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蜕世代》 第1页 [现代情感] 《蝉蜕世代》 作者:是辞【完结】 简介: 她缄默着书写亡夫回忆录,旁观世纪的落幕。他在苦恋的荒原中孤独求索,等不到花开。 一只蝉,可蜕皮五次,出土羽化,是为新生。废骨无用,中空无心,是为蝉蜕。 插pter 01 葬礼是在九月二十三日举行的。 秋分,昼夜平分,平分秋季。而之于闻蝉,秋分又有了新的释义,与自秋分别。 周自秋死在这年夏天最热的时候,一位前途无量、正值盛年的继承人猝然惨死,死因迟迟不肯公布,自秋生前高调,死后也在一众金融战报中杀出头版,何不算是一种哀荣。时隔数月,大战熄止,归马放牛,大家逐渐淡忘此事之际,葬礼声势浩大地举行,正值大师算好的下葬吉日。 殡仪馆内未开冷气,阴风习习,越城不分四季,只因颱风刚刚过境,似乎让这座城市短暂泛起了秋意。闻蝉踱步走向角落,独自落座休憩,高跟鞋踩在地砖上发出短暂的哒哒声,久站的缘故,小腿肌肉酸痛,更难忍受的是浑身的寒意,讲不清是从首至脚,还是从脚至首,繁厚的粗花呢面料套装都不足御寒,丝袜已被肌肤吸纳。太久没有吃苦,身躯变得娇贵,发出不满的示警。 她无声地扫视着告别厅内的一切,今日是家属守灵日,不接待外客,周家人丁并不兴旺,周老爷子周沛年迈多病,清早按时赶来,强撑不过三个钟头便由护工送回乡下。家公周秉德扯了一把椅子坐在棺椁前,与他躺在里面的儿子无声「交谈」,因强忍悲伤而绷紧的脸色好似水肿。婆婆蔡漪抱臂立在前夫几步开外,始终戴着墨镜,遮盖她哭肿的眼,且她一言不发,不止急火攻心,闻讯后匆忙从英国赶回,周自秋去世有多少时日,她就与周秉德吵了有多久,喉咙哑了。 周秉德身后有「三位金刚」护法,是周自秋的阿叔们,近二十年前,周秉德重振家业的手段算不得清白,「舆楼会」功不可没,三位阿叔劳苦功高,不过如今飞仔老矣,白髮人送黑髮人,雪上添霜。 罗佬聪颖,曾做「白纸扇」,戴一副玳瑁花镜,扮斯文人。哑豪擅打,曾是「红棍」,身板仍然健硕,不止样貌凶煞,脾气也是极差。么叔忠诚又老实,虽做「草鞋」,任劳任怨,人到中年略显窝囊。三人所携子女立在闻蝉对面那面墙旁,大多负手在身前,尽力露出哀戚神色,其中两位难掩眼中的野心勃勃……他们并不重要,无需多讲。 这就是全部的亲眷了,周秉德视三位义弟为家人,闻蝉无权置喙。 她岂会毫无察觉,告别厅内缺少一位必要的家眷,她名义上的小叔、周自秋的弟弟、周秉德的义子——周见蕖。 闻蝉已经许久没有睡过好觉,葬礼大大小小的事宜全经她手操办,周秉德十分满意,身下的椅子不够舒适,不至使她昏昏欲睡,大脑处于煳涂得愈发清明状态,她不禁琢磨起周见蕖。 其实讲不清楚,她到底希不希望周见蕖出现,人死事大,她早已度过了哀伤期,哭红的双眼比蔡漪的早一步消肿,眼下平静得似乎有些冷血,传统思想作祟,即便周自秋与周见蕖素来不睦,身为人弟,送兄最后一程的礼义应尽。可太晚了,周见蕖迟到了整个白天,即便深夜赶来、即便迟到的理由是有人将他无故囚禁,周秉德也不会改变难看的脸色对他笑脸相迎,到时必定又是一番争吵,大闹灵堂。 周见蕖,太久没见过这个人了,闻蝉一下子竟记不起来他的样子,苦思几秒,浮现在脑海的是他满脸伤痕扯着嘴角冷笑的画面,老宅花园里,雨后的地面十分脏污,他就倒在那儿,倚靠着喷泉的池壁,那是很多年前的周见蕖了,彼时她与周自秋尚未註册登记,亦没有搬到水月湾的爱巢…… 目光漫无目的地游到繁花环绕的遗照,她与逝去的爱人遥遥相望,思绪飞远,周自秋温柔地望着她,永远那样望着她,沉寂已久的悲伤勐烈涌上心头,搅乱五脏肺腑,闻蝉感觉鼻头髮酸,强忍泪意的双眸瞪得用力,好像那个深夜看到周自秋死不瞑目的眼睛,太痛。 「阿蝉,你过来。」周秉德的唿唤将情绪打断。 闻蝉揩了下眼角,起身上前,弯腰聆听周秉德的指令。 「陪你妈妈去休息,我在这里陪着自秋。」他并未扭头,后面的话却是跟那三位阿叔说的,「都走,你们也回去。」 三人纷纷给子女使眼色,自己却没有动的意思,显然打算继续陪伴周秉德。他有人陪,闻蝉放心,应声后走向蔡漪,搀扶着她,蔡漪并未逞能,恨意深重地剜了周秉德一眼,险些晕厥过去,全靠闻蝉的支撑走到休息室,栽进沙发里。 婆媳共处一室,良久无话,蔡漪合上双眼之前,第无数次和闻蝉说起:「我儿……我儿刚讲过,要带你去英国探望我,他承诺我的……」 闻蝉根本不必接话,深知婆婆只是在抒发痛心而已,同为女子,她们那般轻易地懂得彼此。 周见蕖是凌晨五点钟左右到的,那已是葬礼的第二日,接待宾客前来弔唁。 闻蝉于四点多钟忽然醒来,飢肠辘辘,一场葬礼似乎使他们忘记了进食的必要,胃在作痛。 她走进洗手间补妆,对镜补救熬夜斑驳的面庞,想起周自秋被修復仪容的光景,入殓师手艺高超,她恍惚以为自秋只是睡着了而已,不忍回顾。她是受过苦的人,初到越城的那几年,常吃残羹冷饭落下胃痛的毛病,自秋一直记得,倘若他还在,眼下定要哄她至少吃几口热粥……<="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骤然传来喧嚣声,口红险些越界,闻蝉连忙抄起手袋,佩好黑纱长手套,小跑奔向告别厅,止步于门口。 急促的唿吸下,闻蝉看到周见蕖现在的模样,眉头微拧,嫌弃之色一闪而过——虽然周秉德正抓着他的衣领,闻蝉还是不难判断,他的穿着打扮实在是难以入眼,一套不合身的黑色西装过于宽松,领带仅仅挂在脖子上,同色衬衫的纽扣开着两颗,髮丝散乱搭在额间,虽不指望他郑重地打过髮油,但梳理整齐都不肯,更像是宿醉过后错穿了狐朋狗友的衣服匆忙赶来点卯。 那三位平时打扮得潦草的阿叔今天也穿着最正式的西装,他凭什么如此藐视逝者?闻蝉心火微动,看向周见蕖的眼神不免变得冷冽。 周见蕖斜眸睨她一眼,显然不将她当回事,轻抿的嘴角还要扯起挑衅的弧度,周秉德看在眼中,气得大骂脏话,推搡他发出无能的质问:「逆子!你来做什么?你干脆死在外面!」 周见蕖脑袋向后歪着,任父亲将他的衣料抓皱,丝毫不见反抗,领带滑落在地,无人问津。他许久不接话,一如闻蝉对他的印象,沉默寡言、脾气古怪,每每开口总像是冷嘲热讽,以他独有的平静语气,不止藐视逝者,他藐视众生。 闻蝉和周秉德都在等他开口,虽然闻蝉并不希望他开这个口,总之不是什么好话,就在周秉德将要熄火时,他才浇下早已备好的那壶油,讥讽道:「一个儿子死在家里,另一个死在家外,你倒是好福气。」 闻蝉倒吸一口凉气,周秉德却是一口气艰难地提不上来,玄黑的脸色转为赤红,一手擒着周见蕖衣领,另一只手则向之挥拳,叫骂不断。肃穆的灵堂,周自秋俯瞰一切,父子状似扭打在一起,实则不过周秉德单方面出手,周见蕖无声拆解,画面到底难看,闹剧一出。 三位阿叔冷眼旁观,心知周秉德不肯服老,更不愿意他们出手帮衬,唯有闻蝉看不下去,低声发出求助:「阿叔,你们快劝一劝爸爸……」 么叔最易心软,也不肯帮忙,为难地说:「阿蝉,你还是,还是同阿嫂去吃饭,不要管……」 哑豪不讲话,也讲不出话,淡定掏出香菸盒,抽出三支分给兄弟,罗佬心领神会,颔首后捞上么叔肩膀,三人健步离开告别厅,只剩下闻蝉。 实在是吵闹,看着那情景,她感到短暂的头昏,也正因为昏了头,自秋的目光给予她勇气,柔弱的女人冲上前去阻止,卑微地恳求着:「爸,消消气,自秋不想看到……」 「你让开!我今天一定要教训他!」 周秉德生起气来不管不顾,一把将闻蝉推开,她的手袋落在地上,男人的皮鞋踩到领带,混乱之中,她短暂与周见蕖对视,看到他嫌恶的眼神,她知道他一向讨厌自己,想必还认为她在添乱。 无人识得她的好心,脑筋转得快,她立马负气地想,就让他们打好了,拆了这灵堂,她又能做什么? 她下定决意抽身,后退半步,鞋跟不慎踩上手袋,周秉德乱挥的手臂同时袭击她的肩头,周见蕖顺势揽上她的腰,一齣好戏上演,见招拆招般,动作与鼓点卡得严丝合缝,父子二人终于分开,周见蕖覆在她腰间的手向前用使力一提,好似不过掂量一块肉,她在他的怀中站直身躯,听他对周秉德发出嘲弄的话语,同样侮辱着她:「你要一掌斩死这位贤惠的辛德瑞拉?」 周秉德中气十足地怒骂着,不堪入耳,蔡漪紧接出场,冷声大叫:「胡闹!周秉德!」 受惊的是闻蝉,她下意识推开周见蕖,周见蕖看出她的去意,同时推她一把,仿佛甩掉噁心的累赘,她也因此可以毫无负罪感地免去道谢。 蔡漪已开始怨怪周秉德,掀起一场战争的序幕:「你要毁了自秋的葬礼?你该和这个野种一起滚出去……」 周秉德恢復些许理智,憋着一股气上前抓起前妻的手臂,转到无人的走廊开始又一次无谓的争吵,闻蝉已觉心力交瘁,不愿再劝。 她不曾多看周见蕖一眼,无声嘆息后,缓缓蹲下身,捡那条挂着鞋印的领带。映入眼帘的还有一只男人的手,周见蕖同时弯腰,捡她的手袋,粗暴地拍落上面的灰尘,塞到她手里。 闻蝉迴避他的视线,把领带又向前递,他仍旧不接,兀自走向棺椁、走向周自秋,闻蝉这才诧异地抬头看他,眼中饱含的希望自己都没察觉,她以为他要上前为周自秋敬一炷香,可她未免把他想得过于良善。 周见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衔一支在口中,顺手捞起白色奠烛,藉助上方的火苗将香菸点燃。随后,他双指夹着那支烟,转身便走,路过她也丝毫不见停留,只留下二字:「丢了。」 闻蝉攥紧手中的领带,盯着他远去。周见蕖听得到她在明显地做深唿吸,或许在尽力平復心中的怒火,他以为她会将那条领带甩到他头顶,可她没有。 他已迈出告别厅,身后传来女人一贯顺从的应声:「好的。」 插pter 02 周见蕖故意搅局,周秉德岂会不知?他称这个义子为「讨债鬼」,却每次都给极颜面,恼得要含参片护心。 不过是一袭衣袍,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却能左右一户人家的心情,真是诡异。 闻蝉已是第二次见识他这套手段,一次葬礼、一次婚礼,她见过他西装革履的样子的,那是她和周自秋的婚礼上,他像今日一样无礼,闻蝉论定他完全不识英文,甚至瞎眼,看不到请柬上的 dress code,迟到暂且不提,他可谓盛装出席,全场的男性生物唯有他与新郎穿着全套最高规格的 white tie,燕尾服衬他,闻蝉震惊于他竟也能扮斯文绅士,只不过做的是喧宾夺主的恶事。<="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丈夫温柔且易怒,因所有的好脾气都给了闻蝉,也因始终与这个名义上的弟弟互相仇视,周自秋险些抑制不住当众出手——可周见蕖早已不是随周沛野蛮生长在慈山乡下的飞仔,周秉德施捨他些许财力与权力,他可谓「有风使到尽」,已开始与丈夫对峙。 便利店贩卖的咖啡廉价但温热,悉数入喉,闻蝉把纸杯丢进垃圾箱,暂停回忆,随后生涩地拆开一包香菸,捻住一支,擦亮打火机,火苗触到烟尾,无法点燃。朝霞竭力突破阴云,放射出几缕刺眼的光线,罩在黑纱内的双手凉得发抖,她似乎在借微小的火苗取暖。上次这般魂不守舍、双手发抖的情形是在警局,警察例行问讯。 周自秋意外死在家中书房,兇手仍然未知,蔡漪憎恶警察与周秉德的无能,不忍儿子夜夜宿在冰冷的殓房,执意要他入土为安,周家将尸体领回,筹备葬礼。 闻蝉如实地告知警察,绝无个人恩怨:「周见蕖?他们兄弟的关系确实不好……嗯,总是争吵,会动手……不好意思,我不了解,同他实在不熟,很久没见过面……」 她与周自秋结婚三年,名义上与周见蕖成为家人,可实际见过他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是这个家族的边缘人。周见蕖一定会被警方列为嫌疑人,离不开她的证词作祟。会是他吗?闻蝉不敢细想,她只知自己现在的精神状态很差。 殡仪馆后门人烟僻静,打火机反覆擦亮,迷你的机身微微发烫,险些烧到她的黑纱长手套,那支烟迟迟未被点着,据说烟可提神、消愁,闻蝉这个新手出师未捷,果断放弃。 身后的男人靠在墙壁上审视她已许久,温驯干净的美人,全无个性可言,只知顺从。周秉德选中了她,周自秋分外轻易地接受了她,很快的,周秉德如愿饮上新抱茶,她成为周自秋引以为傲的贤妻,众所周知他们夫妻感情和睦,他甚至无意中听说,他们正在备孕,准备迎接一个婴儿的诞生……真是噁心。 嘴角泄出一丝讥笑,周见蕖突然开口,惊得闻蝉倒退一步。 「你懂什么叫『吸菸』?」 所谓吸菸,她死活不肯吸那一口,如何点燃?倒像小朋友,最爱玩火。 闻蝉缓缓转身看向他,凌乱的髮型、宽松的西装,客观地说,他生得好,这身打扮姑且可以算作最近流行的 bad boy 风,足够放纵不羁,太过不合时宜。她私心作祟,希望他能更换一身得体的衣物,但与周见蕖谈条件,绝非聪明人的选择。 她沉默着将香菸和打火机留在垃圾箱上方,好心便宜下一位过客,周见蕖看出她想要逃跑,伸出插在口袋里的左手,指尖挂一串钥匙,示意闻蝉近前来拿。 她才想起来,最近忙昏了头,还未同他拿南山那栋别墅的钥匙,闻蝉吝啬地开口:「多谢。」 她走向他,他戏耍她,将钥匙拎高到她头顶上方,俯视她的双眼,没头没尾地讲:「我不住南山别墅。」 说来话长,当年择定婚房时,周自秋钟爱海景大屋,对山林风光缺乏兴趣,南山那栋小型别墅沦为弃子,闻蝉便随夫入住水月湾,正巧阿公希望周见蕖自立,南山那栋有些年头的别墅很快转到周见蕖名下。 周自秋意外去世后,水月湾的房产几番经歷搜查取证,周秉德迷信,闻蝉自己也难免后怕,这段时日一直暂住酒店,加之陪伴蔡漪,葬礼结束后,蔡漪便会飞回英国,闻蝉不得不再寻住处。 周家名下的房产多是空屋,且大房空旷,闻蝉徵得周秉德的同意,另外选定一间高层公寓,又因丧期不宜动工。本想过搬到老宅暂住,可公媳同住一个屋檐下难免遭人非议,种种原因下,周秉德动起南山别墅的心思,蔡漪起先反对:「公媳同住不妥,叔嫂同住难道合理?」 闻蝉早就有所耳闻,周见蕖并不住在南山,那栋小楼惨遭冷落,闲置已久。至于周见蕖到底住在哪儿,无人知晓。周秉德讥讽他与行乞的流浪汉为伍,一同宿在桥洞下,闻蝉合理怀疑可能性极大。 沉默许久,闻蝉不会天真地以为他这句话只是字面意思那么简单,但她只能装傻,用欲盖弥彰的笑容掩饰心虚:「我知道,否则我怎好意思打扰?爸爸决定让我暂住南山时,我还以为你会拒绝……」 早已转送他手的房产,前度主人让另一个人借住,周见蕖竟会好脾气地答应,或许是二十年来第一次给这位父亲薄面。 周见蕖并未接话,闻蝉故作,继续讲下去:「听闻你有雇用一位佣人看守房屋,不过我更习惯自己下厨,我的厨艺不错,假使有机会,你可以提前打电话通知我,椰子竹丝鸡汤你可钟意?眼下这个时节,加些果蔬煲汤,清甜滋润,很补的。或者干脆不要荤腥,做成甜汤……」 他还是不讲话,闻蝉的耐心与胆识都即将告破,殊不知他不开口最好,但凡开口,定是难听的话。 「见蕖?」她温柔地叫他,期待得到回馈。 他静静看她发出讨好的招徕,明明展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绝对算不上冷漠,开口却问:「谁准你这么叫我?」 抬腕看一眼时间,他把钥匙丢向她,也不管她是否能够接到,转身就走。闻蝉已不指望他会礼貌道别,随着男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她悬在喉咙的那口凉气终于唿了出来,手仍在抖,钥匙落在地上。 阳光普照,似乎过去了很久的时间,他竟只说过三句话,她却口干舌燥,急需一杯温水解渴。<="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一个钟头倏忽而过,他们未再打照面,弔唁准时开始。花圈輓联堆满殡仪馆外的长墙,几乎挤到路面,政商两界的名流轮番粉墨登场,满目却是黑白。 闻蝉换一身款式更为古板的黑色套装,作服丧状,木然走进告别厅,惊讶于看到周见蕖。他竟然还在,且换好合身的西装,仍未系领带。她立即想起刚刚瞥见一张陌生面孔,携着巨大的包袋,想必是从南山过来的佣人,为他送西装。 他冷淡地瞥她一眼,仿佛无意从她身上掠过,闻蝉旋即瞧见他身前的阿公,坐在轮椅上,不过一天的工夫,丧失长孙的阿公更苍老了,也正因阿公的到来,周见蕖才肯出面,合情合理——周见蕖是被阿公捡回来的,亦由阿公抚养长大,阿公寿数已不多,讲话他定然肯听。 前来弔唁的宾客大多同一套说辞,无外乎「节哀顺变」四字,蔡漪面对昔日闺中的手帕交,已摘下墨镜,伏在对方肩头恸哭,周秉德几次抬手,艰难抚上蔡漪的后背,他们终于短暂地站在同一战线。 闻蝉屈膝蹲在轮椅前问候过阿公,阿公把周见蕖指派给她做助手,否则她聘不起这个煞神。她深知阿公的用意,轮番向宾客道谢后送上点好的一炷香,同时为周见蕖介绍来人的身份,或许她才是他的助手,他甚至一个字都不肯讲,吝啬地颔首便算作致意,以至于来人瞟向他的眼神愈加复杂。 闻蝉知晓缘由,不论周秉德再怎么不愿,长子已逝,偌大的家业总有一天要传到周见蕖手中,外人也要为周秉德提前痛惜。 半天的光景毫无波澜,中午唯有寥寥几人一起吃豆腐饭,厅堂冷清。周秉德和蔡漪与几位挚友坐在一桌,闻蝉作陪,几乎不必开口讲话。周见蕖和阿公选择一张低调的小桌,阿公的餐食由家中特地送来,护工在旁餵食,周见蕖则坐在阿公对面,并未动筷。 阿公吃过两口便要稍作停留,审问功课般与他闲话:「阿蕖,上午见过的客人,你记住几个?」 他对阿公也不见得有多尊重,耸了下肩膀就算作答,堂而皇之地交上白卷。 「死仔。」阿公不怒反笑,屈指虚点他两下,念道,「老话讲,逢人只言三分意,你同阿公却是三分都不肯讲。我不逼你,但阿公讲过的话,你要记得。不管你多讨厌阿蝉,她心水清,你不要小瞧她,阿公叫她照看你,就是要你学她为人处世的手段,你有得学……」 他对此报以讥笑,不明白闻蝉待人的方式有什么可学,谦卑至此,恐怕对方给她一巴掌她都会笑脸相迎,说不定还会道一句谢,他绝无受虐癖好。阿公低声说了许久,护工举着的羹匙都已凉透,向他投去求助眼神,周见蕖出声打断,护工再用一口饭堵住阿公的嘴,刚好。 他告诉阿公:「那位阿蝉盯我许久。」 「她担心你生事!」阿公瞪眼剜他,喷几粒米,可惜射程不足,周见蕖倖免一难。 「我就差躺进棺材里。」他的言外之意是自己已经足够老实。 闻蝉早就收回视线,周见蕖回看过去,视线明显比她的具有压迫感。 「那是因为我付你优渥的派遣费,加上你肯给我这个老头子几分薄面。」 周见蕖并未反驳,算是默认。 阿公同样熄火,安静吃完最后一口饭,摆手不肯再用,护工便开始收拾餐具。阿公继续品茶,等护工起身离去,只剩下祖孙二人,才提醒他:「阿蝉要住南山,我无意见,只是你不要再回去,避嫌懂不懂?」 「有数。」他冷淡搭腔,敏锐的听觉先阿公一步转头看向门口,有意外来客。 来人个个身前佩戴胸牌,穿着同样制服,搅乱冷清局面。周秉德率先起身迎上前去,听对方自报家门,陈清来意:「经济调查司主任伍俊豪。周秉德先生,见您一面真不容易,您长子周自秋所辖兆周集团涉嫌帐目造假,现已正式下达调查令,还望您能配合交代。」 在场之人无不惊诧,就连一向镇定的阿公都瞪起浑浊的双眸,而闻蝉扫视一周,最后将目光落到周见蕖身上,恨意深重的。 插pter 03 霖雨浸浸,寒蝉凄切,与君作别。翌日自秋葬于周氏家族坟场,脉结穴,依山傍海,定是他所钟意的长眠之地,兆周集团公关部门同样彻夜未眠,共同送他最后一程,天光大亮,周秉德授意的鳝稿关系稿。已经见报,意图稳定股民之心。 短暂的艷阳不过是迴光返照,雨又断断续续下足两日,车辆驶入南山,闻蝉望着玻片上的水帘默诵弔唁日的细节,谋杀时间。 周秉德虽然中庸,却不乏狠辣手段,安抚住一个经济调查司主任并不困难,甚至先发制人,恼于对方惊扰爱子葬礼,全然忘记他与周见蕖似乎才是更加无礼。 伍俊豪有苦难言,他一腔雄心壮志,临危受命,经同事提醒才记起来,周秉德已退居西宫,周自秋于数月前惨死家中,酿就一桩悬案,怎会如此凑巧?集团帐目出现问题,周自秋便惨遭迫害,于是他出其不备,决定在葬礼进行时杀上门来。 周秉德盛怒之下,无人敢言,唯独周见蕖致力于让他减寿十年,声量不大,杀伤力极强,好似自言自语:「他是要亲自确定,人到底真死假死。」 死遁求得生机,未尝不是一种计谋。 蔡漪眼中岂容得下他,当即沖向周见蕖,闻蝉反应迅捷,赶紧将她拦住,她手指周见蕖吼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闻蝉分身乏术,周秉德已替前妻「出征」,意图掌掴周见蕖,周见蕖泰然坐在原位,肩膀靠在椅背上,甚至再惬意地放软几分,阿公捞起拐棍掷地,主持乱局:「阿德,别叫外人见笑。」 他一副胜者姿态,虽是后生,心境已赛过其父。 伍俊豪看过一齣好戏,将周见蕖视作帮手,闻蝉则成为他眼中的疑窦,一位过于体面矜持的亡妻,他自以为发现惊人的切入点。 后话闻蝉疲于回想,数月以来,那些议论她早有耳闻,丈夫意外身亡,妻子当众露面,包括在葬礼之上,她为何一滴泪都不肯落?她有罪。 公婆绝对信任她,使她更加拥有自信,从不解释,懒得解释,将议论视作对她与自秋感情的亵渎。谁说只有落泪才算哀恸,她既不觊觎周自秋的财产,亦无霸占周家的雄心,实在无需做戏,遑论还有一位成年男丁健在,即便他的身份不够正宗…… 车子停了。 葬礼上匆匆一瞥的佣人翁姐在门口恭候已久,见车子停稳立即撑伞冲进雨中,迎接闻蝉下车,几步路的工夫,抵达门廊下,翁姐半片身子已经湿透,闻蝉佯装没看到。 中年女人展露憨厚的笑容,主动做自我介绍:「闻小姐,你好,我姓翁,老闆习惯叫我翁姐,你要是不嫌弃,也可以这么叫。」 闻蝉的态度绝不热切,漫不经心地应声:「翁姐,你好。」 家门敞开着,翁姐拱手迎她进去,闻蝉正回味那句「老闆」,也就是周见蕖,倒符合对他一贯的印象,周见蕖并非什么斯文绅士,故而只是老闆,不称「先生」。 「知道闻小姐要来,我把整栋楼都重新打扫过,地板也打过蜡啦……」 迈进这片属于周见蕖的领域,闻蝉敏锐地闻到地蜡的味道,散得还不够干净,客厅内竟盘踞五个黑衣人,打扮似保镖,气质却不够正派。翁姑解释:「这是老闆派来的人,帮闻小姐搬东西。」 几人颔首向她致意,不多看她一眼,缄默着纷纷冲进雨中,可怜闻蝉那位僱佣多年的忠心司机门叔,还以为擅闯入他人家中。闻蝉无暇参观这栋精緻小巧的别墅,转身又回到门口,对上门叔焦急的眼神,点头暗示他放心。 其实她带来的东西并不算多,比起正式的搬迁所要携带的家私,不过几只小箱,门叔自己便能应付,不必这般劳师动众。 只是要多加注意一点……闻蝉轻声开口,伴着急促小雨,也不知那几位壮汉听不听得清:「有一幅画怕摔,要轻拿轻放。」 壮汉甲捧起那副包裹牛皮纸的画,翁姐送过去一把伞,只见他一手持画,一手撑伞,踏上溅满雨渍的门前地砖,身后远处的楼梯已发出杂沓的脚步声,他们将她的衣箱送上楼,闻蝉不过短暂分神,壮汉甲捧画进门,眼神不老实,向楼梯上方打转,随即一脚滑倒,闻蝉悬着的心彻底放下。 牛皮纸的厚度容纳一切,玻璃片在里面碎开了花,周见蕖的人和他一样素质不佳,站稳身躯也不道歉,翁姐全然不了解她的个性,亦不敢开腔,楼梯的脚步声随之暂停,闻蝉不必回头,深知看热闹的人不会少。 万众期待下,她抿嘴淡笑,明明刚刚宝贝得要紧,立刻不在意了似的,指派那位闯祸壮汉:「没关系,不用送上楼了,先放到客厅,我可能需要带它去重新装裱。」 她先讲没关系,壮汉甲随后道歉,可谓毫无诚意:「对不住啊,闻小姐。」 闻蝉无意久留,不过为送必要物品前来,阴天湿气重,她只希望这些黑衣煞神立即从眼前消失,让她慢慢品过一盏热茶就走。 翁姐提前煮好热水,泡的却是普洱,她习惯喝英国红茶,加橙片,迁就这一次也无妨。总算开始打量身处的这间房屋,闻蝉的视线缓缓移动,楼上扶手前的男人伫立已久,他们终于四目相对,一个平静,一个惊吓。 周见蕖竟然在这里,他不是声称不会来南山别墅?是她记错,他只是不会留宿。 她本想开口向他礼貌问好,称他「见蕖」,想起他在殡仪馆冷淡的态度,闻蝉把话咽了下去,无声望他,不知该开口说什么。 阴气匝地,他只穿单薄的黑色衬衫,一袭合身衣物,领带消失不见,意料之中,他居高临下地俯视她,闻蝉感知压迫极强的视线,竟还能在他眼皮底下开起小差,猜测楼上的温度是否更加温暖…… 他在沉默之中步下楼梯,一位保镖姗姗来迟,从楼上露面,执一只黑色手提箱跟在他身后,神秘的手提箱吸引她的注意,他已从她身边路过,抓起挂在衣帽架上的西装外套,去意明显。 闻蝉立即开口挽留:「你不留下饮杯茶?」 他明明可以答个「不」字,足够简略,浪费不了多少口舌,偏要没礼貌地用沉默替代拒绝,有人帮他开门,他走出去。 良善的翁姐帮这位哑巴僱主解释:「闻小姐,他从不饮茶的,只会喝酒,酒架上有不少好酒,老闆留话,你可以随便动。」 他与翁姐尚有话讲,对她却无话可说,闻蝉甚至多疑地想,他刚刚是否有瞟过她一眼?带着轻蔑和厌弃,她不理解,素昧平生,他为何对自己恶意如此之深,只能归结为被周自秋连带,他们夫妻一体,她应得的。 屋外冷雨仍作,闻蝉不打算送他,正要往客厅去,坐下等翁姐的茶,门叔在雨中唿唤她,语气慌张:「阿蝉……」<="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闻蝉这下不得不出去,只见门叔像犯人一般被押送到另一部车前,同两位壮汉在雨中拉扯。 周见蕖距她两步之遥,身后有三位罗汉护法,总算开启他那张尊口,也不指是谁,通知她:「你的新司机。」 新司机上前一步,鞠躬叫她:「闻小姐。」 真是倒霉,就是那位摔碎她画框的呆头壮汉,她能不能拒绝? 「我不需要。」下意识开口,她才发觉自己未免太强硬,柔声补充,「门叔很好,我雇用他许多年,暂时不打算换人……」 「你需要。」他反驳,扫一眼狼狈的门叔,「他只做到月末。」 闻蝉背后一凉,他怎知门叔已因家事请辞?她计划今后自己驾车,倒也方便。 「我学过驾驶,我想自己开车,不再雇用司机。而且门叔会做到这月结束,至少还有四天,你不能立刻将他送走。」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不知是否有尽力压制,想必在搜肠刮肚地找藉口,终于想出一个,仍说门叔:「他素质不够。」 他指门叔对她的称唿,竟敢直唿她「阿蝉」,没礼貌。闻蝉猜出其意,为门叔说项:「是我让门叔这样叫,我们相处平等,没有尊卑秩序。」 周见蕖的耐心彻底告罄,兀自点一支烟,随即冲进雨中,准备坐车离开,全然忽视她的抗拒。新司机则向闻蝉推销自己:「闻小姐,外面不太平,老闆也是派我照看你,怕你有危险,我很能打……」 法治社会,哪里不太平?更何况……闻蝉龃龉道:「要说危险,谁比得过他危险?」 他可是谋杀她丈夫的嫌犯,极有作案动机。 周见蕖闻声止步于车前,一把雨伞旋即被撑开,他转身投来审视的目光,追问道:「你说什么?」 闻蝉立即改口:「我没说什么,我只是希望你把门叔还给我,你没有权利替我做决定。」 他当即证明自己有这个权利,给那两位与门叔僵持已久的保镖一个眼色,门叔便只能缴械投降,强行被塞进车里。他也开门上车,关门之前最后看一眼那位备受欺凌的「辛德瑞拉」,留话给她:「你去跟周秉德告状。」 两部车先后驶出别墅,栅栏外门缓缓闭合,像剧场谢幕,留她立在原地,左右各立一位他的衷心属下,闻蝉不免心惊——她以身入局, 到底还是主动走进他的囚笼,她在劫难逃。 插pter 04 周见蕖走后,闻蝉失去喝茶的心思,喜提职衔的新任司机守在楼下,闻蝉绝不给他视线,当他是隐形人,叫翁姐领她上楼,先去卧室,她要保障自己今晚睡觉的地盘。 比起水月湾,这栋别墅二楼的走廊短小许多,从门脸大小不难辨别客房、书房,其中应该有她一间。翁姐却带她走向双开门的主卧,闻蝉立马停下脚步,阻止翁姐开门,仿佛暗红色的墓门一旦推开,便要走进周见蕖的私人领地,太恐怖。 「这是主卧。」闻蝉出言提醒。 翁姐毫无察觉,粗神经地应声:「对,是主卧,闻小姐,打扫过的。」 「我只是暂住,给我一间客房就好。」她体贴地找好藉口,「这毕竟是他的房子,他极有可能回来住……」 翁姐忘记开门,她也是女人,丈夫亦有堂表兄弟,立即想到避嫌的道理,摆手否定:「不是的,闻小姐,老闆没住过这间主卧,你放心。就是闲置太久了,角落里好多积灰,但我做过大扫除,一定干净,相信我……」 闻蝉无意间得到讯息,追问道:「难道他从来没住过这里?」她竟探错巢穴,找错接近他的方式。 「住过的,家当都在这里,还招待过几次朋友,喝好多酒。」翁姐对她毫不设防,如实作答,指着刚刚路过的一间小屋说,「好像住那间,就那几间啦,主卧他不睡的。」 古怪至极,闻蝉不懂他,但从刚刚那位拿手提箱的保镖来看,他显然有重要物品放在二楼,只是不确定在哪一间。 她又发问,再次打断翁姐开门的想法:「他还有朋友?」 「谁没有朋友?」翁姐觉得她这个问题古怪,下意识接话,又补充道,「譬如有一次老闆生病,回来小住十日,除了家庭医生,秦先生经常来的,不过他小朋友脾性,倒也并非前来照顾老闆,只是蹭饭,他不挑食,我做什么都捧场,上周还叫我学做鳝鱼面,可我不敢劏鳝……」 原来眼前的巢穴被他用来养病养伤,大抵算是退路之一,得意时自然无用。闻蝉不便继续追问那位秦先生是谁,选择见好就收,敷衍翁姐一句:「鳝鱼自然要新鲜的才好吃,买活体回家,烹饪之时现杀。」 砧板上灵活乱舞的鳝,锋利的刀器,一下从头剖到尾,抽骨,血水泄一地……翁姐想着那画面,脸色狰狞痛苦。 闻蝉让她独自沉浸,亲手推开主卧的门。面积果然宽裕,一应陈设井然有序,虽是阴雨天,也不难判断这间房间採光极好,若是艷阳天……空气里飘着一股木质香气,越来越清晰,闻蝉眉头微皱,冷声叫醒翁姐:「把香氛拿出去,窗户打开。」 翁姐自觉准备完美,不想闻蝉竟不满意,赶紧把放在门边斗柜上的香氛瓶拿起,重新塞上盖子,让它停止发散味道,即便外面还在下雨,她也什么都不能说,默默把窗户打开,看向闻蝉,等待她下一步的发号施令。 同时,她对这位新主人得出判断,豪门阔太大多如此,看起来平易近人、轻声细语,实则高傲矫情,就连第一眼看着极合眼缘的闻蝉也没有例外,她还是小心应对为好。<="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闻蝉并未继续刁难她,看向角落里摆放整齐的衣箱:「等下把衣服挂起来,我还要出门,晚上会回来吃饭。」 翁姐应声,闻蝉转身下楼,边走边说:「我借住这段时日,并不会多麻烦你。空闲的时候我会自己下厨做饭,你便可以休息,白天我也不会回来,如果需要你准备晚饭,我会打电话提前通知。等下我把我的手机号码抄给你,你则抄一份家里的电话……」 还没到楼下,剩三四级台阶,闻蝉忽然停下,遥望向茶几,面露疑惑。整栋别墅内部的装潢色彩不多,暗而深沉,阴天的缘故,氛围更像幽暗的古堡,而茶几上拥有唯一一抹亮色,闻蝉看得不够真切,唯独可以判断出那是一种橙黄色的玫瑰或月季,挤满一只粉色釉面大肚花樽。 「很漂亮。」闻蝉不吝夸赞,继而问翁姐,「也是你准备的?」 「哦,是,是我。」 翁姐看起来有些笨拙,闻蝉猜想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眼前所见的桩桩件件,一定都离不开翁姐,她耗费不少心思。于是闻蝉好心地指给她看:「我说那瓶花,你眼光不错。」 翁姐这才与她看向一处,讨好道:「闻小姐,你钟意就好啦。」 「多谢。」闻蝉径直走到客厅落座,近距离观赏那瓶花,竟闻得到清晰的香气,赏足一分钟,才开始给翁姐誊抄号码。 刚刚因周见蕖的强势而淤堵的心情排解不少,她甚至愿意给翁姐解释:「我天生嗅觉过度敏锐,闻不来木质香气,会觉头晕。花香就不会,果蔬的香味我也能闻到,很好闻……你不必有负担,不需要你採购香氛,家里不要乱放就好。」 她把写好号码的便签交给翁姐,翁姐正要找笔,写家庭电话号码给她,她却从手袋里拿出一只便携记事本,翻到电话簿页面,翁姐说出号码,由她握着一支亮得反光的钢笔记录下来,一板一眼的。 不论记事本规矩的格纹封皮,还是她程式化的举止、有条理的安排,翁姐感知到一种温柔的强势,强势怎能温柔?想必是错觉,她看起来也绝不强势,只是有一种严格的秩序在暗中建立,翁姐只能跟随她的步调,不敢掉队半分。 闻蝉抬起手腕看一眼时间,终于百般不情愿地看向那位新任司机,语气冷淡:「我要出门,你先把车子启动等我。」 他枯燥地等待已久,总算有了差事,立刻站直身板,就差抬手向闻蝉敬礼,大声应一句「yes,madam」。余光瞟到立在地上的那幅画,闻蝉正要提醒他,短短半个钟头,他竟进修过双商,不必闻蝉开口就已经主动把画捧起,稳步出门。 翁姐送闻蝉到门口,照例询问:「闻小姐有什么忌口?」 「我不吃红肉,荤菜一道就足够,素菜要新鲜时蔬,去葱、去蒜,严禁辛辣,煲汤可以选择甜汤,你不会做,我晚上给你写几道菜谱,今天这一餐你随便发挥就好。」 眼看要将这位难伺候的新主顾送走,翁姐撑伞的动作分外殷切,闻蝉又急剎脚步,给她一发回马枪:「还有一个问题。」 「闻小姐你说。」 「谁教你这么叫我?」 此话似曾相识,闻蝉险些发出无奈的笑,但她实在是好奇,毕竟嫁与周自秋后,无人称她为「闻小姐」,更早的以前则不会有人如此尊重她,那时她只有难登大雅的绰号。 翁姐答:「我是想叫『太太』的嘛,老闆又不住这里,不怕误会。但老闆交代过,这是他的房产,不是周大少的。」 他病得不轻,不止素质低下,再加一条心胸狭窄,他难道以为她要鸠占鹊巢,觊觎他这栋小小别墅?闻蝉不禁嗤笑,短小的一声轻哼,翁姐还当是自己幻听,不认为闻蝉会发出这种动静。 司机支伞来接,她已乘车离去。 插pter 05 宝珊、宝云两道之间有条坚道,屹立一座威武风光的大厦,俯瞰整个商业区。此楼原唤银珊大厦,后几经易主,如今称坚地大厦,作办公用途。 大小规模的公司纷纷在此挂牌,金融风暴刚过,百废待兴,上班族个个死气沉沉,千禧年将近又如何,他们并不期待崭新世纪,眼中只有迷茫。 几位商业精英、都市丽人午休归来,收伞后烦躁地掸几下水,咒骂天气,认定是贼雨。定睛一看,指引牌亦是龙虎榜,因风水不佳而折价出租已久的顶楼竟然有人入驻。 「broken ships research,烂船也有研究必要?」 「哪有真烂船?空投机构啦,赚亏心钱的,伤阴骘。」 「哦,逆行者,真勇士。」 「上一家落址顶楼的公司,三个月不到便破产,迄今为止,最长久的也做不过半年……」 「别讲这些,我已察觉到阴气。」 「雨天当然阴,你少迷信!」 电梯抵达顶楼,篆有中英两种语言的公司门牌歪斜在地上,目之所及,不见人烟,装着办公设施的纸箱胡乱堆放,一位西装革履又爱干净的绅士艰难挤出一条道路,用力拍打西服蹭上的灰尘,踢开一间独立办公室的房门。 里面同样凌乱,毛坯房水平,毫无惊喜,除了那只大头电子计算机已经安装完成,机箱正在运转,代表有人使用。 秦博恩率先送上一句美式脏话,倚在门边出言讥嘲:「奥克兰新鲜採摘,即刻空运,乘清晨最早一班机,分秒都不耽误,落地便飞车送到南山,全程冷藏保存,叶片上想必还挂着大洋洲的露珠。」敷衍鼓掌几声,宣布结语,「谁比得过你浪漫?你有此等手段,何必用在一个寡妇身上?」<="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寡妇不指身份,而是代表时机,闻蝉并非生来就是寡妇、是周太太,她曾经只是她自己,可那份辰光早已经被谋杀掉了。 做他们这一行,时机尤为重要,一旦错过,天大遗憾。 周见蕖眼盯屏幕,分神回应他:「口舌这么凌厉,不该做金融、搞股票,你应去戏班拜师,习得看家本领。」 「你发神经,我去戏班学什么看家本领?」 「接痰端尿。」 「停,到底为止。」秦博恩心中有数,绝不跟周见蕖打嘴上战争,他虽然能用两国语言骂脏话,论刻薄二字,还是比不过啦。但,凡事总有例外,他明明手举白旗,还敢负隅顽抗,「我只问你,你敢刻薄那只蝉?」 「殡仪馆和坟场都好多蝉,你讲哪只?」 「装傻?当然是你家……」 周见蕖直觉他后面讲的话不会顺耳,出言打断:「我根本不必刻薄她,她已经扮作鹌鹑。」 他从她身边路过,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她小小一只,瑟瑟发抖,大声讲话都不敢。她宝贝那幅画,他给捧画的手下使眼色,故意摔碎画框,她也能忍耐怒火,情绪稳定。演技可谓已臻化境,她应该做女明星,拍戏谋生,只是太苦。 「所以,你还是怜香惜玉,她得以倖免。」 秦博恩钻研出正确答案,不止得不到夸赞,对方从始至终都不曾看他一眼,他忍不住问出口:「你在看什么?监视行情?兆周股价才刚开始跌,不够壮观,我以为你只想看跳水。」 周见蕖知道他一定在心里骂自己心狠手辣,将之视作一种褒奖,眼下还没到收网的时候,他仍需耐心等待数月。 秦博恩习惯他的沉默寡言,走到办公桌前停下,亲自扫一眼屏幕,蓝天白云、微软 logo、大写的「windows 98」,他皱眉失望,嘆道:「这有什么好看的?你难道在养护视力?阴雨讨厌,便看电子晴天调节眼部疲劳?你该去看看医生……」 他在美国生活多年,且家境阔绰,性情开朗健谈,不仅有长辈缘,还有女人缘,只是话未免太多了些,周见蕖嫌他聒噪。 正如眼下,即便得不到回馈,秦博恩依然能够重振旗鼓,一边欣赏腕间新买的那块名表,一边同他找话聊:「说起来,葬礼怎么样?我只有一位表兄,虽瘸未死,体会不到你的心情……」 「很多蝉,跟你一样吵。」他随手按两下键盘,将电脑关闭。 「哦,可惜你捨不得打蝉。」 「我一定捨得打你。」 秦博恩不会质疑他动手的可能性,略微正色:「好了,不开玩笑,今晚有娱乐饭局,并非应酬,一起去玩?不开香槟啦,现在开香槟,会泄道气。你知道蔡嘉莉?她也会来。」 「不了。」周见蕖果断拒绝,蔡氏是周自秋的母家,与他八字不合。 「你总是这么孤寡。」秦博恩摇摇头,「那你去哪里?难道回南山,看那位阿蝉是否喜欢纽西兰空运而来的鲜花?」 她一定喜欢,不劳这位秦先生挂心。至于南山,他当然不会回去,老鼠打洞,主人怎能突然返巢,岂不要把小动物吓跑。 周见蕖答非所问,瞥向秦博恩,淡漠的眼神仿佛嫌弃他智力低下:「你不了解她想做什么。」 「我当然不了解她,难道你就了解?蕖哥,不要总是冷脸,女士都不敢靠你太近。」 他看着屏幕上一团漆黑,折射着窗外的坏天气,其实他最喜欢阴雨天,吵闹中暗含着诡谲的寂静,适合想事情,也适合做事情。 秦博恩到来之前,他刚接到阿公的电话,叫他晚上回慈山吃饭,他确定阿公一定猜出些什么,或是为周秉德说项,劝他们握手言和,皆大欢喜。他并非无力处理这些虚假的人情世故,只是觉得浪费时间。 至于闻蝉……无话可说,身边有只苍蝇一直在叫。 秦博恩赏够腕錶,惊乍地拍手,演技极差:「啊!蝉也要被你吓跑。」 一句一个阿蝉,太刺耳,周见蕖捞过桌面上的烟盒,取一支烟堵住他的嘴,起身敲他肩膀:「bowen 哥,抽支烟。」 秦博恩无限受用,还拍他拿打火机的手,余光瞥见他竟在笑,察觉不对却已来不及撤退。他按住秦博恩的肩头,一拳袭向腹部,听到夸张的杀猪叫声,旋即把人推到空出的皮椅上,整理西装离去。 窗外一道闪电落下,闷雷滚滚,秦博恩送他几句脏话,悉数打在石头上,看着那抹黑衣身影绝然远去,他选择蜷着身躯双手合十,开始做法:「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一道天雷噼死这只男鬼,叫他不要再为祸人间,阿弥陀佛……」 白日里黑云压城,闻蝉难以识别变天讯号。 彼时她坐在车中,眼看渐渐远去南山,还没告诉司机要去往何处,车内寂静,新任司机频繁通过镜片扫视后方,不敢开口打断她的愁思——她再能忍,心绪复杂到极度,也难以遮掩浓重的神色。 闻蝉岂会不知司机在看她,更加确定他经周见蕖授意,负责监视自己。周见蕖最后留话,叫她去向周秉德告状,他说得不错,她确实想过去找周秉德,告状也好,诉苦也罢,都算是一条出路。 可她懂得察言观色,周秉德现在怕是内外交困,外有经济调查司的指控调查,内有周见蕖这个「孝子」虎视眈眈,周自秋的意外离世让他丧失大半的气数,她不能在这个时候给周秉德再添新愁。<="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周自秋为兆周集团付出过心血,她有心出力守护丈夫留下的产业,可生意上的事,父子二人从不与她说,她也不问,为今之计只有继续装作毫不知情。理清头绪就好,虽然心焦没有减少分毫,至少让她变得释然。 等红灯的间隙,司机再偷瞟一眼后方的闻蝉,惊讶地发现她神色已恢復如常,甚至露出礼貌又疏离的淡笑,她总是这样体面。 天气太差,装裱匠怕是会选择休工,闻蝉打算改日再去,那么去处便只有一个:「去慈善会。」 她并非全职主妇,也在经营一所慈善机构,两年前,周自秋接手兆周集团,同时设立慈善基金注资,支持她的事业,她搏出一方小小天地,虽然辛苦,但乐在其中。 「好的。」司机应声,「闻小姐,我叫李有良,叫我阿良就好。」 他想必觉得闻蝉心情已经变好,才开口做自我介绍,可事实并非如此,闻蝉歪头望着车窗,数上面的雨珠,数不过来,她对周见蕖仍有怨气,迁怒于阿良,自然不肯理会他。 周见蕖习惯沉默,暗藏祸心,闻蝉与他不同,只是喜欢安静,她终于察觉出什么,似乎哪里不对,她的感觉一向敏锐。 雨天路滑,行车危险,这样恶劣的天气,门叔那种老牌司机也要谨慎对待,甚至为了她的安全着想,车开得有些笨拙,而这位阿良,虽也谨慎,却游刃有余的多——他该是个稳重的人,闻蝉得出结论。那他为什么会摔倒? 插pter 06 一周后的周末,已是十月,太阳照常升起,越城再度恢復燠热。 她是星期六搬来的南山,每周六的早晨,都会有人送来那种橙黄色的月季,是月季,并非玫瑰,闻蝉翻过书,仔细对比后得出结论,实则她仍然不具备分辨玫瑰和月季的能力。 客厅的花瓶好像被施过法,永远欣欣向荣。翁姐还特地买了一瓶保鲜剂,滴在水里,闻蝉觉得用处不大。新人未必比旧人好,但新花一定比旧花光鲜,她是俗人,对于一捧花无需念旧。 那天闻蝉低调请蔡嘉莉等五六位老友来新屋暖房,顺便小聚。朋友有男有女,都是同龄人,她以此为藉口,托翁姐致电周见蕖,发出诚挚邀约。 电话打过三通,无人接听。 翁姐称,她这位老闆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最长足有半年没回来过,若非工资每月准时到帐,她都以为老闆凭空消失,需要再寻主家。 当晚热闹散去,翁姐也提包回家,闻蝉一袭睡衣游荡在客厅,端详这座全无他气息的巢穴,酒架上还有几瓶开启过的酒,都待在原本的位置,无人动过。 她兀自沉思,全然没有想到,正如翁姐所言,他一消失就是整整两个月。周见蕖倒是言出必践,在她搬进来的日子将自己的重要物品带走,从此再不回南山。 十月中旬,原本的家庭日,因周自秋的去世,周秉德始终缺席,闻蝉便独自前往慈山探望阿公,不见周见蕖。 阿公虽然老矣,却是个再精明不过的人,闻蝉不敢同他打探消息,从目的性来看,简直是白来这一遭。道别时阿公叮嘱她要好好生活,切忌耽溺于过去,闻蝉暗觉他意有所指,表面佯装无知,顺从地答应。 兆周集团危在旦夕。 即使闻蝉不关注金融版面,也听到不少风声。周秉德如今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不再具备条件贊助慈善会,闻蝉懂得居安思危,早已开始接洽他方。但因兆周陷入财务造假的风云,信用遭受质疑,由其鼎力支持的慈善会自然也要受到波及。 闻蝉并非土生土长的越城人,十八岁随姑妈来到越城,受尽冷遇,即便现在「飞上枝头变凤凰」,她也一直觉得本地人性十分冷漠,大豪客更加懂得趋利避害。过去爱与她献殷勤的会员如今不是在法国度假,就是去加拿大公干,总之和周见蕖一样,寻不到人影,她屡次吃闭门羹。 事业受阻,她仍要给自己增加功课,开始看财经新闻——周秉德瞒她,她就算全然不懂股票,也要弄清楚兆周到底发生了什么。 光阴流转,十月下旬某日,闻蝉在家休息。 她原本在每周的星期日休息,因为翁姐订购的鲜花在星期六送到,不知不觉中便改在了星期六。 清早起来后不到半小时,花商便驱车上门,闻蝉本该心情极好,那日却精神很差,她归结为最近太过辛劳。下午她要去探望姑妈,若是到晚上还不舒服,她也可以选择再休息一天,只是笔记本的下周日程要略有调整…… 门铃声响起,她独自在家,能够自给自足,亦在这天给翁姐放假,闻蝉亲自去开门。花商抱着水桶送进门,携着清早的露水气,闻蝉问出上周就想问的问题:「这款花叫什么?我只知道它是月季。」 对方语气支吾,半天答不上话,闻蝉很快释然:「你不是花店老闆。」 「对,我只负责运输,哪里懂这些。」 「店面在哪里?我下午有空,想去看看,正巧要探望女性长辈。」为她那位只爱钱的姑妈送一束花,不知道姑妈要有多惊讶,怕是会不情愿地笑纳,暗示她下次直接送「钱花」。 「很远的啦,驾车也要半个多钟头,你何必跑那么远。」 「那么远?」 那翁姐又何必选择这家花店,半个钟头她足以开到机场,去世界各地。 闻蝉正要刨根问底,却见对方露出说错话的表情,假意掏出手机装出繁忙的状态:「哎?我还有事,先走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她察觉诡异,打理鲜花的工夫猜出常见又合理的缘由,怕是翁姐作为中间人昧下了好处,嫁入豪门三年,她对这种事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因此对翁姐老实人的判断产生些许质疑,并未放在心上。 下午她亲自驾车出门,随便进一家花店选购几支百合,前往姑妈的住处。 姑妈是她如今在越城唯一的亲人,离异独居,坐拥一间还算宽敞的公寓,位于八楼,自然由闻蝉出资帮其置办。这几年来,她帮衬这位姑妈许多,以还再造之恩。 一进门便闻到饭菜香气,姑妈早早开始准备,以示重视。 她又在熬卤猪蹄,姑妈总讲,女人最适宜吃猪蹄,不仅滋补肌肤,亦有丰胸效用,总之好处多多,不胜枚举。闻蝉鼻头微皱,为那咸香浓郁的味道泛起一阵酸呕,果断走过去开窗通风,她确定等下上桌绝不会动这道菜。 看到她带来的花束,姑妈果然毫不惊喜,谁说女人都爱花,姑妈便是例外。 等过一个钟头,饭菜陆续上桌,姑妈迟迟不落座,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机,分贝太高,gg声更加吵闹,闻蝉先行坐下,出言提醒:「声音小一些。」 「声音小,我听不到。」她抓着遥控器回到饭桌,像攥住毕生指望一般不肯放手。 闻蝉随她去,开始动筷,只要吃完这顿饭,她便可以离开,完成一桩叫做孝顺的任务,她最擅长的。 姑妈欲言又止,频频盯她,闻蝉专心致志,筷子落下得过于谨慎,几乎在生吃米饭——满桌油腻的珍馐,就连那几道素也环绕着厚厚的一层油,她讲过无数次,姑妈却像老鼠托生,上辈子没见过油,这一世要吃个够。讲也没用,还是随她去。 几次忍住想呕的意图,这齣戏闻蝉实在做不下去,撂下碗筷看向姑妈:「你有话不妨直说。是你打电话叫我回来,每天还要关心提醒我一次,我终于来了,你又不讲。好,那我问你,这次要多少钱?」 姑妈擅长反客为主,拍桌责问她,讲家乡话:「我难道就不能关心你?你瞧瞧你,不过是死了个男人,现在什么?马上就要两千年,不需要你为他守寡,你难道还怀念他?露儿,你瘦了,精神也不好。」 她叫闻蝉乳名,软硬兼施,打感情牌,看来这次索要数额有些巨大。 「我只是最近太累。」经姑妈一说,她竟觉心虚,到处奔波的缘故,她每天不用吃安眠药就能入睡,她没有时间怀念亡夫,此时乍然想起,又开始痛心,「自秋对我的好,你也知道,我怀念他也不可以?」 何况难忘旧爱并不等于生活止步,她一直在向前走。 姑妈则开始支吾:「你听我讲,周家不是还有你那位小叔?自秋死了,家产肯定都是他的,他现在可是一支蓝筹股,你要抓牢……」 「你疯了。」她怀疑姑妈吃错药,在讲胡话。 「我又没叫你去勾引他,只是劝你与他搞好关系……」 「我有尽力与他保持关系融洽。」只是他不买帐,人都消失不见,她一身解数也无用武之地。 「那位少爷叫什么来着?」 他算什么少爷,周自秋是被父母娇生惯养出来的,周见蕖随阿公在慈山长大,慈山算乡下,阿公只会散养他。喉管里附着油腥,闻蝉喝半杯水也压不下去,脸色难看,缄默不语。 姑妈兀自回想:「葬礼上怎么没见到他?」 她那天在证券交易所泡一上午,将近傍晚才前去殡仪馆弔唁,周见蕖出言不逊,已被阿公带回去管教,她自然没见到。 姑妈又说:「我记得他样貌不错的,虽然一点也不像他爸爸,他哪年生?讲不准和你同年,你们年纪相仿……」 说媒口吻,她明显居心不正。周自秋在时她百般巴结,如今人去茶凉,她比闻蝉还着急寻下家,势必要抱定周家这棵大树。 闻蝉本想去拿手袋,用钞票堵住姑妈的嘴就立刻走人,刚要开口,姑妈大声叫出名字:「见蕖,周见蕖对不对?」 姑妈势必还要称赞他名字好听,闻蝉呕吐的欲望却止不住,立即冲进洗手间,干呕半天吐不出来。 姑妈跟到门口,通过镜子看到她苍白的脸色,还有心思打趣:「他的名字还有催吐功效?居然把你讲吐了……哎哟,我忘记你口味淡,油放多了是不是?你不早提醒我。」 闻蝉漱口后用纸巾擦嘴,没等答她的话,她忽然又跑到客厅,闻蝉还以为她要给自己找胃药,不想她竟站在电视机前,目不转睛。 女主播正用冷漠的声音播报:「兆周集团陷入财务造假风波已久,股价大跳水。今晨最新消息,集团最高负责人周秉德先生终于公开承认,确有此事。据专家分析,近日兆周集团或有退市可能,前景不容乐观……」 闻蝉心下一沉,姑妈比她反应还激烈,勐拍大腿,就差哭嚎出来:「怕什么来什么!露儿,我要去跳楼!」 「不要这么叫我。」闻蝉已经猜到她做了什么,跳楼暂且放到一边,先冷淡提醒,再问她,「你投入多少资金?」 「我全副身家被套牢,棺材本都搭进去啦。都怪你,否则我为什么这么看好兆周?还不是因为你……」 「我救不了你,只能给你这个月的赡养费。」 她掏出手袋里备好的一沓钞票,上供给姑妈,饭桌上的菜似乎凉了,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闻蝉再待下去怕是要吐出胆汁,最好立刻离开。<="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姑妈抓住她的胳膊不放:「这些钱够做什么?你难道忍心看姑妈死后连墓地都买不起?」 「我已在给你养老,自然也会为你送终,墓地你无须担心,进不了周家坟场,你也会有自己该去的长眠之地。」 「你敢跟公婆这样讲话?我早就看出来,你肚子里藏着黑水,讲话尖酸,你现在不怕我了是不是……」 记不清那天怎么安抚住失控的姑妈,闻蝉素来恪守规则,赡养姑妈这些年,每月都有定数,绝无可能打破,艰难的只是要应对姑妈的癫狂。何况现在她失去丈夫,她毕竟不姓周,周秉德不必养育她,她自己的前路都茫然未知,哪里来多余的钞票供姑妈挥霍? 一鼓作气驱车返家,闻蝉唿吸着南山清新的空气,状态并没有好转,头晕到险些站不住脚,扶着墙壁才安稳进门。 次日的晚饭,翁姐煲荷叶乌鸡汤,还加了些草药,为闻蝉进补。她善良贴心,懂得关注主家的身体状况,其他事情上闻蝉自然愿意少些计较,和平共处。 十月辗转而去,十一月到来,已近岁暮。闻蝉本以为那天干呕只是巧合,一则缺乏休息,二则姑妈的款待过于熨帖,是个人都遭不住。 整个十一月,她不失眠,但多梦,白日里更是容易觉得疲倦。去福利院探望小朋友,孩童的劲头足够撼动一棵大树,闻蝉难以招架,甚至第一次怀疑自己难道开始衰老,可她才二十四岁,年轻得很。 她会多愁善感,都怪姑妈掀开她的旧伤口。每每夜深人静,她独自坐在客厅,与那束无名花作伴,灿烂但走向枯萎的一抹黄,像光阴的颜色,她频繁地想起周自秋。 结婚的第一年,周自秋初初接手集团,由周秉德亲自带着过河,尚且没那么繁忙。休息日陪她在家,他教她作画,她在他怀里,第一笔由他们共同落下。正所谓夫妻执手,那时她确信,只要周自秋不抛弃她,他们一定会相守到老…… 如今满室孤寂,夜灯昏暗,闻蝉感知到一抹凉意,抬手抚摸脸颊,她竟然无意中落泪。腹中飢肠辘辘,她却毫无食慾,什么都不想吃。翁姐使出浑身解数为她烹调,她强迫自己多吃几口,则必定会干呕。 她在那一刻察觉不对,急忙给蔡嘉莉致电,预约体检。蔡嘉莉曾在国外研读医学硕士,回国后家中父母出资入股,经营一家私立医院。 体检预约在哪一天已经不重要,因为她并未按时前往。闻蝉只记得那是个周六,她猝然在客厅晕倒,失去意识,睁开眼便看到翁姐。 本该在家休息的翁姐出现已算意料之外。那么在嘉宁医院看到不请自来的周见蕖,简直像白日撞鬼,毕竟闻蝉早就不再期待见到他,当他已经人间蒸发。 插pter 07 清早闻蝉如常收到鲜花,在餐厅将鲜花打理过,站起身后便有些恍惚,磨蹭着慢慢走进客厅。茶几近在眼前,她却忽然眼前一黑,花束脱手,四散落下,他们殊途同归,共同倒在地毡上,画面一定悽美。 当时闻蝉正在蔡嘉莉的办公室内等待检查结果,回忆自己摔倒的细节,其实她记得不大清晰了,晕倒就是这样,大脑短暂宕机,尽力回想也难以復原。 护士亲自过来送报告单,很快离去,走廊里,除了陪伴闻蝉而来的中年女人翁姐,新出现一位男士,上等样貌,却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西装被他穿得十分休闲,他想必火气过于旺盛,今天天气好,蔡嘉莉的办公室所在区域採光又足,谁知道是不是心烦意乱的缘故,外套被他脱下,随手丢在椅子上。 下一秒,护士看出他的意图,壮起胆量出声提醒:「先生,这里不能吸菸,请注意素质。」 明明香菸已经被他拿在手里,他闻声瞥过来压迫感极强的视线却像是在质问她:你哪只眼看见我要吸菸?抑或是:我没素质又怎样? 周末值班已经足够辛苦,护士心中憋闷,还要具备服务精神笑脸面对,做人真是辛苦,下辈子绝不投胎。 翁姐开口打圆场,同护士说:「多谢提醒,他不会点火的啦,放心。」 护士挤一抹假笑,她惹不起但躲得起,此等性情的男人,皮相再好她也不敢欣赏。蔡医生脾气火爆,绰号蔡女侠,家境优渥不惧惹事,他点菸最好,自有女侠出面惩治,她已尽提醒义务。 周见蕖摆弄指尖那支烟,走到办公室前,里面安静许久,仿佛根本没人,他正要推门而入,被翁姐拦下,小声提醒他:「她们姊妹间讲话方便,先不要打扰啦。」 翁姐还礼貌地退后,坐在远处等待,周见蕖倚在门口的墙壁上,堂而皇之地偷听。 隔一道门,里面的交谈声不够真切,但他也能听清楚大概,绝对是重要消息。 蔡嘉莉语气强势:「……你看指数,诊断要讲科学的,这很明显……」 闻蝉声音小一些:「我知道,我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当然有数。」 蔡嘉莉变得凝重:「你不知道,你现在身体这么弱,怎么撑下去?你只是在强撑,阿蝉,想想看,你现在并非一个人……」 闻蝉沉默,蔡嘉莉继续说:「算了,你听我的,之前服用的叶酸片停掉了吧?所有的药都不可以再乱吃,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调养身体……」 房间内忽然传来响动,闻蝉的话语更加难以识别,直到蔡嘉莉分贝提高,说道:「你看,你又要呕,反应太强烈……」<="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胸腔内好像有一把矿镐在强行开凿心石,周见蕖不想再听,眉眼间闪过一丝嫌恶,转身要走。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蔡嘉莉环视一周,本想寻找翁姐,竟意外看到周见蕖,蔡嘉莉低咒一句:「真倒霉,撞鬼。你怎么在这里?」 他面不改色:「朋友病入膏肓。」 「秦博恩生病?你的朋友,我一定多加照顾,叮嘱负责的医生最后救治他。」 「随便你,死的又不是我。」 蔡嘉莉白他一眼,后悔没有攻击在他身上,他才能如此事不关己。 闻蝉听到动静走到门口,看到周见蕖同样一副撞鬼的表情,半天不讲话。她目光躲闪,不肯与他对视,周见蕖则视线猖狂,直勾勾盯她。 蔡嘉莉左顾右看,见闻蝉处于弱势,拔刀相助:「喂,你瞪她干什么?我在这里,你还敢欺负她?她为你们周家人付出那么多,现在她这种状态,你最好收敛起来……」 他只问闻蝉:「我欺负过你?不敢看我?」 闻蝉的眼中闪过一丝责备,很快低头敛眉,她知道蔡嘉莉和翁姐一定也在看她,他们三个都在审视她,可她不可能公开讲出来,他周见蕖心里一定清楚,他在明知故问。 十一月的某天,就那一次,闻蝉从翁姐那儿要来他的手机号码,鼓起偌大的勇气打给他,邀请他回南山吃饭。他肯定不知道陌生的号码来自于谁,意外接通。 她列举许多合理的缘由,譬如答谢他出借住所的恩情,譬如维繫岌岌可危的亲情,等等。她甚至贴心地提出,他可以带朋友前来,或者请周秉德和阿公一起…… 他起先一言不发,背景有些嘈杂,闻蝉几次确认对方没有挂断电话,她说得口干舌燥,他才用冷淡的声音回应:「你什么意图直说,别勾引我。」 但凡换做除他以外的任意一位男士,对她讲出「别勾引我」这种话,她都会觉得暧昧,可对方是周见蕖,不因他是丈夫的弟弟,只因他是周见蕖,一切暧昧的分子都荡然无存,她确定他在嘲讽自己。 那瞬间心急解释的欲望胜过一切,她没时间运用情商游刃有余地应对,下意识以委屈的口吻反驳:「我怎么可能……我没有,没有……」 「勾引」两个字实在烫嘴,她讲不出口,同时听到来自于他那边的女性声音,清晰度像在他身上耳语,闻蝉联想到他所处的情境,似乎打搅他的好事,连忙仓皇地挂断电话。 周见蕖自然不会打回来,短暂的交流就此结束。 此时此刻,闻蝉确定他一定铭记那通电话,他当然知道她为什么不敢看他,还偏要问。 万众期待中,闻蝉扭头看向翁姐,转移话题:「你今天应该休息的。」 来的路上她就问过翁姐,翁姐语气无奈,唉声嘆气,她精神不好,心不在焉的,便没追问。 翁姐答道:「还不是怪我家孩子,他多撕一页黄历,我以为今天周末。但幸好,幸好我来了呀,老天保佑。」 蔡嘉莉笑道:「那还要多谢他,否则阿蝉自己不知道要在地上倒多久。麻烦你回去给她做些清淡饮食,她口味偏甜,学几道甜汤,可以去陈意斋买点心,食慾不好的时候为她做云吞面,青菜不要煮太烂……你怎么还不走?」 她视闻蝉的饮食习惯为皇家机密,防备周见蕖,热心地拉上翁姐进办公室,闻蝉也要跟着逃跑,绝对不多看他一眼。 周见蕖没心情应对她,只告诉她:「周秉德在过来路上。」 「爸爸怎么知道的?」 多余的问题他从来不答,就凭他这副冷脸,也没人敢向他追问到底。可闻蝉一双认真的眸色盯着他,饱含对答案的渴望,一张小脸有些煞白,她竟然穿一件一字肩毛衣,香肩半露,实在是楚楚可怜。 周见蕖挪开眼神,大发善心地解释:「我跟阿公通电,他在阿公那里。」 「哦。」闻蝉点点头,捕捉到他嫌弃的冷眼,语气也很不耐烦。 他都要走了,她又抬起头,泛起对知识的渴望一般,关切道:「你朋友状况还好吗?」 他为此微皱眉头,很少有想笑的冲动,这种时候他还笑得出来。周见蕖心想,他真是高看她,以为她会追问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来,她竟然真的相信他有朋友生病入院,太天真。 双唇轻抿,周见蕖点头道:「出院了。」 「那恭喜他。我先进去了,嘉莉还有话要叮嘱我。」 蔡嘉莉如此小心,闻蝉如此听话,愈加坐实了糟糕的结论。他面对紧闭的那扇门,不知是低声还是心声,对她道一句:「也恭喜你。」 男人面色阴郁,毅然离去。 而他多跟她讲几句话的代价则是在医院门口撞上匆匆赶来的周秉德。 两个月的时间,周秉德看起来衰老了十年,白髮泛滥地向外冒。他恨意深重地剜周见蕖,大概耗费不少力气压制发怒的冲动,生硬地问:「阿蝉怎么样?」 「自己去看。」 周秉德立即被他轻慢的态度激怒,所有的忍耐都是白做工,指着他的头髮出教训:「阿蝉到南山暂住,家里难道没有佣人?整日忙于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生意,你就不能多加照顾她?」 「怎么照顾?无微不至?」他只是性格冷漠,看起来似乎心态强大,赛过周秉德,可他毕竟是个后生,眼下的心情差到极点,脱口而出的话开始不经过思考,「要不要我亲自哄她入睡?」<="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周秉德岂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歧义,勐给他肩膀一拳:「你放屁!她是你阿嫂,你放尊重些。我当初就不该把你领回家,你个煞星,你搅乱我一切……」 若是往常,他最乐意看周秉德失态,周秉德越生气他便越平静,可今天不一样。周秉德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但凡到楼上看过闻蝉,得知情况,一定笑到合不拢嘴。无论如何他都要预定输家,聪明人绝不会恋战。 周见蕖什么都没说,兀自离开,只剩下周秉德独自在原地,满腹疑云,竟然觉得他今天看起来有些孝顺。 一辆颜色火红的跑车在路边等候许久,秦博恩坐在驾驶位,险些进医院去找,终于看到周见蕖露面。他却在路边连吸两支烟,素来不喜形于色的人肉眼可见的烦躁,秦博恩不由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他看似平静地上车,平静地坐在副驾驶位一言不发,秦博恩笑意更盛:「你终于肯来看医生,生殖科还是眼科?」 他不回答也无妨,秦博恩继续聒噪:「上次你威胁我,再敢开这辆车找你,你一定免费帮我拆成满地零件。你竟然什么都没说,这么乖巧地坐上来,看来病情不容乐观。」 他看起来若有所思,秦博恩得不到回应,急切追问:「给我看看报告单?讲话嘛,你在想什么?」 「想杀生。」 如何不伤害母体而去谋杀掉一个胎儿,以目前的科学来看,显然无法做到,他再清楚不过。而且他直到此刻才迟钝地意识到,他远比预料中还要生气,心火炽热到一定程度,他产生疯狂又离谱的想法,怀孕的要是他就好了,总之不可以是闻蝉。 插pter 08 秦博恩绝不可能看错,周见蕖眼中确有杀机。他造作地做出受惊模样,似要跳车:「与你开玩笑的,玩笑懂不懂?秦家只有我一棵独苗,肩负传宗接代的重任,车子给你送去拆掉好了,你不要动我。」 他演得认真,周见蕖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为仅仅存在一秒钟的荒诞想法报以嗤笑,回过神来问秦博恩:「不是说要去吃饭?」 「不是吧,我说订的是晚餐的位。况且……」秦博恩话音骤止,省去啰嗦,周见蕖记性那么好的一个人,犹为擅长记仇,怎么可能记不得自己刚说过的话?看来他已神智失常,秦博恩的语气变得悲悯,关切道,「你看起来病情很严重啊,难道是绝症?绝症也可以治一治嘛。」 「病入膏肓」的明明是他,蔡嘉莉那个庸医还声称要将他医死。 周见蕖发号施令:「先回公司。」 「大哥,现在是午饭时间,我要吃饭的。」 这位免费的司机确实不好用,他才想起来,他有开自己的车。秦博恩打电话给他,问他在哪里,找了过来,他出门一眼瞥见最骚气的一辆,全然忘记他的车停在地库。 男人忽然开门下车,秦博恩纳罕:「你不吃饭?一起吃饭啊,我正无聊。」 他哪有食慾吃东西。 「等等,你确定你现在的状态能安全驾驶?」 周自秋死就死了,他的命还长,又不是要去闹自杀。 「你还没死,我急什么。」他无差别地攻击所有人。 秦博恩原地发呆许久,摸不着头脑,启动车子也回到坚地大厦,在附近随便找一间茶餐厅坐上半个钟头。