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那般恋爱[西幻]》 第1页 《女巫那般恋爱[西幻]》作者:ashtray【完结】 文案: //终回// 「于是女巫取胁下一肋,造其血肉,第三次救那人。 不久,与其结为姻契,众皆瞠然,女巫言事不过三。 众皆祝祷,启新事记,月轮空转,时晚钟声。」 ——《新创世纪·古神篇》 【所有里,我最喜欢你。】 【各花入各眼,唯爱小白脸。】 //文案// 死后升入神界,失忆的凡人埃里克发现自己有三段情史。 他好像,是个花花公子? 海妖、女巫、神秘同事。 万幸都是同一个人,谢天谢地。 女巫高法依格自诩处处留情。 有人说,人的一生不会踏入同一条河流。 国王、主神、清纯保安。 三蹈覆辙的女巫捶足顿胸。 ……她煳涂啊! 大女巫高法依格生于人间一个名叫萨尔乌斯的小村庄,她从这里开始她九大世界的征途。若要问她有何领悟,不过——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萨尔乌斯。 有的地方转着圈会再回来,有的人转着圈会再遇见。 ……但如果总是遇见同一个人的话,那可能就需要警惕了。 以高女士的经验来看,对方很有可能是故意的。 「你骗我?」 没有诚实的爱情好像一盘散沙。 「没关系,我也经常那样做。」 ——好处是聚沙成塔,总可以从头再来。 //读前须知// 1.土生土长无穿越神话风,设定来自北欧神话+致敬hp+大量自设。看起来正剧其实蛮沙雕的,不了解背景也不影响阅读,点进正文给个机会! 2.超多马甲归来仍是1v1,【骄傲臭脾气不掉链子女巫x敏感缺爱内核稳定(伪)主神】 3.女主虽然谈恋爱但她也是要做大事的人!记名技巧:马苏里拉——一种芝士;高法依格……嗯,多看看就习惯了。 4. 一共三卷,罗京海/碧芙斯特/诸神黄昏,酸酸甜甜,he保证 5. 洛基和奥丁粉不要看!(下跪 内容标籤: 灵魂转换 魔幻前世今生 主角视角:高法依格/马苏里拉 视角:彻达/埃里克 配角:芦笛海姆达尔托尔奥丁 一句话简介:各花入各眼,唯爱小白脸 立意:寻找自我 第1章 序曲其一【重修】 步入暮年,一日老似一日。埃里克感觉那一天终于要到来了——有一天傍晚,还不到点灯的时分,他从一场漫长的午睡醒来,看着窗外的斜阳一点一点,从床榻前缓缓退至门扉,他似乎看到一个年轻的自己,悄无声息地推开门走出去了。 他无法开口挽留,斜阳退去后侵袭而上的黑暗冻住了他的舌头。 从那一天起,他再也起不来床。一日一日地等死。 直到门真正被打开,一个人轻快地端着烛台走进来,在她身后,宫殿的长长迴廊依次点亮了灯,辉煌的灯带勾勒出她的剪影,她哼着歌朝着床边一步步靠近。 她的脸从黑暗中逐步显现,手中的烛台自下而上照亮,衰老的脸上用皱纹写了一首时间的诗。她亲自把房间里的灯一一点亮,前一刻还是黑暗占据的房间顿时被的灯光填满,厨房里散逸出晚饭的香气从门廊顺着没关严的房门一路追来,她过来拉着他的双手,好像要跟他跳一首交谊舞似的那样,其实只是帮忙让他直起身子坐起来。 她还不知道,濒死在不久之前已经找上了他,上了他的身。埃里克身体僵硬着,唯独看向她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柔软。 来的是她而不是死,埃里克说不出自己心里有多感激。而她正是他惧怕死亡的原因。 「我不叫你,你便不起吗?这样任性。」她因为这个漫长的午觉数落起他来,语气里却明明都是纵容。 她也上了年纪的脸上,唯独眼睛一点也没变,还似年轻时的神气,狡黠又不知愁绪。这算是她的一点漏洞,谁叫她本来也不知道老是什么意思的,形似了神也不似。 「早知道我就来陪你一起。」她说,浑不在意的,坐在床边。见他不说话,终于有点奇怪,打个响指,好像要引起他的注意:「跟我说话呀。」 他已口不能言,但她的话如同神谕,叫他有了开口的力气。虽然生命在这个躯壳里的流逝,仍是不为所动的。 自那天起,日子宝贵的像是沙漏里的金子,埃里克也不知自己还能坚持几日。 他是诺尔威王国第十四代萨尔托维,统治这个王国五十年的君主,至此,也不过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她是他的王后,即将成为寡妇,埃里克感到心痛——还好,她还是一个非常强大的海妖。 他也只见过她这一个海妖,所以她理所应当是这个世上最强大的。如今,世上最强大的海妖却日日守着他的病榻,亲力亲为地照顾他。 「莉拉,我很抱歉,」他靠着床边,眼睛已经灰了,「让你陪我经歷这些。」 人类的一生,生老病死,除了他的生她晚了一步,老、病、死——都叫她一一经歷,她本不用如此。 莉拉帮他刮过鬍鬚,帮他拍松靠枕,拉近暖炉靠近他冰冷的脚边,自己则坐在摇椅上,织起毛线——就如她这个年纪的人间女人该干的事情,除了她不用再戴一副老花眼镜。<="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说那些干什么,无聊。」她听见他的话,沉默半响,如此回復道,对他的道歉不以为然,「不如想想,想要件什么颜色的新年毛衣?」 这个问题有点太难为病人,对方没回答,她先自言自语开了。 「红色……当然……但是太普通了,我在想,再拼一个颜色?可是拼什么,你觉得呢?绿色?有点俗气……我其实在考虑蓝色,但是哪种蓝还没想好。其实,绿色好像也不错,要看是哪种绿,你记不记得你有一件绿色的衬衫,你穿起来就很好看——」 这么多年,她习惯了向他絮絮叨叨,埃里克公务繁忙,可从不错过任何一次,并且总能给出恰到好处的建议。她莫说是拿不定主意,更多是主意一时三变,因为这个世界给她的选择实在太多了,就像此刻,她也面临着选择。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那么多话想说,好像要填补某种恐慌似的,病床上一片寂静,她突然打个寒颤,说不下去。 埃里克看起来像睡熟了。 她用手去探埃里克的鼻息——他还活着。 她松了一口气,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又全身一凛,带着针线筐匆匆离场。 她差一点产生了想让埃里克永远活下去的冲动,可她明明应该诅咒他马上就死。 多年以前,她与埃里克曾定下契约,她许他一个愿望,代价是他的灵魂。 如今愿望至今空悬,他的灵魂却已经等不了了,即将从他的肉/体中破壳而出,也到了该了断的时候。 好像从她成为他妻子的那一天起,命运的齿轮被卡在这段平静生活中长达数十年,随着埃里克终将到来的死亡,不可抗拒地继续旋转。 ——蓝色。埃里克的建议是蓝色。 可她估计心不在焉,挑选出来的还是绿色的毛线。 埃里克听懂了她对新年的憧憬,挣扎着活到了除夕。 她送给他连日纺织的成品:一红一绿,两只袜子。原来是这种拼色的? 她也有点不好意思,但也直白的表示,她的耐心只够她织完两条袖子。 埃里克不敢笑的太剧烈,他现在的身体状态,真能笑死也说不定。 她过来替他掖被角的时候,他绵力偏头,吻了她的侧脸。 她每晚都会给他晚安吻,但被施捨的吻和他争取来的,到底不太一样。 「白天睡太多,不太想睡了。」他说,语气软弱,「陪我躺一会吧。」 她听话地爬上床,小心躺在他身边,他在她眼中已经成了纸做的。 他们互相都有感觉,这可能是最后的时刻。 他身上突然有了力气,可以把她抱在怀里,两个人谁都不说话,静静等待黎明的来临。 晨光如是出现在门扉,接着一寸寸移到床边,就像那一天埃里克看到的反面,年轻的他永远的出去了,死亡堂而皇之,随着新年的阳光登门入室。 「我想,到了该许愿的时候了。」他温柔地把怀中的她摇醒,一个正式的告别。 一个国家伟大的王,埃里克就在今晨死去了。 沉寂多年的命运的齿轮重新开始转动——是新的故事开始了,还是旧的那些……压根还没结束? 第2章 序曲之二【重修】 来自东方的鳖精惨遭捕捞上岸,它没有世界起源的概念,如果有,大概是那个漫不经心的女声…… 世界之树从金侬加裂缝中生长出来,从上而下一共九层,被称为九大世界,其间居住着无数神族、精灵、巨人、人类,乃至亡魂。 神族的两只分支,阿西尔神族和华纳神族独占最上两层世界,分别居住在阿斯加德和华纳海姆,两千年前他们曾有一场大战,以阿斯加德的胜利告终,如今两族和平共处,也为下面的几大世界带来了和平与繁荣。 之下,是亚尔夫海姆,被称为「半神」的,精灵的国度。 人类居住在第四层,米德伽特,又称中土世界,这里是世界之树最丰满的一层,地广人多,人们分散而居,部落与王国之间,至今征战不休。 之下,是巨人的所在——约顿海姆,大部份地区都被无边无际的黑森林覆盖。由于阿斯加德太阳女神的马车不从这里经过,从约顿海姆开始,便陷入永夜。 之下,尼尔夫海姆也是同样的阴冷黑暗之地,原本这里居住着矮人,又要数到很久很久之前……在那巨人还与神族争锋之时,奥丁战胜了远古巨人,因此祸及可怜的巨人盟友——矮人一族,在足够毁灭尼尔夫海姆的烈焰和冰霜之下,这个世界成为一片死地,矮人不出所料,没能挺过这场劫难。如今尼尔夫海姆,是九大世界中唯一的混乱无主之地,其他族类的流亡者有时会聚集于此,又给这个世界增添了一抹危险的底色。 再之下,已经没有生灵存在的冥界,又被称为亡灵之国,由死亡女神海拉统治。因为是亡灵的所在,这个世界充满了神秘的色彩,九大世界里流传着那里的传说,其中只有极少数能得到证实…… 冥界处于世界之树的第七层,到这里这里已经几乎深入树根,日夜啃食着树根的灭世之尼德霍格,也在这一层。树根之下,仍有两个世界——那里既没有生灵,甚至也没有亡灵,被称作重火之地和重霜之地,充斥着从金侬加裂缝中泄露而来的翻腾不息的烈火与冰霜。 …… 人间与约顿海姆交界的某处,黑森林的一个洞穴里,芦笛推门而入。她是一个苍白纤细的女神,回到这里,只是习惯使然,本没抱希望,然而惊讶地发现,那人真的回来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洞穴里装饰的像一个人间普通的温馨住宅,在房间中央的地毯上,坐着一个高挑俊俏的年轻女人,传说中失踪已久的、九界第一女巫,高法依格。很难想像,此时的她懒散地背靠着一个巨大的龟壳,手里拿着一本有关九大世界的启蒙读物,在芦笛推门之前,高法依格不厌其烦,难得有耐心地一点点读给它听。 「它」——那个龟壳当然是一个活物。 芦笛多看了眼,平生没见过那么大的龟。 谢邀,吾乃来自东方的鳖精——可怜它还不会说话。感觉到有人开门,它抱着求救的心情,探出脑袋朝门口迟缓地一瞥。 这个据说是女巫的女人可真唠叨。既唠叨,又专/制。她说起那些老部头滔滔不绝,压在它的壳上不让它逃走,就是不想听也不行。 开门的女人或许是它的救星。它怀着这样的期待。 「你总算知道回来了?」——一句话打破鳖精的幻想,虽说话里有点火/药味,但明显这不是什么仇人上门,她们是老相识了,它乖觉收回头去。 「唉,不回来怎么成。」高法依格脸上带着甜蜜的笑,芦笛才发现她身边散落着不少酒瓶子。 芦笛张了张嘴,好歹把那句挖苦的「王后殿下」吞了进去。 从诺尔威的血斧王去世那一天,高法依格的人间游戏正式结束,她其实就回来了。芦笛当时不过和她打了个照面,然后后者二话不说又去了冥界,这次才回来。 「给你带了礼物。」高法依格笑着对芦笛说,「顺便,这是我的新宠物,龟龟。我正在教他怎么说话。」 「……」 鳖精难以忍受这种侮辱,将头完全缩进壳里。芦笛噎住,没有指出那个显而易见的现实——那是一只乌龟,不是什么鹦鹉。她猜她想找一只和她之前的神鸟雾尼那样的宠物?是不是搞错物种了? 她好奇高法依格说给她带的礼物是什么,然后在一旁的桌上看见了——一个新的水晶球,其中白色的絮状物如有生命一般,不断变化着形状。 芦笛知道那里面是什么——至少她以为她知道,正要说话,却听高法依格说:「第九个。」 芦笛一愣:「这不是血斧王?」 高法依格摊开双手:「不是啊。这个——我另外找到的,第九个。」 芦笛听高法依格低低地像自言自语道:「要是所有都像这个这么简单就好了。」 她也表示贊同,非得要她亲口问:「血斧王呢?」 高法依格干巴巴道:「我去冥界找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找到。」 她说的好像十分轻松,其实她为此在冥界绵亘许久,甚至不惜找了关系——可是没有结果就是没有结果,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有那种时候她甚至以为埃里克没有死透,偷偷回了诺尔威一次,他坟头草都老高了…… 是的,时间匆匆,看上去她就几次来回的时间,可其实已经又过去了十年。 好在这十年到底没有蹉跎,因为这第九个,她们的计划又往前前进了一小步。现在只差…… 「其实你上次回来我就想跟你说,但是你走的太急,我没来得及,」芦笛慢吞吞道,「既然冥界没有他的踪影,或许应当换个思路——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他去那里了呢?」 「哪里?」 「阿斯加德。」芦笛飞快回答,仿佛这个名字烫嘴似的。 阿斯加德现在招募亡魂,每十年一届,选取一些在人间声名赫赫的英雄,成为名叫恩赫里亚的卫兵,到阿斯加德服役一百五十年。血斧王……以他的资歷,或许也是够得着的。 「下一步……咱们本来就要去阿斯加德的吧?」芦笛见高法依格面露思索,试探着继续问。 芦笛有些惭愧,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建议里包含着私心,她们之中,必须有一个人要去阿斯加德,比起自己,她更希望那个人是女巫。 虽然,女巫不为阿斯加德欢迎,去那里是一件极具风险的事情……但在女巫的能力方面,芦笛选择无条件地相信她。 高法依格已经想到了办法,芦笛的消息给她带来了崭新的希望,她的眼睛一点点亮起来。 东方的鳖精被稀里煳涂地抓来,又被稀里煳涂地放走。 高法依格用怜惜的目光看着它,总是顺着他的龟壳捋,好像那光滑的壳面上实则有一层丰厚的背毛那样,她确实把它当作宠物,可又怎么,要放走它呢? 鳖精被女巫放到地上,两只后腿接触到了久违的海水,它该立刻逃走,至少应该移动一下,表示自己坚定的返回大海的决心——可是,它一动不动,不愿意承认,此时心里竟然有点不舍。 女巫以为他是太笨重了,连调转方向都做不到,贴心地蹲下身去,帮它转一个身,面向大海,扑面的湿润气息是家的味道。 她最后一次抱着它,它蓦然想起了之前的一些晚上,她喝醉了,趴在它的龟壳上没有来由也没有徵兆地哭泣,她的眼泪落在它的龟壳上,它头一次感到跟海水不一样的咸味。 「回去吧。一直往前走,就能找到你家。」她摸了摸它的头,「咱们还是不太合适。」 它真的要气死,只是苦于口不能言。那一开始为什么要招惹呢? 「我感觉我好像不太适合养宠物了。」 它心一松,不是它,那没有别人也好。<="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她在它身边坐下,也朝着大海,黄昏已至,海浪沖刷着沙滩,最远停在她的脚尖。她倒是十分体贴:「我看着你走。」 它回头看她一眼,很懒地提不起步子。 「再过几天,我也要走了。去阿斯加德,你听说过吗?——就是世界之树最高的那一层。」她自问自答,就跟那些酒醉的夜晚一样,对着沉默的它絮絮叨叨, 「那里的人都不喜欢我。」她说,如果是别人,说这种话会像在顾影自怜,换成她说,却成了沖天的气焰,俊俏的脸上一派桀骜。 「黄昏很美吧?」她看着远方即将落下的夕阳,突然豪情万丈地笑了:「你说那一天也会这么美吗?那些从不敬畏太阳的神族,有一天我会叫他们睁大眼睛看看的。没错,我说的就是——诸神的黄昏!」 它懒得听她发癫。还是她自己说的,自从洛基在两千年前被海姆达尔杀死,那个有关诸神的黄昏的末日预言早已不復存在。它都听进去了,难道她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吗? 她看样子是不会挽留它了,它于是想着至少要留下一个洒脱的背影,往前移动几步,直到全身浸没在海水里。一种咸要用另一种咸洗掉,它有信心她的印记会随着时间慢慢消磨。 女巫在海边出神,直到黄昏入夜,才恋恋不捨地离去。鳖精动作慢吞吞,在她走不久,又上岸来了。 它从深海一路划行到浅滩,心里愤愤不平,信了她的邪,说什么说往前走就能到家?朝着夕阳的方向,能到才是见鬼。它可是来自东方的鳖精! 第3章 一 失忆的恩赫里亚 神赐纪元2788年。 中土世界一般的传说,人死后,会去往死亡女神掌握的冥界,但也有意外。如果是人类中极壮伟的英雄,则有一定机率会化身神王奥丁手下的战士「恩赫里亚」,去往神界的所在。 埃里克睁开了眼睛。 他生前的功名是极煊赫的,人称「血斧王」,使一把巨斧,歷经铁血,尝无败绩,诺尔威在他的统治下一跃成为中土世界最强盛的国家之一。不意外的,他死后也成了恩赫里亚的一员。 他自己却记不得自己生前的事情,只有一个小小的铭牌躺在他乳白色的手掌上,标明了他的来歷:埃里克,诺尔威。 变成灵魂后,他受一股力量的引导,向上飘了很久,终于来到了一处雾气缭绕的所在,这里聚集的都是像他一样的恩赫里亚,大概有四十来个。他们多是相貌英武的男人,也有少数健壮的女人,大多手里拿着武器,甚至有些人骑着马、肩上栖着鹰,很是威风。相比之下他就显得简陋了很多:孤身一人,两手空空,穿着就寝时的丝绸袍子。 聚在一起的恩赫里亚们显得有些散漫,没有列队,闲聊的兴致很高。 埃里克按照指示到一边等着做新来者登记,他前面大概还有四五个人。 「你听说了吗?刚才女巫高法依格来过!」他前面的两个人聊着天,说话的那个人背一把大剑,很是兴奋,原本粗厚的男声都有点变尖了。 「当然知道了,我刚刚就在现场。」信息的接受者给予了平静的反馈,话中隐隐透出优越。他手里握着一根长棍。 「你都看见什么了?她长什么样子?」大剑用羡慕的语气追问。 长棍支支吾吾的,说得模模煳煳,答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很高大,穿一身白袍子。雾气太浓了,我没看出长相来。」 大剑感嘆道:「九世界的第一女巫啊,真想见见真人。可惜我刚才不在。」 长棍其实也没看见个什么,安慰说:「或许见了真人也就那样吧,老巫婆能好看到哪里去。等我们到了阿斯加德,能见到奥丁呢,那不是更厉害。」 大剑被说服了,点点头:「也是。」 为了把话题继续下去,长棍随口问:「那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大剑有点不好意思了:「我回家了,最后看看老婆孩子。」 埃里克在后面静静听他们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半垂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只听到大剑说「回家」的时候,他心里有点异样。他的记忆呈现出一种很模煳的状态,「家」的概念并不能给他带来什么具体的联想,只有一种无根的眷恋的感情。 大剑和长棍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队伍慢慢行进,「下一个。」主持队伍的人喊,终于到了埃里克的顺序。 主持队伍的人自称「引导者」,名字叫苏赫利,看上去约有五十岁。他是资深的恩赫里亚,腰间束着的金腰带彰显了他身份的不同,一把蛇头匕首别在腰间。 他抬起眼皮看了埃里克一眼,随口说:「哟,挺年轻。」 恩赫里亚们的外表是固定的,保持在他/她最初成名时的年纪,在场的大多数都是三四十岁的样子,而埃里克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 埃里克不知道自己的歷史,他二十五岁成名,只一战。 他没有接苏赫利的话,等着他说明自己需要怎么做。 苏赫利对他的沉默并不觉得冒犯,温和地介绍:「把你的铭牌放在这里刷一下,然后去边上登记你的魂钥、再签个名字就行了。」 埃里克皱起眉:「什么是『魂钥』?」 苏赫利的表情变了,脸色沉了下去,好像有点动气,但不是对他。他深唿了一口气,朝边上喊道:「罗嘉尔!你的新生教材发到哪里去了!这里又有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半响后,埃里克从另一个引导员罗嘉尔那里领到了一本《恩赫里亚入门必读手册》,罗嘉尔似乎很忙,拍拍他的肩膀:「兄弟对不住,之前没看到你。这手册写得挺详细的,了解了基本情况就去找苏赫利办手续吧,有什么问题随时来问我。」但他的表情显然不是那个意思,欲言又止:「内容挺简单的。」——真正含义是有什么问题都自己解决吧。 其实埃里克真的有问题想问他,罗嘉尔是目前他看到过唯一没有带武器的恩赫里亚,但他还在犹豫开不开口的当儿,那人已经兔子一样撒欢跑了。 埃里克找了个空地盘腿坐下,翻开那本手册,第一章:恩赫里亚的起源。 九大世界起源于世界之树,恩赫里亚,则起源于奥丁的一则预言。大约在两千年前,华纳海姆与阿斯加德大战,阿斯加德虽然胜出,但元气大伤。据说在不知何时的将来,诸神将会迎来一场浩劫,被称为「诸神的黄昏」,为了防止那一天的到来,奥丁与冥界之主海拉女神约定,人界的英雄在死后,灵魂到神界服役一百五十年,即「恩赫里亚」。 埃里克继续翻,关于「魂钥」—— 由于「恩赫里亚」本质上是战士不朽的灵魂,为了不与普通的亡灵混淆,通常都会与物体绑定,可以说,恩赫里亚伴魂钥而生。魂钥的形态多变,一般是恩赫里亚生前与其联繫最密切的东西,最常见的是武器。魂钥对于恩赫里亚来说格外重要,不仅能够继续作为武器,而且随着魂钥的损坏或破碎,恩赫里亚也会受伤或陨落。服役满一百五十年后,每个恩赫里亚会由奥丁主持解除灵魂与魂钥的羁绊,再次回到冥界。 埃里克心里多了许多疑惑,还想往下看,但翻页已经来到了本书的第三章,画风陡然一变:「阿斯加德探秘,你不知道的第九世界!」 埃里克一目十行,却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继续翻——第四章:「不具名恩赫里亚称,在神界看到这些……我会转身就跑!」第五章:「成功的恩赫里亚了解他们的主神!」文章空白处强势插播:「歷代最美恩赫里亚女神评选(持续更新),欢迎提名/报名!」 话题逐渐跑偏,不少内容还需要付费,埃里克最终合上这本标题伪装成手册的花边读物,揉了揉眉心。 他感到一种从灵魂深处涌来的疲倦,倒不是因为眼下发生的事情,说不上来……只跟他自己有关,他怀疑是因为自己没有魂钥的缘故。很想从书里找到如果没有魂钥该怎么办的指导,很可惜,这本书显然没有触及到那个深度。 他找遍了全身上下,没有什么可以跟描述里的「魂钥」搭的上边的东西。除了铭牌,和他身上穿的丝绸袍子,他的身上空空荡荡,要问他从前的武器是什么?他没有从前的记忆,根本想不起来。 难不成就是身上这件袍子?那也太扯了。 或许他根本不是恩赫里亚,只是一个迷路的亡魂呢?埃里克觉得这种情况他也能接受,他好累了,不如直接到冥界去,还省去阿斯加德一百五十年的劳役……老听说人死宛如长眠,他明明已经死了,却没享受到那样的福分。 他捏着的手册封皮上除了书名,还有一行小字:「本手册仅供参考,如果您有任何问题,请恰询您的引导员。」「引导员」三个字被人为涂掉了,在边上用潦草的字迹写着「苏赫利」。可以想见是谁的杰作。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他为了重新排进苏赫利面前的长队,又半垂起眼皮。 为了防止真睡过去,埃里克不得已重新打开了必读手册,选了标註「劲爆、独家」内容的那一章看起——「不具名恩赫里亚称,在神界看到这些……我会转身就跑!」 ——那年是我服役的第一百四十七年,作为一个恩赫里亚,我以为我已经见过太多……直到那一次。 我在一次出任务的途中,与我的同伴们走散了,当时我身处约顿海姆的黑森林,不辨方向,手中只有一只火把,半空盘旋着数不清的幽蓝夜灵,仿佛引领着我走向黑暗。 来此之前,一位已回冥界的前辈告诉我……这里埋葬了冰霜巨人朝格涅里和尘世巨蟒耶梦加得,浓郁的黑暗力量从此之后便盘踞于此。据说鼎鼎大名的九大世界第一女巫高法依格曾经来此,也扫兴而归,而她已经失踪多年了……前辈的话又响在我的耳边,他说起时那空洞的目光,仿佛从约顿海姆之下的冥界直射过来!此时难道我今天也将葬身此处?我越走越害怕,四周的黑暗仿佛要将我吞噬,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突然出现了……【联繫罗嘉尔购买破解版可看全文】 埃里克:「……」 被戛然而止的缺德文章刺了一下,他倒没那么困了。慢悠悠地准备把书合上,却被身后的人叫住了。 一个很明朗的声音:「你好,你的手册可以借给我看看吗?」 埃里克缓慢撑起眼皮,看向说话的人。 这也是一个样貌相当年轻的恩赫里亚,可能只是显的,如果再离近一点,埃里克就能看见他眼下岁月的痕迹了。作为恩赫里亚,甚至作为一个普通男人,他的身材都有点过于清瘦,也不知道从前怎么上的战场。他的眼睛秀气明亮、黑白分明,如果不是有一个粗鲁的鼻子来相配,会显得有些女气,但他总体给人的感觉仍像一个清秀的少年。 他又问了一遍:「你好?这两页我能看看吗?我的那本这两页粘在一起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很奇怪地,他明明是问他借书,他渴望的眼神却是直视埃里克而来的,一动不动的,灿若星辰的。 好像那是什么让他格外感动的事物。 第4章 二两个没魂钥的 埃里克淡淡回视他的目光,他们俩对视了一会,那人会引来误会的近似深情的眼神不见了,眨了一下、两下眼睛,然后移开了目光。 「不借算了······」他小声嘟囔。 埃里克没说借还是不借,转而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好像听见什么可怕的事,瞪大了眼睛,身子戒备地向后靠:「我不能告诉你。」 《恩赫里亚入门必读手册》中写道,灵魂不能随便将自己的名讳告知比自己强大的存在,有被驱使的风险,恩赫里亚也不意外。 灵魂间互通姓名,除非是特别亲密的关系。刚见面就这样问,可能是有点唐突了,但是埃里克想知道他的名字,并且自认自己不会对他造成威胁,耐着性子说:「我的能力不会比你强的。」 「别吧。」那人丧着个脸,「那可不一定,我没有魂钥。」 埃里克再确认了一遍,那人一口咬定,他没有魂钥,而且今天也是第二次到苏赫利的队伍中来了。埃里克不禁莞尔,把自己的情况跟他说了,对方也惊喜的瞪大眼睛,马上毫不迟疑地交换了姓名:马苏里拉。 马苏里拉继而自我介绍,他来自西方的一个名叫布莱登的小国,果然不是荷枪打仗的类型,据他的介绍,他是一个发明家兼军事家,是为军队设计武器、制定战术的。他于二十八岁受爵,四十九岁时随军打仗期间被自己人的流弹击中身亡——他说到这里马上改口了,「是死于一次敌国精心策划的暗杀」。 埃里克觉得这人挺有意思,同时又羡慕他有那么多可以说的。因为当他被问到时,只能掏出铭牌:「我叫——埃里克,这个地方——诺尔威——人氏。」 看来不记得生前记忆的,还是只有他一个。马苏里拉看着他的目光有点复杂,埃里克觉得可能是同情。 「谢谢。」埃里克由衷说,同时对她说的她也是第二次排队的事情很好奇:「你为什么也要再排一次队?罗嘉尔的册子你之前不是都看过了吗?」 「是呀,我挺早就拿到册子了,虽然其中两页有点问题,不过该看的我都看过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才说两句话,他就宣布我什么都不知道,要罗嘉尔再给我拿一本教材。」他说,「我后来也没找到罗嘉尔,反正就是要再排一次队。」 「那你第一次跟苏赫利说你没有魂钥了吗?」 「没呢,没来得及。」马苏里拉说,「我才问了一句『女恩赫里亚登记手续也在这里吗』,他就喊罗嘉尔了。」 埃里克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马苏里拉还在抱怨着:「你说他是什么意思呀?我哪里做错了吗?这个问题我肯定得问,一会还要问的呀。手册上没写这个,万一登记手续出错了,我今后不是要和你们男人一起住了?我······」 他说话的期间——或许现在要称「她」了,埃里克一直盯着她看。看得马苏里拉都脸红了,疑问地「嗯?」了一声。 「原来你是女的。」最后,埃里克板平地说。 队伍往前缓缓缩进着,队伍中埃里克与马苏里拉相对。 马苏里拉听了他那句话,反应很大,围着他小步绕圈表达自己强烈的愤慨。这可能不是她第一次被认错了——或许死后是第一次——勾起了她一些不好的回忆。 「别转了,头晕。」埃里克从刚才到现在,即使面对如此大的反转,他的语气依然很平静。迅疾地伸手,一下准确地抓住了狂躁的马苏里拉的后颈衣领,把她揪到身边来。 那她的个子在女孩子中应该算非常高了,只比他低一个头,而他至少有七英尺。埃里克现在惯常地舒适地半闭起眼睛的时候,正好能把她整个纳入自己的视野中。之前没觉得她是个女人,主要是她和他心中女人的形象差太多了。那管鼻子对娇滴滴的女人来说太高太挺,可是如果不是这个鼻子,就驾驭不住她过于高挑的身材;她的皮肤不够白,肤色偏深,两颊上零星生着晒斑;她的嘴唇也不够红,甚至有点发乌,那是由于不善保养长期日晒导致的。她的脸是瘦长的、轮廓分明的,如果作为男人,是过于清秀了,作为好看的女人,却没有能比她更英气的。 「你收回!你收回刚才那句话!」马苏里拉脸都涨红了,跺脚。这动作是女孩子气的,但她做出来不觉得撒娇,反倒像山林里的野豹子。 「哦?那你不是女的?」 「你不许恍然大悟!你要默认我就是女的!现在每和我说话最后都必须加一个『女士』!」 埃里克听从:「原来你是女的,女士。」 ······听起来还是很奇怪。埃里克不懂她对性别的执着,只觉得逗她很好玩,虽然逗弄野兽趣味与危机总是并存的。 「我三十岁过后就会穿裙子了!我三十五岁就长髮及腰……」 「可是你现在永远二十八岁了,祝贺你,女士。」 马苏里拉:「······」 她还要说话,埃里克打断了她,队伍到了尽头,他从身后轻轻推她一下:「该我们了,女士。」 苏赫利看见他们并排上前,慈祥地提醒道:「一个一个来吧,先生们。」<="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马苏里拉面带菜色。 「你们是说,你们两个都没有魂钥?」苏赫利惊讶地微微睁大眼睛,「你们确定?」 「是的。」埃里克代表两人点点头。如果马苏里拉说的是真话。但是她有什么理由说假话呢? 「如果我有,」马苏里拉跟着开口,自信心爆棚,「只可能是我的头脑。」 苏赫利无视了她,下意识感觉和埃里克说话才比较正常:「这种情况很少见,但也不是没有。这样吧,我先给你们做个简单的检查,看看会不会有错漏。如果情况属实,我需要向上面上报,具体的处理方法可能要到阿斯加德才能确切知道,你们觉得这样可以吗?」 埃里克和马苏里拉都表示贊同。苏赫利向他们安抚地点点头,转身找东西去了。他先从随身的手提箱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机器放在桌上,埃里克觉得形状有点像弩/箭;接着到箱子的更深处掏摸,但是好像是没找着东西,又放声大叫负责此事的同事:「罗嘉尔!表格呢!表格都在你那儿!」 罗嘉尔远远地回应:「不在——没有!」 「就在你那儿!别想唬我!」苏赫利吼道:「快给我滚——回来!」 苏赫利和罗嘉尔对骂了几个来回,没注意这边。马苏里拉趁机把桌上的机器拿起来,把玩了两下。 「魂钥探测仪。」她轻轻说。 「你认识这个?」 「不。」她抬脸沖埃里克粲然一笑,「名字是我瞎编的,傻子都知道这拿来干什么用。」她又低头拨弄一下,「我之前做过类似的,虽然不清楚它具体作用的原理,用起来……应该都差不多吧。」 埃里克不语。 她挑起一边眉毛,手里拿着那弩箭一样的机器,仿佛即将发射一样,充满攻击性地瞄准埃里克,邪气地笑了:「要不要试试?」 埃里克想到自己此前逗弄野兽的种种行为,对于马苏里拉的挑衅好像一点也不意外。他两手平摊,做出一个接受搜身的姿势:「来吧。女士。」 过了一会,苏赫利和罗嘉尔才回来,罗嘉尔用一副像吃过苍蝇的表情捏着两张表格,刚才见了鬼了……明明自己记得拿走了的文件,莫名出现在他随身带的包里,苏赫利脸上的表情分明写着:「我就说吧!」搞得他很没面子。 面对后辈,苏赫利脸上还是温和的业务笑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马苏里拉和埃里克规规矩矩地坐着。 苏赫利伸手去拿魂钥探测仪,感觉到上面残存的热度,惊奇:「你们已经用了?」 埃里克垂着眼睛,马苏里拉点头:「是的。仪器上有绿色的信号灯,是扫到魂钥的地方就会变红对吗?」 苏赫利点头:「结果如何?」 马苏里拉说:「信号灯一直是绿色,的确没有看到魂钥的痕迹。」埃里克也点点头,表示承认。 苏赫利皱起眉头:「可能是你们真的都缺少魂钥,不然就是操作失误了。所以嘛,按照规定,做这种检测的时候需要引导者在场的。」 马苏里拉笑笑:「没忍住就拿来玩了,实在不好意思。」 苏赫利有点犹豫,一旁的罗嘉尔急着要走,倒是无所谓:「照章办事总有点小瑕疵,没必要揪着不放,测过没问题就行了呗。快来把表填了,等回阿斯加德再想办法,这个机器一个就只能用三次,难不成还能再······」 罗嘉尔拿起探测仪检查,半响才说,神色有点奇妙:「······还能再测一次。」 探测仪扫过埃里克全身,发出微弱的绿光,红灯一直没有亮起。 探测仪随之正式报废。马苏里拉在一旁看着,据说要将其中手法诚心观摩。 「好了。」苏赫利把探测仪收了起来,眼神带了点慈爱:「没什么问题。就是绿光有点黯淡,你灵体力量好像不是太好。之后再去看看吧。」 马苏里拉有点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埃里克淡淡扫了她一眼。 马苏里拉马上正色,谄媚地递过来一张纸:「你的信息我都帮你填好了,你确认无误就可以签字。」埃里克接过来扫了眼,签了。 马苏里拉感到苏赫利在看她,举起双手,乖乖保证:「我等到了阿斯加德,一定再去测一遍,证明自己的清白。」 苏赫利鼻子里答应一声,也没放在心上,魂钥有什么造假的必要?很快埃里克和马苏里拉办好了手续,跟着大队伍离开了。苏赫利尽职尽责,送走了最后一个恩赫里亚,总算完成了今天的工作。 苏赫利收拾着桌子上散落的纸笔,动作突然一顿。 「你还没走?」 雾气里分出一个男人的身形,是罗嘉尔去而往返。他懒懒地说:「啊,还没。」 「你回来做什么?」 「一会不是要回阿斯加德了嘛,我当然跟你一起。」 搞了半天,原来是为了蹭车,苏赫利想到他的消极怠工,冷笑一声,继续手上的动作。但是罗嘉尔真的开始帮他卷羊皮纸,搭话说:「没想到,这次有两个没有魂钥的恩赫里亚,哈?」 苏赫利对他没有好脸色,打开手提包:「别废话,东西放进来。」罗嘉尔乖乖照做。 苏赫利没忍住:「你不是去勾搭女人了吗?结果怎么样?」 「你别乱说!我是去谈生意。」 苏赫利才不信他,冷冷一笑。 罗嘉尔的忧郁半真半假:「距离我百年基业,还剩二十年。想想真不甘心啊。」<="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苏赫利搪塞他:「到时把你的基业一併带去冥界,想必海拉大人和诸位恩赫里亚同仁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罗嘉尔的任期只剩二十年。每次接引导新人的任务,很难不会想到自己身上……死后的时间,几十年、一百年也像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有些感慨,很正常。苏赫利已经习惯了,对于罗嘉尔偶尔的抽风,则是麻木了。 这队恩赫里亚将在下午四点出发前往阿斯加德,现在还剩一刻钟。他们两个在原地待命,远远只能看见乳白色雾气中两副金腰带。 「你还记得你当初报导时什么样吗?」罗嘉尔很有闲聊的兴致。 「不记得了,就那样吧。」苏赫利一点忆往昔的情怀都没有:「但是我记得你的。」 罗嘉尔当年也是苏赫利引导的,苏赫利的任期只有十年了。 苏赫利平平地叙说:「你当时以为自己没有魂钥,还找我哭呢,记得吗?」 罗嘉尔眯着眼睛沖他笑,甜甜的:「记得!把你也吓着了。」又问:「那你一定记得我的魂钥是什么咯?」 苏赫利没回答,他当然记得。 那是他第一次当引导员,第一次听到这种情况,也手足无措。罗嘉尔一个比他还高的大男人,在他怀里哭得抽抽,说自己是假的恩赫里亚,马上就要被海拉抓走了。 苏赫利当时还不知道怀里这人的真面目,竟然还认真安慰起他了,甚至到动情处,自己的鼻子也发酸——每次想到这个……他真想冲进回忆里那个画面中去,狠狠抽自己两个耳光叫自己清醒一点! 等他在前辈的指导下手忙脚乱地把探测仪怼到罗嘉尔身上,问题才解决。他还记得那部探测仪在靠近罗嘉尔头部的位置发出闪闪烁烁的红光,他对他小声说:「不要动。」好像怕惊扰到某个东西。他最后拨开罗嘉尔黄金色的蜷曲的耳发,在后者的耳朵上看见了一枚黑色的耳钉。 罗嘉尔王子二十岁时亡国,用一把普通的铁剑杀出重围,苟且存活。那把铁剑在杀敌中卷了刃,后来被他熔炼,重铸成一对小钉,生打进耳朵里。他后来万般兵器如臂使,只有这对耳钉从不换下,提醒着他旧日的耻辱。他于三十七岁时復国了,不日死去,死时尚未登基,仍是王子。 那是一百二十五年前的事情了。苏赫利从最初的动容变得麻木再到现在默默的鄙视:眼前这个整日懒散的满嘴跑火车的恩赫里亚,哪里还有当年那个传奇王子的影子? 罗嘉尔的灵体不成人形地盘坐着,把耳边的头髮别到耳后去。他难得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他今天已经用过一次魂钥探测仪,多出来的那一次……不是吧,真的会有人魂钥造假吗? 第5章 三灵车之中 四点整,向着恩赫里亚们,驶来两驾灵车。 埃里克也不知道怎么称唿那个东西,他觉得那就是一辆挂着黑布的马车,他是听前面的长棍这么说的,语气还很不喜。 原句是:「嗨,这不是灵车吗?」 长棍就是埃里克到这儿时最先见到的那两个人之一,来自遥远的东方,名叫胡连。那柄背着大剑的武士依然和他在一处,大剑名叫伯格。 由于恩赫里亚名字的敏感,他们目前以登记时的编号相称,胡连是26号,伯格是27号。据说到了阿斯加德,情况会有所不同。 埃里克43号,马苏里拉44号。也不知道恩赫里亚在编不下千人,横跨近三千年,曾有多少人拿到过同一个编号? 埃里克心理活动丰富,面上丝毫不显,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周围的谈话却都尽收耳中。 伯格十分谦虚,对谁都很友好,胡连脱口而出的「灵车」,叫伯格更加尊敬,于是请教:「什么是『灵车』?」 胡连朝地上啐一口,但只唿出一团白雾,向上飞去,最后又回到他身体里了:「我乱说的,肯定不是。灵车是我们那边用来拉死人的,不吉利。我只是觉得有点像。」 伯格无言以对:「······」 马苏里拉在旁边听见,插一嘴:「那很恰当啊,我们可不就是死了吗?」其实也是所有在场人的心声。 胡连本来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是脸上挂不住,很兇地瞪了她一眼,别过脸去。他从刚才开始就对马苏里拉面色不善,自从知道了她是个女人(现在是马苏里拉的自我介绍准台词了:「我,名字不重要,记着,女的!」)。 恩赫里亚们被分成了两队,他们这一队由罗嘉尔带领。罗嘉尔离他们不远,在前头也听到了这句话,笑眯眯地解释说:「你们怎么知道?这就叫灵车。」 胡连:「······」 众人:「······」 罗嘉尔脸上露出追忆的神色,宽慰道:「这是奥丁向海拉特意为你们借来的,冥界的风俗就这样,大家理解一下。条件已经好不少了,想我们当年——」 另一边的苏赫利已经把他那队都带上了灵车,就要关门了,才发现罗嘉尔还没有动静,握着车门把手对他咆哮:「赶紧带人上车!你这个大屎坨子!」 罗嘉尔的回忆没能展开,他好像大梦初醒一样,一拍脑门:「对,对。」赶紧招唿身后的恩赫里亚们上车。他们中听见有听见苏赫利刚刚骂人的,想笑又不敢笑。 马苏里拉最夸张,埃里克看她肩膀都抖了,没忍住伸手戳了戳:「有那么好笑吗?」<="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马苏里拉丝毫不在意会不会被罗嘉尔听到,哈哈一笑:「他们神界真有意思。」 罗嘉尔若有若无地看了她一眼。 「都上来了吗?我关门了。下面我点下编号。」 一切准备就绪,灵车随后启动,稳定地向上飞去,它的车身是特制的,灵魂们在其中可以碰触到实体。内部的比埃里克想像的要大,装饰也很华丽,好像舞会中的一个房间。 埃里克、马苏里拉、胡连和伯格连着坐在一起,两两相对,气氛显得有点尴尬。埃里克在车上觉得更睏倦了,眼睛几乎完全合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一直活力满满的马苏里拉也不太正常,身体向埃里克越靠越近,两个人都支撑不住头的重量一样,终于碰在一起——两个人紧挨着,像是一起睡着了。 胡连和伯格坐在对面,自进了灵车,丝毫没有不适——除了看见对面两人旁若无人地靠在一起外。 胡连挺的直直的背离开座位好远,同时尽量远离伯格,眼睛刻意往窗外看——即使周围都蒙了黑布,窗外什么都没有。 伯格明显放松很多,看着埃里克和马苏里拉越来越不对劲,忍不住扯了下胡连的衣袖:「他俩是怎么了?要不要叫引导者来看看?」 胡连粗声粗气:「不用管,有人就这样,上车就睡觉,一会就好了。」 伯格:「……」 胡连说的竟然不错,灵车上升到一个阶段,马苏里拉先清醒过来了。她甩甩脑袋,像是出水后甩掉挂在身上的水珠那样,疲倦和虚弱顿时被赶出她的灵体。 她刚刚遭遇了一场灵魂的反噬,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引发的,还好,来的快去的也快。 她很快恢復了活力,对面的伯格一直在默默关心他们,看到她一切正常,明显松了口气。 马苏里拉只来得及沖伯格善意一笑,马上发现埃里克更不正常。 「喂喂,你没事吧?」她趁机把他从脸到头都揉了一圈,埃里克此时非常虚弱,不是不想睁眼,是睁不开眼,头髮被马苏里拉整的乱七八糟,他也无法出声阻止。 他还有一点意识感受着周遭,除此之外,只感觉自己灵魂很重,好像一个从高空坠落的铅球,马上要碎裂成千万片的恐惧让他感到一种无力,一种来自深处的虚弱的冰冷…… 还好在这个时候,一只手伸过来撑住了他。与之同时,通过手掌传来源源不断的热意,仿佛黑夜中的光源。 ……马苏里拉? 他不知道为什么有种熟悉的感觉,据说世界上没有毫无根据的一见如故…… 伯格眼里看到的:马苏里拉毫无怜悯,一只手抵在埃里克背心,将他推得远远的,如果不是埃里克那边靠着车壁,这个可怜的病人恐怕已经被人掀倒。 马苏里拉笑笑,沖伯格解释:「我怕他晕车,吐了就不好了。」 胡连跟着附和:「确实有那种人。」 「……」 只有伯格心软,且无语。 不过埃里克过了一会,脸色好些了。马苏里拉凑近观察了一番,放开手,让他继续靠着车壁睡着。 周围蒙了黑布,外面什么景色也看不见,说是灵车,也像棺材。马苏里拉无聊地开始和伯格闲扯。 恩赫里亚之间从来不缺谈资,只要说起生平,谁都是一部史诗。 伯格的故事就如他看上去那样,勤奋、老实,一步一个脚印。他自己知道自己不算聪明,因此格外尊敬他人的智慧。 马苏里拉与他是完全两种人,没人在旁边泼冷水,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 埃里克醒来前,正听见她高谈阔论,谈论起彼此家乡的风俗:「我们那边才不用车呢,车跑得慢极了。」 伯格脸上又出现了那种对知识的敬畏:「那你们用什么?」 马苏里拉得意:「我们呀,用飞路粉,只要……」 伯格目光热切地等着她说下去,连胡连都偷偷支着耳朵在听。 马苏里拉却好像突然惊觉什么,剩下半句话难以为继。 「那个什么『飞路粉』……」伯格浑然不觉。 「……」马苏里拉心念电转,转过身堪称扑在一旁的埃里克身上,大叫:「你终于醒了!」 埃里克确实快醒了,但他发誓自己是被马苏里拉锲而不捨摇醒的……面前人扑在他身上,换句台词——「你死的好惨啊!」——好像也成立。 他还不想死,所以他醒来了。头还有点痛,他十分自然地把她的手握住,制止了她的动作,自己也慢慢坐直了。 他握着她的手很快放开,虽然是彼此都是灵体,他感觉那双手是温暖的,就和他陷入昏迷时碰到的一样。 埃里克垂眼敛去心中思绪。 伯格见他醒了,主动关心:「你还好吗?」 「嗯,谢谢。」他道,「刚才有点晕车,」问马苏里拉,「我们现在到哪里了?」 马苏里拉总算从刚才那个要命的话题里脱身,焦点自然而然转到埃里克身上。 「说是在华纳海姆,等下过关,之后再通过碧芙斯特桥,就能到阿斯加德了。」 埃里克本来没觉得什么不对,实在伯格狂热的目光让他很难忽视,只好主动问:「我睡了一会,怎么了吗?」 马苏里拉显得有点心虚,主动殷勤给他递上一杯水——他睡着时苏赫利来送的灵体能量饮料。<="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埃里克接过来,知道马苏里拉有话要说。 伯格先忍不住:「44号说你之前杀了一条龙,是真的吗?」 原来如此。 仗着他什么也不记得,已经替他编排好了身世。埃里克慢悠悠地喝水,那气定神闲的样子很能唬人,透过杯子的上沿看向马苏里拉,她沖他笑笑陪着小心,实则很像一个鬼脸。 「对啊。」 胡连不信,露出不屑的表情:「怕又是在吹牛吧。」 龙可是传说中非常强大的魔法生物,人类见都很难见到。 「一条威尔斯小嵴龙,还受了重伤,我也是侥倖。」煞有介事的学名一出,胡连和伯格都倒吸一口冷气,明显连胡连都半信半疑,伯格的眼中则全是崇拜。 连马苏里拉都有几分惊讶了。 埃里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难道是因为虚荣?「威尔斯小嵴龙」这个名字一下冲进他的脑海,细想却毫无记忆,或许是在《手册》上偶然看到记下的? 没等他们接着龙的名字细究一番,车厢从外传来颠簸的触感,一直在空中飘着的灵车落在了实地上的感觉——他们到了。 门被打开,苏赫利鼓舞人心的声音传来:「阿斯加德欢迎您!!」 「现在请从右边车门顺序下车,1号跟我来——」 胡连和伯格先埃里克和马苏里拉下车去,两边友好地道了别。 剩埃里克和马苏里拉两人,两人互看一眼,同时开口: 「你好点了吗?」 「你记起什么来了吗?」 两人出口皆是一怔。 马苏里拉觉得有点热,大概知道埃里克说的是自己一开始的异常,她至今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懒得细究:「当然了,我好的不能再好了!」 咽了咽口水,收起夸张的神态,小心问:「你记起什么来了吗?」 「没有。」 「那,威尔斯小嵴龙……」 「手册上写的。」其实他也不确定,信口胡诌起来,「第三章里提到的需要警惕的的神秘生物——」狠狠心,他索性贯彻到底,「对,我买了破解版。」 「哦。」马苏里拉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像是有点失望。 埃里克很自然地以为她是在关心自己,心里软软的……不知为何很想在她的短髮上也揉一把,像早些时候她对自己做的那样。 「那你肯定也知道高法依格吧?」不知为什么,她却突然提起。 「嗯,看到了。」埃里克仍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他们已经开始下车了。 「你睡着的时候,我和26号27号还在聊她呢。听说她今天也来了,就在咱们报到之前。」她一股脑道,「说是她找苏赫利要了一个恩赫里亚的名单。」 「要那个做什么?」埃里克下意识问,渐渐不知道这个对话要去向何方…… 可能是为了下次在其他人面前吹牛提前做好准备? 「我只告诉你哦,」马苏里拉慢悠悠地说,「她要物色一个恩赫里□□人。」 「……」 埃里克满脑子的问号,却只憋出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九大世界第一女巫这么想不开? ——为什么她知道高法依格想做什么? ——知道了,为什么要这个时候突然告诉他? ……难道因为他说自己看了破解版,导致马苏里拉对自己产生了什么误解? 确实曾有一瞬间无数类似之前看过的劲爆标题闪过他的脑海…… 「唉,」她突然嘆气,可能也觉得自己的行为需要一些解释,看着远方,「这不是到阿斯加德了吗。就是突然想到了。」 「她一直想来阿斯加德的。」 说是阿斯加德,其实也不太准确——前方名叫碧芙斯特的神桥,正静静等待着他们。 第6章 四初到阿斯加德 灵车停在碧芙斯特桥前,接下来的路程需要恩赫里亚们步行。苏赫利和罗嘉尔分别带领的两组人都下了车,初来乍到的恩赫里亚们聚集在一起,一齐看向那座优美的神桥。 夕阳下它的美丽无法形容,它是彩虹做成的,呈现出一种流光编织而成的精巧而纤细的观感。它是通往对面那座辉煌的神城的唯一道路,整体只有一个简洁的桥面,两侧没有护栏,下面是黑的看不见尽头的深渊。 掉下去会怎么样?有人这样问罗嘉尔,后者露出神秘的微笑,答道:「大概会到达世界之树的树根吧,尼德霍格会在下面接着你的,孩子。」 恩赫里亚们不由得露出敬畏的神色。这时又有人指着可见的桥的尽头一个金色的宫殿尖顶发问,话里很有自信:「那就是英灵殿了,对吗?」 罗嘉尔带着怜悯的微笑:「错了,英灵殿还要在阿斯加德的深处,你所看到的是守桥人海姆达尔的居所,西敏约格。」 「守桥人?那怎么不见他?」有人冒失地来了一句,引得罗嘉尔严厉地看了他一眼。 「主神海姆达尔已亡故多年了,奥丁尚未找到合适的继任守桥人的人选,阿斯加德如今随时处在危险之中。」他严厉的表情可能只持续了一秒,又变回嘻嘻哈哈的样儿,「所以还要仰赖诸位啊,奥丁规定守桥暂时实行恩赫里亚轮值制,让大家都能体验守桥的荣耀。温馨提示,值夜的时候要小心不要掉下去哦。」 ……<="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埃里克再一次感到身边的人兴致不高,他可以肯定,不是他的错觉。路过虹桥这一段,她走的很慢,埃里克跟她步调一致,两人很快就落到了队尾。马苏里拉其实看上去没什么不妥,和其他恩赫里亚一样,对周围的环境很感兴趣,目光四处逡巡,甚至有点恋恋不捨的样子。 埃里克一路偷偷留心着她,好像是从刚才那段没头没尾的对话开始的…… 恩赫里亚队伍有序向前行进,到了碧芙斯特桥尽头的关卡,最前方的苏赫利举起右手示意:「停——」 马苏里拉慢吞吞,却很听话地在他身前停下了。埃里克看她低落地耷拉着脑袋,心里又是疑惑又是好奇。他的身高在这个位置正好将马苏里拉的头顶收入眼底,能看见她毛茸茸的短髮上足足有三个明显的发旋。 可能是跟她相处久了,他的思绪也变得发散了起来,三个旋,她留长髮得是什么样啊? 埃里克努力将一些奇怪的想像甩出脑海,前面的马苏里拉依旧没有动静。 她这是怎么了?难道又不舒服了? 前方,苏赫利毫无意外又和罗嘉尔爆发了一次争吵,罗嘉尔一缩身退回到新晋恩赫里亚队伍的动作熟练得令人心疼。众人只等了一小会,苏赫利向守桥的恩赫里亚卫兵递送了文书,便得到了放行,他指挥的声音略显暴躁:「大家跟我走!不要掉队!」 等每个恩赫里亚验证过自己的铭牌,他们一队人排成两列,总算通过了碧芙斯特桥,那座云雾缭绕中略显寂寞的神宫西敏约格就在眼前了,恩赫里亚们组成的新队形格外利于人们交谈似的,在队伍末尾的埃里克和马苏里拉两人,不管有意无意,前边人边打量边窃窃私语的声音十分清晰地传到他们耳朵里。 「主神的宫殿,真像样啊……」 「一点也看不出荒废的痕迹耶!」 「海姆达尔如果活着,和托尔打一架,谁赢?」 …… 埃里克不想显得与其他人太格格不入,此时终于捨得收回粘在马苏里拉头顶的目光,也朝西敏约格宫看了两眼。 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觉得平平无奇。不过耳边飘来消息灵通的恩赫里亚们分享的这里从前的主人海姆达尔的轶事传说,他听了倒不坏。 只有当他回过头来,发现马苏里拉正默默盯着他时,他的表情才终于有了变化。 马苏里拉……这是好了吗?埃里克不敢确定,唯一确定的一件事,马苏里拉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表情分外严肃。 「你想起什么来了吗?」马苏里拉问。 「……」他应该想起什么来? 而且类似的问题,刚刚不是已经问过了吗? 马苏里拉很需要他这个答案似的,就差把脸贴上来了。 ——她已经贴上来了。就在埃里克因为对方突然的发问不由得反省起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些什么的时候,他赫然发现马苏里拉的脸已经离得他那样近,只要他想,他甚至能数清她的睫毛。 他吓了一跳,伸手推开她。 马苏里拉「切」了一声,有些不甘心的样子,却没有再凑上来了。她脸上的表情已经放松下来,不再延续刚才那样严肃的模样,终于看上去正常了几分。 埃里克深吸几口气,打算对自己的举动解释一番,却不等他,马苏里拉先开口了。 「随便问问,你生什么气?」 「……」他哪有? 根本没给埃里克解释的机会,马苏里拉继续道:「过了虹桥,我们可就真到阿斯加德咯?你现在还什么都想不起来,别到时候就来不及啦!」 「什么来不及?」 马苏里拉含混道:「魂钥重检呗。」 她语气吊儿郎当的,和之前并无二致,但埃里克总觉得马苏里拉有些反常的地方,他又说不上来。 其实他们从认识到现在也只有短短的时间,他再怎么觉得马苏里拉不对劲,也只是一种心证罢了。他想到这里,决定不再纠结马苏里拉的反应,点点头,淡淡道:「什么都没想起来,」停顿了一下,「没有生气。不过我不习惯别人靠我太近。」 「什么?」马苏里拉没有反应过来,惊讶的表情有点好笑。 埃里克没有进一步解释了,只是看着她,觉得心里像卡了一根软软的刺。 「哦哦。」马苏里拉后知后觉,答应两声,这才明白埃里克是在回答自己刚才的几个问题。可这两个否定的回答还不如没有,马苏里拉干笑两下,也觉得有些心烦。 「我——要走了。」过了一会,马苏里拉干巴巴道。 「去哪里?」埃里克微微蹙眉,觉得这个道别很严重。 「之前苏赫利说的,等到了阿斯加德,我要去和6号集合,」马苏里拉低头看着脚面,轻咳两声,「她就是我们今天,咳,另一个女的。」 原来是这样,埃里克点点头,缺乏挽留的理由。他的个子即使在恩赫里亚中也算高的,目光随意搜寻了一下,就看到前面一个穿着女式盔甲,扎着马尾辫的身影。 到了这里,他们已经正式踏上了阿斯加德的领地,到了一片空旷的广场上停下,原本整齐的列队已经濒临解散,苏赫利在前方让念到编号的恩赫里亚上前,领取生活物品。埃里克本来还想再跟马苏里拉说说几句,已经叫到6号,马苏里拉显得有些着急,转身就要走。<="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埃里克没能叫住她,后者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语气也有点敷衍:「等再做魂钥检查的时候我们再见,多保重吧,埃里。」 埃里克只来得及对上她无情的后脑勺,那三个发旋像一个故意的鬼脸。埃里克觉得她的性情真难捉摸,这突然的冷淡是什么?难道她在生他的气? 为什么?他又想问了。 还有······话说得没良心,称唿却又那么亲热,她也不嫌臊! 她走了。到达阿斯加德的第一个小时,埃里克的感受是:不如冥界。 *** 向恩赫里亚们发放完生活必需品,再宣布了一下注意事项,引他们到达宿舍(恩赫里亚们统一住在英灵殿前的魂灯中),苏赫利的引导任务就完成了。向武神殿交完任务,罗嘉尔亲热地勾着苏赫利出门,准备去参加晚上在切切罗门宫举办的恩赫里亚的欢迎会。 他们在路上遇见了雷神托尔,他已经是晚宴的装扮了,披着一条镶着精美雷纹的正装披风。刚刚得到的消息,奥丁在中土世界抽不开身,晚上赶不回来,估计会叫托尔代为主持。 本来以为只是偶遇,谁知雷神殿下是沖他们来的。站在他们面前,红着一张脸。 苏赫利抢先反应了过来,向他行礼,罗嘉尔跟着勉为其难向他鞠了一躬。 「苏尔,是吧?」红头髮的粗豪男神眯了眯眼睛,好像对面前的人有点印象。 「我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殿下。」苏赫利没有否认,他的态度仍旧谦恭而温和,但客观地来说,他对待阿斯加德的王子与对待恩赫里亚的新兵们没有什么两样。 托尔挠头,憋了半响,问:「今天任务……还顺利吧?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苏赫利不明就里,摇摇头,对雷神突如其来的关心持保留意见。 「听说……那个谁,遇见了,真假?」托尔尽力尝试迂迴,最终的结果却是——实在叫人猜不出他想说什么。 苏赫利一脸茫然,罗嘉尔看不下去,总算挺身而出。 「雷神殿下,我们今日执行任务途中遭遇了女巫高法依格,与新晋恩赫里亚共五十一人……生还!」 苏赫利:「……」 怎么听着还怪悲壮的? 「真的……真的?高法依格?」托尔正中下怀,脸上又惊又喜,「她都两千多年没有出现了,终于?太好了,太好了!」 「她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走了,然后呢,去哪里了?」 罗嘉尔与苏赫利迅速交换一个眼神,接着恭敬低下头去,回答:「初见神巫,当时实在太过紧张,许多细节不能一一回忆,只记得高法依格大人脸上蒙着黑纱——手中的魔杖,足以证明身份——向我二人要了一份恩赫里亚名单,不知是何用意……之后便翩然离去,我们二人神力低微,不敢阻拦。」 说着,几乎有点自责懊悔的神色,托尔不能说满意这个回答,不过也苛责不得……苏赫利早就在一旁成了背景板的一部份,不管看过多少遍,仍然对罗嘉尔的演技嘆为观止。 「名单?难道她想……是真的?」托尔嘴里喃喃,又说些旁人听不懂的话。 过一会才反应过来罗嘉尔的话里:「……你说她脸上戴着黑纱?」 罗嘉尔和苏赫利一齐点头。 托尔的变脸来得如此突然:「装模作样,当寡妇还上瘾了!那个老巫婆!」 天空打过几个闷雷,托尔唿啸而出,倒是没忘正事,朝着切切罗门宫的方向,剩下罗嘉尔和苏赫利风中凌乱。 「要不我们晚点再去宴会吧……」 「……是的是的,我也那样想。」 确定托尔走远,附近就他们俩的时候,苏赫利才敢议论起神界的大人物们。 今天也不知算是他们的走运还是不幸,竟然亲眼见证了失踪已久的高法依格重新现身,恐怕托尔不会是最后一个问起他们有关今天事情的人。 苏赫利回想着刚才雷神提到女巫的暧昧态度,表情有点奇怪,早被罗嘉尔看破,很慈爱地:「你没猜错,一直传说托尔殿下喜爱高法依格,今天看起来,八九不离十吧。」 「啊……可是高法依格……」 苏赫利对于高法依格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一直没有实感。恩赫里亚必修阿斯加德歷史,提到高法依格,总是以「第一女巫」、「邪恶女巫」、「阿斯加德的敌人」之类的描述一笔带过,失踪了两千年的人突然出现,好像歷史书活了过来,才发现之前的寥寥数语单薄的可怕。 罗嘉尔,不愧是编写了《恩赫里亚入门手册》的男人,开始向苏赫利娓娓道来有关高法依格不为人知的歷史。 原来在两千年前——准确地说,2788年前,高法依格与神界的关系还没有到现在这种水火不容的地步。阿斯加德的王子,雷神托尔殿下,当时追求高法依格轰轰烈烈,也并未叫神王奥丁与神后弗丽嘉不喜。一直有传闻,高法依格生于中土,修习巫术,但真实的身世其实来自华纳海姆,如果托尔殿下与高法依格成婚,约等于阿斯加德和华纳海姆联姻,在那场改变一切的大战开始前,奥丁对此的态度几近默许。 ——「惊!三十年河东,当年差点成为下届神后的女人竟然是她!」 苏赫利脑海中勐然闪现过这个标题……只能说,《入门手册》你害人不浅!他不可避免地想到现任娇滴滴的王子妃希芙,将托尔殿下驯服地妥妥噹噹——他把想像中的高法依格往那个方向靠了靠。<="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在那个时候,高法依格也是「殿下」,虽然她自诩巫师,但神族见了,都要尊称一句「神巫」。情况彻底改变,便是 2788年前,那一场华纳海姆与阿斯加德的神族大战……当中内情已不能知晓,但是有记载的是,高法依格一人带领数千华纳神族,直打到碧芙斯特桥,奥丁亲自迎战……华纳海姆与阿斯加德谈和,才知是高法依格中间挑拨,于是高法依格与神族正式决裂,逐渐臭名昭着,销声匿迹……几千年前最后一次听到她的消息,据说还在人间游荡呢。 那一战对于阿斯加德的影响直到今天,不久后,奥丁宣布开启神赐纪元,从冥界遴选恩赫里亚……然后一百五十年又一百五十年,等到他们两个如今坐在这里。 这其中内情实在精彩,苏赫利不由得听入了神。想像中希芙殿下去做那些事……好像又不太相衬了,那一定是个非常强悍的女人,敢于直面奥丁,与两大神族决裂……所以不愧是九大世界第一女巫啊! 罗嘉尔想到什么,抽出随身的羊皮卷奋笔疾书,好像突然也来了灵感似的,苏赫利一瞥,嘴角抽了抽——果然是在拟标题。 「等消息传开,就是大新闻了,到时候出破解版,肯定卖的好,嘿嘿。」罗嘉尔沖苏赫利傻笑,在他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 苏赫利还沉浸在自己的想像中,勐然想到今天发生的事,背上出了一层冷汗:「那今天,咱们遇到了高法依格,岂不是……」 那是多么强大而危险的存在,动一动小指就能将他们碾死,身处不同阵营……罗嘉尔没说错,他俩真就侥倖「生还」了。 他本来觉得她人还怪有礼貌咧。 罗嘉尔抽空想了想,挠挠脑袋,提出一个引人深思的问题:「一个问题,咱们要是再死一次,还是去冥界吗?」 ****** 晚上七点,切切罗门宫一场宴会即将开始。 埃里克还记得马苏里拉铿锵的告别呢,「等再做魂钥检查的时候我们再见」,那是什么话呀? 这不一会的功夫,他们就又见到了?在晚宴上。 他们都服用了刚才发下来的一颗用以凝神的小药片,不再是乳白色的灵魂形态了,恢復了他们为人时的样子。埃里克第一次感到颜色的对比如此鲜明,他们原先都是朦胧的,像新鲜的水彩拓在白纸上的画像,现在一下从画上走了下来,他花了一段时间才适应了眼中万物的新色彩。 恩赫里亚们都换上了统一的新礼服赴宴,埃里克混在人群里,慢条斯理地喝着餐前酒,目光有意无意关注着门口。 大概距离开宴还有五分钟时,6号和马苏里拉才姗姗来迟。 她们是这批恩赫里亚中唯二的女性,因此到场时引起了小小的轰动。其实主要的注意力都在6号身上,她实在是一位美丽的女士,虽然是恩赫里亚,却难得的富有女性美,只有从眼角和脖颈才能看出上了些年纪的痕迹,她穿着有别于男性深蓝礼服的浅蓝色裙装,身上那种优雅而端庄的气质,叫人见之难忘。她向热烈欢迎她的雄性恩赫里亚们点头示意,仿佛公主莅临。 埃里克看了一眼6号,也看到了她身边的马苏里拉。马苏里拉人正被6号亲热地挽着,脸上有点别扭,她比6号要高许多,一眼看去还以为是6号的男伴——如果不是她身上穿着和6号如出一辙的礼裙,怕要引起现场男士的众怒。埃里克看见她忍气吞声的表情,觉得很有意思,她也看见了他,大概也是觉得尴尬的吧,脸上飞起薄红。 埃里克带点报復心理、悠闲地举起手中的酒杯向她致意,勾起一边嘴角,成功地看到她慌乱地别开眼去。 而6号顺着她迴避的方向看过来,正好看到了埃里克。她的眼睛一亮,小幅摇了摇身边人的的胳膊:「拉拉,我们入座吧,我想坐那边。」 埃里克觉得自己甚至能为马苏里拉当时的表情配音了:「你跟谁撒娇呢?!我也是女的!」 第7章 五 欢迎晚宴 6号恩赫里亚最后如愿以偿地坐到了埃里克身边,马苏里拉不好拒绝,虽然情不愿,还是拉开了6号身边的的椅子,与埃里克隔一个座位就坐。 其他恩赫里亚们都羡慕地看着埃里克,但没人敢表现出意见:不知从哪里传出的消息,43号生前杀过一条龙。而即使没听过这个消息的恩赫里亚,看见埃里克这么年轻的长相,也都从心里判定,这个人不好惹。 对他们这边的关注像海水下的冰山,被刻意隐藏了起来。谈话是6号先开始的,她一只手支着下巴,笑盈盈地问埃里克:「你就是43号吧?我听人说你之前杀过一条龙,是真的吗?」 在旁边偷听的马苏里拉:「······」快别提了!她这张嘴啊。 埃里克把身体靠向椅背,离6号远了一点,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马苏里拉,又把早些时候的胡诌重复了一遍:「是啊。不过是一条受伤的威尔斯小嵴龙,侥倖罢了,」他微笑了下,「被传得太离谱了些。」 他们这些人间英雄,对于魔法生物只是一知半解,所以和伯格和胡连差不多,听见确切的学名,6号就几乎完全相信了埃里克的说辞,脸上配合着露出崇拜的表情,一般的男人看见,肯定都飘飘然了。她用一种真诚的语气恭维道:「您看上去真年轻。没有三十岁吧?」 埃里克对此的反应只是微笑着抿了口酒。 「也很帅气,」6号微垂眼帘,好像有点羞涩,「我刚刚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您了,您有一种特别的气质,生前或许是哪一个国家的王子?或者是王吗?」<="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6号对于贵族血统有一种天然的执着,马苏里拉知道那是为什么。她不久前已经在6号的坚持下与对方互通了姓名(她不知怎么的,很难拒绝女人的撒娇),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也好奇埃里克能不能想起什么,在一旁假装闷头喝酒,实则竖起耳朵。 埃里克笑了一下,很有贵族风度的,余光里是鬼鬼祟祟往这边看的马苏里拉,他突然起了玩心。 「很抱歉,我不是。」埃里克说,「俺原本只是一个猎手,自从偶然杀掉那条龙,就被国王陛下封了爵位,领兵打仗去了。俺打了两场大胜仗,不过在行军途中,过河的时候淹······」他停了一下,微笑,好像故意说给谁听:「不幸死于一场敌国精心筹划的暗杀。」 6号:「······」他本来想说的是淹死? 马苏里拉:「噗。」一口酒喷了出来。 好在6号没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埃里克则挑起了一边眉毛。 6号见过许多男人,心里觉得埃里克像在诓她,但是既然话都这么说了,她又不能不信,否则只有一个可能:这位勇士想要避开她,而这是她的自尊心万万不能接受的。她于是做了一件马苏里拉完全想不到的事情,连埃里克都被吓到了。 她首先自报了家门,表示了自己的诚意:「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我叫芙蕾娜,是北方齐曼帝国的公主,拼写是······」她慢慢从袍子里抽出挂在脖子上的铭牌,挺着上身送到埃里克面前去,她放低了身子,从下而上看着埃里克,有一种柔弱的意味。女恩赫里亚的袍子领口并不低,但是马苏里拉并不确定从埃里克的角度会不会看到些什么,6号的上围可是相当丰满的。 马苏里拉:「!!」 当事人埃里克的反应比她更大,失去了往常的从容,直接站了起来,脸已经红了。 他肯定看到什么了!马苏里拉在心里抓狂。埃里克一站起来,整个宴会大厅的恩赫里亚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把目光投向这边,埃里克只能又涨红了脸坐下来。 而芙蕾娜的眼神已经变了,再没有那种诱惑的神色,她这下已经完全被埃里克的自述说服了,自尊心也得到了满足。铭牌被她收了回去,她重新挺直腰背,干脆地对身边的马苏里拉说:「换座吗?你和这位小朋友一起。」马苏里拉还没从震惊中走出,没反应过来时已经茫然地点头,芙蕾娜潇洒地站起来,马苏里拉抱着一种复杂的心情(主要是一种出于人道的拯救心理)与她交换,坐到埃里克身边。 芙蕾娜将头转到一边去,神态未见愠怒,只是马苏里拉知道她对埃里克已经失去了兴趣,她坐在中间,埃里克耳朵还红着,眼神坚定地望向面前的盘子,对靠近的马苏里拉毫无反应,搞得马苏里拉好不尴尬。 其他人对这里刚才发生的一切一知半解,好奇的目光不断投来,好在就在此时,身后弗丽嘉与几位主神到场,成功转移了恩赫里亚们的注意力。 「好了好了,她没再看这边了。」又过了不知多久,马苏里拉悄悄推了下身边的人,他们在碧芙斯特桥上的那点小别扭悄然翻篇。 埃里克抬起头来,他的脸已经不红了,但是因为过于强烈的羞耻感,摆出一副沉水一样的死人脸,一直持续到了宴会结束。 新晋的恩赫里亚们大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些传说中的天神,虽然奥丁未能到场始终是个遗憾。弗丽嘉领着儿媳希芙,黑暗之神巴德和诗神布吉拉绅士地跟在后面,十分庄严地走到众人面前。神后弗丽嘉率先在宴会上发表了讲话,为丈夫的缺席表达了歉意。她一出场,那种非凡的美丽就征服了在场的所有人,她拥有女神极致的一切:美丽、圣洁、优雅、慈悲,金色的发间插着一根白羽。 「真好看。」弗丽嘉讲话完,恩赫里亚们由衷的掌声中,马苏里拉这样感嘆。 「是的,她真美。」芙蕾娜咬着耳朵附和。 马苏里拉奇怪地看着她:「我不是说弗丽嘉,我是说她颈间的项鍊,你不要弄错了。」 芙蕾娜:「······」 她没有纠结女伴意外的关注点,反而适应自己加入了这场女孩儿气的谈话:「是挺好看,但是希芙戴的不是更漂亮?神后的项鍊上只镶了一颗绿宝石,有点太朴素了。」 马苏里拉把嘴边要出口的「你懂什么」吞了回去,委婉地说:「希芙的这套首饰华丽是华丽,但是粉色和她的金色礼服大不相称了。」 而且那成色!满头都戴满了还不如弗丽嘉的一颗!听说那颗绿宝石是亚尔夫海姆最有名的宝石矿产出的,五千年都难得一遇,算是精灵国的国宝了,也不知是怎么被她弄到了手上,反正不能是什么正当的方法罢······马苏里拉胡思乱想着。 芙蕾娜心里有点不服气,马苏里拉像个男人似的,能懂什么。她还想分辩两句,但是出于教养,想了想还是算了,放下马苏里拉,转而跟身边的男人说话去了。 弗丽嘉后该轮到雷神殿下讲话,然而托尔迟到了,主神们互相交换眼神,希芙摇摇头推拒,于是巴德和布吉拉不得已出场各自扯了一会闲话。直到半个小时后,一个雄伟的身影才出现在宫殿门口。 托尔一路风风火火,看上去不怎么高兴的样子,进了宴会大厅,看也不看下面的恩赫里亚们,对弗丽嘉的责怪和希芙的询问目光也置若罔闻。他清楚自己的角色,本来揣了讲话稿来的,照着才念了两句,突然不耐烦,把稿子揉碎了,羊皮纸在他手里变成一捧黑灰。<="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欢迎各位英雄的到来,除此之外,我没有别的话了,只有两句,」托尔浑厚的嗓音在整个切切罗门宫中迴响,「我听闻,你们在来阿斯加德的路上遇见了,」他停顿了一下,偷眼看了下一旁的妻子,「——女巫高法依格。」 希芙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但托尔一鼓作气,把心里想了很久的话一股脑都说了出来:「我就直说了吧,高法依格不仅重新现世,最近还散布消息,要在恩赫里亚中挑选一个情人。」 人群中传来了小声的议论,原本恩赫里亚们还不知道这回事,这下不仅希芙,连弗丽嘉完美的表情都有了裂痕,责怪托尔的莽撞。 但托尔可不管这么多,他的红髮虽然精心梳过,仍然像一团暴烈的燃烧的火:「你们可能会觉得奇怪,但黑女巫做出的的任何决定都不能用常理推断。一定是针对阿斯加德的阴谋!」 「高法依格是神族的敌人,各位——恩赫里亚们,不管你们过去如何,今天起,都是阿斯加德的勇士,为奥丁效忠,倘若有一天受到了高法依格的蛊惑,请务必认清自己的立场!」托尔突然提高了音量,「一定要拒绝!然后转告我。」 希芙已经要哭出来了。 「然后就是,吃吧!喝吧!享受宴会,今天是欢乐的日子!这也是奥丁的意思。」 说完这些,他总算捡起天神风度,朝台下鞠了一躬,恩赫里亚们在惊疑不定中献上稀稀落落的掌声。托尔几乎是在下台的瞬间,众目睽睽下追着哭泣的希芙而去。 余下弗丽嘉显得有些尴尬,但宴会总要继续,于是入座,宣布开宴。 从宫殿的一个大门到另一个大门那么长的宴会桌上,不多时摆满了美味珍馐,酒杯拿起再放下,便有源源不断的美酒可供豪饮。恩赫里亚们变成实体后,再没有障碍,可以尽情享用,几乎有一种重回人间的感觉。 恩赫里亚们一开始还顾及主神们在场,但是主神们显然无意参与他们的狂欢,所以不多时也就放开了。主神的席位在高处,可以俯瞰整个宫殿——托尔和希芙出去解决私人问题;弗丽嘉,自落座后,一直有神使前来汇报消息,她边听边手里拿一杯葡萄酒慢慢啜饮,其余一概没动;黑暗之神博德独自阴郁,他眼睛看不见,吃东西很慢很慢;诗神布吉拉酒品差是出了名的,才喝了几杯,强拉着博德说起胡话来。 马苏里拉扫过在场的主神们,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认真吃饭,跟埃里克搭话:「你这个肋眼排好吃吗?我拿的羊羔肉,你那个没有了,咱俩换着尝尝?还有我这个香蕉布丁······」 埃里克把手边装肋眼排的盘子直接推过去,却没接她递过来的,审视地看着她:「所以,你怎么会知道?」 马苏里拉垂眼,把手中的盘子放回整洁的金色餐布上,好像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我可以解释。」 她抬脸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高法依格想要一个恩赫里亚/情人。」 她未来得及说明,突然外边传来骚动,有卫兵来报告,神色有些惊慌古怪。 「发生什么事了?」弗丽嘉问,有点不厌其烦,没让卫兵上前回话。 所以卫兵接下来的话,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 「好像是,好像是······高法依格出现了,但还不能确定。」 神后吃惊,几乎是从座位上弹起来的:「怎么可能!有奥丁的禁令,她怎么可能在阿斯加德出现?!」 卫兵为难:「不清楚……但是……神后陛下,您去看看吧!」 不用他说,神后已经离开了座位,剩下的主神也坐不住,一起跟去。恩赫里亚们看主神们都走了,又没有明确的命令,不知是谁起的头,也大着胆子涌出去,原本热闹的宴会厅一下只剩寥寥数人——除了行动不能的醉鬼,还有埃里克和马苏里拉。 马苏里拉想出去的,却被埃里克拉住。 「咱们的话还没有说完。」 这一次,他才不会叫她像白天那时轻率地熘走。 马苏里拉脸垮了下来:「大哥,什么时候说不行?外面的那可是高法依格诶!你就一点都不好奇?」 埃里克好奇心有限,没有回答,但看起来是没有商量的样子。 马苏里拉见状,也不急了,一屁股做回位置上:「那我只能跟你说实话了。」 「那就要从九大世界的起源讲起……」 「说重点!」埃里克才不吃那套。 马苏里拉张了张嘴,好像翻了个白眼,终于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神殿上空辉煌的吊灯倏忽一闪,她难得用上一种严肃的语调,道来一个秘密。 「高法依格在阿斯加德被视为邪恶的象徵,与神族正式决裂,是在两千多年前的那场大战之后,可是神族对她的忌惮,却由来更久。那是因为高法依格生在中土世界,在那里的影响力,甚至超过了华纳神族和阿西尔神族。中土世界处在世界之树的中段,是所有世界里最大的一个,你明白吧?神族虽然强大,但是毕竟数量要少很多,为了补充兵力,还要向中土世界寻求帮助——也就是我们『恩赫里亚』。」 这些算是背景知识,她停了停,像是在等埃里克消化一番,埃里克认真听着,目光从未从她身上移开,反是马苏里拉先垂下眼去。 「不知道你之前所在的国家是怎么样的,」她说,「但是在我们那里,高法依格是守护神一样的存在,私下里供奉她的祭坛,比奥丁的还要多。」<="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也就是说,你是……」埃里克有点疑惑地蹙起眉。 「我嘛,当然不是一个普通的恩赫里亚!」马苏里拉堂堂正正地挺起胸膛,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但藏不住语气里的骄傲,「我就是高法依格——」 嗯? 「……的信徒之一!曾任本国地下公会副会长!」马苏里拉难掩得意,又神神秘秘沖埃里克道,「没错,这在阿斯加德是『邪/教』,我告诉你了,你不要让别人知道哦。」 「……」 埃里克点点头,好像只是被告知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这反应倒叫马苏里拉有点自我怀疑起来,挠挠头髮。 「现在你明白了吧?所以高法依格的新计划,我早听到风声了。」 埃里克又点点头,思考了一会,担心另一件事:「如果……你信奉的是高法依格,那又怎么能被选为为神族效忠的恩赫里亚呢?」 阿斯加德没有政/审的吗?实在有点离谱…… 马苏里拉的表情空白一秒,气不打一处来:「所以是地下公会呀!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听我讲话?」 有点胡搅蛮缠的味道。她刚刚可是告诉了他一个……很大的秘密!他竟然就这反应? 埃里克很难告诉她,不知道什么原因——甚至因为他失去记忆,也很难知道是不是他本性如此——他似乎对外界的很多事情都很难提起兴趣,让他在意的,唯独是眼前的人。 马苏里拉还在圆着她的话:「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们选恩赫里亚是什么标准,不过我猜,兴许是因为我活着的时候没怎么在政坛上活跃,和那些带兵打仗的将军不一样,所以没什么人知道我的真实情况也属正常……」 埃里克只是说:「那你要多小心一点,别暴露了。」 说着,自然地又拉起她的手。 「……」 马苏里拉满脑袋问号,不知道埃里克的意图。他沉静的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老实说,配合着他刚才说的话,像要把她告发押送也不是没有可能。 埃里克站了起来,拉着她往外走,马苏里拉犹豫着,更怀疑了…… 「现在出去说不定还能看到,你崇拜的高法依格……姑且算是你的偶像吧?」 「……」 此话一出,马苏里拉脑中飘着的怀疑和忐忑一下落在地上,粉碎了。 ——可是她已经挣脱他的手,重新坐在位置上了。她有点为自己刚才在想什么感到脸红,掩饰地把面前的餐盘拖过来,浑不在意地继续用餐,迎着埃里克疑惑的目光。 「也不着急了,奥丁曾经下过禁制,真正的高法依格,来不了的,估计外面的也就只是幻象而已。」瞟了一眼时间,「真有什么事,估计最精彩的部分也已经错过了。」 「真的不去?」 「等我吃完!」马苏里拉恶狠狠地一叉下去,谁叫她都坐下了,该死!气势不能输!面子也不能!——于是把盘子里的食物吃了个精光。 ……然后发现她坐的其实是埃里克的位置,吃的也是埃里克的东西。埃里克就在一旁等着她,她食不知味,到最后才发现,脸又涨红了,所幸埃里克什么都没说。 为了符合她的人设,最终,他们还是一起出去了,赶上了当晚闹剧的最后一点尾巴。 马苏里拉说的没错,那果然只是高法依格的幻象,一个漂浮在阿斯加德夜空中的,巨大的虚影,那是一个穿着白袍,脸上蒙着黑纱的女人。 恩赫里亚们聚在一起,只是看个热闹,而弗丽嘉为首的众位主神面色却异常严峻,连酒醉的布吉拉都清醒了过来,神情一派严肃。 诚然,这并非高法依格本体,说明奥丁的禁制还没有失效,但是这纯粹的灵魂力量,确实来自高法依格没错……高法依格什么时候掌握了神秘的魂术?! 阿斯加德的敌人,好久不见,变得更强大了……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寂寞啊……寂寞啊……」白衣女人漫不经心,好像自言自语。 不得不说,此情此景实在诡异。但众人只有耐着性子,听女人把话说下去。 雷神听见消息,这时匆匆赶来,他不顾众人的眼光,冲出人群,朝高法依格的虚影振臂高唿:「高法依格!这些年你去哪里了?你现在在哪里?」 然而高法依格的虚影并听不见也看不见他,所以尴尬的只有在场目睹这一切的众人。几乎所有的恩赫里亚都低下头去,很怕雷神和希芙两口子日后回过神来会找他们的麻烦。 埃里克和马苏里拉丝滑地混在人群中,也低下头去,一低头,就看见马苏里拉的发顶,那三个发旋儿仿佛也在看热闹一样,透出一种期待和热切。 ……他觉得自己可能疯了,看发旋儿也能看出什么名堂来。 虚影前的托尔很快放弃了,看起来很郁闷。这里的虚影明显是被提前设置好了行动,并没有完全的意识。全阿斯加德都等着她接下来的发言,而她看起来兀自苦恼着,目光在四週游移——据说她好久没来过阿斯加德了。 「当够寡妇了,无聊。找个恩赫里亚玩玩。」 「当够寡妇了,无聊。找个恩赫里亚玩玩。」 「当够寡妇了,无聊。找个恩赫里亚玩玩。」 女人温和到有点怪异的声音迴荡在阿斯加德上空,整整三遍,最后「嘭」地一下爆成烟花,消失了。 <="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第8章 六密密尔泉的新任务 切切罗门宫的宴会过去了一周,阿斯加德最大的新闻仍是那晚高法依格的现身。 据说那晚在埃里克他们赶到前,高法依格吊着观众的性子,把新晋恩赫里亚的名单从头到尾念了一遍,官宣了——虽然也不算什么新闻——她要找一个恩赫里亚伴侣。 恩赫里亚在任期间,也享有伴侣权——虽然真正行使过这个权利的,少之又少,但它仍然被写在奥丁和海拉的契约里。估计女巫发现后,便打起了通过这个方法重获通行阿斯加德的主意。 ……虽是有这样的猜想,女巫的行为从头到尾仍然没什么道理可言,透出一种自大的癫狂。说是在招亲,毋宁说是在招魂,那平板的声音将恩赫里亚的编号和姓名都公开念了出来,可怜的恩赫里亚们不得不忍住灵魂深处的震颤,个个面如土色。 高法依格那晚魔音贯耳,尤其是最后那段匪夷所思的自言自语,几乎击溃了部分恩赫里亚的心理防线。 恩赫里亚需要通过学习和修炼不断稳定自己的灵体,避免因名字被人驱使,这一高阶恩赫里亚需要掌握的必要技能,因为高法依格的意外降临被更早地提上日程。 又一天晚饭时间,恩赫里亚新兵们坐在一起,长棍胡连吃完了饭,轻车熟路地找到大剑伯格,他脸上带着一种诡秘的微笑,刚要开口:「当……」 伯格露出恐惧的表情,好像已经知道胡连要说的话。 ——「当够寡妇了,无聊。找个恩赫里亚玩玩。」 他到今天仍旧走不出那一天高法依格离谱的宣言,而且胡连特别喜欢学这句话,已经一周了,他还没有玩腻。 一个苹果凌空飞过来,砸到胡连的后脑勺,导致胡连剩下的话没有顺利衔接上,伯格说不出他这时的感激。 苹果是芙蕾娜丢的,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众人渐渐发现,这位看似温柔女士对于自己不感兴趣的男人,也可以很残酷。她看着胡连,没好气道:「多少次了?你无不无聊?」 胡连捡起苹果,笑嘻嘻地:「无聊。捡个苹果吃吃。」 其他人:「……」 伯格尤其痛苦地抱头:「为什么会有人说出这种话!还有,什么样的人会把这种话重复整整三次啊?」 「疯子呗。」胡连大口吃着苹果,对自己目的达到十分满意,他对于讨论这件事热情不减,而且许多言论已经在公开场合发表过不止一次:「公开招亲,却连脸也不露,一点诚意也没有,根本就不合理!」 「还有,招亲地点在哪里?时间什么时候?除了是恩赫里亚还有什么别的要求?怎么报名?——」他一连串说了好多,终于深吸一口气缓一缓,又咬了一口苹果,大口嚼着。 「看你的样子,如果这些信息高法依格都说明了,你还想去试试不成?」芙蕾娜横插进来,上下打量胡连瘦猴一样的外表,轻飘飘的语气带了几分嘲讽。 胡连看到她却像被提醒了一样,指着芙蕾娜大叫起来:「她甚至没限定性别!她连你的名字都念了!」 芙蕾娜:「……」 胡连一番总结,转向人群,意欲寻找认同:「这种行为,不是疯子是什么?」 几乎没有人回应他,隔了一会,才有一个声音从餐桌的角落低低传来。 「疯子?还是天才?」 说不出胡连此刻是该感激那个人的回应,还是仅有的回应却让他更尴尬了。众人闻声望去,那人竟是罗嘉尔,他咬着笔头,看起来在写什么东西,接话只是下意识的行为,马上就低下头去,继续奋笔疾书。 他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新兵群里,但谁也不能否认,他融入得相当不错。罗嘉尔不光是在这届恩赫里亚,在所有恩赫里亚中都吃的很开。因而大家只是略有些奇怪他会在此时出现在这里,不过很快就移开了目光,因为—— 「快看吶!胡连被苹果呛着了!」 事情发生的十分突然,只见胡连表情痛苦,手脚乱蹬,可那一块苹果就卡在他的喉咙之间不上不下。大家围观,觉得好笑,只有伯格有点担心的表情。 「放心吧。又死不了人。」马苏里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只手放在伯格略显紧张的肩膀上,看着胡连受折磨,津津有味的样子。 伯格转过头来,有些茫然地看着马苏里拉,后者递给他一个药瓶:「这是脱胎丸。等你想听胡连废话了,就餵给他吃。他变回灵体,那块苹果应该就可以掉下来了。」 伯格有些惊讶,手里拿着药瓶,表情像一匹受惊的马。 「顺便打个gg,马苏里拉把戏铺出品,质量保证,物美价廉,限量供应噢!」马苏里拉拍拍他的肩膀,附上一个大大的微笑,便施施然离开了。 伯格犹豫着,倒不是犹豫该不该相信这「脱胎丸」的功效,而是…… 他实在不想听胡连恢復后又将开始的胡言乱语。 最终,伯格做出了决定。他把那瓶脱胎丸转交给了一旁的芙蕾娜,抱歉地看了一眼好朋友胡连,转身走了。 ——据说胡连保持了这个状态整整一晚,芙蕾娜才勉为其难使用了脱胎丸,紧接着是胡连三天的虚弱灵体形态。从此芙蕾娜的铁娘子名声也在恩赫里亚中流传开来。 「等等我!」当下,马苏里拉从食堂出来,追上埃里克。 埃里克早她一步出来,正在屋外的台阶下等她,并不知道刚才食堂里发生了什么,马苏里拉沖他挤眼睛:「你错过了一场好戏。」<="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埃里克的好奇心一向十分有限,这次也没有追问,见她跟上来,便迈开脚步。 「你怎么不问我是什么事?」 埃里克淡定道:「那么多人都看着呢,肯定会传到我耳朵里。我哪用费那个麻烦。」 马苏里拉已经有点习惯埃里克对周围一切的冷淡态度了,也懂得管理好自己的的落差心理,于是就略过这件事去不谈。 埃里克低头瞟了她一眼,冷不丁说:「自从咱们来了阿斯加德,天天都有『好戏』看。」 他声音平静,听起来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意味。 马苏里拉先是一愣,马上笑开:「可不是嘛。」 埃里克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这个时候,伯格正好从食堂里匆匆步出,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伯格犹豫着跟他们打了招唿,马苏里拉像没事儿人一样,随口问伯格:「这是去哪儿啊?」 伯格表情不太自然,言简意赅:「英灵殿。」 马苏里拉语气轻快:「这么早就回去休息啦!」 伯格想了想:「不是,我想去领个任务。」 马苏里拉惊讶:「这么晚了,还有任务呀?」丝毫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前后的言语矛盾。 伯格所说的任务,是每天英灵殿会不定时发放的九大世界僱佣兵业务,虽说恩赫里亚是阿斯加德的常备军,未到战时也不能闲着,除了日常轮值充当守卫,也可以领取这些任务换取佣金和『积分』,前者还可以理解,但阿斯加德作为恩赫里亚要用钱的地方,实在是少之又少,而且每个月神殿还会发放基本生活费,额外的零花钱用途不大;而那个积分是做什么的,谁也不知道。恩赫里亚内部现在已经分成了两拨,一拨是抱着养老的心态,除了轮值等基本任务啥也不干的;一拨则是兢兢业业苦赚零花钱和积分的。两拨人的数量不相上下。伯格属于后者,而且是其中相当刻苦的类型。 由于客观因素,也就是埃里克和马苏里拉的魂钥问题,他们现在连日常值守的任务都被免除了,自然而然成了第一类人。所以马苏里拉现在闲的发慌,自己搞了个把戏铺,鼓捣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伯格老实道:「听说是新的去密密尔泉的任务,我先去英灵殿蹲点,怕到时候抢不到。」 此话一出,对面两人的反应出奇一致,都是十分惊讶,异口同声重复:「密密尔泉?」 倒把伯格吓了一跳:「是啊。」 伯格性情温厚,热衷于做任务东奔西走,不知不觉就得知了许多小道消息,他也不爱藏私,道:「我也是做任务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主神说的,好像是诗神吧……从那天高法依格的灵魂气息里探查到来源在密密尔泉附近,所以雷神提议去密密尔泉探查,需要一批恩赫里亚也一起去,新任务就在这两天。」 伯格说完,面前的两人没有回应,他心里有些没底,还急着去英灵殿,于是摆摆手告辞:「没什么事……那我先走了?」 埃里克先回过神来,跟伯格告别。 伯格挠挠头,快步走了。 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密密尔泉……」埃里克又重复了一遍,表情有些奇怪,「是奥丁为了永恆的智慧交换了自己的一只眼睛的那个地方吗?」 许多陌生的知识涌进他的脑海,那口别名「智慧之泉」的泉水处在约顿海姆和中土世界的交界,奥丁为了喝上一口,不仅付出了一只眼睛,而且被守泉巨人倒挂在附近的树上三天三夜…… 奇怪,他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一时想不起来,好像是写在一本书里的词句—— 「还能有哪里。」高法依格随口回应,并没有发觉埃里克的异常,因为她自己也在思考。 诗神……是说布吉拉吗?怎么忘了他还有这本事…… 两人各怀心事,好在他们此时要去一个地方,暂时没有交谈的欲/望,都假装在看路上的风景。 他们路上经过了英灵殿,这所巨大位于阿斯加德中心的宫殿如今是他们日常休息的处所,但其中仍然有许多地方他们尚且没有机会涉足,只能从外观上感受这座巍峨神宫的气派,一定程度上,英灵殿就代表了阿斯加德。 阿西尔神族以古朴为美,宫殿整体高大宽阔,看上去与华丽相去甚远,外墙呈现出生铁般冷硬的质感,墙面上有无数瘢痕一样的痕迹,让人以为是金属的锈蚀造成的,实则是传承了不知多少万年的符文的烙印,只有靠近了才能看到其间流淌着纯金样的神力气息,好像有生命一般在无数瘢痕之间游走。 将近入夜时分,英灵殿以盔甲倾覆的屋顶下点起了灯,一盏两盏,数不清有多少盏,将神殿烘托得辉煌至极,仔细看那些灯,会发现他们与恩赫里亚每晚安歇的魂灯十分相似,实际上,这些灯就是已经离开阿斯加德的恩赫里亚们留下的。恩赫里亚在神界的期限只有短短的一百五十年,但他们身后的荣耀却是无限的。 一盏盏魂灯由点连成线,照亮了前路,下方的两个人看起来渺小得很,连影子也只是小小的两团,时而并行,时而靠在一起。 走过了英灵殿,随后又经过了武神殿,神后居住的雾海之宫,还有各个主神的府邸,不知过了多久,四周的景象已经完全陌生,他们走到一个僻静的庭院,终于停了下来。 埃里克手里拿着一份地图,核对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又抬头确定了一下目的地的名字:「眷恋井,就是这里?」<="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无人回应他,他回头一看,马苏里拉仍是一副沉思的模样,他不由得伸手碰了碰她:「马苏里拉?」 这个地方,本来还是她坚持要带他过来的。埃里克无奈,马苏里拉如梦将醒,向四周看了看:「啊?……对,就是这儿。」 「你刚才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没什么,」马苏里拉自然是下意识先否认,挠挠头髮,「不过就是在想,伯格经常做做任务,还挺有用的,我感觉我也应该去干点什么,任务啊……之类的。」 她没撒谎,但这只是她刚才脑子里掠过种种的想法中唯一可以告诉他的。 埃里克对这个答案显得有点意外,看她有点像是认真的,忍不住说:「我们现在这样子只是暂时的,等魂钥重检之后,搞清楚我们是什么情况了,你就能像别人一样,想做任务就做任务了。」 埃里克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而且语气竟还这样……怪温柔的。 「你在安慰我?」马苏里拉脱口而出。 埃里克噎住:「不然呢?」 他开始后悔了…… 「那你呢?」 「什么我?」埃里克又慢了一拍。 马苏里拉丢出问题,却不回答问题,走到一边,不敢看他,声音沉了下去:「你就没有想过,万一魂钥重检结果不好,比如,我只是说比如……我们就是和其他恩赫里亚不一样,没有魂钥……或者,魂钥丢了,魂钥坏了,那个时候怎么办?」 与马苏里拉的对话竟然能这样正经,甚至是深刻,着实是埃里克没有想过的,顺着马苏里拉的思路,他认真地想了想,很务实地回答:「我也不知道。」 「……」 马苏里拉承认,她刚才有一刻,对于埃里克确然抱着一种愧疚的心情。而她现在有点感激,埃里克的回答把那种不应该有的情绪打破了。 埃里克只觉得今晚的马苏里拉哪里都很奇怪,继续说:「没有魂钥的恩赫里亚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他们怎么处理,我们就一样怎么处理呗。」 马苏里拉明知不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为他随波逐流的态度发火了。 「就这样?!」 埃里克奇怪地看着她:「就这样啊。」 「……」 马苏里拉心里有千言万语,此时却一句都说不出来。眼前的这个人又变得陌生起来。 算了,她管他做什么!失去意志,这不就是她曾经想要的吗? 对于埃里克来说,马苏里拉的怒气则是完全的无妄之灾,他不由得反思起来,自己又有哪里做错了吗? 「你们两个,究竟进不进来?」这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横插进来。不远处,靠着门口的柱子,一个没正形的影子,不是罗嘉尔是谁? 吸引了他二人的目光,罗嘉尔夸张地打了个呵欠,「别站在门口吵架,挡了我客似云来,你们赔我?」 宽阔的大路上,明明只有马苏里拉和埃里克两个人,还隔了十万八千里——不由得面面相觑。 人间有句老话,「来都来了」。这样想着,两个人走进了这个名为「眷恋井」的地方,这里本来就偏远,房屋不似前面他们经过的那些那样华丽,简单的小木屋,仿佛接待大厅一样的地方,荒凉得可以。罗嘉尔看到他们走近,掩饰不住的高兴。 「我从食堂出来,比你们晚,到的比你们还早。你们俩,说实话,路上约会去了吧?」罗嘉尔看着马苏里拉和埃里克坏笑,丝毫不在意现在二人之间的气氛残留的僵硬。 埃里克看着罗嘉尔:「你是这里的老闆?」 罗嘉尔点点头,理所当然道:「是啊。」 埃里克明白了,他把一切都串起来了。怪不得眷恋井在《恩赫里亚入门必读手册》中高居景点必游榜第一名,怪不得高法依格闲聊时说想去眷恋井,就有罗嘉尔在旁边突然冒出殷勤地奉上一本地图……就是他手里这本。 「眷恋井观象,五纳福一次,十纳福三次,看几次?」罗嘉尔厚着脸皮,恍若不知,已经拿出好了钱袋,一脸正经做生意的模样。 不等埃里克回答,马苏里拉一脸不虞,甩出了十个铜纳福。 「得嘞!三次观象,这是比目鱼眼珠,您请拿好。」罗嘉尔行云流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将另一包东西交给马苏里拉,这时想起来看眼色了,退到一边:「我就在边上,有事儿您吩咐。」 随后熘之大吉。 马苏里拉明知自己应该把刚才的事情翻篇,可是还是忍不住,板着张脸,对埃里克说:「走吗?」 埃里克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她了:「走啊。」 马苏里拉哼了一声,走在前面,脚步声音出奇得大声。 穿过小屋,又到了露天,不远处确有一口水井,应该就是眷恋井了,传闻中可以从井水中看到自己眷恋的东西,这个地方本来在阿斯加德并不出名,是罗嘉尔在五十年前瞅准商机,用作私人运营后,才逐渐成了恩赫里亚之间的一个景点,供思乡的恩赫里亚习惯在这里寻找安慰。 屋外的景象美得出奇,水井周围,生长着神界的奇花异草,无人打理却饶有野趣,无垠的穹顶上,星云升上来了,无数的恆星在其间忽明忽暗,像是发光的亮粉,被风一吹,就是一阵扑簌簌的流星。马苏里拉冲着天空,吐出一口浊气,心里一直也不是滋味。 <="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她现在真的在阿斯加德!身边还有那个人陪着,但好像离她的想像,还是差了太多。 她紧盯着埃里克看,目光中藏着十分的不甘心,那眼神看的埃里克心里毛毛的:「你干嘛看着我?我是陪你来的。」 马苏里拉恶狠狠的:「接下来是很容易叫人感伤的活动,你准备好了吗?」 「……」 埃里克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叫人感伤,只觉得马苏里拉的语气仿佛在暗示接下来十分危险。 他摊手:「我没什么准不准备的,本来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一如既往平静的语气,马苏里拉听了一怔,埃里克已经先她一步走上前去,坐在井边。 那口神奇的井看上去和凡间普通的水井并无二致,井口生了青苔,挂着一台打水的小水车,不过往里看去,井水无波无动,人也看不见自己的影子。 马苏里拉也跟上,她想到了什么,一下却没抓住思绪的尾巴。她刚才生了气,这时也没什么好脸色,向埃里克演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捏着一颗刚才罗嘉尔给的,玻璃珠一样的东西,「这是比目鱼的眼睛。」她敷衍地介绍道。 说完,手一松,鱼眼珠向下坠落,井里的景象几乎立刻就变了。 埃里克正要探头去看,却听马苏里拉大叫一声:「别看!」 马苏里拉直接上手捂住埃里克的眼睛,「刚才走、走神了。重新来。」支支吾吾的声音,难得有些慌乱。 埃里克眼前再有亮光时,马苏里拉的手移开了,他看见马苏里拉伸手把水里的影子搅乱,井水又回復到原本的样子。 「这是看到什么了?初恋情人?」埃里克开玩笑,观察马苏里拉的反应。 马苏里拉表情有点不自在,竟然没有否认,提高声音开脱道:「浪费了一次······不过这是很正常的!我再来一次,这次一定没错!」 她说完,便急吼吼地准备重复上一次的操作,手在空中,她突然卡了壳:「等下,我本来是带你来给你看什么的来着?」 埃里克也不回答,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马苏里拉十分心虚,这次不再犹豫,松开手,鱼眼掉入井水中,消散于一片虚无。 第9章 七眷恋井 井水中变幻成了新的画面,谢天谢地,是能看的东西。 马苏里拉兴奋抬头,却发现埃里克这次自觉站在了远一点的地方,似乎是怕她又一次操作失败会跳起来揍他。 马苏里拉:「……」 「过来看吧,埃里。」马苏里拉清了清嗓子,声音也放轻了,隐隐有些期待。 埃里克每走近一步,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直到埃里克正对着眷恋井,能将水里的景象全部纳入眼中。 「我答应你的,说到做到。吶,这就是高法依格了!」 ——对了,他们这次来眷恋井的原因,就是马苏里拉坚持要给埃里克看一副她珍藏已久的高法依格画像,那副画像没能带上阿斯加德,令她尤其得遗憾。埃里克拗不过曾经的高法依格副会长的热情,勉强答应。 埃里克此时也不去计较马苏里拉话里的颠倒黑白,提起兴趣朝眷恋井里看去。 水里出现一个清晰的画面,是一张一看就久远的牛皮纸页上的画像,但墨水的颜色还很清晰,简单勾勒出了一个女人的形象。说她是女巫,不如说更像女神,她的面目十分俊美,背景是在海边的礁石上,她穿了一身白色的巫师袍,戴着一副红宝石的抹额,身边飞着一只乌鸦。 「这是神鸟雾尼。」察觉到他看向乌鸦的眼光,马苏里拉善意地解释道,她的目光中满含感情。 「她漂亮吧?」 「嗯。」埃里克答。但比起外表的漂亮,高法依格身上那种意气风发的劲头更让人印象深刻,他顿一顿,补充道:「确实是我见过最威风的鸟儿。」 马苏里拉:「……」 意料之中地大叫起来:「我是问你高法依格啦!」 埃里克故意的,看着炸毛的马苏里拉,他勾起嘴角。 意识到埃里克是在故意逗她,马苏里拉定了定神,挠挠头,她又问:「反正……你觉得她怎么样?」 她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看向埃里克,似乎很执着地要一个答案,埃里克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难以言喻,只看她的眼睛一眨,天上星星灭了一颗,再一眨,天上星星齐齐又亮了起来。并非他的错觉,马苏里拉的睫毛因为紧张止不住得颤动着。 「高法依格……」有一瞬间,马苏里拉觉得他是看着她说的,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目光也有一瞬的茫然。 她被这个认知吓了一跳,事实上,她真的打了一个寒战,同时向后退了一大步,等回过神来,埃里克正站在井边疑惑地看着她。 她迅速调整表情,怕被埃里克看出什么不妥,她暗想此刻在他眼中,她应该只是像一个高法依格的狂热粉丝寻求路人对偶像的意见吧……那样就好了。 「高法依格,」埃里克低下头去,笑了一下,如他平常一般漫不经心的样子:「嗯,挺漂亮的。如果她让我去做情人,我想想……嗯,我会的。」 「噢,知道了,可以。」马苏里拉此时脑袋晕乎乎的,嘴里含煳着答应了几句,感受着埃里克持续的注视,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脸红了,掩饰地拿出最后一只鱼眼,转移话题:「那,最后一颗了。这颗给你用。」<="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埃里克先是拒绝:「不用了,我什么也不记得,说不定就浪费了。」 马苏里拉蛮横地把冰凉的鱼眼塞到埃里克手里:「试试吧。不试试怎么知道。」她自言自语,「说不定能想起来什么呢。」 埃里克手里握着最后一颗比目鱼眼珠,站在眷恋井前,大脑一片空白,说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 马苏里拉大咧咧地在他身旁盘腿坐在地上,抬头看他,耐心地等待着,还在为早些时候和埃里克的对话耿耿于怀:「或许曾经有过没有魂钥的恩赫里亚,可从来没听说过失忆的恩赫里亚呢。」 「过去的记忆,你想找回来吗?」 马苏里拉试探地问,可她究竟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她又会怎样应对?她也不知道。 她只能说此时此刻的一切,是一时冲动吧,其实什么也改变不了…… 埃里克看着她,沖她笑了:「嗯,我想的。」 这个答案和之前的一样,轻巧而笃定。 他随后垂下眼,看着空无一物的井水:「没有记忆的话,我很难说明我自己是谁。说实话,我不喜欢这样。」 马苏里拉的心突然变得很软很软。 埃里克松手让鱼眼往下坠落,目光又落到马苏里拉身上:「还有,我想知道……或许我之前就认识你吗?」 他的好奇心本来相当有限,根据这几天和马苏里拉相处的蛛丝马迹,他却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鱼眼无声落入水中,马苏里拉心中一紧,忙不迭从地上跳起来,屁股上粘的草叶都来不及拍掉,几乎是瞬移到了井边,往井里看去,对里面的东西非常好奇。 「这是什么呀?」她嘟囔一句,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 埃里克也低头往里看去,没有答声。 马苏里拉已经沿着圆形的水井兜了一圈,从各个角度都看过了,仍然分辨不出画面的细节来,好像是一个地点,有点像一堵黑色的岩壁,空中飘着灰色的雪。 马苏里拉反覆确认,嘴里嘟囔着:「这哪里啊,我没印象啊。」明显有些失望。 埃里克心中已经瞭然,仅仅有一点失望,也学马苏里拉刚才伸手进去搅碎了画面。 「等等——」马苏里拉来不及阻止了。 井水的触感是虚无的,他只觉得凉,抽出手来,并无一丝水迹。 他疑惑地看向马苏里拉,马苏里拉耸耸肩:「好吧,忘了告诉你,那里面的井水最好不要碰,碰多了会做噩梦的。」 「——不管那个,」马苏里拉有些急切,「你井里面看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呀?」 埃里克撒了个小谎:「我也不知道。」 马苏里拉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埃里克抿唇,看上去有点可怜:「谁叫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呢。」 他表情有些黯然,马苏里拉的理智和情感又开始拉扯,也是一脸苦相地看着他。 其实埃里克此刻的心情说是轻快也不为过,眷恋井里的东西证实了一些他的想法,在失去记忆的情况下,他很需要一些可以笃信的东西来证实他的存在。 那堵灰岩就是其中之一。 但他现在还不能告诉马苏里拉,他相信,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秘密才对,就好像他很确定,马苏里拉也有事情瞒着他。 马苏里拉仍然不死心:「可能还是有联繫的,你再想想,你刚才观象前,心里在想什么呢?」 论如何一句话让马苏里拉沉默,埃里克显然是其中高手。「和你一样啊,」他语气轻快,马苏里拉还在疑惑间,只听埃里克拖长了声音:「想——我——的——初——恋——情——人——」 「……」埃里克如愿以偿,马苏里拉脸上浮起红霞,这个话题也就到这里戛然而止。 三枚鱼眼都已经用完,时间也不早,是时候回去了。 刚才的对话威力大的超乎想像,埃里克没想到,马苏里拉也会有这样扭捏的时候,她脸上红晕迟迟不退,眼睛在上下左右都瞟了个遍,就是不敢往埃里克这边看。 埃里克发现了,略略皱起眉,突然指着眷恋井开口:「我说,这井里真的有水吗?」 「是有的,」马苏里拉迅速回答,超快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指着旁边一个不起眼的破了的水瓢,「那是巨人的水瓢,据说可以把里面的水舀出来,不过就算是用那个,也要看机遇。我还没听说过有谁真的把那里的水舀起来过呢。」 「舀起来会怎样?」埃里克耐着性子追问。 马苏里拉深吸一口气,再吸一口气,努力恢復到平常一样。 「我听罗嘉尔说,」她谨慎地加了一句,「古老的传说里记载,那井水有魔力,涂在人的眼睛上,人能从海的这一头看到另一头;如果,如果喝下去,大概会变成大力士——至少那个程度的吧?」 「听上去不是很吸引人啊。」埃里克笑笑,马苏里拉也放松下来。 「那你想要怎样?」她轻捷地跳到前面去,倒着走路,方便和埃里克聊天,「或者说,你的愿望是什么?」 埃里克突然停下,他那只碰过井水的右手凉飕飕的,一些画面不由自主地开始在他的脑中闪回。 ——「你的愿望是什么?」 茫茫的海雾中,看不清脸孔的女人赤着脚,站在小船摇晃的船舷上。 月上中天,明亮的光辉洒落,刚捕回的新鲜的银鱼在船板上欢实地板动,好像要去亲吻女人的赤脚。<="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烦死了,好像虫子。」她注意到了,蹲下身去,用两只手指夹住那条银鱼的尾巴。 「你,你是在跟我说话吗?」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因为紧张而结结巴巴的。 她蹲下来过后,视线和他平齐了:「不然呢?我问这条鱼?」 她说着真转脸去问:「鱼啊,鱼,你的愿望是什么?」鱼在她的指尖摆的更欢快了。 她一通犯傻完朝他做个鬼脸:「答案很显而易见吧。」手一扬,银鱼像一只闪光的梭子,落回了蓝色的大海。她站了起来。 「就是这样的,实现愿望。我是罗京海的精灵,不是有这样的故事吗?」 她的声音好像人在海上漂了许久,在陆地上衔一只柠檬,那种尘世的幸福。 「该你了,幸运的年轻人,告诉我,你的愿望是什么?」 …… 「埃里克?」 埃里克回过神,马苏里拉关心的脸在近前。 「你怎么傻了?」 这次换了埃里克慌乱,他藏起右手,那里依旧凉飕飕的。「没,没什么。我们快走吧。」 他没多想,拉着马苏里拉的手,往小屋内走去,马苏里拉一怔,没有挣脱,任他牵着她回到来时的小屋。 「你们可算回来了。」罗嘉尔果然还在那里,又打了个哈欠,「再不出来,我就要打烊了。这就走了?」 埃里克应了声:「嗯。」 「欢迎下次光临。」罗嘉尔坏笑不止,目光从埃里克看到马苏里拉,又停在他们相握的手上,马苏里拉有些不自在地动了两下,埃里克便放开了手,接着他惊讶地发现,罗嘉尔的目光粘在了马苏里拉身上……透露出几分奇异的狂热,他怀疑自己看错了。 并非他的错觉,罗嘉尔已经开始了行动。 「那个,商量个事。」很明显,这句话是罗嘉尔单独对马苏里拉说的,埃里克不动声色,挡在中间。 「什么?」马苏里拉对当前的情况也十分懵懂。 罗嘉尔半个身子侧着,只为了越过碍事的埃里克看到马苏里拉,他语带讨好,换了个说法:「咱们能不能商量个事?」边说,在口袋里摸索着什么东西。埃里克的眉毛渐渐皱了起来,怀疑地盯着罗嘉尔的动作。 疑问很快被解开,罗嘉尔笑眯眯地摸索了一会,手里多了那个放了「脱胎丸」的小瓶,埃里克这时才恍然大悟,那看向马苏里拉的眼中分明燃烧着金色的渴望。 第10章 八生意 马苏里拉单独留下来和罗嘉尔商量「生意」,她姿态悠闲,坐到了大厅里唯一一张扶手椅上,罗嘉尔则站在一旁,半点曾身为他们引导者的架子也没有。罗嘉尔的商业嗅觉名不虚传,他对马苏里拉把戏坊的很多出品都十分感兴趣。 他先是盛赞了一番「脱胎丸」的天才想法,把马苏里拉的马屁拍的足足的,直到马苏里拉都飘飘然了,他接着说:「咱们联手!把把戏铺做大做强!不仅是恩赫里亚,整个神界,啊不,整个九大世界,都是我们的客户!」十分慷慨激昂。 马苏里拉很得意,罗嘉尔这样识货,也是她没想到的。但她自以为深谙生意场上的道理,脸上的笑容高深莫测,对罗嘉尔的鼓动,反应只是淡淡的。 「马苏里拉女士——」这个称唿一出,马苏里拉在心里已经为罗嘉尔竖起一个大拇指,小伙子,能处! 「这个脱胎丸,」罗嘉尔真正谈起生意,沉静下来,「您本来打算怎么卖?」 马苏里拉其实还没想到过那一步,卡住:「就……那么卖呗。这瓶子我路上随便捡的,只要能再捡到类似的瓶子,我还能做一批……」 她慢慢收声,因为罗嘉尔沉重地沖她摇了摇头,怎么了?她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吗?她开始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外包装标准化,这是我们首先第一步要做的。」罗嘉尔渐渐开始说一些马苏里拉听不懂的事情,接着道:「我本来的意思是,您打算以什么价格卖出?」 马苏里拉听懂了,可这也是她没想过的问题,她观察着罗嘉尔的反应,脑筋飞速转动着:「不然……五纳福一瓶,十纳福三瓶?」 她尽力了。 可罗嘉尔的表情表现出分明的不贊同,他又摇了摇头,嘴中好像嘆气一样:「不行啊。这可不行。」 马苏里拉第一反应是自己的定价太高了,毕竟这东西只有恩赫里亚用得上,十个铜纳福——她想到今天自己的支出,迟来的有些肉痛。花十个铜纳福,为了三瓶把自己搞回灵体状态的药丸,谁会那么冤大头啊? 马苏里拉开口想说我们再商量,被罗嘉尔打断,罗嘉尔一锤定音:「至少一个金吉利。」 马苏里拉:「……」久违地被震得说不出话,她现在竟是一个这样贫穷的恩赫里亚吗!仅仅是说出一个金吉利的价格,已经让她幸福地差点失语。 「可以啊,」她维持着表面的骄矜,「只要你有门路能卖出去,一个金吉利……唔,也不是不行。」 罗嘉尔吃惊地看着她,好像她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怎么会卖不出去!」 马苏里拉:「……?」 她是真的疑惑了,从她的角度看,脱胎丸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卖到如此高价……罗嘉尔怎么能那样笃定? 「一看你就是没有还没有做过任务是不是?」 罗嘉尔一语道破,马苏里拉只得老实点头。<="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那就难怪了,」罗嘉尔摇头晃脑,「恩赫里亚本来是灵魂体,上了阿斯加德,奥丁为了咱们行动方便,让我们可以以实体行动,本来是件好事,可是如果去做任务,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恩赫里亚一旦出任务,足迹遍布九大世界,少不了被风吹雨淋,冰刺火烤,有时如果遇上危险,还有身体上的创伤。虽然不至于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说到这里,罗嘉尔想到了食堂里正遭受不幸的一位,笑了笑,「我的意思是,吶,恩赫里亚,总不至于再死一次。」 马苏里拉显然和他想到了一起去,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你想,如果这个时候,有一个脱胎丸能让你暂时变回灵魂体,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免疫那些物理伤害,而且变回灵魂体之后,行动也更加方便隐蔽,只要一个金吉利,就能让你执行任务的体验和效率都大大提高——你买不买?」 马苏里拉好似醍醐灌顶,中气十足地大叫一声:「不买是傻子!」倒把罗嘉尔吓了一跳。 经过罗嘉尔提醒,马苏里拉这才真正看到了脱胎丸的前景,这个生意现如今在她眼里,已经完完全全是一个待开採的金矿。虽然基于脱胎丸的实用性,真正需要它的只占如今恩赫里亚的一半,但就是这一半恩赫里亚,因为能够赚取额外的任务佣金,恰好是最不会缺钱的群体。 马苏里拉的想像中,面前已经出现了成堆的金币,她躺在金币堆成的山上,天上还有无数的金吉利像下雨一样落下……那得是多少钱啊! 她从前可不知道富有是一件这么好的事儿。 「一个金吉利——」马苏里拉眼睛亮的让人害怕,完全延续了罗嘉尔方才的慷慨激昂,声音掷地有声,「一粒!」 罗嘉尔被震撼了,过了一会,他无言地举起大拇指,这位马苏里拉女士,绝了啊。 脱胎丸,一个金吉利一粒,每个月限产二十颗,马苏里拉会改进第一版的配方,消灭副作用,同时推出维持灵体四十五分钟、三个小时和六个小时的版本。接受定制。 不过一会,两位商业奇才已经敲定了大部分合作的细节,马苏里拉上道之快,让罗嘉尔惊讶,同时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感。 马苏里拉为接下来自己即将成为恩赫里亚,不,乃至阿斯加德第一个成功女企业家的设想感到跃跃欲试,以至于一些模模煳煳的想法闪过她的脑海,都被她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奥丁原本为什么坚持让恩赫里亚从灵魂体转为实体行动来着?好像是有他的道理…… 马苏里拉一时想不起来,索性管他的呢。殊不知就是这一个念头的差错,在不久后造成了严重的后果。 然而就目前而言,马苏里拉对和罗嘉尔的合作充满了热情,甚至已经开始对即将落进她口袋的财富规划起了用途,心头痒痒的,她好久都没能去亚尔夫海姆的精灵宝矿购物了! 不过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有待双方达成一致。 「分成,好说,我九你一。」马苏里拉好似宣布今天晚上吃什么的轻松语气,不过散发着说一不二的强势气场。 此话一出,本来两人之间友好热烈的氛围一滞,随后像梦幻的肥皂泡一样破灭了。 两人对视一眼,秃鹫露出爪子一般。 商战,开始了!难以形容马苏里拉此时的兴奋,上一次如此,又不得不提到她曾游走于亚尔夫海姆各大宝石市场的经歷。 「只接受五五分成。」罗嘉尔摊手,一副老练的姿态。 马苏里拉略微皱眉,抬起下巴:「东西都是我做的,你只是帮我卖出去而已。这些我要是愿意,我自己也能干,你凭什么要求五五分成?」 罗嘉尔声音不急不徐,甚至可以说是悦耳的:「我可从来不做低于五五分成以下的买卖。实话实说,我的提议已经很有诚意了,也是想和你长期合作,交个朋友。如果是别人,我拿七成已经是我的底线了。」 马苏里拉眨眨眼睛,仿佛没听懂的样子。这回答和她想像中有很大的不同。 事实上,接下来,整件事都在向她无法预料的方向滑去。 「实话告诉你,虽然我你的脱胎丸确实很感兴趣,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没有我的话,这个生意你在阿斯加德,做不下去的。」罗嘉尔轻言细语,每个字落得笃定,不顾马苏里拉的脸色一点点黑了下去。 「不知道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实际情况是,我是买家,您是卖家,本着公平自愿的原则,」罗嘉尔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五五分成,卖不卖?不卖我可走了。」 「……」 马苏里拉感到无法唿吸,这熟悉的台词,她曾引以为傲,百试百灵,如今也化为对方手中砍价的大刀,噼中了她的天灵盖。 回顾马苏里拉的心理歷程,她不是没想过她会让步,毕竟九一的分成比例她自己也承认太过苛刻,尤其她已经想好,未来她大概率会退居幕后,多让罗嘉尔行走人前,免得引起阿斯加德高层的注意。罗嘉尔最开始提出平分的提议时……她不是没有考虑过。 可是现在,情况完全变了,罗嘉尔拒不让步,而且那副胜券在握的姿态,完全是在挑战马苏里拉的权威,这是她万万不能接受的。 「这就是你的诚意?」一遭商海沉浮,马苏里拉终究沉不下去,气急败坏地就差跳起来了,「年轻人,我劝你不要那么短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马苏里拉昂着头,好似从鼻孔里看人:「我能做出脱胎丸,自然也能做出不亚于脱胎丸,甚至比那更好的宝贝,希望你明白这一点。」 言尽于此,马苏里拉的高傲已经尽数体现了。她想着,如果罗嘉尔这时候示弱,她或许还可以给他个机会,不计前嫌…… 「让我猜猜,」罗嘉尔出声打断了马苏里拉的想像,慢悠悠道:「你说的那些宝贝呢,是指让人瞬间到达目的地的靴子,还是头戴式蜻蜓飞行器,抑或是无限容量的酒杯?」 「……」 听着罗嘉尔如数家珍,马苏里拉心中惊疑不定。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些都是高法依格曾在传说中使用过的咒器。」 「别装了,马苏里拉。」罗嘉尔看着她说,投来几乎是有点怜悯的目光。 第11章 九 突如其来的商战 在过去的三分钟里,马苏里拉真的有认真思考,罗嘉尔究竟知不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 有没有可能,他说的时候没过脑子?否则知道了她真实的身份,怎么还能这样理直气壮,气定神闲的?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马苏里拉心想,好,那我就不装了。 她可能一开始还有些慌乱,到了这个时候,心又定了下来,好歹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马苏里拉,或者说她的真实身份——高法依格,现在心中只有好奇,单纯的好奇,罗嘉尔是怎么知道的? 她分心默想遗忘咒的咒语,来阿斯加德的目的还未达到,她自然不能让这个小插曲毁了大计划。 表面上,马苏里拉自然不能认,脸上浮现出一个假笑:「罗嘉尔,你在说什么呀?」 这是她第一次直接叫罗嘉尔的名字,罗嘉尔脸色一遍,突然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 「我已经知道了你也是高法依格的信徒。」 说这话并不是出自罗嘉尔的本心,只是由于灵魂力量的压制,回答的尾音消失在空气里,罗嘉尔一脸懊悔地捂着嘴,咒骂道:「该死的!」 马苏里拉一怔,首先,她确定罗嘉尔不是在撒谎,其次,她迅速抓住了重点:「什么叫『也』?」 罗嘉尔张了张嘴,似乎在犹豫,但又看了一眼马苏里拉,看清了形势:就算他咬死不说,她反正有办法让他开口的,那又何必呢? 罗嘉尔嘆了口气,老实交代了:「因为我也是啊。」 罗嘉尔不仅是,而且还是名副其实的高法依格大站长,据他说,当年復国一腔热血,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有高法依格的激励,他的目标,是在自己建立的国家的每一个角落都支起高法依格的祭坛。可惜,他復国之后,没等到那一天,就因旧伤发作去世了。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没有暴露自己信徒的身份,所以才能飞升恩赫里亚。 「你是哪里的呀?」昔日的大站长表情苦哈哈的,询问马苏里拉。 马苏里拉,身为正主,想也不用想,之前告诉埃里克自己是副站长的事都是她编的。答罗嘉尔话,她难得有些惭愧,说起谎来也有些没有底气:「诺尔威的……」 罗嘉尔挠挠头:「这我倒没听说过。」他死的时候,诺尔威还没建国呢。 「你什么岗位?」 「比不过您,副站长……」 罗嘉尔漫不经心地称赞两句:「副站长已经不错啦。毕竟你还这么年轻。」 「是,是。」马苏里拉尴尬死。 *** 仍旧是眷恋井所在的空地上,漫天星辰的夜空,是最顺理成章的幕布,马苏里拉看了看四周,确定结界已经布置好,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精緻的宝石吊盒,打开。 吊盒里漫射出柔和的光线,在前方的夜空中投影出一块明亮的光斑,马苏里拉坐着等了五分钟,对面终于有人接起。 一只苍白细弱的手出现在光斑中,一开始只能看到手的轮廓,后来渐渐清晰,能看清手的动作了,可是很长一段时间,都只有手的画面。 那只手在以与它的外表完全不符的笨拙在行动着。 「拿远一点,告诉了你拿远一点!」马苏里拉渐渐不耐烦了,那只手似乎也很苦恼,在附近摸索着拍了拍,导致整个画面巨震。 「你干脆打我两耳光得了!」马苏里拉哀嚎起来。 对面终于调试好,一个人影出现在画面中,从模煳到清晰,她和那只手一般,苍白细弱,脸上的表情也很冷淡。 「你不早说,这就来了。」 芦笛,那个女人的名字,要说她是谁,马苏里拉认为可以算的上她的盟友。 她其实更想称芦笛是她的朋友,但是想到芦笛不会给她同样的名分,她才不要吃那个亏。 芦笛会帮她做事,但态度语气从来算不上好。 马苏里拉曾因为这个事情向她抱怨,得到的回应是冷冷的一句:「你想要的未免太多了。」 马苏里拉挠挠头,面对芦笛,她需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要矫情。 「你的意思是,」芦笛此时在吊盒那头,一向冷冰冰的语气难得有了些起伏:「你现在在为你自己的站长打工?」 马苏里拉:「……」 其实她跟芦笛交代了好多她在阿斯加德的事情,谁知道芦笛就抓住这个小小的线头不放,又多问了好几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答案是肯定的。芦笛在另一边,冷静地鼓了三下掌,大概就像之前马苏里拉说的,不如打她两耳光得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你们商量好了?究竟怎么分成?」 「……」 「问你呢。」 「那不重要……」 「说话呀!」芦笛提高了点声音。 马苏里拉无奈,「七三。」这两个字好像烫嘴,她嘴里含煳着飞快掠过。 芦笛静静地观察她,终于,笑意爬上了她的眼角:「他七你三?」 马苏里拉:「……」 权当默认了。 「真的?」芦笛又确认了一遍,马苏里拉几乎抬不起头来。 「说吧,他手里还有你什么把柄?」芦笛十分了解她,几乎不用问为什么,一下就猜到了原因。 「那不重要……」马苏里拉几近呜咽,九大世界第一女巫的脸啊…… 不过看到芦笛久违地脸上泛起活气的样子,她突然豁出去了。 怕什么,她现在又不是高法依格,是马苏里拉。 她这样鼓励自己,再说了,其中确实……咳,有些隐情。 事情要说回当时,马苏里拉质疑罗嘉尔是怎么知道……她高法依格的信徒身份的。罗嘉尔这时,或许是认清了现实,对马苏里拉有问必应,不过脸色不太好就是了。 罗嘉尔带她走到小屋与室外的连接处,指着屋外的一个东西。 「看到那个了吗?」 马苏里拉顺着罗嘉尔的手指看去——眷恋井旁边一棵不起眼的树上,好像挂着一个东西。 马苏里拉定睛一看,顿时瞳孔巨震,是镜子! 她多绕了两步,果然找到一个角度,正好能看见镜子里折射出眷恋井的井口,此时如果有人在眷恋井前观象,很轻易就能看到井里的画面。 不出意外的话,刚才罗嘉尔就是这样通过这个办法看到了自己向埃里克展示的画像,所以才有的猜测,可恶,当时自己竟没有发现……等等,她为什么连有人在背后偷看都没有发现来着? 马苏里拉:「……!!」 她想起来了,那还不是因为,因为…… 马苏里拉几乎是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盯着罗嘉尔:「你还看到什么了?」 她的反应正中罗嘉尔下怀,罗嘉尔一朝暗淡的表情倏地亮起来,又不敢显得过于得瑟,目光在马苏里拉身上不安地游移:「你在井水里看到了什么,我就看到了什么。」 马苏里拉看向罗嘉尔几乎是看死人一样的目光,然而却叫罗嘉尔更加确信,以至于腰杆也硬了不少,姿态更从容几分:「现在我们再来谈谈刚才的事情,不知道……我看到的东西,值一个五五分成吗?」 「然后呢?」回到此刻,画面中照出芦笛一张缺乏表情的脸。 「然后……你怎么明知故问?」马苏里拉话音一转,气势汹汹的,实则外强中干,她用这种方式试图来掩盖自己被占了便宜的事实。 三七分成!恐怕罗嘉尔都没想到,但她主动给了,侧面证实了罗嘉尔掌握的秘密在她心中的分量。 那还能是什么?她给埃里克看画像,是她第二次观象,至于第一次观象……如果罗嘉尔矢口否认,她还觉得奇怪呢。 她当时一时走神,心里想着埃里克,所以井里出现的,也是埃里克。 埃里克——那个埃里克,她心里纠正,不是这个埃里克。 那是人间诺尔威年轻俊美的王,使一把血斧,战功煊赫,意气风发。她以为她都已经忘了,可眷恋井里的景象给了她当头一棒。 年轻的国王手拿宝石捧花,站在路的尽头,他的身后是广无边际的罗京海,喧嚣着的浪花击打着岸边的礁石,一下一下,碎成泡沫,在空气里蒸腾出海水的咸味。或许是湿气太重,国王垂着睫毛,目光也往下走,让人以为他在专心看那捧花,他在想什么呢?虽然宝石捧花……的确是很漂亮的。 他褪去铠甲,为当天的场合,穿了一身白色礼服,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些,领口向下第二颗金扣松了,兀自被海风吹得颤动不已,他伸手握住,手抵在胸前,好像一个绅士的礼节。 她以为她都已经忘了。那是她和那个埃里克的婚礼,她知道她要朝他走去了。慌乱中,她伸手把井水搅碎。 「就为了那个?」芦笛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已经丧失了好奇心,「你怕那个人……叫罗嘉尔的,给血斧王告密?告密了又怎么样?」 即使一直冷淡如她,也觉得这件事情难以置信的荒唐。堂堂九界第一女巫,就为了这种小事,被人要挟了? 马苏里拉不自在地摸了下鼻子:「什么怎么样,假设罗嘉尔真的告诉他了,万一他想起什么来了呢?我现在事事顺心,没必要拿这个冒险。」 她为自己辩解起来就有剎不住车的架势:「罗嘉尔看起来是个聪明人,又……勉强算是我的信徒吧,今后说不定能帮上忙。反正,反正我也不是真想在阿斯加德赚钱——」说到这里,她脸上可疑地红了一下,接着轻咳两声,「反正,分成的事情就这么定了。既堵了他的嘴,长远来看也不见得是赔本的生意。」 马苏里拉越说到后面,语气越是急切,仿佛急于从芦笛身上得到肯定,芦笛仍旧淡淡的,并没有叫她如愿以偿。 马苏里拉迅速又看了芦笛一眼,低下头,小声说:「况且,我现在和那个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如果他知道了,难保不会笑话我。」 前面的理由原来都是障眼法,最后一句才是真心话。高法依格明显心虚,目光又情不自禁往芦笛那里飘,不小心对上芦笛毫无波澜的双眼,高法依格勐的一个哆嗦,像被咬了一口。<="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她和那个埃里克的过往,除了她自己,世上恐怕就只有芦笛清楚了。而对方的态度也是一以贯之的。她现在是在奢望什么?想要芦笛安慰她?还是和她一起回忆?那简直是她梦里都不敢想的事儿。 她或许今天是真的受刺激了,脑筋不大清楚…… 而芦笛竟然难得的善解人意了点,竟然给出了一点反应,虽然只有一个字:「哦?」 高法依格大受振奋,又打开了话匣子:「你不知道,我现在看着他,总觉得他和之前不一样了,弄得我心里总不是滋味。你说,这是不是跟他失去记忆有关系呀?」 芦笛这次没有回答,显得兴致缺缺,容忍高法依格继续碎碎念。 「一般来说,人死了,灵魂也不见得会失忆呀……虽然,他死后成了恩赫里亚,也算不上一般情况……你说,他失去记忆,是不是跟他没有魂钥有关?是不是就是血斧出了问题……如果他真有什么『魂钥』的话,我能想到的就只有血斧了。你说,如果我能帮他修復魂钥的话,他是不是就能变好了?我……」 「打住。」芦笛终于忍无可忍,出声打断,马苏里拉很听话地闭上嘴,有些无辜地看着她。 芦笛被马苏里拉一顿话说的脑子里嗡嗡的,眉头紧皱,真要她说,她也觉得眼前的高法依格跟之前有什么不一样了,女巫在她的印象里从来没有这样瞻前顾后过。阿斯加德果然是个晦气的地方,她心里想到。 「刚才你不是还担心他恢復记忆吗?现在又考虑要给他修復魂钥,恢復记忆,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芦笛一针见血,在马苏里拉开口辩解之前,想到那可能又是一番长篇大论,她赶紧打断:「你怎么想都好,我是无所谓。只要你别忘了,你来阿斯加德真正的目的。说到底,他不过是个……」 芦笛顿了顿,看到马苏里拉委顿的神情,下面的话竟有些说不出口。她承认她心软了一些,虽然她的表情依旧冷漠,语气也依旧平板。 「真要我说,你和他在人间那些事,他忘了,最好你也忘了。本来就没有意义。」 这就是芦笛对此事的态度,从未变过。 马苏里拉未出口的话随之湮灭,长出一口气,决定不再说了,她胡乱摆摆手,却不知道芦笛的话她听进去了几分。 「说正事吧。」马苏里拉一改方才的纠结神色,看起来认真可靠,和平时大大咧咧的样子也大相迳庭,这个时候,她才像是传说中的邪恶反派,高法依格。 「我听说,布吉拉已经查探到我偷放的那缕魂息的来源是密密尔泉,阿斯加德正在考虑派恩赫里亚去那附近调查,你一个人在那附近,要多加小心。」 「怎么会?」芦笛听了皱起眉头,马苏里拉带来的这个消息是她着实没有想到的。 马苏里拉耸肩:「我也没想到。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布吉拉也掌握了魂术。」 芦笛的眉头越皱越紧,「那你现在在阿斯加德……岂不是很快会被他发现?」 「那倒不至于,」马苏里拉倒是很笃定,「我猜他也许接触了魂术,不过也只是皮毛而已。不然查探魂息时,该知道的早就知道了,不会只是派兵密密尔泉而已。」 芦笛这才放松了些。 马苏里拉接着说:「如果我得到的消息属实,阿斯加德真的会派人前往密密尔泉……这倒不失为一个转移他们注意力的好机会。」 芦笛正专心听着,突然看到马苏里拉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笑意。 「我有一个想法,关于我上次招亲那事儿,我最近正好收到了不少意见……不如我们顺着阿斯加德这次的行动,把这齣戏再做真一点儿吧?」 第12章 十 新的一天 芦笛板着脸听完了马苏里拉的计划,对方兴致勃勃,她很难断言这一整件事里女巫没有借题发挥的成分。 女巫在复述她收到的旁人对这件事的质疑时,关于招亲的时间、地点、方式……几乎是全部信息的遗漏,颇有几分自省的意味。 芦笛先是新奇,接着,对马苏里拉针对此事的暴风输出,心越来越沉。 她好像是真的要说服我!芦笛突然意识到。 而她,很不想在这种她以为的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然而,女巫大人却对这类事情乐此不疲,甚至忘记了她们此刻远隔万里,实际是通过一种神秘的方法面对面通话,处于很容易被发现的情况,本应该争分夺秒才是…… 「……既然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阿斯加德的计划,不如将计就计,像我说的那样做——你怎么看?」 马苏里拉终于结束了讲述,礼貌地问了一下芦笛的意见。 芦笛刚才走神了,终于回过神来。马苏里拉说了些什么来着?无所谓了。 她平淡地点点头,看起来分外可靠:「听你的。」 马苏里拉十分高兴,摩拳擦掌的样子。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真是太高明了。 等到时候密密尔泉的任务一出,密密尔泉毫无疑问会成为所有人的焦点,她尽可以把这局搅得更乱一些,不如就说她十年后将在那里举办相亲大会……这样时间、地点、方式全都有啦! 胡连的话不中听,她好巧不巧,真的听了进去。如今的她,好像真的有那种大会存在一样高兴。 到时候,密密尔泉吸引了大部分的目光,她和芦笛的基地虽然在那附近,但只要小心行事,完全没有被暴露的风险。她可以趁这段时间,在阿斯加德稳步实现她们的计划;到时候密密尔泉的任务一定格外需要人手,她那时假借执行任务之名到密密尔泉,实则把东西带给芦笛,想想就十分便利。<="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不管马苏里拉做出这个决定最初的目的和动机是什么,反正到了此刻,她已经完全说服了自己,而且显得十分热衷。 芦笛无所谓,或者只是懒得,由她去。她只有一个底线,就是不要影响她们真正的计划就好。 所以当马苏里拉又交给她一缕魂息,叫她藉机会散布出去高法依格骇人听闻的相亲大会的消息时,她什么也没说,沖马苏里拉点点头,这种行为在马苏里拉眼中无异于鼓励,她兴奋地就差燃起火来了。 因此芦笛又开始后悔了,很想尽快结束这场谈话,不过在那之前,她还有一件事情是必须确认的。 「那些东西……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取?」 马苏里拉一愣,没想到是这个问题,马上重又认真起来,掰着指头数给芦笛听:「今天是第八天,明天要去魂钥重检,没问题的话,再过两天,我应该就去轮值了。那个时候吧。」 「你别忘了正事就好了。」芦笛放心了。 「说起那个,你最近去找了纳西索斯吗?」马苏里拉问。 芦笛摇摇头:「还没。去了两次,都扑了个空。」 马苏里拉看芦笛明显低落下去,安慰道:「没事,下次再去试试。我们有……」她回忆了一下刚才自己定下的日子,「至少十年呢。」 「十年……」芦笛有点怔忪,十年对于她们来说,不过是瞬间的光阴,眼前的女巫笑容自信,对于前景非常乐观的样子。但她知道,她们一起度过了漫长而黯淡的等待的时光,说起来,她比她等得还要久得多,付出得也要多得多,她的比她表现出来得要耐心得多。 她顿时觉得自己时不时冒出来的一些奇怪的念头太没道理了。她要学会相信高法依格才是啊。 不仅如此,她还应该更努力一些——纳西索斯那个老头子,下次她再去亚尔夫海姆的时候……她就不信了! 带着沖天的斗志,芦笛一句话没说,突如其来地下线了。 平静的夜空星光璀璨,一片虚无,马苏里拉在原地:「?」 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她眼里,芦笛好像是对着她冷笑一声?然后就匆匆收线了,是生气了?她又是哪里惹到她了…… 马苏里拉一头雾水,想再接通另一头,不出意外的再没有回音,也就作罢。 其实她还有话想跟芦笛交代,又是出于私心的话,当着面说还有点难以启齿。但现在,这是个好机会吗? 她想了又想,面对繁星闪烁的夜空,还是诚实地面对了自己的内心,从怀里掏出一张榉树皮做成的纸卷,她开始在上面写字。 芦笛,如果找到纳西索斯,请把埃里克的血斧带去给他瞧瞧。高法依格。 她写到下一个字时,上一个字就消失不见了。到最后面前仍是一张空空的树皮纸,旁人瞧不出什么端倪,但那些信息已经完好无损地传递到了密密尔泉附近森林里的某处山洞中的记事板上。 写完这句话,马苏里拉又在原地发了一会呆,纸上是空空的,她的心里也是空空的,有一点轻松,也有一点迷茫。 这註定是一个多梦的夜晚。第二天早上起来,马苏里拉双眼睏倦,止不住地打哈欠。 「早,早。」她边打哈欠边跟路过的恩赫里亚们打招唿,她今天人气似乎特别高,每个人都刻意从她身边经过,多看她两眼。她想到「人气」,接着想到她那个八字有了一撇的相亲大会,突然就傻笑起来。 引得旁边路过的人又忍不住频频投来目光。 正想着不着边际的事,马苏里拉脖子后面一紧,突然被人拽着衣领拉到旁边。 「呃——!」她被勒着发出奇怪的声音,因为身材过于高瘦,重心不稳手脚乱舞的样子也十分滑稽。 马苏里拉终于站稳,目光不善地盯着面前的人。 「你没事站在中间做什么?都挡到大家的路了。」站在马苏里拉面前的埃里克,脸上挂着微笑,声音温和……甚至可以说是温柔了,低头看着她。马苏里拉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话了。 埃里克昨晚似乎休息得不错,神采奕奕的样子,看得马苏里拉很是嫉妒,不同于马苏里拉双眼下暗淡的阴影,埃里克的皮肤好像都在发亮。他如今本来就是保持着他二十五岁时的样子,这样一来,显得更加年轻英俊了。 马苏里拉看了他一眼,就移开目光,心里有些不自在。昨晚她做了好多梦,现在还没有缓过来。 她把那归结于不小心碰到眷恋井水的缘故。奇怪了,埃里克为什么看上去丝毫没有被困扰的样子?明明他也碰了。难道这就是失去记忆的好处? 想到失去记忆,她脸色又不好看了,心理活动十分复杂。 从埃里克的角度,只看到马苏里拉欲言又止,吃瘪一样,皱着眉头,明显心情不好的样子,不过她没有开口骂人,也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埃里克把马苏里拉拽到角落,没有人再看过来了。众恩赫里亚从魂灯里甦醒,前往各自不同的目的地,不一会就走了个七七八八。 如果不是今天要去魂钥重检,今天对于他们来说又是照样无所事事的无聊的一天。 「昨晚没睡好?」埃里克打量着马苏里拉,决定以显而易见的废话把刚才的事情翻篇。 马苏里拉气唿唿地点点头,抱怨了一句:「我在等你啊!你怎么耽搁这么久?」<="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抱歉,」埃里克说,虽然语气好像并非那样,咧开嘴笑,「昨晚睡太好了,差点没起来。」 马苏里拉噎住,得,他故意气她呢! 埃里克对马苏里拉的反应心满意足,见好就收。 「我刚才遇到伯格了,跟他多说了两句。」 「哦。」马苏里拉仍旧有些迟钝地回应,毫无形象地张嘴又打了一个哈欠。 「他昨晚很晚回来——当然,比你还是要早一点。」埃里克目光在马苏里拉身上停留一下,「他跟我说,密密尔泉的任务已经发布了。」 马苏里拉因这句话骤然清醒:「已经发布了?」 埃里克倒没想到会引起她那么大的反应,点点头:「是啊。看来伯格的消息确实没错,」又看了一眼马苏里拉的表情,明白过来:「你那么激动,是也想去?」 马苏里拉还没回答,埃里克淡淡开口:「别想了。总共只有十个名额。昨天晚上已经被抢光了。」 「对付高法依格,才十个名额?」马苏里拉怒了,小瞧她? 埃里克把那理解为对偶像的维护,也就不以为意:「听伯格说,这个任务也没说明跟高法依格有关,不过密密尔泉一直名声在外,所以人气很高。」 「哦……」马苏里拉这才释然。 毕竟昨天晚上才和芦笛说起,一时半会,高法依格即将在密密尔泉公开招亲的新闻估计还没有传出去。等消息都传开了,她倒要看看……哼哼。 「你很想去密密尔泉吗?是因为高法依格?」 「啊……是。」马苏里拉答应着,心想这么说也不错,想了想,又反问:「难道你不想去吗?」 「即使不为高法依格,你知道,密密尔泉的泉水能让人拥有永生的智慧,那地方说不定真有什么神奇之处……」 马苏里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加上后面一句话,显得她好像在诱惑他一样。突然就想到密密尔泉……相亲大会……一阵莫名其妙,收住声音。 「当然想去。」而埃里克回答,丝毫没有纠结,马苏里拉勐的抬头,埃里克英俊而沉着的脸庞撞到她眼里—— 突然想起昨晚,他微笑着低下头去,「如果要我做情人的话……嗯,我会的。」 连带着昨晚好多过去回忆的梦境片段,马苏里拉使劲摇摇头把杂乱的念头甩出脑海。 对马苏里拉奇怪的举止,埃里克恍若未见,接着上一句话,突然嘆了一口气:「……那也要能去才行啊。」 第13章 十一 魂钥重检 今天就是他们魂钥重检的日子,一切都还未知,说什么密密尔泉的任务,都是要在这之后才能考虑的事情。埃里克解释道。 马苏里拉听了表示贊同地点点头,有点心不在焉。 埃里克的样子好像只是顺口提了一句,背后并没有什么沉重的意涵,宿舍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他们终于也出发,目的地是阿斯加德唯一一所医院,名叫哈希比特。 埃里克又拿出昨晚的地图,「哈希比特」在上面,只有一个小小的黑点作为标记,去那里的路,和昨天去眷恋井是两个方向,不出所料地越走越偏僻。两个人先是一前一后地走着,后来埃里克放慢脚步,与马苏里拉肩并着肩。 正走着,埃里克突然开口:「你昨天很晚才回来。」 马苏里拉想也不想,回答:「对啊。」 沉默。 两个人单调的步伐踏在阿斯加德干净无尘的街道上。 马苏里拉憋了一会,主动问:「怎么了?」 她刚才的话好像确实不大好接,她偷偏头看了眼埃里克的侧脸,渐渐回过味来,埃里克为什么那突然那么说?是不是好奇昨天晚上他走了之后她和罗嘉尔之间发生了些什么? 她不愿意承认,但心里竟然有点暗爽。 不过埃里克只看了看她,摇头:「没什么。」 「……」 话头都抛给他了,竟然没上钩! 转瞬之间,马苏里拉的心情仿佛一下从世界之树顶端落到金侬加裂缝,需要很大的意志力才没有继续开口纠缠。 切,她才不要表现得好像她很希望他问一样!而且难说她再开口,会不会被埃里克看穿心思。 侧头,又偷看一眼——只见埃里克眉眼舒展,泰然自若,太阳在他年轻的脸上洒下明亮的光斑,连皮肤上短短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她必须承认,眼前的埃里克,已经不是那个她熟悉的人了,但走在一起,眼前这幅画面又给了她一种熟悉的感觉:虽然和在人间时一样,跟自己相比,他弱小得要命,她却从来不会有轻视他的想法。他总是能看穿她,但反过来却并不成立。 马苏里拉的复杂而瞬息万变的心理活动一直持续到他们到达哈希比特的门口,她的缄默则一直撑到埃里克主动搭话。 他们在门口说明了来意,很快就有一位女神出来领他们进去。 哈希比特医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正式坐落在一栋简陋的三层楼高的小楼里,小楼前有一大片院落,杂乱地种着只有阿斯加德才有的稀奇花草,说无人打理吧,那些花草长得实在繁荣,可如果有人打理,这毫无章法的野蛮长势或许只能说明园丁的喜好奇特。 这地方马苏里拉也是第一次来,到了一层大厅里,不由得好奇地四处打量,打量的同时,右手放在胸前,攥着什么东西。<="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埃里克看见了,终于问了一句:「你手里拿着什么呢?」 他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马苏里拉这个样子,如果不是看到她抓着的东西上面还连着她颈上的皮绳,那抓着胸口的样子真的很像是心脏病人病发前捂着痛处一般,或者她的心字面意义上真的要跳出嗓子眼一样。 马苏里拉巴不得他问,而且很满意带来的连锁影响——这时在前方给他们带路的女神也回头看过来。 「不好意思,我习惯了。」虽是埃里克发问,马苏里拉却全身心都放在那后知后觉的女神身上,不知什么时候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我心里紧张害怕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想到我的妈妈。……这个,就是她留给我的遗物。」 说着,她找准时机松开手指,把手里的东西展示给对方看,皮绳上挂着一个小小的滴封吊坠,里面一个小而精緻的画像一闪而过。 埃里克敢打包票,那个东西是今天第一次在马苏里拉的脖子上出现,甚至在早些时候,他伸手拽过马苏里拉的后脖领,当时有没有这个吊坠都两说。 他微微皱了眉,不过并没有揭穿马苏里拉。冷眼看着马苏里拉在女神面前表演。 然而女神对于马苏里拉并没有显露出什么柔软的同理心,尽管如此,她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只能回以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不必紧张害怕,今天的检查是很简单的。」 马苏里拉的眼睛里几乎要挤出眼泪,可怜巴巴地看向女神。 女神难以招架,甚至后退了两步,避开马苏里拉的目光,沖埃里克说:「你们稍坐一会,我去请医生。」 说完就忙不迭地朝走廊的房间跑走了。留下埃里克和马苏里拉面面相觑。 马苏里拉刚才可怜的神色转眼不见,只有眼睛还是亮亮的,看着埃里克,脱口而出:「原来她不是给我们做检查的啊……」 「你再大点声,她也能听见了。或许她会亲自回答你。」埃里克不慌不忙,指着女神消失的方向,马苏里拉回过神来,尴尬收声。 这问题的答案是明摆着的,原来魂钥检查是医生亲自来做,马苏里拉只能暗道失策,同时意味着,她刚才那出戏还要在埃里克面前再演一遍…… 「你母亲的遗物?」埃里克问了一句。 马苏里拉厚着脸皮,挺了挺胸,承认:「是啊。」 「你母亲的遗物就是高法依格的画像?之前怎么没见你戴过?」埃里克自是不信。 马苏里拉差点忘了,昨天她就在眷恋井里给埃里克看过那副画像。歪头想了想,她也不打算装了:「哎,我刚才是骗她的。」 她大方向埃里克展示脖子上的吊坠,画像里的高法依格看起来典雅出世,困在方寸之间,与之形成对照的,马苏里拉露出孩子气的无赖表情。 「这是昨天晚上,罗嘉尔送我的。今后我决定,都不离身啦。」 她灵机一动,编了个瞎话。 其实说起来也算,她能想到这个法子,就是因为罗嘉尔曾经提到,他之前的国家会把高法依格的画像制成类似护身符的随身佩戴……她这是为了魂钥重检不被发现什么异常,所以特意制作的魂源屏蔽器,勉强也算个『护身符』吧?神界能追查到密密尔泉的事实,多少让她提高了戒备。 埃里克难得露出愕然的表情。 马苏里拉见埃里克发呆,伸手在他脸前挥舞了两下,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埃里?」 埃里克回过神来,望向她的目光深深的,幽幽的—— 就在这时,另一个声音适时从大厅的角落响了起来,一下把两个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你们就是今天那两个要做魂钥检查的恩赫里亚?」 传闻中的医生,与医院同名的名叫哈希比特的男神,从标记为「一号诊疗室」的房间里探出头来。 他显得很兴奋,招手向两人:「快过来呀!」 比起刚才接待他们的女神,哈希比特医生显得要平易近人许多,甚至于有些和蔼了。和一般的神族形象不同,他的相貌是一个老人,类比人类,大概有六七十岁的样子。看起来比奥丁还要老一些。 神族崇尚力量,年老与衰弱挂钩,几乎没有神族会以这副面貌示人。哈希比特的样子,说他是恩赫里亚倒更令人信服一些。 作为医生,他象徵性地外罩了一件白袍,露出里面的衬衫领口,却有泥土的痕迹。 到这时候,外面负责庭院园艺的是谁,答案也就不言而喻了。 事实上,花匠才是他的主业,这医院叫「哈希比特」,也只因这里是他本人的宅邸,医院在神界的地位可以想见。这里几乎没有神族光顾,因为神族长生不老,一切外伤可以自愈,除了有时会受到魔药的困扰,几乎不会涉及病痛。 因此,现在的哈希比特主要的受众只有恩赫里亚。恩赫里亚毕竟是从人类灵魂演变而来,机体远不如神族强悍,而且出入任务常常会遇到危险的状况,因此时不时仍有受伤的倒霉蛋来到这里。除此之外的另一重功能,就是今天埃里克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魂钥检查。 即使如此,同时有两个没有魂钥的恩赫里亚造访,这种情况也实在太罕见了。 「有趣呀!有趣极了!」哈希比特医生非常兴奋,绕着他们转圈,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们。<="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他身材不算高,比埃里克和马苏里拉都要矮上不少,转圈的时候,看上去就像一个快乐的小精灵,甚至是那因年龄而下垂的鹰钩鼻也肖似。 「我真是好久都没有遇到没有魂钥的恩赫里亚了!上一次好像是五年前……还是误诊,气死我……倒也不能那么说,对当事人来说是好事。」他嘴里念念叨叨的,就像一个货真价实的老头子。 埃里克和马苏里拉对视一眼,决定保持沉默。 「没有魂钥对于恩赫里亚来说,太少,太少了。我对你们两个,好像也不该抱太大期望……你们来之前应该已经至少测过一次了吧?」 两人点头。 哈希比特中间几乎没有停顿喘气的时间:「——但很有可能是假性的,或许只是因为你们的魂体和魂钥的联繫太弱,这种情况也称不上真的没有魂钥……总之今天到我这还得再测一次,当然,这就是你们来这的目的,不是吗?」 他一直自言自语的样子,说到这里,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埃里克和马苏里拉也有点想笑,但是忍住了。 「你们俩谁先来?」哈希比特的目光又扫过他们脸上。 马苏里拉一下打起精神,手又握住脖子上的吊坠,变脸一样,神色陡然哀伤起来。 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微妙变化的埃里克:「……」 马苏里拉的表演成功吸引了哈希比特的注意力,哈希比特慈爱地看着她,目光也柔软起来,似乎预料到她背后有什么令人伤怀的往事,而他很乐于倾听。 「小伙子,你这是怎么了?」 马苏里拉脸色一僵,霎时间的面目扭曲精彩无比。埃里克再忍不住,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马苏里拉痛苦地讲了她提前编好的「母亲遗物」的故事,哈希比特照单全收,同情地随着她的讲述不时点一点头。 「我明白了,小伙子。其实检查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但理解你,如果你母亲的吊坠可以安慰你的话,那你就继续戴着吧。一点小首饰,并不妨碍的。」哈希比特怕根据自己以往的经验,很宽容地接受了马苏里拉吊坠的存在。他从来没想过那个看似平常的吊坠的另一种可能。 他看着马苏里拉,很是感嘆:「我好久没见过像你这样眷恋过去的恩赫里亚了,真令人感动。」 马苏里拉又被「小伙子」这三个字砸到脸上,一时还不能纠正,有点麻木了。 哈希比特或许富有同情心,但对于马苏里拉的负面情绪则迟钝地很。他带马苏里拉和埃里克走到房间的一角,一个占地巨大的机器边上,机器强烈的存在感令人无法忽视。在机器的两侧,支着不下十个探头,探头的样子,与上一次埃里克和马苏里拉经歷的初步魂钥检查中使用的相同,探头的范围,完全足够覆盖一个高大男性神族的全身——果然比起第一次检查要精密周到不少。哈希比特示意马苏里拉站上去。 马苏里拉面如死水,脱了外套,脖子上挂着吊坠,直挺挺地站了上去。她挺起胸膛,试图展示一点女性的曲线,可是哈希比特低头看资料,一丝目光也没有留给她。 「马苏里拉……」哈希比特念着资料上的文字,是关于他们上一次魂钥检查的纸质记录,他语气打了个怪异的旋儿:「女的?」 机器上的马苏里拉沖他咧嘴一个假笑:「是的哦。」 机器已经启动,数量众多的探头髮出一片绿光,漫射出来,模煳了马苏里拉的轮廓。 马苏里拉在绿光中闭上眼睛,要说心里一点忐忑也没有,是假的。上一次检查,她很轻易就矇混过去,今天她虽然提前有所准备,但也难说这个机器能有多精密,说不定真能给哈希比特一些新的想法? 她脑海里已经出现了这样的画面:哈希比特一脸疑惑不解地看着她,告诉她她的魂钥经探查,已经确定是一根长树枝(她的魔杖)。 ——如果她真有什么能称之「魂钥」的东西,她想来想去就只有她的魔杖了。她实在忍不住令思绪驰骋,如果是那样,她从现在开始就要准备管理好表情。 自从知道了布吉拉竟然能追踪到密密尔泉,她不得不承认,之前她一直低估了阿斯加德对于灵魂之术的了解…… 绿光强烈地扫过马苏里拉全身,倒没有给她带来什么特别的感觉。持续了不久,机器逐渐从发动的蜂鸣声中安静了下来,好似重新陷入了休眠。 「竟然是真的!」哈希比特激动得鬍子都歪了,声音中抑制不住的狂喜。 看到他的反应,马苏里拉便知道自己过关了。努力保持着自然的表情,她从机器的平台上走下来,其实不受人觉察地小股小股地往外唿出胸中憋闷的浊气,总算放下心来。 「你很紧张?」她走回埃里克身边,后者一直观察她,冒出一句。 她的小动作果然没有逃出他的眼睛。 她想开个玩笑应对,还没来得及开口,埃里克已经伸手拍了拍她的头。 「没事了。」淡淡的一句。 ……这是安抚?马苏里拉傻了。 那边哈希比特还在絮絮叨叨地说一些诸如「真是不可思议」的话,埃里克在那背景音中缓步走上前去,也站到了机器上,在此期间,马苏里拉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 「哦,对,该你了。」埃里克在机器上站了一会,也没有催促开始,好在哈希比特在兴奋中终于察觉到了埃里克的身影,因为有了高法依格的先例,他对这个看起来高大健美的恩赫里亚小伙也寄予了厚望,呵呵笑着按下了启动机器的按钮。<="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绿光再一次来袭,淹没了埃里克的身影。马苏里拉在台下看着,以旁观的角度看着这一切发生,感觉很神奇。 有时间她研究一下,说不定可以做个类似的机器……干嘛使呢?她此刻的思绪格外活跃,专注地盯着机器上模煳的人影。 她看着看着,总觉得那绿光有什么不对劲,又说不太上来,似乎是亮度的问题?她记得刚才自己在机器上,那绿光是很强烈的,现在的绿光却显得有些暗淡,有些温吞。 莫不是机器的神力不足?她兀自狐疑,没看见旁边哈希比特的目光渐渐沉了下去。 埃里克的检查同样很快结束,埃里克退回马苏里拉身边,马苏里拉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紧张,想转移注意力取一绺头髮来玩,手摸到头顶才发现自己现在是短的不能再短的短髮,只有尴尬地挠了挠头。 两个人像听训的学生一样,看向哈希比特。 「咳,」迎着两个人的目光,哈希比特轻咳一声,「情况如何……我大概了解了。」 「实在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实在不可思议。不过你们两人具体情况,又不太一样。」哈希比特喃喃,目光在马苏里拉和埃里克身上游移不定,突然在马苏里拉脸上定住了。 「不然,你看,我们要不要分开聊聊?」 这话是哈希比特单独对马苏里拉说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对马苏里拉的态度多了一份不加掩饰的欣赏和狂热,不知不觉对马苏里拉说话的语气里也多了几分徵求意见的味道。 马苏里拉从刚才开始心思一直不在哈希比特身上,突然被问到,有些许不解,下意识看向埃里克,两人交换一个目光,都心下明了。 哈希比特会这样说,似乎是在暗示接下来的消息一个好一个坏,马苏里拉又看了一眼埃里克,终于回答哈希比特:「无妨,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吧。」 第14章 十二记忆与梦境 哈希比特忍不住又看了马苏里拉和埃里克两眼:「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 直白的问话让马苏里拉哽住,下意识去看埃里克。 埃里克的目光从马苏里拉身上轻飘飘地划过,看上去泰然自若,反问回去:「这有什么影响吗?」 哈希比特无法直言他这样问大部分是出于私心的好奇,咂咂嘴:「吶,也没什么。」 马苏里拉当着哈希比特的面翻了个白眼,哈希比特看到了,不跟她计较,长舒一口气开口。 「既然,是你们都同意了的,那我就直说吧。」 马苏里拉和埃里克早已恭候多时。 「确实是很少有你们这样的情况,而且是两个一起……实话实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又说了一些惊嘆的废话,哈希比特正色,「你们两个人,确实都是没有『魂钥』存在的。」 对于这个结果,对面的两人并没有什么意料之外的反应,且听哈希比特娓娓道来。 「恩赫里亚的来源,是两千年前,奥丁为了抵抗『诸神的黄昏』的命运,以自己的名义与海拉签订的契约,规定符合资格的人类灵魂,在去世后不去冥界,而是先到阿斯加德服役一百五十年。而魂钥,就是灵魂可以免受冥界约束,维繫恩赫里亚灵体不散,往来于神界的钥匙。」 「没有魂钥的恩赫里亚少之又少,我总结下来,大概有两种情况,正好你们两人,各属于其中一种。」 「埃里克,」哈希比特说着,终于偏头直视他,好似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与其说你是没有魂钥,不如说,是因为某种外力的影响,导致你的魂钥永久遗失了。想是因为这个,魂钥在和你魂体剥离的过程中,导致你的魂体受到了削弱,因此刚才测出,你的魂力……有些偏弱。」 哈希比特已经尽量说的委婉,连着看了埃里克好几眼,似乎害怕他承受不住这个打击。 埃里克听了他的话,不至于失态,眉毛还是皱了起来。 哈希比特自己更知晓事实的残酷,不敢看埃里克,把头转到一边。 「咳,你放心。虽然由于魂力的原因,你可能……只是可能,没有办法成为一个合格的恩赫里亚战士,但是这种情况,之前也不是没有,阿斯加德不会因此把你送回冥界的,你还是可以在神界呆满年限,据我所知,恩赫里亚内部也有文职——」 「我失去生前的记忆,是不是也和遗失魂钥有关?」 哈希比特口干舌燥的安慰被埃里克出言打断,一时反应不及,茫然地看向埃里克:「这个……我从前没听说过类似的案例,不过,不排除这种可能,如果是魂钥造成的损伤,后续……恐怕很难復原了。」 埃里克沉思片刻,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多谢您。」 相比之下,反倒是哈希比特的表情更揪心一点,埃里克的反应和他预料之中的很不一样,他感到困惑的同时又有点尴尬。 埃里克回头就对上马苏里拉投来的复杂的目光。 「怎么了?」他迎着对方仿佛看着病人的目光,有点不适应,摸了摸鼻子。 马苏里拉正想说什么,又被哈希比特的话打断了,后者急于从刚才沉重的气氛中脱身,语气亢奋起来。 「至于你,马苏里拉……女士!」被哈希比特点名,马苏里拉显得有些不情愿,迫不得已把粘在埃里克身上的目光分了一点到哈希比特身上。<="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哈希比特显得比刚才轻快许多:「我很荣幸地告诉你,你的体质特殊,是真正意义上的没有魂钥!或者说,你的灵体,就是恩赫里亚契约的承载物,就是你的『魂钥』本身!——我想,这大概是因为你生前不拘于死物,没有依赖过某个特定武器,导致没有生成真正意义上的绑定的原因吧!」 「……」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鬼扯!马苏里拉心里想,她没有魂钥的唯一原因,只是因为她从根本上不是一个恩赫里亚罢了。 不过这些话她当然只能藏在心里,哈希比特,还有埃里克,都正看着她。哈希比特对自己的推测十分成竹在胸的样子,目光炯炯,埃里克的目光如平时一般沉静,但此刻很叫她惊慌。 马苏里拉此刻只有迴避目光敷衍点头才勉强招架。 「我觉得您说的不错,」她还什么都没说,反而是埃里克颇有兴致地加入这场讨论,刚才哈希比特的评估对他好像并没有产生什么负面的影响,那像竖琴的低音一样好听的声音一字不差地钻进马苏里拉的耳朵里:「她之前和我说过,她生前是一个有名的武器师来着。她有很多发明,我见过,都很厉害的。」 「……」马苏里拉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哈希比特热烈点头:「对对!我猜的果然没错!」 两个人把马苏里拉撂在一旁,竟然这就热聊了起来,但句句又不离马苏里拉,大都是哈希比特问,埃里克回答,哈希比特再升华一番(「果然没错!」)——这个流程。马苏里拉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进行到这一步的,她人就在边上,也不能当没听见,渐渐地听着剩下两人的夸赞,耳朵微微发红。 说起来,女巫的自大和臭美,和她的魔力一样,九大世界闻名。人间也不少她的信徒,她得到过的赞美和歌颂太多了,她几乎从没放到过心上,今天埃里克当着哈希比特对她的夸赞,她又怎么会脸红呢? 「是的,没错……我遇到的第一个……帮了我很多。」 「确实聪明……很仗义……大家都喜欢她。」 然而事实如此,埃里克的溢美之词声声入耳,红晕慢慢从马苏里拉的耳朵爬到了脸上。 