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好像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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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朋友好像不是人》作者：宙琉璃【完结】
简介：
【本文将于17章开始倒v，全订只需1.3元，感谢支持正版】
江茉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一家咖啡厅里。
她突然失去了全部的记忆。
而她的对面坐着一个英俊的男人，自称是她的男朋友。
男朋友一脸关切，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就在这时，手机收到一条简讯：「规则第一条：医院是个充满危险的地方，千万不要去！」
江茉不知道男朋友是对的，还是简讯里发来的规则是对的。
但当她看到自己的男朋友在洗手间里，痴迷的闻着她穿过的裙子的时候，她想：幸好当时没有去医院。
畸形变态的爱，男主极其变态，强制爱，不好这口的勿入 微恐
内容标籤： 悬疑推理 异闻传说失忆 规则怪谈
主角 视角江茉 裴川
一句话简介：她是谁？
立意：忠诚
第一章
江茉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一家咖啡厅里。
她的对面坐着一个男人，对方正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茉茉，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看着面前的男人，江茉心里面只有疑惑。
她是谁？她在哪儿？对面又是谁？
茉茉……是在叫她吗？
她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大脑一片空白。
见她没说话，男人神色变得更加急切。
「茉茉？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我们去医院看一下？」
江茉还没作出回答，就感觉手边有什么东西震动了一下，她的注意被吸引。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但是肌肉还保存着记忆，会有很多下意识的行为。
比如手边的东西震动了，她就下意识地捞起来看了一眼。
面容解锁，一条简讯映入眼帘，上面是她熟悉的、即使失去记忆也记得的文字。
「规则第一条：切记，医院是个充满危险的地方，千万不要去！」
江茉看完简讯，只见对面的男人也探过头来想看她的手机，「茉茉，谁给你发消息？你的脸色怎么更难看了？」
江茉下意识把手机扣到桌子上，终于开了口：「没谁。」
对面的男人似乎不太相信，「真的吗？你的脸特别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江茉又说了一遍：「真的没谁，也没不舒服。」
见她这样说，男人也不再追问，但脸上的关切还没有消失，「好吧，那你想好喝什么了吗」
江茉顺着他的视线下移，发现自己面前摆着一份菜单，上面写着各种咖啡的名字。
她现在的感觉很奇怪，什么都不记得，却好像本能的熟悉这些文字。
江茉扫了一眼，回答：「椰青美式吧。」
「还是这个啊，」男人笑了一下，「你刚才不是还说每次来都喝这个，喝腻了，今天想换个奶咖试试吗？」
是吗？她不记得了。
江茉随口搪塞：「看了一圈感觉没什么想喝的，还是这个吧。」
男人没有异议，接着问：「那你再看看小吃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中午都没吃饭。」
江茉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胃，好像确实感觉有点空，她看了一眼男人的表情，把菜单往后翻了翻，随手指了个鸡米花，「这个吧。」
「好。」男人回头，招来服务生，「一杯美式，一杯椰青美式，一份鸡米花，谢谢。」
服务生记下点菜的内容，收走了菜单。
咖啡的制作过程很简单，鸡米花也都是半成品，东西很快就上来了。
江茉端起咖啡杯，趁机观察了一下四周。
这家咖啡厅人不算多，除了他们这一桌以外，剩下零零散散的也就坐了三四桌。
这些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江茉缓缓将视线放在了坐在对面的男人身上。
男人穿着一件白衬衫，扣子繫到了最上一颗，喉结若隐若现。他的袖子微微捲起，露出了骨节分明的手腕，左手手腕上戴着一块看起来价值不菲的表。
江茉怕自己一直盯着对面的人看会很奇怪，所以视觉重点放在了他脖子以下的部位，但也略带扫过对方的面容，男人的样貌远不止是英俊可以形容的。
他是谁？
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那条简讯说的规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还会有规则？
如果真的不能去医院的话，那她就不能表现出来自己的异常，否则一定会被送去医院。
正在江茉大脑一片混乱的时候，对面的男人又说话了。
「茉茉，你刚才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突然脸色苍白，叫你你也不答应，吓死我了。」
对方跟他说话的态度十分熟稔，说明他们两个是相对亲近的关系。
江茉抬眼看他，语气自然道：「没什么，就是中午没吃饭，突然感觉没力气，可能低血糖了。」
江茉想，自己应该也算不得失去了全部的记忆。
理论上来讲，如果什么都不记得的话，她可能连吃饭喝水都得让人重新教一遍才会。
可现在这些基础的行为她都会，还有一些日常概念，她也都知道，比如刚才脱口而出的低血糖。
她好像就是单纯的忘记了自己的经歷。
男人点点头，「吓我一跳，我以为你怎么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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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的语气中带了些抱怨，「我不是给你准备了便当吗？怎么中午又没有吃？」
准备便当，他们两个的关系似乎不仅仅是熟稔，甚至可以说是亲密。
江茉脑海中冒出来一个词——恋人。
他们是情侣吗？
应该是的。
江茉不知道自己之前对待对面这位男朋友是什么态度，只好笑了笑。
但是这似乎就是平常她应对对方的方法，男人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只是语气无奈的跟她说：「就是因为你天天记不住吃饭，我才每天早上给你做好便当让你带上，结果你是饭在手边都不愿意吃……」
江茉觉得她得弄清楚她的男朋友叫什么名字，不然也太容易露馅了。
于是趁着男人说话，她重新拿起了手机看了一眼。
这一看，倒是又让她看到了那条简讯。
好像男朋友应该是很亲近的角色，但是这条简讯的内容却像是让她提防着她的男朋友，为什么？
发简讯的人是谁？
江茉迅速的回覆了一条『你是谁』。
接着，她赶紧打开微信，通过聊天记录和聊天对话框的位置，推断出了她男朋友的名字：裴川。
正好在她放下手机的瞬间，裴川也停止了唠叨。
四目相对，江茉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满。
「你也别嫌我烦，不好好吃饭怎么能行呢？」裴川说。
江茉点了点头，又笑了一下。
裴川又是一声嘆息，「算了，先不说这个了，说说搬家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要不要搬到我那儿去住？」
没等江茉说什么，就连裴川的神情变得严肃，「影子杀人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现在这个世界很危险！你一个人住，还住在那么偏僻的老旧小区，我实在是不放心。」
江茉微微瞪大了眼睛。
什么？影子？杀人？
江茉的内心生出一股十分强烈的不适感，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是觉得很违和，好像跟自己的认知是相悖的。
在她的潜意识里，影子是不可能杀人的，这个世界也并不危险。
可对面的男人，她的男朋友，却这样告诉她。
裴川看她的表情，以为是她还在犹豫，继续自己的劝说：「不是我危言耸听，你也知道，我就是做这项研究的，这件事真的越来越严重了，十分危险！」
「如果你是担心上班不方便，我可以每天早上先把你送到单位。」
江茉压下心中的怪异，本能地有些抗拒。
可下一秒，就像是这个世界在告诉她有多危险一样，不远处，离他们最近的位置，突然发生了意外。
那桌坐了两个漂亮的女孩，像是闺蜜两个来喝下午茶。
江茉刚刚还隐约听到她们在聊最近碰到的八卦，结果不过瞬间，其中一个女孩儿就开始发出痛苦的哀嚎。
只见那女孩儿打在地上的影子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不断膨胀，然后将女孩儿包裹在其中。
前后不过三秒钟的时间，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影子里发出了t?一些细碎的声音，那声音有些粘腻，又像是咀嚼，又像是在揉捏。
又是三五秒，影子消失了，只留下一滩被随意捏碎了的人/肉。
恐惧、噁心、惊悚……一瞬间，所有负面情绪压倒般的向人袭来。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起，不管是服务生、店长，还是顾客，都一股脑的往外沖。
江茉和裴川这一桌的位置比较靠里，而且因为桌子摆放的原因，他们如果要冲出去的话，必须要经过那一滩碎肉，所以他们没有动。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江茉吓傻了。
这是与她的认知完全相反的东西，她本能的感觉，自己好像从未经歷过这么危险可怕的场景。
从来没经歷过吗？好像是这样的。
并且因为他们离那一桌太近了，碎肉掉落的时候，有一点血溅到了她这里。
溅到了她脸上。
救命！
就在这时，江茉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是裴川。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对面站起来，走到了她旁边，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抹掉了她脸上的血迹。
「别怕，茉茉，我在这儿呢，别怕……」
裴川的声音很好听，轻柔的哄着她。
江茉听到他说：「别怕，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江茉好像又陷入了短暂的失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咖啡厅的，等她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坐在裴川的车上了。
她摸了下刚才被血溅到的地方，干净了。
见她有了动作，裴川立马靠边停车，关切的问她：「怎么样茉茉，好点了吗？」
江茉扭头看他，轻轻点了下头，「好多了，我就是第一次看到那种场景，吓到了。」
裴川抬手，抚上她的后颈，微微用力，同时直视着她的眸子。
这是一个带有侵犯性的动作，让人动弹不得。
「我早就说了，现在这个世界很危险。搬去跟我一起住，我会保护你的。」
刚才在咖啡厅还是询问，现在直接变成了命令。
江茉隐隐有些不适感，但刚才惊悚的一幕还歷歷在目，她现在也没工夫搭理这一点怪异的感觉。
她只是觉得，如果她是一个人住，突然看到这样的场景，可能会被吓出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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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点了点头，同意了裴川的话。
裴川说自己下午还有事，先送她回家里，等明天忙完了，他再陪着她回去搬家。
江茉没什么意见。
只是，在江茉刚到裴川家里，目送着裴川离开之后，她的手机又响了。
「规则第二条：独居是最安全的，请务必独自居住，不要跟其他人回家！」
第二章
江茉突然感觉自己的后背有些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独居是最安全的？怎么不早说！她才刚到裴川家！
惊吓过后，江茉很快冷静下来，分析现在的情况。
到现在为止，她收到了两条来自神秘人的简讯，而这两条简讯的内容与她男朋友的行为正好相反。
所以神秘人和裴川是对立的。
神秘人到底是谁？
要相信简讯的内容吗？
江茉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是谁？」
对面没有回应。
这种时候应该没什么人能保持耐心，江茉干脆拨了电话过去。
冰冷的机械音回应她：「你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江茉好不容易平復下来的恐惧感又升了起来。
空号？空号怎么给她发的简讯？
江茉现在正站在裴川家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刚才亲眼看到了影子杀人的场景，本以为裴川家是安全的，结果有人告诉她这里也不安全。
就好像刚在外面见过鬼，进屋之后发现家里可能也有鬼。
江茉纠结了半天，决定忽略简讯的内容。
家里确实可能不安全，但外面一定是不安全的，那还是待在家里吧。
而且裴川是她的男朋友，最起码长了个人样，可发简讯的人脸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这么想着，江茉往里挪了挪。
可就算她选择忽视简讯，那上面的内容也还是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她的脑海里。
她不敢在屋里到处走，只是搬着椅子坐到了靠近门口的地方。
只要裴川家里有什么异常，她立马就跑。
来到裴川家的时候是下午三点，现在是夏天，天六点就黑了。
夏天应该是六点天黑吗？江茉也不太记得了，总之裴川就是在天擦黑的时候回来的。
裴川打开门，看到江茉坐在门口，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怎么坐在这儿？」
江茉看到他，心里稍稍踏实了一点，她站起来，随便找了个藉口：「我想等你回来。」
裴川失笑，「那去沙发上等啊，在这儿坐着多不舒服。」
江茉笑了笑，没有说话。
江茉发现，要是自己答不上来裴川的问题，只要笑一笑就行了，裴川不会多问。
好像她的性格就是这样，裴川已经习惯了。
裴川回来的时候手上拎着菜，跟江茉说了几句话，便径直走向厨房。
他一边处理食材，回头看了一眼江茉跟着过来了，便说：「想着你中午就没吃饭，咖啡厅里点的那盘鸡米花也没吃，晚上给你做顿好的。你可一定得吃啊。」
江茉点了点头，「谢谢。」
做饭的过程没什么意思，当然，重点是裴川回来了，江茉心里有了安全感，她想仔细看看裴川的家。
她在厨房门口看了一会儿，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裴川的房子是一栋小洋楼，楼下是厨房、洗手间、客厅和开放式餐厅，卧房都在楼上。
楼上江茉没去看，就看楼下，虽然不小，但也一眼望到头了，感觉不出来有什么危险。
或许危险在楼上？
但……江茉仰头看了一眼，楼上的房门紧闭着，还是等晚上再上去吧。
裴川做好饭了，两菜一汤，有荤有素，看着很有食慾。
江茉一天没有吃饭，这会儿确实是有点饿了，吃了不少。
吃完饭，江茉想跟裴川聊聊。不能去医院，她总得想办法知道自己之前经歷了什么，裴川肯定能透露出来有效信息。
可裴川却说：「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洗个澡去休息吧。」
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来了，时间不早了吗？不是才六点？
她扭头看了一下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好像……是不早了。
江茉点了点头，「好吧，那……但是我没有带洗漱用的东西。」
裴川沖她笑了笑，「你又不是第一次来住了，家里都有啊。」
江茉眨了眨眼睛，「是吗？」
「是啊。」
「哦……」
原来她不是第一次过来吗？
那条简讯说不要跟别人回家，自己独居才是最安全的，她下意识的以为自己从来没有过夜不归家的情况。
江茉正要去洗手间，裴川出声叫住她：「等一下，先喝杯蜂蜜水，助眠的。」
江茉回头，有些疑惑，「蜂蜜水……助眠吗？」
「你自己说的呀，你晚上睡不好，只有喝蜂蜜水才能睡着。」裴川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你今天怎么了？怪怪的。」
她说的吗？！江茉心中大惊，这不是露馅了？
她大脑飞速转动着，也没想到什么可以搪塞的理由，于是她又笑了笑，接过蜂蜜水，一口气喝了下去。
怕裴川多问，她把杯子塞回裴川手里，赶紧去了洗手间。
洗漱台的镜子后面是个小柜子，里面大半都是各种女士用的洁面护肤产品，最下层是两个情侣色的刷牙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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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证明了她确实不是第一次来。
江茉拿起那个粉色的，心不在焉的开始刷牙。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
依旧是那个神秘人发来的简讯：「规则**条：切记！不要再睡前喝蜂蜜水！如果不幸已经喝了，请务必清空手机上的所有简讯！」
这是神秘人发来的第三条简讯，如果说前两条简讯的内容还让江茉感到警惕，那么这条简讯带给她的只有愤怒。
这个神秘人就好像一个马后炮一样，早点说能死吗？每次都在她刚刚做完一件事以后才告诉她，你不能这么做。
江茉决定不再理会这个神秘人，说不定这人就是看不惯她和裴川感情好，专门拆散人姻缘的。
可洗完澡以后，鬼使神差的，她又拿起了手机，按照规则所说的，清空了手机上的简讯。
江茉也不知道为什么，从眼前已经发生的事情来看，这个神秘人给人的感觉不太好。
但她的潜意识里还是觉得，简讯不会平白无故地来。
只是删除简讯而已，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从洗手间出来，裴川将她带上了二楼卧室。
好像每次她来裴川家里都是跟裴川睡一张床，因为她在裴川卧室的衣柜里发现了她的衣服。
裴川安顿她先睡觉，自己去洗澡。
江茉总觉得时间有点早，现在睡觉应该睡不着。可沿着床边坐下以后，她立马就生出了眼皮发沉的感觉。
好睏……好像也不是困，就是疲惫，不想动，没有力气。
甚至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总觉得很没有安全感，缺些什么。
好奇t?怪，刚才还很清醒的，怎么突然就感觉意识不受自己控制了。
她突然就想到了神秘人发来的最后一条简讯，规则说，说……说什么来着？
就在江茉意识模煳的时候，门开了。
她抬起眼，看到了一道朦朦胧胧的身影。
等人走近了，她轻轻启唇，「裴川……」
裴川换上了居家服，刚刚洗完澡，他身上还带着些水汽。
听到江茉喊他，他应了一声，在江茉身边坐下。
江茉的意识很朦胧，她看不清裴川的表情，却本能的感觉危险。
她感觉裴川的眼神不太对，好像不再是白天那样温和，而是充满了侵略性，让她忍不住想逃。
可奇怪的是，刚才那股无端生起的不安，随着裴川的靠近，统统被抚平了，她又不想离开。
两种意识在拉扯，江茉感觉脑袋越来越不清醒，她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抬手，勾住了眼前人的脖子。
「裴川……裴川……」
她用一种带着点黏煳的声音喊着男人的名字。
几乎是下一秒，她的腰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禁锢住。
江茉如果还清醒着，就能看到，她感觉的危机不是错觉。
裴川哪还有白天温柔体贴的模样，他脸上的笑容带着说不出的诡异，眼神中迸发着疯狂的痴迷。
裴川怕自己的力气太大，弄疼了江茉，所以很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力道，手上的青筋都突了起来。
他轻轻将人带进自己的怀里，然后埋在江茉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呢喃着：
「茉茉……」
「茉茉，你爱我吗？」
「你最爱我了，对不对？」
江茉没有回答，因为她听不到裴川说话，她好像完全失去了意识。
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睡着了，还是溺水了。
说是睡着了，她却总有一股窒息感，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她的嘴。
说是溺水了，在她真的快要窒息的时候，又能唿吸到新鲜的空气。
除此之外，她只能听到啧啧的水声响起……
江茉被扔在一边的手机，此时正疯狂的震动着。
那个神秘的未知号码打来了电话。
电话没人接，自动挂断，屏幕还没暗下去，接着新的来电又打了进来。
打电话的人有多么着急，不言而喻。
趁着江茉喘息的时候，裴川终于分了一点点眼神给那部手机。
他垂眸盯着屏幕，眼神中的情绪晦暗不明。
江茉的唿吸趋于平稳，裴川倾身，继续靠近。
就在即将触碰到江茉的唇的时候，裴川勐地抬眼，朝着窗外看去。
屋外一片漆黑，没有月光，也没有星星，仿佛一片虚无。
手机停止了震动。
第三章
江茉醒来，已经是早上八点了，天光大亮。
她下意识摸了下身边的位置，一片冰凉。
不过这一摸，倒是摸到了自己的手机，她拿过来看了一眼，上面有未读的微信消息，是裴川发来的。
「裴川：茉茉，研究所还有事要忙，我先走了。早餐已经做好了，就在冰箱里，拿出来热一下就能吃，记得一定要吃饭。
还有，影子杀人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外面的世界很危险，非常危险！千万不要离开家！」
简讯的内容让江茉清醒了大半，甚至都忘了思考，昨天晚上是不是把手机放在了那个位置。
她缓缓从床上坐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想要驱散身上的疲惫感，但还是感觉身上很累。
为什么感觉这么累呢？她记得昨天晚上睡得很好呀，刚进房间沾了枕头就睡着了。
不对，好像还做梦了，她好像梦到自己跟裴川好像做了那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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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情侣，做这种事情好歹也挺正常，可她潜意识里就是感觉怪怪的。
那到底是梦吗？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不是微信的铃声，是简讯。
是那个神秘人。
「规则第二条：独居是最安全的，请务必独自居住，不要跟其他人回家！」
这条简讯不是新的规则内容，而是之前已经发过的，像是为了强调，又重复了一遍。
神秘人是在告诉她，跟裴川住在一起不安全，让她回到自己家吗？
其实这则强调跟她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她也想回家看看。
准确来讲，她是想知道自己是谁，自己的过往经歷是什么样的。
只有回家，能够消除她的这些疑惑。
昨天来之前，裴川说，今天会跟她回家一起去拿东西。
她本想趁着这个机会回去看看，但是看裴川这么忙，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她想自己回去。
只是有一点让她很纠结，昨天她已经见识过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危险了，她担心自己走出这个家门，真的会遇上昨天那样的事。
昨天幸好是有裴川在，如果今天是她一个人遇上这种事呢？如果影子杀人发生在她身上呢？
肯定必死无疑。
想到这里，江茉生出了退意。
但那个神秘人就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立马又一条简讯发了过来。
「规则第二条：独居是最安全的，请务必独自居住，不要跟其他人回家！」
「规则**条：切记！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的直觉！」
看到简讯内容，江茉心里冷笑，神秘人简讯里『不要相信任何人』的意思，可能是想让她不要相信裴川，可是这个『任何人』不也包括了神秘人自己吗？
但很快，她就有点明白过来这条简讯的意思了。因为如果让她扪心自问，感受自己的直觉的话。
她想回家看看。
她只是觉得很不对劲，觉得自己不对劲，觉得自己和裴川的关系不对劲，甚至整个世界都不对劲。
她回到自己住的地方看看，就能安心了。
江茉趁着内心生出的冲动，迅速洗漱换了衣服出门。
在洗漱期间，她查了影子杀人的相关新闻。
影子杀人的情况大约是从三年前开始的。
纽约街头，一位年轻男子正在过马路，他的影子突然开始膨胀，然后将他吞噬，只留下一地碎肉。
这则新闻轰动了全世界，大家都在猜测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影子拥有自我意识，可惜还没找到原因，影子杀人就开始在世界各地爆发。
三年的时间过去，全世界的科学家把被影子吞噬的受害者的残余组织研究了个遍，依旧没有找到原因，倒是影子杀人的事发概率越来越高了。
科学找不到，人们就把希望寄托在玄学上，人们认为是佛祖和上帝一起发怒了，来惩罚过度侵害地球的人类。
那段时间，玄学从业者可谓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但有天晚上，一位知名的玄学从业者在直播算塔罗牌的过程中被影子吞噬，数百万网友都看到了那场直播，人们对玄学的信仰也就此坍塌。
科学也得不到救赎，玄学也得不到救赎，世界彻底陷入了混乱。
虽然人们总喜欢在网上调侃，希望这个世界上莫名其妙少一半人，自己是哪一半都行，但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大家还是会本能的感到畏惧。
大约在半年前，混乱的局势终于有所改变。
虽然影子杀人的原因还是没有找到，但总结出了规律。
1、只有自然光照射出的影子才会膨胀杀人。
2、只有人体皮肤直接被照射而出现的影子才会膨胀杀人。这里可以理解为不要将自己的皮肤直接暴露在空气中，一寸也不行。只要有一寸被自然光照到而投射出影子，就有可能出现影子杀人的情况。
有了防护措施，就相当于有了生的希望，秩序也渐渐恢復。
江茉好像想起来了，怪不得昨天她看到路人都是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至于昨天在咖啡店的那个女孩，好像她进来的时候身上也是穿了很长的防晒衣，坐下之后才把衣服给脱掉。
她估计是没注意窗户，被外面照进来的阳光打下了影子。
江茉不禁想：这可是关乎生死的大事，竟然坐下的时候都不注意一下窗户的位置吗？
算了，可能那个女孩见到朋友情绪比较激动吧。
江茉按照规律，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还打了一把很大的黑伞，然后出了门。
路上的行人都是跟她一样的打扮，大家低着头，行色匆匆。
江茉按照手机购物软体的收货地址，找到了自己的出租屋。
她刚毕业没多久，工作也就两三个月，为了便宜，她租了一个离公司近但很老旧的小区。
裴川应该是跟她提过很多次同居，她一直都没同意。
老小区一个单元最高五层，江茉住在三层。
她用钥匙开了门，一个40平米的小公寓出现在眼前。
因为是租的房子，她没太认真装饰，只是收拾的比较干净。
江茉走进去看了一圈，在桌子上看到了自己的照片。
但……就算是回到了自己一直以来居住的地方，好像也没找到熟悉的感觉，她依旧觉得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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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这个地方比裴川家给她的感觉还要陌生。
这真的是她家吗？
桌子上的t?照片好像在回答：是的。
江茉开始翻找屋子里的东西。
她把自己的衣服、书本、电子设备挨个看了一遍，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陌生。
很不对劲。
这跟她想像的不一样。
江茉沿着床边缓缓坐下，有点纠结。
要不还是去一趟医院看看，或者干脆把自己失去记忆的事情告诉裴川。
虽然不知道去医院或者告诉裴川会不会有什么用，但她觉得总比自己一个人迷茫着好。
江茉的手无意识的在床上摸了摸，打算给裴川发微信，然后她就在被子底下摸到了一个信封。
这个几乎没有人会写信了，这里怎么会有一个信封？
江茉拆开信封，上面只有六个大字：影子不会杀人。
江茉只觉得头皮发麻。
如果仅仅只是这六个字，不会让她感觉恐惧，让她恐惧的是……她终于在这个字迹上找到了熟悉的感觉。
这是她的字迹。
手机突然响了，有人给她打微信电话。
空荡荡的房间里，看着自己的字迹，突然听到手机铃声，江茉被吓得打了个哆嗦。
她平復了一下心情，才拿出手机。
是裴川。
江茉接了起来，「餵？」
裴川焦急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你在哪儿？」
江茉下意识想隐瞒自己回家的事情，但是裴川好像很着急，没有第一时间得到她的回答，就加重声音又问了一遍：「你到底在哪儿？！」
江茉回答：「在家。」
「我现在就在家，我没看到你。」裴川快速说完，反应过来了江茉的意思，「你在那个出租屋？」
江茉：「嗯。」
「我不是说过了，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好好在家待着，不要往外跑。」裴川长出了一口气，「算了，你就在屋里等着，我马上到。」
说完，裴川挂了电话。
从昨天开始，江茉对裴川的印象就是温柔。
裴川说话很温柔，行为很体贴，刚才那通电话里，裴川的态度跟昨天完全不一样。
倒是很像……很像昨天她晚上梦里的裴川。
裴川怎么感觉也有点不对劲？
江茉在屋里等了不到十分钟，门就被敲响了，同时裴川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茉茉，开门，是我。」
楼道里也有窗户，不确定阳光会不会透过窗户照进楼道，江茉还是穿好了防晒衣才去开门。
裴川站在门口，身上也披着一个大大的斗篷。
裴川的神色很急切，一见到她就说：「你为什么突然回家了？是有什么要拿的东西吗？」
江茉想了一下，点了点头，「我……我有一些工作没有做完，存在电脑上了，我想回来拿电脑。」
裴川眉头紧皱着，「下次如果你想回来的话，可以让我陪你一起回来，不要自己一个人。」
裴川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点不好，说完以后，他长出了一口气，勉强笑了笑，「茉茉，我不是凶你，你知道的，我就是影子杀人现象的研究员。」
「现在真的很危险，因为我们预测到影子杀人的条件可能有所改变，继续按照之前总结的规律未必能够躲过被影子吞噬。」
「因为怕引起恐慌，这个情况还没有公开，但是很快就瞒不住了，预计下个月就会公之于众。」
「你相信我，真的不要再到处乱跑了，这个世界的危险程度比你想像的要高得多。」
江茉点点头，「好，我知道了。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裴川摇摇头，「东西拿好了吗？拿好了我们就快走吧。」
「我家的窗户都是做过特殊处理的，阳光照进来不会有影响，还是待在我家安全。」
江茉：「好。」
江茉回屋去拿了电脑，然后跟着裴川一起下楼。
坐上车以后，她突然感觉不太对劲。
刚才打电话的时候，裴川不是说，自己就在家吗？她从裴川家过来用了40分钟，怎么裴川10分钟不到就来了。
江茉把自己的疑惑问出口，裴川回答：「哦，我刚才没在家，我是通过家里的监控发现你不在，想问问你在哪。」
「你那会儿说你在家，我以为你是为了搪塞我编的，我就故意告诉你我也在，想让你说实话。」
「结果你也没骗我，你说的是你在你自己家，是我想多了。」
这个解释倒是说的通。
江茉压下心中的不适感，往后靠了靠，看着窗外不断后移的风景，放空大脑。
可能真的是她想多了，是她突然就失去了记忆，还有一个神秘人不断给她发简讯干扰她，让她对这个世界都疑神疑鬼的。
然而，就在她刚刚说服自己不要多想的时候，路边一家店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好像是一家快餐店，门两边是大大的落地窗，店里人很多，因为店铺门口挂着很大的招牌：特殊处理玻璃，店内可脱外套。
有一个女孩坐在靠窗的位置，江茉透过玻璃，看清楚了女孩的模样。
这好像……就是昨天咖啡店里被影子吞噬的女孩儿！
红灯变绿，车子重新启动，那家店也离视线越来越远。
江茉缓缓扭过头，重新靠在椅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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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川扭头问她：「茉茉？你怎么了？」
江茉摇摇头，她脑子里一会儿是昨天亲眼看到的影子杀人的景象，一会儿是这个女孩儿在店里吃饭的模样，一会儿是网上铺天盖地影子杀人的新闻，一会儿又是在出租屋里找到的那张纸条。
半晌，江茉扭头问裴川：「那个，你说……会不会其实根本没有影子杀人的事情？」
第四章
裴川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扭头去看江茉，「你在说什么呢？怎么可能？」
不过因为开着车，他也只是偏头看了一眼，就迅速收回了目光。
「自从影子杀人的新闻爆出来之后，整个社会都陷入了惶恐之中。」裴川说：「人们不愿意出门，没有消费，经济崩溃。随时随地都可能陷入死亡，激发了人的恶性，犯罪率直线上升。长久以来得不到解决方法，人们对政/府的信任度降低。」
「如果影子杀人的事情不是真的，国家怎么会允许这样的新闻出现？」
江茉问：「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境外势力故意在我们国家制造恐慌呢？」
「那就更不可能了，」裴川直接否认：「第一例影子杀人事件发生在纽约。」
「而且你可以上外网去看，这可不止是我们国家发生的事，全世界各地都有。不会有哪个国家如此疯狂，为了使敌国陷入恐慌，把全世界拉下水。」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确实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我刚才也说了，第一例影子杀人事件发生在纽约。」
裴川说的非常有道理，江茉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看错了。
毕竟昨天死在咖啡店的女孩她只看了一眼，刚才坐在快餐店里的女孩她也只看了一眼。
江茉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扯了个笑容出来，「那可能是我想多了。」
裴川腾出一只手，轻轻揉了揉江茉的脑袋，「确实越来越危险了，你被吓到了也正常，还是回家好好待着吧。」
江茉沉默。
从昨天开始，裴川说的最多的话，表达的最多的意思，就是让她好好在家待着，好好待在他身边。
多次重复往往有着强调的意思，这是在给她心理暗示。
情侣之间说话……需要这样强调吗？
到了家，裴川没再提影子杀人的事，而是去了厨房。
他似乎很喜欢做家务，至少江茉的视角里，裴川两次进厨房都是笑着进去的。
裴川让江茉坐着看电视，但江茉心里想着今天回家时找到的那张字条，没什么娱乐的心情。
趁着裴川在做饭，她又把那张纸条拿出来看了看。
人对自己的事物总是格外的熟悉，出租屋里那一屋子的东西，她没有一个觉得眼熟的。只有这个字条，只一眼就感觉像是自己的。
影子不会杀人。
那外面发生的是什么？
江茉又拿出手机，那个给她发简讯的神秘人没有动静，她想了想，主动发了条信息过去。
「影子到底会不会杀人？」
意料之中，对方没有回覆。
她打过去电话，也显示是空号。
江茉心里一阵烦躁。