他绝非担心周见蕖的安全,最多走同一条路,一旦发生车祸他能率先知晓,在周见蕖的烂车前发出嘲笑,一定很爽…… 没想到那位疑似确诊绝症的人把自己锁在办公室一下午。 烂船研究公司虽然规模不大,但也已雇用五位员工,可惜今天是星期六,办公区空无一人,不然他还能开设一场赌局,就赌周见蕖是否有在办公室内自杀——坚地大厦顶楼的风水已经足够差,又能增加一缕冤魂。 周见蕖的鬼魂,嗯,一定是厉鬼,秦博恩心想。他给自己找休闲方式杀时间,便是坐在电脑前玩四个小时的空当接龙。 眼看天色渐暗,整栋楼除了零星几个加班的可怜上班族,算上安保恐怕也不超过十个人,真是鬼气森森。秦博恩起身抻个懒腰,忍无可忍,选择去砸他的门。 他一边拍门一边叫「周见蕖」,势必要问清楚:「你敢不敢开门?不对,你难道不喝水?难道不出来去洗手间?你到底在不在里面?我承认,我好奇得心痒难耐,快告诉我……」 两只手掌都已经拍红,他秦博恩虽然脾气好,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于是他用力扥两下门把手,发觉不对——门根本没锁。 尴尬地推开门,室内传来沉闷的烟味,没开灯的缘故,看起来随时要闹鬼。鬼正背对门口坐在皮椅上,通过落地窗俯瞰整个商业区,大楼结成的森林,霓虹渐起。 他好像个孤家寡人。 这次没等秦博恩讲话,周见蕖已起身带上车钥匙,语气寻常地叫他:「去吃晚饭。」 秦博恩说出在医院门口没说的话:「我订的是西餐厅。」 他出身寒微,至少十岁之前,过的是生活。直到记事的年纪才被阿公领回家,由周秉德收为义子,改周姓,也拥有了名字。周秉德实在不该怨怪阿公没教好他,毕竟阿公收到的就是个劣性难改的半成品。 他不懂得享用美食,西餐的礼仪更是全然不了解,虽然以他穿西装的样子看起来应是高级餐厅的常客,实际上他鲜少踏足。 「不错,我喜欢安静。」<="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你不穿外套?外套呢?」晚上的风有些冷,秦博恩抓紧自己的衣领,仿佛周见蕖会当街打劫他的西服。 「丢了。」 「落在医院?要不要去找?」 「不要。」丢了就丢了,是他主动捨弃这件衣服。 北角的一家西餐厅,如周见蕖期待那般安静,食客都很有素质地低声交谈,伴着优雅的钢琴声,让人心旷神怡。 周见蕖如常用餐,秦博恩频繁扫他。 他率先开口:「让你失望了,我身心健康,一定能活到二十一世纪。」 讲话竟然超过十个字,别人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则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多」。 「那到底是什么事?亲哥死掉也没见你这么烦。」 同样是泛着对知识渴望的双眸,秦博恩就不如闻蝉楚楚可怜,周见蕖宁愿与盘中的烟燻鲑鱼对视,无情将其系数食入腹中。 咀嚼干净,他冷声陈述:「她怀孕了。」 「啊?周自秋怀孕了?」智商短暂下线,秦博恩立刻反应过来,用英文咒一句脏话,「那位阿蝉?」 周见蕖沉默,答案不言而喻。 秦博恩此时非常可怜他,但讥嘲必不可少,他们两个能能够聚在一起,必然是臭味相投。于是秦博恩说:「那真是……恭喜你做 daddy 啊!」 话音刚落,他娴熟地伸手按住周见蕖执刀的手,与周见蕖一起吃西餐看来有额外风险。他自有一套歪理:「很不错啊,周自秋已死,你好心收留她们孤儿寡母,小朋友生来就没见过爸爸,你要只要好心照顾它,长大后他一定视你为……」 「我想好心抓她去堕胎。」 「阿弥陀佛,你不要讲这种话,你老爸如果知道你有这份好心,一定要跟你拼命。他现在是不是好欢喜?即便闻蝉不能保证产下男孙,女儿也足够慰藉,现在时代变了,并非只有男丁才能继承家产,能者多劳嘛……」 周见蕖听不进去他的道理,只是觉得眼前这道汤很噁心,整个白天没有进食,他开始期待主菜,三分熟的菲力牛排,可以清楚看到血水,好像在吞生肉,那是他很喜欢的一种感觉,只是不知道此时能否压制烦恼。 秦博恩废话讲毕,正经一些:「你闭关一下午,就想出带她去堕胎的主意?未免太差。」 「不。」周见蕖否认,他早就知道这个念头不可取,虽然他做人从无底线,可以强迫她,但他似乎尚存一丝怜悯之心,想到她那么虚弱地晕倒,他哪里捨得再伤害她? 他只是烦,想必秦博恩会认为,他这种人是不会有烦恼的。 周见蕖抬头看向秦博恩,认真作答:「我在考虑把你送去做科研,看你能否怀孕。你不是讲在美国有人脉?我出钱,你出力,大家一起为医疗进步做些贡献。」 「神经病,你该吃药啦,这什么馊主意?毫无可行性。」 「你也知毫无可行性,我与你说这些,不是想听你恭喜我做 daddy。你也想不出任何办法,只会空讲道理,要你有什么用?」 「我从来都是叫属下想办法的,这叫用人之道。你搞清楚,我可是老闆。」 周见蕖冷哼一声:「那我开除你。」 「what?!」以他现在的精神状态,讲不好下一秒真的会开车去找闻蝉,那样柔弱的一位满分阿嫂,被他强按着到医院手术堕胎……真是作孽,秦博恩赶紧劝阻,「你听我说,要冷静,我们从长计议。」 秦博恩终于被迫加入了这场毫无结果的头脑风暴,直到周见蕖放在桌边的手机发出响动。 铃声吵闹,周围食客投来不满的眼神,他从来不顾别人死活,将没素质三个字写在头顶,秦博恩家教森严,为周身视线如坐针毡,低声催促:「谁的电话?快接啊,讲不准有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她开始在家安胎,而他每月支付报酬的佣人还要为她做汤羹,他要接纳周自秋的后代? 周见蕖不情愿地按下接通键,把手机拿在耳侧,等对方开口。 阿良同他报告:「老闆,我刚把闻小姐安全送回家,她今晚应该不会再出门。翁姐今天好开心的,还有一位女医生公然翘班,她们下午一起逛街购物,所以搞到这么久。那位女医生好像还送了翁姐一件新衣,我就苦啦,追在后面当跟班,我怀疑她们故意折磨我。对了,老闆,你西服外套落在医院,闻小姐带回家了,我明天白天可以给你送过去。」 他报告详实,周见蕖没什么想问的,但他忽略了一点:「她状况怎么样?」 「啊?闻小姐很健康啊,体检报告一切正常。不过她们一直在讲怀孕,不对,不是怀孕,叫『假孕』,怀孕居然还有假的。但我确定,闻小姐绝对没怀孕,女医生说她最近压力太大,所以拉她去逛街,花钞票发泄……」 阿良后面说了什么都不重要,周见蕖唯独知道,自己绷紧半天的那根弦已经松掉。 电话挂断,秦博恩看出端倪,八卦地追问:「怎么?这么快生了?男孩女孩?」 今天心情好,不和损友计较,幸亏他习惯将钱包放在裤子的口袋,周见蕖抬手招来侍应生,递上一张卡。 秦博恩想他今天已经足够伤情,仗义地说:「我买单。」 周见蕖凉飕飕地瞥他一眼,拒绝他的怜悯,转头对侍应生说:「所有的单都算我帐上。」 秦博恩赶紧小气地收回自己的卡,眼神促狭,仍沉浸在胡乱的猜测中:「看来是女孩,长得像闻蝉,你已开始提前怜惜,庆祝自己做爸爸。」<="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周见蕖签过单便起身,去意明显,侍应生热忱地挽留:「先生,我们还有餐后酒提供。」 他跟侍应生讲:「不必,多谢。」 秦博恩只想叫侍应生快逃。 周见蕖拍拍秦博恩的肩膀:「虚惊一场,她只是假孕。我回南山取外套,你慢用。」 不是说丢了、不要了?藉口未免太劣质,只是想去看闻蝉。这下轮到他成为孤家寡人,于是他也没素质一次,大声叫道:「他妈的,我没开车啊!」 周围立即传来劝阻。 「小声一些,ok?」 「先生,你太吵了。」 原来素质低劣可以是一世的,而不能是一时的。秦博恩气极反笑,只能点头说「不好意思」。 插pter 09 不过半天光景,周见蕖的心情好似在坐过山车,但总算有惊无险,安稳落地。闻蝉未必比他轻松,失望层层叠加,假装活力充沛地与蔡嘉莉週游,回到家后全无心情整理购物的战果,内心空荡荡的,无处排解那份空虚。 周自秋年长她五岁,直到意外离世前都在期待与她养育一个孩子,她并非半推半就、不得不从,她也是乐意的。年幼时波盪的缘故,闻蝉渴望拥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子女,她一定要做一个合格的母亲。 可如今自秋离世,她独自在惊慌中燃起一丝希望,就这么迅速地熄灭,怎可能不失望。 她不知道周见蕖曲解了她们的交谈内容。其实是她固执地认为自己怀孕,一切的症状都能够对上,算起来至少有四个月,婴儿会在明年夏初诞生,蝉声渐起的时节,註定要做她的孩儿。 蔡嘉莉冷静地给她讲道理,让她看最直观的 hcg 指数,抹杀掉她全部的希冀。蔡嘉莉还说,她现在并非一个人,知道她最近为慈善会到处奔走,仗义地要当她的最后指望——侠女混迹江湖,自有一番准则,雪中送炭可以,与人捷径不可。 可嘉莉已经帮衬她足够多,嘉宁医院承担慈善会资助的儿童福利院的全部医疗需求,闻蝉不想继续剥削姊妹。 一楼客厅静悄悄的,翁姐作为佣人,本该住家,闻蝉已摸清这套别墅,佣人房就在一楼,但因周见蕖很少回来,翁姐大多时日都像在看守房屋,其次才是保持家里的洁净,做最多的便是清理灰尘。 闻蝉晕倒吓坏翁姐,翁姐好心地提出今晚陪她同住,以防万一,闻蝉拒绝了。眼下倒是有些后悔,夜深寒气重,有个人作伴可能会更好。 挂钟的时针走到罗马数字十,茶几上不过少了一瓶花,黯然失色许多,好像最后的陪伴也会消失,看来不禁人类指望不住,鲜花同样。 闻蝉从沙发前起身,瞥见挂在门口衣架上的西装外套,翁姐下班前曾问她,要不要给周见蕖打电话,叫他来取,还是让阿良改天给送过去。 取还是送都无所谓,对于这通电话,闻蝉的答案是「不用」,阿良走了,他肯定知道自己的衣服在这里,何必浪费通话费用,讲不准还要栽赃她蓄意勾引。 外套是翁姐带回来的,未经她手。此时夜深人静,闻蝉走过去,拎在手里打量几眼,平驳领、全黑色、scabal 面料、口袋干净,平常至极,除了昂贵二字没有多余线索。她下意识要凑近闻一闻,或许会有烟味、香水味,大脑立刻示警,这是周见蕖的西装。 丢掉烫手山芋一般,闻蝉赶紧把衣服挂回去,恍惚间似乎感觉到周见蕖靠近的那股冷意,她不禁揽紧身上的开司米披肩,匆匆上楼。 同样空旷的卧室,闻蝉服用一片安眠药,熄灭床头灯,昏昏入睡。 一辆车在别墅后门停留已有三个小时,整座南山归于寂静。 周见蕖只穿一件黑色衬衫,下车后感知一抹凉意,提醒他取回外套的必要。 他掏出钥匙,明明是眼前这座房产的合法持有人,却从后门进入,显得鬼祟。后门很小,后院的面积也不大,他以前经常在这里抽菸,穿过整片的草坪,可见楼栋的侧门,嵌有电子密码锁,周见蕖熟稔地按下键块,进门后便面对一楼的两间小房间,一间是佣人房,隔壁则做了杂物间。 客厅的照明灯常亮着,色调昏黄,她想必不擅长夜视。周见蕖按下总控开关,别墅彻底变为黑暗,他摸黑走上楼梯,皮鞋踩在木制的地板上,难免产生动静,主卧的人却在沉睡,浑然不觉。 卧室门被悄然推开,周见蕖闻到若有似无的香气,不算熟悉,也不算陌生,是她常用的香水味,如今这间房已成为她的香闺。 门口斗柜上原本放着一只棕色的香氛瓶,现下却消失不见,周见蕖双眼微眯,获得新发现——那款香氛是周自秋偏爱的味道,他们水月湾的爱巢就瀰漫着这股噁心的乌木香气,她竟然不喜欢。 周见蕖的心情似乎更好了,即便白天因关心则乱而做出错误的判断,仍不妨碍他现在自信地下结论,他们夫妻的感情未必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好,她一定为自己没有怀上周自秋的遗孤而庆幸。 短暂的观察结束,周见蕖才扫向睡床。那是一张宽敞的双人床,闻蝉占据还不到一半的位置,侧卧着。他走到床沿边坐下,借着月光审视她的睡颜,目光可谓肆无忌惮,难道他就丝毫不担心闻蝉突然醒来,愤怒地指责他?他岂会知道闻蝉今天服用过安眠药,且还要保证安眠药对她一定有效。 他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但搞清楚,房子是他的,床也是他的,她但凡还有良心,也应该邀请他一起睡,他可以宽宏大量地不追究她的指责。<="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不知过去多久,他看不够,被风吹冷的身躯开始回温,他身上一定已沾染她的气息。她竟然睡得那么香甜,在他的面前,还不是勾引他——他全然不记得自己才是闯入者。 想起这两个月期间,无数次开车过来,有时停在山路上,有时就停在她不会踏足的后门外,见过阿良驾车送她回来,也见过翁姐下班离开,他视这栋别墅的区域为禁地,坚决不肯踏入。 可她两次邀请他。 一次是翁姐做中间人,他知道背后一定有她授意,因是家庭电话,打多少次他也能干脆拒接。 另一次则是她亲自致电,当时他与秦博恩在一间酒吧的包厢里,还有几位秦博恩的狐朋狗友。所有男士只有他与秦博恩没带女伴,秦博恩有一位相恋多年的女友在国外,管辖森严,秦博恩倒也忠贞。至于他,秦博恩大概觉得他对女人也能动手(闻蝉例外),比他还着急谢绝友人的好意,顺带挖苦他:「我们阿蕖只钟意已婚少妇,都省省啦。」 她在这时打来电话,满口蹩脚的理由,他耐心地听,手里那杯酒已经喝光,指尖百无聊赖地敲打两下杯壁,一位机灵的女孩立刻猫腰凑过来,几乎跪在地上帮他倒酒。讨生活而已,不至于如此,他不算动了恻隐之心,只是藉此故意吓唬闻蝉,讲完唯一的一句话,他抽出钱包塞过去一沓钞票,女孩震惊过后立刻用甜腻的声音道谢,不知被谁勐推一下,直冲沖往他怀里倒。 闻蝉磕磕绊绊,他将送上门的艷福摘开,电话被挂断,不超过三秒钟发生的事情,实在没趣。 他明确地拒绝过她,坚持两个月,又选择在这个深夜主动送上门来,全都是白做工…… 思绪骤停,沉浸在梦乡中的女人忽然动了。 枕头有些高,她睡久觉得不舒服,头正向下蹭,周见蕖俯身凑过去,把枕头挪开,让她平躺。 只见闻蝉依然侧卧,略微蜷缩身躯,他伸出的手收不回来,刚要抚上她散乱的青丝,他还没摸过她——闻蝉先行一步,左手搭上他的大腿,周见蕖立刻定在原地,身体瞬间僵硬无比。 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两下布料,周见蕖喉结微动,仿佛在深夜锤鍊定力。 他隐约有一种不好的猜想,被她半露的掌心吸引注意力,她左手的掌心不大对劲,好像有疤痕。于是他改为摸她的手,动作足够果断,抵不过她提前吝啬地收回。 他的指尖只触到她不足两秒,从她手背滑过去,还翻越过一道阻碍,那是她无名指的婚戒,钻石冰冷丑陋。她扯动被子,发出梦呓,他宁愿自己什么都没听清,也不想听到那个明确的「秋」字。 她在叫周自秋,他的猜想没错,她刚抚摸过一个男人的西装裤,还能把他当做谁?他无声露出冷笑,想她既然把他当作周自秋,那他现在扑上去岂不是合情合理? 插pter 10 月光射在玻面上,化作一缕寒光,周见蕖眼眸微动,睨过去,理智立刻攻占头脑。 那是一幅油画,被她挂在床头,伴她朝暮,每天都要欣赏,蕴含无限爱意。画的是玫瑰,或是月季,他更加分不清,黄澄澄的,色调偏棕,好似刻意做旧,又像秋天的感觉。他居然也拥有了一点欣赏画作的天赋,在这个诡秘的深夜。 周见蕖一直以为这幅画由闻蝉所作,家庭聚会,他仅有的那么几次踏足他们水月湾的爱巢,她手执画笔,岁月静好,闻声转过头来笑着叫「阿公」,下一秒看见阿公身旁的他,回收笑意,变得礼貌而疏离。 前尘往事不重要了,想她喜欢这种样子的花,投其所好,他寻得纽西兰培育的一款杂交茶香月季,诞生于三年前,名唤 marvelle 玛瓦利,又因美妙的色泽而得绰号「热带落日」。他可以确定,玛瓦利比画上的花还要漂亮。 左上角居然有署名,溶于背景,曾经匆匆一瞥并未注意,上天捉弄他,叫他现在才看清,「插u1995」,那位死人真是阴魂不散,他们倒是鹣鲽情深。 周见蕖嫌恶地挪开目光,转回到闻蝉,她还在睡,双手叠在一起,放在脑袋旁,右手盖住左手。他眼风一凛,居然敢开口讲话,虽然低声,但在夜半三更足够清晰,明显说给她听。 他并非愚蠢地试探她是否装睡,直奔主题:「想要周自秋的手錶,就睁开眼。」 闻蝉纹丝不动,心跳唿吸正常,毫无反应给到他。 周见蕖泰然自若,露出轻笑,伸手靠近她的脸,慢动作一般折磨人,她也不躲闪,看来安眠药效用极强。眼看指尖即将触到她的脸颊,周见蕖直接送上手掌,轻拍两下,随后利落地起身离去,带上房门,好像他从没来过。 穿过走廊,步下楼梯,两个月前他就跟秦博恩戏言,称闻蝉为老鼠打洞,眼前这座房屋想必已被翻遍,不知道一楼的杂物间她是否去过,他猜没有。她一定毫无收穫,如果听到他刚刚那句话,还会加深对他谋杀周自秋的怀疑。 周自秋生前最宠爱的一块 patek philippe,并非什么珍贵的拍卖款,而是同样产于九五年的年历腕錶,由闻蝉挑选。他不仅从无外遇,还经常佩戴代表结婚年份的一只表,对那位出身贫寒的辛德瑞拉绝对忠心,他是外人眼中公认的模范丈夫,闻蝉则要被请教御夫之术。 不止警方,闻蝉也在私下寻找这块表,他又是如何知道的?闻蝉与周秉德奔波警局那么多次,他从没出现过,直到葬礼露面时,周自秋已被修理仪容,安详地躺在棺材里,他不该知情。<="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周见蕖回到一楼客厅,拿走那件外套,重走进来的路线,踏入冷风中。他不是很想回忆与周自秋有关的故事,但毫无疑问的是,周自秋死的当晚,他们见过面。 一周的时间,闻蝉给自己放假,休养生息,快速復原。 蔡嘉莉频繁约她,工作都全然抛却,带她到剧场看过演出,品尝过难以预约的高级餐厅,拉她一起爬山,也去过社交晚会,为她介绍人脉。她恨不得让闻蝉週游世界,以忘却心伤,甚至真的叫秘书查过机票,若非闻蝉阻挠,她们现在已经抵达马尔地夫。 闻蝉对她有愧,周自秋出事之后,嘉莉经常 call 她,几次直接找上她暂住的酒店,她连门都没开。如果人生是正在拍摄的一部长片,闻蝉认为,嘉莉一定是当之无愧的女主角,而她只是一位成功男士背后温驯的妻子,连名字都不需要有。 嘉莉在美国学医,回国后并未第一时间进医院坐班,而是当演员拍戏,在几部男人为主的枪战片中充当戏份不多的「女主角」,影片投资巨大,亦离不开蔡家的鼎力支持。她过足戏瘾就息影,不愿受制于人,干脆自己开一家私立医院,她资歷浅无所谓,有钱便能聘请无数贤才,她做更多的是管理事宜。 不止如此,她性情直爽泼辣,喜欢运动,绝不加班,业余生活丰富。她回国后不再谈恋爱,只接受以商业联姻为目的的相亲,理性地将男性资源衡量过,优胜劣汰,选择八十分以上的男士约会。 她与周自秋这位表哥气味相投,闻蝉见过她不少男伴,目前尚未决出胜者。 正因为嘉莉和自秋的兴趣太像,她带闻蝉进行的所有活动都有周自秋的影子,闻蝉不想见她,徒增伤感。 譬如这一天,蔡嘉莉又约她打高尔夫。她仅有的微末球技都由丈夫传授,本想拒绝,考虑到球场那边空气很好,全当郊游,蔡嘉莉盛情相邀,于是答应下来。 她曾问过蔡嘉莉兆周的情况,蔡嘉莉一直没有给她回音,她还以为石沉大海,不成想蔡嘉莉直接替她弄清楚一切,就差奉上详实的论文。 蔡嘉莉先问:「你最近有没有回去探望过姑丈?」 她说周秉德,闻蝉摇头:「他不见我的,那天他来医院,听说我只是假孕,你也看得出来,他空欢喜一场,对我很失望。」 「他凭什么对你失望?又不是你不想怀,讲不准我表哥有问题,不,一定是他周家风水差,总之怪不到你头上。」她对周秉德没有好态度,周秉德伤害蔡漪太深,她怜惜姑妈。讽刺两句,她才想起来要说正题,「兆周要完蛋了。」 虽不是周秉德全部家产,周家是树大根深,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兆周集团一定最为重要,亦是阿公周沛年轻时打下的第一份产业,落到周秉德手中歷经枯荣,总算上市,如今走势正好,周自秋猝然离世,兆周竟要随葬,周秉德不啻为失去两位爱子。 闻蝉不算意外:「我姑妈 all in 兆周的股票。」 「哦,可怜她也成为了一头菜。我不碰股票的,赌徒行为。」蔡嘉莉缺乏一些同理心,事不关己地耸肩。 闻蝉并不在意,她把家庭电话留给慈善会的负责人景小姐,嘱咐她有事打这个电话,手机则整日关机,只为杜绝姑妈的骚扰,姑妈寻死觅活、装疯扮傻,她招架不住。 「所以到底发生什么?自秋在时,明明一切都好。」蔡嘉莉一定比她懂得多,她虚心请教。 「表哥疼你,对你一向报喜不报忧,既然帐目出问题,绝非朝夕之事。但讲实话,我不相信表哥会造假。」 「自秋当然不会。」闻蝉也相信丈夫,就算真相不尽如人意,他也一定有苦衷。 蔡嘉莉尽量通俗地给她讲清楚:「首先,你肯定知道股票要如何赚钱,不管散户庄家,只要你迈进这个圈子,都是盼涨的,行业欣欣向荣,大家都好。当然膨胀过度也不是好事,酿成经济泡沫就糟糕了,但这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我要说的是,世界上存在那么一小部分与群众逆行的另类,他们希望股价下跌,跌得越多越好,猜猜看为什么?」 闻蝉思忖片刻,运用逆向思维,竟能给出答案:「我大概猜到了。正常来说,应该是先买后卖,所以盼涨。但如果反过来,先将股票卖出,然后在股价下跌后买回,那么持股数量不变,却能赚上一笔。」 蔡嘉莉面露欣赏,不吝啬夸奖:「你好机灵,有这样的领悟能力,讲不准会是一位炒股天才。」 「多谢,我没野心,也没身家。」闻蝉淡笑,因蔡嘉莉的夸奖而意识到自己尚有用途,人不怕平庸,就怕无用。她好学地追问,「但有个问题,这样赚到的钱一定是有限的,在大户眼中,不过是毛毛雨,而且股票最后不是还要烂在手里?」 「你讲得对,确实是有限的,大佬才不屑做空投。至于烂在手里的问题,其实你再动动脑筋就能想到,他们根本不需要亲自买入这支股票,股票是可以流通的,只要你按时缴纳保证金,想借多久、借多少都可以,利用过后,再还回去就好,不怕手尾长。」 「有人在故意针对兆周?」闻蝉抛出猜测,她是外行人,觉得这种行为看起来太过恶意。 「不至于吧,毕竟能够做空的股票实在有限,那句话怎么讲,苍蝇不叮无缝蛋。空投机构都叫取名叫调查公司的。他们要先调查,确定这个对象有内部问题,可以做空,才会建仓,然后出具报告、引导风向,直到股价下跌,甚至是暴跌,他们达到目的。」<="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授课暂停,闻蝉挥桿不超过五次,蔡嘉莉一个人玩得不尽兴,两人相携回到更衣室,蔡嘉莉先从运动手提包掏出一只文件袋,交给闻蝉。 「报告我帮你列印出来了,你自己看,虽然我读英文没有障碍,但实在不想消化这本『书』,你如果感兴趣,慢慢享用。」 闻蝉原本有考取大学,成绩不算顶尖,但绝对不差。因与姑妈一起来到越城,学业暂停,姑妈不愿出钱投资,她独自打工赚钱。直到嫁人之后,她有心考取文凭,得到周自秋的支持,在一众同龄人毕业之际入学,今年春天以极高的 gpa 顺利拿到证书,周自秋还为她开 party 庆祝……不忍回顾,总之闻蝉相信自己能够应付这份报告。 「嘉莉,多谢你。」闻蝉投以感谢的眼神,打开文件袋便瞥见公司名头,念出声来,「broken ships research?」 蔡嘉莉将矿泉水瓶丢进垃圾桶,挑眉回应:「bingo,他们叫烂船。」 开烂船,做烂人,行烂事,多相衬。 插pter 11 周六,鲜花没有按时送达,出乎闻蝉的意料。 不知不觉中,她等一整天,几次跑神睃向门口,始终无人敲门。翁姐休息日,她礼貌地不去打搅,忍到第二天一早,她正坐在餐厅食用一份三文治,喝红茶,不经意地开口询问。 「翁姐,昨天怎么没有人来送花?」 翁姐急忙跑去客厅看,确实不见鲜花,暗憎那位僱主又搞古怪,闻蝉已看到她脸上的惊讶,令她撒谎更不连贯:「哦……居然没送来?!我打电话去问,真是没信誉,太没信誉啦……」 闻蝉收回目光,饮一口茶结束早餐:「没关系,或许是花季过去了。我倒要问你,那款花叫什么名字?我可以去其他花店谘询。」 「名字?哪有名字啦,寻常黄玫瑰,不稀奇。」 「可它并非黄色,更似橙色。而且不是玫瑰,是月季。」 翁姐已冷汗袭背,编不下去。 闻蝉好心放过翁姐,将刚读完的一页纸张放到一旁,再拿起下一张。 那几天她都在仔细研读烂船研究公司出具的报告。报告写得可谓事无巨细,当时她正看到兆周集团的重振史。 兆周集团为制香企业,阿公话事时,企业规模尚小,主要生产成本低廉的线香,薄利多销。传至周秉德手中经营不善,兆周几乎面临破产,全靠蔡漪奉献体己支撑。适逢六十年代世道艰险,黄赌毒猖獗,直到一九七四年廉政举措启动,才略有收敛。 周秉德在乱局之中成立舆楼会,仅用两年时间便壮大到一个成熟的社团,最为忠心的几名手下被称为慈山四大太保,正是罗佬等人,如今只剩下三位。周秉德虽不够聪明绝顶,到底有些手段,运作社团组织并非为什么江湖义气、唿朋唤友,他利用舆楼会的黑帮势力,起先在慈山活动,与腐败警探勾结,走其老路,强行向普通市民高价销售兆周生产的线香,现在还在人世的慈山遗老大多遭受过舆楼会的暴力殴打,已造成心理阴影。 但周秉德如愿打开了销路,遗老之间互相推销,按人头计算可抵折扣,其后代也奉父命,直到今日仍在购买兆周的香制品。兆周因此步步壮大,成为越城当之无愧的国民品牌,周秉德两手事业一起抓,也曾风光一时。 报告还附带了两张早年的新闻剪报,无人在意的迷你版面,定然还是舆楼会的一时疏忽,立即就会派罗佬前去打点,虚惊一场,风平浪静。 一九七三年,舆楼会与另一黑帮社团弘社分庭抗礼,频繁发生械斗。周秉德不断扩充自己的势力范围,惹出桃花债。 此处一笔带过,原来周秉德不止有婚外情,这段婚外情还是强抢民女的套路。那位苦命的女子不知结局飘零何处,只是据其同乡传闻,人已疯癫,不知所踪。 轻飘飘的一页纸,写尽一段年代的悲哀,因此变得厚重。闻蝉像放下一块巨石,怜悯这位女子的多舛命途,但又不得不承认,虽然对周秉德有了一些新的认知,虽然周秉德在周自秋去世后对她态度冷淡,可她毕竟受益于他良多,这艘烂船的目的便是重伤周家命脉,难保没有牵强附会、捕风捉影。 往事席捲心头,闻蝉想起与周秉德初识的光景。 那是一九九五年一月,春寒料峭,仁心老人院,周秉德携礼前来,探望结义兄弟。 外面有不少老人正坐在轮椅上晒太阳,有只收音机正在播放戏曲,唱的是《紫钗记》的灞陵送别。 阳关路平生无梦到/眼底绿萋萋/仇杀王孙草/红泪洒青袍 一路穿过长长的围廊,脚步刚停,便见一位年轻女孩堵在房门口,朝自己下跪,周秉德向后错开半步,仔细一看,对方身着护工服饰,并非跪他,而是拿抹布在清理床底的一滩尿液,刚退出来,顺便把门口地砖擦拭一下,随意梳拢的头髮略有些凌乱。 她根本无暇注意周秉德,将抹布丢进泡着黄水的铜盆中,扭头扫视一圈同屋的老人,周秉德随她一起看过去,瞧不出任何异样,她却像是发现了什么,立即掏出围裙口袋里的对讲机唿人:「燕姐,九叔看起来要放风,你快过来推他出去。」 九索正是他那位义弟的绰号。周秉德云里雾里,明明人躺在床上什么都没讲,她不过瞥了一眼,如何知晓九索要放风?还是疑似语气。 靠门的那张床床板裸露着,被褥床单都堆在地上,那女孩手脚麻利,过去一把便将看起来比她还壮的一团被褥抱起,周秉德面露嫌弃,确信那上面一定带着令人作呕的尿骚味。她却浑然不觉般,挤出门口,大概只瞥到他一双油亮的皮鞋,礼貌地同他讲:「先生,请让一下。」<="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燕姐已经赶来,将九索拖上轮椅,匆忙推出去。九索看到他了,出门时抚过他的衣袖,讲不清楚话,似乎在叫「大哥」,挂着苦笑。 那便是与罗佬、哑豪、么叔并称为四大太保的人,年轻时纵横江湖,风头无两,即便现在手握巨额存款,周秉德仍在不断往其帐户打入安家费,他也无福享用,就连解手也要苛求闻蝉的眼色照料到他。 午后的花园里,周秉德陪他晒太阳,听他费事地讲话,仔细分辨才得知他刚刚险些也尿在床上,九索只是苦笑。但周秉德看得出来,他感念刚刚那位女孩,她肯照顾他的颜面。 那位女孩一直没闲过。花园里的老人都认识她,叫她「哑巴蝉」,周秉德知道她不是真哑巴,但除了唿叫燕姐,她确实不大爱讲话,只是闷头做事,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 九索晒着晒着太阳小憩过去,闻蝉已洗干净被子,到院中晾晒,周秉德主动与她攀谈:「你是新来的?以前没见过你。」 闻蝉态度不冷不热,手上动作不停,答他:「我对您有印象,您每次来呆不过半个钟头,今天倒是久一点。」 原来他只是没注意到她,周秉德又问:「你在这里做多久了?」 「半年左右,我不休息,每天都做。」 「薪水怎么样?」 闻蝉拍打被子,抻平布料,确定周围无管事在场,朝他露出一抹笑意,和九索一样都是苦笑,但她的笑容赏心悦目得多,令周秉德意外发现,她不仅为人机灵、做事利落,不施粉黛的脸长得也标緻。 「当然不怎么样,但目前没有上市企业向我抛出橄榄枝,我先暂且将就。」 还有一丝恰到好处的野心和苦中作乐的言谈,周秉德对她的印象很是不错,说道:「薪水是有定数的,你那位燕姐显然就要比你轻松,你们却穿同样制服,不觉得这不公平?」 「不公平的事情岂止这一桩?我问心无愧就好。」 不知道哪间房间里传来中气十足的唿唤,打断他们的交谈,一遍遍叫「哑巴蝉」,听声音就令人生厌,周秉德满脸不悦。闻蝉没与他讲道别的话,只是收起短暂的笑意,同他吐槽便走。 「其实偶尔也会有愧一下。」 周秉德露出对后辈宠溺的笑容,看着她远去。 彼时闻蝉确实不知道,周秉德在用对合格新妇的标准考量她。对于周秉德来说,他以自己为前科之鑑,当初事业困顿,他竭力谋求,令蔡漪低嫁,扶持他那么久,他屡次出轨,彻底激怒这位富家千金,竟敢与他离婚,幸好没有分走他的家产。如今周家家底殷实,为周自秋择取一位门第相当的妻子固然很好,但自古讲娶妻娶贤,他更看重务实,遑论闻蝉在本地无父无母,无可倚仗,岂会不好拿捏? 距离那次偶然的交谈过去半个月后,周秉德先为她奉上了第一条捷径,不过是略施小惠,她都分外感激。 闻蝉得到一份不需要每天与屎尿打交道的工作,薪水几乎维持原状,辛苦程度有所降低,每周可以轮休一天——她到森记冰室做女侍应。 周秉德曾是森记冰室的常客,后来闻蝉还在店里见过他会面昔日的初恋情人,也是一位端庄高贵的豪门阔太,往事浮沉,风水轮转,阔太竟有求于他,那不过是周秉德的一段陈年风月,闻蝉不曾放在心上。 她在森记冰室并未做多久,她脱胎换骨,经周秉德介绍给周自秋,交往不到半年,他们在英国举办婚礼,她与过去一刀两断。 两天后的下午,食客稀少,周见蕖刚走进森记冰室,收到翁姐电话。 不论闻蝉怎么想,他绝对没有让翁姐在家监视她,翁姐愚蠢且单纯,做不来谍战工作,此番打电话是为替他补救。 「总算接电话!老闆,花怎么没有按时送到?闻小姐问我,我答不上来。」 他跨越阴阳地与一位死人吃飞醋,那晚连夜发送邮件,断绝「热带日落」的需求,他演完一出独角戏,身心俱疲,还毫无快意。 「她不喜欢。」 「谁讲闻小姐不喜欢?我今天买一束黄玫瑰送她,她说没有原来的好看,叫我不要白花钱……唉,闻小姐与期待的胎儿失之交臂,她最近还废寝忘食地忙工作、看文件,我用自己的钱买花给她,想哄她开心。」翁姐一口气讲一大堆话,周见蕖完全不回应,直到说到,「她刚刚不知怎么了,居然在偷偷哭……」 「哭什么?」周见蕖心想,她真是挑剔,只选贵货。 翁姐不禁腹诽,啊,他竟然活着,他竟然不是哑巴,他竟然能够如此迅速地接话,沉默两秒才作答:「我哪里敢问她,怕触及她伤心事,她很喜欢小朋友的,老闆你也能做阿叔嘛。」 他又死了,抑或是变成哑巴。 又过五秒钟,对方干脆断线,翁姐无奈嘆气。 插pter 12 餐牌就挂在门口,周见蕖根本不必看,原地站定两秒,心想谁管她为什么哭,与他更是无关,她不如去坟场哭给周自秋看。 已有两人等待许久,一男一女,男人贼眉鼠眼,下颌短缺,嵴柱有些异常弯曲,不算明显,但在周见蕖的映衬下,显得他愈发猥琐,正埋头享用面前的例牌烧鹅,满嘴油光,毫无吃相。 女人则比他好判断年龄,看起来三十五岁到四十岁,化浓妆,墨镜挂在头顶,面部镌刻时代的痕迹,科技进步,她一定有整容。一只漂亮的玳瑁菸嘴被她夹在指尖,烟雾徐徐散开,甲片猩红,正抓着一张纸,端详得仔细,菸灰落在地上都浑然不觉。<="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两人中间的空位放一份 a 餐,听到脚步声,女人目不转睛,分神招唿他:「阿蕖,不知你吃过饭没有,还是为你点一份餐,快坐下吃。」 周见蕖落座,掀开袖口看一眼时间,女人要把那张纸递给他,上面写满密密麻麻的字,周见蕖抬手谢绝,看向那男人:「叫阿鼠讲。」 男人吸吮干净最后一块骨头上的油光,不敢看他,眼神闪烁:「唉,蕖哥,难不成我真要去寮国那种地方公干?」 「你难道残废了?」周见蕖不为所动,替他下定决意,「明天出发,办事快一些,还能赶上陪你老妈一起过春节。」 他看出此事无可转圜,用手背狠狠揩掉嘴周的油光,转着眼珠给对面的女人使眼色,试图寻求帮忙。 「你看我做什么?玉姐也帮不了你。」楚红玉把一杯冻柠茶推向周见蕖,「阿蕖,喝口水。」 「我还有事,先走。」 他作势起身,被楚红玉一把拽住:「去哪里?见你一面这么不容易,也不知道你都在忙什么,周秉德不是还没把家产交给你?」 她是他母亲的手帕交,周见蕖给她几分薄面,重复道:「有事。」 「有什么事?忙着去给那女人献殷勤?煳涂……」 周见蕖感到头疼,冷声否定:「乱讲。这一整年,我见她不超过五次。」 说到女人,默默看戏的男人突然接话,在楚红玉的冷眼中举手:「蕖哥,还真有一件事。」 周见蕖看向他,他忙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枚信封,倒出一张字条、一张支票,字条上写两行字,分别是「broken ships research」和「烂船研究公司」,支票上的数额看样子是订金,签名虽然凌乱,他也不难辨别出那是「闻蝉」。 这位阿鼠,绰号「竹鼠」,乃是本地口碑最佳的私家侦探,一天前,闻蝉找上门来,委託他调查这家烂船公司的成员结构。 阿鼠回忆接待闻蝉的情景,至今仍有些心荡神驰:「她好有礼貌,人又温和,我几乎要忍不住立刻告诉她……但蕖哥你放心,事关你的公司,还是要问过你嘛。」 楚红玉也看清了支票上的签名,立马探身敲打他的头:「色字头上一把刀!你这叫老猫烧须,看不出来她在跟你使心计?你对她和盘托出,她就立刻达到目的,再无多余的温柔给你。」 「玉姐,大家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嘛。她还与你同样都死了丈夫,可惜她便没你这么好命,熬死一位断子绝孙的老爷,继承巨额家产,你妒忌她年轻,她还要羡慕你富有且自由……」 他这是职业习惯,三两句话便能将一个人的家底讲清。 楚红玉气得腮肉直颤,直接把还烧着的香菸丢向他,送他脏话,他捡起来端详上面的口红印,恬不知耻地吸上一口,气得楚红玉要跳起来揍他。周见蕖拍她一下,示意她无需与阿鼠这种人计较,阿鼠其人,说起来复杂,简单讲,周见蕖救过他的命,他如今替周见蕖做事,他还有用。 周见蕖捻着那张支票,指腹印在签名上,似在用力爱抚闻蝉。他紧盯阿鼠,饶有兴致地问道:「她脾气好,你便宰杀她?」 无需动用任何人力便知的信息,也敢收如此巨额。 可这哪里巨额?虽说不算良心价,但也不算宰人。阿鼠连忙解释:「不是啊,蕖哥,不怪我,我照例报价,以往那些豪门阔太都要小气地向下压,是她直接答应,立刻为我写支票,我只能含泪笑纳。」 楚红玉送他的那半截烟将要烧到头了,他抬臂要往桌上的菸灰缸里丢,周见蕖折上那张支票塞进口袋,留作收藏,下一秒抓住他的手,香菸在他右手腕的肌肤上按灭,烙下一枚烟疤。 阿鼠嘶声低叫,熟练地求饶:「蕖哥,蕖哥,错了,知道错了……支票你拿走,我免费告知她情报,尾款绝对不收。」 「收啊,周自秋的钱,为什么不收?」 阿鼠心下瞭然,他这是要大鱼吃虾米,自己则是中间人,是小鱼。 「yes,sir。我收,然后保证第一时间给您送到。」 周见蕖满意答案,取一张餐巾纸擦手,冷声提醒他:「给玉姐道歉。」 阿鼠听话,站起身来向楚红玉鞠躬:「玉姐,对不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计较我没素质嘛。」 楚红玉冷哼一声。 事情解决,周见蕖起身,还是要走,不忘提点阿鼠:「你明天要出差公干,没时间给她调查,先拖几个月。」 「她看起来很急,催我怎么办?」 「还要我教你怎么敷衍?」 「不用,我懂,保证完成。」 他和楚红玉打声招唿:「走了。」 楚红玉白他一眼:「你赶紧走,坐不过十分钟,看十一次手錶。」 三人像在打哑谜,服务生都听不懂他们在讲些什么。 走出森记冰室,周见蕖给秦博恩打电话,直入主题:「上次说的那位卖鱼佬,地址再给我说一遍。」 秦博恩小声低咒了一句,没等开腔,周见蕖又说:「我听到了。你想练拳,欢迎来酒店健身中心找我。」 他骂他「cheap man」,他虽无文凭,但现在看英文简报都不费事,怎可能不懂诸如「cheap man」「dress code」这些简单词彙? 秦博恩赶紧报上地址,不忘补刀:「你小心又作茧自缚,讲不准还是人家夫妻恩爱时的情趣,你触及她伤心事。」<="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他不知哪里来的自信:「这次不会。」 次日傍晚,闻蝉从慈善会返家。 一辆卡车停在路边,她还以为是哪户邻居在搬家,下车后才发现自家屋门大敞,几位搬运工走出来上车,潇洒离开,那情形好似她闯入别人家门——是她忘了,这本就不是她的家,她只是暂住。 进门便看到翁姐做完打扫,闻蝉淡笑着问:「那些人是做什么的?我还以为家里遭贼。」 翁姐满眼欣喜,指着客厅的方向给闻蝉指路:「闻小姐,你快去看,好漂亮的。」 闻蝉不明所以,走进客厅第一时间还没发现,环视一周,目光停留在最里面的那面墙,惊讶到愣在原地。这面墙原来放着什么家私已不重要,如今被一只巨大的观赏鱼缸取代,与整个客厅融入得极好。 鱼缸足有六英尺长,除了生命之水别无其他装饰物,鱼有两条,通体石膏白,小臂长度,鳍尾似绸,随波摇曳。满目粼粼波光,不知是灯在作祟,还是鱼的色泽,抑或是两相辉映。 闻蝉出神地望了许久,甚至连后门被打开的声音都没听到,周见蕖在后院草坪上吸过烟回来。 她克制不住因惊喜而提起的唇角,扭头正要追问翁姐,撞上周见蕖的双眸。 四目相对,一时间谁也没讲话,而闻蝉则知道了这是谁的手笔。 她收回礼貌称唿「见蕖」二字,张嘴后停顿一秒,才讲话:「你也喜欢蝴蝶鲤?」 虽然她的表情早就出卖了自己,但切实地听到她讲出来还是不一样,周见蕖顿觉心旷神怡,脸上却毫无表情,语气淡漠:「别人送的。」 闻蝉不疑有他,更像是没话找话:「为两条鱼,制这么大的鱼缸,你破费了。」 他补充:「也是送的。」 「你朋友?好大方的朋友。」 她几乎每句话都以「你」为开头,周见蕖注意到了,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开始发难:「你对我难道没有称唿?」 葬礼上不是还叫他「见蕖」,她竟这么容易被他吓到,从此不敢再叫。 她显然也想起这一段记忆,踯躅着如何开口,周见蕖很有耐心地等着。 「不好意思。」她看起来像是已整理好措辞,先为自己的失礼致歉,旋即鼓起勇气面对冷漠的他,体面说道,「那我今后叫你『小叔』,可以吗?」 其实她觉得这样叫未免过于正式了,有些奇怪,也不够亲近,但既然他这么讲礼貌,她也可以迁就。闻蝉期待地等他回应,气氛却陷入了僵局。 周见蕖庆幸自己没有祖传心脏病,从未遇到过这般词穷的情境。 他确信假使秦博恩听到这句话,一定会笑到咽气,然后像苍蝇一样在他耳边念:「不就是『见蕖』,叫『见蕖』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让她叫?让、她、叫,能、怎、样?!」 半天艰难地憋出一句话,他确信自己分外真挚:「我从来没认过你是我阿嫂。」 闻蝉闻言咬紧唇肉,彻底支撑不住礼貌的淡笑,心头闪过一丝苦涩。他语气太冷,从面对陌生人的态度转变成面对仇人一般。这次轮到她沉默,而她开启的沉默似乎是无尽的。 周见蕖不懂她为什么一副受伤的表情,他陈述事实,不失为一种委婉的示好,更不算恶语相向,他对她还不够温和?她就那么想当周自秋的妻子? 两人心思各异,互不相通。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闻蝉找藉口抽身:「我去帮翁姐端菜。」 人从他身边走过,他抓住也不过顺便的事,纤细一条手臂,脆弱且柔软,像捏住蝴蝶鲤的腹。 她挣脱不动,回看向他的眼眸挂着惊惶:「你放开。」 他执着要答案:「你还没回应我。」 「回应什么?你并非问句,快放手。」 翁姐指不定什么时候便从厨房出来,她害怕翁姐看到误会。 「我不认你,你怎么想?」他丝毫不急,娓娓发问。 「你放心,我绝不会与你争夺家产。可不管你认不认,我都是你阿嫂,我就这样想……你抓痛我,周见蕖。」 「不是敢叫?希望你下次学会讲礼貌。」 他忽然放开她,闻蝉满眼莫名地逃离,还是难以置信,他什么意思?他难道又准她称「见蕖」?他确定没有精神疾病? 闻蝉钻进厨房,翁姐连连阻止她帮手,殊不知她现在只有站在翁姐旁才具有安全感,她已开始打算,野兽携鱼归巢,她走为上计,明天就搬家。 翁姐耐不住她上手,受宠若惊地与她找话聊:「闻小姐你看到那两条鱼啦?」 她告诉翁姐:「它们叫蝴蝶鲤,确实漂亮,我一直想养。」 「那为什么不养?很贵吗?」翁姐以为,他们这种人随时可以达成一切目的。 闻蝉想起往事,笑容有些苦涩,摇摇头:「养过的。」 她背对门口,低头摆盘,没发现周见蕖跟了过来。他正笑她是骗子,水月湾别墅的客厅确实有鱼缸不假,但养的不是蝴蝶鲤。 闻蝉给翁姐讲:「我丈夫很疼我,他讲不好养,我执意要,便在卧室新添一座鱼缸。蝴蝶鲤要定期修剪开叉的尾鳍,我做不好,养得很糟糕,加之染病……所以只是想养,但不敢再养。」 翁姐为那样美的鱼儿死去而嘆息,低喃「阿弥陀佛」。 闻蝉则想,她自诩聪明,竟也有苦手的事,养不好鱼。幸亏周见蕖已回来,他怪好心的,在她搬离之前也让她欣赏一次。<="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翁姐忽然离开厨房,追到门口,闻蝉回过神来,朗声问她:「怎么了?」 「老闆走了,本来说要吃过饭再走的。」 意识到他并非搬回来住,闻蝉心头忽然产生悸动,她想一定是因为自己要面临照料蝴蝶鲤的压力,提前开始紧张。 不知不觉中,有人又一败涂地。 插pter 13 岁聿云暮,这天在慈善会,闻蝉已开始用自己的积蓄补贴。外人越是不看好她,她越要支撑下去,证明给他们看,也不知在隔空与什么莫须有的敌人缠斗,自讨苦吃。 景小姐是慈善会除她以外的最高负责人,刚送来慈善署的批覆文件,准许组织卖旗募捐活动,又要与小朋友为伴,榨干她的全部精力。 蔡嘉莉打电话约她一起去北海道度假,往常这种时候,周自秋若有闲暇,定会陪她去,即便抽不开身,也会大方奉上旅资,嘱咐她多拍照,带回来给他看,总之不必为存款的数额担心。 今非昔比,闻蝉兴致缺缺,委婉拒绝。蔡嘉莉虽然失望,还是提前送她一份圣诞礼,数额并不大的一张支票,略尽善心。闻蝉知道她并非小气,假使给太多,闻蝉一定拒绝。 她还是想靠自己的能力开闢前路。 说到前路,蔡嘉莉哂笑一声,提点她:「你去宰周见蕖。我那位姑丈短视,施捨他一间破烂电子公司,你可知如今是什么年代、电子厂有多赚钱?更不必说,将来周家都要落到他手里,你是他长嫂,长嫂如母懂不懂?你是一位好妈妈,叫他帮衬妈妈做慈善,为他积阴骘,他该叩头感谢你。」 闻蝉紧绷的神经都为蔡嘉莉的话放松片刻,她讲得实在幽默,周见蕖叫她妈妈,献上供奉,太恐怖的画面,他把她手腕捏碎还差不多。 「他那么讨厌我,我多讲两句话都要不耐烦,哪里敢在太岁头上拔毛?」 「你讲几句好话嘛,表哥最受不了你撒娇,我相信每个男人都招架不住,阿蝉,不要低估自己的魅力。」 「我就差跪在他面前讨好他,每句话都经过思虑才讲出口,你是没有见到他的态度,很没礼貌。」 「你心思不在他身上,就不要怨怪达不到目的。」蔡嘉莉虽然一语中的,但也意识到话说得有些轻浮,连忙解释,「我并非让你出卖色相,只是……唉,你知道的,我姑妈为周家付出那么多,我相信她远在英国,一定也支持你,留给他们繁衍后代,子孙生生不息,不如都送给你资助妇幼。」 闻蝉只当是姊妹间的玩笑,不能当真的。 平安夜的前一天,商业步行街已充满圣诞氛围,慈善会在此卖旗募集善款。 这半年看着她艰难为继,人越来越沉默,景小姐知晓她与亡夫感情要好,分外怜惜她,本想让她回家休息,声称自己一个人便能应付,闻蝉还是到场,帮忙看顾「义工」——都是些十四岁出头的小朋友,童稚天真,可爱烂漫。 今天没有一位富家子弟,往年会员总是为自家子女踊跃报名,年龄不满的更多,需要一位家长陪伴,富家太太对闻蝉极尽关怀,和姑妈的好意一样让人难以招架,今年倒是安静。 环顾繁荣的四周,金融风暴不过是数月前的事情,影响已不可见,似乎还激发了群众的购买力,所有人看起来都很富有,真是欣欣向荣的场面。 闻蝉暗生感慨,她竟然就要熬过这一年,迎来二十五岁,无限怅惘。她并不担心年华的老去,即使旷达如蔡女侠,也不免为年纪和容貌暗自忧心,闻蝉是异类,她甚至期待三十岁的自己,像一次次蜕变,只不过她并非蝴蝶…… 目光突然捕捉到似被孤立的一抹小身影,福利院的孩子闻蝉每个都叫得上名字,那位叫小薇,做过唇腭裂矫正手术,还需要二次修復。 闻蝉心下瞭然,想她大概承受了不够友善的目光,景小姐看顾那么多孩子,分身乏术,并未注意。闻蝉走上前去,蹲下身体仰视她,柔声关切:「小薇,为什么在这里发呆?」 小薇的发音能力已经进步许多,闻蝉不需要费力辨别。 「我想回去,阿蝉姐姐。」 孩子绝非表面那么单纯,她平时不会这般嘴甜地叫「阿蝉姐姐」,而是称「闻主席」。 闻蝉安慰她:「你不开心吗?为什么不主动与人交流?」 小薇摸了摸嘴巴,先摇头,又点头,闻蝉愈加认为她为眼光所累。老鹰将小鹰推下山崖教其飞行的故事大家都不陌生,但闻蝉不认同,鹰每年繁育一次,怎会捨得将子女推下山崖?它们会耐心地教孩子拍打翅膀,一点点锻鍊力量,保护它,直到它学会这一技能。 至于闻蝉个人,她自小受过太多的苦,给她的教训则是能够规避的苦难就不要面对。景小姐总担心她宠坏孩子,但即便是宠,也要视情况看,生长在福利院的孩子还不够苦? 她用右手摩挲两下泛着冷意的左手,顷刻间做下决定,耐心地对小薇说:「那你和我站在一起,等其他小朋友工作结束,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小薇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欲言又止,对上闻蝉温柔的目光,低声说了出来:「什么叫『义工』?等我回去,院长阿姨会给我奖励吗?」 闻蝉忍俊不禁,没想到她在计较这些,但还是给她解释:「义工就是没有奖励的。你想要奖励这没什么不对,但今天我们要做的这件事确实没有。」<="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那我为什么要做?」 闻蝉不会认为小薇冷漠,而是欣赏她的坦诚,继续说道:「因为你这样可以帮助别人。记不记得你的嘴唇做过手术?做手术要花钱的,小薇没有钱,那钱是从哪里来的?有人帮助过你,你也该帮助别人,对不对?」 小薇似乎在消化闻蝉讲述的道理,身后突然传来男人的笑声,闻蝉扭头一看,叫不上来名字。 「阿嫂,是我啊,bowen。我在那间咖啡厅见朋友,还以为认错人,居然真的是你。」 这下轮到闻蝉消化信息,bowen 这个名字她有印象,似乎参加过她的婚礼,周自秋为她介绍,与 bowen 一副好友的样子,他们自小便是同一个圈层的。记忆袭上心头,她勐然想起在医院那次,周见蕖有一位朋友叫秦博恩,当时她心不在焉,竟没将两人联想到一起。 她试探问道:「你是……秦博恩?」 秦博恩欣喜笑道:「对,就是我。」 老话讲,未观其人,先观其友。她看不透周见蕖,绝对能看清秦博恩,游走在不和睦的兄弟之间,两头示好,闻蝉对他印象不会太佳。 闻蝉站起身来,摸小薇的头:「小薇,要不要让这位哥哥尽一份善心?」 小薇转了转眼睛,上前一步,将贴纸和钱袋举起来:「叔叔,要买一支旗吗?」 秦博恩抿嘴直笑:「她不是教你叫哥哥?我有那么老?」 小薇不讲话,秦博恩不计较地夸奖她:「你长得很漂亮嘛。」 「你撒谎。」小薇的眼神分外成熟,下意识挡住嘴唇。 闻蝉则觉得他轻浮。 他愣了一下,很快语气坦诚地说:「我没撒谎,虽然你嘴巴丑,但不是可以做手术?你只是生病,病好后就是漂亮的小姑娘,长大后和她一样。」 他指闻蝉。小薇则燃起希望,面露羞涩:「真的吗?」 闻蝉对他有了新判断,他倒是会蛊惑人。 「当然是真的。」 秦博恩拿出钱包,闻蝉看出他捻上钞票时犹豫了一秒,随后将全部的现金丢进袋子,得到小薇送上的一枚贴纸。 她或许觉得他在装假,殊不知他决定转头跟周见蕖捞回这笔,她竟也算间接宰到周见蕖。 秦博恩跟小薇道谢,小薇心情变好,翩然跑走,投入义工工作。他则跟闻蝉推销:「兆周元气大伤,慈善会如今怕是正愁资金?」 闻蝉礼貌淡笑,无可奉告。 他兀自说下去:「都是一家人,你跟阿蕖开口,他很有善心的。与其寄希望于外人,还不如找他。」 同一天,居然有两个人建议她向周见蕖求助,话术区别倒是巨大,蔡嘉莉讲的至少在分析实情,秦博恩的话听起来则有些离谱。 她看似感谢他的好意提醒,礼貌点头表示考虑,旋即问道:「你可知他住在哪里?」 周见蕖的住处至今仍是个迷,他总不可能真的住桥洞。 「哦?你关心他?」他的表情是那么促狭。 闻蝉眉头微蹙:「你不是建议我去找他帮忙?我根本联繫不到他。」 他神出鬼没,不一定什么时候突然袭击南山,给闻蝉留下一些惊慌后猝然离去。讲不好又要消失两个月,翁姐电话打到断手他都不接。 秦博恩又失望地「哦」了一声,告知她:「他住半岛酒店。」 闻蝉不解:「他一直住酒店?」 有家不回,有佣人不用,喜欢住酒店,她从未了解过他,也越来越不懂他。 秦博恩敏锐地发觉不对,赶紧解释:「阿嫂你别误会,不是因为你他才住酒店,就算你不住南山,他也不用那间房的。」 「他怎么这么……」闻蝉词穷,不知该如何体面地形容。 「他怪嘛。唉,你多关心他,他很喜欢你——这个阿嫂的。」秦博恩感觉自己再待下去就要压制不住坏笑,他只想看戏,并不想为周见蕖扮红娘,很快寻了个藉口道别。 徒留闻蝉在原地,满头雾水。 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周见蕖会喜欢她什么——亲人之间的喜爱,并非男女之情。风携来一股寒意,闻蝉拢紧风衣的领口,灵光一闪,想起那个冷雨夜,并不深刻的一段记忆,她需要尽力回想。 还是九五年,婚前的某天,她陪周自秋回老宅孝顺周秉德。当时周秉德正在楼上书房处理工作,罗佬、哑豪、么叔在客厅喝茶,等周秉德忙完一起吃晚饭。 九索已在老人院病逝。他是「阳关路平生无梦到」,他们「红泪洒青袍」。 三年之间,周见蕖变化斐然,当时的他青涩莽撞,而且身材瘦削,穿黑色 t 恤衫,同色休闲裤,看起来像一张纸片,随着命运的洪波飘荡而来。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周见蕖。以前只听周自秋说过,他有一位性情孤僻的义弟,他们并不和睦,但对方跟阿公生活在一起,往来也不频繁。闻蝉当时视周秉德为改变自己命运的善人,见他还肯收养孤儿,对他愈发钦佩。 周见蕖在夜幕降临的时分闯进别墅,不请自来。罗佬与哑豪交换眼神,包括么叔,三人都视他不存在一般。周自秋揽着她的腰,低声给她介绍:「阿蝉,这就是我那位弟弟,周见蕖。」 他看起来确实很孤僻,闻蝉不敢多言,只与他说「你好」,他不回应,甚至不看她,分外无礼。周自秋让他叫阿嫂,他也不叫,周自秋微怒,闻蝉安抚,倒还算平静。<="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闻蝉实在不知道起因为何,他被周自秋支到楼上,提醒周秉德饭前服药,奉上一杯温水。丈夫告诉她的缘故是,周见蕖侮辱她,才动起手。 她下楼时听到动静,沖入院中,么叔没有动手,立在一旁支支吾吾,罗佬和哑豪在殴打周见蕖,哑豪尤其能打,任谁都招架不住,何况他当时那么瘦。 周自秋冷眼旁观——她第一次从温柔的未婚夫眼中看到狠厉, 闻蝉也说不清楚自己一瞬间在想什么,或许她心中有一股侠气,又或许他倒在泥水里的样子太过可怜,激起她的怜悯。即便他刚刚对她沉默而无礼,闻蝉还是沖了过去,罗佬和哑豪怕伤到她,赶紧停手。 她激动地跪在地上,玷污那件标价为四千八百块的丝绒裙。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奄奄一息,似乎已经打死。 「为什么动手?!你们难道要杀人?」 她明明吓得心跳到喉咙,还敢向哑豪发出责问,已有大嫂风范。她俯下身去轻轻碰他,试图辨别他还有没有唿吸:「喂,你怎么样?能看到我吗?」 她让周自秋叫救护车,周自秋冷漠地说:「他死不了。」 她以身护着他,像护住一只流浪的幼犬,一旦放开它便要任人宰割。 周自秋很快拉起自己的未婚妻,带她去换衣服,她更衣出来,还在担心周见蕖的情况,周自秋宠溺地看着她,说:「阿蝉,你太心善。」 「是你太心狠。」闻蝉惊魂未定,甚至开始为自己担忧,怀疑周自秋有暴力倾向。 周自秋抚摸她的背,为她平復,提及周见蕖,语气不悦:「他自找的。你管他做什么?他在扮可怜而已,以前才不会倒在地上乖乖挨打。」 居然还有前科,闻蝉愈发不忍。 后来三年的时间足以证明,丈夫唯独仇视这位义弟,程度深重。只要不是撞上周见蕖,丈夫一直都是斯文绅士,闻蝉出于私心,每当得知周见蕖会在的场合,她都找藉口劝阻丈夫,避免碰面,故而与周见蕖越见越少…… 「阿蝉?你手机一直在响。」 闻蝉回过神来,仍立在冷风中,指尖似乎还残留着经年泥水的触感,景小姐提醒她。 插pter 14 是么叔。 回忆里模煳的背景板,比起罗佬和哑豪,闻蝉更为了解他,每逢聚会,么叔总是和颜悦色地陪她聊天解闷。年节时闻蝉代周自秋为三位仍在人世的阿叔送礼,罗佬与哑豪对她总是彬彬有礼,显得冷漠,么叔则要留她吃饭,关心她近况,待她如半个亲生女。 以前觉得庆幸,现在闻蝉对他有些防备,年轻时纵横江湖,即便再平庸也总有一技之长,才能爬到周秉德最为信任的位置,他绝不可能像外表那样草包。直到此刻,闻蝉才意识到,烂船公司报告上的内容她并非全然不信,譬如她如今已不敢再主动跟周秉德献殷勤…… 见她没接,么叔又打一通,闻蝉接听,先行道歉,谎称自己刚刚在忙。 么叔并不介意,他们约在今晚见面。 葬礼后至今,么叔给她打过几通电话,不过是日常关切,让闻蝉心中泛起微薄的暖意,尚不足抵御风寒,只当是人情世故。但么叔却是第一次约她见面,闻蝉婉拒过,耐不过他一直坚持。 一间茶室里,么叔直陈来意,不耽误她时间:「阿蝉,我有听邻居讲,你的慈善会信誉受损,大哥也不愿再撑你。你别怨大哥,他不管你,反而是好事,你现在应该与兆周摘开关系。」 她哪有那么容易与兆周断干净,她是周自秋的妻,丈夫如今只是死了,他们并非离异,她仍算半个周家人。 「啰嗦了。」么叔回到正题,「我知你肯定缺钱,今年我这里进帐不错,你不必为么叔担心,这些钱先供你渡过难关,也算为我的子女积攒福泽。我早就想找你,几次打电话,你或许觉得么叔烦,我只是想关心你,难免要多打探几句。你看,你消瘦许多。」 「么叔,这钱我不能收。」 她体谅么叔赚钱不易,退出江湖后,么叔利用积蓄创建一间小型运输公司,每分钱都是血汗钱。么叔自己节衣缩食,落下不少痛症,却要给妻子和孩子最好的,他的长女正预备出国进修学业,闻蝉岂敢动学费? 侍应生送上一碟桂花糕,上面还淋过蜂蜜,么叔记得她嗜甜,憨笑着劝她,哄小朋友一样:「吃一些,日子就不苦了。要不是我牙口不好,也要陪你一起吃的。」 闻蝉短暂折服在么叔泛滥的父爱下,心潮触动,听话地服用一块桂花糕。但她仍不忘利用么叔,利用一词或不恰当,父女之间哪有利用?父爱伟大,父亲应该只想帮衬女儿,不计代价的。 她还是谢绝他的金钱资助,转移话题:「么叔,我只想问你一件事,你能知道内情最好了,便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还是那份烂船的报告,提到兆周旗下制香工厂「不翼而飞的红土沉」,么叔承接部分原料的运输,所以闻蝉问他:「自秋去世之前,有这样一笔交易,从越南富森进口的红土沉水香,克价便达上千元,是否由你负责运输?到底有没有送到工厂?」 么叔面露为难,提到周自秋又燃起悲痛,多种情愫交加,脸色实在难看。他抓耳挠腮,半天才作答:「我哪里懂香?沉水和奇楠都分不清,香料宝贵,打包那样严格,我只负责本地的运输,不知内情的。」<="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闻蝉正觉失望,按照报告所说,周自秋亲自负责这批香料的进口,需要保证加工,走高端路线,最后销售到富人手里。原料竟会消失不见,她不愿意承认丈夫做出这种事,倘若他做了,那通过帐目造假加大槓桿,撬动投资,他一定也做得出来,真让她惊喜。 么叔见她老神在在的模样,无意间透露更多信息:「那时候,集团里很乱的。拖欠我的钱款都是葬礼过后才到帐,然后就出事了。当时自秋忙于重启舆楼会,我猜他是想走大哥的老路,他撑不住这么大的集团……」 闻蝉不确定要与么叔谈多久,便让阿良把车子留下,赶他先走。没想到与么叔的会面结束得那样快,天色刚暗,闻蝉独自驱车回家,一路上安静至极,她的情绪却并未因此平復,直到收到姑妈的电话。 她本就因周自秋重启舆楼会的举措而震惊,且恼怒,他竟然将她瞒死。她确实不多过问他工作,但每每有事,自秋都会主动和她说,她助他理清思路,几次帮他想出合适的解决策略。他是斯文人,在英国留学的高材生,他怎么会想不开要去做黑帮大佬?他们周家兄弟二人就没有一个正常的,闻蝉负气地想。 姑妈的电话简直是火上浇油。 闻蝉岂会不知她打电话的目的是什么,只怪自己一时疏忽,居然看在亲情的颜面上选择接通。接通便罢了,只要让姑妈将那些无用的怒火发泄过就好,她也已到南山脚下,即将抵达家门。她确定自己今晚一定会失眠,打算动用周见蕖的酒柜,选一支红酒小酌。 不想姑妈今日抱着必死的决心,开始翻旧帐,拿出她的免死令牌:「你忘记是谁带你来越城?我自己都没生育,视你如独生女,你这样孝敬我?见死不救!露儿,姑妈只求过你这一次……」 车子穿过路灯照耀下仍然有些阴森的山路,和姑妈如出一辙的恐怖,闻蝉给姑妈讲道理:「你搞清楚,是你自己投资失败。房子还在,你并未流落街头,我每月按时给你赡养费,你还要逼我怎样?」 「你当我老了,不懂法律,自秋给你留下巨额遗产,我手中无钱,心不踏实,你提前将未来五年的赡养费给我,叫我安心,我自然不烦你,何况这本就是你要给我的……」 闻蝉跟她讲不清道理。她不提周自秋还好,一提更惹人恼火,周自秋死得突然,死得莫名,兆周已经退市,何来的巨额遗产?他连遗嘱都没立过。闻蝉明显感觉胸腔内有一团火在向上烧,大门缓缓开启,她没理会姑妈的非分要求,准备挂断电话,将车停好。 姑妈直接掀她伤疤:「你富贵日子过太久,忘记自己以前是谁?当初是你哭着求我,带你投奔你爸爸,给我下跪,你记不记得你继父……」 闻蝉本该减速剎车,却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车子勐烈撞上墙面,安全气囊弹出,将她顶得向后一仰,头髮狼狈地挂在额前——闻蝉彻底冷静下来。 姑妈听到动静,总算知道关心她:「餵?你在开车?你开车干嘛接我电话,你难道要去跟那位周少爷殉情?你蠢不蠢,注意安全啊……」 闻蝉一直固执地跟姑妈讲普通话,姑妈偏说家乡话,聒噪、难听,令闻蝉没办法不想起那些痛苦的记忆,心跳渐渐平復,只是车头受损,没关系,闻蝉做深唿吸,下车走进家门。 「姑妈,我拜託你不要提继父,好不好?不是我不肯给你,是现在没钱可以给你,你宽限我一段时日,等我联繫你。」 不等姑妈回答,闻蝉将电话挂断。黑暗的客厅只有那两条蝴蝶鲤的住所亮着微弱灯光,不够照亮她,她今天回来得比往常晚,翁姐已经走了。 孤独是能够感受到的外物,像阴嗖嗖的邪风,她呆立在门口足有十秒没动,接着,她平静地爆发,将手机狠狠丢了出去,砸向地面,扣盖掉落,电池也飞了出来。 骨子里的节俭又在鞭策她,理智回魂,她赶紧打开门廊的灯,扑过去,跪在地上捡起手机,拼装好,没有开机的勇气。她把头髮随意掖到耳后,脱去风衣,手机被放在柔软的沙发上,她则转身走向酒柜。 她没有仔细挑选,直接拿第一眼看到的,位置有些高,她穿高跟鞋还需踮脚,短暂露出腰肉,刚好够得到。然后再审视一番这支酒,产于法国的赤霞珠干红,年份够老,她拿到海马刀,开酒的动作规范又流畅,一点点往外拔木塞。 还差一下,她只要用虎口攥住,便能晃开这瓶酒。 「你确定要喝这支酒?」 周见蕖突然开腔,在楼上已观察她许久了。 闻蝉循声抬头,眼神受惊,险些把酒丢出手。她沉默了几秒才开口,有些不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总是这么神出鬼没,她就算寄人篱下,也需要最基本的尊严,他太过分。 他丝毫意识不到自己的无礼,淡然答道:「你开车撞墙的时候。」 他一定在讥讽她,闻蝉毫不怀疑,总不可能是在关心她。 「你吓到我,为什么不出声?」 「我以为你进门就看到我了。」 他指她在门口发呆的那几秒,闻蝉摇头:「没开灯,我看不到。」 她不近视,但有些散光,天黑时视物的能力有所降低。 周见蕖并不纠结这个问题,继续质疑她选的酒,命令式的口吻:「换一支,下面不及你高的那些,都适合你。」<="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她凭什么听他的?更何况开都开了,闻蝉朝他礼貌地淡笑,更像在假笑,旋即虎口微微用力,轻轻一声响,木塞彻底脱离瓶口的桎梏,获得自由。 闻蝉无意同他示威,但因仰头看他而歪斜的脑袋看起来极其挑衅,她还是那种温驯的腔调,跟他道歉:「不好意思,已经开了。」 周见蕖乜斜着眼睛,想说的话没忍住,脱口而出:「你脑子撞坏了?」 插pter 15 一时无声,大概过去十秒,闻蝉泄出一缕浅笑,低声否认:「我没有。」 周见蕖没听清,走下楼梯,同时追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没有撞坏脑袋。」 闻蝉取出两只酒杯,夹在指缝间,两人默契地走向客厅,她是「见者有份」,他便「却之不恭」。 他率先落座于一张单人沙发,闻蝉本来也是这么想的,那就与他隔着整条茶几的长度,未免太过疏离,中间那张长沙发上又没有钉子,于是闻蝉顿住一瞬,接着上前两步,与他拉近一半的距离,放下酒和杯子,各斟上一些。 放下红酒,闻蝉看向他,四目相对,两人同时开腔,各问各的。 