「得了,得了,我知道了,然后呢?」马苏里拉总算出声打断,掩饰地扶着额头,装作很不耐烦的样子,对哈希比特道,语调却十分柔软。 「哦,」哈希比特才意识到自己扯远了,忙回归正题,「你的魂力刚刚测出的结果,足足有八级,这个级别,在整个恩赫里亚群体里,排名也相当靠前,更不用说你不受魂钥的制约,可以说是前途无量,恩赫里亚千年间第一人也不为过。」 马苏里拉不置可否:「区区恩赫里亚罢了……我是说,算了,有什么前途可言?」 哈希比特没有深究她的话,他现在对马苏里拉无限的包容和期许,还因为一个原因…… 「你们可知『恩赫里亚』之名的本意是什么?」 哈希比特突然提高声量,目光直射马苏里拉,一瞬间声势灼人。 这个时候,马苏里拉就算知道,当然也不能说了。她比谁都了解被人抢风头这件事有多讨厌,于是乖觉地闭上嘴,等着哈希比特的下文。身旁的埃里克也保持沉默。 哈希比特对他俩的反应十分满意,微微抬起下颌,道:「恩赫里亚——来自古精灵语,『凡人晋神的唯一途径』。」语气里颇有傲然之意,那句古奥的精灵语从他舌尖流转,在偌大的房间里仿佛有了回音,「我说你是千年间第一人,而上一个……千年前,正是在下。」 看到马苏里拉和埃里克果然投来惊讶的表情,哈希比特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是的,没错,上一个和马苏里拉情况相似的(至少是哈希比特以为)的恩赫里亚,正是他本人。他比马苏里拉他们早了二十多届,生前原本是个花匠,中途才去军队打仗,谁成想竟真的干出了一番事业,摸到了恩赫里亚的门槛——这番经歷倒是和马苏里拉编出来的生前事迹相似。而他本人又是伯格那样坚韧的性格,在身为恩赫里亚的期间,他通过不懈的努力换取积分,终于成为了有史以来第一个成功晋神的恩赫里亚——至此,一直困扰恩赫里亚众的积分的作用终于真相大白。 这样光彩的事迹终于能告诉旁人,哈希比特不知道等待了多久,他本希望对方的惊奇和崇拜能来的越热烈越好,他按捺已久的虚荣心已经恭候多时,因此脸上保持着着高深莫测的微笑,注视着眼前两人。 然而,马苏里拉和埃里克的惊奇很快消逝了,崇拜之情……则似乎从未有过。 马苏里拉一拍脑袋:「怪不得你看上去那么老!」原来从还是恩赫里亚时就是这样了吗? 埃里克则恍然大悟:「看来赚积分是真的没什么用。」幸好他们没浪费时间在那上面啊。 哈希比特:「……」 他气地鬍子乱颤,翻了个白眼,对马苏里拉说:「作为前辈。我自然有好些经验心得,可以传授给你。」 这是他很久之前就想好了的台词,想了想觉得自己太过殷切,又加了一句:「……如果你需要的话。」 马苏里拉赶紧摆手,生怕引起误会:「不用啦!」 哈希比特:「……」一副要被话憋死的样子。 「你可想清楚了!」他话里终于有了怒意,「有我助你,你成功的机率非常大。如果能晋升神籍,就能永远留在阿斯加德,而不是仅仅一百五十年!」<="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谢谢,并没有被吸引到。马苏里拉心里腹诽,谁叫她是高法依格? 对于哈希比特的热心肠,她毕竟还有点良心,语气放缓,但还是很坚定:「不用啦。」 哈希比特满脸的恨铁不成钢,突然一指一旁的埃里克:「是为了他?」 马苏里拉和埃里克还没有反应过来,哈希比特已经大声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为了一百五十年后你们到冥界也能双宿双栖?」 马苏里拉:「……」 埃里克本是局外人,此时也不例外地看着热闹,听到这里,嘴角浮现笑意。他一笑,马苏里拉就急躁,沖哈希比特嚷起来:「当然不是!」 她脸上有些发红,表情却很诚恳,是真的想要说服哈希比特:「我只是太懒了……要做任务什么的。」 「一百五十年而已!只用一百五十年!」哈希比特恨铁不成钢地嚷起来,「一百五十年换你今后想懒多久都可以!」 可是马苏里拉摇头,表情仍旧坚定。哈希比特全然不知那背后的原因,痛心疾首。 「就连你也不想想办法劝劝她?」眼看说不动马苏里拉,哈希比特又转向埃里克,他下意识里觉得马苏里拉会听进去他的话。 埃里克这次没办法再置身事外了,轻咳一声,还是选择站在马苏里拉这边:「这是她的事。只要她想清楚了,我无所谓。」 哈希比特仍然不甘心:「可是,这事关你们的未来,如果她能留下,同样享受伴侣权,你……」 有一瞬间,哈希比特希望的火苗又燃了起来——看埃里克的表情,好像在认真思考自己的话,可是下一秒,那一点微弱的火苗就被埃里克的回应毫不留情地掐灭。 「其实不用考虑我的,」埃里克偏了偏头,似乎有点不解「我没有生前的记忆,可以说是没有过去的人,又惶谈什么未来呢?所以我的回答还和刚才一样。」 他的话音落下,周围静了几秒。 哈希比特被噎住,终于妥协了,不再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只有哈希比特的笔尖在他们二人的羊皮纸档案上沙沙滑动的声音。 「马苏里拉,魂钥:无;魂力:八级。」 「埃里克,魂钥:无;魂力:四级。」 哈希比特无精打采地宣布,「你们可以走了。」 看也不看他们两个,马苏里拉挠挠头,心知这次算是惹恼哈希比特了。正准备拉着埃里克离开,一下却没拉动。 埃里克站在原地,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神色有些奇异,看着哈希比特,问:「劳驾,我刚才没听清,我的魂力是几级?」 「四级!四级!满分十级!」哈希比特当他后悔了,颇有些幸灾乐祸地又把这个可怜的数字重复了两边。 马苏里拉的心揪了起来,看向埃里克,后者的反应让人难以琢磨,看上去陷入了沉思。她正准备介入,却是埃里克回过神来,不忘向哈希比特最后道声谢,拉着马苏里拉告辞了。 马苏里拉被埃里克带着出了哈希比特医院,一路上对着埃里克的后脑勺,好奇他在想些什么,未果。 他们在又一次经过哈希比特的花圃时停了下来,各种奇花异草的香气好像比来时更浓烈一些,纠缠在一起,激得马苏里拉打了好几个勐烈的喷嚏。埃里克为了等她,停住了脚步,在她往兜里掏了个空的时候,递上一张手绢。 马苏里拉有点发窘,接过手绢,临时在意起形象来,要测过身擦鼻涕,可是被埃里克制止了。 埃里克突然凑过来,把她吓了一跳,只来得及用手绢挡住狼狈的下半张脸,睫毛兀自抖个不停。 「你做什么?」马苏里拉的瓮声瓮气。 「别回头。」埃里克轻声,「还是说,你改变主意了?」 马苏里拉一吓,这才感觉到身后仍有目光追随,原来是哈希比特还在背后的二层小楼上注视着他们。 「你信不信?我觉得他还没有死心,要是你回头了,他准会冲下来留你。」 马苏里拉听出了埃里克话里的幸灾乐祸,翻了个白眼。不过她不否认那是真话。 她对哈希比特现在是又愧又怕,手绢捂着鼻子,挡住了那些恼人的香气,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在前面,几乎是用跑的:「一会见!」 有点夸张了,埃里克微笑着,迈开步子,跟在她身后不远处。 直到完全出了哈希比特的府邸,确保哈希比特看不到了(也没有追上来),马苏里拉才停下逃命一样的步伐。 她又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手绢挡着嘴巴,连续的喷嚏让她的脑子都有点缺氧的感觉,无意识地微张着嘴巴,显得傻里傻气,没什么形象可言。埃里克见怪不怪了。 「你……没事吧?」脑筋恢復清明后第一件事,马苏里拉担忧地看向埃里克。 「我没事。」埃里克回答,心平气和的。从他的脸上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什么异常。 可马苏里拉不信。「真的没事?」 埃里克斜眼看她:「你要是默认我有事,为什么又要问?」 「……」马苏里拉沉默了。 除了刚才最后一刻提及魂力,埃里克有些异常之外,他今天的反应与平时并无二致,导致马苏里拉完全摸不清埃里克的真实想法。 他现在很弱小。这个念头突然又冒出来。 她早就知道了,现在岂止是弱小,简直是更弱小了。魂力四级,放眼普通的恩赫里亚里,都算中等偏下的,她听着都揪心,更难以想像埃里克本人的心情。<="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但是他处理的很好,至少从表面上,几乎只有刚才对哈希比特的追问时才流露出了一丁点情绪波动。 可这是出于超脱,还是无奈? 「我是没有过去的人,更遑论什么未来了。」埃里克的那句话仿佛还响在耳边,马苏里拉心里堵得慌,叫她不由得又开始思考一件她从昨晚就开始考虑的事……真的要那样做吗? 许是她投向埃里克的目光太过凝重,埃里克一派轻松地笑了起来。 「你的样子让我觉得我好像得绝症了,用得着那么严重?」他有点无奈的样子,「你没听哈希比特刚才说吗?虽然我现在这个样子,也能在阿斯加德待得下去。你这副表情不然等着两百年后我要去冥界的时候再换上吧?」 埃里克一脸无谓,好像真的一点都不觉得困扰,虽然理智告诉马苏里拉,他可能是故意装出来的,只是为了不教她担心,但是情感上,马苏里拉仍然气不过他这种随波逐流的态度。她心中的埃里克明明不该是这样。 「你真就甘心?你……明明……」等她真的开口,却又吞吞吐吐的。 「这有什么好不甘心的。既然事情已经是现在这样了。」埃里克仍然十分淡定,「假如我本来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比如说,真屠过龙吧,对于眼下的情况,或许我感情上还有有些落差。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这种结果,对于我来说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说了半天,还是因为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马苏里拉没好气。 埃里克歪头想了想:「或许吧。」 马苏里拉不说话了,抿起嘴唇。因为埃里克这句话,她突然就下定决心。 说来说去,不就是记忆吗?不就是魂钥吗?好,她便多此一举帮他恢復了,这能有什么难的? 马苏里拉自信心爆棚,不再纠结后,人也豁然开朗了。埃里克注意到了,却不知道是什么促成了她的转变。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她掷地有声,「反正我很厉害,我会罩着你的。」 埃里克低头一笑,轻声道:「那就多谢你了。」 马苏里拉硬是从埃里克身上看出了几分卸下防备之后的脆弱来,她像是一堆柴火被拨弄了一下,重又燃烧起斗志,思绪不知道转了几个弯,这就开始盘算起不久后的事情…… 她的心思完全被占据,因此也没有注意到埃里克隐去的眼中的阴影——他一直有心事。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切还要说回昨天,在眷恋井里,他看到的景象。一堵沉凝的黑色断崖前,天上飘下无数灰色的雪屑……那是在他的梦里反覆出现的场景。 成为恩赫里亚之后,他没有从前的记忆,但却反覆做着这同一个梦。每一次都是在那堵岩壁前,他变成了一个小孩子,在亘古绵延的灰雪中,慢慢翻着一本大书,书中记录的是九大世界事无巨细的歷史,他近乎饥渴地汲取着那些知识。 在昨天以前,他对这个连续的梦还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一直只是模模煳煳的印象,是眷恋井里他看到的景象重新焕新了他的记忆——那原来是一个梦,他意识到,而梦里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不然怎么解释那些有关密密尔泉的知识如此突如其来而又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哪怕是今天早上,他也不例外是从那个梦中醒来的。他为什么会重复做那个梦,他无法解释,但每次从梦里醒来,他都感到一种久违的充实和力量感,所以他并不排斥。 当哈希比特告知他的魂力有四级时,他原比他看上去要吃惊。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曾经也做过魂力有关的测试——大概是在他刚到阿斯加德的某一天——可当时的结果,他的魂力只有两级。 根据常理,恩赫里亚的魂力是在一开始就就定下了不会轻易改变的,不然哈希比特也不至于对他的态度那样怜悯……如果他没有记错,难道说,他的魂力还能一直增长吗? 第15章 十三神匠的秘密 芦笛突然切断了与马苏里拉的通话,当下马不停蹄,从人间的某处出发,赶去亚尔夫海姆。 世界之树自金侬加裂缝中生出,从下而上,为人熟知之地,分别是冥界、约顿海姆、中土世界、亚尔夫海姆、华纳海姆和阿斯加德,依次生活着亡魂、巨人、人类、精灵和神族。亚尔夫海姆即精灵生活的国度,盛产各种宝石矿藏,从中土世界去那里,需要坐一种特别的飞船,沿着世界之树缓慢爬升——芦笛最终选择了这种传统的方式。 这当然不是最快的办法,一直找不到纳西索斯的踪迹,芦笛想到这样下去自己会拖马苏里拉的后腿,简直心急如焚。但是她已经在这两地往返过许多次,深知这不是什么她急得来的事情。 她要找的那位纳西索斯,乃是亚尔夫海姆鼎鼎大名的神匠。精灵中多出能工巧匠,但能称为「神匠」的,也只有寥寥数人。传说这位纳西索斯曾经参与过奥丁铁尼尔长枪的建造,要知道那可是几万年前的事情了。 精灵寿数并非无穷,因此,他应当是死了。如果现在去亚尔夫海姆,问哪里能找到纳西索斯,人们只会理所当然地给你指向精灵神匠纪念堂。 飞船慢慢停靠到亚尔夫海姆的港口,其时,亚尔夫海姆的天还没有亮,这个数一数二繁荣的港口,却已然灯火通明,十分热闹,有沿街叫卖的商贩,也有装卸货物的工人,他们都长着精灵的模样:大大尖尖的耳朵,银灰色的刀枪不入的皮肤,虽然身材各异,但只要观察,就能发现他们几乎都有着格外细长灵巧的手指。<="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外面正在飘雨,芦笛将兜帽围上,付过船费,很快混入匆匆的人群中,脚下镣铐不时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其他地方引人注目,在这里却显得格外和谐。 芦笛目标明确,直取港口附近的争议客诉处。好在现在时间还早,前面没什么人,她几乎不用等待,顶着一脑袋淋雨的湿气,一屁股坐到了接待处的椅子上。 面前的女精灵上了年纪很是斯文的样子,刚到上班时间不久,被这个鲁莽的客人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回復过来,用甜美的声音问:「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请提供您要申诉的精灵宝码,很快将为您查询……」 没等她说完——芦笛已经感到抱歉了——但并不妨碍她一拳轰在放置在面前、用于客户签字确认的古典木制写字板上。 她从进来时眼睛就没从那上面离开过,这一拳带了些许神力,感受到手下被损坏的签字板上发出的似有灵魂的哀鸣,她又多了一点信心。 跟着马苏里拉久了,她现在也变得好野蛮啊…… 接待的精灵女士半天没缓过劲来,芦笛面无表情,生怕自己的意思表达地还不够明确,那个签字板原本是固定在檯面上,现在摇摇欲坠,被她毫不费力地一扭,于是轻松拿在手里:「我要客诉……这个,它的精灵宝码是?」 为了防止精灵无序生产,如今市面上流通的所有出自精灵手下的产品,都会在生产之初被赋予一个独一无二的编码,即精灵宝码。所有精灵制品终生保修,如果使用过程中发生什么问题,凭精灵宝码可以通过申诉处联繫上原工匠进行处理。 接待女士已经有点生气了:「您这是故意毁坏,本办事处公用财产,不在投诉的范围内……」 芦笛最怕别人啰嗦,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放在桌上,沉重地碰撞出满满当当的金子的声音。 「我刚刚把它买下了,唔,还有赔偿金。现在我要客诉。」芦笛道,干脆利落,将袋子里满满的金吉利倒进一旁收费的钱箱里,钱箱发出一声欢快的轰鸣,自动开始飞速运转,上方计数的光字疯狂跳动起来。 接待女士顿一下:「……稍等为您查询。」 对嘛,这里是认钱不认理的亚尔夫海姆。接待女士脸上重新换上亲切的微笑,架起细长的手指,在隔间里的面板前操作着。 「咦,奇怪,这个怎么好像没有宝码的?」她嘟囔着,不信邪地又操作了好几遍,却只依次响起几次查询失败的蜂鸣提示音。 尴尬。 查询的空隙,她抬眼悄悄看了一眼芦笛,这只见位客人神族长相,金髮白肤是最常见的那一种,冷淡、乃至寡淡,细眉细眼,全身散发出一种常见于神族客人的冷酷。套了一件简单至极的白底绣金线的斗篷——啧,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真人不露相。 又试了几次,仍然不行。接待女士心里颤抖着,有点绝望地选择在这时寒暄起来:「今天天气真好,您从哪里来?」 「我赶时间。」芦笛开口,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她的搭话,一边打量着四周。 钱箱上的计数稳定在一个恐怖的数字,那个数字大到可以在亚尔夫海姆最大的拍卖行搜刮一番,对于这个小小的客诉处来说,实在是一笔非常有吸引力的收入,接待女士感觉自己额头上出了一点汗,难道註定要和这一笔巨款擦肩而过? 她硬着头皮开口:「尊贵的客人,暂时查询不到原工匠的信息,不过我们可以为您更换一个全新的,您看……」 「不用了。」谁知芦笛一点都不在意,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干脆起身,手里牢牢抓着那个坏掉的写字板,转身出门:「我带走了。」 好像一个天大的馅饼砸了下来,接待女士高兴的有点飘飘然,奇怪的客人,巨款买垃圾……哦!专属于亚尔夫海姆的奇遇! …… 芦笛将那张签字板夹在腋下,走出客诉处,走到街上,隐入人流,重新回到港口,拐了几个弯,直行,又绕了回来……重复几次,她确定,身后有一个影子一直紧跟着。 芦笛拐入一条小巷,小巷里沿街都是店面,不过看起来繁华已经是许多年前的景象了,如今只有一两家还开着。芦笛的身影消失在尽头。 一直尾随她的那人似乎有些犹豫,但只是踌躇了半刻,也跟着走进了小巷。 就是此刻! 芦笛藏在一家店铺的门楼里,找准时机,勐地出手,一个禁锢咒打在那人身上。芦笛手抓着他后领,同时施展瞬移,空中爆开两声,他们转眼到了另一个地方。 纳西索斯神匠纪念堂里,纳西索斯表情一片空白,和自己的等身塑像面面相觑。 他还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只见不远处芦笛施施然的样子,来不及回顾任何自己的失算之处,一股无名之火腾地烧起来了。 「纳西索斯大人。」芦笛跟他打招唿,说话的声音像在唱歌。 「你这是绑架!从未见过你这样野蛮的神族!快放我走!」 纳西索斯转过身叫嚣着,银灰色的皮肤仿佛都涨红了,旁边就是他的塑像,两相对比起来显得有些滑稽。 传说中他有矮人的血统,确实不错,他的身材比一般精灵矮小,塑像有一定美化的嫌疑,和本尊在一起,反而更威风些。尤其他被芦笛一番捉弄,胸前雪白的礼服丝巾歪了,精灵对于穿着最是讲究,他像是受了屈辱一般忍受着整理着。除此之外,他的外表看起来是很老很老的,耳朵几乎垂到脖子上,脖子上的皮肤也松弛得层层叠叠——这倒是很能理解,毕竟据说他已经死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吓着您了吧?实在不好意思。」芦笛对自己被称作野蛮很是耿耿于怀,尤其轻言细语,彬彬有礼。 纳西索斯鼻子里哼了一声,扶正丝巾,又掸掸衣服,道:「这还差不多,对老年人放尊重些,这是最基本的,不要做什么都唿来喝去,讲礼貌,不管是对谁,毕竟,咱们谁也不欠着谁,是吧!」 纳西索斯也有老人的通病,那就是,很唠叨。说话间,他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芦笛。 「事实上,您欠我的。之前交给您一千金吉利的定金,然后就没有下文了呢。」芦笛道,「不过没关系,门在那边。」 又加上一句:「不必担心,您身上的禁锢咒即时已解了。」 「……」纳西索斯始料未及。尤其才做出一副说教的模样,他显得尤其尴尬,又困惑。 「就这样?」 「您还有什么事吗?」 纳西索斯不齿芦笛装傻的行径,他那双眼睛,盯着芦笛手里的那块签字板。都快掉出来了。忍着愤怒,他尽量平静道:「说起定金……」 「噢,那个没关系,您自己留着吧。」芦笛道,说话间,手里的签字板随她的动作而动,同样牵动着纳西索斯的目光。 他吞吞口水,细长的手指微微抬起,很明显是有所指向,如果不是为了那个平平无奇的签字板……正打算说话,芦笛先一步开口了。 芦笛笑得如沐春风,这次不打算装傻了,扬扬手里的东西,很随和地:「我已经收回我的请求,现在麻烦您从那个门再进来一遍,接着咱们再来聊聊这个魂器的事儿。」 一码归一码,之前她追在纳西索斯屁股后面求人,现在该换他了。角色转换,她当然可以礼貌斯文,手上有对方想要的东西,摆出高姿态,谁不会啊! 纳西索斯听见她说出「魂器」那个仿佛有魔力的词彙后,立即沉默了。随后忍着极大的不适,脚步沉重,真就走到门边,绕了一圈又慢慢走回来。 芦笛根本没有打算放他走的意思,这个空间的边界,被一个虚空的罩子罩了起来,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会主动避开,纳西索斯靠近门边才发觉这一点。 竟然被她耍了!纳西索斯大恨,乃至于忘了,只要那个签字板在她手里,赶自己走也是不会走的。 那可是他费劲心思才成功做出来的魂器啊!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他可能真的就如他在对外宣称的那样,死了。 这样一来,他也马上想了起来,前段时间是有这样一桩生意找上门来。名义上,他在亚尔夫海姆有一个工作室,类似今天的客诉处,不过专门处理他「生前」遗留下来的作品的保修,接收投诉信件——不必多说,神匠出品,自然少的可怜。他主要用那个地址定报纸看新闻用,偶尔也会收到一些小活,他酌情承接。 ——「酌情承接」的准确意思是,私吞定金,但不干活。对外统一说是猫头鹰寄丢了。 「魂器」——其中一封里面提到,他看到那两个字,就像碰上了烫手山芋,牵涉自己的秘密,哪里敢接,赶紧远远丢开。 然而随信附上的一千金吉利,实在太难以抗拒…… 他是真没想到会有现世报的一天。难道这就是活太久的代价? 「不是我不想给你做,实在是那个东西,太过复杂……」他苦着脸道,小心观察芦笛的反应,芦笛面无表情。 「这样吧,」他狠下心似的,「十万金吉利,我可以试着帮你做一个。签字板,你得还我。」 「好多年前做过的了,我得回忆一下,其中的工艺……我这一把老骨头了,还得折腾,耗费太多心血……不一定能保证成功。」他继续演着,瘦长的手指划了一下,半空中出现了一张金色的文书,「你看要是没问题,我们就签契吧。」 亚尔夫海姆认钱不认理,还有,就是认契约。工匠与主顾之间签订不可撤销的契约,往后的一切事务都按照契约书上写的内容履行。 纳西索斯心在颤,眼看着芦笛招招手,把契书拉近……在上面写了什么……他有一瞬间的如释重负。 年轻人,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还是很好说话的…… 等等,只是签名,是不是也太久了些? ……一张经过芦笛修改的全新契约跃然纳西索斯眼前。 制作期限:十年内随时交付。制作内容:魂器九只,由甲方提供半成品,乙方负责修改。报酬:「十万金吉利」——划去,「已付迄」。附加条件:契约结束时(加黑加粗)归还乙方签字板。 纳西索斯几乎喷血,芦笛分外镇定地看着她,手里玩转那个签字板,好似在提醒纳西索斯——究竟是谁有求于人? 纳西索斯狠狠心,提笔在契书上签了名字。契书即时生效,化作无数金点,归入他们的身体里,消失。 纳西索斯现在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萎靡道:「你不能太难为我……九个魂器,我真不一定能做出来……我签那么干脆,是没办法,你应该也知道的吧?反正我做不出来,你又不把我的魂器还我,我这个年纪了,大不了就是个死。」 「不会叫你死的,很简单,对你来说,费不了多少功夫。」芦笛轻松道。 说的容易!纳西索斯心想,这就是可恶的甲方!他为了做出那个平平无奇的签字板,耗费了不知多少心血,到对面嘴里,就成了轻松惬意的小事!<="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已经尘埃落定,芦笛也用不着隐瞒,一张图纸送到纳西索斯面前。 纳西索斯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接着眼睛睁大,目光一下变得锐利又认真起来。 「您要做的,只是将这些铭文镌刻在我接下来会带给您的物品上即可,保证他们可以承载魂力并且不妨碍魂力在其中的流通,只要基本功扎实的巧匠都能做到,交给您,我们更放心而已。后面的事情,您就不用担心了。」 「……」 纳西索斯没能说话,看到那图纸上面的铭文,他受到的冲击比今天全部加起来的还要大。铭文上的文字,看着有些熟悉,细看却是全新的东西。 一般来说,为了让普通的物品能够承载神力,并能为神力驱使,需要在物品上刻印精细的铭文,使用的,便是九大世界自古传下的卢恩文字。眼前的铭文,与卢恩文字有几分相似,因为用的都是卢恩文字中的单字,但构词和所谓的「语法」却是迥异。 他自己也用过魂器,因此能够看出其中的门道——如果说魂力和神力都像水一样,铭文就是任其流淌和作用的凹槽,其中之玄秘,他作为神匠很能体会,所以更震撼了。 他将完成的是魂器!半成品的魂器!可以广以用之的魂器!这是一个天大的秘密,对于他本人来说,也是一个绝好的机遇,要知道,当初为了做成如今那个签字板模样的魂器,他吃了多少苦头,一半是取巧、一半是阴差阳错,才达到如今的效果,而且还有一个巨大的缺陷,致使他不得不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人来人往的客诉处…… 「不知道,阁下是为哪位尊神做事?无意冒犯,关于成品的工艺,我还有些地方想要请教……」不知不觉,纳西索斯的态度变得恭顺了许多。 「有问题,写给我。我会转交她。」芦笛的回答滴水不漏,一如既往地冷淡,「你的签字板,在交给你之前,我会将它妥善保管,也请你放心,在此期间,我们必不会叫它魂力断绝。」 「啊,这样,那真是太感谢了……」纳西索斯道,被戳中隐秘的心事,表情只是非常复杂。他现在所有的不情愿都没有了,姑且知道了对方背后一定是一位擅长魂术的厉害人物,他为了自己的秘密,甚至已经有了依附的想法。 这位女神——他通过契书知晓——名字是叫芦笛,外表的一切都不打眼……除了脚下的一双像犯人一样的镣铐,他挠挠头,并未听说过九大世界有过这样的人物,本想主动提出自己可以帮她解放出来,又怕马屁拍到马腿上,到底还是放弃了。 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方式,芦笛女神翩然而去。纳西索斯对于今天发生的一切,宛如置身梦中,也曾苦恼自己会不会一不小心踏入某种阴谋之中,但一种随年龄增长的智慧很快平息了他心中的不安:活一天算一天,管他的呢! 第16章 十四西敏约格那一夜 芦笛回到中土世界,接着马不停蹄与马苏里拉通话,汇报进展。 阿斯加德那边是晚上,马苏里拉面上酡红,应该是跟人喝酒去了,见到芦笛,先是打了个巨大的酒嗝。幸好臭味传不过来,但芦笛还是把手在半空中挥舞两下,像是驱散臭气,表达自己的不满。 她害怕自己会拖后腿……好嘛,她瞎操心。 淡淡与马苏里拉讲了,马苏里拉先是惊讶,继而夸赞她:「好厉害!不愧是你!」 芦笛淡淡提了提嘴角,外表看仍旧冷酷极了。 剩下要做的,就是马苏里拉那边,趁早把东西都交给她,然后她再去找纳西索斯加工……这个过程。 马苏里拉一点不急:「怕什么,嗝,」又一个酒嗝来袭,「东西都在西敏约格里,几千年了,还能丢了不成。」 芦笛的表情并不因此放松,略微有点冷笑的样子,看着马苏里拉。 马苏里拉急正色:「我知道了。明天轮我执勤,我肯定去!」 芦笛得了她的保证,总算满意了点。正要收线,马苏里拉道:「等等!」 芦笛总共就那几个表情,懒得说话,挑了挑眉,已经表达了她的意思:什么事? 马苏里拉小小声:「我上次……最后留了言给你,你看到了吗?」 「噢,那个,」芦笛点点头,「我没拿血斧给纳西索斯看。没时间。」 「……」 马苏里拉敢怒不敢言,也就在芦笛面前这个窝囊样子。 芦笛觉得自己要翻白眼了:「纳西索斯自己就是个半吊子,你的问题,估计他也回答不了。」说到这里,「他的那个魂器,铭文是自己摸索出来的,虽然很了不起,但是註定不通,需要源源不断从外部注入魂力才行。他自己也知道,所以才冒风险把签字板放在客诉处,就是看上了人来人往签字的时候那点微小的灵魂力注入。」 「名字跟灵魂……?」 「对啊,二者有关联。」芦笛仅有最后一点耐心,「你现在不是恩赫里亚吗?不然你以为恩赫里亚怕被人知道名字是为什么?」 马苏里拉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皱着眉在思考,芦笛怕她又跟着有什么弱智问题,火速收了线。 …… 又一次,马苏里拉面前一片漆黑,望向阿斯加德的夜空。 徒然张了张口,然后闭上了。 对哦,问纳西索斯做什么?芦笛潜心研究魂器准备了几百年,难道那不才是真正的大师?<="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过了一会,芦笛写字来了,几段话依次出现在虚空中:「魂钥重连需血祭,真觉得有必要的话,自己想办法。」 「我把纳西索斯签字板暂时放去诺尔威。」 「没钱了,打点钱。」 「还有问题写字给我,以上都看到了,打给我。」 马苏里拉天生急性子,看到上面那句话,迫不及待又一次打开弔坠盒—— 通了,然后被芦笛「啪」一声挂断。 「……」这或许也是传递信息的一种方式…… 马苏里拉耐着性子,拿出榉树皮手写:「芦笛,想必亚尔夫海姆之旅收穫颇丰,都买了些什么?还需要多少钱?我尽快打给你。马苏里拉。」 她已经十分含蓄,才从罗嘉尔那里预支了十万金吉利,想到芦笛在亚尔夫海姆,正好给她买串好成色的大吉姆石项鍊带回……她好馋啊。 谁知冷酷的芦笛迟迟没有回覆。马苏里拉酒意上头,念着心爱的大吉姆石在魂灯中的小房间中昏然睡去。 非战时又不用做任务的恩赫里亚,日子能过得多清闲惬意,乃至颓废,旁人根本想像不到。马苏里拉昨天一天参加了大大小小至少三个酒局派对,喝到深夜,直到和芦笛通话才想到正事,新的一天……她投入新的无所事事中。 这一天她都没有见到过埃里克。 问了几个认识的人,也都说没有见过埃里克。他人呢? 来阿斯加德之后,他们几乎每天都在一起,两天不见,马苏里拉竟然有点不习惯。不由得就胡思乱想起来,魂钥重检是前天的事情,难道说,埃里克还是不可避免地被伤到自尊心,现在故意躲着她? 心里想的人见不着,反倒是芙蕾娜,追着她跑。 「马苏里拉,你去哪里?一起啊!」 简直像个甩不掉的小尾巴。 拜託!她们又不是什么一起下课上盥洗室的女学生! 虽然腹诽,马苏里拉还是转头,回应了芙蕾娜的问好。 「有什么事情吗?」 芙蕾娜被她这么煞有介事地一问,愣了一下:「没什么……不过咱们这里两个唯二的女人,我想着或许一起行动好些。你觉得呢?」 马苏里拉很想摇头,但又觉得自己那样太不识相,所以忍住了。 「你今后有什么方向吗?比如……做任务什么的?听说你的魂力很高……」芙蕾娜问。 马苏里拉自己的计划当然不能告诉她,摇了摇头:「任务什么的,偶尔挑着做就行了吧。我其实更喜欢闲着。」 「噢,真可惜。」虽然嘴里这么说,芙蕾娜却显得很高兴一样,主动与她分享信息:「你听说了吗?密密尔泉的任务,又多了好多名额下来,好像魂力五级以上的恩赫里亚,只要报名就都能去。」 「你要是去的话,我们说不定能做个伴。」芙蕾娜笑着说。 密密尔泉任务的新闻,早在马苏里拉预料中,所以并没有露出惊奇的神色,不过芙蕾娜的橄榄枝,叫她这回很难办。 魂力五级以上……她想到埃里克,愤愤的,凭什么歧视人? 「你还在想43号吗?」芙蕾娜察言观色的能力准到可怕,而马苏里拉隔了一会才想起来她说的是谁——43号,埃里克是43号。 芙蕾娜如今对埃里克的态度与一开始已然天差地别,拖长了声音道:「我听伯格说,他好像也报名了。据说魂力没达标……不过就他的外貌,说不定能让主神网开一面。」 「我说真的,」芙蕾娜热心地抓着马苏里拉的手,「那种小白脸,要来做什么?估计也就高法依格喜欢。」 「……」 芙蕾娜看着马苏里拉的目光带点同情,好像她是一个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的可怜人,想要点醒她来的。 马苏里拉被她一句话伤了两次,「我不是,我没有」的辩解梗在喉咙。最后化为一个感激的微笑。 终于送走芙蕾娜。短暂的对话,叫她更想马上见到埃里克了。连他的魂灯都去找过,可是他也不在房间里。 去罗嘉尔那里打工还债,好容易熬过下午,到了晚上,马苏里拉反而振奋起来,今晚是碧芙斯特守桥轮值! 当夜值守的恩赫里亚小队在英灵殿外集合,马苏里拉匆匆扫过自己的铭牌,跑着归队。 跑着……?她发现自己在做什么,剎停的动作显得有些刻意,改为小步走着,眼睛闲不住地往那边一晃—— 很好,埃里克果然在队伍里面。 他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周围无数魂灯的光辉下,在他高高的鼻樑的一边留下一道阴影。在人群中,他好像总是有让人第一眼就注意到他的魔力。快走到他身边,马苏里拉把脚步放的像猫那样轻,心想,他在想什么呢? 她走到他身边剩下那个空位里,与他并肩而立,难得有些踌躇不知如何开口。 「晚上好。」埃里克打了个哈欠,转眼把马苏里拉暂时能想到的话都说了,「好久不见了。」 「……晚上好。」马苏里拉只有说。眼前人刚才有点精緻的忧郁荡然无存,感觉像是不知去哪里忙了一天的疲惫打工族。 随着人都到齐,这只执勤小队开始往西敏约格宫行进。马苏里拉觉得今天身边人的存在感强的过分,于是转移注意力朝四处乱看,可惜这一路上的风景都是她看习惯的了,周围也没有人说话,正如所有纪律严明的军队那样,等到了西敏约格里,马苏里拉愈发沉默。<="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他们上次只是从外面经过了西敏约格宫,从外面看,西敏约格宫并没有什么特别,这一次进入了宫殿内部,无人不惊嘆……倒非感嘆其间华美,只是内部的景象实在让人难以想像……这还是在阿斯加德吗? 他们周围是难以丈量的原始森林,参天大树数不胜数,盘根错节,从地面一直延伸到穹顶,支撑起了整个宫殿。要不是还有个宫殿的轮廓,真以为眼前是中土世界或是约顿海姆里的景象。宫殿的外围呈现圆形,但能称得上地基的,只有一半而已,另一半像是漂浮在虚空之上,连接碧芙斯特桥的尾端。 如果是在白天来这,说不定还会觉得这里的景色意外壮美,可到了晚上,这里声光皆暗,仿佛被无穷无尽的植被吸收了,反而叫人心里发慌,觉出一种阴森可怖来。仿佛这里不是神族的领地,更不是他们恩赫里亚该来的地方,一种更强大蓬勃的生命力,已然将这里纳入自己的权属范围。 领队人孜孜不倦地向他们介绍着此间的环境,提到这些植被的入侵,是在海姆达尔大人陨落之后开始的,从前这里是也如阿斯加德其他宫殿一般华美宜居,海姆达尔大人曾在此处起居,此处坐卧—— 可以理解,守桥,作为恩赫里亚进入阿斯加德的唯一一个强制任务,多少带有些教育意义,正式开始之前,似乎试图以传说中海姆达尔的勤奋忠实来感化他们。 ……但指着一株食人花说那曾是盥洗室的所在,显然是不明智的。那株半人高的食人花本来文文静静,突然露出獠牙,一口咬在领队人的手指头上。 众人:「……」 不敢笑,但滑稽沖淡了一点紧张感。或许他们应该心怀感激? 「散开,散开!两人一组,巡逻开始!」领队人解救下自己的手指,恼怒地大叫起来。「绝不能放过任何可疑的声响,随时上报!」 任务要求是提前告知过了的,恩赫里亚们即时散开,那领队人匆匆退下,看起来是要去找哈希比特了。 不用多说,马苏里拉和埃里克一队。本来总共也就八个人,在密林里走开两步,就如散落的星辰般无影无踪。 星辰也倒映在埃里克眼中,他仍在看着四周,难得有些新奇劲儿。他那张脸,年轻、天真。 「你说他们的根从哪里来?」埃里克看着脚下有一只活生生的蜗牛,露出思索的神情,「这下面就是世界之树,你说会不会是直接从树里长出来的?」 马苏里拉有点烦闷,说话里有了些挑衅的意味:「九大世界都是直接从树里长出来的,你说呢?」 埃里克看了她一眼,笑了,有些纵容的:「你说的也是。」 马苏里拉最近可能是被芦笛怼得习惯了,被顺着毛捋了一回,竟噎了一下。 突然想起来芙蕾娜说的:小白脸。 她很难讲清楚自己此时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问话一股酸气:「你今天做什么去了?」 埃里克回答:「我在宿舍里睡到很晚,醒了之后去了图书馆。」 「图书馆?」意料不到的答案,怪不得她找不到他…… 「对。」埃里克的表情毫不作伪,马苏里拉心里几乎升起一种错怪了他的愧疚。 可当她再出口时,仍旧是像质问一样的话:「听说你也报名了密密尔泉的任务?」 埃里克像是反应了一会她的话,才答应着:「是啊。」 又说:「我的魂力不足,本来是不可以的,但是据说如果当高法依格的恩赫里亚诱饵,可以适当放宽。」 「……怪不得芙蕾娜说你……小白脸……」 「没错。大概就是那样。」埃里克的目光坦然而沉静,落到马苏里拉身上,却不知为何有点让她发慌,「你的问题都问完了吗?」 「……」 「那我想我可以走了。」 埃里克说完,真的提步便走,朝着另一个方向,与由自怔愣的马苏里拉擦肩而过。 迟钝如马苏里拉,这时候也缓过劲来,慢慢意识到……埃里克,是不是有点生气了? 「等等我!」马苏里拉在小腿高的杂树草丛里深一脚浅一脚,要追上前面那人,着急,因此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埃里克!」 埃里克在前方的身影果然不动了。 马苏里拉又一次愧疚了,她忘了……是灵魂和名字的法则吧? 她手忙脚乱跑到埃里克身边,埃里克看着她,表情仍是淡淡的。 「还有什么吩咐?」这次是略带嘲讽的语气。马苏里拉心想,他果然在生气! 「等等我呗。」她语气软了下来,主动拉起他的手,示好道,「咱们一起执行任务的,当然要一起走了。」 埃里克现在又能动了,马苏里拉做小伏低,这好像是第一次主动牵他的手……其实有点像是搀着他的姿势——好像他是什么格外脆弱的东西。 与其说是生她的气,不如说是生自己的。也不止是因为魂力的强弱的关系,还有她对他的态度,到底伤了些他的自尊。 一天没见,才说几句话,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他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最终还是选择成熟地去面对这件事情。 「你——到底为什么生气?」不止是今天,还有昨天,还有上上次,他总有这样的疑问,当时未宣之于口的。她的情绪波动总是若有若无地揉捏着他的心,她不知道,却并不能因此免责。<="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马苏里拉低着头不敢看他:「对不起——」 她能怎么说呢?因为今天一直没能找到他,所以心情烦躁?只怕这样说了会让他更生气吧……好像他是她的什么所有物似的……她当然不该那么想,可是那种念头,难道从来没有吗?她不由得反思自己,可又不敢深想…… 或许芙蕾娜说的是对的,她应该多和她一起行动,毕竟她们才是同一类人……她之前粘着埃里克,是因为他们两个人都没有魂钥,但是魂钥重检已经结束了,他们仅有的羁绊好像也无法成立…… 马苏里拉现在心里很乱,但那些思绪,眼下只有任其纠缠藏起,她只知道在此刻她不想跟埃里克针锋相对,今天初看见他不知道有多雀跃……试着从他的角度理解这件事,于是道歉:「芙蕾娜说你是小白脸,我从来没有那样想过……我只是,我不知道你会对密密尔泉的任务感兴趣,所以有点惊讶……还有,你可以告诉我的,我不想从别人那里听来这种事。」 「我告诉过你,」埃里克说,「我想去做任务。但是我的魂力有限,密密尔泉,或许是我唯一的机会。」 自从做任务攒够积分,可以晋神的消息渐渐传开,恩赫里亚陷入狂热。所有任务一经发布便会被瞬间抢光,筛选的机制公平又不公平——魂力高低。埃里克毫无胜算,只有密密尔泉,任务的体量够大,容得下他……即使利用美色。 他很坦白,话里等于又一次承认了自己的弱小,叫马苏里拉心里又一刺。 「为什么?做任务有什么好的……」马苏里拉下意识反驳,她不记得埃里克曾经说过那样的话。他不是对任何事都不关心吗? 难道说……他只是对「高法依格」有那种兴趣?她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埃里克有问必答。 「我想去中土世界。我想去——诺尔威。」他淡淡道,「我在书里读到了诺尔威的歷史,我是那里的十四代王,我还有一个妻子,名叫莉拉。」 马苏里拉先被刺了一下,接着因埃里克的话,又震一下。 埃里克垂眼,有点像嘆息一样说:「我想认识我自己。」 第17章 十五 十万金吉利 「我想认识我自己。」 抱着这样的想法,埃里克在那个神秘的梦中,孜孜不倦地翻着那本大书。 书中包罗万象,而且似乎时时更新着九大世界正在发生的事情,好在中土世界属于人族的歷史跟其他种族比起来并不长,他赶了几天进度,便看到了。 诺尔威。 诺尔威如今当政为第十五代王,是上一任王的弟弟——他倒着往前看,于是看到了自己。 萨尔托维·埃里克,十四代王,歷经铁血,尝无败绩,「血斧王」的威名远振。他是十三代王遗落在外的儿子,十四岁那年才回到王廷,活了六十二年,王后的名字叫莉拉。 ——这是他的人生,成了这歷史上的寥寥几句话。 他醒了之后,马不停蹄地到图书馆去,就为了印证梦里看到的书里的真假。 人族歷史,无一错漏,完全吻合。 很好,关于他自己,终于有了可靠的线索。 其实,他似乎应该担心一下他梦中的奥秘才是?他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做那种梦?梦里的东西和现实完全对应什么的,不应该感到害怕才对吗? 但是他仍然决定顺其自然,只因他除了对很少的人和事之外,都缺乏兴趣和好奇心。关于他自己,是其中之一,是他本性如此? ……或许他很快就能知道了。 当前,眼下,面对马苏里拉,他想的其实是另一件事。 很难不透出冷淡和失望,当他给出自己的解释之后,对于她,千言万语彙成一句话。 「马苏里拉,你记着,我不是你随便可以撒脾气的人。」他说,其实语气是温柔的,「记住了吗?」 马苏里拉难以招架,连连点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也是被魂力压制所致。但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埃里克的话其实还有别的意思……但是他不打算说出来。 ……反正说了她也不会懂。 那一晚的后半段很和平地结束了,马苏里拉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埃里克更擅长,沉默。 但是气氛反而很好。两人在状似森林的宫殿里无言行走——巡逻,会发光的夜灵与天上星尘难以分辨。 埃里克第二次路过某个地方,记得那棵树下被无数藤萝缠绕的,本来似乎是个竖琴的样子? 可能是他之前看岔了……那里如今什么都没有。 *** 经歷过守桥任务的马苏里拉像脱了一层皮。 尽管这个任务任何人说起都是轻松又惬意。 又一天夜深人静,马苏里拉在魂灯内的房间里用吊坠盒打给芦笛,出乎意料的事,那边很快接起。 「东西呢?」芦笛懒得废话。 「拿到了。」马苏里拉简短地,面带菜色地回答。 芦笛一点表达关心的意图都没有,听见马苏里拉这样说,一直紧皱的眉头松开一些:「很好,什么时候拿给我?明天?」 「……或许吧。我没拿全,时间有点紧。」马苏里拉撒了个小谎。 她是后来实在没心情了。在黑暗的森林里寻宝……还要留意旁边的埃里克……自己心情也一团糟…… 那边的芦笛闻言眉毛又皱了起来,「没拿全?你拿了几个?」<="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五个……号角、神剑、马鞍、戒指……还有……竖琴?好像是竖琴……」 芦笛的表情明显不是很满意。 一共九个!她才拿了五个!得亏之前还信誓旦旦的。 马苏里拉无力申辩:「加上埃里克的血斧,就有六个了……大部分都齐了,等我明天再悄悄去一趟,那地方很好偷……啊不,很好藏,有人来我也不怕。」 芦笛懒得说什么,嗯了一声,匆匆下线。 「……」 嗯,可能这也是一种疗法吧,这公事公办的态度……马苏里拉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矫情了…… 约定的第二天,马苏里拉和芦笛又通话了。 这次马苏里拉的表情更萎靡了。 「西敏约格……昨天失窃了。」她干干地说。 「你被发现了?」 「不是……」当然不是,不然她也不能作为马苏里拉还坐在这里,要说出接下来的话对马苏里拉就像承认失败那样难,很难说是不是芦笛故意的。 「不知道是谁……去西敏约格偷东西,动作不是很干净,被巡逻的恩赫里亚发现了……逃走了……我就说那里很好藏……」 「哦?原来你们恩赫里亚巡逻的时候真的会做事?我还以为只是闲逛而已。」芦笛讥讽道。 「……」马苏里拉涨红了脸,安慰自己,侧面说明她偷东西的时候还算小心啊! 「反正,现在西敏约格,托尔亲自带兵把守,我可能,暂时去不了了。要等风波停息一阵。」马苏里拉摊手,索性破罐破摔。 「可是你确定,到时候东西都还在吗?」 面对芦笛思路清晰的追问,马苏里拉更难启齿了:「我拿走的那些,被清点的时候发现了……据说只丢了五样东西,就是我拿的那些——」她飞快道,「所以我想,剩下的东西都还在吧!」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呢!」马苏里拉恬不知耻。 「……」 她想着芦笛估计又要发难一番,却见对方突然很平静地笑了:「没事,那到时候再去拿也可以。反正手头的东西给纳西索斯,到完工还需要一段时间呢。」 「我也有件事情要告诉你,」芦笛声音轻柔的很,像微风抚在脸上那样叫人愉悦,「上次那十万金吉利——」 马苏里拉觉得,自己好像再也受不了任何打击了。 大吉姆石项鍊没有也就罢了,十万金吉利也有去无回。 「嗯,神匠嘛,要价也算正常,我明白的。」她咬着牙忍着心痛。 芦笛:「嗯嗯。」 说完就又下线了。剩下马苏里拉差点一夜没阖眼。 十万金吉利,等于十万脱胎丸……她数着脱胎丸入睡,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去罗嘉尔那里打工还债。 那十万还是她赊来的呢。 浑浑噩噩熬过一个上午,中午跟着罗嘉尔一起去恩赫里亚食堂,缠着他包工作餐,罗嘉尔显得很不情愿。 反正马苏里拉经受过几次打击,脸也不想要了,心想要是罗嘉尔找他还钱,自己就先赖着,因此看着罗嘉尔或许有一点点愧疚,脸上笑容愈发甜蜜了。 刚进食堂就发现那个人也在——埃里克,如今是「那个人」。 恩赫里亚所谓「食堂」,提供的食物能够帮助恩赫里亚消耗的魂力尽快恢復,比起口味,更注重功能性。他跟伯格两人坐在一起,面前是简单的面包和酒——可能埃里克本人并不需要,但马苏里拉心里还是闪过一个念头:吃的那么朴素,魂体怎么能好呢! 他面前的东西只吃了一点点,在她和罗嘉尔进门的时候,他似有所感,也看过来。 又两天没见了啊。 马苏里拉连熬了两天的夜,自知脸色一点也不好,反观埃里克,却神采焕发的样子,一看就睡得很好,吃的也很香——这才十二点半,连普通的面包和酒都不放过,一定是加餐! 瞬间把刚才的怜惜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而且克制不住地,她又想生气了。 女巫能将所有神秘的魔药轻松分辨,却分不清此刻委屈和怒气的差别。 「马苏里拉,这边……」罗嘉尔那边找到一个空位,正召唤她,回头却没看见人。 马苏里拉一屁股坐下,毫无疑问——埃里克旁边的位置。 埃里克的目光这才收回,马苏里拉瞪着他。 这个人真的很狡猾!刚才不是还一直盯着她不放?这时候怎么又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显得她好像故意挑衅,图谋不轨! 啊啊啊,马苏里拉郁闷地快要爆炸。 坐她对面的伯格迟钝地感觉到气氛有一点点奇怪,可是打招唿的手已经举起来了,迟疑道:「……午安?」 那边罗嘉尔端着两盘食物,没在人群中看见马苏里拉,扯开了嗓子叫:「马苏里拉?马苏里拉!」 「我在这儿!」马苏里拉死死盯着埃里克,大声回答,「罗嘉尔,到这里来!」 灵魂法则即时生效——罗嘉尔在一秒之内到达战场——他踉踉跄跄,一下扑在桌子上,好像有人在后面狠狠推了他一把。好在托盘里的食物有惊无险,快摔下前最后一刻被放到桌上,唯独酒液洒出来了几滴。 「……午安。」罗嘉尔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拉开椅子坐下,对始作俑者马苏里拉一句抱怨也没有,心理承受能力堪称强大。 他现在其实很心慌,害怕,非常害怕。他的魂力在恩赫里亚已经属于佼佼者了,然而马苏里拉的魂力毫无疑问比他更加强大。虽然恩赫里亚目前都在抓紧锻鍊自己的灵魂稳定性,避免因为名字的问题受到驱使的情况发生,但是在魂力相差太大、或者毫无防备的时候,仍然容易中招,他回忆起来,这好像已经是他的第二次了,该死的!<="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所以他尽量表现得若无其事,否则要是被马苏里拉发现了其中的甜头——「罗嘉尔给我饭!」「罗嘉尔给我钱!」……光是想到,他就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他更加温柔,把其中一个盛有食物的托盘送到马苏里拉面前:「我来了,亲爱的。」 埃里克刚才被泼溅出来的酒液沾到了,似乎很嫌弃,拿了手帕擦拭,听到罗嘉尔的话,手上动作一顿,又继续。 仿佛看不到马苏里拉,他抬眼问伯格:「你吃好了吗?」 伯格一脸状况外,不过还是点点头,他在等他来着。 埃里克面前的面包只咬了一口,但他站起身来:「我也吃好了。我们走吧。」 「可你还没吃完——」 埃里克温和道:「没什么胃口了。」 伯格愣愣的,跟着收拾起身。 马苏里拉快被憋死:「……你做什么去?」 埃里克还没说话,伯格很理所当然地:「我们有任务。」 马苏里拉只想跟埃里克说话,看见他头也不回就要走远,忙叫了一声:「埃里克——」 她并没有说任何指令性的话,但是埃里克很快转过身来:「有什么事?」 似乎是罗嘉尔的先例在前,他很怕被当众如出一辙得对待,看着她的目光冷淡而陌生。 就跟那天晚上一样…… 他很认真地说过,他不是她可以随便撒脾气的人。 伤心……突如其来的情绪和前面的几种完全不同,迟钝的女巫还是能分辨的。 「没什么,你走吧。」马苏里拉最终笑笑,放走了他。 第18章 十六伯格打官司 埃里克和伯格走了,马苏里拉怅然若失,罗嘉尔哀嚎:「吃不吃饭啊你?」 马苏里拉这时候哪里还有食慾,捡起丰盛的餐盘里一个面包啃着。 罗嘉尔吊儿郎当地,瞅准机会问:「你们俩,怎么了这是?闹矛盾啦?」 马苏里拉有气无力地:「你觉得呢?」 罗嘉尔幸灾乐祸,刺她:「假如我是埃里克,吃饭吃的好好的,突然被你盯上,肯定觉得莫名其妙。你简直不可理喻啊你。」 马苏里拉竟然没有反驳,她也觉得自己最近不太对劲,萎靡嘛——受到了一连串的打击,很正常,但是埃里克一出现就生气的自己……根本无法解释! 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灵魂离体久了,出现了一些精神上的异常。或许可以尝试脱敏疗法?埃里克是影响源头,她就不要主动靠上去了…… 说是这样说,罗嘉尔这个万事通在身边,她还是忍不住问:「埃里克说他去做任务噢?」 密密尔泉的任务还没到时候,他哪里来的任务做? 罗嘉尔切了一块肉放进嘴里,果然不出意料,恩赫里亚之间发生了什么新事,他了如指掌,说:「最近……好像是布吉拉提议的吧,」他咽下那口肉,紧接着又塞进一块,「布吉拉说恩赫里亚做任务有勇无谋,效率很低,弗丽嘉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所以现在所有任务执行中都要配备一个文职。」 「文职不要求魂力,只要通过考试就行。埃里克……还挺有两把刷子的,你知道不?」 不,她不知道。可是胡乱点点头。 「那他和伯格……?」 「伯格啊,估计是跟定他咯。」 「怎么说?」 伯格平时争分夺秒,一小时恨不得拆成两个小时用,是个任务狂人,和埃里克完完全全两类人,他们是怎么搞到一起去的? 罗嘉尔也不卖关子,原来伯格自从知道了那些积分的作用是拿来晋神的,反而没有从前那么热衷了。他是个死心眼子,即使已经死了,最在乎的还是他在人间的家人——或者现在已经在冥界了。更准确地来说,是他的妻子。 「有些人可能会觉得他拎不清,可是我觉得他好深情哦。」罗嘉尔拖长了声音道,虽然仍是吊儿郎当的样子,然而话里真的有几分感慨的意思。 据说伯格是他眷恋井的常客了……在埃里克和马苏里拉之后——可能是唯一的。这段时间任务赚的钱都拿来观象了,罗嘉尔甚至因此破天荒为他开通了月卡。 ——不过那就是罗嘉尔能给予的全部优惠了,毕竟,感情是感情,生意是生意。 「所以,他跟着埃里克是因为……?」马苏里拉不解其中意,扫兴地问。 罗嘉尔回过神来,看她一眼:「哦,总之呢,他现在少做任务了。埃里克,那小子,不知道从哪里读了很多书的样子,就被他盯上了。说起来,还是因为高法依格招亲的事,提醒了他恩赫里亚契约里写明了有一百五十年的伴侣权——所以他想让埃里克帮他打官司,听说是把妻子从冥界接来阿斯加德,不然就要解约。」 「……打官司?告谁?」 罗嘉尔眯了眯眼:「咱们的甲方,唔,大概是奥丁吧。」 「……」 「勇士啊。祝他们成功吧。」罗嘉尔边说着,饭也吃完了,拿起手帕,优雅擦嘴。 「你走不走?」他看着马苏里拉,后者魂力充足,一点不饿,手里拿着的面包只象徵性地啃了两口——也不像要继续进食的样子。 高法依格正在沉思,罗嘉尔刚才讲的故事,叫她很有感触,甚至有了把她从连续萎靡的境地中抽离出来的奇效。 连埃里克和伯格都敢去打奥丁的官司,她眼前这点小困难,还算得了什么!她瞬间豪情万丈。<="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精神抖擞,继续追问一番:「他们去哪个任务?是去哪里?或许你知道吗?」 罗嘉尔先是嘀咕:「这我还能知道……」真当他是万能的?然而脑子实在好使,眯起眼睛想了一下,「好像听谁说过一嘴,是中土世界一个小国,好像是叫……诺,诺尔威?」 马苏里拉听了火速站起来,「我有事先走了!」 「……」 之前说好下午继续去工坊打工的,那么就改天再说! 她匆匆离去,罗嘉尔是想拦也不敢拦,只有目送她的背影。 *** 神后所居的雾海之宫。 弗丽嘉的一天非常忙碌,丈夫不在,高法依格现身,西敏约格失窃……大大小小的事儿,都落到她一人头上。 奥丁与光明神霍德依旧在人界徘徊,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弗丽嘉摇晃着手里的酒杯,看深红酒液中的漩涡聚集……又散开,感到有些烦躁。 希芙在她耳边哭,更头疼了。 「母后,您说托尔的心思,是不是还在那个女人身上?这次去密密尔泉,我看就他一人张罗得最积极……」 肯定啊。 弗丽嘉心想,难道你没眼睛?可当面肯定不能这么说,她和颜悦色中带着哄劝的意味:「希芙,托尔自从跟你结婚,就是一心一意,他和高法依格,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而且发生在你们之前,这一点是没法改变的……」 她感觉自己安慰着别人的同时,灵魂出窍一样,心里想的和说出来的话完全两样,突然觉得,有什么意思呢? 她自己的丈夫就够她头疼的了,竟然还要去安慰儿子的妻子……简直没道理! 「可是……」希芙期期艾艾,听完弗丽嘉的安慰,今天不知第几次「可是」起来。 弗丽嘉失去耐心,突然打断了希芙的话,「所以呢,要离婚吗?」 「……」希芙吓住。 弗丽嘉啜饮一口酒液:「老实说,我支持你。」 「他明知你还没消气,这个时候不主动陪着你,明显没把你放在心上。」一向慈爱的神后甚至主动开始拱火,「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继续这样下去。不知道在你们华纳海姆是什么样,在阿斯加德,离婚不是什么大事。」 「……」 「最近向我谘询感情问题的,我都是建议离婚的,好孩子。」掌管爱情和婚姻的九界母神弗丽嘉如是说。 「……谢谢母后,我再想想吧。」希芙噎了半响,总算回答。她感觉有点侷促,头一次来弗丽嘉这里诉苦,她没能得到想要的结果。以往每次来,她其实只是想要发泄一番……离婚吗?她之前倒是从未想过。 又有神使求见要向弗丽嘉禀报情况的,希芙有些侷促地从房间里柔软的地毯上站起来,刚才怀里抱着哭泣的抱枕放回原处——上面还有她的泪痕——她轻轻拍了拍。 也像给自己的心上掸尘一般。 ……她还是觉得好奇怪啊。 「那我这边先告辞了。」年轻的金髮女神说,牵了牵裙摆,语气总是有些低落,「母后还有事要忙,我先不打扰了。」 「——等等,」弗丽嘉先对门口的神使说一声,又转头对希芙道,语气里有几分严肃:「我是说,真的离婚。如果你要只是想拿它要挟你的丈夫这次也主动示弱的话,我情愿你当我没说过今天的话。」 希芙这次是真被吓到了——原本以为这次也是和之前如出一辙的撒娇,怎么会到丈夫的妈妈主动提议自己离婚的境地? 她不知道的是,弗丽嘉自己想说这些话很久了。她可是掌管爱情和婚姻的女神!类似的投诉来自九大世界,她不知道听过有几百万回,可向她哭求的女人几乎没有把她的话作真的。 希芙走了,弗丽嘉并没有马上叫门口的神使进来。她有预感接下来的事情,可能比希芙更叫她头疼。 她喝酒,并非平时品酒那样优雅,而是一口喝进,再小口吞下——她这时总会想到自己的丈夫。传说奥丁只靠喝酒就能饱腹,她也学着,可总是止不住质疑……啊,就这玩意? 她决定不再虐待自己,吩咐侍女去取真正的晚餐来。顺便叫传递噩耗的神使进入。头一次在希芙面前吐露真心,令她有了几分余裕,故而显得还有些悠闲,取了一面镜子端详自己,确保近来的烦心事不曾在自己的脸上留下痕迹。 「启禀弗丽嘉殿下,昨日西敏约格宫失窃,已经查明失物并非五件,而是八件,昨日剩余三件,经查都是赝品。」 弗丽嘉感觉眼角多出一条纹路几乎是瞬间的事。 「除了这个,关于那晚的犯人,还有别的线索吗?」 对面停顿了一下,「并没有什么新的,请原谅。」 弗丽嘉早预料到了。除了一个恩赫里亚的自述之外……关于那晚,再没有别的。她们实在是放走了一个很狡猾的犯人。阿斯加德如今是什么很低级的地方吗?怎么先是高法依格,现在连盗宝小贼都能硬闯? 关键此事还牵扯海姆达尔的遗物——那孩子并非她所生,奥丁不在,这事由她拿主意,她总是有点束手束脚的。 「雷神呢,怎么不是他来禀报?」 「托尔殿下领兵去了中土世界……就在不久之前。」 「……我知道了。」 弗丽嘉忍不住掩面,感觉自己保养得宜的脸庞有岌岌可危之势,她觉得自己现在急需一颗保持青春的的金苹果——思绪面对难题束手无策之际,反而开始天马行空——她蓦然想到,金苹果在华纳海姆的青春女神伊登的花园里种着……伊登是希芙的母亲……要是希芙真的和托尔离婚了,她要不要提前从亲家那里多搜刮点来囤着?<="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第19章 十七虎尔之地 埃里克第一次出任务,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这个任务本身来的就很突然,听说是去人间诺尔威,又逢布吉拉的提议增加文职的机遇……好像他正想睡觉,就有枕头递上来了。他毫无意外地通过了考试,而伯格,不久前决定与他同进同出,这次也跟了来,他出过好几次任务,自觉可以照顾埃里克,但很难说他俩谁依赖谁更多。 埃里克对伯格表现出来的依赖简单概括:从不安到习惯。真的要为此状告奥丁吗?他发现自己真的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了。 奥丁在神界的地位至高无上,过去从没听说过类似的案例……不然还是现实点,先从温和点的抗议开始吧。 每个任务要求不同,这次下界,他们每人领一匹神马皮诺斯,如果不是因为到了中土世界还有不远的路途要赶,就是因为需要他们这些恩赫里亚撑场,侧面说明这次任务要么轻松,要么体面。伯格想起上次自己在亚尔夫海姆,为了等待目标矮妖在沼泽里闭气等了一天一夜……唉,不提也罢。 托尔带队,已经先往中土世界去了,恩赫里亚们没有主神的神力,带着皮诺斯,只能坐传统的飞船去人间与托尔汇合。 主神不在,一队恩赫里亚无比放松,上了船之后,将皮诺斯安置好,就无所事事,整体来说……很像一次春游。 来时坐灵车黑布遮住窗户的遗憾,在这次得到了圆满。飞船之上全无遮挡,仰头便见开阔的天空,在舢舨上随时伸手便能触摸星云。船只看似缓慢的下降,其实速度比想像中快的多。太阳女神的马车和飞船同时起步,已经被甩在后面(当然跟她本来就要兜圈子也有关系)。 伯格担心埃里克会像来时那样出状况,一直默默关注着后者,然而事实证明是他多虑了。埃里克这次再闭上眼,感受到的不再是虚弱。好像有另一双眼睛在暗下来的眼前睁开,通过那双眼睛,他能看到身边周围汹涌的魂力乱流,来自身边的恩赫里亚们的魂体深处,就像第一次看见风——那些或许就是曾经搅扰过他的东西,如今已经不足为惧。 是什么改变了呢? 他明白的,是那个神秘的梦。 他在梦里的灰岩前孜孜不倦地看着那本大书,随之知识增长,魂力上升,灵体也愈发稳定。 他其实应该担心一下这背后有什么阴谋……如果他关心的话。 可是事实上他一点也不,极端的漠然带来极端的务实。给他什么,他就受着。如果有一天这一切都会被收走,他预见了,也并无所谓。 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吗?他又在想。他希望这次去诺尔威能够让他回答这个问题。 「还在想马苏里拉呢?」伯格见他不语,误会他心情低落。 「……」本来是不想的。谢谢提醒。 有些话看来伯格从食堂那会就开始憋了:「你们俩不是很要好吗?怎么突然……也别怪我多嘴,实在是……我自己亲身经歷,奉劝你们不要留下遗憾啊。」 伯格一定是误会了什么。他此刻的表情很像一个知心老大哥。 埃里克苦笑:「我们不是……」 伯格一脸:不信。 埃里克只有说:「我和你一样,在人间也有妻子。」 「只是我现在忘记了。」 这句话对伯格来说无异于一记绝杀,他果然收声,尴尬地挠挠头:「啊,那是该好好想想……」 琢磨了一下,又想到什么:「啊,那不正好,到时候咱们有两个人……说不定还有更多……联名上书!说不定胜算还能更大!」 说到这里,一张坚毅的脸从脖子到脸激动地都涨红了。 埃里克不想扫他的兴,只是笑笑。 不过,他和马苏里拉,外人都默认是一对吗……他有点出神。 他才知道自己有一个叫「莉拉」的妻子。那意味着什么,他此刻没有记忆,尚且没有定论。 试图通过这个名字唤醒某些记忆,脑海中却只出现了……马苏里拉的脸。该死的。 接下来一路无话。除了飞船每到一个世界,伯格都会主动报告,终于——「到中土世界了。」重返故乡,他仿佛满足地嘆息一样。埃里克听了觉得很羡慕。 飞船降落在罗京海上,四面极目都见不到一点陆地的徵兆,同样没有半点船只和人迹。他们一行人先把皮诺斯们放下去,怒涛在下,不妨碍皮诺斯如履平地。他们整理着装,挨个下船,跨上皮诺斯,一支井然有序威风凛凛的恩赫里亚军队于是在海上亮相。 罗京海位于中土世界西北部,诺尔威就是环海无数小国中的一个。 关于附近的歷史和地理,埃里克早就记诵在心,甚至根据此时启明星的的相对位置,他知道哪个方向可以去往诺尔威……可是他不能。此刻勒紧缰绳,跟着大部队走上另一条道路。 皮诺斯们载着恩赫里亚们在海上驰骋着,它的步伐就像军队一样整齐单调,动作,乃至发出的声音都如出一辙。 埃里克漫不经心地抚摸着这在书中读到过的神兽的深色鬃毛,所有皮诺斯都发出低低的欢快的嘶叫——其实不能说「皮诺斯们」,世间只有一个皮诺斯,只是这种神兽可以化出无数分身,它因为一朝败给奥丁,自愿在阿斯加德受神族驱使。 他们一人一骑迅捷如风,奈何罗京海也十分广阔,远方看到陆地之时,天将破白——太阳女神驾着马车赶来了。光明降临,这队恩赫里亚也在黑暗中显形,他们身穿黑盔黑甲,驾着影子一样的皮诺斯,手中还有各式武器,说是神的使者,可看着实在有够可怖。<="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踏上陆地,又骑行一阵,便见到了田间屋舍,远处丘陵山头点点绿意。 他们的目的地准确来说并非诺尔威,而是附近一处名叫「虎尔之地」的所在。这里旧时是残暴的虎尔人聚居的地方,虎尔人以海盗为生,在海上臭名昭着,后来有赖诺尔威十四代王——也就是埃里克多年征战,总算荡平此地,赶走了虎尔人。然而这块地并未顺理成章被纳入诺尔威的版图,仍然保留了「虎尔之地」的名字和无主传统,有诺尔威的威名在外,附近的其他国家也不敢贸然打这块土地的主意,久而久之,这里聚集起了不少游民——而且不止是人类。 一路上,埃里克一行人看到了与人间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景象,路过此地的建筑——尖顶的和圆顶的,树做的和石头堆的,高的矮的,大的小的,各种颜色……挤在一处,毫无规律可言。多看一眼都嫌眼睛痛。 他们路过一户人家,门户里的灯亮了,等他们走远,又自动熄灭。 望见的树上建的屋子本来就够奇怪了,那屋子的露台上还堆了一个晶莹的雪人——要知道春天已经来了,可那树屋附近还是白雪皑皑。 ……许多迹象都表明着,这里有魔法的存在。 那是精灵,还是巨人呢? ——答案是两者都有。 伯格此时无比庆幸埃里克在他身边,可以为他解惑,埃里克心里也正惊讶着,不妨碍回答伯格有关村子里随处可见的图腾的含义:「左边的,是冰霜精灵的象徵,右边是烈火精灵。——没错,那个是冰霜巨人,剩下那个……是的,没错,那就不用我再多说了。」 伯格因为做任务的缘故,亚尔夫海姆和约顿海姆——两处分别是精灵和巨人的居所——都是涉足过的,然而冰霜和烈火两种属性,却从未听闻。带队的主神不会浪费自己时间向恩赫里亚们解释,埃里克却不一样。 「传说世界之树是从冰霜和烈火中长出的,创世巨人从最下两层——重霜之地和重火之地走出,慢慢才繁衍出了如今的几大种族,霜和火这两种属性也随之绵延下来。在远古时代,精灵和巨人根据属性分为霜之国和火之国,在奥丁的帮助下,如今的精灵王和巨人王统一了这两个国家,这才有了今天的亚尔夫海姆和约顿海姆。」 伯格宛如好学的小孩一样发出惊嘆:「原来如此!」 埃里克笑笑,都是书上的内容,他只是转述,并不把伯格语气里的赞美放在心上。 「为什么神族和人族就不分这两种属性呢?」伯格又问。 埃里克道:「或许是有的。但是神族强大,人族弱小,这样极端的先决条件下,属性之分可能就不太重要了吧?」 「也是。」埃里克不经意设问的语气,叫伯格很有参与感,也认可地点点头。 周围只有皮诺斯整齐的喘息声,旁边的恩赫里亚们毫无例外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被动被科普了一番,却没有人出声,反而有点出神,埃里克的话,在不少人心中也掀起波澜。 人族,确实弱小啊……当了恩赫里亚,见多了九大世界的风土,意识到人在这个世界的位置,于是更有感触了。 埃里克也在默默地想着,眼下的「虎尔之地」,竟然是精灵巨人人族混居之地!想起书上曾提到过,很多年前,九大世界并非是如今的面貌,没有所谓的「某某之国」,不管身处世界之树的哪一层,各个种族都自由来去,择其喜好居住——没想到这中土世界的一隅,竟然颇有远古遗风。 也不知维繫他们在此的东西,是什么呢? 说起这里的歷史,其中竟也有他的一份因由吗…… 他的疑问很快有了解答——就在此时,他们经过了一个乌木祭坛——很快被甩在身后,但是眼尖的恩赫里亚们已经看到了。 「是高法依格的祭坛!」有人说。 只这一句,人群心照不宣,又默不作声地赶路。很快了,就在前方不远处,快靠近森林的边界,一个显眼的红头髮男神骑在一只神兽背上——正是雷神托尔。 为首的恩赫里亚向后勒紧缰绳,预备停下,他身下的皮诺斯却不见反应,皮诺斯向托尔毫无动摇地冲去—— 「停啊!」打头的恩赫里亚有点慌了,手下继续用力,可皮诺斯毫不理会。恩赫里亚们都是训练有素的战士,排在后面的一时也不敢贸然叫停自己的皮诺斯——怕现在的队形下引起踩踏事故。 「出什么事了,该减速了吧,米秋!」 「这马不听话……该死的!「 」前面怎么回事?「 「哪个魂力高的知道打头的名字?赶紧叫他停下啊!」 「……别废话!你们都先往旁边散开,然后再剎停,听我的!」 「……我的皮诺斯动不了啊?」 「我也是!」 …… 众人发现不对时,与托尔距离越来越近……有点绝望了。当然不是担心雷神的安危,只是……在主神面前很丢脸。 到了连缓冲都指望不上、能看清托尔表情的距离……雷神一脸莫名。 「一起勒马,我数三二一!」一个沉着的声音从中部响起。 可是这个距离了,停下估计也会把雷神撞飞……或者雷神把他们撞飞…… 「听我的吧。」那声音莫名叫人心安,「三——二——一!」 重点其实不在众人同时,而在于每个人都那样做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几乎是立竿见影的效果,皮诺斯并不需要什么所谓的缓冲,原地止步,在他们身上的恩赫里亚们却还是要承受强大的冲力,好几个被甩飞了出去。埃里克做出停止的指令后,马上紧紧抱着皮诺斯的头,伯格学他一样,逃过一劫。 托尔早就退避到一边,但没躲过皮诺斯蹄下扬起的灰尘。「呸!呸!」 第20章 十八女巫显灵了 实话实说,托尔在看见那队恩赫里亚朝他不管不顾地冲来的时候,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多半是皮诺斯那傢伙……分身太多,不听指挥,只有找到它的真身,才能达到目的。 他承认他很恶劣,抱着看笑话的态度,也不出言提醒……谁知这些恩赫里亚自己反应过来了!反累得他……呸,呸!一嘴土。 好在他的恶劣里没什么真的坏心思,虽然反受其害,伤了面子,也没有进一步的迁怒。 他骑在雷神的专属坐骑拉扎斯身上,那是一头头上长角,面目兇恶的神兽,矮壮的身材一看就蕴藏着无穷的能量。 问题是它比皮诺斯低一头,不,低很多——导致即使身材高大雄伟的雷神殿下在他们面前也显得矮了一节——反正毫无主神气势可言吧。 埃里克慢慢地从皮诺斯身上下来,伯格也跟着。掉到地上的恩赫里亚晕头转向了片刻,隔一会才重新列好队。 皮诺斯见没它的事了,也收回分身,恩赫里亚觉得眼前一花,只剩一只皮诺斯——是它的本体,他很嫌弃拉扎斯的样子,踱步去远一点的林子里找东西吃去了。 为首的那个名叫「米秋」的恩赫里亚,见人都到齐了,于是才向主神汇报。埃里克看见他背上背了一把弓,应当是他的魂钥。 「雷神殿下,在此恩赫里亚共十一名,听候您的差遣!」 托尔咂咂嘴:「十一名?这么多?」 「……」 「啊,之前是布吉拉组织的这个任务,他嘛……嗯,理解了。」当着恩赫里亚的面,雷神公然轻蔑诗神的能力一样。 托尔是公认的阿斯加德——乃至九大世界最强战神,绝对的力量面前,就是诗神在现场,听了这话也没有反驳的余地,更何况是恩赫里亚们了。 他们连带着也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一样。来的时候还意气风发充满期待……突然梦醒,如果还是诗神带队,说不定还能有他们的用武之地,可要是雷神托尔……谁指望谁还不一定呢! 等等……雷神的意思是说,这个任务原本是诗神的?现在还兴抢任务……什么的吗?为什么?恩赫里亚们心中很难不任由思绪驰骋…… 他们甚至至今都不知道这个任务究竟是做什么的!任务内容,一句话:听从主神的指挥——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如此。 托尔看起来也很为难,他显然看不上这些恩赫里亚,可是又不能这个时候叫他们回去,想了想,开口:」我知道有什么活儿给你们干了……「 一小时后。 这队恩赫里亚散落在树林里,各有分工,伯格被分配了用他的大剑砍树,埃里克则和米秋一起走入森林深处。 工作内容是驱赶地精。 米秋换上一种特制的麻痹箭矢,自然,箭无虚发。很难断言他是出于好心还是郁闷,不止地精,活的走兽,只要在他射程范围,也一併射中。埃里克就在周围跟着捡——昏倒的地精、野兽,还有米秋的箭。 过会要把这些活物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因为这附近要被烧掉了。托尔派给他们的活:在此地建造布吉拉的葡萄园。 他们脱下来时的战甲,换上人间的衣服,方便干活,也更像农民了,回想来时威风凛凛—— 」噢!「米秋忍不住掩面,越想越沮丧,「烦死了!」 埃里克默默地拾起脚边昏过去的野兔,拔箭,一气呵成。 「你说如果早知道是来干农活,何必还派皮诺斯给我们?」期望越大,失望越深。 埃里克置身事外地分析:「我猜,是布吉拉写任务要求的时候,把『皮若斯』写成了『皮诺斯』,导致了误会。」怕米秋不解,「『皮若斯』是神界『铁锹』的意思。」 「……」 这个词在神界可是相当的生僻,估计也不能怪布吉拉……呵,不怪他怪谁? 事情的来龙去脉是这样的,布吉拉几百年前赢得神界诗歌朗诵大赛(诗神,嗯?),奖品是奥丁的一个愿望。他在近期才想明白了要什么——喝腻了阿斯加德的葡萄酒,他突发奇想,想在人间建造一个葡萄园自己酿酒喝,恩赫里亚们代表奥丁将帮助实现这个愿望。 然而托尔临时有事要去虎尔之地,怕希芙不高兴,所以把这个任务截胡了,承诺也将完成布吉拉的要求,布吉拉这才松口。 其实以托尔的神力,在森林里开闢出一片地种葡萄,也就是一个响指降下天火的事儿,不过既然来了这么多恩赫里亚……想想还是叫他们干活吧。 他自己还有别的事要做,转眼骑着拉扎斯消失于人前。 做这种费力气的活,对于恩赫里亚倒也不为难,不过就是让人感觉特别的憋屈。 米秋俨然成了他们一伙人的首领,知道埃里克担的文职魂力不高,于是将他和自己安排在一起,方便照顾他。 「看你的样子,第一次出来做任务吧?」任谁看到埃里克年轻的俊脸,都忍不住拿出过来人的语气。<="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埃里克没有否认也没有答应,把手中收集的一把箭递给他。 米秋接过,有些话可能也不是想对埃里克说,只是他早就想那么说:「今后做多了你就知道了,我们说是神族的预备军,其实就是他们的家僕!杂碎的事情多了去了,今后沮丧的日子,还长着呢!」 他脸上露出一个难看的笑:「或许真的只有等到诸神黄昏那天,主神们才能看到咱们的价值?」 埃里克仍旧不语,这次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了。 这就是事实。不管生前他们功勋如何,来到阿斯加德,他们就是神的僕人。人和人之间总是不一样的,有些人接受了,渴望以此晋神;有些人不接受,在阿斯加德挥霍光阴;还有中间一种,尚存希望又被一次次打击——米秋就是这种人。 米秋也不奢望他能说出什么,神色有些黯然,把箭放回背上的箭筒里,埃里克忽见什么光亮一闪。 「你的箭……」那是魂力? 米秋随意往背上看了一眼,以为是他看上了自己的箭:「我临走随便买的,马苏里拉把戏铺出品——还挺趁手。」 周围什么活物都没了,米秋也有点破罐破摔的心态,说:「走吧。」 埃里克跟在他身后,若有所思。 如果他没看错,那箭上真的附有魂力……竟然可以那样吗。 他们回到一开始出发的地方,伯格等人带着大兵器都留在那里,不多时,已经将周围的巨树砍的七七八八,表情与其说是疲惫……不如说是跟米秋此前一样的灰心。 他们是最后回来的。 「好了,」米秋面露笑容,声音振奋,「差不多了,我来点火,估计要烧个一天左右。明天,明天,我们种葡萄。」 「任务总共三天时间。还是很轻松的。」他说,「反正雷神殿下没说什么,我想,我们可以休息了。安营,待命!」 他是一个很好的领袖,因为他的话,低落的士气回升了一点。很快,这片未来的葡萄园所在的土地上就生起火来,地上残留的树根被烧的噼啪作响。等到明天,大火夷平这片区域,肥沃的土地上将会孕育出一片丰美的果园…… 一点点农活,就当出来玩了,这样想也很有趣啊!众人这么苦哈哈地安慰自己。 他们在附近设下结界,作为此次的营地,一般来说,恩赫里亚会从随身携带的魂灯中取出帐篷扎营——不过如今世道变了,不知谁第一个开磕脱胎丸,转眼消失在魂灯里。 魂灯里自带一个空间,与他们在阿斯加德时无异,一整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又轻松惬意,比之前哼哧哼哧钉帐篷还要受风餐露宿之苦要好上太多。 米秋此时摇身一变——从魂灯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开摆! 摆摊的那个摆。他扛着画着马苏里拉把戏铺的商标的旗子,开始叫卖:「独家渠道,正品经销,脱胎丸出售,两金吉利一颗,先到先得!」 埃里克和伯格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无助。 埃里克回忆起不久前,所以那个时候……米秋是在推销? 大部分人都选择了使用脱胎丸,要么自备,要么花费两个金吉利购入,免去受□□之苦。变为灵体后,有人直接回魂灯睡觉,也有飘然而去,到附近观光的选择。反正魂灯在这里,也不怕走丢。 埃里克和伯格,他俩就不一样了……凑在一起都不够一个金吉利。 伯格其实也是心动的,看着埃里克:「马苏里拉……这么好的东西不给你点儿?」 埃里克反问:「做那么多任务,你的钱呢?」 「……」 一番商量后,他们决定以人形去虎尔之地探索一番,谢绝了米秋的推销,他们留下魂灯——帐篷也没搭——就走了。反正附近有村子,也不像是没地方给他们住的样子。 以埃里克的私心而言,觉得这个任务好的不能再好了!活儿轻松,还有那么长的自由活动时间!他可以今天在虎尔之地熟悉一下,明天去诺尔威!万一真能有什么线索呢? 他们又一次路过来时匆匆一瞥见到的高法依格祭坛——它位于村庄主干道的尽头,这个时间,路上已经热闹了起来,此地的居民往来不绝,他们的装扮就像两个普通农民,混在里面也没人觉得奇怪。 他们果然看到了精灵……在埃里克的帮助下,伯格也掌握了辨别冰霜精灵和烈火精灵的方法。 精灵们大都身材纤细,擅长手工,手指尤其细长灵活。冰霜精灵其实是很好认的,他们背生蝉翼一样的双翅,据说远古时候是可以飞起来的,现在退化严重,顶多让他们身姿更轻盈,跳的更高更远一些。冰霜精灵以自己的特徵为荣,不管背上翅膀大小和美观度,都会选择露出,所以基本都会选择穿无袖的衣服、或者特别的精灵服饰。 除去冰霜精灵,剩下的基本都是烈火精灵。除了精灵的基本特徵之外,很难从他们身上看出别的能表明身份的地方,不过据说他们与龙有亲缘,所以耳后有鳞片——「伯格,别盯着看了。」埃里克无奈道。 伯格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听见埃里克的提醒,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 路上只见精灵和人族,巨人并未见到。巨人起的很晚,昼伏夜出也是常事,伯格猜他们住在远处山上像洞穴一样的大房子里。 埃里克则对高法依格的祭坛更感兴趣。<="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祭坛大概有四级阶梯高,用黑石和乌木砌成,一旁插着象徵高法依格的巫旗——三角形的,据说是模仿高法依格的巫师帽——因此恩赫里亚们经过时一眼就认出来了。祭坛四四方方的,面积并不大,因为颜色的缘故,看起来分外端庄肃穆,又和一般的神族祭坛不一样,上面并没有高法依格的塑像,甚至连画像都没有,传说种高法依格拒绝了供奉自己的偶像。信徒们退而求其次,改为她身边神鸟乌鸦竖像,代表它的主人接受供奉。 埃里克想了想,那只乌鸦,他有印象——好像是叫雾尼。 雾尼的雕像是由白银做成,一开始熠熠生光,随着时间过去,前来供奉的人又经常亲热地抚摸它,于是慢慢成了今天乌漆嘛黑的样子……还好它本来就是一只乌鸦。 乌鸦的面前放了一个长颈大肚瓶,里面盛放着高法依格的专属贡品——红琥珀。 埃里克又想到了,之前马苏里拉给他看高法依格画像的时候,恍然大悟女巫头上带的抹额,原来那并不是什么红宝石。 他们正好看到有人上前,展示了供奉的过程:取一颗红琥珀投入水中,然后双手合十许愿,心满意足地离开,就这么简单! 「雾尼喝到水啦!」人群中突然有人兴奋地大叫,「快看吶!」 埃里克和伯格的运气就是那么好,刚才那人投下的琥珀石,让长颈大肚瓶里的水位升高,突破了某个标准,导致祭坛上起了变化——雾尼的雕像开始前后上下摆动,头朝着水瓶的瓶口,一下下蹩脚地啄食起来。 ……看起来只是机关的作用,甚至没有魔法显灵。周围的人却都看到什么奇观一样聚集在一起,开心地手舞足蹈,乃至与身旁的陌生人抱在一起。 瓶子里积攒的琥珀顿时清空,接着像放烟花一样,从瓶子里向天上喷射出漫天的椰枣糖,像下雨一样。祭坛两边种着的香桃木和金合欢也轻轻摆动起来。 ……可能有魔法,但不多。 身边的人群不减欢乐,如在庆典之中。唯独伯格和埃里克莫名其妙,迟来的也有点后悔。 「女巫要显灵啦!」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叫嚷起来,这句话更把虎尔之地人们的热情点燃了。 伯格一吓,难得这次脑筋转的飞快,警惕地往四周看去,真怕会有什么突如其来的状况发生,同时偷偷问埃里克,表情有点古怪:「你说雷神殿下一定要来这里,还神神秘秘的,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第21章 十九 重返诺尔威 托尔对高法依格的心思,自从那天的欢迎晚宴之后,已经成为恩赫里亚们的常识,根据罗嘉尔所说,计划把这条写进下一版《必读指南》里——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 因此伯格这样问埃里克的时候,自己已经信了七八分。然而埃里克心里想的是:刚才第一眼路过这个祭坛的时候,大家就默认了不是吗…… 听其他人奔走相告时的只言片语,埃里克和伯格才知,祭坛的传统,当许愿瓶里的琥珀石累计到够雾尼喝到水的时候,高法依格将会出现,满足村子里推举出来的一个幸运儿的愿望——过去至今,从未失约过。 ——虽然在虎尔之地有记载的期间,包括这次出现的,也不过是和上次在阿斯加德时一样的,黑纱蒙面的白袍女巫的幻影。 当那个身影真的逐渐在半空中凝现,埃里克明显感觉身边人的唿吸急促了。 可怜的伯格,估计又想到了上次被同样的景象支撑的恐惧。只能庆幸胡连此时不在,伯格还要分心关注着周围——托尔会不会来? 随着高法依格的现身,人群顿时沸腾起来,他们赶紧离远一点。 埃里克难得对传说中的女巫产生了好奇心,远远看着。这次的高法依格,似乎跟上次在阿斯加德的有些不一样,具体有哪里不一样?他也不是很说的上来,可能……没那么疯? 幻影十分稳重,甚至有点冷淡,被欢乐的人群包围着,似有所感,目光越过重重障碍,朝埃里克这边看了一眼。 *** 大概跟埃里克和伯格偶遇「高法依格」差不多的时间,马苏里拉——也就是真正的高法依格,正在诺尔威王廷。 她听了罗嘉尔的话匆匆下界,想到诺尔威,下意识直冲王廷,果不其然扑了个空。 王廷和她记忆中没什么区别,她本来想走——又改变了主意。 她路过从前的寝宫,她与埃里克曾在这里居住过很多年……庭院里的香桃木,好像比记忆里又长高了点,树冠繁茂如云,枝上结了小小的骨朵还未开花——又是一年春天了啊。 她记得从前和埃里克吵架,她不想理他,就骑到树上去藏起来。她每次都忘藏起树下的鞋子(或许也有一点故意的成分),所以把埃里克引来了。 他在树下等着,她看不见他的脸,只听见他含笑的声音:「下来吧。」 「我接着你。」 她凭心情选择什么时候往下跳,一点徵兆也不给。心里想:他要是接不住就死定了! 但是埃里克每次都接得住,将她抱个满怀。 …… 女巫一时想不到那个词——物是人非,形容她如今的心情,或许是准确的。她偏偏头,把此刻分辨不住的一些情绪赶出脑海,什么都阻挡不住她的脚步,她准备回阿斯加德了。然而就在此刻,口袋里的吊坠盒发出了震动。<="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竟然是芦笛主动联繫她? 马苏里拉有些狐疑,有些惊讶地打开弔坠盒,芦笛的影像带着十万火急跳了出来——幸好这附近此时无人经过。 马苏里拉想了想,就近跳上香桃木,藏在树荫里和芦笛讲话。 「你在哪?」芦笛噼头盖脸的一句。 「诺尔威,怎么?」 只见芦笛一身巫师装扮,穿着她的旧袍子,还戴了遮脸的黑纱,不过这时掀到两边,脸上是严肃凝重的表情。 「你怎么穿成这样?」马苏里拉才不看脸色,单纯觉得芦笛这样子跟她很不搭,有点揶揄的语气。 芦笛心想,还不是因为你。 真正的高法依格上阿斯加德当恩赫里亚去了,维护九大世界各个祭坛的责任,在她临走前落到了芦笛身上。每当「雾尼喝水」的神迹出现,她假扮成高法依格的样子,奔走于各个祭坛救火。 刚才在虎尔祭坛出现的「高法依格」,自然就是芦笛扮演的。本来也没什么大事,直到她发现—— 「你知道血斧王的血斧现在在哪里吗?」不理会马苏里拉前一句话,芦笛直接说重点。 「啊,不是在你那里吗?」马苏里拉愣愣的。 「没有哦,」芦笛轻声说,「我还以为在你那里。」 马苏里拉疑惑地蹙起眉,想了想,又恍然大悟:「哦!是放在王廷里,我忘了取走。还以为转交给你了。」 「……」 「怎么了?」 在今天之前,她们都不曾就这件事情真正通气过,都以为万无一失的事情……毕竟埃里克的血斧,在眼皮底下那么多年,还能丢了不成? 「如果不是丢了——」芦笛阴阳怪气,「就是多了一把。如果是后者,祝贺你。我正在虎尔之地,听说这里也有一把血斧——我从今天实现愿望的幸运儿、一只快老死的精灵那里听来的。」 「你在诺尔威,正好,不如问问那里的王,或许他知道是怎么回事。」芦笛轻柔的语气蕴含着危险,「要是真丢了血斧,也不知道咱们还能做成什么事,我想也不要折腾了,就此别过吧。」 芦笛轻描淡写的话语,炸的马苏里拉脑子嗡嗡的。 「……我一会再打给你。」马苏里拉深吸一口气,最后说。这次是她先关上吊坠盒,下一秒从树上跳下,朝记忆里的国王宫殿而去,目标——诺尔威现今的王。 诺尔威如今的国王是第十五代萨尔托维,名字叫默里奇。他是埃里克的弟弟——当然,他们并未留下子嗣。 恩赫里亚每二十五年一届,在两届之间去世的人类英雄,只能等待。埃里克是在十年前去世的,默里奇在他去世后即位,在位也不过十年。 他今年六十七岁,他也很衰老了,马苏里拉旁若无人进入宫殿时,他正在王座上打盹,手里握着的酒杯,即将脱手,红葡萄酒已经有几滴洒到雪白的地毯上。 他看上去不像什么明君的样子……首先,是白天,他在大殿里喝酒。马苏里拉慢慢走近,闻见空气里粉红胡椒的香味,皱了皱眉,大厅里,分别有带着铃铛跳舞的美姬和跪地劝谏的忠臣——他们都没有看见马苏里拉,突然想到什么要紧的急事一样,在恍惚的表情中匆匆退场。 音乐停了,默里奇反而惊醒,嘴里喃喃:「别停啊。谁让你们停的……」 睁开眼睛,看见眼前的人,突然失声,目光发直。 马苏里拉心想,他年纪也大了,不会被她吓得直接归西吧? 她沉声表明身份:「是我。」 「我知道是你。」默里奇苍老的脸上眉开眼笑,还红润起来,「莉拉。」叫了她在人间的名字。 马苏里拉挠挠头,总是有点奇怪,她如今的面貌其实和还是莉拉时天差地别,天知道默里奇是怎么认出来的。 「我有话问你。」她清清嗓子。 默里奇一改之前的颓废之态,从层层软枕的坐榻上直起身子:「什么事?」 他就知道他能等来她!他这十年来,把埃里克留下来的诺尔威治理的——可烂透啦! 其实他也没什么能做的,他尽可以什么都不做。埃里克留下的政治老本,可预见的未来里够他吃到死。高法依格保佑这片土地风调雨顺,没有意外,诺尔威将会一直富庶下去。他想着一定要做些什么,他想到了战争。 如果后人评论起他的政绩,诺尔威十五代王骄奢淫逸,贪图享受——这也倒罢了,在他登基后不久,便公开反对高法依格,禁止国内供奉高法依格的祭坛,随后以反高法依格的神圣战争为由,时不时出兵骚扰周围信奉高法依格的国家和地区。虎尔之地,首当其冲,如今已经上了诺尔威的黑名单,国王有命令,最多十年——今年已经是第十年——那就到他死之前!一定要将虎尔之地上的住民全部撵走,这块无主之地的歷史将在他这代终结。 诺尔威自建国来,高法依格的信仰几乎成了国教,国王一朝失心疯唱起反调,自然在王廷与民间都招致无数反对和骂声,但是默里奇一概不理会,这点倒是和之前的十四代王很像。不同的是,后者是铁血,前者嘛,顶多算是绝望的作秀,况且实在无能,否则以血斧王留下的军队,打个虎尔之地,怎还会节节败退? 默里奇一直在等,她和死亡,谁会先来?命运似乎是眷顾他的——他把她等来了。 <="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他似乎对于马苏里拉的反应,还颇有期待。浑浊的目光落在马苏里拉身上,有几分贪婪,就和传闻中的昏庸国王一模一样。 马苏里拉但还算心平气和:「我让你保管的血斧呢?现在在哪里?」 丝毫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默里奇反而有点失望:「哦,那个啊——」 「可能在王廷里,也可能在其他地方——我也不太清楚。」他说。 这是什么意思? 「东西不在王廷吗?」 「哪一把?哦,在啊。」 难道说…… 「怎么又听说在虎尔之地?」 「哦,你说那把啊。」 悠然的语气叫马苏里拉头上青筋直跳,她怀疑他是不是老了耳背?还是脑子太慢了? 如果她理解他的话没有错……血斧怎么成了两把? 「……哪一把是真的?」她耐着性子问,抱着一丝希望:「还在王廷里,对吧!」 「哦,你说真的啊,」默里奇回答道,「可能在王廷,可能在虎尔之地,也可能在别的什么地方。我不知道。」 「……」 「所以还不止两把?!」马苏里拉终于急了,头痛。 「对啊,」默里奇理所当然的,笑眯眯地看着她,「我有一个计划。」 十年前,埃里克去世,莉拉——高法依格没有参加丈夫的葬礼。她在默里奇面前恢復了青春的脸庞,表明了身份。 默里奇对她的身份一直以来有所猜测,外人都说,私生王子埃里克是在海妖的帮助下取得的王位——事实比那还要令人咋舌,王后的真实身份,竟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女巫。默里奇结结巴巴:「这……这个,埃里克知道吗?」 有关她的真实身份?高法依格想了想,她不确定,确定的只有——「我没说。」 默里奇因为这个回答感受到一种几乎叫他飘飘然的特权。不费什么功夫,就很好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女巫对于丧夫表现的非常平静,默里奇更高兴了。她有事要出远门,无法参加埃里克的葬礼,一切都让他这个新王拿主意就是,默里奇感觉到眩晕的幸福。女巫走前,吩咐给他两件事。 第一件,保管好埃里克的血斧。 「具体要我怎么做?」他问过。 女巫想了想,好像也不甚在意的样子:「随便你。」有点轻蔑,「这很难吗?」 他答应了,又忍不住确认他的报酬:「保管好,然后呢?」 女巫不明所以:「然后……等着我来取?」 默里奇了解了,满意了。 他一直等着她回来。可女巫没想到,这个任务没她想的那么简单。血斧王埃里克留下的血斧是一件宝物,是海妖所赠,精灵制作的宝贝,威力无穷,声名在外。他将其藏于王廷,引来觊觎之人源源不断,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他想到。 他于是找来人间最好的工匠,復刻了两把一模一样的血斧,当工匠将完工后的三把血斧放在一起,想要向国王证明自己的復刻是多么成功时,果然得到了默里奇毫不吝啬的大肆赞赏——直到在要他找出真的那把时,工匠都犯了难。 成功,实在是太成功了。 从默里奇做出复制血斧的那一刻起,事情就开始向着一个无法预料的方向滑去。三把血斧,不清不楚,在王廷里分而藏之,在三年前,果然(总算)被盗走了一把。 只剩两把血斧之后,默里奇肩上的压力突然小了很多,也可能是年龄到了,看开了……要知道,在今天之前,他甚至觉得自己等不到女巫回诺尔威的那一天,虎尔之地如今那一把,实不相瞒,是默里奇自己派人送去的,为的嘛,则是女巫交代他的第二件事。 他现在有一种「爱咋咋地」的心态,女巫临走时对他的交代,反正第一件就这样了,随便吧。 默里奇毫无羞赧,看着女巫的表情里全然都是期待。她会有什么反应? 哪怕是暴怒呢? 马苏里拉从刚才开始头疼,比起生气,后悔比较多……她当时就该带着血斧走!不该那么放心把它留在这儿,乃至几乎把它忘了……从默里奇那里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现在只想着怎么解决问题。当务之急,先去看王廷里的那一把吧。 她怀抱着希望——有三分之一的概率呢! 看到实物的那一刻,真给她吓了一跳。她一直以为默里奇吹嘘真假血斧的相似中有推脱的成分,可眼前的血斧,从外观,哪怕第一手的使用感上,连她也分辨不出真假。 默里奇的计划,着实用心了,只能说……如果不是失败了的话,其实相当成功 不过概率到底欺骗了她。她用神力一试,假的。 虽说是假的,但是—— 「你说这是你找的人间的工匠做的啊?」 她简直不敢相信,原版好歹是几万年前精灵神匠的作品…… 「对啊,」默里奇点点头,她话里的意思已经叫他受了肯定那样高兴,「我请的大师,在亚尔夫海姆学艺多年呢,还会一点巫术!已经往生去冥界了,据说也很受当地的重用……很多原因吧,一起造就了这么伟大的作品……据说这里面技艺太古老,几万年了有……」默里奇一下说太多话,喘口气。 马苏里拉抚摸着假血斧上精细的仿卢恩文字,仍旧在惊嘆中——这其实也是一把神器了。听着默里奇的讲解,以为他接下来会说,所以遇到了什么困难之类的。<="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但是现在亚尔夫海姆更新工艺,做起来也没那么麻烦了!」 「……」 默里奇这时反应过来她的意思,顿了一下:「啊,你说这是假的啊?嘿嘿。」 「……」 第22章 二十 真假血斧 女巫绝不会轻易地沮丧!调整好心情,马苏里拉说:「没事。」 「我去虎尔之地,再看看那把,肯定就知道了。」 默里奇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女巫的宽容有种一视同仁的神性。 「要是那把也是假的呢?」默里奇不信邪,又问。好像硬要把女巫的坏脾气顶撞出来似的。 「说明剩下那把就是真的了呗。」她回答得很轻松,虽然…… 「我说,当年你们就没想着在做好的血斧上做个记号什么的?也方便追踪啊。」她说,仍然怀抱着一丝丝希望。 对啊!记号,这么简单,他们怎么没想到呢! ……呵呵。 「没有哦。」默里奇大概知道她要走了,感到困了,打了个哈欠。 好吧。最坏的情况,假如真正的血斧是失窃的那把……九大世界,她高法依格……嗯,在此许愿它至少还在中土世界。 不然剩下十年她什么都不要干了,一直找着吧。 头疼啊。 马苏里拉心情沉重,接着要去虎尔之地,于是跟默里奇告别:「我要走了。」 「嗯。」 「你自己回去……没问题吧?」她好歹关心了他下,他们身处离默里奇的寝殿有一段距离了。 被着重提醒了自己的衰老,默里奇气的翻白眼,并不回答,只是哼哼两声。 「你保重身体哦。」是告别的语气。 默里奇心里涌上凄凉。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垂眼看向其他方向,等着。 对面再无声音回应,他想女巫大概已经走了。悠悠嘆一口气,转过头去。 可女巫竟然还在。 马苏里拉在思考怎么开口,她再怎么迟钝,大概也感觉到,这次应该是她和默里奇最后一次见面了,在他活着的时候。 默里奇看着她,浑浊的眼中迸发出光亮,女巫有一刻也觉得难以直视。 「默里奇,谢谢你。」她想了想,说,「不过有时候我们还是不要把事情搞的太复杂了。」 她想表达安慰,回忆着埃里克曾经启发过她的体谅他人的样子,不过效果嘛……也就那样。 默里奇别开眼去,说:「谢我什么。血斧是假的,诺尔威也被我弄的一团糟……」 他话没说完——女巫有些笨拙地把手放在他肩头上。他因为衰老矮了很多,她平伸着手,一下就碰到了。 她说:「我懂,默里奇。我也替虎尔之地感谢你。」 她言尽于此。默里奇感到从女巫接触他身体的那一部分,逐渐涌入一种崭新的温暖的生命力,宛如神赐,或许是女巫给他的额外报酬。 ……虽然他想要的不是那个。 如果他还有寿命,在下一次死亡到来之前,他还能等来她吗? 这次女巫真的走了。他抬起头,唯有王廷的庭院寂寞。 *** 芦笛此时身处距离虎尔之地千里之外、中土世界与约顿海姆交界处,某个黑森林里的一处洞府里——她和马苏里拉的根据地。 她现在很焦躁,思考自己要不要用真身赶去虎尔之地,取决于马苏里拉承诺一会打给她时会说什么。 就在几个小时前,她投影(幻影的那个影)到虎尔祭坛,按照惯例,需要满足当地推选出的一个幸运儿的愿望。 人群中小声商量着:「……要不还是给索姆吧,病的那么重了……」 虎尔之地的居民之间很快达成共识,把高法依格的愿望留给最需要的人,老索姆于是从村子的西边被人用担架抬了过来。 他是一个精灵,不是生病,只是很老很老了,几乎只剩一口气的样子。 芦笛有点心不在焉,自从她在人群中看到了……似乎是血斧王?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和另一个人走远了——她也被虎尔之地的祭司提醒,回过神来。 「请女巫大人聆听索姆的愿望,降恩于吾等!」 芦笛看着担架上白髮苍苍的精灵——他看着比纳西索斯还要老,生命只在他身边短暂驻足一刻,因为太虚弱说话的声音太小,中间连着两个人帮忙传话,才经由祭司之口转告于她。 她当时心想,假如那愿望是叫他多活些日子,她这个冒牌货可怎么办才好?那种程度,得高法依格亲自出马…… 她回忆到这里,一旁的吊坠盒震动起来,马苏里拉果然打来了。 「如何?」 马苏里拉把默里奇復刻血斧的事情说了,芦笛听了皱起眉头。 「诺尔威里那把,我看过了,是假的。」马苏里拉说,「我现在赶去虎尔之地,」她有点害怕芦笛的反应,顿了一下,维持着镇定的表情,「到时咱们就能知道了。」 情况严峻,芦笛倒没有如往常一般冷言冷语,想了想:「那我也去。」 谁知马苏里拉说:「不行。托尔也在这附近,我感觉到了。」 「托尔?」芦笛一惊,「他来这里做什么?」 「我现在也还不知道呢。」马苏里拉苦笑,忍不住嘴贱,又讲了个笑话,「总不能也是因为那把血斧来的吧?」 <="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芦笛没有笑,想到托尔……她想到一些事情,脸色有些发白,也就没有再坚持下去。 马苏里拉趁机说:「你不用来,我一个人就够了。你在那边也好,可以探听一下第三把血斧的下落,咱们双线作战,是吧?」 「……」 她说的没毛病,只是芦笛心想,你可念着点好吧!这还没出发呢,就已经在预想最差的情况了,这可不像从前的女巫。 ……还有话里隐隐透出的安慰,芦笛感觉很陌生,她什么时候学来的?细想她们的分别,大概就是她在诺尔威那几十年,还有就是孤身去阿斯加德……于是不得不提到那一个人。 对于马苏里拉的安排,芦笛权当默认了,心里还因为马苏里拉的体贴感觉怪怪的,说起话来也不免软化了些:「那你一个人小心一点,」停一下,还是告诉了她,「顺带一提,血斧王也来了——如果我今天没有看错的的话。」 「啊,好的,我知道了。」马苏里拉连连点头。 两个人难得没有唇枪舌剑(或者是芦笛单方面的)的一次通话,互相酷酷地道别结束,有始有终的。 芦笛下线,马苏里拉飞快关上吊坠盒,长长唿出一口气……吓死她了啊!! 本来一切都还好,直到芦笛提到埃里克的时候,她差点没能管理住自己的表情。 芦笛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估计是真假血斧的冲击实在太大,导致她没能立马联想到埃里克、血斧,自己突然出现在诺尔威——之间的联繫。 她已经决定试着帮埃里克恢復魂钥了,这个想法在这段时间越来越清晰。 要是芦笛知道了,肯定又要骂死她。也不知道还可以瞒多久…… 算了,复杂的事情想了头痛,女巫从心底里知道自己这样的做法很不明智——但她又不是奥丁!况且不明智的事情她做的还少吗? 从遇到埃里克的那一刻起,本来就是一错再错。 去虎尔之地的路上,想到很快又要见到他,马苏里拉哼起了记忆中诺尔威的情歌,还浑然不觉。 日出日落, 不从阿斯加德,从你的眼帘; 星月交替, 我的帆儿滑向罗京海,向你的眼中。 …… 唱的正高兴,突然收到芦笛的一条信息,马苏里拉的心里陡然一沉。 芦笛果然意识到了什么。 可惜没有像吊坠盒那样选择接与不接的选项,一行来自芦笛的金色字漂浮在空中:亲爱的女巫大人,我意识到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血斧的具体位置——它在一个叫大疤头的巨人手里,请你留意——当然如果你只是打算观光游玩,那就当我没说。 ……马苏里拉迎来芦笛虽迟但到的阴阳怪气一击。 *** 虎尔之地。 老索姆在今日女巫降福后寿终正寝,终年……几百岁的样子,没人知道确切的,大概是在虎尔之地创立之初就游荡来此定居,据此大概能猜测到他对于虎尔之地有着很深的感情。 他临死前,见到了护佑虎尔之地的女巫高法依格,允许他一个愿望。 其时,他在担架上气息微弱,附近的人要凑近了才能听到他说话的声音,三个人传话,由祭司最终告知女巫大人。 「我要告发……」 「他要告发!」 「巨人大疤头……」 「巨人大疤头!」 「与诺尔威私下勾结……」 「与诺……」 被中间传话的人实在看不下去打断。 「祭司大人,老索姆看起来没几句话了,这样浪费时间……不如请您移步过来听完吧?」 祭司大人看了看身边女巫大人的幻影,得到了允可一样,于是来到老索姆身边,听完了完整的一句话。 这样做是对的,老索姆说完就去世了。 这件事萦绕在他的心头估计很久了,就憋着这一口气呢。严格意义上讲,这也不算什么愿望,因为老索姆到最后也并没有表明自己的诉求……祭司大人为难,他更应该惊讶的,其实是这句话里的超大信息量。 芦笛来虎尔之地一趟,一点神力没花,愿望没有实现,反而白得了一个秘密。 当时她还不知道有三把血斧的事情,所以老索姆临死前的话更显得匪夷所思。 他说他前一晚看到,大疤头夜里很晚跟诺尔威的一个官差模样的人见面,后者交给他一个东西——是血斧! 传说中的那把血斧!他以自己作为精灵的尊严起誓! …… 托尔,自打离开了恩赫里亚的队伍,一直在找一个叫「大疤头」的巨人。 这个任务如此简单,目标如此清晰又接地气,其实叫他有点不好意思。 范围已经缩的小的不能再小了——就在这虎尔之地的村子里,他尽可以随便找人问一下,有没有叫「大疤头」的人,他住在哪里?就能瞬间解决所有问题。 就是因为实在太过简单,他有点轻慢的意思。一路上游山玩水,虎尔之地意外的繁华也叫他迷失了。 他遗憾错过了高法依格祭坛神迹的开始,不过见证了结束……在他所在的山坡上,上一刻还田园静好,路的尽头突然涌上好多居民,神色各异,有人带着铁锹、扫帚、擀面杖,各种干活到一半的活计,有人怀里抱着孩子,单纯来看热闹的……一群人吵吵嚷嚷。 <="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他差点以为他们是朝他来的。他不知内情,极有包袱地往旁边的石头一躲,打算等人群先过去—— 与同躲在石头后面避风头的两位恩赫里亚面面相觑。 托尔:「……」 伯格、埃里克:「……」 和外面明亮天光下的吵闹相比,石头后面的阴凉之处寂静尴尬地让人想去面见海拉…… 托尔还来不及说什么,听见外面人三言两语「大疤头」「血斧」,关键词一个接一个,托尔从吃惊,到疑惑,到好奇,到……又一次和另外两个人面面相觑。 血斧嘛,还是那个血斧。谁还不是为个血斧来的? 第23章 二十一 巨人大疤头 大疤头住在远离村庄一些的山坡上,建了一个大石堡住下,附近地势开阔,只有他一家。 在远处看并不觉得,凑近了,要感嘆这石堡其实也颇为雄伟,如果放在山下的平原,估计能称得上虎尔之地第一高楼,怪不得是巨人居住的地方。 据说大疤头也是虎尔块头最大,力量最强的巨人……他与诺尔威勾结,如果是真,那是天要亡他虎尔啊! 赶来的居民们都没进一步想过,诺尔威与虎尔敌对,为何要送来珍贵的血斧?这样的疑问只划过脑海一瞬——反正是诺尔威的阴谋!大疤头是虎尔的叛徒,欠他们一个解释! 大疤头的石堡外,众人群情激愤,然而石堡的主人,此时还没有起床,对外面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 时间已经是中午了。太阳女神在天空逡巡,一路洒下热烈的日光。 「谁去叫醒他?」 每个人都抒发过自己的愤怒和不可置信,可到了最关键的问题,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要不我们在门口喊他?怎么也没有个门铃什么的,真是……」 「巨人睡得很死的,而且据说一般起床气都好大,要是暴走的话……你们谁能打的过大疤头啊?」 「……」 沉默了一阵,众人又七嘴八舌说起来。激动的情绪如何也比不过阳光毒辣,很快就被烤蔫了似的。 「我想起来,我蒸锅上还蒸着东西……」 「花园里正种着魔药呢,就跑过来了,得赶紧回去了,那玩意儿长腿,别一不留神跑了。」 「……我也要回去了。」 连原因都懒得说了。居民们达成共识一样,又转身回村子里,随风传来他们的话语。 「嗯,等他醒了,晚上再来吧。」 「要我说其实也没啥,大疤头平时挺好一人,也不会做那种坏事。」 「也有可能是老索姆一开始就看错了!」 「就算是真的,凭现在的诺尔威,咱们还有女巫大人的保佑,根本不足为惧。」 …… 转眼风向骤变。居民们一窝蜂来,一窝蜂走,不察大石头后面,还藏了三个人。 托尔至今不明情况,不过有一件事情是确定的:他找对了地方,眼前这个石堡里,住着他要找的巨人大疤头,大疤头的手里有血斧。 说起来,他寻找血斧,还是因为奥丁的嘱託。奥丁从不久前突然对古玩感兴趣,有几位他认识的神匠,他正在搜集他们的作品。这把血斧,就是其中一位精灵神匠的杰作,奥丁自己抽不开身,所以前不久将此事委任给了托尔,叫他没事时下界一趟取回。 也是托尔最近想躲着希芙,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才有了后来抢布吉拉任务的种种。 「雷神殿下……呃,日安?」伯格率先打破了沉默。 托尔看着他们两个,先是惊讶,然后狐疑,眼前这两个农民一样的男人—— 「我们是,呃,恩赫里亚。」伯格鼓起勇气,表明身份,「今天的任务基本完成了,就想着下来村子里转转,遇上了高法依格……呃,好多事,没想到会遇见雷神殿下。」 伯格说着,他频频看向埃里克,但后者没有接过话头的意思,他就由着自己的想法说了。提到高法依格,他先是觉得在托尔面前有点不好,所以赶紧止住,又转念一想,假如提到高法依格祭坛,说不定能吸引托尔转身去村里——也就能将他俩从现在这个尴尬的境地里解救出去了。 虽说他们任务闲暇出来闲逛,光明正大,雷神也不能说他们什么,不过,人家毕竟是主神,伯格此刻,大概就是佃农偶遇地主的心情。 他们互相都不知道对方来此的目的。当然。 托尔听说他们是恩赫里亚,戒备的目光放下些许,又有点小小的失望——被恩赫里亚认出,和被普通人族认出,带来的成就感是完全不同的。接着又听到高法依格,他果然问:「高法依格来了?」 伯格一见有戏,心里那些小九九,说起来不免添油加醋:「是啊,村子里高法依格祭坛今日显灵了,就和那天在阿斯加德见到的一样……虽然同是幻影,但是感觉比那天还要真实,也不知道女巫大人是不是就在这附近呢……」 谁知托尔并不上当。只听见了那句也是幻影,就失去了兴趣。 尴尬。又一次面面相觑。托尔和伯格心里都想:他怎么还不走呢? 伯格和埃里克一路跟来,显然是因为血斧了。埃里克很确定,那就是自己丢失的魂钥,这样轻易有了线索,当然没有放手的理由,伯格早就是为兄弟赴汤蹈火的觉悟。他们却是不知道托尔来这里的目的。 托尔本来就对自己此行的目标不大认同,如果不是奥丁的要求,一把破破旧旧的血斧,他才看不上眼,在恩赫里亚面前,身为高贵的主神,这样的任务内容显得有些难以启齿。他张了张口,本来想命令眼前两人回去,突然改变了主意。<="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清清嗓,「既然遇上了,你们两人又在这,那就帮这里的居民一个忙,把里面那个巨人叫出来吧。」 伯格眼睛一亮。几乎是马上答道:「遵命!」什么疑虑都抛之脑后。 没办法,这个要求对于崇尚英雄主义的恩赫里亚实在是太过诱人了。刚才居民们说的,他可都听到了。巨人起床气,现在叫他起来,不就等于要和巨人打一架? 这个大疤头据说是这里最强大的巨人!伯格想到,便有点热血沸腾,虽然他也没有一定的把握他一定能赢,可是还有托尔在旁边呢! 好吧……他回身一瞥,托尔踱步到几步远的地方,显然一副准备袖手旁观的样子,还有埃里克……他竟然也走远了! 埃里克的背影无疑将伯格刺伤,虽说他本来也没想过会让柔弱的埃里克迎敌,可是…… 伯格,铁汉幽怨的目光跟着埃里克走开两步远,见他像是打定了主意,自己也下定了决心,转回面向石堡的大门,却听见背后埃里克温和的声音:「怎么不过来?」 伯格犹豫了一下,朝他的方向走去。 埃里克人站在半山坡的树荫下,问伯格:「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吗,叫醒大疤头?」 伯格一愣,他只做好了打架的准备……于是诚实道:「没呢。」 「……」 敢情刚才居民们说的话,伯格捡着听的。要是他们说的不错,石堡也没有个类似门铃的东西提醒主人,除非伯格把石堡掀了,不然只能叫破喉咙。 可能要是他不提醒伯格,伯格真打算蛮干。 埃里克说:「你还是省点力气吧,万一一会要打架呢。」 对于后半句话他也持保留意见,他倾向于智取。手上忙着,招唿伯格:「来帮我一把。」 伯格当然听从,在埃里克的带领下,他们捡起周围的树枝,搭起一个简易的烧烤架,那个架子太过简陋,一开始伯格还没有认出来,直到埃里克从随身的袋子里拿出一只之前捡的米秋打中的兔子,他才恍然大悟他们是要做什么。 托尔也好奇地被吸引到近前,看见两个恩赫里亚就地野炊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想干了…… 埃里克察觉到上方投下的阴影,他正坐在地上料理那只可怜的兔子,抬起头来,看见托尔,目光沉静,一点震动都不曾有,礼貌地笑着。 「雷神殿下来的正好,我们这里需要一点火。」 托尔一个响指的事,柴火轰的燃烧起来。托尔有点惊讶于自己的好说话,眼前的人,长着一张陌生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却给他一种奇怪的熟悉之感。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埃里克。」埃里克回答道,「他叫伯格。」 在比他们强大的多的主神面前,当然也没有隐瞒的道理。托尔不说话了。 托尔降下的火力太勐,不过埃里克好像早有预料,避开最开始那几秒,等火焰逐渐稳定了,才将穿好了兔子的烧烤架移到火焰上方烘烤着, 野兔很肥美,不一会就烤的滋滋冒油,香味渐渐传出,顺着上坡的风向,向石堡里飘去。 连伯格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埃里克看他一眼,可惜托尔在场,不然他要是告诉他,这只兔子原本是自己给他俩准备的,现在却只能作为巨人的早饭,伯格的表情肯定很精彩。 他刚才在祭坛边上发现了一些他认得的花草,就随便摘了些,可以用作调味。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撒上去……香味更浓郁了。 睡了一觉,正是飢肠辘辘的时候,闻到外面美味的烧烤……你是大疤头你来不来? 托尔身体力行给出了回答。 他比伯格更过分,他肚子响了。 「……」 烤肉的香味幽幽散发,围着烤肉的三个人又回到了,一开始死一样的沉默。 托尔可能记忆中有几百年没有这样丢脸的时候了。 这次伯格也不敢开口打破沉默(他现在可知道他俩的名字了),低着头,只当没听见,祈盼时间快点过去。 石堡门打开的时点就是这样凑巧,睡眼惺忪的巨人被香味吸引,出现在门口。 「大,大疤头!」伯格差点喜极而泣。 读做大疤头,写作三人的大救星。 第24章 二十二女巫秘境 三个人急切地把注意力转到刚起床的巨人身上。托尔趁剩下两人不察觉,离开两步,站的更远一点。 不光是埃里克,这也是伯格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巨人,大疤头的个子,看着足有两个伯格那样高,也不知道在巨人的标准里,这算是什么水平。无法忽略的体型差令人望而生畏,伯格有些庆幸他没有採取蛮干的方式——以自己现在未经过充分实践的恩赫里亚的战力,能不能打赢,还真不一定。 除了体型的差异十分直观,光看大疤头的样子,其实和人类、精灵、神族都没什么两样,青年样子,也不知道具体的年纪。穿着一身讲究的条纹成套睡衣,在门口张望了一会,没有看到他预想中的巨人小吃车,有点失望,但是香味一直还在,他又找了找,目光放低一些,于是看到了埃里克三人。 「你们……是找我吗?」他见他们也正看着他,很有自觉地问。没办法,这附近只有他这一户,主动开口,则是因为烤兔看起来着实诱人。 埃里克先看了眼托尔,才开口道:「你好,大疤头是吗?我叫埃里克,这两位是我的朋友,伯格和……胡连。我们确实是有话想问您。」<="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大疤头说:「请讲。」 人们总是容易被外表迷惑,实际上,巨人是智慧又和平的种族,他们寿命极长,身体里流着和远古上神一样的血脉,不过深居简出,很少出现在人类世界里,所以在传说中经常与残暴的巨怪混淆,就像矮人和矮妖那样。 「是这样子,在您睡觉的时候,村子里发生了一些事情,估计之后,会有人跟您具体讲解发生了什么……不打扰您的睡觉时间,我先不再赘述了,只是想问,诺尔威的血斧,现在是在您那里吗?」 大疤头先上下看了看他们,目光里多了一丝戒备:「你们不是村里的人吧?」 伯格听这话有点紧张,很像宣战的前奏,想要站出来挡在埃里克面前,不过被埃里克拦住了。埃里克没有遮掩的意思,诚实道:「没错。」 大疤头很平静,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似的:「唉,我就知道,那把血斧会给我带来麻烦的。我没想着瞒太久,但也没想到这么快。」 这话等于默认了老索姆所说。 「您放心,我们只是想知道血斧在哪里,很快就走,」埃里克说,「我想,您或许是已经将它放到了另一个稳妥的地方保管,总归,这个消息早晚都会传出去,能否告诉我们是在哪里呢?」 埃里克思路清晰,步步紧逼,外表又是那样彬彬有礼,大疤头对他印象很好,诚实回答:「是的,诺尔威的国王把血斧交给我,我没信心能守护住它,所以……我把它放在高法依格的秘境里了,」又补充一句,「村里人都知道的秘境。」 埃里克说:「谢谢,我和我的朋友们知道了,谢谢您的帮助。」 「我问路的时候,会把这个消息顺便转告给村民们,他们应该会满意的,您可以放心享受睡眠了。烤兔是附赠的,也算是我们吵醒您的一点赔罪——还请不要客气。」 埃里克的一席话叫大疤头肉眼可见的满意,不忘客套两句:「没问题,下次晚点来,我还能请你进来喝一杯,今天有点太早,失礼了,那么,请允许我——」 大疤头彬彬有礼地走近两步,拿走香喷喷的烤兔肉——沖他们点点头——然后滑上石堡的大门,回去继续补觉去了。 伯格旁观了一切,没有说话,但是心里活动大概是:啊? 啊,就这? 迅速又和平的对话解决了一切,叫人不可思议。 从大疤头离开,托尔才走到近前,表情略有些不自然,说:「他说那把斧子现在在高法依格的垃圾场里?」 「『秘境』?」埃里克不算纠正地重复一遍,「雷神殿下是知道那个地方吗?」 托尔张了张口:「啊,是。」 他没记错的话,就是高法依格的垃圾场。众所周知,高法依格使用的法器乃是一根木棍——她管它叫「魔杖」的,但是第一女巫走南闯北,免不了过程中会收集一些神器法宝,所以女巫开闢了一处空间扭曲之地,名叫「秘境」,实为仓库,用来摆放女巫平时用不上又觉得扔了可惜的玩意儿。 那地方从开闢起到现在,几万年有了,女巫更没有什么整理的觉悟,后来什么东西都往里放,数不清,也分不了类,垃圾场实至名归。那处空间原来就在这附近,平时也都开放,所有人都可以进去寻宝——真的有人会去,但没听说有谁真带出什么好东西来。前来探访的人类、精灵、神族、巨人都有,进去后隔几天奄奄一息从九大世界的某处出现(说是垃圾场,但是秘境不收真正的垃圾),基本是这场寻宝殊途同归的结局。 托尔听说这个消息,几乎已经断定血斧拿不回来了。也就准备回去以这个消息向奥丁交差。他急火火要走,瞥见剩下两个人,总算想起表现一点上级爱的样子:「要我,呃,送你们回去吗?」 ——这话就和巨人邀请埃里克下次去家里喝一杯一样客套,当真可就输了!而且大疤头走了,随便一瞟,就看到地上烧尽的柴火……叫他们不得不想起大疤头出现之前的事情…… 在这三人之间的尴尬氛围,估计还要持续好一阵儿的。托尔肚子是真饿了,总结下来——想逃。 「不用,不用。」伯格和埃里克都很有眼力见地摆手推脱,「不用雷神殿下费心!我们还没逛够。您自便啊!」 雷神松了口气,走前想起来,到底提醒他们:「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关心那把血斧——」 他顿了顿,突然就觉得自己明白了,那些沉迷寻宝探险的男人不是老了,原来是死了啊。曾几何时,他也有那样的热情,可是…… 「不管是什么,」他用长辈的语气苦口婆心,「秘境里太危险了,你们俩最好打消那个念头。没什么事儿,就回去营地吧。」 托尔许多思绪一下涌入脑海,又看到埃里克作为恩赫里亚格外出众的外貌……高法依格……于是被刺了一下,板起脸来:「没事不要乱跑,小心被女巫盯上!」 他真得走了,肚子里好饿,他今天一定要吃到烤兔!抱着这样的想法,托尔一个转身,旋风般消失了。 留下埃里克和伯格,过了一会,互相看到对方如释重负的表情,相视一笑。 「咱们也走。」埃里克说。 他们沿着原路返回,往山下的村子走去。埃里克言出必践,把血斧被大疤头放到秘境的事情对村民们说了。 消息渐渐传开,村民们又聚到一起,锅里蒸的,地里种的,又都不成问题了。埃里克和伯格隐在人群里,听着他们的讨论。<="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原来是一场误会啊,我就说,大疤头……不是那种人!」 「老索姆可以安息了。」 「我说,怎么知道大疤头说的就是真的?」 「他就不是那种人嘛……」 说着说着,又绕回去了。但是大多数人慢慢都买帐了——巨人力量强但不爱惹事,是常识。把这个引来纷争的宝物放去秘境,确实是一个不会惹火上身的选择。血斧在虎尔之地不在诺尔威,无形之中也增加了虎尔的威慑力。 所以当初诺尔威的人为什么要送来血斧呢……仍然是一个谜。 提起秘境,虎尔居民更加津津乐道了。有关那里的传说,可不仅是流传在虎尔之地,而是流传在九大世界了。秘境的入口就被女巫存放在虎尔之地,一直以来也是虎尔立身的根本。 「话说我奶奶的奶奶认识一个人,曾经去过秘境又出来了,说里面大的跟迷宫一样!九大世界外的另一个世界!」 「女巫的财富都在里面了。数不尽的金银财宝啊!」 「金银财宝就是你看中的?据说里面神器不计其数,都是女巫顺手搜刮来的,拿了自己又不用,就搁那儿放着了。好可惜,又好豪气!不愧是高法依格大人啊!」 「可不是,我从亚尔夫海姆来的,据说之前女巫大人去精灵宝矿购物,看上什么宝石,直接用神器换!好多拿出来的东西连现任精灵王都没见过,换成钱啊,钱都跟废纸一样!」 「我怎么听说的和你们不一样……秘境不是女巫藏男人的地方吗,看上哪个就掳进去过个十年八年的,我从书里看到的……」 「……哪本书这么写?你找出来,这种抹黑女巫大人的书,我见一本烧一本!你哪里来的,证件给我看下,莫不是奸细混进来的……」 「当我没说!那种书偶然看到的,当然是戏说,做不得真的!」 「戏说不是胡说,不信,写出来就要负责,你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一言不合,讨论渐渐跑偏。这时又有人发言了:「说起来,最近秘境入口那边,好像有点不太平啊,我晚上路过的时候,总觉得那附近有声音,只有我一个人吗?」 人群沉默一会,开始有人响应。 「其实……我也听到过,感觉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不能吧……里面会有活物吗?」 「不是说有人进去了也会在临死前吐出来,不知道吐在哪儿就是了……那地方估计是不留活物的。女巫亲自说过,不收垃圾。」 「……」 好像能想像到女巫摊摊手,对那些曾觊觎过她的宝藏又被强行吐出秘境的人笑笑:不针对任何人,只是说在场的人都是。 「散了吧,散了吧。估计是路过时听错了,不要自己吓自己。」 「……不能真是藏男人了吧?」有人开始质疑。 「别乱说!又是你,证件快拿出来!」 …… 听说要检查证件,埃里克和伯格听热闹到头了,不动声色躲远点。 伯格看着埃里克,欲言又止:「听起来那个秘境好像很可怕的样子。」 见埃里克没有附和,他有点怕:「你不会还想去吧?」 埃里克是还在想之前人的对话,此时回神,对着伯格的目光,他颇无奈:「那么危险的地方,我有自知之明,当然不去了。算了吧。」 「那你的魂钥……」 「算了吧。」伯格看起来比埃里克还要难以接受的样子,想要安慰埃里克,反而肩上被埃里克踏实地拍了拍。 「我其实不算找魂钥,我真正想找的是我过去的记忆,只是有想过找回魂钥可以帮我间接实现罢了。既然那样行不通,就再换条路呗。」 伯格有点佩服埃里克的豁达:「那你还有什么打算?」 埃里克笑笑,没有立即回答。 他们继续在虎尔之地逛了一下午。埃里克好像没把那事放在心上一样,带伯格吃了好吃的精灵烙饼,喝了这边有名的诺尔威风味葡萄佳酿,晚上山坡上聚集起巨人的夜市,热闹非常,盘山小吃车自带的提灯漂浮在空中,好像绕着虎尔之地一条发光的皮带。他们合吃了一份特色烤岩苔,味道一般,但巨人的小份差点把他们撑死。 伯格越开心,偶尔想到有关埃里克的事情,就越开心地内疚,想到他是来寻找记忆的却似乎要无功而返……怎么有这么可怜又坚强的人! 「这里离诺尔威那么近,你有没有想起什么?据说故地重游什么的……应该会有帮助?」伯格主动提及,其实有点煞风景。 「我正有这个打算。你一会自己回去吧。」 「啊?」突如其来的道别让伯格傻眼。 埃里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己退到后面,「玩完就回去吧。路上小心,别被巨人踩到了。」 「……」 伯格看着他挺拔的背影一直走远,夜色中往山下去了。 他突然醒悟,他干嘛要担心他?仅仅以魂力论英雄,觉得埃里克比他弱小,是他有史以来最大的偏见。只是好在埃里克不是他的敌人而是朋友,他才没有因为这个念头而吃过苦头。 第25章 二十三和她有一段情 埃里克发誓,他想去的是诺尔威,无奈女巫秘境的入口在虎尔之地的泻湖附近,那里又是通往诺尔威的必经之路。 好吧,他要承认,他在最不该好奇的时候燃起了好奇心,为何如此?他也说不上来。<="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周围几无人烟,他根据回忆白天居民们的所说,取道一段山石嶙峋的险路,穿过半人高的树灌丛,眼前陡然开阔起来,映入眼帘的,是周围山峡环绕的一片泻湖。人间的景色和阿斯加德总是有所不同,半空飞舞的夜灵变成了萤火虫,两旁的长而飘逸的芦苇丛不是仙女,胜似仙女地在夜风中梳理自己的头髮,天上月光洒落,四下不甚明亮,但他比亲眼所见还无比确定,泻湖的颜色是一片莹目的蓝。 连他也呆了一呆。 他想起伯格的话,故地重游什么的,兴许会有帮助? 难道他来过这里吗?这就开始了? 接下来眼前所见更叫他唿吸一滞。 一个高挑的短髮女人的身影踏月而来,一步一步,踩在泻湖的蓝上,轻巧的像魂灵,她似乎正在寻找什么,侧影展示出一个高高的莽撞的倔强的鼻子…… 「马苏里拉!」他的嘴先于他的脑子动作起来。他绝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她。 是他疯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她听到这个名字,也惊得回头望来,月亮此时从层层云雾后重新出现,风光一瞬大盛,她俊气的正脸暴露在眼前,毫无疑问。 埃里克一步也踏入泻湖幽静的蓝里——他以为近岸的水不会有多深,最多没到脚踝的程度——他错了。 脚下深不见底,还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吸力,将人吞噬,他一句话还来不及说,只见不远处踩在水面上如履平地的马苏里拉,像因他的一脚被抽走了脚下无形的踏板一样,转眼跟着他一起陷入幽蓝。 沉寂已久的女巫秘境,在今晚重新开启。 湖水重归于静,一切似乎没发生过,又过了一会,一抹红色在芦苇的发梢一闪而过,与今夜的露水一起投入泻湖的胸怀。 「啊呀!」 空间被拉扯,好像有人扯开一只陈旧的口袋,里面的人同样感到一种四肢百骸的扭曲,埃里克在无边也无望的下坠感中,用尽全力靠近身边的人,抓住她的手。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总算落在实地上,这一下摔的很重,两人的手仍牵在一起,不妨碍彼此都像被揉皱的纸团一样狼狈。 埃里克手上的力道松了,马苏里拉郁闷地叫痛,抽回手,马上毫不顾忌地揉着自己的屁股,屁股下面什么东西硌得慌,她从身下掏摸出来——是一颗鹅卵石大小的红琥珀。 他们看向四周,原来置身于一处洼地,里面都被大小各异的红琥珀填满了。 马苏里拉这才想起来他们现在在哪里,她的垃圾场……啊不,应该说她的秘境里。 可这并不在她的计划之中。本来,她回到虎尔之地,寻找芦笛所说的大疤头……还没找到,就听说最新的消息——血斧被放到了她的秘境里,好傢伙,得来全不费工夫!于是独自去湖边开仓库,想把血斧找出来——花了一点时间翻垃圾——可还没找到,埃里克就出现了。 然后就发生了刚才的事,埃里克被吸入秘境,连带着她一起…… 肯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可还没听说过仓库把主人吸进去强行关在里面的怪事。反应过来,她马上用神力探查一番,可是……什么都没有。 不光是没有探查到出口,还有她的神力,什、么、都、没、有。 ……这事要是传出去,她女巫的脸得丢到阿斯加德了——类比一下,这么说吧,主人想进仓库找东西,结果被反锁!钥匙也丢了! 如果她的神力一直不恢復,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能否出的去,虽说以往闯入她秘境的人,都会在剩一口气的时候被强行排出……有赖她的秘境第一真理,不收垃圾。那她自己呢? 不管能不能出去,她好像都不会很高兴……什么叫自作自受? 这就叫自作自受! 另一边的埃里克也回过神来,只是想着,他好像很久没有见到马苏里拉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进来前他正准备踏上回忆之旅的缘故,马苏里拉在他眼中好像有了别的意味。就像一个即将远航的水手回头看到了自己来时的锚点。 虽然眼下他们明显身处困境之中……就像一个即将远航的水手再回头就滑上浅滩了,呃。 「你没事吧?」看着表情郁闷的马苏里拉,埃里克深吸一口气,打破沉默。 「啊。」马苏里拉答应了埃里克一声,有气无力地抬眼看了他一眼,埃里克先站起来,然后伸手也将她拉起,两个人站在有半个小腿高的琥珀石堆里,望向四周,目可穷尽的远方,地上到处也都是红色的琥珀石。 想来九大世界高法依格祭坛供奉用的琥珀,最后都是来了这里。 「这里应该就是高法依格的秘境。」埃里克说,一边观察着四周——果然如人们传说中一样杂乱无章,天上也是夜晚的暗度,大概和外面是一样的时间,没有日月星辰,却也不是空空如也,远处有东西在飞,在旋转,似乎也在移动,看样子靠近时要小心被撞到……数量还不少,估计也是高法依格特别的收藏。天上尚且如此,地上就更是了,散落堆叠着各种各样大的小的形状各异的器皿、刀剑、毛皮……这些是还能通过形状辨认出来的,还有更为匪夷所思的东西……随处可见,不远处就有拔地而起的触角一样的东西,看上去像是不明巨大生物的一部份……要是有耐心把附近的杂物刨开,或许能一探究竟。<="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埃里克的目光由远到近,暗暗惊讶,收回马苏里拉身上,后者的表情也是一派茫然。 「你怎么会在这儿?」他问。 马苏里拉心情不算好,闻言翻了个白眼:「你失忆了?不是咱们一起被吸进来的吗?」 「我是说,你怎么会在那个泻湖附近?」埃里克说,语气也有点变化,马苏里拉的回答好像把他当成傻子。 他刚才怎么会觉得他很久没有见过她了啊?接着阿斯加德最后一面的架继续吵,明明无比丝滑。 马苏里拉听了一惊,察觉到了氛围,有点后悔,可藉口还没想好,心虚之下先嚷嚷起来:「就许你下界做任务,我就不能来吗?」 「你说你跟着我来的?」 马苏里拉借坡下驴,点头如捣蒜,「是啊!」灵机一动,「我还要问你为什么在泻湖呢!我一路跟着你过去的,听见你叫我的名字,给我吓一跳,然后,然后你也知道了。」 她想给自己鼓掌!简直太机智了,反将一军! 埃里克确实意外了一下。他本来以为马苏里拉是跟着他一样下界做任务的意思,倒是没想到,她竟然一路跟来……心里有点触动。 突然就不想继续跟她针锋相对下去了,从阿斯加德开始的一场闹剧,可他们现在在人间女巫的秘境里……何必呢。 马苏里拉黑白分明的眼睛穷追不捨地盯着他,很有一种不安分小兽的神气。 埃里克于是认真想如何回答马苏里拉的问题,他为什么要去泻湖呢?虽说必经之路什么的……谁都知道那不是全部的原因。 他在此之前还一直看不清自己的内心,马苏里拉的出现,让他想懂了。 「我去泻湖,是因为高法依格。」他说,「我怀疑,我生前曾经见过高法依格,」他看着马苏里拉,一五一十道,「——并且和她有一段情。」 「……」 马苏里拉突然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她被埃里克的话狠狠惊吓,然后好死不死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埃里克怜悯地看着她,对自己的话深信不疑。 他对马苏里拉诚实,对自己更加诚实。 如果那是真的……就解释了他为什么对高法依格有着超出寻常的兴趣,进入秘境,虽然不在他的计划内,如今也成了寻回记忆的一部分。 他读过有关诺尔威十四代王的歷史,「他」——为了表示公正,他想要这样称唿自己——虽然是一个很有作为的君王,但登基前的来歷一直语焉不详,能够坐上王位,很难说没有外力襄助,与他的国王生涯如影随形的,就是有关海妖的传说……可如果那不是海妖呢? 他想起自己之前闪回的记忆——甲板上的悠闲的女人,随口许下愿望……她才不像是海妖,而了解到的在这附近区域高法依格的绝对统治力让他做出了最狂野的猜测。 他很坦然,一点也不为之羞愧。其实……配上他的脸,也不是一点信服力都没有。他应该庆幸自己长得好看! 看着马苏里拉呛得快背过气去,埃里克总算大发慈悲在她背上抚了两下。 他想,如果是真的,高法依格又是她的偶像,估计会很难接受吧? 她从眼睛到耳朵都泛上红晕,看起来可怜又可爱的。 马苏里拉无法说话,只能听着埃里克温和的安慰她:「当然,现在只是我的怀疑,还没确认,我在秘境里多看看,看能不能想起些什么。就算是我猜错,能找到血斧也是好的——我给你说我的血斧了吗?我猜那就是我的魂钥。」 「……」 埃里克正准备展开他这边有关血斧的故事,马苏里拉还以为暂时得救,埃里克却又想到什么,因为她的强烈反应,有点担忧的:「你……唉,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我还听人说,女巫有时会把男人掳走然后藏在这里。」 「……」 马苏里拉快哭了,心里狂叫:听谁说的!她要杀人! 等她终于能说出话来了,埃里克也恢復如初,说出了那样的惊天之语,他好像觉得是十分平常的一件事情,没有张口闭口揪着不放,转眼继续观察着周围,似乎想要在杂乱的一切中找出规律,也找到出路。 ……规律是不可能的,至于出路嘛…… 「我在书上看到过,」埃里克说,「这样可以吸纳外物的广阔空间,多半跟失传的魂术有关,有点像……梦境类似的?除非是创造者的主体意识,好像很少有主动吸人入内的情况……」 「我当时,踏进湖里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没想进来的,你有吗?」埃里克向她确认。 马苏里拉摇摇头。面如死灰,就是很怕埃里克会得出「所以一定是女巫想要得到我!」类似的结论。 还好,「……所以更可能的是秘境主动选择吸纳了我们。」埃里克沉思着,「之前的人好像都是为了寻宝自己走进来的?那我们……」 马苏里拉这时打断他,有点澄清的意思:「这个秘境高法依格很久没管啦!之前是开放的状态,所以外面的人能进来,但是后来她嫌烦,就把它关上了,不允许活物进入。似乎是没听到过重启的消息……也没有什么重启的必要吧?」 「我……我也是从书上读到的。」 埃里克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所以我想,是不是是我们身上有什么秘境想要的东西?你也说了,秘境被高法依格闲置了许久,它可能在默认的规则外,又自行演变出了一层筛选的机制,而我们刚好符合?」<="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马苏里拉被埃里克带的,竟然也真思考了起来,而且关于她空空的神力,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或者,因为我们是恩赫里亚?」埃里克说出另一种可能性,「这个秘境靠魂力维持,高法依格很久没有注入新的魂力,我们是路过的灵魂体,所以被当成了可以补充秘境能量的燃料……嗯,也不是不可能。」 ……马苏里拉有时真想知道,他是怎么在说出可怕的话的同时维持那样淡然的表情的?他没在看她,敛目思考着,稍长的额发几乎要亲吻到睫毛,眼窝凹深,与高挺的鼻樑形成了险峻的落差,看上去有种柔软的犀利,手指放在下巴上,他想事时有这个习惯。 她被他的话启发了,如果是涉及魂力的话,难道说,自己被这个秘境内的领域「提纯」了?所以神力不在了,是这样吗? 她又自我审视了一下,可魂力好像也空空的……无语了,被埃里克说的那么玄乎,好像这个她创造的秘境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她不会被自己创造的东西给洗劫了吧?接下来要怎样?内部消化她了不成? 「你能感觉到你的魂力现在是什么状态吗?」 「嗯……很虚弱。」她撒了个小谎。其实一滴都没有了。 她有点焦躁,又有点生气,埃里克觉得自己猜测的方向大概是对的,抬起头来,看见她那副样子,很自然地误会她是在害怕,于是又拉上她的手,「没事的,我们一定会出去的。」 「……你有什么打算?」马苏里拉忍不住问。 「我也还没有想好,猜测是猜测,做决定要基于事实。」埃里克说,「我如今唯一确定的,口耳相传这个秘境有一条规矩,高法依格亲自说的『不收垃圾』,我想,它现在可能觉得咱俩是什么对它有用的东西,只要我们反其道而行之,证明自己没用,或许就行了?」 「……」 「证明自己没用」,马苏里拉好久没有听过这么离谱的要求了,简直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力量的空虚更是陌生,她掩饰着内心的慌乱,嗤笑一声,「切,什么嘛。」 埃里克没有松开她的手,一如既往,看上去非常可靠的样子。他渐渐学会了分辨马苏里拉坏脾气下隐藏的东西,不自觉就用上纵容的语气:「反正都没有头绪,不如咱们一起先到处看看,说不定有线索呢。」 「要是你魂力一直流失,记得告诉我。」埃里克说。 马苏里拉一呆,含煳答应着:「嗯。」 第26章 二十四虫子和琥珀 马苏里拉十分郁闷,和埃里克在地形复杂的垃圾堆里寻找一条安全的道路,她虽说是此间的主人,但也是两眼一抓瞎,她当初怎么给这里面的东西分门别类的?她魂力神力空空,连大脑也是空空。 百无聊赖,在满地红琥珀中,看见什么顺眼的,就捡起来。 「你手里拿的什么?」 「红宝石,红玛瑙,红珊瑚……噫,玻璃不要。」马苏里拉说着,把一个珠子随手丢到旁边,画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 玻璃落下没发出半点声响。 她很快就忘了身处困境一样,反而是在琥珀堆里寻宝自得其乐。她就喜欢这些晶晶亮的东西,她让人供奉的是红琥珀,不过嘛,经常有人搞混宝石之间的区别,反正都是红的。对于供奉之物,秘境照单全收,马苏里拉又找到一个……涂成红色的鱼骨头,她赶紧把它丢的远远的。 埃里克看见,忍不住笑。 突然感觉困在这里好像也不那么糟了。 「我一直好奇,为什么是红琥珀?」埃里克被马苏里拉引的,也从地上捡起一块琥珀石放在手里端详,琥珀透着一种厚重古朴的味道,这颗成色不错,不过也只是模煳透光的程度,远称不上光彩夺目,如何能入女巫的法眼呢? 「你知道吗?」他询问眼前高法依格的忠实信徒。 马苏里拉捡到一块剔透的红宝石,爱不释手,面对着埃里克,倒退着走路,吊儿郎当地说:「琥珀多好,常见,便宜,甚至不用钱买,去林子里找找就有了。」 「所以是为了争取更多人的信仰?」 「我……她一开始也没想那么多。你那么说,可能也有道理。」马苏里拉一愣,「不过她有一个理论,我们生活在世界之树上,不管是人、神族、精灵、巨人……所有的生灵,都是住在里面的虫子。」她说,一张脸在埃里克面前突然放大,争取他的意见,「你觉得呢?」 埃里克看着她,笑笑:「嗯,可能是吧。」 马苏里拉却不信似的,与他拉开一点距离,继续边走边道:「琥珀是树上结的,和世界之树都是树,我想可能,说不定有一点点点点关联吧?常听说虫子不幸被封存在琥珀里数千数万年的事情,对于虫子而言,琥珀就是永恆。」 「宝石是拿来把玩的,琥珀却不一样,那是奥妙,是永恆,是女巫自己也敬畏的东西!」马苏里拉换上一种夸张的语气,差点也跟着手舞足蹈。 她倒退着走路,本就有风险,动作再夸张一些,脚下被她所谓奥妙永恆的琥珀们绊住,差点就失去平衡摔倒。 好在埃里克一直留意着他,敏捷地出手,抓住她的胳臂,将她稳住。 马苏里拉的身体左右摇晃,最终稳定在仰面摔倒和扑进埃里克怀里的中立位——也就是说,她站住了。 握在她胳臂上的手坚实而烫热,这次有别于以往,很有分寸感地马上移开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马苏里拉平视前方,看到的是埃里克的胸膛,目光乱飞,从露出的喉结看到锁骨,然后是从锁骨延伸下去没入衣领里的肌肉线条……迟来的觉得有点可惜。 ……她怎么回事啊?低头掩饰,暗恨自己没出息。 「高法依格……确实很有意思,」埃里克清清喉咙,「我头一次知道琥珀还有那样的意义。不过,女巫是把其他人当成虫子?那她自己又是什么呢?」 九大世界第一女巫,自然是有把天下生灵全当作弱小低等虫子的资本……自大狂妄,本也是她留给世人的印象之一。 但是马苏里拉很笃定地抬起头来,清楚地说:「她当然也是一只虫子!虽然是牙齿又锋利,花色又漂亮的那种。」 「……」 埃里克又无言以对,他此时尚不知眼前的马苏里拉是全天下最有资格说这话的人,只是心想,她这自信颇得偶像的真传,和正主比起来,或许也不差什么吧? 很想再伸手揉乱她的头髮,可是不能再更进一步了,他告诉自己。 马苏里拉得了教训,不再倒着走路,乖乖走到他身边,在附近绕圈,学埃里克一样作观察、思考状——其实心思都飘远了,低着三个发旋的脑袋,竭力不叫埃里克看出什么端倪。 有一种惆怅,后知后觉地在她心里出现——虫子的理论,当年还是他告诉她的呢,他的原话:「人就像虫子。」其时她听了气不过,不服怒瞪:「凭什么瞧不起人?」 明明他才是那个最自大的种族主义者! …… 埃里克一刻不停,马苏里拉在边上偷起了懒,试图调用自己的神力未果,她很快就放弃了。找了一个舒适的地方歇脚,要是埃里克投来疑问的目光,她就回以一个头晕虚弱的表情,几次之后,埃里克便懒得管她了。 虚弱并不影响她在旁边光动嘴皮子,埃里克捡起什么东西查看,她就在旁边随缘点评一番。 「不要按那个按钮!」 他按了。一个据说是降落伞的东西,巨大的篷布像放烟花一样射出,绽放! 「小心点啊,那是曼德拉草的毒液!」 他拿着密封良好的玻璃瓶疑惑地望着她。 马苏里拉看见已经化成粉色的毒药,耸耸肩:「算了,已经变质了。」转了转眼睛,「不对,反正你也不会死。」 「那个先不要丢!给我留着吧,留着有用!」马苏里拉又打断他,这一次主动伸手,渴望的目光望向埃里克手中的蝮蛇皮口袋。 埃里克将东西抛给她,她马上美滋滋将口袋系在腰间。 来这里一趟收穫颇丰,她找到了好多过去的东西!她还说之前都丢哪里去了。 她忍不住了,自己也开始四处搜寻起有用的东西来。她现在有口袋了! 再找到什么东西,她统一放到蝮蛇口袋里。那个口袋的容量深不见底,从前也是她的一个爱用物。 埃里克停下动作,看着马苏里拉哼哧哼哧把一个看起来很老旧的药师柜(专门用来存放魔药用的柜子)塞进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蝮蛇口袋里——竟然成功了。 「……你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套娃吗?」埃里克目睹一切,嘴角抽了抽。 「什么?」马苏里拉喜滋滋的,只是答应。 「恭喜你啊,也有了马苏里拉秘境,」埃里克说,「不如这样,我们把这里所有东西都塞到你那个口袋里,这里空了,说不定我们也能找到出口出去,如何?」 马苏里拉后知后觉知道他是在讽刺,捂着她的小袋子,也沉默了,她好像知道了为什么这里面会变成如今这样子……可能就是她的偶尔爆发的囤积癖使然…… 「我这,这不是看见你也在找东西嘛!」不影响马苏里拉嘴硬,「这里到处都是传说中的宝物,我眼红不是很正常?你呢,你就没找到什么你看的过去眼的?」 埃里克无奈:「那也要先能出去才行啊。」 「你不想顺便找找你的血斧?」马苏里拉试探地问。 埃里克平静无波的目光扫来,好像听了一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玩笑,盯得马苏里拉心里发毛。 如果说他之前还有想过,经过最近的搜寻,已经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里面究竟有多大……或许连主人自己都没有概念。他们走了半天,看天上天都快亮了,可估计只是这个地方的百分之一不到。要在这样浩如烟海的杂物堆里找出一把小小的血斧,谈何容易! 不过埃里克刚才一路翻找并非全无收穫,他有一个发现,经过他反覆求证,好像已经可以确定了。 「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他说,「这附近没有宝石和首饰。」 「呃,嗯?」马苏里拉一时脑子没有转过弯来。什么意思?原来他喜欢那些? 她呆呆的表情,埃里克一看就懂了,颇为无奈,让她伸手过来,马苏里拉照做。 她摊开的手掌上,埃里克放上一个闪光的钻石发卡。 「我刚才找到的,喜欢吗?」 「……嗯?」所以原来是要送她礼物? 埃里克看着她忍不住笑了。 指着天上漂浮的一个转动的水车,「这个是,刚才从那个东西里掉出来的,我想我们应该想办法上去,它会把我们带到想要去的地方。」 马苏里拉抬头望去,疑问划过心底:那是个啥嘛? <="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她看了半天,谢天谢地,好像想起来点。 那是巨人的水车,准确的说,叫酒车。上古时期的巨人宴会,没它不行。六个看起来巨大无比的酒桶,实际不过是巨人拿在手里把玩的酒杯,绕着一个轮毂一刻不停缓慢地旋转着,从前,这个酒车被放在约顿海姆宫殿里永不干涸的酒泉边上,每一个酒杯转到最下面,舀起满满一杯酒,供巨人拿走豪饮,喝完了,再放上去继续轮转一圈,周而復始。 ——她曾经有次被邀请去那种酒会上,听说了巨人们用这种方式分酒,觉得很不卫生(她为什么要用别人用过的杯子?),所以偷回来了…… 从那以后,约顿海姆也改成了神界一人一杯无限续杯的做法,可以说是她贡献下文明前进的小小一步。 但这东西拿来她就后悔了……实在太大,当时她还会关心一下仓库里的空间利用情况,索性用悬浮咒将它挂在空中……过了不知道多少年,酒车还在旋转,她却只有模模煳煳的印象…… 才看了一会,她脖子都仰酸了。 按照埃里克所说,他们要想办法跑到巨人酒车上,酒车里掉出来钻石髮夹,说明它曾经飘去过放宝石和首饰的地方,以它的体量来看,可能也不用飞很远……而存放宝石的地方,就是他们的目标! 女巫臭美、喜爱收集宝石人尽皆知,按照常理,那里应该是最方便女巫取用的地方,是不是也说明,那里离出口最近? 「你觉得呢?」埃里克又来问她。 马苏里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闭上,脑子里快速回忆了一遍……情况属实。 「可是咱们要怎么上去呢?」她又问。 她想到可以就地寻找些附近的东西来用,用来飞行的法器,她用的少,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随手就放哪儿了? 可是转念一想……能找到那种东西,那找血斧也就不再话下了,还是那句话,大海捞针,难啊! 或者如果她早些时候拿到蝮蛇口袋就好了!她在阿斯加德做的小零碎里明明有头戴飞行器,正适合用在眼下!可惜她没有预想到此刻,也就没有随身带着…… 她又怎么能预料到此刻呢?没有神力也没有魂力的高法依格算怎么回事儿啊…… 她思绪几转,处处碰壁,眉眼又耷拉下来。埃里克说话了。 「如果我们之前没有猜错,女巫的秘境自己演化出了类似主体的意识,那个水车的运行轨迹,肯定也不是毫无根据。」 「我觉得他好像是在模拟太阳,我们进来时是晚上,他在那里,好像一直没有动。」 「我们找准地方,等他模拟日出的时候,把我们也舀起来,就能上去了,是不是可以?」 他垂着眼睛,专注地看着她,询问她的意见。 马苏里拉点点头,一锤定音:「依我看——就那么办!」 第27章 二十五 我抱着你 他们选择一会登上水车的方位是附近地势最高的地方——很不幸,就是一开始看到的不知什么庞大生物的触鬚顶端。 空中还有其他绕行的漂浮之物,如果它们是在模拟星辰……埃里克于是推理得出,按照巨人酒杯之大的覆盖范围,在那里等待是最保险的。 马苏里拉很嫌弃那个触鬚,想到要踩在上面一路攀爬,脸色都白了。 不知道为什么,埃里克很自然地脱口而出:「我抱着你。」 出口两人都愣了。 马苏里拉吓坏了,白着脸二话不说往触鬚山上跑去,第一步……需要莫大的勇气,后面就好很多。 其实不管这触鬚生前如何,已经死了不知多少年,早就干燥坚硬的和石头一样,和攀爬岩石没什么区别。埃里克见马苏里拉逃走一样的背影,没说什么,跟在后面。 触鬚上有吸盘一样的凹孔,马苏里拉忍着噁心,在一个凹孔里休息等待,埃里克随后就来。 要她说明这里面每一个东西的来歷,并不容易,她已经完全不记得当初把那东西放在这里是为什么了……但是或许就是这些东西的存在,导致她之后渐渐闲置了这个地方。 …… 「我抱着你。」 「下来吧。」 少年还没长成的声音,微微有点沙哑。 树上坐着一个看不清脸孔的女人,繁复树阴中隐约可见一双赤足,左脚上系了一颗小小的金铃铛。风吹过来,叶片摩擦簌簌的声音中,铃铛也发出叮铃的清音。 「把我的鞋子放下,你就走吧。」她在生气,声音是有点倨傲的。 「默里奇不是故意的,他不想你走,所以才藏了你的鞋子,我已经教训过他了。」少年的声音十分温和。 「那你呢?」 「……我?」 埃里克感觉自己和那个午后站在树下的少年重合了,耳朵里鼓譟着巨大的心跳声。 他鼓起勇气:「我也不想你走。」 「不是说那个!」女人嚷嚷起来,更生气了,「你比默里奇还要过分!」 …… 「埃里克?」马苏里拉叫他。 他从突然而来的一段记忆中回过神来,他的心还在怦怦跳着,表情不曾泄露分毫,可是如此,马苏里拉的表情还是很紧张似的。 不知不觉间,秘境的天空开始逐渐变亮。空中的酒车肉眼可见地动了起来——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马苏里拉检查一样,双手抚在他的脸颊两侧。<="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他有点无法解释自己仍然勐烈的心跳了。 「你还是实体呢。才发现。」马苏里拉有些苦恼似的,不过不怕,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脱胎丸,这个她还是带了的。 「你吃这个吧,一会往酒车上蹿,变成灵体,会不会轻盈点?」 埃里克一偏头,就着马苏里拉的手,吞下那颗药丸。 他很快变成乳白色的灵体,虽然在这层魂力造成的秘境之内,跟刚才也没有什么不同。 虽然脱开了肉体凡胎,可沉重的心情还是无法脱离,因为突然来袭的记忆,埃里克无法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秘境里正在发生的事情上。他的推理没有错,酒车越飞越近,已经能听到那数万年如一日旋转的木头轴承的声音,一个巨大的酒桶,头朝下,一下埋进不远处的琥珀石堆里,沉重地陷入,又沉重的拔起,酒桶里多了一半琥珀和杂物,黑黢黢的桶口沖他们张开,像一只巨兽的大嘴。 留给他们跳进去的机会转瞬即逝,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照不宣的,前后一起动作起来。 埃里克先跳,灵体果然轻盈,毫无障碍地滑入,接着朝马苏里拉张开双臂—— 他们都是下意识的动作,没那么多时间思考。马苏里拉就像从前做过无数次那样,跳进他的怀里,而他将她稳稳抱了满怀。 他们一触即分,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他们回味那个拥抱。他们跳进的酒桶转正了,他们站直身体,很有默契,甚至不需要言语——马上开始向上攀爬。 时间依然紧迫,轮子上一共有六个酒桶,不一会又会重复和刚才一样的程序。他们不能在这个酒桶里待命,除非他们想像刚才看到的那样,被酒桶摁死在另一片琥珀石堆里。 ——可能也不一定会死,只是前功尽弃。 埃里克扶着马苏里拉向上爬,他们要尽快在这个酒桶再一次转到最低的地方前从这里出去,爬到中心固定的轴承上去。 马苏里拉心里没底,此刻的她,没了力量,不像之前一样事事胸有成竹,但是托着她的手是有力的。她也轻盈的很,两个人个子又高,她用力向上一探,双手撑在身后,半个身子露出酒桶,坐在巨人的酒杯沿儿上,看见外面摇摇晃晃的世界。 这时酒桶到了最高点,开始要往下落了,她确保身子稳定了,赶紧顺着酒桶边上的木桿向中心爬去,不难,给埃里克腾出地方,她距离轴承中心也只有一步之遥。 「快上来啊!」 她沖他招手,有点着急。 埃里克人在酒桶中,身子随着酒桶的旋转倾斜着,看着桶顶的高度,正在默默的评估着。 只有他一个人,高度太高,他原地起跳也是不行的。 「快啊!」 酒桶的旋转就像时间的流逝一样无法控制,轴承发出的木头摩擦的声音好像时空裂隙中的哀鸣。 马苏里拉急了,可她什么也做不了,他更不懂,埃里克在等什么? 埃里克在等一个角度,一个千钧一髮的机会。他凝聚精神,看着桶外的世界,能根据外面木桿的形状和桶内倾斜的角度猜到木桶所在的方位……来了! 他突然往相反的方向跑去,他的重量,和桶内其他东西的重量,产生了很微小的抵消作用,酒桶的动线受到影响,似乎愣了一愣,他便抓住这个机会,一个助跑,起跳—— 半个身子跳出酒桶,而酒桶也同时开始逆转。 还好马苏里拉抓住了他。 四目相对,埃里克从来没见过马苏里拉那种表情。总是轻松的,愉悦的马苏里拉,此时脸上有一种肃杀的平静,她一只手抓的他紧紧的,一种怪力在她手上爆发,她面沉如水,竟将他整个从酒桶里拔了出来! 酒车晃晃悠悠,刚才承载他们的酒桶,一下倒栽葱在杂物堆里,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们抱着一根木桿,等到酒桶再移开时,下方的杂物堆里,一把长戟断成两节,刀锋处已经不见了——可能在酒桶之中。 ……劫后余生。 埃里克回头看马苏里拉,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马苏里拉刚才用的一只右手拉他……原来是左手断了。 她的手腕处折断,类似□□上暴露性的创口,体现在灵体上,丝丝缕缕的魂力从伤口处流泻而出。 所在的秘境仿佛因这些逸散的魂力进入一种蠢蠢欲动的状态。 马苏里拉的脸白的吓人。 埃里克也沉默,只是将手放在她的伤口上。魂力的流逝变慢了一点,试着运用自己的魂力,通过伤口向马苏里拉输送。 「用不着你……」马苏里拉不合时宜的坏脾气出现。 埃里克强硬地抓着她。她很虚弱,试着挣脱无果。 他感觉到她魂力的枯竭,不过以为都是断腕上的伤口造成的。 马苏里拉很难为情地别过脸去。实在不适应当被救济的角色。 她出去后要把这个秘境毁了!杀千刀的,竟然让她有朝一日这么狼狈! 她别无办法,断腕是她主动的无奈之举,只能想到用自残来增加力量。当时太害怕,就怕埃里克出不来…… 她的反应好像有点太过激了。她在尴尬中自我反省,又有点自暴自弃,他会怎么想?该死的! 埃里克垂着眼眸,叫她看不见他此刻心绪,他给马苏里拉补充着魂力,确保她的伤口稳定了,不会再让她像一个破掉的气球那样随时瘪掉。<="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有力气吗?还能爬到轴承上去吗?」 他身体里铁血的部份在危机关头显现。马苏里拉看看他,点了点头。 这一次依然她先走,埃里克在后面托着她,她坐上轴承,埃里克也开始动,这次简单的很,轴承上稳定许多,半天只有一丁点旋转,位置够他们两个坐,绰绰有余。 「这里之前专门给宴会上表演节目的魅灵打造的,宽敞吧!」她恢復过来了,扬扬受伤的手,有种炫耀勋章的意思。 某种意义上讲,他们确实成功了。接下来就是一步步验证埃里克猜测的过程,酒车会带他们去想去的地方吗? 埃里克张口想说话,可是那样只叫马苏里拉有点尴尬……她觉得埃里克此刻不管是感激还是教训,她都不想听。 ——只会让她不断回忆起刚才那个无助又无能的自己。她知道自己这样很难叫人理解…… 「马苏里拉。」 她难得对他人有了些同理心,埃里克肯定还是要说些什么的,于是愁眉苦脸听着。 「我不会感激你。」他的声音像大提琴。 好吧,看来是教训——他凭什么? 马苏里拉心理活动丰富,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实际哪怕一丁点轻蔑都写在脸上。 「因为我会做和你一样的事情。」他说,「你不如就把这个当做我的承诺。或许有或许没有那样的一天。」 不是什么赌咒誓言,他的语气平常不能再平常,在他们周边,六个酒桶颤颤巍巍,周而復始地旋转,吸纳新的,吐出旧的,这样循环——他们身下所坐据说是从世界之树上斩下的木头做成的轴承,发出沉闷的运行声,仿佛诉说着数千年前的欢愉,发出一声声嘆息。 他们看着彼此,马苏里拉脸上嬉笑的神色褪去,又露出那种属于高法依格的,睥睨众生的冷色,埃里克不解其意,也毫不退缩,女巫先败下阵来,移开目光。 「再说。眼下最重要的,先出去。」酒轮之上,下方景象尽收眼底,她指着一个方向。 四周越来越亮,酒轮也越爬越高。看上去离他们不远的一个地方,堆积如山的宝石,光华璀璨,熠熠生辉。 那是他们的目的地。但他们两人的表情都不见丝毫放松。 盘踞在数不清的宝石之上,一条背上生着连排棘刺的黑色巨龙正卧伏着,它似有所感,睡梦中的安稳鼻息骤停,下一秒,睁开那双爬行动物的碧绿眼眸。 第28章 如果埃里克没有失去记忆的话, 他应当记得那条龙的,他的成名之战,二十五岁那年, 他亲自诛杀的一只威尔斯小棘龙。 他不记得,不过隐隐约约有所猜测。鑑于他们身处的地方在诺尔威附近,龙这种生物在九大世界也并不常见。眼前的龙并非实体,和他们一样,也是灵魂。 「小棘龙」只是他的品种, 但实际上它一点也不小,它被埃里克杀死之前, 也有个几百岁了, 从前也是附近一霸。几十年前, 死后因为某种原因, 进入这个秘境之中。 要问龙和高法依格之间有什么相似之处,那就是他们都喜欢亮晶晶的宝物。经过几十年,其龙已然对秘境非常熟悉,天天盘踞在高法依格堆积的宝石山之上美滋滋睡大觉。天亮了,它醒了,鼻翼翕张,似乎还嗅到一种特别的熟悉气息。 ——那是灵魂身处的羁绊,龙心情陡然激盪,仰头怒喝一声,包含着不甘和愤恨! 随着它的怒吼,部分被它压在身下的宝石随之化作齑粉。 埃里克和马苏里拉坐在酒车之上,目睹一切,也听到了一切。身下的酒车不为所动,传递过来的音波衰减得厉害,马苏里拉耳后的头髮松了,滑到额前,她随手一抹。 欲言又止……想说什么,算了。 她这秘境,几千年不管,现在是真的成垃圾场了吧! 活物不论,其他什么死的都往里吸!她很确定不是她放进来的这条龙,如果是她主动放的,会放龙心、龙筋、龙角、龙棘……散装着放,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龙完整的灵魂,看着比它生前还要活生生。 「这龙……好像与我有关。」埃里克说。 不是他突然想起什么,而是—— 黑龙整日卧在宝石山上,已经在所谓的山顶上碾出了一个钻石洼地,它头衔着尾,如蛇的习性,盘成一个类圆,圆的中心,藏了一个东西。 在周围都是钻石的光芒下,那把锈迹斑斑的血斧反而显得极为显眼。 埃里克将血斧指给马苏里拉看,马苏里拉眼睛也亮了。 「什么嘛,把杀死自己的兇器藏起来,是什么奇怪的爱好!」马苏里拉说,嘴上好像很嫌弃,实际兴致勃然,跃跃欲试。 她要感谢,感谢你龙! 如果不是龙正好在这,那把血斧很有可能真就和这里数百万的宝贝一起不分你我,再也找不到了。 这下好了,她本来就是为了这把血斧来的,带着血斧出去,这趟来的也不算亏! ……很显然,她又忘记了自己的处境。没有神力,身上不过一点埃里克渡来的魂力打底,一时叫她忽略了自己的虚弱,魂体左腕的伤口正在修復中,人间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好了伤疤忘了疼。 埃里克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在雀跃个什么。 他们能找到出口出去这个秘境,就谢天谢地了。 地上黑龙没有焦点的绿色瞳孔向四周巡视着,好在龙都是很严重的弱视,所以并看不到远处在酒车上的两人。<="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但是它的听力弥补了几分——耳边有陌生的絮语,来自人族的语言,它虽听不懂,也不妨碍会被激怒,张嘴朝声音的方向吐出一道火炎! 焚烧一切的热浪停在酒车不远处。马苏里拉和埃里克同时噤声,目瞪口呆。 「……」 沉默了一会,埃里克仿佛自言自语。 「我杀过一条……龙?竟然是真的?」 「对啊!」马苏里拉当即附和,「谁能想到!」 埃里克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马苏里拉后知后觉,埃里克的目光中已经有所怀疑。 他之前,真的是随口说的,有关屠龙的经歷,连他自己都不确定,可马苏里拉说起,却比他还要肯定一样。 她甚至没有问过,为何能那样笃定? 「……」 马苏里拉很想要再发挥一次急智,可是或许是之前消耗过多,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上,她无法回答埃里克这个问题。 想不到如何回答,却不妨碍她还想到了很多。 埃里克至今,没有一个猜测失算过,与其叫他接着猜下去,自己处于被动,暴露身份,不如……她自己承认了吧? 她本来就打算帮他恢復记忆,不是吗? 其实说起来,她有什么好瞒着他的呢?对,她就是女巫高法依格,他们之间的确有一段情……怎样? 她因为这个想像战慄不已,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一部分是因为肉麻,一部分是因为她此时还说不清道不明的一些情绪。 「我们是不是之前就认识?」埃里克穷极他所掌握的事实,也只能得到这样的推理。他从见到马苏里拉的第一眼就觉得熟悉,就觉得亲近,他坚信世界上没有毫无缘由的一见如故—— 「我是不是……也对你?」很难启齿一样,但埃里克还是问出来了。 他没有说明,但傻子都知道他略去的话里是有点暧昧的。 马苏里拉心知,如果她要表明身份,现下其实是个好机会。她可以不说自己是高法依格,就说是莉拉好了,那样就好了…… 可是舌头像被水泥浇了,她张口结舌,就是说不出那些话。 眼下着实不是探讨这种问题的时候,黑龙在咆哮,往四处喷射着火炎,那些带着魔法的炙热温度,哪怕没有命中任何目标,只是从半空里虚无地坠落下来,火星也够叫接触到的无数财宝熔铸成黏煳煳的一团。 要是换了从前,这种景象在女巫眼里,就好像看到池塘里青蛙吐出五彩泡泡一样,可能还会无聊称赞一句「可爱」,可是如今只会让她怀疑自己和埃里克能否从这里完整地逃出去。 她没作声,只让埃里克以为她是默认了,基本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我明白了,没想到竟会是这样……这段时间,你很煎熬吧?」 马苏里拉深吸一口气,该来的总会来的。 埃里克说:「你,莉拉,高法依格……甚至还有其他人,我很抱歉。」 ……嗯? 埃里克鼓起勇气,碰了碰马苏里拉的肩膀,安抚的动作。