谁能来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谁？能不能把失忆的事情往出说？她到底应该听谁的？要不干脆告诉裴川自己的情况好了。
真想报警。
最后一个念头闪过脑海，江茉迅速将其抓住。
对啊，报警！她可以选择相信警察。
江茉点开通话界面，肌肉就像自己有记忆一样，按下了电话号码。
但是对面传来的声音，却是让她的心都沉入了谷底。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空号？报警电话是空号？这怎么可能呢？
「茉茉？」
正在江茉沉思的时候，一道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她整个人一激灵，下意识把手机锁屏，然后扭过头去。
裴川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正垂着眸子看t?她。
裴川是背着光站的，江茉仰头，一时间竟然看不清他的表情。
裴川喊她，她也没应，两人无声地对视着，气氛似乎有些紧张。
但又好像是江茉的错觉，因为裴川很快就绕过沙发坐到她旁边，十分自然地问：「干什么呢？怎么一看见我就把手机给收起来了？有什么我见不得的东西？不会是……偷偷摸摸加了别的男人吧？」
这么一说，江茉的紧张感立马就散去。
她也轻笑了一下，「你想什么呢？你不是说了，外面的世界很危险，我想办法自保还来不及，哪有闲心去加别的男人。」
这样插科打诨一下，那股紧张的氛围就消失了。
裴川伸手揉了揉江茉的头髮，「饭做好了，快来吃吧。」
「这么快？」
裴川反问：「又不是什么炖肉，炒几个菜而已，用不了多久。」
两人来到餐厅吃饭，就像昨天一样，刚吃完晚，也就是大约六点的时候，天又黑了。
裴川把碗筷收拾好，两人看了会儿电视，便到了睡觉时间。
裴川进厨房去沖蜂蜜水。也就是这个时候，江茉又收到了神秘人发的简讯。
「规则**条：切记！不要再睡前喝蜂蜜水！如果不幸已经喝了，请务必清空手机上的所有简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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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昨天晚上在洗手间里面收到的简讯内容一模一样，提醒她不要喝蜂蜜水。
江茉记得昨天晚上喝完蜂蜜水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这应该可以说明蜂蜜水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有一点可以算作异常，就是她昨天睡得特别沉。沉得就像昏迷的一样，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江茉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今天晚上不喝那杯蜂蜜水，应该就会有答案。
她做好了拒绝裴川的准备，却没想到，竟然拒绝不掉。
「茉茉，你睡眠不好，只有喝蜂蜜水才能睡着，还是喝了吧。」
江茉轻轻皱了下眉头，「但是我今天真的不想喝。没事儿，睡不着就睡不着了，一个晚上不睡也不会怎么样。」
「睡不着怎么能行呢？你这段时间本来就精神不好，还是喝吧。」
江茉没再说话，仰起头看他。这好像是一种无声的抵抗。
本来江茉还在犹豫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其实蜂蜜水根本没什么问题，裴川的反应倒是落实了神秘人发的简讯。
为什么不能不喝？不喝蜂蜜水会发生什么吗？
裴川像是听到了她内心的疑问，嘆了口气，解释道：「茉茉，我说过了，这个世界很危险。」
江茉问：「那跟我睡觉不睡觉有什么关系吗？我晚上就算是睡不着，也只会躺在床上，又不会出去。」
裴川接着说：「我也说了，我是直接参与影子杀人研究的，影子杀人是不断在进化的。」
江茉看着他，等着他接着往下说。
裴川严肃道：「影子在夜间突变的概率更大，在夜晚，即便不是在自然光下，也有可能发生影子吞噬人的情况。」
裴川的表情不像是在作假，好像确有其事，但是这个说法根本经不起推敲。
既然不陷入睡眠，会有这么大的风险，为什么刚才不说，非要她露出恼意才说？
而且，夜晚的影子在非自然光下也能发生变异，意思就是灯光照下来的影子也能让影子变异，但是这跟睡不睡着有什么关系？就好像她睡着了就没有影子了一样。
不过江茉还是接过了蜂蜜水，一饮而尽。
裴川这样坚持，更加说明了晚上喝蜂蜜水是有问题的，到底有什么问题，她想，只有她喝了水才能知道。
江茉喝完，把杯子递给他，什么都没说，就转身进了洗手间。
作为女朋友，自己的任性没有被满足，她发脾气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且，她需要快点进洗手间，把刚才喝的水吐出来。
晚饭过去也就两个小时，胃里的东西还没有完全消化完，她催吐不光吐出来了蜂蜜水，连带着没有消化完的食物一起吐出来。
胃酸连带着食物残渣一起划过喉咙，火辣辣的疼，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1】
待咽喉的疼痛缓解，江茉开始洗漱洗澡。
等她洗完来到卧室，裴川也刚洗完澡，头髮还有点湿。
裴川大概是还记得自己刚才惹她不高兴了，一看见她就开始道歉。
「对不起茉茉，我刚才也不是有意要凶你的，但是喝蜂蜜水确实是为了你好，你不要生气了。」
江茉嗯了一声，很淡的笑了一下，「没事，我知道。」
「那你还生气吗？」
「还好，」江茉说着，顺便躺进了被窝，「别说这些了，我困了，睡觉吧。」
「好。」
裴川去关了灯，江茉听着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在床边消失。接着身边的床铺往下陷了一点，裴川躺在了她身旁。
不知道是不是今夜没有喝蜂蜜水的缘故，江茉并没有像昨天一样，一挨枕头就睡着，反而格外清醒。
什么都没有发生。
跟预想的不一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生。
就在江茉酝酿出睡意，朦朦胧胧快要睡着的时候，她感觉到一股凉意贴了过来。
不，不是凉意，简直就是冰块。
好像有一块冰凑到了她的身边，不断地散发着冷气。
到底是什么东西？影子？还是裴川？
裴川的话……怎么可能这么凉呢？尸体都没有这么凉。而且她跟裴川牵过手，也靠在一起过，并不是这个温度。
这一瞬间，好奇心战胜了恐惧，江茉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
入眼是一片漆黑。
就在她准备扭头去看身边的东西的时候，她失去了意识。
第五章
江茉又是早上八点起来的。
经过昨天晚上，她基本上可以确定，那杯蜂蜜水非常有问题。
不仅蜂蜜水有问题，裴川这个人也很有问题。
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已经开始偏向神秘人了。
江茉起来，下楼看了一圈，裴川又不在。
手机上有他留下的微信，说自己去上班了，饭在冰箱里。
江茉洗漱了一下，下楼去吃早饭。
她又不抱希望的给神秘人发去了简讯，问影子杀人的事情，没想到今早对方竟然回復了。
简讯上只有六个字，就像她昨天在家搜到的纸条一样——
「影子不会杀人。」
影子不会杀人，那为什么铺天盖地都是影子杀人的新闻？
还有，怎么才能躲过喝蜂蜜水？她昨天都催吐了，好像也没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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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最重要的，她对报警电话有着肌肉记忆，为什么拨出去会是空号？
江茉还有很多疑问，脑子也很乱，乱得她都不知道应该先问哪个问题。
她干脆想到哪个问题就问哪个，可简讯发了一长串，神秘人又消失了。
江茉随便往嘴里塞了几口饭，确保自己不会低血糖，便开始在房子里乱转。
神秘人给她的第二条规则，就是只有自己家才是最安全的，换言之，裴川家里有危险。
有句话叫做富贵险中求，她是不是也能在这个充满危险的地方找到自己疑问的答案？
反正她也出不去。
这是一幢小别墅，楼下几乎一眼就能看到头，倒是楼上，四个卧室她只见过自己晚上睡觉的那个。
江茉上了楼，从左边数第一间开始查看。
第一个房间像是客房，布局很简单，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还有一张书桌。
床上放着整齐的杯子，衣柜里空荡荡的，桌子上也什么都没有。
第二个房间就是他们两个晚上睡着的卧室。
这个房间江茉也没放过，她只有晚上睡觉的时候进来，房间里很多东西她都没有仔细看过，这会儿是个好机会。
这个卧室最大，屋里还有一个洗手间，洗手间里放的都是裴川的日常用品。
衣柜占据了一整面墙，里面是他们两个人的衣服。
裴川另有书房，所以这个房间里没放什么书桌，只有床两边有床头柜。
江茉把两边床头的抽屉都看了一眼，里面有充电器和不知道干什么的钥匙。以及一本书，名为《爱情心理学》。
书很旧，能看出来它被翻动了很多次。
江茉把书拿出来，一打开，就到了被折角的一页。
这一页的内容写的是吊桥效应。
吊桥效应是指当一个人提心弔胆地走过吊桥时，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如果这个时候碰巧遇到另一个人，就会把由这种紧张刺激的情境引起的心跳加快归因于对方使自己心动而产生的生理反应，进而对对方产生情愫。
吊桥效应进一步可以延伸为，在高压力或刺激的环境下，人们容易误将紧张、刺激的情绪误解为附近某人的吸引力。【1】
书在这一页折角，可能是为了当做一个简易的标籤，方便下次阅的时候继续看。
可是……从这本书的磨损程度来看，明显是全书都被看过很多次了，没必要做标记。
除非是这页内容，看书的很最近很需要。
江茉不想把书上的内容联t?想到自己身上，但是很明显，她目前所经歷的事情非常符合书上的内容。
一个充满危险的、随时随地都会有心理压力的环境，身边唯一出现的异性还在不断制造恐慌，并且告诉她，只有待在他身边才是安全的。
所以……他们不是情侣吗？
恋人之间需要应用到《爱情心理学》吗？
除非……他们压根就不是情侣。
把书放回原位，江茉又去其他房间看了看，第三个房间还是客房，跟第一个房间并无不同。
第四个房间的门是锁着的，江茉猜测这是裴川的书房。
书房里一定有很多重要的东西，这门还锁着，就更可疑了。
江茉从网上搜了开始教程，试着上把锁打开，可惜到底不熟悉，没能成功。
到现在，这个家里除了书房以外，江茉基本每个角落都摸清楚了。
大部分都很正常，只有那本《爱情心理学》存在疑点。
她和裴川之间到底怎么样，问裴川肯定问不出来。
问神秘人……江茉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神秘人没有回消息。
或许这个神秘人也是处处掣肘，不能时时都回復她的消息。
所以真要探寻到真相，还是得靠她自己。
江茉梳理了一下目前已知的情况。
第一，书房上锁，说明书房里有不能被她看到的东西，要想办法进书房。
第二，晚上她会失去意识，说明夜晚会发生不能让她知道的事情。
第三，外面处处是危险，神秘人和她自己的字条却在在说外面根本没有危险，裴川在阻止她与外界接触。这也说明……去外面可以寻找到真相。
想到这里，江茉立马拿好手机下了楼。
她连防晒外袍都没有穿，反正危险也是虚假的，用不着把自己包那么严实。
她还不知道为什么裴川会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制造出一个虚假的世界，但没关系，她很快就会知道了。
然而，江茉的一切想像都在拉开门的时候破灭了。
因为门根本就打不开。
裴川把她锁起来了！
手机在这时响起，是微信电话。
在静谧的房间里，这声音显得格外突兀，甚至有些刺耳朵。
江茉祈祷是神秘人的来电，可她的内心知道，神秘人如果来电，不会打微信电话。
果然，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裴川。
江茉听到了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
她咽了下口水，在电话即将自动挂断的时候，按下了接听键。
「茉茉，睡醒了吗？」听筒里传出裴川的声音。
江茉嗯了一声。
「冰箱里有做好的饭，拿出来用微波炉热一下就行了。记得吃饭啊，可别又煳弄。」
江茉：「你早上给我发的消息已经提醒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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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川轻轻笑了一下，「我也不想这么烦，可谁让你总是不吃饭呢？」
江茉咽了下口水，缓解了嗓子的干痒，「知道了。」
她还以为裴川发现了什么，接起来电话的时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几句闲聊，倒是江茉的心渐渐放了下来。原来只是打电话问候她。
可下一秒，裴川的话却是让她嵴背发凉。
「还有啊茉茉，我知道你的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可我还是要说。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别老想着往外跑。」裴川的语气严肃下来，「要是实在觉得家里无聊，可以看电影看电视，再不济还有游戏可以玩。外面真的没什么意思，别出去了。」
江茉的手渐渐握紧，「你在监视我？」
裴川的唿吸顿了一下，接着他轻笑着说：「怎么会？在你来之前，这么大的房子都是我一个人住的，我怕不安全，就在家里装了摄像头。」
「平时我也不会看监控，这是刚才正好休息，随便看了一眼你在干什么，看到你想出去，就提醒一下你。」
江茉心底冷笑，说这么多，不还是在家里装了摄像头，观察她的动向吗？
她尽量动作自然的四处看了看，没有很明显的监控探头，裴川用的应该是针孔摄像头。
如果是为了安全，需要装这么隐秘的摄像头吗？
江茉已经对这个名义上的男朋友彻底失去了信任，不过现在裴川应该在观察着她，她不能表露的太明显。
裴川这样欺骗她，明显不是个正常人，如果骗局被揭穿，说不定她会陷入危险之中。
江茉沉默了许久，裴川大概也知道自己做得有些过分，所以没有催促她，只是静静的等着。
半晌，江茉重新开口：「好吧，我知道外面危险，我不出去，你也别看我了。」
裴川立马应声，「好，我不看。」
挂断电话，江茉走到沙发跟前坐下，打开电视，随手选了一部电影。
她目不转睛盯着电视屏幕，思维早已经飘到了窗外。
怎么才能离开这里？
怎么才能去到外面？
不到四点，裴川回来了。
江茉应声看向门口，只见裴川手上提着菜和公文包，合上了门。
他手上没有钥匙。
大部分门都是里面锁了外面开不开，很少会有外面锁了里面开不开的情况，所以江茉推测，裴川是出去以后给外面又上了一道锁。
这也就是说，只有裴川在家的时候，才是离开的最佳时机。
所以怎么能让裴川不注意到自己呢？
裴川进门，先把菜放进厨房，然后挂着一脸歉意朝她走过来，「抱歉，今天惹你不开心了。」
江茉轻轻摇头，「没事，你也是为我好。」
裴川眼中迸发出惊喜，「你不怪我？」
江茉继续摇头，「不怪。」
裴川长出了口气，「那就好。」
江茉看着他，缓缓抬起双手，像是在索取拥抱。
裴川不可思议，却怕自己会错了意，「你……」
江茉缓缓眨了下眼，「抱一下。」
裴川立马绕过沙发，重重将人抱进怀里。他好像对这种事并不熟练，江茉感觉他的唿吸急促，整个人都兴奋得发抖。
赌对了。
怎么样才能在裴川在家的情况下让他放松警惕，从家里跑出去？那本《爱情心理学》上写着答案。
不管裴川多么不正常，他会把那本书翻到这种程度，说明他是爱她的，很爱很爱。
所以能让裴川失去理智的，就是她自己。
江茉想着，缓缓偏头，唇瓣贴上裴川的耳朵，轻轻喊着他的名字：「裴川……」
裴川只觉得脑海中一根紧绷着的弦断了。
第六章
江茉微微侧头，一个很轻的吻落在了裴川的唇边。
裴川的眼睫颤了一下，立马追过来也吻住她。
一开始还是小心翼翼的，后来大概是发现了江茉并不排斥，裴川也不再压抑本能。
江茉感觉自己的嘴被迫张开，有什么湿滑的东西在其中使劲搅动着。
感觉有些陌生，但她还是努力回应着。
裴川的唿吸越来越重，江茉感觉自己要被他的气息所淹没。
她微微睁开眼，观察了一下，裴川的眼睫垂着，似乎沉浸在这个吻中。
江茉在思考，裴川看着已经沉沦，如果现在推开他，趁着他没反应过来的时间跑出去，成功的概率有多大？
但很快，这个念头就被打消了。
因为她的后颈被轻轻捏了一下，接着裴川微哑的声音传来：「茉茉，专心些……」
江茉咬了下他的唇，似乎是在做出回应，同时脑海中立马换了思路。
不行，裴川还清醒着。
男人的力量和速度不一定都比女人更强，但裴川身型高大，江茉捏着他的胳膊，他发力间胳膊上都是漂亮的肌肉线条，他的力量和速度一定是比自己快的。
如果真的想要趁他不清醒的时候跑出去，江茉想，自己得先跑出去几百米。
裴川在怎么样也不至于眼睁睁看着她跑出去几百米而没有反应，这个时间差太难打了。
除非……有什么事情能让裴川离开一小会儿，不看着她。
江茉想了一会儿，轻轻用力，把裴川推到了沙发上，自己坐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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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裴川惊讶的目光中，她将脑袋埋在了裴川的颈窝，轻声说：「裴川，我害怕……」
反正都到这一步了，索性就这么继续下去吧。
等会儿如果真的……她不信裴川不去洗澡！
裴川的双臂收得更紧，几乎要将江茉跟自己融为一体。
「不怕，茉茉，我在呢，不怕……」
唇舌又纠缠在一起，江茉的手动了动，逐渐下移。
明明一开始是江茉在主导着，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裴川的手跟她的手握在了一起，施力的对象就换成了她。
江茉一开始是面对着裴川坐下，两人还一下一下吻着，等她清醒过来，她已经背对着裴川坐下了。
裴川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江茉低头看着那只手，因为用力，蓝色的血管微微凸起。
江茉的唿吸越来越不稳，裴川贴在她耳边轻轻哄着，「茉茉，放松点，我的手动不了了。」
江茉调整唿吸，让自己的思维保持清醒。
不对，是要让裴川离开一小段时间，要让裴川去洗澡，不能她去。
江茉正想着调整姿势，突然，刚才一点一点积累下来的感觉t?好像突然满了，她只觉得自己的思维突然停滞，再怎么用力也无法保持思考。
隐约低头瞥见裴川的手，好像也意识到她的反应，停在了最深的地方。
半晌，江茉终于回了神。
她跟没骨头一样靠在裴川身上，轻轻喘着气，却还惦记着得让裴川去洗澡。
裴川侧头，亲了下她的耳朵，「茉茉，喜欢么……」
江茉的手撑着他的腿，使劲儿转了过来，泛红的眼睛看着他，「还……咳！还要。」
裴川有些惊讶，但看着江茉的动作，他明白了江茉的意思。
他轻轻笑了下，「好。」
裴川终于如江茉所愿，身上被弄脏了。
江茉像是有洁癖一样，皱着眉头，面露嫌弃，推着裴川去洗澡。
「太黏了，好脏，你去洗澡。」
裴川还抱着她，「一起去。」
江茉摇头，「不行，我不跟你一起洗。」
「那我先抱你去。」
「我等会儿自己去！」江茉作出一副害羞又急切的模样，「你快去！」
裴川看着她，轻轻笑了笑，只当她是恼羞成怒，「好，我去。你也快洗，或者先把衣服穿上，小心着凉。」
江茉点头。
看着裴川进了洗手间，江茉立马起身，随手用纸巾擦了擦，然后快速套上衣服。
没有了裴川离开时从外面上的那道锁，门一下就打开了。
江茉轻手轻脚关上门，又放轻脚步，离开别墅。同时她给神秘人发去简讯：「我从裴川的房子里逃出来了。」
对面没有回覆，江茉也等不及对方的回覆了。等离开房子五十米，便立马开始狂奔。
不知道是不是进入了夜晚的缘故，路上没有人，一个都没有。
附近的房子也都是暗着的，没有一家亮着灯。
江茉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慌，加快了速度。
得先跑出这片住宅区，然后去找警察。
跑了没多久，江茉的脚步就渐渐慢了下来。
倒不是她累了，而是因为……起雾了。
好浓的雾，顷刻间就到了看不清周围的程度。
为什么在市区，在这个时间，会突然起雾？
江茉拿出手机，给神秘人发去的简讯没有回覆，报警电话拨出去依旧是空号。
她打开了手电，准备借着光继续走。
就在这时，有脚步声响了起来。
脚步声是从她身后传来的。
一下、一下，越来越近，慢慢接近她。
江茉咽了下口水，关掉手电筒，向后看去。
身后不仅有声音，还有光。
会是谁？
是裴川吗？
还是成了型的影子？
神秘人和自己的纸条都说了，这个世界上影子不会杀人。可眼下这种情况，她又亲眼看到过影子杀人，很难不往这上面想。
伴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那道光也将浓雾驱散。
很快，身后的人便到了眼前。
是裴川。
江茉松了口气。
说实话，此时此刻，出现的人是裴川算是最好的情况了。
但很快，这口气又被提了起来。
裴川不是在洗澡吗？为什么这么快就穿戴整齐的出现了？而且他手上拿着灯，就好像早就做好了四周有雾的准备。
裴川到底是因为有雾才拿灯，还是雾因为裴川而起？
江茉咽了下口水，忍不住想后退，好在裴川在距离她几米的地方就停了下来。
江茉想着那本《爱情心理学》，努力告诉自己：别怕，不管裴川是什么东西，应该……应该都不会伤害她。
她长出了一口气，努力扬起一个笑容，想让自己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可颤抖的声音出卖了她的真实情绪。
「你……你怎么出来了？洗得这么快。」
裴川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
江茉又问：「你是……是什么？是人吗？」
裴川忽的弯了下唇，然后摇了摇头。
江茉感觉自己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裴川嘆了口气，「对不起，是我太愚蠢了，我又搞砸了。」
江茉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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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川看着她，认真道：「再来一次，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弄错了。」
江茉想问他到底在说什么，可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紧接着失重的感觉传来，她失去了意识。
*
「学姐，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江茉勐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一家咖啡厅里。
她的对面坐着一个男人，对方正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对上她的视线，男人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学姐？你还好吗？」
看着面前的男人，江茉心里面只有疑惑。
她是谁？她在哪儿？对面又是谁？
学姐……是在叫她吗？
她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大脑一片空白。
见她没说话，男人神色变得更加急切。
「学姐，你到底怎么了？你是犯困了还是哪里不舒服？要不今天就算了，我们去医院看一下？」
江茉还没作出回答，就感觉手边有什么东西震动了一下，她的注意被吸引。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但是肌肉还保存着记忆，会有很多下意识的行为。
比如手边的东西震动了，她就下意识地捞起来看了一眼。
面容解锁，一条简讯映入眼帘，上面是她熟悉的、即使失去记忆也记得的文字。
「规则第一条：切记，医院是个充满危险的地方，千万不要去！」
江茉看完简讯，只见对面的男人也探过头来想看她的手机，「学姐，谁给你发消息？你的脸色好难看啊，我们要不还是去医院吧。」
江茉下意识的摇头，「不，不用。」
「真的吗？」男人看起来还是很担心，「学姐你的脸现在完全没有血色，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还是回去吧。」
江茉没有说话，反而打量起面前的人。
男人穿着一件白衬衫，扣子繫到了最上一颗，喉结若隐若现。他的袖子微微捲起，露出了骨节分明的手腕，左手手腕上戴着一块看起来价值不菲的表。
江茉怕自己一直盯着对面的人看会很奇怪，所以视觉重点放在了他脖子以下的部位，但也略带扫过对方的面容，男人的样貌远不止是英俊可以形容的。
这一幕……怎么这么熟悉？
这个人……也有点熟悉。
「学姐？」
对面的男人又在喊她了。
江茉回过神，看着他的眼睛，试探着问：「裴……川？」
男人嗯了一声，「怎么了？」
「没什么，」江茉摇了摇头，「就是……想叫叫你。」
裴川笑了一下，他那副俊容不笑的时候是温文尔雅，笑起来又充满朝气。
「你这话说的好像……好像撒娇啊。」
江茉啊了一声，赶紧摆手，「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知道，跟你开玩笑的，」说到这里，裴川压低了声音，「我倒是希望你有。」
江茉没听清他说什么，「什么？」
「没什么，」裴川正了正神色，「要不今天还是算了吧，你看着不舒服，先回宿舍休息。话剧也不着急，台词咱俩改天再对，反正表演下个月才开始呢。」
江茉这才注意到，自己跟前放了一个册子，上面的文字排列格式像是剧本。
裴川管她叫学姐，又提到了宿舍和话剧，所以她和裴川是同在话剧社的校友，因为下个月有表演，就提前利用休息时间出来对台词排话剧。
倒是不难猜出来自己正在干什么，可是突然失去了记忆，还有那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简讯，都让江茉感到不安。
她现在确实没精力应付别的事情。
江茉点了点头，「好，我们先回去吧。」
两人收拾好东西，离开咖啡厅。
在踏出屋门的那一刻，江茉脑海里突然起了一个念头。
「裴川，这个世界是不是充满了危险啊？」
裴川扭头看她，眼中露出惊讶，「危险？学姐你想什么呢？和平年代，哪来的危险啊。」
第七章
裴川把江茉送到宿舍楼下才离开。
这一路上，裴川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江茉大多没什么印象，但也从他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了自己目前的情况。
她是科技大学大二的学生，学的是人工智慧专业，热爱表演，所以加入了学校的话剧社。
裴川是她同专业大一的新生，两人在话剧社相识，认识已经有一年了。
因为专业相同，兴趣也相同，所以他们两个关系很好。经常一起上自习，一起出来玩。
下个月他们学院要举办一个晚会，话剧社会出一个节目，她和裴川是主演。
届时会有很多人来观看，虽然大部分同学来是为了学分，但考虑到晚会规模应该不小，话剧社成员都觉得演出还是要好好准备。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两个今天就出来对台词找感觉了。
回到宿舍，江茉看了一圈，没有人，她的室友们应该都出去了。
四张桌子上都放着东西，但是没有什么明显的标志，她也不知道哪张桌子是她的，她就先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
坐椅子不是坐床，应该没有很冒犯。
落座以后，江茉迫不及待将手机拿出来，打开了刚才那个未知号码给她发的简讯。
从她在咖啡厅睁眼开始，这个世界就给她一t?种和谐安宁的感觉，尤其是进校门以后，路过的年轻人都是生机勃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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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这样一条带着些许恐怖色彩的简讯，怎么看都像是恶作剧。
但江茉却本能的觉得，这简讯未必是玩笑。
江茉回覆：「你是谁？」
对方没有回应。
她又打去电话，听筒传来冰冷的机械音：「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江茉只觉得嵴背发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空号……空号怎么会给她发简讯？
就在这时，脚步声伴随着嘻嘻哈哈的说笑声在门口响起，越来越近。下一秒，门被打开，三个女生结伴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个短髮女孩儿，一看到江茉，她立马扑上来捏她的脸：「谁让你坐我的位置的！坐一秒十块钱！掏钱！」
语气熟稔，上来就是开玩笑，她们宿舍关系应该不错。
所以江茉也笑着回应了一下她的玩笑，「你的位置是金子做的？坐一下这么贵。」
江茉站起来，看着三人都坐到了相应的位置，她也跟着找到了自己的桌子。
落座以后，她并没有产生什么熟悉的感觉，好像第一次来这儿一样。
可能忘得太干净了吧。
三个室友是出去买饭了，她们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以后，就揭开饭盒开始吃饭。
江茉跟刚才那个短髮女孩儿坐在一面，吃了一口，那女孩儿问她：「江茉，你吃饭了吗？」
江茉摇头。
「咋没吃啊，」女孩儿看她一眼，挤了挤眼睛，「你的富二代小学弟没请你一起吃午饭？」
说到这个，另外两个人也回过头来八卦，「就是就是，你俩不是一出去就吃大餐吗？」
「你的小学弟那么殷勤，竟然捨得让你饿着？」
「你俩怎么还不在一起呀？都暧昧快一年了。」
「人不都说暧昧三个月以上没在一起就没结果了吗？你俩倒是稀奇。」
「人家两个搞纯爱嘛！」
打趣完，三人便开始笑。
江茉也跟着笑了笑，原来她跟裴川是暧昧关系，怪不得她感觉裴川对她特别热情。
笑够了，短髮女孩儿问她：「那你俩是为啥没吃饭呀？你饿不饿？你要饿的话我这儿还有吃的呢。」
江茉摇头，「不饿。」她顿了下，又加了句：「就是因为不饿才没吃饭。」
短髮女孩儿比了个『ok』的手势，「那就不管你了。」
江茉点了点头，想起刚才那条简讯，她犹豫着问：「你们……平时去不去医院？」
三人齐齐停下筷子看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茉觉得这三个人回头的动作有些僵硬。
「你这问题问的有意思，生病了就去，不生病就不去呗。」短髮女孩儿回答。
江茉又问：「那……医院里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话音落下，江茉这回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虽然只有一瞬间，这三个人的动作确实有些不自然。好像有点卡顿，就像是……像年久失修的机械。
这回是另一个女孩儿回答的她：「江茉，你是不是最近恐怖片看得有点多？医院里能有什么危险？有鬼吗？」
神秘简讯和三人不自然的动作已经渲染出了恐怖氛围，陡然提到这个字眼，让江茉打了个哆嗦。
她赶紧结束了这个话题：「最近是有点沉迷恐怖片。对了，你们下午准备干什么？」
医院的话题结束，三人就立马恢復了正常。
今天是周末，下午没有课，也没有作业，天气还很好，确实适合出门。
她们想了想，短髮女孩儿提出出去转转，另外两人应声说好。接着短髮女孩儿又问她要不要一起去，江茉正想答应，神秘人突然回復了简讯。
「规则**条：切记！不要让别人发现你失忆的事情，否则你会遇到很大的麻烦！」
看到简讯上的内容，江茉又冒了一身冷汗出来。
她刚想说跟熟悉的室友一起出去可以找找记忆来着，而且……这神秘人到底是谁！竟然知道她失忆的事！
她发现自己失忆也才不过一个小时！
短髮女孩儿问完江茉，就一直在等着，可见她只低头看手机也不回话，便又走过来捏她的脸。
「江茉同学，你咋回事？问你下午要不要出去转转呢！」
江茉赶紧将手机锁屏，抱歉一笑，「不了，不去了，你们去吧。」
她神态动作都透露着一丝慌张，在三个室友看来，就是见色忘义做贼心虚。
短髮女孩儿阴阳怪气的『哦』了一声，「这一看就是学弟又约出去了。」
另外两人也跟着一起，「就是就是！见色忘友！你就跟学弟过去吧，我们出去了。」
江茉笑了笑，没有说话。
三人收拾好吃完的饭盒，又出了门。
等人离开，江茉终于松了口气，脸上勉强扯出来的笑容也消失了。
她继续追问神秘人：「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失忆的事情？为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失忆了？」
但对方又消失了。
神秘人一共发了两条简讯，一条是说不能去医院，另一条是说不能让别人发现她失忆的事情，但其实两条简讯表达的是同一个意思，就是最后那条简讯的内容。
失忆是秘密，不能被人发现。
应该相信神秘人吗？
江茉思考了两分钟，决定还是暂时先隐瞒下来失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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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别人不知道他失忆也不会对生活造成什么影响，但如果被发现失忆真的会有比较严重的后果，那她说出去就不太好了。
没有回应，江茉干脆先把手机放到一边，开始翻找自己的座位。
她的床铺和桌子上放的都是生活用品，从这些生活痕迹上应该能找到些记忆。
学生宿舍本来就不大，四个人共住，一个人其实也就占着一张桌子和一张床而已，物品摆放得很密集。
理论上来讲，见到自己经常使用的东西，多少会找到些熟悉感，可是江茉完全没有找到这种感觉，她只觉得很陌生，什么东西都像是第一次见一样。
江茉坐回椅子上，有些迷茫。
感觉像是走进了死胡同，不知道该怎么办。
微信响了一下，江茉拿起来看了一眼，是裴川的消息。
「学姐，这会儿感觉休息的怎么样了？还难受吗？」
江茉拿起手机，回覆：「好多了，谢谢。」
「裴川：那你吃饭没有？」
「江茉：还没呢。」
「裴川：我正好在食堂买饭，大锅饭没有了，只有点餐。我想着来都来了，正好你没吃，我连你的一块儿买上，给你送过去。」
「江茉：不用，太麻烦你了。」
「裴川：不麻烦啊，这有什么麻烦的，顺手的事儿。你今天怎么这么客气？」
江茉看到消息，眉心一跳。
所以平时她跟裴川是不会这么客气的。
江茉连忙改口：「这不是觉得平时够麻烦你了，今天假装客气一下嘛。」
「裴川：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那还是鱼香肉丝盖饭？」
「江茉：嗯呢。」
裴川发了一个『ok』的表情包，没再说话。
大约过了20分钟，裴川直接打来了微信电话，告诉她自己已经到了楼下。
江茉下了楼。
裴川还是穿着刚才在咖啡店里的那件白衬衣。
他个子高，身形也好，站在树下，将周围的人都趁成了配角。
三个室友说，这是她的暧昧对象，她们这种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状态已经持续一年了。
江茉试图从裴川身上找到悸动的感觉，但完全没有，就像她今天对着自己的生活用品一样，只有陌生。
不过裴川看起来很了解她，比那三个室友要了解。或许……多跟裴川接触，可以找到一些自己的记忆。
想到这里，江茉扬起笑容，朝裴川走过去。
裴川也在此时转过头来，沖她挥了下手。
「学姐，」裴川把打包好的饭递给她，「鱼香肉丝盖饭送到。」
江茉接过来，道了声谢，然后问：「你下午要干什么呀？」
「没什么事，怎么了？」
江茉说：「今天天气挺好的，适合去外面逛逛，你要一起吗？」
裴川闻言，眼睛微微瞪大，露出了一个惊喜的表情，「你……约我一起出去逛逛？」
江茉有点不明所以，「是啊，怎么了？你方便的吧？」
「方便！特别方便！」裴川很快收起了那副惊讶的表情，换上了比刚才还要深的笑容。
「学姐，只要是你约我，什么时候都方便。」
第八章
出门逛是临时起意的，午饭已经打包好了。他们如果各自回宿舍吃完再出来就有点麻烦，所以两人又去了食堂。
吃完饭，裴川查了查地图，距离比较近的就是博物馆了。恰好江茉也对逛博物馆比较感兴趣，两人便开车去了博物馆。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大学阶段都是银行卡里余额最少的时候，毕竟这个阶段没有正式工作，生活费都是靠家里给。江茉也下意识认为他们要坐地铁出行。
于是，当裴川带着她去学校停车场取车的时候，取的还是一辆豪车，她的脸上露出了惊讶t?。
裴川看了她一眼，好笑道：「怎么这副表情？又不是第一次坐我的车了。」
江茉也想起来了，她的室友都管裴川叫『富二代学弟』。