「你怎么突然回来?」「你的车技就这样?」 闻蝉先作答:「我一时走神,是意外。我有立刻踩剎车,否则你现在已经送我进医院。」 周见蕖不置可否,目光凌厉地盯着她,盯得闻蝉都要怀疑自己脸上难道写了什么字,他才回答她的问题:「我住处遭贼,回来放东西。」 「哦。」闻蝉看似波澜不惊,发出感嘆,「酒店也会遭贼?安保太不负责。」 他仍审视着她的反应,闻蝉解释:「我遇到 bowen,他讲你住在酒店,难道你还有别的住处?」 她正欣慰他们俩有一天居然会这样平静地交谈,他已发出冷笑,那张冰冻三尺的脸像丧失表达能力一般,生硬地扯起一丝嘴角,绝对是冷笑,闻蝉默默做出判断。 他打量他,她也同样观察着他。 周见蕖用陈述的语气说:「关心我。」 「不不不,我只是随口问的,你别误会。」她看起来很紧张,立刻提起一杯酒,勐咽下一口,省略品尝的步骤。 这种反应在周见蕖眼中分外有趣,嘴角便没放下过。他或许认为自己对她的态度已经足够温和,殊不知闻蝉只想劝他卸下笑脸,她觉得自己要发冷汗。 因他那三个字,搞得闻蝉不敢再与他对视,不敢将另一杯酒向他近前递,气氛似乎暧昧过一瞬,也是错觉,气氛只会冷清又诡异。闻蝉转头看向鱼缸的方向,注视那两条漫无目的游荡的蝴蝶鲤,暗自腹诽:他既神出鬼没,为何还不走?他应该走了。 周见蕖随她一起看过去,想起上次她匆忙从他身边逃走,他又败走,忘记说的话在此时说出口,不知道是否还具备效用。 「那是两条公鱼。」 闻蝉眼帘微动,要不是他说出来,她下意识会认为那是一公一母,鸳鸯成双。 「可以免去产卵的麻烦。」 他居然觉得产卵麻烦,闻蝉不懂他的意思。鱼缸那么大,再养几条也无妨。 「产卵不是一桩好事。在野外,母鱼产卵后,疲累且急需营养,要到浅滩捕食,钓鱼佬随便抛一枚诱饵,它就会上钩,鱼生至此终结。」 他破天荒地一口气讲这么多话,听得闻蝉眉头微蹙,唯一的想法就是:他在说什么?他在自言自语吧。 不想他追问她:「你听懂没有?」 这便是他在那时送她两条鱼的用意,提醒她,没能怀上一个孩子是再好不过的事,何必失望。 闻蝉满头疑惑,不得不看向他,做温驯状:「多谢赐教,我确实不了解生物学。」 他怀疑她根本没听他讲话。脸色微冷,笑容终于褪下,周见蕖捞起酒杯,讲话有些阴阳怪气:「看来你已经復原。」 他还不如不讲。 闻蝉答:「我本来就没有生病,上次去医院只是太忙导致的。」 他陈述事实:「翁姐看到你在哭。」 她愈加肯定翁姐监视自己,选择隐忍不发,反问道:「我什么时候哭了?」 「鱼送到的前一天。」 闻蝉仔细回想,那段时间她都在忙于研读烂船公司的报告,说是挑灯夜战也不为过。闻蝉解释:「不是,我眼睛发起炎症,流泪是生理反应,我没有哭,翁姐误会了。」 沉默,周见蕖又开始沉默,选择低头品一口酒,他难免要咒骂翁姐一句,他太高估翁姐的判断能力。 闻蝉的心潮却泛起一丝异样的涟漪,或许是秦博恩说过的话在作祟,抑或是眼下年终的时节,偌大的房屋内只有他们二人,他说她关心他,他又何尝不是在关心她? 她终于意识到了。 半杯酒饮过,酒精疏通血液,闻蝉放松许多,放松未尝不是一种麻木,她对于周见蕖的恐惧感也有所降低,甚至敢略带促狭地看着他,不讲话,意义不言而喻。 他岂容她得意,与姑妈一样,戳到她的痛处,最多算他无意。他瞄向她藏在右肘下的左手,像咸湿痴汉在猥琐地偷看女人的胸部,他不猥琐,因他堂而皇之。 闻蝉在他的注视中下意识攥紧左拳,旋即去拿酒瓶,无礼地先为自己添酒,倒得有些满。她又递向他,掌心紧紧箍着瓶体,周见蕖抬手抵上瓶颈,无意触到她的指尖,闻蝉受惊似的,立即缩回了手。<="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一切无声地发生,闻蝉尚有心思浮想联翩,他的手竟然是热的。废话,他并非一名死者,当然要有体温,她怎会臆测他通体是冰冷的?酒精怕是钻进了大脑。 周见蕖用拇指的指腹摩挲触碰到她的那寸皮肤,丝毫不避讳她,闻蝉默默移开目光。 他直白地问:「你掌心的疤是怎么回事?」 「谁说我掌心有疤,你看到了?」闻蝉抵死挣扎。 「看到了。」他油盐不进。 闻蝉不讲话。 周见蕖说:「所以你以前一年四季都要戴一副手套,那死人认为你丢他颜面。」 「你胡说。」闻蝉立即否定,「自秋从未嫌弃我,只是别人喜欢问,我为了避免这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干脆遮住。」 「哦。他死了,你就不戴了。」他也在享受与她平静地交谈,若非如此,他会直接称赞她用三百只手套祭奠亡夫,真是好伟大的爱情。 闻蝉负气地饮酒,负气地作答:「我讲不过你,你说话太刻薄了,别这样。」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啊,周见蕖搞不懂女人的心思。但看她双颊泛起酡红的血色,他深知那瓶赤霞珠干红不适合她,可又不得不说,她像在撒娇,给到他的影响便是,他拥有了更多的耐心。 周见蕖放下酒杯,手肘撑在腿上,他只是靠坐太久,换另一种放松的坐姿,无形中让自己位于低于她的位置。 「说说看?」他确定自己的语气绝对温柔,再多讲一个字就要立刻破功,他实在是不具备这份天赋。 闻蝉别开头,像小朋友在发脾气:「我不想讲,你不要问了,好吗?」 他良久没答话,搞得闻蝉有些下不来台,回过头来便看到,他微垂着头,不知何时掏出口袋里的烟盒,捏在手中把玩。明明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她竟会觉得他惹人怜爱。 他说:「你似乎怕我,但其实只是看不起我。」 闻蝉立刻反驳:「我没有,明明是你……」 「那你就说。」 她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他威逼利诱,她半推半就,闻蝉再添半杯酒,顷刻间释怀一般,告诉他:「没什么好讲的。十八岁,我继父意图强姦我,我不从,他持刀胁迫,我握住了刀,所以留下伤疤。」 那样痛入骨髓的一段阴影,短短几句话就能陈清,还不及血流的多。话落,闻蝉亮出手掌心,示给他看那道横亘掌心的疤,足够骇人,取代她原有的横纹,像蜈蚣,似断掌。 讲出口后,她同样倾倒出经年的苦水,有一缕释怀的情愫在飘荡。她合理怀疑自己已经微醺,状态飘忽,才不是什么释怀,她释怀不了。 在周见蕖的沉默中,她已收回左手,自言自语般:「我说了,没什么好讲的。」她为自己找补,「他没有得逞,那便是我胜。」 周见蕖只问:「你继父在越城?」 闻蝉摇头:「我随姑妈过来的,本想投奔我生父。」 他仍问继父:「那你继父在哪里?」 闻蝉将半杯酒一饮而尽,立即变得恼火,暴躁反问:「你总问他干什么?!没什么好说的,我不该跟你讲。」 她开始重复自己说过的话,醉酒的前兆。至于周见蕖,他意识不到自己的冒犯与无礼,但因闻蝉的讲述和态度,他决定不再逼她,换个话题。 「你生父呢?」她嫁入周家三年,便没听说过这号人,他只知道她有位姑妈。 「不知道。他是做老师的,在大学教书,和我姑妈关系不好,大概也不想接纳我这个累赘,那时候我还需要读书……总之,他消失了,姑妈联繫不到他,就消失了。」 「你没找过……」 「等等。」她将双腿抬到沙发上,上身勐地栽倒,蜷缩在柔软的沙发里,低喃道,「我头晕,要先睡一下,睡醒再说。」 交谈由她单方面终止,十分猝然的。 周见蕖扫一眼茶几上的那支红酒,还剩一半左右,他只喝了她第一次倒的浅浅两口,其余都进了她的肚子。他劝过她的,这支酒对她来说过于浓烈了些,她想必久未碰酒,又有心事,自然上头。 那只空酒杯还被她捏在手里,周见蕖起身上前,伸手捻住杯壁,略微用力便拿开了酒杯,放回到茶几上,他则顺势坐在她身旁。 目光从头顶向下缓慢地扫,她今天穿一身黑色粗花呢套装,料子有些厚,下半身是条裁剪贴合的短裙,他本没打算注意她双腿黑色的丝袜,包括脚上的高跟鞋,他并非变态色魔。 因裙子上移,裙尾处的双腿露出一抹异样,人类下意识探究而已。他看到她腿根部的袜圈,她竟然穿吊袜,配袜圈,黑色的一条环带,并不花哨,却足够让他唿吸一滞。 空气变得燥热,周见蕖果断脱下西装外套,也不管是否会惊扰昏睡的人,直接把外套丢到她大腿上,闻蝉随之微颤,晃两下脑袋,髮丝在骚扰他的西装裤料。 这次她没有藏住左手,两只手臂都放松地落在沙发上,离他很近。他放在腿上的手只向前带了一下,指尖触到指尖。下一秒,他将五指插进她的指缝,并不关注掌心的那道疤,仅占据她的五指,用力又不用全力,抚弄着她。 他靠坐在沙发里,与她一起进入一场小憩。 插pter 16 一刻钟左右结束,周见蕖睁开眼,双目清明,失眠的更像是他,而非闻蝉。他向下瞟一眼还在睡的女人,喝过酒的缘故,唿吸很沉。她本就温顺,此时更显得乖巧,可任人欺凌般,他捏痛她的手指,她都不反抗。<="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这何尝不是一招以退为进的美人计,周见蕖警惕地发觉,很快抽离自己耽溺在美人网中的那只手。他不习惯系领带,纽扣松了一颗还不够,他再松一颗,旋即起身,先走向酒柜,恶意地将原本放在下面那两层建议她饮的酒放到高处。 他想她既然喜欢逞强,醉到突然栽倒,在他身旁毫不设防地睡过去,这也没什么不好,他顺从她的心意。 那支赤霞珠干红的酒塞被她随手放在柜檯上,周见蕖捡起,捻在指尖,抛到空中,再稳当地用掌心接住,要不是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还可以算是一种孩子气的举动。他走向那道有密码锁加固的隐秘后门,他并非打算无声离去,而是拿出钥匙,开锁,进杂物间。 他在那间久无人至的杂物间内呆了许久,一定超过一刻钟,随后如常走出来,重新上锁。 闻蝉还睡在沙发上,似乎有些冷,蜷缩得像个婴儿,将周见蕖的西装外套当做尺寸过小的被褥,紧紧地盖着。假使他伸手去碰她被丝袜笼罩的双腿,一定会发现肌肤冰冷,奈何他刚熄灭不安分的火苗,并不打算体会失控。 周见蕖看一眼时间,不早了,于是他上前俯身,爱抚宠物一般,拍打她的脸颊。只是他没养过宠物,缺乏经验,不知宠主对自己的爱宠讲话该是轻声细语的。 他像毫无感情的闹钟:「别睡了,起来。」 闻蝉的反应自然不愉悦,收敛下颌,缩进他的西装里,同样也迎上了他的掌,让他触碰得更真切,他的手指都要插进她的衣领里了。这还不够,她发出撒娇的轻哼,分外磨人:「再睡一下,别吵……」 「上楼去睡。」 她又开始装死,正所谓事不过三,周见蕖不会再说废话,直接将她横抱起来,打算把她送到楼上,他便立刻走人。覆在她背上的那只手倒还好,呢子的面料,厚度足够,没什么惊喜,另一只手就不好过了……思绪骤止,她居然主动抬起双手勾住他的脖颈。 周见蕖真想立刻把她丢回到沙发上,她以为他是谁?她故技重施,头枕在他肩头,唿吸吹到他耳畔,声音那样小,在寂静的夜、空荡的房中足够让人听清,她叫「老公」。 下一秒,两人同时做出反应,她瞪开双眼,从他臂弯中挣脱,他则甩手丢开她,以嫌恶的眼神,熟悉的周见蕖式的嫌恶,他们一刀两断。 闻蝉坐到沙发上,一副后怕的表情,眼神闪烁,在周见蕖仇视的冷眼中心虚道歉:「不好意思,我脑子不灵光。」 周见蕖不答话,抽出一支香菸狠狠咬在唇间,擦亮打火机,余光瞟到她竟也露出嫌弃的表情,她有什么好嫌弃的? 她火上浇油,语气柔弱,态度强硬,命令般的口吻:「你能不要在这里吸吗?」 周见蕖回她一声冷哼,等同于「不能」二字,将烟点着,吸一口后衔在指间。烟雾四散,闻蝉眉头皱得更紧,怄气似的不看他,示给他侧脸,同时陈述一桩事实:「自秋从来不会在我面前吸菸。」 她嗅觉过度敏锐,以前过苦日子没得选,譬如做侍应生时,吸菸的食客不会少,她总不能命令人家立刻熄烟,否则她要报警。结,周自秋欣赏且呵护她的出淤泥而不染,在家中素来都是避开她到院子里吸。即便是在饭局上,他的风度不便干涉他人的行为,但他自己却肯为闻蝉忍耐,众人都贊他宠妻,自愧不如。 周见蕖脸色更冷,确定刚刚的好心情是短暂的,她藉助酒精麻痹,忘却烦恼,反要让他开始怄火。 他先问她:「他戒菸了?」 闻蝉不解地摇头,不明白他问这句话的用意。 接着他说:「哦。他还是那么虚伪。」 闻蝉语塞,聪明地选择不与他探讨周自秋的对错,她也同样不愿再留下继续闻难闻的烟味,放下双腿踩上高跟鞋,与他告辞:「好吧,那我上楼睡觉,你随意。」 他立在原地盯着她步步走上楼梯,不知她是否感知到他注视的目光,丝毫没有回头,香菸徐徐灼烧,菸灰凝成灰白色的柱石,长度过载,落在地上。随之坠落的是余下半截香菸,男人的皮鞋立即踩在上面。 动作太过流畅,心思跳动得也极快,他丢掉香菸的瞬间就后悔了,他何必这么听话?他又不是虚伪的周自秋。 他转身就走,走正门,绝对不与她道别,闻蝉却在楼梯上回首,关切问道:「你不在这里住吗?」 他止住脚步,讥讽回道:「你要分我半张床?」 她态度古板:「这并不好笑,你不适合开玩笑。我可以帮你收拾客房,不知道翁姐最近有没有打扫……」 周见蕖觉得就像每一拳都打在棉花上,没意义,果断摔门走人。 他报復性地在晚风中连吸三支烟,携着一身寒意绕到后门,落锁后上了自己的车,随着体温回升,回想往事。大脑有自己的思路,率先涌上来的都是些应该被删除的文件,并非他想要看到的。 她的生日,一月二十二日,周自秋在国外出差,提前归来。她惊喜地迎出门外,他们拥抱,周自秋吻她,她柔声唤他「老公」,感谢他带回来的礼物。 噁心至极的画面,他当时都要吐了。 周自秋在商场上是个嗅觉迟钝的败者,他周见蕖在情场上又何尝不是?他没什么可蔑视周自秋的。 一九九五年的春天,他常去森记冰室对面的那家小食档,现已执笠,菜品做得那么难吃,倒闭也是活该。他跟踪周秉德而来,一坐就是整个下午,很快注意到闻蝉,那才是他们初见。<="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瘦瘦的身板,中等身高,漂亮,但从不打扮,只穿工装 t 恤衫,人很勤快,整天都在忙。最后一条要素:是个哑巴。 哪有什么一见钟情,见色起意都算不上,可不得不承认,人是视觉动物,一美一丑,你会看哪个?他多瞧她几眼,不曾理会过老闆阿森叔,仅此而已,还不如给周秉德和那位中年阔太的关注多。 直到周秉德和阔太分手离开,日头已落,他喝光最后一口冻鸳鸯,钻进一条人烟罕至的小巷,有意外发现。 她竟然不是哑巴,正蹲在那儿跟一只野猫讲普通话,餵的是店内收拾下来的饭菜。那是一只花猫,长得很丑,她却投以一百分的温柔,陪伴它吃饭,抚摸它的嵴柱。它吃饱后,在她面前露出肚子,她笑眯了眼,手指反覆勾它的下巴,它开始发出餍足的唿噜声。 那只猫不仅丑,还被她餵养得很肥,又肥又丑。 他弯腰捡起一块石子,丢过去,转身藏起身影。丑猫受惊,刺耳地尖叫一声跑走,没良心,头也不回,任她一遍遍叫:「小美?小美?别怕,我保护你,回来再待五分钟。」 丑猫居然叫「小美」,她居然跟一只畜生打商量,荒谬的讥笑从他脸上一闪而过。 她失望地回到森记冰室洗手。 不到一个月,她不见了,整条街再没看到过她的身影。 周秉德也早已不再光顾此地,他在小食档守株待兔无果,直接去森记问,他们问他是否找「哑巴蝉」,称她已经辞职。 那时的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她去森记冰室乃是经周秉德安排,而再次见到她,她已经成为周自秋的未婚妻,也就是他的大嫂。 冷雨过后的夜晚,周自秋看似斯文地好言相劝,要他对闻蝉礼貌些,讲她胆子小。他想他们见过的恐怕不是同一个闻蝉,确实,她那天梳妆打扮过,衣着不菲,还佩有首饰,不知情还以为是哪家富豪的千金,她脱胎换骨了。 可他在森记冰室看到用拖把驱赶闹事食客的女人又是谁?她难道有双重人格? 周自秋讲他出言侮辱闻蝉倒不算假话。他一直不作回应,让周自秋自言自语,很快丧失耐心,沉默是他激怒周氏父子最低成本的方法。周自秋站起身,明明位置高于他,抓着他的衣领,但因急切而显得更像劣势。 周自秋追问他肚子里装着什么浑水,问他在想什么,命令他说话。 他遂了周自秋的愿,如实作答:「我想搞你老婆。」 是哑豪先动手的。他那时绝非哑豪的对手,只能抵挡着降低伤痛,他被拖到院子里,他有在尽力反抗,试图回击哑豪几拳,罗佬看穿他一个后生的心意,上前在旁帮手,他的反击彻底变得徒劳。 他倒在地上,目光正好看到二楼窗口一闪而过的身影,知道她一定在匆匆下楼。于是他不再反抗,平静地等待她的到来,他认为自己当时只是被打无聊而已,甚至为了戏弄她、吓唬她。 在场之人,只有他们两个狼狈地堕在泥水里,他玷污她。她跪在地上捧着他的头,满眼关切,话语温柔,不断抚摸他的脸颊,急得像是要哭了,还有人会为他落泪。他不愿承认,他竟在渴求她的悲悯,但他在那一刻确信,他一定要得到她。 太晚了。 插pter 17 次日便是平安夜。 闻蝉一觉睡到十点钟才醒,险些误事。拜周见蕖所赐,她喝那么多红酒,本不必面临失眠烦恼,他偏要抱她那一下,吓得她整晚惊魂未定,黑暗中瞪眼到凌晨三点钟才睡。 头疼,不必照镜子,她确定自己一定长出黑眼圈,需要用厚厚的粉遮盖。又不禁多疑地想,难道他留下的酒有问题,总不可能是她酒量太差。 她提前告知过景小姐,这天有事休假,她要去坟场探望周自秋。本该赶早,如此便只能下午再去。 数月时间里,翁姐经她耳濡目染,已学会做西式早餐,虽然摆盘缺乏美感,但营养价值达标。闻蝉吃着不合时宜的早餐,面不改色地吞掉黑咖啡消肿,餐盘推到一旁,她翻开随身携带的那只条纹封皮的笔记本,修改今日的日程计划。 没等合上本子,景小姐打来电话,闻蝉有些惊讶,毕竟她一向不会在自己休息的时候前来打搅。 景小姐称,清早刚到慈善会,便收到银行电话,有一笔巨额捐赠的转帐,对方的户头是一间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似乎只是一具空壳。本城竟还有这么善良无私的大豪客?太诡异。唯一的线索是打款的备註信息,写了「miao」这个名字。 miao 是谁?一团浆煳,毫无头绪,闻蝉可以保证自己不认识什么叫阿苗或阿妙的女友。 顺便记在本子上,画一枚问号,闻蝉决定明天再到银行查问。 告知翁姐一声,她带着笔记本上楼,将本子放在今天要配的手袋里,洗漱更衣——还是不够清醒,她直接沖凉,彻底唤醒自己。 阿良不知从哪里弄来一部车,昨天被她撞坏的那辆已经送去维修,他倒是办事麻利。闻蝉却要卸磨杀驴,赶他回去,同样放他的假,她自己开车就好。 他不答应,坟场偏远,一定要跟去。看她温和有礼,他还敢跟她讲玩笑话:「闻小姐,我就在外面等你,你不要怕啊,我只做司机,不做刨坟勾当。」 和周见蕖一样,玩笑话都不好笑。 闻蝉拗不过她,使唤他奔赴许多家花店,她精挑细选,定一束圣诞风格配色的鲜花,抵达坟场的时候已是下午两点半。<="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周秉德也在。 他或许并不想碰到闻蝉,猜她一定会上午来祭奠,他便选择下午,与她错开。结果阴差阳错撞到一起,闻蝉礼貌叫一声「爸爸」,不敢多说话,周秉德一副被打搅的表情。 算了,周自秋最喜欢的节日便是圣诞,父亲和妻子都来陪他一起过,自秋开心,周秉德愿意让步。 良久无话,午后的墓园阴渗渗的,闻蝉站在阴翳下,周秉德沐浴着日光。她携花,他带酒,以前一起欢度平安夜,这些不可或缺,似乎什么都没变。 五十年的麦卡伦威士忌,仅生产十二瓶,如今有市无价。周秉德嗜酒,自己捨不得喝,通通送给地下的爱子,人家讲寸土寸金,他这是寸杯寸金。 阳光下,周秉德的白髮泛起银光,脸色颓丧,闻蝉忍不住出声关怀:「爸爸,你最近还好吗?」 他的沉默代表一切,闻蝉识趣地选择不去打破。 直到他那股愁肠彻底拧成死结,价值百万的一瓶酒已经见底,不知能挽救多少孤儿寡母,闻蝉暗自心疼。而他痛饮一口,坐在墓碑旁边,总算搭理闻蝉,绝非为了寒暄。 他还是为自秋的死耿耿于怀:「自秋出事那天,最后见过的人是那个讨债鬼,他一定有问题。」 这是早就知道的事实,线索至此中断,周见蕖一定没少到警局参与调查。但确切地说,已知信息中,周自秋死家里,闻蝉当时也在,只是还不知道周自秋已经回来,他们未打照面。因周见蕖杀兄的动机比任何人都足,周秉德针对他也无可厚非。 闻蝉并非为周见蕖说项:「虽然我也怀疑他,但缺乏证据。」 她几乎瞬间下定决心,对周秉德坦诚相告:「我昨天见过他。」 周秉德睃她一眼,似乎刚刚只是感嘆一句,表达对周见蕖的憎恶,并不想多谈他。 「兆周的状况,想必你都听说了。」 闻蝉点头,眼神有些伤感,她有心无力,只能看着兆周衰落。 「自秋是做的不够好,他书读太多,做事死板,难免迟钝了些。但错并不全在他,若非有人趁机做空兆周,自秋能撑过这一劫的,他肯定能撑过去……」 闻蝉岂会不懂这个道理,百足之虫,至死不僵,她确信周自秋就快要跟她说了,或者和周秉德说,他们都愿意帮他。只要早一些,兆周不至于变成今天这番田地。 「我已经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他那双眼中闪过赤裸的狠意。 「那间烂船公司?」闻蝉追问。 周秉德不与她泄露更多,虽然周围再无第三个人,他站起身,还是谨慎地扫视一圈,收回目光后又换一个话题。他轻拍闻蝉的肩头,语重心长道:「阿蝉,自秋不是个优秀的商人,但他这些年对你,算得上情深义重,对不对?他是位好丈夫,我的儿我最了解。」 闻蝉自然不会否认,点头贊同,神色露出更深的哀伤。 周秉德同样因欣慰而连连点头,最后叮嘱她,大抵也算得上一种关照:「你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我还没老,不必你来伺候。」 他先走了。 闻蝉望着他走远的背影,敏锐地察觉到他已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背后起一层冷汗,他让她感到恶寒。她开始观察周秉德的另一面,狠厉、冷血,周见蕖到底不是他的亲,他太分得清亲疏。 至于她,她人微言轻,什么都做不了,她只是独立在墓园中,多陪伴周自秋两个钟头,一切心事尽在不言中。 这处坟场本是周秉德为阿公修建的,同时希望他周家能够开枝散叶,代代相传。可不知他是否有请大师算过,也许风水不好,阿公还未住进去,长孙先走一步,造化真是弄人。 闻蝉感觉到一股阴风袭背,吹干刚刚那层冷汗,她将双臂抱在胸前,快走几步,离开此地。 还是阿良开车,例行问她:「闻小姐,去哪里?」 闻蝉看这辆车眼熟,总觉得之前见过,猜测是周见蕖的。但她并没问阿良,只是作答:「回家吧,你慢些开,我头晕。」 路过明珠港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此处却灯火辉煌,邮轮出港。明明刚下班的时间,两边的海岸线已人满为患,不远处屹立着一棵巨型圣诞树,菲林乱闪,年轻人头戴圣诞帽,与友人相约合照,他们一定会玩到凌晨,精力无限。 就在去年,她还在这样郑重地对待圣诞,在家里忙前忙后,乐此不疲,弥补小时候缺失的趣味。时隔一年,如今只剩下满心荒芜。 车内不知为何特别闷堵,闻蝉叫停阿良:「靠边停下,我自己走走。」 阿良懂分寸地提醒:「闻小姐,晚上冷。」 闻蝉不理会他,下车后就在路边漫步,远离集聚的人群,阿良则以极慢的车速跟在后面。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麻烦太多,想不过来,她轻易地做到放空自己,三年间早已习惯穿细高跟,走半个钟头都不觉得累。热闹与她无关,她沉浸在自己苦旅中。 短暂回过神来,她停住脚步,敲驾驶位的窗,阿良立刻殷勤地问:「闻小姐,什么事?」 闻蝉说:「你先走,别再跟我,我自己叫车就好。」 阿良点头:「好,闻小姐你注意安全。」 他这次答应得那么爽快,闻蝉眼帘微动,不多看他,自顾自向前走,已抵达小轮码头,许多人正排队等待乘船观光。<="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零星的摊贩游走着销售圣诞装备,远处一位头上堆叠五只圣诞帽、手拖小型音箱的年轻人吸引到闻蝉的注意,音箱上立一张纸牌,明码标价,二十元一顶。他倒是有头脑,闻蝉忍俊不禁,很快挪开目光,人群嘈杂,听不清他在放什么歌。 走累了,闻蝉坐到长椅上休息,无聊地数人头,岸边的风不比坟场的风温柔多少,鼻头已经冰冷,唿吸变重。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虽无法确定,却像是感知到如影随形的注视了。她从手袋里找出手机,直接拨打那个陌生的电话号,三声后,对方接通,不讲话。 他不需要讲话,她藉助手机,听到远处那只音箱在播放的歌曲。虽然周自秋只听古典音乐,但她自己绝对有听流行音乐,那是张学友的声音,歌名她叫不出来,一定与圣诞有关,歌词一直在唱「merry christmas」。 即使此时他们两个都是孤身游荡在热闹之外的野鬼,闻蝉也不打算接受他作为自己同一战线的盟友。她指责地说:「周见蕖,你跟踪我。」 插pter 18 周见蕖没有否认,也没有出面现身。 他们互相通过听筒传递四周的吵闹,没什么意义,闻蝉率先挂断电话,起身走人,打算在路边随便叫一辆车。 等候不过三分钟,一辆的士停在面前,闻蝉刚打开车门,身后逼过来的人勐然将她扯走。心跳漏了一拍,她岂会不知道是谁,故意不看他,车门已被他摔上,她向后退半步,与他保持安全距离,甩开他的桎梏。 「你要干什么?绑架?」闻蝉质问。 他微抬下颌,指了个方向,她与阿良道别的那边,示意她上他的车。 闻蝉看懂了,还是要装不懂,似乎还在发脾气:「你不解释一下吗?平时你让翁姐和阿良监视我,我行得正、坐得端,不与你计较。今天是怎么了?给他们放假,你没有可用之人,亲自出马?」 她不知道自己鼻头冻得有多红,还摆出一副生气的臭脸,眼睛故意瞪向一旁。周见蕖在她的视角盲区微扯下嘴角,浅笑一闪而过,认为她绝对可以换一身衣服去扮演圣诞老人。 「翁姐不是。」他坦诚地告诉她,旋即再度抓上她的手臂,收紧虎口,直接把她带走。 闻蝉用指甲抠他的手:「你不要太过分,周围这么多人,一定有人肯帮我报警。」 周见蕖怀疑自己擒拿了一位低龄小朋友,脚步没停:「随便,我不怕丢人。」 是,他不怕丢人,但她怕。她的指甲狠狠嵌进他手背的肉,蜜蜂蜇人似的,周见蕖突然松开她那只手臂,反手抓住她冰冷的手,晚风那么冷,他的掌心还是热的,抑或是烫的,闻蝉下意识缩手,逃不掉。 周见蕖以为她还要闹,不耐地说:「上我的车,别让我说第三次。」 她只是短暂亮出爪牙,现在已经收回,虽能听出仍有怨气,态度到底温顺不少:「我跟着你走,请你放开我,这样不好。」 他们是什么关系?他们怎能牵手? 周见蕖竟会听她的话,慈悲地放过她,闻蝉松一口气,快步向前走,明明说要跟着他,她反过来给他带路。周见蕖保持缄默,下一秒,手臂搭上她的肩头,她几乎被他揽进怀里。 闻蝉倒吸一口凉气,像受惊的兔子,立即小跑奔向停在路边的那辆车,仿佛身后有勐虎在追赶,一熘烟钻进车内。 他随后上来,启动车子,也不徵求她的意见,或是告知他,默不作声地驾驶。闻蝉很快发现不是回家的方向,满心疑惑。 一路上两人谁也没说话,倘若比试沉默,闻蝉不是他的对手,还是她先开口,怨气犹在:「你要带我去哪里?能不能说一下?我觉得你应该学会尊重两个字怎么写,刚刚的行为你就是不尊重我,吓我很有意思?」 周见蕖认真答她:「有意思。」 闻蝉嘆一口气:「我不这么认为。我有得罪过你?你可以讲出来……」 「闻蝉。」他将她打断,通过前视镜可以看到他在不悦地蹙眉,「你装得累不累?」 闻蝉错愕:「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心里在骂我,表面还要扮斯文,那位死人的虚伪你学来不少。」 「我没有骂你。」闻蝉不肯承认。 他不与她争辩,车子已拐进庙北街,闻蝉认出来了。他靠边停车,勾手示意她下来,此地同样人烟稠密,比明珠港的海岸线还要吵,是闻蝉久违的平民生活气息。 他叮嘱她,或者用命令二字更为贴切:「跟紧我。」 这次她老实跟在他身后,由他开路,穿过熙攘的人群,他们的穿着与周围格格不入,引人侧目也理所当然,闻蝉根本不想碰到什么旧相识,下意识低头,险些撞到他的背。 他一眼就看穿她,出言讥嘲:「怎么,怕人发现你是辛德瑞拉?」 明明周围那样吵,她为什么还是能听到他讨厌的声音?闻蝉不接他的话,趁乱给他一拳,对上他的冷眼便假笑:「到底要去哪里?好吵。」 目的地是一家门面很小的糖水铺,即便如此,门前还是堵了不少人等待叫号。闻蝉搞不懂他的用意,停在门口,等待他去取号码牌,没想到他直接薅她进去,坐到唯一空闲的那张餐檯。 门口立即传来攻击:「有没有搞错?不知道排队的?」 「就是说,等这么久,他凭什么直接进去?」<="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虽然遭受这么多敌视的感觉并不好,闻蝉坐在那里,放下手袋,以看戏的心态冷眼旁观,心道他周见蕖不讲素质也不是一天两天,终于有正义之士出面制裁,她真想为他们鼓掌喝彩。 周见蕖不理睬那些人,抬手示意老闆送上餐牌,闻蝉正愁无事可做,低头细细打量起来,假装自己很忙。 老闆已到门口安抚众怒,嚷道:「哎呀,不要吵啦,那张台就是留给他的,他订一整天,别吵啦。」 竟然误会他了,闻蝉瞟他一眼,低声说:「老闆失职,应该放一张预订牌。」 周见蕖陈述事实:「这里不是高级餐厅。」 「你既然有钱订下一张台,包下整间店面也不在话下吧?不必忍这些人。还是说,你其实怕孤独?」 她在打探他。 周蕖不答反问:「你认为今天我和你为什么会聚到一起?」 闻蝉陈述事实:「今天,我是孤魂,你是野鬼,否则我根本不会想到你,发现你在跟踪我。」 假使周自秋还在世时,她身边总是那么热闹,她根本不会在意周见蕖在哪儿,有没有跟踪监视她。 她很聪明,道出正确答案,但周见蕖另有高见:「我习惯独来独往,怕孤独的是你。」 闻蝉被戳穿,他竟将她看得如此透彻,她却还什么都不了解他。这种人际交往中信息的不对等让她感到恐慌,无心联想旁的——譬如,他是为了她着想,所以包容其他食客,他本意是想清空整间糖水铺的。 他绝不会与她交代彻底,用冷漠的语调说:「所以,我顺便带你来吃东西,你就不要再提要求。」 闻蝉满腹的询问都被他噎了回去,只能继续看手中的餐牌,从上到下浏览。她很快瞥到「四式汤圆」,深沉的脸色即刻被惊喜之情取代,她指上那几个字,刚要开口,侍应生已将一盘四式汤圆送上。 「不好意思,我们还没点餐。」闻蝉以为对方送错,虽然她已迫不及待想品尝一番。 周见蕖却把那盘汤圆推到她面前,替对方作答:「没错,我叫的。」 他什么时候叫的? 侍应生捞起托盘走人,笑着说:「这位先生常来吃的。」 闻蝉惊讶地问周见蕖:「你也喜欢四式汤圆?」 她用「也」字,周见蕖未做正面回答,只说:「吃吧。」 闻蝉露出浅笑,她实在是好奇,周见蕖这样一个冷漠的人居然会喜欢甜食?不可能。但无妨,她懂得品鑑,闻蝉讲给他听。 「我刚来越城的时候,喜欢去一家小店吃四式汤圆,简直相见恨晚。黑芝麻、白芝麻花生、蜜瓜、枸杞子四式,黑、白、青、橙四色,我记得很清楚,老闆说里面还加过中药作补,比一般的要好吃,我一向不信什么食疗的。但那家店早就倒闭了,我吃过别人家的,味道差很多。」她像在自言自语,因讲感兴趣的甜食话题,周见蕖不出声她也不觉得冷场,「其实不过是四只汤圆,有什么不一样的,我也不知道在挑剔什么。」 她无意中又给他讲述了自己的故事,并未意识到危险,执起勺子开始逐一品尝。 周见蕖默默看着他,想她对四式汤圆如数家珍,却绝口不提周自秋,不知是否该夸她学聪明。周自秋绝不可能陪她来这种地方吃一碗二十块的汤圆,而她最后说的那句话,显然是周自秋的论调,她未必贊同。 人为错失的东西奔赴一生,以赎遗憾,即便是小到一盏汤圆也太有必要,周自秋那种人不会懂。 她不说也好,越是深藏心底,苦楚的滋味自己越清楚。 闻蝉惊喜地发现,这份四式汤圆已经是她近几年来吃过的最接近回忆里的味道,虽然药香过重,导致甜中带有一丝无法忽视的苦。但她已足够满足,她对周见蕖发出申请:「我能再要一份吗?」 周见蕖点头,任她知会侍应生,看她眼中泛着期待的光,还悄悄舔过一次嘴唇,那上面一定很甜。喉结微动,他泼她冷水:「你很能吃。」 「汤圆很小,吃八个也算多?我还能再吃一份炖雪蛤。」她只是偏爱甜食。 甜度过载,周见蕖面露嫌弃:「当心蛀牙。」 「多谢。」她当做关心照单全收,「我有定期看牙医,目前状况还好。」 「酒量就没那么好。」还喜欢逞能,他风凉地接话。 闻蝉本想问他为何不吃,闻言收回这句关切,他饿死都与她无关。她装傻地笑:「我喝太多,你只饮两口,还剩下一半应该都是你的。我本想邀请你把那支酒喝完,但酒塞找不到了,我放到冰箱里,味道肯定还是要变坏。」 周见蕖的心潮微微泛起涟漪,随意放在腿上的手又在把玩烟盒,一支烟已夹在指尖,打火机不见踪影。他沉声说:「酒不重要,看跟谁喝。」 「没错。」她被四式汤圆的甜腻席捲骨髓,笑容也挂着一丝甜意,歪头问他,「我想听你说说你的事,毕竟我昨晚和你说了我的。」 「闻蝉,别打探我。」他的心锁并没有那么容易撬开。 她无奈嘆一口气,以弱势的地位发出恳求:「那能否恳请你,帮我保守秘密?」 周见蕖不解地看她。 「就是我昨晚与你讲的那些,自秋都不知道。」她简直是酒后失言。 而他感觉眼皮好像跳了一下,他现在心情很好。 插pter 19<="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那晚自然而然地结束,周见蕖的好心情也并未遭受她的破坏,风平浪静。 离开庙北街,他开车载她回家,即便无话也不像一开始那么冷场,他们像是总算能够和平相处。 将闻蝉送回住处,周见蕖门都没登,直接离开,闻蝉立在门口目送他驶远,还是完全看不懂他。一场甜品之约,让她忽视追究他的跟踪。 周见蕖找上秦博恩,两人一起去吃鳝鱼面,一个是迟到的晚饭,一个则是宵夜。这家鳝鱼面以活烹鳝鱼而闻名,鱼质够鲜,两人都没什么悲悯之心,残忍地饱餐。 秦博恩不止会做空,同时仍有做多蓝筹股,不比他清闲,忙碌一天早就换上睡衣准备就寝,被他薅出来强行品尝美食,难免有些非议。 「我以为她已经把你餵饱。」秦博恩阴阳怪气。 「你该去看眼科。」她确实秀色可餐,但他还处于飢饿状态。 秦博恩语气促狭:「哦?你决定做空兆周,并付诸实践,进度可没有这样慢。」 「你认为我是饿中色鬼?我有自己的节奏。」 秦博恩不置可否,没有爱情经验教授给他,他也未必需要。身为朋友,秦博恩还是善意提醒:「你见她太频繁,不是好事。」 「我提防她另觅新欢。」她虽是会见么叔,却鲜少地晚归,所以他才突然造访,以防她携一名陌生男子利用他的房屋。 实话说,秦博恩并不看好他和闻蝉的未来,关系的问题他不愿听,秦博恩也不会去触他霉头。只是:「我不明白,她哪里好?纸扎美人,太空洞,还是说你只是偏爱人妻?贤妻最佳。」 他像在做人类研究,周见蕖岂会为他提供范本。 「不明白就去死。我有必要提醒你,你自己的人生轨迹还是一坨狗屎。」 「ok,那我甘愿沉浸在大粪中。」 「你回美国好了。」周见蕖反过来提醒他,他那位恩爱多年的初恋女友在美国。 秦博恩充沛的情绪终于回到自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哀伤:「我确实该回去看她。」 「记得完成你的相亲排期。」他暗放冷箭,同时结束晚餐,起身结帐。 回去路上秦博恩安静许多,周见蕖很满意他这种状态,对于自己的刻薄毫无反省之心。 一夜相安无事,次日一早,闻蝉已吃过早饭,坐在客厅读晨报——阿良并非迟到,但竟没像以前一样早早前来等候。 她正思忖今天阿良会开哪一辆车,她自己的那部不知能否这么快速地修好,送修的不是她本人,她不具备主动权。 车子驶入院中,揿两下笛,闻蝉为刺耳的声响短暂蹙眉,下一秒立刻意识到不对,丢下报纸冲出去,翁姐跟随在她身后。 周见蕖降下车窗,依旧是那张冷脸,朝她勾手,像在唤一只狗:「上车。」 他看起来就耐心不多,似乎还很急,闻蝉想到他也要工作,连忙回到客厅取手袋,急匆匆的,余光捕捉到翁姐在来回打量他们两个,闻蝉相信翁姐绝非促狭地想要打趣,她是在藏匿内心的不满与质疑。 翁姐自认不是什么聪明人,但她也不至于蠢到无药可救,她明显感觉这两个人之间熟络不少,周见蕖一声令下,闻蝉如此听话,举止衔接得那么自然,不对劲。 殊不知闻蝉也要喊冤,他命令她上车,她能怎样?他绝对敢在翁姐面前拉扯她。 上车之前,闻蝉不忘找藉口搪塞翁姐:「我与他要回老宅探望爸爸。」 翁姐立刻释然不少,欢送他们离去。 周见蕖开车不如阿良那么稳当,毕竟他不是专职司机,下山的路上车速过快,闻蝉攥紧自己的手袋,偷瞟他毫无波澜的神情,只敢在心中不满,什么都没说。 他淡定开腔:「你倒会骗人。」 他讲她欺骗翁姐,他怎可能去探望周秉德?除非去为周秉德送终,太公分猪肉,人人有份,他一定笑纳遗产。 闻蝉反问:「你最近很闲?阿良呢?」 「他请病假。」他又给无辜人士编造病情。明明是自己昨晚心情舒畅,睡过一觉仍不安分,便心血来潮夺车接人,可怜的阿良被迫休假。至于空闲问题,「我最近恰好有投资取得重大收益,不牢你费心。」 他指的是做空兆周,早已获利平仓,不要太快活。闻蝉认定他赚取非分之财,倒也不算错。 「我需要去银行,恐怕会影响你上班,不如你随便在路边把我放下。」闻蝉岂敢像对阿良那样使唤他。 他竟亮出服务态度,言简意赅:「送你。」 半个钟头后的闻蝉会为这个选择而感到后悔,她应该坚持跳车,这样不仅能够避免一场纠纷,还能够对周见蕖没素质的认识程度有所降低。 车子停在银行外的停车场,闻蝉独自进去,他虽一同下车,却是为放风吸菸,闻蝉留给他背影,悄悄甩他一枚白眼。 她持身份证明和慈善会文件,为确定那笔来自「miao」的款项是否合规。经理接待她到楼上贵宾室,银行的地砖总是擦得那样亮而光滑,她握住扶手缓慢登楼,在贵宾室旁边的待客区略作等待——室内正有一位豪客在解决取款问题。 一道门之隔,闻蝉清晰听到里面的争吵声,确切地说是那位豪客在单方面发怒,闻蝉具备耐心和教养,假装充耳不闻。不到十分钟,她手机响,周见蕖的电话帮她疏解枯燥。<="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他冷淡地问她:「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她又不是来拍卖会选购,只是查询款项。闻蝉老实作答,放低声音:「有一位难缠的客户在闹事,我要等。」 电话没有立刻挂断,他却不讲话,等到闻蝉放下手机看向屏幕,通话已经截止。 不出十秒钟,周见蕖出现在她面前,闻蝉下意识起身:「你怎么上来了?」 他看向紧闭的贵宾室,闻蝉确定他随时会踹门进去,赶紧上前拉住他手臂:「你干什么?你别动,先坐下,喝一杯茶。」 蒲草缠上磐石,他并非转变态度,只是耐不过她力气大,直接将他拽走。 她小声给他讲自己得到的信息:「里面是一位赘婿,背着事头婆来挖岳父的户头,肯定不安好心,而且不合规矩,所以大闹。」 周见蕖对他人风月毫无兴趣,紧盯那扇门,幸亏不到一分钟,未达目的的赘婿叫嚷着夺门而出,经理迎接闻蝉进去,她还要嘱咐周见蕖一句:「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 她安然进入贵宾室,周见蕖坐在原位,并不受用她这句话,他似乎被她视作小朋友,她显然还没认清他们两个孰大孰小。 闻蝉不到五分钟便结束业务,得到安心的答案被送出门。贵宾室的门一打开,闻蝉便闻到刺鼻的烟味,眼神一冷,瞄准罪魁祸首。 他倚靠在楼梯口吸菸,刚刚那位赘婿都不至于没素质到此等地步,菸灰纷纷落在整洁的瓷砖上,闻蝉那一刻真想装作不认识他。 经理偷看闻蝉两眼,差一位职员去叫保洁清理楼梯,同时硬着头皮上前阻止:「先生,不好意思,室内禁止吸菸的。」 他似乎听到了,双指一松,菸蒂顺着楼梯向下滚了几级,微弱的火苗还在燃烧,极有戏剧性的一幕。闻蝉忍无可忍,错开他先行下楼,因走得太快还险些滑倒,总算有惊无险地离开银行。 周见蕖不紧不慢地掏出钱包,大方递给经理一大钞票,态度强硬:「清理费,以及地毯採购费。」 以他那副阴森的脸色,经理相信假使他说银行并没有採购地毯的打算,他便会再收一份汤药费。他是要成就大事业的人,面对再没素质的人也能做到笑脸相迎:「好的,多谢您,我们会尽快採购。」 他吹毛求疵:「楼梯。」 「好的,楼梯也会的,先生,您慢走。」 总算送走这尊大佛。 周见蕖还以为闻蝉会负气地叫车先走,看到她老实坐在副驾驶位,他还算满意,先将车子启动。 她板脸开口,打破沉默:「你能否不要像一名暴发户一样,穿西装好似很斯文,做事却总是那么……」 粗鲁、没素质,她咬牙斟酌,用哪个词更温和。 周见蕖眉头微蹙,转头审视她,依旧压迫感极强:「你在教训我?」 「不敢。你不要觉得我在说教,我是你阿嫂,年纪一定也比你大……」她简直像在教导一位幼弟,那样生气也要忍耐情绪。 「你倒是会给自己造身份。」她哪里来的自信,认为自己年纪一定比他大?他感觉自己的耐心已荡然无存,她太难伺候。 「什么叫造身份?我嫁入你们周家,登过报纸、上过杂志,我有合法证件。」她急不择言,试图证明身份,她所言非虚。 周见蕖冷笑:「不必你提醒我有钱的好处。」 当年到处都是她和周自秋的婚讯,除非你是一只常年生存在地下室的老鼠,否则躲不开他们高调的幸福。 闻蝉长嘆一口气:「哦,原来你仇富。」 狗屁,话不投机,周见蕖满腹窝火,忽然探身上前,闻蝉来不及躲,也无处可躲。他一手攥住她的脚踝,另一只手剥下她的高跟鞋,动作那样流畅,鞋被丢到地垫上,闻蝉吓得发出低叫。 他挖苦她:「你穿这双鞋上楼梯的样子像一只刚学会走路的公鸡。」 闻蝉双颊一烫,下意识想反驳,勐然意识到什么,欲言又止。她确定周见蕖看到她因害怕摔倒而小心上楼的样子,但还是要质疑,这跟他在禁菸场所吸菸有什么关系? 她放低态度,柔声说:「你可以斯文地和银行提意见,建议他们把楼梯铺上地毯。」 他沉默,目光从上到下睃她一眼,显然在表达:你没提过意见?抑或是:那么多穿高跟鞋的女士不曾提过意见? 闻蝉妥协:「好,我确实提过,他们暂时没有採纳。但我还是不贊同你这样,太讨厌。」 「我不需要你贊同。」 她选择熄火,不再反驳,俯身将鞋子重新穿上,只敢暗自腹诽,他讲话就好,干嘛脱她的鞋,动手动脚。 周见蕖看她那样软弱,只敢自己生闷气,觉得有趣,又难免心软——她被他欺负就好,其他人不可以。他一向不多话,不妨多话一次,不耐烦地解释给她听:「有时斯文解决不了问题。他们需要的是教训,就像电子计算机被输入指令,不按照我说的做,就等于还会有人在他们的楼梯吸菸。」 闻蝉假装油盐不进:「太复杂,我不会使用电子计算机。」 车子驶离停车场,开进主路,他顺势接道:「我教你。」 她真想申请换一位老师。 他继续送她回慈善会,闻蝉分得清好坏,知道他是好意,怒火早已熄灭,理智回魂。她不忘向他打听:「你认识什么叫「阿苗」或姓苗的人吗?应该也是有名有姓的老闆,具备做慈善的能力。」<="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他面不改色地否认:「不认识。」 这并非什么需要保守的秘密,闻蝉冥思苦想,大方告知他:「我收到一笔匿名善款,搞不清楚对方是谁,幸亏来路够正。」 「那你就用。」 她看出他对这个话题缺乏兴趣,只是在敷衍,车子一停在慈善会门口,她就下车道别:「我先进去了,不麻烦你晚上再来接我,嘉莉今天飞回国,我与她有约。」 周见蕖没答话,闻言开车就走。他对她忽远忽近、忽冷忽热,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又或许因为接连两天都见过他,他们刚熟络一些,此后他一消失就是五天,对于闻蝉来说,好像一场久别。 插pter 20 年末那几天,姑妈意外的安静,不知是否因那日闻蝉撞车吓到了她,她短时间内没有再打电话来骚扰,闻蝉不觉得是什么好事,难免担心姑妈又在酝酿什么狂风暴雨,打她个措手不及。 她战战兢兢地迎接新年,一个世纪的尾声,曾经以为会和丈夫一起度过,她没有失约,失约的是周自秋。 工作上,她与景小姐投身于筹备年会,不得清闲,但也有约见蔡嘉莉——她受够两点一线的枯燥生活,周见蕖的「骚扰」也已断绝,实在是无趣,虽然蔡嘉莉的活动未必符合她的喜好,这几年来她最为擅长的就是迁就。 周见蕖消失的第三天,闻蝉随蔡嘉莉参加一个商业晚宴。失去兆周和丈夫的光环,无人理会闻蝉,那些人过于懂得趋利避害,她本不愿前来,拗不过蔡嘉莉的强求。至于蔡嘉莉,蔡家如日中天,短时间内没有衰败的意向,她被群蜂缠绕,花蝴蝶一样与众人周旋着,闻蝉默默站在角落里,躲清净、看热闹。 蔡嘉莉总算一一寒暄过,确保雨露均沾,从人群中挤出来,递给闻蝉一杯香槟。两人偷闲聊天,闻蝉的生活乏善可陈,蔡嘉莉讲得更多。 「虽然我前天才回来,但昨天已马不停蹄地会见过一位相亲对象,你猜是谁?」 闻蝉贊她充分利用时间的能力,完全想不到答案:「谁呀?」 「bowen,秦博恩。他与我情况不同,我只是自己有结婚计划,需要精选对象而已。他家里早就移民美国,他自己偷跑回来,以为能得自由,但还是耐不过长辈安排啦。我们昨晚一起用晚餐,发现是对方,面面相觑,有些尴尬。」 「客观来说,他是不是条件还算不错?」闻蝉一直有帮蔡嘉莉评估相亲对象。 「当然不错。我和他看起来不大合拍,但客观讲,我承认他是个高达八十分以上的优质结婚对象。只不过他看穿我风评不好,直接讲拒绝加入我的后宫。ok,他成功吸引我的注意,我必须要试过他。」 她们都不知道秦博恩有一位传闻中的初恋女友,相爱多年。 既然讲秦博恩,闻蝉眨眨眼,告知蔡嘉莉:「你知道吗?他与周见蕖关系很好,现在还在保持。可是自秋也视他为可信任的朋友,他们兄弟间关系不好,bowen 游走在两人之间,我会认为他人品有问题。」 蔡嘉莉轻拍她的头:「哎呀,我是否该说你蠢?表哥肯定不蠢,他和 bowen 也就是表面朋友,bowen 愿意与谁交心,我们无权干涉。你这叫『护夫』。说起来,表哥的案件还未侦破?」 闻蝉面色变得凝重:「兇手太狡诈,不留丝毫马脚,寻不到线索。」她选择不告知蔡嘉莉失踪的手錶问题。 蔡嘉莉看她哀伤,连忙换话题,挽起她手臂带她见人:「好了,刑事案件不是我们该担心的。我为你介绍一位朋友。」 她指远处的某位女豪客,看起来与她们年纪相仿,但气质经歷过沉淀,实际年龄怕是要增加五岁以上。旁边还有几人正在一起聊天,闻蝉粗略认出一位男士是鸿焯置业的新任话事人,她曾随周自秋在饭局上见过几次,也是位斯文绅士。 蔡嘉莉给她介绍,对方是琼华公司的老闆,刚在美国借壳上市,风头正盛,前途无量。可对方岂会愿意理睬闻蝉这样一个失去庇佑的寡妇?蔡嘉莉叫她不要担心,确认她有带好名片夹,上前与之交换名片,之后便是体面又表面的交际,无需赘述。 回到南山住所已是深夜。蔡嘉莉因要喝酒而聪明地弃车,阿良加班,先送蔡嘉莉,再送闻蝉。南山总共就那么几处别墅,邻居并不多,邻居甲的院中还摆放着没撤掉的圣诞树,略显萧条,邻居乙家中有人弹钢琴,传出淡淡的乐音,闻蝉尚不具备品鑑钢琴曲的能力,收回目光。 夜色暗涌,下车后,闻蝉疑神疑鬼地四顾,阿良关心问她:「闻小姐,在找什么?」 闻蝉摇头,无可奉告。总不可能跟他讲,她怀疑他的老闆跟踪自己,缺乏证据,涉嫌诽谤。 翁姐下班便空无一人的家,闻蝉步入黑暗中,带上门,熟练地在黑暗中抚摸墙壁,打开门廊灯,客厅太大,昏黄的灯光照耀不到,唯有鱼缸处清冷的几缕光辉是她最忠实的伴侣。 她褪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地板上,有些冷,但很快就能适应。走到鱼缸前停下脚步,眼神微怔,盯着那两条蝴蝶鲤游来游去,飘逸又自在。 可看得久了,闻蝉悲观地想,鱼缸再大也不如河流宽广,它们的自由是有限的。她再撒几粒鱼食,得到新认知:它们的温饱也要看人眼色。 阴湿的寒意从脚底向上席捲,因饮酒而变得温热的心开始趋于冰冷,不知在原地放空多久,闻蝉才想起来去开客厅的灯。偌大的彻底被点亮,孤独则无处遁形。<="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她忽然露出一抹淡笑,想起蔡嘉莉的话,蔡嘉莉是位秉公无私的女青天,即便周自秋是她亲表哥,她也不允许闻蝉为之守寡。人去世已有半年,她率先支持闻蝉开始新感情,决不允许闻蝉的生活继续这样单调下去。 闻蝉对此有异议:「难道找一位伴侣,生活就能确保不再单调?」 蔡嘉莉振振有词:「那不然?假使你觉得爱情生活枯燥又单调,那只能证明你选错人,再换一个就好。勤换,必有新意。」 闻蝉没再反驳,只是说:「我还有事要忙,暂且无暇开启新恋情。」 蔡嘉莉一针见血:「越忙越空虚,所以我讨厌加班。」 回过神来,已过午夜十二点。闻蝉扭头看向佣人房的方向,径直走过去,停在杂物间门前。 门有上锁,她打不开。而且可以说,短时间内,她拿这道锁毫无办法。 她谘询过锁匠,在缺乏钥匙的前提下,锁匠给出两种解决办法。一是上门服务,帮忙开锁,这不可能,她身边两位周见蕖的眼线,岂敢带人回来撬他的锁?二是闻蝉将部件拆卸下来,锁匠可根据锁芯为她配制,闻蝉简直笑不可支,她能把部件拆下来,还何必偷偷摸摸找人配制钥匙? 所谓的万能钥匙也是摆设,还不如去买彩票。迁怒地扥两下门把手,闻蝉长嘆一口气,决定先搁置这桩任务。 年终岁尾,一切都等明年再说。 12 月 31 日,那年的最后一天。 景小姐将年会流程表送来经闻蝉确认,签字后她便准时下班,佳人显然有约。她跟闻蝉提前讲「元旦快乐」,闻蝉笑着回道一句,坐在办公室内没有离开的意思。 蔡嘉莉本来要陪闻蝉跨年,父母却要摆家宴,她够仗义,声称这是周自秋去世后的第一个新年,周秉德那位姑丈又势利眼,确定无长孙可抱便弃用闻蝉,她一定要陪闻蝉的,且已做好计划,到夜总会叫十八位男模,这个新年一定可以不寂寞地跨越。 闻蝉真挚地安抚,家人要紧,她没关系。况且她的生日在即,她们到时再一起庆祝也不迟。她哪里敢讲,对于蔡嘉莉奔放的选择,她一时间还有些难以消化,毕竟这要赔上一个寡妇的名声,风雨传到周秉德耳中,她的安危绝对不保。 透过办公室的坐地窗,闻蝉旁观一九九八年的最后一次落日,看似稀松平常,实则波诡云谲。办公室方寸天地,比南山那栋别墅的面积小太多,她画地为牢,把自己囚禁在里面,忽然间想到周见蕖,想通他的某种行为。 翁姐讲他在南山住过,却选择仅能容纳一桌一床的客房,她初听只顾着嫌他古怪,在这个偶然的时间点释怀——大屋空旷,未必牢靠。他比她聪明,那样早就意识到,她当时一定还在对豪宅抱有极高的渴望。 太晚了,安保也准备下班,上楼来做最后巡查,险些将闻蝉锁在里面。闻蝉露出毫无破绽的笑,提起手袋,礼貌与他道别:「不好意思,工作忙昏头了,我这就走。」 阿良在停车场耐心地等,他姑且算是除那两条蝴蝶鲤外最忠诚的伙伴,与翁姐齐名,比周见蕖靠谱不知道多少。 往常工作日,他大多不问,默默开车送闻蝉回家,但有些特殊日子,他一定要谨慎地问过,以防闻蝉有安排。 「闻小姐,要去哪里?」 「回南山。」 她从后视镜看到阿良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大概觉得这种日子她一定会与人有约,尤其这几天她频繁见蔡嘉莉。 「怎么,没见过孤家寡人?」 「闻小姐说笑了。」 翁姐提前做好晚餐,饭菜放在保温食盒中,汤则在锅里煲着,闻蝉加热过便能吃。秀色可餐的家常美食,还是甜汤,可惜她没什么食慾,暂且没动。 时至今日,她自认为对周见蕖的这栋房产几乎探索完毕,譬如她清楚地知道,电视柜下面装有医药箱和大量碟片。医药箱有人用过,一应用品保质期新鲜,翁姐有在按时清点。至于那些碟片,除了本土长片,外国片主要是希区柯克的悬疑电影,盒子都是崭新的,看来周见蕖并非希区柯克的影迷,指不定和那两条蝴蝶鲤一样,都是别人送的,他挑剔,东西也没送到他心坎上。 闻蝉随便挑选一部电影,名字叫《reba》,打开 vcd 机放映,画面还是黑白的,彰显着年代。 她坐进沙发里,抓一只抱枕放在怀中,尝试沉浸到电影里。那倒是个引人入胜的故事,悬念足够,reba 并非女主角的名字。女主角邂逅一位绅士,嫁入豪门,却发现整个庄园到处都存在着 reba 的影子,reba 到底是谁? 进度还未到一半,闻蝉发现她对 reba 无法产生丝毫的好奇,频繁跑神,还是没看进去。她拿起遥控器,按下暂停,画面停留在 joan fontaine 妍丽的面庞,美得像画报。 客厅恢復安静,闻蝉走向厨房时,听到外面传来的烟花声,看来夜已经深了。她那一瞬间想到很多,想就此上楼换洗睡觉,一觉睡到明年,也想过给姑妈打电话,她此时实在没什么可以致电的人选……总之,她完全没考虑过周见蕖。 院子里传来响动,闻蝉在餐桌旁转身,紧盯门口,甚至怀疑这种日子难道也会遭贼? 门被打开,靠近门口的一小段门廊在闻蝉的盲区,来人没有换鞋,很快走进闻蝉的视野,看到她的同时暂停脚步。<="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四目相对,遥遥相望,心照不宣。 插pter 21 两个无处可去的人就此相遇。这一次,闻蝉不会问他为什么突然回来,他也不会问她为什么没有约会,他们那样从容地接纳了彼此。 周见蕖像是率先确定她在哪儿,见她在餐厅,他才脱掉大衣,拐回到门口,挂起来。他速度太快,闻蝉还没来得及看清,他已经又是一身毫无新意的黑西装了, 随后是西装外套,他随手搭在沙发上,身上仅剩一件衬衫才觉得冷,明明她也穿得那样单薄,只有一套丝质睡衣。看她那样纤瘦,周见蕖眉头微皱,落在她眼中必定又是不耐烦的意义。 「你不冷?」他先开口,问原地看着自己发呆的她。 闻蝉搓动手臂:「还好,本来没觉得的。」都怪他讲,闻蝉挪到客厅,捡起她留在沙发上的一条披肩,搭在身上。 周见蕖挽起两寸袖口,走向餐厅角落的一面墙,上面挂着一道棕金色的丝绒帘子,他伸手拉开,暴露她对这栋房子的探索仍然不够,那居然有一座封闭式壁炉,嵌在墙里。他默默打开,确定一切正常运作,蹲在陶瓷玻璃面前看炭火缓慢燃烧,热度散发出来,灼到心苗。 闻蝉迅速消化吃惊,给他倒一杯水递过去,状若无意地说:「我都不知道这里还有壁炉。」 他起身接过那杯水,忽然比她高出那么多,地位倒转,闻蝉下意识后退。他如常喝水,如常地说:「你还需探索。」 闻蝉疑心地认为他这句话是个圈套,淡笑道:「算了,我没那么多精力,每天回来不是吃饭就是休息。」 周见蕖没再答话,一下子安静下来,闻蝉只能没话找话:「你最近很忙?」 他喝水的动作滞住,垂眸审视她,这句话有些耳熟,前不久送她上班那天,她才问过他最近是否很闲。闻蝉也想到了,下意识拢两下披肩,向厨房走去。玫@瑰 「我随便问问,都不知道你现在做什么谋生。」 「我赚黑心钱谋生。」 他这话就像在阐述她的心声,闻蝉赶紧解释:「我没这个意思。你已不是当初的吴下阿蒙。」 她委婉地夸赞他,他听不懂。 「夏阿蒙是谁?哪位吴太?」他讨厌她拿腔作势的讲话方式。 闻蝉一愣,呆呆看他两秒,忍俊不禁,同时背过身去,小气地不给他看。她怎么就没想到吴下阿蒙也可以是吴夏阿蒙?这姑且算是他讲成功的第一个笑话。 他也向前两步,把那只玻璃杯放在桌面上,讲话直接得多:「我还没吃饭。」 闻蝉鼓起勇气,埋怨他:「这就是你乞食的态度?」 当年他被打的冷雨夜,抑或是前不久他借自嘲逼迫她坦白自己的事,他没这么硬气。 周见蕖唯一的优点姑且算是坦诚,直言道:「你也没吃,不算乞食。」 哦,原来是确定自己一定能够达到目的,所以态度嚣张。 闻蝉走进厨房,隐去翁姐早已做好饭菜这一事实,随手将食盒挪到角落里,走向冰箱确定食材储备,扭头和他说:「牛排可以吗?」 保鲜盒里还有翁姐刚放进去腌制的芦笋,按照她给的配方,一定好吃。 「可以。」他如此精准地回答她的问题,绝不讲什么「随便」。 闻蝉把牛排拿出来解冻,又问他:「你一般吃几分熟?」 这次他略作沉默,不便向她暴露自己偶尔会变态地喜欢吃生肉的癖好,于是他反问:「你呢?」 「熟度要取决于肉质的。」这是周自秋教她的,她下意识讲出口,随后才接上自己的想法,「譬如菲力牛排就适合三分熟,但我此生不愿意尝试第二次。」 他不知道她在回忆什么,有必要给她重申问题:「我问你。」这里不需要老师。 她回过神来,点点头,分外乖巧的样子:「其实我不爱吃红肉,就算要吃,当然熟透的最好,若是牛肉,甚至可以炖烂一些。」 「别做了。」他直接将这个决定全盘否决,亲自打开冰箱翻找食材。 那氛围倒像是一对结婚十年有余的夫妻,默契太足,只是丈夫有些冷淡。 而周见蕖看到冰箱里那些瓶瓶罐罐,脸色微冷,各式各样的涂抹酱,吐司法棍的佐物,她还是在吃西式早餐,周自秋对她影响那么深,在吃惯中餐的人眼中简直是凌辱自己的肠胃。 闻蝉以前也没注意不知不觉中竟囤了这么多,下意识为自己找补:「那个,我每周有叫翁姐做两次中式早餐的。很多我早就想扔了,买回来试过才知道,不好吃。」 她有在改变饮食习惯,脱离亡夫的影响,但毕竟坚持了三年,她仍需时日。 周见蕖从冰箱最里面找到一份遭受冷落的乌龙面,抓在手里示意她:「面能吃?」 闻蝉微怔:「你想吃面?」 分量太小,绝对不够两个人吃,男人替没主见的女人安排好一切:「给你煮。」 闻蝉更加惊讶:「你还会下厨?」 他意有所指:「不止你会劏鳝。」 闻蝉心一沉,合理怀疑他监视自己已久。三年婚姻生活,不论周秉德那里,还是水月湾的婚房,都有配备厨师,她亲自下厨的次数并不多。周自秋给她讲,在家宴请客人的时候,她是女主人,绝对不可以下厨,自降身价。 她有心孝顺周秉德就好。闻蝉厨艺不错,或者说悟性佳,学很快。唯有那每一次,周秉德点菜,她亲自杀一条活鳝。其实她大可以假手于他人,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帮衬,最后谎称是自己全程操刀,但她要强,不屑于耍心计。厨师讲帮她杀鱼,她拒绝,面无表情地按住砧板上灵活乱舞的鳝,执一把锋利的刀器,一下从头剖到尾,抽骨,血水泄一地,她抓过抹布,游刃有余地先擦干净砧板……<="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周见蕖将她的神智召回,他已到柜子前选择合适的锅,冰箱的门却没关,给她留下任务:「把你不喜欢的处理掉。」 闻蝉「哦」了一声,逐一筛选那些奇奇怪怪的栗子酱、开心果酱等等,逛超市时图一时新鲜,买回来才发现不合胃口,又因节俭而捨不得丢,积少成多,竟然有十几罐,实际她的宠爱十分单调。 玻璃罐纷纷被扔进垃圾桶,虽然受他所迫,但那是很释放压力的过程,像割掉赘瘤。闻蝉享受过,结束后还要叫周见蕖验收:「好了,你看看,只剩下两个了。」 他已起锅烧水,看起来并非厨房新手,还算泰然,闻蝉不知自己被他迷惑——他只会一道清汤面,煲饭都不会。 周见蕖闻声扫向她,根本没给冰箱视线,长臂一伸,十分自然地抚摸她的头,像在对宠物表示嘉奖。没等闻蝉反应过来,他已挪开,扣上冰箱门,微抬下颌提醒她:「去看牛排。」 不经意的撩拨才最致命。 而闻蝉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他为她煮面,她为他煎牛排,这不太对,她本意并非如此,更不需要他亲自加入厨房。 隐瞒翁姐做好的晚饭,她只是想让他体会等待的过程,他神出鬼没,讲不准吃完现成的饭菜就甩手走人,徒留她一个人守着惶惶的夜晚,等待新年。 这下倒是彻底不用担心落单和孤独。 厨房燃起烟火气,他一身冷峻的黑都显得温和不少,闻蝉全身心放松,趁着起锅热油的空档,倒一小杯牛奶送进微波炉加热,以防等下万一要喝酒,她这次绝对不能丢人地向他和盘托出心事。 围裙挂在微波炉旁边,闻蝉拿到手里,转身叫他:「见蕖?」 他没听到似的,单手插在裤袋里,纹丝不动。 她上前拍他肩膀,隔着衬衫的布料,感知到下面温热的肌肉,连忙缩回手。 他转身露出疑惑,她问道:「你要不要穿围裙?小心弄脏衣服。」 少女似的明黄色布料,周见蕖立即拒绝:「拿开。」 她心思落空,抿嘴偷笑,扭头再快还是被周见蕖捕捉到,他伸手拽住她披肩上的流苏,险些将整张披肩都拽掉,同时命令她:「你穿。」 「我才不穿。我经常下厨,能够避免被溅到。」 「你未免太自信。」乱溅的油如何避免? 她转移话题:「好了,我要煎牛排了,你到底要几分熟?」 他给出一个不会出错的居中选择:「半熟。」 她盯着锅里的牛排,同时给他推销保鲜盒里腌制的芦笋,不让气氛冷场:「是我教翁姐的方法,这批芦笋很鲜,等下可以给你做配菜,你尝尝看。」 他陈述事实:「你是素食动物,闻蝉,但我不是。」 所以,无需浪费口舌给他推销,他并不怕沉默。 闻蝉却莫名耳根一烫,为他的话多心,什么叫她是素食动物,那他是肉食动物?好,算他高级,只求他放她一马。 乌龙面下锅,他却转身离开厨房,闻蝉下意识担心,难免怀疑他又像以前那样突然离开, 追问道:「你去哪里?又不吃了吗?」 他只是想让她帮忙盯一会儿,至于他,周见蕖给出明确答案:「我去选支酒。」 「哦。」这下她双颊也开始发烫,连忙回到原位,给牛排翻面,假装自己很忙。 不到两分钟他就回来了,面还没熟。 他左右手各执一支,一瓶很熟悉,正是与上次那瓶同一酒庄出产的赤霞珠干红,仔细看会发现,年份都是一样的。至于另一瓶,产于义大利的白葡萄起泡酒,色泽看起来就十分温柔无害。 他把选择权交给她:「喝哪支?」 闻蝉沉默良久,乌龙面浸润的汤水已经开始沸腾,她抬手一指,给出决定:「还是这个吧。」 他明显轻挑了下眉毛,那张总是神情淡漠的脸因闻蝉的选择而泛起过一丝波澜,她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直到此刻,周见蕖才对这个夜晚提起真正的兴趣。 插pter 22 闻蝉最后将芦笋煎过,谨慎从碗柜中拿出一张合适的瓷盘,不慌不忙地摆盘,还要在上面放一颗罗勒点缀。她并非像佣人完成工作,更像是在雕琢一件艺术品,拿上刀叉和餐巾,双手捧着作品送到餐桌主位,顺便把酒杯和餐具挪到合适的位置。 她在建立自己的秩序,周见蕖冷眼旁观,只当她在「绣花」。 相比起她,他烹调的那碗面简直有些寒酸,寻常至极,被他随手放在次位——他们即将占据这张长条形餐桌的一角。 他缺乏绅士的素养,拉开椅子兀自落座,低头看一眼面前规矩的陈设,有种让人无从下手的整齐。而闻蝉刚坐下,向上拢了拢披肩,对上他淡漠的冷眼,意义不明。 没等他开口,她先他一步自嘲:「你又要讲,我是贤惠的辛德瑞拉?不好意思,我习惯这样,你不喜欢可以随便打乱,我又不至于发疯。」 周见蕖提起刀叉,解剖盘中餐,她的语气明显抱有埋怨之意,但他大度,他想他有必要提醒她:「辛德瑞拉,是那个死人给你的赐名。」 他提醒过她很多次了,可惜她听不懂。周秉德选定一个身世坎坷的贫穷女子做自己的儿媳,周自秋一开始并没有欣然笑纳,甚至十分排斥,讥讽过她。后面她如何打动周自秋,不得而知,她的御夫之术至今是个谜团。<="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不想闻蝉根本不惊讶,坦然地点头:「我知道。