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好时候,我们先想着怎么逃出去吧?」 「我有办法。」 「……」 马苏里拉心想,这可真是一点气口没给她留啊,正想说些什么,身旁埃里克的表情已经变了,目光坚定的望向焦躁的黑龙。 如果他之前做到过,他现在也一定可以! 他还要再屠一次龙! 马苏里拉晕晕乎乎,还在想刚才埃里克难懂的话,她,莉拉,高法依格……没错……但是什么叫「甚至还有其他人」? …… 酒轮升到接近宝石山的正上方,尚有一些坡度,高法依格收集的宝石实在太多,不止黑龙盘桓的那一座山头,酒轮的最下方已然着陆在附近另一座低矮一点的峰顶上,最下面的酒桶舀起满满一桶金银宝石,哗哗的清脆的碰撞之声不绝于耳。因为酒桶装的太满,增加了酒轮的重量,酒轮的速度变慢了,等于变相在这座山头停了一停,六个酒桶旋转着边吃边吐。 埃里克动作起来,朝黑龙射出一个东西—— 空中展开铺天席地的篷布,是高法依格的「降落伞」! 平着发射出去,多亏炽热的龙炎带起的上升气流,篷布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即使动能不很够了,依然飘了好远,终于落下,刚好贴上了黑龙的眼睛。 龙没有眼睑,眼睛是它最脆弱的地方,篷布直接接触到它的瞳孔。眼前突然一片漆黑,任谁都会发狂的,黑龙也不例外,张开大嘴,不辨敌人的方位,只能将龙炎在四周乱喷一气。 他们这次离得更近了,感觉到周围恐怖的温度,哪怕身为灵体,也感到了一种灭顶的陨灭的恐惧。 埃里克回头,马苏里拉乖乖躲在酒轮轴承的另一边,这酒轮曾是巨人的宝贝,不受火焰侵扰,他放心了。转头面对困境中的黑龙,后者勐烈地在空中盘旋,试图将眼前的异物甩脱,在它下方,血斧显出真容,它下面还有东西,一个像是宝石打造出来的薄镜一样的东西,如他见过的泻湖一般的湛蓝色。 那是秘境的出口! 埃里克手中多了一弓一箭,沉弓搭弦。弓,是刚才他找东西时捡到的,箭则是他从秘境之外带来的,米秋的箭! 他尝试把魂力灌入,就像他设想的那样,小小的箭矢瞬间多了几倍的锋锐——但这还并非他最大的依仗。<="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箭矢上,拴着那瓶曼德拉草毒液,瞬间破风而出。穿过重重火炎,精准地投入黑龙张开的嘴中。 …… 马苏里拉想起上次埃里克为什么屠龙了。 那时他以为她是海妖。 她助他坐稳了王位,在陆地上的日子和在海上的动盪很不相同,她在王廷里过不久,便百无聊赖。 埃里克为她来搜罗来许多人间的宝贝,就为博她一笑,可她见过太多,才笑不出来。 年轻的王需要一个王后,大臣们纷纷推举人选,美女的画像像雪片一样送入内廷,侍女将它们钉成画册,旁边配了简歷,方便给国王翻阅。 她偶然路过,看到埃里克望着画册发呆,她一转头,看见了:伊莉莎白。 那晚她正式宣布:她要走了。 到哪里去? 她名义上是海妖,转转眼睛,当然是回海上去。 年轻的国王不吱声了。他如今没有什么挽留她的。她这一走,估计再回来时,就是等埃里剋死,他欠她一条命,是他们一开始就说好的条件。 她撇下这个消息就走,不说什么时候,不说去哪里,每天国王无言地过来看她,确定她还在。 王弟默里奇知道了这个消息,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有关海妖的传说,偷偷藏起她的鞋子。 她才不怕,只有很少的人知道,她反而不喜欢穿鞋,乐意一天到晚光着脚到处跑,如果不是会引起别人过多的注意的话。 她有许多年跟着埃里克航行海上,总喜欢光脚在船头的桅杆上,或站或坐,眺望远方,愉快的声音告诉埃里克左行右行,距离目标还有多远,几乎成了他们之间的某种默契。 埃里克下令诺尔威海域内所有船只出海前必须在桅杆上刷上一种特别的桐油,帮助保养桅木——这种说法很快站不住脚,不妨碍某天她气沖沖回到王廷,连着施了好几遍清洁咒,都忘不了光脚踩上桐油的黏腻的噁心感觉。 她藏到香桃木里,越是郁闷,越是怒火中烧。但她才不要去找埃里克兴师问罪,听说伊莉莎白小姐今天和父亲一起进宫了,他肯定很春风得意吧?自己却那么狼狈,算什么? 她正想着他,就把他念来了。 「我已经教训过默里奇,他不是故意的。我拿回了你的鞋子。」 国王温和的声音从树下传来。 「下来吧。」 「我接着你。」 她才不上当,因为他避重就轻,反而更气了:「你好意思说他?那你呢?你更过分!」 他想了想,把她的指控当作一个问题来回答:「嗯,我也不想你走。」 「……」 超出她意料的回答让她噤声,本想脱口的恶言噎在口里,咽也咽不进去。 她想,要不还是不和他一般计较了吧。 她坐在树干上,两只腿在空中晃晃悠悠,他的目光也有点动摇,引诱着他一样。她享受着把握主动的这一刻,就是迟迟不跳下去。 「……你的伊莉莎白呢?」她憋了半天,又想问。 因为看到了他身上穿着礼服的样子,蓝色的丝绒料,绣了金线的扣子襟口扣到最上面一粒。 她很看不惯,总让她想起之前船上只有唯一一件衬衫穿的少年,海风把他的洗的发白的领口吹得四处翻飞,她就像看到贵妇裙底的小混混,吹口哨。 「你要见她吗?」 「怎么,你捨不得?」她硬邦邦的回覆。 「也不是,」埃里克说,「那是应当的,毕竟你名义上是我的教母。如果你真想过问的话。」 她闻言二话不说跳了下来,揍他! 他早有准备,将她接住了,手正好将她乱打的胳膊折在身后。 她可能气发昏了,越挣扎越没力气。埃里克的笑声随着风,他们头上的树叶跟着颤动起来。 她那次没走成,伊莉莎白小姐也没有下文,随之封存的,还有关于王后的种种争论。 她还是想走,她有一种感知危险的直觉,从未出错,她怀疑自己要是再也不走,就永远走不了了。 埃里克难掩失望的表情,这次他越线了。问她要去哪里。 她又在想要怎么回答他,很像在望着他出神,他也看过来,目光有些松动,有些恳求,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只是差一点冲动。 她听说有一条威尔斯小棘龙在附近作恶,她不想让埃里克太伤心,于是扯谎说她与那龙有宿日冤雠,要和它一决生死。 埃里克从不知道眼前的女人力量深浅,对于她的谎话,他照单全收。 「那等你解决完它,你还会回来吗?」 她没回答了,敷衍的笑笑。其实她之后是想去九大世界各处散心,那条龙如何碍不到她什么,或许等到她想好了,真会回来收拾一下……不过到那个时候,可能埃里克也不在了。 埃里克似乎也明白了。 她真的走了,象徵性留下了一个联繫方式,埃里克叫宫里的人驯养起猫头鹰。 她时不时收到埃里克的来信,却从来不回,说是出去散心,其实连洞穴的门都没出去过,每次看完埃里克的信,她发呆很久,随手放到火上烧了。 那一次,他说,他还是得为诺尔威迎娶一位王后——可他才不过二十五岁的年纪!她心里想,他又问她,什么时候去杀龙?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听说她的仇敌至今安然无恙呢。<="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她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第一次回復他,就两个字:「明天!」 她放走猫头鹰就强迫自己睡觉去。发誓不再理会埃里克最近一段时间的发信了。至于那个随口的「明天」,她自然也没放到心上。 她当然没去——可是他去了。 她没从猫头鹰那里得知,而是等人间都传开了才知晓——诺尔威新上任的年轻国王单挑巨龙,杀龙成功,自己也奄奄一息。 第29章 那支箭矢带着毒药,投入黑龙大张的嘴中,埃里克清楚的看到,装有毒药的瓶子在龙齿上磕破了,一部分因为附近的高温,被蒸干变成粉色的气雾。 一箭正中,埃里克的脸上却并未见放松,他还记得马苏里拉脱口而出的, 这毒已经变质了。 这毒已经变质了吗? 他看着黑龙随着那只箭的射入,几乎是立竿见影的,动作慢了下去,嘴里也是立即哑火,喷出一股黑烟。它支起来的身体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要砸下。 埃里克有点惊讶,据说曼德拉草是剧毒,却不知道那疑似变质的小小一瓶也能有这样的效果。回头看马苏里拉,却见她在发呆一样,他不管了,沖回酒轮旁将她一拽,她脸上的表情像是从一个深远的梦境中醒来。 她惊疑不定,一句话还没说,就跟着他动作起来,还没反应过来,他们俩又开始往酒轮上的酒桶里爬了——打的是等酒桶升到高处,他们再借力一跃而下落到黑龙所在最高峰的主意。 黑龙气息奄奄, 已从山顶落了下来, 只有尾巴还勉勉强强支在那里,看起来也是软趴趴的无力。 埃里克不忘告知马苏里拉自己刚才的发现:「血斧旁边, 我好像看见了出口的迹象。你觉得呢?值不值得赌一把?」 她看他一眼,把目光平行移开,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她在他先,这次没有进酒桶里,顺利攀附在酒桶外沿,埃里克等着搭乘下一个。酒轮缓缓升高,埃里克再一转头,酒桶上已不见马苏里拉的身影。 她干脆利落的松手,精准地直直坠落到黑龙所在的宝石山顶上,半个身子狠狠扎进坚硬的钻石堆里,从刚才开始一声也没吭。 「……」 诚然他们不会死,但是毫无缓冲的坠落之痛也够受的。 马苏里拉时而露出的一丝狠绝总叫埃里克惊异。她没有半分耽搁,站起来第一件事,先去拿几步之外的血斧。 可是就在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山底下的黑龙仍无反应,却似有一阵红色的微风抚来,马苏里拉似有察觉,明明血斧近在咫尺,她伸出去的手却总是偏上一寸,她竟碰不到。 是那股怪风! 也就在这时,埃里克瞅准时机,也从酒轮上一跃而下。他与马苏里拉的不管不顾不同,早看准了轨迹上几个地方可以作为支点,很好地卸去了下落之势,几个起落,稳稳地以站姿落地。 就在他落地的瞬间,那股微风陡然变强,似乎蛰伏许久,终于等到了这个时刻。一切发生的叫马苏里拉来不及反应,只见手边的血斧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牵引,朝她身后飞去,她自己背后则是被狠狠一推,导致她一脚踏进泻湖的湛蓝亮甲上。 如来时一般,她这次也感觉到从脚下传来的一阵吸力,叫她无法抵抗。她勉强回头看到的最后一幕:血斧落到了埃里克手上,那股红色的风在他身边兴奋地盘旋着,似乎即将凝聚成一个人形。 事实证明,埃里克的猜想并没有错,那片亮甲确实通往秘境的出口,但是出了秘境,并不代表就回到了真实的世界,马苏里拉进入了一片纯白,似乎是两个世界之间的夹层,坏消息,依然半点神力都无。 马苏里拉这一趟下来,岂是「憋屈」两个字形容得了的。眼下孤身一人,她不愿意承认,才从回忆旧日的陌生的感伤中抽离出来,一种更是从未体验过的无助,又席捲了她。 一片纯白中,不知从哪里进,也不知从哪里出,她又等了一会,确定没有再次开启的徵兆。 她和埃里克分开了。 除了他们之外,如果她没有猜错,在秘境里,还有第三个人。 会是谁?有什么目的?他似乎故意留下的埃里克,难道…… 她止住自己胡乱发散的猜想,当务之急,还是先从这里出去。 怎么办呢?她重新环顾了一遍四周,连东南西北也辨别不了,几乎想要放弃。 ……但如果这么容易放弃的话,她就不是高法依格了!她转念一想,不服输地动起脑筋。 一直以来,由于她的强大,很少有时候需要她真正的思考,几乎都是凭直觉行动。在秘境里,埃里克却让她看到了,在力量处于弱势的时候,头脑也可以是帮助脱困的利器。她于是沉下心来。 他们之所以会到宝石山附近,是因为根据推测,这里是她相对来说最常翻找的地方,所以应当离出口最近……现在虽然还没有出去,但离真正的出口,想必也不会很远…… 她抓紧回忆之前自己还启用这个秘境时的安排,入口和出口不在一个地方,她不常去泻湖附近,为了方便平时赏玩宝石,她会把秘境的另一个出口放在哪里呢? 她想起来了! 赶紧去检查身上的蝮蛇口袋……幸好,东西都还在。她从许多杂物里翻拣着,总算找到了——联络芦笛的榉树皮! 不多时,黑森林与中土世界的交界处,一个隐秘的洞穴里,芦笛看到了写字板上马苏里拉的最新留言。<="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芦笛蹙了蹙眉,不清楚对方又在打什么主意——不过照做就是了。去现实里存放马苏里拉所有物的仓库,把看上去像首饰盒的东西一个个都找出来。那些首饰盒有些很旧,有些很新,个个都沉重无比,芦笛先从旧的找起,每个都打开摸着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容易忽略的夹层,才看了几个,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就在她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终于找到了。 马苏里拉看见四周的纯白突然破了一个大裂口,接着伸进来一只熟悉的苍白的手,她激动不已,就像在秘境里爬酒车那样,二话不说,瞅准机会就朝上一跳。 芦笛感觉什么东西顺着自己手指试图爬上来,把她吓了一跳,她平生最怕虫子之类,这下浑身一激灵,闪电一样把手抽回,狠命往边上一甩—— 马苏里拉白色的灵体像一团鼻涕一样被她甩到墙角,落地才滚出身形。 「……」 芦笛这才看清,可能觉得自己这次做的也太过分,一时没敢上前。 马苏里拉终于重见天日,激动的心情下也忽略了此时的狼狈,心里想的是:还是实体仓库靠谱啊!今后秘境什么的,可不兴再整了! 芦笛在一旁看了会,才迟疑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马苏里拉忘了把左手藏起来,被芦笛看见,声音一下提高了八度:「你手怎么了?」 马苏里拉摆了摆手,脱困的欣喜之后,接着感觉到虚弱。 好在她这次感觉到了神力的存在,不再像之前那样无处可寻,真正让她连站都没力气的,还是她几乎见底的魂力。 芦笛察觉不好,马上过来为她检查,脸上表情渐渐凝重——不过马苏里拉看不到了,因为她丢脸地昏过去了。 马苏里拉再次醒来,先是一惊,看到山洞的岩顶,意识到自己是在哪里,这才放松下来。 她真当秘境是个醒也醒不过来的恶梦了。 她被芦笛放置在洞里的旧沙发上,空间很侷促,她大半小腿都露在外面,但是很舒适,她脸贴着柔软的天鹅绒,蹭了又蹭,身上盖的毯子也是用旧了的,闻到周围温馨的香味——如果世界上有什么地方她愿意称之为「家」的,可能就是这里吧。 她任自己清醒地躺了一会才罢休。转过头来——芦笛坐在旁边,端着一杯药草茶,已经等了她许久。 她被抓包了似的,撑着身体坐起来。 「感觉怎么样?」芦笛问,递给她那杯药草茶,马苏里拉一饮而尽。 那东西就跟恩赫里亚食堂里补充灵体能量的饮料差不多,马苏里拉自己掂量了下,神力恢復得差不多了,魂力堪忧,跟自己昏过去前只增长了一星半点……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转头看自己的左手腕,那里被芦笛重新处理过,现在被包的像粽子一样……不会是刚才又漏了吧?她有点怀疑。 「魂力损失会导致痴呆……很好。」芦笛见她不答,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笔记本,作记录样,终于引得马苏里拉转头,她皮笑肉不笑:「感谢你解答了我多年的疑问。」 热热的药草茶后是冷言冷语,马苏里拉早该预想到的。 「我怎么了?」 「啊,我还以为你知道呢,」芦笛冷冷的,「你的魂力受损严重,如果换算成恩赫里亚的等级……嗯,泯然众人的相当成功,让我有理由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的。」 「……」 马苏里拉被芦笛两连击,更不说话了,芦笛又顿了一下,才说:「不仅如此,你身上的魂力也有点奇怪,像是——」 「像别人的?」马苏里拉这次很快接话:「不错,是埃里克给我的。我在秘境里受伤了,所以。」说着,挥了挥自己受伤的那只手。 芦笛听了,眯起眼睛。 说起埃里克,马苏里拉被提醒了,往四周看了看,果然看到了房间地毯上放着的那个还没来得及关上的首饰盒。 她光脚跳下沙发,表情严肃,在芦笛的注视下,一把将盒子的盖子掀开。 就是第一层的夹层里通往秘境。她分出一缕神识,进去探查一番。如今她身在其外,已经基本恢復了神力,秘境对于她来说完全够不成什么威胁,所以很轻易地就进去了。她想起之前埃里克的猜测,假设这个秘境真的在经年累月中生长出了自己的意识——叫它颤抖恐惧的时候终于到了! ——可是现实并没有她想的那么解气。她的神识进入后,看见里面的景象。早已没有埃里克的踪影,更别说那第三人的,连那条黑龙,哪怕它的尸体,也无影无踪。 周围一片静谧,还残余着不久前的打斗痕迹,酒轮已经飘远了,毫不为所动地继续着没有意义的旋转。 马苏里拉沉着脸进去,又沉着脸出来。 她现在好奇,在她出去之后,这里又发生了些什么?埃里克现在在哪里?脑子里全是问号。 她更心知不好,尤其逃不过芦笛的问询,她没法掩盖这个事实:血斧,乃至埃里克,全都失踪了! 芦笛给马苏里拉递来今天第二杯药草茶,马苏里拉急的在房间里不停踱步,根本看不到眼里,嘴里喃喃的大概是——「埃里克不会有事吧?」 「如果照你说,那里面还有第三个人,一直潜伏着……」芦笛思忖着,说,「包括他在内,血斧,还有埃里克两个一起失踪,单独针对你,会不会,也有人跟我们有类似的目的?」<="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你还记得吗?上次你告诉我西敏约格失窃,结合今天的事情,会不会它们之间,有所联繫?」 芦笛思路清晰,直取要害,也不知马苏里拉听进去了多少。 「会吗,你觉得吗?」马苏里拉几乎六神无主,「那他会拿埃里克怎么办?」 芦笛听了马苏里拉这话,几近倒抽一口冷气的程度,她现在十分希望这也是马苏里拉失去大半魂力后的副作用之一,她理智还好吗? 马苏里拉紧张地啃着手指甲,眼睛乱看,反正是集中不了精神, 「出大事了。」芦笛声音平板地宣判道,马苏里拉不知情况,忙看向她——芦笛清澈的眼眸里映出她的慌乱。 她瞬间知道了芦笛的潜台词:出大事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你一直叫他什么,埃里克?我没听错吧。」芦笛又给她当头一棒,「在整理所有事情前,我还是想先澄清一下,请叫他海姆达尔大人。」 第30章 在芦笛的记忆里, 类似的事情发生过一次。她必须要再次提醒高法依格。 一直以来,她们共同的目标,就是復活海姆达尔大人。埃里克——她直接称他为「海姆达尔大人」并不准确——只是其中必要的步骤之一。 海姆达尔大人两千年前在与邪神洛基的战斗中与其同归于尽, 举世皆知。她作为海姆达尔曾经的婢女,也不得不慢慢接受这个现实。大约八百年前,高法依格找到她,告诉她事情有了转机, 她们才因此走到一起, 共同努力到了现在。 据高法依格所说,是海姆达尔的母亲, 海之九仙女雅恩莎撒亲自找到她, 告诉了她有关復活海姆达尔的方法。 海之九仙女一体九魂, 这个她带来的方法, 因此也更加具有说服力。方法, 就是魂器。 原来海姆达尔大人的本体虽已陨灭,却还有九张灵魂碎片散落在九大世界,只要将他们集齐,通过器物承载,炼成魂器,便可以通过魂术将海姆达尔的灵魂復活。 雅恩莎撒日前也已陨灭,这个带回海姆达尔的微小希望, 在她弥留之际,选择託付给了海姆达尔的昔日情人高法依格。 传言高法依格挑起神族战争,海姆达尔的死亡也是其中的导火索之一。神族如芦笛一样,都已经接受了海姆达尔已经殉世的事实,雅恩莎撒相信,与神族决裂、九大世界声名狼藉、不择手段的女巫高法依格,反而更有可能实现她的嘱託。 八百年前,高法依格找到她时,她们对未来将会发生什么,都一无所知。 一切都还算是顺利,虽然九大世界寻找海姆达尔大人的灵魂碎片,实在是个旷日持久的活计。八百年的时间,对于神族漫长的生命来说,其实也不算什么,她们把大多数时间花在寻找上,找到了,封印了,好像也就结束了。埃里克,唯独他是个意外。 埃里克,是她们找到的第八个残魂,高法依格有天回来找到她,神色很是奇异:「他今天跟我说话了。」 「谁?」 「海姆达尔……不,他说他叫埃里克。」高法依格想了想,又忍俊不禁,「还是个小孩子呢,说是海姆达尔,我才想像不到。」 她不知道会说话有意识的残魂意味着什么。 「以往那七个,怎么说呢,你知道打猎的时候,遇到小兔子、小羊……厉害点的像老虎,之类的吗?你一开始会新奇,甚至觉得可爱,但是知道是在打猎,后面也没什么负罪感。看到他们,像看到海姆达尔的画像——但是我不会想到海姆达尔。」 那时她和高法依格才熟悉不久,高法依格头一回对她说那么多话,她一直记得。 「那个……埃里克就不一样吗?」 高法依格摇摇头,一点犹豫都没有:「不一样。」 「他就和你我一样,看起来是个很平凡的人类小孩,我好像……」她凝眉思索一阵,似乎是在反省自己的心,「不能说服自己是在打猎了?他不像海姆达尔的画像,倒像是他的幻影。我今天看到小埃里克,就想到他了。」 听高法依格这么说了,她怎么能不对那个自称「埃里克」的残魂之一感到好奇呢?她们那时都还不知道,这个残魂从发现到收服的过程是如此曲折,八百年中,寻找线索大概占去了五百年,就他一个,单独占去了快一百年。 高法依格对于叫埃里克的残魂分外上心,她心软了。承诺要让他度过本来应有的凡人的一生,但是因为是好容易找到的残魂,她也要陪伴左右。 反正前七个残魂都已经到手,还有一个残魂尚不知所踪,时间并不怎么急迫。高法依格想要参与这个「埃里克」人生的游戏,她同时也在尽己可能地研究魂术,自然也没有意见。 她偷偷去看过那个据说与众不同的残魂,一点没有感受到高法依格所说的那种……据说幻影的即视感。他一点都不像海姆达尔大人。 她所视埃里克,「残魂之一」——结束。 倒是高法依格,提起他来,总是「埃里克」、「埃里克」地叫——即使那个时候,也还没有激起她的什么警惕。 过去几十年,高法依格留恋人间,芦笛也只见过她几次。那一次,她时隔几年回来,没有带回残魂,但是有好消息——她决定不回去了。 高法依格的眼睛望向诺尔威的方向,嘴上说:「再见……可能等他死的时候吧。说好了,那个时候我去收他的灵魂——你放心吧。」<="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芦笛冷哼一声,她并没有问。 没想到那样的一天不久就到来了,诺尔威的王成功诛杀一只威尔斯小棘龙,可他自己的命也危在旦夕,受了重伤,活不久了。 高法依格从她嘴里听到这个消息,表情呆楞了许久。 「你是说……埃里克?」 她提醒她:「我是说,第八个残魂。」 「我明白,你一直愧疚当初没能救回海姆达尔大人,不过……这总是不一样的,没有结束,就没有开始……我希望你不要感情用事。」她终于察觉一些端倪,好声好气地劝说她。 高法依格听了只是抿了抿唇。 她走前向她发誓不会干涉人类埃里克的命运,但她要回去见他一面,可能是最后一面了。 女巫的归去带去了奇蹟,她仍然声称那一切与她无关——重伤的王多日命悬一线,终于战胜了海拉,不仅如此,甦醒来不久,宣告很快将为诺尔威迎娶一位王后。 ——她要和名叫埃里克的残魂结婚了。高法依格将为他准备的预备魂器,海姆达尔大人的血斧,亲手赠送给他。 芦笛知道这事的时候,诺尔威「血斧王」的声名已经在大陆上流传开来。 女巫先斩后奏,自知理亏,甚至不敢自己告诉她,躲在诺尔威的王廷里悄无声息,搞得芦笛生气也没有办法。 她作为旁观者看的清清楚楚,高法依格对这个人间的游戏乐在其中。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概就是从埃里克那个该死的名字一天好几次从她唇边泄露的时候。 就让血斧王的死亡让一切拨乱反正吧,时至今日,芦笛这样想,有了那样刻骨铭心的前车之鑑,这次面对高法依格同样的对其超出常理的关心,芦笛不得不再次出言提醒。 「……在整理所有事情前,我还是想先澄清一下,请叫他海姆达尔大人。」 马苏里拉——或者说高法依格,闻言果然愣了一下,接着笑了。 她这回看起来又像回归了理智一样,说出的话语甚至有几分犀利了:「有的时候我也好奇,你的标准怎么总是在变呢?」 「怎么讲?」 「上次提醒我的时候,你告诉我他与海姆达尔是不同的,」高法依格说,「现在怎么又到了用海姆达尔来提醒我的地步了?」 原来她全都记得。 这回轮到芦笛愣了一下,指着她,包含着旧日未能抒发的怨气:「还不都是因为你!你不知道吗,现在外面都在传,都说你……说你有一个……只知道谈恋爱的脑子!」 「偷偷跑去人间当了几十年的王后,每次遇上血斧王都瞻前顾后,你叫我怎么相信你!」 高法依格面对突如其来的指控,果然一愣。 芦笛说的是事实,她没法否认,但关于那个传闻,她更没办法承认了。 每当想到埃里克,她心情复杂是肯定的,但是对于自己要做的事情,她从没有一刻产生过怀疑,如何叫芦笛相信? 「唉,你就放心吧。我可是高法依格啊。」没办法,她只能搬出自己,理所当然的语气。 她确实信誉良好,诺尔威之后,她不也是回来了?埃里克去世后那十年,她奔走下拿下了最后第九个残魂,一丝拖拉也没有——好像还可以相信那么一下子。芦笛没说话了,表情仍是将信将疑。 高法依格的表情只严肃了一阵,马上又吊儿郎当地开起玩笑:「要不这样吧,我给你立个死咒,保证完成任务,如何?」 芦笛气的白眼翻到天上去:「乌鸦嘴!」 高法依格笑笑,没再说话。有些事情……确实是芦笛多虑了,不过也不怪她,她自己也没有把全部事情都告诉芦笛。 高法依格把芦笛手里端着的已经冷掉的药草茶一饮而尽。虽然但是,她得承认,她刚才确实有点失态,可能……还是怪魂力受损好了! 高法依格重整心情,与不久前的慌乱形成鲜明对比,有一种置身事外的理智,冷静地顺着刚才芦笛的话说下去。 「埃里克被带去了哪里?如果真像你猜的那样,有人对于埃里克是和我们一样的企图,情况对我们不太妙啊。」她说,看见芦笛瞬间变得忧心忡忡的脸色,又忙安慰:「不过不怕!剩下的残魂都在我们这里,对方就算拿住埃里克和血斧,也没什么用啊,你说是吧?」 「……」 芦笛心想,自己一颗心天天这样七上八下的,早晚折寿。 「要我说,我觉得那第三人也知道海姆达尔残魂的秘密,可能性不大?」她说。 不然就说明雅恩莎撒那个女人一脚踏两船?她可不能接受! 「我觉得更像是想用埃里克来威胁我!」——高法依格基于自我中心,最终得出这样的推论,说完还点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 芦笛忍了忍,没泼她冷水。 如果高法依格的猜测是真的,不更说明她恋爱脑的传言是多么深入人心?血斧王,如果没有海姆达尔大人那一层关系,看上去,也就是女巫的一段露水情缘?救命啊,她还搁那美呢! 高法依格压根不知道芦笛此刻心里在想什么,还是搞清楚埃里克现在在哪最重要。 「你能用魂术帮忙看看,埃里克的魂息去了哪里吗?」高法依格灵机一动,问芦笛。 埃里克不管是怎么出的秘境,至少会留下痕迹才对。 比起魂术,高法依格更擅长巫术,要追踪魂迹什么的,她自己也只有干瞪眼的程度。<="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芦笛听得眼睛也亮了。她这段时间一直潜心研究魂术,但是还没有实际运用过。高法依格的提议值得尝试,她说干就干,试着用一缕魂息进入秘境,一番操作下,磕磕绊绊的,竟也成功了。 芦笛皱着眉头,看见秘境中的景象,不太有信心地说:「看上去……似乎是到了另一个类似的魂境里?一共三道痕迹,血斧王、龙的,还有一个——应当是还有一个人没错。」 高法依格盛赞她:「好厉害!你快比上布吉拉了!」 芦笛差点就有失形象地笑了,努力压下嘴角。 「类似的魂境,什么意思?我这个仓库,也算是魂境吗?」高法依格的问题层出不穷,「之前我和埃里克猜,这个秘境似乎是有点自主意识,所以会主动吸收外界的魂体,所以我才会……这个你也能追踪到吗?」 高法依格一脸「大师给算算」的表情,芦笛心情颇好,换在平时可懒得回答。 「我看的那本书记载,开闢扭曲的空间,凭神力和魂术都能做到,不过要达到一样的效果,神力所耗比魂术要多得多。我看你这个秘境这么大——而且看你对它不怎么上心的程度,说明当初造它的时候也没花什么功夫——确实像是魂境的一种。你自己不记得了?」 高法依格思索片刻,诚恳地摇了摇头:「不记得了。更正你的说法,我这个是巫术!你那本书上该更新了!巫术也可以做到,而且很容易。」 高法依格说到这个,难免眉飞色舞。 那不是重点!芦笛一个眼刀飞来。 至于高法依格的第二个问题。 「我没看到记载……关于产生自主意识什么的,毕竟我那本书也不怎么全——你也知道的,魂术失传很久了。」芦笛说,「但是意识什么的,总是需要一个载体,就像魂器一样。你说那个秘境有意识,才把你和血斧王吸进去……不如想想里面有什么东西和你们俩都有都有渊源呢,可能会有线索…… 」 「还有追踪去另一个魂境,实在也超出了我目前的能力范围。」芦笛说着,摇摇头。 说到这里,芦笛的思路也进入了死胡同,仅凭高法依格提供的信息,最远也就到这里了。高法依格一摆手,也懒得去想了:「那个不重要!我现在只知道,如果我的这个秘境真的有所谓意识的话——」 「不仅坑惨我,还胆敢跟其他魂境私通!它最好别让我发现它在哪!」女巫抓紧拳头,狠狠发誓! 「……」 私通……倒是很形象。 芦笛没法像高法依格那样轻松地看待这件事:「这样的话,是不是说明,对方至少也掌握了魂术……有点麻烦啊。」 怎样找回埃里克和血斧,她们仍然没有头绪。 芦笛想到什么,说:「你说秘境里,血斧王给你输送了魂力……那也是魂术的一种。」 「你知道什么时候,血斧王也从哪学了魂术吗?」 听见芦笛的文化,高法依格的眉毛也渐渐拧起,不由得想到了一些埃里克近期的不寻常之处。他不是失去记忆了吗?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博学,听别人说是从图书馆里看来的?哪里的图书馆那么有用…… 九界失传已久的魂术,什么时候成了大白菜一样的东西,疑似会魂术的人一个接一个?女巫不由得陷入沉思。 第31章 时间回到高法依格从秘境脱身的前一刻。 埃里克眼前一花,他也看见了似乎是红色的风,一切发生的来不及反应,血斧飞来他的手上,他下意识握住,而在他前方不远的马苏里拉,以一个不太自然的姿势往前一个趔趄,踩上那块蓝色亮甲,身形随之消失。 她最后一刻转过脸来,吃惊的目光和他撞了个正着。 身边环绕的风渐渐聚成一个人形。 他也意识到了,从他们进入秘境起——或者在那之前, 除了他和马苏里拉之外, 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他不知对方是敌是友, 也不知对方意欲何为, 只有先按兵不动。 他低头看自己手上, 那把锈迹斑斑的血斧……心里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就是它吗?这就是自己的魂钥了? 他心里想着,仍然有一点欠缺真实感。并没有进一步再发生什么奇蹟,他和血斧之间曾经断掉的联繫,并没有因为他们的骤然相遇就立即弥合,他没忍住拿着血斧在空气里比划了一下,无数斑驳锈迹之下,血斧显露出它独有的锋锐与肃杀之气。 虽然眼前血斧还算不上是他的魂钥, 不能像伯格对自己的大剑那样如指臂使,但他终于有兵器了!埃里克很满意。 他从血斧上移开目光时,他面前的人形也已经凝形完毕。 那是一个女人,垂下的手指细长,背上生着双翅——明显是冰霜精灵的特徵,可怪异的是,她的身体周围却围绕着一圈红色的火焰,在她举手投足间流转。 她像是埃里克书里读到的精灵特徵的集大成者,第一眼是冰霜精灵,然而红髮红瞳,又像是火焰精灵才有的。她的翅膀大而美丽,竟然不是摆设,轻轻摆动间,扇动一股股热风,将她的身体带离地面。 埃里克目光严峻,手持血斧,与这个神秘的精灵对峙。 她先开口,声音空灵,毫无起伏:「是石父叫我来的。大人。」 如果她一共说了两句话,那么埃里克两句都没有听懂。 他心有疑虑,并没回答。<="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对方露出一个微笑,竭力表达善意,虽然语气依旧无起无伏:「我叫纽伦。石父说,您有自己的名字,您叫什么?」 埃里克思忖了一番,权衡后选择正面告知:「埃里克。」 纽伦漫不经心笑笑:「埃里克大人。」 「石父是?」 纽伦低下头:「您不记得了吗。您每晚都会去石父的魂境中,只是石父如今仍在恢復中,未能露面。」 这话看似回答了埃里克的问题,又好像没有。埃里克抓住其中重点,石父,原来就是他总做的那个神秘梦境背后的主人。 虽然仍然不知道对方是有什么目的,但是他还是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那梦境果然不是一个偶然,背后之人终于显露,总比一直藏在暗处要好。 「我来,是为了这把血斧,想必您已经知道了,它就是您失落的魂钥。石父说,您可能会想重连魂钥,恢復记忆,纽伦可以相助一二。」她接着说,语气十分平淡。 埃里克闻言看向手里的血斧,纽伦补充一句:「您放心,您手上那把血斧可以确认是真的。」 埃里克压根不知道什么真假血斧之事,不过面上不泄露分毫,问道:「怎么说?」 纽伦于是将现任诺尔威国王默里奇复制血斧,真品赝品不分彼此的事情告诉了埃里克。她为什么那么笃定,不过因为几年前失窃的那把血斧,就是她偷的,她后来才了解到世上有三把一摸一样的血斧,鑑于连高法依格都找来这儿了,说明还在诺尔威的那把是假,那么这一把,自然就是真的……后面的这些她当然没有告诉埃里克。 埃里克掂量掂量手里的血斧,不知这里面还有这些名堂。血斧还没有和他真正联接,仍然会因为埃里克身上的魂力有所波动,就是它真假的最好证明。 「你可以帮我恢復魂钥,怎么恢復?」埃里克问。 「有办法,只要回王廷里,将血斧与您的肉/体之血重新连接——」纽伦说,进一步解释道,「当然,鑑于您已经是灵体,血祭用现任国王,您的弟弟默里奇的血即可。」 「麻烦吗?」 纽伦不假思索:「不麻烦。」 「那样我的记忆也会随之恢復?」 「没错。」 「石父叫你来襄助我?」 「是的。」 「为什么要帮我?」 「……」纽伦难得吞吐了一下,她感到有点抱歉,于是对于埃里克接下来的问题,她不假思索回答—— 「为什么叫我大人?」 「因为您是海——」 就差一点!埃里克连珠炮的简单问话就差一点将纽伦绕进去,纽伦沉默了,与埃里克干瞪眼。 「不能告诉我呀。」埃里克表情轻松,也不见任何设下陷阱被识破的羞赧。 纽伦像做错了事情,低下头,然而表情淡漠如寒冰:「石父说了,这些需要您亲自了解后决定,我不能提供任何指引,请您原谅。」 「您还有许多时间可以考虑。」 埃里克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虽然,他在既往所谓石父的梦境中,能感到对方没有恶意,可是,从纽伦遮遮掩掩的话语中,他还是感觉到了一种自己被算计其中的无奈。 面对纽伦和背后石父这种一眼即见强大神秘的对手,埃里克深知自己没有任何底牌——或许是有的,只是他目前还不知道,或许那就是他们语焉不详的理由? 他好奇,现在自己被赋予了多大的自由度。 「你不能提供指引,所以如果我要求不恢復魂钥和记忆,也是可以的吗?」 纽伦听了一愣,想了想:「应该是的。」 「你知道我过去的事情吗?如果我想问你,你回答也算是襄助的一种吧?」 纽伦有点犹豫,这样听起来其实也很像指引的一种……但是,激起埃里克大人对于过去的好奇,从而恢復记忆,主动了解事情的原委……这其实才是石父交给她的完整任务。 「知道……一些吧。」她于是说,「如果您问,我会尽我所能回答您。」 「好。我的第一个问题,除了诺尔威的血斧王,我是不是还有其他身份?」 「……」 第一个问题就这样犀利,纽伦不语。她选择了默认。 埃里克会意,下一个问题紧接着到了,因为对方不语,他就好似自言自语一样:「那个身份……是和高法依格有关吗?」 听见那个名字,纽伦的表情明显震动,忍不住惊疑不定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也等于间接暴露了她的答案。 她没办法,说:「……是。」 埃里克被验证了自己的猜想,点点头。自以为达成共识,谁知他们两人的想法,根本天差地别。 纽伦想到的,是海姆达尔和高法依格,而埃里克想到的……只能说乱七八糟,纽伦的话好像又一次印证了他一个凡人国王曾与高法依格的一段情史。 纽伦还在这里呢,他的思绪已经发散开去,原来他一直好奇的自己生前,竟是那样一个人?他想像着自己是一个花花公子……有点想像不来,跟高法依格的那段是怎么回事?竟然到了连半路冒出的一个神秘的精灵都深知内情的程度…… 他该庆幸此时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想些什么,要是告诉别人,实在让人笑掉大牙。其实他不久前已经告诉最不该告诉的人了……不错,他很快就会后悔的。<="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他们面对着面无言,纽伦很有耐心,一时之间只有她翅膀偶尔扇动的声音,不过很快,就被另一种动静取而代之。 下方安静许久的黑龙,积蓄了一段时间的力气,突然沖天而起! 它嘴中啸叫,源源不断的火炎从口中喷出,这次不像之前那样漫无目的,而是明确地冲着埃里克的方向而来。 变质的曼德拉草毒液果然不够置它于死地! 硬碰硬从来不是埃里克的首选,况且是在所有底牌都已经甩出的当下,他下意识要往近在咫尺的秘境出口——那片蓝色亮甲的地方跑去,但他的动作是多余的。 他要去的地方,必须经过纽伦。而对方并没有动,甚至是背对着黑龙。 那是作为凡人的埃里克第一次完全见到与他截然不同的另一个层次的力量。 黑龙升到高空,如山压顶,投下黑乌乌的一片阴影,强大的气势令人胆寒,几乎是做好了拼死一击的准备,周围的温度在急剧升高,却一时暂停了继续喷出火炎,等待在压抑中爆发。 然而纽伦并没有给它那个机会。她看起来没有动,也没有表情,如果说有什么地方变化了,大概只是动了动小指。 黑龙在半空中的身影,上一秒还在以一往无前的架势升空,下一秒,突然僵直,飞翔中舒展的肢体和尾翼骤然萎缩,瞬息之间,从天上的飞龙成了墙上的壁虎一样。 酝酿许久的龙炎等了半响,终于爆发,在半空炸成一朵巨大的烟花,以纽伦的双翅为界,在她背后,黑龙的啸叫扭曲成了痛苦的哀鸣,接触到下落火炎的宝石山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溶解中,瞬时低了小半头,在她面前,则是另一个世界,半点火星也不曾越过,唯独从那边逃出来的一点柔风,抚在人脸上暖暖的。 始终无人知道那时在黑龙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它挣扎了一会,然而已近强弩之末。又过了一会,就一点声息都没有了它,庞大的身体从空中缓缓下降,慢动作一样,越缩越小。最后,飞到纽伦手上,成了一块石头一样的东西。 纽伦把那东西送给他,埃里克默默接过——是一块红琥珀。 里面有一只小小的黑龙封印在其中,真像马苏里拉所说的歪理,虫子和琥珀。 在力量面前,再看上去不可战胜的事物,也可能只是区区一只小虫。 「这里面的魂力对你现在很好,你可以收为己用。」纽伦说,刚刚消灭了一条黑龙,也并没有让她的语气有半点波动,「或者如果你留着,这里面还有一部分是这个魂境产生的境识,这段时间就附在这条黑龙上。」 原来如此。这个秘境产生了自己的意识……是真的。只是没想到,载体会是那条龙……不过想想,好像也解释的通了,那条龙从前就是被他所杀,所以才把他吸进来的吧? 「有什么用?」埃里克十分务实地问纽伦。 纽伦回答:「有了境识,等于获得了对这个魂境的部分掌控力。如果你目前需要一个魂境,又暂时无法自己辟开的话……可以考虑。不过就是,有可能高法依格还会再回来这里。」 纽伦说着,意有所指地指向那蓝色亮甲的出口方向。 她说的「回来」,埃里克并未深想,关于魂境的种种细节,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尚且需要花些时间消化。 「我们真的要走了。她可能会回来,撞到就不好了。」纽伦说,看见埃里克一直往出口的地方看,她轻轻摇了摇头,「不能走那里。」 至于为什么,她没有明说。 「你想要恢復魂钥吗?我还在等你的答覆。」 埃里克迟疑半响,最终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案,纽伦的表情也没有任何表示,仍旧是沉静一片。 她接着轻灵地走开两步,手上在虚空中画了两道,空中辟开一个圆,通过它前往另一个魂境——一眼望去,里面是埃里克熟悉的石崖与灰雪。 「那我们直接去诺尔威王廷,不过保险起见——还是从这里出去吧。」最后,纽伦轻飘飘的说。 第32章 在纽伦的带领下, 埃里克踏入那个他久识如今却全然陌生的梦境。 据纽伦所说,这个地方真实的名称,应该叫霜雪之境。 这次他并非在梦中, 身形也不是小孩子,他读的那本大书不在,这里只有阴郁的天空,下不尽的灰雪, 无边无际。 他头一次以成人的目光环顾四周, 目光最终定格在那片石崖上,如果说, 「石父」……面前的石崖依旧沉默。 纽伦好像明白他在想什么,说:「他现在不能出来见您。他还十分虚弱,请您见谅。」 埃里克早就知道那个神秘的石父不会轻易露面, 只是不清楚纽伦口中的「虚弱」是否只是一个藉口, 唯有点点头。 霜雪之境只是中转, 纽伦说, 等她再次开闢出口, 他会直接抵达诺尔威的王廷, 他曾经生活了许久的地方。 他需要找到默里奇,用他与他有血脉相连的□□之血血祭血斧,重新开启他与血斧之间的联繫。 埃里克听了, 反应过来「血祭」的真实含义,不由得皱眉:「是要杀了他吗?」 纽伦说:「只是放一点血。」 「但是……他也很老了吧。」埃里克说,「保不齐就会死掉。」 诚然, 他想要恢復魂钥和记忆, 可如果是以他人的生命为代价……那就算了。何况那还是他的亲弟弟。<="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页 「你放心。书里都会有答案,关于血祭的方法, 还有避免他人死掉的方式。」纽伦说,难得见她有一丝惊讶的样子,「我以为你在刚才那个魂境里,都已经掌握了。你不是已经给别人输送了魂力?其实是一样的道理。」 埃里克顺着回忆了一下……他那时,对马苏里拉……实际只是下意识的行为,并没有理论支撑。 书里有吗? 如他所想的,那本大书又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身形比梦中自己的孩童形态大多了,可并不妨碍那本书仍然显得那样古朴、厚重。 「看来你还需要学习一下。魂术的用法,从十万八千四百页开始。」纽伦说,随着她的话,书页自动打开,哗哗哗地翻到那一页。 「你可以慢慢看,在这里面,时间流逝得很慢。」 「听你的意思,之后是不打算跟我一起去诺尔威是吗?」埃里克敏感察觉到她的用意。 纽伦点头:「是的。我的力量只在魂境中有用。去了外面,我的实体力量很弱,可能帮不上你。」她顿了下,「反正看了,你都会懂的。」 埃里克心里一动,也没有再说什么。也不管纽伦还在场,当下坐定,安心从魂术第一页开始看起。 以下是根据埃里克看到的以及他之前所看的九大世界歷史整理。 魂术在九大世界失传已久,仅剩只言片语。当今之世,神有神力,是已知世界上最强大的能量,巨人和精灵,还有分支下的矮妖、巨怪等生物,也各有天赋魔法。相比起来,人类是其中最为弱小的一种,以上这些力量皆不具备,只凭血肉身躯,寿命短暂。 但世界之树造物仁慈,众生平等,人类受肉/体之苦,却长于灵魂力。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部分人类擅长魂术,最强大的魂术,能够与神力媲美。可惜也是在很久很久以前,这种术法突然从人类世界消失了,强大的魂术师们也接连死亡,从此失传。在书里,这部分歷史很奇怪地被人为涂黑了,埃里克记得,不过他可怜的好奇心让他很快翻过这几篇。 需要补充的是,高法依格的崛起给九界带来了一种全新的力量,因为她创建了——巫术!这是一种所有种族都可以使用的术法,但还没有证据证明可以强过神力——因为据说高法依格虽然生长在中土世界,但其真实出身乃华纳神族,自己本身也是强大的女神,根据人间敬神派的观点——她这是诈骗! 偶尔,书两旁的书嵴上会写些除了正史之类的小话,类似八卦,埃里克有时会看。很奇怪,或许是潜意识作祟,所有关于高法依格的内容,他都看进去了…… 魂术虽已失传,这本神秘的大书上,却有不少记载。埃里克抛开杂念,认真学习。 魂术学习之难,因为灵魂与肉/体总是密不可分,第一步——观魂,在很多情况下,总是难做彻底,不过埃里克已经是灵魂体了,这一点倒不难。 他不由得想到,恩赫里亚真是很适合学习魂术的群体……他几乎能想像的到,如果马苏里拉在身边,这个时候估计已经幸福的大叫:发现了新商机!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莞尔。不过接着看下去,他也就明白了,魂术晦涩难懂,需要很高的门槛,这也就是之前魂术还广为流传时也只有一部份人习得的原因了。 他花了很长的时间做阅读理解,学着自己探查自己的魂力,不错,一次就成功了——六级,这个等级让他惊讶了。 好像距离魂钥重检也没多久,这段时间,他竟又涨了两级吗? 要知道,据说魂力级别之间的差异有如鸿沟天堑,大多数恩赫里亚也就在五到六的阶段,七以上的,寥寥无几,可是他之前也没有接触过……这是为何? 他没有为这个问题找到答案,只能当是这个魂境带来的额外好处,不由得警惕了几分,神秘的石父,还有神秘的纽伦……他不能不去想是不是他们别有目的。 但疑惑只持续了几秒,他很快又耸耸肩,典型的埃里克想法:管他呢。 虽然他不觉得自己在此之前「修炼」过自己的任何魂力,但是魂力当然是可以修炼的,即使,困难重重。形象的理解起来,修炼的过程,有点像捏陶器,一开始每个人都被赋予了一块陶泥,可以捏成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容器,其中承载魂力,修炼可以让陶壁越来越薄,越来越韧,从而承受更多的魂力。魂力消耗的同时也会随时补充,直至上限,不过有恢復快慢的差别。 …… 等埃里克从书中抬起头来,纽伦已经悄无声息地走了。并没有留下任何指引。 其实无需她留下什么,埃里克明白她的意思。他想着书里写的,学着纽伦刚才的样子,手指在虚空中作画,他的魂力毕竟与纽伦有很大的差别,而且新学的还有些手生,纽伦随手画出一个大圆,他画出一个月牙,就已经是极限了。 好在他接着压缩自己的灵体,顺利进入那道狭窄的月牙通道,出来——看见了诺尔威王廷庭院的满天星空。 四下无人,是个静谧的春夜,他又一次回到人间。对着院子里那棵高大繁茂的香桃木,他约莫也是觉得有些熟悉,驻足许久,终于抬步而去。 *** 默里奇的宫殿。 夜渐渐深了,国王仍旧未眠。 很难说是不是昨天见到了高法依格的缘故,他感觉比往常更精力充沛。换过丝绸睡袍,但他仍然没有就寝的意思,只要他还没有睡着,宫殿里的奏乐就不许停下,四周漂浮着安逸的馨香,和轻缓的音乐。<="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页 他总是不可避免地感到寂寞。在他身边的人都逐渐离去之后,唯有音乐能缓解一些。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等着死,或者等着高法依格——他等来了后者,原本是值得高兴的事,可真的到了这一天,他又有点不确定了。女巫为他注入了新的生命力,似乎面前一段重复的轮迴在等着他。 等着死,或者等着她。 他百无聊赖地逗弄着他养了好多年的宠物猫头鹰,他不曾发觉的是,除了衰老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他一直活在过去。 殿内有脚步声去而復返,他道是他刚刚遣退的宰相又不甘心地回来了,头也不抬:「这次又有什么事?」 他忠心耿耿的宰相不久前来报告前线战事,不出所料,针对虎尔之地的偷袭又失败了,宰相委婉地劝谏他换个战术,他只恍若未闻,转头吩咐下去:战败的兵前线兵士,每人交一千字的书面检讨上来! 如果宰相折返还是想为这件事求情,默里奇心想,那就……再加五百字! 脚步声停在他前面几步的地方,音乐突然停了,他手中爱抚的猫头鹰头一歪,蹭了蹭他的手掌,似乎是在提醒他什么,在他愣神的时候,拍拍翅膀憨态可掬地移到它所站的横杆的另一侧去了。 「你……」默里奇抬头,声音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他就是做梦也梦不到,才过了一天,他又一次等来了——高法依格。 高法依格跟他面面相觑,也没想到他会是那个反应:呆若木鸡。 顺着对方的目光下移,到自己的手上,她才想起来了,她带着刀呢。 可能是,被吓到了? 她也有点给整不会了,设身处地想一想,晚上正准备睡觉,突然有一个人持刀闯入……好像也能理解了? 她不知这时的开场白说些什么比较好,将刀从右手换到左手(她的伤随着神力恢復早好了),好像这样看上去就亲切些,说些什么好呢……晚上好?默里奇,取点血急用,不行也得行,躺好,谢谢。 ——大概这样?语调就尽量放温柔些好了。 她正想着,默里奇的眼睛突然又瞪得老大,反应更加强烈了,手指颤颤巍巍地举起,指向她地身后,嘴边的鬍子跟着颤动起来。 「王……王兄……」 高法依格反应过来他这话什么意思,也双瞳紧缩!勐地转身,与默里奇并肩而立,微微侧身,将那只难免露馅的左手藏在默里奇的身后。 宫殿中央的天井下方,月光洒落一片,埃里克有些突兀地出现在那里,目光中亦满是惊讶。 他并不是一开始就到了这里,他在王廷中一路寻找最大最富丽堂皇的宫殿,然后找到了此处。 他进来的时候,门口的守卫在睡觉——不用多说,高法依格的手笔。 他们三人突然碰面,又是好一阵面面相觑。 默里奇的猫头鹰第一个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氛围,将头一转,拍拍翅膀,迳自飞走了。三人沉默地看着它飞走,高法依格的目光追的最远,很难说,她这时竟然有点羡慕一只猫头鹰…… 她来这里,说起来本就是为了蹲守埃里克和那个神秘人……和芦笛一番讨论后,她们一致认为,埃里克和血斧同时失踪,最有可能也是打的恢復魂钥的主意,不如就先来默里奇这里碰碰运气。 女巫的盘算只到这里就结束了。 真的会遇到埃里克,而且是这样平平常常的偶遇,旁边还有第三个人,她将如何应对……这些突发情况,她一个都没有设想过。 ——因为在她原本的猜测中,埃里克是被作为威胁她的人质,此刻应当虚弱的被幕后黑手控制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闲庭信步地紧跟在她之后出现,疑惑而不解地望着她,似乎在等待她解释什么……又失策了。 女巫暗自懊悔中,尚不知自己在埃里克眼里此时是什么样子:她才从基地洞府中出来,换过一身衣服——没太注意,是一件诺尔威贵妇的家居袍——在芦笛的照料下好好休息过,她脸颊红润,眼神明亮,半个身子藏在穿着寝衣的默里奇背后,脸上似有懊恼之意。 懊恼不假,可懊恼的原因……埃里克又一次想偏了。他错在知道了太多,错误的方向未能及时得到纠正,他的猜测于是在歧途上一路狂飙。 默里奇身子一动,似乎是想开口,被高法依格注意到了,她生怕他会说出什么话暴露自己的身份,急的左手按到默里奇的背上—— 默里奇浑身一颤。可怜他一个白髮苍苍的老人,转眼被高法依格夺去了身体的控制。 他听见自己说:「王兄。」 顿一下,高法依格语塞,到他嘴里,也磕磕绊绊的了:「你……你怎么来了?」 高法依格在一旁帮腔:「对啊,埃里克,你怎么来了?」 埃里克看了她一眼,目光幽深,也不知在想什么。 她的身份——马苏里拉,据说生前乃一个布莱登小国的发明家,不远万里来到罗京海畔的诺尔威——似乎是她更应该解释自己的来意才对? 埃里克却不多说什么,就当他来了这里,只看到了默里奇一个人,忽略高法依格,他平静而温和地对默里奇说:「抱歉,我可能暂时没办法跟你叙旧了。默里奇,你是默里奇,我的弟弟,对吧?」 「……」 默里奇不开口,目光闪烁。他不是不想回答,是高法依格不让——后者的思绪此时正疯狂调动着。<="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页 埃里克彬彬有礼,取出别在腰上的血斧,目光垂下:「我这次来,是想请你帮个忙——」 他的话没有说完。 没有任何人打断他,是他自己说不下去了。 埃里克的表情说是「沉痛」也不为过,接下来的话更叫他难以启齿。 「我不知道……我失去了记忆,但如果真的是我曾做出那么无耻的事情,也不是藉口……请你帮忙实在是太冒昧了,我至少需要向你道歉——请先原谅我。」 「……」 高法依格从头到尾状况外,埃里克从刚才开始有意无意忽略她的存在,这个时候终于正面面对她,叫她:「马苏里拉。」 仿佛下定了决心。 「还是说叫你……伊莉莎白呢?」 被高法依格控制的默里奇和她本人如出一辙的反应:「啊?」 第33章 来的路上, 埃里克得知现任国王默里奇的名字,还有先王后,伊莉莎白。 他怎么也想不到马苏里拉为什么这个时间会和默里奇在一起,而且看样子,似乎还很亲密…… 于是他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马苏里拉……伊莉莎白? 又及他已经可以确信,他生前就与马苏里拉相识,他们从前似乎也有一段旧情, 如果马苏里拉就是伊莉莎白, 更有日久生情的可能了。如果这猜测是真的,难道说, 他和他的弟妹……? ……看起来, 他从前好像真的是个混蛋啊。 高法依格此时只想双手合十:求求你, 不要再瞎猜了! 她和伊莉莎白除了名字都是四个字, 世界之树在上, 她们真的没有半毛钱联繫啊! ……可是要她这时反驳什么,总要提出别的论据吧?她又说不上来。 真是憋屈死了! 默里奇的目光,混合了惊奇、荒唐,一定的幸灾乐祸和想笑不敢笑,频频看向高法依格,等着她作何反应。 这一幕落在埃里克眼中,有些刺眼, 同时疑惑——难道默里奇是知道的? 高法依格头都大了,这时也不打算解释了,怒从心头起,直接一只手将默里奇抓着,转眼将他按在了一旁的床榻上。 她此时还管的了什么,完好的抓着匕首的左手也大剌剌地暴露在埃里克眼里,粗声粗气:「你别乱猜了。先恢復你的魂钥再说,你来不是也为了这个?」 看到他手中血斧的那刻,她就懂了。 「伊莉莎白……」 「叫我马苏里拉!」高法依格感觉自己额头两根青筋跳起。 真是,如果硬要猜来猜去,高法依格也是四个字,他怎么不猜她呢?或者莉拉,最后两个字也和马苏里拉更像啊!她气埃里克自作聪明! 见她生气,埃里克果然噤声,而默里奇,从头到位的顺从,哪怕高法依格举刀相向,他嘴角几乎带着一丝笑意。 埃里克也是,彻底看不懂了。 他们三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他咋瞅着有点不正常呢? 默里奇这样温和的反应,难道当年其实是他横刀夺爱? 算了……还是等他恢復了魂钥和记忆,好过胡乱瞎猜——他早这样想就好了! 高法依格的侧脸对着他,硬硬的短髮随意支棱着,一缕散落额前,被她气唿唿地别到耳后,她的表情像在赌气,丰润的嘴唇下意识嘟着,竟有些罕见的娇憨神色。 她气的也忘了隐藏身份,掏出一个埃里克从未见过的黄金罗盘似的东西,手指在上面轻点、飞舞,于此同时,默里奇躺着的床榻下面,延展出金色的纹路——一个法阵正在快速地形成。 她举起匕首,隔空沖默里奇比划着名,似乎是要找准哪个地方扎了好放血,埃里克看到默里奇望向她明显眷恋的目光,满足地闭上眼睛等待,一丝挣扎都不曾有。 埃里克在她动手前忍不住出声阻止。 「我来吧。」他沉声上前,接管了接下来的程序,默里奇听见声音,朝这边微微睁开眼睛,又阖上。 高法依格未曾预料,埃里克不小心碰到她的左手,她下意识一缩,匕首就不在她手上了,她自己也被埃里克挤到一旁。 埃里克表现的像做过很多次那样,在法阵的阵眼上,放置好血斧,他将自己的魂力分成一缕缕的,丝网一样,一端连接血斧,一端连接默里奇,默里奇的食指被刺破,血流了出来,缓缓顺着法阵的纹路流淌。 默里奇的脸色苍白了一些,但是精神很好,又睁开了眼睛。 埃里克首次试着全力调动自己的魂力,他们两人之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结界。 「王兄。」这次是真的默里奇在说话,「你失忆了吗?」 埃里克点点头:「对。」 他死后成为了恩赫里亚,是整个诺尔威都引以为傲的一件事,却无人知道那之后的事情。埃里克觉得自己有必要再说明自己的情况,便将自己失去魂钥和记忆的事情对默里奇说了。 「通过血斧,这样……就能找回你的记忆?」默里奇尝试理解他的话,埃里克点点头。 默里奇一旦想到高法依格就在外面,而埃里克目前还怀抱着一个天大的误会,身上就忍不住泛起一股兴奋的战慄。鑑于女巫还在边上,他什么都不好明言,只是说:「噢,我迫不及待想看见你那个时候的表情了。叫我死了也甘愿。」 老迈的国王脸上的笑容几乎是恶作剧一类的。<="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页 埃里克好奇自己与默里奇从前的关系。看起来……似乎也不是那么要好的样子啊。默里奇话里透出的幸灾乐祸,似乎在暗示他即将记起自己是一个怎样的混蛋,埃里克愈发悲观了。 「你不会死的。放心吧。」他只有说,血浸过大半法阵,逐渐接近尽头的血斧,同时他源源不断的魂力输送给默里奇,尚没有干涸的迹象。 「活着也没什么好。」默里奇说,不合时宜的抒发了一番人生的感慨,「我觉得去冥界也不错,至少那里还有……伊莉莎白。」 他沖他展露笑容,满脸的皱纹舒展,埃里克定定的看着他。 默里奇此举说不上是好心还是恶意。他等于指点他,一旁的女人并不是伊莉莎白。 高法依格在外面并听不见他们的对话,正漫不经心地检查着自己的指甲形状是否优美,就差把魔杖掏出来修修边角……忍住了。 埃里克的目光从她身上滑开去,默里奇突然笑了。 「你想恢復记忆……就不怕她?」 「怕什么?」 默里奇不答,心想他很快就会知道的。她的欺骗。 「你记起她又如何?不要奢望她爱你。」 竟然就这样直白地说了出来。 埃里克垂眼,没什么激烈的反应:「我从未想过。」 他试着为自己辩解一样:「我想要记忆,更多是为了自己。」 「我想要认识我自己。」 又重复了一遍这样的话,也不知默里奇能否懂得。 谁知默里奇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这跟记忆关系很大吗?你认不认识你自己,你自己还不知道啊?」 「……」 他们的对话没再继续了,鲜血的流速比想像中快,一会就浸润了整个法阵。默里奇感到有点虚弱,但是埃里克的魂力支撑着他,他觉得身上暖洋洋的,闭上眼睛不说话了,享受着眼下的舒适,好像在太阳下晒太阳,将骨头都在阳光里泡酥软了,那样的感觉。 默里奇的血和埃里克的魂力纠缠在一起,形成一种更为神秘的力量,一起逼近血斧。然而血斧与之接触后,只给面子的亮了一下,很快又变得陈旧黯淡。 怎么回事? 埃里克眉头皱起,又尝试用更多的魂力去靠近血斧,试图唤醒它,血斧对注入的魂力照单全收,然而就再无事发生了,埃里克的魂力石沉大海,他本来不算多的魂力经这样消耗,也支撑不了这个法阵多久。 失败了。 又试了几次,埃里克不得不得出这个令人沮丧的结论。 高法依格一直在旁边看着,发觉了异样,忙凑过来问:「怎么了?」 默里奇生命体徵平稳,不过睡着了。 埃里克不觉得自己的操作下来有何问题,沖她摇了摇头:「如果不是法阵和我的魂力的原因,或许说明……我并非王血。」 「……」 高法依格想起了什么,时间过了太久,她是真忘了这茬…… 是了,埃里克十四岁那年来到王廷,据说是十三代萨尔托维遗留在外的儿子——高法依格随便捏造的身份,无人敢质疑他的王室血统。他在位多年,与默里奇兄弟相称……但事实上二人并无血亲。 ——今天就硬在伦理这儿槓上过不去了是吧? …… 高法依格是最初在一只渔船上找到人间小孩埃里克的。 她的黄金罗盘,指示持有者的心意,能够指示持有者当下最渴求的事物的所在。 高法依格寻找着第八个残魂,黄金罗盘将她带到了人间罗京海,她日以继夜地找啊找啊,总算将目标锁定在一条渔船上。 她足足蹲守了几日,渐渐发觉了船上这第八个残魂和之前其他几个的不同之处。 他看着格外机灵。船上还有一个老渔夫平克——他管他叫爷爷,平克看起来身体不大好,在船舱里修养,这个小小的渔船于是由一个九岁的小孩接管,他看起来经验丰富,动作麻利,万事一应料理得井井有条。 海上一连几日风平浪静,他通过太阳和星空辨别方位,小船在海上漂流,过不了几天,就能返回陆地。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风暴的到来是没有任何预兆的,那是一个晚上,浓云席捲,将星星全都遮盖,海风助长着肆虐的海浪,随时要将那微不足道的渔船打翻,裹挟而去。 他提前稳固船帆,尽他所能将縴绳栓的紧紧的,双手持舵,死死支撑,望着眼前万丈波涛,恐惧从眼中一闪而过,却始终不屈。 老平克在船舱里,提前感受到一场避无可避的暴风雨,只道命绝于此,唿唤他的名字,嘆气一样:「埃里克。」 「别逞强了。没用的。」 「总要试一试啊!爷爷。」原来他叫埃里克,他小小的身体整个扑在上面,狠狠将船舵往边上一转,躲过一个扑来的巨浪,额头冒汗,「我已经快看到陆地了,就在前面!」 高法依格不记得了,她选择在那时现身,多少是因为好奇,多少是因为心软。她很少去想自己做一件事的动机,当时她脑子一热,反正就是,从水里跳出来了。 当时心里想的可能是:一个会说话的残魂!真的假的? 她破水而出的一瞬间,狂风停止,海潮偃息,乌云退却,晴朗的夜空中重新升起一轮明月,全不见半点此前暴风雨前夕的样子。<="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页 她光脚踩在甲板上——那个甲板有点年纪了,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显得她很重,她皱起眉头。 小小埃里克已经精疲力竭,一屁股坐在船舷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这个不速之客。 「埃里克,外面怎么了?」舱内传来老平克的询问。 埃里克一边紧张地看着她,边回答老人的问话:「没什么,天晴了……我还要收拾一下,您先睡吧。」 船舱内再无声音传来。甲板上,谁也先不开口,就这样过了一会。 小孩大而黑亮的瞳仁里映出高法依格的影子。高法依格确实感到新奇,他会说话,那也和她说说吧。 「你是……海妖吗?」埃里克鼓起勇气问。 「……」她第一下忽略了自我介绍,从此这样煳里煳涂。 「你是来实现人的愿望的吗?」埃里克又问。 「……」她再一次被拿捏。 借坡下驴可能也没什么不好。埃里克的目光仍然好奇地追随着她。 实现凡人的愿望什么的,很像游歷人间的奥丁会做的事情,就爱那一套……显示优越感什么的。她从来嗤之以鼻,这回却觉得,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传说海妖实现人的愿望,代价是许愿者的灵魂……在你那里也是这样的吗?」埃里克彻底给她安排地明明白白。 高法依格真的认真思索了一下,她可不就是为了他的灵魂来的吗? 她蓦然弯下腰去——在她的脚边,几条无辜被带上甲板的银鱼挣扎着,仿佛争先恐后要亲吻她的赤脚,她再不管,它们就要死了。 她随手将它们抛回大海,日行一善。装模做样问他:「那你的愿望是?」 「你已经救了我一次。」埃里克认真地对她说,「这样,我也可以许愿吗?」 她反应了一会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一抬下巴:「可以。」 「……可是我暂时想不到。」埃里克将头耷拉下去。 高法依格就更想不出来了。她本意也不是这个,残魂可以说话的新鲜劲还在,她还想听他多说点。 她蓦地想到海姆达尔的童年,就是这样子的吗? 「那你慢慢想,好好想。」她宽宏大量地说,故作高深,「毕竟机会只有一次。」 她开始怀疑他其实比她想像中还要精明多了。 他只在第一次叫过她「海妖」,后面叫她「海仙女」——虽然比不过女巫,她仍然受用,爱听。 当然也不能一直那样下去。 「海仙女,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名字。」她眼睛眨也不眨,说瞎话。 「那我给你取一个吧。」他慢吞吞道,很像预谋已久的样子。 她靠在礁石上晒太阳,眯着眼睛懒洋洋的:「那你说一个来听听。」 他想了一想:「莉拉怎么样?」 那是海里一种珊瑚的名字。 她听着还觉得顺耳,下巴一抬,应允了:「可。」 据说等待他许愿的过程,高法依格接受了化名莉拉,就在他身边安心待着,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反正她一点也不着急。埃里克遇见她那一年九岁,在那艘渔船上,一晃两年过去。 老平克病情加重,无力回天,弥留之际,埃里克红着眼睛找到她:「莉拉……」 她预感到他想做什么,估计想用那个愿望换老平克的命。 但她摇摇头,在他说出口之前拒绝了他:「不行噢。」 她其实心硬的很,凡人的生老病死,是再自然不过的歷程,她不愿意干涉。 「那个愿望只能跟你自己有关。」她说,看着埃里克伤心的样子,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儿了起来。 他们一起送走了老平克,据说埃里克也是被他收养的。 她为什么要说「也」……他们并肩站在一起,送走一个亲密的长辈,叫她想起了一些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埃里克长高了一些,站在她身边,他很久没做那样孩子气的举动了——但是他此刻实在需要一些安慰,主动将手掌放在她的手里,她没有拒绝。 「冥界好吗?离这里远吗?」一样的问题,她似乎也这样问过。 她吸吸鼻子:「反正不差。」 老平剋死后,日常出海就成了他们两人。虎尔人的海盗长期在海上肆虐,埃里克有了新目标:他要将他们逐出罗京海。 老平克的旧伤就是因虎尔海盗而来。此后,哪里升起虎尔人的骷髅旗,埃里克就紧跟其后,将他们的截获再洗劫一空。他成了海上的一个神出鬼没的游侠,传说他有一个海妖帮手,但实话实说,高法依格做的事情十分有限,埃里克几乎不需要她操什么心,他始终牢牢掌握着船舵,她则像一个大多数时间挂在船桅上的吉祥物,牵动着船帆,还有埃里克的目光。 他想在有生之年将虎尔人的海盗势力清破,但是只有他一个人,除了偶尔能让对方吃瘪,实在是很难做到。高法依格正好看中了虎尔之地这片地方,追随她来到中土世界的精灵巨人们需要一个地方落脚,这个地方越混乱,也越安全,她于是有了一个主意。 那年埃里克十四岁。他试着向高法依格开口:「莉拉,我想……」 他有了一个目标,却还没有想好实现这个目标的路径——高法依格已经帮他想好了。虎尔之地旁边的诺尔威,是一个很有潜力的国家。 <="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页 她仍然拒绝了埃里克将这个作为他的愿望,不然她会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她将他带到了诺尔威的王廷,为他捏造了十三代萨尔托维私的身份,从此他再出海,会带着一支军队。 他率领新组建的海军出征,离他们在海上初遇,原来已经过了七年。他十六岁了,长高了很多,已然是成年男人的身形,披上甲冑,带上面盔,谁也看不出他还是个少年。 刚来王廷时,他有了新身份,高法依格却没有,别人有时会说她是他的教母,她容颜不老,埃里克渐渐长大,如今这种说法渐渐少了。 他来与她告别。 她坐在树上,对着阳光眯起眼睛,打量着树下勉强可以称的上「男人」的少年,他长大了,她近来越来越觉得不能把他当从前那个小孩看待。 「你知不知道故事里那种特别贪心的人类——你遇到过吗?」他在树下说起不相关的事情,仰头看着她,太阳炽烈,他却捨不得眨眼,「就是,你许给他一个愿望,可是他的愿望是再来三个愿望那种?」 「……」他是想暗示什么? 他见她一脸警惕莫名,自顾自笑了:「我不是说我现在就要许那种犯规的愿望的意思。你放心好了。」 「虽然我一个愿望都还没有许,但是我已经感到了实现三个愿望的满足。谢谢你的慷慨,莉拉。」 「……」她还能说什么啊? 「谢我干嘛?」她半天憋出一句,兇巴巴的语气:「哼,你别忘了这是一笔交易,你的愿望一旦实现,我也要取回我的东西。」 这警告一样的话并没有叫埃里克的笑意有丝毫减损,反而连连点头——傻子吗? 她的东西? 她心烦意乱,想到他要走了,外面世道险恶,小命丢了还是其次,他的灵魂要是毁损灭失,她可就亏大了! 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保险,还是要留个标记才好。 埃里克正式向她道过别,得到的反应平平。他不敢贪心,知道这样已经很好很好了,转身就要离去之时,只见树上的高法依格屈起食指,朝他一弹,飞来一道红光,刺破他的额头,顷刻融进他的身体。 「……早点回来。」她低低的声音道。像是嘱咐,又像是命令。或许是觉得有点难为情,首次在埃里克面前展示所谓海妖的能力,转眼消失了身形。 她是自负又强大的女巫,当然也不用向他解释自己的行为,埃里克当时没有问,后来也没有——那次她对他做了什么? 那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血咒,用于标记自己的所有物。 是了,他并非王血。高法依格想起来了,用默里奇的血当然没用啊……应该用她的。 第34章 高法依格今天不知是第几次有种脑子超负荷的感觉了,但这种煎熬是没有意义的——至今为止所有的难题,她都没能想到一个好的解决办法,就像此刻,她要如何优雅地说服告诉埃里克,比如——划开自己的手指,微笑着说「不然试试我的」? ……怎么看都很诡异好吗! 想到埃里克可能会随之而来的问题,她真的回答不了一点。 她这边正天人交战着,那边埃里克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默里奇身下的法阵随着魂力停止注入,渐渐隐去了,一点痕迹也不曾留下。默里奇睡了,那很好,祝他好梦——埃里克将血斧收回自己的腰间。 他脸上并无半分失落之色。 不说他等这一刻等了多久,就说他耗费了多少魂力……今天这齣怎么看都是得不偿失。 高法依格还在犹豫,他已经折身路过她身边,深邃的目光凝望着她:「走吗?」 他虽这样说, 但似乎没有等她的意思, 高法依格一拍脑袋, 跟上:「……哦。」 默里奇宫殿的大门在他们身后悄无声息地合上。其中的宫女、侍卫、乐师如梦初醒,才想起自己刚才正在做什么,无法解释为何突然开了小差……又发现老国王已经睡着,于是都松了口气。 高法依格连埃里克要去哪里都不知道,只是跟着他亦步亦趋,终于与他并肩走着,她见缝插针问:「你怎么打算的?」 埃里克十分平静地回答:「不行, 就算了。」 「可是血斧……」 「将就着能用就行了。」他温和道, 「将魂力注入,一样能用,威力也不错,我已经很满足了。」 「那你的记忆……」 他的目光因这个问话有所松动,高法依格反不好再说下去了。 他一直对于他的记忆很是执着,这时肯定很难过,可又是没办法的事,或许要另寻机会…… 「没关系。」埃里克想了想,说,「你不用为我担心,我是真的觉得没关系。我想开了。」 「啊?」 埃里克说:「刚才默里奇跟我有一句话说的在理,我听进去了,也一直在想——我想要通过记忆来了解自己,可是那真的必要吗?」 「无可否认,过去发生的事情,造就了现在的我,也是我的一部分。可是那并不是我的全部。」 「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和过去发生过什么,同样重要。」 他垂下眼去,大概是觉得气氛太严肃,反而有点不好意思,笑了一下:「我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想我会知道的。即使失忆,也没关系。」 高法依格心里乱糟糟的,听他这么说,老半天才道:「你不早说……」<="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页 她其实不是听上去那个意思,不知道为什么,说出来就很不怀好意一样,像是埋怨。 埃里克看她一眼,笑笑:「这次麻烦你了啊。」 「……」不知为何她有一种反被阴阳怪气的感觉,不应该啊,明明埃里克看上去,不能再温柔了。 他们不知不觉又走到了有很多故事的那棵香桃木下面,埃里克停住脚步,只是一个巧合。 「说完了我,要不要说说你呢?」 话锋突然一转,「你不是伊莉莎白,你是谁?我们从前……认识吗?」 高法依格倒吸一口气。怎么又说起这个! 她强笑:「才说了失忆也没关系,怎么又想起来问这个……」 「所以我们之前,确实是认识的咯?」 「……」 「而且关系匪浅。」他根据她的反应,又加上一句。 她打定了主意不开口,一张脸也绷得紧紧的。 埃里克无意强逼,自言自语一样:「是我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我会是那样一个人。」 也就是说,他自己推测出来的那三段无头情史,已知他已经有了王后名叫莉拉…… 高法依格有点无法忍受了,先嚷嚷起来:「没你说的那回事!是我之前忘了反驳你,不要瞎猜——」 「我不是瞎猜。」埃里克打断她,「如果我能确定我即是我,哪怕失去记忆,过去发生过的事情,还会再次发生一次。」 「所以我相信我现在对你的感觉,也是重蹈覆辙的一种,这很难理解吗?」 「什么……」高法依格下意识说,因为自己傻子一样的反应,后悔地想要咬舌。 她什么都听清楚了! 「现在对她的感觉」……是什么感觉? 埃里克在月下静静地看着她,幽深的目光浓的化不开,瞳孔里清晰地映出她的倒影,年轻而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在表面凝了一层脆弱的壳子,她可以毫不费力地戳破那层壳,可是相应的代价,她几乎无法承受。 她卡在这里,问也不是,「什么感觉?」——显得明知故问;不问也不是,假装没听到? ——又太虚伪! 她感到头痛,又一次脑子超负荷了——只能掩饰性地扶住额头。 说什么其实都没必要,两人都心知肚明,沉默瀰漫开来,像是这春夜里来歷不明的一股雾气。 「埃里克,我……我现在不想谈这个。」高法依格败下阵来,「你有什么打算吗?」 她想,他要是一定要追问她的感觉,一定要她回应,她做不到。实在不行……至少还有遗忘咒——这最懦弱的一条路可以选。 好像真的没别的办法了。漫开的沉默仿佛在驱逐这一空间中仅剩的空气,高法依格不敢去看埃里克,觉得有点难以唿吸。 袍袖下的手里已经悄悄召唤出了魔杖,终于又听见埃里克开口:「我……不知道。我觉得,我们暂时分开比较好。」 「如果一直待在一起,还要硬装出无事发生的样子……我不希望那样。」 她静静听,其实这也是她心里想的。 埃里克说着,自己也苦恼地揉揉眉心,「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吗?我不是你可以随便撒脾气的人,但我的意思是,我可以是……但是对于你来说呢?我大概知道,你可能并不需要,我怕失望,也不敢赌。」他说这话时既平静,又笃定,高法依格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抓皱了, 「被你吸引,是我自己也无法解释也抵抗不了的。如果让你感到困扰了的话——对不起。」 高法依格捏着魔杖的手指几乎颤抖了,埃里克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与其说听到这些话的触动,她心里更多的波澜更多来自于,说出这些话,一点都不像他。 埃里克笑了一下,有点怅然的,高法依格看到了,嘴唇翕动,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 「觉得不可思议吗?」他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又笑了一下,这次的笑和刚才不同,多了一些什么,「对你造成的第一重困扰,我刚才已经道歉了。你可能会觉得不好受吧?那么这第二重——我是故意的。我知道你有件天大的事瞒着我,我不准备问你,不叫你为难,这点心理负担,我想你至少应该承受。」 他说:「至于我自己……说出刚才那些话,我自己都受不了我自己。所以——」埃里克说话时的目光分外平静,甚至是有点冷淡的。高法依格魔杖尖一抖,没来得及做什么,埃里克已经动作,只见他将手抵在额头上,再放下来时,手上多了一个东西。 那个东西像是半透明的薄片,被从他的灵体中剥除,随着离开灵体,薄片很快缩小成小小的一团,看起来也更为凝实,发出温润的光亮,像是一只银色的萤火虫向高法依格飞去。 她怔愣,认出这也是魂术的一种,剥离指定的记忆碎片……他等于给自己施了遗忘咒! 她什么都懂了。他虽然吐露了心声,自己之后却不会记得,多好的算盘! 想起他最后对她说的话,竟然如同报復一般。谁叫她会记得。 高法依格伸手握住那段飞来的萤光,目光复杂地看着埃里克。这样她反而不意外了,这的确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这也的确是最好的结果,他不这样做,反正她也会的。 埃里克一晚上下来魂力损耗甚巨,剥离下那张记忆碎片,他的魂力也所剩无几。他早就计划好了一切,灵体此刻垂下头,像是昏睡过去,也慢慢凝成一道流光,按照他之前提前设好的轨迹向远方飞去。<="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页 高法依格站在原地没有阻止,目送他远去。这样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是最好的。 感情这种事,长期以来的一种说法,谁先认真谁就输了。可要是一个人记得,一个人忘记了呢?记得的那个人,总是要上心的。 他先认真,她还记得。 姑且算是平局? 高法依格回过味来,本来优势在她……奈何埃里克实在狡猾! 她完全不知道他忘了多少,又记得多少,下次见面可怎么办? 从秘境出来后不过几个小时不见,他又从哪里学来那些罕见的魂术? ……他还好意思指控她!他明明也有好多事情没有交代清楚! 女巫思绪几经周折,因祸得福忽略了心里那点小小的酸痛。 她头回不在树上,在树下着急忙慌像热锅蚂蚁一样乱转,又过了很久,一拍脑袋,才想起还有正事没办。 *** 太阳马车唿啸着降下中土世界,新的一天到来了。虎尔之地附近,一个崭新的葡萄园沐浴着晨光,于此相隔不远的恩赫里亚营地,迎来任务最后一天的朝阳。 恩赫里亚们昨天劳作了一整天,翻耕了整个葡萄园,可以确定最早今年夏天,布吉拉的葡萄酒就能有所着落。托尔没再回来,整个队伍仍是一个无人看管的状态,米秋做出重要指示:等大家都醒了,就收拾收拾,准备回阿斯加德。 伯格起的还算早,谁叫他一连两晚身为实体睡在帐篷里,睡眠状态实在说不上好,昨夜听营地外的野狼叫了一宿。他边打哈欠边收拾帐篷,时不时抻一下自己僵硬的肩膀和后背,这两天干的活也并不轻松。 他把扎营的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就一股脑塞进自己的魂灯里,别在腰间保管好——想起什么,瞥见一旁属于埃里克的魂灯,还冷冷清清地放在原地。 他又想问了。 ——埃里克现在还好吗? ——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想问,但是不知道问谁。硬汉也唯有嘆气的份。 不过到这个时候还没动静,估计只能等回阿斯加德再见了。只要有魂灯在,埃里克的灵体总不会丢。伯格这样乐观地想着,弯下腰,准备将埃里克的魂灯拾起和自己的一併保管。 另一个人走到他旁边,快他一步将魂灯握在手中。伯格心里一喜,转头看去,嘴里蹦出那句期待已久的惊喜的话:「你回来了——」 可眼前并非如他想像中一样。 米秋正一脸痛心地看着他。 「……」 第35章 「你究竟要包庇他到什么时候?!」米秋拿着埃里克的魂灯,痛心疾首。 「……」 「我要回去如实汇报,埃里克擅离职守。这次任务零分!」 「米秋,我……」伯格有点急了, 一到这个时候,又苦于口齿不够伶俐。 「你对他那么好做什么?难道真的指望他会帮你打奥丁的官司?」米秋说,声音也变高了,「他那种背信弃义临阵脱逃的傢伙,说不定到时候会把你甩下独自面对被告席!那样你也无所谓吗?」 旁边有其他人看过来了, 伯格涨红脸,憋出一句:「埃里克不是那样的人……」 周围了解来龙去脉的人都投来不支持的眼光, 无人站出, 显然都站在米秋那边。 这两天/朝夕相处,埃里克的风评因为缺席劳动坏到了极点,旁人对他的印象,从弱小坚韧逐步恶化成了投机取巧的小人,凭什么让他不劳而获?米秋做的对! 旁边人也跟着开始劝起伯格来。 一个人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另一个人听了反驳:「其实你那话也不对——看他那模样, 其实也应该有所预料的。」 「小白脸!」熟悉的轻蔑称唿。 「切,那张脸除了勾引高法依格,还能有什么用!投机取巧,活该魂力低微!」 