江茉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好像就是她平常会作出的反应，裴川也没再多问。
路上，江茉跟裴川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倒是又收穫了不少信息。
比如她在宿舍里跟李雪的关系最好，就是那个短髮的女生；比如她们系一共四个班，她在2班；比如再过两周会有期中考试，虽然期中不是什么重要的考试，但分数会算在平时成绩里，也对期末成绩有着比较重要的影响。
别的江茉都不担心，她最担心的就是期中考试。
她什么东西都忘了，连带着学进去的知识也忘了，很大的概率会考个零蛋。
好在裴川提出来：「正好，明天下最后一节课以后咱们可以去图书馆自习，看看书复习一下。」
江茉点头，「好。」
到了博物馆，裴川去买了两瓶水，便开始跟着免费讲解一起逛。
江茉听得入神，一时连失忆的烦恼也忘了。
听完一个文物的讲解，江茉有些意犹未尽，准备跟裴川讨论一下。刚转头，就对上了裴川的视线。
裴川好像没有看文物，也没有听讲解，就这样一直在背后盯着她。目光灼灼，其中还隐藏着令人发颤的疯狂。
四目相对的瞬间，江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趋利避害的本能让她将视线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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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缓过神来，再去看裴川的时候，对方的神态已经恢復正常。脸上带着温和的笑，眼中也是盛满了笑意。
「怎么了？」裴川问。
他的言语和神态都非常自然，好像刚才都只是江茉的错觉一样。
江茉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刚才那个茶盏特别有意思，想跟你说一下来着。」
裴川点了下头，「我也觉得那故事还挺有意思的。」
说话间，讲解团队已经走到了下一个文物跟前了。讲解员喝了口水，继续文物的故事。
江茉却是没什么心思听下去了，脑海中都是刚才跟裴川对视的画面。
有点……吓人。
她甚至开始思考，裴川长得这么好看，家境也好，性格也好，她为什么跟对方暧昧了一年都没有结果？
会不会是因为裴川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一面被她给发现了？
跟着讲解团又走了十分钟，江茉回头跟裴川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裴川点头，主动帮她把手上的东西拿了过来。
一般这种大型开放场所的洗手间人都不少，上完厕所，江茉尽量避着人，小步挪着往洗手池走。
但她还是撞到了人。
对方的力气大的像是故意的，撞得江茉一个趔趄，同时有个信封掉到了地上。
江茉估计是刚才撞她的人掉的，便将信封捡起来，转头去找人，准备把信封还回去。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
是简讯的铃声，不是微信。这年头髮简讯的人很少，她手机上接到的简讯除了各种旗舰店，就是那个给她发规则的神秘人。
江茉赶紧拿出手机，果然是那个神秘人。
「规则**条：如果意外收穫物品，请务必将其保管好，不要将物品外泄，不要让别人知道。」
物品是一个泛指，但她刚捡到了一个信封，就收到这条简讯，很难让人不把二者联繫起来。
江茉看完简讯，下意识看了下四周，没有人注意她，她又回到了隔间里。
信封里有一张纸条，纸条上说博物馆的储物柜里有一个铁盒子是给她的，一定要她一个人的时候去把盒子取出来。
除此之外，信封里两把钥匙，一把带着黑色的塑料柄，另一把就是光秃秃的铁质钥匙。
纸条的背面写明了两把钥匙的用途，黑色的钥匙是开储物柜的，另一把是开铁盒子的。
江茉的好奇心一下就被勾了起来。
这个铁盒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刚才撞她的那个人就是发简讯的神秘人吗？
江茉将纸条顺着厕所沖了下去，然后把两把钥匙收好，离开了隔间。
裴川等在洗手间门口，见她出来，他问：「怎么去了这么久？是不是不舒服？」
江茉摇摇头，「没，就是人有点多。」
「好吧。那我们再去二楼逛逛？」
「嗯。」
上到二楼，两人没再跟着讲解团一起，自行逛了起来。
转了没多久，裴川突然说：「刚才气象局发了暴雨预警，估计晚上要下大暴雨，咱们要不趁现在赶紧回去吧。」
江茉倒是没有收到简讯，但是她看了一眼自己手机上的天气预报，也是显示有暴雨。
「好，那我们走吧。」
暴雨比想像的来得更快，他们才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外面已经下起了雨。
来逛博物馆的人都被挡在了门口，有人拿了伞，试图冲出去，但因为外面还刮着大风，走了没两步伞就被吹跑了，那人又狼狈的回来。
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出来说：「雨来得有点突然，这会儿出去不太安全，大家可以先回馆里等一等。要是到了晚上雨还是没有停，馆里也有能住的地方，大家不用着急。」
「不过咱们这儿到底是北方，现在风是大了点，但应该还不至于让人回不了家。」
大部分人都是这么想的，所以博物馆门口虽然站着不少人，却没有什么紧张的氛围。
可随着天越来越黑，雨依旧没有停的趋势，反而越下越大，风也越刮越大，每个人的手机上都收到了好几条气象局的预警，这种和谐的氛围开始有了改变。
「怎么雨还不停啊？」
「第一个台阶都被淹了，这要是下一个晚上，不得博物馆里面都进水？」
「怎么有这么大的风？那树都快被颳倒了。」
「来的时候还晴空万里呢。」
「这天真是说变就变，本来就是看天气好才出来逛一逛的。」
江茉听着周围人的讨论，也有些发愁。
好像被困在这儿了。
最主要的是，她想去取那个盒子。照这个情形，博物馆里面都是人，裴川也一直跟着她，怎么也做不到自己去取盒子。
她刚才尝试着找了个理由离开，可是裴川就算不跟着她，也会一直盯着她看。
怎么都不太能做到自己去取盒子。
天越来越黑了，雨也越下越大，第二个台阶也被淹没。
有开车的人不愿意再等下去，快跑了几步去取车，虽然被风颳着走有点困难，但也算是成功离开了。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裴川也说：「我们走吧，照这个趋势再等下去，只怕是真的走不了了。」
江茉点了点头。
水深大约没过脚腕，江茉正准备踩进水里，就见裴川先站到了她跟前，弯下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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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我背你。」
江茉拒绝，「别了吧，我自己走就行了，风这么大，你要是背着我的话更容易摔跤。」
裴川回头，沖她笑了一下，「放心吧，不会。」
「真的不用了。」
「你就上来吧，相信我，肯定摔不着你。」
裴川如此坚持，江茉也不好再拒绝，爬上了他的背。
裴川的身材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清瘦的类型，不过真的趴在他背上以后，江茉才发觉，裴川好像比她想像的更有力气，背也比看着更宽。
还……挺有安全感。
风很大，但对裴川好像没什么影响，即使身上背着一个人，他的步伐依旧很稳。
江茉甚至能听到旁边的女生在训男朋友：「你看看人家，背着女朋友都走得这么稳，你虚的还得我拽你。」
被训斥的男生很是不满：「那你别跟我过了。」
后面再说什么，江茉也没有听清楚，因为裴川已经背着她超过那两人好几米了。
两人顺利上了车，都被浇了个透心凉。
裴川车里有毛巾，他先拿来给江茉擦了擦头髮，确定没有水往下滴，才用半干的毛巾给自己擦。
江茉将他的行为看在眼里，十分感动，同时那个疑惑第二次冒出来：裴川这样优质的男人，看着又这么喜欢她，为什么他们两个暧昧了一年都没有结果？
草草擦完头髮，裴川说：「我在附近有套房子，这会儿回去不太方便，要不先去我那儿吧。」
江茉：「？」
江茉瞪大了眼睛，「你在这附近有套房子？」
「是啊，我好像跟你提过，不过你可能忘了。」裴川说：「是家里知道我要来这里上学给买的，但我嫌一个人住无聊，就一直住宿舍。」
江茉腹诽：该死的有钱人……
天气确实越来越糟糕了，江茉接受了裴川的提议。
裴川的房子确实近，他们开车走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目的地。
一开始听裴川说有房子，江茉下意识以为是普通的平层。
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个小别墅！
江茉看着那栋房子，震惊裴川有钱的同时，还陡然生出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小洋楼……怎么感觉这么熟悉？
真奇怪，她对自己的宿舍没什么熟悉的感觉，对裴川的房t?子倒是产生了莫名的熟悉感。
第九章
见江茉一直盯着房子看，裴川问：「怎么了？」
江茉回神，摇了摇头，「没什么。」
她其实有点想问自己是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但这样问肯定就露陷了。
而且刚才裴川也说了，自己有这个房子的事情也只跟她提过一嘴，说明她以前是没有来过的。
裴川把车停好，两人又冒着雨赶紧跑进了房子里。
进门以后，裴川去洗手间拿毛巾，江茉则是趁着这个时候打量房子。
一楼是客厅、开放式厨房、洗手间，二楼是四个关着门的房间，应该都是卧室。
感觉更熟悉了。
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自己不是第一次来这儿。
裴川拿了毛巾过来，江茉收回打量的视线，开始擦头髮。
裴川告诉她，洗澡水已经烧好了，等下可以洗热水澡。家里只有他的衣服，他找出来了干净的t恤，可以当作睡衣。
江茉道谢。
裴川说完，又去了厨房，没一会儿就端了一杯蜂蜜水过来。
「我本来想熬点姜汤的，但是家里面没有姜，也没有红糖，只剩下一点蜂蜜，就沖了一杯蜂蜜水。挺热的，你喝了祛祛寒。」
江茉接过杯子，道了声谢。
她确实有点渴，也有点冷，不过拿到杯子的瞬间，她莫名生出了一种牴触的感觉。
不知道这种感觉是怎么生出来的，就是觉得……不想喝。
见江茉拿着杯子不动，裴川问：「怎么了？」
江茉摇摇头，压下那种怪异的感觉，「没什么。」
温热的蜂蜜水确实驱散了一些寒意，江茉很快将一整杯水喝完。
她把杯子递迴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裴川好像特别的……开心。
江茉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裴川讶然，「我看起来很开心吗？」
江茉点头。
裴川想了一下，「可能是因为今天晚上会跟你一起度过吧，我确实挺兴奋的。」
看到江茉露出茫然的表情，裴川连忙解释：「不过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做的！我就是觉得我们一直……一直也没个结果，今天好像突然有了些进展，虽然这进展是外界推进的。」
他说着，笑了一下，「要是这么说的话，我还挺感谢这场雨，它倒是帮了我一把。」
这算是变相的表白了。
如果真的是暧昧了一年的人，一直是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关系，有一方这样说，或许这层窗户纸就捅破了，两人的关系会就此转变成为情侣。
可是江茉突然失去了记忆，她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也忘记了对裴川的感觉，所以这番表白听进她的耳朵里，只剩下尴尬。
她该怎么回应？答应裴川的表白？还是装没听懂。
重点不是她怎么想，是她怎么说才不会让裴川发现她失忆了。
江茉在犹豫，这份犹豫其实就算是一种回答了，裴川及时转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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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好像已经烧好了，你快去洗个热水澡吧。天也不早了，正好洗完澡赶快休息，明天还得回学校。」
江茉回神，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进了洗手间。
房间里面有裴川已经放好的换洗衣物，还有内衣洗衣机，可以快速烘干。
裴川确实是个很贴心的人，理论上来讲，跟这样的人谈恋爱应该会很幸福。
可是……她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怎么感觉这么奇怪呢。
她好像也不是对裴川完全没有感觉，她只是觉得，裴川很危险。
对，就是危险。
可是话又说回来，一个不到二十岁的男生，还是她的学弟，能有什么危险呢？
想也想不出来结果，江茉干脆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先放到一边，开始洗澡。
或许去橱柜里面把那个盒子拿出来，就能知道自己这些乱七八糟的感觉是从哪儿来的了。
洗完澡出来，江茉看到裴川也换了衣服，头髮全湿了，一副刚洗完澡的模样。
江茉疑惑，「你……」
裴川看出她心中所想，解释：「楼上是卧室，卧室里面也有洗手间，我在上面洗了个澡。」
江茉点头，「原来如此。」顿了一下，她又跟了一句：「你真有钱。」
裴川忍不住笑，「这话你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但是我说给你花，你又不要。」
江茉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脸颊，「无功不受禄，你的钱是你的。」
裴川笑了一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走吧，我带你去卧室。」
两人上了楼，裴川把江茉安顿在了第一间客房里。
他没有多留的意思，给江茉简单介绍完房间便离开了，给足了尊重。
江茉给手机充上电，准备躺下睡觉。
就在这时，神秘人的简讯又来了。
「规则**条：切记！不要再睡前喝蜂蜜水！如果不幸已经喝了，请务必清空手机上的所有简讯！」
江茉从坐到床上的那一刻开始，就感觉困意上涌，简讯的内容却让她骤然清醒，甚至冒出了一身冷汗。
为什么不能喝蜂蜜水？她才刚刚喝完！
而且，这个神秘人为什么又知道了她喝蜂蜜水的事？这件事发生在二十分钟前，而这期间她身边只有裴川。
江茉脑海中冒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神秘人会是裴川吗？
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她否认了。
不对，肯定不是裴川。
到现在为止，神秘人发给她的简讯内容全部都是跟裴川的行为相悖的。尤其是这一条，她刚喝完裴川给的蜂蜜水，提醒就来了。
可是不是裴川，那又是谁？
有人在监视她吗？
江茉开始环顾四周，这房子不是她的，应该不会有人为了监视她往房子里面放摄像头。
再看窗户，窗帘是拉着的，也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总不会是鬼吧？
江茉把自己脑补出了一身冷汗。
奇怪的是，这种恐惧的情况下，她应该是很清醒的才对，可刚才那股困意又涌了上来，她很想睡觉。
手机又响了。
还是刚才那条简讯，神秘人又重复发了一遍。
重复的内容总是代表着强调，可她都已经把蜂蜜水给喝了，再强调也没用啊。
江茉的视线落在了简讯后半句。
如果不幸已经喝了，迅速清理掉手机上的所有简讯。
江茉强忍着困意，把简讯删除。
接着就像是昏迷一样，慢慢陷入了沉睡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前收到了简讯，她感觉自己睡的一点都不安稳。
好像有人打开了门，走了进来，坐到了她的身边。
她感觉到了黏腻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得她很不舒服。
裴川给她的房间里开了暖风，可是睡到半夜，她却觉得很冷。
好像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贴到了她身上，还有冷气在不断吹向她的颈窝。
她下意识想远离那个给她带来凉意的东西，可身体像是被钉在了床上，一动也不能动。
那股冷气先是在她的颈窝徘徊，后来慢慢移到了她的嘴边，还进入了她的口腔。
蜂蜜水带来的暖意全都被这股冷气搞没了。
等等，蜂蜜水……
没等江茉思考出来个什么结果，她就听到了似远似近的呓语。
「茉茉……茉茉……」
「茉茉，你爱我吗？」
「你最爱我了，对不对？」
「永远爱我好不好？」
「不要拒绝我，不要拒绝我……」
到底是谁？
*
江茉醒来，已经是早上八点了。
天还在阴着，雨也没有变小的趋势。
班主任在群里发了消息，说因为雨大，没法上课，所以停课一天。
江茉缓缓坐起来，她醒了醒神，便开始观察床，尤其是床边。
好像没有什么别人进来过的痕迹。
昨天晚上……是做梦吗？
手机已经充满电了，江茉打开简讯，没有新的消息进来。
她从发简讯的记录里找到神秘人的号码，问：「你到底是谁？昨天晚上是你来了我的房间吗？你是不是在监视我？你到底是人是鬼？」
不出意外，又是没有回覆。
江茉有些烦躁。
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什么消息，她拉开门准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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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巧裴川好像也刚醒，打着哈欠拉开了门。
江茉观察了一下裴川，对方看起来是刚睡醒的样子，但是眼底也没有什么黑眼圈，不像没有休息好。
她昨天晚上好像一直在做梦，如果是裴川半夜进了她的房间，应该不会有太充足的睡眠。
不过江茉还是没有彻底打消内心的疑虑，她还是旁敲侧击问了一下：「你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挺好的啊，」裴川醒了神，看着立马就精神了，「这种天气最适合睡觉了，要不是惦记着早上可能有课，我可能就这么一直睡过去了。」
「刚才群里面通知了今天停课，你要不再睡一会儿？」江茉说。
裴川笑了一下，「我也看见了，但是等我看完消息再想睡就睡不着了，干脆就起来了。」
江茉点点头。
裴川看着窗外，嘆了口气，「这天气也太邪门了，雨越下越大。照这个趋势，我估计今天也回不去。」
他转头看江茉，「咱们要不再在这儿待一天吧，等雨t?小一小再走。」
江茉也看到了，外面有积水，比昨天积的还要高，在这里再待一天确实是更好的选择。
可昨天晚上给她的体验非常不好，她不想继续待在这儿。
江茉问：「咱们不是开车来的吗？学校也不是特别远，要不还是回去吧。」
裴川啊了一声，「回去吗？路不好走。」
「但是外面也是有行人的，我刚还从手机上查了一下，公交车也在通行，还是能回去的。」
裴川沉吟，「现在就走吗？」
江茉点头。
「再等等呢？不说等雨完全停了，至少风小一点再走吧。」
「那要是一直不小呢？总不能一直待在这儿吧。」
江茉的语气已经变得有些强硬了。
裴川安慰她：「怎么可能一直不小？又不是世界末日了。」
江茉点点头，「确实，那外面有公交车，我先回去吧。」
这话一出，裴川立马变了脸，着急道：「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回去呢？都开了车过来了，怎么还让你坐公交？你想回去咱们就回，现在就走。」
说着，他就要穿鞋出门。
江茉大概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强硬，立马放软了态度，「诶！也不用那么急，你身还穿着睡衣呢。我还没洗漱，洗漱完了咱们就走。正好你也去换一下衣服。」
「好。」
江茉快去洗漱完，裴川也穿好了衣服。
家里有伞，裴川又拿了两把伞。
倒也奇怪，早上起来的时候，外面还狂风大作，天气的恶劣程度比昨天有过之无不及。
他们出来以后，风竟然停了，雨也变小了，还隐约能见着太阳。
同时群里又发了新的通知，雨在渐渐变小，上午第二节课的课照常上。
江茉看着窗外，感慨：「这天真是说变就变，还挺人性化，咱们出来它就好了。」
裴川笑了笑，「倒是给咱们行了个好方便。」
第十章
回到学校以后，天已经彻底晴了。
路上有积水，刚出来的太阳撒下阳光，照在积水上，磷光一片，颇有种风雨后见彩虹的感觉。
裴川打算送江茉回宿舍，但江茉却说：「回宿舍有点太绕了，我想直接去教室。」
「但你不是还没拿书吗？」
「给我室友发个消息，让她们帮忙拿一下。」江茉笑了笑，「我真的有点懒得走了。」
裴川点头，又说：「那我跟你一起去教室吧。」
江茉好笑，「咱俩上的课又不一样，你跟我去教室吧，你等会儿没课吗？」
「确实没有，不过你说的有道理，我去了也没用。我是想着距离上课还有一个小时呢，我怕你无聊，陪你一起去。」
「不无聊，」江茉撒了个谎，「昨天老师在群里面发的复习资料，正好这会儿没事儿，我想自己去教室看一看。」
这话终于把裴川给堵回去了。他点头，「那好吧，你要是有事儿的话，随时联繫我。」
两人在教学楼门口分别，江茉上了楼。
上到二楼的时候，她的脚步渐渐停了下来下，从窗户探出头看了一眼，裴川在往宿舍的方向去，已经快看不见了。
江茉按照刚才所说，给室友发了消息，让她们帮忙拿一下书。
接着她脚步一转，快步往校外走去。
江茉几乎是跑出去的，校门口停了很多共享自行车，她随便扫了一辆，就往博物馆的方向赶。
这是一个难得的她独处的机会，而且昨天刚刚下过大暴雨，这个时间去博物馆的人应该不多，她可以去看那个盒子取出来。
博物馆这会儿确实没什么人，而且万幸，没关门。
江茉跑过去，对照着信上写的储物格，成功开了锁。
格子里躺着一个上了锁的铁盒子，江茉把盒子取出来以后又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其他东西，才把门关上。
她跑去洗手间的隔间里，小心翼翼将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个日记本，有些旧，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东西。
江茉还谨慎的把铁盒子周围都摸了一遍，上面没有什么刻字。
快上课了，江茉来不及翻看日记上的内容，把日记本揣进怀里，拿着盒子，便离开了博物馆。
像来时一样，她骑上小单车回学校，等她踏进的时候，正好第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同学们从宿舍往教学楼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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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茉松了口气，加快步伐，跟上早高峰的大部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自己身后有一道存在感特别强的视线，可等她回头看过去的时候，却什么一样都没有。
江茉下意识摸了下怀里的日记本，干脆跑了起来。
江茉进教室的时候，她的室友们已经来了，她们不仅帮她拿了书，还贴心的把她的包也拿过来了。
看到她，李雪，也就是那个短髮的女生正沖她招手。
江茉走过去，三个室友打趣她：「你昨天晚上没回来，在哪儿睡的？」
江茉落座，笑了笑，没有说话。
人是最会脑补生物，她这一笑，几人就已经脑补出了一部至少十万字某种不可言说的文学，主角是她和裴川。
一直到老师进来，她们才停止打趣。
这节是线性代数，老师在交代下周要期中考试的事情。
她翻开书，然后把怀里的日记本慢慢抽出来，藏在书下面开始看。
翻开的第一眼，江茉的背后就开始冒冷汗。
因为这上面的字迹……是她的！
日记上的内容不像寻常日记一样会标註日期天气，就是想到什么写什么，每到新的内容就另起一行。
比如第一页，只有简短的几句话。
但这几句话，却足以让江茉的恐惧更上一层楼。
不要相信周围的人，他们都是一伙的。
我和裴川不是爱人。
不要相信裴川。
我叫江茉，保持清醒。
江茉咽了下口水。
人在情绪极端的时候，大脑会一片空白。比如现在，她看着日记本上的内容，很想在脑海中抓住些什么思绪，可她做不到。
甚至连唿吸都忘了。
是感觉到胸闷，她才长长出了口气。
可这只是开始。
翻到第二页、第三页……第不知道多少页，才是真正的恐怖。
不要相信周围的人，他们都是一伙的。
不要相信天灾人祸，没有危险。
不要随便进入医院，一定要做好准备再去。
我和裴川不是爱人。
我和裴川不是。
我和裴川不是同学。
我和裴川不是同事。
我和裴川不是朋友。
不要相信裴川。
不要相信裴川。
不要相信裴川。
不要相信裴川。
我叫江茉，保持清醒。
我叫江茉，保持清醒。
我叫江茉，保持清醒。
……
等翻到最后一页，江茉只觉得自己好像身陷在了冰窖里，而且一下收穫了巨大的信息量，头疼得厉害。
这是她的字迹，所以日记是她的，她写给自己的。
她发现了什么？会写下这些东西？
神秘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又为什么会帮助她，给她这本日记。
这些东西真的是她写下来的吗？还是有人模仿她的字迹？
江茉想不出来结果，应该说她不知道该相信谁，没有更多的信息给她判断。
她下意识的又把日记翻了个页，最新一页写着大大的两句话。
不要让周围人发现你失忆了！
不要让裴川发现你没失忆！
下课铃响了。
李雪碰了碰她的胳膊，准备跟她说话，却发现触碰到了一片冰凉。
李雪收起嬉笑的态度，握住她的胳膊，「江茉？你身上怎么这么凉呀？你不舒服吗？」
江茉回神，下意识将日记本合上，塞进了桌洞，然后对李雪扯出了个笑容，「没啊，可能是有点冷。」
现在刚入夏，昨晚确实还有点凉，李雪没有怀疑，把自己的外套递给江茉。
「你看，出去鬼混也得把衣服穿好，不然就要冻感冒了。」
江茉接过外套披在身上，「谢谢。」
「没事儿，我要去上厕所，你去吗？」
江茉摇摇头。
李雪哦了一声，跟另外两个女生结伴去了。
江茉把衣服裹好，她确实感觉很冷，像是身处在寒冬腊月。
那本日记给她的冲击有点大。
尤其是最后一句话。
那两句话很好理解，令她毛骨悚然的是其背后的含义。
失忆的事情不能让周围人知道，也就是说，大家都不知道她失忆了。
没有失忆的事不能让裴川知道，也就是说，裴川是知道她没有记忆的。
江茉确实失忆了，所以她理解的『没有失忆』，应该是神秘人不断给她透露信息的事。
重点是裴川，裴川竟然知道她失忆了吗？
日记本上大部分内容都在告诉她要保持清醒，警惕裴川，甚至还否认了她和裴川的许多关系。
裴川不能相信，裴川还知道她失忆，难道她失忆是裴川造成的？
上课铃又响了。
江茉回过神，是因为她思考的太入神了吗？她总觉得时间过得好快。
三个室友踩着铃声走了进来。
等人来齐，老师继续上课。
江茉一点听课的心思都没有，她把日记本放进包里，拿出手机。
她给神秘人发去消息，告诉对t?方自己已经看过了日记。没有回应。
江茉已经习惯了，她和这个神秘人向来是单向沟通，只有对方想找她的时候才会发来消息，她想找到那个人，几乎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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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页
所以现在要怎么办？
她得找到真相。
她不知道裴川有什么目的，但从日记本来看，裴川应该是个会对她造成威胁的存在。
她得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成功摆脱裴川。
一节课很快过去，下课铃刚响，裴川的消息就来了，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
江茉想了想，日记本里面提到最多的就是裴川，也就是说裴川可能是知道背后一切真相的人。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还是得多跟裴川接触。
江茉回了句好，然后在室友们的打趣中去了食堂。
裴川在那里等着。
江茉心里一直念着日记本里面的最后两句话，跟裴川说话也尽量让自己放松。
裴川看起来没有发现异常。
这会儿食堂正是人多的时候，二楼点餐区要好点，两人便上了二楼。
这个时间拼桌很正常，两人落座以后，立马有人来问他们能不能拼桌。
还是熟人，是话剧社的社长，陆京。
陆京说：「正巧了，我还打算找你们商量一下排话剧的事情，这会儿就碰上了。等我买个饭过来，咱们聊一聊。」
裴川笑着应了声：「好。」
陆京很快端着饭回来，跟他们说了一下自己遇到的麻烦。
「不是下个月就有晚会了吗？其他社团也都趁着这段时间排练呢，我昨天去借场地的时候有点晚了，礼堂和舞蹈教室都已经被借出去了。」
「你们知不知道学校附近哪里有什么适合排话剧的地方？最好是室内，不然咱们可能就得在操场当猴被围观了。」
「说实话，能被当猴围观都算是好的，因为校队每天要训练，咱们可能连操场都抢不上。」
裴川说：「我倒是有套房子，面积还挺大的，排话剧应该是够了。就是稍微有点远，有个五六公里，估计得坐地铁去。」
陆京一句国粹，「这可是首都，你特么在这儿有套房子？！」
裴川抱歉笑了笑，「我家还算有点家底，你是知道的。」
江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低头扒拉着盘子里的饭。
裴川的房子，那栋小洋楼，或许她真的不是第一次去，所以才会有那种熟悉的感觉。
第十一章
周末。
话剧社的成员们在此相聚。
今天大家来这儿本意是排话剧，可正值青春的大学生们聚在一栋别墅里，能干正事才不正常。
所以到了别墅以后，大家临时决定，反正演出还有一段时间，刚期中考试完，大家还是放松一下吧。
正巧有个小院子，大家决定一起烧烤。
等吃饱喝足，晚上还能一起打牌，天黑了还能躺着看看星星什么的。
决定好以后，成员们就兵分两路，一半人出去採购，另一半人在家收拾场地，准备要用的工具。
江茉正想跟着出去採购，又收到了神秘人的简讯。
「规则**条：切记！不要再睡前喝蜂蜜水！如果不幸已经喝了，请务必清空手机上的所有简讯！」
又是那条已经被发过很多遍的规则。
江茉看得有些烦躁。
她知道睡觉之前不能喝蜂蜜水，她知道！问题这又不是她能阻止得了的。
等等，蜂蜜水！
江茉看向厨房。
每次裴川都是在厨房调好蜂蜜水，然后出来，如果她能趁着洗锅洗碗的时候把蜂蜜水换了，是不是就能避免喝蜂蜜水了？
採购小队马上就要出门了，江茉连忙去跟社长说：「社长，我刚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不小心崴了一下脚，倒是不严重，就是有点疼，可能不太方便出去採购了。你能换一个人出去买东西吗？我在这儿留着帮忙洗洗碗什么的。」
社长很爽快的就答应了，「行啊，我叫个男生出去买，你就在这儿待着就行了。」
「谢谢，麻烦了。」社长也要跟着一起出去採购，江茉又说：「那能不能再拜託你个事儿？」
「啥呀。」
「能不能帮我带一瓶蜂蜜回来？我不太能吃辣，所以等会儿烤翅我想做蜜汁的。」
「行啊！」社长依旧答应得很爽快，「这有啥的，包在我身上！」
採购小队出门，剩下的人便开始做准备工作。
江茉主动揽下了洗碗的活儿，在厨房里待了快一个小时，终于找到了那瓶蜂蜜所在的地方。
在一间橱柜里，那柜子里就只有一瓶蜂蜜。
江茉回头看了看，没有人注意她，她暂时把柜子门关上，等着採购小队回来。
为了防止生出什么变故，江茉一直在厨房守着。
过了两个小时，社长终于带着採购小队回来了。
大家都凑过去看买了什么，江茉趁着人多，一边回头盯着厨房，一边去把那瓶蜂蜜拿了过来。
在橱窗前，她把每一个角落都看了一遍，确定裴川是在外面摆桌子和烤炉，才打开橱窗，悄无声息将蜂蜜倒了出来。
社长买的蜂蜜外包装跟裴川的那瓶不一样，她记住了蜂蜜大概的位置，把瓶子里的蜂蜜倒出来，涮干净，又倒进来了新的蜂蜜。
在替换蜂蜜的时候她一直在注意着四周，尤其是注意着裴川。
换好蜂蜜，她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全体同学移步门口的小院子，开始穿串准备烧烤。
即便是出来，江茉也时刻盯着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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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同时她还盯着社长，不能让他当着裴川的面说出她要吃蜜汁烤翅的话。
好在没有意外发生。
吃完饭，同学们都累了，草坪上放着长椅，大家各自找地方坐下。
就在这时，社长提议：「同学们！家人们！兄弟姐妹们！干坐着有啥意思啊，玩游戏啊！」
有人问：「玩啥啊？」
社长看了看在场的人，至少有三对暧昧但没在一起的同学，当即决定当好人，「下午忘了买点什么卡牌之类的，玩真心话大冒险吧？怎么样？」
「好啊好啊！」
「是不是有点土啊？这都多少年前流行的东西了。」
「瞎说！真心话大冒险永远不土！」
「就是，就玩这个！」
决定好游戏，散在院子各个角落的同学们聚到了一起。
地上有散落的空酒瓶子，大家把酒瓶子放倒在中间，施力旋转，瓶口对准谁，就由谁接受惩罚。
第一个被转到的，就是提出这个游戏的陆京本人。
作为话剧社社长，也为了把氛围炒热，陆京主动选择了大冒险。
大家想的招一个比一个损，最终决定，陆京出门，对第一个路过的人说自己脑子有问题。
果然，陆京自我牺牲以后，原本还有点尴尬放不开的同学，立马变得积极热情。
转了四五轮过后，转到了裴川。
陆京问他选什么。
裴川说选真心话。
所有人的目光立马投到江茉身上，陆京起闹：「众所周知啊！咱们裴川学弟和江茉学姐走得最近了，那我这不问点什么，说不过去啊！」
起闹声越来越大。
江茉看向裴川，发现裴川也正一脸微笑的看着她。
陆京故意卖了会儿关子，然后说：「那我就直接问了啊！裴川同学，你如实回答，你喜不喜欢江茉？括弧，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括弧。」
裴川笑出了声，「社长，你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他的目光转到江茉身上，正了正神色，笑容稍微收敛了一点，严肃而认真的回答：「喜欢。」
「哇！！！」
「表白了表白了！」
「喜欢！喜欢！喜欢！」
「我私底下一直觉得你们两个特配来着！」
「我磕的cp成真了！」
陆京立马转过头来问江茉，「江茉同学，你呢？你喜欢裴川吗？」
江茉其实觉得有点尴尬，本来她就对裴川的感觉没什么印象，在看过日记本之后，更是只有戒备和恐惧。
不过她还记得日记本上的告诫，不要让别人发现失忆了，因此她虽然没有说话，却是娇笑着低下了头。
无声胜有声，周围的起闹声更大了。
裴川的真心话问完以后，江茉一直很担忧，如果瓶口转到她，她该怎么回答？
照这个氛围，不管她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大家都一定会让她去跟裴川表白。
裴川已经表白过了，她再去表白，就是双向奔赴，那他们两个肯定要确立关系。
这就意味着他们之间要更近一步，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是本能的牴触。
不过幸运的是，游戏接下来进行了一个小时，瓶口一次都没有转到江茉这边，也没有再转到裴川那里。
一开始大家还很期待，不过后来促成了另一对暧昧对象确定关系，大家的注意力也就转移了。
游戏结束，同学们又在院子里看了会儿星星，快到宿舍熄灯的时间了，大家便打算往学校走。
正在大傢伙儿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竟突然下雨了。
陆京嘟囔：「嘿？这雨真是说下就下啊，刚才还晴空万里呢。」
有同学附和：「就是啊，t?刚才漫天繁星，就进去拿了个东西，开始滴雨点儿了。」
「诶，趁着还没下大，咱们赶紧回去吧。」
正所谓一语成谶，几乎是这位同学刚说完，雨势立马大了起来。
那位同学拍了下自己的嘴，「我上辈子可能是个乌鸦。」
天已经黑了，雨又下这么大，回去肯定是不方便回去了。
好在裴川的别墅虽然不大，但楼上三个房间能住人，每个房间面积都不小，完全住得下话剧社的人。
于是大家决定，今晚就睡在这儿了。
三个房间，十二个人，正好一个房间住四个人。
更正好的是，女生有四人，男生有八人，三个房间恰好按性别分配完，不会出现男女混住这种不方便的情况。
江茉跟三个女同学住进了最大的房间。
大家平时都是跟室友住一起，骤然跟社团同学住一块儿，还挺新奇。大家都捨不得睡，都在聊天。
一时之间，楼上三个房间都是说话声。
江茉跟同学们聊了一会儿，有敲门声响起。
她听了一下，是她们这个房间，她起身去开门，只见裴川端着一杯蜂蜜水。
看到门口站着的人，另外三个女生便开始起闹。