自秋与我说过,但那时他才刚认识我,对我有偏见也很正常,他向我坦诚,我并不计较。」 反倒是他,多少年过去,还要这样叫她,他的恶意岂不是比周自秋的要深?她在怪他,他竟然推卸责任。 没等闻蝉陈述对他的情绪,他手里的那把餐刀狠狠划在瓷盘上,发出刺耳的声音,非常无礼的举止。他觉得口中的牛排味如嚼蜡,沉声道:「所以,这是你们夫妻之间的情趣?」 闻蝉咽下一勺面汤,无意间与他针锋相对:「所以,你承认我是你名正言顺的长嫂?」 他发出荒谬的嗤笑,彻底在她面前语塞,贊她这句反问真是无懈可击。 若在以往,他一定会立刻起身走人,闻蝉有过教训,连忙说道:「你不要走。如果我说了你不喜欢听的话,我可以道歉。」 她识趣地提起酒杯,倾斜着以较低的位置触碰他的,殷红的酒液摇晃着,她太知道怎么讨好一个男人。周见蕖不愿意承认自己十分受用,依旧紧紧攥着刀叉,没有去拿酒杯的意思,让她长久地以渴望的眼神看向她。 她低声问:「你不喝吗?」 周见蕖反问:「我也要喝?」 他表示接受她的道歉。 闻蝉先是点头,又摇头,独自饮了两口,放下酒杯。酒精顺着喉管席捲全身,让她觉得先是一热,又是一冷,她小声嘀咕,绝对是自言自语:「又想灌醉我……」 周见蕖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追问道:「再说一遍。」 「我什么都没说。」她赶紧反驳,并且转移话题,「我能否提一个问题?」 他饶有兴致地审视她,闻蝉得到暗示,问出口:「你和自秋,为什么关系会那样差?」 「你没问过他?」他不信她没问过周自秋。 「问过的,自秋不说,他声称没什么好说的。」 这一次,也是他第一次和周自秋统一战线:「确实如此。」 他们默默打着太极,周见蕖很快更换话题:「轮到我问你,你是否该给我解释一下,你买的那间公寓为什么一直没有动工?」 他不留情面地戳穿她,否则他们所有人都要忘记,闻蝉曾选定过一间公寓,在南山只是短暂借住。 但是不对,他明明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凭什么轮到她作答?闻蝉下意识饮酒,顾左右而言他:「你在赶我走么?」 周见蕖不急着否认,欺凌幼小一般逼问:「回答我。」 闻蝉感觉周身被一阵寒意席捲,彻底失去食慾,一定是周见蕖煮的那碗面太难吃。她短短暂抛却礼仪,总之如今只有他们两个,周见蕖比她还要无礼,她提起双腿,抱膝蜷缩在椅子上,紧紧攥住那只红酒杯,轻声陈述事实。 「你明明猜得到,还要我说。自秋去世得突然,我并非什么坐拥亡夫遗产的阔绰寡妇,还有姑妈要养,供不起楼。爸爸有给我一张支票,一百万,我需要节俭……」 周秉德还真是吝啬,她像在跟周见蕖告状,而他不可抑制地怜惜她。 他站起身,倚靠在桌沿,像刚刚那样轻抚她的头,嘉奖她的诚实,随后残忍地为她添半杯酒,与她碰杯劝饮:「我没有赶你。」 他只是心疼她,还能有什么?话说到这里就够了。 闻蝉仰头望他,一双眼像兔子,可任人欺凌的。她笨拙地双手捧着酒杯,小酌一口,旋即听到周见蕖的新问题,他循循善诱。 「所以闻蝉,你有没有后悔过?为这三年。」 他搞混了,将周秉德和周自秋视为一丘之貉,捕捉到一丝苗头就得出结论——她原来过得这样不好,她早该和他偷情,他一定能让周自秋输得比现在还惨。 「什么?」她皱眉不解,但不得不说,和周见蕖交流,她像回到读书时代,他总是那么言简意赅,她生怕自己跟不上他的思路,他一定讨厌蠢人。闻蝉下意识讲述更多,忘记自己的初衷是想要向他打探周家的陈年秘辛,「虽然你讨厌自秋,但我给不出其他答案,自秋待我确实很好。」 「除了这句话你还会说什么?」他确定他听过无数次,闻蝉讲,周自秋待她很好。具体怎样好、如何好?她没讲过,他连拒收课本的机会都没有。他有些失去耐心,又像是恩威并施,「你最好坦诚一些,作为我帮你排解孤独的筹码。」 他又戳穿她,她简直是与虎谋皮,就该知道他不是那么容易利用的。闻蝉垂头不语,长发遮住面容,胡言乱语:「我头疼,你是不是在酒里下药?」 他自然而然地接话:「那你把衣服脱了。」 闻蝉勐然抬头看他,满眼震惊:「你说什么?」 「不是说我下药?看来药量不够,你没那么听话。」 闻蝉又气又笑,喝光杯子里的酒,彻底承受不住他的压迫,虽重振旗鼓,但打算扬起白旗,嘆息道:「你想听什么?你非要我承认,我与他貌合神离,你才满意?可那并不是自秋的错,是我太贪心。」 她从来没有与任何人说过的秘密,深藏太久,讲出口是一种释怀。 「他宠我,支持我进修学业,支持我做慈善,纵容我的一切要求。而我同时也要听他的话,扮演一位贤妻,确保他全方位的成功,引人艷羡。」闻蝉娓娓道来,却总是不忘补充,「我们对彼此都很好的,夫妻不就是这样?我们只是不曾交心。」<="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她和周自秋讲过的心事,还不如短短这几日给周见蕖讲过的多。周自秋并不好奇她的过往,也不关注她的心情,他最爱的就是她听话,或许还有姣好的外貌,否则王子何以爱上辛德瑞拉?还不是见色起意。 有些事闻蝉讲不出口,总觉得像是她在无理取闹,她打哑谜,低喃着说:「我真的很讨厌杀鳝鱼,我也不懂钢琴曲。」 但她不能拒绝,身为贤妻,她是不常下厨的天才厨娘,初次劏鳝就做得那样漂亮,难搞的家公绝对满意,周自秋为此收穫不知多少赞扬声。他颜面有光,自然更宠爱她,为她拨巨额支票,供她与嘉莉一起出国度假,玩腻再回来。 她缺乏品鑑古典音乐的细胞,但她勤劳,可以后天弥补,周自秋在家中囤积足够多的黑胶唱片,仍在不断新增,她都需要一一听过。周自秋最喜欢的钢琴家是拉赫玛尼诺夫,她对这个陌生俄罗斯人的生平如数家珍,在应酬的场合说出违心的恭维的话。她该与谁讲,她听到钢琴曲就觉得头疼,这是她拥有富足生活的代价,讲出来也是无病呻吟。 说到头疼,丈夫恐怕直到去世都不知道,她讨厌他最爱的乌木香气,她讲过的。可那是他十年如一日的专一审美,他岂会放在心上?她寄人篱下,又岂敢反驳? 一团坏帐,诸如此类,种种太多,讲不过来。 闻蝉早已习惯,婚姻是一场交易,还能相互利用就证明彼此都有价值,没办法讲谁对谁错,细数起来,她绝对地感激周氏父子,当牛做马,在所不辞。 只是,只是,她寂寞太久。周自秋渴望建功立业,接手兆周后工作繁忙,适逢他们计划备孕,婚姻的第三年,他连做爱都开始例行公事。调取过闻蝉的排卵预测表,确保她有按时服用叶酸片,他规避掉那几日的应酬,完成一桩任务,闻蝉只能尽力入戏,更希望他结束得快一些。 蔡嘉莉无意中攻击到她的软肋,她的婚姻生活就是枯燥又单调。 她早已重新垂下了头,眼眶微湿,忍下泪水:「是我酒后失言了,我总是跟你讲太多。」 他是周自秋的弟弟,不是一个谈心事的合适对象,只不过她没得选。 周见蕖沉默太久,若非看得到他近在眼前,猜测他已经离开也不为过。他足够冷静,仿佛滴酒未沾,陈述事实:「我引诱你。」 没错,他就是在引诱她讲这些,他一定是个偷窥狂,最爱深挖他人的心事,达到自己病态的需求。 闻蝉大度地不与他计较,放下酒杯,视作远离危险,她不打算再喝,甚至今后都不会再跟周见蕖共饮。她将额头抵在膝盖上,下逐客令:「好了,很晚了,你可以走了。」 她利用过他就要丢弃,周见蕖怎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伸手勾起她的下颌,逼闻蝉抬头。 闻蝉不解地看他,任他轻拍自己的脸颊,他总是喜欢这样,过于高傲的姿态,好像众生都可以任他摆弄。 「醉了?」他发问,确定她不知道双颊已泛起淡淡酡红。 「没有。」闻蝉微微摇头,试图挣脱他的掌控,未果。 「那就睁大眼睛看清楚我是谁。」他谨慎地提防她故技重施,她太知道怎么败他的兴。 闻蝉再度察觉到危险,明明已经丢开酒杯,怎么还有危险袭来?她疏远地叫他全名,试图拉开距离:「周见蕖。」 「现。」 他认真地更正,她却没懂:「什么『献』?」 「自见的见。」 闻蝉恍然大悟,自见、秋蕖,这才是他们兄弟二人名字的关联,周秉德竟然会给一个义子取这样用意深远的名字?她来不及多想,或许因为涉及逝去的丈夫,又或许因为他这么认真的态度,警醒了闻蝉。 她假意拨拢长发,向后躲,讲不好笑的玩笑:「原来是这样,我一直以为是建筑的建、沟渠的渠,显得老气,不是吗?」 他默默感受着女人的髮丝从腕间拂过,沉声提出新要求:「叫一声听听。」 她失去拒绝的能力,低声讲正确的读音:「见蕖?」 「嗯。」 他应声,再次给她回馈和奖励,帮她把碍事的长髮拂到耳后,他的掌心是热的,长发很快被他拢住,于颈后收紧,闻蝉却觉得冷得像要发抖,被迫向他展露那张干净可怜的脸蛋。她在劫难逃,他已俯身,扣在她颈后的手同时向上一带,不容拒绝地亲自为她宽解寂寞,简直是全天下最大的善人,她该感谢他。 他给她漫长又炙热的深吻,带她一起跌进沟渠。 插pter 23 只有最开始的那几秒,确切地说,只有三秒,抑或是两秒,总之很短暂,他温吞地描绘她的唇形,品尝到她遗留的酒香,耐心不佳,他开始啃噬她,暴露本来的面目。 他闯进去,占据她的唿吸,戏弄她的唇舌。闻蝉在越来越重的喘息声中,听到自己频率异常的心跳,听到壁炉里炭火灼烧的声响,她只是承受,不反抗也不迎合。 她不知道那瞬在想什么,大脑一片空白,这或许就是情慾抚慰寂寞的代价。她唯一的神智发出疑问,周见蕖这样一个硬骨头,嘴唇怎么能那样软?她居然能从他的吻中读出情绪,他原来不是空心人,他也会在接吻的时候下意识闭眼。 那倒是个很好的近距离打量他容貌的机会,闻蝉却并未多看,缓缓放下眼帘,檀口翕张,迎他进来,又像是不准他进来。舌尖被他排挤,她无意舔上他的唇,他视作回应。<="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闻蝉一念的沉沦,让事态朝着不可抑制的方向发展。她因他的俯身压迫而下意识向后躲,脖颈不舒服,抬头太累,他犹嫌不够,伸手揽到她腋下,将人捞到桌上,顶进她的两腿之间。 双唇分别不到一秒,他再度袭上来,咬得闻蝉发出轻哼,壁炉开得过久,太热了。 他好心帮她解开扣子,一颗、两颗、三颗,胸前泛起一丝凉意,闻蝉的理智回魂,她决意做一位贞洁烈妇的雄心战胜了叫嚣的寂寞,连忙扣住他的手——他的掌正覆在她心口,指尖挤进胸衣的缝隙,他们都因这一吻而产生了生理反应。 「不行。」闻蝉喊停。 他像是攫住她寻不到归岸的心脏,在她耳边低语:「把你的心交给我,听到没有?」 怎么交?如何交?闻蝉不敢问,胸脯的软肉近在他的掌心之间,她不会不识趣地拒绝,点头如捣蒜:「听到了。那你可不可以放开我?到此为止……」 至少今夜必须到此为止,车速太快,超出安全范围。 他沉吟片刻,闻蝉不用看他都知道,他在欣赏她,视线火热,人受欲望驱使,即便冷脸如周见蕖,眸色也要挂上浑浊的慾念。她挪开头,目光胡乱游移,心想壁炉里的木炭怎么还没烧尽? 终于,他大发慈悲,开始帮她系纽扣,从下至上,一颗接着一颗,凌迟一般。繫到胸前那一颗时,闻蝉伸出双手,试图夺回属于自己的主动权:「我自己系就好……」 她睡衣里面穿了件黑色蕾丝的胸衣,绝非为了勾引周见蕖,她偏爱蕾丝的质地,主要看中蕾丝娇贵、易坏,提醒她不必像过去那样节衣缩食,仅此而已。 他执意代劳,倒也并非饿中色鬼,很快将自己剥开的扣子亲手系好,掌心顺势抚在她胸侧的肋骨,发出中肯又真诚的评价:「很漂亮。」 闻蝉颅内一热,确定他绝非单纯地夸她睡衣漂亮,那还能是什么?她没忍住,下意识给他胸口一拳,更像是娇嗔地调情。周见蕖不解风情,眼疾手快地攥住她那只手腕,人也向前一挤,重新拉近他们的距离。 他绝非提议,或徵求她的意见,只是通知她:「再吻一次。」 他已扣着她的手腕欺上来,可闻蝉彻底清醒,认为这样是不对的,错开脑袋,拒绝之意太过明显。 短暂的沉默,周见蕖捧起她的下颌,逼迫她与自己对视,指腹抿过唇瓣,似在暗示她,他大可以用强,但他放过她。 女人因仰头而露出修长白皙的颈,他低头吻上去,引得闻蝉轻颤,旋即察觉异样,低叫出声,他又在咬她,留下印记一般。 若非她挣扎,他肯定能把她食入腹中。 闻蝉一得自由,跳下餐桌,就要往楼上卧室跑,视周见蕖为豺狼。他不急不忙地看一眼表,到客厅重新穿上西装外套,去意昭然。 闻蝉停在楼上,以前他审视她的位置,发出疑问:「你还要走吗?」 他抬腕提醒她注意时间,已经快凌晨一点了,她既扮贞洁烈妇,就别再勾引他,否则他睡客房也要梦游爬床。 那时他尚且愿意顾及她的颜面与名声,他无所谓,但她在意。周见蕖冷声说:「我跟你讲过,我不住这里。」 闻蝉煞有介事地点头,发自内心地叮嘱一句:「那你开车注意安全,很晚了。」 他捞起大衣就走,对于这种客套话素来是不给回应的,闻蝉已经摸清一些他的秉性。 听到车子驶远的声音,整间房又只剩下闻蝉自己,但她此时不再受孤独折磨,脑子里一团混乱,显然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她操心。 那晚她冲过两次澡,洗不掉周见蕖的气味。他在她的颈间留下一枚吻痕,充满恶意。闻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凌晨四点钟,她清醒地想起,餐厅的狼藉还没收拾,那画面一定不难判断是两个人一起用餐。闻蝉立即下楼,回到餐厅,久违地做起打扫工作,抹除「罪证」,确定餐厅恢復原样,她才彻底放下心,游魂似的回到卧室。 一整晚,她丝毫没有注意过门廊方向。 闻蝉确定,天已经大亮,她才入睡,恍惚间似乎听到翁姐已经前来上班,她才刚进入梦乡,一觉睡醒已是下午。 翁姐正打算准备晚饭,闻声到卧室门口询问闻蝉意见,闻蝉磨蹭许久才开门,穿一件白色的高领针织衫,搭配黑灰色格纹裙,就差一件外套。 翁姐问:「闻小姐,你要出门?」 闻蝉顺势接话:「对,没错。不好意思,今天本该放你的假,昨晚和朋友一起跨年,闹得太晚。你不如提前回家,晚饭我自己解决。」 翁姐不疑有他,只是还有一点:「门口那束花是否需要装进花瓶?有些干枯了。」 「什么花?」闻蝉反问。 两人前后脚下楼,翁姐连位置都没动过,门廊的鞋柜上,赫然躺着一捧好久不见的不知名月季,远看像是一束黄玫瑰,于无人在意的角落竭力盛放着。 直到此刻,闻蝉才彻底确定,以前送来的花是周见蕖的手笔。她无暇称赞他的浪漫,或是质疑他的蓄谋已久,她只想骂他古怪,既带了花来,又不讲话,任这束花被冷落一晚,率先被翁姐发现,那她凌晨四点将餐厅打扫得一尘不染岂不是白做工? 她只能装傻,用谎言弥补:「哦,昨晚一位追求者送的,我都忘记了。既然已经枯萎,就丢掉吧。」<="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在翁姐眼中,她对亡夫痴情且忠贞,岂能这么快就接受其他男子的鲜花? 但翁姐已起疑心,眼珠直转:「和家里之前订的好像啊,是不是?」 闻蝉点头:「大家都知道我喜欢黄玫瑰。」 翁姐讲:「丢掉可惜,这么大一捧花,太浪费了。」 她成全翁姐:「那你带回去好了,总之我不能收。」 翁姐笑纳,欢笑着提前下班。 家里再度恢復安静,闻蝉在客厅独坐许久,修改过笔记本上的日程,确定今日无事可做。她早就打算主动出击,给周见蕖打一通电话,趁着纠葛不深尽早斩断。他神出鬼没,要等他主动来找她,恐怕有些难。 心里空落落的,闻蝉抄起手机,拨通陌生的电话号,对方很快接听,不讲话。 「餵?」闻蝉需要确定他在听。 他似乎处于一个不方便的场合,闻蝉清楚听到关门的动静,随后他才应声:「睡醒了?」 她的失眠显然在他预料之中,闻蝉幻觉颈间的吻痕在发烫,一时间失去直入主题的勇气,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你昨晚几点到酒店的?没有出车祸吧。」 这种低情商的话绝对不是她该说出来的。 周见蕖却很受用,似乎发出一声轻笑。闻蝉怀疑是彻夜未眠的缘故,仍不在状态,蜷在沙发里,不知该说什么,直接讲似乎又太突兀。 周见蕖看破,直言道:「你有话直说。」 「好吧。」闻蝉似乎顺从了他,自然地问出口,填上心头的一些空缺,「那款花,叫什么名字?」 「玛瓦利。」 「外国品种?」 「纽西兰。」 闻蝉总算得到确切地答案,下意识说出夸奖的话:「很漂亮。」 下一秒,两人同时想起某个场景,不约而同地选择沉默。不管他有没有在回味,闻蝉只觉得烦恼再度席捲脑海。 还是他打破沉默,沉声问:「你看到了?」 「看到了。」闻蝉先给他一丝希望,随即将之熄灭,「但我送给翁姐了,我不能收,翁姐险些误会,解释不清的。」 「不必管她。」 意料之中的周见蕖式答案,闻蝉下意识摇头,讲给他听:「不是的,周见蕖,我打这通电话就是要跟你讲清楚,昨晚我们都喝醉了……」 他打断:「没人喝醉。」 「我醉了,可以吗?」闻蝉固执地把要说的话说完,「我会开始新感情,但对象绝对不能是你,你明不明白?」 他确定她还没睡醒,残忍告知她现实:「别做梦了,你没得选。」 闻蝉就知道他不是那么好搪塞的,像沾上甩不掉的累赘,她的语气抱怨又委屈:「我真讨厌你这样子,我喜欢温柔的……」 她表示他不在自己的择偶范围内,话没等说完,传到他耳中就像在说她喜欢温柔的周自秋。他有许多刻薄的话想要送给她,但她一定承受不住,他开口之前竟也会斟酌,选择杀伤力不那么大的一句。 「那你去地下找他。」 他甚至收回「去死」二字,确信她捨不得死,否则她不会陪周自秋做那么久的戏,她还有无尽的解数没有使用。 闻蝉却满脑袋不解,她有提过周自秋?谁说她要殉情?全天下温柔的男士难道只有周自秋一位? 又是话不投机,他那边传来敲门声,周见蕖本打算挂断电话,偏要恶意地让闻蝉听到一缕风声。 是女人的声音,年轻女人的声音,吐字清晰,态度熟络:「阿蕖,玉姐在催你啦。」 闻蝉脸色一冷,正欲发作,他已收线。旋即意识到,原来这通电话竟是两败俱伤,失策。 插pter 24 他们开始打电话沟通,看起来像十八岁的少男少女在暧昧期煲电话粥,实际上并非如此,他们更多的是在互相伤害。 跨年不过带来短暂的喧嚣,恢復工作后大多疲惫地道一声「早上好」,根本无心理会今夕是何年。闻蝉坐在办公室中,午后日头西斜,几乎和昨天同样的时间,手机作响,周见蕖打来电话。 他在建立他的秩序,昨天她打给他,今天便是他打给她,那么明日…… 他通知她:「晚上我回去找你。」 「不行!」闻蝉下意识四顾,还以为是在家里,提防翁姐的眼线,他一打来电话就抛出惊雷,完全不给人喘息的空间。「你最近都不要回来,我认为我们都有必要冷静一下。」 她似乎忘记那栋房产的所有人是他周见蕖。至于冷静,他脑子里已经加载了浮想联翩的画面,他冷静不了。 闻蝉随即恢復理智,意识到,如果他真的决定晚上回来偷袭她,绝对不会提前通知,他显然是在吓唬她。她嘆气,问出口:「你在吓我?」 他依旧是没什么温度的语气,冷漠陈述:「我在尝试扮演一位姦夫。」 「你不要乱讲。」闻蝉连忙否认,「我没有出轨,我的丈夫去世已有半年,我和任何一位单身男士接触都不违背道德和法律。」 只是周见蕖是这些男士里面最下等的选择,算她飢不择食。生怕他冒领单身男士的身份,闻蝉一鼓作气,抢在他面前开口,有些阴阳怪气:「你应该不属于单身男士。」 「什么意思?」 他竟然明知故问,闻蝉好奇:「所以她称你『见蕖』还是『建蕖』?」 「她们习惯叫『阿蕖』。」<="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他指玉姐等人,楚红玉的年纪足以做他阿妈。闻蝉听到耳中却不这么认为,对他产生新认知,他的红颜知己竟不止一位,他还不如周自秋老实,她绝对不要再跟他们周家的男人有任何牵扯。 闻蝉欲盖弥彰地说一句:「哦,我不是吃醋,只是好奇。」 她几乎将正确答案哺入他口中,可周见蕖又哪里懂女人吃醋?他分不清的。他只知道秦博恩飞回美国度假,探望初恋女友,他不得不到阴气过剩的顶楼坐班,研究新瞄准的做空对象,工作枯燥,与她漫无边际地交谈,滋味似乎不赖。 她的话在他看来无外乎带有管束之意,虽然缺乏合理的身份,他也无拘无束惯了,但至少他目前为止并不反感。 没等周见蕖回话,她办公桌上的那部电话响了,铃声大作,分外吵闹。 周见蕖幽幽开口:「你很忙。」 闻蝉盯着作响的电话,攥紧手机,故作轻松道:「我确实需要去忙工作,先挂了。」 周见蕖并不纠缠,只是提醒她:「明天打给我。」 随后,他先一步挂断电话,闻蝉无计可施。 那是一九九九年的第二天,距离闻蝉的生日还有二十天。 次日,中午刚过,闻蝉频繁看时间,差不多熬到下午三点半,她端坐在办公椅上,拨通周见蕖的电话,像学生完成老师布置的课业。 他接通后还是不讲话,闻蝉便想直接问他,她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滋味,看起来有些不识趣地刨根问底:「所以,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他和她完全不在一个频率,楚红玉,他生母的手帕交,二十年没见过面,乏善可陈。 「你那天明明就是故意让我听到女人的声音。」好像新闻只讲一半,吊人胃口不给痛快。 「不是。」他没那么无聊,对于无关人士一向不给过多注意,他看着屏幕上清晰的电子航线图,讲他认为的正题,「你今年的生日,交给我。」 他用陈述语气,并非询问。 「什么?」闻蝉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暗恼他不按常理出牌。 「二十二号。」她的生日,竟还要他来提醒。过去三年,都是周自秋的手笔,高调而无新意,今年总算轮到他。 「不行。」闻蝉卑微地拒绝,又像是欲迎还拒,找不够坚定的藉口,「嘉莉比你还早约我。而且我怎么可能和你一起过生日?你昏头了。」 「拒绝她。」说到蔡嘉莉,周见蕖想起那位远在美利坚的狐朋狗友,淡漠地说,「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她最好远离秦博恩。」 他鲜有地良善一次,闻蝉却不领情,低声反驳:「你怎么不让秦博恩远离嘉莉?难道是嘉莉一个人的错?」 他们男人惯是会推卸责任。 两人像护短的父母,为自家孩子产生争执。 周见蕖以坦诚为杀手锏,直言不讳:「秦博恩有病。」 闻蝉震惊:「他有性病?」那确实要尽早阻拦蔡嘉莉。 「精神疾病。」 闻蝉松一口气:「但他看起来比你正常得多,你可能只差确诊一步……」 他沉默片刻,确定她已开始露出狐狸尾巴,与他半身坦诚相见过后,竟然敢打趣他。 「闻蝉,你不怕我了是不是?」他发问,似乎只是感嘆,不需要她的回答,接着说道,「我还有救,他没救了。总之,听我的。」 闻蝉假意顺从:「知道了。我会转告嘉莉,但你知道她那个人,未必肯听得进去。」 他受用,旋即回到刚刚的话题,为她安排好一切:「二十二号零点准时出港的邮轮,只有我们两个。」 航线途径台北、沖绳,最后折返回来,为期一周。海上私密性高,可以免去一切麻烦,他肯花心思准备惊喜,追求的是低调且有新意,只需要她准时出现。 闻蝉消化他简短两句话所携的信息量,哪有邮轮零点出港?既说只有他们两个,那证明他包下整座邮轮,确实可以保证隐私。但闻蝉有必要好心地提醒他:「海上不安全。」 孤舟浮水,四处无援,她已仁至义尽。 周见蕖并非毫无考量:「我手下有人,他们不会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 闻蝉状若无意地发问:「就是上次帮我搬东西的那些人吗?他们看起来路数不正,以前是不是跟过哑豪?」 「我并非黑社会,合法雇用保镖。」他需要提醒她,想要重建黑社会的另有其人,他虽赚黑心钱,却可以保证是正经营收。 闻蝉短暂想起亡夫,继续追问:「你确定他们信得过?」 当然信得过,那个破败的福利院,辱骂声、哭喊声此起彼伏,像一座鬼屋,孩童时代最早的记忆浮现在脑海,哑豪才是后来者。 他还没说出「确定」二字,闻蝉已委婉开口:「阿良有跟我透露,他小时候在福利院长大……」 他还不想与她说这些,眼下不是合适的时机。他也早就看出来,她并非为他们的安全着想,毕竟她至今没有给他肯定的答覆。 庆幸阿良知道什么话该讲,什么话不该讲,没敢议论他的是非,只是见闻蝉亲力亲为做慈善,想起自己幼时经歷有感而发,周见蕖不予追究。 他已用尽今日的耐心,这一次闻蝉那边没有电话前来打断,他主动讲结束:「我给你时间考虑,你给我满意的答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收线的同时,他不得不点一支烟,再次确定,他欠缺做温柔绅士的天赋。这种时候就不得不钦佩一秒那位死人,演技已融入血液,影响到闻蝉的理想型,他的死怎么不算罪有应得。 如此你来我往一周有余,他们未必谈心事,只是交换寂寞,谋杀时间。有时甚至放任手机丢在一旁,直到听到对方那边传来响动,才意识到要讲的话已经聊完,多由他来提出结束,闻蝉处于被动。 她迟迟没有给出让他满意的答覆,即便心知肚明他已交付,否则船不等人的。他无意间也在报復她,再也没提起涉及其他女人的话题,包括玉姐,他的办公室甚至都没出现过女人的声音,闻蝉确信他的公司没有女性生物,可以说生物总量就不多。 他们谁也不肯先低头,大抵在暗中比试谁先忍不住。闻蝉清楚得很,他可以把她强制绑上二十二号的邮轮,她却不能强行撬开他的心锁,挖掘他的风月,看起来不大公平。 有人比他们两个当事人先一步破功,找上门来。 那天下午,楚红玉造访慈善会,携一年轻女子,认领匿名捐赠。 景小姐正带着十几名孩子在阳光下自由玩耍,分身乏术,闻蝉暂停研读手里那份有关葵坪福利院的状况概述,亲自接待,领她们俩路过活动区,拨用一间小型会议室。其间通过声音得出结论,女子正是那日称唿「阿蕖」的女子,楚红玉自然就是所谓的「玉姐」,她们有备而来。 而之于闻蝉,不失为答案送入掌中。 楚红玉是直爽之人,摘下墨镜,第一句话就吸引了闻蝉的注意:「阿缪就是阿蕖的生母,那笔钱是我汇给你的。」 闻蝉体面地淡笑,有必要搞清楚一点:「那请问这笔钱到底是你的还是周见蕖的?」 楚红玉瞬间语塞,女子则略带震惊地扫视闻蝉。 会议室墙上的挂钟显示,距离三点半还差两分钟,他们都是守时的人。闻蝉相信,楚红玉一定背着周见蕖前来,所以她最怕周见蕖知道,最简单的处理办法就是交给周见蕖,闻蝉事不关己地离去,免去一桩麻烦。 但好奇的事情太多,急需答案,这场会面很难讲谁是赢家。 手机铃声响起,闻蝉礼貌致歉:「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她在会议室门外接听,走廊阒静无声,闻蝉的声音显得前所未有的冷漠:「我在接待访客,今天恐怕不能陪你杀时间。」 他沉默足有五秒,闻蝉还以为他已经挂断,耳边才传来声响:「晚上补给我。」 插pter 25 话音刚落,通话就结束了。闻蝉根本来不及追问,晚上是几点?如何补给他?但她听得出来,他越来越没耐心,男人不过如此。 再回到会议室,楚红玉已重振旗鼓,不再多说那位阿缪,她需要掌控局势:「你即刻搬离南山,我为你寻住处。」 闻蝉受够了命令的语气,难道她真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可以任人捏扁搓圆?她用姣好的素质忍耐,含笑扮演一张狗皮膏药:「恐怕不行。他挖地三尺也能把我找出来,我不想白费工夫。」 「你说个数字,要多少?」 「您给不起。」楚红玉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闻蝉不想横生枝节。不讲阿缪,就更没什么交谈下去的必要,闻蝉最擅长安抚人心,以谦卑的语气讲让她安心的话,「您放心,我置办的公寓即将装修完毕,到时自然会搬走。」 楚红玉欲言又止,频频扫向默不作声的女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女子则在桌下偷偷扯她的手,似在劝她不要和闻蝉纠缠。 强势的阿妈、软弱的大婆,那场景让闻蝉觉得自己像是在插足别人,礼貌问出口:「所以这位小姐是……?」 「你叫我……」她对闻蝉态度不差,正想做自我介绍。 没叫人把话说完,楚红玉抢白:「她是阿蕖的女友,我视阿蕖为亲生子,对她这个儿媳也极为满意。至于你,我不接受,懂了吗?」 闻蝉脸上短暂闪过惊诧,很快恢復滴水不漏的笑容,不敢想像楚红玉称周见蕖为「蕖仔」是多么荒诞的场面,他恐怕会拿出拒绝明黄色围裙一样的态度。 她竟然会联想这些,假面之下露出一丝裂纹,闻蝉很快便能够修补,同时降低负罪感:「好,我知道了。也请你对他严加管教,毕竟现在是他在偷吃,我无辜遭受牵连。」 「别这样讲,玉姐……」 女人的否认声再度被楚红玉压制,她是病急乱投医,唯一的招数就是当头一棒,使尽就走,这位帮手也毫无用处,何必自讨没趣、原地恋战? 闻蝉看出对方有话要跟自己说,变戏法一样,立即抽出一张名片,送二人出门时无声递进对方手中,她们身高相似,手刚好碰到。 景小姐姗姗来迟,只见楚红玉凌厉的背影,询问道:「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闻蝉无奈耸肩:「私事,讨债的。」 应付这种局面她早已在心中演练过无数次,周自秋并未让她用上,周见蕖竟然代劳,真是怪了。 景小姐见状不再追问,只讲公事:「明天葵坪福利院的考察,我想我还是应该陪你一起去,你觉得呢?」 「我自己可以。」 她固执地下定决意,景小姐毕竟算她下属,只能尽心提醒:「葵坪很乱,那间福利院……」 闻蝉轻抚她的手臂,以视对她的感激,但还是要固执己见:「总要去看一下什么状况。安心,我的司机身兼保镖。」<="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阿良总算有用武之地,只是一个阿良不知够不够。 当晚,闻蝉一直在等一通电话,那位女子却迟迟没联繫她。 直到回家,客厅久不插花,那只粉色釉面大肚花樽不见踪影,记不清放在哪儿,翁姐找了许久,耽搁晚饭时间,闻蝉替主人决定不予计较,仍需要等。等得莫名心烦意乱,闻蝉打开电视机,调高音量,听无聊的晚间新闻,翁姐也要震惊,往常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动静的家里竟会这么吵。 手机总算来电,是真正的讨债鬼,闻蝉都快要将他忘了。 他晚上有安排,从坚地大厦走出来,发现还有一个钟头的空档,便绕到南山。 闻蝉接线,他直抒来意:「出来,后门。」 他就连收数都这么准时,卡在晚饭前的十分钟,只不过不图财,图色。 闻蝉打量厨房的方向,背着翁姐低声应他:「你等下,不要动。」 她急忙披一件外套,朗声告知翁姐:「我去车里取个东西。」 翁姐不疑有他,闻蝉从前门出去,绕到后院,再出院门,神色不耐地看向立在车边的男人。 他朝她勾勾手指,闻蝉向前两步,低声说:「还是有些冷。」 「上车。」 他打开后车门,意义不言而喻,闻蝉知道车内温暖,但不敢进,她终于有了一些偷情的实感。 「你有什么事就说,翁姐还在等我吃晚饭,让她看到……」 他受够她的啰嗦,既不上车,那就公开解决。车门被带上,男人的手腕顺势向前,将闻蝉捞入怀中,吻随之落下。 初吻上的那一秒,两双唇都染上淡淡的寒意,很快暖起来,他还是没什么耐心地探城掠地,急于纾解,奈何慾壑难填,聊以慰藉罢了。 闻蝉根本没办法沉浸,种种因素叠加,她只敢在心里骂他,同时挣扎,提防会不会有车路过。他视她的反抗为花拳绣腿,或许还在心中觉得好笑,把她包裹进自己的衣怀里,死死扣住,吻够了才放手。 闻蝉下班后用纸巾擦拭过的口红彻底所剩无几,她不是没咬过他,他卡住她的双颊,她不想明天脸上留下两抹指痕。 确定他无进一步想法,闻蝉放弃抵抗,问:「补给你了,我可以回去了?」 他感觉到她今晚哪里不太一样,几乎立刻就想到答案,让闻蝉对他的敏锐产生新的认知。 他垂眸问她:「楚红玉找过你?」 「楚红玉是谁?」闻蝉眨眼,她还没得到想要的讯息,决定隐瞒周见蕖。 「你只要记住,别信旁人说的任何话,有问题直接问我。」 闻蝉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她问难道他就会讲?他只会一直探听她的秘密。好,闻蝉耐心再问一次:「你确定不认识什么阿妙?」 他果然不正面作答,只是说:「跟我上邮轮,讲给你听。」 阿鼠就要回来了。 闻蝉不接受谈条件,又问:「那个女人呢?你有正在交往的女友?」不道德的明明是他。 他一瞬间烦躁地皱眉不像作假,直接否认:「没有。」 不知是从来没有还是暂时没有,但不妨碍闻蝉得出结论:「哦,你包养她。」 他似乎回忆了一番金钱交易的画面,以默认回应。 闻蝉讲不好那瞬间心情是怎样的,吃醋一定不至于,往事已逝,但诡异的是,她确实有些在意。大脑随即响起示警,他们不过是阴差阳错纠缠在一起,排解寂寞,不能有丝毫认真,一切终将会结束。 冰冷的掌心抚上她的脖颈,激起一层粟粒,闻蝉试图躲,可惜今天穿的不是一件高领衫,他没找到自己留下的印记,不满意,闻蝉猜到他要干什么,立刻护住自己的脖颈。 身体里有一根弦绷紧太久,当闻蝉发现他竟还有情慾时,那一瞬间是情绪失控过的。 她眼中闪过一丝嫌恶,只想脱身:「你还没够?我要回去吃饭了。」 他脸色一冷,还敢停留在上一个话题:「不追问细节?」 她的语调变为荒诞,厉声质问:「我神经病还是你神经病?」 他认为她过于谨慎,错失一个时机,欣慰的是她短暂露出过爪牙。 他不肯放人,闻蝉很快恢復软弱,蔡嘉莉讲过的话浮现在脑海,她既想脱身,势必要给他些甜头,做戏她很擅长。于是她双手揽上他的肩头,尽量不那么敷衍地与他脸颊相贴,在他颈间撒娇。 「真的很冷,拜託你,我先回去好不好?」 根本无法判断他是否受用,他竟立即把她推开,旋即掏出口袋里的烟盒,作势要吸菸,同时无声给闻蝉下逐客令。 闻蝉真是搞不明白他,不解发问:「所以你专程过来,就只是为了索吻?」 和讲一些模煳不清的话。 周见蕖则认为,索吻这个词太卑微,不够贴切,他难道不是强吻?至于给闻蝉的回答,他眼中闪过不耐,指间夹着一支烟,是示意,也是催促闻蝉进门,冷冷送她两个字。 「顺路。」 第二天下午,三点二十九分。 周见蕖熄灭电子显示屏,推开成堆的列印报告,彻底放松地躺进皮椅。一只手搭在桌沿,食指散漫轻敲三下,停止,三点半已过,手机毫无动静。 今天轮到闻蝉打给他。他耐着性子陪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她竟然敢失约,他已决定立刻去慈善会缉拿她,手机提示来电。<="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一个似乎已经从他生活彻底消失的人,他们名为父子,却绝对没有一丝父子之情,陌生人都做不了,更似仇人。 周秉德岂会跟他寒暄,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要他处理:「你立刻带上人,去下葵坪。」 「你该去找李继耀。」李继耀乃么叔大名,曾经专门负责为周秉德清理手尾。 「阿蝉遇险,有人绑架她,照片送到我这里。虽然自秋去世了,但我想,她毕竟算半个周家人……」 原来她昨夜诡异的撒娇居然是预付英雄救美的好处。 他听到前四个字就已经起身冲出门,脚步急切,讲话却有些阴阳怪气的温吞:「所以,她遭劫,你连赎金都不肯备?」 「我早已不混黑社会,你不是养了人手?留作什么用?我最懂这些江湖后生的心思,决不能姑息。」 曾经叱咤风云的魁首金盆洗手,周秉德野心勃勃,不断扩张他的商业版图;么叔守着小小一间运输公司,艰难挤出一条出路;罗佬四处钻营,虽赚巨款却也数次坐监;哑豪开一家武馆,收徒授课,像在建立小型舆楼会。 电梯门刚打开一个缝隙,周见蕖就闪了出去,懒得追问周秉德为什么不指派哑豪,或许因为闻蝉暂住在他的房产,或许……总之他已决定亲自去这一遭。 他问周秉德:「地址。」 周秉德一语双关:「葵坪福利院,你熟悉的。」 插pter 26 阿良联繫不上,周见蕖打过一次电话,不会再浪费时间。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亦有寡不敌众的可能,他不怪他。 除阿良外,还有四人,他本为他们另外安排工作,周自秋猝然去世,他料想周秉德会发疯,安排四人低调随行,以防不测。但他竟然失算,周秉德那样老实,像勐虎濒死,兆周的麻烦又经周秉德收尾,更加折损气脉。周秉德有痼疾,看样子已翻弄不起风雨。 他独自到地库寻车,上车时已是六人,不知不觉中汇合,登两部一模一样的黑色轿车,先去银行。五分钟,阿甲执一只黑色手提箱回来,神情乏味地靠在副驾驶,他为安全起见,还是要备钞票,他们觉得缺少必要,他尊重,随他们腹诽。 十五分钟,两部车抵达葵坪福利院,未停。记忆里那样深刻的地点,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绕进小路,七拐八拐,以福利院后门为坐标点,瞄准西南方向,穿过垃圾场,便是一片烂尾房。越城繁华胜地,高楼林立,想不到还有这样隐蔽的废墟。 直到看到闻蝉的车,熟悉的车牌号「ch0122」,周自秋以他的姓氏为荣,定制的西装大多会刺 插u 四个字母,闻蝉自小讲普通话,学汉语拼音,蝉为 插n,他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旁边还有一部脏兮兮的面包车,周见蕖抬手示意停车,和阿甲一同下车,发现闻蝉那部车完好无损,只是车门没关。阿甲百无聊赖地踹一脚车牌,周见蕖自然不会心疼。 他亲自提赎金,独身向深处走,阿甲带其他三人分散逼近,放轻脚步,一只手抵在后腰。 走进一栋楼的大厅,姑且算那是一栋楼,柱石倒塌三四只,仿佛随时会坍塌,酿成惨案。周见蕖粗略扫视一圈,人倒是不少,两双手不够数,但看起来不成气候。葵坪这一带因为现在太穷,混黑都要失业,近二十年前才是最乱的,那时候还夺得到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有床、桌、电视机、人造垃圾,证明这里是他们的巢穴,他们应该在看连续剧,武侠片,主题曲是一首很吵的歌,然后便是打斗的特技声,很吵。 周见蕖悬了一路的那口气如常吐出,绝对不是他轻敌。 手提箱向前一递,这是规矩,他首先确认人质是否安全。 「人呢?」 竟然有不懂规矩的马仔直接上前心急夺钱,二十几磅不重,周见蕖岂会让他夺走,不过微抬手臂,对方已躲闪,二十几个人杯弓蛇影,电视机都被立即关闭,他敏锐地听到抽泣声,看来她的痛哭已进入收尾工作。 顺便可以将小数点后面的数字补上,他们百分百没有枪枝,别说猎枪,渔枪怕是都没有。 发声的显然是他们中的大佬,指派替死鬼上前试探:「看他有没有持枪。」 周见蕖忍俊不禁,他想笑的时刻实在是少,无声赠送周秉德几句辱骂聊以慰藉。周秉德只是不看重闻蝉,否则他自己的保镖就算素质不佳,以量取胜也完全能解决这桩事。 他缓慢抬起闲置的左手,缓慢解开西装纽扣,再缓慢地挪到后腰,掀起衣摆:「没有。我要见人。」 规矩都不懂,看来各行各业的素质都有降低,一代不如一代。 群聚的八九个人让开,亮出角落里的人质,若非余光看到阿良,他都要忘记阿良两拳难敌四十多只手,一起遭劫。 闻蝉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双手剪在背后,两只脚踝也被麻绳捆得死死的,长发凌乱,嘴巴封一块黑色胶带,泪痕犹在,瞪眼望他,不惊讶的画面。但他记得,最近天气冷,她偏宠一件浅棕色的大衣,腰带只打半只蝴蝶结,她的腰有多细他已深刻体会到…… 遐想暂停,他不过瞥她两秒,几乎在看到人的瞬间就松开手,丢过去赎金,看他们三五个愣头青笨拙地开箱,因钞票数额双眼放光,下意识爆脏话:「这么多?!」 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这位闻小姐有多值钱?这些远远不够。他只能讲,算闻蝉倒霉,撞上这些饥渴穷鬼,一个阿良确实不够。<="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贪婪随之蔓延,姑且称他们为贼,贼首勐拍叫多的马仔,开始坐地起价:「不够,不是说好一百万?一分都不能少。」 周见蕖没有多余的笑意给他们了,耐心告罄,他们恐怕一辈子都没机会知道,那便是一百万现金的重量。不仅缺乏常识,数一百个数都不会数,沟通不了的。 他对衣着配饰没有挑剔的要求,浑身上下不存在太昂贵的东西,手錶也是基础款,坏了没所谓。他只拿出手持电话,并非因为价格或者珍爱,而是因为在等要紧的电话,巴掌大的通讯设备被他抛向角落里的阿良,阿良虽被捆绑,或许曾做过守门员,以腹接之。 无人在意阿良闷声发出的痛叫,闻蝉被迫坐观众席,亲眼看见久违的那几位壮汉不知从何处冲进来,打斗猝不及防地发生。法治社会,早已熄火多年,贼人被迫持起「冷兵器」,「冷兵器」被打落在地,许多人倒地……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周见蕖动手,多年前那个冷雨夜不算,他没还手的。旋即意识到不对,闻蝉竟有心思疑惑,他当时为什么不还手? 事态很快平息,她都没注意到周见蕖什么时候抵达自己面前,利落地撕开胶带,长痛不如短痛,至于绳扣,实在是粗糙,只是当事人自己解不开而已,她终于自由,血液畅通流到冰冷手脚,周见蕖将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她选择不多,慌乱拢紧。 善后工作她失去观看权,双腿发软,周见蕖抱她回车上,走过一条百米长的碎石路。 他们谁都没讲话,她不讲话正常,他也不安慰她、关心她,她暗憎他冷漠,心里不免委屈。殊不知他缺少名为父母的恩师,虽然他现在可以轻松地谋生,但最基本的做人技巧他欠缺太多,感情经验亦为零。 他哪里知道闻蝉在想什么。 上车后,闻蝉要强地自己靠坐在角落里,周见蕖就那样轻易地放手,和周自秋没有分别。他终于讲话,却不是对她,而是和驾驶位的阿乙:「电话。」 阿乙把手机交给他,他检查过,似乎发现未接电话,回播过去。 闻蝉趁机提出要求:「拜託先送我回去。」 阿乙纹丝不动,显然要等周见蕖打完电话,闻蝉知道自己没话事权,强撑着别开脸,看窗外。 不知道他那通电话打给谁,也不知道对方何时接通,他从头到尾不讲话,唯一一句也是最后一句,平淡如常:「知道了。」 闻蝉因好奇转过头,看他收线,眸色明显滞住两秒,她记得他的双眼一直冷冽有神,随时随地释放着压迫感,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熟人亦勿近的态度。阿乙绝对比她认识周见蕖要久,回头看到他失神的画面也是一愣,没敢讲话。 他很快恢復常态,摸口袋,不知在找什么,没找到,他轻拍前面的阿乙:「等我吸支烟再走。」 阿乙送上自己的香菸火机,他下车,立在冷风中,闻蝉虽然心急回家,洗去一身的脏污,但见此情状,唿吸声都要放低,好奇心愈盛,紧盯窗外的他。 他看似正常地取出一支烟,点三次都没点着,闻蝉不会数错,第五次,那支烟已被他捏得变形,终于被点燃,他吸不过两口便放下,不知在想什么。接着,香菸被丢在地上,五秒钟过去,他已转身上车。 「先回南山。」 闻蝉本想关切一句自己的车,见状默默咽下,降低存在感。 车子启动,他也总算注意到她,长臂一伸便将她捞到怀里,手在乱摸,姑且算他没有淫邪之意,但「乱摸」这个词天生自带淫邪的画面感。 她下意识看驾驶位的阿乙,车内方寸之地,无处可逃,幸好他及时收手,但还是揽住她不放。 他的关怀缺乏温度:「他们有没有碰你?」 这场经歷唯一的受害人就是闻蝉。她刚受惊,又添委屈,胡思乱想也属正常,闻言瞪向他,怀疑他在疑心自己的贞操,谁让他用那样不温柔的语气? 于是她语气恶劣地反问:「不碰我怎么绑我?没碰我,我外套去哪里了?」 她知道阿乙投来不贊同的目光,或许还有震惊,对她的初印象是跟周见蕖讲话都不敢大声的柔弱女子,胆量增进迅勐,她恃宠生骄。 周见蕖也略有些惊讶,但他不在意:「那件烧了,我的卡给你,再去买。」 想必她最近也没怎么添新衣,大多是去年这个时候穿过的。他已在怜惜她,她却并不受用,判定他讲空话,周自秋签支票的效率要高很多。 他看出她眼中的质疑,似乎不耐烦了,嘆一口气,多费口舌解释:「没带钱包。」 没带香菸、没带钱包,甚至连车钥匙他都没带,用的是阿乙的备用钥匙。要不是当时在跟周秉德讲电话,他怕是手机都忘记带,错过刚刚那通电话,错失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的机会。 不算开窍,他只是恰好说出一句让闻蝉熨帖的话:「出来太急了。」 阿乙明显在听两人的交谈,补充道:「那一百万是坤哥卖血攒的买房钱啊,钞票飞一地,他心疼到落泪。」 坤哥便是那位阿甲。 闻蝉本来就因周见蕖的话缓解了态度,见状下意识紧张发问:「卖血攒钱?」 那样健硕的一位壮汉,一定卖很多,太惨。 周见蕖乜斜着看向阿乙,同时将她搂更紧些,闻蝉已倒在他怀里,他抚摸她的头,认真否定:「玩笑话。」<="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这样显得她很蠢。闻蝉掐他的腰,他发觉,扣住她手腕,不解风情。闻蝉抬头看他,无意瞥见车窗外的风景,路遇葵坪福利院,他目光有闪避,不看窗外,旋即将她的头按住。 闻蝉失去视野,嗅到他身上的烟味,并不排斥。不是她不排斥周见蕖,而是因为,周自秋只是不在她面前吸菸,不等于身上没有烟味,她已习惯。 闻蝉试图起身,找藉口:「身上脏,我刚刚就想立刻回去洗澡,那个地方太臭了。」 她在他怀里讲话,声音闷闷的,像撒娇,嫌脏的态度又娇气,手腕泛起明显的勒痕,脚踝一定也有,周见蕖竟然会觉得欣慰,那个死人将她养得这样好——仅指物质需求,其他不能苟同。 「不嫌弃你。」他不放手,感受自己的身躯回温。 闻蝉失语,是她在嫌弃他好不好?她忍耐,再挣扎一次:「我嫌弃自己,可以吗?」 「没关系。」 到底没放手,感谢他如此宽厚。 大惊过后,她身心俱疲,周见蕖毕竟是一位活人,体温火热,她在他怀里进入一场小憩,还算舒适,代价是腰部被他揩油。但她确切地依赖他一程,没有作假。 恍惚听到他又在打电话,打给南山家中,让翁姐提前备泡澡热水,看样子即将抵家。她现在没有心思担心翁姐会不会误会,翁姐看到她这副惨状,也没必要误会。 车停稳后,他没叫她,要抱她进去,闻蝉警钟作响,岂敢再睡,执意自己走。他想必油水揩够,心满意足,抬手拍拍她的脸颊:「好好休息。」 他居然过门而不入,即刻就走。刚刚那样眷恋地扣住她的腰,她还以为他要趁人之危,就算不是身体上的趁人之危,心灵上的趁虚而入也丝毫没有,算他坦荡。 翁姐丝毫没有误会。 他离去。当晚,南山别墅驶入两部车,她中头等大奖,除阿良外,又集齐甲乙丙丁四位壮汉,准时向她报导。 插pter 27 闻蝉生于癸丑年的最后一天,凌晨未过,差一步属寅虎。犹记乘船远渡越城时,姑妈讲迷信话,认为她属相不好,牛擅吃苦,属牛者往往大器晚成,姑妈想必在担心投资失误。 虎势汹涌,姑妈要她改生日为二十三号,希望虎年旺她。 闻蝉岂会相信姑妈之词,话要反过来听的。这个虎年还没过,她已亡夫、飘零、假孕,收入难保,又遭绑架。 生日前夕,闻蝉称病在家,慈善会暂由景小姐管理,年会她完美错过。 虽然年会未必有趣,总好过在家接听慰问电话,谢绝探病请求,即使想打开电视机荒废时间,电视台也要播放金庸武侠剧,她倒是弄清楚了,那首很吵的主题曲叫《难念的经》,歌如其名。 周见蕖不知道在搞什么,数日没有出现,最欣慰的怕是莫过于楚红玉。闻蝉果断关闭电视机,丢掉遥控器,打算离开氧气稀缺的一楼,回自己的房间关禁闭——她决定明天就去上班,手腕和脚踝的勒痕已几乎復原。 起身一看,后方餐桌的五位罗汉翘首以待,不仅望穿秋水,而且悲伤失望。懊恼她不懂武侠,正看到血战少室山,她怎么就关掉电视机? 闻蝉无言以对,捡起遥控器示意:「你们自己过来看。」 五人又纷纷四处张望,无声谢绝,闻蝉不再理会,任他们做「看家犬」。 本要去餐厅倒一杯水,忽然来电,陌生号码,接听后传来女声。 「闻小姐,你还好吗?」 她一时没觉察过来,以为又是哪位虚伪的阔太来听绑架风云,敷衍地说:「多谢,我很好,不劳您挂心,没什么事情我就先收线了。」 对方焦急地阻止:「闻小姐,是我,是我。」 闻蝉这才注意声音有些耳熟,旋即意识到,对方称她「闻小姐」,而不是「周太太」,凡称「闻小姐」之人,大多与周见蕖有关。 是那天随楚红玉出现的年轻女人。 「是你?」闻蝉不知对方这时联繫自己为何,「你找我做什么?」 对方约她见面,地点是坚地大厦附近的茶餐厅,时间是下午一点,闻蝉应约。 挂断电话,她匆匆上楼,半路转头知会那五位罗汉:「我上楼换衣服,等下要出门。」 只有阿良应声,其他四人态度冷淡,闻蝉装不在意,直奔卧室。 换衣后下楼,闻蝉提着手袋,正低头整理大衣的领口,总觉得不大服帖。她穿拖鞋,脚步轻,或者说他们根本不怕她听到,楼下餐厅还坐着四个人,只有阿良出去提前暖车。 「蕖哥为救她受伤,衣服擦破她都没看到,怎么可能去买手錶?」 「昨天和那位蔡小姐 shopping 一整天,卡都要刷爆,完全没看过男装……」 他们前来报导的那晚便送上了周见蕖的副卡,闻蝉笑纳。她或许该咳一声,以示威严,但面对四位壮汉,她是弱女子,缺乏对峙的勇气,只能暗骂他们八卦,今后不要讲女人口舌才多。 她低声开口,态度模煳:「我难道没可能去表行?」 四人立即收声,并不积极地起身,眼神纷纷带着质疑。 闻蝉健步走在前面,奈何要在门口换鞋,还是叫他们四个抢先一步出门,她没忍住, 怄气似的讲一句:「我眼不瞎,有看到他受伤。」 他们没回应,留给她敞开的门,闻蝉心火愈盛,不知该与谁讲:难道不是皮外伤?她坐贵宾观众席,看得那么清楚,他受多少伤她岂会不知?大惊小怪。<="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上车后,总共六人,平分两部车,闻蝉告诉阿良茶餐厅的地址,坐在副驾位的阿甲果不其然发出一声轻哼,音量不大,但想不听到也难,闻蝉懒得计较,生日在即,她确信很快就能送走他们。 那是一间大隐于市的老店,匾额伤痕累累,车子一停稳,闻蝉再次为这五位保镖烦恼,难以想像五名穿黑色西装的壮汉随她一起闯进店门的景象,不止高调,还一定会吓跑仅有的几位食客。 庆幸他们只是对闻蝉心存不满,还知秉承周见蕖的命令,做事踏实。一人守在车旁,两人靠在门口吸菸吹水,两人隔开距离随她进去,她寻到人,径直走过去,他们则落座在两桌之外,不远不近的距离。他们有如此之深的默契,闻蝉十分欣慰。 对方已等候多时了,怕是就坐在这里给她打的电话。闻蝉缺乏食慾,客套地点一杯冻鸳鸯,开始会谈。 先听她做自我介绍:「闻小姐,你叫我 joey 就好。」 「joey 你好,我是闻蝉。」 joey 看起来性情温顺,似乎与闻蝉很像,但闻蝉是因面对强势的夫家而选此策略,伪装多年,joey 给她的印象则温顺得有些软弱,毕竟她在周家父子面前尚有基本的话语权,joey 在楚红玉面前却没有。 于是闻蝉选用强势策略:「你应该知道,我是周见蕖的阿嫂。」 joey 没想到她搬出这个身份,愣住后发出讪笑:「别这样讲,周公子已经去世,阿蕖和家中羁绊不深,你们完全可以相恋。」 和周见蕖相恋,闻蝉的心跳都要停滞一拍,很恐怖的事情。 「ok,那我换个说法。我知道他曾包养你,可以这么说?」 她的话具有攻击性,joey 战斗力为零,正要低头饮水,水洒在桌面上,joey 胡乱抽两张纸盖住,对上闻蝉视线:「不是的,不能这样讲,我和他之间清清白白。不,不对,我是指我们之间没有那种关系,他对我不来电的。」 太青涩,「肉体关系」四个字她都不肯讲,闻蝉忽然心生不忍,懊悔一秒,「包养」二字对她来说过于残忍且冒犯。 但她确实激发闻蝉的好奇,淡眉轻蹙,闻蝉发问:「那怎么讲?恕我直言,男人并非只能跟来电的女人发生关系。还是你们有别的……」 「趣味」二字还没说完,joey 已面红耳赤,仿佛听到什么惊世骇俗之言,支吾着说不完整一句话。 闻蝉好奇愈盛,瞬间领悟欲迎还拒四个字的妙处,周见蕖默认包养,她绝不追问细节。joey 言辞闪烁,她恨不得立刻钻进对方的心门,差别巨大。 她告诫自己要有耐心,喝一口那杯冻鸳鸯,险些吐出来,比例不对,咖啡过多,太苦,于是闻蝉百无聊赖地往里面加巨量砂糖。 joey 做足心理建设,问道:「闻小姐,我今天约见你,是有事要求你的。我给你讲一桩事,然后你答应我,可以吗?」 「你先讲。只要我力所能及,且不违法,我一定答应你。」 她就那样轻易地相信闻蝉,不再卖关子,身体微微前倾,凑近闻蝉,放低音量,娓娓道来。 「我需要先讲下自己的情况,你不要觉得啰嗦。我妈咪去世得早,爹地经商,打下一些家业。玉姐的丈夫也早就去世了,她和我爹地曾相恋过。后来我家里破产,爹地坠楼自杀,留给我一笔债务,我书还没读完,岂有能力偿还,是玉姐施以援手,收留我。」 雪姑遇上仁慈「继母」,童话故事就此改写,不知她是否还需要王子拯救。 闻蝉敷衍地回应:「原来楚女士这么仁善。」 「是啊,玉姐很好的。因为玉姐,我才认识阿蕖。」她看闻蝉的表情似乎不悦,连忙解释,「我称他『阿蕖』,是熟识后随玉姐一起叫的,因为很多人读错他名字,他想必不喜欢被叫『建蕖』。」 闻蝉只是不满意这个故事前奏过长,有必要澄清:「我并非吃醋,精神不佳而已。」 joey 明显知晓她遭遇绑架,周见蕖和她还真是知无不言。她虽做过千金,但多年来在强势的楚红玉身边随侍,比闻蝉还习惯于察言观色,见闻蝉眼中闪过不耐,又做解释。 「我和阿蕖早已没有私下联络,都是通过玉姐,他最近有事,见过玉姐,所以我才知道你经歷过什么,你现在好一些了吗?」 闻蝉有必要给她施加压力:「joey,麻烦讲正题。」 「抱歉。我其实不知道该怎么讲,也不确定讲出来对不对。」闻蝉已想起身离席,这个故事不听也罢,幸好她下一秒就讲出爆点,「阿蕖他可能有一些变态的癖好。唉,我不该这么说他。」 闻蝉觉得自己像一名娱记,双眼一定已经放光,还要隐忍,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怎么讲?」 她不免尖酸地想,豺狼还是没有放过这只鲜嫩的牝鹿。 「你认为他包养我,他确实有定期付我酬劳,我们大多夜晚见面,独处一室,结束合作后他还帮我开设一间钢琴教室,我现在教小朋友弹钢琴谋生,说起来不大清白。但我发誓,他绝对没有碰过我,一根手指都没有,更不要说做那种事了。他很奇怪,只是看我跳舞,慢圆舞曲,可华尔兹是要一男一女共舞的呀,我以为他想学习,邀请他遭拒,他只是坐在那里,要我一个人跳,穿昂贵的晚礼服,赤脚。我们都是女人,知道穿高跟鞋跳舞很累,可是人为什么要穿鞋呢?就算有地毡可以踩,我还是认为光脚更累,虽然无从比较。」<="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闻蝉开始缄默。不催促,脸色凝滞,似在沉思,可双眸却紧盯 joey,一定有在认真听讲。 joey 也已深陷回忆,越说越流畅:「九六年一月开始的,足有一整年,他时间不定,说不准什么时候来找我,有时很频繁,有时整月不见人。我既拿酬劳,不敢懈怠,但一直一个人独舞,我会觉得自己很蠢。后来习惯了,我跳舞时也会偷偷观察他,他凝视我的身体,我以为他对我的身材更有欲望,只是在伺机而动,但我想错,他眼里连欣赏都没有,像在看一出无聊的剧目,又偏要看,说不定还在走神,不知道想些什么。」 闻蝉仍没出声。joey 独自讲得口干舌燥,喝水略作修整,很快继续。 「他真的很怪,是不是?我承认,他很绅士,只是行为看起来有些病态,我视他为忧郁,他生得又靓,帮我还债,我对他有过好感,但他对我无意,甚至不肯把我当做妹妹,他很冷漠的,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当他提出结束的时候,我怅然若失,大家好聚好散,我忍不住问他,他当然不会为我解惑,后来听玉姐讲你,我想恐怕与你有关。闻小姐,你喜欢跳华尔兹?后来怎么不跳了?」 joey 的总结陈词实在是无聊,非常自我的牢骚话,闻蝉早已陷入自己的回忆。 那居然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三年前,周见蕖恐怕才刚刚自立,经营一间规模不大的电子公司,他的收入一定有限,还要为 joey 付薪资,一笔不小的支出,他怎么不算是「火山孝子」。 她与周自秋结婚后,频繁出入晚宴,卖弄初学的华尔兹水平,高跟鞋把双脚磨出血,酿成水泡是常事,滋味如同坐牢,现在那些痕迹已形成薄茧。 周自秋温柔地关心她,小题大做,请家庭医生为她处理。但夜深人静,夫妻躺在床上,他的温柔在闻蝉看来等同于不容抗拒,指出她的舞步还是太僵硬,要她多加学习。他给她晚安吻,那时还会搂她入睡,她则赠他同床异梦,她没良心。 但有一次情况特殊,那是婚后的第一个圣诞节,九五年的圣诞节,周自秋在家宴客,她提前讲过,脚踝伤得实在太重,她没办法完美地与他跳开场舞。周自秋讲无妨,还是没有免去圆舞环节,闻蝉被他邀舞的瞬间心里十分愤怒。 可她错怪自秋,大庭广众下,他半跪她面前,那么珍视地为她褪去高跟鞋,旋即揽她入怀,在耳边告诉她,要她踩上他的脚。他收拢脚步,跳得含蓄、缓慢、温吞,她被他抱着享受整支舞,每一次旋转都是幸福的眩晕。 他人的艷羡声只是无关紧要的陪衬,她那天主动地和自秋跳了好多支舞,自秋很有耐心,绝非伪装,她至今铭记拥抱的愉悦,在那一刻确切地体会到爱上他的实感,懊悔不该曲解他的语气。送客后,他们还在花园里亲吻,他背着赤脚的她上楼…… 周见蕖看到了。 回忆骤止,茶餐厅里只剩下他们四位食客,老闆打开音箱听歌,惊扰到闻蝉。 她回过神来,对上 joey 探寻的眼神,露出礼貌的淡笑:「不好意思,恐怕确实是我让他养成这种癖好。」 joey 讶异于她如此平静接受的态度,又不敢多问,只能说自己:「我靠跳舞赚钱,并非出卖身体,所以不算是那种交易,对吗?不瞒你说,我的脚掌现在都还有一层茧,赚的也算辛苦钱,是不是?」 她渴望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闻蝉乐意成全,点头道:「没错。我为一开始的话道歉,希望你能原谅。」 「不,不需要道歉。」 闻蝉明白,问她:「你要我做什么事?最好不要违背我的意志。」 joey 又变得吞吞吐吐:「其实我来找你,玉姐也知道的,她没办法,阿蕖现在不见人。她又担心阿蕖,我也有礼貌地担心。玉姐一直以为我和他在一起过,我不好否认,否则玉姐一定要问个清楚,他也没有解释,虽然同样涉及他的隐私,但我仍感激他。」 「他怎么了?」她就知道那通电话带来的消息有问题。 「有一些不好的事发生,是他的私事,而不是我和他共同的秘密,所以我无权跟你说。但他一定愿意跟你讲的,你问他就好了。我和玉姐,我们都希望你能关心他,他现在唯一愿意见的人可能就是你,总之,他最近不开心。bowen 哥临时从美国飞回来处理工作,他已闭门不出许久,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酒店?」闻蝉不大确定。 joey 肯定地点头:「对,我把房间号码抄给你……」 「不必。」 闻蝉果断拒绝,不得不说 joey 稚嫩。假使周见蕖肯见她,她根本不需要房间号码,而他不肯见她的话,她有房间号码又有何用?徒劳砸门,被安保拖出去,那画面太差,她才不会那么蠢。 插pter 28 送走 joey,闻蝉不急动身,久坐在原位,透过玻璃窗看降临的暮色。 她看出 joey 有疑惑,未必图财,但觉一年之期还是太短,希望她能答疑。她忽视,因为没什么可说的,那时与周自秋新婚,正是浓情蜜意,她的舞技进展很快。可惜时代在变,他们是跨世纪的一代人,华尔兹不再流行,新派富豪渐渐崛起,晚宴上的常客未必学习过圆舞,唯有闻蝉成为试验品,双脚留下丑陋的疤痕。 左手不觉攥成拳,听过 joey 的经歷,不难看出她现在过得不错,她还年轻,有大好年华,她的选择无限宽广,原来大家都有在默默完成蝉蜕。<="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闻蝉思绪飘荡,回想三年婚姻生涯中和周见蕖有关的画面,因太费力,眉头不觉蹙起——她满眼都是周自秋,何曾注意过周见蕖? 遑论他们见面的次数那样稀少,讲过的话都屈指可数。 冷雨夜一时莽撞,闻蝉维护过他一次,已是他们最「亲昵」的一次,唯一一次。搜肠刮肚地想要翻出其他记忆,难于登天,时光流转,过往的空白永远无法填补。 每逢家庭聚会,他大多缺席,极少露面。就算他们两个碰上,他不会主动打招唿,她礼貌问候,叫一声「建蕖」,他那样憎恶被读错名字,她错三年,怪不得他从来不理她。 仅此而已。 在记忆的苦海中踽踽独行,闻蝉终于拾得一张碎片。 记不清具体是何年何月,她随周自秋和周秉德到慈山探望阿公,似乎是中秋节,阖家团圆的日子,周见蕖也在,未能逃掉。秋风起,三蛇肥,男人们吃蛇餐,阿公偏爱喝九江双蒸……她记得这些细节,至于周见蕖,她和他毫无互动。 结束漫长的饭局,已是夜晚,打算归家时,她上车后又折返回去,为寻遗落的丝巾。阿公在后院散步消食,佣人在厨房清洗餐具,客厅只有周见蕖,他们四目相对,气氛冷到极点,唯余尴尬。 丝巾不翼而飞,闻蝉怀疑是下午为阿公购买补品时便遗落了,他知道她在找东西,也不搭腔,站在窗前单手插袋,他忙于吸菸,偶尔投过来冷眼。 闻蝉不得不主动求助:「你有没有看到一条丝巾?上面有……」 她还没形容完,他揿灭菸蒂,没听到一样,绝然离开客厅,结束与她共处一室。 闻蝉岂敢追问,她一直以为他讨厌自己,空手回到车上。周自秋第二天为她买一条同款,失去的她不再需要追回。 至此,她已彻底想不起任何交集。她为难自己,只因想不通他对她动念怎会那样早,就算是结婚之前,她也可以肯定,绝对没见过周见蕖,她本地话都讲不好,不交友,也不闯祸,难识这尊大佛。 她忽然释怀,强迫自己风起云涌的心潮趋于平静,问题的关键在于周自秋,她何必费事深究?他们兄弟不睦,他只是在针对周自秋,意图夺走周自秋的一切,包括她这个周自秋的女人,如此而已。 室外残阳普照,昭示着傍晚已近,闻蝉因久坐而腰酸,那杯加入巨量砂糖的冻鸳鸯已经见底,又苦又甜的滋味,胃则因冰冷隐隐作痛,尚能忍耐。 偷闲的老闆爱听武侠金曲,刚刚放过什么歌闻蝉没多注意,突然播到《难念的经》,闻蝉不得不打断他刷碗:「阿叔,请问能不能换一首?」 老闆怪她不识货,但一位容貌姣好素质又佳的淑女发出请求,他绅士一次,粗暴地拍打磁带机切歌,还是周华健的声音,看来他不止热爱金庸武侠,还是周华健歌迷。 歌词反覆在唱: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能相逢/爱也匆匆/恨也匆匆/一切都随风 狂笑一声/长嘆一声/快活一生/悲哀一生/谁与我生死与共 闻蝉不读金庸,不懂武侠,无法体会那位中年阿叔崇拜的江湖义气,现代社会亦不具备这些虚无缥缈的情愫。谁与我生死与共?谁都不可能与谁生死与共,她不需要生死与共之人,也不会与任何人生死与共。 