她身上束缚。 眼睛上的黑布和嘴巴上的胶带被扯下的那刻惊吓过度的小丫头“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小西别怕,爸爸来了!” 沈泽半跪在地上心疼将她拥进怀里。 “呜啊啊啊…爸爸,阿弩阿姨被他们杀了!” 回想阿弩为了护住她倒在血泊中的一幕,洛西心有余悸。 “爸爸知道,爸爸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现在我们先离开这里。” 费尽心思把洛西绑过来却没有一个人看守,沈泽感觉不对劲却猜不透那些人到底是什么目的。 引航梯磨损厉害他不敢带洛西原路返回,于是牵起洛西的手从甲板上下去寻找舷梯。 跑得匆忙,在路过一个破败不堪的房间门口时他瞥见里面挂满照片。 粗略一瞥没仔细看,等带着洛西从游轮上离开,回到刚刚停车的地方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洛西的照片怎么会出现在这些人手里? 第118章 遇难 把背上的洛西放下,沈泽蹲下身紧紧抓着她的两条胳膊。 “小西现在还害怕吗?” 洛西也就刚刚见他的第一眼痛哭出来,两人逃离游轮的路上很快安静下来。 到底是在基地生活这么多年,小丫头胆子非寻常小孩所能比,冷静朝沈泽摇摇头。 “有爸爸在,小西不怕!” 沈泽把她带到旁边草丛里藏起来。 “那你先在这里躲着等爸爸,爸爸很快回来。” 见他着急转身,洛西紧张攥紧他的衣角。 “爸爸要去哪里?” 沈泽转身握住她的小手。 “船上有小西的照片,爸爸去拿回来,不能再让它传到下一个坏人手上。” “我不想爸爸去。” 乌云下沉压得人要喘不上气,洛西没来由觉得心慌害怕。 “小西听话,等爸爸回来我们就回家。” 今日那些照片还没来得及洗出来,他和亚索谨慎以前更不可能让洛西有照片外传的机会。 所以他执意回去并不止是怕照片流到下一个仇家手里,而是想拿回那些照片分析它们的来源。 如果基地里藏有叛徒跟那些势力合作,那这不只威胁洛西安全还包括整个军团。 眼见一场大暴雨即将来袭,沈泽得抓紧时间折回游轮上,于是强行掰开洛西的小手快步转身。 “爸爸!”洛西大喊一声,眼见他背影渐行渐远。 沈泽再次登上游轮时大颗雨滴从天上砸落下来,洛西仰头抬手,很快耳边传来汽车疾驰的声音。 她转头往后看,身后一辆辆车卷土而来。 “朱叔叔!” 洛西先看到第一辆车副驾驶座上的朱策,赶忙从草丛里跑出来朝他挥手。 “停车!” 朱策一声令下,驾驶员猛踩刹车,“嘶啦”声划破天际,后面车辆紧跟着停下。 “少主!” 见人安然无恙,从车上下来的朱策又惊又喜,后面陆陆续续跟着下来几十号装备齐全抱着长枪的雇佣兵。 “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朱策激动蹲跪在洛西面前来回翻看她的身体,身后雇佣兵警惕查看周围情况。 “我没是朱叔叔,是爸爸,是爸爸把我救出来。” “沈先生?” 扫一眼倒在一旁的摩托车,朱策一脸恍然。 看来沈泽又快他们一步。 环视一圈都没看到沈泽的身影,朱策朝洛西问:“你爸爸呢?他去哪了?” “爸爸回船上拿照片去了,在那边!” 洛西转身往海岸方向指,下一秒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轰然从她指的地方传来。 “轰!” “砰!” 与此同时大雨如有预兆般倾盆而下,霎那间世界仿佛被一层厚重的水幕笼罩。 洛西怔怔地望着海岸方向,那声剧烈的爆破声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间。 “爸爸!” 恐惧瞬间蔓延全身,她挪动如灌了铅般的双腿往海岸跑。 “爸爸!” 朱策的脸色骤变,他迅速站起身朝洛西奔跑的方向跑去。 海面上那艘废弃游轮燃着巨大火光,爆炸的那一刻仿佛要将世界撕裂成无数碎片。 刺眼的强光瞬间划破天际,如同一颗坠落的太阳,光芒万丈却带着致命的危险。 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炽热的火焰翻滚着、扭曲着,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爸爸!”挥洒泪水,洛西不要命地往游轮那边狂奔。 见她这反应朱策立马意识沈泽可能就在游轮上,虽焦急万分还是理智冲上去抱住奔上前的洛西。 “少主别去,危险!” “呜呜放开,你放开我!救爸爸,我要去救爸爸!” 被他抱住的洛西不停挣扎,张嘴咬上他的手。 “嘶!” 朱策吃痛反而抱得更紧,忍痛安慰道:“你别急,我让他们去看看情况。” “快!一队人过去看看情况!” “是。” 雇佣兵们听命刚往前挪动几步,没曾想爆炸声再次响起,那声音似雷霆万钧,又似无数猛兽在咆哮,强烈的声波以摧枯拉朽之势向四周扩散,冲击耳膜震得人脑袋嗡嗡作响。 游轮再一次在火海中支离破碎,钢铁的残骸如烟花般四处飞溅。 浓烟滚滚升腾,像一头黑色的巨龙张牙舞爪冲向天空,迅速遮蔽大片天空,让世界陷入一片昏暗。 火焰的热浪扑面而来,即使他们还没靠近也能感受到那令人窒息的高温。 这种距离都没法再往前挪动半步,可想而知轮船上的人几乎没有生还可能。 “啊!爸爸!” 洛西捂着脑袋嘶吼,泪水与雨水交织在一起,她小小的身躯在朱策怀中颤个不停。 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沈泽的身影,那个总是在关键出现保护她的父亲。 她不敢想象,如果沈泽出了什么事,她该怎么办? 爆炸接二连三,大雨浇灭不了这场烈火,海浪叫嚣,朱策和雇佣兵们立在原地,心沉到了谷底。 火焰的咆哮和风雨的呼啸掩盖所有声音,没人注意到身后疾驰而来的车辆,直到身后传来急切又冰冷的声音。 “怎么回事?” 众人回头,眼底全是悲凉。 “主!” 沉浸在悲痛中的洛西回头,泪水跟雨水模糊她的脸颊,她无助看着亚索扯出哭到沙哑的声音。 “爹地,爸爸,爸爸在船上!” “什么?” 听到她的话亚索转头看向那火光滔天的爆破现场,耳边忽然一阵嗡鸣接着什么也听不到。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亚索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同一张失去了所有色彩的纸。 他双目瞪大,满是惊恐与不可置信,眼眶瞬间通红,无形中像是有一双手扼住他的喉咙,强烈的窒息感铺天盖地笼罩下来。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摇摇欲坠。 “不…不可能……” 亚索嘴唇颤抖,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紧接着拼命地摇头想要否定这个可怕的事实。 “阿泽,阿泽!” 失神与回神的转换不过几秒间,亚索迈开脚就往游轮冲去。 “主!” “统领!” 他这动作吓到在场所有人,眼前场景无疑是人间地狱,现在过去也只是枉送一条性命,大家当即反应过来上前拉住他。 “松开!滚!你们干什么吃的,救人!” 亚索像极一只要出逃的猛兽,一边狂吼一边奋力挣脱众人的束缚。 他力大如牛,这么用力甩根本没人拉得住,刚有人被他重摔在地,又有人继续补上。 他失去理智,愣是十几个人一起拖拽按压才勉强绊住他的脚步。 “别碰我!滚开!”一条腿被强行按跪在地上,亚索依旧反抗着要站起来。 朱策悲叹,把怀里仍哭个不停地洛西转交给旁人,然后走上前去。 “主您冷静点,这种情况我们过去也只是白白送命,没用的!” 他的话犹如一道闷雷击穿亚索心脏,顷刻间他身上所有力气被情绪掏空。 双腿泄力跪倒在地,心底的恐惧与无助交织成一股无法形容的痛苦。 亚索抱着脑袋彻底崩溃。 “阿泽,啊!!!” 第119章 悔恨 那日大火还没熄灭亚索终是等不及冲进去寻找沈泽身影。 他身上不少地方被余火灼伤却始终找不着沈泽的一丝残骸。 其实大家都明白在那种情形下渺小的人类只会烧得连渣都不剩。 只是亚索始终不肯死心接受现实。 后来一连三日他几乎举全军之力在海上打捞,一天找不到就扩大搜索范围继续找。 所有人都想劝说他接受现实,但每次都被那双猩红的眼眸和怒吼声吓退。 亚索甚至带着一身烧伤背着沉重的氧气瓶亲自下潜寻找,丝毫不顾自身安全。 每一次等氧气瓶中的氧气耗尽被手下强行拖上岸,他短暂喘口气又换上新的氧气瓶潜下去。 有时候连朱策他们都能感觉到他已经绝望到想就那样溺死在深海里。 不眠不休在海里搜索三天,亚索在筋疲力尽时被于心不忍的朱策一掌闷晕过去…… “阿泽!” 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如破碎的琉璃打进房间,噩梦中惊醒的亚索猛地睁开眼惊呼一声从床上腾坐起来。 窗户半开,风悄然吹过,带着丝丝凉意,他脸色苍白如纸,眼角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 晃晃昏沉的脑袋,环顾四周发现是熟悉的环境,亚索恍恍惚惚间松了一口气。 是梦,还好只是一场噩梦。 听到房间有动静,一直守在房门外的老黎推门走进来,满是疤痕的脸上染了些许岁月的沧桑。 “主,您终于醒了。” 扫视周围房间一圈,亚索找不到沈泽的身影,第一时间扯开干哑的声音朝老黎问:“阿泽呢?去哪了?怎么不在我身边?” 雾气迷离的眼中充斥疑惑与懵懂,老黎一怔。 “您不记得了?” 想起他昏迷的这两日一直陷入梦魇中,老黎深叹一口气把他拉回现实。 “沈先生五日前遇难,您带人在海上打捞三日力竭晕过去又沉睡两日,连少主也接受不了现实还在持续发烧。” 他一句话释放亚索心中压抑的猛兽,记忆浮现,心中悲痛如潮水般再次涌来。 亚索抬眼呆呆望向窗外,仿佛染红半边天的不是夕阳余晖,而是他心中流淌的鲜血。 他眼神开始变得空洞,不言不语,直到天边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黑暗渐渐笼罩整个世界。 等了许久的老黎弯腰试探地叫了一声:“主?” 抹一把脸上无声无息的泪,亚索眼睛通红哑声问:“还在打捞吗?” “没有您的命令我们不敢收队,只是还是一无所获。” 沈泽如今也算是军团的主心骨,他遇难大家都难过,也不想就这样轻易放弃。 “继续扩大搜索范围。”亚索冷声命令,紧接着从床上下来。 烧伤泡海水,这两日又仅靠营养液吊着,现在的亚索还很虚弱,见他动作,老黎赶忙上前扶着他。 “明白,不过您身体还没好,您要去哪?” “去看看小丫头。” 亚索扯开发白的唇角,模样凄惨可怜极了。 亚索披着一件外套来到洛西房门口时里面的一群医生正忙得焦头烂额。 “怎么就是降不下来呢?” “实在不行加大药用剂量吧!”有人提议。 “不行,沈医生以前给少主检查发现少主身体特殊,得谨慎用药。”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人一直这么烧下去吧?” 亚索抬脚迈进门,正在议论的医生们赶紧抹一把头上的汗转身行礼。 “主!” 亚索视线落在洛西憔悴的小脸上,心疼道:“情况怎么样?” “烧了两天两夜,什么办法都用过了,温度刚降下来没多久就又升上去,反反复复。” 怕他降罪,另一个低着头的医生赶紧附和:“是啊,少主烧得迷糊时嘴里一直念叨着要爸爸,我们也是……” 没等他说完亚索就朝一旁的女佣吩咐:“去把沈先生给她做的那个布娃娃拿来,他在里面放了安抚情绪的香包,小西熟悉那个味道。” “是。” 亚索把女佣拿来的布娃娃放到洛西胸口让她抱着,自己则坐在床边接过女佣递来的热毛巾为她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那布娃娃果然有奇效,闻到熟悉味道的洛西眉头渐渐舒展,又经过物理降温后她体温终于降下来。 后来亚索坐在地毯上,后背倚靠在洛西床边等她醒来,满目悲伤都快填满整个房间。 夜晚基地门外突然一阵骚动,没过多久朱策手上就拿着张单子来找亚索。 见到亚索的那刻朱策有些惊讶。 萎靡脆弱,无助得像个被全世界丢弃的孩子,很难和那个冷酷的雇佣兵之王联系在一起。 “主,有事禀报。” 垂着脑袋的亚索缓慢抬起头,仿佛这个动作已经耗尽他所有力气。 他卷起沉重的眼皮看过来,朱策把手上的单子递给他。 “刚刚有人送来两辆车军火,说是沈先生前几日跟他们购买的。” “军火?”亚索诧异接过那张单子查看。 现在军火紧缺,沈泽如何做到那么短时间内集齐两辆车? “确切地说是一批伪冒武器,送来的老头说那批子弹外表看着没什么问题,但子弹里的火药已经过期,若是使用会炸膛,沈先生是故意跟他定的一批假货。” “我们刚刚也试过了,确实是会炸膛。” 一旁站着的老黎两手一拍,明白了沈泽的意图。 “只要赔偿之日我们在这些假货上铺点真的交给那些家伙,就不用怕他们将来会用这批武器对付我们,等他们分赃完发现真相时我们已经做好准备,沈先生这确实是个万全之策。” 他们都是一群热血之人,平时对这种虚假的东西根本不屑一顾,视野局限,点子自然没沈泽的好使。 见亚索视线落在单子上写着“定金重新补交”的一行字上,朱策解释道:“送货的那老头还说了,那日沈先生带过去的定金被自称军方侦查的人强行带走,他是看在沈先生是老顾客的面子上才同意把货备齐后送过来让我们连之前的定金和剩下的钱一起补齐。” 他们不知道,沈泽之前上狐狸岛带的假钞就是跟那店老板买的。 事情说的这么明白,以亚索的脑子不至于现在还转不过来。 沈泽想替他分忧,而有人想用这箱定金制造出他们跟军方暗地勾结,逼得那些势力狗急跳墙。 攥着单子的手指用力到发白,滚烫的泪一颗接着一颗滴落在纸上。 朱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在亚索心尖上寸寸凌迟,仿佛要将他整个灵魂都撕扯到破碎淋漓。 他的阿泽从始至终都没有背叛过他。 “呵,呵呵呵……” 亚索忽然发笑,笑得两肩抖个不停,泪水淌满脸颊,可笑且悲凉。 “呵呵啊啊啊啊……” 笑着笑着他又极其痛苦地抱着脑袋痛哭起来,无尽的悔恨在顷刻间将他淹没。 千万根锋利的刺卡在喉间,泪水浸湿地毯,他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遍一遍道歉:“对不起,阿泽对不起啊啊啊……” 他不信他,他为什么不信他…… 第120章 面目 宽敞华丽的别墅大厅里,沙纳静静坐在主位上。 他脸色有些惨白,双眼微微凹陷,板正的黑色西装遮不住他的病弱。 这些天一直不见人影的赫奈进门时看到沙纳身后站着一队军人愣了一下,很快恢复平静走上前去。 “这么大阵仗是出了什么事?” 他一脸迷惑,沙纳却突然一声令下:“抓住他!” “是。”两个士兵快速上前擒制住赫奈。 看着沙纳悲痛的表情,赫奈满是不解:“你这是干什么?” 沙纳揉揉隐隐作痛的额头。 “沈泽出事是不是你的手笔?” 他这话不是质问而是笃定。 亚索海上打捞这事闹得太大,他就是再被蒙在鼓里也该知晓。 赫奈微微眯眼一副受伤表情:“你怀疑我?” 沙纳很难再相信他这一脸被害无辜的模样,道:“别装了,我知道那晚你给我喂药之后去了黑市,那晚过后那些人就开始在传亚索跟我们联盟了,所以才有人铤而走险想给亚索一个下马威杀死沈泽对吧?” 知道这事瞒不了多久,不过没想到他那么快就知晓,赫奈一顿,没有被揭穿的慌乱,他表现得异常平静。 “我是为了我们的大业,不让他们结仇,你又如何能拉拢到亚索?” 沙纳本想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没想到他就这么直接认了,瞳孔中失望尽显。 “你很在意沈泽的生死?” 赫奈微倾脑袋,压抑在眼里的不知是威胁还是不满。 见他仍不知悔过,沙纳气愤站起身。 “这不是一码事,你不该动沈泽,你以为亚索能走到如今这一步难道看不出你设的局吗?你这不是在帮我,你是在把我跟亚索往深渊里逼!” 沈泽出事他盛怒的样子让赫奈觉得自己越发可笑,他勾勾嘴角扯出一抹不屑的笑。 “所以呢,若真的是我做的,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你!” 他一改往日的态度让沙纳觉得陌生,想自欺欺人的话卡在喉间。 攥紧垂下的手,沙纳低头狠了狠心,对押着赫奈的士兵道:“削去他总统秘书的位置,带回房间关押冷静一段时间。” “呵。”闻言赫奈低头自嘲一声,听到命令的士兵却没有立马行动。 赫奈的笑看得沙纳心烦意乱,朝那些士兵喝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他带下去!” 