「有人送温暖来咯！」
「哟，裴川学弟，我们怎么没有蜂蜜水啊？」
「这恋爱的酸臭味，啧啧啧！」
江茉回头沖她们笑了一下，接过蜂蜜水，一饮而尽。
这蜂蜜是她换过的，不出意外，今晚应该不会受蜂蜜的影响。
喝完蜂蜜水，裴川又安顿了两句，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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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茉回去，继续跟她们说话。
估摸着到了蜂蜜水该发挥作用的时候，江茉打个了哈欠，「我不行了姐妹们，我得先睡了。」
另外三个同学跟她道晚安，同时压低了说话声音，换成了用气音说话。
江茉喝的是换过的蜂蜜水，因而没有立马产生睡意，反而还很清醒。
她转过身，没过多久，三人悄悄说话的声音便消失了。
不是慢慢结束对话，而是突然一下就消失了，甚至……连唿吸声都听不到。
江茉突然感觉很冷。
不知道是因为心理作用，还是周身的温度真的降低了，她忍不住想打哆嗦。
江茉试着回了下头，仔细辨认了一下，确实没听到任何声音。
没有另外三人的唿吸声。
江茉大着胆子回头，看清房间里的情况，她只觉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另外三个女生不见了！
她们打的地铺还在，脱掉的外套和外裤也还在，人却不见了。
凭空消失！
江茉连唿吸都忘了，一口气提上来，憋在心口出不去。
人呢！刚才还在跟她说话的人呢！
她只是翻了个身，跟她同住一间房的同学就不聊了！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一步一步，十分清晰。
有人在走廊。
第十二章
江茉缓缓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正好睡在地铺上，便用耳朵贴地，仔细辨认脚步声。
只听脚步声越来越远，似乎是往楼下去的，并不是朝着她这边来。
江茉缓缓松了口气。
人刚消失的时候，江茉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吓停了。过了一会儿，好像也就适应了。
她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怕穿鞋走路有声音，她干脆光着脚，蹑手蹑脚离开了房间。
整个房子都很安静。
好像不止她房间里的人消失了，而是所有人都消失了，只剩下那个脚步声的主人。
至于那个脚步声是谁发出来的……不言而喻。
灯在大家回房间的时候就已经关了，此时别墅中一片漆黑，只有一楼的洗手间亮着微弱的光芒。
江茉避着光，悄无声息来到了一楼。
裴川还穿着白天时的衣服，似乎是知道别墅里没有人，他毫无警惕，连门都没有关。
江茉躲到沙发后面，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清楚裴川在做什么。
只见他站在镜子跟前，手上拿着什么东西，好像是衣服。他将衣服凑近自己的鼻尖，仔细闻嗅着。
江茉辨认了一下，瞪大了眼睛。
那不是……不是她的衣服吗？！
江茉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噁心倒还不至于，当然也不喜欢，就是感觉……有点无语。
看过日记本以后，她就知道裴川不是什么好人，但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这么……这么变态！
洗手间里，裴川光是闻还不够，还把衣服贴在脸上，轻轻蹭着。
房子里很安静，因此江茉能听到裴川低语的声音。
他在呢喃着她的名字。
「江茉……茉茉……」
「茉茉，我好喜欢你啊。」
江茉再一次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裴川……她不知道应该先震惊裴川对她的心意竟然这么夸张，还是应该先震惊裴川这个人的变态。
裴川在洗手间里待了一会儿，然后将衣服叠起来，小心翼翼放到衣袋里，像是对待什么奇世珍宝。
装好衣服，裴川便从洗手间出来，往楼上走去。
糟了！江茉赶紧弯下腰，把自己严严实实藏在沙发后，同时大脑飞速运转。
这房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裴川上楼，肯定是要去找她。
要是发现她不见了……
不如直接跑出去？
可就算跑出去又能怎么样呢？
日记本里说了，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失忆的事情，这个『别人』的范围是除了裴川以外的所有人，就算跑出去，也没人能帮她。
不能求助他人，靠自己也行。
可这就延伸出了另一个问题，如何才能破局？
日记本那么厚，记录了那么多注意事项，却没有一句话提到怎么才能彻底摆脱裴川。
眼看着裴川已经上到了二楼，江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完了，肯定要发现她跑出来了。
惊吓过后就是破罐子破摔。
算了，发现就发现，裴川既然能做出在洗手间里闻她的衣服这种事，总不至于杀了她。
虽然在一般的电影里，这种别墅都是杀人圣地。
幸运的是，裴川上了二楼，却没有朝着她的房间去，而是去了那个不对外开放的房间。
那个房间里似乎亮着灯，打开门的瞬间，江茉看到有白光争先恐后涌出来，随着门关上，光线又消失。
不知道这个房间里有什么，也不知道裴川进去干什么，但现在是个好时机。
她可以跑回去！
江茉一鼓作气，迅速沖向二楼，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在跑上楼的过程中，她无比庆幸自己没有穿鞋，不然肯定会发出很重的脚步声。
回到房间，江茉躺回自己的地铺。
一躺下，她就将耳朵紧紧贴在地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可裴川去那个房间也不知道干什么，进去了竟然就不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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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茉全神贯注的听着，长时间精神高度紧绷，注意力高度专注，又是夜晚，她很快就感到了疲惫。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是天刚擦亮的时候，江茉忍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等她再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江茉，你醒啦？」
耳边传来说话声，江茉迷迷煳煳侧头看去，是昨晚跟她一起住的另外三个话剧社女同学。
她想起来了，昨天晚上她没喝蜂蜜水，一直清醒着，等入夜以后这三个人就消失了。
现在这是……又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茉坐起来，看了眼手机，都已经十二点了。
一个女生说：「昨天晚上聊得太嗨了，今天一觉醒来竟然都中午了。」
「有点尴尬，在人家家一觉睡到现在。」
「确实，在宿舍就算了，在人家家里，万一其他人都醒了，就等咱们呢。」
三人匆匆穿好衣服，她们着急，连带着江茉也有点着急。
不过江茉又想起来一件事，她的衣服昨天好像被裴川拿去了，她没衣……
一转头，就看到了她的衣服放在床上，就连褶皱的痕迹都跟昨天一样。
……
江茉有点不敢伸手拿。
这是不是就是裴川昨天晚上放在脸上蹭过的那一件？
见她还在磨磨蹭蹭，有一个人忍不住催促：「江茉，他们估计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你还是快点吧。」
江茉哦了一声，回过神，抓起衣服套上身。
四人下楼，其他人确实已经在楼下的客厅了，但是他们也像是才起来，正排队去洗手间洗漱呢。
陆京招唿她们，「你们醒了，快过来拿洗漱用品！我特地早起了一会儿去了趟超市，给你们每个人都买了一套一次性的洗漱用品！贴心吧？」
「对了，我还买了早点！不过现在早点已经凉了，看你们还吃不吃，不吃的话可以带回去，用小锅热一热当午饭。你们都有小锅，我知道的哈！」
四个女生对视一眼，上前围住陆京，对他表示感谢。
陆京露出一脸享受的表情，其他人则是一脸鄙视：「心机男！」
江茉转头去找裴川的身影，有人眼尖，看到了她在找东西，打趣道：「江茉一起来就找裴川啊？」
江茉啊了一声，「没有。」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口传来动静，是裴川回来了。
那位同学立马向裴川招手，「快过来！你学姐t?找你呢！」
裴川看过来，四目相对，江茉下意识偏开了目光。
裴川笑了笑，走了过来，说：「我只有一辆车，没办法把所有人都送回去，我们刚才商量了一下，送你们四个女生。」
江茉看向另外三人，她们也有点不好意思，「啊？不太好吧，你送江茉就行了，我们坐地铁就好。」
本来大家是打算给女生一点特权，不过女生们好像也不太想要这种性别特权，最后决定，裴川只送江茉一个人，剩下的人都坐地铁回去。
挨个洗漱完，大家便离开了别墅。
距离不近，又不是高峰期，自然是开车的裴川和江茉最先回到学校。
路上，裴川一直在跟江茉说话，但都是些闲聊，一直到下车，裴川才问出自己最想问的那个问题：「那个，学姐，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啊？」
昨天晚上，裴川已经当着话剧社全体成员的面跟她表白了，她也给出了回应。
现在，如果装做什么都不知道，怕是会违背日记本最后一条警告：不要让裴川发现你没失忆。
江茉垂下眸子，思索片刻，主动牵住了他的手，「你说呢？」
裴川大喜，「是……是情侣吗？」
江茉抬起眼，看到裴川眼中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欢喜与爱慕时，她原本想说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裴川……这么喜欢她吗？
为什么裴川会这么喜欢她呢？
裴川久没得到回应，牵着她的手晃了晃，「学姐？」
江茉回过神，「啊，是啊，手都牵一块儿了，肯定是啊。」
裴川再也忍不住，上前使劲抱住了江茉，「太好了学姐，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真的好久……」
按照周围人给她灌输的记忆，裴川和她暧昧了一年，一直没有结果。
裴川这样说，像是在描述他们暧昧的这一年，又好像还有更深层次的含义。
但到底是什么，江茉也不知道。
学校里人来人往，虽说学校里经常看到小情侣抱在一起，但他们这样还是有点引人注目。
裴川很快放开了她，「这儿都是人，先送你回宿舍。」
江茉点头，「好。」
裴川又问：「你下午打算做什么？要出来吗？」
江茉找了个藉口，「有点作业没写完，还要洗衣服，估计没时间了。」
「那你晚上吃什么，我们晚上一起去吃饭？」
江茉犹豫了一下，露出抱歉的笑容，「最近一直都没跟室友一起吃饭，她们昨天还提了一下，我晚上打算跟她们一起吃。」
裴川露出失望的表情，「你先忙你的事。」
回到宿舍，另外三个室友都不在，江茉终于是松了口气。
可惜这口气还没彻底放下去，手机就响了，神秘人发来了简讯。
「规则第一条：切记，医院是个充满危险的地方，千万不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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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页
「补充规则：如果你确定自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请于午夜0点至第一人民医院。」
第十三章
江茉回宿舍没多久，就把自己包裹严实，来到了医院。
规则里说了，要她做好准备再来，但却没告诉她应该做什么准备。
那她只能自己来找了。
她打算装成病人看病，先探一探这个医院的情况，晚上再正式过来。
第一人民医院，是这座城市最大的公立三甲医院。
从踏进医院的大门开始，江茉就仔细观察，不放过一个角落。
刚进大门，便是是露天停车场，车位基本都被占满了。
走进楼里，最中间是谘询台，有几个老人正在那儿跟护士交流。
左侧是自助挂号机，年轻人聚在那里的比较多。
右侧是电梯，有人站着等的人，也有不少坐轮椅的。
一切看着都很正常，与她印象中的医院没有任何差别。
江茉再往里走了走，走到岔路口，看到了指引牌。
这医院总共分为三大部分，直直向前走是住院部，左边是内科，右边是外科。
江茉本来也不是来看病的，而是来探医院的情况，所以她随便选了个方向，走了过去。
一路上，她遇到了医生、护士、病人，还有来看病的家属，和步履匆匆的外卖员。
这里看起来没有任何的异常，正常到江茉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多余来这一趟。
把内科外科都逛了一遍，江茉实在是逛不动了，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正好旁边有个自动售货机，她买了个面包和火腿肠，想了想，又买了盒牛奶。
中午起来以后，她匆匆洗漱完，就跟着裴川一起回了学校，什么都没吃。
回到宿舍，还没歇过来，她就收到了神秘人的简讯，匆匆来到了医院，又在医院逛了一下午。
现在已经是五点了，她从昨天晚饭后就没再进食，这会儿实在是扛不住了。
撕开面包的包装袋，奶香味扑面而来，香甜诱人，让人食慾大动。
江茉张嘴，一口咬下去，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定在了原处，起了一身冷汗。
对了，她终于意识到了医院有哪里不对劲。
气味。
医院里的味道很有特徵，因为无菌环境的需求，医院里一定使用消毒水。
可是从进入医院到现在，她一直都没有闻到过什么特别的味道。
怎么可能呢？医院难道不需要做手术吗？
江茉正好坐在岔路口旁的椅子上，她缓缓抬头，看向指示牌。
年轻人身强体健，除了体检，她这个年龄的人很少跑医院。因为不熟悉，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问题。
可伴随着发现味道的不对劲，她也察觉出了这医院到底有什么问题。
一般的医院会怎么细分科室呢？
心内科、唿吸内科、消化内科……
普外科、心胸外科、神经外科……
内科和外科都是统称，怎么会有医院真的只分内外两个科室？！
于是又回到了刚才的问题。
为什么医院里没有消毒水味，难道这家医院不用做手术吗？
是的，不需要，江茉想起刚才去外科看的场景，这家只分两个科室的医院根本就没有手术室！
江茉咬了一口面包在嘴里，此时却连咀嚼都忘了，她感觉自己好冷，浑身都在发抖，举着面包的手更是没了知觉。
这家医院真的有问题！
同时她又很庆幸，幸好自己来探了一下医院的情况，如果是午夜贸然前来，肯定会出问题。
江茉也没心情吃东西了，她把咬了一口的面包塞了回去，跟火腿肠和牛奶一起塞进包里。
可或许是她太紧张了，装个东西而已，竟然好几次都没塞进去。
有护士注意到了她的情况，过来关切地问：「你好女士，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江茉终于把东西塞了进去，站了起来往外走，同时回答：「不需要。」
谁知道这护士竟然挺负责，江茉都这种态度了，她竟然还追上来问：「真的不需要吗？女士，你现在的脸色特别差。」
江茉急着甩开这个护士，随口扯道：「没什么，我就是胃不舒服而已，刚才已经看过了。我还要回去吃药呢，别跟着我。」
这是一个很合理的藉口，正常情况下，这个护士应该都不会再跟着江茉了。
她确实也没有再跟上来的打算，她只是歪了下头，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惊讶地问：「胃不舒服？你……有胃？」
江茉只觉得大脑白了一瞬，耳边似乎有嗡鸣声响起，就像苍蝇从耳边飞过一样。
完了，说错话了。
江茉转身就走，可已经来不及了。
刚才还嘈杂的医院，在护士问完那个问题以后，瞬间安静了下来。
不管是挂号的还是拿药的，医院里成百上千的人，都齐齐转过头来，直勾勾盯着她。
「她有胃？她说她胃不舒服？」
「天吶！她怎么会有胃呢！」
「只有人才会有胃啊！」
「难道……她是人吗？」
「她是人！天吶！她是人！」
「听说人是由细胞组成的，我还没见过细胞呢！」
「能不能把她剖开看看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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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页
「好像不能吧，听说人剖开就死了。」
「啊？这么脆弱啊，剖开就死了。」
「我还没见过人呢。」
「我要拍个照，告诉我的小姐妹们，我见到人了。」
这些人看着她，眼中带着不正常的兴奋，还隐隐有靠过来的趋势。
江茉感觉自己的头皮传来阵阵麻意，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
江茉一鼓作气，直接沖开人群，跑出医院。
身后的人跟着一起追了出来。
江茉想开一辆共享单车，或者打个车，但那些人追得实在是太紧了，她不敢停下来一秒，只能拼尽全力往前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大概过了两条街还是三条街，身后的脚步声渐渐消失。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些人不见了。
但与此同时，她发现了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
起雾了。
江茉缓缓停下了脚步，观察着四周。
不是她的错觉，确实是起雾了。
而且雾的浓度肉眼可见的增加，很快，就将四周的一切建筑淹没。
江茉颤抖着手去掏手机。
她先打开手电筒，然t?后给神秘人拨去电话。当然，神秘人的号码是空号，拨不通。
接着她又给神秘人发简讯，但是她现在手抖得厉害，打字打不准，干脆用语音输入，把自己现在的情况描述了一遍，转成文字发过去。
石沉大海。
发完消息，江茉举着手电四处照了照，想找到回学校的路。
可是不知道是雾太浓了，还是原本存在的东西就是消失了，她照过去，什么都没有。
眼前发生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预知。
她做好了裴川不是好人的准备，也做好了医院有问题的准备，她甚至想过这可能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可当这一切真的发生，她还是傻了。
江茉打来微信，第一个联繫人就是裴川。
是不是只有裴川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有裴川才能带她离开这儿？
正在江茉犹豫着要不要给裴川拨电话的时候，有脚步声响了起来。
江茉第一反应是医院那些人又追来了，可她跑出去两步，发现不对。
医院那些人是追着她的，而且应该是一群人，脚步声该是凌乱且嘈杂。
这个人的脚步声却很慢，而且总觉得很熟悉，就像……就像昨天半夜在裴川的别墅里听到的那样。
难道是裴川？
江茉紧张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伴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那道光也将浓雾驱散。
很快，人便到了眼前。
是裴川。
江茉挺平静的。
这个结果，完全在意料之中。
裴川左手手上提着一盏煤油灯，右手上拿着一本书，借着光线，江茉辨认了一下，那本书的封面好像写着——《爱情心理学》。
她还以为是什么《分尸的一百种方法》，《爱情心理学》跟此情此景一点都不搭。
在江茉观察他的时候，裴川也在遥遥观察着江茉。
裴川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看着有些暗，有一种极其挫败失望的感觉。
两人对视片刻，裴川忍不住先开了口，「我好像又搞砸了。」
张嘴就是自省，江茉有点没反应过来。
裴川嘆了口气，把煤油灯放在了地上，然后翻开了右手拿着的那本书。
极端安静的环境中，书页摩擦的声音格外明显。
江茉问：「你能不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谁？」
裴川翻书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她，「这不重要，茉茉。你只需要知道，我爱你，很爱你，我做一切都是为了你。」
江茉气笑了，「你所谓的爱我，为了我，就是撒一个弥天大谎把我困在其中？！」
裴川的眼中闪过慌乱，「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茉茉。你相信我……」
他翻书的速度更快了，突然，他看到了什么，面上一喜，将书翻过来，展示给江茉看，「茉茉，我找到了！这一次，肯定不会有问题了！」
江茉还没看清书上写着什么，就感觉脑袋变得昏沉，接着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餵？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江茉勐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一家咖啡厅里。
她的对面坐着一个男人，对方正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对上她的视线，男人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江茉？你还好吗？」
看着面前的男人，江茉心里面只有疑惑。
她是谁？她在哪儿？对面又是谁？
江茉……是在叫她吗？
她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大脑一片空白。
见她没说话，男人皱起眉头，「江茉，你到底怎么了？你找我出来谈判，就是为了让我看你有多柔弱？」
「不好意思，我不吃这套，有病就去医院，别在我面前演，我可不会怜香惜玉。」
江茉还没作出回答，就感觉手边有什么东西震动了一下，她的注意被吸引。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但是肌肉还保存着记忆，会有很多下意识的行为。
比如手边的东西震动了，她就下意识地捞起来看了一眼。
面容解锁，一条简讯映入眼帘，上面是她熟悉的、即使失去记忆也记得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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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页
「规则第一条：切记，医院是个充满危险的地方，千万不要去！」
「补充规则：如果你确定自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请于午夜0点至第一人民医院。」
第十四章
简讯上的内容直接让江茉傻眼了。
她还没从自己什么都不记得这件事中反应过来，突然又来这么一条信息。
发信息的人是谁？
什么是规则？
为什么会有规则？
她要遵守规则吗？
桌子被敲响，江茉回过神，抬眼，看向了对面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件白衬衫，扣子繫到了最上一颗，喉结若隐若现。他的袖子微微捲起，露出了骨节分明的手腕，左手手腕上戴着一块看起来价值不菲的表。
江茉怕自己一直盯着对面的人看会很奇怪，所以视觉重点放在了他脖子以下的部位，但也略带扫过对方的面容，男人的样貌远不止是英俊可以形容的。
这个人又是谁？
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男人脸上露出不耐烦，「江茉，是你把我约出来的，出来了以后又不说话，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们两个已经结束了，你别再在我面前装可怜，我现在不吃你这一套。」
这倒是回答了她众多疑惑中的其中一个。
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前情侣关系。
同时，她的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名字——裴川。
江茉缓缓开口：「裴川？」
果然，对面的男人眉头又皱紧了几分，「说。」
看来这个人对她挺重要的，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唯一模煳记得的一个名字，就是这个前男友的。
见江茉又沉默下来，裴川似乎是彻底没了耐心，拿起旁边的口罩和帽子戴上。
「既然你什么都不说，我还忙，就先走了。」
裴川站起来，转身就走。
江茉没有留他，或许她之前找裴川出来真的是有事相求，但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当然也不记得要说什么，把人留下来也没用。
而且她现在脑子很乱，与其让一个人不停说话干扰她，还不如让她自己静一静。
裴川离开了，江茉拿起自己的手机，锁屏一解，就是刚才诡异的那条简讯。
江茉回復问对方是什么人，没有回覆。她又打电话过去，竟然是空号。
这条简讯的内容本来就诡异，打过去电话又是空号，江茉惊出了一身冷汗。
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茉正走神着，手机又响了，有人给她打电话。
不过这回不是什么神秘人，而是她的助理，名叫李雪。
「喂，姐，我看见裴川出来了，你俩聊的怎么样啊？」
江茉搪塞：「还可以吧。」
「那你咋还没出来啊？姐，咱们下午可还要去赶通告呢。」
通告？艺人？她的工作是艺人？
啊！怪不得刚才裴川走的时候又戴帽子又戴口罩的，是怕自己被认出来。
所以裴川也是艺人，他们俩都是混的。
江茉应了一声，「好，我现在出去。」
她像刚才裴川那样，戴好了帽子和口罩才离开。
咖啡店门口停着一辆保姆车，在江茉出来的时候，车门打开，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儿探出身子，沖她挥了挥手，「姐！这儿！」
江茉走过去，上了车。
车缓缓上路，李雪问：「姐，裴川答应帮忙了吗？」
江茉摇头，「没有。」
他们俩什么话都没说，更别提答应什么帮忙了。
听到这个回答，李雪反应很大，「啊！那这怎么办啊！」
江茉被她的一惊一乍吓了一跳，「怎么了？」
「姐，你现在身陷绯闻，只有裴川能帮你了。他不答应，你、你以后在娱乐圈怎么混啊？」
江茉微微张开了嘴，这么严重吗？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她的身份有个好处，就是她发生过什么事，都可以从网上查到。
江茉拿出手机，上社交平台搜了自己的名字。不搜不知道，这一搜吓了一大跳，她身上还真是……发生了大事。
一个跟她有过节的艺人，在跟她单独相处的过程中发生了争执，然后就死了，死因是中毒。
没有直接证据能表明就是她下的毒，因为她们相处的房间没有监控，但也正因如此，她的嫌疑洗不脱。
疑罪从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警方还在调查。可舆论不会管这些，网友也不管。在营销号的引导下，所有人都觉得就是她杀了那个人。
这件事之后，大量的商务合作和影视剧制作方来跟她解约，但这些好歹只是影响了工作，接下来发生的，才是真正的灾难。
有人在她的公司门口蹲守，扔她烂菜叶子；有人在她的车上泼油漆；还有人家门口蹲守，给她扔放恐吓信。
艺人是个相对特殊的职业，是依仗他人喜爱的职业，且形象必须非常正面。
出了这样的事，不管人是不是江茉杀的，这件事都是她的污点。
比如人们可以说江茉见死不救。
因为江茉跟死者有过节，所以就算发现了死者的异常，也不会关心，更别提帮忙叫t?救护车，这也是间接导致了死者亡故。
进而可以说江茉这个人人品很差。
死者并没有爆出来过什么大黑料，虽然江茉也没有，但别人都跟死者没有过节，就江茉有，那肯定就是江茉的问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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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进而，就可以开始围绕『人品不好』这个点给江茉造谣了。
网上会出现大量『江茉同学』『江茉邻居』『江茉前好友』爆料，江茉人品差脾气差性格差，什么都差。
再然后，江茉就可以滚出娱乐圈了。
警方可以还江茉清白，却没办法还她一个好名声。可偏偏艺人就是一个需要被人喜欢的职业，没有好名声，也就没有好资源。
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除非，她能扭转口碑。
但要怎么样才能扭转口碑呢？
如果江茉自证，都会被人说虚伪。找他人作证，会被说演戏。
能找一个形象及其正面、影响力非常广、所有人都认可的第三方来作证，是目前为止最好的方法。
裴川就是这个符合要求的第三方。
话又说回来了，就算裴川的影响力甚广形象及其正面，帮江茉说话也是有风险的。
在他帮江茉说话以后，江茉大概率会口碑逆转，可不排除小概率情况啊！万一裴川没能把江茉拉上来，反而是江茉把裴川给拉下去了呢？
所以，今天江茉找裴川出来，就是问裴川能不能帮帮她。
江茉和裴川有过一段感情经歷。
他们大二的时候，因为同在话剧社而产生交集，进而产生了感情，确定了关系。
这一谈，就是五年。
裴川的家庭条件不错，是个小富二代，所以毕业以后，他们的感情并没有因为物质而产生动摇。
而且裴川很上进，他自己创业，可以说他们的物质生活是从好变成更好。
可是后来，江茉因为机缘巧合，进入了娱乐圈，就跟裴川分手了。
分手的时候闹得很难看，因为裴川很不想分，而江茉则是一意要断了这份感情。
再后来，裴川也进了娱乐圈。
他入圈后并不似江茉过的那么艰难，因为江茉是以艺人的身份进入这个圈子，而他是以资本的身份。
分手的时候闹得难看，现在再找人帮忙，也难怪在咖啡店的时候，裴川是那副表现。
根据李雪说，她约裴川可是花了大工夫呢，结果这机会就捏么白白浪费了。
可她就是突然失去了记忆，也不知道前因啊。
说到失去记忆，江茉又想到了那条神秘简讯。
那到底是谁发的？内容可信吗？
真是头疼。
江茉下午本来是要去赶一个拍摄，这是她身上剩下的唯一一个商务合作。
可惜，她人还没赶到拍摄现场，合作就取消了。
或许是江茉失去了记忆，所以对这件事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倒是经纪人和助理看起来特别失望。
尤其是李雪，都快哭出来了。
江茉一开始想不通，后来也理解了，李雪的收入跟她的收入直接挂钩，她没钱，就相当于李雪也要失业了。
江茉拍了拍李雪的后背，保证道：「只要你还在我身边一天，我肯定不会让你饿死，放心吧。」
李雪抽抽嗒嗒地说：「姐，裴川为什么拒绝了你呀？当初你俩闹分手的时候，他都给你跪下了，后来还为了你进了娱乐圈，现在你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会不帮你呢？」
江茉潜意识里不想把失忆的事告诉别人，总觉得很麻烦，而且那条莫名其妙的简讯也说了不让她去医院。
不让去医院，就意味着不能让别人觉得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自然失忆的事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了。
所以她也只是搪塞了一句：「总之就是没谈拢。」
李雪又问：「姐，你不能再试试找裴川聊聊吗？我真觉得他心里有你，不会不帮你的。」
江茉有点犹豫，她突然失忆，导致今天跟裴川不欢而散，她不觉得裴川还乐意再见她。
可是看着李雪一副把人生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的模样，她又狠不下心来拒绝。
犹豫再三，江茉还是给裴川打去了电话。
「喂，裴川？今天上午我突然身体不太舒服，想说的话都没说出来。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能不能在一起吃个饭什么的？」
虽然隔着电话，江茉说完，还是忍不住低下了头。
她都能想像得到裴川会用什么样的语气拒绝她，太丢人了。
然而，裴川却只说了一个字：「好。」
第十五章
裴川答应的太爽快了，以至于江茉自己想拒绝，都找不到藉口。
她倒也不是真的想拒绝，就是有点没准备好。
她总觉得……见裴川是件很可怕的事。
不过求人办事，被求的那一方都答应了，她再扭捏，就有点说不过去。
于是当天晚上，在李雪的期待下，江茉还是跟裴川坐到了一张桌子上。
江茉想着，自己对裴川有所求，肯定得表现出重视啊，所以她选了一家能力范围内档次最高的餐厅。
除此之外，她还专程穿了平时压箱底的高低礼服，请了化妆师，把自己也认真捯饬了一下。
上午她素面朝天，穿着运动套装就去了，人家裴川好歹还穿了衬衣西装裤，比她看着要正式。
江茉提前半个小时来到餐厅。
来了以后，她就在心里默默打草稿，想着待会应该怎么说。
她想了好几种开场白，可在裴川的那一刻，脑子里打的那些草稿全都飞了。
这回倒不是因为害怕裴川，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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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川一身剪裁精良的藏蓝色西装，内里配着一件黑色衬衣，衬衣的扣子解开了一颗，露出他修长的脖颈，喉结也格外明显。
好看，江茉脑海中一瞬间闪过无数形容词，但最终只剩下两个字，好看。
大街上随处可见穿西装的人，活动走红毯的时候男明星也都在穿西装，可谁都不像裴川这样好看，没有裴川这样的气质。
等裴川走到跟前，江茉才站起来，「你……来了。」
裴川脸上没什么表情，闻言也只是点了下头，便落了座。
江茉招手，叫来服务生，让他把菜单摆在裴川跟前，「你看你想吃点什么？随便点。」
裴川看了她一眼，指了几个菜，又把菜单递给她。
江茉没有接，对服务生说：「我跟他要一样的，都来双份就行。」
服务生离开，裴川开门见山地问：「说吧，要跟我说什么。」
江茉开始回忆刚才打的草稿，「那个……就是……嗯……」
裴川长出了一口气，语气中带上不耐，「就这么难开口吗？」
江茉点了点头，「想请你帮个忙，这个忙的难度，我自己都觉得说出来显得脸皮很厚。」
裴川气笑了，「既然不好意思说，那就干脆别说，也别叫我出来。现在面对面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你才说感觉不好意思，是不是晚了点？」
江茉一想，也有道理，都一块儿吃饭了，这么扭捏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她心一横，正准备开口，就听到裴川说：「无非就是想让我帮你说说话，没什么难的，我可以帮你办。」
江茉『啊』了一声，心想：这么爽快的吗？
裴川接着说：「你跟宣盈的矛盾我知道，我也很不喜欢她，不过她刚出事，人们都讲究死者为大，所以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把她做过的事情说出来。我不在乎这些，我可以帮你。」
江茉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她还啥也没说呢，裴川这人也太仗义了吧！
想到他们两个当初分手的原因，江茉内心还产生了一点愧疚。裴川竟然这么好，自己当初就这样把人给甩了。
说话间，菜已经上齐。
裴川拿起刀叉，低下头吃饭，一言不发。
江茉看了他一会儿，说：「谢谢你啊。」
裴川很轻的笑了一下。
江茉：「你笑什么？」
裴川停下切牛排的动作，抬眼看他，「我帮你澄清跟宣盈之间的矛盾，可是帮了你的大忙，甚至可以说拯救了你的职业生涯，但这事儿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这倒是。
江茉想了想，「那这件事就算我欠你一个很大的人情，今后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我都一定会帮你的。」
裴川扯出一个不屑的笑容，「你能帮上我什么？」
这话江茉就不爱听了，「你别瞧不起人嘛！人生近百年呢，现在才过了不到三十年。我现在确实没有能帮得上你的地方，但以后的事情谁能说的准呢？」
说完这话，江茉感觉自己的脸颊有点发热。
这不就跟那些男的说『莫欺少年穷』是一个道理么？
以前上学的时候就是裴川帮衬她比较多，现在工作了，还是裴川在帮她。
以前是莫欺少年穷，现在是莫欺青年穷，以后就是莫欺中年穷晚年穷。