绕口令讲完,闻蝉起身离开茶餐厅,一出门便能看到斜对面的坚地大厦,车门已开,她却愣住凝视片刻。 阿甲见状随口问道:「要去吗?」正好快要到下班时间。 「他不在公司。」闻蝉确切地说,摇头婉拒,坐进车里告知阿良:「去表行。」 她不再在意阿甲的神色,游移地看向窗外,提前设想该为他选一块什么款式的腕錶。为男人选购随身配饰,对于闻蝉来说绝非什么困难差事,聪明的人妻不必考虑对方的喜好,你要学会为礼物赋予意义,譬如周自秋,就会偏宠她选的那只表,拍卖款也要让步。 表行的贵宾室内,闻蝉翻看宣传册,销售员取几只常青款呈给她看,他们称她为「周太太」。 闻蝉选了很久。 最终,她锁定于宣传册上某只表的其他颜色,竟未到货。 于是她问:「那要多久才能取货?我可以先付订金。」 对方打过电话,给出确切日期:「周太太,二十二号可以吗?七天后。您今日下订,到时可以为您送到家中。」 「二十一号不行吗?」 对方面露难色,显然不行。 闻蝉感知着失望,放下手册,谢绝后离开表行。 太晚了。天色渐暗,街上行人增多,却还是一个有些荒凉的时间节点。阿良他们还以为闻蝉准备回家吃晚饭,没想到她又要去酒店,闻蝉感觉到他们的态度隐约泛起积极,阿甲或许在暗自确信,闻蝉的手袋里已经有一块新表,满意于她精挑细选那么久,她上心就好。 还是进茶餐厅的路数,阿良一人跟她到大厅前台,闻蝉发出询问:「你好,我要找周见蕖,麻烦帮我致电,问下他是否方便。」 「周先生……」他是常客,前台对他印象深刻,潦草看一眼就确定房间号码,一边拨电话一边问她,「女士,请问您怎么称唿?」 「我姓闻。」 对方打到房间,没人接听,闻蝉心沉片刻,还以为他拒接一切电话。不想她又换线,并非周见蕖接听,因为她说:「这边有一位闻小姐,你问他是否要见。」<="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等候足有五分钟,酒店的大厅人来人往,闻蝉百无聊赖,阿良则忍不住问她:「闻小姐,你怎么不直接打给蕖哥?」 闻蝉淡笑,没作答。她总不能说自己也忘记了,似乎有情绪在左右她,心情说不上是好是坏,脑袋还是有些乱。 前台终于挂断电话,露出服务型的微笑,告知她:「闻小姐,请您稍等,周先生这就下来。」 闻蝉顿时觉得受宠若惊,他竟然真的肯见她,还亲自下来接她,就是等久一些。 十分钟左右,他从电梯间方向走过来,闻蝉没能第一时间发现,他在酒店安家,自然不会穿西装,但还是有些意外,因他穿的是一套浅灰色的运动衫,十分休闲,手里还拿着一条毛巾,矿泉水喝光最后一口,放在垃圾桶上方——玻璃水瓶,不便随手丢弃,他居然还有些素质。 走到闻蝉面前,他把毛巾挂在脖子上,顺便擦髮丝上的水珠,闻蝉猜他刚刚在健身,看清楚后得知,他更有可能是在游泳。 他显然很疑惑,因她不请自来,所以他问:「干什么?」 闻蝉收回打量的目光,垂眸温顺,倘若有人倾听过她和 joey 的交谈,感受过她的强势,见状一定要发出鄙夷,她怎么有两幅面孔?欺软怕硬的。 「方便上去吗?」她仰视他,柔声发出请求。 周见蕖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分别,除了穿着,闻蝉不大意外,毕竟不能指望他哀伤痛哭,不切实际。 他不答她,转而向她身后的阿良摆手。阿良点头,离去,他径直朝楼梯间走,闻蝉默不作声地跟上。 一路无话进入他的房间,阿良等人不知道他的房间号码,证明他不在酒店会客,闻蝉料到他不会住套房,但没想到是那么普通的一间房,洗手间、休息区,仅此而已。除了一张双人床,还有一桌、两椅、一沙发、一茶几,面积不算侷促,但闻蝉已习惯别墅大屋,一瞬间难免觉得有些无从下脚。 他停在洗手间门口,通知她继续等待:「我先洗澡。」 闻蝉点头,猜他未游尽兴,是她搅局。洗手间的门被带上,她放下手袋,把外套脱掉并挂起来,窗外的景色倒还不错,她这半日坐得够久,所以站着等他。浴室很快传来水声,她扭头瞟向那道门,没记错的话,他没有落锁。 周见蕖认为,他不过沖凉,并不费时,她不至于等得枯燥,失去耐心。那么,她为何悄无声息地再度不请自来? 她推门而入,又带上门,窥见赤裸的他,眨眼但不躲闪,他愣住两秒,伸手关闭水流,虽不公平,但他也在审视她。她被一整张纯粹的黑丝绒包裹,高领、长袖,裙摆到小腿,裁剪过于贴合,身材一览无遗。她没有化妆,脸色泛白,长发梳拢在后,盘成一团,素净又圣洁。 周见蕖按兵不动,她赤足步步逼近,停在他面前,双手抬起负到颈后,因双臂的举动,胸脯还在向前挺,她将拉链拉到肩线下方的高度,不便再用力,于是她转身,示以他含苞待放的背,意义不言而喻。 插pter 29 浴室内气氛闷热,玻片上的水珠在蒸发,时光流逝。 周见蕖想,她一定是太热了,他要么将她赶出去,调低中央空调的温度,要么……他抬腕,捻上拉链悬挂的那颗白色珍珠,轨迹像裁纸刀划开一份礼物,专属于他的礼物,背部的肌肤寸寸外露。 珍珠翻山越岭,路过胸衣的背扣,描摹嵴骨的脉络,走到腰窝,底裤的边缘若隐若现,感觉到一丝阻力,至此为止。 他帮助她的同时,她亦有出力,一只手勾住衣领,向下剥,等到他恋恋不捨地放开那颗珍珠,丝绒滑过女人的腰部与胯骨,落在地上。 光滑的绒毛不肯接纳脚下的积水,毫髮无损,闻蝉拾起,随手丢到浴缸的方向,与他的运动衫叠在一起,她的墨黑压制他的菸灰,算她小胜。 周见蕖的喉结滚动过两次,同时,闻蝉转身面向他,虽然心跳声已如同擂鼓,隐约还伴有耳鸣,但她丝毫不做遮掩,大方将自己呈现给他,毕竟她不比他赤裸。 下一秒,闻蝉眼帘微垂,见证他欲望的甦醒,淡眉轻挑,紧张随即有所排解。周见蕖怕是都没想到她的下一步举止,她绝非计划详尽、有备而来,一切都是下意识地自然发生,兵临城下他还不动如钟,她主动出击,一招制敌,那么容易地握住他最脆弱的命脉,听他发出一声轻哼——他绝对有克制。 这几年,她的双手养得很好,柔软、鲜嫩,她开始描摹他的脉络,抚摸、摩挲,她似乎要做一个详实的探索,毕竟他们是初相识…… 周见蕖突然抬手,虎口钳上她纤细的脖颈,有些用力,他就是不如她温柔。 闻蝉抬头示以他怨怪的神色,他开口,声音前所未有的喑哑:「什么意思?」 他怀疑她发病,应该赶紧送到疯人院。 她亲自为他展示什么叫「有恃无恐」,不仅没有立即放手,还从根抚到首,一次,又一次,他的唿气和吸气都变得绵长,眼神充满胁迫,掐在她颈间的手同时开始收紧。 闻蝉岂会不懂,他在叫她收手。她的右手仍在下方讨好着他,左手不得不先解救自己的唿吸,她覆上他的手,使一些力掰开,她毫不怀疑他下一刻就要动粗,miss 闻大概在积极争优,评选最佳教师,她耐心地教他,带着他的掌心先滑到肩,剥掉一侧肩带,然后游过锁骨,见缝而入,送他掌控一团可以解压的绵软,下方的掌心同时收紧两分,撸动着,他立即收掌,抓痛她,但同样证明,他已开窍。<="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真的不要嘛?很舒服的。」 她开启檀口,讲蛊惑的话,周见蕖却像被封住了唇,继续沉默,他知道自己但凡出声,必定暴露,他也不蠢。 他什么都不必做,亦有璞玉可以任性把玩,她用手卖力服侍他,让他先释放一次——看似如此,周见蕖却心知肚明,事实明显是她在掌控他,脚下虽是他的地盘,但暂时由她话事。 闻蝉温驯地低头,伏上他的肩膀,一寸寸舐过他坚硬的肌肤,融化一座冰山。掌心越来越热,他的唿吸声也越来越重,他忍得煎熬,忍得牙根紧咬。 渐入佳境,他抚弄她胸脯的动作开始变得游刃有余,一切受欲望驱使,他抬起空闲的左手,扣住她的头,确保她不会悄然抬起,窥视他满脸的欲色,他闭上眼,彻底沉浸、深陷,他开始向她柔软的掌心推送,虽然细微,闻蝉敏锐地察觉他的迎合。 并不漫长,他释放,溅到她的掌心,蹭脏她的底裤,他终于放开扣在她后脑的那只手,闻蝉离开他滚烫的身躯,低头向下看,换一只手,乖巧地为他延长这份快感,直到他彻底平復。 她今天碰巧又穿一套黑色的内衣,东西溅在黑色的布料上,一黑一白,分外明显,两具身躯彻底分离,闻蝉微微退后,侧身将底裤褪下。 周见蕖的眼中,她动作那样缓慢,像要凌迟他,她那么不设防地在他面前弯腰、翘臀,让那一小块布料抚过她的整条腿,他清楚地看到,上面不止有他留下的痕迹,他的痕迹在外,那在内的晶光是什么? 刚平復的躁意匝地而起。 但他现在有些怒火未平,算是恼羞成怒也好,没等她站稳,他捞她的肩头,以散打简单的技巧,将她双臂扣到身后,单手反剪住。她被他按在墙壁的瓷面上,下意识挣扎,碰到淋浴器的开关,他沖冷水澡,水流清凉,打在身上激起层层粟粒。 「周见蕖……」闻蝉叫他,语气恼火,但以眼前这种情况,她更像娇嗔的邀约。 连关闭水阀的时间都挤不出,无妨,他们的身体足够热,他的手翻过臀峰,探入幽谷,未必算他主动,她吸引他,双指滑进去,讲不好谁的责任更大。 轮到她发出轻喘,禁慾半年,加之一年左右枯燥的婚姻生活,她亟需更多,他成全她,向深处捣,在她耳边发出逼问:「就要这个?」 她坦诚地邀请他:「我要你。」 他小气到底,偏偏不给,抑或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復起的欲望抵在她的肌肤上,却不肯入,片刻后抽离,手指绕到她面前,给她看:「这么急。」 她扮累纯情的人妻,反正背身与他,藏住面容便可肆无忌惮,于是她吮上去,即便眼下受制于他,也要抵死反噬他的情绪,他一定知道自己手指的感受,所以他深入,几乎送到她的喉咙,放开她被攥痛的手腕,用另一只手为她纾解。 闻蝉伏在墙面上,将那面瓷片熨热,被动接受,虽然贪婪地希望获取更多,但毕竟聊胜于无,他在目前的范围内已给到极点。 那时闻蝉在想什么?她竟然想,她和周见蕖在床上会很合拍。蔡嘉莉与她讲姊妹私房话,成年男女,但凡试过,结论可谓立竿见影,她表面不置可否,暗中贊同——丈夫性情温柔,对这桩事缺乏强烈的激情,久而久之难免乏善可陈,走到后来科学备孕的地步,不难预见。 浴室里纠缠良久,水流终于止息。 周见蕖把她抱到床上,她闷头钻进被子里,他随后,靠坐在床头,下意识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拆开,一支烟已衔在指间,他想起身边还有一人,到此为止,没去拿打火机。 闻蝉拆开盘起的发,抓两下头,躺在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并未注意到他的迟疑。她也没有面露不悦,直到此刻才发现,似乎仍有残留的情绪在作祟,她有些烦。 「你教我吸菸好吗?我有时也会想尝试。」她问,许多次烦躁的情形闪过脑海。 周见蕖投来冷眼,似乎想起什么:「你先学会点火。」 一味用火苗灼烧一支烟,亏她想得出来。 「那我试一试,拿给我。」 闻蝉伸手欲夺,还需跟他讨要打火机,他却收缴作案用具,放回到床头柜上,幽幽讲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我会戒。」 他最近有在降低吸菸数量。她既然讨厌烟味,那他戒掉好了,她只要智商没有问题,早晚会看得出来,他比周自秋可靠得多,只是不在她面前吸菸有什么用?虚伪至极,她竟会受用。 闻蝉怔愣,心向下一沉,不知如何作答。 他已进入下一个话题:「所以你来干什么?」 闻蝉顿生懊悔,享受过了才意识到,她刚刚鬼使神差地做了什么?她来此是为了撬开周见蕖的心防,竟然耽搁正事。 闻蝉略坐起身,将被子揽在胸前遮羞,他眼神风凉,捞过搭在沙发上的睡衣丢向她,闻蝉接受但并未利用,或许想要色诱他,让他降低防备。 「你怎么了?这么多天,电话都没打过一通,我怀疑你与其他女人出海游玩,排解寂寞。」她尽量说得风趣,尚有良知,不能出卖 joey。 他并未发笑,太不捧场,陈述道:「雾霾没散,不适合出海。」至于电话问题,「你不是也没打给我?」 闻蝉理亏,再次语塞,她承认,她最近心存懈怠,不够将他放在心上。<="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她只能不答反问:「你最近不开心吗?」 「你见过我开心?」 他竟和她打起太极,她撬不开他的嘴。 闻蝉提出证据:「那天在葵坪,你接电话,明显神情不对,所以我猜发生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周见蕖沉吟两秒,忽而抬手抚摸她的头,她已知道,他的摸头代表嘉奖,眼下,他嘉奖她的洞察能力。 「说来话长。一周后与你讲清。」 他亦给出明确日期,至少可以证明,joey 判断没错,他真的肯跟她讲。 可闻蝉又觉落空,又是一周后,她的生日,他的意思是要她准时登船。她很想再追问一次,但他决定过的事情,恐怕没有人能更改,她只能默默消化失望。 抑制住心潮,闻蝉淡笑:「好,那你等我。我要带着那几位壮汉一起去赴约,拜託你到时候遣散他们,我已决定放弃扶持葵坪福利院,不会再涉险。」 这一次,他抚在她头顶的手持续得久一些,总是那么冷漠的眼风乜向她。许久,他吝啬给出夸奖:「很乖。」 她似乎悸动了一瞬间,仅仅一瞬间而已,心潮已熄。她有些疲累,还有一点点飢饿,但她暂时不想离开这张床、离开周见蕖,她试探地问:「我能躺在你怀里吗?休息一下,我们再去吃晚饭。」 他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疑惑,问题也显得呆滞:「怎么躺?」 看起来他没有拒绝,闻蝉主动凑过去,侧卧在他的臂弯间,一只手臂搭上他的腰,她早就注意到他的腰很好看,可惜暂且不知是否有力。 不宜过多遐想,他因她的投怀送抱而僵硬,闻蝉假装不知,随意讲些话:「所以我们等下去吃什么?」 「你决定。」 「你爱吃什么呢?有没有?比如我口味偏甜。」她良心发现,开始耐心了解他。 「没有。」 他还是很冰冷,讲话不超过五个字,大多闻蝉在说。但没关系,他的身躯已经变得放松,对于闻蝉来说也舒适得多,她有时会粘人,喜欢拥抱大过于接吻,寂寞太久,她想周见蕖一定同样寂寞,他们相依取暖,刚刚好。 食物的话题难以继续,她对他的了解几乎为零,因三年间对他缺乏好奇,一时间竟想不到该问什么,仍需一些必要铺垫,她很快想到一个,问道:「你是哪一年生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就算她生在牛年的最后一天,生日太小,她也下意识因叔嫂的关系而觉得自己年长于周见蕖。 他识破她的心思,语气竟有些微不可察的轻快:「我肯定大过你,认清现实。」 闻蝉不信,根据过往周氏父子涉及他的言论讲出猜测:「你属虎,对不对?」 「跟你同年。」 糟糕,她一下子失去三百六十五分之三百六十四的胜算。犹不肯认输,她偏要问到底:「那你生日哪天?」 「不知道。」 她以为他在戏弄自己,仰头嗔视他:「难道这也要保密,告诉我好不好?」 「我只知我生于哪年,具体日期不知。」 闻蝉这才想起,他十岁后的某年被阿公捡回,之前一定是个孤儿,未必见过那位名叫阿缪的生母,她得意忘形,忽视关键信息,失言。 周见蕖的脸色毫无波澜,她却无法抑制地生出一丝慈悲,那样怜悯他,又深知他傲慢地谢绝一切怜悯。她心思不纯,当即想到趁虚而入,出其不意,道出关键问题。 「周见蕖,你是不是爱我很久了?」 随着这个问题,她还要问,譬如他何时爱上她、为何爱上她,她颇有耐心地打算逐一去问,不想他的首答就斩断后话。 他为她的问题怔住,开始缓缓蹙眉,闻蝉紧张地等待,因他神情冷漠,似乎在轻蔑地散播讥讽,视她为天真烂漫的纯情少女,尚在期待遇到爱,并陷入爱。 「你在说什么?我只是要得到你。」 她失落、难过、纠结、释然,以及自嘲,种种情绪同时打翻在一起,于几秒钟内完成凝聚与分裂。她终于搞清楚,左右她数个小时的是名为负罪感的东西,现在已荡然无存。 闻蝉爽快离开他的怀抱,起身去穿衣,视填饱肚子为头等要务,她故意不看他,绝不给他视线,她会用接下来所有的行为向他发出无声的责问:周见蕖,你后不后悔讲这句话? 插pter 30 一月二十一号,戊寅年腊月初五,赴约之日。这座城市歷来便是一座巨大的海港口岸,风雨飘摇,走到一个世纪的尾声,而今云消雾散,天朗气清,适宜踏上旅程,不知是否该说天公作美,总之算是周见蕖的气运,与闻蝉无关。 对她来说,更像是个寻常的星期四、上班日,清早衣着齐备步下楼梯,翁姐备好餐食,今天吃中式早饭,广府风味,闻蝉细嚼慢咽,视为最后一次品尝翁姐的手艺,应当珍惜。 五位罗汉见她仍准备去上班,神色各异,他们或许认为,闻蝉会天一亮就开始准备,精挑细选一身赴约的礼服,对镜反覆打磨妆面,焦急等待夜晚的到来——他们错看她,她很无情的,绝非期待爱的十六岁少女。 坐班一整天,没什么特殊之处,风平浪静,闻蝉如常处理公务,下班的前一刻景小姐还与她确认过近期工作安排,闻蝉同她道一声「明天见」,称自己有事,会迟一些到,接着独坐在办公室内欣赏落日。<="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落日看过,她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那是她的日程本,也算半个日记本。初到越城,她完成一次蝉蜕,虽不一定要出人头地,但她至少要换个活法,于是养成记录习惯,每年一只本子,见证她的蜕变。 事实证明,她的生活绝不乏善可陈,这几年天翻地覆,记录十分精彩。 星期四,算是周中,她的日程早已在上个周末敲定,眼下并非做计划,而是每日检查。 今天上午,她刚参加过一个活动仪式,需要上台做致辞,按计划完成。下午安排慰问,见几位受资助的寡母,感触颇深,按计划完成。晚上她要回家亲自尝试做四式汤圆,现在却觉得缺乏兴致,补上一枚问号,等她回去后视心情而定。 至于明天……闻蝉收起钢笔,勐然合上本子,收好后起身提包,不等安保来催,她终于下班。 地库内,五位罗汉正在吸菸吹水,等得心焦,不知夜幕已至。 阿甲和阿良说:「你 call 她,她什么意思?」 阿良替闻蝉说项:「做慈善很忙的啦,难免要加班。」 阿乙说风凉话:「地库都要清空,整栋楼怕是只剩我们五个。」 阿丙疑心重:「她难道临阵脱逃?搞什么?」 阿丁已经瞄准电梯间:「上去看看?蕖哥叮嘱过,要看好她。」 正如闻蝉预料的那样,她若敢反悔,拒绝赴约,这五位壮汉就会强行羁押她,必须将她送上邮轮。 阿甲做简单部署,阿良带阿乙上楼寻人,阿丙留在地库蹲守,他则和阿丁开一部车回南山。几人分头行动,未等抵达南山住所,阿甲便收到电话,闻蝉不在慈善会,人去楼空。 他气得发出咒骂,警惕地担心局势有变,阿丙正要打给周见蕖告知情况,远远看到别墅内亮着灯光,阿甲慎重地按下他,打算先确定家中是否有人。 他们的车子尚有资格驶入院中,人却不得进门。屋内绝对有人,她反锁自己,翁姐早已准时归家,只有她一人。 阿甲砸门,阿丁狂揿门铃,太吵,闻蝉正在沉浸于一部外语片,与邮轮有关的爱情故事,着名的铁达尼号,jack 为 rose 作画,蛮浪漫的场景,她举起遥控器暂停,为之定格。 走到门口,她接听对讲电话,语气平静又无奈:「做什么?」 她还敢问他们,阿甲遏制住满腔的脏话,还是不免急躁:「他妈的,你搞什么?一句话不讲,自己跑回来,你开门。」 「我想独处几个小时,不可以吗?我又不会逃跑,就在这间房中,你吹风冷静一下。」 她的态度暂且还好,似乎没变,似乎又暗藏强势,并不好界定。 闻蝉已率先挂断,不管他们作何反应,至少家门不必再受摧残,她仁至义尽。 那部电影十分漫长,闻蝉本该昏昏欲睡,却看得越来越清醒。她缺乏进戏院的机会,看过的电影屈指可数,婚前是没时间,至于婚后,周自秋更钟意剧场演出,电视机只用来看财经新闻。 画面是幽蓝色的,泛着忧郁。铁达尼号沉没,jack 将生机留给 rose,浮木之上,情人生离死别,闻蝉落下两滴鳄鱼的眼泪,已知结局,若非为了谋杀时间,她早已离席——四式汤圆暂且不做,她彻底失去兴致。 钟錶在走,分秒流逝,夜色愈深。 五位罗汉早已在院中集结,菸头没素质地丢在地上,他们比闻蝉还心焦。眼下这种情况,她似要爽约,但缺乏确凿的证据能够证明,她一定爽约。打给周见蕖有什么用?浪费口舌,他早已放话,闻蝉不来,便绑她去,可时间的临界点还没到,他们只能骂她几句泄愤,她最会凌迟他人。 约定的时间是凌晨零点,她应该识相地提早至少一分钟抵达邮轮之上,这样他们还能见证生日的到来,富有仪式感。她真是不解风情,开车过去要二十分钟,不必考虑堵车,十一点半已过,她还不现身,她到底在搞什么? 她在客厅踱步,来回踱步。电影早已播放结束,vcd 机亮着待机的光芒,她无处排解紧张的情绪,不得不採用最原始的方法,聊以慰藉。 阿甲决定硬闯,执行周见蕖的指令。但这间大屋归周见蕖所属,早就经过改造,固若金汤,他们又缺乏工具,踹过门,敲过窗,就连楼上小一些的窗片都用防弹玻璃,周见蕖算不算作茧自缚? 十几分钟消耗掉不少元气,阿良已不敢为闻蝉辩解,阿甲狠狠踩扁半支烟,燃起好胜心,打算叫人来送工具,他不信他们五个还抓不出一个弱女子。 阿丙抬腕看时间,紧盯时针和分针的位置,距离十二点还有一刻钟左右,他心思深,回想一番最近的变化,察觉不对,大叫:「不好!快去码头,蕖哥要出事!」 经他提醒,另外四人也意识到了,纷纷开车门。阿丁报復心更重,问道:「那女人呢?」 他想至少留下一人监视闻蝉,假使周见蕖出事,必不会叫她好过。可阿甲更担心独自行动的周见蕖,一把将他薅上车,门还没关,油门已踩到底,两部车飞出去。 「你管她?贱人自有天收!」 那一夜,码头的风有些肃杀,二十二号零点一到,喧嚣四起,必要在晨间新闻搏出天地。 闻蝉彻夜未眠,在客厅等待天亮。 今天本该是她的生日,过去三年的这一天都很热闹,她犹记得第二年,适逢周自秋在国外出差,他已提前知会过家中佣人和厨师,鲜花和蛋糕准时送达,阿公也带周见蕖从慈山赶来,加之周秉德,他一直都在尽力为她弥补家人的温情。<="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她讶异于周见蕖居然也来捧场,是那段回忆关乎他的唯一印象,结果周自秋临时飞回,给她惊喜,她迎出门外冲进丈夫的怀中……周见蕖当时在做什么?不记得了,得意者岂有心思关註失意者的脸色。 这个时候,她居然会很想知道周见蕖当时的举动,奈何记忆一片空白。 他不知自己的生日,二十六年来亦无人为他庆祝过生日,无妨,闻蝉亲善地在心里为他道一句:周见蕖,生日快乐。 她将自己的生日让给他,他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生日,一切都结束了。 周秉德没有打来电话,没关系,警察致电告知她情况,关切道:「请问是闻蝉闻小姐吗?查询到您是世纪号邮轮的旅客之一,今日凌晨邮轮突发枪战,您现在是否安全?昨夜有没有靠近码头?」 她娴熟地讲谎话:「没有,我昨夜偏头痛发作,在家养病。」 对方又道:「那请问您是否有关于周见蕖先生的消息?据目击者称,他中枪坠海,搜救队仍在打捞。」 「没有,我跟他不熟。」闻蝉按捺住纠正这位警员错误读音的冲动。 对方明显迟疑几秒:「那好,打扰了。若日后有调查需要,还请您能配合。」 她是守法市民,礼貌答应:「好的。再见。」 悬着的心本该放下,可心跳为何还是异常? 通宵过后又起耳鸣,家中安静无声,翁姐今天不会来打搅,她昨天已安排好,莫名其妙给翁姐放假。闻蝉没有放下手机,转身盯向角落里的杂物间,拨给一名锁匠,付酬劳请对方上门开锁。 其实她大可以直接买一把斧头,亲自动手,不知他家中有没有备锤子之类的工具,她现在已不怕留下痕迹,她有恃无恐。但那样太不斯文,她也缺乏力气,还是交由专业人士解决。 锁匠乘车歷经半个钟头,开锁不过三分钟,轻松解决,他按下门把手,下意识要将门彻底推开,遭到闻蝉的阻止,只留一丝缝隙。她提前谨慎地心惊,仍需做建设,先将锁匠送走。 曾经看过那样一个故事,少年将藏匿罪恶的画像悬挂于阁楼的房间内,最终拨开门闩,掀掉帘子,死于画像之下。不知里面是否有周见蕖的「画像」? 门板滑开,缺乏长片中那般带有戏剧性的音效,一切都是无声的,闻蝉走进去。 插pter 31 这是一间无窗的小屋,清早的阳光照射不到,一只手在靠门两侧的墙壁上乱摸,按下开关,亮起昏黄的色调,看清狭小的空间。 并非寻常大屋的杂物间那样,里面堆满陈旧的物品,箱盒垒起半丈之高,灰尘乱飞。这里是周见蕖的收集屋、文件室,预计五十呎单位,完全有处下脚,竟会给人空旷之感,一面墙悬挂黑色丝绒帘,拉开一半,里面藏的是置物架,摆放井井有条。 颜色单一的文件夹为数众多,先不急去看,闻蝉率先打开唯一的柜子,立即为决策所懊悔。桩桩件件,陈列有序,这竟然是「失物招领处」,只为闻蝉开放,她来得太迟。 好似召唤亡妻的阵法,皆是她的随身物品,除了那条不翼而飞的丝巾,另有她的耳环一只、戒指一枚、笔帽一颗,还有一朵枯萎的花,并非玛瓦利,她猜测是她婚礼捧花上的一朵,与之相对的,是一盒香菸搭配低廉的塑料打火机,葬礼上,殡仪馆,她留在垃圾箱上方。 几张卖旗附赠的贴纸,他一直有在支持她的慈善事业,但也有她发放给福利院小朋友的糖果,他在稚子手里夺食,毫无素质可言。 以及最新的信物,一枚软木酒塞,源自他们共饮的第一支酒,他也没有放过,亏她蠢兮兮地找那么久。 勐然将柜门合上,闻蝉去翻旁边的文件夹,嵴部有标籤记录日期,一月一册,三年来已经堆成一片,她翻开,虽在意料之中,还是气得发出轻笑——他跟踪她三年,她浑然不觉。 相片记录着她每一天的轨迹,还有几枚未拆的信封,不必想,里面一定也是她的独家写真,信封上印有一只抽象的老鼠 logo,那位私家侦探竹鼠的功劳。 闻蝉打乱置物架,一册册丢在地上,心潮狂涌。她撕开剩下的半壁黑帘,露出一张看不见白色的白板,磁钉扣住他精选过的照片,若非尺寸不够,她还可以称他在开摄影展,这些相片大多偷拍于她的慈善活动,闻蝉再次轻笑,原来他钟意她的善良,好肤浅的理由。 但心已向下沉,与周自秋三年婚姻,她违心地扮演一位温顺可人的娇妻,唯有做慈善这一桩事,她不必伪装。她真心地喜欢小孩,渴望温情,虽有心计,却也想做善事,救人渡己…… 耳鸣声愈烈,大脑超出负荷,闻蝉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她之所以还回到南山,回到他的巢穴,就是为了在大局已定的时分撬开这扇门,大抵酷似于兇手重返案发现场的心理。此刻真正地窥到他的暗疮,她开始产生强烈的退缩,她不该进来的。 时间在走,闻蝉定睛平復,一种感应随之而起,他监视她这么久,是否早有察觉她在谋划什么?此地不宜久留,她还有一件事要做,做完立刻便逃。 她要找周自秋遗失的手錶。 那夜她装睡,他亲口所说,他知道周自秋出事当晚佩戴的那只手錶不知所踪,她确信一定在他手里,只是不知道在不在这间房中。 重新巡视过置物架,每一只文件夹她都没放过,手錶没有藏在里面,更不在她的失物招领柜中,闻蝉找得背后生起一层冷汗,一无所获,旋即注意到门口的垃圾桶。<="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这个全无生活痕迹的地方怎么会有一只垃圾桶? 他使一招「灯下黑」,闻蝉聪慧地破解,亲手打开垃圾桶的盖子,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只手錶,周自秋的手錶。 她像是总算夺回一丝主动权,吐一口气,把手錶紧紧攥在掌心,虽然它现在已无发挥作用的空间。 耳边突然传来尖锐的声响,新式密码锁的声音,离她很近,她甚至思忖几秒,哪里来的密码锁?很快意识到,是杂物间旁边那扇隐秘的门。 她想过会是阿良、是阿甲,甚至是得胜归来的周秉德,就是没有想过会是他。 「看来你喜欢这间屋子。」 熟悉的声音响起,手錶落地,闻蝉浑身僵硬,不敢转头。海风或是海水的咸腥味道在悄然发散,他从地狱里爬出来找她清算,衣衫已干,闻蝉无法确定身后是人是鬼。 他觉得有些渴,在这个诡异的时刻,于是他转身走到餐厅,从冰箱里取一瓶矿泉水,缓慢地饮,轮到他凌迟她。闻蝉绝不会坐以待毙,就近选择那扇后门打算逃离,他竟随手落锁, 她不知密码,又不敢从客厅走正门,她绝对不能撞上他。 一瓶水饮尽,周见蕖缺乏耐心,叫她露面:「过来。」 她立即穿上温柔的壳,缓缓挪到客厅,露出讨好的淡笑。理智告诉她应该主动开口,寻常地问一句「怎么了」,但她开不了口,一句话都讲不出,整个世界只剩下乱叫的心跳。 「见到我你很失望?」他的嘴角同样噙笑,眼神却放着寒光,凝视她。 闻蝉分神地想,似乎还是第一次见他笑,不免惊喜。可惜缺乏一位服务志愿者秦博恩,无人警告她周见蕖的笑绝非好兆头。 「没有啊,我昨夜没睡好,缺乏精神。」她在震天的心跳声中开口,讶异于自己的镇定。 但真正镇定的只有他,她想过他经歷昨夜后会发怒,或许还会动手,事实什么都没有,她连他失望的情绪都感受不到,他似乎在冷水中重塑过冷漠的外壳,他们碰撞,她的温驯可否抵抗? 「别装了。」 「什么意思?我不懂。」闻蝉犹在挣扎,她最多是个从犯,不曾留下明显的马脚,她还能狡辩。 「周秉德私下购入一批枪械,凌晨发狂,在邮轮上乱射,将我堵在甲板上,亲自了结我。」他好心给她讲述昨夜的惊魂冒险,平铺直叙,不够生动。他手指自己的心口,「打在这里,所以我坠海。」 闻蝉故作惊讶:「真的假的?你看起来毫髮无伤。」 他仍是一身西装,鲜有地换上白衬衫,系好领带,看起来颇为郑重,虽落水湿身,布料已干,除去髮丝微微有些凌乱,看不出任何异样。至于毫髮无伤的问题,他当然有穿避弹衣,否则现在早已命丧九泉,他懒得浪费口舌,她那么聪明,岂会猜不到。 节省时间,他眉间闪过一丝不悦,冷声命令她:「解释。」 「解释什么?」闻蝉歪头扮天真状,「你应该去找周秉德算帐,而不是我,这件事与我无关。我要想杀你,这几个月有多少机会?当然不可能是我。」 她说得自己都要信了,周见蕖不信,一句话切断她所有的诡辩之词。 「闻蝉,我调取过这半年来你办公室电话所有的通讯记录。」 一只牛皮纸材质的档案袋躺在餐桌上,他撕开,攥住厚厚的一沓纸,甩到她脸上,因相距两米,如雪片纷飞,四散落下,她瞟到表格记录有密密麻麻的红色标亮,不必提醒,她知道那代表什么。 这半年来,她一直在利用办公室的电话和周秉德通讯,尤其在入住南山之后,他们一双公媳表面看似分道扬镳,实则私下联繫颇密。她专程避免使用自己的手机,不想他连她办公室的电话都没放过,论心思缜密,算他险胜。 她开始沉默。轻言放弃绝非她会做出的事情,但没办法,劣势明显,她不得不先行避战,以静制动。 他开始多话。 「我认为你不会像周秉德一样蠢,闻蝉,难道是我高看你,谋杀那个死人的真兇并非是我。」 「这重要吗?」闻蝉下意识反驳,这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周秉德认定是是他、记恨于他,是周秉德一定要置他于死地,与她何干?拜託他放过她。 「怎么不重要?你做一桩蠢事,仅仅因为我做空你丈夫的公司,不管他是死是活,都要一败涂地,你为他报復我?你好有良心。」他不愿承认,他在意得要死,她若只是单纯地想谋害他,他烂命一条随她去取,但她若为周自秋,他不接受,他反而要长命百岁。 闻蝉却偷到生机,连忙解释:「不是的,我不知道是你做空兆周,我确实看过那份报告,并请人调查,但还未收到结果,我真的不知道……」 他一股怨气滞在心口,体会到满腔的怒火,只因习惯隐忍,不知如何发作。他一直在笑,近前捏住她的手腕,掐痛她,终结她的做戏:「你确实没收到结果,因为我没准竹鼠给你结果。那你如何解释,那天阿坤问你是否要去坚地大厦,你却讲我不在那里。我应该在那里吗?还是我现在去调取一楼的监视记录,你与我一起看,会不会找到你停留的身影?」 闻蝉因心虚而躲闪,记忆需要更新,像电子计算机重新录入数据,十二月二十四号,平安夜,家族坟场,周秉德咬牙切齿地告诉她,烂船公司正是由那位讨债鬼亲手成立,有预谋地将自秋步步逼入死地,他不会放过他。<="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他继续陈述她的罪孽:「你确实很会做戏。尤其擅长假寐、装醉,我闯进你的卧房,你勾引我,又叫那个死人的名字。但你失策,周秉德派人到酒店的房间找手錶,无功而返,我提醒过你,我有所察觉,你却没放在心上。第一次喝酒,我故意进杂物间,引你好奇,说说看,这段时间你多少次站在那扇门前,问过锁匠,又不敢轻举妄动……」 「别说了。」她以残躯勉强支撑,脑海中正在缓缓上演一场崩溃,背后则挂满冷汗,第一次做奸细,她的行动难免纰漏。 「那么爱他?」他仍然执着于这个问题,问出口就懊悔,不该再问的。 庆幸她无暇在意,低头陈述:「是我亏欠自秋的。」 「可我不欠你。」 「我没得选。」她勐然抬头,仰视他,几乎以恳求的语气,「你该去找周秉德,冤有头债有主……」 她现在对周秉德满腔的怨恨,到底是什么环节出问题?就算他穿避弹衣,就算他有铜墙铁壁,周秉德做事怎么能那么不干净?麻烦找到她头上。 「他既将你送给我,我怎么可能放过你?」 她从他眼中幻视到变态的光芒,正欲开口,他扣住她的下颌,以指腹封住她的唇。 「所以一周前你像发病一样找我献身,算什么,提前弥补我?你未免太吝啬,至少也要用嘴,跪在我面前,是不是?」 闻蝉的脸色闪过一丝屈辱,他侮辱她,他做到了。 可他既然敢提,她亦有愤怒的反驳:「所以呢?我问过你,你爱不爱我,你讲的什么话,倘若你……」 「倘若我说爱你,能够改变结果?!」 自然不能,船已出港,岂能任性回头。闻蝉做了一次伪君子,还遭受戳穿,感觉很差。 他却要和她抢做这个输家:「我斥巨资扶持你的慈善事业,帮你搞定姑妈,还让人替你寻找生父,闻蝉,我仁至义尽。你呢?睡你一次还要以生命为筹码,你未免把价码定得太高,岂会有生意?」 他不假思索地讲出刻薄话,因她含泪的神情而心头钝痛,他忽视,强撑着伤害她。毕竟他无法言说,他做过傻子,甚至怀疑她是否拥有那样一位生父或继父,整个越城就没有过姓闻的大学讲师,她到底与他讲没讲过一句实话? 短暂的对峙,闻蝉一直处于被动,受够了这种滋味,刻薄话谁不会讲?她蓄积三年,能量充盈,立即厉声反击他:「你呢?你有没有照照镜子?看看你这副变态的模样,怎么,即便现在衣食不愁,你还是要做小偷?你自己去那间屋子看看,你让我感到噁心。」 他竟然受用,并且加深自嘲:「小偷不是这么做的,我最多算乞丐。」 闻蝉发笑,胡乱发动攻击:「你有自知之明最好,我就算去当娼,也不会卖给你这种人,你心理不健全,你阴暗,joey 为你跳舞,你偷窃我的丝巾,谁知道你做过什么?你还让人跟踪我!」 「你配指责我?」他反而变得平静,有必要提醒她,「在自己丈夫的手錶里植入定位晶片,烧掉他染上其他女人香水味的西装,下一步就是烧车,你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你该感谢他死得早,他视你为癫婆,已起心摆脱你。你讲你钟意温柔绅士,斯文人承受得起你变态的爱恋?」 他们明明是同类,为何如此剑拔弩张?他们该握手言和,相亲相爱,白头到老,一定是一桩完美姻缘。 闻蝉的耳鸣已超出负荷,在刺耳的声音中听到钢琴曲,拉赫玛尼诺夫的《c 小调前奏曲》,作品三、编号二,前三个音符像钟声,像心跳,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旋律,因为听过太多遍,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情景下响彻脑海。 谁要他提醒?闻蝉抬手,妄想给他一巴掌,他谢绝,轻易地化解。她满腔的愤恨无从发泄,他不是骂她发病?她表演发病给他看。 甩开他的桎梏,闻蝉就近瞄上沙发旁的电话,拎起来,摔到地上,客厅那么多东西,不乏昂贵的摆件,她看到什么便砸什么,致力于毁灭他的房屋,响声迭起,满地狼藉,他怎么还不阻止她? 闻蝉不着痕迹地瞥他一眼,他竟然悠哉地点一支烟,坐到沙发上松领带,对于她的行为给予无限的纵容,仿佛在温柔地告诉她:慢慢砸,随意砸。 她一时失神,砸碎一只笨重的玻璃烟缸,手甩到电视机上,痛得倒吸一口凉气,低声尖叫。他立即起身,将口衔的那支烟抓到指间,接过她的手检查——他担心她。 闻蝉因出力而轻喘,因轻喘而胸脯浮动,紧盯他看似冰冷的神情,心肠已热。他很快确认她无碍,意识到是自己太紧张,还以为她划破手指,正欲将她甩开。 双目相视,情况有变,气氛躁动又暧昧,闻蝉缠上他的脖子,看似她更主动,实际上两人同时迎向彼此,他紧锁她的腰,她捧住他的头,半截烟落地,他们陷入一场深吻,愈吻愈热。 插pter 32 犹记秦博恩声称,闻蝉是一位纸扎美人,空心,且乏善可陈。周见蕖持不同意见,她更应该是一根实木,心思充盈,且会蜕皮,歷经风霜雨雪,变化万千。 是他忽视重要信息,她本来就是一只蝉。 不同于上次,她温柔地控制他,假意露出无穷的讨好,深藏自己的欲望,好似为他而生。这一次,她奋力地从他身上攫取,他同样讨要回去,他们假借欲望的躯壳发泄心中的情绪,早已超乎接吻二字涵盖的范围,更像是野兽纠缠在一起撕咬。<="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他吮她的舌,她便啃他的唇,互赠对方清晰的痛觉,化作柴薪,化作燃油,燎烧整个世界。 谁也不肯离开谁分毫,他将她按在沙发上,反剪她的双臂于腰后,轻易地控制她,她擅用巧计,娇声嘤咛,刚刚撞到电视机的手腕假意瑟缩,他竟以为她当真吃痛,不过一时松懈,她已抓准时机反攻,不仅起身,还将他按下,骑到他的身上。 周见蕖发出一声冷哼,闻蝉已开始褪掉他的西装外套,熟稔地拆解他的领带,他则为她完成一次身躯上的蝉蜕,撕开碍事外皮。 天光大亮之际,客厅的阳光极好,欲望本该遁形,奈何无处遁形,便疯狂涌起。衣衫乱飞,她主动拆开束缚,他饥渴地食入腹中。 「周见蕖!」她低叫,恨不得将指甲嵌入他的血肉,「你咬坏我。」 她如何能理解他的感触?瘦瘦一只的她,竟然那么有料,他未下死手已算慈悲。 忍受不了她缓慢剥他衬衫的纽扣,男人用力一拽,利落解决,扣子溅开,她便焦急地解他腰带,坦诚相见,他发现一丝美中不足。 「怎么没有那只圈?」 他指她的袜圈,她就知道他这个变态会喜欢。闻蝉挑衅地剜向他:「你求我,我穿给你看。」 她的任务已经失败,身份暴露,凭什么给他额外福利? 他点头,绝非同意求她,而是另有打算,区区一只项圈般的物件也配让他低头?此事不急于一时,他扣住她的腰擎起,她亦伸手握住他,本该一触即发,她竟不满意草率的验货。 「你状态不如上次好……」 废话,他不止一夜没睡,还经歷过一场逃亡,捡回这条烂命,她指望他像上次一样好?她现在只配得到这个。 他不言,腾出一只手验试她,将稀薄的揩在她的身上,含义不言而喻,闻蝉气得咬牙,作为报復,猝不及防地吃掉他。 两人同时发出餍足的唿声,她短暂地吃痛,眉间轻蹙,又很快舒展,他试探她的深度,抹杀掉一切间隙,此时不需要调情,两只野兽讲什么人情? 但撕咬竟然只是一瞬间,早已度过初初接纳彼此适应的那几秒,两兽同时息止勐扑,谁也没动,闻蝉扇他肩膀,不满地催促:「你动啊。」 她就是这么自私的一个人,争做上峰,又吝啬地不肯出力。她拿他当什么?周见蕖回击她,又被她咬住一次,冷声提醒她:「不是想干我?你来啊。」 闻蝉气极反笑,覆上去封住他那张恶毒的嘴,故意遏制自己的贪心,偏向于折磨他,他们又开始较量耐力。 可不公平,他纹丝不动,一味享受就好,闻蝉却在泄劲,他们接吻,同时也在消磨她的力量。她指使他,他顺从,任她话事,因彻夜不眠而仅存的精力一点点流逝。她似乎很快地有了一次,奈何慾壑难填,发出不满的轻哼,像猫儿。 她恨不得掐死他,他一定比她有力得多,暗暗下定结论,他简直阴险狡诈,那就不要怪她使一些阴招。 「阿蕖……叫你阿蕖好不好?还是你喜欢别的……」她含住他的一只耳垂,嗅到海风的味道,心潮愈加勐烈,轻声蛊惑,「老公,想要重一点,只有你能给我……」 他的忍耐立即破功,几乎下意识顶了一下,冷声问她:「谁是你老公?」 她捧起他的双颊,眼神仿佛对他满怀爱意,是他的错觉,但在此刻足够信以为真。她诚挚地告诉他:「当然是你呀,周见蕖,你得到我了。」 话落,好似一纸合同盖上名章,她给他浅浅一吻,吸走他最后的理性。他把她锁到怀中,扣着她的后脑深吻,燃尽。 碎屑的叫声泛滥整个客厅,酿成灾祸。 第一次不算漫长,十几分钟,足够两个寂寞已久的人迅速释放一次。 最后的时刻,她挂在他肩膀上,他的手臂绕到她背后扣住,她发现他后颈下方似乎有一枚胎记,试图从乱潮中爬出来看,他却拽过她的头拉她回深渊。 理智崩乱,坦白地讲,他犹豫过一瞬,只是一瞬而已,他对于繁殖这两个字自带天生的憎恶,即便对象是闻蝉,他对子女的期待值仍为负数,但她喜欢,加之他私心不舍离开温暖的巢室,于是他们就这样画上句点。 又是和上次不同的情况,闻蝉并未送他温存,他认为她变脸,神色一冷,闻蝉若知他在暗中记恨,势必要喊冤——她只是太累,急需补觉。 倒在沙发里,她立刻合眼,并非什么温柔的公主抱,周见蕖像捞起一具女尸,扛在肩头上楼,光明正大踏足她的闺房。 她还有问题要问他,沾床的瞬间选择按下,蜷缩着入睡。他则转身进浴室沖澡,用她的浴巾,携着冷水的寒意上她的床,把她扯到怀里。 她不安地瑟缩两下,下意识推他,他同样自私,强行扣留她,利用她取暖。很快她放弃挣扎,他也疲累,他们一起补觉,便当做温存。 那不过一场争执的上半场,有些事情还没讲清楚,亦是一场性事的上半场,欲望还没被填补。 从上午睡到傍晚,天亮睡到天黑,闻蝉合理怀疑他年老觉短,明明他后入睡,比她先醒,半靠在床头紧盯她的睡颜,他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她那么敏感的一个人,怎可能睡得安稳? 双眸忽然睁开,又缓缓眯起,她淡眉轻蹙,宣洩不满:「你再看我,剜掉你眼睛,我还没睡够。」<="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这才是她本来的面目,她在森记冰室做女侍应时还是如此,结婚后性情大变,此蝉已非彼蝉。 他的目光不曾移动分毫,闻蝉视作挑衅,他难道认为她不敢动手?手臂从被子里窜出,她立即袭向他双目,他攥住她手腕,示威地轻晃,她再用一臂,他用另一只手攥住。 她便在被子下用腿,朝他软肋处踢,似在考验他的反应能力,周见蕖赶紧用自己的腿把她的压住。 闻蝉已彻底清醒,狠狠瞪向他,他当做勾引笑纳。 「醒了就再来一次。」他已耐心等待许久,她该庆幸自己一张脸生得不错,具备观赏性。 「不必,我不需要。」闻蝉嘴硬,婉拒他,「你也知自己刚刚表现一般,我不负责提供试错成本,不好意思。」 「一般?」周见蕖不悦,她可以讲她不满意,但一般这个评价未免太低。他沉声讥嘲,「你叫老公的时候并不一般。」 「哦,那你怎知我叫老公的时候在想谁?你知不知道,那种时候讲过的话不能当真的。」 她太知道怎么气他,周见蕖一瞬间烦躁地想要吸菸,她心思不在他身上,想必不知,他借吸菸排解情绪,情绪稳定时,他一支烟都不会点。但眼下不同,在烟和她之间,他不愁选择。 「所以,你在叫那位死人老公?」 发问的同时,他将她的双腕收到一只掌心,按到头顶,她挣扎,局势像要大打出手。 闻蝉不蠢,深知不能彻底激怒他,硬碰硬她讨不到好处,于是她略微放低语气,试图与他讲道理:「玩笑话,不闹了好不好?我再休息一下……」 他竟不受用她的温驯,甚至全然逆反,以为她开始入戏:「不必提醒我,你在他身下什么模样,我早就知道。」 他不喜欢。 闻蝉为他的话瞪大双眼,再度刷新对他无耻程度的认知,骂道:「你神经病!你跟踪我,连夫妻床上的事你都不放过?你看得爽吗?」 他怎会爽?跟踪她的也并非是他,他没那么闲,自有私家侦探去做。至于她最在意的问题,他仁慈地安抚:「碰巧看过一次。」 乏味的画面,他只有怄火的情绪,不知那种至极的愤怒叫妒忌。不必细想便知答案,周自秋钟爱她的纯情,她克制自己,一味奉承,板正规矩地结束,时间比他刚刚那次还短。 她怎么敢给他一般的评价? 闻蝉用力抽出一只手,甩向他,他偏头躲过,避免一只巴掌,打在脖颈处,他已重新钳住她的双腕,控制她,把她翻面。 闻蝉唿吸一滞,感知着他的不安分,头脑已经充血,口不择言:「自秋就不会这样,你不觉得这个姿势很像动物交配?」 太粗鲁,欲望都是原始的。她本可以和他好好讲,他尚有百分之零点一的可能改变主意,可她竟然提那个死人。 「你说得对,我只看过动物交配。」 十六七岁的年纪,他当然见过录像带,阿坤他们如获至宝,他却觉得封面就很倒胃口,错失知识储备的机会。二十岁出头,偶然看到那样一段野外摄影,描述动物,虽然野蛮,但生机勃勃,有趣得多。 他认为自己已经很讲道理,前半场由她话事,他一切配合,后半场总该轮到他,让他实践一次唯一的学术。他何止讲理,简直对她温柔到极致,她做那样一桩蠢事,为周秉德做帮凶,她本该得到的只有惩罚,他怎样做都不算过分。 歷经过修整,他可谓重振旗鼓,闻蝉一时失去反抗能力。一缕认知悄然产生,她招惹错人。 周见蕖不满意她的反应,在她耳畔发声:「你哑巴了?叫出来。」 不要把面对周自秋的那一套原样送给他,他只会觉得扫兴。 她寻到发泄的出口,为自己索取,但还是不免觉得过度,大叫并用指甲刺痛他,汗水淋漓,他们交流最原始的欲望。 后颈的肌肤几乎被他咬破,他留下印记,扭过她的头为她渡入唿吸,抿掉她眼角的泪珠。 她开口叫停,声称自己已经足够,他不愿再得到一个一般的评价,屡次延续时间,闷不吭声地用行动和她交流。 一切都失控了。争执的下半场向后靠,先解决掉温饱大事,谋杀掉漫长的暮色。 周见蕖靠回到床头,又将她放到自己身上,看起来像是她刚刚欺压过她。 闻蝉平復后狠声骂道:「你就是个畜生。」 他对此不置可否,抚摸她的脸颊:「明天,带好你的证件。」 「你又要做什么?」她察觉不对。 「登记。」 她二十五周岁的第一天,也是个不错的日子,计划在变,他完全能够从容接受。而明天过后,他也有了生日,就选在这一天。 「周见蕖,你有病,你明天该去看医生。」她只能送他这一句话。 插pter 33 九八年的溽暑,周自秋去世当天,燥热的傍晚,周见蕖见他最后一面。 他气势汹汹找上酒店,执意擅闯,安保奋力拦截,险些闹到警局,周见蕖习惯他在自己面前一如既往的失态,倘若没出意外,兆周被做空后他怕是要彻底癫狂。 周见蕖挥挥手掌,安保便放开周自秋,酒廊人多口杂,对他们兄弟俩来说不是个合适会面的地方,于是他初次利用那间房会客,也是唯一一次,果然遭受到周自秋的唾弃。 周自秋整理衣领,明明已在大庭广众下丢过人、现过眼,他不得不佩服这位大哥的调节能力,听其发出讥嘲:「你连一间套房都负担不了,何必在人前逞能,与我抢车牌?没关系,身为大哥,我就当打发乞丐,你准备搬房……」<="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他的情绪不会因此产生丝毫波动,淡定打断,只需要点明现实:「车牌在我手里。」 早这么大方,何必事后动怒。 前一日,车牌拍卖会,周自秋是要拍下「22」赠给爱妻的年度最佳丈夫,他则是半路杀出的悍匪,兄弟二人斯文举牌,打得有来有回,创下整场拍卖会的最高价。最终,他因耐力小胜,成交价远超周自秋的心理价位,一时犹豫是否要做这桩亏本买卖,周见蕖已经夺筹。 于是,周自秋前来找他算帐。 二人积怨已久,不算意外地大打出手,竟是第一次公平的较量——周自秋未带帮手。熹 虽然都有打伤对方,但从局势伤来说,必是他赢。周自秋处于弱势,犹想再战,斯文地取下手錶放在一旁,是闻蝉选购的那块,他虽有妒忌的情愫在作祟,那瞬间还是产生一丝理性的怀疑,按捺不发。 周自秋气得爆出脏话:「你什么意思?第一次见她你就讲要搞她,她生日号码的车牌你也跟我抢,每次见面,你一双眼珠盯在她身上,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你当我眼瞎?我忍你很久。」 力气用竭,两人分开靠坐在地毡上,不知是否算作谈心,至少是唯一一次平静的交谈。 他绝非早有预见,不过无心的冷语:「我现在想你死,你肯定早死过我。」 她眼里只有丈夫,只要她丈夫死了,必会看到他。 「你做梦!我身体硬朗,还要重建舆楼会,到时第一个搞死你。」 他不在意,甚至十分期待。 本该就此结束,周自秋起身喝水,系上手錶的瞬间改变主意,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向他:「她不是简单的女人。你最好赶紧收心,她眼里只有我。」 真是无耻的炫耀。他幽幽开腔:「她爱你?但不妨碍她怜悯我,你得不到的。」 全世界那么多男人,闻蝉一定只怜悯过他,在那个冷雨夜,乞丐利用同情心行乞,记忆如此深刻。所以他对她来说就不一样,他自信到自负的程度。 周自秋虽做斯文人,却心向江湖,执意重建社团,虽厌恶这个弟弟,可道义告诉他,兄弟大过于女人,于是他语重心长地讲。 「沾上她,你就想逃了。」手錶被他捏在手里,他似乎也并非多在意和周见蕖的兄弟情,更像是在倾诉,「你知不知道她多可怕?结婚前对我百般讨好,哄骗住我,如今在外人面前也是如此。可实际上呢?明里暗里与我打听生意事,妄想插足,我娶她就是要她听话。上个月,她在院子里烧我的西装,只因上面蹭上女人的香水味,你想想那画面,多恐怖……」 他想了,夜风鼓舞下的火焰,晦暗不明的光打在脸上,不知她是否有笑,总之一定很美。至于这位原告,不识好歹,亦不够洁身自好,还生异心,判立即处死,结案。 他送周自秋一句批判:「你的虚伪更胜一筹。」 周自秋放弃对牛弹琴,再讲下去怕是要彻底爆发,丢掉手錶,顺便捞起他的车钥匙,视作报復,摔门便走。 两个小时后,周自秋在家中书房遇害,周见蕖的车停在院中一整夜,闻蝉在琴房毫不知情,夫妻二人一东一西,生死两隔。 而他那时在拆解周自秋的手錶,正如预料那样,里面嵌有一张定位晶片。他更妒忌了,周自秋凭什么得到她那么多的爱意?活该死的。 那时他已开始为做空兆周而建仓。 从回忆中抽离,周见蕖冷眼审视闻蝉,发出邀请:「你与我一起,我买单。」 「神经病。」闻蝉再骂一次,他讲得好像请客吃饭,进一间高级餐厅,他划卡签单,他们说的是去医院看医生啊。 他转身用卧室的电话,叫人送餐过来,闻蝉忽然攀过去,他下意识格挡,通话很快结束,话筒落在地上。 她试图看他后嵴,也就是脖颈之下,大概肩线正中的位置,穿衬衫便能遮掩,无领的 t 恤衫未必,所以他那天将毛巾挂在脖子上,后来虽然赤裸,却没有没注意到。 她问:「那是什么?」 不像胎记,上半场匆匆瞥见一眼,还以为是一块两三厘米见方的红色胎记,细看才发现,大致呈倒三角形,红色的,线条繁琐,中空,绝对是图案。 他不免嫌弃她智商下线,简短作答:「文身。」 古惑仔做派,拿文身当护身符。 「你文的什么?太小,下山虎难道不威风?」 「你审美出问题。」他发出判断。 她刨根问底:「所以到底是什么?你这个也不见得有多好看。」 「永生。」 他指的是寓意,闻蝉暗骂「俗气」,认为他更应该文一只鳖,怪不得他能活过昨晚。 话题结束。 周见蕖本打算穿衣下楼,家门被她反锁,他们的晚餐无法送进来。 闻蝉却仿佛忘记飢饿,有很多问题还没弄清,知道周见蕖不肯做亏本生意,于是她主动自白,态度已经端正,就看他肯不肯施捨薄面。 重点要放在前面,她懂得话术的必要性,否则便是稚嫩的 joey。 「周见蕖,我没骗过你。」 她只是把所有的话说一半、留一半,不仅可以避免用谎言弥补谎言的麻烦,还可问心无愧,她这么容易地做一名小人、一位奸细。 周见蕖按兵不动,她继续说。 「你找不到我的生父,认为我骗你,但不是这样的,我生父姓杨,叫杨孝章,书生一名,斯文人。我十岁那年,他要到越城任教,我妈妈却不愿意离开无锡,所以他们离婚,我很快有了继父。」<="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杨孝章,他记住这个名字,仅此而已,缺乏聆听的反馈。 「十六七岁的时候,具体哪一年记不清了,我愿意相信,他那天因为喝醉酒失控,平时他确实很正常,对我还算仁慈。可结果是不变的,他强迫我,我反抗,留下掌心这道疤。」她再次示与他看,笑得很勉强,「所以我没有骗你。这样丑的疤痕,还能是怎么留下的?我妈妈很懦弱的,幸亏我没有遗传到她,但我从她身上学会了如何伪装,我确实不是那样子的人。」 他不由分说地将她那只手按下,不像心疼的样子,甚至没有握住她、抚摸她,他们最多指尖触碰指尖,在纷乱的床褥上建立微弱的联结。 「我姑妈很早嫁到越城,回乡探亲,顺便路过我家,我求她带我走,我已经成年,可以脱离监护人,自行决定去留。一路周折过来,才知道我生父和她已经交恶多年,本地的任期结束,他飞黄腾达,已去国外,这些年没跟姑妈联繫过,我……我自己可以找他的,只是没想找而已。」 她不必把话说清,周见蕖轻易便能猜到,她怕生父不愿意接受她,他们都是被抛弃的人。 他终于开口,问道:「你妈妈姓闻?」 「不是的。」闻蝉摇头,骤然结束追忆的缘故,神情还有些懵懂,「我妈妈姓黄,叫黄莺。继父姓闻,他们结婚后我改成他的姓,名字也改掉了,和我妈妈的很像。」 「原来叫什么?」他生起好奇,能让他好奇的事情实在不多。 「杨清露。听起来有点俗气是不是?我生父取的,不是什么清晨的露水,有典可查的,但我记不住了,小时候他教我背过,太久远,早就忘记了。」 周见蕖眼帘微动,没再追问。 她继续坦白:「到了越城之后的事情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姑妈不肯供我,我只能到处打工,为自己赚取学费,本地话又讲得不好,所以很少说话,人家都叫我『哑巴蝉』。我在仁心老人院遇到周秉德,经他介绍去森记冰室做过两个月的女侍应,后来介绍给自……周自秋,我做过功课的,他交过的女友都是乖巧的妹妹仔,他自己不免有些少爷脾气,我必须顺从他,这也是一单生意,酬劳高,自然辛苦。」 她说得轻松,周见蕖一瞬间生起怀疑,她故意这样讲,何尝不是在讨好他?她又偷偷戴上讨厌的躯壳,他真想弄痛她。 「我全都与你讲。周自秋死得突然,你的车又停在我们的家,通过尸检,他除去被勒死的痕迹,还有很多伤,你被调查时承认是你留下,周秉德自然记恨你,我可什么都没说过。你当他年迈蠢笨,他看得比谁都清楚,将我送到你身边,可惜你并不急色,还一消失就是两个月,已经拖了很久。绑架是他设计的,我配合,为了调走你身边的人,他们藏得太好,不便动手的。」 这些他都知道,无需赘述,他喊停,直白问道:「你又想干什么?」 闻蝉语塞,在他施压的目光下开口:「所以你知道兇手是谁,对吗?能不能告诉我。」 他平静的心即刻泛起灾乱,冷嘲道:「不是把他当生意?这么尽心。」 她咬唇隐忍,人心都是肉长的,她虽自私,并非无心。三年婚姻生活,岂会一丝真情都没有?遑论她对自秋还有亏欠。 她的沉默愈发加剧他的不满,周见蕖沉声说:「我对你的经歷并不感兴趣。昨夜你想杀我未遂,今天就要与我做交换,我看起来很蠢?你拿出求我态度,我或许会考虑一下。」 他希望她顺从,明天乖乖地随他前去登记,又自负地不讲明白。闻蝉脸上闪过受伤的神色,缓缓凑近他,掀开被子,跪在他身侧,俯首…… 她到底在想什么?他早已忘记是自己说过的话,抓住她的头髮把人拽起来,语气虽然讥嘲,似乎还带着一丝丝调笑:「半分余粮你都不放过?我今天没兴致了。」 闻蝉无奈地嘆气:「那你要怎样?是你说的……」 「你为他这般求我,我只会想掐死你。」 横也不是,竖也不是,他太难伺候,闻蝉气得要发狂。 见她蓄势露出爪牙,他的坏心情平復很多,反而变得镇静,伸手拍拍她的脑袋:「自己想。」 她那么聪明,只要静下心来琢磨,必会得到和他同样的答案。 周见蕖已起身,此处缺乏他的衣物,他便进浴室,穿上宽松的浴袍,她的浴袍。闻蝉气不打一处来,藉机讨要「租赁费」。 「我还有个问题。」 他粗略系好腰带,重新抄起床头柜上的烟盒与打火机,似乎打算出门吸菸,吝啬给予她一点时间。 闻蝉便赶紧问:「你难道不该给我讲一讲,你怎么察觉的?又是如何知道我不会去赴约,提前防备。就因为去酒店搜过一次手錶?」 她还是觉得不对,缺乏连贯性和合理性,她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无时无刻盯着自己,可就算他仍有派人监视她,她在外的行踪绝无问题,他敏锐到不正常的地步。 「明天告诉你。」 又设期限,虽是确定的期限,她还是讨厌,且不接受。她岂会不知道他在暗示什么,又是一桩交换,他要她顺从地和他登记结婚,任他摆弄,他满足地拿到法律凭证,然后再大发慈悲地告诉她这个不重要的答案。 「周见蕖。」她严肃认真地告诉他,「你不要做梦了,我是不可能跟你结婚的。你难道要绑我去吗?法治社会,还想违背我的意志,你不可能如愿。」<="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很通透又很残忍的一段陈述,周见蕖本还犹豫是否要吸一支烟,此时确定了必要性。 沉默足有半分钟,他看出她的坚决与笃定,他当然乐意尊重,于是他说:「好,你自己选的。」 话落,他先行下楼,闻蝉不懂他这句话的意思。 等到她换好衣服离开房间,楼梯还没走完,她发现五位壮汉已经入室,错过他们目睹客厅狼藉的震惊。 他们围坐在餐桌前,一袭浴袍的周见蕖坐于主位,左手边的空位自然是留给她的,对面则是那位阿甲,好热闹的晚饭。闻蝉简直食难下咽,和他们一起用餐,太倒胃口。 不仅如此,周见蕖先一步结束进食,放任客厅的混乱置之不理,布置命令:「阿坤,你今天住楼下。」 阿甲点头答应。 闻蝉的心随之向下一沉,不愿面对现实,他要囚禁她。 插pter 34 连句「生日快乐」都不懂讲,更别说庆祝,闻蝉不知怀着怎样诡异的心情,接受周见蕖与自己躺在一张床上。 饭后他在楼下与人交谈,闻蝉先一步回到卧室,瞄上那幅出自周自秋的画,鬼使神差地摘下来,藏进抽屉里。 几近午夜十二点时,他推门而入,瞥到床头的变化,未给出任何评价,掀开被子后那样顺畅地躺下。闻蝉默默转身,背对他,床足够宽,中间形成楚河汉界,各睡各的,扮演一对离心的夫妻。 本以为会失眠,身畔和楼下各有一位豺狼虎豹,她心肠难安,可居然那么快睡死过去,足以证明熬夜有多伤精力,闻蝉明天还打算去上班,如果他允许的话。 一觉醒来已经九点钟,睡得太久,头有些昏沉,闻蝉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心惊,居然起晚,下意识检查闹钟,早已被人关闭。她嘆一口气,勐然想起昨夜有一位新晋枕边人,转身一看,床褥微乱,人已不见,只剩下她自己。 她急忙起身下楼,不见翁姐,这才意识到今天是周六,她本该休息,好像一场意外打乱平静的生活。整栋房子阒静无声,若非客厅遭她摧残的痕迹犹在,她都要以为无事发生过,今天不过是寻常的星期六,她独自在家,享受安静。 梳洗过后,她缺乏食慾,小心躲闪沙发周围的碎片,寻找自己的手机,不想那部小小的机器竟然在茶几上,且经人充过电,她心生不妙,赶紧翻找记录,周秉德杳无声息便罢了,蔡嘉莉竟然也没来过一通电话,那可是蔡女侠,岂会如此安静? 透过坐地玻璃窗,视线对上院中的阿甲,他拍拍阿良的肩膀,派遣阿良进来告知她情况。 阿良对她「又爱又恨」,跟她那么久,看得出她是个善人,可她竟然那么心狠,险些置周见蕖于死地,亲疏他分得清,于是他用一种故作冷漠的语气告知闻蝉。 「闻小姐,不要乱打电话了,那位 miss 蔡以为你现在在日本度假,海上信号不好,何必吓她?家里电话被你摔坏,还没请人维修,蕖哥把手机留给你,是想你打给他的……」 闻蝉冷哼,手机同时被摔在地上,四分五裂。阿良好脾气地拾起,拼装好,确认过没有坏,他热心地代为保管。 「所以我现在不能走出这间屋子?也不能与外界联络?周见蕖呢?你叫他回来。」 「结果不会改变的。蕖哥中午之前就会回来,你耐心等。」 闻蝉不再理他,从混乱的地毡上捞起自己的手袋,找出一只便携药盒,倒两颗药丸在掌心,转身去餐厅取水。 阿良跟上去关心:「你怎么了?为什么吃药?」 「我头痛病发作!」闻蝉嚷道,「你从我面前消失行不行?」 阿良总算放过她,她站着服药,不忘看审视窗外,阿甲已抄起电话,大概去跟周见蕖汇报,不知等下是否会请来一名医生,她颅内已炸起烟花。 很快,阿良復返,递过一只手机,不是她的。 闻蝉知道是周见蕖,没好气地接听:「神经病,你在哪里?你立刻回来,我有话与你说。」 他不答反问:「服什么药?」 他倒是会抓重点,闻蝉正要答「止痛药」,聪明地察觉到异样,他以为她吃什么药? 于是她立即改口:「还能是什么?你心里清楚。」 「吃完了?」他暗恼,压抑着确认。 「吃完了。」 周见蕖沉默足有十几秒,不可避免地与周自秋做比较,她不仅备孕,还那么期待一个孩子,他已默默为她让步,她竟反过来嫌弃他?殊不知人家是夫妻,他与她算什么?有实无名的,她服用避孕药免除后患才是正确选择。 「闻蝉,你很知道如何气我。」他陈述事实。 「气到你了?」闻蝉短暂找回一丝主动权,沉吟片刻,才改口,「那我和你讲实话,我服用的是止痛药,管头痛的。」 他似乎顺一口气,不想她又说:「周秉德虽然憎恶你,但你毕竟是周家唯一的男丁,我怎么会吃那种药?我还要借你产下后代,如此他就可以略过你,直接让长孙继承家业,我也可坐收渔翁之利。」 其实她不过表面猖狂,暗中十分心虚,周见蕖毕竟不是周秉德的亲生子,她的话有漏洞,不过是为气他。 他竟然深信不疑,气得立刻挂断电话,闻蝉明显感觉到他是动怒的反应,又有些难以置信,她竟然真的气到他?真是诡异。 她小胜一局,本想上楼回到卧室龟缩,立即改变主意。翻过厨房的冰箱筛选早午餐,不够满意,还是使唤阿良出门採买,她准备饱餐一顿,并点名要吃某家距离遥远的泰国菜,自然收穫甲乙丙丁四位的冷眼。<="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闻蝉不在意,打开电视机等待晨间新闻的重播,随着女主播的播报声,目睹世纪号邮轮歷经枪战后的惨状,脸色越来越僵。 他们竟称那是求婚现场,九层蛋糕碎裂一地,进口鲜花漂浮水面,甚至有群众下海打捞,试图觅得一枚鸽子蛋婚戒。他拟过一份发言的草稿,纸片乱飞,舞于断壁残垣之上,荒凉又浪漫的画面。 她怀疑报导有误,或是自己的记忆出错,周见蕖订下的绝非是世纪号,另有一桩案情被忽视……她沉浸在难以置信的情绪中,并未发觉周见蕖已提前归家,停在她身后,抄起遥控器,熄灭电视机。 她转身,神情尚有些恍惚,四目相对,一时间谁也没讲话。不知该说什么,联想到他昨日的穿着,与平时的西服套装绝对不同,过于正式,他甚至系了领带,他平时从不系领带的。可她对他只有假意,他竟然动用真情? 他这样的人竟然也会有情感,很恐怖的事实。 「周见蕖,你还要嘴硬吗?你爱我。」 她感觉自己的声音来自于另一个陌生的维度,并非高高在上的质问,而是低喃。 那一刻周见蕖在想什么?他想,什么是爱?没有人教过他这个词彙,他的想法一直没有变过,只是要得到闻蝉而已,那算是爱? 肯定不算,他冷声作答:「你想多了,我只是仇富,给周秉德玩的。」 他要她相信,他耗时耗神准备这些,只是为了呈现给周秉德,并让周秉德派人用乱枪毁灭——她宁愿相信千禧年一到地球便会毁灭。 门口的声响吸引闻蝉的注意,翁姐被他这位真正的僱主唤回返工,以及数名搬运纸箱的工人,径直上楼。 