你一言我一语的,从劝说伯格, 渐渐变成对于埃里克的单纯人身攻击。伯格想反驳这个,就顾不上那个,头都大了。 他脾气一向很好,这个时候听了那么多闲话,头回有了想要大声斥责别人的冲动。 埃里克不是故意的!一定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没法赶回来,他们压根不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能仅凭外表对他指指点点? 他脸涨得通红,差一点就要爆发。 然而这时叽叽喳喳的人群中,插进一个温和而冷静的声音。那声音好像从哪里听过…… 「劳驾,」他说,随着话音,他也一步步从外圈走到人群中心,目标是米秋,或者说,米秋手上的东西,「那是我的魂灯,可以还给我吗?」 周围都安静了。 伯格激动地捏紧拳头,看着说话的那个人,埃里克回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刚刚都在嚼舌他的外貌,等人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却也无法忽视那仿佛发着光的英俊脸庞……别说是人界了,就算放在神界横向比较,也是相当出众啊! 他不知刚从哪里回来,髮际、鼻尖沾着水珠,似乎是洗了把脸,但没有完全擦干,头髮不是很整齐,像是刚起床随意抓了两下的慵懒,残留的水珠顺着头髮,从他的脸庞滑至下巴——他的下巴是精緻又不失英气的那种,很好地平衡了眉眼深邃的上半张脸,动起来有一个浅浅的下巴窝时隐时现——在场所有恩赫里亚都不由得在意地摸了摸自己的,鬍子扎手死了……年轻真好……<="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页 曾几何时,埃里克的年轻外表叫其他人都有所忌惮,如今已经变成了叫人嗤之以鼻、还有像今天这时单纯引人嫉妒的东西。 埃里克走到伯格身边,来不及好好打招唿,只是给了他一个眼神,伯格顿时心定,和他一起面对着米秋,米秋则将他们一起上下打量。 「这个我要带回去。」米秋声音生硬,「你擅离职守,这个就是证据。」 埃里克个子甚至比他高,他得仰头看他。可能觉得有失气势,他于是放弃,将目光转到一边,不与埃里克对视。 埃里克刚才的话,如果换个人说出来,很可以理解为挑衅,米秋很想找茬,可是埃里克温和而彬彬有礼的态度实在无懈可击,他感觉自己的强硬好似拳头打在棉花上。 「你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埃里克说,「如果我主动愿意放弃任务积分,你可以把它还给我吗?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也不必担心我不认帐。」 「……」 竟然这么好说话? 还有,听他的意思,他在旁边听他们说话很久了? 米秋脸上挂不住,没说好与不好,冷哼一声:「那还算你识相。」 「我之前有点事情没能赶回来,不好意思。」埃里克继续说,不光对着米秋,还有在场其他人,刚才各种说他坏话的人们难免有点不好意思,「我的积分… …可以给伯格吗?我知道他帮我做了两倍的任务。」 没人说话,大家的脸色都不大自然了。 埃里克脸上带着浅笑,看起来十分亲切,他没有做事,不要积分很公平,但是伯格多做了事情,之前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提起这茬……不是要公平吗? 伯格宽厚惯了,也从没想过要争取什么,这回成了众人之间的焦点,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但他还知道这个时候最好不要拆自己人的台,而且埃里克说的也是事实,于是硬着头皮顶着众人的目光。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说了不算。交任务的时候,你自己找托尔说去。」半响,米秋开口道。 将责任推到主神身上,大多数人这时候就知道迎难而退了。比如说伯格吧,想到之前不久才见过雷神殿下——难忘的回忆——不由得腿肚子发软。 奈何埃里克是铁板一块。 「行。」埃里克极其自然的答应了,情绪不见丝毫波动,「是回阿斯加德后直接去找他就好了吗?」 「要找他在额外的任务书上签字说明情况,然后交给英灵殿的文书官,再审核几天……」米秋绞尽脑汁,列举能想到的所有步骤,尽可能听上去更复杂一些。 可这些都不妨碍埃里克轻轻一点头,说:「行。」 「……」 「这样可以吗?你把需要的文书准备好,剩下的就交给我。我只用叫托尔签好字,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做什么手脚,大家现在都在这里,就当做个见证。」 米秋哪里还能说什么,潦草说好,匆匆应下,将埃里克的魂灯交还……周围人也就散了,继续启程前的准备。 埃里克的负面形象说不好有没有板回一点,还是说更差了,反正至少刚才那些人里是懂了,埃里克和他的朋友伯格,可不好惹。 回看埃里克——极其淡定地将魂灯放回腰间,配合他那张无法忽视的脸,高贵,冷淡,好像世上没有什么事情会叫他失态一样。 只剩伯格和埃里克两个人,终于可以好好叙话,伯格看着埃里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问题,觉得埃里克好像和分开之前有哪里不一样了…… 好像更帅了,算吗? 伯格狠狠打个激灵,他怎么回事! ——他当然不能知道,别人对于埃里克的惊艷,和他想的差不多。其实埃里克的外貌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变化,只是魂力已经今非昔比,无法叫人像从前一样过目即忽视罢了。 「你回来了!」伯格欣慰,总算能向他说出这句话。 埃里克用袖子擦着脸上残留的水迹,露出一只眼睛,沖他温和地笑着。 「一切都还好吗?」伯格追问,好奇他去了哪里,又发生了什么新鲜事。 「说来话长。」埃里克笑笑。 伯格已经看到了他和魂灯一起在腰间挂着的血斧,吃惊,更多是为他感到高兴:「你真的把魂钥找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行!」 埃里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省略了一些未解决的问题:「是啊。」 其实他昨晚就回来了,在魂灯里安稳睡了一夜,魂力已经完全恢復,早起后按照习惯,去附近找溪流洗漱。出于一些原因,他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在霜雪之境学习魂术——然后就在魂灯里了。 剥离记忆碎片有一点好(相比其他类似的效果,比如遗忘咒),本尊会在潜意识里合理化自己的行为动机。比如现在,埃里克还记得纽伦问自己要不要重连魂钥的事情——但是他拒绝了。 所以后来自然也没有在诺尔威王廷里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他拒绝的原因,一是害怕默里奇会因为血祭死掉——他没在讲魂术的书里找到解决办法;二是,他突然不觉得恢復记忆是必要的了。 过去发生的事情并不那么重要,想要弄清楚自己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其实完全可以换个思路。 这个想法一出,好像一锤定音,他深以为然,关于未来,也有了逐步清晰的规划。<="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页 「走吧。」埃里克对伯格说,先跨上一匹皮诺斯。 当务之急,还是先回阿斯加德去。 众多恩赫里亚们聚集在一处空地上,挑选着自己的皮诺斯。和来时一样,他们又换上黑色盔甲——对于这样的装扮,他们迟来地感到珍惜,还是拉风啊! 等回了阿斯加德,他们也不用多说具体在下面做了些什么,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高尚的任务,有时候,还是不清不楚的最好…… 全体列队,同时开拔,皮诺斯载着这一队恩赫里亚,朝着来时路飞奔而去。又路过虎尔之地的村庄,许多人都在心里默念:别了…… 别了! 往常早该热闹起来的虎尔之地今天一反常态的冷清,恩赫里亚们当时还以为是自己的离别愁绪使然,事后再回忆起来才觉得不对。 *** 阿斯加德。 托尔才从弗丽嘉的雾海之宫中出来,急匆匆的脚步走在阿斯加德的路上,他的表情高深莫测,阴晴难辨,路过神族纷纷向他行礼,却都不敢直视。 只怕多看一眼,就暴露了眼里的……同情。 托尔恍恍惚惚的,实际这时就算真有人侧目,他也察觉不到。 可怜的雷神殿下。众人都想。听说他刚回阿斯加德,看这样子……是才知道吧? 的确。托尔从他的母亲弗丽嘉那里得到了两个消息。过去几天,这两个消息已经传遍了阿斯加德。 经典的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希芙怀孕了!他要当爸爸了! 坏消息——希芙要跟他离婚。 这消息由他的母后弗丽嘉转告给他,据说希芙现在不想见他,弗丽嘉显得有点抱歉,却丝毫没有通融的意思。 希芙就在一天前从雷神的宫殿搬出,搬去和弗丽嘉一起住……怎么说呢,好像是认真的…… 托尔对此只想悲愤地仰头大叫,奥丁啊!这几天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过了几天,怎么希芙突然性情大变,而且这样坚决? 弗丽嘉只是同情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绝口不提自己在其中起到的推波助澜的作用。 十几分钟前在雾海之宫。 「你……十年后高法依格招亲那事,你还去吗?」弗丽嘉问他。 如果他决定不去,把那任务转交给他人,或许希芙还有回心转意的可能。 托尔只是不解,像是受不了地大叫起来:「怎么又是因为高法依格?」 弗丽嘉没料到这个反应,望着他沉默。 看这样子,两人因为高法依格吵架,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即使这次也像从前一样,托尔从未觉得那是问题过。 托尔抱着头,好像头很痛:「我都跟她解释过了多少次……高法依格……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个任务除了我,谁还能去,海姆达尔能去吗?啊?」 弗丽嘉误会了,眉毛一挑:「这是什么意思?是高法依格真要选情人,你非去不可?」 托尔噎住,他本来的意思是,凭他的战力,才能与高法依格一战的意思,不然,难道派布吉拉去?霍德或者博德? 感觉都没有他自己去靠谱! 谁知道高法依格在搞什么阴谋诡计! 他一下变得十分愤慨,完全忘记在此之前,他的假想敌还是高法依格的情人候选人们。 他自己脑子也还没想清楚,弗丽嘉也懒得管了,若说之前自己还有点愧疚,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对希芙的敬意,对自己煳涂丈夫,她挺能忍的……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她也正在气头上。等过几天你们都冷静了——」 托尔知道自己该走了,听弗丽嘉的意思,顺理成章地以为是说等下次再劝希芙的意思。 「——再来找我办离婚手续。」 母后,他温柔的母后!说完这些话,毫不留情地将他赶出雾海之宫。 托尔费解而烦躁,除了弗丽嘉那边,今天的第二重打击来自奥丁。 父神,他那威严的父神——询问他下界任务的进度,当然不是葡萄园的那个…… 「……那血斧被丢到高法依格的仓库里,估计是找不见了……」他就这样回答。 然而奥丁很不满意。 「我要那把血斧。」 奥丁不知为何十分坚决,从九大世界的某个地方传话回来,声音不由分说,「你再想想办法。」 「……」托尔硬着头皮答应,如同每个人面对任性的说一不二领导的日常……他从哪去把血斧找回来啊?就硬要那把不可是吗? 托尔如一团愁云惨雾穿行在阿斯加德。经过之处雷声阵阵,风雨欲来。 第36章 恩赫里亚们顺利回到阿斯加德, 自然也听说了托尔殿下的事。 很难不幸灾乐祸,埃里克还说要去找托尔签什么字?那不是自找没趣吗? 等他们一行回了阿斯加德,就各自散了,大多数人见这情况,都觉得埃里克没戏了,私下聚在一起的时候,仍然有好事的拿这事出来当作笑谈,抱着亏一亏埃里克的心思。 比如说, 「埃里克,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找托尔签字啊?」 当时在食堂里, 埃里克和伯格正用餐中, 其他人听了, 知情的都不由得笑起来——虽然那个任务只有十三个人, 但禁不住口口相传, 反而不知道这事的人还成了少数。 另一个当事人米秋也在, 他出声阻止, 对起闹的那个人说:「大维, 算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页 他自觉宽宏大量,不打算跟埃里克计较了。摆出一副高姿态,周围人投来的目光里都有些敬意。 谁知埃里克并不领情。 米秋的目光有意无意划过埃里克身上,正撞进埃里克的眼里。 「米秋,我还在等你的文书。什么时候能好呢?」 米秋身上一凛,握着餐盘的手收紧,中气十足地回覆:「后天下午!」 回復之迅速,姿态之严谨,他自己也深感意外。 埃里克和伯格吃好了,站起来往外走, 伯格在前,埃里克在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先后路过米秋身边。 埃里克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答应着:「嗯。我等你。」 「……」 他这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硬要自己闹笑话,谁也救不了他! 许多人都看见了这一幕,埃里克不知好歹的名声也传开了。 本尊还浑然不知,和伯格一起走着,伯格忍不住说:「刚才……是因为你叫了他的名字吗?」 埃里克想了想,这才恍然大悟:「没注意……可能是?」 伯格倒吸一口气:「你现在魂力多少级?」 埃里克顿了顿:「还没测过,不大清楚。」他撒谎了,「魂钥恢復后,确实有进步许多。」 伯格听了觉得有道理,也不放在心上:「那是肯定的!」 埃里克感到有点抱歉,不过又想到如果说出真相需要解答的一系列问题和麻烦,还是算了。 「你下次要叫我的名字的时候,多给我点缓冲时间吧。」伯格真诚道,换了一种更乐观的想法,笑着露出两排大白牙,「也不是,想叫就叫,正好我可以练练自己的抵抗力呢。」 埃里克拍拍他的肩膀。 谁都知道,埃里克出了一趟任务回来之后变得有点不一样了,具体有哪里不一样,别人却也说不上来,如今他不管走到哪里,都成了吸引别人目光的存在,在恩赫里亚们的印象中,他变得十分高调,似乎在阿斯加德的各处总能遇见他,可事实上,埃里克不过是去图书馆,现在泡的更勤了些,其实每天都是一样的路。 所以高法依格只要想要见他,其实是很容易的。但是那晚的事还像石头一样压在心上,她故意不去找他来着。 她也回去了阿斯加德,实际上无所事事。也不稀得去领任务,哪怕装装样子呢。对芦笛的说法,她接下来的任务是把海姆达尔那些失踪的潜在魂器们找着,如今还一点思路都没有,可以预见的进度缓慢…… 她关注着埃里克的动向,四下打听,听来的消息就是他最近宿舍、图书馆、食堂三点一线。本来只是想心里有数就好,没想真的去找他的,谁知重逢的那一天,比她想像中还要快。 埃里克有个东西要去找托尔签字,这事也她有所耳闻,真到了那天下午,几乎一半恩赫里亚都去看了。她没忍住,给罗嘉尔打了招唿,翘班偷偷去看。 严格意义上讲,也不算翘班,姑且算送货? ——恩赫里亚们都躲得远远的,公费订购了两只把戏坊的高倍望远镜,一个一个轮着看托尔和埃里克的交锋。 埃里克几乎没有犹豫,正面将托尔拦住,后者不知是第几次从雾海之宫鎩羽而归,一头红髮沮丧地竖起,根根带电,脸上明显写着「有事也别烦」。 埃里克好像没看到一样,把葡萄园任务以及悬而未决的积分分配跟他说了——当然这些内容都是望远镜最前一个能说会道的恩赫里亚意会后转述的。 几十米之外——「在这里签字就好。」埃里克轻言慢语,将羽毛笔递过去,手里展开米秋拟好的文书,他看过了,还改了几个错别字。 托尔抬起头,看见他,眯着眼睛想了想:「我记得你。」 「你是叫……埃里克是吗?」 难得他还记得他的名字。 连日的打击叫托尔简直处于崩溃边缘,而这个叫埃里克的恩赫里亚总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快来了快来了!」第一个人兴奋地压抑着声音,「他们在说话,雷神殿下表情不太好,埃里克递笔了!」 其他人都屏住唿吸,据说雷神殿下握着羽毛笔的手微微颤抖,似乎是气不可遏,那支笔马上就要被狠狠折断,然后等待埃里克的将是主神的疾言厉色! ——众人想像中是这样的。 托尔深吸一口气,并没有爆发。他手腕一转,在文书上留下金色的签名,行云流水。 看到附近没有别人,托尔也顾不得有违身份,垮下脸来:「字给你签了,你能跟我喝酒去吗?」 「……」 「怎么了怎么了?」众人急着追问。 「好像……埃里克跟着托尔殿下走了?是背影……我也看不见了……」干巴巴的解说。 「真的假的?」 「让我看看!」 「我也想看……」 「急什么,挤什么……都说别挤了……喂!啊——」 一片混乱,究竟发生了什么,无人得知。只知道埃里克的文书顺利交了上去,就如那天说的那样,米秋没有一点损失,但是面上总是不好看,每当别人说起这回事也要挂脸。这事之后,积分的分配愈发公平了,估计只有英灵殿文书官无辜受累,从此案头多了好多待审核的作业……这些都是后话了。 高法依格藏在人群里,将埃里克和托尔两人的对话听的很清楚,知道他们要去喝酒——那还愣着干嘛!她轻灵地闪出人群,悄悄跟去。<="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页 埃里克就是海姆达尔,托尔觉得亲近也是正常的,托尔会不会察觉到什么?她一定要亲自去看看才安心。 托尔把埃里克带回了他的宫殿,失去了女主人的宫殿,冷冷清清。 托尔一扬手把之前喝剩了的酒瓶清空,再一扬手,又多了好多新的出来。拿给埃里克对饮的,一个巨大的把手杯,和他手上的如出一辙。 托尔心里郁闷着呢,看埃里克拿着杯子观察,误以为他面露难色,心里突然就后悔了。 他真是没人可以找了,为啥要找个素不相识的恩赫里亚回来呢……博德都比他好,虽然博德酒量不好,但是眼睛看不见,他捂住声音就算哭了也没人知道……他想像着那样的场景。 埃里克默默举杯先喝了一大口,面不改色,酒杯放到桌子上,去了一半,马上又注满了。 托尔这下不举杯就不礼貌了,他仰着脖子喝第一口时,想:嗯,或许可以试试。 埃里克说是陪他喝酒,真就纯喝酒。托尔觉得新奇,也像和他暗中较劲,足喝了四五杯下去,中间一点停顿都没有,埃里克看上去还能继续喝的样子——而托尔一泻千里,打开了话匣子。 一开始的几句牢骚,基本向埃里克说明了他所处的困境,至少他是这样以为的:因为高法依格的事,希芙要跟他离婚。 「我和高法依格那是什么关系!这么多年了,她还不知道?」托尔嚷嚷开了。 埃里克的酒杯放在嘴边,又放了下来。 「你和高法依格什么关系?」 要是说这个,他可也感兴趣了啊。 托尔一拳砸在木头桌子上,好在不导电,泻出的雷电已然噼啪作响。 「能有什么关系?我认识她,她认识我呗!」 「如果我弟弟海姆达尔还在,他们结婚了,或许有点关系,可现在……」托尔自嘲地笑笑,又喝一口酒。 「之前我们三个人在人间的时候,那时候多好啊!可是海姆达尔……你知道吧。」托尔说。 「嗯。」埃里克熟读神界近代史,两千多前年——具体来说,两千七百八十八年前,海姆达尔在与邪神洛基的战斗中与其同归与尽,也就是那一年,高法依格联合华纳海姆,率领军队进攻阿斯加德,失败后失踪。 这两件事情前后脚发生,不少人也曾猜测其中是否有所联繫,而这一点在托尔接下来的话里得到了证实,他说:「她一直放不下海姆达尔的死,为此对奥丁也颇有怨言,乃至如今和整个阿斯加德为敌……我夹在中间,实在难受,可是也幸好是我,知道她的苦衷,如果起了什么冲突,还能尽量保着她,除了我之外,还能有谁呢?」 他说着话风一转:「她怎么不能多理解我一点呢?!」 埃里克反映了一会,才意识到他说的第二个「她」是希芙。 托尔继续说着,前面围绕高法依格说了一大圈,这时才回到主要矛盾上面,但说来说去,除了埋怨希芙不够「理解」,做决定太过「突然」,其他也就没啥了。 委屈和酸涩是今夜托尔的底色,他边说话边喝酒,竟先埃里克一步醉了。 埃里克除了一开始灌的那些,其余时间只是淡淡一抿,新的一杯,水位就没变过。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他知道,托尔这个时候想要的,其实只是一个倾听者,发完牢骚,托尔蠢蠢欲动,想要听埃里克的意见——但其实他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离婚,是很严重的事情吗?」埃里克的第一反应竟和弗丽嘉不谋而合,托尔脸色一僵,以为埃里克在说什么风凉话。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这话出来,托尔的心又凉了一截,埃里克不以为意,「你现在烦恼,说明你对这段婚姻还是珍惜的,那就想办法去挽回吧。」 托尔哑口无言,呆呆看着他半响。 「可是我已经……我每天都去找她,可是她不见我,我还有什么办法……」 埃里克摇摇头:「可能不是她想要的。」他说道,「你不要想着是去求她复合,你要当作……嗯,当作是去求婚。每一次。」 「就像你当初怎么求她答应你的,只要还是那个人,她答应了一次,兴许还会再答应一次。」 埃里克的表情十分认真。他并不擅长感情问题,不过说了些他觉得颠扑不变的真理。 「……」托尔要怎么回答,埃里克这话突然提醒了他,当初他就没向希芙求过婚!他真该死啊…… 他还得好好想一想。埃里克的话到底给了他一些启发,又饮尽一杯酒,他不再说离婚的事情了。 他转移话题的意图十分明显,看到埃里克,想到什么,突然取出一个东西,沉甸甸的放在他们面前的酒桌上。 埃里克眉毛一挑:这不是他的血斧吗? 「这是不是你的。」托尔说,「我听说了你在人间的名号,又想起来之前在下界……你是不是也是为它去的?」 埃里克盯着桌上的血斧,沉默了。如果不是他很清楚的记得他把血斧放在魂灯里了,这回是真的要疑惑起来,眼前哪来另一把一模一样的血斧? 稍微想想,好像又记起来了,纽伦曾经说过,诺尔威造了三把一模一样的血斧,难道说? 「我从诺尔威王廷带回来的。」托尔自报家门,「你可以……摸摸它。呃,不过,我还得拿去给奥丁的……」 他脑子估计喝迷煳了,说到这里,才觉得自己有点不做人,本来是别人的东西,自己横刀夺爱,也不准备还,突然拿出来,故意馋人一样……<="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页 埃里克看着那血斧不动,怕他突然有什么过激的动作,托尔慢慢腾挪过去,小心翼翼把血斧置于自己掌控之下,这东西得来也不容易,他为此许了默里奇不少好处呢。 可惜奥丁亲口说了必须要这东西,不然还给埃里克多好,他还挺喜欢这人的……只见他垂着眼睛看着那血斧,似乎还有几分留恋…… 托尔酒醒了大半,在情况在他想像中变得太过难看之前,扑到那血斧上,手忙脚乱又把它收回身上:「不摸啊……那算了……哈哈。」 他干干的笑,决定今后对埃里克好一点作为弥补。埃里克不动声色,早就明白了。 看起来托尔并不知道血斧一共有三个的秘密,他如今魂术愈发精进,观察了一会,便知眼前这把虽然精妙,却是赝品无疑。托尔似乎要把这血斧当差交出去……若说自己的血斧之前还有什么隐患,现在托托尔的福,好像也迎刃而解了。 今后对他好一点吧——托尔有点难以承受面前人投来复杂的目光——殊不知对方也正和他想的一样。 第37章 再待下去两个人都要尴尬,埃里克主动告别了托尔,回英灵殿。 是人间的日暮时分,不过阿斯加德的天空从太阳马车下界那刻起就进入夜的范畴,月亮挂在天上,越来越清晰,埃里克踩着月光,一路避着人走,还是感觉到了身后一个甩不掉的小尾巴。 他中途改变了心意, 换了方向,一路走去了眷恋井。 眷恋井的院子里此刻没有人。 院子里有坐的地方,他果断坐下,一抬头,看见不远处的树上挂着一个亮晶晶的东西。 竟然是一面镜子,正对着眷恋井的方向,这里怎么会有镜子?他来不及疑惑——镜子里清晰地映出小尾巴的真容。 虽然有想过, 但是里面显出马苏里拉鬼鬼祟祟的样子时, 他还是心里一震。 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做,他将头垂下,好像喝醉了一样,装作睡着了。 其实她脚踩上周围落叶的声音听的清楚的不能再清楚。 他已经不记得王廷那晚发生的事情了,所以印象里上一次见马苏里拉, 还是在秘境里。 虽然不记得在王廷的那晚,他此刻的想法,却和那天晚上殊途同归。他仍然好奇他与马苏里拉的那一段过去,已知他的三段情史,一位是有歷史记载的他的堂堂正正的王后,据说名叫「莉拉」的海妖;一位是经过纽伦都证实的,和他纠缠不清的高法依格——那她呢?马苏里拉在里面是什么角色? 他的心情很复杂,看上去,他同时游走于三个女人之间……他并不以此为傲,不过对于马苏里拉,他更有一种难以启齿的笃定,心想那一定是某种情不自禁。 当他知道她回了阿斯加德,先是松了口气,接着是无措——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特别是在秘境里坦白之后。 此外他也在想,什么情不自禁,真的那样难以抗拒吗?他倒要试试。 自控力在她逐渐靠近中,好像失败了。他感觉自己的脸红了。幸好是在装醉。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能放任自己自尊的沉沦,可能是真醉了呢?迟到的酒意上头。 她更大胆,直接手抚了上来。他身体一僵,接着顺着她的手蹭了两下——把这齣戏装的更像样点吧。 「海姆达尔……」以为他醉了,她喃喃自语,漫不经心,「……高法依格的故事好听吗?」 埃里克完全没有想过她话里有可能包含的其他意思,只以为她将自己和托尔的对话用什么办法偷听了去……也没什么要紧的。 话说回来,提起高法依格……不会是她在吃醋吧? 埃里克那边紧闭双眼,天马行空地想着,高法依格那边,也正由思绪驰骋。 她想事的时候手上不曾停下,在埃里克的脸上一通乱摸,揪揪耳朵,捏捏下巴窝,好像是许久不见了之后有别于话语的另一种打招唿的方式。 她感觉到手下埃里克的皮肤热热的,理所当然觉得是他喝醉了,一点疑心也没有起。 「要不……你想起来吧?总要想起来的嘛。」她喃喃自语,泄露了她矛盾的心声。 这几天,她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让埃里克想起来什么呢?如果不是芦笛最近提醒了她,埃里克只是九个残魂中的一个,最好不要让海姆达尔復活后的记忆出现断层……她一点也不想把她和他在人间的那点事情藏着掖着。 那些年就她一人记得,也太憋屈。 不如换个思路,让他想起还是海姆达尔时的记忆呢?她想,这么多年,连她也习惯了叫他「埃里克」,别等他变回海姆达尔反而改不了口…… 那是藉口。她放弃了挣扎,还是承认吧,她想让他记得唯一的原因,是想像现在这样……理所当然地亲近他。 不知道为什么,她近来的坏心思见风就长,尤其是在见到埃里克的时候。 想把他的眉毛和嘴唇都弄得乱乱的,眼睛一遍,手一遍,还有……她也舔舔嘴唇。 她没有立即採取行动,犹豫了,将手放在他脸侧,他闭着眼睛,眼睫毛颤动,月光从他的额头洒下,眉毛下面是暗的,高挺的鼻子亮着,人中陷下去了,到嘴唇又高调地炫耀着。 他反正醉了,这里也没人会看见……偷亲这种事,如果没有证据,怎么能叫偷呢!女巫蠢蠢欲动,越靠越近…… 如果埃里克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他接下来的动作,他一定会后悔的。<="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页 他也觉得自己的忍受到达了极限,在对方停顿的空隙,他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像是昏昏欲睡中突然惊醒,睁开眼睛,极其自然地把她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抓在自己手里,接着闭上眼睛—— 高法依格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把他的头往自己身上狠狠一摁。 「……」 他坐着,她站着,还好,他的脑袋如今贴在她的肚子上。 ……还好什么还好,很匪夷所思好吗? 高法依格感觉现在心里至少有八只尼德霍格在狂吼嘶叫,几乎能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她会推脱是因为受到惊吓的缘故。 她不能确定这样贴在一起会不会连埃里克也听见,她不敢打赌,犹豫了片刻,又扶着埃里克的肩膀把他从自己身上推开了。 两人面对面,仍然一个坐一个站,她的一只手还被他攥在手里不放,低头打量他。 埃里克的眼皮十分沉重,偶尔流转的目光依旧迷濛一片,居高临下看,他年轻的脸透着一种柔软,好像任人拿捏,在出人意料的时候又刺她一下。 高法依格只能相信他还醉着。他垂下目光,挺起的上半身像是午夜的植物一样有所蜷缩——这一次换他主动靠近,她没能将他推开。 和刚才明明一样的姿势,这回她屏住唿吸,动弹不得。心跳声依旧巨大,在月光照耀下的阿斯加德,她好像註定要逐渐习惯那种整齐重复的背景音。 时间以高法依格对外宣称的十年之期朝前走着,不快不慢。 那天发生的事情起到了一个里程碑式的作用。从那天起,雷神托尔好像突然转了性,开始对妻子希芙展开几百年来未有之热烈的追求,连带着阿斯加德上上下下都开始冒起粉色泡泡。 春天真的来了。人间是,神界也是。前有高法依格招亲,后有托尔追爱,适龄神族们蠢蠢欲动,有些甚至受到高法依格的启发,将求偶的目光也投向了除了神族之外人数最多的恩赫里亚们。 这其中的埃里克,毫无疑问,凭藉出色的外表在一众成熟型男中脱颖而出,深受女神们的青睐。即使恨不得一天二十五个小时泡在图书馆,埃里克仍然不可避免收到女神们的好感。 谁知这脸嫩的小恩赫里亚软硬不吃……消息传出,反而更激发了女神们的征服欲! 这种情况维持了一段时间,直到托尔正式宣布放弃前往密密尔泉的任务才消停。所谓密密尔泉的任务,当然就是高法依格相亲的那件事,当时托尔大包大揽下来,现在为了追回希芙,只能放弃,他放弃不算,还做了一件事——他破天荒指明了一个恩赫里亚代他去,而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埃里克。 他的想法简单直接,只是因为那晚对埃里克吐露心声,他去不了,所以应当埃里克替他去。 埃里克:「……」这有什么必要的联繫吗? 他想找托尔理论,可托尔因为希芙的一点软化的倾向高兴得天天神龙不见尾,今天据说去了亚尔夫海姆扫货,第二天就说要去巨人的小屋看星星。 更不用说别人已经误解了,埃里克的头上已然被贴上「高法依格所有物」的标籤——之前可能只是传言,现在似乎已经基本做实——他将代表托尔竞争高法依格的情人。 ……这什么跟什么啊? 放在平时,埃里克一点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但是如今……他很怕马苏里拉吃醋。 咳,其实,也暗搓搓也有点期待。 还是因为那晚……埃里克觉得,他和马苏里拉之间就剩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虽然他们都当那件事没有发生过。平时相处的极为自然,可就是那样,平平常常不小心的触碰,也让他心动。 马苏里拉突然地开始蓄起头髮,有一段时间,马苏里拉把戏铺里上架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易容产品。她多了一头长至腰间的闪亮捲髮,时不时抖一抖,像只炫耀的小孔雀,格外听话的风对着她的脸吹,一头秀髮顺滑地飘在脑后,发梢拂过她红润的脸颊,她眼角鼻尖攃了一点金粉,笑起来有股灵动的活泼劲儿,顾盼生辉。 她没办法不叫他想多,何况她那样子头回在他面前亮相,正是又来了一群女神对着他围追堵截的时候。 「不好意思,让让,让让。」她从人群里穿行而来,我行我素。 在众人的讶异目光中,她喜滋滋地走到埃里克面前,十分自然地拉起他的手,声音轻快冲其他人宣布:「他是女巫看上了的人,知不知道?你们想好了,要和高法依格争?」 「……」 她毫不客气指着当先的女神,抬抬下巴,趾高气扬地:「问你呢,你知道吗?」 女神被问了个措手不及,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埃里克,好生没趣,也懒得说什么,翻了个白眼,带着其他人走了。 高法依格本以为能迎来一场精彩的骂战,谁知敌方哑火。回头看见埃里克,说是温顺吧,又正抿着嘴偷笑一样。 心又被敲了一下……她简直气急败坏,想骂自己,又想说那句经典的……「小白脸」! 埃里克沖她笑:「把人赶跑了做什么?别人只是找我问路。」 「……」她怎么好像闻到一股茶香? 「……兴许这次是真的。」他慢悠悠补上一句,目光一直放在她身上,吐出两个字:「好看。」 高法依格刚才还一副无赖的表情,这时候却有点手足无措了,她这样打扮当然是有私心的,埃里克的夸奖让她意外,然后就是暗爽。掩饰地去勾自己耳边的头髮,虽然在此之前,它们也正好端端地挂在她的耳朵上。<="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页 易容是有时效性的,她的手还没有习惯头髮那滑熘熘的触感,下一秒头上感觉一轻,脸上的金粉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擦去,拂在脸上清爽的美容风也没有了——魔法失效,她变回那个短髮的像男孩子一样的马苏里拉。 「你呢,你也要和高法依格争吗?」 魔法真的消失了,女巫迎来送命题。 第38章 女巫有一点点迟钝的感觉, 关于那天她的回答叫埃里克失望了。 「你呢,你也要和高法依格争吗?」 当是时,埃里克这样问她, 眼里的期待和愉悦,她并非全无察觉。 这个……要她怎么说呢…… 她突然觉得很热一样,拿手给自己扇着扇子,小口小口地往外吐气,脸上的笑容有点讪讪的。 埃里克当然以为她在害羞,本来打算放过她,都已经重新问了:「你来找我,本来是有什么事吗?」 要是她不说接下来的话就好了。 让女巫选, 高法依格和马苏里拉两个身份, 她要维护谁?毫无疑问当然是前者。 她现在做的尝试不就是为了让埃里克之后更适应她高法依格那个身份嘛!这难道不是一个好机会?她突然有所感悟。 「当然不能和高法依格争啦!」她十分突兀地叫嚷起来,叫埃里克一怔, 「没人比你更适合当女巫的情人了!」 她飞快看他一眼:「嗯,她就喜欢你这类型的。」说完,她掩饰地低下头……怎么还给自己整害羞了呢? 埃里克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 很久没有说话。 难道是他想错了?他未免产生这样的怀疑。 马苏里拉……究竟是怎么看他的?他只知道如果马苏里拉真的对他有意,哪怕对面是九大世界最强大的女巫又如何?她绝对不会说出那种退缩的话。 埃里克觉得他们之间那一层窗户纸——他以为是窗户纸, 实际是一片戳不透的迷雾,另一边的马苏里拉, 若即若离,又远又近。 他不想要这样。急切地想上前一步跟马苏里拉讲明,可后者口袋里的挂坠盒震动, 她也一震, 手放到口袋上,伸出手另一只手下意识挡在他们中间, 意思是叫他等一会。 可埃里克敏感地把那当成了拒绝。 「我明白了。」埃里克嘴角牵起一个弧度,像自嘲一样的笑,低下头思索,「想想也是我该。生前或许也这样伤过你……我应得的。」 「……」 只是一会的功夫,高法依格看埃里克转身而去,发生什么了? 她左右为难,一时不知是去把埃里克追回来,还是找个僻静的地方接芦笛的通话。 结果她的选择只剩后者,芦笛一时没有挂断的倾向,说不定是有什么急事,她撇撇嘴,没办法了。随手布下结界,她接起吊坠盒。 「什么事?」她问。 对面芦笛的投影抬起眼睛,有点疑惑地看着她,眉毛皱了起来:「不是你叫我这个时候打给你的吗?」 有吗? 高法依格也皱着眉回忆,她那样说过吗?她怎么不记得? 芦笛面色凝重,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且—— 「你这种情况,最近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高法依格不明其意,又听见芦笛问:「你最近魂力如何?」 「就还那样,七……八级?」高法依格的回答不是很有信心了。 自从秘境那次受伤之后,她的魂体似乎出现了一些问题。怎么说呢,如果还是把魂体理解为一种容器,她的容量并没有受到影响,但很微妙的,好像在表面出现了某种裂痕,魂力会毫无理由地散逸,导致她的魂力总是处在装不满的状态。她的魂力上次在哈希比特那里测的是八级——但并不代表她的魂力本身只有八级,只是因为恩赫里亚的上限如此——近期测就变成了在七级和八级左右徘徊,让人大跌眼镜。 其他表现为容易累,记忆力不好。她自己不怎么上心,芦笛好歹还挂念着。 高法依格心里也有点犯嘀咕,下意识想挠头,指尖碰到一大片柔顺蓬松的长髮……怎么又变回去了? 芦笛看着她,满是担忧的表情。 高法依格也觉得情况有点严重了,她就觉得刚才长发突然消失有点诡异,估计就是因为魂力的不稳导致的。她第一个想法,之前卖出去的估计得让罗嘉尔召回了……她是多么敬业啊! 这副样子在芦笛面前,高法依格有点不好意思,怕对方问起藏不住心里那些小九九。芦笛果然问:「你……怎么打扮成这样子……」 还不是她正在执行她的计划,试图通过潜移默化的方式让埃里克想起她身为高法依格的样子…… 但高法依格这会当然不能如实回答了,于是就当没听见她的问话,做出沉吟的样子,反问:「你之前说过,记忆会影响魂体,反过来也会影响记忆是吗?」 ——还是正事比较重要,芦笛于是不再追问,想着自己了解的魂术,肯定地点了点头。 高法依格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秘境里受伤不是原因,只是导火索。她的魂体在很久之前,出了一点小毛病。 她也剥除过一段记忆,放在一个人那里…… 看情况把它取回来吧。 高法依格想着,想明白了之后,一点都不着急了。 那边芦笛还在等着她的下文:「怎么说?」 <="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页 …… 高法依格这一拖拖了五年。她要是给自己辩解,不是她不想去,实在是……分身乏术。 她被两件事情绊住,第一件,还是寻找海姆达尔失落的那些魂器。 西敏约格失窃那次,为了神族颜面,对外界的口径是什么也没丢……但她近日总算得知了真相,那个潜入西敏约格的小贼实则满载而归,剩下的东西一个不剩。 自从芦笛怀疑还有一伙人和他们抱着同样的目的,盗走魂器,潜入秘境……好像愈发证实了那个猜想。 「你直接去问血斧王怎样?」芦笛理所当然地提议。那天在秘境里,他肯定和那伙人打了照面。 「是啊。」高法依格敷衍,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不到万不得已,她才不想因为这个事去问埃里克……说不上来原因,就是很排斥。 埃里克的魂钥貌似并没有修復,但是魂力增强,而且还掌握了一定魂术,疑点都摆在那里了……高法依格就一个字,拖。 她总是觉得时间还很多。 即使是最差的情况,所有残魂也都在她手上。不管对方是谁,意欲何为,拿什么跟她斗? 总之寻找海姆达尔的魂器进展缓慢,高法依格主要在忙第二件事,那就是——虎尔之地。 人间如今已经不存在这个地方,如今诺尔威的边上,只有一片山林,相关的歷史也被抹去,过去的多年仿佛一场幻梦。 保住虎尔之地——这也是高法依格当年託付给默里奇的第二件事,虽然经歷了一些曲折,但他完成的还算不错。 高法依格当初最先看中虎尔之地这片土地,就是因为当地的混乱。混乱,在没有强大的庇护的时候,反而代表着一种安全。埃里克去世,她忙着别的事情抽不开身的那段时间,和平许久、聚集了各族居民的虎尔之地,就如同一块展露于人前的宝石,引来无数人觊觎。 默里奇公开反对高法依格,将矛头转向虎尔之地,在一连串昏庸滑稽的战役中保住了这块宝石。在这期间,高法依格筹谋已久的迁徙计划,通了。 虎尔之地被整个迁徙到了尼尔夫海姆,世界的第六层,约顿海姆之下,冥界之上。尼尔夫海姆原本是矮人的国度,矮人追随远古巨人,在远古巨人和神族大战中遭到灭顶之灾,从此陷入长期的混乱无主境地。其之于九大世界,就如同虎尔之地从前之于中土世界,高法依格很早就准备将虎尔之地迁徙过去,这个计划终于在近期得到了实现。 中土世界与尼尔夫海姆之间,隔了一个约顿海姆,要越过一层世界开闢迁徙通道,绝非易事——但是高法依格做到了。一个村庄在一夜间人间蒸发,接着出现在尼尔夫海姆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成功了。在那之后,高法依格忙于建设新居,同时收尾人间虎尔之地的留痕,许多事情接踵而至,她一件一件摆平……一晃五年过去。 她的魂力仍然时好时坏,不过还好她有法力,还可以忽略魂力的缺陷。她因此迟迟没有动身去修復自己魂体的想法。到了第五年,本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这一年,发生了一件事。 一个巨大的屎盆子扣到她头上来了。 事情是这样的,虽然她预告密密尔泉之约尚在五年之后,但是从她公布消息的那一天起,密密尔泉的驻扎任务便成了长期招募恩赫里亚的日常。 一切都还好,直到……一个恩赫里亚在任务途中无故失踪。过了几天,在黑森林的边境找到了他断裂的魂钥。 恩赫里亚按理说不会再死一次,如果有什么与死相当,大概就是这样……他的灵魂随之消散,魂钥变成普普通通的一把烂铁匕首。 消息一出,引得全体恩赫里亚譁然,众说纷纭,消息也不知是从哪里第一个传出:高法依格做的。 哈? 真正的高法依格申辩无门,她真想站出来大声说:乱讲!她明明一直都在阿斯加德! 没办法,黑女巫的传闻根深蒂固,加上之前的铺垫,又说是女巫色慾薰心,忍不住对恩赫里亚下手…… 有人说女巫重现那次,故意表现出上头的恋爱脑行为,藉口寻找情人只是为了降低众人的警惕,实际是一个阴谋。 五年后,闻讯赶去密密尔泉的无论神族还是恩赫里亚,都将被埋伏在那里的高法依格一网打尽! 连高法依格听了也要沉默,好像有点道理…… 阿斯加德的氛围正在逆转。女巫两千年前的坏名声正在发酵,说什么的都开始了。 之前从未发生过类似的事,传闻满天飞,阿斯加德高层也相应做出了反应。不仅针对密密尔泉的任务提高了悬赏,主神也会亲自带队确保恩赫里亚的安全……如此种种,仍然阻挡不了恩赫里亚对这个任务的热情极速冰冻。 女巫招亲带来的粉色泡泡随着春去冬来也慢慢消失,恩赫里亚们身上的情人滤镜渐消,之前与神族之间其乐融融的场面,果然只是暂时的。 埃里克非常无辜。他从头到尾什么都没有做,可在恩赫里亚之间的名声像是坐上了跷跷板。他饱受女神青睐的时候,也有人将他誉为恩赫里亚之光,现在无人问津,他又成了众矢之的。不知是谁第一个管他叫「高法依格的小新郎」——这种带着轻蔑意味的称唿突然就传开了。 高法依格突然背上黑锅正百口莫辩,本来已经够郁闷了,然而当她亲眼看到埃里克的处境,她才知道原来她可以更生气。<="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页 她其实很久没有关注埃里克了,因为虎尔之地的事情,她装作做任务天天在外面跑,几年来与埃里克见面的时间只是寥寥。好容易那一次和他一起在食堂吃饭,听到别人用嘲笑的口吻搬弄是非,气的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她正涨红了脸在人群中搜寻敌方,被埃里克拦住了。 埃里克碰到她的手,马上收回,语气淡淡的:「做什么去?」 他好像已经习惯了,顺着她怒视的方向,平静地看了一眼:「别管别人了。好好吃饭吧。」 高法依格早知他如今是这样平和的脾性,可并不妨碍她听到这话时,比愤怒更加汹涌的失望涌来。埃里克对她,如今常是一副隐忍的模样,并不与她对视,她心里憋屈,也有一些别的什么。她始于为他不平,最终却演变成了对他发脾气。 她把餐盘收走,一言不发离开了座位。 他没有追上来。 高法依格后来时常想到那一天……一切始于眷恋井的那个夜里,她发现她和埃里克之间也出了一些问题,但就和她拖延魂体的毛病一样,她一直不闻不问,推迟处置。 她总觉得她还是有时间的。 可这样一晃,五年又过去了。 埃里克无形之中也对她愈发冷淡,她开始后悔了。 距离復活海姆达尔的日子越来越近……那晚埃里克的样子总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反覆想着:她当时应该不顾一切吻上去的。 第39章 十年,听上去是很长的时间,但对于神族漫长的生命而言,不过短短一瞬,恩赫里亚们入乡随俗,只是有时想到自己的剩下的任期就像横尺上的刻度移去一格,惊觉时间飞逝,难免突然被感伤击中。 有时觉得,还在人间时不知死亡什么时候会造访的日子其实是很幸福的,自从当上恩赫里亚,有了所谓的任期,一个确定而无法逃避的终点就在前方等着你的感觉,并不好受。 虽然据说, 冥界就和其他八大世界差不多……但身为人族, 对于代表死亡的冥界的排斥之感仍然强烈, 实在是没办法的事。 又过了十年,新一届恩赫里亚即将来到阿斯加德,苏赫利——经验丰富的引导者,这次也毫无例外地会去迎新,在苏赫利的魂灯空间中,他面对镜子,认真地整理着自己的金腰带,镜子里照出的远处,罗嘉尔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这次迎新你还要去啊?」 「嗯。怎么了?」 罗嘉尔撇撇嘴:「……不嫌麻烦吗。」 苏赫利一点不顾忌他的委婉,从镜子里看到罗嘉尔左顾右盼:「你直说吧。你觉得我要去冥界了, 没有那个必要, 是不是?」 罗嘉尔一顿,笑笑:「是又怎么样,你想去就去咯。」 苏赫利走到他身边,去拿自己的帽子戴上,笑了一声:「你最好这样想。」 罗嘉尔脸垮了下来。 如果没有意外,苏赫利的任期就在今年到期,理论上讲,已经到期了——另外还有六个月的缓冲时间,恩赫里亚在冥界也会被分配公职,这段时间就是给他们熟悉冥界事务和整理阿斯加德后事用的。 苏赫利忍不住提醒他:「唉,别一副我要死了的表情。」 「……」罗嘉尔确实是那样想的。 但苏赫利跟罗嘉尔的想法完全不一样,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死过了的人,身为恩赫里亚的一百五十年,是他赚到了,而且别人都说,冥界其实并不像传说中那样差。 他这想法,也不是没有跟罗嘉尔说过——但罗嘉尔的想法很简单,他只是不想和苏赫利分开。整个阿斯加德,罗嘉尔纵横生意场,朋友遍天下,但最要好的,还属苏赫利,他得承认,当年苏赫利的引导导致他有一点雏鸟情节……嗯,差不多那个意思。 自从苏赫利离任确定下来,罗嘉尔生意也不做了,天天跑来黏着他,苏赫利也没办法,无奈让他跟自己回了魂灯。他准备收拾一些去冥界的东西,魂灯里有些带不走的,他本来就打算在走后留给罗嘉尔,正好趁罗嘉尔在这儿。 「你也没多少年了。」苏赫利慈爱地看着自己歪在床上坐没坐样的朋友,从没见过这么劝人的,「再过几十年在冥界,总有相见的一天。提前开始珍惜在阿斯加德的生活吧。」 「有什么好珍惜的。」罗嘉尔偏反着他的话说,撇撇嘴,「在阿斯加德给人当牛做马很好玩吗?阿漂一个……」 「什么阿飘?」苏赫利以为自己听错了。 「阿、漂。」罗嘉尔翻个白眼,好像是觉得苏赫利老古董,「就是漂泊在阿斯加德的人。现在流行缩写,懂吗?」 「……」 「难道去冥界就是家了吗?」苏赫利不甘示弱。 罗嘉尔只肯定一件事:「总比在这里低人一等强吧。」 这话虽说有点愤世嫉俗,然而苏赫利也反驳不能。前路未知,还是暂时不去纠结那些事的好。 迎新还要稍晚一点,他在房间里继续收拾着东西,左边一堆是准备带走的,右边是准备留给罗嘉尔的他觉得还有点用处的东西,剩下的没用了就准备丢掉…… 罗嘉尔在边上并没打算帮忙的意思,他一点不在意苏赫利要给自己什么东西,反过来还想给苏赫利些东西,他想了很久还有什么——他别无所有,只剩钱了。 他默默掏出一个小袋子放在地上,袋口的系带松松的,露出里面的东西——满满的崭新金吉利,一个稍旧一点的金蹦儿都没有。那个袋子是马苏里拉仿照自己的蝮蛇口袋做的,但工艺没那么到位,系带稍微松一点儿,里面的东西就有溢出来的可能,何况,罗嘉尔放的金币实在也有点多——所以,不过一会,袋子的金币果然哗啦啦外泄,顷刻铺满一地。<="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页 苏赫利听见声音往这边看来,罗嘉尔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无辜地看着他。 「……这些都是给我的?」 罗嘉尔期待地等着苏赫利感动的反应:「对的。」 谁知下一秒苏赫利头上青筋暴跳:「……早干什么去了!平时像个铁公鸡一样,我找你要两颗脱胎丸都磨磨蹭蹭!冥界包吃包住,用不上钱,你给我这么多让我背去花,不如叫我帮你洗/钱还比较现实。」 「……」 一点点离别前的温情荡然无存。 苏赫利气唿唿地把散落的金吉利收好,重新放进罗嘉尔的口袋里,把袋口繫紧扔给他。 罗嘉尔讨了个没趣,但总不能跟钱过不去,尽管脸上有点挂不住,罗嘉尔把口袋扔给他的时候,他还是伸手接了。 看见苏赫利脸上有点无奈的笑——有一刻他会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这时感觉到对方是有意沖淡离别的感伤,也就释然了。 罗嘉尔凑上来:「真的吗?冥界没有用钱的地方,你从哪里听来的?」 原来他的消息灵通仅限在阿斯加德。 苏赫利回答:「我有去了冥界的前辈——之前带过我的,他去了冥界之后,我们一直还有联繫。」 罗嘉尔听了默然,看来有雏鸟情节的也非他一个…… 苏赫利还没说完:「他跟我说,冥界物资不如其它地界的丰富,日常所需都是分配制……反正,大概,有钱也没处使。你赚那么多钱,趁着还在阿斯加德,趁早用了吧,不然留着做什么?」 罗嘉尔已然心痛自己的钱了,简直不愿意相信苏赫利说的是真的,反驳道:「谁会发愁钱花不完啊!再说了,谁说我一定会离开阿斯加德? 」 他不愿承认,他的任期如今也只剩下十年了,可是该死的,他感觉他的事业才刚刚开始,还远未到真正辉煌的时候。 苏赫利抓住他最后一句话,挑了挑眉:「什么意思?你也在打晋神的主意?」他觉得有必要提醒他,「现在竞争这么激烈,你就是从现在开始每天做任务领积分,估计也来不及咯。」 「不如还是寄希望于阿斯加德缺一大笔钱,你花钱买那个名额都比跟其他人争靠谱,现在你是不知道,晋神的赛道……啧啧,难啊。」 罗嘉尔怀抱着一丝希望:「那你呢?」 他真的不希望苏赫利走,苏赫利一直兢兢业业,他的积分要是能行的话……自己也不是不能想想办法。 苏赫利被问到,反应过来是说自己的积分,一副「别开玩笑了」的表情,说:「别开玩笑了。」 像是想到了如今的竞争是何等激烈,几乎要打个冷战的程度,简单道:「我还差的远呢。」 罗嘉尔是真好奇了,他的兴趣一直都在开店做生意上,不大清楚现在做任务界的动态,于是问:「现在是谁最有可能?」 苏赫利说:「积分要达到多少标准,一直也没公布。不过现在积分据说最高的……好像是叫米秋——你认识吗?」 米秋,罗嘉尔的金牌二层经销商,何止认识!罗嘉尔心里暗暗讶异,这才发现自己身边人真人不露相。 这个话题到这里就止住了,罗嘉尔早站起来,围绕着苏赫利,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反正是怎么都闲不下来,苏赫利默默忍受着,才收拾好的皮箱被罗嘉尔手贱一翻——又乱了。 「这是什么?短裤?衬衫,这么花?」不仅手不停,嘴也停不下来。 罗嘉尔抓着苏赫利收拾出来的必需品衣服评头论足,诚然在阿斯加德恩赫里亚的服装都是统一的,能够理解去一个新地方会想要个性一点的穿搭,但这些衣服未免也太突破了点,每一件都像是去度假穿的。不,对自己时尚品味很有信心的罗嘉尔心想,这些就是度假他也不会穿。 ——可是谁问他了! 而且,冥界不是应该很阴冷吗? 太阳马车最多只下降到中土世界,中土世界之下,从约顿海姆起堕入永夜,冥界还在那下面,按理说应该很需要保暖才对,罗嘉尔觉得有必要根据自己丰富的九大世界知识提醒苏赫利。 「谁说的。冥界四季如夏,我前辈告诉我的。」苏赫利从罗嘉尔手中抢回那些衣服,重新叠好一件件放到箱子里,「虽然太阳马车不会到那边去,可你别忘了,那下面是重火之地,冥界的首都说是在熔岩上建起的城市也不为过。」 好吧。罗嘉尔有些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不无酸气地说:「你那个前辈还跟你说了挺多。是不是到时候还要亲自接你去啊?」 他本来只是随口说说,苏赫利听了,却有点担忧的神色:「其实,前辈好久没回我的信了……估计忙呢,接不了我。好在阿斯加德批准了我们这批提前去冥界熟悉,我可以直接去看他——那还挺好的,是不?」 罗嘉尔敷衍点头:「是啊,呵呵。」 时间也快到了,苏赫利最后把行李收个尾,就出魂灯准备去他的最后一次迎新,罗嘉尔于是被赶了出来,走在去把戏铺的路上,罗嘉尔真正体会了什么叫「丧家之犬」。 但商业巨擘之所以是商业巨擘,从失落到振作所花的时间是以秒计的。当他回到只有他一人坐镇的把戏铺——马苏里拉因为做任务又出去了——强烈的意欲突然燃起,一股冲动占据他的脑海:他也要去做任务! *** <="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页 苏赫利这个时候不仅迎新,还做任务,许多人都不能理解。但他其实只是闲不住而已。积分已经封存,他优异的成绩将被写进档案,可能会有益于他在冥界的工作安排……谁知道呢。 一切已经板上钉钉,和他一届的大多数人正趁着这最后的窗口期好好享受着在阿斯加德最后时光,而他,繫着金腰带,穿戴考究,才送完最新一批恩赫里亚交完迎新任务,接着马不停蹄,赶到下一个任务的集合点。 他是第一个到的,这个任务,说来还有些曲折——本来是另一个同届恩赫里亚的任务,不久前那个人向他求救,说是喝酒喝太多来不了了,希望他能帮忙救下场。苏赫利在吊坠(也是罗嘉尔他们推出的一款广受好评的新品)的另一头,分明还听到狂饮碰杯的声音。 苏赫利发誓,他当时是想拒绝的,然而话还没出口,对方就挂断了……他能不去吗?要是不去,这个任务不就开天窗了…… 可恨他与生俱来的责任感,到了英灵殿,怎么都狠不下心走掉,不一会又来了个人,询问那个任务是不是在这里集合……他点点头……然后,然后就这样了。 以他为中心坐标,越来越多恩赫里亚聚集在他身边,默认了他是这次任务的引导者。 ……得,他就是天生的操心命! 只能安慰自己,好歹这个任务也是要去冥界,他就当顺路好了…… 他在人群中见到了熟悉的人。米秋……他刚才还和罗嘉尔提到的,果然,什么任务都能看到他的身影,积分第一是有原因的;伯格——他一直很喜欢的后辈,也看到他了,兴奋地朝他招手打招唿,苏赫利心中一暖。 伯格身旁,毫不意外地站着埃里克——但他不习惯伯格那样外放的打招唿方式,冷静的脸上绽开一个温和的笑容,隔了几个人沖苏赫利点头致意。 第40章 苏赫利见到熟人, 穿过人群,走到伯格和埃里克之间。 「晚上好。」 「晚上好!」 「晚上好。」 「……」 苏赫利觉得自己有点冲动了,过来之后,除了打招唿,就不知道说啥好。其实他们也没那么熟,平时也就点头之交,从没想过……点头之后呢? 所以点头之交……是有原因的。苏赫利和埃里克都不是多话的人,气氛很友好……但也很尴尬。伯格倒很想说,但他又不是很会活跃气氛的那种人,哪怕很乐意捧场也总是差点意思。 苏赫利绞尽脑汁,好容易抛出一个他觉得「年轻人」会感兴趣的话题:「你知道什么是阿漂吗?」 伯格问:「那是什么啊?」 「是漂泊在阿斯加德的人的简称,怎么样?」 伯格竖起大拇指, 连声叫好。 「……」 苏赫利硬着头皮说到自己身上:「我很快就要去冥界了, 阿漂生活,正式告一段落。」 「恭喜你!」伯格憋的脸通红,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期待你的冥漂生活!」 「……」 苏赫利又想不出什么话说了,和伯格眼对着眼,埃里克觉得自己有必要说点什么话,可说点什么好呢…… 旁边传出一声嗤笑。 伯格转头,发现出自米秋。 因为先来后到站位的关系,他们其实离得很近。自从上次被伤了面子之后,米秋一直看他们俩不顺眼——单方面的,伯格和埃里克其实根本不以为意,然而这种宽容的态度只会愈发激怒米秋,找准机会就冷嘲热讽,做一些幼稚的举动。 对于米秋这次的挑衅, 直接对象埃里克依旧毫无反应,本来放在平常,伯格也不会放在心上,然而这个时候,和苏赫利无话可说,米秋却像救星一样。 没什么能比转移矛盾更好地避免尴尬了。 伯格清了清嗓子,回应了米秋的嗤笑:「米秋,你有什么意见吗?」 米秋好像不会正常说话了一样,又发出一声嗤笑,却什么也没说。 「……」 伯格于是又犹豫了,对方接不住可怎么办?换脾气爆一点的,是不是应该直接打起来? 刚才三个人的僵局,拉进了米秋,可谁都不想轻举妄动,于是冻住了四个人……苏赫利后悔,后悔死了,时间过的好慢……他当时为什么要走过来,他在期待什么…… 尴尬的氛围又绵延了不多久,他们都以为要到正式出发才能得救……幸而在那之前,意想不到的救星赶到了。 嘴碎的罗嘉尔携嘴更碎的马苏里拉竟然也来了。 罗嘉尔自然地走向苏赫利所在的方位,在他人眼中,他和马苏里拉仿佛两只聒噪的鹅闯进沉默的牛群里。 「你们都在啊?晚上好!」罗嘉尔心情轻快地跟大家打招唿。马苏里拉看着热闹,本来也想开口说点什么——直到一转头与埃里克对视——放弃了那个念头,吞下到嘴边的话,也开始扮演一种深藏不露。 他/她怎么会来这里?埃里克和马苏里拉——高法依格,同时想着这个问题。 终于到了出发的时间!苏赫利冲到队伍前的样子像只离弦的箭。 「大家跟着我,准备出发!」旁人很难解释为什么他们的引导者看起来这么高兴,但是振奋的心情大概是能传染的,这一大队恩赫里亚斗志昂扬,向着冥界,进发! 他们这次去冥界的大概有二十多个人,算是一个比较大的任务,大多数人也都有过做任务的经验了,都不约而同看过了任务介绍,这次去冥界,是为了帮助当地打击偷渡。<="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页 冥界?偷渡?很难把这两个词联繫在一起,具体是什么……唔,或许等到了就知道了。 十年过去了,然而这才是埃里克的第二个任务,他其实有点生疏的,他大多数时间泡在图书馆,不知如今任务的程序上早有更新。还好有伯格,手把手教他绑定了铭牌和魂灯,魂灯要统一交给引导者保管,恩赫里亚们还要在签到簿上留下自己的签名——据说之后每天都要签一次,大概是为了防止之前擅离职守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说起来,还是上一次埃里克和米秋的风波导致的后续效应,如今两方都在,也是巧了。埃里克表里如一,一点也不惭愧,反叫米秋表现得像只斗牛。 好在罗嘉尔对米秋燃起兴趣,正好碰上,两人先是寒暄,然后走到一边谈起了生意。苏赫利在尽职尽责收集大家的魂灯,于是剩下三人——埃里克、伯格、马苏里拉。 伯格站在埃里克和马苏里拉之间,只觉得全身都不自在。两人从见面到现在,没说过一句话,好像没看见对方似的。 伯格束手束脚,观察着埃里克的表情,还是朝马苏里拉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又说出了那句:「……晚上好?」 马苏里拉朝他点点头,冷淡的表情……不知为何让伯格想到了埃里克。 这两人,真是……伯格心里想,替他俩操心,怎么好好的闹成这样! 其余地方热热闹闹,唯独他们这里,万里雪飘。 好歹所有准备工作都结束了,他们即将前往冥界。这次的交通方式,和之前的飞艇还有点不大一样,因为冥界距离阿斯加德实在太远,而且碍于途中会经过混乱的尼尔夫海姆,飞艇太不安全,种种考量下,他们选择走「虫洞」。 众所周知,九大世界生于世界之树上,而世界之树的枝干之上,分布着数不清的秘密通道,可以在九大世界内任意穿梭。这些通道被称为「虫洞」,有些是天然的,随机连接两个任意的地点;有些是远古之时被强大的存在出于某种原因辟开的,到如今已经是两地穿梭的常规通道——他们即将进入的就是其中一个,从阿斯加德直达冥界。 虫洞从外面看起来像是一截长长滑梯的入口——据有过虫洞经验的恩赫里亚说,通过虫洞的感觉,其实就跟滑滑梯差不多。按规定两人一组通过,罗嘉尔下意识就要抛下米秋去找苏赫利,然而被苏赫利身为引导者的使命感断然拒绝。 他要押后,而且才答应了一个新手要跟他一起——得到了这个回答,罗嘉尔耸耸肩,也没办法。正好到了自己的顺序,他和米秋于是有说有笑地进去了。 罗嘉尔的身影在虫洞里渐渐模煳,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一起来的马苏里拉一眼。 「……」 同事关系竟淡漠如斯! 埃里克、伯格、马苏里拉都沉默了,马苏里拉落单,他们三个人……刚才的气氛如果说刚才还是雪飘,这下几乎冰冻。 伯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抓耳挠腮。 马苏里拉大声说:「我自己一个人就行!」 虽然女士自己这么说,但伯格不能不当人,虫洞前恰好另一个孤零零的恩赫里亚在招朋引伴,伯格一个箭步冲上去——揪着他的领子——两人一同跌进虫洞的样子,不知道的以为伯格要和他同归于尽…… 「……」 马上就轮到他们了,再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 「别任性了,来吧。」最后,埃里克向她伸出手。 马苏里拉深吸一口气,才不要显得她太小气!将手放到埃里克手里。 其实进入虫洞不需要牵手的……可几乎马苏里拉的手一贴上,埃里克就抓紧了。 苏赫利在催促,两个人手牵着手,却各自目不斜视,同时伸出一只脚,踩进虫洞里。 一脚踩空的感觉。身体轻飘飘地往下坠落。两人心照不宣,张开四肢感受着从下而上的风,承托着他们的身体,将髮丝都吹的披散开去。在虫洞中眨眼穿梭数个世界,外面无数生灵的絮语像是一首交织的低音协奏曲,充填在他们耳畔。 像做了一个短暂的梦,湿润的热气扑面——他们降落在冥界,虫洞的另一边,上面有人伸手拉他们出去。 埃里克让马苏里拉先上,把手松开了。她前他后,马苏里拉瞥见一眼埃里克垂落的睫毛,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好像还在不久前在秘境里的场景。 ……其实已经十年了啊。她有一会望着自己完好的左手发呆。 恩赫里亚们先汇合在一片石头做的平台之上,离得不远,就是海拉的宫殿。这里没有太阳,四下黑暗,唯有灯火通明,和白昼也没差什么。和人间传说中的冥界很不一样,这里温暖湿润,广布着丰富的植被,远方的建筑是明亮热烈的样子,跟传说里的幽暗沉郁之类的形容词丝毫不沾边。 马苏里拉——高法依格这次来冥界的心情有些复杂,找了个地方坐下,望着不远处海拉的宫殿想着什么,一片阴影出现在她的头顶。 ——罗嘉尔!他还有脸凑过来! 女巫想着刚才被他抛下,握紧左手,指节威胁性地噼啪作响。 罗嘉尔畏惧地看了她一眼,自觉理亏,赶紧转移话题,指着她说:「你的头髮……怎么又长出来了?」 女巫一扭头,感觉背上多了一层东西,一摸,熟悉的顺滑长发,指尖抓起一缕灿金色。<="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页 「恭喜!咱们的研发又成功了!」罗嘉尔用极力振奋的语气模煳重点,就在来前,他们在作坊里试验新品来着,当时没效果,原来是有延迟啊! 这个功效和之前女巫研制的普通美容丸还有点不一样……但是高法依格一点不见高兴,恭喜?恭喜谁?她只是打工,明明是要恭喜他这个当老闆的吧! 高法依格还为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埃里克在不远处,和伯格重新站到一起,她目光阴郁,毫不留情地把罗嘉尔伸来以示庆祝的手掌打到一边去。 罗嘉尔讷讷不敢言,也不敢唿痛,双手交握默默消化女巫的暴力,脸上还勉强维持着玩世不恭的微笑,僵得厉害……姑且也算击掌成功了吧! 另一边。伯格主动提起,分享新鲜事:「你看马苏里拉的头髮怎么……」 转头看埃里克噤声。 埃里克沉默寡言,目光从同一个方向上离开,不用伯格提醒,他已经看了很久了。 马苏里拉突然长出的一头明灿灿的金髮在黑暗中不可忽视,像是深海中的水母,而恩赫里亚们的目光像是周围的蜉蝣,被不受控制地吸引而去。埃里克知道自己不是唯一一个。 「当心分心——别忘了我们来这的目的。」埃里克温和地对伯格,抑或是对自己说。 第41章 听见埃里克的告诫, 伯格立时警醒起来,表情也变得严肃认真。 没错,他们不是单纯地为了做任务来的。做任务是其次, 关键是……他们来了冥界! 伯格从未有一刻忘记过他的苏珊娜。苏珊娜,他在人间的妻子。一别十余年,她在冥界过的还好吗? 他仍然没有忘记过他的和妻子团聚的梦想——在埃里克的帮助下,那一天变得似乎也没有那样遥不可及了。埃里克十年间帮他研读了无数法条判例, 来到冥界, 他还要找机会去面见冥界之主,死亡女神海拉。 伯格仅仅是想到能重新见到苏珊娜的可能性, 就兴奋的不知所以, 对特意陪他走一趟的埃里克, 敬佩加上感激——那目光叫埃里克有点承受不了, 为了减轻伯格心里的负担, 埃里克说:「不用感谢我。我也有私心啊。」 「我和你一样。我过去的妻子,也应当在这里。」埃里克颔首,伯格恍然大悟的样子。 埃里克的确一部分是为了莉拉而来……当然, 如果莉拉会在这里的话。 他翻遍九大世界歷史, 都没有找到过关于罗京海附近有关海妖的记载。那只是一种可能, 海妖……姑且算是精灵的一种?死后也会来冥界吗?他甚至不知道莉拉是否已经去世……他来只是碰碰运气。 如果能遇上莉拉,那最好了, 他已经不执着于自己生前的记忆,但是还有一些问题,他还想问她的。关于他生前的几段感情, 他觉得自己需要一个了断。 目光从马苏里拉的金髮背影上移开——或许只有那样, 现在的他才能有勇气重新站在她面前。 前方的本尊对此毫无知觉。她正为满头金髮感到负担。一行恩赫里亚集合没多久,海拉收到消息, 派冥界卫兵来了。 那些卫兵过去也是恩赫里亚,跟他们现在的差别,估计要通过服饰辨认——冥界卫兵们穿着随意花色的短袖短裤,不像恩赫里亚们个个统一衣着考究。想到对面就是自己的未来……各个恩赫里亚都显得很感兴趣,同时怕失了身份,努力不叫对面从自己的表情上看出来。 「总督大人!」冥界卫兵们嘻嘻哈哈的,不如在神界秩序井然,半开玩笑地沖苏赫利问好。 苏赫利反应了一会才知道说的是自己。 他猜怎么着!因为他的积分和在神界的优秀履歷,还没到冥界,已经被默认提干成了「总督」。苏赫利半是不习惯,半是不好意思,几乎是被两边围上来的冥界卫兵架着往前走的。 「总督大人跟咱们走吧,剩下人跟上!」卫兵为首的吆喝一声。 恩赫里亚们十分听话地跟在后面,朝着光辉的宫殿和附近的城市而去。众人没说话,交换着眼神——看来积分还是有用的啊! 其中最得意的莫过于米秋,努力不让自己的嘴角升的太高。如果他不能晋神,在冥界做个总督就是他最差的打算了……当然,他还是想晋神的! 瞟了一眼旁边懒散至极的埃里克——他早知道他几乎不做任务——估计又是个鼓吹积分无用论的大草包!现在是不是羡慕死了? 他们越往前走,靠近海拉的宫殿,身上逐渐起了一些变化。到了宫殿门口,他们才能确认并不是错觉——他们变年轻了! 本来灵体的年龄固定在他们成年的年纪——四五十岁常见,三十岁以下属于罕见,而现在统一都变成了二十岁左右的模样,个个青葱鲜嫩至极。 为首的卫兵名叫贝德,沖他们坏笑:「享受久违的青春吧!这是海拉的见面礼。」 「在冥界期间,请各位多多注重仪容仪表啦,我们女神对这方面要求比较严格,或许来前有听说过吗?」 恩赫里亚们听这么说更不愿意露怯,就算没听说过也连连点头称是。重返青春岁月,由不得他们感到既兴奋又怀念,纷纷觉得如果在冥界生活也还不错! 只有马苏里拉心中腹诽:海拉管的也太宽了。 她和埃里克两个人,可能是这些人里变化最小的两个,虽然大家都变年轻了,她与埃里克的相貌依旧出众。埃里克是因为绝对的英俊,她嘛……虽然也能称赞一句美丽,但还是那一头媲美希芙的金髮更加惹眼。<="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页 变年轻了唯一不太高兴的是罗嘉尔,他有点营养不良的瘦弱,看起来比二十岁还要小,顿时气势全无。他撇撇嘴,东看西看,忍不住问马苏里拉:「你本来就是金髮吗?」 「……」 马苏里拉不想回答,翻个白眼。她并不是。不管是短髮还是长发,她都是棕色头髮!并且以此为荣,也就只是阿斯加德的阿西尔神族对金髮那么执着…… 她翻白眼丝毫不顾忌边上,她现在又是那样引人瞩目,因此许多人都看到了,所以当又一个士兵走到马苏里拉跟前,其他人理所应当的以为是马苏里拉无意的行为招来了海拉的不满。 那个士兵沖马苏里拉道:「你好,这边海拉殿下有请,请跟我来。」 死亡女神召见……传说中的海拉……奥丁啊!绝大多数人听到都觉得不妙,也心有戚戚地纷纷正色,注意仪容仪表什么的…… 至于他们的同伴马苏里拉……自求多福吧! 马苏里拉还没说什么,苏赫利先挡在她面前——他和大多数人想的一样,但是不同的是,他觉得自己有责任站出来:「我是本次任务的引导者,有什么事?可以先和我说。」 想不到苏赫利二十岁的时候竟然是一张清秀的娃娃脸!他挡在马苏里拉面前,虽然表情严肃,但就显得……没之前那味儿了。 尤其当对面是个二十岁、鼻子上还长着粉刺、孔武有力的卫兵时,苏赫利的维护显得很不够看。 对方粗声粗气:「海拉殿下说明了,请在场唯一这位女士一见。我应当没有认错——」 一听这话,马苏里拉没出息地举起双手:「我是!我是!」 「……」这下苏赫利也没话说,只得放马苏里拉跟人走了。马苏里拉闲庭信步,就当在自己家客厅里闲逛一样,被带到另一扇宝石雕的通往内廷的小门,就此消失在其他人眼里。 其他人着实不用为马苏里拉担心,她是谁?她可是高法依格啊! 一路跟随卫兵走到海拉宫殿的深处,高法依格确实许久没来了,好奇地打量着周围,海拉的品味还停留在几千年前,从墙壁到穹顶装饰着大量精美的壁画,乃是人间的有名工匠来到冥界的作品,美轮美奂。身处永夜的宫殿毫无自然採光可言,在殿内燃着无数灯烛,烛火交相辉映,很有一种肃穆而寂静的美感,叫高法依格联想到英灵殿的千幢魂灯。 卫兵将她带到,就退了下去。宫殿里一把椅背耸的极高的王座上,端坐着一位女神,她就是死亡女神海拉。 除此之外,她还是奥丁的女儿,冥界的守护者,海拉。 她将青春的魔力慷慨地赠予哪怕第一日来访的客人,然而她自己,却维持着四十多岁的样貌,失去青春的痕迹,却并不妨碍她超出时间之外的美貌,她有着阿西尔神族冰雪一样通透而凌厉的五官,当她不笑的时候,气质十分冷傲,与之不相符的是,她身着只有去舞会才会穿的那种极其高调和绚烂的裙袍,巨大的裙撑,裙摆上飞扬着繁复的花边和刺绣,配合着她的冷淡的表情,让人不由得想像那究竟是一场如何哀伤的舞会……她在头上和肩头围了一圈黑色头巾,扎得不是很紧,漏出的几缕髮丝像是阳光下的金子那样美丽。 看到高法依格,她就差说「终于!」,沖她点点头,矜持道:「你来了。」 下一句一转语气:「你怎么来了?」 「我……」 高法依格正想说明来意,海拉打断她:「我是说,你怎么跟那些小朋友一起来了?」 小朋友指恩赫里亚们。虽然第二个问句约等于第一个的扩写……但这两句话意思完全不一样好吗? 海拉笑了,她有读懂人心的能力,高法依格的抱怨根本不需要说出口,她想着从别处得知的如今的潮流,说:「现在阿斯加德流行缩写,不是吗?」 「……」不一样,根本不一样。 海拉耸耸肩,一眼看过去就知道高法依格在心里怎么说她:妄图追赶潮流的老年人。 她从外表上看几乎和她的父神奥丁差不多大,说她「老年人」,如果换了别人,这话其实是很冒犯的。 然而海拉并不以为然。 哪怕身为神后的女神弗丽嘉都无法坦然面对衰老,只有海拉是个例外,她觉得青春很好,但不是最好的,在冥界人人都能平等享受青春,而唯独她— —抛开外形她所享誉的智慧和威望,是一种更加稀缺的优越感。 虽然跟海拉说话,什么都不说出口是最省事的一种,但总有一种束手就擒的感觉。高法依格不愿意把自己像一本翻开的书那样供人查阅,筑起神思的藩篱,海拉再一晃眼,便看不到了。 「我当然是来找你了。跟恩赫里亚一起走虫洞,多方便。」高法依格如实回答她。 「看起来你对自己的阿斯加德之旅还挺满意的?密密尔泉相亲什么的,我可听说了。」 高法依格摸摸鼻子:「嗯,还不赖。」 「真的假的?」海拉不放过她,实在是好奇极了,「外面那些恩赫里亚,你能看上?」一旦八卦起来,两人的距离迅速拉近,不管是时间上,那么多年没见——还是空间上,现实意义上的,海拉从她的位置上起身,一个瞬移到高法依格面前。 海拉的逼近唯独让高法依格的髮丝受惊颤动,在一样的位置,一样的灯光照耀下,她们的头髮呈现出一模一样的光泽。<="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页 海拉毫不顾忌地抓起一缕高法依格的头髮赏玩,露出长辈慈爱又满意的笑容:「我就说嘛,你还是金髮好看。」 第42章 高法依格早就怀疑自己突然冒出的金髮是海拉暗中搞鬼, 果然。 对方就像一个控制欲过强的母亲,而高法依格在她面前,也相应退化成了青春期的少女。 好像回到了许多年前…… 她还是不习惯叫她「海拉」。 「你管得太宽了吧, 阿莱丽娜。」高法依格退后一步,抢回自己的发梢。 她忍了又忍,想到好歹这是在她的地方,而且自己还有求于人, 金髮就金髮吧——因此没有把头髮颜色变回去。 海拉的目光里满是宠溺, 一副百依百顺的样子。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她好整以暇地询问,谁知她也受够了日復一日地面对他人透明的心思,高法依格关上心防,心思跳脱,可以容她天南地北的瞎猜。她想到什么,手指朝上指了指, 「还是说因为那个?」 她指的什么,她二人都心知肚明——冥界之上,尼尔夫海姆来歷不明的一块居留区——虎尔之地。前段时间高法依格为了将那里安置下来,没少私下请海拉帮忙遮掩以避过阿斯加德的耳目。 提到这个, 海拉无意,高法依格有心……到底觉得自己做的太不地道了些, 之前请海拉帮忙,打声招唿就是了,也没说来看看她……今天终于来了, 又是为了别的事。 她后知后觉地反省, 她这样,是不是有点太没礼貌了? 她属实低估了海拉对她的包容,只要她来了,她就很高兴。一别几千年了,海拉独自在冥界,实在是很寂寞的。不管高法依格是因为什么,她总是来看她来了! 「哎呀,也没什么。」高法依格心口不一,左顾右盼,「最近冥界还好吧?」 她根本不会撒谎,何况是要骗过心如明镜的海拉。海拉虽然暂时看不穿她的心思,但一直以来的敏锐还在,将高法依格的侷促表现看在眼里,笑了笑,也没有拆穿。 乘着高法依格心虚的东风,海拉宣布,今晚要举办一场舞会给来自阿斯加德的恩赫里亚们接风洗尘! 高法依格自知自己逃不过,打算默默忍受接下来的一切,她被海拉按在梳妆镜前,长长的金髮披在肩膀两侧,像个等待被打扮的洋娃娃,海拉围着她转换着各个角度欣赏。 ……这么稀罕金头髮,可她又不是自己没有! 不过多时,舞会的消息传到了剩下的恩赫里亚那里,听说这个消息的恩赫里亚们都十分意外——来冥界一趟,还有这种好事? 苏赫利礼貌地对传话的卫兵表达了感谢,卫兵正要走,又被一人拉住。 「劳驾,刚才去见海拉的那位恩赫里亚女士呢,她回来了吗?」 卫兵身为魂灵,莫名从眼前这个英俊的年轻人身上感受到一种冷峻的气息,竟然结巴了一下。 「我……我不知道。」 埃里克没办法,也只能松手让他走了。 人群里的罗嘉尔第一个哀嚎起来,提醒了周围的人:「怎么突然办什么舞会?临时去哪里找礼服来啊?」 对哈!一瞬兴奋起来的人们面上也都不由得浮起烦恼的神色。 罗嘉尔不愧是营销心理的大师,第一步,抛出问题,接着,就轮到他解决问题了。 马苏里拉不在,米秋就是他的合作伙伴,甚至还要更默契一些。不一会,两人一起支起小摊,专门售卖各类款式的晚礼服,还有附带美颜的易容丹——都是罗嘉尔随身口袋里的库存,里面什么都有,又说了——数量不多,先到先得! 一开始并没有几个恩赫里亚响应,直到罗嘉尔和米秋的叫卖吸引到了一些当地的客人买单,在一种隐隐的竞争氛围中,先付带动后付,生意瞬间红火了起来。 埃里克站得远些,看见人群围拢,将里面的罗嘉尔和米秋的身影都遮住了,转过头,一旁的苏赫利还在兢兢业业地检查任务日程——就怕这个突然的舞会耽误时间,影响他们此行的任务。 伯格则在一旁拉住当地人聊了会天,回来埃里克身边,目光明亮,中气十足:「我听他们说,海拉的舞会,每次全城的人都会参与!那不就意味着……」 埃里克很快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意味着苏珊娜要是也在这里,便是千载难逢的相遇之机! 伯格因为这个设想兴奋得身上都热了起来,目光藏不住,频频往罗嘉尔那边瞟去,埃里克吸取了上次做任务身无分文的教训,这次早有准备,也不多说什么,把兜里全部的金吉利银锡可铜纳福都拿出来,一把塞进伯格手里:「去买你想要的吧。」 伯格一愣,又听埃里克提醒:「易容丹就不用了,我有办法……你挑件自己喜欢的礼服就是了。」 「那你呢?」 「我不用。」埃里克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 他几乎马上就把伯格说服了,他已经长成那样子,一件礼服对他而言是锦上添花……可没有也不是不行。 埃里克二十岁的身形和二十五岁时相差无几,深蓝色的恩赫里亚制服在他身上,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样,再普通的面料也透出一种贵气。反观伯格,谁也没想到,他二十岁时竟然是个小胖子,身上的恩赫里亚制服就很不合身了,如果不是一直吸着气,肚子上的衣扣随时都要爆开。 伯格吸了吸鼻子,嗓子发黏,多年好友,也不必多言,拍了拍埃里克的肩膀表示感谢,转身带着他们两人的钱冲进了血拼的人群。<="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页 埃里克并非故作姿态,他对旁边正在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那是事实。他还在犹豫,什么时候再去问马苏里拉的情况比较好,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又抓着一个倒霉的冥界卫兵询问,这次总算得到了确切的答覆,部分原因是埃里克更新了他的描述:一个满头金髮的姑娘——脑袋上有三个发旋——他忍不住补充道。 对方只听进去他的前半句,已经有印象了。他回忆着,刚才海拉似乎确实带着一个金髮的年轻女孩进城去了,据说是去挑舞鞋…… 埃里克总算可以放下心来。虽然也为短短的时间马苏里拉能得到海拉的青眼感到费解就是了。 舞会在三个小时后开始,在海拉之城的广场上举办。 海拉之城,就是他们所在的冥界都城的名字。 这里的城市构造和阿斯加德还有中土世界都不大相同,宫殿不在城市中间,反而更像是进入城市的第一道关卡。宫殿和居民住的房子毗邻而建,呈现扇形,中间是占地广阔的公共广场和公园。 海拉的人自带他们进来并带走了马苏里拉后就没再管他们了,就如传闻中一般纪律松散。直到苏赫利松口,恩赫里亚们终于可以自由活动,于是纷纷往城市内走去。 等到了城里,刚刚在罗嘉尔处购置了装备的恩赫里亚们直到此时才发现上了当——海拉舞会的消息早已传开,街道边各处可见售卖夜礼服的摊位,款式之丰富,价格之公道,足以让刚从罗嘉尔那边挤破了头争抢的冤大头们吹鬍子瞪眼。 而罗嘉尔早就熘了。那些据说本地的客人,也是他提前雇来的託儿,可怜米秋被他蒙在鼓里并未走脱,被冤大头们抓了个正着。罗嘉尔并无半点羞愧,反而觉得自己证明了一件事:世上不能没有商品经济!看到海拉之城里繁荣的街景,苏赫利还说用不上那些金吉利……这回该傻眼了吧? 不管其他人如何,伯格不免灰心丧气。花了两个人的钱,他也只抢来一件勉强合身的外套,屎黄色!这种衣服压根就不应该有存在的价值! ——可你猜怎么着?花了他三个金吉利并五十铜纳福。 面对沮丧的同伴,埃里克没有尝试安慰,只是问他:「你有哪里想改的?」 魂力幻化,顷刻手上多了一个……类似缝衣针的东西,呃,主要是起到一个,造型上的作用——让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显得不那么突兀。 舞会即将开始,人们聚集在广场附近,四下灯火通明,天上只有月亮的自然光,反而增添了此处一种朦胧的美感。