江茉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说，如果真的出现了什么恰好我能做到而你做不到的事情，你尽管跟我说，我一定会帮你的。」
裴川好像没有什么嘲笑她的意思，只是t?神色淡淡的嗯了一声，「我倒还真有一件事想让你做。」
江茉连忙说：「什么事啊？你说！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做。」
「你跟那个陆京断了吧，别再联繫了，他不是什么好人。」
陆京？这又是谁？
江茉在反应这个人到底是谁，可这一幕落到裴川眼里，就成了不愿意。
只听裴川冷笑一声，「刚不还信誓旦旦地说能做到的什么都愿意，结果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要犹豫。」
江茉连连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不行，解释的话就该把失忆的事情带出来了。
她改口：「能做到，能做到的！我以后……不，我现在就把他所有联繫方式都删了，再也不跟他说一句话。」
裴川的脸色缓和了些，「这还差不多。」
江茉拿起手机，从微信里找到了名叫陆京的人，翻看了一下他们的聊天记录。
很暧昧，很露骨，可能是她的现任男友。
所以……裴川提出来的要求竟然是，她跟她的现任男友分手？
这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
裴川帮了她这么大一个忙，提出的要求竟然是这个，这是不是有点暧昧？
不过不管怎么说，她答应了裴川的要求，也只能照做。
她给陆京发了条消息：「今后我们不要再联繫了。」
然后拉黑删除一条，把陆京的所有联繫方式都删了。
见江茉放下手机，裴川问：「都删完了？」
江茉点头，「你要检查一下吗？」
裴川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了。」
接下来，不知道是不是裴川心情变好的缘故，江茉感觉氛围轻松了不少，最起码她吃得下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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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吃完饭，裴川问：「你开车来的？」
江茉点头，「你呢。」
「打车。」
江茉：「？」
裴川看她，「怎么？」
「你……打车？」江茉不可思议，裴川怎么看都像是家里停着好几辆百万豪车的人，怎么出来吃饭还要打车。
裴川皱了下眉头，「我不能打车吗？」
「能！」江茉微笑，「出行自由，想咋来咋来。」
裴川嗯了一声，「所以你既然开车了，就送我回去吧。」
江茉再次张大了嘴，「我……」
裴川不耐烦，「又怎么了？你不是没喝酒吗？」
「是没喝酒，但是……」就是感觉很奇怪。
不过看裴川这个马上就要发火的样子，江茉不敢多言，「好，我去取车，你在路边等我。」
于是，江茉就短暂的成了裴川的司机，担起了送他回家的责任。
路上，李雪已经等不及了，悄悄发微信问裴川有没有答应帮忙。
江茉总觉得怪怪的，怎么李雪这个助理，比她更像僱主。
不过到底也是好心，江茉还是回了句：「回去说。」
裴川家跟她家住在两个方向，把裴川送回家后，她又开了四十分钟的车才回到住处。
进屋以后，李雪知道她回家了，直接打来电话，「姐，怎么样啊，裴川答应了吗？」
「答应了，」江茉一边换鞋一边说：「比我想像的容易一点。」
「是吗？姐，你怎么说的啊？」
「我……没说。」江茉回忆了一下那个场景，「我觉得这个事情不是很好开口，一直磨磨蹭蹭的没说出来，但是他猜到我找他是为什么了，就直接说可以帮忙。」
「我去！」李雪惊呆了，「这么爽快？」
江茉嗯了一声，「我也觉得他爽快的有点过头了，整的我还挺不好意思。」
「诶，姐，你说他心里是不是没放下你啊？」
「嗯……其实我也有这个猜测，」江茉把裴川要求他删掉陆京的事儿告诉了李雪，「这么大一个忙，他竟然就换这样一个要求。」
「哇哦！啧啧啧……」李雪开始起闹擦嘴，「一个绯闻男友都让他酸成这样，裴川肯定是还惦记你呢！」
这话倒是让江茉惊呆了，「绯闻男友？！」
「对啊，」李雪说：「你俩不是为了新剧在炒作吗？」
我去！江茉心想：这不完了吗！
炒作，那就是合作关系，也就是工作关系。就是说……刚才她把她的同事给拉黑删除一条龙了！
真服了，这裴川怎么连谈恋爱还是炒作都分不清！她这怎么跟公司交代？
江茉连忙把人从黑名单放出来，正准备重新加好友，就听到李雪又说：「但是姐，我觉得裴川说的没毛病，这陆京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你看，你俩就是炒作的关系，他还天天骚扰你，就跟知道你拒绝不了一样。这回正好有了正当的理由了，可以不理他了。」
江茉手一顿，把陆京又重新拖回黑名单。
那还是继续别联繫了，再见。
李雪得到裴川答应帮忙的消息，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的饭碗保住了。
两人闲扯了些工作安排，便挂了电话。
江茉把手机往床上一扔，整个人摔进被子里。
她在想裴川。
裴川这样对她……或许真的像李雪所说，是还没放下她吧。
第十六章
警方的调查结果出来了。
宣盈中毒是因为误食了相剋食物，只是正好在她们发生争执的时候毒性发作而已，与她无关。
官方给出了结果，倒不会有人质疑其真实性，但就像江茉预测的那样，很多人认为宣盈没能救回来，跟江茉没有及时叫救护车有关系。
从而网际网路上掀起了一股讨伐江茉的风潮，真的有无数『江茉同学』『江茉邻居』出现，说江茉是个多么冷血恶劣的人。
即使没有证据，可那么多人都接触过江茉，都评价她是个恶毒的人，那她肯定就是这样的人啊。
她这种恶毒的人，面对有过节的宣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肯定要报復啊！要冷眼旁观啊！
就算不是江茉下的毒，也是她间接害死了宣盈！
这样的推断不仅没有证据，还毫无逻辑。
可在网际网路上是不需要逻辑的，只需要能够挑起人的情绪就可以了。
发出这些离谱推断的营销号也不是为了逻辑，他们需要的只是人们情绪上头后带来的热度。
偶尔会有一两个有逻辑的人站出来帮江茉说话，但这样的人太少了，他们一发言，就统统被打成了粉丝。
没人会愿意承担被网暴的风险帮一个明星说话，所以网络上渐渐只剩下了一种声音。
就是讨伐江茉。
在江茉的衬托下，宣盈就成了那一抹洁白无瑕的白月光。
本来宣盈就没爆出来过什么离谱的丑闻，再加上斯人已故，她和江茉之间的矛盾也被网友们『推断』出，肯定都是江茉的问题。
甚至还有人说，他们产生矛盾是因为江茉抢了宣盈的男朋友。
造谣不需要任何成本，很快，江茉当小三的绯闻就传遍了全网。
不过这股风没掀起来太久，裴川就发声了。
「@裴川：宣盈和江茉两个人我都认识，最近网上关于这两个人的讨论比较多，越讨论越离谱，作为一个知道点内幕的人，我忍不住想说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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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页
宣盈和江茉在大学的时候就认识，江茉上的是海城大学，隔壁就是戏剧学院，也就是宣盈的学校。学校附近有商业街，大家都去玩，一来二去就混熟了。
宣盈上大学的时候就喜欢超前消费，也能理解，学艺术的人多少有点钱，尤其是能考上戏剧学院的，没几个家境差的，宣盈在这样的环境下克制不住欲望很正常。
而江茉跟宣盈的矛盾，就是因为宣盈超前消费。
宣盈大学期间就刷爆了自己的信用卡，能借的网贷也都借遍了，于是她开始问周围的人借钱。圈里有不少戏剧学院出来的，随便问个人就能知道真假。
借一回两回能借得出来，借的次数多了，同学也没有愿意给她借的了。然后她就开始问外校的人借，最近的海城大学就是她的首选目标。
那段时间她想买一款香奈儿的包，所以一口气要借出来好几万，海城大学很少有学生的拿出来这么多钱，她就想了个办法，用别人的身份证借网贷。
她跟江茉关系最好，她藉口要登录一下公务员考试报名，查询一下报考她想去的岗位有多少人，江茉没打算考公，不太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她就把身份证号给了宣盈。
宣盈用她的身份证借了六万块钱出来，一直到逾期还不上被打电话，江茉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发现被骗，江茉第一时间去找了宣盈，宣盈不承认。她又去找宣盈的学校，宣盈一口咬定钱不是她借的，没有证据，学校也没办法。
后来江茉想把这件事闹大，就把情况发到了网上。宣盈恰好在那段时间签了公司，作为艺人，不能有这种丑闻出现，所以公司替宣盈把钱还了。
但网贷这种事，逾期要上徵信，江茉的信誉已经受损了，这不是还钱就能解决的事，江茉还想继续追究。
后来宣盈的公司又赔了六万给江茉，这事儿才算结束。
现在网上都在说她们两个人结怨是t?因为江茉抢了宣盈的男朋友，简直是无稽之谈，太离谱了。
这件事情跟我没什么关系，但是作为知情人，营销号把黑的说成白的，我是真的有点看不下去。
至于网上说的江茉间接害死了宣盈，这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两个人在大学的时候就已经结怨了，但是江茉刚进娱乐圈的时候参加过一档荒野求生类型的综艺，恰好宣盈也是嘉宾。
那个节目里，宣盈因为过度减肥，体力不支，在去捡柴火的过程当中晕倒了，从坡上摔下去了。
江茉发现她摔下去，什么都没管，直接冲下山坡去救她，反应比摄影的速度还快。为了把她给拉上来，自己的胳膊还脱臼了。
我为什么知道这件事呢？因为那档节目我是投资人。
当时这一段录下来了，只是当时宣盈是主推艺人，怕对她造成不好的影响，就没放出来，我下一条微博会把视频资料发出来。
如果真的像那些营销号们揣测的那样，江茉因为跟宣盈结怨而见死不救，那她在综艺里不就可以装没看见？这不是更名正言顺吗？因为拍摄而出事故。
怎么会留到那天，她跟宣盈单独在一起，落人口实？
网络真是太可怕了，这些所谓的营销号也是一点底线都没有。江茉如果因为你们的造谣而承受不住心理压力自杀，你们就又害死了一个人！」
裴川的影响力自然不必多说，何况营销号说的所有内容都是揣测，而裴川是有证据的。
舆论几乎是一瞬间就开始倒戈。
而在裴川发完微博之后，许多当年被宣盈借过钱的艺人也开始发声。
有的贴出自己当时转帐的聊天记录，还有微信校园集市、q/q校园表白墙上对宣盈借钱不还的吐槽。
他们或许是为了蹭热度，也或许是早就看不惯宣盈，但因为害怕舆论反噬一直没有发声。
总之有了裴川起头之后，手上有证据的人都开始为江茉说话了。
那些造谣的营销号也遭到了网友们的攻击，被骂到自闭，举报到销号。
江茉成功被评为年度最惨女艺人，热度竟然前所未有的高。
「姐！你上网了吗！」李雪兴沖沖地给江茉打电话，「裴川老师说话是真有用啊！你看他一发言，舆论风向一下子就变了。」
「这话要是咱们自己说，证据要是咱们自己放，怕是就没有这么好的效果了。」
「因为我这个人说话没什么分量，而且我是当事人之一，澄清也好，举报造谣者也好，只会被人嘲笑发律师函。」江茉嘆了口气，「所以说，社会认可度真的很重要。」
李雪没想那么多，江茉没事儿了她就很开心，「姐，明天你得早点起去公司，陈姐肯定得给你安排工作。」
陈姐就是江茉的经纪人。
江茉嗯了一声，「是啊，开始忙了，不过还是忙点好。」
「那我不打扰你啦，」李雪说：「我也得早点睡，明天去接你。」
挂断电话，江茉给裴川发了个微信：「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这坎儿估计真难过去了。」
裴川只是淡淡回了句：「没事，举手之劳。」
江茉其实有点想好奇裴川为什么这么帮她，是不是还记着旧情，但是又怕问多了显得自作多情，也就算了。
等日后有裴川用得到她的地方，再报答这份恩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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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江茉一早去了公司，果然，因为她口碑逆转热度上升，立马就有工作找来了。
有几个商务合作，一个综艺，其中含金量最高的，是一个制作班底很好的剧，邀请她做女主。
江茉的演技不差，演过爆款偶像剧女主，也演过一些正剧的女二，这次的剧本出演女主，算是突破。
最主要的是，这个剧的男主，是裴川。
听到男主的时候，江茉瞪大了眼睛，「真是裴川？」
经纪人陈姐也很兴奋，「是啊！据说还是他点名要你做女主呢！要不是他，你只能出演女二的！」
「啊……」江茉呆呆的，「他怎么会……他……」
陈姐大概知道她要说什么，因为她也是这个想法，「我也没想到，你竟然能得到裴川如此青睐！看来他是真的挺同情你的。」
江茉没有说话。
好像大家都不知道裴川是她的前男友。
如果说帮忙这事儿让她怀疑裴川对她还有旧情，那这部戏就是让她确定了，裴川确实没有放下她。
江茉忍不住抚上了自己的脸颊，有点热。
真不怪她心跳加速，实在是……这走向也太玛丽苏了。
与此同时。
裴川正站在一个纯白的房间里，他的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屏幕，上面播放着关于江茉在公司画面。
那是江茉眼神慌乱，脸颊发热的场景。
裴川缓步向前，走到屏幕跟前停下。
他抬起手，轻轻抚上屏幕中江茉的脸颊，眼中是迷离的渴望。
半晌，他不再满足于抚摸，整个人都凑过去，吻上了江茉的唇角。
「江茉，你终于也对我心动了吗？」
第十七章
三天后， 剧本围读现场。
江茉知道这个剧本跟她目前的咖位不符，所以?这三天她一直没?有出门?， 就待在家里熟悉剧本。
今天也是，怕落人?口实，怕导演编剧和其他演员觉得她是走后门?进来的，提前一个小时?就到了现场。
江茉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女二的扮演者巩语梦来了。
江茉这段时?间在网上遭到热议，几乎没?有人?不认识她，巩语梦自?然也是认识的。
看到她， 巩语梦震惊：「江茉老师，您来这么早啊！」
江茉站起来，跟她打招唿， 「你也挺早啊。」
巩语梦在她身边坐下， 「我想着?我能得到这个角色不容易，特地早来一点， 看来还是江茉老师更勤奋。」
江茉笑?了笑?， 「哪里的话?， 我也才来不久，没?有特别早。」
两人?互相见过， 但实在是算不上熟悉，所以?只能围绕剧本展开话?题尬聊。
又过了20分钟， 人?陆陆续续的来了，总算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裴川是最后一个来的。
江茉看了他一眼， 恰巧对方的视线也落到了她身上， 四目相对。
目光滞留片刻， 江茉率先移开目光。
她现在无法直视裴川，只要一看他， 就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尤其是昨天李雪说了一句话?：「姐，你知道一段感情在什?么时?候最美好吗？要么是没?开始的时?候，要么是已经结束的时?候。你和裴川，正好处在最美好的时?光！」
好多书写爱情的文艺作品也是以?『前任』为核心，大爆的比比皆是，由此可见，在不少人?心中，都是渴望旧情復燃的。
裴川也是众生中的一个，他希望旧情復燃，也是情理之中吧。
「那我们开始吧，从许容萱开始。」导演突然开口，将江茉游到天外的思绪拉了回来。
许容萱就是她剧里的名字，她立马进入工作状态，开始说台词。
围读会?进行了一整天，中午大家就随便吃了盒饭，晚上没?到饭点就结束了，所以?晚饭各自?解决。
有人?提议要不要一起吃个饭，不过大部分人?都有事?，这局也没?攒成。
江茉也感觉自?己在剧本上还有点不熟悉，她正愁该怎么拒绝呢，正好，不用?她想了。
江茉是开车来的，她往停车场走，裴川也往停车场走。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走到车跟前，江茉停下，然后她惊奇的发?现，裴川的车就停在自?己车旁边。
江茉没?忍住，哇了一声，「咱俩这也太巧了吧。」
「是啊，」裴川脸上也有了点笑?意，「有缘分。」
好，这么一句话?，成功又让江茉开始多想了。
裴川看她打开车门?，却没?有坐进去的意思，问道：「怎么了？」
江茉回过神?，眼神?偏到一边，「啊，没?什?么，就是在想晚上吃点啥。」
「那想好了吗？」
「嗯……」当然是没?想好，不过江茉随口扯了个答案：「想吃烤肉。」
裴川闻言，点了点头，「确实巧了，我也打算今晚吃烤肉来着?。」
「打算？」
「对，」裴川说：「昨天就想吃了，然后去超市买了食材，结果逛超市逛太久，回来以?后已经十点了，不敢再吃东西，就打算留到今晚吃。」
江茉点点头，「那还真是……心有灵犀。」
裴川嗯了一声，「那不如一起？」
江茉：「？」
她惊讶的实在是太明显，裴川忍不住，又笑?了一下，这是江茉印象中他第?二次给自?己好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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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你也想吃烤肉，」裴川说：「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一起吧。」
「哦……好。」
江茉答应的时?候感觉不过就是吃一顿饭，没?什?么的，可坐上裴川的车以?后，她才感觉到不对。
裴川说的是，自?己买了食材，准备回家烤肉，他们两个一起吃饭t?，岂不是……她要去裴川家？！
正好到了路口，车子缓缓停下，江茉扭过头去问：「等等，我、那我们就去你家吃饭吗？」
「对啊。怎么，你介意去别人?家吗？」
「那倒没?有，」江茉干笑?一声，「我不介意，我怕你介意。」
裴川理解了她的意思，缓声答道：「我要是介意，就不会?邀请你了。」
红灯变绿，裴川拉下手剎，车子开始缓缓向前。
江茉还想说什?么，可她目光一瞥，看到了对面街上有一家快餐店，店靠街道的这面墙被换成了落地玻璃，能将里面的场景看得一清二楚。
她看到有个女孩儿坐在里面吃汉堡，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却觉得分外眼熟。
江茉缓缓收回视线，问题脱口而出：「这个世界，是不是很危险啊？会不会?有灵异事?件？比如影子突然活了，还能把人给吞噬了。」
裴川闻言，笑?了一声，「你是不是最近想接灵异志怪题材的剧本了？」
言外之意，就是她的想法是天马行空。
江茉也笑?了笑?，「可能是吧。」
到了裴川家，江茉看着那栋外墙是纯白色的小别墅，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地方……她是不是来过？
可转念一想，裴川是她前男友，还是从上学谈到工作的前男友，时?间跨度很长，她来过裴川家好像也不奇怪。
随着?裴川一起进入别墅，那股熟悉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几乎是一进门?，她就将目光放到了二楼右手边的房间。
房门?紧闭着?，很奇怪，楼上四个房间的门?都是紧关着?的，可她就是觉得这一间很特别。
盯着?人?家的房间看也不礼貌，江茉看了一会?儿就收回了视线。
裴川去洗了手，然后直奔厨房，给江茉拿了瓶饮料，然后对她说：「我去处理食材，你先坐会?儿，可以?看看电视什?么的。」
江茉应了声好。
厨房是开放式的，裴川在那边哼哧哼哧忙活的声音格外明显，虽说她是客人?，可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坐在这儿等吃。
于是江茉也加入了裴川，跟他一起忙。
烤肉的重点在于烤，准备工作反而简单，只需要把肉切好，生菜洗干净即可。
两个人?动作也快，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就坐在餐桌两端，开始烤着?吃了。
两个人?吃饭，不说话?实在是尴尬，可江茉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在她犹豫着?要怎么开口的时?候，裴川先起了话?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一起吃饭的时?候，也是这样相对而坐吃烤肉。那个时?候我们还没?在一起，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也没?察觉到我喜欢你，只把我当成同社团的学弟，我们一整顿饭都在聊话?剧。」
江茉静静听他说着?，她突然失去了记忆，对这些事?都没?有印象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在裴川没?有让她回答的意思，他好像就是单纯的回忆起了往昔，只自?顾自?说着?。
「后来，我们一起出演话?剧，演出的时?候出了点意外，有个道具掉了下来，我替你挡住，你才发?现我的心意。」
「但你也并没?有做出什?么回应，反而是装成什?么都不知道，还刻意疏远我。」
「有一回我没?忍住，跟你表白了，直到那一刻，我心底的幻想才彻底破灭。你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哪怕一点。」
江茉只当是个故事?一样听着?，听到这里，她不免有些奇怪，「那我们最后是怎么在一起的？」
裴川抬眼看她，眼神?中藏着?浓烈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江茉突然觉得心里很难过。
对视良久，裴川忽的笑?了一下，垂下了眸子，也挡住了眼中的情绪，「可能是因为我的脸皮够厚吧，死缠烂打的，你扛不住，就答应我了。」
江茉实在是没?想到，她跟裴川的感情，竟然是裴川追求她。
像裴川这样优秀有话?语权的人?，她以?为是自?己追求良久呢。
彼此之间的回忆算是打开了话?匣子，之后的交流也容易得多。
裴川对她的态度好了不少，虽然笑?容还是少见，但眼神?柔和了很多。
吃完饭，或许是中途喝了点酒，给她壮了胆子，江茉忍不住问：「裴川，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咱们两个之间的过去实在算不上美好，按理来说，你应该讨厌我的。」
「我也觉得我该讨厌你，我也很想讨厌你，可是我……」说到此处，裴川抬眼，隔着?一张桌子，定定望着?她，「我做不到。」
*
江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得到那个问题的答案以?后，她就感觉自?己晕晕乎乎的，等再回过神?，她已经回到了自?己家，而裴川也礼貌的准备离开。
江茉伸手抓了一下，裴川立马就停了下来，等她说话?。
她笑?了笑?，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摒除，然后叮嘱：「回去注意安全啊。还有，我在你车上坐了那么久，可能会?留下酒气，你打开窗户散散，别让人?家以?为你酒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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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川哭笑?不得，「检查酒驾不是这么检查的，你放心吧，我没?喝酒，人?家不会?冤枉我的。」
「那就好，」江茉打了个哈欠，「那你早点回去吧。」
「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江茉摇了摇头，算是回答。实际上不是她不想说什?么，而是她现在脑子不清醒，不敢说话?，生怕一开口，就说出什?么荒唐的……暧昧语录。
裴川的语气有些失落，「好吧，我先走了。」
片刻后，传来了关门?的声音，裴川离开了。
江茉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反而是清醒了一点。
她记着?自?己还没?卸妆，趁着?有劲儿，强撑着?起来，往洗手间走。
刚站起来，就瞥到茶几上有个没?拆开的快递。
咦？她的桌子一向干净整洁，印象中也没?什?么来不及拆的快递放在桌子上，这哪来的？
江茉又打了个哈欠，从抽屉里拿出剪刀，将快递拆开。
里面是一个有些旧的日?记本。
翻开日?记本，里面的内容让江茉的酒意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不要相信周围的人?，他们都是一伙的。
不要相信天灾人?祸，没?有危险。
不要随便进入医院，一定要做好准备再去。
不要在医院里说自?己有病，医院不是看病的地方。
我和裴川不是爱人?。
我和裴川不是青梅竹马。
我和裴川不是同学。
我和裴川不是同事?。
我和裴川不是朋友。
不要相信裴川。
不要相信裴川。
不要相信裴川。
不要相信裴川。
我叫江茉，保持清醒。
我叫江茉，保持清醒。
我叫江茉，保持清醒。
江茉只觉得一股冷意直冲天灵盖，冷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第十八章
有句话?叫做当局者迷， 人?或许会因一时迷茫而不了解自己的心意?，但对于笔迹这种实在的东西， 最了解的还属自己。
江茉一眼就认出来，这日记本上是她的字。
所以这一切就更加诡异了。
她什么时候有了记日记的习惯？
这么多?内容，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写的？
她跟裴川不是前任男女友的关?系吗？那为什么日记本上会不断强调裴川很危险，不能相信？
近来出现在她生?活里?的，跟日记本一样怪异的东西，就只剩下那个神秘人?发来的简讯。
除了失忆当天，她没再收到对方的简讯， 也就渐渐忘了这个人?。
日记突然出现，倒是让这个神秘人?重新回到了江茉的脑海中。
江茉知道电话?是空号，打不通， 只能发简讯。
她直接问：「我家桌子?上的快递是不是你放的？你怎么进来的？你到底是谁？」
如?预想一般， 对方没有回覆。
江茉捧着手?机坐了一会儿，她一直盯着手?机， 眼睛都酸了， 轻轻眨了眨眼， 竟然有眼泪流出来。
不过这发呆的工夫，倒是让她的思绪缓和了下来， 她动了动有些发僵的手?脚，继续翻看日记。
刚才因为太过于震惊， 只是草草看了一遍，等第二遍研读了日记本上的内容后， 江茉发现， 在无数重复性极高的内容中， 有两段话?很值得注意?。
第一是：
不要让周围人?发现你失忆了！
不要让裴川发现你没失忆！
第二是：
不要在医院里?说自己有病，医院不是看病的地?方！
注意?到前者， 是因为别的句式的内容篇幅都很大，只有这句很简短，而且占了单独一页。
而细品了这两句话?中的含义后，她冒了一身冷汗。
裴川是知道她失忆的！甚至可能她失忆就是裴川造成的！
如?果真的是裴川让她失忆，裴川的目的是什么？裴川对她说的话?又有几?分真？那些过往都t?是真的吗？
还有……那些听起来暧昧的、情不自禁的话?，是不是也都是假的？
失忆到今天不过一周的时间，她麻烦的处境是裴川解决的，她的工作是裴川指定的，裴川给了她莫大的帮助。
所以，有没有可能，连这些也都是假的？
而注意?到后者，则是因为自己失忆后收到的那条简讯上有提到医院。
医院本该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可简讯上却说医院是个很危险的地?方，日记里?也说医院不是看病的地?方。
这与她的认知截然相反。
关?于前者，裴川究竟是不是骗她，江茉一时半刻也没办法弄清楚。
但是对于后者，医院里?到底有什么猫腻，却是可以一探究竟。
而且江茉隐约有一种感?觉，如?果弄清楚医院里?到底有什么猫腻，连带着也就弄清楚裴川是不是骗她了。
简讯里?说了要她做好准备，然后于0点到医院。
她现在完全没准备，而且时间也不早了，医院除了急诊也都下班了。
江茉虽然很心急，但眼下很明显不是动身的好时机，还是决定明天再去。
刚才困得要死，等卸了妆再躺到床上，江茉却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也不能怪她，任谁看完了那本日记，怕是都难以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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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茉就这样盯着天花板，一只羊一只羊数到了天亮。
到最后到底数了多?少只羊，她已经完全错乱了，倒是想到了裴川对她说的话?。
裴川说起了他?们的过往。
他?们大学的时候在一个社团，裴川喜欢她，她不在意?。
后来，裴川帮她挡了灾，她才注意?到裴川的心意?，可是她不想回应，一直在迴避。
再后来，裴川说是他?死缠烂打，他?们才在一起。
江茉不记得这些事了，但本能的感?觉这些事情还挺熟悉，也挺……怪。
这几?天她跟裴川相处下来，已经隐隐有些心动，说明像裴川这样优秀的人?是会让她心动的。
那他?们之前在一起，又怎么会像裴川说的那样，他?死缠烂打才有了结果？
逻辑不通。
闹铃响了。
江茉的思绪也就此?打断。
算了，先不想这些，先去医院看个究竟。
她缓缓从床上坐起来，简单洗漱了一下，便穿好衣服出门，来到了医院。
第一人?民医院，是这座城市最大的公立三甲医院。
从踏进医院的大门开始，江茉就仔细观察，不放过一个角落。
刚进大门，便是是露天停车场，车位基本都被占满了。
走进楼里?，最中间是谘询台，有几?个老人正在那儿跟护士交流。
左侧是自助挂号机，年轻人?聚在那里?的比较多?。
右侧是电梯，有人?站着等的人?，也有不少坐轮椅的。
一切看着都很正常，与她印象中的医院没有任何差别。
江茉再往里?走了走，走到岔路口，看到了指引牌。
这医院总共分为三大部分，直直向前走是住院部，左边是内科，右边是外科。
江茉时刻谨记着医院不能看病，所以尽量表现得自然。
她随便选了个方向，打算进来看看情况。
走到外科二楼，江茉突然意?识到了有哪里?不对。
一般的医院会怎么细分科室呢？
心内科、唿吸内科、消化内科……
普外科、心胸外科、神经外科……
内科和外科都是统称，怎么会有医院真的只分内外两个科室？！
意?识到这个问题，江茉感?觉自己又冒出来一身冷汗，走路都不自然了。
有了第一个不符合常理的点，江茉再看这个医院，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比如?，这里?是外科，顾名思义，就是以手?术切除、修补为主要治病手?段的专业科室。
会来外科看病的人?，虽说不是个个都缺胳膊少腿，但总不至于活蹦乱跳的吧？
可江茉观察下来却发现，路过她的每一个人?，都步伐稳健，甚至走路还有乱跳的。
再转到内科，也是一样的问题。
生?病的人?是能看出来的，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其中的望便是看。
而且就算不是专业的中医从业者，大部分人?也能看出来哪些是病患，毕竟生?病的人?脸上往往缺少血色。
但江茉看到的来看病的人?，个个红光满面，这些人?好像不是来看病的，而是来逛街的。
内外两科看完，江茉又转到了住院部。
住院部一共七层，其中手?术室在三层。
没错，三甲医院，一座城市中被命名为『第一人?民医院』的医院，只有一个手?术室，而这个手?术室占了住院部三楼一整楼。
江茉从最开始的恐惧，到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
反正这不是一家看病的医院，发生?什么都有可能。
奇怪的是，江茉转了一整个医院，都没见到什么人?表现得身体虚弱，反而在踏进手?术室这一层的时候，看到了生?病的人?。
有缺胳膊少腿的，有面黄肌瘦的，甚至还有只剩下上半身坐在轮椅上的人?。
所有的病患，都集中在手?术室门口，排着长长的队。
队伍真的很长，一眼望不到尽头，人?群将手?术室入口堵得死死的，只能看到上方的灯牌亮着：手?术中。
病患们神情焦急，时不时就有人?探出头往前看。
江茉排在最后一个，前面有个中年阿姨注意?到她来，好心道：「小?姑娘，今天怕是排不上了，你明天再来吧。」
江茉想了想，同样作出焦急的神态，「这不还早嘛，我等等呗。」
阿姨看了眼手?表，「看着是早，才不到4点，距离0点还有八个小?时，可你看前面那么多?人?呢，哪能轮得到你？就算轮到你，也没位置啦！」
江茉反覆琢磨了一下阿姨的话?，注意?到两个关?键点。
第一，排队只能排到0点，0点就截止了。
第二，手?术室里?的位置有限。
江茉想了想，又说：「那大不了我在这儿排通宵。」
阿姨神色古怪的看着她，「医院0点到4点禁止进入，你不知道吗？」
江茉心里?一慌，说错话?了！不过她面上倒是不显，继续焦急的说：「那我这不是着急么！」
一听着急两个字，阿姨的表情倒是没那么怪异了，反而露出了理解，「着急也不能在刷新时间段来医院啊！大不了明天你早上早点起，4点就来排嘛。」
刷新时间段？！这个词怎么听着这么……这么……像是程序软体中经常会用?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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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茉压下心头的怪异，笑?了一下，「您说得对，急也不能这样，我还是明早来吧。」
说完，她便匆匆离开。
走出医院，时间还早，太阳很大，江茉在阳光的照耀下，身上的冷意?终于缓和了一些。
她给神秘人?发去消息：「我觉得我准备好了，今晚0点我就去医院。」
破天荒的，神秘人?竟然回復了简讯！
「午夜的医院很安全，但也要小?心，注意?不要碰到正在刷心中的人?。」
「手?术室是重点，那里?会有你想知道的答案。」
江茉赶紧追问：「刷新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个世?界上都是假人?吗？」
「还有，你到底是谁？你的号码为什么拨过去是空号？你又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神秘人?没有再回答。
江茉也快气死了。
什么东西啊！时不时闪现一下，还不把她的问题放在眼里?，把她当猴子?耍？！
她是什么很贱的东西吗！
江茉编辑了一大段问候神秘人?长辈的话?，足足打了半个小?时的字，等编辑完，心头的怒气倒是也散干净了。
算了，还是先搞清楚医院的猫腻吧。
江茉又一个一个字把简讯内容给删了。
天黑了。
午夜降临。
在手?机上的时间跳转到00：00后，江茉深吸一口气，踏进了医院。
正如?神秘人?所说，午夜的医院很安全，因为……一个人?都没有。
什么人?都没有，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危险存在了。
江茉来到住院部手?术室这一层。
白天的时候，这里?排的都是人?，水泄不通。夜晚的时候，却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
长长的走廊直通手?术室，门大开着，像是大张着的无情血口。
手?术室上方的灯牌是暗着的。
江茉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鼓了鼓劲儿，然后一步一步走向手?术室。
她穿着运动鞋，走路已经很轻了，但极度安静的环境下，走廊中还是迴响起了她的脚步声。
江茉不断安抚自己：没事，神秘人?说了，午夜的医院很安全。
好在路再长也有走完的时候，她成功到达了手?术室门口。
里?面很黑，但往里?走两步，就能看到影影绰绰的绿光。
江茉贴着墙，又走了十来米，豁然开朗，她看清了手?术室里?的内容。
刷新。
怪不得叫刷新。
巨大而空旷的手?术室中规律整齐的摆t?着上百张床，每张床上都躺着人?，床上方拱起绿色的光照，将人?包裹在其中，绿光中还有数字0和1在不断跳动。
这些人?，正在被刷新。
第十九章
江茉刚来到三层的时?候， 心里充满了恐惧，现在?进入了手术室， 反而平静了下来。
只能说，对于人而言，最恐怖的是?未知，是?自己对恐惧的想?象。
当真正?在?手术室中看到只是?一群人被『刷新』，而不是?顶着青面獠牙满脸血污的『鬼』以后?，她就不怕了。
江茉记得白天她来手术室时?，那?个?热心的阿姨说过， 午夜0点至4点，禁止进入医院。
那?也就是?说，一直到4点， 这里都是?安静的， 她都是?安全的。
江茉放轻脚步，往手术室里走去。
这是?一个?很?大的空间， 简直就像一个?大型加工厂一样， 走起路来还有回声。
病床排列整齐， 整个?手术室里除了这些床和?上面躺着的人，再见不到其他东西?。
江茉穿过一排又一排摆放整齐的『人』， 走到手术室尽头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一个?不一样的东西?。
一个?高至人腰的小?桌子， 上面摆着一个?保险柜。
这个?发现几乎让江茉感到了狂喜。
这都不用预感了，一个?如此?隐蔽的地方， 放着一个?上了锁的柜子， 这里面肯定有重要的东西?。
只是?这个?锁应该怎么?解开呢？
江茉拿出手机， 给神秘人发去简讯。
她先拍了张密码箱的照片，然后?问：「你知不知道这个?密码是?什么?？」
果然， 神秘人又跟死了一样，没有回覆。