闻蝉蹙眉问他:「什么意思?你正式搬回来住?」 他怎么有脸叫翁姐回来的?她臊得红脸。 而他不止搬回来住,还将在书房安装电脑,设备已经进门,他才通知她:「我居家办公。」 她是不是该跟他讲一句「谢谢」?她被囚禁在这里,他大方回来陪伴她,让她不至于孤独,他们是否还要培养感情?她宁愿选择睡在办公室的地板上。 闻蝉徒劳地抵抗:「我要上班的,慈善会还有很多工作。」 「让那位景小姐代劳。」 他强势地替她安排好一切,她甚至连脚下这块地盘都占据不住。翁姐前来收拾,一双眼直打转,闻蝉避免与她对视,看到她奇怪的神情,她一定在暗自腹诽,纳罕他们的关系,被人审视的感觉那样差。 闻蝉赠他一枚白眼,兀自上楼回房,将屋门反锁,逃避喧嚣。 当晚,家中已恢復如常。晚饭出自翁姐之手,菜色比往常丰富,有那五位壮汉作陪,依然热闹。 闻蝉不与自己的肚子过不去,照常用餐,并率先离席,故意甩脸色给他看,回到卧室闭门不出。 较晚些时,他熟稔地用钥匙开门,倚在门口叫她:「跟我过来。」 闻蝉靠在床头,合上手里的书,眼神冷冽:「做什么?有话直说。」 他抛出诱饵:「你昨天的问题。」 他未达目的,竟还肯告诉她?闻蝉立刻燃气斗志一般,假装镇定,起身随他进书房。 不过半日光景,冷落已久的书房模样大变,好似他一直生活在这里。房间面积不大亦不小,书架有些空,不过寥寥十几本书,缺乏人烟气的摆件,旁边有一只沙发。除此以外,便是办公桌和椅子,电脑已安装完毕。 他落座,勾手唤她近前,闻蝉站在一旁,与他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疑惑愈深:「你到底想说什么?你现在叫非法囚禁,知不知道?强迫我……」 「谁强迫你?」 闻蝉一时语塞,讶异于他的无耻程度,他难道意识不到自己在强迫她屈从? 男人长臂一伸,将她拉到怀里,闻蝉坐到他腿上,下意识挣扎几下,他双臂虚揽,仅保证她在自己怀中,完全有活动空间。 所以他讲:「这不叫强迫。」 她正要笑,绝对是嗤笑、讥笑,他忽然收紧怀抱,用掌扣住她的头,强行按到屏幕前,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这才叫强迫。」 他强迫她观看一段录像,闻蝉看清屏幕画面的瞬间便停止了挣扎,反应讲心惊肉跳也不为过。那是很熟悉的画面,岂会不熟,正是楼下的客厅,时间线是昨天上午,阳光那样好,投射到屏幕上都分外清晰。 一双男女在贴身肉搏,绝无任何强迫,你情我愿,甚至异常热烈,迅速地走向赤裸。 他用最节省口舌的方式告诉她问题的答案,客厅装有一枚隐秘的监控器,她在外的行踪当然没有问题,在家就讲不准了。 第一次后悔不懂使用电脑,她骤然跳出他的怀抱,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屏幕前,瞪大双眼看向周见蕖。她似乎失声,一句话都讲不出,心情过于复杂,实在不知道该先品味哪个,只能艰难地开口:「能不能关掉这个画面?」 他已拷成碟片,捞过来,送给她,大抵希望她能珍藏。 闻蝉丢到墙上,摔裂外壳,恨不得再补上几脚,彻底摧毁罪证。 他似乎有些惊讶她的反应,眉头轻蹙:「不喜欢?」 闻蝉趁他不备,直接甩过去一巴掌,打在他左脸,他歪头承受。可当闻蝉再次出手,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面露不悦。 心脏已经要跳出来,闻蝉质问他:「你安装多少枚监视器?我是不是连洗澡也要被你记录?」<="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他云淡风轻,拍拍她的脸颊,安慰道:「放心,就客厅一枚。」 一枚足够了,发挥出巨大的用处。 他由此得知,她喜欢自己挑选的玛瓦利玫瑰,笑着欣赏那么久。她像猫儿一样好奇地探索这座房屋,因一无所获而懊恼失落,那么多有趣的情绪他都有见证。她意外晕倒,若非距离太远,他不会打电话叫翁姐赶去,他该第一个出现。她还偷偷嗅过他的西装,那是让他很兴奋的画面。她因见么叔初次晚归,他提防她另觅新欢,突袭驾临,意外与她一起品过一支酒,倾听她的心事。他还知道,她见过楚红玉和 joey 之后,暴露出真实的面目,摔碎那只昂贵的釉面大肚花樽。她决定爽约的当晚,在客厅来回不安地踱步,她有没有一丝关心他?无从得知,总之是因他而焦虑。 还有昨天,记录下他们的第一次,很有意义,不是吗? 周见蕖岂会知道,闻蝉当下恨不得掐死他。讲恨他尚不至于,她只是输得很不服气,下意识产生感嘆,难道这就是报应?她在周自秋的手錶里植入定位器,掌控丈夫的行踪,如今尝到恶果,反过来被周见蕖监视,因缘果报,如此种种,轮迴不休。 她许久不发一言,周见蕖脸颊的火热已在渐渐消退,那样平静地进入下一个话题。 「周秉德给你什么好处?」 周秉德那样自私的一个人,不可能以全副身家相托,不过寻常的报酬,他也负担得起,所以他认为她做一桩蠢事。 并非什么秘密,闻蝉木然告知他:「他会把水月湾的房产赠给我。」 她并无居住大屋的兴趣,但将之转手,绝对是一笔不小的数额,足以说动她以身涉险。现在,她确定自己做一桩蚀本的买卖,沾上这样一个神经病,甩都甩不掉。周秉德又得到一纸败绩,说不定还有赖帐可能,她简直亏到底。 「我另为你买一间同样尺寸。」 「不必。」她本就不钟意海景房,「周见蕖,我不做捞女的。周秉德的做法我不贊同,但他有一点没错,你确实该付出代价。」 他知道,还是因他做空兆周。 「你只想我死?」 闻蝉与他对视,互相藏匿自己的情感,空荡荡的两双眼交换不到任何真意。略作沉吟,她摇摇头,并非心软,而是另有高见。 「我守法的,而且一直不贊同爸爸的决定,只不过我没有话事权。」 她话只说一半,不肯透露更多,她相信周见蕖和她看法相同,毕竟他的行为足以证明,比起杀掉一个人,让他的心血财富毁于一旦才是更痛苦的,那种滋味一定比死还难受。 还有时间,她拭目以待他的败绩。 飘荡的思绪骤停,话已说尽,他尝过甜头,难免贪得无厌,把她抱到空旷的桌面上爱抚,她引颈待斩,接收他欲望的讯号,用仅存的理智推辞。 「你别这样……」她讲违心之词,「我不想……」 他懒得戳穿她,施加今夜的印记,陈述一则笑话:「不是要繁殖后代?成全你。」 她该感谢他,有心就好,不必开口。 显示器屏幕定格在激情的画面,碟片碎在墙角,他们开始新一轮的撕咬,不死不休。 插pter 35 翌日清早,闻蝉甦醒,身边已经无人,不过同床两晚,她这样快地适应,同时产生一丝好奇,周见蕖可会有赖床的经歷?难以想像。 洗漱之前,她习惯性进衣帽间选择今日出门的穿着,发现衣橱空余的半壁江山已挂上他的西装,黑压压一片,看得人心里闷堵,也在提醒她如今的局势。于是她放弃更衣,穿睡衣洗漱,并下楼准备用早餐。 她看到翁姐,周见蕖正坐在餐桌前吃饭。 忽视翁姐探寻的目光,闻蝉无声落座,无声用餐,她将所有的情绪假以欲望的媒介,在深夜馈赠给他,除此之外再无多余的热情。 中途他接过一通电话,吝啬词彙,对方喋喋不休讲那么久,闻蝉完全听不到,最终他冷淡地「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她假装不经意地询问,并不指望他能告诉她:「谁的电话?」 他坦然地说:「阿公。」 闻蝉暂停用餐,直勾勾看向他,发觉异样。 他在她的凝视下泰然自若,不紧不慢地撂下碗筷,起身漱口,径直离开餐厅,路过她时做简短通知:「下午送你去个地方。」 轻描淡写的语气,看不出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闻蝉讥讽他:「哦?我还能出门?不怕我伺机逃跑?」 他冷飕飕瞟她一眼,显然不当回事,她一记软拳打在棉花上,略作休息后还是换一身外出的衣服,没有化妆。 三点钟左右,阿良请她出门,坐上车发现,后排座位只有她自己,她还以为周见蕖坐另一部车,心中虽有疑问,前面一位阿良、一位阿甲,都不是发问求助的合适对象,所以她缄默着望向窗外。 车子徐徐驶出院门,阿甲频繁通过后视镜扫她,她佯装不知,学周见蕖厚脸皮的泰然自若,逼得阿甲问出口。 「你没发现换车了?」 闻蝉不耐地复述:「我不瞎。所以我的那部车去哪里了?我很喜欢那张车牌。」 阿甲认为她不识货,揭开谜底:「这部的车牌更靓,你等下仔细看。」 闻蝉冷哼:「好,我一眼都不会看。」 阿甲心急:「两枚数字,二十二号,不比你那张靓?蕖哥花大价钱拍下的……」<="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他没长嘴巴,授意你来我面前吹捧?」好烂的招数。 阿甲「嘁」一声,发现这女人已更换面孔,语气更差:「蕖哥才不屑使这种把戏,我看不下去而已,谁叫你没良心。」 闻蝉当做夸奖笑纳,以沉默表达蔑视。 阿甲还不肯熄火,试图攻击她:「你真是狠,自导自演一出绑架,只为调走我们。如今怎样?蕖哥安然无恙,你就麻烦了。我告诉你,我今后跟定你,看你再敢使阴招……」 「哦,那感谢你戍卫我的安全。但不好意思,我目前不接受追求,麻烦你和我保持距离。」 「你好不要脸……」 阿良腾出一只手按他,提醒道:「好了,少和她讲话。」 闻蝉暗贊阿良沉稳,比起和她吵架斗嘴,所有人都不与她讲话才更可怕,她难道要将全部的口舌都用在周见蕖身上? 车内恢復安静,很快抵达慈山,阿公的住所。 闻蝉早就发觉是去慈山的路线,没想到就是去见阿公。下车后除五位壮汉再无他人,周见蕖竟然没来。 阿良告知她:「进去见人。」 她脚步迟疑地进门,客厅里,阿公和周秉德等待已久。阿公虽有病容,目光依然矍铄,周秉德则不然,比起周自秋刚去世的阶段,他更加颓丧了,好似一夜败光家产,再无力东山再起——不过是没杀掉周见蕖,他至于如此? 阿公素来喜爱她这位孙媳,她亦擅长讨好长辈,他们关系融洽,每次阿公见到她都笑得眯眼。今天,她第一次从阿公脸上看到那样凌厉的嫌恶,显然不满意她的出现。 他宠溺她这个晚辈,因她是周自秋温顺的妻,如今不然。 阒静之中,阿公捏紧拐杖,率先开口:「他叫你来的?他人呢?」 眼前的局势非常明朗,父子相斗,斗得那样难看,酿成刑事案件,阿公被迫出山,主持大局。他一定给周见蕖打过许多电话,并且要求周见蕖露面,结果呢,他只叫她前来,她来做什么? 她来掀开周家的一桩秘辛,了解他的往事。 闻蝉乖巧作答:「我不知道,他强迫我来,我没得选。」 周秉德甚至不敢与她对视,他们是共犯,是输家,阿公坐于公堂之上,他们狼狈受审。 「蠢货。」周秉德忽然低咒一声,还能是骂谁?闻蝉怪他,他也将责任归给闻蝉,认为失败的原因是她办事不力。 闻蝉咬牙隐忍,不知那五位壮汉是否肯听她的话,暴打周秉德一顿。算了,他患癌多年,已无多少时日,老弱病残她无意欺凌。 阿公拎起拐杖给他一击,即便他人到中年,高堂在上,他仍是一位晚辈。 阿公训斥他:「还不肯服输?给过你机会,你不中用。输给一个后生,你也配请求加赛?」 周秉德瘫进沙发里,不再讲话,看似乖顺,闻蝉却敢肯定,他贼心不死。同时产生疑惑,他为何憎恨周见蕖如此之深,那么当初又何必收留这位义子? 还未进入正题,闻蝉不被邀请入座,站得腿酸。 阿公抄起电话,明显打给周见蕖,谨慎地做最后确认:「你确定她可以代表你?」 阿公大抵也希望他再做挑选,闻蝉绝非最优选择。而闻蝉于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心生逃避之意,绝对与阿公站在统一战线,如此重要的责任,恕她不愿接纳。 答案是显然的。 电话很快挂断,阿公只用斜眼瞟她,满心不悦,还是和她说:「你坐下。」 她得到一张单人沙发,他们三方会谈,外面暮色已近,会议才刚刚开始。 阿公率先提出要求,不付酬劳,命她做父子二人的和事佬:「你回去知会那位死仔,和头酒就免了,恩怨到此为止,不准他私下报復。」 「阿公,我只能转达。」她人微言轻,岂能左右周见蕖的心意,不禁暗自腹诽,本以为阿公在保周见蕖,看样子还是亲生子更重要。 「你别再装弱。」阿公一针见血,戳破她的伪装,耐着性子多讲几句,「他看重你,今天肯叫你来,就证明你有用。你不要以为我煳涂了,这件事你做不好,我死都不会放过你。」 闻蝉满腹怨气,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阿公倚老卖老,她恨不得立刻就走,全部怪到周见蕖头上,他到底为什么要她跑这一遭? 茶几上有一只档案袋,闻蝉一看到就想起周见蕖调取她通话记录的经歷,视线不肯落在上面,阿公却用拐杖推给她,要她打开来看,同时告知她一桩往事,或者说一桩冤孽更为贴切。 那是一份亲子鑑定报告,闻蝉即便看不懂医学术语,不识某些英文,也几乎瞬间领悟到,周见蕖是周秉德的亲生子,与周自秋同父异母。 一九七二年,周秉德与蔡漪结婚多年,周自秋已在牙牙学语,舆楼会崛起。 他在金湾偶遇一名女子,那么肖似无疾而终的初恋女友,本想斯文地展开一段婚外情,奈何对方虽然家贫,却有节操,威逼利诱皆未能得手。 阿公用词含蓄,闻蝉并非无知少女,摸到正确答案,周秉德强姦了那位阿缪。 阿缪竟然就是烂船公司那份报告上一笔带过的苦命女子。 不知道有过多少次,阿缪怀孕,并逃到乡下躲避,产子。她是个过度慈悲之人,不忍丢掉自己腹中剥出的孩儿,天真地想要独自将他抚养长大。<="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周秉德仍没放过她。他其实未必在意多一个孩子或是少一个孩子,但为阿缪的叛逆而不满。与此同时,蔡漪得知此事,大闹数日,第一次提出离婚,他承诺尽快解决阿缪。 谋杀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确实容易,但不免有伤阴骘,又要防备这个男孩将来倚仗自己的身世分他家产,他不乏阴险伎俩,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男孩以孤儿的身份被送进葵坪福利院,至于阿缪,周秉德将她丢到顺化,十分确定有生之年凭她一己之力渡不回越城,她那时已有些疯癫,此事完美解决。 葵坪福利院的环境闻蝉虽未亲眼目睹,一直有所耳闻,不仅如此,几番传出护工虐待孩童的绯闻,短暂引起一阵热议,泯于时光的尘埃中,如今已接近倒闭,或许还在苟延残喘。 周见蕖的童年经歷他们无从得知。 阿公在多年之后才知晓此事,人在生病之时生起前所未有的悲悯,他不必和周秉德申请,暗中托人寻找——周见蕖早已不在葵坪福利院。 他擅自出走,为阿公的善心增添阻碍,直到他十二岁,记事的年纪,在街头游荡,几乎要走上歧路,或许会成为一名古惑仔,阿公将他带回家。 阿公不是没有找过阿缪,瞒着周见蕖进行,可惜人已沦落异国多年,还是那样闭塞的地方,始终一无所获,他多去佛寺烧几炷香,很快放弃。 讲到这里,闻蝉忍不住发问:「他知道这些吗?」 他当然知道。 阿公嘆气,承认自己的疏漏:「我留下罪证,被他翻到,他已经成年,长得那样高,又过于有主见,我只能坦白。」 周秉德时至今日仍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愤恨开腔:「你不该告诉他,他恨死我。陈年往事有什么好讲的?爸,你怪我心狠,可你难道不信,他就是煞星一个,他毁我一切。」 蔡漪曾倾覆身家帮持他,他们夫妻一起熬过最艰难的岁月,在富贵之时离婚。私生子阴魂不散,被他素来崇敬的父亲找回,与他不亲厚,兄弟也不和睦,二十几岁还在大打出手。 周见蕖自小性情阴暗,沉默寡言,周秉德视他作阿缪的鬼魂还阳,本想舍微薄产业将之打发,他居然反咬一口,剋死兄长。 周秉德认为,无人能体会他的哀痛,尤其只要周见蕖多存活一秒,就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当初的煳涂,他绝对有喝醉酒,否则怎会那样惦念分道扬镳的初恋?他不屑承认。 可他明明前几年还在森记冰室频繁会面那位阔太,并且答应对方的请求,尽力相帮,他倒也算是一位情种。 闻蝉对周秉德有了新的认知。不仅理解他为何抱以玉石俱焚的态度,那样仇视周见蕖,还彻底窥见他的残暴邪恶的一面,他简直让她惊喜,而且噁心,他以前对她那么好算什么?是伪装?抑或是因她有用? 她疲于深究了。她已知晓周见蕖让她来的用意。他本打算在她生日当天向她求婚,并告知她全部,她拒收这个机会,他便不再开口,借阿公讲给她听,他倒是惜字如金。 这一次,他不必露面,便达到完美的行乞。闻蝉承认,她将满腔的同情赋予他一人,强烈生起拥抱他的冲动,她怕是疯了。 插pter 36 阿公仪式感做足,天色已晚,仍不放人,邀闻蝉入席,与他们父子二人共享盛宴,切实地拿她当周见蕖对待。 闻到浓郁的饭菜香气那一刻,闻蝉觉得十分的荒谬,这种撕破遮羞布的场合,还有什么吃饭必要?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归心似箭。 周见蕖和周秉德的和头酒得以免除,因为闻蝉要代他喝过,五十四度的白酒一饮入喉,辛辣灼烧起心苗,除此之外别无其他感受——阿公心满意足,大戏落幕。 一餐饭吃得十分缄默,并不意外。 饭后周秉德识相地上楼,显然暂住于阿公这里,阿公做最后叮嘱:「我盯住秉德,你回去也要约束阿蕖。」 闻蝉应承下来,如此重任,压垮双肩,她卧薪尝胆,总算安全走出这间屋。 一路心事重重地返家,她乖顺坐在后排,车窗降下,晚风袭面,街上霓虹千盏,纸醉金迷的年代,她已远离人烟气许久,虽生活富足,但烦恼丝毫没少。 阿甲和阿良以为她饮醉,阿甲偷偷在心里骂她酒量差,沉迷于嚼槟榔,赠她安宁。 闻蝉没必要跟他们炫耀,她酒量好到至今还没遇上对手,不知是父亲还是母亲给予她的天赋,生父消失十几年,又没见过妈妈喝酒,无从追溯源头。 脑子里一团混乱,就当哪咤在闹海,她的身躯已被风吹得冰冷,不受控制地开始想周见蕖。 她肯定不安好心,想他在葵坪福利院过得有多惨,又是如何成功出逃、如何长到十二岁,悲惨的画面纷至沓来,他一定做过小偷,毕竟他仍有偷窃她的东西,他是惯犯。 缺乏一面镜子,她毫无察觉,那样漂亮的双眉皱出痛苦的痕迹。心跳异常,归结为那杯酒的责任,她饮太快。眼睛也不舒服,脸颊突然传来一滴凉意,她立即关闭车窗,自言自语:「下雨了。」 阿甲「啧」一声:「你喝大了?阴天而已。」 男人天生具备愚蠢的迟钝,实在可怜,闻蝉不与他争执,很快谋杀掉那些泛滥的情绪,经营慈善会这些年,她已学会克制自己的共情心。 回到家,上楼,路过书房,屋门紧闭,周见蕖在里面忙工作。<="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闻蝉不打招唿,短暂停留几秒便绝然路过,洗澡、更衣,回到卧室靠在床头继续看一本书,读到这一段落。 她不喜欢他,倒不光是为了维嫂嫂。她太不母性,不能领略他那种苦儿流浪儿的楚楚可怜。也许有些地方他又与她太相近,她不喜欢像她的人,尤其是男人。出自张爱玲《小团圆》。 闻蝉眼下深感贊同。停在那一页许久没翻书,想起以前看过类似的一句话:男人对于女人的怜悯,也许是近于爱。一个女人决不会爱上一个她认为楚楚可怜的男人。女人对于男人的爱,总得带点崇拜性。出自张爱玲《心经》。 当初不以为然,她甚至期待遇到一个能让她认为楚楚可怜的男人,但这个男人又不能是一位毫无魅力的废柴,她既希望他强大,又要求他可怜,显然相悖的两种特质,怎能在同一个男人身上共存? 不论如何,今夜,闻蝉折过封皮扫一眼作者,决定视这位张爱玲为人生导师之一,她写的简直是真理。 卧室门被推开,周见蕖走进来,正用一条毛巾擦拭脖颈的水渍。他的衣物明明已经就位,他竟然还穿她那件常受冷落的浴袍,闻蝉负气地在心中计较:他抢她衣服穿!真不害臊。 他难道在贪恋她留下的味道?洗衣机搅过,只剩下花果香,翁姐负责将之挂起来,她绝对没有沾手。 闻蝉默默打量他。她始终不曾细看过周见蕖的样貌,那份鑑定报告作祟,她居然觉得他和周自秋很有相似点,都有一张薄唇,颌缘线条如出一辙的流畅,上半脸则不然,周自秋是桃花眼,遗传周秉德,看起来多情,亦是有人情味,不会给人以攻击性。至于他,周秉德讲得未尝没有些道理,他阴暗,他竟然生一双凤眼,加之缺乏丰富的表情波动,造成兄弟二人气质迥异,她以前完全没注意到这些。 他纵容她对自己的观察,不知算不算他会错意,事实可能并非如此,他想做什么不需要考虑他人的意思。闻蝉刚做过哲思,思考爱这种高尚之事,他大脑空空,除了铜臭味再无其他内涵。 所以他送她三字禅:「做不做?」 闻蝉险些笑出声来,板脸谢绝他交粮的意愿,回以三字箴言:「神经病。」 他丢开毛巾,逼向床,逼向她,闻蝉眸色复杂地叫停:「周见蕖,你小时候是不是被虐待过?」 所以他放弃这间主卧室不住,即便留宿南山也要委屈在小小的客房,至于住酒店,若非出于安全的考虑和设施的需求,他一定会选择十块一晚的小旅店,除了一张床再容不下其他,淋浴间都要整层楼公用。 他的寝室面积必须要小,眼前这间就不是他的优选,他缺乏安全感。这两晚他当真能够放心地入睡?怪不得他总是睡那样晚,又起那样早。 闻蝉常年与福利院打交道,对于内部环境再清楚不过,多是一层打通的大屋,双层铁架床,可以容纳上百名小朋友。严苛的护工会在夜晚穿梭于过道,视察哪位胆敢调皮,最多抓出去罚站——那是多少富人都不可能拥有的「卧室」面积,孤儿唾手可得。 因她突兀的发问,周见蕖停在原地,下意识赠她以冷眼,若非距离不够,他一定会将她掐到半死。但他没有立刻作答,糟糕的记忆涌上脑海,他和她所想相差不大。 葵坪福利院收容的孤儿不多,空旷的一层楼,卖座率不到一半,讲话声稍微大一些就可以听到回音。夜晚的寝室安静到恐怖,足以借地拍摄惊悚片,也因此可以清晰听到远方传来的惨叫声,来自于他的同伴。 他的生日至今是个谜题,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年龄也是未解,一枚巨大的 x。阿坤其实比他年长,现在虽比他矮两公分,幼时却是他们几个里出落最快的,某天被打后伤痕累累,以迷惑发笑的语调告诉他们,那位脾气最差的男护工动手动脚,像蛆在身上爬,很噁心的感觉。 很快轮到他。他收藏一块成人巴掌长的玻璃碎片,手柄缠上布条,闻蝉反抗继父的经歷他全然能够感同身受。那一夜,他险些杀人,负责放风的阿良勐拍窗片,叫他快走,他没有名字,阿良蠢兮兮地一直喊「餵」。 阿坤拖着最小的豆仔(闻蝉眼中的阿丁),他们合伙出逃,奋力地跑,跑一整晚,脱离葵坪区,看到清晨的日出,一个舒朗的晴天,他们说好这辈子再也不回葵坪。 少时的决心就是用来日后打破的,他还是踏足葵坪,解救一位以身入局的女明星,她称自己亏欠亡夫,那他呢?她欠他的呢? 任回忆肆虐过,播放到片尾,他开始温书,回味闻蝉在福利院陪小朋友玩闹的场景,她会笑得眯起双眼,任小朋友把摘下的花插到她头髮上,她体力不佳,不肯多做孩童游戏,躲于树下乘凉,悄悄食用一颗玻璃纸包裹的糖果,甜意瀰漫口腔的瞬间,她会下意识抿嘴,像偷到灯油的小鼠。 乱局已定,周见蕖沉声开口,答非所问:「这两晚我睡得很好。」 讲大话不需要成本,他睡得并不好,但无妨,因为他确定,他会睡得越来越好,和她一起。他本为自己留一条退路,不到两天,他已致电酒店正式退掉那间房,她最好彻底放弃赶走他,他们谁也不会离开彼此。 闻蝉为此轻挑双眉,识趣地不再继续追问,拿开那本书,躺下就寝。他负责关灯,只穿一条睡裤,赤身进入自己的床位——他们之间仍有楚河汉界。<="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黑暗之中,闻蝉久久没有合眼。今夜莫名的冷,气温一定有降低,被子里始终没有热度,浑身都泛着寒意。 她辗转反侧,制造窸窣的噪音,他纹丝不动,也不发怒,仿佛睡死过去。但闻蝉敢笃定,他绝对还清醒。 她只是冷而已,或者说在戳穿他的装睡,所以她凑过去,汉已渡河。 周见蕖平躺,闻蝉低头碰到他的肩膀,他还是一动不动,好似她在单方面撒娇,得不到回馈。闻蝉暗骂他不解风情,不管怎样,她已主动一步,他难道不想抱住她?她只是为自己谋得一个拥抱而已,绝无他意。 他似乎感知到她的心理暗示,抬起左臂捞她靠近自己,可他右臂又不肯张开,像一道小山横亘在中间,她受阻,撞上他那只僵硬的臂,无奈自己动手,完成一次搬山,枕上他的臂弯。 一切都是无声发生的。周见蕖不想她讲话,倘若她再敢问他童年之事,他一定会用一场性爱解决,即便他兴致消灭许多。闻蝉同样不希望他开口,他是会质问她为何投怀送抱,还是不解风情地讲这样睡觉他胳膊会酸,总之都不动听悦耳。 现在就很好。 夜雨如倾,击打着窗面,周见蕖怕是更难入睡了。闻蝉教他爱人如何相拥而眠,他产生索要更多的本能,侧身将她圈到怀里,彻底完成闻蝉偏爱的拥抱。所以她环上他的腰,像做爱时一样缠住他,他亦收紧手臂,他们共同拆解掉最后的距离。 是抚慰,是依偎,灵魂悄然互诉,往事落花流水。 插pter 37 闻蝉睡得很好。她有不便与人言说的小癖好,许是幼时缺少妈妈的怀抱,导致她需要用漫长的时间弥补。她的感情经歷不算丰富,可歷经一段婚姻,不免对恋人产生悲观的心态——男人都是如此,他们需要性,渴望金钱和地位,当爱情的新鲜期过后,总是变得平淡疲乏,应付地草草了事。 周见蕖是否也会如此?闻蝉想不到,他们是有今朝无明日的。 清晨,她以例行上班的时间睁眼,比前几天起得早,还是没能抓到周见蕖赖床,卧室只有她自己。梳洗过后下楼,他恰好刚落座,闻声看她一眼,似乎惊讶于她今天起得有些早。 一位中年妇女从厨房走出,腰系围裙,端菜上桌。那是张陌生面孔,比翁姐年长十几岁,不如翁姐亲善,看起来是周见蕖会雇用的人,拥有和他如出一辙的冷脸。 眼色倒还不错,她见闻蝉露面,立即添上一副碗筷,摆放整齐,姑且算她做事利落。闻蝉一边观察一边走进客厅,坐在周见蕖身旁发问。 「翁姐呢?」 他节省词彙,给她做介绍:「你叫她哑姑。」 很显然,翁姐已遭辞退。原来他知情,翁姐不敢打量他,便频繁扫视闻蝉,目光让她心虚,她甚至能够听到翁姐的心声,翁姐惊唿:天啊,你们可是叔嫂,怎么像已开始试婚?真是世风日下。 哑姑将一碟椰汁糕放到闻蝉面前,对上闻蝉的视线颔首打招唿,闻蝉瞭然,她是一位厨艺精湛的哑女。 椰汁糕卖相不错,闻蝉立即品尝,哑姑立在一旁等她指教,她略加克制,含蓄地点头给出评价:「不错,多谢。」 哑姑指两下厨房,下意识比手语,闻蝉虽接触过残障儿童或妇女,完全不懂手语,下意识看向周见蕖。 周见蕖告诉她:「她有做红豆糖水,最后端给你。」 闻蝉立即就明白过来,这位哑姑擅烹甜食,心情不由地变好,自然是看在椰汁糕和红豆糖水的面子上。她转头示以哑姑感激的微笑,哑姑毫无反应,点头后到客厅休息,将餐厅留给他们两个。 她开始动筷,连吃两块椰汁糕,随口问周见蕖:「你还懂手语?」 他眼神冷飕飕的,将桌边一张纸递给她,闻蝉看一眼,原来是早餐名录,哑姑手写,末尾赫然有「红豆糖水」四字。 好,他不懂手语,技能的分数还没加,她再为他扣十分,目前是负二百五。 闻蝉不服输,又以随意的语气开口:「昨晚睡得好吗?」 他的筷子定在原地,两秒过后,夹起一块排骨,放到自己的碗里,答她:「不好。手臂很酸。」 闻蝉气得发笑。前半句也许是实话,后半句绝对是藉口。他对她面前的椰汁糕毫无兴趣,她强势投送一块进他碗里,有理有据地说:「你该吃些甜的。」 他不解看向她,她称:「听话,手臂就不会酸。」 他做出总结:「胡言乱语。」 短暂恢復安静,两人默默吃早餐,闻蝉却在偷偷打量他,他完全能够如常地做自己的事,仿佛竖起一道墙。 可她还有话要说。 「你有没有找过她……」她并非只关注周见蕖童年的悲惨经歷,同样怜悯那位阿缪。 他则因她这句话提前饱腹,再也吃不下去一口。阿公和周秉德了解有限,他有必要给她做最后交代,从此结束这个话题。 「阿鼠去越南调查过,她已经去世多年。」 「骨灰有找到吗?带回来没有?事已至此,最后能做的就是好好安葬她。」 他摇头。 闻蝉心向下一沉,可想而知,那样一个弱女子流落异国,语言障碍便是最大的难关,又指望谁会为她收殓尸身?她是锲而不捨的性子,看起来比周见蕖还上心:「那你有没有找过外公外婆?他们肯定还在本地的。」<="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他们不重要。」他对素未谋面的两位老人缺乏兴趣,生死都与他无关,遑论他的诞生彻底导致他们的女儿走向毁灭,就算他们还在人世、还在本市,他也不会採取任何行动,各自过活就好。他大方将自己知道讯息告知她,「她姓缪,祖籍顺德,很善良,喜欢动物。」 他对母亲的认知仅此而已,十四个字便是全部。 闻蝉收回视线,理智告诉她,不能多看他。她低声讲些没营养的话:「原来她姓缪,我还以为是奇谋妙计的妙。」 他没接话。 以防闻蝉继续下去这个话题,他已起身,倒一杯水润喉,好似突审她的功课:「你想到兇手没有?」 他不是在社交中负责寻找话题的人,若非能力有限,他才懒得理会那位死人到底被谁所杀,就当满足闻蝉的好奇。 她的注意力立刻转移,抬头看向他:「没有。」 明明是她根本没时机做思考,她这几天的全部脑细胞都用来琢磨他,不该如此的。 他做她的私人教师,只给零分,疏于辅导:「慢慢想。」 说完便要走人,闻蝉暗恼,叫住他:「你就不能直接告诉我?」 周见蕖转身看向她,眼里的含义不言而喻,他真要讲出口,她又不肯听。聪明人的通病,谢绝一切捷径,最可靠的是自己的思考。 闻蝉改口:「总要给我个提示,难道是自己人?」 脱口而出之后,闻蝉心惊,当然是自己人,那么干净的谋杀,绝对蓄谋已久。如果是陌生人,周见蕖没必要让她浪费思考,全世界那么多人,猜不过来的。 「不对。」闻蝉埋怨他,「你知道兇手是谁,为什么不告诉警察?你难道在哄我?还有,周秉德犯刑事案件,怎么安然无恙地在阿公那里休养生息?你难道仁慈地放过他?」 她问题太多,像精力正盛的小朋友,周见蕖十分欣慰,毕竟她如果因为行动受制就变得悲观丧气,他只会觉得看错人。 于是他赠送诚恳的回答:「我不负责查案,缺乏证据就只能算作猜测。至于周秉德,有人为他顶罪,我放他一马。」 放过周秉德的原因太多,他懒得讲。自出事后,阿公打来的电话便没断过,他接听几次,意料之中的说辞,阿公还希望他能回去见自己,他谢绝。一则给阿公薄面,以防他们一双父子先后撒手人寰,二则,他憎恶自己身上流着周秉德遗传的血脉,仁慈一回,当做还骨,彻底斩断关系,干净且清净,他仁至义尽。 她已陷入思考,开始復盘往昔的局势,这么久以来为周秉德做奸细,与虎谋皮,她竟然从没静下心来思量过。 哑姑掐算时间,过来为她盛一碗红豆糖水,周见蕖最后扫她一眼,兀自离开餐厅。 他原本只是不想她钻研自己的伤疤,所以转移话题。可那时她的心至少是放在他身上的,此时,她恐怕有在藉机怀念周自秋,勺子反覆舀动那碗红豆,就是不曾入口,她果然是骗子,不是讲最爱甜食? 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差,他选择到后院的老地方吸菸。 闻蝉没有听到按密码锁的滴答声,突兀的一声响动让她骤然回神,下意识看向杂物间那边。那扇门只有他会用,他竟然摔门出去,刚刚不是还一切正常?谁又惹到他? 真是搞不懂,闻蝉仍然建议他去看病。同时产生一丝庆幸,他心情说变就变,幸好她刚才没有讲无用的话,为自己争取自由。 插pter 38 几场夜雨,风捲残云,二月疏忽而至。原本还觉得那次去见阿公颇不情愿,此后数日,闻蝉彻底丧失出门的必要,开始觉得南山这栋别墅还是太小,殊不知就算是一间城堡,连日困在里面也会变成牢笼。 她有高飞之志,绝不接受蜗居家中。虽然每夜与他交流畅快,也是她全部活力的宣洩口,但还是不能让她达到满足——周自秋都肯支持她的事业,他这位后生何时懂得向前辈学习? 周见蕖居然耐得住性子陪她一起坐监,闻蝉无时无刻不在观察他,可他毕竟具备自由,偶尔也会外出,或许她的魅力足够大,又或是提防她研究出什么阴谋诡计,所以他往往两三个小时便会回来。 这天闻蝉终于忍不住,她已经憋闷到要去后院撞树,周见蕖在客厅休息不过十分钟,便上楼进书房,他有工作可忙,闻蝉羡慕,羡慕到恨不得谋杀他。 丢掉枯燥的书籍,她找过去,无礼地推门而入。算他识相,即刻从缤纷的走势图前挪开视线,看向她。 她咬牙切齿地问:「你总是出门做什么?」 他最好能够看出她有多无聊,以及对自由的渴望,毕竟她老老实实被他圈禁已有一周,还想要她怎样? 周见蕖答:「做运动。」 「哪种运动?是否斯文?」心生怒火,疑神疑鬼,她竟还没榨干他?思绪飞快运转,她意识到不对,警惕恋人出轨过去仅仅是她的副业之一,现在怎么脑袋里只剩这些?她简直在胡言乱语。 「健身。你在想什么?」他何尝不知她的体会,并非没有邀约过她,他素来不给别人第二次机会,闻蝉例外,「你想去就讲。」 闻蝉谢绝:「我没有成为一名运动员的计划。」 「强身健体。」他如此说,她太瘦。 「我需要工作。」她抄起日程本,刚刚正在上面的空白页为周自秋的死因復盘,现在翻到计划页,一片空白,「你睁开眼看一看,我以前生活很丰富,现在无字可写,你到底要困住我多久?这样有意思?」<="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显然周自秋的死因并不能完全霸占她的神思,周见蕖提醒她,又是一次复述,他的要求始终没变:「拿到结婚纸,立即给你自由。」 她难道看起来很蠢?如他所愿,她失去的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自由,假使他破产倒台,她也要受波及,讲不准还有高额负债,闻蝉拒绝承担这种风险。 「你做梦。」 交易谈崩,精心呵护的笔记本划出抛物线,闻蝉瞄准他的头,仿佛丢出去一把菜刀,务必要一击致命。 可惜,就差一点,周见蕖抬手抓住,她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毫无惊喜。至于这只本子,她送出,他笑纳,最好能有时间慢慢研读,比以前跟踪她的私家侦探所能获得的信息还要详实,绝对是第一手资料。 闻蝉反悔,冲到他面前抢夺:「还给我,谁准你看?」 他才翻年历页面,欠缺笔迹,匆匆一瞥的同时,他脸色骤冷,本来会轻易交还,立即改变主意。拇指按在一月那块,本子立在她面前,他沉声问:「这是什么?」 干干净净的年历页,只有一月二十一号和二十二号中间被画上一枚黑色的「x」,死亡标记,位于两天的交界点,也就是午夜十二点,邮轮出港的时间。她还知道不要玷污自己的生日,她是有多盼望他去死? 闻蝉因尚存的良知心虚几秒,干巴巴讲谎话:「钢笔自己蹭上的,随便你信不信。」 他宁可信她今晚不要第二次。简直是以德报怨,周见蕖为她空白的日程本提供建议:「记录交配次数,以及你那些花招。」 一定精彩。他已身体力行地体会过她无穷的精力,虽有私心作祟,但绝不反对她继续工作,只是有前提需要确保。 闻蝉控制不住罪恶的双手,掐上他的脖颈,生死大事,他岂会纵容她?本子丢到一旁,他体会过唿吸困难的感觉,伸手拉开抽屉,取出一枚领带。她不懂得见好就收,他只能强势令她戒断,用一些力扯开她,遏制她的暴行,并为她戴上温和的镣铐。 「天还没黑!」闻蝉大叫,听起来像气急败坏,已被他按到桌面,他的欲望说来就来。 剥开碍事的衣物,周见蕖採取自己偏爱的体位,本想敷衍地做些安抚,手向下一探,即刻得出清晰结论,她的欲望难道就不泛滥成灾?这样快进入情境。下意识为自己虚空树敌,他一瞬间的动作绝对算得上粗暴,还要警告她:「你余生只有我一个男人。」 闻蝉发出荒谬的疑问:他们两个到底在不在一个维度?她讲天亮,他为何讲男人? 她抑制反应,吝啬给予回馈,恨意深重地恐吓他:「我克夫,你想死吗?」 他理解能力出故障:「你答应结婚?来克我。」 男人的掌覆上她的,攥很紧,未尝不算是一种十指相扣,氛围本该缠绵,奈何主角是一对宿敌。她用指甲挠他,因隐忍而用尽全力,身体也在反抗,拒绝鸿门宴式的下午茶,慌不择言:「你这是强姦,你一直强姦我,我要报警……」 讲出口就后悔,她对不住那位阿缪,绝对触犯到周见蕖的禁忌。但因他情绪一向不外露,看起来似乎没有导致什么恶劣影响。 周见蕖抽开受虐的那只手,无暇关注伤情如何,扯动她手上的领带:「哪次不是先餵饱你?你的把戏我知道就好,无需人尽皆知。这条领带你不熟悉?昨晚任你话事,今天轮到我。」 他们默契地採取轮番话事,讲不好谁一三五,谁二四六,她心机深重,昨夜连哄带骗,用这条领带打成死结,他替她提前试过镣铐。然后呢?她玩弄他,舒适与折磨竟能同时存在,为提防他秋后算帐,她恨不得消磨掉他全部的精力,直到最后他也没挣脱开,全凭力量的微弱优势得到一些满足,草草结束,好似打下一场耻辱的败仗。 她那些变态的把戏不知已压抑多久,竟还敢喊冤,他不止讨回来,还要施加高额的利息。 难得他一口气讲这么多话,形成一张网,闻蝉更愿意称之为屈从于欲望,与他无关,换做是谁她都要享受的,才不要与自己过不去。 工作暂停,一双男女进行不算友好的交流。 动作太大,闻蝉无意搅乱他的文件,白纸黑字,不管重不重要,她受困的双手将之摧残,双眸因此睁开,不由地跑神片刻。 她倒要看看,他又要谋害哪家公司,名头并不难找,得到「琼华」二字,略微耳熟。都怪他给得太过,她轻易餍足,开始冥思苦想,何时何地听过这个名字? 很快就被他抓包,周见蕖放过她几秒而已,坐回到办公椅上,再把她抓过来,他们变成面对面,他强势地监控她,施加惩罚,霸占闻蝉的全部, 他没完没了,一定有刻意拖延,只为折磨她。不过是含泪认下小小败绩,闻蝉心态极好,蜷在他肩头讲甜言蜜语迷惑他,可他已非昨日的吴下阿蒙,定力渐涨,掌心抚过去,提无耻要求:「下次穿给我看。」 「我,我只有出门才会戴啊……」表面如此说,闻蝉在心里骂他变态,且贼心不死,仍要看她佩戴袜圈。 周见蕖回以一声冷哼,贊她努力,明明已经支离破碎,仍不忘藉机提出条件,什么衣物在家不可以穿?他懒得浪费口舌戳破她,不如吻上去,将她咬痛。 这场「争斗」给闻蝉以血泪般的警示,体力仍需锤鍊,最后她已算得上奋力逃离,仍解不开他的铁臂,即便缺乏运动细胞,至少能够有两个小时逃离这座牢笼,外出放风,她该懂得惜福。<="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于是,二月初的某个午后。 秦博恩原本为寻周见蕖一起打壁球,他可谓娇生惯养长大,富贵少爷一名,更偏爱温吞的高尔夫,唯有壁球还算能与周见蕖玩到一处。 抵达健身中心,周见蕖已在,他问过前台,得知人正在拳击馆,没想到那样热闹,他居然带五位壮汉随行。秦博恩刚怜悯过他们,要为周见蕖做陪练,伴君如伴虎,一二三四五,他们闲到围在一起打牌杀时间,无人受害。 看清远处画面的瞬间,秦博恩的认知产生巨大的冲击:周见蕖终于想通另寻新欢?那位身着运动装、额间佩髮带的女子是谁?虽然手臂纤细,缺乏肌肉,也正因如此,她怎能挥出那么重的拳? 难以置信,那会是习惯以柔弱示人的闻蝉。 再看一眼可怜挨打的陪练,原来是周见蕖,那就不意外了,震惊有所削减。 略微犹豫一会儿,狐朋狗友的微薄情谊作祟,秦博恩挥手打招唿,将这场凌虐叫停:「喂,『大姐蝉』,那位温柔的阿嫂哪里去了?」 他早该料到,和周见蕖厮混太过,精神状态不会正常。 听到「阿嫂」二字,周见蕖后撤,悄然躲开她最后一拳,拆掉拳套砸向秦博恩,秦博恩嬉笑应对。 闻蝉喘粗气,不免觉得扫兴,周见蕖还冷声与她讲,称她出拳姿势不对,闻蝉恶狠狠地剜他,不接受指教:「我只想打你,有没有感受到我的怒火?」 他瞭然,省去废话,凉飕飕还她一句:「太弱。」 闻蝉将自己的拳套砸向他。 休息片刻,三人一起去壁球馆,打不过半个钟头。 之所以如此短暂,当然要怪到周见蕖头上。闻蝉有心学习,秦博恩热情相帮,虽说她对秦博恩印象不算佳,至少他具备人情味,收徒授课这件事肯定比周见蕖行情要好——她执意不准周见蕖做老师。 礼貌范围内的肢体接触,秦博恩又不是被通缉的色魔,怎可能揩她的油?若论程度,还不如她定制礼服时遇到的男设计师。 周见蕖又发病,闻蝉当然知道他在吃醋,因为她就是存心令他不痛快。刚拜过的恩师被拖走,他告诉她:「我教你,或是回家,自己选。」 「我能不能选择用球拍砸死你?」 「我可以死在你身上。」 秦博恩还在一旁昂首看戏,乍听他这句话不觉有问题,他如此欺负闻蝉,做好死于闻蝉之手的准备,未尝不是真理。 闻蝉该讲什么,秦博恩将他想得未免太单纯,他在说什么放浪形骸的话?一点脸面也不要。她自己明白就好,今日的运动份额已经因「殴打」周见蕖超标,丢下球拍,她去洗澡更衣,恕不奉陪。 不知他们二人又打多久,闻蝉缓慢地冲过澡,整理头髮又耗费一些时间,以此达到延迟回家的目的,收效甚微。 走出更衣室,人烟稀少,都是陌生面孔,她短暂脱离管束,心思不安分,打算探索这条走廊,不排除寻得一扇隐蔽暗门的可能。没走五步,听到秦博恩的声音,偶尔爆出英文,除了他还能有谁? 他们在走廊尽头的窗前吸菸,雨后的风有些冷,阴森袭进来。计划行不通,闻蝉停在拐角处,倚靠墙壁悠闲偷听。 股票风云她听得云里雾里,始终没有收穫,她已想离开,安静不过十秒,秦博恩提起她。 「女人的怨气很恐怖的,有没有可能你下错棋。不对,你以前不是钟意她做慈善?还肯出钱帮衬。让她工作又能怎样?你怕她逃,盯紧她就好,总之,现在这种情况,我认为不应该。」 闻蝉立即为秦博恩提高印象分,bowen 绝对是好人,斯文先生,她就是这么自私,对她有利的人能坏到哪里去? 周见蕖出声作答:「她没必要为别人尽心,不如只对我好。」 原来这就是他的私心。神经病,闻蝉满脑子都是这三个字,因迷惑而皱眉眯眼,险些立刻冲过去赠他以辱骂。 秦博恩再度提升自己的印象分,嘆一句「jesus」,替闻蝉出征:「大佬,你在讲什么?她恨不得乱拳打死你,哪里对你好?!」 插pter 39 不止在心中感念秦博恩的仗义直言,作别之时,闻蝉主动邀约:「bowen,要不要来家里吃晚饭?他聘用的新阿姨手艺很贊。」 秦博恩看她一副女主人的姿态,换下运动装后似乎又恢復昔日的模样,只是可怜那位户主,本该是男主人,只能被称之为「他」。 「好啊,我独居,又不懂下厨,高级餐厅吃到呕,早就不知道选什么。以前我也常去阿蕖那里蹭饭的,翁姐怎么不做了?」 他们两个擅作主张,秦博恩聒噪半天,才想起来看周见蕖,至于闻蝉,她竟还敢关切秦博恩:「那你为何不请一位阿姨?总是山珍海味,身体承受不住的。」 殊不知她只是想藉机为翁姐介绍新工作,虽然翁姐过度的正直让她烦恼,她毕竟不是无情的僱主,难免挂心。 「我不习惯家中有别人,以前在美国的时候我也是独居。」 不愧是能和周见蕖做老友的义士,皮囊看起来那么正常,还是不免有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怪癖。 周见蕖幽幽开口:「他家中养鬼,你少和他讲话。」 酸味熏天,闻蝉捏捏鼻子,率先上车,不忘招唿秦博恩:「你要不要坐在我旁边?」 秦博恩就算再迟钝也已发觉,自己被闻蝉当枪使,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闻蝉并非表面那么单纯。安全起见,他指向一旁:「我还是开自己的车,回来取太麻烦,等下吃饭再聊。」<="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页 周见蕖冷眼旁观他们的虚伪社交,各怀鬼胎都已写在脸上,就是不肯戳破那层纸,不觉得累? 回家路上,闻蝉一个字都不讲,周见蕖当然懂她,这便是教她打拳的坏处,本就未灭的战斗欲有所助燃,她的新策略想必就是孤立他,他拭目以待她的表演。 有客到访,哑姑多做几道菜,晚饭时间不免略作推迟,入席时天色已黑。 周见蕖和秦博恩聊股票,另外五位壮汉不懂股票,但也不缺话题可聊,闻蝉看起来是局外人,实际上,她并不反感这种氛围,寡言地享受。过于久违,他们不论讲什么,至少都是直言,虽然她待他们略有虚伪,但他们之间是自然且放松的,无人在餐厅吸菸,她嗅到烟火气,总之好过以前陪周自秋社交,讲话永远不实在,偏爱打太极,还见过离谱的几位,明明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却要你与他讲英文,闻蝉视之为读夜校,锤鍊口语能力,只是难免疲累。 酒是秦博恩所选,挑不出毛病,秦博恩提杯祝酒,讲半醉的话,闻蝉状若敷衍地抬腕,不禁抿嘴低笑,产生一丝感慨,原来这就是拥有朋友的必要,虽还在牢笼之中,心情放松不少。 周见蕖悉数收入眼底,良心不过一秒,还是希望她尽快如他所愿,他还她自由。 闻蝉留心听他们俩在讲什么,说到一些着名的上市公司,竟然只字不提「琼华」,让她怀疑那天在书房的狂乱只是一场梦,她难道没有看到「琼华」二字?许多页都有,忽视不得的。 旋即意识到,秦博恩怕是装醉,明显在提防闻蝉。 果不其然,他看似不经意地问出口:「『大姐蝉』,你有没有做投资?」 闻蝉用天真的眼神示人:「我完全听不懂你们在讲什么。还有,你能不能别叫我『大姐蝉』?很难听。」 周见蕖眼帘微动,垂眸摘掉一根鱼刺,选择不去拆她的台。他不信她完全听不懂,他也算半路出家的外行,她那么聪明,就看肯不肯钻研。 秦博恩笑道:「那我称你什么?若叫阿嫂,这位男鬼怕是要……」 周见蕖已瞄准他,眼神的温度足够冰死活人,秦博恩即刻收声。 闻蝉确实机灵,立刻得出信息:「你比他年长?」 「看不出来,对吧?谁叫他不爱笑,老气横秋的,我永远十八岁。」 闻蝉被他逗笑,故作熟络地说:「那你叫我阿蝉好了,我同样比你小。」 秦博恩不禁腹诽: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还在拿他当枪使。周见蕖目光的施压下,他疯狂摆手:「不不不,我们从长计议,阿蕖有叫你阿蝉吗?」 她眼风扫过周见蕖,妩媚流转而过,像是幻觉,讲大话不需要打草稿:「没有,他可能在练习叫我『阿妈』。」 餐厅骤然变得安静,五位壮汉也暂停交谈,齐齐望过来,神色各异,秦博恩假借抓下巴的举动克制笑出声的冲动。至于闻蝉,老话讲,酒壮怂人胆,何况她还不是怂人,猖狂地看向周见蕖,眨眼问道:「不是吗?」 感谢秦博恩的提醒,她快速做过回想,周见蕖只会冷漠地叫她「闻蝉」,虽不指望他会讲甜言蜜语,但就算是交流欲望的时刻,他完全不称唿她,做事认真有什么用?态度还是不佳。反观她,她给予他那么多温柔的称谓,即便她并非真诚,只是陷进欲望的沟渠。 七人都在等待周见蕖开口讲答案,他已酒足饭饱,甚至饮得有些过多,为此噙起嘴角,露出绝不温和的一丝笑,旋即起身,拍拍闻蝉的头——只有闻蝉感知得到,他态度有多阴森,她毫不怀疑下次他会逼她叫「阿爸」。 饮酒误事,周见蕖刚抄起阿甲身边的香菸,闻蝉也已起身,离开阳气过重的餐厅:「我醉了,先去休息,你们继续。」 只有秦博恩点头回应,阿甲已心急点燃一支烟,因闻蝉在场,他们不被允准吸菸,周见蕖都要到院子里纾解,无人例外。 默契地不提刚刚的话题,秦博恩问道:「她酒量这样差?」 周见蕖答:「装醉这件事,你需要向她拜师。」 她甚至矇骗过他,本事绝对大。 秦博恩瞭然地点头,一发回马枪:「所以你真的叫她『阿妈』?这是什么癖好?」 「还敢信她。」他气到发笑,打开一扇窗通风。 「可她确实像一位『阿妈』,你看。」秦博恩指那五位点菸的举动,闻蝉上楼,他们才敢偷偷吸菸,这间房子到底谁是主人? 周见蕖不算迫切,将一支烟捏在手里把玩:「你想叫我 daddy,我不拒绝。」 他想闻蝉不是期待一个孩子?二十几岁的成人是很好的选择,省去抚养的麻烦。 「好啊。」秦博恩当真视自己如十八岁,调笑道,「那 mommy 是谁?老爸,让我看一下结婚纸,拜託你。」 精准踩到某人痛脚,周见蕖沉默,夺走阿良指间的烟,将燃烧的烟尾向秦博恩嘴里送,秦博恩跳起身来逃跑。 送客时,周见蕖还算发自真心地说:「今后常来。」 秦博恩咧嘴扮嫌弃:「干嘛?你不怕她爱上我?毕竟我这么有魅力,比你风趣。她无时无刻不在利用我,激你动怒,我何必送上门来自找不痛快?」 「陪她说话。」 「啧,阿蕖,你也会温柔。她更需要性别为女的闺中密友,你为蔡嘉莉找事做,分离她们姊妹,她本就没什么朋友……」<="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页 「她不需要任何人。」 秦博恩不会懂,还认为周见蕖在意图控制闻蝉,实则不然,他只是太了解她,他们是同类,从不依靠感情维持生计。蔡嘉莉仍不放弃攻略秦博恩,就算他什么都不做,她也早将闻蝉抛到脑后,遑论蔡嘉莉的朋友那样多。 但秦博恩却知道一点,周见蕖欠缺爱的能力。他们算是病友,区别在于周见蕖有痊癒可能,他则患上绝症。出于祝病友早日出院的慈心,秦博恩语重心长,像在教小朋友一加一等于二的原理。 「那她总要需要你吧?该陪她讲话的是你,不要总是冷脸,耐心与她多讲几句,看她需要什么,给予关心或礼物,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追求女友?ok,就算你们已有关系,姑且算作恋人,外出约会也不要总是打拳,而是选择她感兴趣的事情。爱要细水长流,你有得学。现在闹成这样,她就算答应嫁给你,也绝不爱你。」 他每个字都能听懂,但大脑还是一片空白,唯有一条信息反馈,闻蝉感兴趣的事情难道不是做爱?他不是滥交的人,夜夜那样尽心,对她展露出无穷欲望,她难道就感受不到? 秦博恩用一支烟的时间审视这位学生,他无师自通,不失为一位金融天才,那样擅长做投资,感情上为何如此愚笨? 等待那么久,周见蕖波澜不惊,反过来指摘老师的错误:「你不懂,她很爱我。」 他把怜悯当做爱意。 秦博恩头大,甩手走人,默默将这位笨学生踢出师门。 闻蝉独自在楼上,也没清闲。 微量的酒精使她更清醒,大脑进入另一种状态,适合思考。她终于想起琼华这个名字,去年年末的时候陪蔡嘉莉出席酒会,蔡嘉莉为她引荐过的,她们还交换过名片。 名片夹一一翻过,她用一枚回形针将那张 pearl sue 的名片夹进本子里,留以备用,接着转到纷乱的一页,她藉此机会再度思考谋杀周自秋的兇手。 时日不短,其实她早已得出一个答案,只是难以置信,需要再做验算。 周见蕖回到卧室,便看到她坐在床边的沙发上冥想,连他进门都没听到。 他已洗过澡,闻蝉提前离开饭局那么久,竟还没做梳洗,他假意问出错误问题,提醒她时间已晚:「你在研究股票?」 闻蝉回过神来,摇头否定:「我对股票不感兴趣。」 他们之间具备该死的默契,她几乎下意识便知道他在做提醒,合上笔记本:「我去洗澡,你先睡。」 她后悔洗澡。小酌本该助眠,抽身于漫长的苦思,她万般自在,清醒许多。白天运动那样累,闻蝉以为自己会早早上床入睡,居然还有余留的精力。 忘记拿睡衣,她裹一条浴巾回到卧室,用余光瞥一眼周见蕖,他赤裸上身靠在床头,读一本财经杂志。她承认,画面不错,他的身体对她很有吸引力。 经期在即,她产生旺盛的欲望,视线越来越直白,他竟纹丝不动。于是,她就站在他面前摘掉浴巾,缓慢地穿上睡裙,他翻一页杂志,唐僧上身一般,绝没偷看她一眼。 这次他们调换位置,闻蝉乜向他:「做不做?」 他这才凉飕飕地瞥她一眼,合上杂志放到床头,她正欣慰他终于有所反馈,他兀自关闭自己那侧的床头灯,躺下去。 「神经病。」 她冷哼一声,感嘆男人果然都是如此,周见蕖的新鲜感居然只有半个月,太短。下定决心不再理他,她找到自己的床位,关灯。 闻蝉独自入睡习惯侧卧,婴儿在子宫里那样蜷缩身躯,正好背对他。他习惯平躺,不与她用幼稚的方式怄气,足有半个钟头过去,由他打破沉默。 「你难道没看出来我在生气?」 闻蝉冷笑,多希望坐起来跟他大吵一顿,回击道:「你又不爱我,为何那么爱吃醋?我跟其他男人讲话都不可以吗?你不止剥夺我自由,还妄想改造我?」 「谁能改造你?」伪装三年都没改造她的本性,可见神仙出手也做不到。更何况她是仅仅与男人讲话?周见蕖陈述事实,「你故意气我。」 「没错,我就是故意的,还有恶意,你能把我怎样?周见蕖,我恨你。你掐死我好了,总好过这样天天看着你,我已经厌烦。」 他仿佛听不懂人话,略作沉吟,发出如此认真的提问:「闻蝉,你爱我吗?」 饮酒果然误事,如今他早已不再寂寞,内心则开始产生空虚,他乞求她的爱。 「你能不能别再叫我闻蝉?」她居然有些诡异的不满,如果把「闻蝉」换成「阿蝉」,感觉是不是就好很多? 他似乎有专心温书,做出修正:「杨清露,你爱不爱我?」 通感秦博恩将他逐出师门的心态,闻蝉难以置信,从周见蕖身上感受到呆傻的可爱,她是无牌医师,草率给出诊断:「周见蕖,你喝多了。」 一觉醒来,他如果有记忆,定会后悔问这句话。 插pter 40 根本不需要等到天亮,一刻钟过去,因这句惊骇的询问,闻蝉的欲望如同晚潮乍退,心事重重入睡。周见蕖尝试闭眼睡觉,很快宣布放弃,睁开双目,绝对清醒。 他确定自己没有喝醉,她怕是无法体会半醉的可怕之处,他倒是希望彻底醉掉,还能短暂抛却理智,奈何他十分清楚刚刚说过什么,他甚至还恬不知耻地追问。<="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页 一个迟迟未达目的的男人,加之恼羞成怒的情绪作祟,脑海里闪过谋杀她的可行性,他们殉情好了,如此便可避免明天被她揭底的可能。 毫无困意,他起身靠坐在床头,下意识伸向床头柜,没有摸到烟盒,旋即意识到,此时不适合吸菸。借着月光审视这位离心的枕边人,她仍背对他,略微蜷缩,与他初次窥视她的睡姿如出一辙。 仅仅一张侧脸朦胧映入眼中,邪恶的念头荡然无存,觊觎她那么多年,面容早已烙印进心底,她生得那样好,他也是凡人,不忍摧毁美好的事物——他意识不到那源于爱。 盯她不知多久,周见蕖始终保持一个姿势不动,身体变得僵硬,合理怀疑下一秒就会听到清晨的鸟鸣声,他躺回去,凑向闻蝉,欲从背后搂她入怀,有助于他的睡眠。 偏偏那样巧,她就算在睡梦中也视他为豺狼虎豹,忽然发出梦呓。不过是做噩梦,他有用武之地,思考如何温柔地安抚她,不论多么笨拙,她都看不到,这样很好。 叫声有些痛苦,额间冒起一层细汗,他那样珍视地抚上她的鬓角。 下一秒,她念出一个名字:「自秋……」 周见蕖定住,胸腔因愤怒而起伏,酒喝得确实有些多,唿吸频率都变得不正常。她给过他前车之鑑,此时化作一柄利刃,凿进他的心头,她并非装睡。 可他宁愿她再次装睡,甚至可以配合她一次表演。 试图剖析她唿唤周自秋的缘由,同样痛苦且哀切,伴着挣扎一般的低叫,他剖析失败,还要自嘲,他剖析什么?她就是陷进一场噩梦而已,下意识叫出最为依赖的人,她宁可依赖一个死人也不肯接受他。 本就没有贴得那么近,他绝然抽离,分出一条手臂覆上闻蝉的肩,发出摇晃。她瑟缩着,试图躲开,他追上去,抚弄她的脸颊,冷声叫她:「杨清露,起来。」 闻蝉不知该与谁诉苦,她正在忙于完成一场逃亡,噩梦而已,谁没做过?她睡得那样熟,强行被人唤醒,罪魁祸首正是强迫她坐牢之人。 迷茫睁开双眼便要皱眉,她发出不满的质问:「你还不睡觉,干嘛吵醒我?!」 他倒是平静,平静得气人:「没事,你继续睡。」 她如何继续睡?闻蝉尝试平復唿吸,做不到,翻身意图踹他一脚。不知他如何识破,先一步出手,将她拽到自己的怀中,抚摸她的头——确切地说,更似把她的头按到他的胸前。 闻蝉嗅到他身上的味道,尚未完全甦醒,所以幻觉他的声音竟然变得温柔,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宠溺。 「好了,睡吧。」 他的平静感染给她,也正因此,过快的心跳声十分清晰,大脑回忆起噩梦的画面,闻蝉咬唇硬撑不过十秒,手臂绕到他的背,深埋于他的怀中。 她落泪了。他们都知道。随之而来的感慨却大相迳庭,她是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安心,不过后怕而已。至于他,他妒忌到彻夜未眠,亲眼看到天亮。 周见蕖并不觉得自己有在妒忌,不过是提防她又做噩梦,假使她再敢叫一声那个死人的名字,他一定掐死她。 算她识相,后半夜在他怀中熟睡,并且有乖乖抱紧他,姑且饶她一命。 清早,周见蕖先发制人,于早餐时刻率先问她:「你昨晚梦到什么?」 她垂眸,眼珠转动,略作沉吟才作答:「我梦到么叔变成,在地上爬,要将我咬死。」 很荒谬的画面,殭尸蹦蹦跳跳,何必要爬?他认为她在撒谎,盯她片刻后挪开视线,缄默用餐。 她好似心虚,那样多话,为自己找补:「都怪他们。」顿住一秒,五位壮汉已开始消极怠工,今天人数不全,只有一位阿良在客厅,「昨天上午非要看殭尸片,我说不许看,他们又不听,难道不是欺负我?果然把我吓到,当晚便要作噩梦。」 她的话不可尽信,亦不可不信,吃过早饭,他进客厅,把那些碟片丢进垃圾桶。 阿良扑过去捡垃圾,称那位豆仔的老婆还排队要看,他即刻带走便是。 闻蝉站在周见蕖身侧,对上阿良备受欺凌般的眼神,不免觉得好笑,吐舌、翻白眼,鲜有地露出俏皮,向他做出敷衍的鬼脸。 她多可恨!阿良如是想,抱着碟片嘀咕道:「那个词怎么讲?狐狸躲在老虎身后……」 她顺势揽住周见蕖的手臂,偏不提醒他答案:「说过不准看,你们偏不听。」 「大话精!你看得比谁都仔细,没一句真话。」她活该做噩梦。 惨遭拆台,闻蝉下意识看向周见蕖,他竟一直在盯她。没看错的话,他的嘴角虽然没有弧度,但眼里那股柔光是什么情况?闻蝉快速扫过客厅,得出结论,今日大晴,阳光过于刺眼。 默默离开他的臂弯,闻蝉假称上楼阅读打发时间,戏要做足,当真去他书房里取一本书,坐在角落里缓慢地看。 周见蕖随后进入书房办公,她已改换人生导师所着的小说,来自他书架上的那本则被冷落在茶几上。 他们各自为政,看起来岁月静好,共度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前。 苦了阿良,独自在楼下与吵闹不停的手机为伴,闻蝉的手机,周秉德持续电话轰炸。 山中不知岁月,春节即将到来。 那年的除夕是二月十五日,闻蝉毫不意外的与那些人一起度过。秦博恩不知为何没选择回美国与家人团聚,也似一位孤儿。阿甲和阿丁有携女友,她们两个关系亲近、情同姊妹,加之阿甲想必没少讲她坏话,闻蝉不会浪费精力强行与之交际。<="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页 首先,不止她们两个,算上那五位壮汉,她从他们身上无利可图,绝不会有求人的机会。其次,姑且算是和周见蕖狼狈为奸的好处,她不需要强颜欢笑,感谢他,给他扣零点五分好了。 人多未必热闹,但一定吵闹,好多件红毛衣,让这座毫无年节装饰的大屋也拥有喜气。竟然连一盆金橘都没有,腊梅更不必指望。 昨天,也就是二月十四号,周见蕖一下午不在家,不知去往何处——他装神秘,忽视她迫切的追问。 天黑时才听到车声,闻蝉飞速跑下楼,看起来像一位妻子迫不及待地迎接丈夫归来,实际上她只是想要第一时间盘问他而已。 偌大一捧花束被他单手抓住,几乎要倒立,花瓣摇摇欲坠。真是难得,他没送玛瓦利,而是那样明艷的红玫瑰。 没等他进行艰难地尝试,把那束花送出手,闻蝉立即发起攻击,居高临下地指教他:「你买的这是什么?明天除夕,难道不该买年宵花?年宵花知不知道……」 他上前几步,闻蝉已在思量如何残忍至极地拒绝他,为他增添更多的烦恼。下一秒,就像丢掉碟片,奈何花束过大,斜斜插在垃圾桶上方,落红满地。 他粗鲁地松领带,路过她兀自上楼,招唿也不打。闻蝉同样没吭声,余光清楚感知着那抹殷红。 后来她借洗澡的时间再度下楼,学阿良勤俭持家,从垃圾桶里翻出一张卡片。 happy valentines day 没有落款,龙飞凤舞的笔迹,乱糟糟的,她怀疑花店店员用脚写下。算了,还是不要冤枉陌生人,真丑,肯定出自周见蕖这位文盲。 他以为谁都像他一样没情调?无需他提醒,闻蝉才没有忘记昨天是情人节。明明默契地约定,如今局势为闻蝉使尽解数伤害他,他自求多福,战斗力未免太过薄弱。 殊不知他急于给秦博恩打电话赠送辱骂,附加两人份额的烛光晚餐,祝他与所养之鬼白头到老,孤寡一生。 闻蝉不算违背良心,她决定拒收他送的花,并不包含贺卡。那束花被她放回原位,怜悯不过两秒,上楼取一枚回形针,把卡片藏进笔记本里。 她当然是以此当做警醒,立志保持练字,每偶然翻到一次,就要嫌弃一次,仅此而已。 回过神来,年夜饭正在尽兴时刻。 周见蕖依旧话很少,闻蝉也许久不言,无声观察众生之相。 阿甲的女友好奇心重,抑或是为男色所诱,那样崇拜地看向秦博恩,聆听指教。她想阿甲一定很爱这位女友,不仅不吃醋,同样看向秦博恩,与女友一起读书,并向秦博恩投以欣赏。 若是她那样看秦博恩,周见蕖肯定已经动手。闻蝉效仿,仔细听听看秦博恩在讲什么,无外乎又是股票。他不肯提琼华,她兴趣微弱。 「风险是可以对沖的。long/short strategy。我其实不是很享受做空,建仓时你便能预料到这一笔能够赚多少,一支股票跌到底,尚有一毛钱,你按零元计算,收益是有限的。但一旦吃败仗,亏损就无限啦,你猜不到它会飙到何种程度。那句话怎么讲?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阿蕖爱赌,都是他在操盘,我更求稳,所以也有在做多股票,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闻蝉暗自腹诽,周见蕖哪里是爱赌,他阴暗、仇富,爱看高楼坍塌的戏码,斯文地谋害一位又一位豪客,享受其中。 阿甲的女友听得云里雾里,秦博恩好脾气地复述。 「我是本分股民,炒股并盼股价上涨,阿蕖与我相反。我们同时进行,开闢两条出路,这样即便一方亏损,也有另一方的弥补,不至于死得太惨烈,这就叫对冲风险。」 说得这样简单,在座所有人都听懂了。 闻蝉则问秦博恩:「他怎么会搞股票的?」 「怎么不问我?」周见蕖终于开腔。 她缓缓将视线转移到他身上:「哦,那你怎么会搞股票的?」 「天赋。」 闻蝉立刻重新看向秦博恩:「还是你来回答。」 秦博恩忍笑:「他说得没错,真的是天赋。他眼光很犀利的,我那时刚回国,专程到交易所盯他许久,主动与他结识。其实他不止擅长做空,他……」 「祝你们白头偕老。」闻蝉阴阳怪气地送出祝福,「你愿不愿意送他结婚纸?他很需要。」 秦博恩顿时露出嫌弃与惊恐,扭过身加入阿甲他们的闲谈。识时务者为俊杰,他避免招惹这位心机女子。 周见蕖已攥住她的手腕:「别乱讲。」 闻蝉轻易拆解信息:「所以你靠炒股赚到第一桶金,而不是周秉德的施捨。」 他默认。 「怪不得。」闻蝉耸肩,「所以你有钱看 joey 跳舞。」 「你吃醋?」他一向敏锐。 「我吃年糕,放手。」 他早就变成握住她那只右手,在桌下牵扯,像偷情,还不肯放开。真是越来越过分,饭都不准她吃。 两人划开独立的一方空间,他沉声说:「我餵你。」 周见蕖绝对不知道这三个字有多肉麻,他怕是以为父母餵养子女吃饭那样。 挣脱不掉,反正她已经饱腹,任他牵好了。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戊寅年已过,他们之间的较量仍未决出胜负。 插pter 41 直到凌晨饭局才散,各奔东西。有人孤苦伶仃,有人结对成双,家中鲜有的只留下他们两个。厌倦了楼上的卧室的与书房,来到最开始的地方,确切地说,他们送走最后一位客人,立在玄关前,视线交汇不过一秒便默契地吻到一起,闻蝉挂在周见蕖的身上,与他形影不离地跌进沙发,用原始的方式迎接春节的到来。