他的声音在大厅里回响,而士兵们依旧巍然不动。 倒是赫奈的笑声越发阴沉与嚣张。 “呵呵呵呵…” 他笑声听得人心里发寒,沙纳蹙眉看向他,这时赫奈抬头与他对视,满目悲伤。 “你还是老样子,一旦发现我对你不利就毫不犹豫甩开。” “我没有,我只是……” 悲凉的眼神让沙纳触目惊心,刚要开口解释,赫奈挣扎一下,押着他的士兵立马松了手,本来站在沙纳身后的将军突然走到赫奈身边停下来。 原本站在他身后的人纷纷站到他对面面无表情与他对峙,沙纳不可置信。 “连将军,你们……“局势逆转,沙纳瞪大眼睛。 “你,你什么时候…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 赫奈一边活动手腕一边走到沙纳面前捏住他消瘦的下巴。 “你太优柔寡断,没有我,你注定完成不了大业。” 那副眼镜后的眼睛透露出让人不寒而栗的阴狠,与曾经的他判若两人,沙纳往后退两步跌坐回椅子上。 “你还想干什么?” 赫奈步步紧逼,脸上露出极度嚣张的笑。 “哼,干什么?当然是完成你的心愿带你走上权利之巅。” 他眼底的欲望让沙纳瞬间明白他要做的事远没有自己想要的国泰民安那么简单。 “不,这不是我认识的赫奈。”沙纳摇头,并掐准机会起身从他身边冲出去。 “来人,快来人,有人要造反!” 他身子骨已经不如从前,刚跑几步就被反应追过来的赫奈从身后抱住,一只手扼住他的下颚,温热的气息呼在他耳边。 “没用的,你的权利早在你不知不觉中被我架空,小可怜,你还是那么单纯好骗。” 感受到他力气大得惊人,仿佛要把自己揉进他的身体里,沙纳彻底慌张挣扎个不停。 “赫奈,你放开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眼神突然变得凌冽,赫奈磨动后槽牙:“想要什么?想要不被人踩在脚下。” 挣脱不开的沙纳眉头紧拧,试图好声劝道:“你已经站在我身边,已经没人敢踩你了。” 显然赫奈再也不吃他这一套。 “哼,是吗?你忘了你刚刚的行为吗我的宝贝?” 之前他抛下他与莱茵结婚的事他没提,但那段痛苦的日子始终像根深扎在他心底拔不出来的刺。 沙纳把他从黑暗中拉出来,然后再亲手把他推进深渊,其中滋味没人比他更清楚。 只有当他真正站在权利之巅,才不用再做朝他摇尾乞怜的狗。 他的转变让沙纳慌乱起来,连忙解释:“我…我只是想让你安分点,没想过要伤害你。” 赫奈指背轻轻划过他的脸颊,如同在抚摸一件珍贵的宝物。 “哦?那正好,我也不会伤害你。” 他的变化让沙纳有些害怕,感觉软的说不通,于是转变策略恶狠狠道:“赫奈,你放开我,我不喜欢这样的你!” “是吗?可惜这一回你说了不算。” 赫奈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狂热。 他说罢强行把沙纳扛在肩上转身往楼上走…… 半夜沙纳累晕过去,拥着他的赫奈又爱又恨在他后颈亲一下,然后起身随意披了一件衣服走到阳台上点燃一支烟,并给不久前拨来的陌生号码回过去。 “如何?” 不再伪装斯文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效果比我们预想的要好,眼线回消息说亚索现在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找人上,精神状态也越来越糟糕。” 赫奈倾吐一口烟雾,格外清醒道:“嗯,不要高兴的太早,那些家伙习惯打退堂鼓,最好多拱点火让他们得意忘形。” 乌陀低头看一眼手上停顿的录像画面邪魅一笑。 “我知道,正好现在我手上有一剂猛药,可以用来鼓足士气。” 第121章 群魔乱舞 雨水淅淅沥沥,山间朦胧雾气被夜幕遮掩,满室的热气还没完全褪去,被达恩圈在臂弯里的阿修睡得格外沉。 雨滴沿着房檐滴滴答答落下,达恩心满意足闭上眼没几分钟便听到一丝异响,保留多年的警惕使他猛地睁开双眼。 小心翼翼抽出枕在阿修脖子下的手臂,达恩披上衣服轻缓挪步到窗边打开一条缝隙往下瞧。 院子里昏暗的灯在风中摇曳,达恩犀利的眸子很快瞧见躲在墙角的几道人影。 加上院子里不太明显的泥泞脚步,他立马意识到有人入侵,并且人数不少。 快速折回床边,达恩轻轻摇醒沉睡中的阿修。 “阿修,阿修,醒醒!” “嗯?哥,怎么了?”阿修睁开眼,脑子还迷迷糊糊。 “嘘!”达恩朝他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有情况,你还能起来吗?” 若非紧急情况他哥不会是这样一副严肃神情,阿修揉揉双眼立马保持清醒找自己的衣服套上。 “什么情况?”前一刻还很迷离,极速穿上衣裤的阿修立刻进入戒备状态。 达恩从床头抽屉里掏出两把手枪一把递给阿修。 “应该是上次那伙人发现我们的住处了,现在楼下不少于十人。” 子弹上膛,阿修挪动到门后,十分不爽道:“这些人真是阴魂不散!” 听闻楼梯有动静,达恩轻声拉开房间的门,转头朝阿修道:“小心点。” “嗯。” 从房间出来,两人站在楼梯口的两侧,见楼梯下方人影偷偷向上挪动,达恩对准他脑袋先开了一枪。 “砰!” 一声枪响打破宁静的夜,紧接着接二连三的枪声响起,战火越演越烈。 “砰砰砰……” 阿修跟达恩枪声精准,楼梯下一旦有人露面就被秒杀,意识情况棘手的闯入者开始往楼上扔东西,显然是有备而来。 “叮当当!” “小心!”达恩先看清他们扔上来的东西,拽着阿修找到掩体并把他护在身下。 “轰!”一颗手榴弹把本就不是很结实的房屋炸得支离破碎。 “叮当当!” 紧接着一枚烟雾弹滚至两人脚边,浓烟四起,楼梯下脚步响动。 “没事吧?”阿修与达恩看着对方异口同声。 “没事。”两人同时摇头。 “太猖狂了!” 阿修咬牙切齿就要冲出去,达恩理智抓住他的手臂。 “这些人有备而来我们不知道他们还有哪些招,先撤退。” 阿修顿了两秒点点头。 “好。” 现在武器难买,离开军团他们手上只有两把手枪防身,跟闯入者对峙显然不占任何优势。 两人挪动到窗边观察外面情况,看不到动静后借助烟雾的遮掩相继一跃而下。 攀墙稳当落地,两人推开木墙往屋后的林子里跑,殊不知外面还有更大的招数等着他们。 “小心点!”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幕之下,跑在后面保护阿修的达恩警惕道,结果下一秒一路回头看的阿修就掉入了敌人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 阿修只觉脚下一空,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便被一张捕猎网猛地罩住,紧接着,一根粗壮的绳索紧紧拴住了他的脚踝将他吊挂起来。 阿修奋力挣扎却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陷入绝境。 “阿修!” 眼见阿修遭此大难,达恩心急如焚大喊,毫不犹豫冲向阿修。 只是他还没靠近,一个锋利的钩子如闪电般朝他飞来,不偏不倚勾住他的胸口,而铁链的另一头则拴在藏在茂密草丛中的车子上。 达恩被勾住的瞬间车子便如脱缰的野马般猛然发动,强大的拉力使得达恩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直接被拖拽着在崎岖的地面上前行。 “哥!” 阿修见状扯开嗓子大喊,奋力弯腰抽出脚踝处的匕首切割挂着他的绳子。 “呜呼!”眼见猎物上钩,站在卡车上的人如一群恶魔般挥着手枪欢呼 钩子因为蛮力嵌入达恩的身体里,他双手奋力想将那钩子拔出却使不上劲。 没有当场对两人开枪,那群人以戏弄两人为乐,见钩子勾住达恩要害他挣脱不了,车上的人猛加油门一路狂飙。 阿修看着达恩为了救自己陷入如此绝境,心痛得难以自抑,大声呼喊:“哥!哥!”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充满了绝望与痛苦。 “哥!” 阿修割断绳子从半空跳下来朝拖拽达恩的车子猛追过去 “砰!” 车上人见他追上来,像戏弄玩物一样朝他脚下开枪。 “哈哈哈……” “操!” 阿修一边躲避着车上敌人不断射来的子弹,一边怒骂回击。 而双腿难敌四轮,他奋尽全力追但卡车屁股很快在他眼前消失。 “哥!” 阿修不知追了多久,一路上历经艰险,身上也多了不少擦伤和撞伤,最后在一处荒芜的山坡上,他找到了达恩。 而此时的达恩,身体被荆棘刺穿多处,惨不忍睹,头狠狠撞在了一块坚硬的石头上,鲜血淋漓,整个人已经奄奄一息。 阿修颤抖着双腿,缓缓地走到达恩身边跪下去,抱起他伤痕累累的身体崩溃大哭。 “哥,你不能死!你不能丢下我!” 撕心裂肺的哭声仿佛要将这无尽的黑夜都给震碎。 “哥,醒一醒,哥!” 阿修轻拍他的脸呼唤,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不断涌出,滴落在达恩那沾满鲜血的脸上。 达恩睫毛微微颤动,开的只剩一条缝的双眼最终支撑不住彻底合上。 “哥!!!” “啊!!!” 吼叫声响彻整座树林,痛苦至极的阿修不知道自己狼狈崩溃的画面正被高处一个男人看在眼里。 把手上望远镜递给身后小弟,乌陀转头看向身侧被小弟抱在怀里的乌社遗像,歪头不解地问:“真有那么痛苦吗?” 相比之下他看着这个再也不会有回应的弟弟没有丝毫感觉。 第122章 回归 亚索花费巨大财力人力在海上打捞一个月没有沈泽半点影子,亚索包括整个军团都陷入一阵低迷之中。 加上达恩与阿修被玩弄于股掌间的消息传到那些结盟的势力耳中,他们嚣张气焰暴涨,在收到亚索送去的赔偿军火后依旧纷纷擦拳磨掌想借助这个机会彻底击垮帝噬军团。 雨季,亦是多事之秋,天上像开了口子般哗啦啦往下渗水,几天几夜都不曾停歇。 夜晚,基地铁门前一阵骚动,一群雇佣兵隔着铁门盯着大雨中淋成落汤鸡的身影议论纷纷。 “是雪狼领队,他们不是上次集训出意外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 “你不知道吧?这事早就传开了,几日前乌陀带人围剿隐匿在山里的一座木屋,听说是戏杀咱军团的雇佣兵为他弟弟报仇。” “乌社?我听说当时下单并接单暗杀乌社的就是野豹领队,这么说,他们当时落水根本没死,而是借助假死叛逃?” “事实就摆在眼前,还用问吗?” “他们好大的胆子,现在居然还敢回来。” “哼,踏入这行就等于把脖子架在刀上,招惹那么多仇家,想脱身哪有那么容易。” “不过他们假死这件事主知道吗?” “军团的规矩你当是摆设?主要是知道他们叛逃,他们早成他的枪下魂了。” “也是,咱主最恨背叛者了……” “一个个不去站岗都聚在这里干什么?” 众人讨论得热火朝天之际身后传来一道严厉的声音。 “朱队长!”众人一惊转身对撑着一把黑伞走来的朱策行礼。 “都滚回去!”朱策板正脸怒道。 “是。” 围在一起的雇佣兵立马一哄而散。 等人都离开,朱策示意一旁守卫打开铁门,他踩着淹没鞋尖的雨水走到垂头跪在雨里的阿修面前。 刚刚那些话阿修全听到了,却没有丝毫反应,等朱策在距他一步之遥处停下脚,他终于缓慢抬起头。 “朱队长。” 雨水砸在他满是伤痕的身上仿佛渗透骨髓,他一张口从他额头上滑落的雨滴就灌进他口中,终于滋润了一点他那干哑到不行的喉咙。 “你回来干什么?” 朱策的声音十分淡漠。 除了亚索,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兄弟二人真的死了。 雇佣兵虽然比一般人要冷血,但这么多次同生共死下来他们之间多少有点信任与感情在。 所以当时他得知两人意外时心里还难过了许久,要不是乌陀这次行动让两人吃了亏,他都不知道他们原来没死。 “回来报仇。” 阿修咬紧牙关,湿重的睫毛拖着他眼皮下坠,却遮不住他从心底散发出来的恨意。 他哥遇难后他单枪匹马去找过乌陀,然而乌陀比他弟弟谨慎太多,他深入虎穴差点折在里面。 原来离开军团,他连基本的报仇都做不到。 “这里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朱策没有丝毫谴责之意,而是实事求是说道。 乌陀大张旗鼓宣扬那晚戏杀细节,两人狼狈的经历早沦为大家饭后谈资。 阿修低下头,两手紧握成拳。 “我知道,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还请朱队长代为传达。” 朱策比他年长好多岁,见从小被捧着的小孩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沈先生生死未卜,主现在萎靡不振,你最好不要抱太大希望。” 朱策说完转身往里走,身后阿修那声微弱的谢谢淹没在大雨里。 朱策推门进去时被满室烟酒气呛得睁不开眼,缓冲片刻才看到靠床瘫坐在地上的亚索。 面色绯红,一手端着酒瓶一手握着一张照片。 从朱策进门再绕开滚落一地的空酒瓶走到他面前,他的视线始终没从照片上移开过。 “主,雪狼回来了。” 朱策站在他面前等半天亚索毫无回应。 眼睛水雾朦胧看不清照片上的人,亚索拇指在照片上轻抚一下。 见还是看不清后他揉了揉自己血红的双眼,紧接着一行滚烫的泪无声无息从他眼中滑落。 他好似两耳失聪,仿佛除了沈泽,谁回来都不关他的事。 “主?” 看他始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朱策弯腰凑近了些。 他这一声好像给亚索注入了灵魂,前一秒还六神无主的人下一秒抬手抹去脸上的泪,冷着脸像是什么也没发生。 “何事?” 沈泽像极一道开关,决定着军团的生死存亡,朱策心中哀叹一声,继续道:“雪狼现在跪在基地门外,想见您。” 又是半天无声后亚索视线终于从照片上移开,却没看朱策,而是盯着床头柜上放着的一张写了一串训练计划的纸张。 痛苦拧眉闭眼,亚索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后抬手把纸张拿起来递给朱策。 “按照上面的做吧。” 朱策接过纸张从上到下扫一遍,平日里严谨的脸也微微蹙起眉来,难以置信道:“少主还那么小,您真的确定……” “没有人能时时刻刻护着她。”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亚索冷声打断。 他原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强大,阿泽跟小西就能永远活在他的羽翼之下。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这种痛不欲生的教训他已经经历过一回,绝不能再有下一次。 “可是,我怕少主熬不过来。”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计划,朱策甚至都觉得头皮发麻。 亚索想拔苗助长,但这么残忍的训练手法即使是一个成年人也未必熬得过来,更何况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女孩。 亚索痛苦闭上眼,低低道:“想活下去,这是她的必经之路。” 见他如此决绝,朱策知道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 “我明白了,雪狼那边……” 这时亚索突然猛地睁开眼,眼底杀气四溢。 “我知道了。” 低沉而充满寒意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深处。 第123章 怎么办 六年后。 沙纳被软禁,政府因内斗衰败,各方势力为征占领地相互袭击。 狼烟四起,遍地狼藉,民不聊生。 这六年亚索彻底疯狂,频繁调动手下讨伐多个势力,杀头目,占领土,雷霆手段令人闻风丧胆。 入夜,简单搭建成的大门被拉开,一辆散发血腥味的车子驶入一个隐匿在森林深处的营地里。 “团长,是团长回来了!” 操场上训练的雇佣兵看到车子外形激动围上前去。 车子在操场前停下,驾驶员立马下来打开驾驶后座的门,一条修长的腿从车上跨下来。 亚索一身作战迷彩服,冰冷的脸庞沾满鲜血,下车时手上还拎着一个滴着血的新鲜头颅。 “是桑克,没想到团长把他也拿下来了。” “是啊,这可是出了名的活泥鳅,换成我们蹲守估计一个月也拿不下来,团长居然只用了不到两天。” “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听说桑克也在当年的联盟队伍里。” “当年那些联盟势力不是早就被团长连根拔起了吗?