江茉翻了个?白眼，真是?求人不如求己，还是?她自己找吧。
她把手机收起来，开始仔细观察保险柜。
放置密码锁的柜子很?小?，横截面积几乎跟密码锁一样大，整体是?实心的，柜子底部与地面严丝合缝，没有任何隐藏的空间。
保险箱附近没有密码的线索。
从柜子往两边看去，墙面和?地面都十分光滑，形成了非常标准的直角，也是?没有任何隐藏的空间。
不过江茉还是?选了一边，亲自走过去探查。
万一有哪个?她没注意到的犄角旮旯就藏着线索呢？来都来了，还是?查仔细比较好。
江茉先是?花了一个?小?时?，贴着手术室的墙壁走了一大圈，什么?都没有。
接着她又往中间走，挨个?走过每个?床位，也没发现什么?线索。
刚走到人旁边的时?候，她还有点害怕，怕这些人突然起来，怕自己靠近会触发这些光罩子的自动保护装置，响起警报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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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随着走过的床位越来越多，这种恐惧就变了味。
她不怕这些人怎么?样了，她倒是?怕时?间不够，这么?多床位，等她挨个?检查完，肯定过了四点了。
江茉几乎是?把每一张床的底部都摸了一遍，到后?半部分，实在?是?时?间不够，她也只能潦草检查。
整个?手术室看完，没找到任何线索。
再次回到保险柜跟前，已经是?3：30了。
只剩下半个?小?时?，这些人就会刷新成功，而且还得预留出她离开医院的时?间，至少也得15分钟。
也就是?说，留给她在?开密码锁的时?间，只剩下15分钟。
密码到底是?什么?？
密码是?四位数，首先让人想?到的就是?生日，但……是?谁的生日呢？
从目前已有的信息来看，这一切稀奇古怪的现象都跟裴川有关系，所以密码很?大概率是?裴川的生日。
可她也不知道裴川的生日啊！
江茉不抱希望的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然，神秘人还是?没有回覆。
她已经习惯了，看了一眼就把手机收起来，继续盯着密码锁。
裴川的生日不知道，这个?时?间了，再发消息问他也不现实。
且不说裴川睡没睡的问题，就说如果她失忆真是?裴川搞的鬼，她去问，肯定会打?草惊蛇。
或许……除了裴川本人以外，跟裴川关系亲近的人的生日也有可能？
比如裴川的父母亲人，裴川的爱人，还有裴川的挚友。
于是?问题又来了，父母亲人也好，挚友也好，裴川从来没提过，江茉当然也不会知道这些人的生日。
倒是?爱人……江茉想?，如果裴川表现的不是?假的，那?这个?爱人很?有可能是?她。
江茉试着拨动密码锁，齿轮摩擦的声音在?极度安静的空间中格外明显。
她的生日她自己当然是?清楚的，很?快，密码锁上的数字就拨到了她的生日。
江茉本想?着现在?也没有头绪，试一试也无妨，可真的到准备按下开锁键的时?候，她又犹豫了。
试倒是?无所谓，万一开锁机会只有一次，开错了就锁住了呢？万一这锁连着自动报警系统，开错了就会发出警报声，把所有人都吵醒了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留给她的时间只剩下五分钟。
江茉越来越紧张，脑海中的那?根弦绷到极点，她突然就生出了勇气。
不行，没时?间了，试了失败总比没试要强，真有什么?突发状况，跑就是?了。
江茉按下了锁扣，只听咔嗒一声，锁开了。
望着自动弹开的保险箱门，虽然时?间很?紧，但江茉还是?给了自己十秒钟惊讶的时?间。
密码竟然真的是她的生日？！这也……太离谱了！
惊讶完，江茉打?开门，保险箱内部的模样一点一点显露出来。
内部空间很?小?，里面静静躺着一张类似于身份证一样的东西?。
江茉没着急看，而是?先把保险柜门关上，将密码锁归零，然后?才开始观察卡片。
只一眼，她就愣在?了原地。
这短短几行字，写的是?她的个?人信息！
【玩家身份卡】
实名认证：江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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暱称：江茉。
等级：未知。
註册时?间：2998-06-29
看完卡片信息，江茉不仅没能消除心中的疑惑，反而感觉更迷茫了。
玩家身份卡，她难不成真的被困在?一个?游戏里了？
困在?游戏里也能理解，在?她的印象中，好像是?有很?多科幻作品类型的文艺作品都是?以主角登进游戏后?登不出来为开头。
但这个?註册时?间是?怎么?回事？2998年？现在?不是?2024年吗？
江茉突然感到头疼，像是?有密密麻麻的针刺着她的大脑。
一瞬间，她的脑海中出现了无数的画面。
危险的世界，和?平的世界。
影子突然将人吞噬，她在?充满欢声笑语的学?校里奔跑。
资源匮乏，炊金馔玉。
战争，诗词歌赋。
以及……裴川给她讲述的，他们的过往。
她和?裴川面对面坐在?烤肉店里，裴川神情认真的烤着肉，烤好的东西?全部夹到了她的盘子里。
她好像笑着说了些什么?，裴川瞪大了眼睛，脸上是?惊喜和?错愕。
说完，她就浑不在?意的回过头，看向?了窗外，再也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对面的人身上。
窗外……是?什么?呢？
好大的雾，挡住了她的视野，她什么?都看不清。
头越来越疼了，疼得江茉几乎要站不稳。
就在?这时?，一只带着些凉意的手抚上了她的眼睛，这只手像是?有魔法一样，立马驱散了她的头疼。
江茉下意识说了声：「谢谢。」
接着，她意识到了什么?，身子一僵。
果然，下一秒，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茉茉，你还是?找到这儿来了。」
是?裴川的声音！
江茉的心跳开始加速，唿吸也开始不稳。
被发现了。
被发现了！
她握紧了手上的身份卡，贴在?了自己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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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又搞砸了，我总是?这样，看了再多学?了再多，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才能讨你的欢心。」裴川语气有些失落，「也怪不得你不喜欢我，是?我的话，我也不喜欢。」
江茉没有说话，主要是?裴川这话说的也没头没尾，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不过……微微侧了下头，问：「为什么?註册时?间是?2998年？现在?不是?2024吗？」
江茉没有回应裴川，同样，她想?知道的问题，裴川也没有回应。
沉默片刻，江茉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靠了上来，带着丝丝的凉意。
是?裴川。
他靠了上来，用手圈住了她，江茉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气息中。
江茉刚平復下去的心跳又重新开始加速。
裴川想?干什么?？应该……不会对她造成什么?生命威胁吧？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耳边传来清晰的唿吸声，是?裴川凑到了她的耳边。
他的唇轻轻贴着她的耳朵，有些痒，还有些凉。
等了一会儿，裴川再t?没有别的动作，好像只是?这样抱着她。
江茉渐渐放松下来，继续尝试跟他交流：「你、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那?个?2998是?年份吗？为什么?会是?2998？」
「还有，你为什么?要说你『又』搞砸了？又是?再一次的意思，难道你追过我很?多次吗？」
「我刚才，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你之前跟我说我们一起吃烤肉的事情。可是?我记得不清楚，只记得一些片段，你能不能给我仔细讲讲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茉本来是?只有一个?问题的，可是?她心底实在?是?压了太多疑问，一个?问题出口，接二连三的问题就忍不住一起出来了。
她直觉裴川应该不会对她造成生命威胁，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就一起问了吧。
可惜裴川还是?没有回答她，只说了一句：「茉茉，这些都不重要，那?些事情对你来说无益，你不会想?知道的。你只需要知道，我很?爱你，我会永远爱你。」
江茉感觉颈侧一凉，是?裴川轻轻留下了一个?一个?吻。
下一秒，她就感觉自己失去了意识。
*
江茉缓缓睁眼，入眼是?一片纯白。
她坐了起来，向?四周看去，发现不仅天花板是?纯白，整个?房间都是?纯白色。
当然，也包括她身下躺着的床，和?她身上的睡衣。
她是?谁？她在?哪儿？为什么?这里……一点颜色都没有？
第二十章
地板也是纯白色的， 还泛着淡淡的光晕，给人一种很不真切的感觉， 就?像身处在云端，不敢轻易落脚。
江茉低着头，盯着地板看了一会儿，正双手撑着床发力，准备落一只?脚下去试试，忽然感觉手里握着什么东西。
她抬起?手，只?见自己的手上握着一张身份证大小的卡片。
江茉将?卡片翻了过来， 上面的文字映入眼帘，让她的思维有一瞬间的停滞。
这是……她的信息卡吗？也没个照片什么的。
她叫江茉？
有声音传来，江茉顺着看过去， 只?见纯白的空间中忽然开了一条缝， 接着那条缝隙变大，呈现出一个长方?形。
长方?形的一端被慢慢推开， 下一秒， 一个人影出现。原来这空间竟然有门， 是有人推开门进来了。
是个男人。
男人上身穿着一件白衬衫，扣子繫到了最?上一颗， 喉结若隐若现。袖子微微捲起?，露出了骨节分明的手腕， 左手手腕上戴着一块看起?来价值不菲的表。
下/身是一条浅咖色西装裤，衬衣的下摆收进了裤子里， 露出腰间繫着的黑色真皮腰带。
打量完男人的衣着， 江茉的视线缓缓上移， 落到了他的脸上。
这人皮肤极白，嘴唇也不见多少血色， 偏偏又长得十分好看。鼻樑高挺笔直，尤其是那双眼睛，型如桃花瓣一样，眸子又黑又亮，像一汪泉水。
就?像……就?像一个艷鬼。
在江茉观察的时候，男人已经走近，停在了她的床边。
他很自然的坐下，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你醒了？」
熟稔的称唿和动作，都让江茉感到无比惊讶。当然，她也没收住自己的表情?，将?惊讶表现了出来。
男人见状，轻笑出声，「怎么这幅表情?？真不认识我了？」
江茉没有回?答，依旧维持着满脸疑惑的表情?看着他。
男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转为忧伤。他嘆了口气，「医生说你有可能失忆，还真失忆了。不过没关系，过去都是些不好的记忆，失去了也没什么，从头再来就?是了。」
江茉听完，不仅没有解惑，反而更迷茫了，「失忆？我为什么会失忆？我是谁？你又是谁？」
男人微微笑了一下，「你是江茉，我是裴川，我是你的男朋友。」
他这回?答避重就?轻，江茉想知?道的正好全都避开了。
勉勉强强算有一个有用的信息，就?是江茉知?道了男人的名?字。
裴川……
江茉在心里念了一遍，确实挺熟悉。
裴川抬手，轻轻揉了下她的头髮，「医生说你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就?先别出门了，先在这里休息，我陪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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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茉抬眼看他，「医生？我失忆是因为生病了吗？」
裴川沉吟片刻，点了下头，「是，不过你不用担心，也仅仅是失忆这一个症状而已，你的健康不会有影响的。」
其实江茉不是担心这个，她是想搞清楚自己为什么失忆。
生病这个范围实在是太宽了，她想知?道具体的，比如生了什么病？什么时候能好？失忆之前又发生了什么？
不过从裴川的态度来看，他不愿意说这些。
江茉权衡了一下，决定暂时把心里的疑惑放到一边。
可能自己真的生了比较严重的病，导致裴川现在不愿意谈这个，或许过一段时间裴川就?愿意说了，那时候再问吧。
江茉又问：「这个房间怎么感觉这么奇怪呀？就?……」她伸出食指，转了个圈儿，「我确实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但在我的潜意识里，房间好像不是这样的。」
裴川笑了笑，「因为这里不是卧室，算是一个……病房？疗养院？你生病了，要在这里休养。」
病房吗？那为什么一个医疗器械也没有？别说医疗器械了，这么大一个空间，竟然只?有一张床，怎么看怎么怪异。
心头的怪异感无法消除，反而越积累越多，江茉张了张嘴，正要问些什么，裴川却?先开了口。
「你是不是困了？」裴川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发顶，「困了就?睡吧。」
江茉只?觉得一阵疲惫感来袭，刚才还神采奕奕，忽然就?感觉眼皮发沉，怎么都抬不起?来，「好像……是有点困。」
「那就?乖乖躺下睡觉，你是病人，要多休息的。」
江茉缓缓躺下，闭上了眼睛，柔软的棉被紧接着覆了上来。
意识消失前，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
「我会一直在的。」
*
江茉做梦了。
梦里，她的家?是一个豪华的城堡，她的房间有一个操场那么大，她的衣柜占了一整层楼，里面全是琳琅满目的华丽服饰。
早上起?来，数不清的僕人伺候她洗漱、穿衣服、吃早饭。然后，她在前唿后拥下去上学。
从家?里出来，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车，车前还站了个穿着白衬衣的男人。等她走近，男人替她拉开了车门。
江茉看过去，那个人姿态放得很低，毕恭毕敬的。仔细端详，她发现这人竟然是……裴川？！
容不得她震惊，梦里的身体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
她不受控制的上了车，裴川也跟着一起?上来，坐到她旁边。
坐稳以后，车子缓缓行驶。
江茉想仔细打量一下裴川，可奇怪的是，只?要她一扭头，裴川就?立马看过来，身体还崩得很紧，像是在等待命令。
这样搞的江茉也不敢总看他了，只?好暂时控制住自己的视线。
可心头的疑惑却?没有就?此?打消。
为什么会这样？这是哪儿？裴川不是她的男朋友吗？为什么看着像是是她的佣人一样？
想不出来结果，江茉干脆把头扭到了另一边，看向窗外。
路上风景很好，简直像是一个被人精心雕刻过的花园。
路两侧种满了漂亮的、色彩各异的鲜花，每过一公里，就?会路过一个雕塑。
走了约十分钟，便是一个人工湖，湖的面积很大，车光过桥就?过了十分钟。
过桥的时候，江茉看到，湖水很清澈，里面有鱼，远处还有几只?天鹅。
本就?美丽的鲜花世界，再配上这个湖，显得更梦幻了。
从桥上下来，又驶了十分钟，看见一扇大铁门。门是开着的，在他们的车路过之后，才缓缓合上。
江茉这会儿才意识到，刚才的鲜花雕塑和人工湖，是她家?的花园。出了这扇门，才算是彻底离开她家?。
这也太夸张了吧？她家?花园走出来，开车要走三十分钟？
而且，这得是什么财力才能拥有那样一座花园？不，恐怕光有财力不行，还得有权利。
江茉缓缓回?过头，收回?了盯着身后那扇大铁门的视线。
她还没从自己家?竟然大的那么离谱的情?况中回?过神，怪异的一幕又来了。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分明是艷阳天，可透过车玻璃向外看，却?只?能看到一片模煳，就?像外面起?了浓雾一样。
她试着贴近窗户，打着手电看外面，也还是什么都看不清。
最?奇怪的是，她感觉自己的心情?很不好。
同情?、难过、愤怒、不公……各种负面情?绪混杂在一起?，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来气。
外面到底有什么？为什么她感觉这么难过？
到了学校，裴川先下去，然后在外面伸手替她挡着车顶，姿态恭敬的等她下车。
江t?茉下来以后，只?见外面艷阳高照，刺得她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她连忙去看周围，可校园内是一派欢声笑语，并没有什么看着会让人难受的事。
这不是大晴天吗？那刚才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在原地停留了太久，裴川出声问道：「小姐？怎么了？」
江茉回?过神，摇了摇头。
同时，她看到了教?学楼顶的学校标志，标志下面是学校的名?字：帝国贵族学校。
梦向来是毫无逻辑的，还没等江茉想明白为什么会有学校叫这个名?字，她周身的场景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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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秒还在教?学楼，下一秒就?到了舞台上。
但好像不是什么正式的演出，而是话剧社排练。
江茉手上拿着的是女主的剧本，她们正在排一场戏，但好像怎么都过不了，所?以现场的气氛有点尴尬。
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好像在等她的命令。
裴川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小姐，要再排一次吗？」
江茉感觉自己的身体又不受控制了，她先是摇头，然后嘴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吐出一句话：「不用了，排这些又有什么意义？虚伪至极。」
裴川微微瞪大了眼睛，似是在惊讶。
没怎么看清对方?的表情?，她就?离开了。
接着场景再一转，到了商业街。
说是商业街，其实也没离开学校范围，是在学校的最?外侧，相?当于学校的西墙。
她和裴川坐在其中一家?烤肉店里，两个人是面对面坐着的。
裴川看起?来有些不自然，周围人路过他们，也是指指点点的。
最?奇怪的是，还有个人凑过来跟她说话：「江茉，你怎么跟个……面对面坐着？你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身份？像他这种……天生就?是伺候咱们的奴隶，你跟他一起?吃饭，丢你们江家?的脸！」
江茉的身体再次自己有了意识，她抬起?手，直接拿起?桌子上的肉扔到了那人的头上。
接着她说：「我倒觉得，人生来平等，我们这种……的人才罪大恶极。」
江茉感觉很煎熬，为什么话里最?关键的信息是模煳的？
裴川是什么？她这样的人，又是什么样的人？
梦里的场景是真的吗？为什么感觉这么真实？
江茉感觉自己好像被魇住了，怎么努力都清醒不过来。
耳边似真似幻的出现了声音：「江茉，江茉……江茉！」
江茉勐地睁开眼，对上了裴川焦急的眼神。
她终于醒了。
裴川看她醒过来，也松了口气，「没事吧？做噩梦了是不是？」
江茉有些发愣，下意识点了点头。
「没事，不怕，喝点蜂蜜水。」裴川没有问梦了什么内容，只?是从旁边端过来一杯温着的蜂蜜水递到她唇边，「不怕，喝了这个，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第二十一章
江茉还不?怎么清醒， 几乎是本能?的按照指令行事。有水递到嘴边，她就张开嘴， 一口一口将蜂蜜水喝了大半。
喝完水后，她重新躺回被子里，很快便?再次陷入睡眠。
这回真如裴川说的那样，她没有再做梦。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茉被饿醒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裴川注意到动静，出声询问：「睡醒了？」
江茉看过去?， 空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出来了一张桌子，裴川正坐在桌子跟前看书?。
她点了点头，「嗯， 饿醒了。」
裴川放下书?， 走了过来，「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江茉想了想， 脑子一片空白， 又摇了摇头， 「也没什么想吃的，能?吃饱就行。」
裴川笑了笑， 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髮，「那我就做你平时喜欢吃的？」
「嗯。」
「你在这里等我， 」裴川站了起来，「我很快就回来。」
看着裴川走到门口， 江茉忍不?住问：「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裴川扭头看她， 「你需要休息， 就在这里等我吧。」
说完，他便?关上?了门， 整个纯白空间又融为了一体。
江茉盯着门消失的地方?看，总觉得心里堵堵的。
她到底是什么病，这么严重，真就一点都不?能?出门？
不?怪她多想，眼下这个情况，怎么看都感觉裴川是故意的。故意把她关在这儿，还什么都不?告诉她。
越是藏着，越说明有猫腻，江茉觉得，肯定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她得想办法出去?。
江茉从床上?下来，试着踩了踩地，很稳。她大着胆子，彻底站到了地上?，向前迈了一步。
走出第一步，第二步就容易多了。江茉顺利走到门口，在刚才裴川打开门的地方?摸索了一下。
然后她绝望的发现?，什么都没有。
是的，没有门。
没有门！
一开始江茉还以为自己是找错地方?了，她还挪了挪位置，把周围都摸索了一遍，甚至返回到了床跟前，按照记忆中?裴川开门的位置重新走了一遍，可依旧什么都没有。
那道门就像是有感应一样，只有裴川去?开，才会出现?。
江茉第二次回到床边，准备再衡量一下门的位置，再度尝试打开门。
就在这时，门从外面打开了。
裴川端着托盘走了进来，看到她在床边站着，他讶然，「你怎么下来了？」
「哦，就是感觉躺了好久，想下来活动活动。」江茉随口道。
裴川把餐盘放到了他刚才看书?的桌子上?，「也是，医生虽然强调了休息，但也不?能?一直躺着。正好，等会儿吃完饭可以适当运动一下，我陪你一起。」
江茉的视线一直跟着他的动作走，也是这个时候，她才惊讶的发现?，刚才桌子上?的书?不?见了。
是她看错了吗？裴川出去?的时候那书?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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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什么呆呢？」裴川沖她招了下手?，「不?是饿了么？快过来吃饭啊。」
江茉走了过去?，只见桌子上?摆着一碗海鲜面，汤是金黄色的，上?面摆着几只剥好的虾仁，面还冒着热气?，看着很有食慾。
她也确实饿了，桌子上?的东西?莫名消失的问题暂时被抛到脑后，目前眼里只盛得下这碗面。
江茉拉过椅子，坐下，挑起筷子开始吃面。
吃了小?半碗，饿劲儿缓过来了，她抬了下头，想把落到前面的头髮拨到耳后，就看到裴川正坐在她对面，一眨不?眨看着她。
江茉缓缓停止了咀嚼，「怎么了？你看我干嘛？」
裴川笑了一下，「我是你男朋友，看看你还不?行了？」
江茉缓慢点了下头，她看裴川现?在好像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于是顺势问出心里的疑惑，「对了，我刚才明明看见你出去?的时候桌子上?还有书?呢，为什么你回来就没有了？」
「还有，我记得刚才只有一把椅子，你现?在坐的那把椅子是哪来的？」
裴川沉吟片刻，「这里……这个房间比较特殊，你需要什么东西?，想它出现?它就会出现?，想它消失它就会消失。」
江茉瞪大了眼睛，「想什么变什么？那岂不?是宇宙第一天?下无敌了？」
裴川轻笑出声，「倒也不?是想什么变什么，需要提前输入程序的。可以把这个房子想像成一个资料库，资料库建立的时候输入了什么，后期使用肯定超不?过输入范围。」
「比如建造房间的时候，是把这个房间用作是卧房。那么建造时输入的物品就都是卧房里需要的东西?，比如床啊沙发啊电视之类的，还有小?冰箱，淋浴设施等等。」
「因为前期已?经建立好了这些物品，所以你在使用的过程中?，只需要冥想一下，它就会出现?。」
「如果?是没有输入的物品，那肯定就想不?出来了，假如你这个时候想要一架飞机，那当然是变不?出来的。」
裴川刚说完，屋子里就凭空出现了一张沙发，沙发对面还多了一台电视。
其实叫电视不?准确，它应该叫投影。电视是立体的，而且有边框，沙发对面只会是出现?了一个会播放画面的屏幕。
他解释：「就像这样，很简单，想一下就行。」
江茉忍不?住缓缓站了起来，「这也太神奇了吧！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不?对啊，既然是资料库里有的东西?都能?变出来，那为什么她刚才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门？一个房间总不?至于没有出口吧？
这么想着，她干脆把问题问了出来，谁知道裴川突然就挂了脸，脸上?的笑容消失的一干二净，「你刚才试着开门了？」
江茉感觉莫名其妙，就算他们是情侣关系，她也是个自由人吧？凭什么不?能?开门？
不?过裴川的表情实在是有些……有些阴沉，江茉下意识想要避开矛盾，思量一番，她把视线挪到了一边，委婉地解释：「我只是太无聊了，而且一直躺着，想四处走走。」
裴川闻言，嘆t?了口气?，不?过眨眼的工夫，他的脸上?又重新挂上?了笑容，「这个房间虽然是用作卧室，但在建造的时候也输入了大量的娱乐设施。手?机电脑游戏机，或者桌游游戏棋，这些都有的。」
「你要是不?想玩，想运动一下也行，虽然这里不?能?给你变出来一个操场，但是瑜伽垫或者健身器材都有的。」
「不?是我不?让你出去?，实在是你的身体需要休养。咱们先不?想出去?的事，好不?好？」
裴川还是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不?过江茉心里大概有了猜测，估计是门有什么限制，房间里其他东西?都可以『想什么来什么』，唯独门的权限单独握在裴川手?里，不?能?随心所欲。
裴川观察着江茉，见她不?是很高兴，态度放得更软了些，「吃饱了吗？面还剩了一大半呢。」
江茉回过神，没说什么，坐下继续吃饭。
江茉饭量不?大，又吃了一点，剩下实在是吃不?了，便?放下了筷子。
裴川很自然的把碗筷端到自己跟前，把她剩下的吃了个干净。
这一刻，江茉对他们两?人的『情侣关系』有了切实的认知。
或许是江茉表现?的太过于惊讶，裴川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这是什么表情？」
江茉摇摇头，「没，就是……你经常吃我的剩饭吗？」
「是啊，我很可怜的，从来都是吃你剩下的。」
江茉抿了下嘴，「我们有穷到这个份儿上?吗？」
裴川神色认真了些，「也没有，是我的问题，我就爱吃你剩下的。」
江茉：「……」
江茉不?欲再进行这个话题，再说下去?不?知道该聊到什么地方?了。
她来到沙发上?，研究面前这个屏幕怎么能?放个电影出来。
裴川看她没有在坚持出去?，稍稍松了口气?，端着托盘离开了。
应该是去?洗碗了，估计很快就会回来。
裴川一离开，江茉也没了找电影的心思，满脑子想的都是裴川到底隐瞒了她什么。
既然这个房间建造的时候输入了那么多东西?，一个卧室，连健身器械都有，那当初有没有输入她的身份信息？有没有什么东西?记录了她的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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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她感觉手?边有什么东西?扎了她一下，她看过去?，是个日记本，日记本旁边还有一部手?机。
江茉瞪大了眼睛，这……冥想就能?出现?想要的东西?，她刚才想的就是自己的个人信息，所以这东西?还真有？！
江茉拿起日记本，密密麻麻的重复性句式冲击着她的视线，让她头皮发麻。
不?要相信周围的人，他们都是一伙的。
不?要相信天?灾人祸，没有危险。
不?要随便?进入医院，一定要做好准备再去?。
不?要在医院里说自己有病，医院不?是看病的地方?。
我和裴川不?是爱人。
我和裴川不?是青梅竹马。
我和裴川不?是同学。
我和裴川不?是同事。
我和裴川不?是朋友。
不?要相信裴川。
不?要相信裴川。
不?要相信裴川。
不?要相信裴川。
我叫江茉，保持清醒。
我叫江茉，保持清醒。
我叫江茉，保持清醒。
江茉一边注意着门口的动静，以防裴川突然进来，一边又快速浏览着日记上?的内容。
虽然是第一次看到这东西?，但这上?面的字迹是熟悉的，内容也是熟悉的。
唯一让她感到疑惑的就是，怎么会重复这么多次？就好像……好像她跟裴川用不?同的身份认识了无数次一样。
江茉没给自己太多时间思考，趁着裴川还没回来，她赶紧冥想着让日记本消失，然后打开了手?机。
这是她的手?机。
或者……叫通讯器更合适一点。
通讯器向来是人们使用频率最高的设备，上?完整记录了她的生活。
也不?算很完整，但至少足够她回忆起自己到底是谁了。
第二十二章
地球的污染是从公元2000年左右开始的。
亚洲一岛国将大量核污水排向海洋， 导致海洋生物?变异，这是全球变异的开始。
到公元2500年左右， 基因病已经形成常态，附着?在地球上的每一个?生物?中。
而此时?，科技也发展到了顶峰，全球资源进行了再分配。
等再到公元3000年左右，也就是江茉生活的2998年，阶级已经完全固化。
世界上10%的人?掌握着?90%的财富、资源与技术，剩下?90%的人?则是要靠着?10%的资源苟延残喘。
对于少数的10%的人?来说， 基因病不是病，而是进化。
他们从众多变异生物?中挑选出良性变异种，并破解良性变异的基因序列， 利用dna重组技术， 将自身遗传的基因病进行改造，成为智商更高、能力?更强、格局更大， 乃至外?形都?更加优异的人?。
然后?他们再去掠夺更多的财富和资源， 研发更高的技术， 培育出更优秀的变异种。
对于那庞大的90%的贫穷群体而言，出生即是死局。
他们要住在有钱人?不愿意住的地方， 吃有钱人?嚼剩下?的骨头?，被生下?来就带着?的基因病折磨。
有的人?可能活不到20岁就死了， 有的人?不认命，借高利贷为自己或者家人?治病， 可最终出了一身还不清的债以?外?， 什么都?没得到。
向上的通道已经被那10%的人?斩断， 努力?是不可能被看到的，因为已经没有可以?努力?的途径了。
人?工智能代替了90%的劳动力?， 工作岗位上一水儿的全是机器人?。资本家们只能看到人?工智能有多方便，并夸赞自己竟然能发明出这样?的高科技产品简直是天才。
至于穷人?，在有钱人?眼中，他们与白鼠无异。因为他们只有一个?用处，就是充当试验品。
基因工程需要试验品，如何将基因病变成进化也需要大量的实验。
那些用在高贵的有钱人?身上的基因剪切技术，是大量穷人?身上试验出来的结果。
所以?，街上随处可见一种情况，人?好端端的走在路上，突然就浑身抽搐表情痛苦，然后?死亡。
那些都?是实验失败的残次品。
江茉小时?候时?常看到这种情况，不过那个?时?候她还不懂这些，只觉得这些人?在阳光下?突然死亡，是被影子吞噬了。
因为自己的脑补，她一直十分害怕见阳光，一直到十五岁那年，老师讲了相关的知识，她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了解之前?，江茉看到人?走在路上突然死亡，内心充满的是恐惧。她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像这些人?一样?，被影子吞噬了。
了解之后?，恐惧变成了同情。她最怕疼了，手被针扎一下?都?觉得要死，那些人?因为变异突然死亡，甚至是自爆，得有多疼呢？
江茉属于那10%的掌握财富的人?，且她的家族声望极高，在有钱人?中都?名列前?茅。因此，她接触的人?也都?是有钱人?。
很快她就发现，自己好像是另类，因为会对穷人?生出同情的，好像只有她一个?。
在她认识的人?眼中，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没什么可同情的。
「人?各有命，有人?生来尊贵，有人?生来贫贱。他们生在贫民区，自然要要成为试验品了，有什么好同情的。」
「大小姐，你的论文写完了吗？还有空替那些穷人?感到悲哀。他们爱死爱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有这时?间?，还是忙一忙自己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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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吧，你们江家积累下?来的财富，至少够挥霍十代。当试验品的痛苦再怎么着?，也落不到你头?上。」
江茉想说，她不是害怕自己成为试验品，也不是闲着?没事干，她只是觉得不该这样?。
人?各有命不假，人?有不同的智力?和能力?导致拥有的财富和地位不同也合理，可现在这样?，已经不是按劳分配这么简单了吧？
现在的底层人?民，比古代地球中的奴隶还不如。
人?吃牲畜，尚且一刀毙命，抵制虐杀。
对于同类，怎么能残忍至此呢？
她只是觉得，不该这样?。
那段时?间?，江茉一直在胡思乱想，甚至做梦都?是基因改造残次品在向她求救。
他们的血管爆起，七窍流血，向她伸出手，「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她无计可施，那些人也因为长时间得不到救助而怨怼，「你们这些刽子手！你们害死了千千万万无辜的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江茉觉得很委屈，不是她害的，她从来没有参与过生物?实验，她甚至也是最近才学到基因改造这一部分内容。
可很快她就明白了，她也接受过基因改造。她是得利者，就算她什么都?不做，t?身上也背负着?千千万万的人?命。
所有人都觉得江茉很矫情。
这不是有病吗？你要是真这么可怜底层人?，这么厌恶有钱人?，那你从江家离开好了，去顶替他们成为试验品。
你又做不到，又要在这里?无病呻吟，一边享受着?有钱人?的特权，一边批判有钱人?。
又当又立。
因为这种奇怪的思想，江茉被关了禁闭。
她虽然是江家唯一的继承人?，但?江家家主、也就是她父亲的意思很明显。
江家需要的继承人?，是可以?帮助家族稳坐贵族之首的人?，而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关心底层人?的废物?。
禁闭时?间?为一个?月，在进入禁闭室之前?，她的父亲告诉她：「希望你能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摒弃这种无聊的思想，如果你出来以?后?，还是每天只想着?那些试验品不应该这样?可怜，我会重新改造你，让你变得比那些试验品还可怜。」
禁闭室是个?五平方米大的空间?，完全封闭，没有一丝光亮，伸手不见五指。
左手边是一个?马桶，右手边放着?不计其?数的营养剂。
在这里?，江茉感受不到时?间?，饿了就喝一瓶营养剂，困了就趴在马桶盖上睡觉。
这样?的日子很难捱，很能起到教育的作用，基本在这里?待过的人?，出去以?后?都?不敢再犯错。
但?对于江茉来说，这却是一个?很难得的思考人?生的机会。
她到底想要什么？
她到底想做什么？
她同情底层人?民，可同情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她要怎么做，才能改变现状呢？
关了一个?月，也思考了一个?月，江茉心里?有了答案。
她是江家的继承人?，江家掌握着?话语权，对世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
她现在要做的不是伤春悲秋，是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等权利掌握在自己手里?，再去改变世界。
离开禁闭室，江茉果然不再说感觉试验品很可怜的话，而是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学习和提升上。
她的父亲很欣慰，认为是惩罚起了效果。
其?他贵族也都?这么想，于是纷纷效仿，把自己家不听话的孩子都?送去了禁闭室。
一时?之间?，江茉成了贵族圈的过街老鼠。
都?怪她！没事去同情什么试验品，搞出来关禁闭这么个?惩罚方式。
这下?好了吧，大家犯点什么错都?得去禁闭室里?待着?！
不过因为家族的缘故，就算有人?对江茉不满，也不敢在她面前?表现出来，只是学校里?大家都?有意无意疏远她，没人?愿意跟她玩了。
江茉不在意这些，她反而觉得很清净。话不投机半句多，反正他们思想不同，不说话更好。