<="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页 但他不对劲。闻蝉认为他吃错药,试图回想他到底喝过多少酒,或者他在遮掩自己不佳的状态,他竟然那么温柔,试图将她蚕食。 正所谓物以稀为贵,周见蕖的温柔实在是机会难得,一旦错过怕是再难遇见第二次,可闻蝉不想笑纳。他执意与她面对面,凝视彼此的双眸,温吞地互相索取,姑且算作他单方面给予,闻蝉一直在逃避,甚至摆出心不在焉的状态。 他不介意,像用钝刀消磨一块璞玉。她甚至不断哀求他,将脆弱的背示以他,希望他恶劣一些,他却固执地把她翻过来,捞到怀里抱住,还耐心地抚摸她的头。 太漫长了,闻蝉自负地认定,他在使阴谋诡计,以为这样就能将她降服,幸好她保持理智,提前识破。 结束后仍搂抱在一起,很长的时间里,谁也没讲话,他沉默并不稀奇,闻蝉不愿讲话则有些罕见。无人教他何为温存,往往每次结束,闻蝉比他还先抽身,不是不需要温存,而是避免和周见蕖的事后温存。 今夜足够诡异,他垂头埋在她的肩膀上,无意识般露出贪恋,一寸寸地吻,手掌在她的背后助她平復唿吸——她已想逃。 他扣住她不放,还是无话,闻蝉难以忍受,艰难开口:「好了,不要吻了,放我下去。」 他耳聋,听不到,没完没了,扣住她的腰擎起,含住她,像一场前戏那样进行事后的抚慰。 不对劲,太不对劲,他像在撒娇,那样粘人,似乎偶然发觉到温存的妙处。她更愿意相信他迅速恢復状态,马上开启下一场,可他还在她身体里,她知道没有。 闻蝉抱住他的头,自然要软硬兼施,她岂会不知道周见蕖吃软不吃硬,只是不肯向他示弱而已。此时,她反过来学习他,向他刚刚一样抚摸回去,顺过他的髮丝,柔声劝阻:「好阿蕖,不要吻了,我累,想躺一下。」 他不过停顿一秒,搂着她一起倒下,那样高大的身躯,以蜷缩的姿态埋于她的怀里,她好似在哺育一个孩子,不敢想像的画面。 闻蝉并非判断,而是疑问:「你是不是又喝多了?」 像上次问她爱不爱他一样。 他终于停止不知疲倦的舔舐,轻声嘆一口气,有些烦躁:「能不能闭嘴?头晕。」 哦,恼羞成怒。闻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同样烦躁:「那你放开我,头晕就自己上楼睡觉。」 他头晕干嘛和她做这么久?何不五分钟结束,从医学角度来说尚不算患有隐疾,当做维持他的尊严。 周见蕖没有放手的意思。实际上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借酒装疯,已不是第一次,越来越熟练。 闻蝉无奈问他:「你在想什么?」 「明天适合登记结婚。」 闻蝉送他四个字:「黔驴技穷。」 他咬痛她,不接受自己被判定为驴,很快又变得无所谓,与她比试耐力:「现在也很好。」 他指囚禁她很好,闻蝉用力抓两下他的头髮,以示惩戒,同时核验过,他茂密的头髮不是假髮,看来没有秃头问题。多说一句,头髮够黑,不掺杂银丝,也没有过早白头的风险,算他基因不错。 略作沉吟,闻蝉幽幽开口,像打哑谜:「周见蕖,你信不信,生活看起来一成不变,其实都在变的。」 「叫我什么?」 「阿蕖。」她全当哄小朋友,在心里骂他,那么多人叫他阿蕖,他也不嫌腻。 「我知你贼心不死。」他一针见血。 「谁是贼心?搞清楚,是你做违法事。」 「活该。」也不看看是谁作恶在先。 不论吵架斗嘴,他从不让她,虽然闻蝉不需要他相让,她具有无穷的战斗力。 「ok。」算她理亏,闻蝉没再多说,手不自觉地抚摸他的头,她在想事情。 他直接打断她的思考,冷声问:「有事直说。」 「啊?」闻蝉有些呆愣地接话,他怎么知道她正犹豫如何开口,装傻道,「我有什么事?」 「头髮要被你摸秃,你就那么想做我阿妈?」她何尝不温柔,勾引他陷进去,但她想都不要想,他只需要她成为法定妻子这一种身份,套牢她。 「哦,那我讲给你听。我们各退一步好不好?我说下条件。」 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闻蝉不会坐以待毙,新的一年已经到来,亦是她为自己设下的 deadline。宁可一思进,莫在一丝停,她发起试探。 他不接话,头仍埋在她怀里,闻蝉无从审视他的神情,好像在大雾中求索,艰难讲下去。 「我是不可能跟你结婚的。」看似糟糕的话术,一开始便激发矛盾,但闻蝉在欲扬先抑,「你知道为什么吗?你可能不懂,一双男女不是说结婚就结婚的,需要接触过。我提自秋你不要生气,我和他至少都有过几个月的相处,我是指以结婚为目的的相处,可以叫做恋爱,恋爱你会不会?讲实话,我对你没什么不满意,我嘴硬罢了,我哪里恨你?爱你还来不及。所以你得给我一些时间,我恢復工作,我们每天早晨可以一起出门上班,晚上回到家做你爱做的事,这叫试婚。休息日你陪我约会,我来安排,也可以我陪你去健身,你不觉得那样比现在更好?正常男女就是这样的。你放心,我不会逃,我哪里敢逃?早就和楚红玉讲过,你掘地三尺也会将我抓到,我有自知之明的。唉,我说这么多,你觉得有没有道理?人家都讲,新年新气象,我们是不是也该做出改变?」<="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页 周见蕖无声冷笑。他难道有逼她讲这么多?明明是她心虚,所以啰里八嗦,四个字足以概括她的诉求:还我自由。 根本不需要费劲地做阅读理解,她每吐出一句话,他就能立即拆解出含义。她专程指出「以结婚为目的的相处」,意在提醒他不能从她住进这栋别墅就开始算,如此他瞬间减去四个月的进度,只能从她生日当天开始累加,目前尚不足月。她先抛出恋爱的好处,可惜太过心急,连爱他这种话都讲得出口,他承认受用,但仅仅是受用而已,吹毛求疵地嫌弃她不够真挚。又忽然提起楚红玉,藉机坦白自己见过对方,向他示弱,不过是话术。 不仅如此,她抚摸他的动作温柔到出水,这便是佐料,势必要将他迷晕。 一出精彩的独角戏,周见蕖懒得给出反馈,温香软玉在怀,不如抱更紧些。 闻蝉还以为他心动,焦急地追问:「你说话呀。就知道欺负我,我白给你讲这么多。」 又撒娇,开始下勐料。但恭喜她,意外找到拿捏他的方法。 周见蕖从她怀中抽离,躺直身躯,他们凑得那么近,卧在沙发上,四目相对,变为平视。他像做通知,手掌扣在她的脑后,沉声道:「你肯与我示弱,这很好。」 他过于言简意赅,幸亏闻蝉能够听懂其中深意。他不是需要她像对周自秋那样,成为一位温柔无害的妻子,永远都在示弱,他只是想她时不时地向他展露出依赖。周见蕖似乎比一些男人要好,但也难逃劣根性,仍有此等需求,闻蝉理解并尊重。 更何况,她当然依赖过他,绝非作假。退一万步说,她在他身上尚有利可图,依赖又何妨? 闻蝉佯装天真地眨眼,认真点头:「我想通了而已,总要一些时间嘛。」 他静看她的伪装,在心中偷笑。 她果然还要追问:「所以呢?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进去?你觉得如何?」 他眼帘微动,简要了解情况:「多久?」 「什么多久?」闻蝉脱口而出的瞬间意识到,他或许在问她和周自秋相处多久,或者说一对男女结婚之前要缓冲多久,她下意识撒谎,往多了说,「六个月,至少要六个月嘛,很合适的时间。」 他忍俊不禁,轻笑一闪而过,快到闻蝉以为是幻觉。旋即,比对半砍还过分,他修改期限:「两个月。」 两个月已是他仁慈加码后的结果,这个时间才刚好,他手头的项目结束,具备大把的空闲时间。婚礼该如何筹备?无从下手,他打算开始准备。 「你不觉得自己过分?」闻蝉赠他一记软拳,脑筋快速运转,追问道,「你意思是答应我了?我可以去上班?」 他不置可否,有些敷衍地说:「考虑一下。」 「还要考虑?你不是优柔寡断的人,现在给不出答案?」 你看她多心急,周见蕖无奈浪费口舌:「急什么?年还没过,无人开工。」 她被迫克制,示以他假笑:「好,我等你慢慢考虑。所以你能不能出去?」 他在甦醒,真是无耻至极,她那样认真地和他商讨,他心思竟用在下面。 「吻我。」 又提要求,闻蝉拒绝:「你都没答应我,我才不给你好处。」 「订金。」他把无耻冠以斯文之名。 闻蝉嘆气,捧起他的双颊,落下潦草一吻,本打算应付差事,他瞄准那一秒的时机,兇勐回吻,开始第二场。 对他来说,这就是温柔的副作用,内心深处的欲望得不到安抚,他要不够,所以仍需一餐。 闻蝉予取予求,在混乱中偷窥他沉浸,思考藉机谋杀他的可能性——家里只有他们两个,称得上天时地利人和。 随便想想而已,她收起歹毒的念头,发出外出的申请:「我需要见周秉德。」 她竟敢在这种时候提别人的名字,就算是周秉德也不行。他开始失控,对此不给出正面作答,致力于邀她一起沦陷,让她无暇思考其他。 夜还久,他们慢慢回到卧室。 插pter 42 闻蝉决定在初二这日前往慈山见周秉德。 事情一桩桩解决,这是头一件。她素来行动力强,本打算初一便去,一觉醒来已是下午,只能延后一日。 意外捕捉到周见蕖刚好起身,闻蝉揉开惺忪的睡眼,嘀咕道:「你居然才起来,我以为就算世界末日,你也会早晨七点半起床。」 周见蕖得出发现,她为了挖苦他,有时会罔顾现实。对他来说造不成丝毫的攻击,只会让他觉得她愚蠢,虽然那样子有些娇憨可爱,奈何他是个不解风情之人。她也不想想他们几点才睡?天已大亮,他好歹是个活人,需要睡觉补充精力。 昨夜睡得不错,他心情好,勾手叫她:「饿了,下楼做饭。」 那位哑姑并非孤儿,申请休假,昨晚的年夜饭大多是从餐厅外带回来,加之阿甲下厨露手,也算让闻蝉看到阿甲唯一的优点。看来这几天少不了他们自行觅食,闻蝉质问道:「什么意思?你要我伺候你?」 「我煮面。」他通知她而已。 闻蝉抿嘴凝思一秒,摇头:「心意已领,你煮的面……」一言难尽,她用表情告知他。 周见蕖蹙眉,不接受她的批评:「阿坤他们都说好吃。」少数服从多数,当然是她口味古怪,那样嗜甜,全世界也难找到第二个。<="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页 「他们骗你的,怕伤害你自尊心。真的很难吃,一点味道都没有……」 「够了。」他套上一件灰色毛衣,为表不满,绝然地先行离开卧室。 闻蝉朗声提醒他:「喂,你头髮很乱,像一只狗。」 周见蕖听到了。她还敢讲出来,也不想想是谁抓的,他尚无自残倾向。 闻蝉晚他十分钟下楼,他已在厨房起锅烧水,看样子仍不放弃烹饪恶毒料理,闻蝉打开冰箱为自己寻觅吃食,很快下决定,最方便简单的当然是三文治。 她不过犹豫片刻选择哪种涂抹酱,某人又发出邀约:「你吃不吃面?」 「我宁可饿死。」脱口而出,她才意识到是不是过于冷漠,反问道,「你吃不吃三文治?」 「不吃。」 好,真有骨气。 厨房足够宽敞,家里只有他们两个,闻蝉意外享受这种平静的氛围。他们各自占据一片地盘,做一顿不知该称为午餐还是晚餐的饭。香气缓缓四散,当然来自闻蝉煎过的黄油吐司和培根,他那碗面不用多讲。 交流不多,闻蝉轻声叫他帮忙递围裙,打微波炉,同他感嘆阿甲居然擅长厨艺。 他虽话少,至少都有回应,甚至无意爆出令闻蝉震惊的消息:秦博恩有女友。 但他讲得不够清楚,又有些诡异,像出于礼貌般提醒闻蝉:「所以不要乱讲那些话。」 他指结婚相关的话题,闻蝉浮想联翩,不由地为秦博恩扣印象分,蔡嘉莉是情场高手,也会老猫烧须,她心疼蔡嘉莉并怜悯秦博恩的女友——他有女友还跟蔡嘉莉相亲拉扯?看起来交往时日已经不短,蔡嘉莉怕是还蒙在鼓里。 八卦告一段落,差不多前后脚的工夫,他们各端碗盘上桌,闻蝉准备双份,强势推送给他,看他可怜罢了,还能有什么原因。她怀疑他在扮可怜,激发她的同情心,正常人家不会吃这样的面,至少也要加些调料,有钱放肉,无钱放蛋,没有像他这样的。 她并不爱吃培根,总共煎四片,都塞进他那份里面,她对他不要太好。 周见蕖垂眸审视食物:「下过毒?」 「没错。毒死你,你赶紧吃,渣都不要剩。」 闻蝉喜欢穿一字领毛衣,出于对肩颈线条的绝对自信,但显然不适合做饭,领子蹭上去,她向下拽,调到合适的高度。 周见蕖不知何时将视线转移到她身上,像读书时讨厌的男同学,伸出一只手,轻飘飘拽动,她的衣领即刻被提上去,丑陋地堆在肩头,盖住大片肌肤。 「你发病?」她请他吃三文治,他就这么对她? 寡淡的汤面被推到一旁,他洗过手,拿起三文治开始享用,坦然承认味道不错,目视她再一次拽下衣领。 闻蝉已了解过他有多好色,他是做贼心虚,所以不讲话。她先喝一口甜牛奶,找尽一切机会攻陷他的心房:「我穿给你看的呀,你不喜欢吗?」 明知她说的是假话,周见蕖还是忍不住在心中给出答案,旋即意识到,她果然有下毒,他才吃两口就变得呆傻。于是他冷声说:「我更喜欢你不穿衣服。」 不知为什么,话音刚落,他从闻蝉的脸上看过一闪而过的受伤,她在曲解什么不难猜测。他一向懒得做辩解之事,下意识竟思考辩解的必要,随之产生的便是刻薄话,她真是蠢。 闻蝉低头用餐,致力于填饱肚子,她细嚼慢咽,口又小,进度还没过半,他已经吃完,彻底冷落那碗面,起身去漱口洗手,出来后停在她身旁。 闻蝉疑惑地抬头看他,只见他从睡裤的口袋里掏出一只戒盒,吓得她心一颤,想求他立刻塞回去。 周见蕖提出交换:「随便你戴不戴,把你手上那枚交给我。」 闻蝉不顾手上的油光,下意识护住,她后悔刚刚曲解他,但凡他认真起来,她难以承受。 「我等下就摘,不会再戴,你放心,我会丢掉。」 「丢掉后再捡回来?你做得出。」 她怀疑他意有所指,为表诚意,当他的面摘下那枚戒指,攥在掌心,笨拙地转移话题:「明天出去吃早茶?只有我们两个。」 他暗下结论,她还是放不下。恍惚觉得像在上演滴水穿石,她冥顽不灵,他永难翻身,这场仗打得过于艰难。 新春的第一天就觉得疲累,归结为工作太忙的缘故,且有女妖连夜榨干他。周见蕖不想继续留在餐厅,似乎谢绝她的邀请:「你明天不是要见周秉德?」 她点头,又做试探:「你去不去?」 「你想不想我去?」 「说实话,不想。我要与他聊自秋的事,你不愿听的。」 那还问他做什么?他当然不去:「阿良陪你。」 男人转身离开,闻蝉追着他讲:「一起吃早饭嘛,我吃完再去。」 当他默许,抑或是闻蝉单方面下定决意。忽然想起一件事,她低声惊唿:「我忘记给姑妈送节礼……」 他停在楼梯中段,沉声告知:「送过了。」 她惊讶看向他,人已走远。 次日,周见蕖果然记得。 闻蝉贪睡,蜗居家中这么久,难免懈怠。他看时间不早,復返到卧室叫她起床,她轻哼躲闪,将被子罩在头顶,被他无情地掀开。 她患上起床气,正要发作,嗅到清新的气息,牙膏残存的薄荷味道过于爽利——他已耐不住,吻落在她的颈间,有些作痒。<="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页 险些开始晨间激战,闻蝉匆忙起床换洗,由他驾车,前往一间老字号茶楼。 半路他还停过一次车,从报摊带走一份经济日报,等餐的时候快速浏览过,闻蝉甚至怀疑他是否有看清上面的标题,他已结束阅读,态度那样端正地与她一起用餐。 闻蝉默默产生感慨,没有那五位壮汉的戍守,她和周见蕖的相处与寻常恋人又有何异?她这两天已经忘记自己在被囚禁,毕竟年节时分外出的活动本就不多——他们如今都算是孤儿,天性凉薄,不必走亲访友只会觉得轻松惬意。 茶楼熙熙攘攘,喧嚣入耳,闻蝉无声旁观,与热闹作伴,等待崭新时代的到来。至少截止在那一刻,她满足于现状,无意间摒除过外界的烦恼,只是于周见蕖为伴,两个怪物的默契,无需多言。 阿良前来报到。 他是孤家寡人,不像阿甲和阿丁要陪准备结婚的女友,或许正苦恼于如何给岳丈留下最佳印象。闻蝉立即从幻梦中甦醒,周见蕖有意再坐片刻,她先行随阿良离开,去慈山见周秉德,还能避免和周秉德共用早饭的恐怖机遇。 阿良有分寸,选择留在门口,距离客厅不远不近的距离,大致能听到他们的交谈。 免去寒暄,闻蝉心跳已疾,尽量维持平静地告诉周秉德:「是么叔。」 周秉德立即瞪大双眼,剜向她:「你在说什么?」 「我猜的。」闻蝉不敢肯定,只是在做论文汇报,「谋杀自秋的兇手,有没有可能是么叔?做得那样干净,不留一丝证据,么叔以前不就擅长处理麻烦?」 确切地说,是为周秉德处理麻烦。闻蝉继续讲述论断:「自秋去世之前和我讲过一次,他和么叔发生一些争吵,我们都没有当回事。但我细想,自秋意图重建舆楼会,只有么叔的利益要受影响,这些年他过得不错,比罗佬和哑豪都要富足稳定,他不愿出山的……」 她太天真。天真到周秉德向她暴露杀机,骤然捏住闻蝉的手腕,遏制她继续讲下去。 「别再说了。我还以为你心里仍有自秋,如此惦记他,结果你来向我给那个讨债鬼说项!你想我放过他?成全你们两个?」 阿公出门与老友打牌,周秉德可谓肆无忌惮,若非知道门口有一位保镖坐镇,他怕是已对闻蝉动手。 闻蝉感知着泛滥的失望,她过去绝对有真心对待周秉德,不知是否算作认贼作父。窥到他另一副面孔后,她越看他越生厌,不免产生恶毒的想法:癌症为何还不扩散?他为何还不死? 她耐心解释:「爸爸,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都想为自秋报仇,不是吗?」 她态度足够好,好到像在示弱,周秉德愈加猖狂,理智倒是尚在,顾虑阿良在场,与她打哑谜:「我以前给你讲过的话你还记不记得?心思不要乱放,你要听话。我没多少时日了,就这一桩心愿,你做不好,我派人帮你。」 他拍打她的肩膀,暗自用力。 闻蝉可以确定,周秉德有事瞒她,与么叔有关。他刻意迴避,或许早就知道罪魁祸首是谁,奈何无法报仇,所以更加深重地将怒火发泄在周见蕖身上,她不可避免地又一次怜惜他。 思绪回到眼前,她枕戈以待,立即听懂周秉德的暗示。他不过随口讲过那么一句,都怪她记性好。他才是黔驴技穷之人,寄希望于闻蝉煳涂犯罪,替他用粗鲁的方式谋杀周见蕖。他怎会那么好心派人帮她,他在威胁而已,视她对周自秋不贞,处置她也是应当。 他真可恨。 闻蝉与他虚与委蛇:「我当然想为自秋报仇的。」 「你不要哄骗我。我警告你,要快……」 「爸爸,你在急什么?」闻蝉无意露出爪牙。 「我哪里急?!不必你提醒我,我活不长!」 闻蝉心如明镜,阿公手持检定报告,显然已决定把周见蕖当做继承人,传继血脉,讲不准周秉德死在阿公前面,他如何不急。 「兆周是完了,但我周秉德不止有兆周,一毛钱都不可能落到他手上,我宁愿去做慈善!」 他还在急,他越是急,闻蝉越是镇定,虽然仍不免心惊,他敢派人持枪杀害周见蕖,难以计量他有多无底线,宁惹君子,不惹小人,周秉德乃当之无愧的小人。 阿良忍无可忍,露面咒骂:「老东西,你能不能好好讲话?吼什么吼?你以为蕖哥愿意接手你的脏钱?你去做慈善啊,他妈的,不信你捨得。」 被一个后生指着鼻子骂,周秉德气到站起身:「你敢跟我这样讲话?!老子混社团的时候你还没出生!现在一样搞死你!」 非常幼稚又无聊的争吵,闻蝉觉得头疼,提起手袋无声开熘。 周秉德还没花眼,死死盯住她背影,大叫一声:「闻蝉!」 那怕是她二十几年来听到过最恐怖的唿唤。脚步暂停,她不敢回头。 周秉德很快换一副语气,故作平静:「我明天再打给你,记得接听,陪爸爸聊天解闷。」 闻蝉飞快逃离他的视线。 插pter 43 一路上闻蝉都在思考如何化解周秉德。 阿良瞧她惊魂未定,仗义开口:「坏……嗯,闻小姐,我除夕夜都在为你拒接那老东西的电话,你怕什么?看起来你更加不想拿回手机,我继续替你保管。」 闻蝉分神问他:「蔡嘉莉有没有 call 过我?」<="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页 「她忙加班,没有时间顾虑你。」 「哦,那他真是本领高强。」蔡嘉莉最憎恨加班,他是如何做到的?假使她们见面,少不了要与闻蝉吐苦水,春节还要在医院值守,怨气已经爆棚。 到家不过中午,闻蝉没有食慾,闷声上楼。楼上同样静悄悄的,周见蕖不知在搞什么,还没回来。 她进卧室,到窗边向下看,车子果然没有开走,阿良并不讨嫌地如影随形,在院中等待交接。他监视她,她则居高临下地审视他,看他快速打完一通电话,不排除在与周见蕖做汇报。 阿良抬头向上看的前一秒,闻蝉后撤两步,抱膝坐在沙发上,静静釐清思绪,一坐就是三个钟头。 午后那样漫长,迟迟等不到日落,她甚至闪过悲观念头,何必再费力折腾?就像曾经倚仗周自秋,如今不过换成周见蕖,她放弃抵抗,接纳他、顺从他,再次成为他温顺的妻子,其他事情一概不管。 那确实是很轻松的一种活法,代价是失去七到八成的自我,成本过高,她不大乐意接受。 卧室门被推开,闻蝉知道是周见蕖回来了,几乎同时下定决心,踌躇太久,迈出一步的感觉十分轻松。 她回想过去资助过的孤儿寡母,越惨越好,很抱歉,她需要利用一下他们的经歷。 于是乎,周见蕖走近她,便看到她迟缓回头,双目含泪,一副受委屈的样子。她知道点到即止,眼下这样刚好,激发起他的怜惜,他一定会立刻问她发生了什么,想要为她排忧解难。 她又在搞什么?周见蕖如是想。阿良还是太单纯,蠢兮兮地帮她套招,提前铺垫过:她遭周秉德的怒骂,似乎还有被威胁,回家后闭门不出,午饭也不记得吃。 提前离开一顿饭局,他少饮几杯,半醉都称不上。步子放慢,他一点点逼近,停在她身侧,闻蝉蓄积的泪水都要蒸发,他倒是不慌不忙,总算开口问道:「怎么了?」 她摸不清他的深浅,收敛着同他说:「我不该回去见周秉德的。我以为他真心想为自秋报仇,可他只是想害死你而已。」 「你领悟太迟。」他早就知道周秉德是怎样的人,她何尝不是在心存侥倖。 「是不是么叔?你的猜测呢?是么叔吗?」 好歹他曾委婉指导过她,她得出答案竟然立刻想找周秉德诉说。歷经在周秉德那里受挫,才来向他寻求共鸣,这种被列为 n b 的感觉很差,周见蕖蹙眉,用几秒钟的安静给予默认,旋即转身便要走。 她牵住他的手,制止他的远离。那是她第一次主动牵他,用的是左手,过往无名指一直有佩戴婚戒,现在空落落的,她绝不是左撇子,只是在趁机卖弄自己的乖巧。 周见蕖定在原地,试图延长心中的那股熨帖,用另一只手抚摸她的头。 闻蝉就差摇晃无形的尾巴,低声向他告状:「周秉德没死心的。他暗示我谋杀你,我虽然怕他,也绝不可能答应。」 他太舒心。男人的手掌滑过她的肩线,顺势蹲下去,看起来大致与她平视,实际上略低于她,将知道的信息讲给她听。 「这些年周自秋从来没有尊重过李继耀,李继耀想杀他,很多人都知道,包括罗佬、哑豪、周秉德,甚至他自己都知道,但他们不信李继耀敢动手。出事后心照不宣,所以交给警察处理,可惜他做得太干净。」 闻蝉回想案发当天:「我在琴房,自秋没有叫,一切风平浪静,我毫不知情,离开琴房后看到的就是尸体,很可怕……」 她深皱眉头,露出复杂的神色,不止有对周自秋的疼惜,更多的是惊骇,余惊犹在。 下意识的举止,周见蕖回握住她冰冷的手,看似粗鲁地阻止她的回想,耐心陈述。 「李继耀跟周秉德诉苦多次,周秉德只是敷衍,他太纵容周自秋,随他乱搞,出事很正常。」 闻蝉不解:「他那样宠爱自秋,为什么不肯找么叔报仇?他恨错人。」 他提起陈年旧事:「他欠对方一条命。自己捨不得偿还,所以由儿子代劳,他们自己种下的孽。他觉得死错儿子,愈加恨上我。」 罪恶的齿轮形成嚙合,闻蝉此刻才真正感受到他这么多年的不易,情绪泛滥出来,一闪而过,她抚上他的脸颊,即刻撤退——这次轮到他抓住她的手,紧紧攥住。 「闻蝉。废话少说,你想让我做什么?」 明明这么温情的氛围,他还是用煞风景的直白方式应对,闻蝉抿嘴思忖几秒,才不要学他,低声念叨:「我能让你做什么?你肯定知道他有多疯狂,还威胁我,我被他吓到而已。」 他悉数收下她的狡黠,已了解她的目的,手掌旋即探到她的胸口,闻蝉还以为他要揩油,下意识阻止,结果他只是覆上去感知她的心跳,冷声得出结论。 「确实很快。」 她清楚得很,因周秉德的恐怖而加速的心跳早已平復,现在这种情况或许因为眼前之人。 接下来的举止绝无一丝虚情假意,她几乎向下倒进他的怀里,似在试图压垮他,得到一个怀抱。周见蕖无耻地笑纳美人的投怀送抱,偏要问:「这是干什么?」 她又撒娇,得心应手:「我腿酸了,动不了。 「我抱你腿就不酸?」 「周见蕖……」闻蝉嗔怪地叫他,无声嘆一口气,那瞬间莫名觉得他的怀抱如此可靠,她可以确定,他会为她处理干净周秉德的骚扰,但也不免产生一丝怀疑:在他心中,她当真重要过一位生父?即便这位生父如此不堪。<="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页 仍旧维持着这个诡异的姿势拥抱,他虽说不解风情的话,却也没有放开,或者将她推开。闻蝉骂他不开窍,循循善诱,发出命令:「你把我抱起来呀,我回床上躺一下,浑身都酸。」 他把手臂伸到她的腋下和腿弯,立即将她抱起,不知是否有恶意,就当他在为她称重,还掂量一下,酸麻的腿微微震颤,像要抽筋,她皱眉不满,打他一拳:「你老实点。」 「哪里不老实?」他又没占她便宜,两只手都那么绅士,她讲瞎话不打草稿。 驴唇不对马嘴。短短不到五步,已经抵达床边,他要将她放下。闻蝉朝令夕改,手臂缠上他的脖子,不松手。 周见蕖合理得出结论,她就是在搞他,胡闹而已。但又不得不承认,体验很好,他何尝不是第一次这样抱她,多抱片刻无妨。心中偷偷受用,嘴上不肯服输:「你又想怎样?」 「我不想松开,你就不能陪我?」 真是麻烦,如她所愿,他们一起倒在床上。倒下的那一瞬间发觉不对,多少次这样的举动,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场激撞,但太诡异,此时竟然丝毫与性无关,他们感知得到彼此都很纯情,这实在不正常。 闻蝉暂时沉溺于他的怀抱,他藉机扣住她的头,同时彻底压制不住蓄谋勾起的嘴角,任其得意。 他自己怕是都感觉不到,语气过于温和,甚至带有宠溺。他不希望她再想这些麻烦事,她对周自秋已经仁至义尽,所以他给她做出安排:「过几天,你选个日子出门去逛街,随便刷我的卡,记得买几件新衣服。」 她放松警惕,并未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还以为他仍在计较她的毛衣不够保守,发出恶意的违抗:「我还是要买露肩装,越暴露越好。」 他似乎发出一声闷笑,又被他藉机爽到:「随便你。穿给我看。」 「谁要穿给你看?不要脸。」 他们假扮一双寻常的都市男女,有在认真相恋,实则各自包藏祸心,平静的时日终将逝去,不过是在做最后的珍重罢了。 插pter 44 记不清具体哪一天,姑且算作初十,总之元宵节还未到,哑姑已经復工,闻蝉还没吃到她煮的斋菜。 周见蕖仍未给出确切答覆,恩准闻蝉恢復工作,自由捏在他人手里的感觉那样差,耐心告罄。 那是迈向自由的第一步,闻蝉在阿良和阿甲的陪伴(监视)下外出,抵达熟悉的置地广场。春节假日,人过于多,两位保镖丝毫不敢懈怠,生怕一眨眼的工夫闻蝉便消失不见——不怕她跑啦,只是在避免抓捕的麻烦,阿甲过几天还要准时陪女友去试婚纱,不想被她搅乱计划。 先办正事,闻蝉计划的正事。阿良并非初次陪她逛街,幸好他文化水平低,不识那些英文品牌,闻蝉带路走进一间铺面,蔡嘉莉最为钟意的牌子,女款烟装做得很靓,可惜闻蝉的衣柜里一件都没有,与她示人的气质不符。 销售员 lucy 是蔡嘉莉的专属接待,瞧见闻蝉面露惊讶,迎上来慰问:「周太太!新年好,许久不见你啦。」 「嘉莉最近也没来吗?」 「蔡小姐叮嘱我为她留春季新款,声称最近太忙。」 闻蝉瞭然点头,不过沉默五秒,被阿甲寻到气口,告知 lucy:「她老公死很久啦,你还叫『周太太』,凭什么那位就能被叫蔡小姐?你把她叫得老气十岁。」 lucy 被他吓得不敢讲话,向闻蝉投以求助和问询的眼色,闻蝉默默甩个白眼,庆幸已进贵宾室,她才不想被行注目礼。随便选出十几件衣服,她就要去试,叫 lucy 作陪。 阿甲如影随形,看他举动,像是准备要与闻蝉一起进试衣间,闻蝉转身质问:「你不觉得自己太冒犯?」 阿良拽住他,同闻蝉讲:「别气,我们在门口等。」 阿甲仍要威胁:「你不要搞小动作,老实一点,安稳过去这个年。」 试衣间的门前脚被关上,lucy 便问:「周太太,你惹上黑社会?需不需要我帮你报警?」 话音刚落,门被从外面敲响,不大不小的动静,视作警醒。肯定是阿甲,只有他对闻蝉恶意深重。闻蝉第一次那样直观地感受到自己在被圈禁,外人在场,她又觉得委屈,正暗自酝酿如何报復阿甲,lucy 还当她是柔弱的周太太,明明自己怕要死,下意识出言安抚闻蝉。 「周太太,你不要哭啊,别怕,我现在去找经理……」 闻蝉忍俊不禁,用过于平静的语调告知她:「没事,我的新任男友是一位没读过书的粗鲁富豪,我识人不清,已经习惯,你当外面是两只疯狗就好,明天就会换掉他们。」 「啊……」lucy 震惊得合不拢嘴,很快改口,「哦,好的,闻小姐。」 闻蝉愈加想笑。敷衍试过几套烟装,她命 lucy 去换尺码,lucy 推开门缝钻出去,在两位门神的凝视下夹着尾巴逃跑,闻蝉上身仅着一件清凉的吊带,不信他们敢闯进来,坐下后从手袋里找出钢笔,抓起一件衣服的吊牌,用优美的字迹写下一串融入品牌信息的英文。 阿甲隔着门板喊话:「你在干嘛?用勺子挖地道?逃出商场?」 「是啊,为你造狗洞,如何呢?」嘲讽过后,闻蝉轻声吹气,让笔迹快速干涸,确定这个招数足够隐秘,正因过于隐秘,她还担心蔡嘉莉会忽视。 磨蹭半个钟头,终于从试衣间走出,闻蝉摘出一件让 lucy 单独包装,派车送到蔡嘉莉住所。<="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页 阿良已巡视过试衣间,向阿甲点头示意,阿甲拦住 lucy 装袋的举动,拎起那件衣服,仔仔细细检查过。闻蝉心跳到喉咙,唯恐他发觉什么,漫长到像目睹一场宣判,他下意识认为闻蝉会在口袋里藏匿诸如纸条之类的东西,所以主要在搜检,而非查看,蔡嘉莉会不会忽视吊牌不知,总之他忽视了吊牌——全都是黑色的英文,在他眼中绝无异样。 闻蝉难以想像,一位不思进取的文盲活得有多快乐。 衣服终于被放下,悬着的心也跟着放下,阿良在审视 lucy,闻蝉下意识瞪大双眼:他们难道还要搜无辜人士的身?她此番出行的成本未免过高。 阿良还算有脑,主动接过要送给蔡嘉莉的衣服:「不必麻烦,我去送就好。」 闻蝉的心再度悬起,难以确定蔡嘉莉是否能顺利接收。 lucy 向她出示结算数额,闻蝉拿出钱夹,正欲抽出自己唯一的那张卡,阿甲发出一声刺耳的「啧」,这次闻蝉不怪他,毕竟三四年前,她初次看到恐怖的数额时,头皮发麻,完全能理解他的感受。 理解是需要成本的,闻蝉选择割周见蕖的肉,双指从自己微薄的积蓄挪开,她何尝不视之为棺材本,抽出周见蕖的副卡,她生怕阿甲看不到,慢吞吞地递过去。 阿甲险些脱口而出三个字,阿良赶紧捂住他的嘴,低声提醒:「你不要惹她啦,少讲话。」 识时务者为俊杰,闻蝉欣赏阿良,他定能成大器。 心情不爽,有人跟班提袋,她压制烦躁,逐一将品牌逛过,声势浩大地进货,竟然还没把他的卡刷爆——看来他赚取不少黑心钱。单论做空兆周,即便如秦博恩所言,收益是有限的,这个「有限」也足够成为无数人的「无穷」。 没意思,两位壮汉的力气仍有余量,可惜双手长出超负荷的赘瘤,行路艰难。又有些高调,闻蝉正起意撤退,猝不及防撞上一位旧识,下意识想躲避,可惜来不及了。 手持战利品的阔太在对上她视线的那一秒瞪大双眼,如同白日撞鬼,闻蝉销声匿迹那么久,茶余饭后讲起,据说慈善会都已经甩手不管,她竟过得这么快活! 对方热络地唿唤她:「阿蝉啊?周太太!」 闻蝉停在原地迎接对方到来,下意识戴上柔顺的面具,淡笑颔首:「李太太,好久不见。」 她们这些人讲话不真诚的,心肠弯弯绕绕,轮到开口,却是送闻蝉迟到的节礼,强势塞过一只袋子:「我刚选好的墨镜呀,正要约你吃下午茶,送给你的,喏,你一定要收。」 以前她们向她请教御夫技术,现在可能要问她亡夫技巧,此事全看天命,强求不得,就算她命好罢了。闻蝉不想装神弄鬼,哄骗门徒,只能谢绝对方的贽仪,对方不断坚持,闻蝉白白占得便宜,无言目送对方走远。 乘坐电梯前往地库,无外人在,阿甲笑不可支,闻蝉本想再甩他一枚白眼,莫名觉得头痛,她头痛的毛病不算严重,很少会犯,多是神经过于紧绷的时刻发作。 恍惚听到电话铃声,闻蝉蹙眉看向阿良:「周秉德是不是又打电话了?」 这还要感谢姑妈,她对电话轰炸产生一些阴影,姑妈已经老实,又来一位周秉德。区别在于姑妈的她尚有胆量接听,周秉德的则不行。 阿良疑惑摇头:「没有,你的手机我放在车里了。」 「他今天打过没有?」 「没有。」 她怀疑阿良讲谎话,同时不免心急,周见蕖到底帮不帮她解决这个麻烦?又如何解决?她不安心,难以想像惹急周秉德的下场,她可没有周见蕖那么大的本事,在阿公家里安装一枚监视器。 下午回到家,周见蕖就在书房里,不知已经忙了多久。晚饭短暂露面,阿甲回去陪女友,唯有阿良留下一起吃饭,如今五位壮汉鲜少合併成完全体,但也能保证至少有一人严防她的逃跑,闻蝉其实觉得他未免太看得起她,她怎可能将自己置于那般难看的境地。 饭后周见蕖在院子里吹半小时冷风,当做消食,同时跟阿良闲话几句。闻蝉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路过时知会一声,又进书房。 闻蝉耐着性子听完新闻报导,上楼去找他。 推开书房的门,他坐在办公桌前,执一支钢笔在报告上乱写乱画,不用细看,过于奔放的笔迹,一团乱麻。耳边传来沙沙的印刷声,来自于一台传真机,很快归于平静,闻蝉将传输过来的文件递给他,目不斜视的。 他头都没抬,敲敲漆黑的桌面,闻蝉领悟,无声放下。他一直没讲话,丢开钢笔后又投身于电脑,手指灵活地在一个闻蝉全然未知的领域敲动,间或轻蹙一瞬的眉…… 闻蝉眨眨眼,在发掘他优点的前一刻收回打量的目光,可她还是忍不住产生疑惑,虽然他做派无法无天了些,出身学歷都不佳,可他确实可以算作一位新派精英,工作时的他怎能如此斯文? 周见蕖突然开口,语气冷飕飕的:「怎么?没读过书的粗鲁富豪不该这样?」 闻蝉懊恼:「你这样很可恨,他们什么话都讲给你听就算了,你不必跟我复述。」 他们绝对可以当彼此腹中的蛔虫,什么都不必讲,总能猜到对方在想什么。 周见蕖沉吟片刻,再度开口已进入下一个话题,难免显得有些突兀。 「你送的衣服蔡嘉莉已经收到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页 闻蝉觉得心脏似乎在无形之中被他捏了一下,下意识紧盯他的表情,试图从中看出情绪,表面佯装轻松:「哦,过年嘛,就想送她一件衣服。刷的是你的卡,你介意?」 他不止和周自秋敌对,和蔡漪、蔡嘉莉关系都算得上差,闻蝉此时才想起这个问题。 「随你。」 多么合适的一位丈夫候选人,除了占有欲过强,并无改变可能,其他方面绝对在及格线以上。 「你就这样忙?原来你赚的不仅是黑心钱,也是辛苦钱。我进来这么久,你看都没看过我一眼。」闻蝉继续骚扰他。 周见蕖并未因此将目光转向她,闻蝉合理怀疑,正因她讲,所以他更不看她。 赚钱哪有不辛苦的?双手短暂离开键盘,他仍在浏览屏幕上的信息,漫不经心地答她:「看你有什么用?早些忙完,早些料理你。等着。」 闻蝉微怔,似乎有什么污言秽语入耳,旋即发出荒谬的轻笑:「你以为我是那个意思?我就不能单纯过来慰问你?或者说,骚扰你。」 他屏蔽她的骚扰,为她找事做:「你去洗澡。」 「一起洗?」 他转动椅子,终于看向她,审视她,意义不言而喻:她果然没安好心,两句话就暴露。 闻蝉目的达到,翩然离去:「你忙,我先走。」 他发觉她今天有些不寻常,但又不明显,难以捕捉,难以言清。以前她只会在脱光衣服之后暴露原始的本性,不屑做勾引之事,这算不算做贼心虚? 工作不急于一时,他单手覆上键盘,随意按几下,机器缓缓关闭,他同时起身,在闻蝉逃走的前一秒把人拽住。 「不是还没忙完?你忙,不要抓我,我不想陪你加班。」 「一起洗。」 他揽着她,或者说拖着她进浴室,比她还急切。整座房屋只有他们两个,闻蝉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书房里传来电话铃声。 她藉机叫停:「你有电话,你手机在叫……」 「让它叫。」她的叫声绝对可以将之盖过。 怎可能只是单纯地一起洗澡,他们第一次坦诚相见就奠定下基础,浴室里迅速燃起战火,一支过于辛辣刺激的餐前酒,饮到口干舌燥。 浴室的墙壁与柔软无关,浴缸的瓷面同样坚硬,硌得她四肢酸痛,闻蝉不满地叫。 她这样娇气,他乐意纵容,拽过浴袍胡乱罩在她身上,抱着她踢开门。骤然接触到浴室外的冷空气,仍在作响的电话铃声愈发清晰,他恍若未闻,闻蝉继续提醒。 「电话……还在响,是不是谁有急事找你?你去处理一下呀……」 耐不住她一直催,周见蕖无从理解她为何那样执拗于关注吵闹的电话,将她放下站稳,冲进书房取手机。 他确实只是取手机而已,没有接听的意思。 不知是谁,锲而不捨地打过来,闻蝉猜测周见蕖恐怕知道对方是谁,他看起来好像因被打断而觉得败兴,但不止如此。 他回到她面前,丝毫不给来电讯息视线,停在楼梯扶手前,用力把手机摔下去,砸得四分五裂。闻蝉不至于被他吓到,更多的是好奇,低声问:「谁呀?」 「阿公。」他从不骗她,爽快给出答案,旋即将她刚系好的浴袍腰带拆开,抱她抵在危险的扶手上。「继续。」 「周见蕖!」 插pter 45 那个夜晚,他们狼狈为奸,放肆在欲望的潮汐中起落浮沉,好不快活。事后,闻蝉按住周见蕖的背,反覆用手指摩挲他嵴柱上的文身,试图分辨那到底是什么,不懈给出猜测,最终逼迫他承认那是一只鳖。 周见蕖并不抑制眼中泛滥的笑意,姑且算作忍笑,对此不置可否,她嗔怪他,他悉数接受,未尝不算温情戏码。 与此同时的另一面,救护车唿啸穿过阒静的山路,阿公老眼含泪,厉声质问信任多年的护工,饮食为何会忽然出问题?还是在这个诡异的时间点。 周秉德被送进医院抢救,生死未卜。 闻蝉在第二天清早得知消息,一则用餐时的谈资,阿甲已调取到最新的病歷,带过来交给周见蕖,语气轻飘。 「出点血而已,死不了,仍在重症监护室观察。」 立即与昨晚阿公的电话联繫到一起,闻蝉听出故事的主人公是罹患胃癌的周秉德,下意识看向周见蕖,心惊肉跳。 等不及外人散去,早餐也来不及吃完,闻蝉拉他一起上楼,焦急质问:「你做了什么?」 「担心我?」 「不是……」 他那样了解她,讲出正确答案:「你放心,我若要坐监,一定带上你。」 他们是同谋,闻蝉唆使过他。但无妨,闻蝉负气反驳:「你没有证据,此事与我无关。」 周见蕖沉吟片刻,伸手拍拍她的脸颊:「你也别诽谤我。下楼吃饭。」嬛 「你还吃得下?!」 「不然去尽孝?」 想想周见蕖去医院探病的情形,周秉德怕是会被气到立刻暴毙。 出于同谋的默契,闻蝉识趣地没再追问,周见蕖如常吃早饭,如常进书房忙工作,当晚还神清气爽地去赴过一个饭局。 他叫闻蝉一起,视作放风活动,闻蝉谢绝,独自在家里等,并非等他,等的另有其人。 周见蕖不防她,书房可随意出入,但他也不蠢,供她翻阅的文件信息量为零,闻蝉甚至怀疑他已改变项目,仁慈放过那间琼华。他书架上稀少的藏书已被闻蝉翻遍,其中不乏被撕掉的页码,闻蝉又发现他一桩怪癖。<="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页 无趣。 英雄救美的故事从不规定性别,蔡嘉莉耗费两天时间,集结保镖与律师,倘若时间充足,她或许能够筹措出一支军队。 不如阿甲所愿,这个年到底没能安稳度过。 数辆车结成长龙,浩浩荡荡地驶进南山,营救计划启动,蔡女侠从天而降。 院子里传出响动,闻蝉早有准备,不算意外,心潮狂涌,表面还是目不斜视地坐在沙发上。 阿良与人僵持片刻后进门,匆匆瞥她一眼,确切地说应该是仇恨地剜,焦急冲上楼,书房的门已被打开——周见蕖下来了。 闻蝉一直很羡慕蔡嘉莉,羡慕到几近妒忌的程度。有时会天真地质问苍天,人为何生来就不平等?与蔡嘉莉同样的条件下长大,她也可以成为一名女侠,而不是指望他人拯救自己。无妨,不论怎样都不得不承认,在保镖的拥簇下,蔡嘉莉走进正门,摘下墨镜挂在衣领,那画面简直像在拍电影,她果然生来便是女主角。 十几名保镖加四位律师,秀才不具备战斗力,仅当做捧人场,加上今日前来当值的阿良、阿丙、阿丁,相信甲乙两位正在赶来的路上,这栋安静已久的别墅被迫开起「轰趴」。 从人数上讲,蔡嘉莉此战必胜,她抱着必要将闻蝉解救出去的决心。双方暗自较量,仍在僵持,尚未动手——时代已在改变,做人怎能一成不变?现在最为兴旺的便是网际网路行业,机器都已长出脑子,随意出手只会被人看扁,保镖穿西装打领带,轻易不会出手,做斯文人,行斯文事。 对周见蕖的印象已经改变,他是最大的斯文人,即便上百号人相聚在此,会使电子计算机的怕是也只有他一个。 「私闯民宅要判刑多久?」 周见蕖看都不看闻蝉一眼,冷声开腔,问那几位故作镇定的律师。 「喂,这是我聘的律师,不负责为你提供谘询。」蔡嘉莉强势答他,负手在胸前,已摆出谈判架势,「废话少说,我只警告你一次,立刻把人交给我。」 「秦博恩不在这里,你发花痴选错地方。」他最擅长戳人痛处,毫无波澜地作答。 蔡女侠还是欠缺了些江湖经验,险些没绷住阵仗,气得冷哼:「我说阿蝉。周见蕖,你真无耻,我表哥是死了,我还活着,姑妈要是知道你做出这种事,也要从英国回来,我们蔡家不会放过你。今天我一定要带阿蝉走,你别想欺负她,我还要告你,势必要将你送进监狱……」 他为之发笑,扫闻蝉一眼,闻蝉迴避他的视线,岂敢与他对视,不免愤恨地想,蔡嘉莉女侠心肠过重,此时何必加戏?总之动起手来周见蕖势单力薄,她们趁乱逃走就好,简单又直接,她便能在其的庇护下重获自由。 闻蝉没安好心,想看周见蕖被众多保镖以人数压制,最好把他按在地上殴打,他自然不不会如她所愿,淡定开腔:「罪名是什么?将来你老公早死,你不再另觅新欢?」 她还没结婚,他竟然诅咒她丈夫早死,闻蝉的新欢又是谁?他指他自己吗?蔡嘉莉感到无比的荒谬,下意识看向闻蝉。闻蝉强作镇定,向她使眼色,示意她动用带来的人,立刻打起来最好。可惜她们不具备默契,蔡嘉莉会错意,扭头竟叫一位秀才出手。 律师不识周见蕖的粗鲁,上前礼貌劝诫:「先生,您现在涉嫌非法拘禁,即便程度较轻,也是要处以三年以下刑期的。」 「那报警吧。」 他走近闻蝉,蔡嘉莉担心他要动粗,下意识护在闻蝉身前。闻蝉承认那瞬间非常感动,随之生起负罪感。至于周见蕖,他只是到沙发旁拨电话,蔡嘉莉才不怕叫警察,昂首期待。 闻蝉却不然,开始紧张。周见蕖绝对没有坐牢癖好,酿成一桩公案,他若为自己开脱,细究下来,她绝非全然被迫。加之他的变态癖好,监视器记录下的大尺度场面,她主动吻上他,他难道要以此来当做开罪的筹码?那种东西怎么能让第三个人看到? 立即抓住蔡嘉莉的手腕,闻蝉悄声阻止:「不要,不要闹到警局。」 蔡嘉莉认为她胆小怕事,即刻拔掉电话线,兇狠地瞪向周见蕖:「放人,听到没有?」 「蔡嘉莉,你太自以为是。」 蔡嘉莉当时还不懂这句话的深意。 局势愈发焦灼,闻蝉屏息以待,相信很快就会动起手来,她只需要躲在蔡嘉莉身后就好。 门外传来撞车声,众人悉数望过去,阿甲一路飙车前来,撞开蔡嘉莉携带的保镖,挽起衣袖嚷道:「少废话,动手啊,人多又怎样?」 真正的粗人到场,闻蝉初次感激阿甲,由他掀起斗争的序幕,凝滞已久的局势骤然破开,客厅一团混乱。蔡嘉莉用力拽她一把,躲更远些,四位律师报团取暖,为此皱眉头,或许还有在心中为他们量刑。 周见蕖纹丝不动,视线终于停留在闻蝉身上,沉声发问:「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闻蝉全当没听到,最擅长的就是明哲保身,她紧紧攥住蔡嘉莉的手:「我们走,嘉莉,我们先走。」 就算蔡嘉莉请的保镖功夫不到家,总能抵挡片刻,到时她们俩已经远走高飞,她自会用更高的价码聘请可靠的跟班,以保证自己的自由。 周围那样喧闹,蔡嘉莉的直觉骤然涌上心头,回头看看闻蝉,又看看周见蕖,皱起眉头:「你们俩搞什么?」 <="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页 气氛太诡异。嫌疑人毫无认罪之心,受害者也缺乏追究之意,她总觉得自己像是误闯他人的戏台。还有周见蕖那句话的语气,她竟然听出无奈的宠溺,似在纵容闻蝉。 闻蝉催她:「快走,嘉莉。」 周见蕖上前一步,闻蝉下意识后退,蔡嘉莉紧跟着后退,接着他揽上她的肩膀,裹挟着蔡嘉莉一起,绕开缠斗的众人,几乎强行将她们推出去。 蔡嘉莉更觉得莫名其妙,不肯听周见蕖的命令,坚持停住脚步:「你说清楚,怎么就突然放人?」 闻蝉同样云里雾里,看不懂他在使什么计。 他使的竟然是离间计,平静告诉蔡嘉莉:「你自己问她,看她敢不敢跟你讲实话。」 「阿蝉?」她说出难以置信的猜测,「你们来真的?」 「嘉莉,不要听他乱说,你信我还是信他?」闻蝉焦急反驳,扭头怒视周见蕖,「你住口。」 他已达到目的,最后幽幽留下一句便转身走人:「我等你回来。」 直到那一刻,蔡嘉莉尚在心中为闻蝉开脱,天真地选择相信她,她一定是遭周见蕖胁迫,受过不少委屈,她那样柔弱的一个人…… 蔡女侠亲自驾车,渐渐远离那栋喧闹的别墅,很快与两部警车擦肩而过,旋即踩死剎车。 闻蝉暗觉不对,低声叫她:「嘉莉……」 她在快速捋清头绪。 「我知道那个野种为什么突然放我们走了。」 她这样讲周见蕖,未必能够伤害到他分毫,闻蝉却体会到被刺痛的感觉,很想开口纠正她。她怎么能这么说他?如果每个人能选择自己的出生,周见蕖未必期待自己的降世,他这些年过得不易。 当然不能说出口,闻蝉隐忍,此时仍需担心自己。 蔡嘉莉说:「他早就打电话叫了警察,你说不想去警局,他就送我们先走,真是宽容。闻蝉,你跟我说没说实话?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强迫你发生关系吗?你对得起我表哥?你怎么能跟他……你利用我,你连我都利用?」 问题太多,闻蝉答不过来。 插pter 46 出来得匆忙,闻蝉身无分文,蔡嘉莉或许动过半路将她丢下车的想法,还是带她前往酒店。 两人一起享用下午茶。 闻蝉本以为经歷这一场闹剧过后,头痛病要犯,不想产生的竟是隐隐腹痛。她是活得过于清楚之人,即刻得出判断,经期要到,没必要大惊小怪。 蔡嘉莉对精緻的糕点毫无兴趣,愤恨地咽下一大口茶,苦得眉头皱起,负气开口。 「你们暗通款曲有多久?在我表哥死前还是死后?我以前一直不信姑丈的疯言疯语,他讲谋杀表哥的兇手是周见蕖,太可笑,如今看来,未尝没有道理,你们合谋?我一向认为你温柔到有些怯懦,没想到你这样有本事。」 她妙语连珠,根本不给闻蝉插嘴作答的机会,闻蝉瞭然,她只是想批斗自己。无妨,自由的空气来之不易,趁此机会多唿吸几口,蔡女侠亦是大小姐,发脾气再寻常不过,承受便是——闻蝉以前最擅长的就是倾听他们兄妹的牢骚。 「你不该给我解释一下?搞得那样恐怖,神秘兮兮在吊牌上写『sos』,有必要我教你 sos 是什么意思?我还当你遭他迫害,实际上你在享受!你以为我蠢,带人杀上门去,强行将你带走,不问缘由的,你在利用我呀,他倒是做一桩好事,提醒了我,否则我全程被你指使,到现在还要被蒙在鼓里!你竟然学会说谎骗人,我最讨厌被利用……」 闻蝉耐心不多,早已做好蔡嘉莉发现后要与她决裂的心理准备,她还有很多事要忙,无暇与蔡嘉莉撕扯太久。 眉眼间闪过毫不掩饰的烦躁,蔡嘉莉看到了,心事全都写在脸上,显然震惊她怎么胆敢烦躁?这一次,闻蝉没有哄她,语气甚至有些冷漠,可谓过河拆桥。 「任何人都可以利用,也有可能被利用,不是吗?前提是你要有用。嘉莉,我们不是小朋友了,你执着于这些未免太天真。」 「你在说什么啊?」相识四年,蔡嘉莉初次觉得闻蝉陌生,不愿相信自己从来没看清她,讥讽道,「你和周见蕖倒真是天生一对,我祝你们白头偕老,千万不要再祸害其他人。」 她为早逝的表哥痛惜,他们兄妹全都看错人,真是可恨。 闻蝉唿吸平稳,将恬不知耻四字贯彻到底,夺回话语权:「我承认,我与他在许多方面很合适……」 蔡嘉莉身为一位纵横情场的熟女,想法不免过于成人,面露鄙夷:「你有脸讲,我没耳听,真噁心。」 闻蝉隐忍,深知解释也无用,蔡嘉莉从来没懂过她。她继续讲自己要说的话,无意重获蔡嘉莉的芳心,只是将实情告知。 「我有利用你不假,这点算我理亏,我愧对你,无法弥补。但我并非全都是谎话,他确实有限制我自由,我已许久没有上班,出门的次数也屈指可数,所以,我向你唿救……」 她越沉着,蔡嘉莉越火大,讲不出一句好话,再次打断:「那是你们的情趣啊,何必牵扯我?他为什么不囚禁我?偏偏选中你,还不是你招惹他?」 严格意义上来说,闻蝉确实不算真正的受害者,蔡嘉莉无意言中事实,她活该如此。算了,她和周见蕖的故事到此为止,她也无意向外人暴露更多隐私,尚有一桩要事。<="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页 闻蝉告诉她:「秦博恩有女友你知不知道?算作我对你的报答,不管你信不信,我着急见你,主要为告知你这个消息,不想你被他骗。」 秦博恩是蔡嘉莉最难驯的一匹马,蔡嘉莉那样自我的一个人,注意力瞬间转移,认真与闻蝉对视:「怎么可能?你不要含血喷人。我从小认识他,他十八岁全家移民美国,前几年独自回来创业,我找人调查过,他孑然一身,私生活干净到像一张白纸……」 「你被他蒙蔽,他很擅长伪装的。除夕那天我们一起吃年夜饭,他喝醉还在喊人家的名字,周见蕖说他女友人在美国,他定期都有回去的……」 「他女友叫什么?」 「coral。」 蔡嘉莉虽然心直口快,却鲜少爆脏话,见闻蝉那样认真地吐出人名,立即低咒一声,眼中闪过明晃晃的惊骇:「你听错了,不要乱说。」 「你认识?他确实有叫,念很久,第二天我和周见蕖还聊过,他们俩关系那样好,他不会说假话的。」 「coral 死十几年了。」 这下轮到闻蝉惊骇,反覆回想周见蕖和秦博恩的态度,绝非视那位远在美国的女友为死者。她心思活泛,此时迟钝地读懂周见蕖讲过的那句话——周见蕖爱慕自己的亲嫂,尚有一丝生机,秦博恩爱慕的则是一位死人,已无药可救。 难怪他们能做老友,真是志趣相投。 「那他回美国……?」 「扫墓咯。」 那是一桩人尽皆知的往事,抑或是惨案,闻蝉是外来客,不知道也正常。蔡嘉莉皱眉回顾,时至今日仍觉得恐怖:「她是 bowen 初恋,十几年前意外去世,bowen 应该才去美国不久。你记不记得上次介绍给你认识的那位女士?她们是亲姊妹,一起遭遇绑架,她如何脱险不知,再露面已是如今这般风光,coral 就惨了,尸体都找不到。当年轰动一时,闹得沸沸扬扬,我老爸许久不准我出门,怕我遇险……」 闻蝉陷入沉思,豁然开朗,感谢蔡嘉莉提供的情报,一切都说得通了。原来他们两个不只是病友联盟,还有阵线。那间烂船研究公司的第一战是做空兆周,第二战则瞄准琼华,可谓是蓄谋已久,思路清晰、目的明确。 「bowen 只是重情义啦。」蔡嘉莉未必爱上秦博恩,因她习惯于理智衡量对方的条件,秦博恩过往成绩优异,此时还能加分。趁机忆起往昔,蔡嘉莉语气骄傲,「当年我与 coral 一同参加演讲比赛,我拿金奖的。所以,我绝不比她差。」 她知道蔡嘉莉没有恶意,是否有恶意在此时也不重要,闻蝉一直觉得自己不大懂得何为爱人,眼前之人竟比她还不懂,她做出提醒:「嘉莉,爱人与比赛不同。他眼中没有你,你便是输家。」 「我迟早降服他,你不信?!」蔡嘉莉不服气,冷声反驳。 「你心里又没他,只是因为他不像其他男士一样轻易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而已。这样的衡量你不觉得草率?他定力未见得有多深,心早有所属罢了,你看走眼。」 蔡嘉莉气极,冷哼数声,艰难挤出一句:「轮得到你指教我?你如今不止死掉丈夫,还另觅到靠山,讲话果然硬气。」 又戳中她的大小姐脾气,闻蝉懒得与她争执,下意识选择沉默。她竟然学会周见蕖的招式,面对他们这种高傲的人,沉默未尝不失为最轻松的反抗。 蔡嘉莉已如坐针毡,本想一走了之,还是从钱夹里抽出一沓钞票,站起身来傲慢地扔到她面前:「房间我预定三天,之后你若是想住,麻烦自己续租。周见蕖那么轻易地放你走,其实你并非出入不得自由,三天最多了,你肯定就要回去,今后不要再骚扰我,我对你仁至义尽。」 话落,她抓起手袋和外衣,忿忿离去。 闻蝉又不可能追上去挽留,坐在原位目送,独自放空一盏茶的工夫。 充分利用蔡嘉莉赠送的三天时间,闻蝉闲适太久,可谓心急如焚,第二天便到慈善会復工,幸好办公室放有两套衣物可供换洗,以及基本的化妆品,她早早赶到,低调用备用钥匙进门,不至于让自己看起来太狼狈。 景小姐按时上班,远远发现闻蝉的办公室有响动,还以为遭贼,推开门便看到光鲜亮丽的人,面露惊诧。 「怎么提前回来?不是说元宵节过后再来復工?」景小姐问。 闻蝉不解,快速消化她的问题,还是没忍住反问:「谁说我元宵节之后復工?」 景小姐答:「你那位司机呀,叫阿良的?他前几天过来通知,托我找人打扫你的办公室。稍等,阿姨上班我就叫她过来。」 心不在焉地寒暄几句,景小姐临走之前还笑说:「没差的,总之元宵节也要休假,何必急于这一两天。」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人已经消失在走廊,闻蝉怔住许久,迟迟回不过神来。她生起吝啬的愧疚,原来周见蕖让她置办新衣意在为復工做准备,她太心急,不该闹成这样的。 于办公室中坐一上午,公事稀缺,还是太闲,闲到她不可避免地想到那个男人,都怪他占据自己的生活太久,随着继续工作,她相信很快就会将他抛之脑后。 闻蝉本想早退,幸好多留两个小时,有来客到访,指名要找她。 深受周秉德信任的冯大状,本城第一律师,举止斯文,彬彬有礼,可惜人到中年,白髮渐增,皱纹比同龄人更深。<="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页 假使周秉德突然去世,一定由他负责执行遗嘱。难道周秉德没熬过这一劫?闻蝉还没得空去探望他。这种节骨眼上,冯大状找她所为何事?早就过了做梦的年纪,周秉德再恨周见蕖,也不可能将他周家的资产交给闻蝉。 「闻小姐,我受周秉德先生所託,前来帮他转达一份委託。」冯大状陈清来意,绝不废话。 闻蝉不免觉得可惜,看来周秉德还没死。她礼貌应对:「您请说。」 冯大状递上一份委託书:「周秉德先生在清醒的状态下,由主治医师见证,拟下这份委託书,假使其因病失去意识,财产暂交于闻蝉小姐代理,如同其本人。以下列有全部可动用资源……」 擂鼓般的心跳声中,闻蝉不禁发出一声嗤笑,周秉德当真是恨透了周见蕖,即便一只脚已踏入鬼门关也不肯举手投降,将财产乖乖奉上。搞这一出又何必?一旦他突然咽气,阿公手执鑑定证明,周见蕖还是能够拿到一切,闻蝉不过在中间替他数钱,只能看不能花的。 虽然兆周已倒,周秉德的家私仍不可小觑,闻蝉未尝不能理解他的心理,人死后为何不能带着生前的财富入土?谁都不能便宜,她是自私之人,难以抵抗金钱的诱惑。 审视过白纸黑字的文件,确定没有问题,闻蝉署下自己的名,接受这桩过于沉重的委託。 冯大状尽职尽责,不忘嘱咐:「闻小姐,依照法律约束,您只有代理之权,可以干预公司业务,或依照旧例继续为周先生做投资,但此举有风险,亏损数额过于庞大,或周先生骤然离世需执行遗嘱,您可能构成犯罪,我仅做提醒。」 闻蝉知道这些道理,颔首应答:「我知道,您放心,我生来胆小,只是帮他保管罢了。」 他常年与人打交道为生,怎会不擅长识人,闻言推下眼镜,并不戳穿。事情已经办到,他无意久留,即刻便走。 闻蝉体面送他到门口。 「不必送了。」冯大状与她不是初见,此时讲话才放松些,不像办理公事那样铁面无情,「找到你真不容易啊。」 想起仍在阿良手中的电话,闻蝉赶紧道歉:「不好意思,我电话遗失了。」 「遗失了?还是对方告诉我你在慈善会,叫我来这里找。」 难道是周见蕖帮她接电话?他知道她在慈善会?闻蝉佯装镇定:「看来是落在朋友家里了,我去致电问一下。」 「你忙,再见。」 话筒拿起又放下,反覆几次,闻蝉倒在椅背上嘆气。她知道,他们并未到此结束,她需要找个时间回去见他,就当体面地道别。 插pter 47 春日萧条,平静之下酝酿着连绵的阴雨。从外面看起来,南山某栋别墅缺乏人气,除非整日盯梢才会发现,一位男鬼偶尔浮现,夜间往往只有书房灯光长明。 为陪闻蝉「坐牢」,周见蕖将办公地点转移到家中,如今主角草率离场,徒留他一人上演独角戏,毫无趣味。 这日稀客到访,罗佬耐心揿半个钟头门铃,保持频率,耐心颇佳。 周见蕖并非有意怠慢,还是那句话,他没那么无聊。倘若他有意,一定会找出珍藏的录像带欣赏,考虑解决一次生理需求,而不是结束和某位证券经理的漫长通话就下楼去开门。 虽是稀客,但不算意外。周秉德出事之后,阿公想见他的夙愿仍未达成,派人前来不过早晚之事。 罗佬丝毫不见愠色,也算略知周见蕖的为人,直言来意:「沛叔请你过去。」 他全当阿公年迈记性差,冷声重申一遍:「我说过,忙完会去见他。」 做空琼华的项目即将启动,提前的筹备可谓重中之重,秦博恩不擅此道,他是操盘手,怎会不忙。阿公怕是认为他在寻藉口逃避,可他早已不再是十岁出头翘课罢学的蕖仔。 罗佬泰然应对,追问期限:「何时?可否给出确切日期?」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轻松,即便互相厌恶。周见蕖告诉他:「月末。」 今天是惊蛰,月初六号,还有半月。罗佬点头:「好,我告知沛叔等你。」 周见蕖听得出来,罗佬讲话不老实,私藏讽刺。他们一双祖孙,中华自古讲究孝道,岂有祖父等待孙儿的道理?但这则道理对周见蕖构不成任何约束,不出十句话,该讲的已经讲完,罗佬一根头髮丝尚没飘进去,周见蕖已关门谢客。 一只手扣住门板,罗佬多话:「沛叔派我来,而不是哑豪,你该懂得他的深意。」 罗佬主和,哑豪主战,阿公仍想与他和平交谈。只不过周见蕖并不在意这些,冷漠如斯,瞟一眼罗佬,示意他松手。 罗佬生性多疑,把他的目光当做审视,下意识讲出口,或是作为辩解,或是作为提醒:「你家门外的人不是我们派来的。」 还是废话。周见蕖耐心告罄,果断关门,重获宁静。他又不蠢,早就发觉外面有人盯梢,至少已有五天。自以为高明,实则不过是学生仔将漫画书藏在课本里的劣质手段,他一目了然。不是没有怀疑过阿公的手笔,既得到否认,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他回到客厅,抄起电话,熟练拨通一串号码。 下午茶时间,窗外阴云密布,闻蝉心情尚佳。 景小姐送来小朋友参与烹饪的 cup cake,请闻蝉鑑赏,闻蝉郑重对待,给予施加私人情感的「客观评价」。景小姐注意到她办公桌上的财经杂志,惊讶她开展新嗜好,经过允许后拿起来随意翻看。她们闲谈几句,谋杀时间,不失为一个惬意的午后,正打算泡一杯红茶。<="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页 电话骤响。 景小姐识趣地先行离开,闻蝉把手擦过,捞起话筒礼貌问候,语气带着不自觉的轻快:「你好,我是闻蝉。」 对方沉吟数秒,闻蝉还没反应过来,猜测或许是没听清,正打算复述。殊不知对方恶毒地想要掐死她——周见蕖无声冷笑,废话,他会不知道她是闻蝉? 「叫你的狗立刻滚。」 她多么大的本事,重获自由不过一周,已经开始反过来监视他。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她想要监视他,周见蕖欢迎她亲力亲为,将他关进笼子里也未尝不可,但前提是他们两个人进行游戏,不欢迎第三者。 闻蝉庆幸自己没有复述,这下轮到她来沉默。目前她正在「借用」周秉德的财产维持生活,不过是小数额,等她拿回自己的卡甚至可以补上。但她总是要回去一趟的,那么多衣物、证件,以及她习惯使用的记事本都还留在南山,衣物尚且可以割捨,其他两件无法割捨。她通过正规公司签订合约,雇用人手前去南山监视情况,确定那五位壮汉已经撤离,正考虑回去的可行性、要携带几位保镖,他已被惊动,大事不妙。 周见蕖就当她心虚好了,不讲话没关系,他来讲:「你自己回来。」 蔡嘉莉雪中送炭的程度一定有限,她支撑一周已让他感到惊喜,是时候该回来了。 闻蝉谨慎反问:「我回去自投罗网?你又把我关起来,我才恢復工作……」 「你少装傻。我已准你工作。」 「没错,景小姐告诉我了。但你前科累累,我现在不敢……」 「还有你不敢的事?」他只是不想在新闻上看到她,昔日阔太流落街头,乞讨谋生,没必要搞那么惨。「我不拦你,回来吧。」 闻蝉品味他说的话,内心不免矛盾,一方面她相信他不会欺骗自己,同时又有一缕声音尖酸质疑:你为何那么信他? 或许因为他最后那三个字,闻蝉听出过于明显的无奈,纳罕他难道终于知道服输?她是不可能屈服于任何人的。不只是无奈,她竟会觉得他可怜,派去打探的人亦有传达,他独自在家,始终不见第二个人。 她沉默太久,周见蕖引颈待斩,迟迟得不到宣判一般,冷声追问:「杨清露,听到没有?」 「知道了,你不要这么叫我。」闻蝉嘆气。 「那叫你什么?」他想起见过她那位难缠的姑妈,叫一个略显土气的暱称,无声嗤笑,「露儿?」 「周见蕖!」 姑妈已许久不敢叨扰她,更不曾与她索要赡养费,闻蝉正想问他如何搞定,他难道对一位中年妇女动粗?听筒传来忙音声,他竟已经挂断。 「神经病。」闻蝉选择隔空骂他泄愤,最好叫他打上几个喷嚏。 事不宜迟,次日傍晚,闻蝉选择勇闯虎穴,携带三位保镖护法,命之等于门外,假使周见蕖强行扣留她,他们即刻闯进去营救, 门未锁,甚至贴心地留有缝隙,闻蝉畅通无阻,不忘换上拖鞋。晚霞打进客厅,赤金色的,整层一楼如同梦境般,毫无声息。下意识以为他在书房,闻蝉径直踏上楼梯,余光瞟到孤独的身影,停在原地。 他靠坐在她惯用的那张单人沙发上,身躯放松,一动不动,不知坐了有多久,像在等待她回家。 俯视那画面,闻蝉心尖微觉刺痛,他好似一位孤寡老人,无父无母,无妻无子,从石缝中降生,于尘埃中逝去。 他们谁也没讲话,却都知晓彼此的存在。 踌躇半分钟,闻蝉绝然挪开视线,小跑进卧室,从衣帽间取出最大的一只手袋,放不过两套衣物,证件和记事本保证入袋就好,她轻装简行,很快拎着手提包下楼。 刚好一支烟的时间,他按灭菸蒂,报復性地又点一支,吸得很重。 闻蝉放慢脚步,没有开口阻止。 周见蕖在想什么?他想很多,脑袋里一团乱麻,都是些糟糕的往事,荒原般萧索,乏善可陈的。他想她回来,继续她曾经提出的建议,尝试以恋人的方式和谐相处,可她这样快上楼又下楼,他便知道,她还是要走,彼此路过互相的人生,像昔日一样,各不相干。 她对他怎能如此无情? 喉咙干涩,他开口,声音有些喑哑:「其实你不必与我做戏。无需你说,阿良讲过,周秉德吓你,我自会帮你解决。」 闻蝉语塞,顿时羞于回想那天的情景,她向他撒娇,他亦享受其中。她当时未免掉以轻心,周见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会识不破她的诡计?他藉机索取虚假的温存罢了。 「闻蝉,你扪心自问,何尝不是在倚仗我的纵容胡闹?我大可以直接告诉蔡嘉莉,让她问你爽不爽,你那天走不出这间屋子。」 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因他所讲的确是实情,无法反驳。仅存的良心作祟,那一刻她短暂违背初衷,心想只要他说出口让她留下,她可以不走。 奈何他是周见蕖。