这个广场占地广阔,陷于地面,像是后天凿出来的,天生有着完美舞池的资质,广场的四周,铺着光可鑑人的大理石瓷砖作为过渡,伯格在光影中瞥见石头上自己的倒影。 ……埃里克是会魔法吧! 到如今,伯格唯有惊嘆。埃里克用那根装模做样的缝衣针,不仅给他的衣服改了颜色,还额外修饰了肩头和领口,改后的墨绿色军装式礼服明显更符合他的身形,显得没之前那么臃肿,而且跟他的绿眼睛唿应。埃里克还额外给他吃了一颗糖,效果类似易容丹(他就说了他有办法),将他二十岁时饱受发育尴尬期苦恼的婴儿肥的圆脸略微显出了几分成人后坚毅的线条——可能看上去变化并不大,可那一整个氛围的改变起到了起死回生的效果。 现在的伯格不至于自我感觉良好,但也不像一开始那样浑身难受局促不安了。虽然但是,想到即将要见到苏珊娜,他依旧没有信心:「我二十岁的时候还没遇见她,她没见过我这个样子……万一认不出来怎么办?」 伯格,可能是今天集体重返青春的恩赫里亚中唯一一个受害者。 就在刚才,通过神通广大的埃里克,伯格不确定的苦恼也变成了确凿的焦虑——在参加舞会的居民花名册上,苏珊娜的名字赫然其上。比对过家乡来歷……就是伯格的那个苏珊娜。 对于伯格此时的烦恼,这次埃里克也无计可施,此时海拉还没有出现,舞会尚未开场,他们找了一处相对清净的喷泉旁坐着。沉默地坐陪了一会,埃里克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不会认不出来的。」 「唉。」 「不管外形如何变化。你就是你。她一看见你的样子,就会认出来的。」埃里克的话是如此笃定。 他话音刚落,周围便爆发出一阵欣喜的惊唿,当然不是沖他,而是一致冲着广场的水晶旋转楼梯,那里是广场的最高处,衔接海拉宫殿三楼的一个露台。在周围灯光的照射下,楼梯如一颗切割完美的钻石一样光华万转,千唿万唤的女神海拉盛装出现在最高处,提着裙摆在万众瞩目中款步而下,面带微笑朝众人招手示意。 她那经过岁月积淀的柔美而威严的美貌,和她闪耀的金髮,完全是比灯下的水晶和钻石还要夺目的存在,让人几乎忽略了她身后还有一位和她有着同样美丽金髮的年轻女郎。 不像海拉优雅的登场,她很不习惯脚上那双红色高跟舞鞋一样,时不时低头看看,落下两三步,又忙赶上,鞋跟在水晶地面上发出哒哒的轻响。她追上的几步太过急躁,差点迎头撞上海拉,在最后一刻紧急剎住,后怕又得意的的雀跃表情就写在那张年轻的脸上,生动得像一只春天的小黄鹂。 在场的全部目光都投向同一个方向,所有人都有点看呆了,埃里克……也是一样。<="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页 他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他怔愣半响,继续说下去:「……就好像你看见她的那一刻,相信我,你就是知道。」 楼梯上,高法依格似有所感,有些困惑的目光朝人群中扫视而去。 第43章 大多数人一开始都只看见海拉, 高法依格的光芒被掩盖了。等人们关注到后面的高法依格,又一时半会认不出来她是谁。 高法依格被海拉照自己的喜好打扮了一番,金髮典雅地束在脑后, 戴了一副金曜石的首饰,神秘又清澈。夸张的舞裙是从前流行的款式,腰间勒得细细的,以下蓬起巨大的繁复的衬裙, 除了裙子的颜色是深蓝色, 与海拉做了区分,从背影看起来全然就是一个缩小版的海拉。 其他人认不出来她就是那个被引见的恩赫里亚, 是正常的, 除了海拉的功劳, 她自己也在相貌上施展了小小障眼法, 就怕被别人认出她是马苏里拉……可能就是一种假想家长在身边的某种微妙心理。 不出所料,海拉带着她穿越舞池,四处见客,虽然也没什么重要的客人,传统意义上讲的话。这里精灵、巨人、人族都有,唯独没有神族。海拉就是在场唯一的神族,坐拥至高无上的一切——好像九大世界的又一则寓言。 虽然海拉的统治风格显然在模煳这一事实。 海拉与她的熟人,一位巨人绅士行贴面礼时, 高法依格找准机会熘走。海拉没能追上她,高法依格回头——绅士请海拉跳开场舞,海拉沖比她高大的多的巨人点点头允可, 也不知能不能发现她已经不在了。在轻柔的音乐和人们的注目礼中, 两人率先滑入舞池。 一般来说,舞会虽说是舞会,总还带有宴会的底色,不会跳舞的人吃吃喝喝,不至于太过冷场。谁知冥界的舞会是,纯舞会,酒水餐食一概没有,她也是第一次参加,追着一个看起来像侍应生的男士走了好远,对方总算发现了她,带着服务性质的歉意微笑——献上萤光棒一只。 「……」 也能理解,灯光随氛围调节时明时暗,有了萤光棒,不怕暗的时候脚下绊倒了……高法依格握着萤光棒,心想这确实十、分、贴、心、呢! 冥界是完全没有能量补给这一说的,又因为资源相对匮乏,基本没有食物存在的必要。能理解,但是这种时候,连装作果腹都做不到,怎么来缓解没人请跳舞的尴尬? 海拉开始跟精灵代表跳第二支舞了,其他人也都紧跟着滑入舞池,好像所有人都在跳舞……高法依格一路努力避开旋转的成双成对的人们…… 昏暗闪烁的灯光下,她一张熟悉的脸都没看到,还好她现在已经不像过去那样爱出风头了,没人请她跳舞而已嘛……过一会也就释然了。她要拍着胸脯打包票,谁真那么干,她有多远躲多远都来不及! 她循着人流较少的地方,走到了一个喷泉附近。 她看到了罗嘉尔,罗嘉尔遮遮掩掩,又目光坚定地朝她走来。 ……他要干嘛? 他不会是发现她了吧? 高法依格胡思乱想着,罗嘉尔已经如幽灵一般飘到她身边,又与她擦肩而过。 嘴中低声:「瓜子要不要,瓜子要不要?」 「……」 好吧,是她想多了。 罗嘉尔的商业嗅觉让他注意到了这位可爱的小姐——他尤其关注在舞会上表现的局促不安那些,手脚不知道怎么摆的时候,来点瓜子正好! 他随身的仓库里有几袋散装瓜子,本来是他带来自己吃着玩的,不想又被他嗅到了商机。谁知道这看似高雅舞会上什么吃的都没有?瓜子这种零食,美味又隐蔽,简直太适合啦! 他还在躲避冤大头的追杀中,所以行事小心,专对落单的女士下手,以耳语为号,能听到就是缘份。 「瓜子要不要,瓜子要不要?」 罗嘉尔明显没认出来是她,高法依格又觉得不爽,不服!清清嗓子叫住他:「怎么卖?」 「一个金吉利六十颗。」罗嘉尔脸上一喜,怕引人注意,低着头又走回她身边。 「……一个金吉利?」瓜子按颗卖?这一次作为购买者,她想罗嘉尔是不是疯了…… 谁知罗嘉尔把她的话理解错了,以为她是本地人,不知道「金吉利」的确切含义,他又做了一番田野调查发现,苏赫利说这边用不上金吉利也不是不对,这边没有官方流通的货币,多是以物易物。 他将她从头到脚审视一番,高法依格心道考验来了,抬起脸,生怕他看的不够清楚。 「这样吧,你的耳环给我,我也能卖。」罗嘉尔说。 高法依格气绝,不为别的……真是个瞎子! 「限时送迷你垃圾桶哦!」罗嘉尔加上一句。 她实在是太无聊太想吃瓜子了——她只能这样解释,否则也无法解释自己接下来的行为,二话不说取下耳环,跟罗嘉尔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高法依格吃上瓜子,趁人不注意往嘴里放一颗,嚼吧嚼吧吐掉,连口红都花不了,心想,这钱花的值! ——事实冲击一:花的也不是她的钱,耳环是海拉给她的。 ——事实冲击二:其实周围根本没有人注意,她在意形象偷着磕,最多算自娱自乐…… 如果不是一转头叫她看见了埃里克,她真想转身就走。 一抬头,一瞥眼,原来他就站在喷泉的另一边。 <="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页 他也没有在看她。她开始感到怀疑,她今晚是把障眼法施成隐身咒了吗? 一晚上避人眼目,此时却格外想引起他的注意,高法依格正想着要用什么方法达到目的—— 「埃里克!」一个声音从另一边传来,并不出自她口中。 可能就晚了那么几秒钟的样子,她贫瘠的思绪本来也打算那么干,可惜有人捷足先登。 埃里克循声望去,一个女士穿着礼服站在不远处,目光正灼灼看着他。 不然他会以为叫的是别的哪个同名的人。 「你是埃里克,对吧?诺尔威的血斧王?」陌生的女士又补充了一句,这样就毫无疑问了。 她皮肤白皙,身上穿着修身的茱萸粉长裙,裙身细长一条,沿着她身体的曲线垂落,很得体又优雅的那一种,精緻的脸上妆容淡淡,除了领子上别的一朵新鲜山茶,再无别的装饰。 高法依格看到,根据她身上礼服的品味,大概能得出结论:她刚死没几年,一切都是人间当下时兴的。这个人的脸也有点熟悉,她从哪里见过她呢…… 而埃里克看到,只是疑惑,她是谁?但他没有选择贸然询问,对方果然自报家门。 「我是伊莉莎白啊,不记得我了,哥哥?」 「……」 高法依格隔得老远,通过神力窥探着两人的对话,听到这句自我介绍,几乎眼前一黑。 伊莉莎白……真的是她…… 其实她对她没有什么敌意的,不过因为她还记得的诺尔威那一晚,埃里克发挥想像力,把她错认成了伊莉莎白……骄傲的女巫没办法不耿耿于怀。 伊莉莎白言笑晏晏的一句「哥哥」,她听着也觉得别扭,虽然说,伊莉莎白跟着默里奇叫埃里克一句王兄,王兄也就是哥哥……也没什么毛病。 她怕被那两人发现,转过身去,耳朵依旧竖着,紧张地探听。 「实在抱歉……哪位?」埃里克艰难地开口,话里的歉意情真意切。 不用多说,他不记得诺尔威王廷那晚发生的事情,伊莉莎白对于他来说也只是一个陌生的名字,而由于他对自己过去的猜测,理所当然地叫他以为是他过去欠下的又一情债。 剥除记忆又如何?思路没变,最终只能得到一样的答案…… 伊莉莎白略微有点尴尬,将耳边不存在的碎发顺到耳后:「默里奇是我的丈夫……咱们在婚礼上见过的……」 埃里克搜寻记忆,好歹记起了诺尔威如今的王,就叫默里奇——应当是他的弟弟。眼前这位,应当是他的弟妹? 他真的怕了想像中滥情的自己,生怕自己跟自己的弟妹也有些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如实道:「对不起……我应当记得的,但是我失忆了。」 只能说歷史惊人的相似,和上次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在正主面前…… 面对埃里克真诚的目光,伊莉莎白一愣,摆手道:「原来是这样……没事的,都到这里来了,前尘往事不记得也很正常。」她顿了一下,在想如何委婉地表达「去世」才能尽量不伤冥界新人的感情,「……来这儿没多久吧?」 「默里奇还好吗?——哦不对,你失忆了。」伊莉莎白莞尔,她轻快的态度叫人如沐春风。 埃里克感到如释重负,他从和伊莉莎白之间的氛围感觉出,他们并没有那种奇怪的关系。他很遗憾自己回答不了她的问题,他还想问她来着:「那你……或许知道莉拉现在还好吗?」 他提前看舞会花名册的时候,也仔细在里面查过了莉拉的名字,然而一无所获——可他仍不能死心,或许,是化名什么的呢? 「莉拉?」伊莉莎白惊讶了,「她也来了吗?」 根据她的反应,埃里克已经知道自己的希望破灭了。莉拉不在冥界。 他只能苦笑着又重复一遍,他失忆了。 「好吧,」伊莉莎白宽容地笑了,又想到什么,说,「来了冥界之后,我也算见了点世面。我觉得,说不定,你的莉拉,不会来这里呢。」 「怎么说?」 「你看看这里,精灵、巨人、人类都有,唯独……」伊莉莎白没说完,朝着海拉的方向偏了偏头。 埃里克面露沉思。 他一时没说话,伊莉莎白还以为他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又说:「你就没怀疑过她的身份吗?宫里外都有人传说她是海妖,可是我来这也好多年了,只能说,她不像是精灵……」她欲言又止。 假如莉拉不是人类,也不可能是特徵明显的巨人,如果也不是精灵……那她唯一可能是的,答案唿之欲出——是神族。 伊莉莎白说到这里,估计觉得自己有点搬弄是非的嫌疑,忙摆摆手:「算了,不说了。你既然都失忆了,况且咱俩都来这里了,还去计较那些也没什么意思。」 她这样说着,一边小心打量着埃里克,怕引得他不快。 埃里克在思考,微微皱着眉头,就像记忆中那个,英俊而难以接近的王。周围摇曳的灯光下,伊莉莎白此情此景,突然想到了,她第一次见埃里克时,他们也是大约外表这个年纪,二十岁出头,一眼即心动。 但他们的相亲并不顺利,最终走上了两条平行的人生轨迹。伊莉莎白平心而论,她度过了美满的一生,并不为此有所遗憾,不过……假如? 她心里一动,将手伸给他,发出邀请:「可以请我跳舞吗?」<="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页 「……」 高法依格本来偷听的好好的,闻言急了,差点就要跳出去—— 在千钧一髮之际,她听到了埃里克的回答,还好止住了。 「我想还是算了。」埃里克说,他没有选择藉口,而是陈述事实:「其实,我十年前去世后成为了恩赫里亚。」 ……什么意思?所以呢?高法依格和伊莉莎白同时都在想。 可是埃里克就没下文了,突然自爆「恩赫里亚」,好像这是什么不可逾越的天堑,以致于叫他无法回应伊莉莎白的示好。 伊莉莎白被回忆所惑,也只是一时的,听了前半句,就完全明白过来。 「好吧。打扰了,容我先走一步。」伊莉莎白笑笑,就此别过。她那样美丽的淑女,才走出去两步,就有另一位男士主动上前邀请共舞,她马上将手交出。 可能还是有点失落的——所以她那样一个美丽的淑女,接着与那位男士当场交换了一个热吻。尽管周围的冥界人士都习以为常,高法依格仍然惊的张大了嘴。 她当那或许是一种冥界的礼节?马上又想到,还好埃里克没有答应…… 这时,她的肩膀被人轻轻碰了一下。 一开始,她以为是其他人不小心碰到的,也没有在意,往旁边让让。收回目光,打算继续窥伺埃里克的动向——可是埃里克已经不在刚才那里了。 那个时候她就应该有所感觉的。可是大概是魂力的缺陷,她现在有点迟钝了…… 她的肩膀又被人碰了一下,这次无法用偶然解释,而是目的明确的。 她心里暗喜,总算有人来邀请她跳舞了吧!是谁这么有眼光!可惜啦,她已经想好了要拒绝,那她就一定会! 她如同头顶戴了王冠那样,矜持而缓慢地转身,下巴仰的高高的,眼睛长在头顶上。 她因为个子高的缘故,习惯了平视乃至俯视男人,这次也不例外——与其拒绝对方,不如用粗鲁的举止把对方吓走还称得上温柔些。然而这次她失策了,转过身看到的第一个画面,是男人一丝不苟地扣到第一颗的领纽。 领纽正好卡在男人的喉结下方不远,他似乎想开口——清瘦的喉结上下滑动,却没有声音出来。高法依格先是一愣,接着抬头往上看,急于知道谜语的谜底一样……于是撞进埃里克深海一样的眸中。 一切都是那样恰好。海拉在连轴转几只舞后,总算得了空闲,在人群中寻找高法依格的踪迹。结果当然是被她给找到了。 高法依格有点呆呆的,跟一个男人对视。发生什么事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海拉生怕再给她跑了,亲自接管灯光,一束聚光灯就正中高法依格所在的角落。 今天除了海拉开场之外,这聚光灯派上的用场有限,一经採用,自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那是谁啊?」窃窃交谈的声音。 「是不是海拉啊?」远远的眯着眼睛看不清楚的人开始通报假消息。 「那不是咱们队里的埃里克吗?」一个恩赫里亚叫起来。 …… 周围灯光突然亮的叫人发慌,高法依格下意识虚起眼睛。灯光下,她的金髮几乎成了亮白一片,而她脸上可疑的红晕,也暴露无疑。 海!拉! 她唯有无声怒吼,后悔自己一开始的妥协招致现在的难堪。可想逃也不能逃,她退后半步,灯光果然如影随形。就如海拉时而爆发的控制欲。 好歹还是有一件事情她算的没错。 对面伸来一只手,埃里克垂眸,安静而专注地看着她:「可以和我跳支舞吗?」 第44章 高法依格想过有人会请她跳舞, 好吧……不是想过,她一晚上都在期待。 不仅期待有人那样做,还期待自己对此的回应:她说了她会拒绝的! 她自认这是一种负责而成熟的处理方式, 她现在行事应当低调一些,除了必要,尽量不要节外生枝…… 说是这样说,但是她还没想过, 如果请她跳舞的那个人是埃里克呢? 可能、大概、也许, 总是能允许一些例外的吧。 她把手交给他,装作不知道这是第多少次她为他破例。 他们今天第二次牵手,两个人的手都有些微汗,女巫半是为了缓解尴尬,沖埃里克第一次笑了。 埃里克另一只手大胆地扶上她的腰,脚步动了——他进她退,该她进的时候,她不解其意,埃里克仿佛无声地嘆气,只能收紧她腰上的手臂,将她拉近自己。 有时拉的太近了,她根本意料之外,红舞鞋踩到他的脚是常事,一抬头,唿吸就喷在埃里克的喉结上。到了该分开的时候,她又浑然不觉地攀着他的手臂不放,随节拍摇晃,还以为渐入佳境。埃里克闻着她发间桃子的香气,默默忍受着这一切。 她根本不会跳舞。错拍、空拍、还有数不清的踩脚, 从外面看过去,依稀只有两个人影相互纠缠,当交谊舞看……惨不忍睹。以致到后面,海拉终于忍不住把聚光灯从那两人身上移开。 谁叫其他人都在传那是海拉在跟恩赫里亚代表跳舞……她堂堂舞池皇后可丢不起那脸。 「……让我们欢迎下一对幸运舞者!」聚光灯在整个广场上随机游走,寻找正在正舞得起劲的男男女女,假装刚才突然亮起的聚光只是一个小概率事件。 这瞬间点燃了舞池里其他人的热情,在高法依格和埃里克身上的注意力霎时被转移了个干净。<="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页 一曲终了,埃里克从头到尾没有对高法依格持续高频次的踩脚做出任何反应,但女巫自知没有发挥出她的最好水平,两人脚步停止,还维持着双人舞的姿势,女巫有点没有底气地问:「你的脚还好吗?」 「……」 不等埃里克回答,女巫率先一屁股往旁边的鸢尾花台上一坐,哀嚎道:「我的……很不好!痛痛痛,痛死我了!」 埃里克唇角弯起,女巫忍了有一阵,此时什么也顾不得,赶紧将舞鞋从脚上脱下。 她的脚背上红了一块,碍于埃里克在场,女巫没有直接施咒,只能用手小心揉揉,然后她发现埃里克正在一旁看着,突然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好在蓬在她周围的大裙摆十分富余,她把脚悄悄藏到层层绸缎里面。 「还能走吗?」埃里克适时表达了关心。 她暗中用了魔法,其实已经好很多了,但是看着地上踢翻的红舞鞋,想到刚才仿佛行走在刀尖上的体验,还是心生抗拒。 「要不就不穿了吧。」埃里克好像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顺着说。 高法依格一愣,坐着仰头看他,浑不在意的语气:「你还要去跳舞吗?」或许,像刚才那样再请别人跳一支舞…… 刚才怎么不把他的脚踩坏呢?女巫抑制不住一些阴暗的念头——虽然那个假设也是她自己想出来的。 「不了,今晚已经很尽兴了。」他低头,看着地面,很自然地问,「可以在你边上坐一会吗?」 「行。」高法依格蹦出一个字,允可了,尽量将自己四面八方散开的裙摆都聚拢到一起,好让他有个地方坐,埃里克就在边上看着这一切,耐心等待着。 在埃里克的注视下,高法依格有点紧张了,好容易把裙摆揉成一团在怀里抱着,抬头看他,眼睛在闪烁不定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湿润,难得一见的柔软。 埃里克在她身边坐下,有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大概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大概有好几年,他们都没有这样平和地坐在一起过,宁静的氛围让人有时刻吐露心声结束冷战的冲动,高法依格紧闭着嘴唇,害怕自己功亏一篑。 女巫心里清楚得不能再清楚,埃里克从头到尾,并没有做错过什么。这场绵亘许久的冷战因她而起,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她觉得应该那样做——不然的话,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荒谬的举动…… 她知道埃里克误会了,因为相同的原因,她也没有拆穿,他心里的挣扎失落,她不是不知道,只是选择性忽略了。而就在现在,她有点后悔——只是后悔,她清楚地知道,什么都不会改变。 如果埃里克现在说什么,她一定会顶回去的!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地上,好像在发呆,也像在发狠,对于持续冷战的念头坚定不移。 埃里克伸出手,朝她脸侧而来——高法依格目不斜视,生怕自己偏头看到他的那一刻会改变主意,下意识屏住唿吸。 他的手在她的脸颊上轻轻触碰了一下,然后就收回去。 「怎么瓜子壳沾到这里了。」他话里带着笑意,「刚才跳舞的时候我就想说。」 「……」女巫感到难堪了,尴尬的情绪果然可以沖淡一切,那一刻,她忘记了自己刚才那淡淡酸涩气息的烦恼,眼睛转了一转,还光着脚,就要往花台下跳。 埃里克眼疾手快把她拉住了,先是拉住手腕,然后往怀里一带,仿佛刚才舞步里的一环。女巫晕头转向,回过神被他虚拢在怀里,马上就要恼羞成怒,可埃里克又适时松开了。 ——害的她有气都没处撒,憋屈! 埃里克一根手指竖在唇边:「再等一会。」见她不明状况,朝她背后不远处送了一个眼神,女巫心想他最好有事,耐着性子顺着那个方向望去。 她辨认了一会才认出那是穿礼服的伯格,他正和一个女人站在一起,伯格恳切地拉着对方的手,年轻的脸上微微发红。 「那估计就是苏珊娜了。」埃里克在一旁道,见她投来疑惑的目光,又解释道:「——伯格的妻子。」 原来是她!高法依格恍然大悟。 那个伯格会为之反抗奥丁的人!几乎改变恩赫里亚歷史的人!她夸张地想到,燃起了莫大的好奇,安静下来,也伸着脖子往那边看。 他们所在的鸢尾花台十分隐蔽,这附近已经是舞会的边缘了,来往的人都少了许多。两个人十分默契地开始听起壁角。 「伯格,我不知道……」苏珊娜苦恼的声音让人心道不好,「我觉得我们该回舞会上了。」 让伯格魂牵梦萦的苏珊娜是一个皮肤苍白的褐发女人,如果仅从外貌上看,并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同样的年纪,她看起来比伯格还要成熟一些,可能是因为她过于沉静的目光的缘故,她是个性情极为坚韧的女人。 「我们不就在舞会上吗,苏珊娜,再陪我一会吧,我还有好多话要和你说——」伯格的声音竟然有点像哀求,叫人听了不忍。 苏珊娜毫不心软地抽回自己的手。 「伯格,不要逼我把话说的太明白,我要回去那个舞会——那里还有人在等我。你懂我的意思吗?」 一时冰冻。伯格脸上的表情……实在难以言喻。 他想了那么久的妻子……以为会是温馨的重逢,可谁知竟然最后是这样……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伯格问道,「我一直想念着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都支撑不到这一天……」<="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页 「不是的。你没有做错什么,」苏珊娜温柔的语气几乎叫伯格重燃希望,可下一句话又将伯格眼中的火苗扑灭了,「只是,你是一个恩赫里亚。」 她说:「你还要在神界服役许多年。是我,是我这次,等不了啦。」 伯格黯然地看着她。 她这次为什么等不了了呢? 他生前从一个小兵卒一步步当上大将军,他性格温吞,背后少不了睿智果决的苏珊娜为他出谋划策,建功立业一辈子倏忽而过,不变的是他常年在外征战,而苏珊娜总是在家里等他归来,那就是他心底最依赖的港湾。好不容易到了功成名就可以解甲的那一天,他梦想中能和苏珊娜过上幸福的田园生活,死亡却骤然来临,带走了他。 他去了阿斯加德,始终对苏珊娜和梦想中的生活心有牵挂。 可能是彼此变得年轻的脸让他有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好像他们可以重新开始,未来的岁月还很长…… 可是他忘记了,他们二十岁的时候还没有相遇,二十岁的他并不拥有苏珊娜—— 不,他从来没有拥有过她。 「伯格,」苏珊娜的目光是他很熟悉的,一经决定就不会再改变的目光,像刀片一样刺痛了他,「这里是冥界,前尘往事都随风去了。现在的我只想要眼前的幸福……对不起。」 苏珊娜走了,伯格没有拦,他靠着另一个花台坐下,双手捂着脸,不知道是不是哭了。 让人想要忘情舞动的欢快管弦乐不曾为他停留一刻,切换下曲,依旧欢快如初,可舞会註定是悲伤的…… 高法依格有点不知所措,回过神来,戳了戳埃里克,压低了声音问:「你要不要过去安慰一下啊?」 埃里克摇摇头:「我觉得他这个时候会更想自己呆着。」 女巫于是点点头,待人处事上,她不用为埃里克的判断担心。 「伯格好可怜。」她说,心里有点愧疚,伯格是可怜啊——甚至现在还要被她当作填充与埃里克之间对话的谈资。 「是啊,好可惜。」 埃里克认真地看着她,他们一起目睹了一切,很难不有所感慨……他也有私心,想要问问她的想法。 「苏珊娜……你觉得她说的话有道理吗?」 关于……眼前的幸福。 他是不是也太执着于前尘往事?今晚不管是伊莉莎白,还是偷听到的苏珊娜的话,都好像在冥冥之中提醒他。 他眼前只有这一个人。 要不要抓住? 他直到现在还以为,选择权在他的手上。一直以来,他总觉得跟马苏里拉的纠缠像是在迷宫里寻找出路,求石问路的秘密就藏在他模煳不清的过去里,其实根本不然。 他与马苏里拉忽远忽近,忽冷忽热,好像在原地打转不见进展的恋爱,唯独只是因为后者的举棋不定。 他可能意识到了,只有一点点,这次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如果她还是觉得过去很重要,他一定会给她一个说法。可如果她也认同眼前的幸福,或许他们也就不用蹉跎剩下的时间了? 高法依格顾左右而言他:「我才算明白了,原来你当时强调你是恩赫里亚,是这个意思……」 「……你听到了?」那是他和伊莉莎白的对话,那岂不是说,关于莉拉也…… 高法依格马上后悔了,她忘了,怎么又绕回去了?这怎么逃得过? 第45章 高法依格从来不傻, 而且这次反应得比平时还快,埃里克问她对苏珊娜眼前的幸福的看法,几乎马上就明白了埃里克的言下之意。 她当时一心只想着逃避,时隔很久又想到那一次,她本来应该怎么回答呢? 可能,还是得看人吧。 她头一次把埃里克和海姆达尔放在一起比较……当她发现自己在做什么,又被吓了一跳。 她在想什么?埃里克就是海姆达尔啊! 他们註定会幸福地在一起……只是不是现在。眼下的幸福如果不能长久, 耽溺其中又是何必? 她后知后觉自己最大的错误,就是那一年在甲板上第一次遇见埃里克,没有立即将他收服,而是任自己沉沦在所谓「眼前的幸福」的陷阱。 「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太一样吧。」当时, 高法依格含煳不清地回答埃里克。 埃里克没有追问, 她的逃避也是回答的一种。 看着他,高法依格的心里没来由有点抽痛,终是别开目光。 她下定决心, 跳下花台, 踮脚踩在那双备受嫌弃的红舞鞋里。 脚踏实地和重归疼痛, 让她此刻清醒得不不能再清醒了。 「海拉可能还要找我……」 好明显的藉口…… 「那你去吧。」 高法依格沖他摆摆手, 自己走出两步, 回头看时,埃里克略显沉重的背影走向伯格的方向。 海拉跳够了舞,不管舞会还在继续,先回了宫殿里,高法依格随后赶来。 「说吧,今晚那个恩赫里亚是谁这么幸运啊?」海拉手捧一杯香槟,慢条斯理地啜饮,半是揶揄的微笑。 「没谁。」高法依格一口否认, 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她需要冷静冷静。 冥界的美酒,估计也只有海拉可以享受的珍品,触碰舌尖却还是一样苦涩。 「我派人查了,是叫埃里克是吧?他跟你什么关系?」海拉自顾自说,照她的脾气,当然是提前把所有情况都摸清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页 高法依格没答话,进了室内,踢掉脚上的鞋子,整个人的气势都萎靡下来。她选中了海拉房间里一个单人沙发,光脚踩上去,蜷缩着窝在里面,盯着手里酒杯里澄明的液体发呆。 海拉静静等着,但是高法依格明显不打算回答她上个问题。 可海拉也是不知道让步的性格。语带调笑,道:「你说要找的情人……就是他了?」 海拉看着高法依格,不无感嘆:「挺好的。比我好……你能往前看,我也放心了。」 高法依格将香槟饮尽,空空的高脚杯在沙发前面的小桌子上叫人胆战心惊地一磕,有些动怒的样子。 海拉表情始终平静,明明知道高法依格不喜欢这个话题,这会又装作无辜的样子:「怎么生气了?」 「别说了……」高法依格雷声大雨点小,竟然示弱。她觉得自己好像才经歷过一场大战一样,有点精力耗尽的徵兆,懒得跟海拉斗嘴。 海拉这才感到事态有点严重,这样一点都不像女巫……发生什么了? 高法依格强撑着,想着还有正事:「我这次来,除了看你——」她顿了一下,有点心虚,「还有一件事。你记不记得,我之前请你帮我保管一个东西,现在我想把它取回来,」 海拉听完面露难色:「你说那个啊……」 高法依格察觉不对,问:「怎么了?」 说来话长,不过还是得说。 大概是,最近两百年开始的事儿……真要追溯,海拉也有点记不清了,突然有一天她意识到,她所管辖的冥界是一个巨大的宝库——什么宝库?有关九大世界秘密的宝库。冥界收容了来自九大世界除了神族之外的所有生灵,与死人一起被埋葬的秘密,也跟随着他们来到了冥界,有些秘密在现世中已经无人知晓,可随便一个都可以在当地引起巨大的震盪。 她决定把这个宝库利用起来,採纳了她其中一个总督的建议,决定开设一项生意,向九大世界的有意者□□冥界的秘密,买卖双方都受益,她作为中间人,也赚取了不少好处。 高法依格听了瞠目结舌,想到了那句「富贵险中求」,还有老闆罗嘉尔的座右铭:这个世上不能没有商品经济! 也得亏对方是海拉,才能震得住这样的生意……可这件事,跟她拜託海拉託管的记忆碎片有什么关系? 海拉面色尴尬,接着往下说,这确实是一门危险的生意,即便是她……没错,她是想说,她翻车了。就在这批恩赫里亚来前不久,她的宝库被一伙来歷不明的匪徒盗窃一空,而高法依格的灵魂碎片,就在被盗之列。 海拉也有一个宝库,和高法依格一样,却又不一样。她收藏东西可比高法依格有条理多了,按照价值排序,从外到里整整有五层,有些什么东西,也都一一登记在册。说来也是奇怪,前四层一个东西都没丢,那伙人的目标明确,只将海拉存放最重要东西的第五层洗劫一空。 「亲爱的,你交给我託管的东西,我当然也是,呃,放在最重要东西的那一层了。」海拉说。 第五层东西不多,除了高法依格的那张灵魂碎片,剩下就是海拉收集来的冥界她觉得最有价值的秘密,这些秘密个个有价无市,海拉从她的居民那收集来,甚至怀疑能不能有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天…… 她想着,管他呢!先收藏起来,准没错! ——然后果然就傻眼了。 「那个东西,你必须得要吗?」海拉陪着笑脸,问高法依格。 高法依格翻个白眼,不然叫她白来一趟?她可不干! 她心想,还好她来了,顺便帮海拉抓贼,对她来说,不跟吃一块蛋糕那样简单? 她还没说话,海拉摇摇头:「可真没那么容易。」 她的宝库里有重重限制,在前四层都没被惊动的情况下直接进入第五层,而且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带走,直到次日被看守的总督发现……过程顺利的难以想像,一点也不简单,甚至匪夷所思。 如果不是完美的计划,就说明对面的力量强大到了恐怖的地步……不管是这两种可能里的哪一个,都不是海拉想要看到的。 她已经派人去查了,到现在还一无所获,态度就不是很乐观。那些秘密一经泄露,会引起什么天翻地覆的效应,海拉还不很担心,谁叫她生为神族,况且有着在神界也高不可攀的身份,大概除了奥丁,没人能多干涉于她——这种自大倒是与高法依格有些微神似,她想着,或许那伙人不多时就会主动联繫自己,目的或许是为了要挟她? 所以她如今唯一有点惭愧的,就是弄丢了高法依格的东西。 高法依格现在却想到了另一件事……海拉又能看透她在想什么了……好像是从进这个房间开始吧,她放下戒备,也忘记武装自己的心思,也就是说… … 她不愿意再想下去。 海拉眼看着高法依格重新屏蔽了心中所想,同时一双眼睛戒备地望向自己,不由得笑了:「哎呀,跟我你还藏个什么?你为情所困的样子,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接着又是唠唠叨叨唠唠叨叨,高法依格的脸上一直维持着死气沉沉的表情。 她哪只眼睛看到她为情所困了?赶明儿她就要把那伙盗窃的小贼抓到!证明她举世无双的判断力根本不会受到影响! ……不对,她根本没有为情所困!高法依格自我麻痹,又重复一遍。<="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页 一夜舞会过去——勉强称得上宾主尽欢,第二天的来临宣告着恩赫里亚们即将返工。 全部人到齐,在昨天的广场上汇合,每个人无精打采,都没有睡好的样子。因为冥界没有日月交替,他们大多数又一夜没睡,如今压抑许久的睡意便爆发出来了。罗嘉尔开始在人群中兜售一种让人打起精神来的蜜豆口香糖,这次价格格外亲民,众人表面上十分唾弃,可身体却诚实地纷纷解囊。 关于罗嘉尔为什么能在夜礼服事件后迅速开张,还要谢谢米秋——后者昨天自掏腰包,垫付了全部差价,才让其他人满意离去。米秋如今寸步不离罗嘉尔,每卖出一个他都要分成!可明明是罗嘉尔的债主,不知为何,反而更卑微了。 太阳马车不会降下的国度,天色一直也没有亮起,整个城市以灯光照明,根据时间变化模拟出白天和黑夜。现在大概是一个晴朗的清晨,周围一丝风也没有,整齐的列队也让人感到燥热。恩赫里亚们集合在一起,还是懒懒散散,苏赫利正在点名,也不影响他们左顾右盼,在与昨夜比亮了许多的灯光下,海拉广场的全貌近距离展现在他们眼前。 广场坐落在「海拉之城」中心,占地甚广,外轮廓是圆形,内里则呈现方正的格局,就像外面的建筑物一样,有着层层嵌套的特徵。里面散落分布着精美的花圃、喷泉、雕像、花台,风格与海拉宫殿一样华美典雅。 了解了其中的构造,海拉之城,与其说像个城市,不如说更像一个中间下沉式的城堡,建筑都在最外面一层,看样子,能容纳的人数也有限,难道全部居民就都住在那些房子里面? 按常理视之,仅仅这一片房子,肯定住不下那么多人。恩赫里亚们这时才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不久前这里还是一派人来人往盛大热闹的场景,可此时却显得有些冷清,只有非常偶然才能见到一两个人从旁边经过,看装扮也都是城里的卫兵。 居民们呢?都到哪里去了? 他们一开始以为是太早,大家都还没有起床的缘故,可后来这个理由渐渐站不住脚了。周围没有风,也没有人声,恩赫里亚们微有汗意。 这时,队伍前方的苏赫利就像一粒定心丸,众人看向他的目光饱含着许多情绪,苏赫利带着他们,直走到广场的边缘,站到一旁,恩赫里亚们才看到眼前是什么—— 白色大理石做成的的四角雕花的广场地砖上,噼开一个黑色的不规则的通道,好像一块突然暴露于眼前的伤疤,视觉冲击力极强,其中似乎有浓云翻滚,隐隐透露着不祥的气息。 「来吧,伙伴们,该咱们下去了,抓紧时间。」苏赫利又一次招唿着,讨喜的娃娃脸上却一派老成的和蔼之色。 一宿体面华丽的宴会差点让人忘记了,他们现在是在冥界——不仅是海拉的国度,还是传说中亡者的身后之地。 第46章 海拉地下城才是真正的冥都, 地上的是后来建造,据当地人说,大家都叫它「镜城」。 恩赫里亚们一个个进入通道, 向地下走去,伯格在埃里克前,踏入前一刻,听见埃里克低声嘱咐:「屏息——」 自从昨天的舞会,他一直精神恍惚,这次反应也慢了一拍,那个黑色的洞口,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大概……有点像水的质感?他一只脚先踩进去,觉得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咳, 咳……」 伯格回过神来时, 已经在地下城里了。先行的同伴都在周围, 听取咳声一片。 他们都有类似的遭遇,像是在水里踏入一个深坑,但周围没有浮力,只有吸力,他们像是什么格外柔韧的材质做成,被一种神秘的力量粗鲁地对待:先是吸入,随即弹射着颠倒了个个儿。这个过程中他们毫无准备,所以都经歷了类似呛水的反应。 瞬间上下颠倒,天地互换,他们像是被倒着吸附在地面的小人儿,一开始实在有些恐慌,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倒挂的感觉又过了一段时间才逐渐消退,灵体们逐渐习惯了地下新的倒转的重力,总算重新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伯格试着用自己的头髮做参照——它们还好好地贴在自己的头髮上,朝着他的脚的方向,这样一想,好像也就和在地上没什么差别了。 周围亮了起来,区别于在地面上那种灯光营造的状态,从此时的天穹上漫射出久违的自然光,伯格抬头看去,和周围人一样,为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说是天空,其实有点像一个半透明的巨大的囊,望也望不见尽头,里面似乎有液体,包裹着一个像是光源的东西在缓慢地流动,呈现在众人眼前,是人间晚霞的余晖一样微微发红的颜色。天上亮着,柔和而不刺眼,姑且也算是白天,照的在场所有人怔怔的表情上一片暖色。 他们这些人先到,目睹后面的人经歷同样的过程,几乎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和他们想的差不多,地上的人在进入地下的瞬间会经歷无重力的倒错状态,趁着这三四秒钟足以欣赏旁人的丑态。 多数人咳嗽,有的承受能力差一点的,扶着一旁的柱子就干呕起来。 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会遭遇狼狈的时刻。有人数着顺序—— 「十二!」 是埃里克……好没意思,过。 埃里克从容走到伯格身边,被众人象徵性地忽略,计数则一直在继续,连着几个过度的反应给在场的人逗得哈哈大笑。<="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页 「十七!」 米秋……身经百战,过! 「十八!」 罗嘉尔……估计米秋教的,过! 「十九!」 马苏里拉甚至记得捞着自己的长髮,姿态别提多优雅了,虽然她的表情很嫌弃(「像马桶抽水!」后来,有人据说听到她这样嘟囔)……过。 「二十!」 一连几个都没看头,喊数的人浑然不觉已经到了最后一个,最后一个,当然是富有责任心的苏赫利,而他贡献了所有被害者中最为可怜的反应。被呛到咳嗽的声音之大,让人疑心他再用力点会不会把肺也吐出来…… 这只能说明苏赫利一早不知道这一点,不然早就提醒他们了。因为是受人爱戴的苏赫利,恩赫里亚们的嬉笑有所收敛,罗嘉尔上前照顾,不忘怒斥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们:「……他可是死于溺水啊!」 苏赫利不知是气得抑或是呛得翻白眼,胡乱用手够他的脸,大概意思是叫他别说了。 他们这边自己人看自己人的笑话,殊不知隔得不远,还有一帮冥界居民也正看着他们咧嘴笑着。这才对嘛,这里才是平时冥界居民居住的地方,一下添了许多人气。他们身处海拉广场的地下,这里也是与其上一模一样的海拉广场,位于城市的最中心,来往的居民不绝。城市的布局和他们之前看到的也相差无几,唯一不同的是,以广场为中心辐射而出的居民区衍生了很远很远,而不是之前看到的无垠旷野。 居民们的注视一定程度上起到了监督的左右,在苏赫利恢復过来之后,众人出发去做真正的任务时,显得十分有干劲。 昨天已经见过面的冥界卫兵们——首领名叫贝德的,带恩赫里亚们一起去往任务哨点。 恩赫里亚们此次的任务,代表神界打击偷渡,直到贝德解释前,他们都还以为是防止冥界亡魂偷跑上界——这种情况之前确实偶尔发生——原来是反过来。最近在冥界发现了有来自其他世界的生灵入侵的痕迹。 然而贝德看起来,并不当回事的样子,他直言不讳:「唉,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一个总督都因此失踪了,本来海拉大人都不愿意报告给阿斯加德的。」 他看了看苏赫利,欲言又止。苏赫利的总督身份,显然不仅仅是实力的原因,也有一部分凑巧的因素。 海拉下辖共十一个总督,每个总督分管一个聚居区,就是从海拉之城外延伸出去的那些。亡灵们还大部分保留着旧有的生活习惯,按照自己的意愿聚集居住,虽然没有明确规定,但是同一种族生活在一起,几乎是默认的事实。人类因为数量众多,在十一个聚居区中占了五个,剩下巨人一个,烈火精灵一个,冰霜精灵一个,矮妖一个,巨怪一个,住在海里的管你是什么——一个。 这些聚居区以冥河为区界,他们的哨所就在在冥河的起点。恩赫里亚不由得联想到刚才疑似呛水的体验,会不会跟冥河有关呢?大概率是。 冥界的繁荣孕育在冥河之上,后者分流众多,无人知其何来,也无人知其所终。其他几大世界的亡灵,通过冥河进入冥界——不经过镜城,直达地下城。当他们的□□在九大世界的某一处消亡时,他们的灵魂会被牵引到冥河在当地的某处支流,一路漂流直达彼岸。 当恩赫里亚们在岸边看到一个接一个的黑色长条盒顺流而下的时候,都沉默了。好像棺材——没人这么说,但心里都这么想。不约而同想到了当年被灵车接去阿斯加德的场景……勉强算是,殊途同归? 假如他们没有被选为恩赫里亚,这样进入冥界,大概就是他们的归宿了。 按照要求,他们要一个一个的强开棺材板——啊不,盒子的小门,查验对方的身份,防止有生灵混入其中。 盒子里亡者们一副备受打扰的样子,先是惊怒,继而对卫兵的问话感到茫然。 「你确定你死了吗?真的确定?」看过贝德等人的做法,恩赫里亚们交换个眼神,将信将疑。 这样问就可以吗?难道是根据对方对问话的反应随机应变——那样高级的? 不,真就和表面一样形式主义。以贝德给他们示范的上个放行的亡者为例,对方看起来是个尚在壮年的财主,两只手上戴满了黄金和宝石戒指,被问了以为还有希望,连着摆手,发出叮叮琅琅的声音。 「真不一定,真不一定!谁知道呢……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 贝德在自己可有可无的记事簿上划了一道,不为所动地假笑了一下:「我们会酌情考虑反馈的,有消息会通知您。您去这里——唔,去西八区等一下吧……嗯嗯,继续漂不远,看到标识就是了……下一位!」 贝德语气很尊敬却另有一种强硬,财主看起来垂头丧气,争取无果,还是被棺材带走了——当然这只是个例。大多数被问到这个问题的亡者都觉得很冒犯,皱着眉头没好气:「你自己不会看?那我走?」对于这种新居民,贝德也是笑眯眯的,指示目的地后就放他们走了。 这么看来,好像问话的结果并不会对结果产生什么影响嘛,不管对方是否认也好,承认也罢,贝德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未来真会去如何求证的样子……所以,一开始问干嘛呢? 不光是贝德,他们自己人看起来都不很上心的样子,恩赫里亚们从他们那里领来任务记录本——就是贝德一直拿在手上那个,亡者的名字后,一排潦草的对勾。若说他们一开始还对冥界的工作有所敬畏,这会是一点也没有了。工作内容煳弄,他们乐的轻松,他们来就是做任务的,硬较那个真反而跟自己过不去。再有,他们也都不是第一次做任务,早就认识到,处理鸡毛蒜皮,就是他们职业生涯的真相。<="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页 恩赫里亚按不同河道分配亡者,认命地开始干起这费力不讨好的活计,每个亡灵都被拦下、记录,再分流到相应的聚居区去。与调查偷渡只能说毫不相关,指挥交通——可能更准确一点。 也不知过了多久,贝德仰头看了看天上流动的光源到了某个位置,声音轻快,催促众人收工。贝德略尽地主之谊,邀请恩赫里亚们在酒馆休息一会。 冥界是没有传统的酒的,不过另有一种神奇的功能性饮料出售——喝下能够模煳灵体自带的重力适应,在地下能够让灵体体验一种飘飘然的感觉,亡灵们一致同意,把这种饮料用「酒」来称唿,喝酒,就如同在其他任何一个世界,成了最受冥界人欢迎的消遣方式。 他们有理由怀疑贝德其实只是想巴结未来的西十一区总督大人苏赫利,才请他们到这酒馆来的。每人面前一杯——可一杯怎么能够!当然是再来一杯!酒保端上来,等人喝下去才抱歉地说明,贝德大人不为这杯买单,您准备怎么支付? 「你不早说……」受害者是米秋,脸涨得通红,想到前一晚才大出血,现在只是非常后悔。 「这一杯怎么卖?」米秋一手插兜,暗中数着自己为数不多的钱币,表情非常扭曲。 「镜时三十分钟。一百二十分钟可保两小时不限量续杯,您看要哪种?」 镜时?那是什么钱?米秋被问的一愣。 酒保去看贝德,贝德这才被提醒,他忘了告诉恩赫里亚这茬了。 「镜时,就是允许在上面镜城待的时间。恩赫里亚来执行任务,应该是有默认余额的。你把铭牌拿给酒保,让他帮你看看吧。」贝德一咂嘴,指导道。 米秋心里犯着嘀咕,还是把脖子上的铭牌摘下来,递给酒保。酒保一会就回来了,捧着他的铭牌,振奋的声音足以叫所有人听见:「里面有四十八小时的镜时。您看?」 四十八小时!跟酒水价格比起来十分宽裕,况且镜时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反正不是金吉利……买! 米秋生平唯爱这杯中物,豪气地刷了铭牌,甚至是续杯套餐。此举很得几个人效仿,也纷纷拿出自己的铭牌给酒保,毫无例外也都选了两小时无限量的套餐。 罗嘉尔适时出现,又开始兜售起……佐酒花生,怎么说呢,其他人都习以为常了。 冥界的酒喝起来没什么味道,不过喝完确实有种飘飘然的感觉,令人迷恋。贝德与酒保交换了个眼神,回头来,看见苏赫利正望着他。 他一惊,马上笑道:「总督大人有什么吩咐?」 苏赫利其实只是好奇有关冥界的事情,贝德的介绍实在过于吝啬,苏赫利不得已问的再详细些:「我刚来,还不大了解情况。昨天的那个,原来叫镜城,之前从未听过,和咱们现在所处的冥界是什么关系?」 他问的也是众人都好奇的问题,周围安静了下来,都竖起耳朵听着。 第47章 贝德长着一副毛髮旺盛的年轻脸庞,这么说可能不太合适……看起来生命力很强。一头茂密的黑色鬈髮,浓眉大眼,二十岁时,嘴唇上方已经有了一片灰色的胡茬。 听了苏赫利的问题,他反应了一会,似乎是记性不太好,一拍脑袋:「怪我!忘了给您介绍了。」 苏赫利老好人忙摆手:「不碍不碍事。」 贝德先问:「说起镜城……你们听说过翻转末日的传说吗?」 没人回应。这些人之中, 大概只有看过九界之书的埃里克还有高法依格知道一些, 但他们自然也不会在此时站出来出风头。恩赫里亚们装作没人在偷听,乃至苏赫利的目光扫过他们一圈, 只有沖贝德摇头说:「不曾。还请赐教。」 贝德便和盘托出, 约等于从世界之树的起源讲起—— 在世界初开之时,其实是不存在现在的冥界的,有的只是重火之地之上,尼尔夫海姆下的一片荒原。那时的灵魂死后逡巡在生前之地,久久不散,奥丁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这才开闢了「冥界」 ,将所有灵魂通过冥河引渡至此,由当时的冥王哈迪斯掌管。 由于靠近重火之地,冥界的地面上并不宜居, 亡灵们主要生活在地下夹层里,一步步建成了他们现在所在的冥都。 有一个传说从那个久远的年代一直流传下来。据说,有一日, 世界之树会倒栽过来, 九大世界的格局,也会因此翻转。 亡灵们头顶的天,按世界之树的相对位置,本来处在他们之下,等到翻转的那一天,将会变成真正的天穹,那被半透明的囊包裹的温和的光源,会孵化出剧毒烈日,带着重火之地的恶炎倒灌下来,吞噬这片土地,亡灵因为这场浩劫将重新踏上漂泊之旅,可如今的他们已经不为其他生灵的世界所接纳…… 也不知那一天什么时候会到来,但头顶着如此弥天大祸,冥界居民总得奋力自救……在哈迪斯陨落之后,奥丁之女海拉负责接管冥界,在数万年前成为新的冥王至今,到了她所辖的时期,冥界的地表依然发生了变化,不再像之前那样会将灵魂烤干的酷热,于是,在海拉殿下的筹划下,镜城计划展开。 好,据说末日来临,世界不是会翻转吗?那冥界就先一步翻转给你看——他们在地面上一步步建起一模一样的冥都,是为镜城,有朝一日,他们都会到镜城里生活,那时就算真的翻转末日来临,也不足为惧。 ……<="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页 看着其他人脸上露出遐思的表情,贝德扑哧一笑,将凝重的氛围打破。 「你们真的信了?哈哈哈哈……」转头也沖一脸忍俊不禁的酒保一摆手,「我就说他们恩赫里亚会买帐吧!」 「……」众人一脸不忿的表情,又听贝德真诚道:「没事,当年我刚从恩赫里亚退下,来到冥界的时候,也被这个传说唬了一大跳呢。 」 这话好歹缓和了一些,不然真怕有哪个脾气暴的就冲上去跟他打起来。 「且不说末日传说过了几万年也没个徵兆,咱们在座的能不能看到那一天吧……就说真的到了那一天,九大世界翻转,最下面的可是阿斯加德!神族和奥丁不是应该更焦虑些?」 说的也是…… 「难道……那就是传说中诸神的黄昏?」人群中有一个开口道。 此话一出,其他人不觉点点头——并非贊同,只是叫人惊异末日预言的相通之处。他们是第一天听说翻转末日的传说,可「诸神的黄昏」,他们在阿斯加德服役这些年,早已耳熟能详。而诸神的黄昏的预言已经被破——据说打开诸神黄昏的钥匙、邪神洛基在两千年前被海姆达尔所杀……这样看来,翻转末日的传说果然只能听听而已。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当然神族也不能保全。不过,要是那些自大又惜命的神族真的相信了这个说法,肯定连夜跑来冥界定居,你信不信?」贝德开着玩笑,说起神族,目光却发冷,不光是一开始发问那个人,其他人也都一时愣住,好在贝德马上把话头移了开去,「反正,现在我们很少真的把镜城当作避险项目了……反正现在地面上的温度也还可以忍受,有朝一日,当然是想都住回地面上去了。现在就是,一直在建着,但是速度不快,也不知道还要几代人才行。 」 原来他们自己人也知道这效率堪忧啊!据说是从几万年前开始的项目了,结果现在就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海拉广场…… 「你们不知道,」贝德嘆气,「海拉广场好建,是建周围聚居区的时候遇到了问题。还是因为众口难调,一个区里不少顽固派,有时一区总督自己就是……意见总达不成一致,能建起什么?空气吗?」 「好在拉斐尔总督提出了个办法,喏,就是镜时了——本来是为了让居民对镜城有归属感,折算能够待在镜城里的时间,不过现在也成了流通的货币,一举两得!你们不知道,之前冥界里是没有买卖做的,只能以物易物,我刚来时都很不习惯……有了镜时,感觉日子好过多了!」 贝德振奋人心的声音,举起酒杯,就差眼含热泪:「敬拉斐尔大人!」 恩赫里亚们出于礼节,只有跟着做,虽然他们都还不知道那个拉斐尔究竟是谁……算了,能喝酒就行——敬拉斐尔! 贝德十分崇拜这个名叫拉斐尔的总督,据他说,他是个商业奇才——听到这话,罗嘉尔停下兜售的脚步赶来,硬挤进卡座,紧紧挨着苏赫利,苏赫利低头抿了口酒。 这个叫拉斐尔的总督是一百五十年前来到冥界的,据说一开始他的恩赫里亚积分并不高,在阿斯加德攒下一笔不小的财富,满载着金吉利来到这里,却大失所望。他致力于让冥界变得更宜居,理念得到了海拉赏识。他第一个提出了镜时的主意,从此让商品经济像光照进洞穴一样在冥界蓬勃发展起来。 他也第一个发掘了冥界之酒的魅力,这周围能开起成片的酒馆,他就是最大的投资人。他将他在阿斯加德的商业帝国带来了冥界,就像他说的,致力于把冥界打造成更宜居的地方,继而扩大其在九大世界的影响力。事业上的成功还在其次,生活中,他也是一个和气慷慨的人,为人低调谦逊,不光是在他的辖区,都有很好的口碑…… 念起拉斐尔的好,贝德滔滔不绝,恩赫里亚们一开始还听的进去,后来就有点走神了,唯有吧檯对面的酒保,听着贝德讲他幕后老闆的事迹一脸认真,时而别过脸去,十分感性地揩去眼睛附近的水迹。 ……等等,他们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气氛有点不对,怎么贝德越讲那位总督越悲痛了…… 「可惜啊!」贝德说不下去了,嘴角一撇,长嘆一声。 有人再忍不住了。 「拉斐尔怎么了?」 贝德闻言抬眼,开口的人竟是一直默默喝酒的苏赫利。只见他紧紧抓着手里的酒杯,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急切与担心。 贝德并非故意卖关子,挠挠头:「这我也忘记讲了吗?」 苏赫利还要追问,贝德接着说下去:「拉斐尔大人他……就是最近失踪的西十一区总督啊!」 苏赫利一怔,脸色苍白,并没说话,旁边的罗嘉尔一脸奇怪地盯着他,还不知道那拉斐尔究竟是何方神圣。这时,旁边又急切地挤进一个脑袋,冲着贝德,声音大的生怕他听不见:「他在哪里失踪的啊?」 层出不穷的突然问话,让贝德觉得自己像在开记者会。再问下去,恐怕只有知晓内情的海拉才能回答了。他看向第二个提问的人——她有一头和海拉一样美丽的金髮,在脑后绑了一个乱七八糟的马尾——正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这个嘛,大概是在西十一区吧,那段时间有点动盪,也不知怎么的……」贝德说,被看的有点紧张似的。 高法依格没从他话里得到什么有用的……是了,她只能确定一件事,那个失踪的拉斐尔,就是当时报告海拉宝库失窃的那个总督!<="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页 难道是盗窃团伙再次出手报復? 她托着下巴思考,评估着这算不算什么值得追查的线索。 贝德怕自己的臭记性再忘记什么重要的信息没有跟这群恩赫里亚分享,主动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万幸这次下面没声了,贝德的记者会到此结束,没人再往他这边留意,还有点怪不舍的。他藉口尿遁,实际去后厨跟酒保分镜时去了——没错,他带恩赫里亚们来这,提前跟酒保商量好了,这种活计在人间又称「饭託儿」。 苏赫利自知道拉斐尔的不幸消息后就一直有些恍惚,对于一旁罗嘉尔的刺探,想问又不敢问,他不是不知道,心烦意乱,主动开口道:「拉斐尔… …就是我跟你说那个前辈。」 「噢。」罗嘉尔听了,干巴巴地答应了,对于这个结果,好像也不怎么意外。 「他不会有事吧?」苏赫利压低声音,不想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太过惶恐,「怪不得……他很久都没回我的信了……」 「别担心,可能只是失踪了……」罗嘉尔词穷,然后发觉自己的话根本没有任何安慰的效果。 冥界的其他人都几乎接受了这个现实,连他的职位都有了继任……甚至就是他的朋友苏赫利,何等残忍。苏赫利现阶段,却还消化不下这个噩耗。 高法依格一直关注着他们这边,慢慢蹭过来,嘴里闲聊一样说着:「你们不好奇吗,其他世界不断产生亡灵,都被赶来冥界,那得多少人啊!冥界不会有一天爆掉?」 罗嘉尔不客气地看着她:「你想说啥?」 高法依格漫不经心:「就是说,即使已经是亡灵了也有消逝的那一天,等什么时候魂力耗尽了,我们这些人,就会像世界之树上的露珠一样蒸发掉。」她耸耸肩,「——我这样说,你会不会好受一点?」 「……」 罗嘉尔心想,世上原来还有比他还不会安慰人的人啊! 可能世上只有极少数人能够听进去高法依格的安慰,很多停留在第一步,首先,意识到这其实是安慰。失去身边的人是一件终将到来的事,不可太过执迷——高法依格的本意是这个。 但她之所以费劲巴拉安慰,则是为了给她接下来的话铺垫:「那,如果你知道了那些,还想找回你的朋友的话——要不要和我合作呢?」 第48章 高法依格的决定总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做出, 就像以往每次一样。她觉得与其再去找其他有关盗窃团伙的线索,不如就先从手上的查起。那个拉斐尔失踪如果真是盗窃团伙做的,说不定能拔出萝蔔带出泥? 她这样想着,心念几转,甚至连找人的方法都想好了,那就是——黄金罗盘! 黄金罗盘,她的法宝之一, 指示持有者当下最想要的人或物……兴许可以吧? 她主动跟苏赫利搭话,视其态度决定要不要拉人入伙,一定要动机强烈才行呢!高法依格有一刻担心过,她的安慰会不会反而叫对方释怀了……还好,并没有。苏赫利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问:「你有什么办法吗?」 最简单的方法,当然是直接叫苏赫利拿着黄金罗盘直接找就好——但是那样可能会暴露她女巫的身份,高法依格不能冒险,所以顺势坐到他们身边,拈起一颗罗嘉尔为了哄苏赫利开心免费摆出一堆的花生嚼吧两口,含煳道:「可能有。你先多给我讲点关于你的朋友的事情吧。他大概什么样?越详细越好。」 苏赫利将信将疑,本来不愿意说,无奈高法依格步步紧逼,害怕把其他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苏赫利迫于无奈,还是开口了—— 「他……嗯,个子很高, 深色头髮, 我在阿斯加德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上年纪了, 但是我看过他年轻时候的画像,很英俊的……唔,在这边的话,应该是那样吧。」 「他对所有人都很和气,几乎不发火,也不爱出风头,有的人可能会觉得他很冷淡,但其实心里是个温暖的人,当年照顾了我很多……」 苏赫利越说越迟疑,声音本来就很小,更小了。 马苏里拉看上去没有像在听。她闭着眼睛皱着眉头,似乎是想在记忆中拼凑出拉斐尔的样子……她和拉斐尔非亲非故的,真的很可疑。 苏赫利停下来,马苏里拉仍闭着眼睛,还不知他的怀疑和不情愿,一摆手:「不用说那些……外貌就可以,还得再详细点。比如,他穿多大码鞋?」 「……」 苏赫利不说话了,一方面是因为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答案,另一方面,则是觉得马苏里拉有点无理取闹,他现在实在没有兴致应付。 罗嘉尔在旁边,刚才一直听着,这会感觉轮到自己出场了,于是清了清嗓子。马苏里拉有所感觉,睁开眼一脸无辜,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你问这么详细做什么?」罗嘉尔代苏赫利问。后者虽然脸色不好,到底说不出什么重话。 「我……」马苏里拉转转眼睛,很快想出说辞:「这不,找人得到处问啊。描述起来,我至少得知道他长什么样吧?越详细越好,难道不是吗?」 「……」一个一个去问?搞半天就是这种办法?浪费时间! 苏赫利为自己有一刻对马苏里拉的提议感到动心而不值,脸色加倍暗淡下来,嘴唇紧抿。罗嘉尔在中间斡旋,这时帮马苏里拉说话,劝起苏赫利:「你别听她说的那么不靠谱,说不定真有办法,这可是我们把戏铺的王牌发明家——」<="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页 他话没说完呢,肩膀被人从后面推了一下,不太客气的。 罗嘉尔不知是谁,只当是有人要买东西,转头看去——米秋的脸在眼前突然放大,给他吓了一跳。 对方两手抓着他的衣领,表情像是醉了,脸凑得很近,口气都喷在他脸上——好歹还算清新,毕竟那酒也没什么酒味,罗嘉尔还有空想到。 「你有什么事吗,米秋?」罗嘉尔主动问道。 「还钱!快还钱!」米秋近乎哭诉。他要闹了!他真的要闹了!顾不得他一直以来的良好形象在众人面前倒塌的风险,他——只想要回属于他的钱! 「那是喝了多少啊……」远远望着,伯格小声说。 一旁的埃里克听了,往米秋的位置方向瞟了一眼,回答:「一杯半。」 「……这酒这么厉害?」伯格赶紧放下,不敢喝了。 不知冥酒的劲儿那么大,扰乱灵体的重力感应,魂力也会随之搅扰不稳,不留意就会失去理智。埃里克的目光不乱看,看样子兴致缺缺,不影响酒馆另一头的风波,通过声音毫无阻碍地传入他的耳中。 罗嘉尔没料到米秋会突然发疯,被他摇的感觉脖子上都要散架了,发出的声音也断断续续:「你先……冷静……一下……」 「我要怎么冷静?我身上全部的钱都赔给他们了!你得还我!」 「好好好,一定还……不是说好了,等回阿斯加德的?我又不会赖帐!」 「我不管我不管!现在必须给我!」 米秋像个孩子一样耍赖,一屁股坐倒,发狠地蹬起腿来。众人沉默了,想到平时米秋的样子,有点风中凌乱。 不只是他,还有其他几个点了续杯套餐的,第二杯还没喝完,也都纷纷发作。有人开始脱起了衣服,有人兴奋地在地上爬,有人和半人高的垃圾桶角斗……一锅粥似的乱套。 贝德从后厨回来,看到眼前这一切,毫不意外的样子。时间也差不多了,单独扣下那几个发酒疯失去行动能力的恩赫里亚,让其他人继续做任务去,众人也都认可这样的处理方式。罗嘉尔花了点功夫,终于将自己从米秋的手下解救出来。马苏里拉甩着马尾跟着罗嘉尔和苏赫利两人走了。 「埃里克?」伯格回头,身边的人一晃眼的功夫就不在了,他忙往四处找,只见逆着人流,埃里克却朝米秋的方向走去。 米秋仍旧坐在地上,抓着手里一个东西不放,埃里克蹲下身去,也望着他握紧的手掌:「你手里是什么?能给我看看吗?」 他的语气温和得和平时并无二致,但就仿佛什么命令一样。米秋乖巧地摊开手掌,用让人听了起鸡皮疙瘩的稚嫩语气说:「罗嘉尔给我抵债的,据说值好多钱呢!」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伯格见埃里克没有动,也朝那边走了两步。 他背对着埃里克,一开始没有看见埃里克的表情。不过目光移动,看到了米秋手上的东西——一副女人的耳环。 准确的说,一副金曜石的耳环。 他当然没觉得有什么,直到埃里克转头,他浑身一凛。 只因埃里克的表情。那种酝酿着滔波的可怕平静。 他不太确定——因为他也没见过——可除此之外无法解释,埃里克生气了。 * 同一天晚些时候。 天空暗了下来,近似入夜,一天任务完成,到了恩赫里亚们休息的时候。 他们在西十一区附近找了个地方扎营,今天没有晚餐,不过恩赫里亚们还是生起了火,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 罗嘉尔中途熘号去了城里,试图领略一番前总督拉斐尔所谓的商业奇才。只听别人吹捧,他才不服气!他想不出世上有什么人比他还有生意头脑,一定得去亲眼看看才罢休。 然后极受打击的回来了。下午因为做任务的原因,他也途径几个其他的聚居区,大概比较一下就知道了,西十一区最为繁华,亡灵生活最为富足——这也就罢了…… 只是有没有人能告诉他,「镜融」是什么啊?他在西十一区里满街都看到有叫「镜行」的地方,据说是给居民存取镜时用的地方,镜时存在镜行,可以孳生利息,随时可取,也可以转移给他人,镜行拿着这笔镜时,可以借出给普通居民以解一时之困,同样收取利息……这样有进有出,竟然获利不菲。 罗嘉尔突然想到,之前在酒馆里酒保刷顾客铭牌扣镜时的事情——镜时,究竟什么是镜时?那又不像金吉利一样,是实打实摸得着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那只是一种概念,说白了,只是一个数字,可因为所有居民都认可它,就赋予了它无穷的魔力……据说拉斐尔现在户头上的数字,大到可以将另一个区都买下来,只要他想……奥丁啊…… 罗嘉尔觉得有点恍惚了,他自诩商界天才,甚至不敢说英雄惜英雄,只有自惭形秽的份,他算什么?兜里挣一两个金吉利叮噹响,跟拉斐尔比起来,也就是一个成天叫卖的小商贩罢了。 他垂头丧气,一时半会是不能从一种自怨自艾的境地中转过弯来,好在他分的很清……低落是低落,生意还是得做,而且趁着米秋还没回来—— 「脱胎丸厂家直销,阿斯加德同价!一金吉利一粒,囤货划算,先到先得!」 罗嘉尔亲自摆摊,动作熟练,转眼就支起金灿灿的招牌,脸上不久前的郁闷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热情亲切的营业笑容,露出八颗牙齿。<="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页 然而这次的反响超乎意料,不很好……不,很不好。其他人只是转头看了看,就又转回去和身边人说话了。 罗嘉尔又耐心地等待了三十分钟,依然无人问津。 要知道,脱胎丸现在可是恩赫里亚之间的硬通货,每次做任务几乎都离不开,他一直有意控制产量,即使其他人手上有囤货,也不会太多。他现在这个回馈价足够有竞争力,换了之前早就供不应求了。 是出了什么事? 罗嘉尔终于忍不住抓了个人问,得到的回答令他大吃一惊。 「刚才米秋来了。」对方说,「给了每人五颗脱胎丸,说是——开业酬宾。」 「什么?开业?」罗嘉尔心里突突的。 怎么又是米秋?他不是已经给他打发了吗?开什么业,哼,是他的二级代理商身份不想要了? 他理所当然的以为是米秋和他对着干,为此不惜拿出了之前压箱底的存货。 估计是醒了之后发现那对耳环并值不了几个钱,后悔了……他心里这样想着。 被问的人好心从怀里拿出一张传单给他看:「喏,他新开的把戏铺——后面是价目表。」 罗嘉尔眼前一黑。 传单散发着淡淡香气,上书「手艺人把戏铺」——翻过一页,直达「冰点价目表」,几乎罗嘉尔店里卖的,这上面几乎都有,甚至有些没有的,这里也有。罗嘉尔一目十行,看到了一些熟悉的:脱胎丸,五纳福一粒,十纳福三粒;易容丹,三纳福两粒;寒冰箭,一银西可三十支,括弧——提供送货□□,按月订购加送自动填充箭匣…… 这些文字刺痛了罗嘉尔的双眼。米秋哪儿来的这些货?他也要闹了! 「米秋现在在哪里?」罗嘉尔像怒吼又像哀嚎,仿佛听见自己的商业帝国一宿坍塌的声音。 第49章 在众人离开酒馆后不久,米秋恢復了清醒。他发现自己正坐在地上,眼前有好几道黑影闪烁,他又过了一会,才认出面前站着的是埃里克和伯格。埃里克见他醒了,把手从他肩膀上收回,伯格接着凑过来,主动伸手要拉他:「先起来吧?」 他仍然晕头转向, 有气无力, 就同宿醉断片后的反应一样,之前的事情, 他只有模模煳煳的记忆。 「你手上的东西,可以给我吗?」埃里克询问他,看起来彬彬有礼,奇怪的,他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仿佛不是对方在索要什么东西,他早该主动献上,迟一秒就是他的罪过一样…… 米秋乖顺地将手递上,此时看见,手里是一对金曜石耳环,埃里克接过,看了看,默默收进怀里。米秋这时想起关于那东西的来龙去脉——他好不容易从罗嘉尔那里要来的,据说是海拉的首饰,罗嘉尔推说身上没带太多现金,这个先抵一些……听上去就像赖帐,等等……他怎么一开始会对这种话买帐啊? 他的思绪凌乱极了,更重要的是,就算这东西真抵不了几个钱,那也是他的,怎么这么虚无地就让给埃里克了?他在想什么? 他正要反悔开口,可埃里克先他一步:「不会让你白给。」 一句堵了他的嘴。 埃里克沉沉的目光看过来,问:「你……想不想做生意?」他接着补充,「不是做代理商那种。我是说,自己做生意,像罗嘉尔一样。我能给你提供货源。」 米秋的眼睛倏地亮了。 埃里克的口碑如今在恩赫里亚中并不算太好——这里面一部分甚至还是米秋的抹黑,但米秋得承认,他自己心里知道,埃里克不是那种说大话的人。 埃里克为了证明自己的诚意,还有实力,则递给他一个袋子。米秋颤抖着接过,首先,那个袋子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产品——接着他在里面看到了:脱胎丸,易容丹,寒冰箭……各种马苏里拉把戏铺的畅销宝贝! 他深吸一口气——不想显得太没见过世面——伸手从堆积如山的脱胎丸盒子里取了一个下来,显出几分生意人的谨慎:「我能验下货吗?」 埃里克如沐春风地笑了:「当然可以。不过,我们另外找个地方吧?」 米秋才意识到他们现在还在酒馆里……有几个人在发酒疯,他莫名地看着,不知自己不久前还是其中的一员。他们走前沖酒保打了个招唿,酒保正擦着杯子,沖他们摆摆手。 ——他们后来才知道,其他人大多在六到八个小时后才恢復了清醒,酒保因此收了他们每人十个镜时的误工费和託管费……真黑啊。酒保和贝德肯定提前知道冥酒的副作用,却不提示,导致这一整件事情看上很像一个局。 米秋逃过一劫,当然是非常庆幸,不仅如此,后面更有天大的好事等着他。 米秋当晚笑眯眯地来到营地,步履之轻快,令人为之侧目——即便他现在知道其他人侧目还有另一个原因,即他早些时候颠覆性的丑态,只怕他现在也只会勉强着不笑出声。 周围有人不怀好意地跟他问好,反得到他热情地扑上去——「特大好消息!开业大酬宾,送脱胎丸五粒!」 仅花十五分钟,他就完成了手艺人把戏铺的第一次地推。他对于潜在顾客们从狐疑到惊艷的眼神转变感到无比自豪,毫不恋战,走过这一趟,就准备回去给埃里克报告。 众目睽睽,他没有当即服下脱胎丸,直接化成一道灵体,最后做了一个gg,美滋滋地离开了。 等米秋退场又过了一段时间,罗嘉尔才回来。<="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页 罗嘉尔得知了自己家的店突然多了一个来势汹汹的对手,本来就不太好了,又从别人口中得知,米秋家的新品脱胎丸甚至在功能上有所升级:一粒服下管四十八小时,在这四十八小时内,可以随时在实体和灵体的状态之间切换不受限制。 ——这一点罗嘉尔他们最初在商议脱胎丸药效的时候其实也讨论过,但是想到脱胎丸只有他们一家卖,出于垄断市场的傲慢,他说服马苏里拉放弃了…… 「马苏里拉——」 高法依格还在缠着苏赫利询问关于拉斐尔的事,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叫她抬起头来,只见罗嘉尔号丧一样朝她奔来。 她往边上一侧身,罗嘉尔扑了个空,强势插入她和苏赫利中间,一双眼睛柔情似水地看着她。 「……有什么事?」高法依格问。 罗嘉尔将米秋新开店的事情跟她说了。 高法依格如今有正事,根本不想管,摆了摆手,当罗嘉尔是个嗡嗡乱叫的苍蝇:「当时咱们不是说好了?我只负责研发,檯面上的生意,少来烦我……」 「这可关系咱们的百年大计,你我的心血被这么挤兑下去,迟早退出市场,你怎么忍心——」 「搞清楚!是你的百年大计,别拉上我!」高法依格没好气,「不就是打商战吗?你倒是去和人谈判啊!对方卖的便宜,你也跟着降价啊!一金吉利六十颗瓜子,你这种奸商有今天也是迟早的事!」 高法依格便想起舞会那晚被罗嘉尔坑了的事,数落里也带上了点个人情绪。看着罗嘉尔吃瘪想反驳又只能憋着的表情,心里畅快无比。 罗嘉尔脸都憋红了,不过出口,依旧低声下气:「不是……我去谈判了,但米秋让我来找你,说是两边的发明家一起沟通一下比较好……」 「什么发明家?」高法依格懵然,对自己的定位认知很不准确,什么意思,那个叫米秋的,他的阵营里也有一个像自己一样的倒霉蛋被拉上贼船? 「你不知道吗?埃里克没跟你说?」 嗯?关埃里克什么事? 「埃里克!就是对面的发明家啊!你们俩怎么回事?反目成仇啦?他干嘛跟你对着干?」罗嘉尔一拍大腿,观察高法依格的表情,得知自己的激将法约莫是成了。 …… 高法依格随身带了块怀表,这表在冥界,依然走着,到了晚上快十点的样子——她原本的计划是,十点整,她就去敲门。 秒针经过十点整……但她没有动,埃里克的魂灯就在不远处,她踌躇了。又给了自己十分钟的缓冲期,然后又十分钟——她那个必须准点做某事的习惯究竟什么时候能改啊! 十点三十,秒针一到,几乎同时,高法依格将魂灯前象徵性的房门敲响。 等着里面的人来开门的期间,她的心情一派轻松。 这要得益于她临时改变了主意。 门被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暖色的灯光在他身后,一时看不清他的脸。 「米秋,咱们谈谈——」高法依格开口道,话没说完,张口结舌地看着对面的人。 「怎么是你?」 高法依格以为是自己找错了地方,侧身去看魂灯上的名字——是米秋没错啊! 站在她面前的是埃里克,看见她倒是意料之中,也毫不隐瞒:「我让米秋转达罗嘉尔让你来的。——现在呢,还可以谈谈吗?」 「……」 他垂着眼睛,没有看她,只是身子往旁边侧了一下,留出一个供她通行的空当,并没有掩饰他的期待之意,但是也不会热情地叫她太过负担。 高法依格深吸一口气,想着不能露怯,一脚踏入,走进埃里克的房间。 她是代表罗嘉尔谈公事来的!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心里有点隐秘的欢喜,在那天之后,他们还能心平气和地见面,真好啊。 她一进屋就明白了埃里克是怎么从米秋的魂灯里开门的——他在门口设了一个小小的传送咒阵,在此期间任何人敲响米秋魂灯,他都可以从自己的房间前去应门。 「……」难道说他已经猜到了,她不敢直接来找他,而是会去找米秋? 面对一个如此了解自己的对手,高法依格如临大敌地咬着手指。 她答应罗嘉尔的原因,本来也只是因为埃里克。本打算好好审问米秋——埃里克从哪突然多了这么多本事? 魂灯里的房间不大,没有隔断,布置一目了然。最深处是床铺,高法依格在外面的起居室一个待客的桌子前坐下。 「喝点什么吗?」埃里克背对着她,问道,魂灯空间里有吃有喝,比在冥界可享受多了,「我这里有果汁,还有气泡水。」 「我想喝苦根啤酒。」 「……好。」 埃里克很好的照顾了客人,端上一杯凉沁沁的苦根啤酒给高法依格,高法依格接过便捧着喝了一大口。 她正在埃里克的房间里——她需要冷静一下。 好在埃里克直切主题,没有让上次尴尬分手后的氛围继续侵袭两人所在的狭小空间,他也在高法依格对面坐下了,一个绒布小盒是提前准备好的,他推给她,里面盛着那对从米秋手里得来的耳环。 「这是你的吧?」 高法依格始料未及,看清盒子里的东西,想起来了:「嗯……」 「你给罗嘉尔了,他转手给了米秋。我跟米秋做生意,他又把这个给我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页 「哦……」听着是这串耳环的歷险,但高法依格总觉得埃里克似乎话里有话,是想说什么呢……她一时有点琢磨不透…… 「你给他的东西,他随便就给了别人……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叫你知道……」他顿了一下,「还是说,你就算知道了也觉得无所谓呢?」 等待对方回答的空隙里,埃里克何尝不是鼓足勇气,才能看向她。 他一点不为自己的作为感到骄傲。说什么想让她知道,其实完完全全都是他的私心。一直以来,他努力说服自己接受马苏里拉和罗嘉尔走的很近的事实,可是今天看到罗嘉尔那样草率地对待她的礼物,他无法不感到一种如狂的嫉妒。 ——不能怪他想歪,耳环那种东西,很容易被理解成男女交往之间的某种信物…… 对埃里克此时所想的一切,高法依格完全不知,她一向慧黠的眼中全是疑惑:「送给他了的东西,怎么处置是他的事啊。」 埃里克沉默了,把这话里无所谓的态度理解成了对罗嘉尔无保留的维护——殊不知那对耳环在高法依格心里的价值约等于六十颗瓜子。 「他……就是你拒绝我的原因?」埃里克忍无可忍,控制不了自己像个怨夫一样,真想即时清除这段记忆……可又实在想要死个痛快…… 「啊?」对方空白而疑惑的表情更让埃里克觉得自己可悲到了极致,他别开脸去,仿佛刚才那话不是从他口中说出,非常刻意地转了个话题:「还有,你为什么又好像特别关心那个失踪的总督?」 「你说拉斐尔啊?」高法依格因为接连的问题感到晕头转向,在下意识的回应和斟字酌句的谨慎中来回横跳,试图理清其中的线索,但效果好像并不好。 埃里克抿嘴看着她,表情有点发愁的。 迅速过渡到有关拉斐尔的话题,确实是一个逃避尴尬的方法,可是高法依格——她管不住自己那张嘴。 「你,你……不会是在吃罗嘉尔的醋吧?」 埃里克扭过脸:「……我还以为你打算一直装傻呢。」 反正从那天晚上开始,一切都乱了套了,埃里克知道自己被拒绝了,却不知道被拒绝的原因。好吧,承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不甘心。 他以为自己的自尊和骄傲无法让自己更近一步,可他还是低估了马苏里拉对他的影响,他似乎总是可以比自己想像的下限,还要更卑微一点。 「我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了。」就当不是马苏里拉就在面前,埃里克将这几天自己心里的烦恼索性一吐为快,「我一直好奇从前发生了什么,我怀疑我之前对你做了不好的事……我很抱歉。」 「但凭我对自己的了解,我之前会那样做,一定事出有因——请原谅我的笃定,我的确是这样想的。」埃里克说,「你有任何心结,我完全理解,但是……至少……我们能不能谈谈呢?我有信心可以解决。我……还想和你维持之前的关系,哪怕失去记忆,不管之前如何,我现在只对你……」 埃里克看着对面,突然嘆了口气,他不仅拿她没办法,拿自己也没办法:「我现在,好认真地在向你求爱,你是知道的,对吗?」 第50章 高法依格都有点为埃里克觉得委屈了, 真的,心房传来一阵酸痛。他们本来不至如此。 「我知道。」对于埃里克直进毫无转圜余地的告白,高法依格回应。起码出于对他的尊重, 她也不能再逃避了。 「埃里克。」 「嗯?」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不,你从头到尾都没有错。」 埃里克的表情却好像刚刚被她宣告了死刑。 「我是认真的,」高法依格感觉到埃里克似乎又误会了,也嘆了口气, 又叫:「埃里克。」 「嗯?」 「你不是埃里克, 」有时,真相就像一个到嘴边的喷嚏,高法依格隔着桌子,鼓起勇气抓住埃里克的手,他们两个人的手碰触的那一刻,都有点颤抖,仿佛从心房里传来的共振,高法依格又紧接着憋出一句, 「——就好像我也不是马苏里拉。」 埃里克目光沉沉,似懂非懂地看着她。 高法依格慌了,迎着埃里克的目光,她又一次改变了主意。 他们之间的事情实在太过复杂,她怀疑自己是否能够在这一晚上理清所有的线索,向他解释清楚。不如还是等到不久的将来,等到他变回海姆达尔……他们再重新开始? 「……我的意思是,名字只是一个代号, 去掉这个代号之后, 我们可以是任何人……」高法依格两只手像投降一样举起双手,开始胡言乱语。 这次没等她说完,埃里克有了新动作,一切发生的很突然,高法依格的手上一秒在空中挥舞,突然被埃里克拦截,她一愣,对方抓着她的手,有点偏执地又回到之前那个双手交握的姿势。 他脸上的笑容藏也藏不住。 「我明白了,我们之间不关其他人的事,我懂了,这样我就……很高兴。」 与她手拉着手的那一刻,无需多言,他一直以来的猜忌,突然就有了答案,马苏里拉拒绝他,并不是因为其他任何人的原因,得知她如今心无所属,他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那样高兴。 ——虽然,他从没有输给其他人,到最终赢得她的心中间,其实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埃里克有信心,慢慢来吧。<="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页 高法依格招架不住埃里克骤然爆发的热情,想从埃里克的手中解救开自己的手,慢慢往回缩,埃里克并不勉强,自己先低下头,掩饰难为情的笑笑。高法依格见惯了他沉稳隐忍的样子,突然见到他还会有这样的神情,有些新鲜,二十岁时他的脸青涩鲜嫩就像一支花束,光是那样,还不足以引得她为他驻足,可那些浅显而雀跃的喜悦和羞怯增添了他的香气,连她的身上都被沾染上了少许。 高法依格别开目光,嘟囔道:「别再让我看到你回头再把今晚忘了……」 ——对,她不得不又想起在诺尔威那晚埃里剋剥除记忆的事了。 他看起来这样柔顺无害,三番两次把自己的心也搅乱了,这次难道也是准备故技重施?她愤愤不平地想着。 「什么?」埃里克没有听清楚。 「……不许!」高法依格光在脑海中想像,不论前因后果,分外霸道地大叫一声。 埃里克一愣,然后笑着答应:「好。」 他答应她,才不管是什么。 …… 高法依格当晚回自己魂灯路上,晕头转向。 罗嘉尔在她魂灯附近正焦急地踱步,不知是第几圈了……总算看见她朝这边走的身影,他高兴地尖叫一声:「马苏里拉!」 他后知后觉地捂住自己的喉咙,也不敢相信情急之下他竟能发出那种尖利的爆鸣。 她越走越近,罗嘉尔赶忙殷勤迎上去,尽量压低声音:「怎么样?聊的怎么样?」 高法依格想着自己和埃里克那点事,经过提醒,才想起来她一开始是带着任务去的……和埃里克临走时,他们很快地敲定了有关两个把戏铺的一些细节。 「再怎么说,我答应了罗嘉尔……」 「我也,我答应了米秋。」 「……你来真的?」这难道不是一场,源于吃醋的闹剧,现在已经结束了…… 埃里克看着她,意有所指似的:「误会是解开了……可是我也还没有得到我想要的。」 鑑于对方攻势勐烈,高法依格缓了一下,才道:「你从哪里学的这些术法?我怎么不知道?」 埃里克仍旧看着她,突然说:「今晚留下来吧。」 「……」 「一时半会说不清楚,还有,我也想听你跟我讲讲,拉斐尔又是怎么回事?」 毫不意外的,高法依格夺路而逃。 