到江茉十八岁那年，她已经完全有能力?去继承江家了，她的父亲也开始把她带到各大宴会上，认识自家的盟友。
同时?，她还得到了一份礼物?。
一个?人?造人?。
是的，人?造人?。
以?前?只是在变异的基础上进行基因改造，可上层人?依旧觉得不满足，改造出来的基因只能无限趋近于完美，不能做到真正的完美。
人?造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既能像机器人?一样?工作起来不眠不休，又有人?的思想能够思考复杂的指令，还会因为基因中的禁制，不敢反抗人?类。
这是集人?工智能、奴隶和完美人?类于一体的产物?。
人?造人?！
所有人?都?在狂欢。
「那些底层人?不是不喜欢给我们当试验品吗？那就不让他们当。等人?造人?普及起来，就不需要那么多人?了，只需要圈养部分基因还不错的为人?造人?提供胚胎。剩下?的……就都?去当大地的养料吧！哈哈哈哈……」
「是啊，现在不知足，等该去死的时?候就知道能给我们当试验品有多好了，最起码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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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现在偶尔还需要底层人?，比如管家、文艺创作者之类的。那些底层人?就像贪婪的耗子，只要给一点机会就想往上爬，真够噁心的。等人?造人?完全代替他们以?后?，就再也没有用到人?的地方了，他们终于能消停了。」
周围都?是兴奋的讨论声，可看着?面前?的人?造人?，江茉只觉得悲哀。
万事万物?都?有规律，人?造人?，是违逆着?自然规律的产物?。
物?极必反，人?这样?折腾，总有一天会反噬到自己身上。
公元2000年时?期，核污水污染了海洋，生物?变异，世界格局就此发生改变，几乎让人?类走向灭亡。只不过该死的资本家们断『尾』求生，用底层人?民的牺牲换取了近千年的苟延残喘。
人?造人?的出现，焉知不是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上层人?消亡的开始？
觥筹交错，灯红酒绿，奢靡之气沖得人?头?昏脑胀。
江茉藉口离开。
走出去之后?，她发现那个?人?造人?也跟着?一起出来了。
江茉有点奇怪，但?想起来刚才父亲说这是给她的礼物?，估计是这人?身上提前?装了什么认主程序吧，毕竟是人?造人?。
她打量了一下?这个?外?形堪称完美的男性人?造人?，问：「你有名字吗？」
他略一点头?，回答：「有，我叫裴川。」
第二十三章
裴川……江茉在心里默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 还?挺好?听。
朗朗上?口，又不庸俗。
问完名字， 江茉也没什么继续交谈的性质，便收回了目光，继续看着远处发呆。
没一会儿，裴川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好?像不太开心。」
江茉扭头看他，「挺明显的哈。」
裴川很正经的摇了下头，「还?好?，不太明显， 是我对?人类的情绪感知比较强。」
江茉没忍住，轻笑出声?，「你好?正经啊。」
裴川眼中?浮现?出淡淡的疑惑， 「你希望我不正经？」
江茉：「……」
嗯……她可能希望裴川不要这么严肃， 但怎么说出来感觉怪怪的。
裴川还?在看着她，江茉张了张嘴， 欲言又止后， 转而摆了摆手， 放弃了解释，「不是， 那什么，没事?儿， 我情绪上?没太大的问题，你不用管我。」
裴川点?了点?头， 「知道了。」
之后， 这个人造人便一直留在江茉身边。
随着相处， 江茉也明白了为什么那群老头老太太会那么兴奋，因为裴川真的很完美。
他有比人类更高的智商， 比人工智慧更高的效率，甚至他还?能做到人做不到的事?，因为他身上?融合了其他物?种的基因。
以及……他不会生病，永远不会因病请假。
江茉作为江家下一任家主，且人造人就在身边，她自然也对?人造人有所了解。
基因改造是在原基因的基础上?对?dna片段进行剪切拼接，人造人则是直接取生物?体的体细胞进行无性繁殖，并?在繁殖过程中?添加人们想要的其他物?种的基因。
有点?像克隆，但比克隆更加变态。
人有免疫系统，自然也会有排异反应，往克隆胚胎里添加其他物?种的基因，是在往出造怪物?，失败率可想而知。
事?实也确实如此，人造人计划始于50年前，50年过去了，裴川是第一个成功的试验品。
据裴川所说，这五十年里，有上?亿的克隆胚胎因为排异或变异而死。
最开始那几批还?好?，在胚胎时期就死了。等后来技术逐渐成熟，胚胎发育成人，对?痛苦有了感知，那个时候再死，才是真的难受。
江茉忍不住问：「那你呢？你身上?有几种物?种的基因？在融合的过程中?出现?排异反应了吗？严重吗？还?有……疼吗？」
裴川很是惊讶，他从被造出来的那一刻起，就有无数人来参观。
那些人赞美他是三十一世纪最伟大的试验品，以他为基础对?未来的人造人计划做了一个又一个的构想，但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疼吗？
当然疼了。
人手指头进一根倒刺都疼得要死，他从人变成一个怪物?，怎么会不疼呢？
其实那些疼痛已经过去很久了，裴川已经不记得了，可那一刻，他却不由自主说了谎，「疼啊，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痛苦无比。」
就像人在受委屈的时候，自己一个人或许扛得住，如果有人来关心一句，可能就会情绪失控了。
果然，裴川如愿在江茉脸上?看到了更加心疼的表情。
他看到面前的女孩儿甚至还?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都已经过去了，以后……也不会再这样疼了。」
裴川第一次听到这句话?，只?以为江茉是在安慰他，并?没有多?想。
后来，他随着江茉一起到了贫民区才t?明白，这句话?背后，藏着江茉的理想。
一个颠覆世界的理想。
人造人计划公布以后，沸腾的不止是贵族，还?有贫民。只?不过贵族的沸腾是兴奋，贫民的沸腾是愤怒。
因为这是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以前虽说向上?的通道被贵族斩断，贫民难以翻身，可在贵族生活的地方?终究是有那么一两个岗位是留给贫民的，就算是当试验品，也还?有进化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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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岗位和机会就像是吸引着毛驴的萝蔔，虽然小，到底是一线希望。
这一线希望让他们在面临委屈时选择退让，选择息事?宁人。
可人造人的出现?，连这一抹微小到可怜的希望都抹除了。
底层人民连去给贵族当狗的机会都没了，人类世界再也没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既然什么都不做就会死，那为什么不做些什么呢？
于是，庞大的底层人民群体中?开始有人站出来，唿吁抵制贵族，唿吁推翻这畸形的贵族统治。
起初，高高在上?的有钱人们并?不在意?，他们认为底层人的反抗不过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反贵族组织越发庞大，终于让这些上层人意识到一件事——
在社会歷史发展的过程中，人民群众起着决定性作用。
人民群众的总体意愿和行动?，决定着歷史发展的结局。
贵族开始慌了，他们决定派出一个人去跟反贵族组织谈判。
江茉就是那个人。
不过江茉之所以积极揽下这份工作，不是因为她想立功，而是因为她的思想与反贵族组织一致。
早在她十五岁的时候就觉得贵族的行事?很畸形了。
反贵族组织的领袖是个中?年女人，名叫冯桐。
他们在一座被划为贫民区的城市见面，宁城。
其实宁城最开始是被划为贵族区的，因为这里蕴藏着丰富的资源。
后来资源被开採完，贵族们拍拍屁股离开了，只?留下一座荒城，和无数感染基因病的底层人民。
因为曾经是贵族区，所以宁城里满是高楼大厦，夜晚的时候霓虹灯亮起，颇有一股纸醉金迷的味道。
可光鲜的外表下，尽是腐败。
每天都有大量的人因为基因病而死，渐渐的，死去的人变得比活着的人还?要多?，而活着的人又自身难保，城市的管理系统也随之崩溃。
人人自危，人人自私，管理者消失，犯罪者诞生。
互相救助的场景被当街捅刀子的画面所取代，空气中?瀰漫着一股奇异的臭味，那是来不及处理的尸体发出的腐臭味。
江茉刚踏进宁城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小姑娘被中?年男人抢劫。
那真的是个小姑娘，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看到男人以后，她吓得跪地求饶，「求求你别抢我的钱！我妈妈快被基因病折磨疯了，我就想给她买一份止痛药，让她最后的日子不那么痛苦。求求你了！」
可中?年男人丝毫没有怜悯之情，上?来就亮刀子。
女孩儿见状，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江茉连忙指挥裴川去阻止，裴川几乎是一瞬间就到了男人跟前，将他踹翻在地，同时踢飞了他的刀子。
江茉随之赶过去，对?小姑娘进行安抚。
小女孩儿没想到自己还?能活下来，睁开眼睛以后，眼中?不是劫后余生的喜悦，而是茫然。
好?像对?她而言，被救赎从来都是0概率事?件，她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江茉抱了抱她，柔声?安慰，「没事?了，坏人已经被我们打跑了，别怕。」
小姑娘这才回过神，『哇』得哭出了声?，「吓死我了，我以为我死定了！我做了一个月才赚到一份止痛药的钱，我妈妈还?在等着我呢！吓死我了……」
江茉听着很是心酸，不由问道：「你才这么小就要出来工作吗？」
「呵！工作？」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接住了江茉的话?，「你以为她是出来工作吗？」
江茉扭头看去，只?见一个中?年女人站在不远处，她身后还?黑压压跟了一群人，所有人的眼神都很不善。
江茉认出来了为首的女人，是冯桐。
或许是对?面那帮人表现?得太不善，江茉还?没说什么，裴川就已经先?站到了她面前，做出了保护的姿态。
冯桐见状，嗤笑一声?，「小贵族，来谈判就来两个人，你是太看得起自己，还?是太瞧不起我们？」
江茉看着她，平静地说：「我是来谈合作的，所以两个人够了。」
冯桐夸张地笑了几声?，「合作？我跟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贵族可没什么好?合作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不是跟贵族合作，是跟我合作。」江茉接着说：「我只?代表我自己，不代表贵族群体。」
冯桐皱起眉头，「你这话?什么意?思？」
江茉没有回答，而是垂眼看向小女孩儿，继续刚才的问题：「你说她不是出来工作的，那是干什么？」
冯桐因为愤怒，表情有些扭曲，「干什么？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女孩儿，想要赚钱，还?能干什么？她全身上?下除了她自己，还?有什么？！」
江茉满脸错愕，「你说什么？她这么小！」
冯桐冷笑，「要不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贵族，蝗虫一样来把宁城的所有资源挖空，还?留下一堆污染物?，这里的人又怎么会这样悽惨？」
江茉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我刚才说了，我不代表贵族，只?代表我自己。」
「我不喜欢这个世界，不喜欢资本掌控下畸形的制度，不喜欢过度开发，不喜欢逆自然规律，也不喜欢人体实验。」
「所以……我是来合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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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第一面，当然不会建立信任。不过或许是因为江茉救人的举动?和诚恳的言语多?少还?是打动?了冯桐，冯桐并?没有当场就把她这个来使给斩了，而是让他们自己找地方?住。
那天黄昏，江茉和裴川成功找到了一家废弃旅馆。
之后，他们登上?了天台，俯瞰这座荒芜的城市。
裴川问：「你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世界格局的建立非一日之功，想改变，也不是你一个人能做到的。」
江茉回答：「所以我这不是来找合作了吗？」
「可一旦被贵族那边发现?，你的下场会很惨，他们也帮不了你。」
「我知道，」江茉顿了顿，「但我想做。」
江茉随意?的将双手叠在栏杆上?，动?作松散，眼神却坚毅，「可能我这个人就是这样，特别想当然，特别天真，特别理想主义。」
「我不想看到街上?有人走着走着就痛苦的死去；不想再有人像刚才的小女孩儿那样，小小年纪尝遍人间疾苦；不想再有人经歷基因融合的痛苦，包括你。」
「你看，这么大一座城，上?方?萦绕着的不是人间烟火气，而是死气，多?吓人啊。」
「所以，我想改变。」
裴川终于明白了她那时说的『以后不会再这样疼』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以后不会再有人造人，所以不会再有这样的痛苦了。
夕阳下，年轻的女孩儿迎着风，齐肩的短髮被风扬起，模煳了她脸上?的笑容。
裴川的心脏在疯狂跳动?着。
第二十四章
想要获取冯桐的信任， 不是一件容易事?。
毕竟俗话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如果?江茉选择跟他们合作， 势必会损害贵族的利益。
她自己就是贵族，合作，损害的是江茉自己的利益。
不过接下来一个月，江茉用实际行动向冯桐证明了自己的决心。
她先拿出了自己的积蓄，调用自己的研究员，在宁城创立了一家?实验机构。
在三十一世纪，实验机构可以直接当做医院。毕竟医院只能看病， 而?实验机构除了看病以外，还?能针对当地?的污染源进行检测分?析，并给出解决方案， 釜底抽薪。
基因病和?污染源是人们放弃生活的根本原因， 现在实验机构成立，相当于给人带来了生的希望。
想要好好活下去， 光靠犯罪肯定不行， 因此， 在实验机构成立的那?一刻，宁城的犯罪率肉眼可见的开始降低。
紧接着就是第二步， 实验机构大量招工。
一个实验机构除了科研人员以外，还?需要大量的体力劳动工作者、记录员等。
宁城有能力的人都应聘上了， 于是开始有人拥有合法收入。
赚了钱自然?是要消费的，就有胆子大的人尝试着做买卖。
民以食为天， 第一个经营的当然?是餐饮生意?了， 饭店和?小吃街相应出现。
仓廪实而?知礼节， 衣食足而?知荣辱。
当吃饭问题得到解决，人们就会有更?高层次的精神需求， 其他的买卖也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
经济开始发展。
短短几个月，一座死气沉沉的荒城变得t?繁华。
虽然?整座城都被迁到了地?下去发展，宁城成了名副其实的地?下城，却依旧挡不住它的勃勃生机。
霓虹灯不再是掩盖犯罪的遮羞布。
冯桐也终于相信，江茉是真的来帮助他们发展的，是真的来跟他们合作的。
于是再见面，冯桐简直是换了一张脸，开始敞开心扉的跟江茉讨论计划，讨论如何?把宁城发展的更?好。
江茉的意?思是：「倒先不急着发展宁城，以我们目前的实力，想要去对抗那?群老贵族还?远远不够。」
「宁城可以先维持现状，先去发展其他城市。」
「我建议优先发展安城、华城、墨城……这几座城市。这些地?方有残存的资源，适合造兵/器，我们跟老贵族总有开战的一天，军事?实力很重?要。」
「还?有海城、比城、林城……这里座城市也要优先发展。这些地?方土壤还?不错，虽然?被污染的七七八八，但上一上科技，想搞农业种植粮食还?是能搞起来的。」
「这些城市跨度比较大，还?有跨洋的，所以你需要挑选你信任且有能力的人去驻守。」
「等这几座重?要的荒城恢復了正常运转，我们这一边有了跟老贵族抗衡的实力，再发展其他城市。」
「哦还?有，开展教育也很重?要。我会带几个比较有天赋的人回去，让他们跟在我身边学?习。」
「我们的技术跟老贵族差太多，得尽力追，不然?就算数量上有绝对的优势，成功的概率也不高。」
一场会议下来，冯桐看着江茉的眼神都变了，「你真是太厉害了，你说的很多点我想都想不到！」
江茉笑了笑，「我生在那?么好的环境，从小被名师教育，阅遍群书?，有这样的能力很正常。」
「倒是你，出生在这种地?方，从小受疾病困扰，活着都成问题，更?别说读书?了，却有能力组织起来这么多人，制定出初步计划。你才是真的天赋异禀。」
「我看到你经常一个人看书?，书?籍有限，你读书?的时间也有限，但还?是记住了大部分?内容，可见你在学?习这一块是非常有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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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桐被夸的都不好意?思了，眼睛到处乱飘，就是不敢看江茉。
但很快，她就想到了一个问题：「我们这样做，不会被发现吗？尤其是你，他们没在你身上装什么高科技吧？一旦背叛就引爆什么的。」
江茉回答：「被发现倒是不至于，咱们不是把整座宁城都迁到了地?下了吗？我知道有人会定期过来检查，不过他们大多都是在上空绕一圈就走了。」
「我也是贵族，我知道贵族有多矫情，他们才不可能真的下来看呢。」
「正好咱们的人也是一点一点迁到地?下的，在他们的视角里，就是宁城的人在一点一点消失。他们只会以为是我逐步消灭了反贵族组织，不会起疑。」
冯桐松了口气，「那?就好。」
说到贵族的定期检查，江茉也收到家族的召回信息了。
应该是派来检查的人发现宁城已经没有人，所以催促她赶快回去復命。
江茉已经在这里待了近半年，是该回去了。
江茉来时身边只带了裴川，走的时候却多带了十个宁城人。这十个人是冯桐举荐给她的，天赋不错，可以留在她身边学?习。
她现在羽翼不算完全丰满，而?且很多眼睛都看着她，给这十个人安排身份进研究所就花了不少工夫，不过好在没出什么纰漏。
回去以后，除了偶尔跟冯桐保持联繫确认计划进展以外，江茉的生活还?跟原来一模一样。
这一出『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玩得很是漂亮，没有任何?人发现异常。
唯一称得上与以往不同的，就是裴川。
因为江茉跟周围的人实在是难以交心，所以跟裴川的关系变得更?加密切。
江茉有个挺不好意?思对外说的爱好，就是……她有点爱幻想。
她一天能从脑子里排出来八百个剧本，给自己安排八百个角色，有的时候走在路上还?会自言自语出声，人家?都觉得她有病。
幸好，她上的贵族学?校里有话剧社，参加话剧社，时不时排一出话剧，演绎一下别人的人生，能很好的缓解她的毛病。
以前她是一个人去话剧社，后来裴川来到她身边，跟着她一起上学?，一起上课，渐渐的，也开始跟着她一起去话剧社。
所有人都觉得江茉疯了。
裴川是个人造人，是为了人服务的，怎么能让他跟着来学?校呢？
上课也就算了，就当是给这个人造人输入知识，竟然?还?带来社团？
社团里都是正儿八经的贵族，是人！一个人造人混进来，伤了谁碰了谁可怎么办？大家?都尊贵得很呢！
最近在排的一出话剧，是一个讲述爱情的故事?。江茉担任女主角，男主角是话剧社里一个低她一级的学?弟，名叫易楼。
裴川虽然?也进来了话剧社，但因为身份的缘故，他只拿到了一个边缘的角色，只有一句台词。
之前的部分?都排的不错，这天却出了些问题。
事?情大概是这样。
裴川饰演的炮灰要找江茉的麻烦，但被易楼看到了，就上前去阻止。裴川对易楼放了句狠话，结果?被易楼打伤，然?后下线。
这是很简单的一个剧情，排一下就能过，却屡次失败，浪费了一个晚上。
原因很可笑，因为易楼觉得裴川是低他一等的人造人，就算是打，他也不愿意?有接触，这样会脏了自己的手。
最离谱的是，其他人也都觉得易楼这样的反应很正常，如果?是他们，也不能接受跟人造人对戏。
江茉真的是气笑了，之前还?说她又当有立，到底是谁在又当又立？
既然?这么嫌弃人造人，那?为什么要把他们造出来呢？
是利用人造人去做一些骯脏的事?情的时候不觉得他们低人一等，一起排话剧就接受不了了是吧？
当天晚上，不知道第多少次失败以后，江茉冷下了脸。
当然?了，其他人的脸色也不好看。
不过他们到底忌惮着江茉背后的江家?，也顾及着她平定反贵族组织有功，就算心有不满，也没人敢说出来，只是又惊又怒地?看着她。
在一片沉默中，裴川上前一步，安抚着江茉：「小姐，我们再来一次？」
江茉冷笑一声，把剧本狠狠摔在地?上，「不用了，这话剧社容不下我，我也没必要在这儿待着继续讨人嫌。我们走！」
说完，她便带着裴川离开。
裴川知道江茉退出话剧社是因为他，也知道江茉很喜欢话剧，所以十分?愧疚，「对不起小姐，你就这么一个兴趣爱好，还?被我给搅毁了。」
「没什么，」江茉这会儿已经平静了下来，「冯桐那?边进展得很顺利，反贵族组织越来越庞大，几年之内一定会有战争，这种没用的兴趣爱好捨去也无所谓。」
「正好，不去社团，省下来的这些时间可以用来干点正事?。你过来点，我跟你说，我有一个b计划……」
反贵族组织跟贵族开战，能赢是最好，但要是输了呢？
贵族这边已经开启了人造人计划，对他们来说，平民是完全没有用的东西。
一旦战争的结果?是反贵族组织失败，按照这些上层人斩草不留根的做事?方式，一定会把平民全都杀了。
所以，她打算做一个类似于全息世界的虚拟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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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空间一定要够大，能容得下所有人。
而?且在建造空间之前，就要把所有可能用到的东西输入空间资料库里。
空间里还?要设置一些npc，人们在畸形的世界生活的太久了，如果?有npc在旁展现和?谐安定的生活方式，或许可以引导人们将生活走上正轨。
说到这里，裴川忍不住开口：「我以为你设置npc，是为了让人们把怨气撒在npc上，这样就不会杀人了。」
江茉哑然?，「你倒是提醒我了，肯定会有人有这种想法的，所以不能公?布npc的事?情，这反而?容易助长人们的怨气啊！就让他们以为npc就是人，也能更?好的起到引导作用。」
既然?如此，npc刷新的地?方就设置在医院手术室吧，就不会暴露他们是数据了。
永远生活在虚拟空间其实是个挺憋屈的事?，不过b计划嘛，相当于准备一条退路，总比所有人都死了要强。
要是反贵族组织成功，那?就更?好了，这个空间就当她做了个全息游戏。
第二十五章
这么大?一个空间是需要审批的， 江茉申请使用的理由是自?己想要做个游戏，为了确保真实性， 她给自?己制作了一张玩家身份卡。
理由充沛，再加上她的身份也比较方便，审批很快就通过了。
放学以后不需要t?再去社团，江茉就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打理这个虚拟空间上。
跟裴川一起。
他们好像一起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这个世界没有基因病、没有污染、没有各种各样畸形的实验，有的只是鸟语花香、和谐安宁。
两?人?一起躺在草坪上，望着蔚蓝的天空。
江茉说：「我看歷史记载， 以前的地球就是这样的。天特别蓝，到了晚上星星也特别明?显，好像躺在地上还能?闻到青草和泥土的味道呢！」
「可?惜咱们这空间是假的， 能?看见蓝天白云， 也能?躺在绿草地上，就是闻不到青草到底是什么味道。」
说到这里， 江茉忍不住嘆了口气， 「从歷史记载上来?看， 地球应该是有自?我修復能?力的，可?这么多?年过去， 它不仅没有向好，反而?越来?越差， 是因为有人?在破坏它，破坏的进度比它自?我修復的进度要快。」
她说的破坏者， 自?然就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了。他们为了一己私慾， 不断的给这颗星球增添负担。
裴川侧头看着她， 「再等等，冯桐很有才华， 她身边的人?也都很有能?力，反贵族组织已经越来?越庞大?了。」
「等他们的羽翼再丰满一点……我们很快就能?闻到青草的味道了。」
江茉嗯了一声?，突然问：「如果反贵族组织真的胜利了，你最想做什么呢？你想做什么职业？想要去过怎样的人?生？」
这个问题好像把裴川给问住了，他沉默了许久，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我在实验室出生，一待就是二十多?年。等我离开实验室的时?候，我已经完全被洗脑了，脑子里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协助贵族。突然有了自?由，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依旧在看着江茉，「小姐，你呢？」
江茉笑了一下，「别叫我小姐了，叫我的名字吧，叫我江茉。」
裴川下意识的想拒绝，但想到江茉的立场，她或许也不喜欢被人?当作高人?一等的贵族，于是听话的改了口，「好……江茉。」
改了称唿，江茉才继续刚才的话题，「其实我也是在实验室出生的。这么说也不准确，我不确定自?己在哪里出生，但从我有记忆起，我就在研究所。一直在那里待到十岁才出来?。」
裴川露出惊讶的表情，「你也需要从小待在研究所吗？」
他以为，贵族会跟他这个怪物有所不同。
「是啊，我也一生下来?就带基因病，当然需要去研究所接受基因改造了。」江茉说：「等我好不容易从研究所出来?，回到江家，等着我的也不是什么父女情深，而?是学不完的功课和挨不完的骂。」
「我的父亲对?我的要求非常高，他在我身上倾注了大?量的金钱和精力，是把我当作继承人?培养的，所以一旦我的言行举止不符合他的要求，他就会很严厉的惩罚我，就像之前那次关禁闭一样。」
「因此?啊，我对?我的父亲，实在是没什么感情。」
「我十岁前待在实验室，十岁后学校和江家两?头跑，从来?没有接触过外界，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这么可?怜，从小要受到这种近乎非人?的高压教育。」
「可?是后来?，我总是看到路上有人?莫名其妙的自?爆身亡，我突然觉得?自?己还挺幸福的。压力是大?了点，但好歹不用担心自?己随时?随地会死?。」
「说到这个，其实挺好笑的。我第一次看到路上有人?自?爆的场景，我还以为是影子杀人?了，导致我那段时?间特别怕走在太阳底下。」
「后来?在课堂上学到了相?关的内容，我才知道，根本不是什么影子杀人?。他们跟我们一样，都是人?，只是不太幸运，没有生在贵族。」
「也是那个时?候开始，我起了改变制度，推翻贵族的想法。」
「目前这个局势，不论是身在贵族区还是贫民区，大?家都过得?很苦，好像没有谁是真正幸福的，只有苦和更苦、惨和更惨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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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改变的话，迟早得?完蛋。」
裴川知道江茉有一次被关禁闭的事情闹得?很大?，所以连带着被关禁闭的理由也略有耳闻，只是这是他第一次听到从当事人?视角出发的详细版本。
「是啊，」裴川应和了一句：「所有人都苦，是该改变了。」
*
打理这个空间用了很长时?间，至少得?有两?个月。
这天晚上，虚拟空间终于完成了大?概，江茉忍不住想出去庆祝一下，就跟着裴川来?到了学校小吃街的烤肉店。
江茉退出话剧社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其实就她退出话剧社而?言，不是一个什么值得?让人?关注的事情，只是她退出的理由比较特殊，才导致这件事在学校里传开了。
于是他们两?个一踏进烤肉店，店里的人?就都看了过来?。
江茉懒得?理他们，径直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裴川本来?是站在她身边，打算伺候她烤肉的，谁知道她竟然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让他坐下。
裴川有点惊讶，虽说他们两?个在私底下的关系已经非常好了，不太在乎这些上层人?的礼节，可?是在外人?眼里，他们还是保持着主僕的距离。
比如上课的时?候，他是站在江茉旁边的。之前在话剧社的时?候，他也是拿凑数的边缘角色，更多?的还是给江茉和一众话剧社成员打下手?。
这是头一次在外面，江茉不加掩饰的让自?己跟她面对?面坐下。
裴川环顾四周，虽然不明?显，但能?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在时?不时?地向这边飘过来?。
「这样……不太好吧。」裴川有些为难，「他们都看着呢。」
江茉却是浑不在意，「他们爱看看呗，你就算是不坐过来?他们也会看的，那你还不如坐过来?呢。」
「可?是……」
江茉仰起头看他，「你今天怎么这么磨叽？平时?喊你一起坐下，也没见你这么扭捏呀？」
「但这是在外面。」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就算是你不过来?坐，他们也还是会看我，反正都被人?看了，还不如大?方坐过来?。」
裴川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便到江茉对?面坐下了。
果然，周围的视线更明?显了，还隐隐响起了讨论声?。
裴川有些不自?在，他自?己被指点倒是没什么，他是担心连带着江茉也一起被指点。
可?江茉本人?却像是听不到这些讨论声?一样，神态自?若的在通讯器上点餐，下单，然后等着机器人?上菜。
这个时?代菜品几乎都是预制的，哪怕是贵族学校里也少见新鲜的食材，所以菜很快就上来?了。
江茉首先拿起烤肉夹，招唿着裴川一起吃。
恰在此?时?，易楼也跟着同学来?吃烤肉。
他几乎一进店就看到了江茉。
自?从江茉离开话剧社以后，两?人?就完全没了交集。两?个月不联繫，他都开始有点后悔自?己当初对?那个人?造人?太苛刻了。
他甚至都想，如果再见面，要不要适当的那个对?人?造人?表现出一点友好，毕竟江茉还挺看重他的。
正好，刚产生这个念头，就碰到江茉了。
易楼上前，打算跟江茉打个招唿，然后他就看到了坐在江茉对?面的裴川。
易楼傻眼了，他知道江茉对?这个人?造人?很重视，没想到重视到这种程度。
这可?是个人?造人?！怎么能?有资格跟江茉坐在一起吃饭？！
易楼破防了，原本计划中的打招唿也好，表现友好也好，全都没了，上来?就是一顿指责。
「江茉，你怎么跟个人?造人?面对?面坐着？你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身份？像他这种人?造人?天生就是伺候咱们的奴隶，你跟他一起吃饭，你……你不怕丢你们江家的脸吗？！」
江茉是不在意周围的眼光不假，但这不代表别人?都骑到她头上拉屎了，她还能?无动于衷。
她直接拿起桌子上的预制肉，狠狠扔到了易楼的头上，「我倒觉得?，人?生来?平等，我们这种自?以为是的人?才罪大?恶极。」
「还有，我不知道跟他坐在一起吃饭会不会丢江家的脸，但我很清楚的知道，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我的人?，是在把我的面子往脚下踩。」
肉已经有些化开了，被砸到头上以后，血水顺着易楼的脸流到了身上，很是狼狈。
易楼不可?思议，摇着头后退了两?步，「你竟然为了一个人?造人?跟我翻脸……」
江茉冷笑，「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为什么不能?为了他跟你翻脸？」
易楼还在摇头，「我对?你太失望了……」
江茉从冷笑变成大?笑t?，「你是疯了吗？你不会觉得?这句话对?我有什么杀伤力吧？」
易楼没再说话，转身离开了。
周围全是讨论声?和异样的眼光，还有许多?人?拿着通讯器在录像，江茉就冷冷的站在那里，任他们指点。
裴川也一直仰着头，静静看着她。
江茉从来?不会把他当成怪物，也不会把他当成僕从，她只会把他当成自?己的同类，当成人?。
这个世界上，只有江茉会这样对?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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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页
第二十六章
江茉这么做的结果?， 就是再次被关了禁闭。
实在是没?办法，当时正是饭点， 还是学校里的小吃街，烤肉店人来人往，又?有录像，这件事情闹得整个贵族学校都?知道了。
整个学校都?知道，就意?味着整个贵族圈都?知道，江茉为了维护一个人造人，竟然跟易家?的公子动了手。
太过分了， 必须惩罚！
于是她喜提一个月的禁闭惩罚。
江茉从小受过的惩罚不计其数，禁闭虽然难熬，但也不至于熬不过去。
她唯一不放心的就是裴川。
她自己再怎么做得过分， 到底也是江家?的继承人， 可是裴川不一样，他是人造人。
如果?被贵族认为， 是他的存在干扰了贵族之间的联盟关系， 有可能?会将他销毁。
一个月， 江茉都?是这样提心弔胆度过的。
从禁闭室里出来以后，离开监视， 她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裴川。
好在裴川是人造人计划第一个成功的试验品，对贵族来说也算是有价值， 他也只是受了些折磨，并没?有被销毁。
江茉放下心来。
日子又?恢復了平静。
大约是在离开禁闭室后的一个月， 裴川突然说：「江茉， 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江茉非常惊讶， 因?为她一直以为裴川是没?有感情的。
感情被贵族认为是无用?的东西，她以为那些实验员在培育人造人的时候， 就会想办法去抑制裴川的感情。
结果?裴川竟然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江茉说出了自己的疑惑，裴川回答：「其实是这样的，怎么说呢，大概就是我身体里有一种?基因?，是抑制部分神经递质的释放的，也就是抑制情感。」
「但我认为，感情并不只是大脑受到刺激后产生的冲动或兴奋，它是一种?……无法言说的东西。」
江茉试图理解并总结：「也就是说，其实你是被人为干预着抑制了自身感情的，但你还是喜欢上这个人了是吗？」
裴川沉吟片刻，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那要这样说的话，我可就好奇了，这到底是谁呀？」江茉一脸八卦，「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你明明被抑制过情感，但还是心动了。」
「嘶……平时也没?见你跟谁接触呀？你不都?跟着我身边吗？难道……啊！我知道了！」
裴川被吓了一跳，他以为江茉猜到是她自己了。
通过平时的观察，裴川感觉江茉对他并没?有那个意?思?，所以他今天这样说，更多的是试探，想探清楚江茉真实的想法。
现在看来，江茉也确实对他没?那个意?思?。
这种?情况下，江茉如果?猜中他喜欢的人就是她，那之间的关系就有点尴尬了。
裴川正想说点什?么打个圆场，就听江茉兴奋道：「是不是趁我不在的这个月，你偷偷认识了什?么美女？！」
「可以啊裴川！我在里面关禁闭，你在外面搞艷遇，你个狼心狗肺的！」
裴川闻言，一口气不知道该不该松下来。
她没?发?现是自己，挺好的。
可……认为他喜欢的是别人，除了八卦以外再没?有别的反应，也真挺让人伤心。
裴川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笑了笑，「是我不好，抱歉。」
「嗐，跟你开玩笑的，这有什?么好抱歉。」江茉摆了摆手，继续八卦，「那你说说到底是谁啊？你们两个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
裴川的眼神飘了一下，「是谁……这个不太方便说，因?为是我一厢情愿，人家?都?还不知道呢。我要是告诉了你，可能?会给她带来困扰。」
江茉点了点头，「看不出来你还挺绅士哈。」
「这是基本的礼貌嘛。」
裴川顿了顿，又?说：「所以……我身边除了你以外也不认识别人了，恰好你也是女孩子，我还挺想问问你的，我应该怎么追求她呢？」
「你问我啊？」江茉指了指自己，「你这可把?我给问住了，我从来没?谈过恋爱，我也不太懂。」
裴川追问：「就是假如是你的话，什?么样的追求会更让你感动？更让你想接受对方？」
江茉认真想了想，「没?有个什?么参照物，我也想不出来，而且最主要的是，每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能?打动我的点不一定?能?打动那个人。」
「要不这样吧，你等我回去参考一些书?籍，然后做个表，写个简单的论文给你。」
裴川：「？」