还有余孽?”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当年桑克只是其中一个头的部下,他没有直接参与绑架少主之事,但那馊主意就是他提出来的。” “啧啧啧,一连六年赶尽杀绝,看来团长还是放不下当年之事。” “唉,能放得下就怪了。” 沈泽遇难后亚索在海里捞了整整一个月才终于接受现实,而原来还有一点人情味的亚索似乎也死在了那天。 从他重新振作的那天起他就离开到处有沈泽身影的基地开启漫长的复仇之路。 刚开始那群恶魔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亚索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连端好几个势力的老巢,将剩余的人吓得屁滚尿流。 后来见亚索势不可挡,有人缴械投降,有人想连夜出逃,结果都被他一一斩下头颅,然后用他们的头骨堆砌成一个亡魂冢,祭奠他失去的爱人。 这六年非必要情况他很少回基地,还把统领的称呼换成团长。 怕的就是每次听到有人叫他,他都会想起那张喜欢故作娇媚的脸,接着心痛到难以自抑。 亚索下来后紧接着副驾驶位上也下来一个人——六年前不顾一切代价执意回归军团的阿修。 山猫在当年那场埋伏中腿部要害中弹险些丧命,后来勉强抢救过来却落了个残疾的下场。 当时亚索决定让所有人付出代价而急需人手,阿修在铁门外跪了三天三夜后终于被他召见。 他们叛出军团的消息人尽皆知,他想回归就必须付出应有的代价。 亚索当众在他身上抽了一百三十三鞭,又在他脖子后烙下代表耻辱的烙印,阿修硬撑着最后一口气在军团留了下来。 这些年他紧随亚索身后征战,帮亚索挡子弹,彻底从当初哭哭啼啼长不大的小孩演变成一个冰冷的杀人机器,被重新冠以“雪狼”的代号。 冷漠,不苟言笑,他早超出他哥当年的模样。 “团长!” “团长!” 亚索走近,拥过来的雇佣兵们立马退开一条道,看着他的眼神里除了尊敬就是崇拜。 浑身上下都透着杀气的男人,看一眼都让人热血沸腾。 “嗯。” 亚索冷冷应一声拎着那颗头颅继续往前走,一如既往眸光寒如冰霜,这些年再没人见他笑过。 亚索刚错开人群,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急匆匆朝他走来。 “团长,我有事禀报。” 每一次见这个男人都会被惊艳到,长成高头大个的维塞极速收敛眼底爱慕。 想起分给洛西的任务,亚索停住脚步冷声问:“任务完成了?” 走到他面前的维塞点头。 “是,货物已经全部交给雇主,不过,过程中出现一些问题。” 这次任务由洛西负责,闻言亚索眉头立马紧锁。 “什么情况。” 看一眼他身后转过来看戏的众人,维塞凑近亚索耳边。 不知他在亚索耳边说了什么,冷眸中溢出不可遏制的怒意。 “雪狼!” “在!” 亚索把手上头颅扔给跟上来的雪狼,“去把洛西给我带过来。” 一群人迷惑看着维塞,稳稳接住那颗脑袋的雪狼始终波澜不惊。 “是。” 亚索吩咐完调转方向往刑房走,身后维塞见状勾起嘴角扯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洛西跨入刑房时亚索正负手背对着她,瞧见他手上握着的长鞭,那双摄入心魂的眸子眯了眯,立马了然。 如果她猜的没错,一定是维塞那家伙又去跟他告状了。 时隔六年当初的小洛西已经长成落落大方的姑娘,樱唇红润性感,琼鼻小巧挺翘,肩若削成,腰如约素,风姿卓越又不失飒爽英姿。 她没完全长开却已有倾国倾城之态。 听到脚步声亚索没有回头,而是沉声发出一条命令。 “跪下!” 换成其他人见这情形早就吓到腿软噗通一声跪下去。 可惜他身后站着的是被他虐得遍体鳞伤的洛西。 “哼。”洛西冷哼一声没有屈服于他的威严,而是自顾自走到一旁架子下抬手抓住悬挂的两条铁链。 “要打就直接打,废什么话!” “你!”她言语挑衅,亚索不可置信转身,身上怒气再也压制不住。 “你可知错?” 洛西倔强扬起下巴,“我何错之有?” 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父女二人见面就形同水火。 许是当初亚索狠心把十岁的她扔进魔鬼林里自生自灭,又许是他这六年来不停逼她训练接任务丝毫不顾她的死活。 六年时间,年仅十六岁的洛西已经是闻名世界的雇佣兵女王。 她没有辜负爸爸的期望,但因为爹地的狠心,她吃了许多本不该是她吃的苦。 她猜肯定是因为自己害死了爸爸,所以爹地恨她。 爹地对她有怨,可这六年她在深夜独自舔舐伤口想念爸爸的时候,她又何曾不恨自己。 不过爹地把她训练成自己想要的样子,那她这一生就注定不会再向他低头,一如此刻一样。 她丝毫不肯服软让亚索指骨捏得嘎吱响。 “身为一名雇佣兵,你忘了自己的首要职责是什么。” 亚索眯起眼睛提醒,眼中燃烧的怒火却没让洛西有一丝怯意,依旧高高扬着下巴。 “我没忘,如期交货,我完成了自己的本职工作。” “是吗?那你因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耽误时间,甚至为了他跳崖这怎么算?” 洛西瞥他一眼,不屈不挠道:“我喜欢他,但这并没有耽误我完成任务。” 她理直气壮,以为亚索如此盛怒是因为她增加了这次运送的风险。 爸爸说过美好的东西就该留在身边,她喜欢那个少年,想留住他,只是没能如愿,所以放他自由。 不过她一点都不后悔。 “啪!” 她句句顶撞,亚索怒不可遏伸展手上长鞭狠狠抽在地面上。 “你还是不肯认错是吗?” “我没错!” “啪!”洛西话刚落地,亚索手上的长鞭已经打在她背上。 “嗯……”洛西痛闷一声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后来刑房里不停传出鞭子抽打皮肉的声音和亚索的怒吼声。 亚索一遍遍问“错了没!”,洛西汗如雨下却始终不吭不响。 直到她后背皮开肉绽,亚索心中悲凉到自己都看不下去才终于收手唤来女佣把洛西带下去。 尽管已经疼到一动就倒吸一口凉气,被女佣扶着离开的洛西始终倔强道:“爹地,我没错!” 手上鞭子掉落,亚索无力瘫坐在台阶上。 等洛西被扶出刑房,他痛苦捂着脑袋低喃:“阿泽,我该拿我们的女儿怎么办?” 第124章 痛苦 “怎么样,我早劝过你非不听,这下吃苦头了吧?” 洛西刚被扶出刑房间,抱着手臂靠在一旁的维塞立马走过来凑热闹。 洛西抬头鄙视看他一眼,“维塞,你他妈除了告状还能有什么出息?” 这几年洛西进步实在太快,比她年长许多的雇佣兵包括维塞都被她远远甩在身后,所以这种卑劣的小伎俩她根本不屑生气。 “你!”维塞刚得意没多久就被洛西一句话气得面红耳赤。 “哼。”洛西冷哼一声错开维塞往前走,不知身后维塞双手紧握成拳,眼神恨不得把她戳出一个洞来。 而维塞的一举一动全落在一直站在门外的雪狼眼里。 面无表情推门走进刑房,雪狼看一眼垂头坐在台阶上的亚索。 “主,维塞有问题,您不打算处理吗?” 除了喜欢针对洛西,维塞还暗地外接一些生意,跟一些毒枭走的亲近。 一秒变回冰冷模样,亚索抬头看他。 “你这几年进步很大,但论格局这块还是始终不如你哥。”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能这么快找到那些人的窝点?” 他与那些势力正面交锋没多久剩下的人就像老鼠一样四处遁逃,他要杀的人那么多,若要一个个追踪肯定要花费更多时间与精力。 那些势力关系网虽复杂,不过有个切入点就好查得多。 雪狼一脸恍然大悟。 “您是说,您是顺着维塞这条瓜藤找到的线索?” “嗯,维塞野心大又善妒,这样的人是个炸弹,用不好炸的是自己,用好了就是顺手的武器。” “乌陀死了但真正的幕后黑手还在隐藏,维塞先留着。” “是。” “对了,你的伤恢复得如何?”亚索微眯起眼打量雪狼胸口处。 三个月前两人去取乌陀脑袋时雪狼替他挡了一颗子弹,要不是心里还有牵挂,那次抢救雪狼肯定活不下来。 雪狼虽然回到原来的位置,但因为他后颈处的烙印存在,他不再是受人尊敬的领队,这些年甚至活得没有基地里的一条狗有尊严。 可这丝毫不影响他履行当初的承诺,可以随时为军团为亚索豁出性命。 “已经没事了。”雪狼低下头,眼底始终泛不起一点波澜。 “嗡嗡嗡……”一阵手机震动声打破沉默,看一眼是医院的号码,雪狼手一抖不问亚索意思直接点开接听。 “喂?” 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注视着他的亚索看到雪狼如雕塑般站着不动,只有那不停颤动的手指透露出他内心的动荡。 “真的?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声音哽咽,雪狼瞬间红了眼眶。 “出了什么事?” 他这般激动,不用想亚索也知道一定是医院那边打来的电话。 “我哥,他们说我哥醒了,抱歉主,我得回一趟医院。” 见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往外走,亚索没有阻拦。 “嗯。” 当年雪狼找到他哥时他哥没死,许是有放不下的人,所以始终还剩一口气吊着命。 雪狼连夜带他辗转各大医院抢救,奈何他头部伤的实在太重,医生诊断他能醒过来的几率微乎其微并劝他放弃。 是雪狼死活不肯并用枪威胁医生想办法留住他哥的性命,哪怕是变成植物人好歹还算活着。 从营地离开的雪狼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医院,他的心跳如擂鼓般剧烈。 一路上,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这些年煎熬的等待与期盼,生怕晚去一步这场来之不易的梦就会破碎。 大喘粗气赶到医院病房门口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努力平复着自己急促的呼吸。 等他平复情绪缓缓推开病房的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病床上,达恩静静地躺在那里,睁开的眼睛有些呆滞。 雪狼鼻子一酸,泪水不争气在眼里打转,这些年的坚强在这一瞬间化作泡影。 迈开微微颤抖的腿,他一步步走向病床。 “哥……” 雪狼轻声呼唤着,声音中带着哽咽。 达恩闻声僵硬把头转过来,看到雪狼之后愣了许久,紧接着欣慰和喜悦填满那双空洞的眸子。 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走到床边的雪狼赶紧俯下身,将耳朵贴近他的嘴边。 “我的阿修…长大了。” 达恩刚刚问了医生了解情况,他才知道自己已经躺了六年。 于他而言不过是做了一场漫长的梦。 不过在这场梦里他时常感觉有人紧紧握着他的手,轻吻他的唇,在他耳边低语呢喃。 刚刚看到阿修时他差点没认出来,比六年前成熟稳重太多,想来肯定是没有他守护的这几年吃了不少苦。 他声音干哑微弱,却让雪狼彻底决堤,扑向他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哥啊啊啊…我以为,我以为我等不到了啊啊啊……” 决定重回军团复仇开始他就做好了随时死亡的准备,同时又陷入矛盾中。 他每天盼着他哥醒过来,可又怕自己等不到他醒来的那天,于是就这样熬着,一熬就熬了六年。 他撕心裂肺的哭声听得达恩心脏揪疼,努力抬起一只手轻抚上他的后脑勺。 “阿修,这些年,辛苦你了。” 一个人在病床上连躺六年不动根本避免不了肌肉萎缩身体退化,可他醒来后很快可以做一些小幅度的动作。 护士说这是因为这六年阿修日复一日为他按摩康复。 即使他自己有时浑身血迹,有时大病未愈,始终没有放弃。 怕压得他难受,激动过后雪狼赶紧抬起脑袋与他对视,抽着气摇摇头。 “不辛苦,只要这天到来,那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达恩扯动嘴角,心疼道:“真傻。” 他放在雪狼脑袋的手滑落至他的后颈,那块烙印咯得他手指生疼。 达恩一惊,指腹快速把那块烙印描摹一遍,难以置信问:“阿修,你又回去了?” 他熟知军团的所有规矩,这枚烙印说白了就是奴章,军团里有,但从没有人被烙上去过。 他不敢想阿修这些年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他当初明明那么渴望离开那个地方。 见他眼中心疼都快溢出来,雪狼握住自己后颈的手云淡风轻对他笑了笑。 “嗯,以前是我想的太过天真,以为离开军团你我就能平安度过一生,最后却害得你差点丢了性命,当初沈医生说的没错,‘覆巢之下无完卵’。” 沈泽离开后他名字和称呼就成了军团的违禁词,亚索已经许久没听到这个称呼。 兄弟二人幸福的对比下他压抑在心中的思念如泉水奔涌而出。 放下准备敲门的手,病房外亚索转身离去,背影落寞凄凉。 夜晚,虫鸟作伴的基地后山,亚索瘫靠在慧姐坟旁的一座空墓石碑上喝得酩酊大醉。 他手指不停摩挲石碑上用中文写的“妻”字,嘴里喃喃着:“阿泽,等我处理好一切就下去找你好不好?” 第125章 失忆 中国,s市。 下午的阳光透过福利院的窗户,洒在宽敞的大厅里,形成一片片温暖的光斑。 大厅里熙熙攘攘,一场义诊正在有序进行。 年轻的医师助手手忙脚乱指挥着:“小朋友,乖乖排队不能乱跑哦!” “别怕别怕,你最勇敢了。”长队的最前头,一位身穿白大褂的男医师正耐心地安慰着面前紧张的小女孩。 他的脸上用口罩和帽子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温柔的眼睛。 他的声音如同春风拂面,让小女孩紧张的情绪渐渐缓解。 被他好听的声音吸引,小女孩伸出胳膊,歪着头疑惑看向他:“医生叔叔,你为什么要把脸全部挡住呀?” 沈亚握着针管的手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微笑着说:“因为叔叔长相丑陋,怕吓到你们。” 趁着小女孩打量自己之际,沈亚快速地将针头插入她的手臂里。 “啊!呜呜呜,好疼……”回过神来的小女孩立马痛哭起来。 沈亚连忙柔声安慰道:“好了乖乖,结束了。” 抽好血后,他拔出针管,看向小女孩身后。 “好了,下一个小朋友。” 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小女孩被工作人员带下去,一个体型强壮的小男孩大步坐到凳子上,十分干脆地撸起袖子把胳膊露出来。 “我是男子汉,我才不怕!” 他的声音响亮而坚定,沈亚被他逗笑,眼中满是赞赏:“呵呵,真棒!” 就在沈亚低头给小男孩绑压脉带时,小男孩猝不及防伸出另一只手扯下他脸上口罩。 “啊!丑八怪!” 口罩脱落的瞬间,恶作剧的小男孩先被吓出尖叫。 只见沈亚的脸上是大片烧伤,面容惊悚丑陋。 脸上被凉意袭击的沈亚先是一顿错愕,听到小男孩的叫声后,他迅速捂住脸,慌张起身踢翻凳子冲向卫生间。 “沈医生!你这孩子!” 院长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打得措手不及,看着沈亚匆匆逃离的背影,低头瞪向小男孩。 沈决听到声音赶紧跑过来。 “怎么回事?” 当他看到小男孩手中的口罩和周围孩子们惊恐的眼神时,瞬间明白怎么回事。 这场闹剧让义诊提前结束,院长送别他们时一脸歉意地盯着紧闭的车窗,然后转向沈决。 “实在抱歉小沈医生,是我没管好孩子,还请您帮我跟沈医生道个歉,我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 沈决微微叹了口气,“我师父的脸是他心中永远过不去的一道坎,这些年他尽力遮掩就是怕有人再揭他伤疤,还希望院长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 也许其他人都觉得沈亚因暴露容貌而结束义诊是过于应激,可跟在沈亚身边已经快一年的沈决明白,他师父有多在意这张被毁的脸。 “是是是,小沈医生说的我能理解,这些年沈医生经常免费给孩子们看病,我们都十分感激他,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我们也很过意不去,改日我一定会带着小胖亲自登门给沈医生道歉。” “不必了,还是给我师父一段时间缓缓吧,别再给他刺激了。” 