就像情人节那天的花束,她但凡表现出一丝绝情,他便将自己的真心弃如敝履,谁都不肯低头,他们太像。 至于他,他说不清楚是最近工作太累的缘故,还是其他原因,即将见证琼华的覆灭,他手上再添一笔残忍的战绩,提前觉得索然无味,对一切事物生起「算了」二字的悲观感嘆。 每一年都送不出手的生日礼物,独自踏上暗伏杀机的邮轮,都是难忘又苦涩的。即便交媾一整个月,她仍想着逃,他从未得到过她,或者说她心里没有他,毕竟她在噩梦中仍叫别人的名字。<="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页 香菸燃尽,火苗灼烧指节,不算太痛,但人类下意识的本能作祟,他松开手,菸蒂缓缓熄灭于菸灰缸内,至此终了。 「你还爱他?即使他那么不堪。而我就只能……」 话音骤停,说不出口。他想问的是:难道他就只能乞求她的爱?迟迟等不到施捨。 闻蝉甚至没有听清这段话,远远望着他落寞的身影,不答反问:「哑姑哪里去了?晚饭时间已到,她不在谁给你做饭?」 他谢绝她敷衍的关心,聘请哑姑最看重的莫过于其擅长烹饪甜食,他又吃不惯,已命哑姑带薪休假,等她回来。 他们说得各不相干,谁也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 「这些天我睡得不好。」 这或许已是他最大限度的低头与让步。闻蝉看得出来,但没办法,她还有大事要做,不得不推开他。初衷得到坚定,千言万语彙做一句嘆惋:「周见蕖,我们相遇太迟。」 话落,闻蝉快步离去,换鞋、关门,一气呵成,直奔停在外面的那部车,驶离南山。 她不曾看清他布满血丝的双眼,他也侥倖没有发现她无名指再度佩上的婚戒。 车行稳健,闻蝉撕开手提包的拉链,剥开钱夹和笔记本,握住一只戒盒,周见蕖赠送的那枚,想必他曾携带它登上邮轮,亦与它共同死里逃生,不知上面是否附带海水的咸意。 指腹划过水滴形的钻石,玻璃似的,却分外坚硬。她不知该向谁抱怨,人生这场漫长的际遇,出场顺序那样重要,她深知自己与周见蕖更为合适,可为何偏偏先遇到周自秋?周秉德又为何不将她与周见蕖撮合到一起? 天意作弄,已成定局。戒盒骤然被合上,安放于包底,她无从得知,其实他们相遇更早,在她仍然野蛮生长的时期,亦是他最迷茫无能的岁月。她忽视他,他错过她,各自走上纷乱的轨迹,渐行渐远。 插pter 48 半月之间,烂船研究公司发布有关琼华的调查报告,引发业内热议。种种猜测甚嚣尘上,最为谨慎的一波投资者先行撤退,余者亦在闻风而动、伺机逃跑——绝非玩笑,被这艘烂船盯上,好比阎王点卯,兆周有没有听说过?足够树大根深,虽说其内部确有问题不假,可罪不至死,周秉德这位董事甚至被搞到入院,艰难从鬼门关收回一条腿,微薄的残生恐怕要在病床上度过。 周见蕖于暗中操纵一切,局势尽在掌控。他活得一定充实,闻蝉为他感到高兴,自己也未曾赋闲。拿回笔记本后,她恢復记录日程的习惯,每一页都安排得满满当当,有所期盼的人生让她斗志昂扬。 首先,慈善会仍交由景小姐全权代理,闻蝉短暂復工的一个星期好比昙花一现,景小姐难免不解,闻蝉称仍有要事,景小姐不再追问。她们做拍档这么些年,始终维持着君子之交,坦然地说,闻蝉很欣赏她,就算将来休起长假,自己也完全不必担心慈善会出问题,这样很好。 其次,她聘请麦智荣做老师,贪婪地攫取知识,夜夜认真温书。麦智荣是股票界当之无愧的第一传奇,叱咤风云十几年,风头无两,于股灾之中大伤命脉,如今虽已老矣,仍有稳定投资地产股。 闻蝉不敢自称是他最聪明的一位学生,但相信一定是他手下精进最快的一个。麦智荣对她青睐有加,直率问过她,他是握有重大败绩之人,一生都要被钉在耻辱柱上,更不擅长教书,她怎会选择他? 闻蝉看重他的宠辱不惊。胜不骄、败不馁,这六个字看起来是很简单的道理,但九成九的人都做不到,一生想必也碌碌无为。闻蝉将这位前辈视为预见未来的镜子,不知要照到谁的身上,希望那个人都能坚强度过,而不是上演股灾过后的惨剧,纷纷发疯自毁。 第三件事,她亲自开车前往机场,接待一位归乡客,并载对方一同前往医院,探望虚弱卧床的周秉德。 那还是周秉德入院之后闻蝉第一次前去看望,她来得未免太迟,不够孝顺。 豪华的病房可以媲美酒店套房,客人耐心等在外面的沙发上,闻蝉强势支开贴身侍奉的护工,与周秉德独处片刻。 他看起来像是已经死了。闻蝉尚未见过病重的老人,但有幸见过死者,保持礼貌的社交距离,看不清唿吸的起伏,那样微弱,头髮是银色的,双眼浑浊,因闻蝉的露面产生一丝波澜,他有在尽力瞪大,仍然无神,讲话都要用尽力气,牵动扩散的癌细胞,痛苦皱眉。 「爸爸,现在是你最乖巧的样子。」 多难得,闻蝉发出褒奖。周秉德听到耳中只觉得可怕,一瞬间讲不清是否后悔,难以割捨的财产不论交由周见蕖还是闻蝉,对他来说似乎都是错误的。她来做什么?难道要谋害他?她太天真,假使他立即咽气,她代管的一切便要转移给周见蕖,她一枚硬币都拿不到。 闻蝉坐到床畔的椅子上,慈善地与周秉德对视,放肆讥嘲:「你怎么不讲话?不过是患癌,你没有被毒哑。还是说,你如今已对我无话可说。」 「讨……讨债鬼!」 周秉德愤恨咒骂一句,用尽全力也构不成任何伤害,闻蝉不知他在说谁,周见蕖还是她?没区别的,他们是共犯,受害者因病痛神志不清,胡言乱语不可作数。 「你还是别讲话了,我怕我忍不住捂住你的嘴。」 憋闷太久,因这段婚姻她所做出的牺牲此时才泛滥溢出,闻蝉确信他活不过千禧年,就让她得意忘形一次,与这位将死之人说些真话,自言自语最好。<="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页 「周秉德,不管你信不信,我曾经真心视你为亲父。陪你化疗,提醒你吃药,比佣人和营养师还尽心地照料你的起居,我第一次杀鳝鱼就是为了你呀,还不够孝顺?我一直记得,你刚认识我时,我本地话讲得不好,日常交流经常被嘲笑,你是第一个没有笑我的人,自秋还用心教过我,不论之后如何,这份恩情我会一直记得,你怕是都没放在心上吧?」 真心具备感染力,周秉德平和许多,看向她的眼神明显染上怜悯,这段话的时间里,她只是一位缺少父爱并漂流异乡的小女孩,藏起了恶毒。但事实很残忍,他确实从未放在心上,纳罕她对自己要求太高,她的学习速度绝对快于常人,她做得很好,谁那么挑剔?竟敢嘲笑她。 「算了,不说这些了。」她还是没有遏制住感性,真是不应该,「我已对你失望。捨身为你做内应,甚至肯假装被你派的人绑架,你可曾顾虑过我的死活?你知不知道,他们羞辱我,若非没有拿到尾款,我怕是要惨遭轮姦,你那时候在想什么呢?不过是做戏,有必要那么狠?是你逼我的,你将我推给周见蕖……那你早先为何不这样?你把一切都毁了。」 周秉德怕是听不懂她最后那句话,只能感觉到她在怪罪他,他如今不过苟延残喘,任她奚落去罢了。 闻蝉略作沉吟,彻底谋杀掉感性,已起意离去。她只是想陈述自己对他的一念爱恨,不留遗憾。 她向他做最后的告知:「我会为自秋报仇的,你做得不够好,改换我来执舵。你想不想看?想看就给我好好活着,再苟延残喘几个月,不难做到吧?」 他沉默,安静凝视她,闻蝉确定他听到了,起身走出去,带上房门。 蔡漪等得焦急,见她终于出来,下意识起身:「怎么样?」 闻蝉觉得她真可怜。一位从小衣食无忧的富家千金,婚后虽然歷经过艰难,苦却是没吃过的,她唯一受过的伤便是来自病房里的那个男人,爱情的伤。 之所以请她回来,闻蝉并非希望周秉德的病榻前有亲人照料,整天多位护工轮流换班,蔡漪不需要出任何的力——闻蝉只是做一桩顺水人情,抑或是教蔡漪如何真正得到一个男人。 此事需要因地制宜,如今对于蔡漪来说,周秉德尽在掌控,即将亲眼见证此生最爱的男人死在自己面前,这便蔡漪的「得到」,闻蝉为她感到高兴。 最近恰巧在杂志上读过一则武侠小说,卧龙生所着《素手劫》,南宫家主南宫明恋上雪山派银拂仙子,南宫夫人程玉萼屠灭雪山派、气死南宫明。闻蝉喜欢这个故事,等今后得空,她会继续尝试拜读。 眼下,闻蝉与蔡漪作别:「他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一步。」 闻蝉出一扇门,蔡漪进一扇门,周秉德在看到蔡漪的瞬间发出痛苦的叫声,对他来说,蔡漪竟比闻蝉还可怕,这便是亏心事做多的下场,丝毫不值得可怜的。 穿过 vip 病房区域的走廊,阒静无声,明明已经远离周秉德,闻蝉仍能听得到惨叫,记忆的爪牙探进现实,残忍撕抓心房。 那不是周秉德的叫声,是周自秋的叫声。 拉赫玛尼诺夫,《c 小调前奏曲》,作品三,编号二,前三个音符像钟……又一次响起。 那个经常出现在噩梦中的夜晚,琴房内放有一座黑胶唱机,丈夫送给她的拉赫。她讨厌古典音乐,听得心不在焉,因此注意到不寻常的脚步声。很快的,丈夫发出唿救,一开始叫「阿蝉」,后面嘶声力竭地怒吼「闻蝉」,他叫过无数声,垂死挣扎很久,闻蝉无动于衷,即便可以用来求助的电话近在咫尺。 曲目正弹到高潮,音符纷乱,剧已谢幕。 插pter 49 一支香槟的酿造过程繁琐而精细,歷经採收与压榨,于木桶中进行初次发酵,然后混合以其他年份的葡萄酒调配,装瓶,二次发酵,过程中需要人工转瓶,去渣吐泥,加入最后的调味液平衡甜度,才能封口陈放,等待被开启的那一天。 譬如眼前这支,诞生于一九九五年的年份香槟。曾混合过一九八七年的葡萄酒,那年气候适宜,葡萄生得极好,不禁联想起南法油画般的日落…… 周见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任秦博恩像位精神病人般独自陶醉,沉默呷一口酒液。 秦博恩翘首以待:「如何?」 「臭的。」 「狗屁!」 放下酒杯,他无意再饮,这种会让人的思绪回到过去的东西已不能算作为酒,是毒液,该倒进马桶,立即沖水送走。往昔有什么可回忆的?他只会向前走。 「你讲过的话确实是狗屁。」秦博恩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他记性好,提醒他,「半场开香槟,泄道气。」 天光正亮,虽然脚下这间酒庄内部的装潢过于阴森,艷阳照射不进来,秦博恩已提早进入黑夜,处于微醺状态,真正得意忘形的人正在眼前,闻蝉尚排不上号。 琼华的股价开始稳步下跌,没什么意外的,復刻兆周的老路。内部人心惶惶,金融风暴已过,前路为何仍然风雨飘摇?行进在浓雾之中,撞到烂船,周见蕖是舵手,至于秦博恩,不知其他船队是否设有拉拉队员,秦博恩可做队长。 「不,我选的并非这支。它只是残次品,口未封严,我便请你来提前尝一尝。」 如他所愿,尝过了,给出负分的评价,浪费时间。周见蕖抬腕看表,起身决意离去,秦博恩挽留:「你去哪里?安心啦,局势一片大好,最多两个月,她撑不过两个月,无需你时刻紧盯动向,再坐片刻。」<="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页 他好歹有僱佣员工,通过周见蕖严苛的审核,凡事不必亲力亲为,他难免认为周见蕖太紧张,已视琼华为囊中之物。 周见蕖脚步未停,冷淡做出告知:「有事回慈山。」 阿公等待近一整月,周秉德紧急送医的怒火有所平復,他本意和平解决这对父子二十几年的积怨,虽然难于登天,但仍需尽力一试。 奈何周见蕖太不买帐。 祖孙碰面,周见蕖独自入内,耐心不佳,并无落座畅谈的意愿,不过应付差事。 而阿公的第一句话则是疑问:「闻蝉呢?」 他沉默,视之为棘手的问题,缺乏答案。他还想问闻蝉,他们如今是什么关系?她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她去哪里了?在忙什么?问题太多,他们从彼此的生活消失,偶遇都强求不来。 阿公暗道「无妨」,视他的沉默当做有机可乘,陈述命令:「她是祸水,不衬你。这段时日我为你选出一位合适的未婚妻,你今晚便去见她……」 「你煳涂了。」周见蕖微蹙眉头,很快舒展开,冷淡谢绝这份好意,「你钟意就自己娶回来,我无意见。」 「死仔!你讲的是什么话?为你选的妻啊,我一把年纪,临老入花丛?没精力!」 「没精力就去休息,我先走。」 「你站住!明天,今天有些晚了,阿公一把年纪,你给不肯给这个颜面?随我一起去探望秉德……」 又讲梦话。周见蕖无声嗤笑,瞥一眼远处的护工,已换成陌生面孔,阿公如今怕是不再信任任何人。他对于自己犯下的罪孽供认不讳:「你这样讲,我只会认为那夜的剂量有所克制,否则现在已经可以出席他的葬礼,免除探病的麻烦。」 阿公气得直喘粗气,紧握拐杖掷地:「我知道是你!可又能拿你怎样?难道要我看着周家绝后?你是我唯一的指望……」 「别指望我。你周家早已绝后。」 他不留余地,阿公难免要讲气话:「你当我毫不知情,她来见秉德,没过几日你便出手,我讲她是祸水难道说错?早就告诉你,不要招惹她,我即便是死,也会将她带走,替你斩除这个后患。」 「你可以试试。」 看清他眼中赤裸的杀机,阿公扼腕痛惜,这只狼到底没有养熟。他油盐不进,阿公不得不用钱财利诱:「那我问你,家产你也不要?秉德没有多少时日了,到时……」 「与我无关。」 他绝非装样,而是当真毫无兴趣,阿公叫他前来的目的他心知肚明,并不打算配合,此番不过是为了让这位老人死心,他为数不多的仁慈期望阿公能够善终,仅此而已,不再提供其他。 「好一个与你无关,好,我养你十几年,你连一场戏都不肯陪我做,我不如养条狗。」 阿公拄杖起身,颤颤巍巍,周见蕖冷眼视之,无意上前搀扶。接着,阿公抡起拐杖,重击在他身上。 周见蕖纹丝不动,生生承受全部的力。这一杖就当偿还养育的恩情,他专横话事,就是可以这样无耻。 用力过勐,阿公缓慢地恢復元气,蓄积接下来的杖责,周见蕖本打算潇洒离去,却听到奉命守在外面的阿丁抑制不住的惊唿。 阿丁大叫阿良:「快 call 那个坏女人。」 阿良迟钝:「call 她有什么用?蕖哥不准外人进去的。」 「你先 call,等下解释。」 「哦,call 了 call 了,别催。她恐怕不会接……」 阿公的责打再度落下,他完全能够轻易地反抗,却像被捆住手脚,任君打骂。 痛感清晰,但完全可以承受,有所期待的人生原来这样饱有趣味,他就当在做一场测验,她会不会来?她何时来? 冷雨夜她如圣母般的泪眼浮现于脑海,麻木半月的细胞都开始活跃起来,笑意泄出,落在阿公眼中不失为挑衅,有几个人能够坦率直面自己的衰老?阿公也不免落俗,强撑着一口气发泄对他的憎恨。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彼时闻蝉正在恩师家中。 授课暂停,下午茶时间,师母备好茶水点心,还是闻蝉最钟爱的红茶,备有果酱。那罐酱过于酸,或许是品质出问题的一批,师母倒霉购入。闻蝉笑纳,饮下酸苦的一杯茶,肺腑受到温暖。 麦智荣每日关注股市动向,将报纸摺叠送出,叫闻蝉看,闻蝉仔细阅读,跑不开琼华的议论文章,此为舆论的中心,无人可夺风头,也无人愿夺这个短寿的风头。 「其实你已可以出师。古人讲,纸上得来终觉浅。遑论股票市场,时机尤为重要,不可错过的。」 「我有自己的节奏。」 她如是答,讲出口才觉得惊讶,这种过于自我、略带狂妄的论调,绝对师承周见蕖,太像他会讲的,她惨遭他的污染。 麦智荣无奈摇头,视她为宠溺的晚辈:「小心输到哭鼻子。」 闻蝉一笑置之:「我铁石心肠,从不落泪。」 尚有半节课未授,下午茶早早结束,闻蝉正要向老师请教,粗鲁的铃声打断祥和。 阿良磕磕绊绊,语言能力退化一般,阿丁迅速夺过电话,语气直冲:「喂,坏女人,快来慈山救人。」 「他怎么了?」 无暇计较对方的无礼,亦无暇收拾自己的课本,闻蝉向麦智荣眼神示意,捞起手袋就走。 「衰仔惹恼阿公,还能怎样?棍棒伺候。」<="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页 她隐约听到痛击声,仿佛打在自己的心头,厉声反问:「你为何不阻拦?」 「他要颜面,我们进去做什么?怕他不够丢人?」 车门关上的瞬间,闻蝉泛起犹豫,一时心急冲出麦家,她不免有些后悔。那样讨厌计划之外的事情,今天本该是她的结课日,下学后仍有安排,晚饭要会见麦智荣介绍的两位投行精英,明天还要……假使前去慈山,计划很有可能全部被打乱,成本过重。 得不到回馈,阿丁欠缺耐心,随时准备冲进去「救人」,虽然那位受害者未必需要他们相救:「你有没有良心?你被绑架,蕖哥立刻去救你……算了,你到底来不来?」 插pter 50 选择从来不是一件难事,全部交给下意识,油门已踩到底,闻蝉便顺势而为。 麦智荣的住所离慈山不远,这半月来闻蝉无数次从阿公的家门前路过,路线再熟悉不过。因犹豫而耽搁三分钟,一路狂飙,五分钟足矣,急剎于大门外,来不及关闭车门,忽视阿丁因震惊爆出的脏话,推开两个无用的男人,闻蝉冲进去,风波已停。 祖孙各坐在沙发上,保持疏远的距离,阿公白髮凌乱,气息仍然微喘,周见蕖也不免惋惜,一位老人的战斗力如此衰弱,即便她来得这样快,还是错过好戏。 「你来做什么?谁叫你来的?」阿公诘问。little rose 闻蝉不解地来回扫视,周见蕖看起来毫髮无伤,周围亦不见戒尺皮鞭等物,她下意识认为自己遭骗,怒视周见蕖。 他并未抬头看她,而是盯着阿公动向,果不其然,阿公突然逼近闻蝉,拼尽所有的力气挥起拐杖,打算赠她当头一棒,同时怒斥:「打死你个祸水!」 闻蝉这才瞭然,原来阿公的武器是手中的拐杖,的确很合适。 闪瞬之间,周见蕖起身将她捞到怀里,那样紧急的时刻,他无声上演过一出失而復得的戏码,紧紧将她抱住,承担阿公的责打——得出结论,原来阿公刚刚竟有手下留情,对于闻蝉则可谓无情。 他闷哼一声,咬紧牙根,忍住险些破口而出的痛叫,闻蝉心中似乎落下一块巨石。 阿公停手,愤恨至极:「你还护她?」 闻蝉下意识攥住周见蕖的手臂,本想关心他状况,不慎捏到他的伤处,窥见他细微的蹙眉,手立即松开,她张口,讲不出话。 阿公仍想用拐杖分开这对鸳鸯,周见蕖正要开口,结束这场闹剧,不想闻蝉已经恼火,情绪激动地攥住木棍,用力一挣,怒斥道:「你够了!」 阿公向后趔趄几步,险些摔倒,闻蝉瞪大双眼剜他,前胸因怒吼而剧烈起伏,眼眶用力到泛红。她替周见蕖觉得委屈,尤其他那样安静,一句话都不讲,愈加可怜。整个周家没一个好人,周自秋处处针对他,周秉德意图谋杀他,就连素日里看起来最关怀他的阿公也棍棒相向,他这些年到底怎么过来的? 「你们都欺负他。」 话讲出口,闻蝉眼珠起雾,立即低头掩饰。 周见蕖目不转睛的望着她,不错过她每一个微小的表情变化,见状抬手想为她拭去泪水,闻蝉粗鲁拍掉他的手掌,他不悦仅仅一秒,那只手已被她强势牵住。 于是他低声吐出第一个字:「痛。」 哪里就痛了?她不过拍他一下,他皮糙肉厚,怎变得那么矫情?理智缓慢归位,闻蝉才明白过来,当然是身上痛,西装包裹下的身躯已经已遍布青紫。 区区一位老人不足为惧,闻蝉不再理会阿公,拽着周见蕖夺门而出:「走,我们回家。」 感谢他,有生之年她也做过一次女侠,体验很好。 闻蝉直接带他走向自己的座驾,先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温柔推他进去,关门后她绕到驾驶位,启动车子,返回南山。 一路无话,不知周见蕖在想什么,闻蝉的怒火渐渐平復,腹痛则越来越清晰,脸色渐渐泛白。 他悉数收入眼中:「怎么了?」 闻蝉蹙眉,微张檀口倒吸冷气,无力讲话,车子一停稳就沖门,直奔洗手间。 周见蕖随后,等很久也不见她出来,门被反锁,他像立于一间产房外,踱步几个来回,耐心告罄。 「闻蝉?你讲话,死在里面了?」 男人拍门,下一秒就可能将门板踹开,里面传来羞恼的声音,还有些虚弱。 「你催什么催?我来月经,需要处理一下,你去给我拿件干净衣服。」 「……」周见蕖沉默数秒才应声,「哦。」 又过去一刻钟,闻蝉沖热水澡,换好干净衣物,从洗手间走出,并未第一时间看到周见蕖。 厨房传来响动,她找过去,发现他在用微波炉热一杯水,刚好端出来递给她。闻蝉不知该说什么好,绝非讽刺,只是感嘆:「多谢你教我新式煮水法。」 「记得缴学费。」他扮悭吝。 闻蝉饥渴地喝光那杯热水,他接过杯子,竟还打算用微波炉再帮她热一杯,闻蝉摆手谢绝,进客厅找医药箱,唿唤他:「你过来。」 他停在沙发前,正襟危坐,不曾倚靠柔软的背垫,闻蝉心知肚明缘由为何,放下医药箱继续命令:「衣服脱了。」 他挑眉,紧盯她不放,缺乏顺从的意愿。 她心急,给他一掌,催道:「脱呀,我看看伤怎么样,给你涂药油。」 「没事,小伤。」他早已习惯。<="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页 「你骗我是不是?那老傢伙其实根本没有打你,你们一起骗我。」闻蝉故意这样讲,搞不清楚他何时变得这么扭捏,仿佛她是一位要趁机打劫的登徒浪子。 他没有立即开口反驳,并非默认,而是发出反问:「你给我涂药,然后就要走,是不是?」 这下轮到闻蝉审视他,心软一瞬,她无奈回应:「周见蕖,你好像我资助的福利院小朋友,每次陪他们一下午,他们喜欢我,捨不得我走,拽着我的衣尾挽留……」 他蹙眉表示不满:「他们配和我比?」 是的,比不了。慈善会的事宜她已放下,小朋友的状况她不再关怀,却前来解救他这位大朋友,他还不满足?这些近况她无意奉告,再度绕回原来的话题,闻蝉重复:「脱衣服,不要磨蹭。」 他闹起脾气,誓死不从,闻蝉直接上手,解他西装的纽扣,他顺势将她拉到怀中扣留,闻蝉坐在他腿上,生怕弄疼他,他却抱得那样紧,不知有没有因牵动伤处而疼得皱眉。 「周见蕖……」她低声叫他。 男人的掌顺着衣尾探进去,抚在她的腰肉,她一定想像不到他此刻有多想要她,不是询问,他通知她:「做一次。」 闻蝉一股血冲到颅顶,他到底知不知道月经是什么东西?立即按住他不安分的手,呵斥道:「神经病,不可以。」 他双眸闪过失望,即便惨遭拒绝,也不曾松手分毫,闻蝉感受到他的执拗,毫不怀疑他正在生起再度强行扣留她的冲动,于是她识趣地做出让步。 「你听话,先让我给你涂药好不好?我不走,等下亲自下厨,晚上我们一起睡,怎么样?」 不够满意,但还算合格。他终于剥开自己的衣衫,向她袒露伤痕。 闻蝉始终缄默,用药油帮他推拿,手法生疏,更似在调情。他却觉得被她抚摸过的肌肤都泛起温热,强势蔓延到心田,还没涂完,装满药油的瓶体落地,他抬手扣到她的脑后,强势按下,吻上去,急得好似要将她吞噬。 漫长的过程看不到尽头,闻蝉并未沉浸,情绪驱使着,她被莫名的哀伤所笼罩,逃不出去。他察觉她的心不在焉,暂停吻势,强势逼问:「你在想什么?」 她用双臂圈住他的脖颈,与他拥抱,看不到彼此的脸。她抚摸他的髮丝,嗅着难闻的药油味,熏到眼红,声音轻到像在自言自语。 「你怎么还是保护不好自己呀?阿蕖。」 原来这便是有人担心的感觉,对象还是闻蝉,更不寻常。他不愿再继续欺骗她,正打算据实相告,他还不至于招架不住一位老阿公,只是想引她来罢了。 「为什么不反抗?」讲出这一句的瞬间闻蝉还没意识到,下意识复述一遍,才发觉不对,「对啊,你为什么不反抗?」 他稀薄的坦诚即刻荡然无存,有些词穷,冷声吐出一句:「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 闻蝉莫名其妙地看向他,被他的冷幽默逗笑:「你?尊老爱幼?有没有搞错?别吓我。」 他的手掌已经挪到她的前腹,抚摸着她:「还痛不痛?」 转移话题,闻蝉看破不说破:「还可以,你掌心好热。」 他那时就已开始发热,头有些昏沉,按捺不发而已。 闻蝉并非欺骗他,涂过药后,他上楼换睡衣,晚饭出自闻蝉之手,其间不忘处理爽约的麻烦,向那两位投行精英致歉,另约时间。 结束通话后,她通过灯影发现周见蕖在门口,沉声问她:「你很忙?」 「工作上的事,已经解决了。你去盛饭,就快好了。」 相安无事地用餐,当晚同床共眠,她才迟钝地发现他在发热,双眼紧闭,并非进入梦乡,而是堕入混沌。 闻蝉不得不打电话叨扰曾经僱佣过的一位家庭医生,得到专业意见。他被打受伤,皮下淤血诱使发热,属于正常状况,无需过度担心。 她又下楼找到可以服用的药,哄他吃下,他也不担心那是否会是一片毒药,直接塞进口中咽掉,水都不必喝——算他目的达到,她又心疼他一次,那些艰难的童年岁月,他如何硬撑过去?她不敢想。 照顾他半晚,闻蝉不曾合眼,总算熬到他顺利降温,她放下心,珍惜最后的一点休眠时间。六点钟,早得未免离谱,她已甦醒。 周见蕖只觉得身子很沉,控制不住地向下坠,恍惚之间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一双柔软的手在抚摸自己,还有她呵护的怀抱。生命中完全缺失母亲存在的原因,他深知那是闻蝉,只是闻蝉。喉咙干哑,不想讲话,但他张过嘴,他好想同她说,他爱她,并且乞求她的爱。 终是未能出口。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身侧早已无人,家中寻不到她的痕迹,好像昨天只是一场梦。 九点半,股市开盘,潜龙出渊。有无名之士半路杀出,大举购入琼华。原本琼华的股价稳步下跌,今日定会跌破 50%,经此运作下,走势泛起波澜,反涨 10%,此为一丝生机。 周见蕖彻底从美梦中清醒,秦博恩电话轰炸,烂船鼓帆,风雨欲来。 插pter 51 承蒙秦博恩的提点,虽然他一定是无意,闻蝉强行从中攫取启发。他们共驭一艘烂船,分工明确,周见蕖负责做空一支股票,他负责做多一支股票,以此达到均衡,为互相托底。那么闻蝉便想到,假使瞄准同一支股票进行做空与做多,是否可以算作一场公平的较量?<="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页 麦智荣从中帮忙牵线,闻蝉免去点兵选将的麻烦,即刻寻到稳当的合作方。周秉德身在病床亦有出力,痛苦地活着,闻蝉利用他託付的资金取得门票,一展身手。 金融风暴才过去半年,沉寂已久的市场终于上演起一出够硬的开台戏,各方券商翘首以待、伺机而动,散户则如风中草木,不知该往哪方倒。战争旷日持久,报导层出不穷,琼华股价长久地处于震盪之中,线条像在画锯齿,无限延伸,日復一日,焦灼缠绵。 那年春天,日本歌手宇多田光发表首张专辑《first love》,同名单曲响彻亚洲,闻蝉即便不知曲名,常有耳闻的缘故,旋律笼罩脑海,成为她铭记那段充实时光的伴奏带。 天朗气清,宜上茶楼。 闻蝉报出名号,经人接引到楼上最隐秘的一间茶室,比贵宾室还要高级,从不接待外客,已有人在等待,她们终于会面。 握手后礼貌打过招唿,落座,茶艺师温吞做工,不便直入主题,寒暄与客套必不可少。 闻蝉说:「这间茶室我并非第一次来,之前恰巧与一位阿叔约在这里,桂花糕的味道不错,没想到老闆就是你。」 对方摇头否定:「是我老友的店,我代管而已。可惜桂花时节已过,不如尝尝这碟燕窝糕。」 闻蝉执起一枚品尝,对方继续讲。 「越城不大,确实是巧。你去年毕业于中文大学,对吧?我虽比你年长,竟成你师妹, 曾在导师那里读过你的论文,名字不常见,自然记下了。」 闻蝉双眸一亮:「真的假的?好巧。」 蔡嘉莉提前爆料,眼前这位女士歷经过绑架,家破人亡,学业受阻倒也正常。 对方已经陈清:「工作太忙,重新开启的学业难免进展缓慢。我又要颜面,不是很愿意与那些后生一起上课,你不觉得这很丢人?」 闻蝉摇头:「你与我不同。我英文名唤辛德瑞拉,能够读书已经满足,这些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我不信你真的叫辛德瑞拉。」 「好吧,苏小姐,你不好骗。」 「你叫我 pearl 就好,这确实是我的名字。」 二人相视一笑,茶艺师已起身离去,温柔带上房门,交由她们独处。 立即进入正题,pearl 率先就一则失误致歉:「抱歉,我的公关经理最近被离婚事宜缠身,未能第一时间与你配合,我代她向你道歉。」 闻蝉不会计较已经洒在地上的牛奶:「无伤大雅,没有影响战局就好。所以她现在是否有顺利获得自由身?」 「暂时取得胜利。她是情种,这已是第三次离婚,和同一个人,讲不准何时又重新陷进去。」 闻蝉无法理解,语气带上不自觉的冷漠:「那她真是一名勇士。如果是我,只会希望丈夫尽早死去。」 婚姻这支股票,闻蝉缺乏耐心,但凡察觉到走跌的苗头,她会不计代价地保证自己安然抽身。心魔浮起一瞬,闻蝉不禁纳罕:难道只有她那么恶毒? pearl 同样纳罕,不失为接收到一条新思路:「有道理啊。如此就可以彻底避免再踏进同一条河流。」 恶毒的罪名略有纾解,继续回到正题,闻蝉告知她:「秦博恩你一定认识,他是做空琼华的那间烂船公司股东之一。其实我可以更早联繫你,让你有所防备,但据我所知,琼华……」 点到即止。pearl 先是因听到秦博恩的名字而惊讶,很快平復作答:「做生意难免要倚仗天时地利,琼华顺利借壳上市,可惜遇上金融风暴,资金出现问题,若非老友支持,我早已在那时沦为鱼虾,原本最近正在缓慢回春,不想 bowen……」 「他怕是盯你许久了,刚好寻到契机。」 「没关系。实话跟你说,我并非只有一间琼华,断臂自保可当做下策,我死不了。」 「我不会让你死。」闻蝉坚定地看着她,「粗略预计,他们付出上千万的头寸做空你,我追加一千万,只要你赢,这场仗我不接受输的结果。你有其他选择也请暂且放到一旁,琼华不止要活,还要风生水起,ok 吗?」 pearl 沉默许久,目不转睛地回望她,闻蝉岂会知道眼前之人在想什么,直到对方开口。 「琼华是我父亲留下的公司,命以母亲的名字,它当然不一样,我只是提早做好最坏的打算,毕竟有兆周的前车之鑑,他们来势汹涌。我不会放弃琼华的,生命是无穷的復原与再生,我不缺少重来的勇气。」 幸好她坚定,闻蝉略微宽心。只知那位那位 coral 意外去世,完全不了解她父母的概况,闻蝉礼貌关切:「他们二老……」 「去世十几年了。」 「抱歉。」 「没事。」 毫无情感的道歉与原谅,足以见得她们都不在意这些。 「bowen 记恨你,你可知道?」闻蝉点明现实,顺便略过父母的议题。 「现在知道了。我与 coral 一起遇险,她死,换我生。bowen 接受不了,这很正常。我会承受他的报復,更何况现在还有你,不是吗?」她难免觉得闻蝉无需蹚进这趟浑水,善意提醒,「这是我与 bowen 的斗争,其实没必要牵连你。」 假使她们惜败,以闻蝉持续的投入,怕是能够折上两个琼华,这场仗不论谁胜谁负,都一定够惨痛。 「不,这是我与周见蕖的。」 彼时周见蕖已回公司坐镇。<="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页 他倒是沉着,似乎因震盪的局势而品尝到趣味,秦博恩焦急跳脚,路过埋头忙碌的员工,抓着一沓印刷纸闯进他的办公室,周见蕖投之以冷眼。 「你还坐得住?!我已经要气死!你到底有没有把握?现在什么情况?车轮战?田忌赛马?打上个三五年?我没那么多耐心,只想琼华立刻倒闭……」 「买炸药运到她们总部大楼,效率更快。或者你亲自去,跟炸药没分别。」 「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这也不好笑。」 「那你就闭嘴,滚出去。」 「我不走,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也已经心慌?未曾想到这种时候杀出一位拦路虎,只差一天!经济调查司就会上门调查,琼华涨幅异常,定有问题,离倒闭就差一步。」 他心慌什么?眼前人的精神状况已出问题,若非还有用处,周见蕖才懒得理会。 採取最简单粗暴的方式,男人从办公桌前起身,走到门口将门关严,没等秦博恩再度发泄一轮狂躁,他上前拽住对方衣领,按到墙上狠狠揍上几拳——只需要避开脸部。 「清醒没有?清醒了就把那摞纸啃干净,一句话都不准错。我再给你复述一遍,建仓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一切准备,现在还没到尘埃落定的时刻。你再控制不住发病就立刻吞药自杀,刚好与你那位初恋团圆。」 提及初恋,秦博恩红眼忍泪,倒是彻底平復躁动的心绪,喑哑开腔:「多谢你提醒,我确实忘记服药了。你需不需要?少吃一粒,有作用的。」 周见蕖放开他,整理西装,回到办公桌前:「不要影响正事。」 「哦,不会的,它只是让我保持平静。」 股票战亦是舆论战,周见蕖更偏爱在背后操控一切,秦博恩充当发言人,登财经频道出镜,披露内幕,论断琼华灭亡的必然。 闻蝉亦有傀儡可用,可惜媒体大多早被周见蕖收买,她便团结投行,多番游走,麦智荣甚至肯出面帮忙写股评,明码标价,一字千金,最多打八折,看在师生情谊的份上,闻蝉应下这桩交易,旋即指使麦智荣偏帮那艘烂船——他的败绩太过出名,群众不识真相,势必要将他撰写的评论当做反面教材,她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坑害周见蕖而已,绝非好心。 一场仗,短则十天,长则数年,时间珍贵,还需速战速决。 插pter 52 pearl 有收集专辑的癖好,那间会面的茶室内亦设有 cd 展柜,临别之时,她从中挑选一张送给闻蝉,正是宇多田光的《first love》,闻蝉无奈笑纳,还需为此购入一台适配的 cd 机,繁忙之中拥有过一丝闲趣,倒是应当感谢她。 一首歌的时间里,闻蝉胡思乱想,她想她的初恋是谁?周自秋吗?或许是吧,选择不多。这种时候又该羡慕秦博恩那些人,她对周自秋的过往情史缺乏兴趣,完全不曾问过,但他们的生命中一定会有段纯净的初恋,美好到可供余生无限回味。 又想到周见蕖,闻蝉不敢妄断自己是他的初恋,倘若事实如此,那他现在是否在后悔选错人?闻蝉蓄谋阻截他,僵持整月,还从来没意识到一点,她为偿还一个男人,而伤害另一个男人,那她岂不是又亏欠上周见蕖?算她恃宠而骄,她竟丝毫没有负罪感,甚至提前为赢他而自豪。 清明已至,闻蝉没有前去探望周自秋这位「初恋」,可谓无情。因长时间的压力过大,她艰难抽出半日时间前来就医,做的检查,以保证自己的状态——仍是嘉宁医院,蔡嘉莉正巧当值,却不曾露面,给予闻蝉清净。 与此同时,么叔李继耀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匆忙筹备将妻小送往国外,尽在闻蝉的掌控。 么叔从来不足为惧,因为他尚有良心,不像周秉德无耻到极点,唯有躺在病床上等死才能算作约束。闻蝉还算了解他,他最看重的就是家人,那她便以家人作为要挟,将一位老实人逼上绝路。 回想葬礼过后,么叔那样热络地联繫她,希望能尽心力助她做慈善,原来是赎罪。幸好闻蝉没有接受,否则内心定要饱受煎熬。这半年来,他怕是没少拜佛,还要捐献功德。 闻蝉无意赶尽杀绝,只想他为自己冲动犯下的罪孽付出代价,妻小无辜,她自然愿意放过。不知道么叔会选择一个什么日子投案自首?闻蝉生起期待。 护士唿唤她,检查结果已出,闻蝉收起思绪,迅速结束一场问诊。 舆论战的收效要快很多,彼时网络尚不发达,群众通过报纸与电视获取信息,周见蕖很快扳回局势。 不得不说,秦博恩生得一副好皮相,最重要的是气质够温和,具备蛊惑能力,倘若出面的是周见蕖,秦博恩断言:「未尝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啦,你直接将人吓跑,大家会以为今年结束便是世界末日,还搞什么股票?飞鸟投林,逃命去吧。」 缠绵的局势因此产生转机,四月中旬某日,截止到闭市,琼华的股价下跌 15%,总跌 25%左右,烂船掌握主动权。 秦博恩得意之余产生疑惑,问他:「你难道不好奇背后主谋是谁?干龙证券,没落很久了,我还以为是麦智荣,可他早已退股,翻不起这么大的风浪……」 如此旺盛的好奇心,让他想起那个消失已久的女人,确切地说是遭他囚禁的闻蝉,每天都要拷问他外出的行踪,那些时日他讲过最多的话,此时不禁有些回味。<="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页 至于秦博恩的疑问,他冷漠作答:「我不好奇。无论是谁,我都不会手下留情。」 「不,我一定要查出来,对方明显有意针对……」 「你联繫阿鼠。」 何必费时劝阻,他只需要给予秦博恩一间茧房,随意发泄过盛的精力,还他清净。 「话又说回来。」秦博恩想问许久了,「闻蝉呢?你们彻底结束?你终究还是没能降服她。」 「你抽空进修下情商。」 「问都不能问,你何时才肯服输?」 「出去。」 重获安宁,周见蕖靠在椅背上沉吟片刻,拉开抽屉拿出冷落已久的香菸。戒菸即将宣告成功之时,他随意地破戒,并非復吸,而是作为验证,他确信已对这件事失去兴趣。假使闻蝉能像香菸一样该有多好?那他便随时可以放下她。 秦博恩或许认为,他即便是死也不肯服输。实则不然,生命这场旅途唯一的惊喜便是无常,眼前不失为一次机会,他做空琼华,与全世界为敌,假使有心之人团结力量,那么 15%的跌势不过昙花一现,对方如何应对?如今是否有在灯火通明的大厦里面色凝重、蹙眉苦思?可惜无法看到那画面。 不怕工作繁忙,只要心思充盈,也可算作生趣,他拭目以待一场反击。 对于闻蝉来说,情况不容乐观。就当她不懂趋利避害四字如何写,真正的聪明人早在此时撤退,护住命脉,但凡多投一分,便是多赔一分,正义必有代价,甚至代价惨痛,她需得做好心理准备。 还没到认输的时候,闻蝉不止继续投入,还要请援军入局。 谁可为援军?参与这场不保胜负的战事。闻蝉选中蔡嘉莉,她声称不碰股票、不做赌徒,那么投资如何? 颜面是最无所谓的东西,闻蝉主动打电话邀约。 蔡嘉莉冷声讥嘲:「时隔这么久,你给我打第一通电话,竟是有事相求,你觉得我会再被你骗一次?」 闻蝉需要澄清:「并非有事相求,而是向你介绍一笔收益够大的投资。」 「你当我是三岁小朋友?收益与风险是并存的呀。现在谁不知道围绕琼华的争斗,打得那样激烈,我拒绝蹚进这趟浑水。」 闻蝉看出蔡嘉莉郎心如铁,不必废话:「打扰了。」 「等下。」蔡嘉莉语气扭捏,似在关心闻蝉,给予善意,「你本领大,将我姑妈从英国请回来,姑丈一把年纪落入她手,她最近状态回春,心情不要太好。你去找她咯,她不缺钱,就看你能不能说动她了。」 「多谢,我会考虑。」 蔡漪当然在候选名单之中,遑论她还是周自秋的母亲,更容易答应出手。那闻蝉为什么先联络蔡嘉莉?她自己也讲不清楚,就当做在提升难度,而不是手下留情,拖延战局。 接连单独会见蔡漪数日,看似艰难地说动对方,实则未必。蔡漪松口之时,讲了些感性的话:「阿蝉,你开启新生活、新工作,我为你感到开心,也不介意你将来会拥有新感情,这是我没有做到的,你强过我。何况你还是在为自秋做事,他从我腹中降生,几斤几两我最清楚,就算他还活着,也斗不过周见蕖,兆周必亡,你能代他夺回一局,即便倾家荡产,我也肯支持,这你可以放心。」 闻蝉真诚地感谢她,并向她保证:「您相信我,我输不起的。」 蔡漪期待结果,神情变得嘲弄,趁机教诲她这位后生:「你早该这么坚定,否则我不会拖你这么久。你在犹豫什么?生意场上与人磋商,最忌优柔寡断,你犯大错,应当感谢自秋的情面,否则你见不到我第二次。」 闻蝉沉默,无法辩驳:「抱歉,或许是我最近太累了。」 「你气色确实不好。」蔡漪看一眼时间,仍有安排,起意要走,「注意休息。明天下午我还有空,你与琼华敲定好时间,告知我。」 「好。」闻蝉起身送她。 四月的最后一天,经闻蝉撮合,蔡漪高调注资琼华,大佬入场。 那位处理完离婚官司的公关经理总算全力投身于工作,联繫报社电台,为此举行发布会,公关稿层出不穷,闻蝉不错过每一则,看出质量的飙升,心中甚慰,衷心地祝福她另觅良人。 不止如此,她拿到周秉德亲自盖章签字的声明,拨出一部分资金入股琼华。不算义气用事,义气值几钱?她抓紧机遇,意图捞上一笔罢了。 股价大涨。 原本稳步下跌的走势负隅顽抗般耸起一座高峰,首日便飙升 20%,此后曲线上涨,琼华在这场风波中稳步復甦,迸发生机。 胜负已提前明了。 下午两点半刚过,残阳正盛,即将闭市。周见蕖凝视毫无悬念的走势,嘴角噙起笑意,眼中的欣赏绝非作假。 她或许有过微小的失误,罪名为犹豫,但因改正迅速,每一个时间节点都有抓牢,才能画出这样漂亮的线条。 电话骤响,他不紧不慢,捞起来附到耳边,等对方开口讲话。 秦博恩正在飙车回公司的路上,十分钟都等不及,立刻给他打电话。 蔡嘉莉默默赠送闻蝉一支冷箭,转头告知秦博恩,闻蝉正在做多琼华,那间干龙证券不过是一具壳,真正的主谋终于浮出水面。 「是闻蝉。背后主谋是闻蝉,我总算知道了,你听见没有?」 插pter 53 决定做空琼华后,首先他们通过机构借取大量琼华的股票,在一个合适的价格节点卖出,再通过一系列运作,重伤股市对于琼华的信心,将其逼上绝路,被迫退市,甚至宣告破产。于股价下跌后买回原本数额的股票,交还机构,赚取差价获利,收益有限,最多爽在目睹一间集团的灭亡,这是本应该的路线。<="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页 闻蝉半路杀出,反过来做多琼华,此为轧空(short squeeze)。如今的状况便是,琼华股价飞涨,他们必须要付出远超成本的价格将股票买回,还要承担巨额的保证金(margin),每拖延一日,便要多付一日的保证金,如此叠加,负债难以想像,这便是亏损无限。 秦博恩一肚子的话要说,等不及周见蕖的回应,讲个不停。 「她现在持有大量琼华的股票,进行小幅抛售,引发疯抢,每次只放二十二手,多谢你,我这辈子都会记得一月二十二日是她的生日!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她如何提前知晓我们要做空琼华?好一出 short squeeze,我防她如防贼,没想到竟有内鬼!你赶紧清仓,不干了,尽早断臂,我可不想赔到负债上亿,这是无底洞!餵?你有没有在听?我粗略算过,早已超乎我们预计的范畴,还不算 margin,你怎知它明日会涨多少?」 情势不妙,暴风雨降临,烂船行于深海,必须立刻降下风帆,保住性命乃头等要事。 「周见蕖!」秦博恩闭着眼睛都想得到他那副沉着冷静的样子,好像在出生之时就丧失了全部的表情能力,真想扁他一顿,「你早就知道是她了,对不对?阿鼠到现在还没给我回信,你瞒我到死!」 他沉声开口,语气如常,确实不见什么波澜:「我欠你一次,风声走漏,是我的疏忽。」 「你说得轻巧!疏忽?你在搞什么?她到底如何得知?你当自己现在十六岁,遇初恋,牵过女生的手便将家底和盘托出?你何时变得这样蠢?!」 周见蕖敬佩他尚且拥有那么强烈的爱恨,也理解他现在想死个明白的心情,可问题的答案实在无可奉告。如何跟秦博恩说,他一时情动,稍加她恶意的勾引,书房内燃起一场计划之外的性爱,商业机密奉送她手。蚂蚁蛀空底盘,筹备已久的项目不过是空中楼阁,迟早要塌。 「无可奉告。」 秦博恩用最脏的脏话招唿他,周见蕖设有一道防火墙,无聊到已打算挂断电话,秦博恩在愤怒之中不忘催促他撤退,暂停辱骂:「你清仓没有?!时间不多……」 「bowen,败局已经定下,不过是赔多和赔更多的分别。」 「他妈的,那你赶紧撤啊!周见蕖,我现在想炸死闻蝉,再掐死你,我没开玩笑!」对于秦博恩来说,内鬼在此,此战必败,他们真是一双祸害,但凡沾边必受波及。奋力告诫自己要保有理性,秦博恩出谋划策,「我拜託你,我求你,你现在去找她,看她愿不愿意给出人情价,转手我们琼华的股票,如何?你放不下颜面,我去找她……」 「我要让她赢更多。」 「我去你妈的!」一句话打消全部念头,秦博恩气极反笑,脱口而出后立即更改,「抱歉,我不该辱骂你母亲,诅咒你老爸好了,他不得好死……」 「多谢。60%怎么样?」 秦博恩冷笑,岂会不知他在说什么,闻蝉八成已入股琼华,此事不难猜测,争斗本该至此结束,他输则输矣,还要延长余兴,继续助长,等到琼华股价整体上涨 60%后再撤退,还有谁比他更情圣?他可曾想过他们的处境?一夕间债台高筑,散尽家财远远不够。 「哦,那恭喜你,四年白干,接下来还要还债,你输彻底!」 「输又何妨?我决定今后吃软饭为生。」 「她肯理你?!到那时,她早已远走高飞,你连张机票都买不起,已被限制出境。」 「此事我一人承担。」 算他有良心,秦博恩沉默片刻,狂躁有所缓解,语气平静:「我对你很失望。阿蕖,每个人都是自己故事里的主角,我为你做陪衬,无妨,但这件事你做的实在过分。头寸和截止至今日闭市的亏损,我愿意担,明天之后的事情与我无关,你自己保重。」 这一次,终于抢先周见蕖将电话挂断,可惜毫无胜利快感。 其实他并非孤立无援,闻蝉有蔡漪这位阔太不惜倾家荡产相帮,他亦有楚红玉可用。楚红意图出手遭拒,无意泄露一桩往事。一九七三年,阿缪与亲子离散之前,曾得到蔡漪支付的一笔封口费,抑或是汤药费,周秉德随即派人行动,孩儿遭夺,阿缪自知没有机会享用这笔财富,悉数赠与姊妹阿楚。 楚红玉唯一懂得的投资便是利用自己姣好的容貌,于是她购入一张邮轮的船票,登船后结识那位富豪亡夫,取得如今的地位。她向周见蕖忏悔,彼时阿缪杳无音讯,流落异国,她却纸醉金迷,挥洒一个苦命女子的心血。 憎恨罪,不憎恨人。一切都会结束,早该结束。 周见蕖起身踱到窗前,坚地大厦高耸入云,顶层视野开阔,清晰可见远天团结的黑云逼近,压迫城池,二十世纪的最后一个春天走到尽头,即将迎来连雨,夏日将至。 雨水持续十天,洗刷光阴的纤尘,是船漏偏逢连夜雨的「雨」,亦是琼华遇水则发的「水」,缺一不可。 那日,大洋彼岸某架飞机在阿肯色州坠毁,酿成国际新闻,本港仍然娱乐至上,花边绯闻层出不穷,金融圈不讲八卦,全都在翘首以待——烂船公司宣布清仓,背后操盘之人仍是未解之谜,留下神秘的剪影。 众说纷纭,没有一位精英能够看懂:败局早定,他为何抽身那么迟?此间到底有何门道?看不懂,一丝一毫都看不懂。 舆论中心的主角平稳驾车,驶回南山。一座阴湿的大屋,復刻她提包离去的光景,周见蕖独坐在沙发上,十丈半径内,除他外唯一心跳唿吸正常的生物便是那双蝴蝶鲤——皆是公鱼,不配称作一双。<="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页 伤痕会癒合,债务会偿清,荒原却看不到一朵花开。他在等,等一个不可能归来的人,从午后等到日落,霞光谋杀掉藏匿的阴霾,赤金色的,打在这位颓然又孤独的败家身上,未免刺眼。茶几上残留半包忽视已久的香菸,他一根根吸尽,将这个世纪的份额用完,亦是此生的份额用完,聊作纾解。 他确信,她已完成最后一次蝉蜕,得到永生。 其间倾听过一则电话留言,来自今日回国的杨孝章,看来所乘坐的那趟航班一切顺利,并未坠机。 想到近日有一条鱼食量大增,周见蕖过去播撒鱼食,论定它的心跳唿吸不会正常太久,结局是把自己撑死。 鱼缸旁,放有一张 cd,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他拿起来看,左侧一条黑底白字,写有名号:first love。 垃圾桶近在眼前,他无声冷笑,随手丢进去。附赠一份房产转赠文件,又是送不出的礼物,早已习惯。 今日清仓的不只是股票,还有他的 first love。 希望那条鱼同样死在今日。 晚霞正盛之际,闻蝉在机场候机。 目睹过三架飞机起飞,四架飞机落地,周围人来人往,议论着近日迅速发酵的新闻,绝非股票战争,无论何时,刑事案件更能牵动市民之心。 时隔近一年,谋杀周氏继承人的兇手投案自首,态度端正,坦白全部细节。 对于闻蝉来说,此事已归入往事行列,并不新鲜。 下午去坟场见过周自秋最后一面。她摘下指间的那枚婚戒,留给他,并做过忏悔。或许他不会相信,但事实如此,聆听唿救的那一刻钟,她万分纠结,此为人性。 可惜最后恶毒的念头战胜一切,她无痛从婚姻中剥离,自由开闢前路。如今她不止拥有时间和财富,总之达成梦寐以求的人生。 她理直气壮地同周自秋讲一句:「我不欠你了。」 那首钢琴曲的旋律从此开始遗忘,再也不会响起。 掌中持有一本刚拆封的书册,并非新面孔,周见蕖的书架上放有一本,可惜撕掉几页。循着记忆翻找,看到熟谙于心的图案,闻蝉全都记起来了。 所谓长生,乃是倒三角形的蝉纹。 晋代郭璞着有《蝉贊》,写道:虫之清洁,可贵惟蝉。潜蜕弃秽,饮露恆鲜。正是杨孝章为她取名「清露」的典实。 合上书页,闻蝉想起另一句应景的诗,逸翮思拂霄,迅足羡远游。出自郭璞《游仙诗》。如今天高海阔,她可以去想去的任何地方,跨世纪在何处度过?选择太多,不如闲庭信步,长假期限绝对充足。 耳边传来广播声,闻蝉轻装简行,即刻启程。 正文完 番外:蝉的轨迹 虽说以蝉为名,闻蝉对于蝉这种昆虫的了解绝对匮乏。唯一的印象便是笼罩整个夏季的蝉鸣,吵闹似耳鸣,违心的话都不肯讲,她讨厌蝉。 听闻蝉有蜕壳之说,度假期间,闻蝉偶然回首过那么一次自己的轨迹。 一九八四年,父母离婚,杨孝章远渡越城任教,黄莺很快再婚。继父让她的掌心留下一道丑陋的疤,并且作为主要原因导致她高考失利,仅仅考取一所中等水平的大学,这是人生的第一次变动。 一九九二年,闻蝉选择辍学,并未就读那所学校,寻找工作之时,姑妈返乡。于是她随姑妈前往越城,开始打工赚取学费,这是人生的第二次变动。 一九九五年,在仁心老人院遇见周秉德,经其介绍给周自秋,同年迅速迈入一段婚姻,从此不必为衣食烦忧,顺利重启学业,这是人生的第三次变动。 一九九八年,周自秋意外去世,很快开始接触周见蕖,并与之产生纠缠,这是人生的第四次变动。 至于第五次,闻蝉不禁腹诽,她为何不是一只蝶?如此便可省略前面那些繁琐的蝉蜕,蝴蝶只需一次破茧,振翅飞入空中,成就今日的她。 十二月末的曼谷正值凉季,气候舒适,脚下这处庄园于上月购入,不算慎重,更似心血来潮,闻蝉决定在泰国跨越这个世纪,不打算久住,享受之余亦是一笔投资。 这竟是属于她的首间房产,坐落于异国,感觉有些奇特。周秉德人之将死,得知周见蕖债台高筑的讯息有所慰藉,不忘将水月湾的别墅转赠于闻蝉,延期支付她薪资,虽说同时补偿巨额利息,如今的闻蝉已不会放在眼中,那又是一座凶宅,转手困难,至今还没变现,她只当自己是掮客,而非屋主。 一九九年,时代的脚步不停。朝韩尚在发生海战,「一代妖姬」白光病逝于吉隆坡,台湾发生世纪末最大地震。适逢国庆五十周年,澳门回归,又一段殖民到此终结,前尘悉数清算,迎接崭新未来。 闻蝉提前拆过属于自己的世纪礼物,绝对满意,达成梦寐以求的人生需要这张新身份。 湄南河的风拂过,悬在窗前的风铃清脆作响,伴有婴孩的啼哭声,闻蝉并不心急,路过客厅时顺便添一杯水,缓慢上楼抵达婴儿房门口,阿姨刚将入睡的宝宝放回温巢,转头对上闻蝉的视线,投以欣慰。 闻蝉心中窃喜,低声讲道:「jayden 很乖。」 阿姨发自真心地贊同,她是一名泰籍华人,普通话略带口音:「好久没遇到这样让人省心的宝宝,我相信他长大后一定性情稳重。」 真是借她吉言,闻蝉露出无奈的笑:「像他 daddy。」<="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页 阿姨满腹疑问,虽然服务这位神秘的女主家才十天,却从来没见过男主人露面,宝宝的爸爸哪里去了? 闻蝉视若无睹,礼貌又疏离地向她颔首,悠然回到楼下。 面向花园的窗边设有一张桌台,以及松软惬意的单人沙发,是她最偏爱的天地。pearl 托人带来一张新专辑,滨崎步的,还差几首没有品鑑完,按下 cd 机,闻蝉抱膝蜷在沙发上,吹午后的风,随意翻几页书。 记不清楚具体从哪一日开始隐约意识到自己怀孕。准时已久的月经迟迟不来,她心中便有数,所以及早放下慈善会的公务,深知自己绝对承受不来两手重担。 孕初期,她曾有过出血,便是去慈山「拯救」周见蕖那日。她并非故意瞒他,原因有很多,一则她急于填补对周自秋的亏欠,良心得到安放,她才能够泰然地迎接这个孩子,他们已是对手。二则,当时她暗中心慌,完全不知这一胎能否安然保住,一个字都不敢讲。还有第三点,她确信,他对一位新生儿毫无期待,甚至可能厌恶。 何况他本意便是成全她,她选择笑纳。 大战落幕,闻蝉即刻飞往美国养胎,并于十一月初顺利产子,jayden 足月降生,体重略轻,但在正常范畴,绝对健康。 闻蝉享受这一过程,视之为珍宝,用 dv 记录下全部,不止见证 jayden 的成长,亦是她的新生…… 那张 cd 播放结束,音乐骤停,客厅恢復静谧,男人的脚步声显得更加清晰。 心潮暗涌,闻蝉无声做过三次深唿吸,镇定转头,看到他烦躁地松着领带、无声扫视四周,忍俊不禁。 她欣然开口:「你回来了。」 距离这个世纪正式结束已不足十个小时,曼谷眼下十七摄氏度,微风,无雨,天朗气清。她如是讲,好似他不过寻常归家。 冰冷已久的脸色并未即刻消融,领带还挂在衣领下,周见蕖上前两步,丢给她一张 cd,什么都没讲,物归原主。 闻蝉看到 cd 盒上的裂痕,眉头一皱,那样了解他,责问道:「你把它丢进过垃圾桶?」 他声称:「自然磨损。」 她冷哼:「想到你翻垃圾桶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你也一样。」 讲实话而已,当时面对着垃圾桶里的 cd,捡与不捡一念之间,情人节那晚她蹲在地上翻垃圾桶的画面浮现在脑海,所以他弯腰捡回来了,同时想通很多事,原来他们对彼此是一样的感情。 「这是什么东西?」周见蕖突然发问,目光瞄准不远处一张柜子上的瓷罐,像骨灰罐。 此事要紧,闻蝉嘆气,试图纠正他的态度:「那是你妈妈的骨灰。」 「哦。」他毫无情感,已经挪开视线。 闻蝉起身,摆好香案后叫他过去:「你来上一炷香。」 他知道这是祭奠的礼仪,不够虔诚地照做,听闻蝉娓娓道来。 「阿缪其实死在泰国,不知如何飘荡到这里,由一位善良的尼姑收留,在寺院做些洒扫工作,因病去世。那位尼姑早些年去往美国,没再回来,总算联繫到她,得知骨灰存放在寺院,我就取了回来。之后安放在何处,你自己定夺。」 她省去复杂的过程,整整半年时间,大海捞针,马不停蹄,光是雇用私家侦探的费用就是一笔不小数额,遑论她为此付出的精力与心血,这是她唯一操劳之事。就当她心虚作祟,在此邀功,总之,绝不可说她对周见蕖无情。 谁比得过他无情?周见蕖的神色不见丝毫波澜,简略作答:「知道了。」 闻蝉转着眼珠打量他,换来他伸手,略带生疏地抚摸她的头,闻蝉满腔感慨,上前两步,下一秒已被他拥入怀中。 「多谢。」他低声说。 内心百转千回、千言万语,闻蝉不知该从何说起,始终沉默。相比起来他倒是平静得多,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很快结束关于阿缪的话题:「去卧室。」 闻蝉抬头嗔视他,下意识认为他饥渴太久,此言绝不纯情,他们还在他母亲的灵前,他竟然讲这种话。 虽说她媚眼如丝,确实有勾起他内心的蛔虫,但他本意并非如此,周见蕖乜向她,语气有些嘲笑:「你在想什么?半年没睡过好觉,我要休息。」 「哦。」闻蝉理亏,挽着他的臂弯带他上楼,欲盖弥彰地给他介绍,「主卧室在最里面,和南山的格局很像,那间是书房,我几乎不用,这三间是客房,还有这间……」 婴儿房内传来细微响动,周见蕖眼色一冷,警惕望过去,难以想像,她居然金屋藏娇?他来得不巧。该先掐死谁?处理姦夫比较重要…… 阿姨打开房门,撞上二人,面露惊讶:「闻小姐,这是?」 闻蝉告诉她:「这是我丈夫,他姓周。」 阿姨主动伸手,向他问好:「周先生,你好,我是……」 周见蕖忽视她,视线飘进房间内,先是因幼稚的装潢露出嫌恶,瞄准那张粉色的摇篮床,看清上面一只小小的喘气生物,冷声质问:「那是什么东西?」 闻蝉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将「莫名其妙」四个字写在脸上,和烦躁的情绪很像,但又不一样。抿嘴忍笑,她郑重地通知他:「是你的孩子,你能不能有些尊重?」 良久无话,幸好阿姨听不大懂,不至于让闻蝉颜面扫地。 周见蕖合理怀疑,因缺乏休息,他已产生幻觉。不重要,他拽住闻蝉,直奔卧室,闻蝉还以为他打算找个合适的场合与她开启一场争执,结果他第一时间确定洗手间的位置,让她准备浴袍,水流声很快响起,他在沖凉。<="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页 神经病,闻蝉只能如此评价,找出一件睡袍,推门而入,再从置物架上拿一条浴巾,放在他方便拿取的地方。 周见蕖很快出来,擦干头髮上的水,顺便拉好窗帘,旋即上床。 闻蝉立在床边审视他:「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他抓住她一只手,把她一併捞到床上,抱在怀中:「睡觉,很困。」 「你是多久没睡过好觉?」闻蝉不解,总算见面,他第一件事怎么会是睡觉?这合理吗? 「很久。」他不会讲甜言蜜语,也说不出口,从她走后,他没有一天睡得安稳,被迫开始服用安眠药,收效甚微,他也不愿过多依赖药物,弃用很久了。 闻蝉心中不是滋味,不知开口说什么,日光穿透窗帘,播撒暗淡的光辉,不算全然黑暗,她躺在他的怀里,几度想要抬头看他,又不敢看他。 久到她以为他已入睡,男人的掌心忽然抚上她的脸颊,似在确定怀中之人是否真实。闻蝉认为那种笼罩自己的情绪确切地说不是负罪感,更多的是心疼,他这半年如何过来?债务是否已经偿清?问题很多,她却像被封住唇舌,一个字都讲不出。 无妨,他们是同一张镜子的正反面,照应彼此,周见蕖适时开口,讲很多。闻蝉怀疑他把此生最长的一段话在此时说尽,婚礼上极有可能不发一言。 「我不问你,是因为我什么都知道,不需要问。那时秦博恩催我清仓,骂我蠢,他不懂你,我懂。你讲亏欠那个死人,那我不妨输得再惨一些,才称得上帮你偿还。这件事已经了结,多说无益。我恨过你,但没有因此觉得不再爱你。况且你做得很漂亮,输给你的感觉不算全然的差,杨孝章为你感到自豪,虽然你并不需要他的肯定。」 「等等。」闻蝉急切打断,他还以为她要追问父亲的事情,不想她重点在前一句,「你终于肯讲你爱我?」 他讲过吗?周见蕖意识不到,按住她的头表示不满:「没有。」 「你刚刚说了。」 「你听错了。」说不说真的有那么重要?他是实干型,拒绝浪费口舌。遑论太了解这个狠心的女人,就算他讲出口爱她又如何?是会阻止他登上那艘邮轮,还是放弃轧空他的念头?都不会。话语是最廉价的东西,毕竟成本只是唾液。 直到此时,闻蝉才敢回抱住他,贪婪攫取属于他的气息,陌生又熟悉,明显感觉到他瘦了一些。 「你再讲一次,我想听,想要你的爱。」 他无奈发笑,因她的回应彻底放松,手却恶意地捏她脸颊:「你对我做那些事,险些弄死我,让我负债千万,然后和我说,想要我的爱。杨清露,你才有病。」 又一次理亏,闻蝉无言以对。 周见蕖话锋一转,提及她刚刚对那位阿姨的说辞:「谁是你丈夫?」 闻蝉嘴硬,师承于他:「你不愿意?有的是人愿意。」 「取得法律凭证之前,我不想跟你讲太多话。」他仍耿耿于怀一张结婚纸。 「我有计划回去的。」闻蝉向他坦诚,未来的计划中绝对有他,「jayden 还小,被迫随我一起来泰国,有些水土不服,我打算明年春天左右回越城,时间刚好……」 「jayden 是谁?」 闻蝉平静作答:「婴儿房里的那位宝宝,我们的孩子,出生于十一月一日,性别男,还有什么问题?」 「你确定他与我有关?」 忍无可忍,闻蝉赠他一掌,深知他并非质疑她的不贞,只是对于繁衍后代这件事毫无兴趣。她确信他一定有在思考,已经出生近两个月的宝宝能否塞回去,塞哪里? 闻蝉不与他计较,给他讲述:「jayden 真的很乖,你会喜欢他的,新生儿都会哭闹,他很容易被哄好,阿姨都觉得省心,还说他将来一定性情沉稳,我觉得他更像你……」 「那你呢?」他没有认真听她讲话,抛出其他疑问。 「我怎么了?」 「痛吗?」他对生产的认识便是一场手术,手术则必有风险。 「还好,肯定会痛的呀,但能忍耐。孕期也没有吃苦,我说过了,他很乖的。」闻蝉还是想与他分享 jayden,想起一件要事,「出生纸上,他姓周的。」 他的声音染上困意,像在她耳边呢喃:「不错,由他继承周家的遗产,然后再改,姓杨好了,随你。」 「不是的。」闻蝉必须解释清楚,「虽然我不如你,对周秉德的遗产毫无兴趣,但绝不是因为这个。阿蕖,他姓周,只是因为你姓周而已,与其他人无关,我不会利用一个宝宝。名字我当时随便取了一个,总之回去还要登记,到时再慎重取过,你有没有想法?叫什么好呢?」 周见蕖没再应声,闻蝉知道,他已经入睡。 就让他睡一觉好了。她不过作陪,稳定的作息素来没有午睡安排,藉机可以思考 jayden 的名字,以及他们一家人的未来,沉浸在美好的憧憬中,闻蝉不知何时染上困意,下意识抱紧他,在他怀中安眠。 她由衷地期盼与相信,他今后的每一天都会睡得安稳。 不过两个小时,闻蝉决定收回这个善良的愿景。 周见蕖睡足甦醒,开始向她索取,她胡乱挂住他的肩回吻,迟来的性爱一触即发,衣衫层层剥落。 下一秒,婴儿啼哭,传入主卧。 没等闻蝉阻止他进一步的举动,他已暂停,黑暗之中不难想像他烦躁地蹙眉,沉声问她一个无解的问题:「他能不能闭嘴?」<="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页 闻蝉无奈:「他哪里懂这些?你等一下,我去哄哄他,jayden 半天不见我,可能在找妈妈。」 他没有放手的意思,搞不懂,哭得那样中气十足,哪里像是一位乖宝宝?闻蝉肯定在说大话。 她强行挪开他的手臂,迅速穿衣,点亮床头灯的瞬间想起一个主意,扭头问他:「你要不要尝试抱他?他可能感应到爸爸回来了,说不定你哄他一下,他立即就乖。」 周见蕖被她的言语所蛊惑,穿上她准备的睡衣,先行前往婴儿房,背影像一位壮士。 闻蝉怎可能放心他,匆匆跟上去,刚好看到他僵硬地接过 jayden。阿姨告诉他轻晃臂弯,闻蝉怕他听不懂,从旁复述。 「你轻轻摇晃他,可以原地走几步……」 完全走不了一步,jayden 的哭声更加强烈,甚至尝试挣扎,周见蕖即刻停止一切举动,想将这个烫手山芋转交回阿姨之手,闻蝉忍住嘲笑,上前接过,那样温柔地哄,她还哺育他。 旁观许久,周见蕖提出不满:「我讨厌他。」 闻蝉陈述事实:「他也讨厌你,很公平。」 「我会搞定他。」他倒是不乏自信。 「那我拭目以待。但首先,你有必要学习育儿,或者说学会爱,你要爱他,像爱我一样。」 「你教我?」 「你肯学,我当然愿教。」 「我说一辈子。」 闻蝉微怔,想起听到过的某些话,莞尔一笑:「那不然呢?就当做一桩善事,不要再摧残其他人了。」 他因放松而微挑嘴角,瞥向她怀中的 jayden,忽然生起一丝吝啬的期待,讲给她听:「等他长大,我想告诉他,他还在你腹中之时,你残酷地赢过我一次。」 「他未必愿意听这些陈年往事。」 「我还是讨厌他。」 jayden 听不懂大人恶毒的话,在闻蝉怀中发出嬉笑,吮吸手指,融化她满腔泛滥的母爱。闻蝉叫他:「你过来摸摸他,很软的。」 他听从,近前几步,抬起的手慎重落下,落在她的头顶。此间安宁,他好像不过在讲天气,脱口而出:「但我爱你,只爱过你。」 有人怨相遇太早,有人恨相逢太迟,世事作弄,画出纷乱轨迹。 一只蝉,翻越二十世纪的落幕,抛弃废骨,衔一枝荒原的花,飞向千禧。此后无论风霜雨雪,有人共度,便不会寂寞。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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