江茉拍了拍裴川的肩膀，「我还有别的事儿，先去忙了，这个追求女神企划明天再给你。」
裴川伸出手，沖她离开的背影虚抓了一把?，「不是……」
可惜江茉应该是真的有事情要忙，三两步就离开了。
裴川缓缓放下手，他想说，这种事情随口告诉他就行了，真不用?专门做企划，还查阅典籍……这有什?么书?能?参考？
还真有。
第二天，江茉把?一本名为《爱情心理学》的书?放到他跟前的时候，他都?傻眼了。
江茉说：「我昨天晚上把?这本书?全都?看完了，这里面我认为可以用?得上的部分都?做了标註。」
「还有一个电子版的企划案，我已经发?到你的终端了，你可以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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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页
裴川目瞪口呆，先简单翻了一下书?，又?打开了企划案。
文件里，江茉把?女性性格做了详细的分类，每一种?性格喜欢什?么样的追求也按概率从上到下依次排列。
内容非常多，够他研究的。
裴川的表情可以用?一言难尽来形容，「你也……太专业了。」
「那是，」江茉轻轻撩了一下，「虽然我没?有什?么谈恋爱的经歷，对这一块也不算有天赋，但我是专业的，做什?么都?是。」
「你就按照我的这个企划，先试着把?那个人的性格给摸清楚，然后用?概率最高的方式去追求，十有八/九能?成。」
裴川还能?说些什?么呢？
他只能?点头说好。
然后把?企划案放起来，每天认真研读《爱情心理学》。
至于为什?么要把?企划案给放起来？
因?为企划案里面是分析了不同?的人的性格可能?会喜欢的追求方式，裴川知道江茉是什?么样的性格，不需要分析对应。
反倒是这本《爱情心理学》，江茉说她把?这上面她认为合理的方式做了标註，说明带有她的主观色彩，进而可以说明，这些方式应该是她喜欢的，值得研究。
这一研究，就是两个月。
期间江茉也八卦过很多次，但裴川给的回答都?是没?有进展、再等等、不方便告知到底是谁之类的答案。
久而久之，江茉也发?现了不对劲。
江茉不是一个自恋的人，但是太多不对劲的地方，让她不得不多想。
最终确定?裴川喜欢的人就是她，是有一次无意?间听到了她父亲在跟别人讨论她禁闭期发?生的事。
裴川的惩罚也是禁闭，只是禁闭室里多了些摧残精气和肉/体的东西。
裴川身边从来都?只有她一个人，既然在她禁闭期，裴川也是一个人被关了禁闭，那他从哪里去认识什?么喜欢的人呢？
从头到尾都?只认识她一个人，那喜欢的……也只可能?是她。
江茉直接去问了裴川，裴川给了她肯定?的答覆——
「是，我喜欢的人就是你。」
江茉这样直白地问，是觉得这种?事应该说清楚的，可裴川也这样直白，反而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们之间是朋友，是盟友，是利益共同?体，是拥有彼此?秘密的人，不该因?为喜欢不喜欢的就疏远。
可是隔着这么一层关系，又?总感觉很别扭。
裴川又?问：「你呢，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江茉回答的干脆利落，「没?有。」
「一点都?没?有吗？」
「一点都?没?。」
感受到裴川的低落，江茉嘆了口气，「我并不歧视你，也不是因?为你是人造人才不喜欢你，我就是单纯的……单纯的……」
裴川轻轻笑了一下，接上了她想说又?怕伤害他而没?说的话，「没?有任何外部原因?，你就是单纯的不喜欢我这个人，是吗？」
江茉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裴川的眼神有些伤感，脸上的笑容却是不变，「这样也挺好的，我喜欢你就是因?为你从来不会歧视任何人，你要真t?是因?为物种?的原因?不喜欢我，我才失望呢。」
「你放心，我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不会把?这种?心情带到工作中，更不会影响我们要做的事。」
「其实……我有这种?心思?已经很久了，之前都?没?有影响，以后也不会影响。」
话是这么说，但是在明显知道裴川喜欢她的前提下，再去跟他商量什?么事，总感觉怪怪的，容易忍不住多想。
江茉想，她得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裴川都?好好的，她怎么能?胡思?乱想呢？
然而，变化总是比计划更快。
在江茉还在计划调整心态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合作暴露了。
她跟冯桐的合作暴露了！
易楼上次在烤肉店被她扣了一脑袋肉，恼羞成怒，由爱转恨，于是就去了宁城。
他想，江茉就是因?为立了平定?反贵族组织的功才那么嚣张，所以他要专门从江茉立的功里面找出她的错处，挫一挫她的锐气。
人无完人，只要是用?心想挑出来错，总是能?挑到的。他就不信，江茉真能?把?事儿做到滴水不漏！
结果?这宁城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
所谓的空城不过是假象，宁城下边可藏着一座繁华的地下城呢！
反贵族组织哪里被剿灭了？不仅好好的，还壮大起来，马上快打到贵族脸上了！
江茉被喊去会议殿堂的时候，所有贵族都?在。
其实到了三十一世纪，国界已经不明显了，也并没?有君主的存在。
贵族之所以称为贵族，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才把?自己称为贵族。
已经有人去看过地下城了，确实存在。
证据确凿，当然就算不确凿，他们也打算定?江茉的罪。
老贵族们想了一个及其恶毒的方法来惩罚江茉——离间。
他们以江茉的名义，派大批军队，去围剿反贵族组织。
这样一来，反贵族组织恨不得宰了她，老贵族也不打算让她活。
世界之大，还真是没?有一处能?给当江茉容身之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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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页
第二十七章
江茉被关进?了监狱， 当?天晚上，就来了一批刺杀她的人。
是反贵族组织的人。
在反贵族组织的视角里?， 是江茉骗取他们的信任，然后联合贵族，将他们一网打尽，所以他们来找江茉报仇。
比起贵族，江茉更加可恶。
而且他们过来，也?不单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怨气这么简单。
江茉知道他们的全部计划，现在不知道她给贵族透露了多少， 或许全透露了，或许还有所保留，但不管是哪种， 江茉都非死不可。
因为江茉作为曾经参与过他们计划的人， 就算是猜，也?能很容易猜到他们的下一步。
来刺杀的人江茉也?见过， 是个二十刚出头的女孩儿， 冯桐很看好她。
所以在宁城的时候， 江茉也?对?她多有指点，她看书时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都是江茉指点的。
丁云英看着江茉，神情很复杂。
江茉沖她笑了一下， 「不是来杀我的吗？怎么还不动手？」
丁云英咬紧牙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当?初在宁城， 那?些都是你演出来的吗？」
「不是， 」江茉认真看着她， 「我说我被陷害了，你信吗？」
丁云英愣住了， 「我……我信！」
江茉看着她，片刻后，轻轻摇了下头，「可是你相信又有什么用?呢？那?么庞大的反贵族组织组织，他们不相信，结果还是一样的。」
在宁城，以冯桐为首的第一批反贵族组织成员都跟她相处过，或许会对?她有些特殊的感情，愿意相信她一两分。
可后来发展起来的组织成员没见过她，而贵族又与他们天生处在对?立面，他们自然是不愿意相信的。
这不是他们的错，换个角度想，如果她是后来加入反贵族组织的成员，她也?不愿意相信自己。
丁云英没有说话，只是一脸痛色看着她。
看来江茉是说对?了，丁云英在组织中确实有地?位，可反贵族组织之所以与贵族不同，不就是因为组织不像贵族，以权势压人，是一言之堂吗？
她一个人相信有什么用?呢？
何况江茉还是这样敏感的身份。
江茉说完，便?闭上了眼?睛，没再说话，静静等着丁云英动手。
而丁云英站立良久，也?终于下定了决心?，缓缓抬起手上的枪。
就在此时，外面忽然想起嘈杂的声音，有尖叫声，还有凌乱的脚步声，像是忽然发生了什么意外。
这声音出现，无疑是打断了丁云英动手，或许不应该，但她确实是松了口气。
很快，裴川便?出现在了牢房门口。
他看了一眼?丁云英手上的枪，哪里?还不明?白髮生了什么，当?即阴沉着一张脸，把江茉扯到了自己身后，然后冷冷看着丁云英。
丁云英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裴川把江茉带进?了虚拟空间，一踏进?这里?，江茉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行！」江茉抓住他的手，「我要出去！」
裴川没有动。
这是头一次，他没有听她的命令。
「江茉，现在外面全都是追杀你的人，不管是贵族还是反贵族组织，他们都想要了你的命！只有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我不需要安全！早在我决定做这件事情之前，我就知道自己会付出什么代?价。」
江茉看着裴川的眼?睛，「我不怕死，我怕的是我一辈子都洗不掉身上的骂名?，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活着！」
裴川也?看着她，「我知道，我明?白，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眼?下这种情况，你就算是真的死在外面了，清白就能回来吗？」
「江茉，从?我到你身边开?始，就是你在保护我。你替我出头，为我说话，站在我身边，不让任何人歧视我。现在外面的事情交给我去解决，换我来保护你好不好？」
「那?你又能怎么办呢？」
裴川很轻的笑了一下，「我是那?群贵族造出来的怪物，可能我的外形太像个人了，他们都忘了，我的本质是什么。」
「既然这个世界没有你的容身之所，那?我就清出来一块。等地?方清理干净，反贵族组织看到，自然会明?白你是被冤枉的。」
裴川的唇角还在轻轻弯着，只是眼?神中的东西变了。
江茉对?上他的眼?睛，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她想，她以前可能对?裴川有所误解，她一直都没有真正的了解过这个人。
她想，现在这样，可能才是裴川真实的模样。
不过江茉还是想拒绝。
「这太危险了，这本来就是我的事情，怎么能让你涉险呢？」江茉试着伸出手，拉住裴川，「我会有办法向?组织证明?清白的，不需要你去做这样冒险的事情。你让我出去。」
裴川摇了下头，「抱歉，这回不能听你的。」
话音刚落，江茉就感觉自己失去了意识。
*
纯白色的房间里?，江茉坐在沙发上，手上还捧着刚找到的通讯器，久久不能回神。
她全都想起来了。
这个空间，是她为推翻贵族计划失败所设置的退路。不过这条退路没有用?在反贵族组织身上，而是用?在了她自己身上。
裴川把她关在这里?，自己去解决外面的麻烦，也?不知道解决到什么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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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页
还有，那?一次次的循环，一次次的重来……
江茉长长出了口浊气，把通讯器放下。
很快，她意识到一个问题。
裴川怎么还没回来？
江茉回头看了一眼?，门所在的位置一片纯白，没有任何要开?门的迹象。
她刚才把整个通讯器都翻了一遍，看到重要内容，她还会停下来回忆，整个过程至少用?了两个小时。
裴川不是去洗碗吗？两个小时还没回来？
这空间也?是江茉一手制造的，她回忆起了所有事，当?然也?想起来了这个纯白空间是什么。
这相当?于整个空间的主控室，可以操控时空内的时间和空间。
可惜，当?初设置主控室的时候，因为害怕所有重要的功能集中在一起不安全，所以空间的出口并不在这里?。
也?就是说，如果江茉想要离开?虚拟空间，还是得从?主控室出去。
江茉再次来到门口，主控室的门本来是谁都可以打开?的，但很明?显，裴川作了修改，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能打开?。
可这人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回来？
回想事情暴露前裴川的表白，还有之前一次次的『读档』时裴川做的那?些事，可以证明?他是非常在意自己的。
明?明?说好马上就回来，可是这么久都没有出现，只有一种可能——
他被不得不去做的事情给绊住了。
裴川还能有什么不得不做的事？
肯定是外面出事了！
江茉本来就着急，意识到裴川可能出事，心?里?更是像有把火t?一样在烧着她。
她得出去！
她得赶快出去！
江茉试着砸了两下门，当?然是没什么反应的了，她也?不再纠结于这一个方法。
这个空间里?，由于裴川『重启』了许多次，所以几乎每个时空里?都有她。
听起来好像是有很多个她存在，但实际上这个虚拟空间里?只有一个她，只是不同时间不同状态而已。
她可以回到过去，让任意一个她离开?，只要有一个成功离开?，整个空间里?的她就会一起离开?。
打个比方就是，昨天的你、今天的你和明?天的你，听起来好像有三个你，但实际上她们都是你，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你。
如果昨天、今天和明?天中，任意有一个你离开?了，就相当?于你离开?了这个空间。
因为假如昨天的你离开?了，自然而然也?就没有了今天和明?天的你，今天和明?天的你会随着昨天的你一起出去。
想到这里?，江茉立马调出那?无数个重启的时空，随便?选了一个回去。
等站到外面，她看着来往的人都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生怕被太阳晒到，她意识到，自己这是回到『影子杀人事件』的时空了。
也?好，虚拟空间的出口就在这个时空下她租的那?间出租屋里?，她直接回去离开?就好。
江茉避开?阳光，匆匆赶到了出租屋。
进?入出租屋，站到出口下，却没能成功离开?。
出口提示：「抱歉！未检测到生物信息，出口开?启失败！」
江茉：「？」
什么叫没有检测生物信息？！她一个大活人，有什么检测不到的？！
江茉又试了几次，每次得到的提示都是一样。
在一次又一次的试验中，她也?逐渐冷静下来思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检测不到她的生物信息……难道是因为，她不是这个时空的人？
如果今天的你回到昨天，那?么昨天就会有两个你，虽然都是你，但只有昨天的你才是正常时间下的你，今天的你是入侵了不属于你的时空的。
所以，这个提示的意思是，需要这个时空的她过来，才能成功离开?吗？
江茉先回到了主控室。
所以接下来的问题，是她怎么才能让『影子杀人事件』时空下的她去出租屋，离开?这个空间。
直接冲出去告诉她肯定不行。
且不说一个时空下，能不能允许她和另一个她面对?面。
就算允许，她要是毫无预兆看到另一个自己出现，还说什么『有危险快跑』『这都是假的』之类的话，她大概会选择送另一个自己去见阎王。
所以需要一个委婉的方式。
一个委婉的，让人有些怀疑，又愿意相信的方法。
江茉灵光一闪，拿起通讯器，又进?入了『影子杀人事件』时空下。
她来到咖啡厅外面，只见这个时空下的自己正跟裴川面对?面坐着，垂着头，似乎进?入了睡眠。
周围有人路过，都没发现她的异样。
等等，裴川应该不在虚拟空间里?才对?，为什么这些时空里?还有他的身影？
正想着，咖啡厅里?的她醒了。
江茉看到自己正茫然的环顾四周，明?显是刚失忆，而她对?面的裴川正一脸关切的看着她，问她有没有事，要不要去医院。
去什么医院！给我去出口！赶紧出去！
江茉把裴川为什么在的问题抛到了脑后，给自己发去信息——
「规则第一条：切记，医院是个充满危险的地?方，千万不要去！」
发完信息，江茉像是意识到了，呆呆地?看向?通讯器上的简讯页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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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她不断接受到的规则信息，是这样来的。
第二十八章
这个时空下的江茉当然没能去到出口， 她被裴川带回家了。
江茉在一边看得着急，连忙又发去信息， 引导她去出租屋。
「规则第二条：独居是?最安全的，请务必独自居住，不要跟其他人回家！」
发完这条消息，江茉又想到裴川总是?给她喝会让她意?识昏沉的蜂蜜水，顺手又提醒了一句：
「规则**条：切记！不要在睡前喝蜂蜜水！如果不幸已经喝了，请务必清空手机上的所有?简讯！」
不喝蜂蜜水是?为了保持清醒，清空简讯是?为了不让这个时空下的裴川发现。
第二天， 这个时空的江茉果然还是?心存疑虑，来到了出租屋。
江茉一路尾随着她，越来越兴奋。
终于！太好了！赶紧出去！
但很快， 现实又给了她当头一棒。
这个时空的她都?已经站在出口， 成功检测到生物信息了，却还是?没能离开。
因为她没有?拿身份卡。
身份卡又是?什么东西？！
身份……江茉恍然回神， 啊！就?是?她为了矇混贵族制作的那张玩家身份卡！
江茉又急又无语。
这绝对又是?裴川改的， 她在设置空间内人员离开条件的时候可没规定需要身份卡。
江茉再次回到主控室， 揣上那张身份卡，进入了『影子杀人事件』时空。
然后?问?题又双叒叕出现了。
她这个人来到别的时空是?入侵， 身份卡这东西也一样，别的时空来的身份卡在这个时空， 不能用。
江茉感觉又无语又疲惫，所以她还得再引导这个时空下的她去找身份卡。
身份卡在哪儿来着？
想到当初自己是?在哪里找到的身份卡， 江茉又是?一阵头疼——身份卡在医院。
那就?再加一条吧。
「补充规则：如果你确定自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请于午夜0点至第一人民医院。」
等江茉想好了要怎么圆自己的第一条规则的时候， 突然发现，『影子杀人事件』时空里发生的事已经结束了。
江茉：「……」
江茉深吸了一口气， 平復自己的心情。
算了，换个时空吧，别的时间段的她出去也一样。
接下来，江茉就?开始进入不同的时间段，给不同时空的自己发简讯、写字条、写日记、放日记本?。
不断引导她去找身份卡，然后?到出口处验证身份。
这个时空里，她和裴川是?爱人。
在裴川的刻意?引导下，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江茉赶紧在日记本?上写下：
「不要相信周围的人，他们都?是?一伙的。
我和裴川不是?爱人。
不要相信裴川。
我叫江茉，保持清醒。」
然后?把日记本?放到她能看到的地方。
失败了。
再来。
这个时空里，她和裴川是?同事。
他们日久生情，互帮互助，马上就?要在一起了。
又失败了。
再来。
这个时空里，她和裴川是?青梅竹马。
他们一起长大，一起度过?最美好的青春，精力社会的磨难，两?家关系很好，下个月领证结婚。
还失败？
不行，再来！
于是?日记本?上的记载也越来越厚：
不要相信周围的人，他们都?是?一伙的。
不要相信天灾人祸，没有?危险。
不要随便进入医院，一定要做好准备再去。
我和裴川不是?爱人。
我和裴川不是?青梅竹马。
我和裴川不是?同学。
我和裴川不是?同事。
我和裴川不是?朋友。
不要相信裴川。
不要相信裴川。
不要相信裴川。
不要相信裴川。
我叫江茉，保持清醒。
我叫江茉，保持清醒。
我叫江茉，保持清醒。
这下最后?一个字，江茉开始自我怀疑。
这样真的有?用吗？
这样真的能出去吗？
这些事情不都?是?她一次次重来经歷过?的，她真的能改变过?去吗？
她……还清醒吗？
江茉把日记本?寄出去，然后?回到了主控室。
裴川还是?没有?回来。
她看了看门的方向，又看了看分裂成无数个小块的屏幕，屏幕中展示着不一样的故事。
最后?一次。
最后?再试一次。
如果这次还是?没能出去，就?……另想办法?吧。
这一次，她和裴川同在娱乐圈，她是?被泼了脏水的小明星，裴川是?话语权极高?的前辈。
这个时空下的她终于被引导着拿到了身份卡，江茉在手术室门口，正准备再发条简讯，让她去出口处离开。
结果刚掏出通讯器，她就感觉自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江茉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主控室，而她的身边……坐着裴川。
裴川回来了？还是?……她又不知道进入了哪个空间？
江茉腾一下坐起来，连忙去找通讯器，看清楚时间，她不知道该不该松这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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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裴川回来了。
「你都想起来了？」裴川突然出声。
江茉回神，看着他，「让我出去吧，这是?我的事，该我自己去解决。」
裴川静静看着她，半晌，他轻声询问?：「那你打算怎么做呢？」
江茉调整了一下姿势，「我知道，我的宅子应该已经被他们抄干净了，什么都?不剩下。不过?有?一个地方，他们肯定不知道。」
「学校话剧社舞台下方，地下三层，你t?藏了炸/药，是?吗？」裴川接上她的话。
江茉愣了一下，点头，「是?。」
她是?喜欢话剧没错，但她还没有?喜欢到每天浪费那么长时间去报导，之所以去话剧社去的那么勤快，就?是?因为她在给自己留后?手。
从她下定决心开始，她就?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她不能什么都?不准备。
不过?这件事只有?她自己知道，挖空舞台下方的空间然后?存放炸药，也是?她用自己制作的机器人去完成的，裴川并不知情。
可是?现在，裴川却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看来以前是?她对裴川了解太少。
裴川点了点头，接着问?：「可那些炸药不是?传统火药，没有?办法?远程操控吗？你要是?启用它们，岂不是?要跟那些贵族同归于尽？」
江茉的家被抄了，她这个人也上了黑名单，她名下的所有?帐户和帐号都?被冻结并监视。
也就?是?说，只要她出行、上网、消费，贵族那边就?会立马知道，并锁定她的位置。
她连普通的消费出行都?做不到，更别说想操控武器了。她想使用武器，只能用最传统的手/枪或者火/药。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在设置舞台下方这条退路时，她放置了最普通的、不需要任何智能操控的传统火药。
地球这么大，贵族区并不是?集中在一起的，有?钱人们在的资源好可发展的城市，就?是?贵族区。
但贵族区也分等级，贵族学校所在的温城，集中了贵族群体最核心的成员。
虽然没有?正儿八经的君主，但温城可以当做贵族区的首都?。温城里住的，也是?贵族群体的头目。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一旦温城被毁，贵族群体群龙无首，就?会陷入混乱。
这个混乱阶段，就?是?反贵族组织翻身的最好时机。
江茉在舞台下方藏着的炸药，足够毁掉整座温城。
只要她去引爆炸药，局势就?能立马扭转。
唯一的缺点，就?是?如裴川所说，那是?传统火药，需要人去引爆。
江茉需要牺牲自己。
好处是?，伴随着她的死亡，她的污名也会被洗掉。
对视良久，江茉轻轻点了下头，「大概……是?的。」
裴川忽的笑出声，「那你明知道我喜欢你的，我怎么可能放你离开呢？」
「我没有?你那么伟大，没有?你那样的雄心壮志，我不在乎到底是?贵族胜利还是?组织胜利，我只想跟你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就?在这个虚拟的空间里，哪怕是?假的，我也愿意?。」
又是?一阵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茉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摸上自己的肩带。
宽松的白色睡裙，轻轻一拨，便垂落在地。
江茉抬手，轻轻抚上裴川的脸颊，「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我都?给你，你让我出去好不好？裴川，求你了，让我出去吧……」
裴川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
他夸张的笑了一下，接着咬牙切齿，「江茉，我从来没发现你是?这么残忍的一个人，你明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你竟然……」
「对不起，」江茉身体前倾，吻住了裴川的唇。唿吸交缠间，她呢喃着：「是?我对不起你，如果有?来世?，我一定报答你。」
「可是?，这一世?，就?原谅我用这种方式要挟你，好吗？」
「我甘愿，为理想而死。」
裴川没再说话，一个用力，两?人一起倒在了宽大的床上。
不知道谁先开始，谁先结束；不知道谁在喘息，谁在哭泣；不知道是?谁的汗水，亦或是?泪水。
纯白的空间里，仿佛天地都?融在了一起。
他们在被世?界遗忘的角落里，在天涯海角之外，诉说着彼此的情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结束了。
裴川靠在床头，点着一只烟。他面无表情，眼睫也垂着，让人看不透心思。
江茉缓缓坐起来，正要说些什么，忽然眸光一凝，看向空间里的某个角落。
门开了。
她看了裴川一眼，匆匆穿上衣服，头也不回的离开。
第二十九章
虚拟空间?的出口连着贵族学校的后山， 这个地方?平时没人来，就算是现在?全城戒备寻找江茉， 这里也人迹罕至。
出来以后，江茉避开人群，来到了学校的话剧院——也就是平时话剧社排练的地方?。
下到舞台下方?三层，江茉惊奇的发?现，那些炸/药不见了！
难道连这个地方?也被发?现了吗？！
就在?这时，全城响起了警报声。
下一秒，裴川的声音响起。
「女士们先生们， 你们好，我是人造人计划试验品x-019536487，我的人类名字叫裴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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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 请各位容许我简单介绍一下我自己。」
「我是一个多基因与人工智慧的融合物， 我能够完成许多人类无法完成的事。」
「比如，我身?上?有蝙蝠的基因， 可以感受到超声波。有猫的基因， 夜视和弹跳能力较强。」
「还比如……我身?上?装有超智能晶片， 我的大脑就是最精密的计算机，我可以用?意识入侵你们最引以为傲的温城防御系统。」
「我听到你们的脚步声了， 很杂、很乱，很多人坐不住了， 来回?踱步。还有人在?叫骂，骂得好难听， 一点不见平时挂在?嘴边的素质。」
「女士们先生们， 你们怎么看起来这么意外？我不是你们一手?造出来的吗？我有这样的本事， 你们不知?道吗？」
「好了，闲话不多说， 我们聊一聊正?事。」
「相信各位贵族大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义肢吧？我用?一个月的时间?，给?各位准备了一点小礼物。」
「我的大脑连接了你们的义肢，并传送了生物炸/弹，威力不大，正?正?好够你们每一个人自爆。」
「我听到你们的脚步声更大了，有点吵啊。你们很慌吗？」
「我还是那句话，你们在?造出我这样的怪物的时候，难道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吗？」
「距离你们身?上?的生物炸/弹引爆，还有三分钟的时间?。三分钟，足够你们跟自己亲密的爱人做最后的告别了。」
「哦对了，容我提醒一句，你们最好不要?想着断尾求生，觉得砍掉义肢就能活命。如果你尝试这样做，可能会失去珍贵的三分钟，提前爆炸。」
几乎他的话音刚落下，江茉就听到有爆炸声传来。
她?人还在?地下三层，对上?面的声音听的不是那么清楚，只能听个大概。
就这样都能听到，说明真?的死了不少人。
裴川声音继续响起：
「很遗憾，我听到了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很吵。你们怎么那么心?急呢？连等我说完的耐心?都没有。」
「那么现在?，三分钟，计时开始。」
「我也要?用?最后的时间?，跟我爱的人告别。」
听到这里，江茉终于回?过神，迅速往楼上?跑。
「江茉，我猜……你现在?应该在?舞台下藏炸/药的地方?，对吗？」
「你还记得刚进入虚拟空间?的时候，我跟你说过，外面的事情我去解决。」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在?解决。」
「从我们认识开始，就是你在?保护我。」
「他们只在?乎我能带来多少利益，只有你问我疼不疼；他们把我当成工具，只有你把我当成平等的人；他们歧视我，你替我出头；他们让我跟着你一起围剿反贵族组织，你却?说，你会努力，以后再也不会让人造人出现了。」
「你保护了我那么多次，这一次，我想来保护你。」
「对不起，在?虚拟空间?里，我因为一己私慾，让你莫名其妙经歷了那么多次轮迴?。」
「我的初衷是想保护你的，只是没忍住，夹杂了一点私心?。」
「好在?你聪明，很快就清醒过来了，没有对你造成太?大的影响。」
「我知?道，我无法改变你的决定。我也知?道，你心?有寰宇，不会为了一个我驻足。」
「所以，我想融入你的理想。每当你抬眼看向这个新世界的时候，都能看到我的影子。」
「这样，你就不会忘记我了。」
「时间?到了，江茉，谢谢你。」
「我爱你。」
爆破声响起，成千上?万个人同时自爆，震耳欲聋。
与此同时，江茉从舞台下方?跑了上?来，亲眼目睹了她?看到了温城大爆炸的场景。
与她?设想的效果是一样的，只是牺牲的人从她?变成了裴川。
*
当天晚上?，江茉与反贵族组织汇合。
温城大爆炸人尽皆知?，她?的污名自然也洗干净了。
许多反贵族组织的核心人物都向道歉，江茉表示了理解。
「不怪你们，要?怪就怪那些贵族吧。」江茉平静地说：「换作是我，我大概也不会相信我t?自己是清白的。」
江茉这样大度，倒是让这些人心?里更愧疚了。
冯桐知?道裴川和江茉关系好，本想让她?缓几天再参与议事，但江茉表示拒绝。
「他替我牺牲，不就是希望我能完成自己的理想吗？我这个时候颓废，岂不是浪费他一条命。」
冯桐有些犹豫，「话是这么说，可是你……不难过吗？」
「难过啊，所以要?化悲愤为力量。」江茉很轻的笑?了一下，笑?意不达眼底，「有了力量，才能讨伐剩下的贵族。」
冯桐还是有点担心?，「你……」
「你放心?，」江茉打断她?，眼神坚毅，「我再难过，都不会把情绪带到工作中。」
冯桐『哎呀』了一声，「你这话说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算了，不影响就好。」
江茉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不是担心?我坏事，是我想尽快让那些贵族赶紧消失。」
之后的事情，便正?如反贵族组织计划的那样，温城一旦失守，相当于古时候的皇城沦陷，剩下的地方?只是负隅顽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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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小小的战争持续了一年，组织终于彻底胜利了。
污染和基因病导致太?多人类死亡，与贵族的战争结束，全球人口不过三亿。
所以，新世界建立的第一件事，就是成立研究机构——不是研究怎么变异，而是研究如何化解污染，治疗基因病。
经济也在?慢慢復甦，人们手?里有了钱，看病也有希望，便没有那么多穷凶极恶的罪犯了。
江茉走在?街上?，看着越来越热闹的城市，常常在?想，这好像是一个新世界，又好像是旧世界。
她?看的歷史记载中，污染爆发?以前，人们的生活就是这样的。
回?到家里，江茉没着急吃饭，她?把买回?来的食材放到一边，然后进了虚拟空间?。
裴川确认牺牲无疑，可奇怪的是，空间?里那些轮迴?记录里依旧有他的身?影。
冯桐本来是打算给?她?个官职的，她?在?看到空间?里裴川的身?影，便拒绝了。
她?想，裴川是人造人，很多地方?都跟人不一样，既然空间?里的他没完全消失，或许可以……復活？
这是个很大胆的想法，如果真?要?尝试，也要?为之付出不少代价。
不过现在?贵族已经没了，在?组织的领导下，世界和平、经济復甦、污染得到控制，基因病也在?不断治癒。
她?有大把的时间?去尝试这件事，不是吗？
白驹过隙。
距离反贵族战争已经过去五年了。
这天，江茉像往常一样买菜回?家。
今天回?来的不止她?一个人，还有冯桐。
冯桐是来劝说她?回?组织里任职的。
「我真?的挺需要?你的，」冯桐一脸认真?，「五年了，你也该放下了。现在?这军/事也要?发?展，经济也要?发?展，文化也要?发?展，统统都要?发?展！」
「百废待兴，缺人才啊！」
江茉没有说话，她?的目光死死盯着沙发?。
沙发?上?坐了个男人。
这人皮肤极白，鼻樑高挺，眸子黑亮，眼型如桃花。
这个人，是裴川。
对视良久，裴川缓缓站了起来，沖江茉露出一个笑?容，「江茉，我回?来了。」
江茉手?上?的东西垂落到地上?，西红柿滚了出来。
她?没有激动的上?去抱住他，而是一步一步，缓缓走到了他眼前。
甚至在?距离两步远的时候，江茉停了下来，不敢再往前。
近乡情怯，大概就是这样。
裴川察觉到她?的心?思，微微一笑?，先捧住了她?的脸，「你看，热的，是不是？」
接着他又捉住江茉的手?，轻轻放到了自己的脸上?，「你看，这儿也是热的。」
「是活的，」裴川微微一笑?，「江茉，我活着回?来了。」
江茉再也绷不住，上?前将裴川抱紧，「你真?是好手?段！这五年里，我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你！」
「我作证，」冯桐突然开口，「战争结束以后，她?连官儿都不当，整天就在?家想着怎么復活你呢。」
江茉：「……」
裴川闻言，倒是轻笑?出声，「真?的吗？我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吗？」
江茉再次感到无语，「你难道不应该跟我道歉，说不该让我记挂这么久吗？」
「是该这样说，但我现在?很开心?，不想说那些客套话。」裴川垂着眸子看她?，眉毛微微蹙起，表情看着挺可怜，眼神中却?充满笑?意，「本来让你记住就是我的目的，我很开心?。」
江茉：「……」
江茉翻了个白眼，抱住了裴川的腰，把自己嵌进他怀里，「算了，回?来就好，原谅你了。」
冯桐贴心?的关上?了门，并在?旁边等了十分钟才缓缓开口：「江茉，人也回?来了，你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她?又重复了一遍，「百废待兴，缺人才啊！」
江茉从裴川怀里微微探出头，看了她?一眼，又把头埋了回?去，「行，给?我一周，一周后上?任。」
五年都等了，再来一个星期而已，冯桐还是等得起的。
她?悄无声息的离开，把空间?留给?了久别重逢的两人。
接下来的一周，江茉带着裴川去已经恢復发?展的城市看了看。
山川河流似乎又恢復了清明，不似从前那般死气沉沉。
城市中，人口聚集的地方?，饭店小吃摊越来越多，现在?几乎没什么人食用?营养剂了。
江茉和裴川在?一家担担饺摊位前吃饭，江茉突然想到：「你为什么会突然……回?来呢？你这復活是彻底復活了，不会再离开了吧？」
江茉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也这么忌讳谈生死之事，连说都不敢说。
裴川轻轻笑?了笑?，「不会，你放心?。我跟人不一样，你可以理解为我像一些藤蔓植物一样，有再生的功能，在?那个虚拟空间?里留下的『过去』，就是我本体的残留，可以再生长出来一个完整的我。」
江茉点了点头，「所以你一早就知?道你能回?来？」
裴川笑?了一下，没承认，但也没否认。
江茉想给?他一拳，害她?提心?吊胆那么久？
不过拳头都挥起来了，她?又缓缓放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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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不重要?了，回?来就好。
回?来就好。
——正?文完——
小贴士:看好看得小说，就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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