院长有些窘迫,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好,还是小沈医生想的周到。” 告别院长,沈决坐上驾驶座时后座的沈亚整个头都包裹在白大褂里。 沈决轻叹一声什么也没说缓缓启动车子。 等车子驶出福利院疾驰在郊外路上,沈亚终于扯下头上的衣服。 没说话,空洞的眼神始终看着车窗外。 六年前他是在海边一个渔民家中醒来,当时他的头和脸都受了很严重的伤,记不清自己是谁。 听渔民说他是渔民出海打渔时在海上遇到的,当时身上绑着一个气囊孤零零在海上漂浮。 渔民猜他可能是想偷渡结果遇到了什么事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见他还有一口气,渔民于心不忍还是把他带回来,不敢送去医院于是在家自己捣了些药给他治疗。 他醒来第一次看到镜子时也被严重烧伤的脸吓得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不知道自己原来长什么模样,可镜子中呈现的那张狰狞样貌让他难以接受。 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敢照镜子,连能倒映影子的水盆都避之不及。 他忘了自己的来处,无名指上戴着的那枚刻着字的黄金戒指是他唯一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于是他根据上面的字给自己取名沈亚。 他在渔民家中调养到可以行动自如后便不宜再给他们增添负担,没多久就离开海边辗转多个城市。 他没有身份证,加上样貌吓人没法正常工作,只能靠一些体力零工维持基本的生活。 他不知道自己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但前几年不断遭遇打击与异样眼光的他时常万念俱灰,想着不如就一了百了。 而就在他萌生出不再活下去的念头时,内心深处总会冒出一个莫名奇妙的念头。 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至于为什么会这么想,他自己都不明白,或许是他还有什么没完成的事,又或许是有人还在等他回家。 咬咬牙,他最终还是硬扛下来。 他迫切想修复自己的脸,但他负担不起高额的手术费。 即使穷途末路之时他也从没想过要卖掉脖子上挂着的那枚黄金戒指。 后来他尝试翻看医书试图自救,才发现原来自己精通医术。 两年前他刚来s市就在巷子里救了一个被一群人追着打的少年,之后那少年为了报答他给他安排一个清静的住所,他终于有了落脚的地方。 再后来他在弄堂里开了一个小医馆,一年前又遇上失意落魄的少年沈决。 当时他小医馆里正好需要帮手,于是收沈决做了徒弟。 车子从郊外驶入市区时夜幕渐渐降临,车窗外车水马龙灯红酒绿,沈亚握着脖子上的那枚戒指心情低至谷底。 所有人都劝他想开点,不要过多在意容貌接受现实,可这张脸像个困住他的牢笼,终究无法挣脱。 他忘了自己原本的模样,但每次看到别人漂亮的脸蛋他总会流露出欣赏与羡慕的眼神。 他想,他以前一定是个爱美的人。 “嗡嗡嗡……” 一阵手机振动声打破车内寂静,沈亚思绪被拉回,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来电人是“陆明”。 陆明就是他当初救下的那个少年的助手。 理了理思绪,沈亚点开接听键,“喂。” “沈医生,能麻烦您过来看看老板吗?” “我马上过来。” 他语气着急,开口就是恳求,沈亚眉头凑到一起,什么也没问就应下,抬头对前面开车的沈决道:“阿决,去迟家别苑。” “好。” 第126章 好苦 车子在夜色中疾驰,很快便抵达了迟家别苑。 沈亚下车后,脚步匆匆地朝着别墅走去,沈决手上拎着医疗箱紧跟其后。 别墅灯火辉煌,却寂静得让人感觉压抑。 陆明早已在门口等候,看到沈亚,他急忙迎上前。 “沈医生,您终于来了,快去看看老板吧!” 陆明一脸着急,沈亚感觉不妙,连忙问道:“是不是哪里又受伤了?” 陆明摇了摇头,“不是,老板失踪一个月,昨日刚从d国死里逃生,回来后什么都不肯说把自己关在房间整整一天了。” “失踪?”沈亚诧异,“究竟怎么回事?” 陆明看一眼四周躲藏的人,转身朝沈亚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我们进去再说。” 沈亚也看出周围有人监视,迈开脚进了门。 “他失踪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顾迟失踪一个月,他一点消息都没有。 给他带路的陆明无奈叹了一口气。 “是老板不允,他说您现在已经够痛苦了,还是不要让他的事再给您添忧。” 沈亚一怔,很快对顾迟的心疼染遍眼底。 一个十七岁就知道处处替人着想的少年外界却传他是个举报生母吸毒,推弟弟下楼致其残疾,使继母滑胎的恶魔。 沈亚能力有限帮不了他,只能感慨世态险恶,人言可畏。 敛了敛眸子,沈亚又问:“他失踪这一个月都在d国?他又是如何回来的?” 他在网上看过d国的一些报道,十足的不法之地,尤其是这六年d国政府落寞,内乱不断,罪恶滋生。 “老板失踪后我就暗中派人调查,发现是他为了调查他母亲的事被人蒙骗过去,然后辗转给卖了,至于他是如何脱困的他不肯说。” “不过他回来后嘴里就一直念叨着对不起,想来应该是在d国遇上了什么人。” 带沈亚来到顾迟的房门口,陆明停住脚步面色凝重看向沈亚。 “老板回来后精神有些恍惚,他以前过的太苦,有心事又总喜欢憋在心里,您是他唯一愿意敞开心扉的人,沈医生,接下来拜托您了。” 沈亚从身后沈决手里接过医疗箱,苦笑道:“我想现在的我应该没有资格帮别人做心理疏导,不过这可怜的孩子无依无靠,我试试尽我最大的努力吧。” “拜托您了。”陆明点头,接着抬手敲响顾迟房门。 “咚咚咚!” “老板,沈医生来了。” “咚咚咚!” “老板?” 陆明连敲两回房间里面毫无回应,就在他准备敲响第三次时,沈亚制止了他的动作。 “还是我来吧。” “好。”陆明点点头往后退。 “咚咚咚!” “小迟,我是沈亚,我今日遇到一些事,心情糟糕透了,能进去跟你聊聊吗?” 沈亚说完顿了好一会儿,这时房门缓缓从里面打开,细小的缝隙里透出一张好看却极度疲惫的脸。 “我可以进去吗?”沈亚柔声问。 顾迟垂下头没说话,身子微微往一边侧开。 沈亚对陆明点了点头,然后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一尘不染,连床上铺好的被子都没动过。 他进去后顾迟迅速合上房门,接着回到房间角落里继续蜷缩起来。 沈亚轻叹一口气,把医疗箱放到桌子上,自顾自倒了两杯水走到顾迟面前蹲下,其中一杯递给他。 “我有些口渴,你要喝点吗?” 靠墙坐在地毯上的顾迟两手交叉抱住屈着的腿,下巴抵在膝盖上,沈亚给他递水却没有一点反应。 沈亚看一眼他麻木的表情,把那杯水放在他面前,学着他的动作倚墙坐下来。 摘下脸上遮丑布,他仰头咕噜灌了大半杯水,接着道:“今天义诊的时候有个小孩把我的口罩扯下来了,当他叫出‘丑八怪’那几个字时我感觉我的天都要塌了,大脑一片空白然后本能冲向洗手间,你说好不好笑。” 闻言顾迟低垂的睫毛终于眨了一下,转头看向他。 他一直知道沈亚很在意他的脸,他也能感受他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这么说会是什么感受。 这些他自己就深有体会。 “那不是你的错。” 顾迟扯了扯干哑的喉咙,好半天才扯出这么一句话。 “呵。”沈亚低低笑了一声。 “是啊,回来的路上我想了一路,如你所说的,我的脸是我的不幸,但那个小朋友当众揭我伤疤是他不礼貌,而我却因别人的过错难过惩罚自己,这种处理方式真的很愚蠢。” 顾迟听出来了,沈亚表面上是在骂自己,实际上是在影射他。 “不是的。”顾迟摇摇头,“这次是我错了。” 沈亚回道:“你只是想找到真相抓住凶手,你做错了什么?” 顾迟很信任沈亚,那些隐藏在心底的伤痛除了陆明就只跟他说过。 他知道顾迟这些年一直在暗中追查当初诱使他母亲吸毒的凶手。 “不是的。” 顾迟继续摇头,然后突然捂着脸痛哭起来。 “她救了我,她说她喜欢我,如果不是因为我拒绝,她就不会因我而死,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闻言沈亚一愣,很快明白他口中的“她”可能是他在d国遇到的人。 沈亚抬手轻轻拍他后背。 “可是如果你不喜欢她,你拒绝是你的权利,你没有做错什么。” “不对。” 顾迟抬头看他,挂满泪痕的脸固执又可怜。 “沈医生您不明白,如果我早点答应,她就不会为了我沦为祭祀品,明明该死的那个人是我,是我啊啊啊……” 看他捂着脑袋痛苦至极的样子,沈亚也跟着溢出些许泪来。 他不知道顾迟遇到了什么事,只能试图安慰道:“为你牺牲那是她的选择,这并不能怪你。” 即使外界把他传得再可怕,接触下来沈亚发现这小孩一点不坏,不然也不至于活得这么痛苦。 “为什么?沈医生,我不值得,我不值得她对我这么好啊啊啊……” 他们相识时间那么短,他甚至连她的身份,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她却说她喜欢自己,甚至能为他豁出命来。 她的果断与奋不顾身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深深困在内疚的牢笼中无法挣脱。 他哭声听得人肝肠寸断,沈亚心疼抱住他。 “你值得,小迟,不要妄自菲薄,你值得拥有这世界最好的东西。” “啊啊啊…沈医生,我救不了她,也救不了我自己啊啊啊啊……” 所有的隐忍与逞强在这一刻彻底崩塌溃散,顾迟哭得撕心裂肺,沈亚心脏揪疼的厉害。 好苦,这个世界上每个人活得都好辛苦。 “会好的。”沈亚拍他后背安抚。 “小迟,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天理,那记得攥好自己手里的武器,它能杀人也能救人。” 没经过大脑思考脱口而出,沈亚总觉得这句话他在哪里听过。 第127章 不够格 天凉渐晚,秋天的阳光依旧明媚毒辣,一个宁静小院里一棵提子树枝繁叶开始依稀凋落,硕大的果实压着枝条下垂。 沈亚站在架子下,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叶过滤,漏到他身上变成圆圆淡淡的光晕。 一手抓着一串提子一手握着剪刀,他微微侧偏四十五度仰着的脸躲开直射眼睛的光点。 斑驳的光影打在他脸上,他的肌肤不再如之前皱巴巴,而是紧致白皙。 那晚跟顾迟一起痛哭过后,他暗自下定决心拯救自己这张脸。 那日后他如一头倔强孤狼,将自己埋首于实验室中,历经无数个日夜煎熬,遭遇一次又一次失败。 好在他从未放弃,凭借着顽强的毅力和精湛的医术,在六年的漫长岁月里,几乎花费所有精力终于研究出了修复伤疤的药膏。 无数次灼伤割皮再修复,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如今的脸恢复了九成。 修复后的皮肤细腻光滑,顺带消除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完全没有中年人的模样,反倒像是一位风华正茂的青年才俊。 汗水顺着几道还没完全淡去的浅疤滴下,沈亚低头擦拭时才发现不知何时两手端着一个碗在门口盯着自己发呆的沈决。 “阿决,怎么了?” “啊?哦,我,我熬了一碗滋补汤,送来给师父您尝尝。” 被抓包的沈决赶紧移开花痴的目光,心虚低头走过来。 从沈亚开始使用药膏起,沈决的目光便再也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炽热的爱意,每一次望向沈亚,都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其实沈亚能感受到沈决那过于热烈的目光,只是他不愿去深想,刻意带着长辈的语气道:“有心了。” “嘿嘿,师父传我衣钵又对我有收育之恩,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把手上的碗放到阴凉处的石桌上,沈决殷勤跑过去帮他拎那篮刚刚摘下的提子。 他的手故意抓到沈亚手上,感觉沈亚快速抽出手的动作,沈决尴尬轻咳一声道:“这汤我用了许多昂贵的药,对您皮肤有好处,师父您赶紧趁热喝。” “嗯。”沈亚淡淡应一声,快速挪动步子离他远一点。 沈亚刚走到石桌旁坐下,院子外便匆匆跨进来一个人。 “哟,今天是什么风把我们顾大老板给吹来了?” 人刚跨进门,沈决就先一步掐着嗓子打趣。 来人一身板正西服,身形修长,俊美绝伦。 许是那晚被沈亚点醒,曾经那个怯懦的少年在风雨洗礼与岁月磨砺下已然蜕变成商业界的一大霸主。 眼神透着坚毅和自信,举手投足间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不理会沈决那张快嘴,顾迟径直走到沈亚面前。 “沈医生,近来可好?” 在与沈亚对视的瞬间充斥戾气的顾迟如收了爪的狼崽,礼貌朝沈亚问好。 顾迟家里有钱,沈亚这六年用的实验室以及耗材价格高昂他靠医馆负担不起,大多数都是顾迟无条件提供的。 两人虽相隔不远,但各自都很忙,除了电话,这六年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顾迟上次来时沈亚的脸也才恢复五成左右,现在再见他的模样,被他惊艳的同时也是打心底为他高兴。 “似乎还不错。”沈亚微扬嘴角笑的温柔,朝他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坐。” “嗯。”顾迟点点头在他对面坐下。 “阿决,去洗点我刚摘的提子给小迟尝尝吧。” “好的师父。” 沈决转身进厨房后沈亚诧异看向顾迟。 “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中秋节约好一起吃顿团圆饭结果你说有事来不了,我们还以为你这段时间很忙。” 其实顾迟还有家人,只是沈亚清楚他的家人各个都巴不得他死,比孤家寡人糟糕多了。 提起这事顾迟脑海里又浮现施安那张被月饼塞得鼓鼓的脸,没忍住低头抿嘴笑了一下。 “很抱歉沈医生,那晚确实是有点紧急的事情要处理,不是故意放您鸽子。” 要不是那晚接到那女人逃跑的消息,他去顾家老宅送完大礼就打算过来的。 毕竟相对于顾家人,沈亚更像他的亲人,团圆饭也该跟他一起吃。 捕捉到他的笑,沈亚格外意外。 “你似乎是遇上了什么好事。” 人们口中的狼子野心,商场上只手遮天的疯子,这些年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太重太重,沈亚很少见他这么真切地笑。 确切地说从他认识顾迟开始就没见他这样笑过,看来确实是件了不得的好事。 “有这么明显吗?” 顾迟一只手摸上自己的脸,在别人面前或许他会伪装,可对了解他的沈亚他不会也不想。 沈亚挑挑眉,“说说?” “嗯…怎么说呢,沈医生,您觉得世界上会有两个一样的人吗?” “你是指长相?” 顾迟摇摇头,“不是,给人的感觉。” 见沈亚一脸迷惑,顾迟又道:“您还记得我跟您说过我当年在d国遇到的那个女孩吗?” “你说她死了,你亲眼看着她为了救你自愿献祭最后葬生火海。” 六年过去,提到这事顾迟依旧没法释怀,满目苍悲。 “前段时间我遇到一个女孩,眼神以及给我的感觉跟她很像,而且,她也因为意外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看过来的眼神里充满期待,沈亚不忍心还是点破。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连两片相同的树叶都没有,更何况你已经亲眼确认死亡的人。” “可是……” “小迟,亡者可追忆,但想要用另一个人来弥补代替过去的人,这对后来者不公平。” “我……”顾迟无言以对低下头去。 沉默片刻后他再次把头抬起来恳求道:“我能跟您要一盒修复药膏吗?” 沈亚眯了眯眼。 “你今天是专门为了这个来的吧?” 顾迟点头。 “嗯,她后背有很多触目惊心的疤痕。” 他到底已经上心,沈亚知道劝不动,没再说什么从凳子上站起来。 “你等我一会,我去给你拿。” 那药膏用料太过昂贵他提炼的不多,但顾迟想要他也没有理由拒绝。 “好。” 沈决端着果盘出来见沈亚转身回屋,眼睛像长在沈亚身上一样边退着走边盯着他的背影看。 结果走到石桌旁没注意一脚踩在陷入深思的顾迟脚背上。 “嘶,看着点路!” “啊!抱歉抱歉!” 见他恼怒,沈决赶紧跳脚放下果盘坐到他对面。 摘一颗洗好的提子塞进嘴里,沈决问:“我师父干嘛去了?” 揉揉被他踩到得地方,顾迟没好气道:“拿药。” “你也看到了我师父制出来的那药效果好吧?我以前都没想过师父原来长这么好看,难怪他会这么在意他的脸,换成我我也会这样。” 他摇头晃脑感慨,嗅出一丝不对劲的顾迟锁眉看他。 “你别告诉我你对你师父起了歹念。” “不行吗?” 沈决就是因为出柜跟家里决裂离家出走的,七年前他落魄时还是沈亚安慰他人各有活法,不必因别人的眼光把自己当成另类。 他说人如果自己都瞧不起自己,那就别想指望被别人看得起。 顾迟上下打量他一遍,反问:“你觉得呢?” 沈决长的不差,刚毅帅气,再配上那头火红色的头发,像一个中二青年。 沈决耸耸肩,“我觉得没问题啊,师父不讨厌同性恋,他是比我大许多,可我一点也不介意,况且我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没有人比我更适合照顾他了。” 顾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嫌恶看向他,直接点破:“你配不上他。” “嘿,有你这么打击兄弟的吗?” “正因为是兄弟,所以我才说实话,免得你飞蛾扑火。” 虽然沈亚身份不明,但看他的才能与容貌,顾迟知道,他绝非池中之物。 沈决这些年虽然继承沈亚的衣钵成为s市很有名气的医生,但要配沈亚,他还远远不够格。 第128章 真凶 “雪狼带一部分人进军总统府,另一部分人跟我等野豹消息,一旦发现赫奈踪迹,立刻逮捕!” 营地会议室里,亚索面若冰霜,声音幽冷给手下安排。 两排坐着的领队们齐齐站起身,同声应道:“是!” “没什么意见就下去部署吧。”一手撑在桌子上的亚索朝众人挥手。 “是。” 众人退下,亚索抬手揉了揉胀痛的额角。 这十二年若是哪天没杀人他就睡不着觉。 一开始他常常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后来大家都劝他再这样下去会扛不到给阿泽报仇的那天。 他想起来阿泽肯定不喜欢他萎靡不振的样子,于是很少再碰酒。 但为了睡着他开始用药,这样年复一年下来渐渐出现副作用,现在的他头疼得越来越频繁。 跟在众人后面退下的朱策故意放慢脚步,等所有人都出了门,他实在担心又折了回来。 见主位上亚索神色痛苦,他担忧问道:“主,您还好吗?” 亚索抬起头,额上冒出青筋,眼中红血丝明显,却依旧硬撑着。 “无碍,你还有事?” 朱策往前走两步,想了想还是道:“少主这次出走已经一个多月,您确定不查查她的下落吗?” 沈泽和阿弩不在,朱策就是军团里陪伴洛西时间最长的人,对她的关心自然胜过其他人。 “那丫头脾气越来越大,翅膀硬了我哪里能管的住。” 提到洛西,亚索是既心疼又无奈。 “可是……” “不用担心,她现在不同于之前,没人伤得了她,她想出去冷静就随她去吧。” 亚索知道这些年自己逼洛西变成一个杀手确实残忍,但他没办法。 这种时期下,想让她活着就只能逼她变强。 朱策正欲再说什么,这时门外野豹急匆匆走进来禀报。 “主,找到了!” 闻言屋里两人注意力立马被转移,亚索面色凝重问:“哪里?” “布拉斯海峡后的那座林子里,那里磁场特殊,赫奈挟持沙纳带队隐匿在里面难怪我们这么久找不到。” 亚索站直身体,指骨攥到发白,沉声道:“召回雪狼,迅速集中全部兵力,随我包围布拉斯。” “是!” 三日后。 枪炮声在布拉斯海峡后的林子里此起彼伏,战火的洗礼下鸟兽飞散的林子显得格外阴森。 一开始赫奈还想凭借着复杂的地形,构筑起临时的防御工事,妄图负隅顽抗。 结果被亚索带领的军团海陆空三面夹击包围,不到三日时间迅速土崩瓦解。 “主,锁定目标,您所在位置东南方向五百三十二米处,目标正准备撤离,树枝遮挡无法精准射击。” 耳边传来雪狼伴随直升机嗡鸣声的声音,刚带队深入丛林深处藏匿点的亚索立马退出来爬上车。 “不必开枪打草惊蛇,实时报告他的位置,我现在过去。” “明白!” 见亚索匆忙上车猛踩油门,野豹立马反应过来叫上身后手下。 “一队人随我与团长一同追击,其他人留下清扫战场!” “是!” 树木遮挡,亚索不停转动方向盘规避障碍物,拥挤弯曲的道路上他油门越踩越猛,冒着浓烟的排气管好似他心中汹涌的恨意。 这么多年杀得当年那些联盟势力分崩离析,再一个个揪出藏在基地里的眼线,亚索终于牵出一直隐藏在背后搅动局势的罪魁祸首赫奈。 当年沙纳与那些势力对抗,亚索为不淌这趟浑水让野豹秘密练出新兵。 而当时时间有限人数又众多,野豹在暗地中招募时没法一一细查新兵身份,其中有几个人就是被赫奈安插进来,最后有两个通过选拔成功进入基地。 赫奈从始至终都不满足于总统秘书的身份,要的也远不止陪在沙纳身边那么简单。 他野心很大,甚至不惜利用沙纳的感情一步步往上爬。 他明面上是帮沙纳拯救这个国家,救民于水火中,实际上却瞒着沙纳不停在暗中培养势力。 他想做这个国家只手遮天的王,而人人忌惮的亚索带领下的帝噬军团就是他称王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于是他一边收买政府军高官,一边在背地里拉拢那些势力,目的就是置亚索于死地,然后完成他的宏图伟业。 那时只想明哲保身的亚索哪里知道他陷入的是一个死局。 沙纳来找亚索合作的那晚如果没有维塞因嫉妒开的那一枪,也还会有人赶在山猫之前开枪,而枪口对准的同样是沙纳。 如果那晚沙纳无故被射伤,基地外埋伏的军队就能顺理成章包围整个基地。 即使亚索有其他援军,赫奈也还有那些势力作后手。 这就是为什么那晚过来探视的人亚索带人杀不过来。 赫奈确实深爱沙纳,但沙纳与他渴求的权利放在一起,他的取舍显而易见。 赫奈这个计划本做得天衣无缝,谁知却被突然现身的沈泽打破。 沈泽被维塞射伤后整个基地立马进入戒备状态,他的人要是再动手很容易让人看出端倪,赫奈不得已做出指示停止计划。 沈泽现身后他看出沈泽对亚索的重要性,于是想通过说服沈泽来拉拢亚索。 只要亚索投靠他们,到那时他再唆使乌陀煽动那些势力,亚索就免不了要与那些人正面交锋,而他只需坐收渔翁之利。 可沈泽坚定不移的立场再一次打乱了他的计划。 后来赫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边联合乌陀鼓动那些势力给亚索设局,一边派人跟踪沈泽。 他故意抢走沈泽给店老板的那箱定金,营造出亚索暗地里跟政府有勾结的假象,逼得那些势力不得不铤而走险提前一步对沈泽出手。 不过有一点赫奈自己都想不通,他明明让眼线把沈泽的照片交给那些人,可最后那群人拿到的却是洛西的照片。 亚索根据雪狼提供的位置一路追去,十几分钟后追上那支掩护赫奈逃跑的车队,而车里却没有沙纳的身影。 “砰砰砰!” 亚索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掏出手枪朝前面车辆的屁股开枪。 前面残兵大惊失色,灰头土脸的将军大喊:“追上来了,戒备!” “砰砰砰……” 很快林子寂静的逃亡路上再度枪声不绝。 亚索冲在最前面一人应对前面三辆车有些吃力,只能一边转动车子方向躲避子弹一边朝前面射击。 不过很快野豹带队赶到,局势瞬间扭转。 “嘶啦!” “轰!” “砰砰砰!” 刹车声,爆破声,子弹声不绝于耳。 见下面打得火热,盘旋在空中的直升机飞往逃亡车队的前方拦路射击,逃亡车队彻底成了瓮中之鳖进退两难。 见身边士兵一个个倒下,车上赫奈揪住一具尸体掩护从车上跳下来往一旁草丛里跑,等空中雪狼发现他的身影时他已经跑出一百多米的距离。 “砰!” “砰!” “砰!” 赫奈受过专业训练,人虽然慌张但理智尚存,知道借助地势躲避射击,雪狼一连三枪都没能射中。 “主,目标正在往您西北六十度方向逃跑,他太过狡猾知道寻找掩体逃跑,我无法击中他。” “知道了!” 亚索传出阴冷的声音,紧接着迅速从战斗中抽身往赫奈逃跑的方向追去。 亚索持枪躲过荆棘在林子里急速前行,身影如同一道闪电,很快拉近与赫奈的距离。 而相比他的游刃有余,前面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的赫奈却是无比狼狈。 他衣衫褴褛,头发凌乱,见亚索穷追不舍后脸上满是惊恐和绝望。 他拼命奔跑,脚步踉跄,不时被脚下藤条枯木绊倒,又赶紧爬起来继续逃窜。 后来不知跑了多久,赫奈喘着粗气,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他的身体已经疲惫不堪。 但他不敢停下来,因为他知道一旦停下来,等待他的只有生不如死。 然路终有尽时,跑到断崖处的赫奈在生死关头从早上就开始失踪的沙纳就站在断崖边上,而他身后还有十几个持枪的士兵。 那一刻赫奈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喜出望外冲过去抱住沙纳。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丢下我一个人走!” 被他软禁十二年,现在的沙纳瘦骨如柴,险些没接住他这一扑,硬是往后踉跄两步才勉强站稳。 沙纳身体绷直,崖风吹了许久的脸庞只剩沧桑与麻木。 赫奈开心冲昏头脑,脸埋进沙纳颈侧没注意他身后那些士兵已经戒备,是沙纳垂下的手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他身后的士兵才没有继续动作。 “呼呼呼……”没等赫奈问沙纳为什么会在这里,身后先传来喘气声,赫奈立马松开沙纳转身。 而见追上来的只有亚索一个人,赫奈十分得意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亚索,我命不该绝!” 他露出了原本狰狞的面目,对着沙纳喊道:“杀了他!快杀了亚索!” 他以为昔日的爱人一定会救他,却不知沙纳的眼神中却充满了冷漠与决绝。 见他没有动作,赫奈心急从一个士兵手里抢过一把枪要亲自动手,而追过来看到沙纳神情的亚索忽然站着一动不动。 就在赫奈迫不及待给子弹上膛时,一把锋利的匕首从他后腰刺穿他的身体。 赫奈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转头看向沙纳。 “为什么?” 这十二年里自己除了限制他的自由,吃穿用度还是按他的总统身份来。 他心中是对他有恨,可扪心自问他从未亏待过他,甚至想过如果自己站在权利巅峰也会有他一份。 赫奈手上的枪掉落,沙纳抱着他缓缓倒下的身体跪坐在地上,在赫奈不解的眼神中他终于扯动紧闭的嘴角发出沙哑的声音。 “我只问你一次,当年屠村之事你也有参与其中,对吧?” 第129章 无感 被赫奈软禁的前十年里身边仆人守卫全换成赫奈的人。 沙纳彻底与外界断联,不知道外界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赫奈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试图反抗,试图绝食以死相逼让赫奈放他自由。 赫奈心疼又不忍心罚他,于是开始抓来他心系的民众。 他当他的面割下那些民众的头颅,并威胁他他若是不肯进食或做出任何自残行为,那将会有更多的无辜民众替他付出代价。 那时的他才意识到自己信任的枕边人已经彻底丧心病狂,而这个疯子完全知道他的弱点在哪里。 后来被他欺压在身下,他哭哑嗓子质问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赫奈一手掐着他的后颈俯趴下在他耳边沉声说都是因为他。 因为他抛弃他跟莱茵结婚。 他身上的冲劲和恶狠狠的语气让沙纳真切感受到他的恨意。 事情发生的多了,他竟以为他变成这样当真是因为自己。 直到两年前一个忠诚于他的部下找到办法溜进赫奈软禁他的地方,他才知道愧疚了十年的他一直受赫奈蒙骗。 原来自从赫奈关押软禁他后就替他宣布他为国操劳身体有疾不得不退出幕后治疗,一切政务暂时交由他的秘书监管。 当时赫奈已经手握大半的军事权,以为这样的指令没人敢有意见,却没想沙纳的忠实拥护者察觉不对劲强烈要求见他本人。 再后来事情越演越烈,政府内部开始分出两个派系,一方推举赫奈上位,而一方绝对拥护沙纳,为此争斗不休。 与此同时失去沈泽的亚索彻底疯狂,带领帝噬军团精英队伍大开杀戒,举国上下一片混乱不堪。 沙纳刚开始得到外界消息时面色煞白,心瞬间沉到谷底。 因为赫奈为了让自己安心被他关着,骗他说亚索看清那些势力面目同意与他们联手,一切都在变好。 为让他相信,他甚至还伪造出许多民众安居乐业的虚假证据。 而更给他当头一棒的是部下还拿出一个关键证物,证明赫奈在很早之前就跟那些黑恶势力有勾结。 早到当年他们还一起外求学,早到村子被屠之前是赫奈告诉屠村真凶他们村的土壤最适合种植罂粟…… “我……” 嘴角鲜血溢出,赫奈说不出话来,不过看他惊愕的瞳孔,沙纳已经不需要他再开口解释什么。 “呵。” 一滴巨大的泪水随着一声低笑滴落,抱着赫奈的沙纳笑得肩膀颤个不停。 “呵呵呵呵……” “我真蠢,我还以为我成功把那个可怜的少年拉出囚笼,我以为我带给他温暖,他就不会变得跟他父亲一样残暴呵呵呵……” 明明是笑的,可沙纳眸中光点稀疏破碎成一颗颗滚烫的泪砸在赫奈脸上,自嘲的声音听得人心脏跟着紧紧揪在一起。 “我……” 他泛红的眼底是化不开的悲痛,赫奈艰难抬起手想抚摸他的脸。 沙纳忽然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猛地揪住他的衣服,沙哑而撕心裂肺质问:“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猛烈摇晃,插在赫奈肚子上的匕首又深入几分,赫奈呕出一口鲜血,眼角溢出一行热泪,虚弱回道:“我,我当时只是想跟你过上更好的生活。” 那时他们穿行在各种场所给别人打工,他也渴望那些纸醉金迷的生活,于是通过一点小手段见到毒贩萨邦。 是他让萨邦去他们村包揽土地种植罂粟,还告诉他每个村民的脾气,该如何诱导他们乖乖给他干活。 而他做这些就是想从中分一杯羹。 后来分赃不均村民开始不满,纷纷要求公开收益,而当时他跟沙纳远在m国过得安逸自在。 眼见事情越演越烈矛盾压不住,也是他给萨邦提出的屠村计划。 反正他从小受尽冷眼嘲笑,对那些人只有恨。 而当时沙纳正为两人关系苦恼,不知道该如何跟他父母说明,他这一招正好一劳永逸…… “可那里面有我的家人,你杀了他们,是你杀了他们啊啊啊……” 兜兜转转,寻了许久的仇人竟是枕边人,没有人比现在的沙纳更痛苦。 眼睛快要合上的赫奈已经感觉不到他揪着自己手臂的痛意。 看到沙纳头埋在他胸口痛哭的样子,他眼中终于露出些许悔意,有气无力道:“对不起,对不起……” “啊啊啊啊……” “主,您没事吧?” 野豹带人赶到时赫奈已经彻底断气,趴在他身上的沙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冷冷看着眼前一幕的亚索了摇头。 见野豹带队前来沙纳身后的士兵立马举枪防备,雇佣兵们也抬枪对峙。 “别动!” “别动!” 野豹和对面长官同时出声,气氛立马剑拔弩张起来。 没等亚索开口,趴在赫奈身上的沙纳止住哭泣抬起头,一把抹掉脸上的泪痕,他抬头看向亚索,面如死灰。 “沈医生的事我很抱歉,如果你觉得杀我能消减一点你身上的恨意那我的命你可以随时拿去,但他们这些年一心想救我脱困没有投靠赫奈,还请你对他们网开一面。” 包围总统府逼赫奈带他逃到这里,沙纳知道以亚索现在的能力,他们再抵抗也只是垂死挣扎。 亚索面无表情看他一眼,再扫一眼赫奈的尸体,开口扯出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 “你这是不打算管你的民众了?” “什么?”沙纳错愕看着他。 他不解,难道亚索带兵直接攻打到这里,不是为了夺权吗? 亚索没心情跟他解释,扔给他一块不久前从赫奈手下将军那里夺来的军印丢给他。 “如果你还在意那些人的生死,那就用你的实力证明你能守护这个国家。” 他说完不给沙纳开口的机会转身就走,挺拔的背脊莫名悲凉且孤独。 拾起那块军印的沙纳愣了片刻,忽而又低头自嘲一声。 原来,亚索真的对这样的权利诱惑无感,走到这一步,全因他失去了自己心爱的人…… 第130章 暴露 沙纳攥着军印,望着亚索远去的方向久久未动,直到身后传来声音。 “总统,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他低头看了早没气息的赫奈一会儿,深吸一口气,将那复杂的情绪暂且压下,转身看向身后的士兵,高声说道:“谢谢你们坚定选择站在我这边,我往后尽力不再让大家对我失望。” “我们相信您!” “对,我们相信您!” “呵。”他们热情高涨,沙纳强行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接着转身拖着沉重又疲惫的身躯,一步步走出这弥漫着血腥与哀愁的地方。 手中的军印被他攥得发烫,似在不断提醒他往后沉甸甸的责任。 接下来的日子,沙纳仿若不知疲倦的陀螺,全身心投入到国家的重建当中。 他亲自走访各个城市,看着战火肆虐后的断壁残垣、流离失所的百姓,眼眶屡屡泛红。 那些民众们,有的失去了家园,有的与亲人阴阳两隔,每一张悲戚的面庞都如刀扎在他心上。 沙纳启用了一批忠诚且有能力的旧部,成立专项小组,负责安置难民、修缮房屋,调配物资,力求让百姓先安稳度日; 又召集各界贤能,一同研讨经济复苏的方案,开放贸易渠道,吸引外资注入。 起初,质疑声此起彼伏,毕竟国家元气大伤,不少人觉得沙纳不过是在做无力的挣扎,但他充耳不闻,一心扑在规划与执行上。 几个月后,营地军事会议室。 “主,沙纳果然不负您所望,没想到短短几个月时间不到他又重新赢得民心,脱离战火家园得以重建,现在举国上下对他的呼声很高。” 雪狼说着忽然低下头埋怨道:“不过他倒是坐享其成了,我们累死累活替他打下这江山,没捞得好处不说,口碑还直线下滑。” “嗯。”盯着面前军事沙盘思索的亚索淡淡应一声,全然不顾他说了什么。 见他眼睛一直盯着一个海口看,雪狼好奇跟着歪起脑袋。 “您在看什么?” 亚索打开沙纳让人送来的规划图,跟沙盘上的海口对了两遍后问:“这个海口是不是还有人占领着?” 雪狼顿了片刻,然后打起一个响指. “对,这个地方是络邕的地盘,这些年我们大开杀戒后就这些小帮小派开始缩头当起乌龟,他不在当年那些联盟队伍里,我们没有理由对他们出手。” “没有理由就找个理由。” “嗯?” 雪狼看一下他手上规划图重点圈出的地方,疑惑问:“您是想帮沙纳拿下这个地方?” 亚索看他一眼,解释道:“不是帮他,是帮我们,沙纳要打通一条外贸路径,这里是必经之路,我们若是占下这块地方等将来建成港口,兄弟们就不需要再用命换钱。” 眼下这个国家的发展局势已经不再适合他们再走老路,但这么大个军团这么多人要活命总要有具体的转型方案。 而沙纳特意送来这张规划图,就是为了让他们抢占先机。 雪狼十分诧异看向他。 “您真打算好要收枪了吗?” 做雇佣兵打打杀杀的日子固然热血沸腾,但时间一长谁都会麻木,从前是没得选,而如今有了选择的机会,大概谁都不会轻易错过。 “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先提前准备着。” 毕竟沙纳要彻底变革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 两人正聊着,野豹突然匆匆推门走进来。 “主,查到了,不出您所料,我们打掉那些毒瘤后维塞果真打算将手伸到中国去,这是他在中国的对接人,叫顾景,查到他前几日特意从中国跑这里来找维塞。” 这些年维塞一直不安分,亚索一开始还以为他跟赫奈有勾结,结果细查发现眼线另有其人。 亚索抬起头,眼底压着怒意,接着抬脚往外走。 “锁定维塞位置,是时候给底下人讲讲规矩了。” “好,我马上联系朱队长!” 见亚索往外走,雪狼赶紧跟上去,在路过准备通知朱策的野豹身边时忽然抬起一只手捏一下野豹屁股。 野豹刚震惊抬起头,他又寻得迅速在他脸颊亲一下,接着得意对野豹吐出舌头,然后赶紧追上亚索的步伐。 “这家伙!”野豹对那俏皮的背影宠溺摇了摇头,下一秒又回归正经拨通朱策电话。 从会议室出来的亚索正要爬上车,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掏出一看是陌生号码。 犹豫一下点击接听,他把手机放到耳边声音冰冷。 “喂!” 对面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却没有人说话,他眉头微蹙,不满地问:“谁?” 没有人说话,耳边传来一股电流杂音,亚索没耐心正准备挂断电话,这时对面传出了声音。 “啧啧啧,这么久不见,我还以为你身手后退了呢,中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噢,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呀洛西!” 是维塞的声音。 “哦,听说你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啧啧啧,什么都不记得了还能有这身手,洛西,你说说你到底是有多变态啊?” 洛西?不记得了? 亚索眉头一下蹙得更紧。 见他表情不对,跟上来的雪狼问:“怎么了主?” 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亚索撤回放在车上的那条腿。 “维塞现在在哪里?” 低头一眼朱策同步过来的位置,雪狼回道:“死亡之林。” 亚索闻言迅速转身大跨步朝停机场走。 “开直升机,动作快点!” “是。”见他行色匆匆,雪狼立马意识不对,赶紧跑在他前面。 没敢挂电话,爬上直升机的亚索继续听着对面的声音,接着那边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 “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当年是一起出生入死的队友,为何你现在却要置她于死地?” 维塞突然冷笑一声然后愤愤不平回着:“当然是因为她阻碍到我了!” “就因为她是团长的女儿就可以为所欲为,对上不尊重团长,对下感情用事。” “她再厉害又怎么样?无组织无纪律,目中无人,我要是不动手,帝噬军团迟早有一天会毁在她的手里!” 亚索眉头直接蹙成一个川字。 维塞真是好大的口气! “那你联合他的目的是什么?”这是洛西的声音。 “哼,将死之人告诉你又何妨,我要扩大军团的势力,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所以你是想先发展势力然后好在中国贩毒?” “你,你不是失忆了吗?” “这还得多谢顾景那一棍子了。” “你以为这些年你私底下的那些动作爹地真的不知道?他只是懒得管你罢了,但是你别忘了爹地说过无论什么生意,在中国都是禁区。” “哼,他这么做不过都是为了那个活该死掉了的男人罢了,只要到时候我把事情做成了,他一定就不会这么想了。” “我不准你这么说爸爸!” “呵哈哈哈……你们还是老样子,那个人提都不能提,要是你知道当年你的照片还是我交给那帮人的,会不会更加崩溃啊,啊?哈哈哈……” “什么?”亚索和电话那头的洛西异口同声。 胸口猛然收缩,亚索手上力道收紧险些将手机捏碎,眼底是不可遏制的滔天怒火。 难怪,难怪他几年前揪出的那个眼线死不承认是他暴露了洛西的照片。 “爹地一定会让你不得好死的!” “哈哈哈……他不会知道的,只要你们都死了,他能依赖的就只有我了!” “呵,是吗?” “你都听到了吧,爹地!” 痛苦的记忆像要撕裂身体,亚索缓了好一会儿才从腹腔中扯出一道沉闷的声音。 “嗯。” “不可能,不可能,来人,开枪,开枪,杀了这个贱女人,杀了她嘟嘟嘟……” 第131章 强来 “在那里!” “还有少主!” “维塞他妈的在干什么?” 雪狼没听到电话内容,飞机飞到定位点见维塞正带着一群人慌乱对洛西射击,不禁惊呼出声。 而躲在树干后的洛西正被一个年轻男人护在怀里。 亚索见状眯起的眼眸快要喷出火来,朝野豹抬起手。 “枪给我!保护少主!” “是!” 野豹赶紧把手上狙击枪递给亚索,而雪狼立马调整机关枪枪口对底下包围洛西的人一顿扫射。 亚索拿到枪后第一个瞄准躲在树后的维塞脑袋。 维塞眼看带来的人快要死绝,抬头看一眼坐在直升机上恐怖如斯的男人,大脑瞬间一阵嗡鸣,本能调转方向往后跑。 “砰!” 维塞刚跑没两步一枚子弹精准无误射进他后膝,亚索不会让他死的那么容易。 维塞扑倒在地,知道落在亚索手上会是什么下场,没一丝犹豫,他举起手枪想当场自行了断。 可亚索偏偏不随他的愿,又一枪打进他手腕上。 “啊!”痛感掩盖不了心中的恐惧,惨叫的维塞面如死灰。 很快一根绳索从直升机上垂下,亚索单手从绳索上滑下来,身后紧跟着雪狼跟野豹。 犀利的眼神恨不得立马生剥维塞皮肉,亚索阴沉着声音对雪狼和野豹下令。 “把他押回去,别让他死了!” “是,主。” 兄弟二人上前押维塞,下一秒从树后冲出来的洛西突然猛地扑向亚索怀抱。 “爹地!” 亚索错愕僵直背脊,恍惚间觉得这一幕不太真实。 这些年洛西像块反骨处处与他作对,他不知道这几个月她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只记得自从阿泽走后,他们父女就再没这么亲近过。 洛西在他怀里委屈大哭,回神的亚索心底发软,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揉揉她的脑袋语气难得柔和下来。 “好了好了,怎么这么大个人了还哭鼻子?” 察觉到树旁有一个面容俊美的男人盯着他们看,亚索危险眯起眼睛看过去。 本来还一脸欣慰的顾迟对上他的目光,瞬间觉得头皮发麻…… 中国,深夜。 沈亚不想惊动沈决故意小心翼翼推开院子的门,结果没想到沈决就坐在正对面的台阶上。 “师父你回来了!” 他激动从台阶上站起来,躲无可躲的沈亚低叹一声硬着头皮走过去。 “嗯,还没睡吗?” “你这么晚没回来,我睡不着,对了师父,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他目光炽热,沈亚眼神躲闪不敢与他对视。 “咳,没事,就是无聊出去逛了逛。” 他没说实话,实际上他是找顾迟去了。 前段日子沈决跟他表白了。 他明确拒绝过他,可沈决不肯死心死缠烂打,沈亚无可奈何只能躲着他点。 谁知一点没浇灭这小子的热情,反倒让他缠的更紧。 沈亚很是头疼,他又不好直接把他赶走,于是想去找顾迟帮个忙。 沈决现在在顾迟手底下做事,他想让顾迟把他调到别处一段时间,等他过了这个劲儿再调回来。 无奈今日他打顾迟和陆明电话都打不通,去了迟家别苑两人也不在。 他不愿回来面对沈决,于是故意在外面坐了许久消磨时间。 沈亚别过头去,没看见沈决眼中失落,下一秒迅速遮掩,抬眼又是一副没皮没脸的模样。 “师父你逛这么久应该饿了吧,我熬了一锅汤,是你上次夸赞的那个味道,我去盛给你尝尝!” 他说完就转身要往厨房跑,沈亚先一步拉住他。 “哎,不用了,我不饿。” 沈决转过来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 “我特意熬了两个小时,师父你是想让我倒掉吗?那里面都是用的很珍贵的药材。” “你可以自己喝掉。”抽回拉住他手的沈亚提议。 沈决故作委屈撇撇嘴。 “师父你明知道我不喜欢喝汤。” “算了,你不愿喝,我还是去把它倒掉吧!” 他失落扭头要走,沈亚无奈叹一口气。 “算了 ,你盛过来吧,下次不要再这么麻烦了。” 沈决大喜,立马换了一张笑嘻嘻的面孔。 “好嘞,下次你不说我就不做了,师父你先去客厅坐着,我马上把汤端来。” 他兴冲冲跑进厨房,身后沈亚无奈摇了摇头。 “有点烫。” 沈亚坐在餐桌旁,很快端来一碗汤的沈决没把碗递给他,而是站在他面前殷勤舀一勺吹起气来。 “呼!张嘴,我喂你。”吹好气的沈决直接把汤勺喂到他嘴边。 沈亚一顿,有些尴尬抬手。 “我自己来。” 他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沈亚越发觉得不能再任由事情这么发展下去。 看出他不乐意,沈决没再勉强,把碗递给他,如哄小孩般道:“小心烫。” “嗯。” 沈亚接过碗又自己吹一下才入口,舌尖上怪异的味道让他蹙起眉头。 “味道怎么样?”在他身旁坐下的沈决好奇把头凑过来。 “你加了什么东西?味道和上次不太一样,有些怪。” 沈决眼底快速闪过一抹精光,正经解释道:“这次多添了几味药,益气补血,对你身体有好处。” 汤味浓,药味掺杂沈亚尝不出来他加了什么,不喜欢他这样直勾勾盯着自己看,没多想,满脑子都是速战速决。 他刚喝完一碗汤,沈决又给他递来一杯水。 “药味浓,喝点水漱漱口。” 沈亚看他一眼,没生疑,仰头把那杯水也一饮而尽。 沈决抽出纸巾给他擦拭嘴角溢出的水渍,宠溺道:“师父你比我还像小孩。” 沈亚不习惯他这种没大没小的语气,握住他的手抽出那张纸巾。 “我自己来。” 他本以为沈决会识趣收手,却没想到他突然反握他的手拉到他脸上去。 “师父,你为什么不能看看我?” 沈亚一惊,想抽出手,奈何沈决握的太紧,他拉不回来。 “阿决,你别这样!” 不知是紧张还是热的,他额头开始微微冒汗。 “师父,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我?” 他如喝醉了酒般执拗,转变太快让沈亚有些手足无措,用力扯回自己的手。 “我跟你说了我们不合适。”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合适?” 沈亚本不想伤害他,不过到这个节骨眼上还是狠狠心把心里话说出来。 “我不喜欢你,没有试的必要。” 忽然感觉脑袋有些昏沉,沈亚晃了晃头起身要走。 这时沈决赶紧起身从身后抱住他。 “我不信,你不喜欢我怎么会对我这么好。” 视线开始模糊,察觉不对劲的沈亚强行掰开他的手。 “你,你是不是在汤里加了什么东西?” “没有。”沈决一口否认,然后上前扶住已经有些站不稳的他。 东西不在汤里,而是在水里,因为他知道他喝完汤会有喝水漱口的习惯。 而他加在汤里的那味药正好跟水里的东西快速反应生效。 “师父你累了,我扶你回房间休息。” “你松开,你别碰我!” 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的沈亚想挣脱他的触碰,但手已经开始使不上劲。 沈决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趁他无力反抗一把将他横抱起来。 “师父听话,睡一觉就好了。” “沈决,你松开我,你,你别乱来!” 沈亚没想到他真的会剑走偏锋,他身体开始发软,根本挣脱不开。 一路迷迷糊糊推搡他,等沈决把他抱上楼放到床上,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沈亚才看清自己所在位置。 “这不是我房间,我要回我房间!” 他刚起身就被沈决一把推倒下去。 “你现在这样,睡哪里都一样,师父听话,我会对你负责的。” 他不听话乱动个不停,沈决从床头柜里取出早藏好的一副手铐,一边扣在他手腕上,一边扣在床头。 “你干什么?” 沈亚面露惊恐,不停扯动手上手铐。 他面色绯红的样子看得沈决口干舌燥,迫不及待压在他身上抚摸他的脸。 “师父,我真的很爱你,给我个疼你的机会好不好?” “胡说八道!沈决,你给我解开!” “不,不能解,解开了你又会躲我,你这样我很难过。” “那你这样强来顾及我的感受吗沈决?” 身上被汗水打湿,沈亚死咬下唇努力维持清醒。 “放心,我会轻点,不会让你疼的。” “滚啊!” 他头低下来要贴上自己的唇,沈亚不知哪里来的力道猛地将他踹翻。 “嘶!”沈决捂着肚子从地上爬起来,不怒反笑。 “没想到师父你还挺辣!” 他嘴上不着调的话和赤裸的眼神让沈亚恶寒。 见他又要扑上来,情急之下沈亚来不及思索,抬起脑袋铆足了劲猛地往床头撞。 “咚!” “师父!” 第132章 心酸 “啊!!!” “杀了我,求求你们杀了我啊啊啊……” 基地后山头骨堆积成山,吊挂在上面的维塞早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嘶哑的声音叫得格外凄惨。 他身上是秃鹰最爱的腐肉味道,人没死,但身上的肉正被成群的秃鹰一块一块啄下来。 他刚哀嚎,下一秒一只秃鹰啄走他一颗眼珠子,鲜红血液流过他的额头再顺着头顶滴落。 亚索就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那些秃鹰变得兴奋,心中愤恨始终得不到疏解。 “啊!!!杀了我吧!主,求您杀了我吧!” 身子左右摇晃驱逐那些挂在身上的恶心家伙,仅有一边眼睛还能模糊看见的维塞撕心裂肺恳求。 “敢对我的人动手,你当年就该想到落到我手里会是什么下场。” 亚索声音如冰,凌厉的眼神恨不得将维塞挫骨扬灰。 他恨自己当年没有察觉,也后悔当初心软听阿泽的话留下这个毒瘤。 “啊!我有什么错,我只是喜欢你,我有什么错!” 他原本的生活不是这样的,要不是当年抗洪遇到这个男人一眼被他吸引,他又怎么会舍弃家人吃这么多苦只为能入他的眼。 所以当年见他跟沈泽如胶似漆时他嫉妒到发狂。 他心思缜密,那晚对沈泽开枪触到亚索逆鳞后就开始收敛,但他无时无刻不在想替代沈泽的位置。 他是最早发现基地里有赫奈眼线的人,赫奈以为把沈泽照片曝光给那些人就能杀了他,愚蠢至极。 那两年他一直观察沈泽的一举一动,知道沈泽身手和脑子都没那么简单,要想杀他必须抓住他的软肋。 于是眼线把照片送出去那晚,他偷偷把照片换成洛西的。 他知道,人只有在心急如焚的情况下才没时间顾及自己的安危。 可惜的是当时没能一石二鸟把洛西那个小贱人一起杀了。 对他身边人使尽手段,亚索对他没有丝毫怜悯,愤怒道:“你算什么东西,你连阿泽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身体已经将疼痛透支到极致,他还是不忘往他心里插刀,维塞突然疯狂大笑起来。 “哈哈哈咳咳咳……” 笑着笑着维塞开始喘不上气,紧接着彻底断了气。 亚索冷眼看着他悲惨的下场,眼中毫无波澜,直到不知道何时走过来的野豹停在他身后。 “主,查出来了,少主带回来的那个男人叫顾迟,二十四岁,是个中国商人,身世不太好。” 亚索刚接过他手上的资料,野豹又道:“还有少主几个月前飞去中国就是特意去找他的,要不是维塞对她的飞机做手脚导致她坠机失忆,估计不会经历这么多事。” “那丫头去找他?他们之前就认识?” “嗯,朱队长说七年前少主出任务时救过顾迟,当时跟那家伙表白被拒,于是少主故意设计一场局让他对少主铭记于心,听说少主当时就是为他跳崖挨了您一顿鞭子。” “朱队长还说少主这些年一直惦记顾迟,所以在完成您交代的最后一个任务后还是选择去找他。” “是他?” 亚索想起来了,当年他因洛西把自己生命当儿戏大发雷霆,确实把她打的不轻。 这些年洛西心里苦,她不服亚索管教,有什么话都是跟朱策倾诉,所以亚索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糟了!” 他罕见紧张,野豹连忙问:“怎么了主?” “我让人把顾迟扔到魔鬼林里,你赶紧让医院那边备上所有解药,那小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丫头怕是要跟我拼命。” 顾迟长的太好看,亚索一开始以为洛西是迷上他那张脸,为让顾迟知难而退,他给顾迟一个考验。 顾迟要想留在洛西身边,那就必须跟他证明自己有配得上她的能力。 顾迟也是个硬骨头,毫不犹豫答应他瞒着洛西接受他的考验。 魔鬼林里毒物遍地,这次顾迟进去又没什么装备,他现在开始担心他没法活着走出来。 “是。” 顾迟答应接受亚索的考验,于是以回国处理要事为由瞒着洛西进入魔鬼林,后来几日联系不上他人,洛西开始发觉不对劲。 于是在问过陆明得知顾迟并未回国的消息后,洛西直接带枪闯入营地的会议室质问亚索把顾迟弄到了哪里。 丫头性子烈,见亚索不肯交代情急下直接用枪指着自己脑袋,亚索又气又无奈,最后还是跟她说了实话。 顾迟本来答应亚索用十天时间走出魔鬼林,不过最终只用了四天就从里面出来,只是身上中了不少毒,洛西找到他人时他刚好坚持不住倒在路边。 听闻人在医院抢救,亚索匆匆赶过去,结果在手术室门口正好对上满腔怒火的洛西。 “怎么样了?” 亚索刚赶到询问,洛西抹掉脸上的泪水,直接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双拳紧握仰头咬牙切齿质问:“爹地,既然你这么恨我,那你当初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你说什么?”亚索诧异看着她那倔强的脸。 “你一定很恨我害死了爸爸吧?不然这么多年你也不会想方设法地折磨我,现在又来折磨我爱的人,既然这样当初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洛西情绪渐渐失控,质问的语气直接变成怒吼。 亚索大脑短暂发蒙,紧接着攥紧手心一脸悲切看着这个朝自己大吼的女儿。 “所以这么多年你一直跟我对着干就是因为你觉得我恨你,故意在折磨你?” “不然呢?” “呵呵呵……真是可笑!” 看到她眼中恨意真切,亚索自嘲笑出声,什么也没解释转身就走。 转身后的亚索神情无比苦涩。 原来他这么多年硬撑着把小丫头养大,结果却在她心中落了个他恨她的评价,说不心酸太假。 亚索固然有气却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走到拐角后靠在墙上仰头闭目落泪。 直到听到顾迟安全从手术室里出来,他才终于放心抬脚离去…… 顾迟醒来后知道这对父女因他吵架的事,能下床的第二天就赶紧过来找亚索解释。 而此时亚索心情不佳,正在藏酒室里喝得酩酊大醉。 自己进门亚索始终没看他一眼,顾迟绕开洒落一地的空酒瓶走到他面前。 “叔叔,对不起,我没有完成您的考验还差点丧命,但请您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向您证明我可以保护洛西。” 等半天他也没回应,气氛有些尴尬,顾迟正准备再开口,这时亚索朦胧的视线才终于从手上那张照片上挪开。 不喜欢顾迟傻愣愣站在面前遮挡光线,他不耐烦道:“行了,坐下吧!” 顾迟听话乖乖坐下,这时亚索突然开口问:“你说,我真的做错了吗?” 亚索没看顾迟,问的是照片上不能开口的人。 顾迟紧张揪着裤腿,不敢说话,亚索抬头见他表情紧绷,愈发不耐烦起来。 “你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干嘛?我有说过你考验没过吗?” 闻言顾迟大喜。 “您的意思是,您同意我跟洛西在一起了?” 亚索低下头,苦涩又无奈道:“我不同意又能怎么样,她那个脾气谁拧得过她啊!” 冷哼一声,亚索羡慕又嫉妒道:“不过你小子倒是有一手啊,把她治得服服帖帖的。” “我那不是治的,我那是疼出来的,或许您忘了,洛西也只是个需要人疼的小女孩而已。” “我当然知道,但是我没办法,阿泽把女儿交给我,我就必须要保护好她,可后来我仔细想过,我总不能时时刻刻盯着她吧?所以我只好逼她自己变强,这样就算我不在了她也能保护好自己。” “我知道她对我的这些做法不满,可是我已经失去阿泽,我不能再失去她了,所以这个恶人我必须做。” 许是醉酒的缘故,亚索今晚话有些多。 “可是我没想到她对我的误解已经这么深了,她说我恨她?呵呵呵呵,要不是不放心她,我早下去陪阿泽了。” 手指轻抚照片上的脸,眼角泪水滑落,现在的亚索脆弱得像个弄丢了心爱玩具的孩童一般。 似乎察觉到自己有点丢人,亚索将照片摊在桌子上,接着抹了一把泪后开始下逐客令。 “行了,回去吧!” 这时顾迟才看到照片上那个笑面如花的男人,他猛地瞪大双眼反复确认,这不是沈医生吗? 后来顾迟离开,亚索看着桌子上的照片,思念成疾,他心里堵得快喘不上气。 侧头趴在桌子上,滚烫的泪水滴到照片上,他赶紧抚掉,哽咽着说:“阿泽,我去找你好不好?” 第133章 恢复记忆 “施安,还记得你爸爸叫什么名字吗?” 见过沈泽照片,从藏酒室里出来把洛西送回房间的顾迟迫不及待问。 “沈泽。” “做什么的?” “是名无国界医生,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了解了解,你几天没睡了,先好好睡一觉好吗?” 沈泽对这对父女都太重要,在还不能百分百确定沈亚就是沈泽的情况下,顾迟打算先不告诉他们。 “嗯嗯。”困意来袭的洛西乖乖点头。 等将洛西哄睡着后顾迟站起身走出房间,他边走边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拨去沈亚号码,可是等了半天那边也没人接听,无奈之下他又换成沈决号码拨过去。 “喂!”对面传来了沈决沙哑又疲惫的声音。 “你师父呢?他怎么不接电话?” 听到是熟人声音,对面立马传来咽呜声,沈决哭着说道:“顾迟,我犯错了……” 顾迟眉头紧锁,“发生了什么事?” “师父现在在医院,已经昏迷好几天了!” “什么?我现在马上回来,你小子最好给我交代清楚发生了什么!” …… 中国,医院。 “医生,他怎么样?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病房里医生给病床上躺着的沈亚做完各项检查,哭得双眼通红的沈决赶忙问。 “唉!”医生叹了口气抬脚往外走,沈决赶紧跟上去。 “你是医生你也看到了他现在各项指标都很正常,按理说这两天应该醒了,至于为什么到现在都没醒过来,这可能跟他之前头部受过重创有关系,如果是二次创伤,那情况就不好说了。” “那接下来怎么办?是不是应该采用一些治疗手段?”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先别急,他现在身体没有异常,还是再观察两天看看情况吧。” 病房的门合上,交谈声跟脚步声渐行渐远,病床上面容惨白的沈亚猛地睁开眼,接着如溺水爬上岸的人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气。 “呼……” 睁开的眸子直直盯着天花板,本来清澈的眼睛连眨几次后含上一层雾气。 心跳如鼓,他两只手紧紧揪着床单,痛苦的,美好的记忆一时间铺天盖地涌入他的脑海。 热泪溢下,沈泽张嘴咬住被褥不敢发出声音。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过得还好吗? 其实他从昨日就醒了,床头猛烈的撞击打碎他脑海中的封印,他想起了那丢失的记忆与遗忘的人。 他迫切想知道他们的消息,奈何沈决二十四小时守在身边他寻不到一丝机会。 不知道他的小西,还有他的阿索怎么样了,时隔这么多年,会不会已经把他给忘了? 难怪这十二年一旦闲下来他总觉得心里空空的,总感觉忘了什么重要的人。 原来他有自己的身份,有自己的故事,还有自己的爱人,不是籍籍无名又可怜的偷渡者。 隐忍痛哭许久,沈泽终于缓和一些思念的情绪,抹掉脸上泪痕,他开始想着该如何摆脱沈决去找他们。 而就在这时,外面走廊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砰!” “我早跟你说过不要做出格的事情,你小子全当老子放屁是吧?你现在最好祈祷你师父能尽快清醒过来!不然我扒了你的皮!” 重物坠地,不难猜应该是顾迟愤怒给了沈决一拳。 沈泽心中大喜,听到房门被推开,沈泽立马躺好闭上眼睛。 “滚出去!”顾迟朝从地上爬起来要跟进来的沈决吼道。 脸上挨他一重拳疼得龇牙咧嘴的沈决见他盛怒乖乖退出门外。 关上房门,顾迟沉一口气后放轻脚步走到床边查看沈泽情况。 见床上枕头被褥浸湿一大片,病床上的人睫毛颤动,顾迟暗松一口气,轻声问:“沈医生,您什么时候醒的?” 听到只有他一人进来,床上的沈泽不再伪装倏地睁开眼。 “昨日。” 清冷的语气让顾迟觉得有些陌生。 他要从床上坐起来,顾迟见状赶紧上前扶着。 头上缠着纱布,沈泽依靠在床头,突然看向顾迟叫了一声。 “顾迟。” “您说。” 明明还是那个人,顾迟总觉得他哪里不一样了。 “送我去个地方,别让阿决知道。” 这么多年他很少跟自己开口要什么,顾迟压下心中想问的话应道:“好。” 顾迟在沈泽面前是个小白兔,但在外人面前是只大灰狼,别看沈决平时爱打趣他,实际上心里是怕这个人的。 后来顾迟找了个理由把沈决支走,又让陆明给沈泽备了一身衣服和一辆车。 等沈泽换好衣服下到停车场,走到车旁,顾迟才问:“沈医生您要去什么地方?” “d国。” 他话一脱口,顾迟立马了然,心中猜想得到了证实。 “您是不是想起来了?” “嗯。”沈泽朝他点头,“可以借你的手机用一下吗?我想看看故人如何了。” 顾迟把手机递给他,沈泽拨下那个早就背得滚瓜烂熟的号码。 颤着手指点下拨通键,沈泽忐忑盯着手机屏幕。 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亚索的私人号他依旧打得通。 只是期待等待半天对面都是无人接听状态。 “还是过去找他吧。” 沈泽有些失落把手机还给顾迟,顾迟转头朝身后陆明吩咐:“立马订两张去加达斯机场的机票,要最早的一班。” “是,老板!” “你怎么知道是去加达斯机场?”沈泽诧异看向顾迟。 加达斯是距亚索基地最近的一个机场。 已经百分之百确定他就是沈泽,顾迟扬起嘴角。 “我不仅知道您要去加达斯机场,还知道你是去找一个叫亚索的人还有叫洛西的姑娘。” “你怎么会?”沈泽震惊得嘴巴都快合不上。 顾迟跨上前去给他打开车门。 “节约时间,沈医生,我们路上说。” “好。” 沈泽坐上车,顾迟从另一边坐到他身旁,开始讲起他跟洛西的故事。 听完后沈泽潸然泪下,悲喜交加,没想到这个世界居然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他的小西长成了落落大方还能独当一面的大姑娘,而且这几个月跟他离的那么近。 顾迟对亚索了解不多,给他讲的都是洛西的事,一番感慨后沈泽期待盯着顾迟问:“那他,还好吗?” 想起洛西跟他描述的亚索以及自己看到亚索的样子,顾迟摇了摇头。 “不太好,这些年似乎过得很痛苦。” 闻言沈泽心跟着一揪,紧紧攥着衣角还是没能阻止眼眶中的泪落下来。 第134章 后事 清晨,第一缕晨光破晓,天边一道道明亮的裂痕渐渐扩张,很快映红半边天。 沙纳手上抱着骨灰盒站在山巅,微风吹拂他的衣摆,朝阳挥洒在他身上,光芒万丈却孤单落寞。 修长的腿从车上跨下来,亚索合上车门朝沙纳走去,沙纳听到声音余光微瞥却没回头。 直到高大的身影在他身边停下,遮住打在他身上的大片光芒。 沙纳微微侧头,亚索帅气不减甚至多了些成熟稳重的脸透着光,但好像这温暖的阳光根本不足以驱散他身上那层寒霜。 两人年纪相差不过几岁,可沙纳两鬓已长出些许白发,亚索却一点不像四十多岁的样子。 若不是他身上气场强大,两人站在一起不知道的以为是父子辈。 “我以为你不会来。”沙纳先开口打破寂静。 从那日他转身离开,沙纳这几个月就一直邀他见面,可惜亚索不给他面子。 “有些话想最后跟你交代清楚。” 亚索一手插兜,目视远方,始终没给沙纳一个眼神。 这么多年不见,沙纳感觉他身上没了人情味。 沙纳以为他的意思是以后都不会再见自己,于是问:“你真的不后悔吗?” 睫毛眨一下,亚索终于给他一个余光。 “后悔什么?” “后悔把这至高无上的权利让给我,而你继续背负谩骂。” 他这些年征战讨伐惹起民愤,几乎所有人都在骂他们嗜血残暴,并诅咒他们不得好死。 只有沙纳明白,这是拯救这个国家的必经之路。 想要实现真正的统一,总要有人做刽子手。 而那些民众不知道,那个这么多年一直为大家无偿提供医疗救助的医院,就是当初沈泽开口跟亚索要的那所。 他们口中的恶魔跟他们感恩涕零的菩萨其实是同一个人。 可亚索不屑跟任何人解释,好像也不太在乎。 “我只会杀人夺利,治理国家这种麻烦事应该交给喜欢麻烦的人。” “呵。” 亚索始终一脸无所谓的态度,沙纳忽然轻笑,接而感慨道:“他们真的很伟大。” “谁?” “您的母亲,还有沈医生,两个不一般的中国人。” 闻言亚索终于有所动容转过头来看他。 “我的母亲虽然有救世之心,但她从来没有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或许连她自己也明白,这样的负担太重。” 毕竟即使他已经手握那么多精英兵力,走到今天依旧花了这么多年时间,可想而知慧姐根本不希望他背负这样的使命。 沙纳嘴角弧度更甚,道:“所以我才说沈医生伟大。” 亚索直直看着他,沙纳解释道:“你看沈医生明明不在,他却始终影响一个人的心性,而这个人决定着一个国家的走向。” “我不喜欢你这种说法。”亚索有些不悦蹙起眉。 按沙纳的说法,就是这个国家要想用这么短的时间完成真正的统一,他的阿泽就必须死亡。 即使现在看来这样反过去论证确实合理,但亚索就是不喜欢。 这个国家怎么样他不想管,但他的阿泽是真的没有了。 “抱歉。”察觉他情绪变化,沙纳赶忙道歉。 感觉再跟他聊下去心情只会越来越糟糕,亚索不再废话直奔主题。 “以后帝噬军团会尽量配合你变革,但那么多人总要吃饭,有些利你该让还是得让,毕竟我们从来都不是那种会无私奉献的人。” 沙纳一怔,很快反应过来连连点头。 “我明白你的意思。” 帝噬军团的存在从国家层面来说已经是个巨大威胁,他想要重新立法首先要做的就是解决这个刺头。 但他现在的权利是从亚索手上拿的,所以这段时间才为这事头疼不已。 他本来邀亚索见面就是想商量这事怎么解决,没想到亚索自己先开了口说可以配合他,沙纳自是求之不得。 沙纳突然激动,亚索却甩给他一个冷眼转身要走。 见他没有要继续深谈的意思,沙纳连忙道:“你有具体的转型方向了吗?” 亚索没回头,随意挥一下手。 “具体的方案他们还在探讨,等出结果他们会告诉你,至于以后能走多远,那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他走得潇洒,沙纳这才意识他状态不对,朝他背影大喊:“那你呢,你去哪里?” 亚索脚步顿了一下,微微歪侧头来。 “去我该去的地方,他等我太久了。” 沙纳顿了一下才终于反应过来他说要去的地方,赶忙劝道:“都过这么久了你还是不能放下吗?继续找找或许人生还有其他意义呢?” “呵。”亚索冷笑,“我不是你,没有那么大的理想抱负,他走的那刻,我的人生就已经没有意义了。” 现在想想,他走过的大半生都在用仇恨支撑下去,而沈泽是这段路程中唯一符合他心意的蜜糖。 人生这般孤苦,没有这块糖,他又如何活得下去。 他再次抬脚,看他背影如此干脆决绝,沙纳无比惋惜。 他低头看一眼自己手上的骨灰盒笑得苦涩。 可理想抱负也不曾让他忘却痛苦,他白天靠政务麻痹,夜深人静时只能独坐窗前,望着天上孤月,眼前浮现赫奈扭曲的面容、惨死的家人,无声落泪…… 跟沙纳见面从外面回来,亚索就召集基地十几个部下在会议室里开了三个关乎军团未来发展的研讨会。 “具体细节你们要是还有其他补充到时候直接跟野豹汇报,往后关乎军团的所有决定由野豹,朱策和老黎一同商量决策。” 亚索说着突然看向雪狼跟野豹,继续道:“以后军团只进不出的规矩取消,你们想走想留随意。” 被他当众一点,雪狼再也不会像之前那般羞愧。 从他决定回来开始他就想通了,过什么样的生活不重要,重要的是跟什么人一起过。 以前是他看不清,现在铁了心要焊在军团里,那他能做的就是好好珍惜跟他哥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那样即使下一秒死了也不会再有遗憾。 亚索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扫一遍,接着从位置上站起来。 “没什么意见的话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吧。” 见他一脸疲惫转身离开,轮椅上的山猫犹豫一会儿后问出大家心中疑惑。 “把决策权让出来,那主你呢?” 走到门口的亚索脚步顿住,深深沉一口气后道:“我累了。” 他推门离开,会议室里的人面面相视,桌子下偷偷与野豹十指相扣的雪狼凑到野豹耳边。 “哥,我怎么感觉主刚刚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 野豹一直盯着亚索背影直至消失,然后低头掩盖眼底哀伤,紧紧捏着雪狼的手低声嘀咕:“他就是在交代后事。” “啊?那我们还愣着干什么?快阻止他呀!” 雪狼惊呼出声,站起来就要冲出去,其他人都被他这突如其来吓一大跳。 野豹拉住他的手,对他摇摇头。 “没用的。” 他是最早知道亚索这个念头的人,什么办法都想过,甚至搬出洛西,但一一被他驳回。 他说现在沙纳手握大权,趋势向好,团里的兄弟可以摆脱要用命换钱的日子,自由选择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而洛西,她已经长大而且有了能陪伴和守护她的人,他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可以安心去面对沈医生了。 野豹知道,他的心已经死了,行尸走肉支撑不了多久的。 “你小子,怎么还是咋咋呼呼的。” 不知情的山猫对着雪狼就是一顿输出。 他当初中枪残疾,以为亚索会直接将他抛弃,没想到亚索非但没放弃他还费钱费力养着他这个废人,这才没让他彻底一蹶不振。 而雪狼在他哥醒过来没多久又回到之前没心没肺的状态,他这些年才有人斗嘴没至于那么闷。 山猫本以为雪狼会不服气怼回来,却没想到他突然十分沮丧垂下头。 一个小时后。 亚索把写好的遗书推到桌角,放下笔杆的手握起被擦得噌亮的手枪。 他看着桌上摆放的照片温柔一笑,接着闭上眼枪口指着自己的心脏。 阿泽说过要是他的脸毁了他就不要他了,他一直记得的。 第135章 重逢 车子驶到基地外,看着眼前没什么太大变动的基地,沈泽的裤腿已经被攥得皱巴巴。 胸口心脏剧烈跳动,沈泽紧张咽了咽口水,转头朝顾迟问:“小迟,我,我老了吗?” 要是变老变丑,阿索认不出他了怎么办? 他谨慎又期待的样子像个小孩,顾迟被他逗乐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一笑沈泽的心瞬间跌入谷底,丧气垂下头。 “我就知道我丑了很多。” 顾迟手掌拍上他的肩膀,笑着安慰道:“沈医生您放心,您一点不老也不丑,而且见了您的照片和亚索叔叔本人后,我终于明白原来世界上真的有青春永驻。” 沈泽不老是他爱护修复的,而亚索不老从他那身精致的肌肉就能看出来,完全是练出来的。 加上亚索这些年就没怎么笑,整日面无表情,就是想长皱纹都没机会。 顾迟第一次开口叫亚索叔叔时还觉得特别不自在,毕竟亚索看样子比他大不了多少。 沈泽把头抬起来,“当真?” 顾迟立马幼稚竖起四根手指。 “比金子还真,骗你是小狗!” “呵。”见他满眼真诚,沈泽终于放心。 两人说话间车子已经驶入基地,而跟顾迟接过电话的洛西早在停车场等着。 车子停下后顾迟先下的车,后座的沈泽看到车子前不停张望的娇俏身影瞬间酸了鼻子。 虽然顾迟跟他描述过,可真正见到洛西本人,他还是很惊喜。 长大了,更漂亮了…… 顾迟刚走到车前洛西便迫不及待扑进他怀里,顾迟低头宠溺摸摸她脑袋。 “等很久了?” “没有。”洛西摇头,灵动且乖巧得不像话。 从他怀里出来见他两手空空,洛西左右寻找,然后问:“惊喜呢?” 洛西是个吃货,顾迟今天电话里跟她说要带给她一个惊喜,她以为是给她带了中国的美食。 抹一把脸上的热泪,沈泽从车上下来,温柔喊了一声:“小西!” “嗯?” 洛西歪侧脑袋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当看到车子旁那张许久未见却又无比熟悉的面孔时,洛西大脑发蒙,紧接着心跳加速跳动,整个人不知所措傻傻愣在原地。 顾迟能明显感觉到她抓着自己手臂的手都在颤抖。 “爸,爸爸?” 洛西先是试探性地喊了一声,然后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哎!是我,小西,爸爸回来了!” 沈泽红着眼朝她展开双臂。 揉过双眼之后见人还在,洛西抬起脚往前奔跑,猛地扑进沈泽怀中。 “爸爸,真的是你?” “是我,小西,是爸爸。” “呜呜,爸爸,你没死?爸爸,你真的回来了?” 不确定是不是一场梦,洛西反反复复确认。 “没死,爸爸回来了小西。” 看着这一幕,本来笑得欣慰的顾迟也开始忍不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房间里。 就在亚索毅然决然要扣动扳机时,没关的窗户忽然吹来一阵妖风,来势汹汹掀飞他放在床上的一件衣服。 窸窣声传来,生死边缘的亚索睁开眼转头,是他给沈泽备好的红嫁衣。 沈泽说过他们那边结婚喜欢喜庆的红色,所以他给他们两人一人备了一套,并写了遗嘱等他死后让野豹一起烧给他们。 亚索十分重视这个环节,眼下见嫁衣掉到地上,他不得不先暂停计划放下枪起身去捡起地上的衣服。 窗外的风还在吹,亚索把重新折好的衣服抱到手上,打算给它们挪个地方。 而这时被风吹开的房门突然冒出一个眼睛红红的脑袋。 “嗨,爹地!” 心虚使然,亚索被突如其来的丫头吓一大跳,挪动位置遮住桌上的枪跟遗书,佯装出生气的样子。 “你这丫头一天没个正形。” 两人那天吵完架他喝醉了酒,结果第二天洛西主动跑来跟他求和。 他以为是顾迟嘴不严实把那晚的话告诉了她,却不知道其实那晚洛西一直站在藏酒室门外。 不过两人关系破冰,亚索心里也十分高兴,但他不会表现出来。 她笑得一脸贼兮兮的模样,怕她看到身后的枪自己走不了,亚索赶紧催促:“有什么事快说。” 洛西眨巴两下眼睛,故作神秘:“爹地,给你个惊喜。” “算了吧,你别给我惊吓就行!” 不理会他的打击,洛西大跨步迈进门,肢体摆出十分夸张的姿势。 “现在有请沈泽先生闪亮登场!” 闻言亚索眉头紧锁,脸上出现怒意。 他不允许任何人拿阿泽开玩笑,就算是洛西也不行。 就在要开口谴责时,门口突然走出的人影让亚索瞬间愣住。 用力晃了晃脑袋,亚索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笑意温柔的人开口。 “阿索!” 手臂瞬间失力,亚索手上的衣服掉到地上。 “阿泽?” 蹙眉叫一声,亚索坚信这是死前的回光返照。 “是我。”嘴角颤动,沈泽迈开沉重的脚步走到他面前。 “阿泽?” 亚索抬手摸上他的脸,温度传上指尖,亚索还是觉得恍惚,直到摸到沈泽脸上淡淡的疤痕,他心一惊,恍然回神。 这不是梦! “是我,我回来了阿索。” 泪水夺眶而出,滴落在亚索手上,亚索这才更加确定这不是梦,猛地将眼前人抱紧,不停呼喊他的名字。 “阿泽,阿泽……” “走吧!让他们单独聊聊。” 眼看洛西又要哭,顾迟赶紧进门牵起她往外走,走时还不忘将房门带上。 滴在后颈的眼泪灼得心尖滚烫,沈泽被他抱得太紧快要喘不上气。 “阿索,我唔……” 沈泽正要开口,亚索已经掌住他的后脑勺把他剩下的话吞入腹中。 研磨、拉扯、撕咬,亚索边吻边哭…… 热气交替,汗泪融合,等两人快要喘不上气,亚索才觉得足够真实。 他刚松开沈泽的嘴又把人搂紧埋在他的后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没死对不对?阿泽,你没死对不对?” 胸口贴合,两颗心脏承受交织着同样的酸楚,沈泽紧紧攥着他的衣服,哽咽着回应。 “没死,阿索,我没死,对不起,是我太晚想起来,对不起,让你等太久了。” 刚刚小西也说他这些年过得很不好,沈泽心疼得厉害。 他知道亚索爱他,如果这份爱他一直放不下,那他不敢想他这些年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沈泽本以为自己这么说他会好受一点,可亚索却哭得越发厉害,站不住整个人压在他身上。 “阿泽,差一点,差一点啊阿泽……” 沈泽不明白他嘴里念叨的差一点是什么意思,直到许久之后两人情绪缓下来,他看到桌上的枪和那封遗书…… 第136章 温情 三日后。 连下三天三夜的大雨初歇,旭日东升,光芒洒满大地,焕发出新一轮的生机。 朝阳倾斜透过窗户打进房间,地上红色纱片洒落一地,桌子上红色蜡烛即将燃尽。 床上沈泽只有一件外衣遮住肚脐以下,曼妙细腰被一只大掌握住轻揉,他整个人都被亚索圈在壮实的臂弯里。 被一股尿意憋醒,沉睡的沈泽缓缓睁眼,他的脸贴着亚索厚实的胸膛。 抬头看到亚索还在熟睡,怕吵醒他,沈泽小心翼翼拿起腰间还在揉动的手,缓缓从他怀中抽离。 刚起身,下一秒又被突然惊觉的亚索从身后抱回去。 “去哪里?” 眼睛还没睁开,亚索这个动作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害怕。 重新跌回他怀里的沈泽欲哭无泪。 “尿急,去上厕所。” 这三日亚索没出过房门,而他脚没沾过地。 一场缺失十二年的爱,亚索几乎要在这三日里做回来。 而每次深入,他还要一遍遍喊着:“是我的阿泽!” 亚索倏地睁开眼,利落翻身下床,然后娴熟把沈泽捞抱起来。 “我抱你去。” 从重逢的那一刻起他就不许沈泽离开他的视线,哪怕是去洗手间的距离。 失而复得,沈泽明白他的这种不真实感,没挣扎,任由他抱着往洗手间走去。 低头看到地上红布与桌子上摇曳的烛火,沈泽自己都觉得这像一场不切实际的梦。 那晚两人抱头痛哭许久,他发现桌子上的手枪跟遗书,一问才知道原来亚索已经准备好下去找他。 要不是上天垂怜,他们险些真正阴阳两隔。 他看了亚索的那封遗书,里面除了一些给洛西留的话,就是他安排朱策操办他的后事。 他说要把他的尸体葬在慧姐旁边的那座空墓里,把他备好的红色婚服烧给他们俩。 还要去找最好的巫神做七天七夜的法事,要让他的灵魂与自己相遇。 要知道,他们雇佣兵手染鲜血,最忌讳也最不信这些神鬼传说。 他泣不成声,捧着他的脸说他太傻,亚索却哭笑着说这也许就是命中注定,连上天都不忍他们再分离。 人活着回来,亚索备好的嫁衣也没有浪费,他当晚让人送来蜡烛简单布置房间,两人换上婚服学着中国古人的模样拜了堂。 沈泽问他为什么要如此迫切做这件事,他说他不在的这些年他看了许多中国古籍。 里面说只要拜了堂,那他生是他的人,死也是他的鬼。 将沈泽抱到洗手间,智能马桶自动掀盖,亚索轻松把沈泽调转个方向,两手抱着他的腿,一脚踩在马桶边上给沈泽调好角度。 “尿吧。” “嗯?” 沈泽老脸煞红,谁能想到他一个四十二岁的男人此刻正像个穿开裆裤的孩童一样让人抱着把尿。 关键是他开裆裤都没有。 “尿不出来?我帮你抬着。” 亚索说罢把他半边屁股放自己腿上抽出一只手往他那里伸。 “等,等等一下。” 沈泽羞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赶忙制止他的手。 “怎么了?” “我,我能自己来么?” 虽然这样的事这三天都是他帮他做,但那时候他累得迷迷糊糊,脑子可没现在清醒。 跟顾迟回来的一路上他担忧许久,怕两人分开时间是在一起时间的两倍长,再见面会不太熟悉彼此。 而事实证明,他担忧的实在多余,两人不仅没有隔阂,甚至亲密得有点过分暧昧了。 “你能站得住?” 亚索笑着问出灵魂一击。 沈泽手肘往后轻撞他的肚子,娇嗔道:“这怪谁?” 亚索抿嘴敛笑。 “我已经很控制了。” 他怕他一时间承受不住,已经尽量温柔了。 “你这还叫控制?要是不控制我是不是要散架?” 沈泽不满控诉,按理说亚索壮年时期已过,可沈泽能明显感觉到他反倒比以前强了。 这或许跟他那身更精壮的肌肉有关。 亚索低头在他耳边打趣:“你可以试试。” 热气让沈泽浑身一激灵,拍上他的手背道:“太暧昧了,你放我下来,赶紧出去。” “呵。”他耳朵通红,亚索低笑,轻轻把他放下来。 酸软的双腿踩在地上一时不太适应,沈泽果不其然要往地上摔,好在早有预料的亚索及时扶住他。 “都跟你说了你站不住。” 他笑的得意,沈泽拍开他的手努力站稳。 “羞死了,快出去!” “呵,沈医生脸皮变薄了。” 怕再调戏下去他膀胱真炸了,亚索调侃完还低头在他耳朵上咬一口才满意退出去。 闻言沈泽抬手抚上自己的脸,想起重逢那天晚上躺在亚索怀里聊起这些年生活时说的那些话。 “假如我没有忘记一切,我甚至不知道当时顶着那张狰狞恐怖的脸,还会不会有面对你的勇气。” 那段黑暗的日子里他自卑到不敢见任何人。 亚索低头轻吻他脸上没完全淡化的伤疤,满眼心疼道:“如果你没忘记一切却不来找我,我想我肯定会恨死你。” “为什么?”沈泽从颜控的角度发出疑问。 亚索鼻尖抵着他的鼻尖,手指摩挲那些疤痕,满脸悲伤。 “因为你不知道我当年多想在海里找到你的痕迹,哪怕是一堆白骨,我也还能抱在怀里当念想。” “不过还好我什么也没捞到,这样才能在多年后的今天重新拥有完完整整的你。” “阿泽,或许你永远不明白你对我有多重要,我想要的是你,不管是怎样的你。” “即使是零零碎片,于我来说都是无比珍贵的东西,所以你还会以为我会因你容貌被毁而不要你吗?” 沈泽抬手轻抚他好似不曾经历岁月风霜的脸,如鲠在喉。 “可你不明白我很在意这些肤浅的东西。” 他要是不在意,当初也不至于那么痛苦。 亚索紧紧握住他的手。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的,我的阿泽是个资深色迷,所以这些年我拼了命也没让它受伤,我怕我的脸丑了,我的阿泽就不要我了。” 沈泽潸然泪下,哽咽着说:“我的阿索真的好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