她实在不是搞暧昧的料,但是埃里克好像是其中高手……高法依格只短暂地占据了一会上风,想像中花束一样的少年只是一个稍纵即逝的幻想,对方运筹帷幄,一步一步将她诱入陷阱。 高法依格看着罗嘉尔,眼皮也不抬:「我们说好了,今后出产的东西都按照同一个标准。至于营销什么的……就你和米秋各凭本事吧。」 「……」 罗嘉尔还不死心,想追着高法依格到她的魂灯里去,只见高法依格一回身,将门堵住,手指警告地放在唇边:「少来烦我!」 她上下打量他的动作深深刺痛了罗嘉尔的心。高法依格心里想的是:就他?就这叫埃里克吃醋? 还好可怜的罗嘉尔并不知道。他心里的沮丧和忧虑只多不少。 新的一天开始了。 早上籤完到,恩赫里亚们照例开始新一天的任务。任务和昨天基本一致,不过格局有了些微妙的变化。以苏赫利为中心的三人组变成了四人组——走了罗嘉尔,去找米秋进行深度商务洽谈,高法依格依旧坚守,埃里克和伯格又找来了。 苏赫利很不想那样想……但是感觉自己就仿佛一块暴露在外的黄油,不由自主地吸引着其他人靠近……没有说其他人是苍蝇的意思…… 他只是想说马苏里拉是苍蝇,还是嗡嗡叫个不停的那种。 马苏里拉找到拉斐尔的渴望甚至比自己这个做朋友的还要急切,让他无法理解,他对于她提议的方法也多有顾虑。 「……他失踪的时候穿什么衣服,我怎么能知道!我们只是通信!很多年没见了!」苏赫利已近乎咆哮的声音,转身则对一副棺材里的亡者柔声道:「南二区欢迎您——在这条支流的尽头,一路顺风!」 送走那个,苏赫利得空,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去问海拉呢!她说不定比我知道的多。」 「我问了啊。」马苏里拉极为平常地说,「你想知道他当时失踪具体是什么情况吗?」 苏赫利的表情严肃起来。 听马苏里拉说,原来在拉斐尔失踪前,发生了一件大事——海拉的库房最深一层失窃,一批盗贼避开了前面的全部关卡,悄无声息地潜入,直到第二天一早,拉斐尔照例巡查的时候,发现整个库里的东西都被搬空了,这件事才暴露。拉斐尔将此事报告给海拉,等其他卫兵赶到,将库房五层都翻了个底朝天,却也再找不到那些盗贼的痕迹了。 拉斐尔为失职感到灰心,请了假回府上休息,然而无声无息过了三天,被人们发现时他已经失踪不知道多久了。 ——这就是这件事情的全过程,高法依格从海拉那里了解时,只知道是「那个总督」,后来从贝德那里才把这个头衔和拉斐尔匹配上。 「难不成是那伙盗贼伺机报復?」听完,苏赫利提出合理的怀疑,就和当初高法依格想的一样。 「有可能。说不定是他在失窃那一天看到了什么证据……」高法依格说,想到什么,又噤声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页 不能那么想……如果真的涉及什么关键证据,那拉斐尔说不定就不是失踪,而是被杀了?高法依格可不愿意那样想,看了眼苏赫利,后者眉头紧锁,也在思考,幸而并未留意她刚才话里的隐藏之意。 高法依格从怀里拿出傢伙:一个勺子,一个圆盘,勺子刚放在圆盘上,神奇的事情就发生了——勺子漂浮在盘子之上,并没有人动它,它却自己开始以缓慢的速度旋转。 「这是……咳咳,我发明的一个寻人仪。」苏赫利和埃里克都正看着她,高法依格解释道。 毫无疑问,这个是她黄金罗盘的替代品,她连夜研究出来的,目前效果未知——预计威力会有所减损,将就用下吧。 「勺子的匙柄,会指向你心里正在想着的人的所在的方向……」 高法依格捧着盘子,像个神棍那样解释着,剩下两人也都凑过来看——埃里克离她很近,好像为了印证她的话,那匙柄义无反顾地勐转向埃里克的方向! 「……」 埃里克眼里似有笑意,甚至为了确认似的,往旁边又走了几步,那匙柄颤颤悠悠,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小鸭子那样紧紧跟随着他的移动。 苏赫利张着嘴,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高法依格心头火起,脸涨得通红,把那简易罗盘朝苏赫利手里一送:「你来!心里想着拉斐尔的样子!」 「急切一点!虔诚一点!」 高法依格指导着,苏赫利心里有点紧张,闭上眼睛,脑子里努力回忆着拉斐尔—— 可勺子茫然地乱转,根本确定不了一个方向。 「是不是坏了?」苏赫利睁开眼,看到那场景难免有点失望。 因为刚才的插曲,高法依格其实很想宣布他说的是真的,然而苏赫利自己先承认了:「怪我……实在是,记忆太模煳了。」 确实有点难办,高法依格绞尽脑汁,难道这个办法真的行不通? 在一旁一直默默观察埃里克此时开口,打破了沉默:「记不清他的样子了,那还记得他的魂钥吗?」 苏赫利一怔,随即眼睛亮了。拉斐尔的魂钥?当然! 那是一柄蛇头权杖,持握部分镶嵌了无数光华璀璨的宝石,蛇头部分是用一大块沉香木做成,朴实无华,价值却比那些宝石全部加到一起还要高昂。拉斐尔不仅给他见过,还给他讲过,哪哪曾经磕过一处,宝石是二次镶嵌上去,近看可以看到那次碰撞导致的凹陷……他甚至拿在手里把玩过,永远都不会忘记…… 他闭上眼睛,脑中浮现出权杖的样子,千年百年,就在眼前,高法依格也屏息以待,等着奇蹟出现。 盘子上的勺子,果然发生了变化,转动起来……这一次,停在一个方向不动了。 简易罗盘之上,还有一些微妙的变化,叫人更加难以捕捉……埃里克盯着上面看,似乎想要努力分辨——而那匙柄的方向,这一次又不偏不倚地指向他。 「……这次是真坏了吧。」高法依格正式宣布,语气里好像又有一丝释然。 埃里克看了她一眼,为了验证,不紧不慢地移开几步,而这一次,勺子就像粘在了盘子底部一样,纹丝不动。 第51章 高法依格带着人研究简易罗盘尝试寻找拉斐尔的时候,所有任务的重担就都落到了一个人头上,那就是——伯格。 关键今天上午的冥河流量还特别大——据说,约顿海姆的某处最近地震频发, 人间则气候异常,爆发了一股几百年难得一见的倒春寒,许多人因此死于天灾。最忙乱的时候,伯格也有想过要不要去叫剩下三个人帮忙, 可又想了想, 最后选择生扛下这一切,结果是, 他也不能保证自己过程中是否有疏忽。 中午休息的时候, 恩赫里亚依旧去附近酒馆消磨时光, 吃了昨天的亏, 况且今天贝德不在, 不少人选择避开昨天那家, 其中却不包括埃里克他们——纯粹是懒得再找一家。 酒馆里,伯格总算轻松一刻,虽然忌惮冥酒的效力,他仍然过瘾地喝了一大口,说起不久前的事:「……真可怜啊,一个棺材里,四个不大点的小孩子,这么早就来了冥界,让人看到心都碎了……」 这个时候, 埃里克也只得沉默, 尝一口酒,世间的苦涩也都归于平淡。 高法依格是行动派,这个时候和苏赫利一起正在外面寻找拉斐尔的踪迹。吧檯上就坐着他们两人。 伯格之前忙着没听到跟拉斐尔有关的事情,这时通过埃里克才了解到来龙去脉。 「怎么能确定他是失踪,不是……我是说,假如那群恶徒寻机报復?」伯格和之前高法依格的猜测倒是想到一起去了。也就是苏赫利此时不在,他才敢说。 埃里克很肯定地说:「他还活着。」 「你怎么能确定?」 「我在西十一区里看到了展出的拉斐尔当年签名的总督委任状,那个名字里仍流淌着魂力,说明他的魂体现在还是完好的。」 伯格从没想过的思路,虽然不是第一次知道埃里克的能力了,但他还是惊讶得嘴巴张大。 「那是……绑架?」 埃里克摇摇头:「是的话,应该早就有消息回来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无声无息。」 对啊,绑架什么的,肯定是借人质来换取自己需要的东西,赎金?或者免罪令?可是这些都还没影呢,距离拉斐尔失踪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拖得越久,只怕人质的状况越糟,对方是在等什么?<="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4页 「我在想,有没有可能是同谋?」埃里克轻声道——也是因为苏赫利此时不在,对着伯格,他才敢推敲心里那个隐秘的猜测。 伯格被埃里克的话一惊,埃里克没有接着往下说了,淡淡饮酒,好像刚才并不是他说了那话。而伯格自己……发现自己正顺着埃里克留下的引线深入思想的湍流。 同谋……吗? 过了没多久,高法依格和苏赫利回来了,一看他们脸上的表情,就知道情况不怎么好。 高法依格风风火火地进入酒馆,直取吧檯,埃里克顺势把自己的酒杯递给她,她下意识接过,像要浇熄心里的火气一样,勐灌一大口。 苏赫利也无精打采,坐到椅子上,烦恼地拿手撑着脑袋。 「再来一杯酒,谢谢。」埃里克善解人意地帮苏赫利点单。 在埃里克身边坐下,高法依格把手里捏着的勺子盘子十分不耐烦地往桌子上一放,又一次宣布:「这东西坏了,我敢肯定。」 他们顺着罗盘指示的方向一路寻找,一开始还好,越走越不对劲,匙柄不止一次指向完全相反的方向,前后矛盾。为了验证,他们找了一个参照物,结果属实——不可能有一个地方同时存在在一个点的东方、西方、南方和北方。 「可能是因为在地下,又受这里魂力干扰……全乱了套了!」高法依格恨恨捏着拳头。 「我知道了!」伯格突然大叫。 「你知道什么了?」高法依格抢问。 「什么地方同时存在在一个点的东方、西方、南方和北方?——有没有可能,罗盘指示的就是那个点本身呢?」伯格因为自己破解了一个谜题,兴奋地脸发红。 高法依格却对他的话提不起兴致,甚至不想自己解释,说:「苏赫利,你跟他说吧。」 「……我们检查了不只一个点。」苏赫利只有插话道,「那么多个参照物,如果真的就是指的那个位置本身,只能说,这个找起来精确度太低,和没有也差不了多少。」 「啊,这样啊……」伯格被浇了盆凉水,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埃里克安慰地把手放在他肩上:「我一开始也那样想。」 寻找拉斐尔的事情,于是就从这里断了。下午,几人回到冥河岸边,继续疏导河道交通。 本来以为一下午就会这样平淡地过去,但是发生了一件意外,彻底改变了一切。 后来,不少在场的恩赫里亚主动或被动地回忆那一天,他们都说,当那场惨剧发生之时,似乎是有所预兆的。 他们都不约而同感到一种如有实质的灵魂深处的危机感,像是一脚踏入蚁穴,半身瞬间爬满了蚁群一般,有反应比较严重的,不得不用手顺着胸口,才能缓解胸中那种憋闷的感觉。当那个满身都在燃烧的人从冥河中惨叫着跃出,随即感同身受地化成了烈焰一样的灼痛。 蓝灰色的不祥火焰遍布他的全身,叫人直到最后一刻都看不清他的具体样貌,那个人是从冥河的某个地方出现的,但当时所有的河道边几乎都驻守了恩赫里亚还有冥界士兵,他们却都说不清具体是哪里。 火焰在水中仍旧燃烧着,以恆定的速度坚决地吞噬那个人的躯体,他在痛苦中尖叫嚎哭。他试着从水中跃出——可是失败了,他从半空中落下,狠狠地拍击在水面上,跟水声一起响起的是他愈发惨烈的痛唿。 「救救……我们……救救我吧!」 「我要见……海拉!救我……」他嘴里依稀是在说。 天上残留的暖黄色日光和他浑身滚满的冷蓝火焰形成刺眼的对比,他的痛苦也是如此鲜明得令人胆寒。 恩赫里亚们从最初的惊愕中恢復过来,确保身边亡者的安全,便商量着先把那人捞上来,同时要去通知海拉。 「先把手头的亡者都送到下游去,清空河道!」苏赫利指挥道,一额头的汗,「今天暂停冥河传送。谁有什么长杆儿的东西?救人要紧!」 周围一片忙乱,在他的指挥下,总算有了主心骨。 高法依格看着冥河中惨叫的人,下意识就要从岸上往水里去,被埃里克一把拉住:「水里危险。」 伯格也见状要下去的,听见这话勐地停住脚步。 河里那人挣扎的力气在变小,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米秋和罗嘉尔从各自的口袋里左找又找什么趁手的东西,终于让米秋找到了—— 一把无限延展的遮阳伞,伞柄够长,一端还有个钩子。 埃里克从米秋颤抖的手里拿过那把伞,虽然告诉别人不要靠近,他一脚踏进水里却没有丝毫犹豫,将伞反拿着,伞柄伸向河中那人,成功用钩子钩住他的衣领后,将他往岸边拉近。 那人已经声息全无,火焰在消退,残余着一个人形漂在河面上缓缓向岸边靠近,这场景透着一股诡异,所有人都默不作声。 伯格打破沉默,讪笑着说:「我还担心伞也会跟着着了呢……」 他不合时宜的玩笑戛然而止——在水里还看不出来,埃里克把那个胀大的人形捞回岸边,却原来只是那个人完好的衣衫。 埃里克在捕捞的过程中发觉钩着的东西越来越轻时,大概就有所预料了。在众人死一般的寂静中,他用伞柄接着挑开衣服,里面是一支断裂的刀刃。 这人和他们一样,曾是一个恩赫里亚。<="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5页 这是第二个已知陨落的恩赫里亚。众人脸色灰败,难免有唇寒齿亡的后怕。 后方传来一阵骚动,听人传话,说是海拉过来了。可惜来晚了一步。 埃里克靠近高法依格,用只有他俩能听到的声音说:「这是尼德霍格的火炎,吞噬灵体,至死方休。」这并不是解释,他只是想证明自己足够资格,「你要去见海拉吗?——带上我一起。」 突发情况之后,冥河上游停止接收亡者,恩赫里亚们和卫兵们被集合到一起,等待海拉的指令。 这一等,就直到夜深。 海拉就近到达南二区,同时还有那个人的剩下的东西……一起被请进了总督府。 南二区是巨人的聚居区,总督府是一个巨大的地堡,中间有一个镂空的高高的圆弧穹顶,天上的所有光线已全然寂灭,只有地堡里的灯光,从下抬头看去,仿佛坐在一口深井里。 海拉让巨人总督退下,随后,招来了高法依格。出乎她意料的,这次高法依格身边还带了一个人,埃里克。 去前,高法依格有点不放心,跟埃里克说:「你一会小心点。尽量别跟海拉对视。」 「为什么?」 高法依格不语,知道他明知故问。他连尼德霍格的龙炎都知道!怎会不知道死亡女神海拉有看透人心的能力? 埃里克翘起嘴角:「有什么特别禁止去想的话题吗?不如提前告诉我,我也好有个准备。」 「比如咱俩的事……」高法依格脱口而出,想到要是海拉知道了还不知如何打趣,但又转念一想……海拉能不能认出来呢? ……她这时才发现自己刚才的话正中他的下怀。脸也不争气地红了。 埃里克「善解人意」地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大作文章,绕过她先往前走,带着笑意的声音飘散在空中:「没人告诉你不要告诉别人不去想粉色豹子吗?说了反而满脑子全是粉色豹子。」 「……」 「好嘛——我尽量。」他说,走在前面去见海拉,留给她一个背影。 她一鼓作气跟上,不断给自己打气:这可是海姆达尔,她习惯就好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于是,海拉有点惊讶地看着他们两个,疑惑的目光看向高法依格,似乎想要对方解释。 她接下来要说一些重要的事情,这个陌生的恩赫里亚——看样子是她的小情人儿——想听也要先看看够不够资格? 高法依格中气十足,大声回应海拉的疑问如下:「你有什么事就直说无妨——对,我们是在谈!」 埃里克:「……」女巫的彪悍打了他个措手不及,接着,一模一样的红晕也爬上他的脸。 第52章 巨人总督的地堡里, 高法依格的自爆让海拉不免一怔。 埃里克无法涉及的表面之下,高法依格单方向向海拉发送着讯息。 「别在他在场的时候问啊啊啊!他还不知道我是女巫,陪我演会戏, 求你了啊啊啊啊!」 高法依格沖海拉开放识海,上面飘过这样一段话,随即重新隔绝一切,什么都看不到了。 惊讶和莫名在海拉脸上一闪而过, 最终, 化为一个威严的微笑:「……谁问你了。」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她装作跟高法依格很不熟的样子,问了一遍——其实也是她忘记她那个拗口的化名了。 高法依格如今对于隐藏自己的身份,已经没有太多的顾忌——只要不是当着面叫出她第一女巫的名头,她好像总能圆回来的。海拉的问话倒提醒了她,自己现在的身份与海拉走的太近有诸多不合理之处,不由得对自己刚进门时表现的随意和熟稔反思起来。 「我叫马苏里拉。这是我的同伴——埃里克……殿下。」语气变得尊敬起来。 「海拉殿下, 」一旁的埃里克从高法依格那里自然地接过话头, 「有关克林莫林之死,我们是当时的目击者,特来将当时的情况禀告您。」 那个证实死亡的前恩赫里亚, 名叫克林莫林, 是现今冥界北四区的居民之一。他未担任任何职位,直到今天横死, 冥界上层走访他的邻居,才知道他已经失踪很久了。 「他死于灭世之龙尼德霍格的火焰,那种火焰一旦沾上灵体,至死方休……很遗憾,我们把他打捞上来的时候,他已经不行了。」埃里克道,迎着海拉好奇的打量,不卑不亢。 海拉也不知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多少,看样子有点出神。她近距离看着这个据说和高法依格「在谈」的恩赫里亚,只觉得非常新奇。诚然,她已经通过调查了解了一些他的基本情况,但阅人嘛,还是要看了才知道。 她是真正意义上的「阅人」,也就是说,偷窥这个「埃里克」此时的心思。也不知是他心无旁骛还是天生的一根筋,他脑子里正在想的,就和他说出来的话一样,感觉就好像给眼前的场景额外配了个字幕……没什么意思。 算了,她收起窥探的心思,她替高法依格把个什么关呢?就看外表,这人英俊、沉稳、气质出众……当个情人是绰绰有余的了。 「他在受火焚之苦时,曾经提到要面见您,还提到我们——或许还有其他失踪的居民正在遭受和他一样的厄运?不知您是否知情?」埃里克彬彬有礼中又透着一丝犀利的问话等待着海拉的答覆。 海拉从接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刻就有种大难临头的自觉,她已经够发愁了,对于埃里克,她仍把他当作高法依格的一个小消遣——之所以为「情人」——并没太放在心上,这时又被他的问话一顿催逼,不由得气就上了三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6页 「出了这么大的事,阿斯加德肯定会介入的。我觉得现在还用不着我解释什么。」回答就有了几分傲慢冷淡。 埃里克说:「您说的对,毕竟这已经是第二起恩赫里亚陨落案了——当然,这次是一位前恩赫里亚——不管如何,两次死亡十分相似,一定会引起高度重视,不能再像上次一样,将罪名推给高法依格后匆匆结案了。」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高法依格有所动作,不太适应地摸了摸脸,连海拉也不由自主地看她一眼。 「你是想说什么?」 埃里克继续道:「阿斯加德介入,估计流程也和这次差不多——派来更多的恩赫里亚,最多再来一个主神领队。我觉得这样的处理不一定会有结果,我的同伴们,来自阿斯加德或者已经在冥界的恩赫里亚……却会因此长期生活在阴谋和危险之中——我不想这样。」 海拉的表情似有松动,不得不说,埃里克的说法很能叫人信服,确实是阿斯加德的作风…… 「或者,如果您觉得告知我有什么程序上的问题,请不要担心——」埃里克拿出一个准备好的小小的徽章,别在自己胸前,「说起来,我是本次任务的决策官,有什么事跟我说就好。日后写详细的述职报告,我也需要您的支持。」 此举完全出乎高法依格的意料之外。什么决策官?她虚起眼睛,才看到埃里克胸前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小的金色徽章。 她想起来了,就是之前布吉拉提议的每次任务都要配备的文官,埃里克事最早几个通过考试的恩赫里亚之一…… 埃里克并不以此为傲,只是有的时候,比如现在,这身份确实还有点用处。 他最终说服了海拉。 海拉这些话本来是准备留给高法依格私下单独说的。 「唉,我只是把我知道的情况全都告诉你们罢了——」她选择这样给她的故事开头。 冥界自古以来就有把亡魂餵给尼德霍格的传统…… ……啊?这么劲爆的? 倒也没有听上去那么丧心病狂。亡灵名义上长存冥界,但是以其魂力为限,到魂力耗尽的那一天,亡灵的魂体也会相应湮灭——如果不是这个原因,现在的冥界根本承受不住其上六界的亡灵。 这些海拉作为背景知识讲给二人听,对面那两人早已知晓,一点反应也没给,海拉等了一会……只好继续说下去。 亡灵终有消逝的一天,在真正消失之前,会陷入一段没有知觉的时期,这些濒死的亡灵,会被转运餵给尼德霍格。据说一开始,是一些信奉尼德霍格的亡灵,自发如此,称之为「献祭」,后来渐渐成了一种传统,歷代冥王,包括奥丁,都知晓、默许并且保守这个秘密。 「我的天吶,真的会有人信尼德霍格那种噁心的东西?是我……是高法依格的话,才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教众!」高法依格完全搞错了重点,愤愤不平。 「你可能会觉得太过残忍,但是……」海拉忽略高法依格,转头想向埃里克解释。很显然,她想要缓解自己身为同谋者的负罪感。 「我明白的。」埃里克沉声道,,「是为了防范诸神的黄昏吧?」 传说中尼德霍格日夜啃食着世界之树的树根,等到他啃食殆尽的时候,诸神的黄昏就会降临。餵以亡魂,兴许是想延缓那一天的到来? 海拉默认了。 埃里克思索着:「可是诸神的黄昏不是已经得到解决了吗?洛基死于海姆达尔之手……」 高法依格闻言精神一震,连忙插话进来,帮腔道:「对啊,不用担心诸神的黄昏了,不也该停了吗?」 海拉嘆了口气:「当时奥丁也是那么以为的。洛基死去,像预言里指示的那样,诸神的黄昏的危机也随之解除,尼德霍格也该停止啃食树根,不是吗?——可是它并没有。」 「为什么——不杀了尼德霍格呢?就像洛基一样处理……」埃里克问。 却听高法依格一声嗤笑,眼中一片冷然:「奥丁从哪再找一个海姆达尔来呢?」 埃里克噎了一下,海拉也有点尴尬,把话题拉回,说道:「反正你们知道了尼德霍格会吃濒死亡灵这件事,今天的意外……多半跟这件事有关。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是克林莫林?他明显不符合濒死的条件……」 埃里克想了想,说道:「他说我们,兴许有这样残忍遭遇的还不只他一个——不知道可否从那些登记在册的失踪的冥界居民查起?」 海拉面露难色。 埃里克想起克林莫林是出事后才被发现失踪的,如果是那样,难道说本来冥界没有这个机制? 「我是知道亚尔夫海姆已经在搞凡事登记备案制了,但是我觉得冥界还不至于……」海拉说,虽然今天发生的事情侧面说明了她这种想法的缺陷,但她还是坚持,托推道:「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吧。」 这些就是海拉所知道的全部,了解情况是一方面,更少不了实地调查,海拉目前的态度,还是希望大事化了,甚至阿斯加德那边,都不想惊动—— 「先看个三天,能不能找出真相吧。」海拉有点无精打采的,「你们要是没什么还想问我的,可以先走了,我需要躺一会——」 「我有一个请求。」埃里克说,海拉把手腕搭在眼睛上小憩,闻言又睁开眼看他——她现在对于他的态度,已经和一开始很不一样了:「你说。」<="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7页 「我想去您近日失窃的宝库看下,拉斐尔是我一个朋友的朋友,他失踪后,我们都很关心。尤其有了今天的事情——」埃里克道,「我想去实地走访一下,或许能找到什么线索。」 海拉看着他,又看看高法依格,说道:「可以。不过今天你们受惊了,等明天一起?」埃里克点点头,海拉又过了一会,问他:「你觉得拉斐尔失踪……和今天的事情有关联吗?」 这个想法连她自己提出来都悚然一惊。 埃里克温和地回答:「这个我现在也不能确定。」 海拉暗中再次尝试读他的心,这次依旧錶里如一,一团迷雾,无奈之下,也就只有放埃里克和高法依格走了。 等天亮了再说吧。 从地堡出来,到今晚的营地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想要缩短旅程,他们其实有许多选择,光是把戏铺里面在售的,就有增速的药和靴子等好几种选项,或者直接传送回魂灯,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但是他们谁都没有提,宁愿在长长的路程上浪费光阴。 一前一后走着,高法依格心里有点蠢蠢欲动,想着昨晚……既然……要是他上来拉她的手,她这次不会拒绝的。 她等待着。 「昨天晚上……」埃里克停下脚步,在她身后两三步外,突然开口,他半低着头,目光柔软地看着她,嘴角含着一丝笑意,她以为她懂,其实并不了解那笑意的真正缘由。灯光在离这很远的地方,就好像她跟着飘远了的理智,他的脸陷在黑暗里,只能看清楚一个模煳的轮廓,但那一股透着天真大方的羞怯,像花束上凝结闪光的露珠,轻轻一碰就会落下来的宝石。 她忍着心里的悸动,抬眼回视他,坚持了大概三秒,然后她知道自己再也忍不住了。 「——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空中一声爆响,女巫落荒而逃。 第53章 高法依格本来已经回了魂灯里,思来想去,再一次——改了主意。她重返白天的冥河岸边,确保附近没人后,干脆一屁股坐下。她特意带了一个小提灯放在岸上照明,周围没那么黑了,但还是寂静的要死,冥河如一道真正的死水,叫人望而生畏。她从岸边抓起小石子,往水里掷去,没有声音,只是下沉。 她换了一身泳衣, 真正的金色罗盘大剌剌放在一旁, 指针一顿乱转——苏赫利不在, 她想像白天一样找根本没用。 为了验证她白天的猜想, 她决定到水里一试。 冥河水下面是什么?或许当时匙柄乱转,其实是说这河里吗?那个克林莫林,不就是从河里出来的吗…… 她要一探究竟, 唯一失策的是没带潜水服, 只有游泳衣……看上去不够专业, 她在自己脖子上划了两道红印——这下入水之后的鳃也有了。 她一个勐子扎进冥河,就好像她扔的小石子,声音微乎其微,一经进入,迅速触底。他们第一次从镜城进入地下城时感觉到的水里的吸力,这次高法依格也感受到了,像有无数水鬼拖拽着她的身体往下拉,一个想法经过她的脑海——冥界里有水鬼吗?那也应该有海妖……她自问自答一样,在水里无人看见地笑了一下。 水下一片漆黑,一个活物也没有,地形倒是十分复杂,如果她猜的不错,这下面应该是通往其上六大世界的虫洞,不然那些棺材怎么源源不绝地来到这里的? 换了一般人,估计早就被水里的吸力钉在河底动弹不得,但她是谁啊?她可是高法依格! 虽然有点难,她还是奋力像在普通的池子里那样踩起水,一路上浮,终于从水里探出头来。她一路游到了白天出事的河道的正中间,此时尚未察觉到危机即将降临。 她一直警惕着周围会有什么东西突然出现,提前唤出魔杖捏在手里。而她从来没有想过,危机会出现在她本身。 她完全忘记了埃里克曾嘱咐她水里危险的话,她发现自己提早画上的假鳃根本没派上用场时,还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她不知道的是,在冥河水中行动,并不依赖氧气,而是——魂力。 她的魂力处于匀速消耗中,她着重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反而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上的变化。放在平时,这点消耗本也不足为惧,够她下水游好几个来回还安然无恙——可要是她自己的魂体也出了问题呢? 她在水中,感到四肢麻木是一瞬间的事儿,魔杖脱手而去,她还没来得及惊恐,下一刻,像一个被扎破了的气球,眼睛一闭,就失去了意识。水底的吸力再次占据上风,将她的身体拖至深处…… 缓慢下沉的过程中,一直暗中窥伺的存在再无忌惮,总算可以说话了。 「这……怎么处理?救不救?」 「你说呢!」另一个声音没好气,「你要气死我啊?」 …… 河里某个虫洞连接的彼岸。 女巫失去意识,陷入沉睡。被装在一个类似肥皂泡的结界球里,被一路牵引而来。 肥皂泡中的女巫被缩小了许多,看起来好像人间小女孩爱玩的漂亮人偶。她的面容平和安宁,似乎正在做着美梦,随着前面两人的牵引在空中梦幻地漂浮。 刚才对话的两人,一高一矮,矮的那个是个瞎了一只眼的侏儒,即使面无表情也透着一股痞赖;高的那个是个全身盖了黑纱的女人,黑纱也掩不住她浑身的高傲,她好像总有理由叫人相信,就是她拥有这个世上的一切。<="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8页 「看看我们带回了什么!」侏儒的丑脸上泛起微笑,沖除他们之外的另两个同伙叫道。 这里严格意义上仍属于冥界,但是是连海拉都不曾知晓的秘密场所。他们在地表之上,远望镜城,四下最引人注意的,莫过于眼前一堵灰黑的石壁。 如果埃里克在场,他估计会觉得眼熟,眼前的石壁和他梦中那堵,有所相似却也有不同之处,他还无法确认——然而,看到旁边站着那人,就再无疑虑了。 集冰霜与火焰一体的精灵,纽伦扑扇着那对美丽的翅膀漂浮在原地,表情不曾因盟友新奇的战利品而有所波动。 在她身边,还站着一人——唯独他对侏儒和黑衣女人的到来表示了欢迎,才没有让气氛过于尴尬。 「真了不起。」他的称赞就如泉水般甘美,让人热情高涨,燃起为此不惜奉献一切的冲动——他是一个天然的领袖。 他正是失踪的西十一区总督,拉斐尔。为了避免「失踪」的自己被人认出,他重新换回了曾是恩赫里亚时的样貌,白髮苍苍,银色的鬍子垂到腰际,和衣服一起用腰带扎起来,他穿着祭司式的衣袍,手里拿着沉香蛇头的权杖。虽然容貌是个老人,气质慈祥,但他长长白眉毛下的眼睛隐敛精光,随时可以切换到锋利威严的状态。 他们各怀目的,聚在一起,只是暂时的结盟。 侏儒名叫路特斯,来自尼尔夫海姆,他是个自由的僱佣兵,为了钱可以付出一切,保守秘密,更是他好口碑的来源。拉斐尔是他的现任主顾,他就像见过拉斐尔的每个人一样,也被后者的魅力折服。 不像身边的黑衣女人,除了骂人,是个闷葫芦。 侏儒就和人类小孩差不多高,路特斯沖拉斐尔张开双臂,后者十分熟练地将他从地上抱起,拉斐尔身材高大非常,可以将他放在肩上。 「让我们给女士们一点私人空间。」拉斐尔微微笑着,不无风趣地说,带着路特斯走远一些。 留下黑衣女人和纽伦。纽伦没动,看着黑衣女人腾空而起,飞到漂浮的女巫身前与她面对面,身处食指,破开高法依格的眉心。 那里是高法依格的绝密空间,放置着她视若性命之物,现在里面一共有九个水晶球。黑衣女人看也不看,一挥手,九个中的八个朝纽伦飞去。 纽伦这才有了反应,虽然还是沉默,检查得却很仔细。 不用多说,这八个水晶球里封印着海姆达尔的其余残魂,白色的浓雾如丝线,如蛛网,在透明的球体中似有生命地游动。 这是她们聊好的交易。 最后一个球里还是空的,那是给埃里克留的位置。黑衣女人独独留下了它,将它放在手上把玩。 里面尚无残魂入主,不过也不是什么东西都没有。黑衣女人一愣,从里面取出——一个钻石发卡。 这是什么?哪里来的? 她只犹豫了一下,把发卡拿出来,又看了看空空的水晶球,再一挥手,它也朝纽伦的方向飞去。 纽伦把它们一一轻点,确定无误。转眼间,九个残魂八个都已到手,计划瞬间成功了一大半,乃至那些与之匹配的魂器,早些时候,黑衣女人也帮她从人间的洞穴中取得了。 万事具备,只剩……埃里克和血斧。也就一步之遥。 「你还真是狠心。」纽伦说,她是想笑的,但她那秀气的脸上的表情总是忤逆她,看起来却像哭一般,只能通过语气分辨她此刻的心情——当然是任务基本完成的轻松居多:「不管怎么说,多谢你了。」 「不用谢我。」黑衣女人回答,「这只是一场交易。」她顿一顿,「我想,也是我被创造的原因。」 说着,她取下兜帽,露出黑纱下的脸庞——高法依格。 一模一样的脸,头髮是原本的棕黑色,她认为已经没有隐藏的必要了。 另一个高法依格陷入沉睡,她现在就是唯一的第一女巫。 如果硬要追寻什么本体之论……没错,她是分身,她就是二十年前,埃里克去世的那一年,高法依格强行剥落后交给海拉保管的记忆碎片。不久前,拉斐尔监守自盗突破宝库第五层,她终于重建天日,纽伦运用魂术,助她变成人形。 她的力量一点不比完全体的高法依格衰弱多少,更何况她一直在暗中吸取高法依格本体的魂力,可以说,她现在积攒的魂力,足够与奥丁一战——开个玩笑,前提是她明天就死。 作为纽伦将她变为人形的报答,她将有关復活海姆达尔的魂器与收集的残魂一併奉上……太丰厚了吗?可这也是她想做的。 高法依格早已知晓自己终将达成目的,不管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她或许早已预见了一切,棕发高法依格,就是她给自己上的双层保险。 「你之后还要再去见他吗?」纽伦说,她们都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谁,她出口才觉得自己有点多管闲事了…… 纽伦之所以说「再」,只因昨天晚上,她亲眼目睹高法依格穿过虫洞,去往彼岸。她害怕她临时反悔,所以也偷偷跟着……果不其然,她是去找埃里克的。 对于这个高法依格,她已经提前告诉过她,自己的魂力最多只能让她保持独立的灵体三十天,之后,她会湮灭,最终回归本体。如今,她只剩下不足七天的「寿命」,她由衷地觉得这个碎片充满了悲情。 即使她知道她不该那样想。就像她知道自己多嘴一样。<="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9页 「对。」高法依格难得脾气还算好,毫不掩饰自己接下来的目的,纽伦沉默,而她知道她沉默背后的意涵,反笑了笑:「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不是吗?」 不管是她,还是剩余时间也进入倒数的埃里克。 她现在情绪稳定,决定今后要友善地对待这个世界——她唯独只恼恨一个人。 那就是她自己。 棕发高法依格看着肥皂泡里无忧无虑宛如金髮仙子的高法依格本体,觉得后槽牙痒痒。但她发泄怒气的方式,也只是将她打包的时候动作粗鲁一点。 她不能一直跟风筝似的飘在空中,高法依格想了个办法——将她封印进一块红琥珀中,接着在虚空中撕拉开一个小口子——丢进她那个废弃秘境的琥珀堆里,走你! 纽伦在旁边目睹了这一切,想了想,这次乖觉地什么也没说。 棕发高法依格缺少近二十年的记忆,随手丢到仓库里的习惯一以贯之,也不知道秘境经过一场什么样的巨变…… 「我要走了,来不及跟他们告别,麻烦帮我转达……随便什么客套话都行!」高法依格对纽伦道,「祝你们都能成功!还有,向石父问好!」 她摆摆手,神情和二十年后的高法依格一模一样。转身朝来时的冥河——外面的世界去了。 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这段时间以来,她和拉斐尔还有纽伦组成的三角联盟顿时少了一角。纽伦记着高法依格临走时交待她说些「客套话」,向另外那两人,拉斐尔和路特斯解释高法依格的离去,她想了又想,最后说:「她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第54章 埃里克至今觉得那一晚像梦一样。就是马苏里拉来找他谈判, 中途却被他变成了求爱的那晚。 送走了马苏里拉之后,喜悦后的酸涩逐步涌现,还有越发强烈的那个念头:他爱她。 他始终未敢向她吐露这句话,知道她不能以同样的热情回应,他死守着这道心声,像一个穷人守着他仅有的硬币。 他在这一晚丢盔弃甲,得到了他想要的,可又没有得到全部。就因为这样,他就表现得像个任性的孩子。 这样不对,埃里克。他自己对自己说。 宽容些, 耐心些……这些都是应该的, 但是他一时拒绝那样做。 他宽容耐心了整整十年, 今天首次尝到了一点甜头, 欲/望的野兽一旦张口, 便一发不可收拾—— 门被敲响了。他拖着步子去开门,心里有一种隐秘的渴望,但更害怕希望落空。 当他通过猫眼,看到外面站着正是马苏里拉时,他仍然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他心想, 她或许是不放心他们之间的谈判内容,绕了一圈, 又去找米秋的吧。 站在门后,明知她看不到自己,他心里仍旧泛上酸疼。他的指尖都发痒了,却克制着没有开门,想让她自己走掉。通过猫眼,只是看着她的脸,试图重复锻鍊自己的理性,驯服那头欲/望躁动的兽。 昏暗的光线下,她的髮丝不像白天那样亮丽,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她有什么事情,很着急似的,抬手「笃笃笃」地敲门,嘴里喊着:「埃里克!」 在听到他名字的那一刻,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挡他。她就是来找他的!他认命了,打开门,准备向她行乞。而她气喘吁吁,扑进他的怀里。像是一大袋金吉利,却散发着桃子的香气。 「我输了。」她竟然在哭,凑上来的嘴唇沾着眼泪,在他的齿间和唇瓣中被磨碎。 …… 棕发高法依格为这个吻等待了二十年。 她是怀着浓烈的感情被本体交到海拉手上的。当时的她还只是一个记忆碎片而已,海拉接过她,皱着鼻子:「她闻起来就像死。」 本体没为她辩护什么,她有意识,却无法反驳,心里暗想:「说什么呢!亏你还是死亡女神!」 她绝不是一块普通的记忆碎片,她继承了高法依格的全部个性,她更愿意称自己为,一个分身。 一个可怜的分身。 要追溯起高法依格是什么时候定下这个主意的,大概是得知埃里克重伤那一次,她要回去诺尔威王廷,但预感自己有可能再也走不了了。 她感到悲恸。 诺尔威的王城里挂上黑布,国王年仅二十五岁,性命垂危。她潜行进去,就像幽灵,而他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气息微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笑着迎接她。他身上裹满了纱布,浑身发着高烧,黑龙的龙炎火毒让他的伤口癒合,又溃烂,如此反覆。她坐在他的床头,握着他的手,像握着一把炭火——心想这或许是她陪他最后一程。 心里很难过,但是这是她离目标最近的一次,理智告诉她应当顺水推舟,而她唯一能做的,只是咬牙不听它的话。她守在他身边,心想他或许能听到,语气尽量放轻松一些:「咱们打个赌怎样?」 「就赌你能不能活下来——当然啦,你不会赌自己死对不对?那,要是你活着,就算你赢,我输了再许一个愿望给你。」 「我赢了嘛,」她慢吞吞的,「也不要你其他什么。之前的契约都定好了的,我会拿走你的灵魂,反而是我没能完成你的愿望,我要食言咯。」 昏迷多日的病人能听到这个赌约是个奇蹟,她用沾湿的毛巾给他擦身,感觉他的小指动了一下。 她第一次打这种她没有任何胜算的赌,以往的那些,大概只算诱人上钩的圈套而已。她其实知道,自己的赌运差的离谱。因为命运女神总是站在她的反面。<="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0页 埃里克活下来了,尽管恢復缓慢,但他还活着。睁眼看见她,他并没有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甚至一点欢迎也没有表示,也没有留她。她在他醒的时候就该走的,可是抱着一种好奇,她又厚着脸皮在他身边呆了好多天。 他的脸上留下了触目惊心的疤痕,有意无意迴避她的目光。她有一天偷懒在花园里睡着了,听到轮椅车轮滚在石板上的声音醒来,发着呆还没动,听见他跟宫人对话。 「陛下,您看那儿有一只蝴蝶。」估计是他突然要停下,宫人为了讨他的欢心,「要我给您捉来吗?」 对面没有回答。她后脑勺上也没长眼睛,不知道他是点头还是摇头了。不过她可能要起来了——堂堂女巫怕虫子怕的要死,包括蝴蝶。 她没来得及动,听到他的回答。 「不用了,别惊扰到它,当心飞走了。」 他落下的嘆息像花粉一样,宫人推他继续走,她揉揉眼睛坐起来,随即打了个喷嚏。 她感到踌躇。 她找到他跟前,想要跟他好好谈谈,他又把书支在他们之间——最近总选择在这种时候开始阅读。 她憋着气:「我不爱欠人人情。」 他没说话,她一句赶着一句:「尤其不喜欢欠你的。」 他的声音从书后轻飘飘的传来:「我印象里……有吗?」 她不管不顾:「除了一开始说好的愿望,我又倒欠了你一个,你知道的吧?说吧,想要什么?」 「我不记得……」他还想装傻。 「想、要、什、么。」她的声音不容置疑,甚至带了点威胁的意味。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 「怎么会什么都不想要!」她气坏了,「你的脸,你的腿,你一下雨全身都痛!」他躲在那本大书后不发一言,她气得直接拿手扯下来,「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少了书本遮挡的他的脸上,横布一条巨大的丑陋的疤,他的眼睛里反着湿漉漉的光,一派沉静地望着她:「那是你想要的吗?」 她松开手,突然不知道怎么说了。 她学着去体谅,他毕竟大病初癒,性情古怪也属正常,她把声音放柔一些:「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你的愿望放在我这里,你总也不许,但我想你或许需要。」 「我许的愿望,反正你也不会答应。」 「怎么会?」她极力否认! 他说了上回,还有上上回。好像确实如此……许什么愿望说起来是他的事,但临了还要看她乐不乐意才行。 他看着她,像一个口渴的人那样,纵容地笑笑:「那么,请你把我的伤疤恢復吧。」 他湿漉漉的眼睛分明在说谎。 「小事。」她说,打个响指,他脸上狰狞的伤疤瞬间退去,恢復了原本英俊的脸。 但是她想了想,又耍赖:「这个不算。」 「再许一个!」 她凑的离他很近,近到可以数清他的睫毛,明明脸已经恢復了,可他还是不愿意直视她,垂着眼睛,嘴唇颤动,半天说:「……我不是那种贪心的人。」 她感到挫败。 只是短短的一刻。 下定了决心,埃里克也决定赌一把。他抬起眼睛,异常坚定地看着她:「能不能把我的疤还回来,我想重新许刚才那个愿,可以吗?」 她一愣,只听他说下去。 他伸过来颤抖而冰凉的手,抓住她的手腕:「我丑了,腿也坏了,一下雨,全身都疼——这些你说的都对。但,即使是这样的我,也想大言不惭地请你留在我身边。」 「不要再走了,可以吗?」 他讨厌这样卑微乞求的自己,但是想要她的渴望战胜了一切。 他确实不是那种贪心的人——因为他是这全天下最贪心的人。 而她是全天下最慷慨的海妖,可与不可之间,她没有回答,选择吻了上去。 她感到狂喜。在那股浪潮退去后,不曾间断的是平和的喜悦。 结婚是她提出来的。 她留了下来,但是没名没份。过去了许多年,她未曾衰老,而当年的宫人都不剩几个,索性连「教母」的名头都没有了。 埃里克仍然抱着她终有一天会走的恐惧对待她,害怕名分对她反而是个累害。每次半夜惊醒,第一反应是凑过去吻她的发顶。 洁白的婚纱秘密送进宫里,还有缀满宝石的头冠,绸缎底子的水晶鞋。高法依格心想,那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她也想知道嫁人是怎么回事,如果对象是埃里克……嗯,好像值得一试。 她想着与其等着埃里克求婚,不如她先发制人——谁叫女巫一辈子都在寻思如何占尽上风。那一天,埃里克在宫殿前宣召大臣,她偷偷换上白纱,躲在屏风后面,就等着外人走了,她跳出去吓他一大跳。 凑巧大臣不知是第一次提起,诺尔威久悬未决的后位,她发誓一开始她是不想偷听的。 谁知埃里克沉吟着回绝了:「此事无需再议。」 「可是陛下,之前您说是您的一个长辈说,迎娶一位王后对于您来说还为时尚早,当时您二十出头,暂时搁置也无妨,可如今,连默里奇殿下都即将迎娶王妃,您——」 被提醒年近三十的国王并不松口,顺着他的话岔开话题:「说的正是,还是关心即将到来的那场婚礼吧。」<="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1页 屏风后传来东西碰撞倒地的声音,埃里克一怔,很快察觉到什么,去看时却已不见人影,屏风下面一片白纱一闪而过。 她感到窘迫。这个时候,香桃木总是她的归宿。 听了埃里克和大臣的话,她突然意识到,这件婚纱穿在她身上,可不是给她的。 王弟默里奇要结婚了,她似乎听说过,她当时没留意,新娘叫什么来着? 她想起来刚才翻婚纱的时候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伊莉莎白」——世界之树啊,她一直以为那是女裁缝的名字! 想明白了这一切,她当机立断,得在被其他人看到之前,把这婚纱还回去! 奇怪,那当时为什么要落跑呢…… 婚纱的确很美,上半身是泛着珍珠光泽的绸缎,以下是直到脚背的蓬的并不夸张的纱裙,她不想撒谎,她喜欢。 要不要通知埃里克她要把它留下来?可以当她衣橱里比较特别的一条白裙子,她可以……但是她可以吗? 她脑子昏昏地就从香桃木上往下跳,怎么也没想到,埃里克已在下面等候多时。 他听见一点响动,下意识举起手臂,就将穿着这一身特别白裙子的她接住了。 两人面面相觑。 她又先发制人地指责起他来:「你怎么在下面也不说话?」 「……」 他直到此刻也一贯顺从的垂着眼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又想教训他了,把自己的窘迫也给他分担一些似的。 「都这个年纪了,为什么不娶妻?」 「怎么又怪到我头上?」 「……那要娶我吗?」 她说这话时,自己也忍不住低头了。埃里克的反应极大,手臂突然脱力,她差点尖叫起来,双手不禁抱住他的脖子。只是那一瞬间的事,抱着她的双臂重新注入源源不断的力气,她感觉他们像一只八爪钻戒,她是顶上的钻石,而埃里克是将她缠绕的戒托。 她有时怀疑他老垂着眼睛,是因为要时刻掩饰他像狼一样贪婪,一样亮的目光,几乎叫她害怕了。 「我在想,要怎么让你答应我。」 他这才回答她刚才第一句半是埋怨的问题……反应有够慢的。 他们的婚礼在海边举行,国王在礁石路的尽头,身穿白色礼服,手拿宝石捧花,依旧垂着眼睛,等待她的走近。她选择与他缔结一段,平凡而又神圣的婚姻。 她将海姆达尔的血斧赠给他,据说是自己的嫁妆。他能把整个王国都送到她手上,面对她时,却只会觉得一无所有。 她真的感到害怕了。因为在这她视之如游戏一般的平和幸福的婚姻生活中,她没有一次想到过海姆达尔。从埃里克四十岁开始,她甚至也主动品尝了衰老的滋味,只为了和他一起逛花园时不用在前面等他太久。然后呢?她还能做到什么地步? 她感到荒谬,感到好奇……这些埃里克带给她的情绪,再数不清了。 终将分别的那一天到来时,她反而很平静。她就如几十年前那样,在病床前照顾他,他已白髮苍苍,问厨房里在炖什么,她尽量用轻松的语气:「是鱼肉和甜玉米。要来一点吗?」 好在这次他能说话,按在她的手上,他摇摇头:「一会吧。」 「到了该许愿的时候了。」他说。 这次换她摇摇头:「一会吧。」 但他坚持拉着她,可能觉得灵魂正在一点点离开他的身体:「我这一生,没有任何遗憾,也没有任何愿望。如果一定要的话——我希望,将灵魂献给你,你比海拉更能保管它。」 眼泪流了出来,她半哭半笑:「这才不是什么愿望。」 那个愿望换取的就是他的灵魂,许愿又献上灵魂……没完没了了? 他无力地抬手给她擦泪,但感觉力气和灵魂都在离他远去:「谢谢你。我爱你,我好幸福。」 他的眼眸完全不像一个衰老的老人,望着她的目光依旧几十年如一日的炽热而充满光辉,她似乎也感觉到了他正在离开,努力扣住他的手掌,像要抓住什么东西,声音急切:「我们再来打个赌吧——」 可这次她再骗不了命运女神一次,她这次那样强烈的想让他再停留一会,终是被她倒霉的赌运识别出来——埃里克在握着她的手的同时,寂静而安详地死去了。 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怅然若失,再次感觉到时间的流动,她已经在体外了——看着本体凑近她查看,像是一面狰狞的镜子朝她扑来。 「你是我对埃里克的爱情,还有对死亡的恐惧。」高法依格这样宣判,认真又严谨的。 「我的恋爱脑,我的求生欲。」本体自言自语,精炼了一遍自己的话,越想越对,沾沾自喜。 如果不是她对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有所感知,她也会跟着一起笑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爱上埃里克,不想復活海姆达尔了?你是不是忘了还有死咒,你不要命啦!」 高法依格将一部份从自己的身上剥离,虽然保留了和埃里克一起生活几十年的记忆,但那些曾感到的悲恸、踌躇、挫败、狂喜、窘迫、害怕、荒谬、好奇… …都离她远去,她现在清醒的要命。 「你会妨碍我,但是没有你,我也做不成。」本体这样温柔地说服她。 高法依格曾答应过雅恩莎撒,要復活海姆达尔,被因此要求立下死咒,而埃里克,作为残魂之一,在海姆达尔復活的那一刻,註定将会不復存在。<="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2页 多么残忍——为了活下去,她要送埃里克去死。 她们达成一致,到万不得已时,她会代替本体行动,那个时候,就是现在。 那个晚上,吻住二十年后的埃里克,她突然想到海拉对她说的那句话。 「你闻起来就像死。」 她仔细分辨,埃里克闻起来像爱,他们纠缠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第55章 在埃里克的眼中,安然无恙度过了一晚,全然不知冥河之下发生过什么,又有什么已经改变了。马苏里拉落荒而逃,他没有追去,还觉得是好事,经过那晚,他们确实需要冷静一下……话是这样说,新的一天到来,他的脚步带着他,还是往马苏里拉的魂灯所在走去。 他不想显得太过急切, 宽容、耐心, 他对自己的要求没有改变。但他控制不了自己轻快的步伐, 已经过了一晚上!他乖巧的等待需要报偿——他们该见面了。 马苏里拉的魂灯在其他一群魂灯之中,时间还很早,其他人甚至还没有起身,唯独她家门大敞着,埃里克有点惊讶地看见她绑着头巾,繫着围裙,好认真地在亲自打扫房间。 打扫魂灯的房间已经很奇怪, 是她打扫的话,更奇怪…… 难道说是和罗嘉尔闹崩了, 那些不需要亲自动手的家务套件都不让用了? 她低着头扫地,忽一抬眼,见他来了,眼睛一亮,丢下扫帚,从门廊口架高的台阶就跳下来,扑进他的怀里,给他一个甜腻腻的吻。 埃里克沉醉在她没头没脑的热情里,心里软成一片。 他很快反客为主,紧紧地拥抱她,乃至将她抱离了地面,她穿着一双晨间拖鞋,鞋子一只,一只,掉了下来。他吻得让她几乎唿吸不畅,总算大慈大悲放慢了动作,容她降落,光脚踩着他的鞋子。 两人气喘吁吁的分开,脸对着脸,平復自己的唿吸,一对视,忍不住笑起来。埃里克再一次把她抱起,放到门廊边上的栏杆上坐好,贴心地为她拾起拖鞋,摆放在她脚下。 奇怪,他做这些事的时候,一点也不觉得卑微。爱惜羽毛,唯独在向她吐露心声之时。如今心意相通,他恨不得自己在她面前是透明的。 「你就坐这儿好了。」他说,顺便捡起的,还有地上被她撇到一边的扫帚,于是接着她刚才的工作,利落地清扫起来。 她上半身坐在栏杆上,稳当得很,脚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心情愉快地轻轻晃荡。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欣赏美景——眼前二十岁的埃里克像是美梦重温,随着动作抻开的流畅肌肉,在衬衣下若隐若现。 「怎么突然这么勤快,想到要做家务?」埃里克随口问。 她吸吸鼻子,说:「总感觉家里有一股味道。」 「有吗?我怎么没闻到?」 她笑笑:「有那么一点儿。淡淡的。」 扫帚擦着柳木地板,发出沙沙的声音。女巫听着,觉得身上发懒,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你来找我,本来是做什么的?」 「你忘了?」埃里克直起身子,「咱们昨晚说好了,要去找海拉去拉斐尔失踪的地方看看。」 「啊,我不去了。」 女巫说着,跳下地,精准地踩进拖鞋里,脚踝上一条细细的小金铃链子一闪而过。 「我今天打算做大扫除——不久前决定好的,」她一路踢踢踏踏,表情认真无比,从他手里抢过扫帚,「你不用管我,一个人去想也无妨?我会做晚饭——你回来吃吗?」 微风拂过,她扶着头巾,在门廊下沖他微笑,他呆了一呆,还没来得及说任何话,女巫主意坚定地将他推出门去,沖他摆摆手,然后——关上了大门。 她据说满身死的气味,当然不可能去见海拉的。更别说回去宝库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了! 门关上的一瞬间,女巫脸也垮了下来——果然还是那个一天主意变三遍的高法依格。她伸手将头巾一扒,一头棕黑的长髮倾泻而下。扬起清扫的斗志不过才一个早上,还有埃里克帮忙,可她已经累了。 突然想要大扫除,也并不是她失心疯,而是她左找右找,都不知道魔杖被本体放去了哪里的缘故。正式开始打扫后,魔杖没找到,情况变得不太受她控制——她的眼睛看不得脏乱,然而身体却禁不起一点受累。 ……还是躺在沙发上舒服。起了个大早的高法依格靠在沙发上,记挂着大扫除、魔杖还有香喷喷的晚饭,不过一会就迷迷煳煳昏睡过去。 *** 埃里克离开马苏里拉「家」,没走两步,便遇到了苏赫利。 「早上好。」苏赫利先打招唿。 埃里克反应过来,也忙回应:「早上好!」 苏赫利看了看他,笑着问:「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脸上的微笑一直未退,「晚上要回家吃饭。」他说,这次忍不住真的笑了出来。 苏赫利:「……」乖觉不再问,不知道为什么,埃里克这副样子让他想到了曾经张嘴不离妻子的伯格……伯格现在可也不那样了! 苏赫利有所感觉,往周围看了看,果然看到了——马苏里拉的魂灯,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不过苏赫利还有正事,把手里的签名簿递给埃里克:「这个要你签一下。」顿了一顿,又加上一句:「如果可以,把马苏里拉的也帮她签下吧。」 埃里克心情愉悦,接过笔在名簿上龙飞凤舞。<="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3页 「今天还要做任务吗?」埃里克顺便询问苏赫利,「是阿斯加德那边已经有安排了吗?」 「还没汇报给阿斯加德呢。」苏赫利说,不无担忧地说,「河道至今还在封锁中,听说是还要再压个几天。」 埃里克想起来昨天晚上海拉的态度,也不是那么意外了。 「任务是不做了。但是签名嘛……还得签下。」苏赫利苦笑,「所以我这不到处找人呢吗。」 埃里克沖他回以一个同情的目光,了解了——总归是阿斯加德逃不开的繁文缛节。 埃里克签完自己的,接着去翻马苏里拉的那一页。苏赫利出于礼貌继续跟他闲聊:「你一会有什么打算吗?」 埃里克被提醒了一样。他要去海拉的宝库那里调查拉斐尔失踪一事,马苏里拉不去……或许,他可以带上苏赫利? 苏赫利听说这事跟拉斐尔有关,立即提起了精神。 「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他的表情让人毫不怀疑他有赴汤蹈火的决心。 苏赫利比他表现的更加急切,至于找人签名这种小事,反正都有代签……他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完全是浪费时间。 但他还是很庆幸他带着签名簿来了,不然怎么能遇上埃里克呢。 「埃里克?」 然而埃里克好像在发呆,苏赫利不得不出言提醒,换了平时,他绝不会这样粗鲁,但他真的很着急——什么时候走? 埃里克从某一页,写了马苏里拉名字的纸张上移开目光,后知后觉答应了一声,匆匆在末尾模仿笔迹签上同一个名字。 两人同行去见海拉,一切还算顺利,海拉心不在焉,对于埃里克身边的人换成了苏赫利,只问了两句,也没说什么。 反正……假如……苏赫利就是拉斐尔的继任,巡逻宝库今后也是他的工作之一。 海拉看穿了苏赫利的脑袋,立即就知道了他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也足够放心,所以叫来人带他们进去。 而她自己,烦恼于应对阿斯加德,还有对于克林莫林的事情要给冥界居民一个交代,无暇顾及其他。 埃里克和苏赫利前往海拉宝库的路上,向给他们引路的精灵总督大致了解情况。 海拉宝库位于海拉广场附近,是一个尖顶的圆形建筑,从外到内,一共五层,每一层由一位总督把守,冥界一共十一格总督,每人连续执勤五天,从最外层轮换到最内一层,然后轮空。每一层都有一把专门的钥匙,一定要从最外层一层一层开启,才能进到最内一层,因此盗贼空降第五层实施盗窃,而不引起外面几层总督的注意,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除非……除非这些都是提前商量好的。 苏赫利显然这样想,他不懂得掩饰的目光一次次飘向带路总督脸上。 该精灵总督名叫维纳,有点内向的性子,也不是不知道会自然引到这样的怀疑上去,主动解释道:「我们……我们当天那几个人,事后都接受了审查。肯定没……没问题的。」 苏赫利被看穿了心思,沖他抱歉一笑。 维纳说:「虽说我们都效忠于海拉殿下,但其实平时私下里接触并不多,要提前计划沟通好……在我想来是很难的事。」 顿了一下,他腼腆一笑:「当然,我不是说……拉斐尔不行,只是指我自己,没有他那样的本事。」 「……」 苏赫利反覆咀嚼着维纳话里的意思,后者在自己都不曾觉察的地方阴阳怪气了一回。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宝库附近,维纳带着温和的微笑,叩响第一道门。 第一位总督前来应门,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维纳跟几位总督打过招唿,说明来意,不过只得到了象徵性的冷淡回应——侧面印证了他的话,总督们之间多少有点王不见王的意思,关系除了公事公办,再无其他。 苏赫利渐渐放下了总督联手作案的荒谬猜想。那或许可以解释手法,却无法解释动机,苏赫利沉下心去,继续观察宝库内的情况。 守护第五道门的巨人总督十足冷淡,给他们开门之后,就转身退去一边,对于维纳的问好也置若罔闻,他的身高就像一座小山,下半张脸被杂乱的鬍鬚覆盖,几乎看不清长相,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气质。 「库拉索就是这样的,你们不要介意。」维纳看来已经习惯了,反过来安慰他们——库拉索原是那个巨人总督的名字。埃里克想起来,昨晚在巨人聚居区也没能见到那位总督的真容,这时,维纳指着前方向他们二位介绍:「这里就是当时拉斐尔发现失窃的地方了。第五层宝库。」 同样都是仓库,埃里克凭着自己的经验,这一路来,难免在心中将海拉宝库与自己曾亲临的高法依格的秘境做了一番比较,首先,海拉宝库是实体仓库,这就赢了一半,更别说专人把守,整理得井井有条——还用比吗? 在苏赫利追问之下,维纳复述了失窃当天的情况。 那天他也在场,在第二道门,突然第三道门传来消息,第五层失窃,盗贼已经瞬移出逃,他们要赶紧报告海拉。维纳于是把门打开,接着去通知第一扇门的库拉索。五门齐开,他们几个因此都看到了,第五层门里,脸色苍白的拉斐尔和那空空如也的存放宝物的货架,彰示着那里刚刚发生过什么,周围有打斗的痕迹,一片凌乱。 事发突然又事关重大,剩下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4页 「他们……有人,打晕了我……行窃!快通知海拉!」拉斐尔当时非常虚弱,冷汗涔涔,好像经歷了一场大战,终是支撑不住,拄着手中的权杖弯下身大口大口地喘气。 正在那时,第五扇门外传来声音,施展法术的烟雾和爆响暴露了那伙盗贼的行踪,库拉索沉默寡言可神勇无比,当先拿起武器冲出门去,剩下三人商量了下,两个人去帮库拉索,而维纳去通报海拉。 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那伙人不明来歷却手段高明,海拉闻讯赶来之时,第五层已被洗劫一空,库拉索与拉斐尔负伤,盗贼们则逃之夭夭,冥界惨败。 维纳看起来内向羞涩,讲起故事来倒是一把好手,苏赫利沉浸在自己的想像中,那种仿佛身临其境的紧张惊险的战斗氛围……唿出一口浊气,他很不好意思地想着,在冥界倒比在阿斯加德做苦役别有一份精彩。 虽然听了这些,对于找到拉斐尔,抑或是破获这起盗窃案并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帮助,苏赫利不报什么希望,还是问了些常规的问题,丢的都是些什么?目前有没有什么怀疑的对象? 维纳脸上露出些古怪的笑容,回答了他的问题。 就是因为失窃之物的性质,想不到有谁会对这些下手,又或者,有嫌疑的人就太多了。 苏赫利和埃里克这才第一次听说海拉面向九大世界做起亡灵秘密生意的事,只能说,果然是海拉,这样冒险又天才的主意……啊,你说这个主意又是拉斐尔的建议啊?结合最近听到的有关这个前无古人的总督的事迹,好像也不是那么意外了…… 从没见过真人,只是从别人口中听说拉斐尔其人的埃里克是这样想,然而身为拉斐尔的密友,听在苏赫利耳中,别有一种复杂滋味,他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拉斐尔似的。 因此,整个宝库的真实情况就是冥界亡灵有关九大世界秘密的存货库,通过一种特别的捲轴,拓印下来亡灵对某件事的记忆闪回。这些闪回的画面,对于根本不知晓其对应是何秘密的人来说晦涩难解,毫无价值。一定是有的放矢,那些人才会甘于冒着莫大的风险。这里一共五层,划分的标准也并不是秘密的重要性——毕竟没有谁可以准确地判定——而是相关画面所在的时间。 外四层以大约每五百年为一个标准,收藏了神赐纪元以来的所有捲轴,神赐纪元前——也就是两千多年以前——曾生活于那个年代,还存在于世上的亡灵都少的很了,相关的捲轴被放在面积最小,安全系数也最高的第五层,如果不是因为这次偷盗,说不定永远没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究竟是什么年代久远的秘密,引起了那些人的觊觎? 他们现在身处第五层内,这里并没有因为失窃就弃之不用,货架上重新垒了整整齐齐的捲轴,维纳介绍,之前近五百年的库存几乎快要爆掉,没法放着这一层的空间不用,说起语气中还颇欣慰一般。不久前发生的失窃与失踪案件之间并没有已被证明的关联,天真的精灵一点嗅不到其中阴谋的味道。 苏赫利与埃里克得了允许,在这层里各处走动观察,苏赫利对货架上的捲轴十分感兴趣,好奇这里是怎么运作的,始终有一个疑问——为什么要把这一层的东西全部偷走?首先他们肯定是带着目的而来,直接盗走跟他们的秘密直接相关的捲轴,不是更简单一些吗? 这里的捲轴摆放暗含规律,根据秘密持有人所在的聚居区,摆放在不同的货架上,在起步区有一个可供粗略检索的导航台,说是导航台,其实像一个水盆一样,往里面丢比目鱼的眼珠,心中默念更精确查找条件,水盆里就能出现相关捲轴的画面——如果有的话。 这番操作像极了远在阿斯加德的眷恋井,不过考虑到眷恋井是罗嘉尔买下的拉斐尔传承下的产业,谁像谁还不一定呢。 「这里我斗胆做个示范吧。」维纳不好意思地笑道,主动澄清:「不用担心,这不会涉及什么未及公开的秘密,我们每次新手讲解都会用的。」 埃里克也从一旁踱步而来,看着维纳的演示:他拿了一颗比目鱼眼珠丢下,嘴里说:「给我看看……一百年前海拉殿下生日宴会上,是谁做了坏事?」 水盆里投下的涟漪正在形成画面,三人等待之时,维纳又小声根本没有必要地说明:「其实心里想就好,不必说出来的——啊,好了。」 属于西十一区所在的货架上,一个捲轴发起光来,提示自己的所在。水盆中,果然出现了画面,依稀是一个衣香鬓影的宴会,海拉被众人簇拥在中间,其中有好几个今天见过的总督的脸,整个画面杂乱又没有重点。 「那就是拉斐尔。」苏赫利指着角落里的一个人,提醒埃里克。 埃里克的目光刚才被其他东西吸引去了,闻言顺着苏赫利的手指看去。传闻中的拉斐尔年轻帅气,脸上挂着疏离的浅笑,与埃里克想像中有一定的差别,他与围着海拉的众人隔着一段距离,偷偷把酒倒进花台的瞬间,被秘密持有人的视角捕捉到了。 拉斐尔回过身,似乎感觉到了秘密持有人的目光,竟也朝这个方向看来,他的目光就像鹰隼一样,甚至有种透过水盆刺入现时之感。即便中间隔着许多人,不妨碍他与秘密持有人对上目光,两人同时举杯。画面就到这里结束了。 「就像这样。」维纳显然已经看过那段教学视频许多遍,「那天的花台种的金达莱因醉酒齐齐飞升的罪魁祸首找到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5页 维纳总结陈词:「检索大概就是这样操作的。」 埃里克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问:「能知道这段回忆是谁提供的吗?」 维纳摇摇头:「这个不太清楚呢。不过导航是拉斐尔帮忙开发的,这个教学示范一开始就内嵌在里面,我想,应当是他的一个朋友?」 埃里克若有所思,估计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但他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刚才,我在地上捡到了这个,这也是最近发生的事吗?」 他把手里的东西拿给维纳看,在灯光下反射着光线的,赫然是一块镜子的碎片。 第56章 维纳看了,虽然不明白埃里克为什么对这个上心,但还是如实回答:「失窃的那一天,库拉索和对方交战的时候,法术迸溅有误伤,每一层的损失各不相同,第五层是镜子碎了。这个估计是事后清理不小心落下的……有什么问题吗?」 埃里克笑笑:「没有了,谢谢你。」 维纳连连摆手表示不用谢。 他们走进来时, 注意到每一层宝库里都有贴墙的巨大镜子, 第五层的墙上却是空的,印证了维纳的解释。这些镜子据说是为了不让宝库里显得太过压抑增加的摆设, 结果却是——整个宝库显得更像一个迷宫了。 实地调查告一段落,他们再一次由维纳带领出去,库拉索在他们背后关上第五道门,仍旧一语不发,沉重的脚步隔着墙走远了。 维纳还需去向海拉报告, 埃里克请他转告, 回给阿斯加德的决策官报告, 他会好好写的, 交前会拿给海拉过目, 维纳完成了任务很高兴,于是就此别过。 埃里克与苏赫利重新踏上来时的路, 苏赫利不像埃里克那样沉得住气,问:「一会你到哪里去?」 时间匆匆,不觉宝库外的一天已过, 埃里克诚实回答:「我跟马苏里拉说好了, 要一起吃晚饭。」 苏赫利乖觉:「啊,那我就不去了……」 虽然他心里知道他不会受到邀请。 接着问:「你刚才看过宝库里的情况,你有什么想法吗?」 埃里克回答:「有一些,但是还很杂,需要把那些线索串起来,才能理出个头绪。」 埃里克靠谱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苏赫利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简直惊喜,话里也多了急切:「要不你告诉我,说不定……我万一能帮上什么忙呢!」 埃里克看了他一会,似乎在认真思考他的建议。 「老实说,你真能帮上,毕竟你是他的朋友,了解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现在手里的拼图,差的恰恰就是那一片。」 苏赫利投来希冀的眼光。 「……但是我怕你会失望。」埃里克却又摇摇头,「或许等我从别的地方印证了我的猜想,我再告诉你也不迟。——不必担心拉斐尔的安危,我向你保证他现在好好的,甚至没有受伤,放心好了。」 苏赫利不敢相信,埃里克于是又讲了一遍他的依据——拉斐尔就任书上的签名。 苏赫利似懂非懂,埃里克留给他思考的空间,自己则出发去找马苏里拉。留苏赫利与自己越来越离奇的猜想交战。 拉斐尔安然无恙,没人知道他现在在那里,难道不是失踪,而是……藏起来了? *** 埃里克看到了马苏里拉魂灯幻化出来的小房子,门廊上亮着暖黄的灯光,他感觉自己好像从未离开。 三步并两步跨上阶梯,他怀着既轻快又忐忑的心情,敲响了房门。 「谁啊?」熟悉的急躁的声音传来,「是不是埃里克……等等,我现在不大方便……」 埃里克听话在门外等着,任思绪天马行空……鑑于这个晚饭约等于一次约会,他理所当然地猜想,大概是马苏里拉正忙着化妆打扮无暇应门。可能是选衣服,可能是选鞋——可能选到一半,前面已经选好的又被她全部推翻,再重头选起…… 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在马苏里拉身上,他深吸气……真可爱啊! 唿出一口气……他彻底完了。 门里的脚步声朝着这边走近,埃里克努力不让自己的嘴角翘的太高,门被打开,合页发出一声悲鸣,而埃里克迎面闻到……一股不太妙的煳味。 马苏里拉倚着门,一手拿着锅铲。跟他想像中大不相同,她还穿着早上那身家居服,围了围裙,幸好围了——上面全是喷溅的油渍,她也没有化妆,一脑门的汗,两边脸颊上对称的锅灰会让人怀疑是故意为之,当然,没有人会那么干。 「今天没饭吃!」她中气十足地大声宣布,锅铲挡在身前像一把宝剑,保卫着她有点受伤的自尊。 事情是这样的,要从她不小心睡着说起……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她起晚了。魔杖没找到,房间没打扫,她想着至少做顿晚饭,问题就出在这里。她寻找食材,在随身的袋子里找到一把豆子——于是决定做炒豆子。她对身边的东西都还不太熟悉,豆子一放锅里,她觉出不对,已经晚了。 那是她照着传说里的魔豆復刻出来的豆子,落地就长,顷刻顶翻了锅盖,差点顶翻屋顶。埃里克敲门的时候,刚好是惨剧的进行时。她想要补救,可是暂时没有魔杖,她很难精细地运用她庞大的魔力,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试图控制局面——也就是整个房间好似经过一场轰炸的由来。 埃里克被挡在门口,尚不知道房间里面发生过什么,只是沖她笑着,女巫被笑得身上发热,有点招架不住,把锅铲一扔,投降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6页 「先进来吧。」她这样说,却没有动,依然抵着门,回头看了看房间里,绝望地打了个响指。 这次可一定要行啊! 她心里也没把握,不过还好,魔法奏效了。房间里不说焕然一新,只能说恢復到了魔豆发狂前的样子。 她往旁边一让,埃里克乖乖的提步进来,她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她却不好好招待客人,刚把人放进房间,自己就噔噔跑开了。 埃里克只见她跑进房间深处,不知道要干什么,过了一会,脏了的衣服被随手扔出来,房间就那么一点大,她不知轻重地,那几团衣物就扔在他脚下。 埃里克强制自己不要去看,把目光从地板上移开,转而环视这个房间。 房间不大,好像不久前经歷了一场抢劫,作为大扫除的准备工作,东西摆的到处都是,再没被收回原位,沙发上一条皱皱巴巴的毛毯,他几乎能想像到不久前她就睡在上面的样子。 「你等我一会儿!」里面传来她的声音。 他在门外幻想的一切,如今就在同一个房间里上演。他通过声音,知道女巫在梳头髮,边梳边选衣服,她可能还觉得自己很高效。终于找出一件顺眼的,她抽出衣架丢到地上,就把衣服往身上套。那是一件连衣裙,她从下往上穿,有个地方卡住了……她急得跺跺脚,裙子才听话地贴到她身上。她没在选裙子上花费太多心思,谢天谢地,到了鞋子的部分,但换上一双,踢掉,换上一双,又踢掉……她苦恼地嘟囔着,光脚在地上毫无思绪地踱步,珊瑚梳齿摩擦长发的声音又响起来了,梳头总是没错的……时间像是她从发顶梳到发尾的慢动作,被拉长得煎熬极了。 煎熬当然只是对埃里克而言,女巫自己,全然不觉她花了多长时间,有一瞬间,她差点决定把身上这件裙子脱掉,重新从鞋子开始搭配……好在外面客厅传来声音,她才想起来埃里克还在等着。 她最后什么鞋子也没穿,光脚跑了出来,然后看见—— 房间被收拾好了,埃里克正在做菜。 不过眨眼的功夫便端上四菜一汤,埃里克坐在沙发边上的矮桌旁,仿佛他才是主人地招唿她:「快来吧。」又看了一眼她的处境,好心提醒:「你的拖鞋在门口。」 「……」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这样的小礼服最好配拖鞋,那她刚才还忙个什么劲儿?她吞下腹诽,还是挪去门边,踢踏着回来在埃里克身边就坐。 打扮的时间到底没有白费,她比起刚才已经焕然一新,穿着一身香槟色的修身礼裙,裸露的脖颈上戴了一圈粉紫彩钻,被梳得顺滑又蓬松的棕黑秀髮披在脑后,上面别了一个钻石发卡,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哎呀,你是客人,怎么还亲自下厨……」女巫客套两句,然后愉快地开饭了。 她一开始记着:这是约会,不是吃饭,可吃着吃着,把旧信条抛到脑后,这——就是吃饭! 她不记得自己多久没吃着香喷喷的饭菜了——嗯,是二十年。她也说不清楚是太久没吃导致的,还是埃里克真的实力如此,这顿饭的美味程度简直超过她的想像。 饭后继续畅饮美酒,女巫晃荡着水晶酒杯,在灯下对着埃里克看,那张近在咫尺的俊美的脸,仿佛化作清冽的酒液被她一口吞下。 埃里克觉得今天的马苏里拉有点不同寻常,像是欢乐,又像悲伤,仿佛来自末日的情绪居高不下,她望向自己的目光,他时而觉得她爱他,时而觉得她怕他,他差点要被她的亢奋一同裹挟而去,还好理智在最后一刻钩住了他。 「我有事要告诉你。」他忍耐着。马苏里拉喝了很多酒,挂在他身上索吻。 他那种正经的腔调让她有不好的预感,可是他把她推开,她好生没趣,趴到桌子上,拿背对着他。那头丰厚的,柔软的棕发沿着矮桌一路垂下,头一次显露出印象中女巫的妖异,最长抵达了他的大腿,代替她的心思在做一些无耻的事。 「你有没有好奇过?我魂力增长,还学了魂术,过去十年……我一直在进步。」 「噢?」背对着他,女巫漫不经心地说。 埃里克不在乎那种没有灵魂的捧场,继续说下去:「当然,靠我自己,是无法摸索到这一步的。那是在女巫秘境中,当时还有第三个人……」 他告诉了女巫一个完全陌生的故事。女巫本来不以为然,枕着自己的胳膊昏昏欲睡,直到埃里克提到那个女人的名字,她的眼睛蓦地睁开。 「一个名叫纽伦的混沌精灵。」 除了名字,还有这个描述,绝不会错! 女巫直起身子,脸上一派严肃,埃里克丝毫不惊讶,也平静地望着她。 高法依格并不是惊讶于别的,纽伦,还有埃里克顺便提到的石父,之前也找过她,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坦白了他们和她一样的计划,正是因为如此,深知自己面对埃里克下不去手的她才会痛快放手,将她收集了那么多年的残魂和魂器拱手相让。 埃里克,身为现在仅剩在外的残魂,固然是他们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环,虽说是迟早的事— —问题就在于,是不是太早了? 纽伦提前接触埃里克,竟然连告知她的礼貌都没有!还有传授魂术……费这个麻烦做什么?难道有什么别的目的? 她有一种被欺骗和忤逆的不愉悦,反映在脸上,落在埃里克眼中。<="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7页 「你认识她吗?」 「当然不!」女巫矢口否认,心里却在想要是让她再见到纽伦,她要怎么出气…… 埃里克忽地嘆了口气,他知道她在撒谎。 「我希望你能对我坦诚一点,马苏里拉。」他很少这样,叫她的全名,「你曾说过,我不是埃里克,你也不是马苏里拉——我当时不懂,现在终于明白了。」 对面的高法依格当然不记得她说过那些话,表情有点不自然。还有什么——「马苏里拉」?这个听到连耳熟都算不上的名字。 「至少你要让我知道,你也只有我一个。」埃里克说了一些奇怪的话,「不然我怎么放心做你的情人——高法依格?」 第57章 果然, 真正的名字叫出来,就是不同的。 「高法依格」几个包含着魂力的音节一出,时间似乎都静止了一瞬。 女巫看着他,呆呆的,还是问出了那句:「你怎么知道的?」 埃里克几乎要感激她没有马上否认,不然就是真的在把他当傻子。 埃里克又嘆了一口气,他有许多证据, 证明她的身份不是简单的「马苏里拉」而已, 但是高法依格……他还是赌的成分居多。 何尝不是凑巧,关于马苏里拉的伪证,他都是在不久前发现的。 证据其一, 他在苏赫利的签名簿上, 感受不到马苏里拉名字上的魂力。 证据其二, 在宝库里, 维纳给他们展现的海拉一百年前生日宴会上的场景, 人群中惊现本不应该出现在那里的——马苏里拉。 纵使外貌有些许差异, 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还不仅怀疑——不对, 已经坐实了——她就是高法依格, 甚至……埃里克还有一个猜想需要验证。 女巫缺少身为马苏里拉的自觉, 在她的认知中,她只对另一个名字有反应——「莉拉」。在有点摸不清状况的情形下, 埃里克突然欺身而来,竟让她久违地感到一种压迫感。 她很不想那样说……「俊美如天神」,可埃里克确实如此。灯光自上打下, 他深邃的眼窝下一片晦暗不明, 像是神殿里尚未雕琢完成的塑像,反而更有种惊心动魄的摄神之感。她因此身子一僵, 便没能阻住埃里克。 埃里克出手如电,目标是她的脚踝,他温热的手附上,手指轻轻拨动,清脆的声音来自她脚上金铃铛。 他小声问:「莉拉……也是你吗?」 他一早看到她脚上的金鍊,和他记忆中那个神秘的女人重合了。 高法依格张口结舌,说不出话,可是就相当于默认了。 埃里克带来的压迫感没有持续太久,他很快移开了身子。 「你说呢,我们应不应该谈谈?」 高法依格好半天找回自己的声音:「谈什么?」 她真的好生气啊! ——当然不是生埃里克的气,她生她自己的,准确地说,她的本体。 她本以为把復活海姆达尔的任务交给纽伦和她背后的石父,她的使命就已经完成了,她现在,剩下的时间不多,只想好好挂在埃里克身上——而不是处理过去二十年本体留下的烂摊子。埃里克接下来的问题,她完全不明所以。 「比如,你找情人的事。」埃里克说,目光如同一片幽深的海,「还找吗?」 高法依格下意识摇摇头,恍惚以为回到多年前,面前询问的是她的小丈夫。 有他就够了,还要什么情人! 「不找了吗?」他给她再一次确认答案的机会,平静的反应看不出他的任何喜好。 改变了主意,高法依格再一次摇头。说不定他指的是他自己?那她势在必得! 她的阴晴不定教他露出烦恼的神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才不管,又一次缠了上去,棕黑的髮丝结成网,绕成笼,似乎要将他困在里面,埃里克不为所动地垂眼看着她。 他的冷漠让她有了一个荒谬的想法,拿侧脸轻轻蹭着他的胸口,她漫不经心地问:「我还想问你呢,知道了我的身份,你要告发我吗?」 她注意到他胸前别着一个小小的金色徽章——象徵着对阿斯加忠诚的徽章,她忍不住用手拨弄,也有一点报復他刚才玩弄金铃的意思。 嗯,如果她猜的没有错,她之前隐藏身份,是怕引起阿斯加德的注意,他如今身为一个这个——据说恩赫里亚,神界的守卫,有理由向阿斯加德通报敌人的所在。 如果是真的,她一点也不觉得失望,相反,因为想到她将如何报復而感到战慄不已。 她可是邪恶的女巫,连她都忘了自己有多邪恶,在海拉的宝库里被爱情与死亡的绝境折磨了二十年,面对埃里克,她突然发现她还可以更邪恶一点。 他对神界的忠诚就是对她的背叛!而她对于背叛自己的人,从不会手软。 她只剩不到七天的时间,等一切准备就绪,纽伦也会来接走埃里克,他们剩下的可以相处的时间,用分秒计量都叫她觉得可怜。她才懒得回答什么问题,为了洗清她的嫌疑或是其他……她只想把他藏起来,关到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不理会外面的一切,痛痛快快地亲吻,她可以随心所欲,实现各种邪恶到难以启齿的主意。 只是想到,她已经手指兴奋地发抖。假如埃里克背叛成立……她丝毫不觉得这件事本身有什么不妥,她只是需要一个藉口……因为她知道自己明明捨不得那么对他。<="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8页 他那么好。 贴在她耳旁的他的胸膛,明明是灵体,却仿佛因她重新获得了心跳,她仿佛回到许多年前,听着那声音躺在他身边入睡的日子……她那时仍觉得时间是一条漫长的没有尽头的大河。 「你为什么会那样想我?」他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明明是问句,比起不解,更多却是笃定。 他想知道自己是不是高法依格的唯一——只有这个是单纯的问题,而她回答是与不是,他都有应对的办法。 当然放手不是其中之一。 「在我心里,我已经是你的情人了,就算你不那样认为,我也一定会为自己争取那个头衔。」他说,「假如我不是你的唯一,即使你还需要考虑,或许你还有其他人选,但在所有恩赫里亚中,我会杀出重围,请你相信我。」 「你是高法依格,也是莉拉、马苏里拉,我早该知道……只有世界之树知道我有多高兴。」他的手环了上来,将她锁住,她这才发现他的手跟她的一样,抑制不住颤抖,带着毁灭的欲望。然而轻柔一吻落在她的耳后,然后是髮鬓和嘴唇,「你比阿斯加德更适宜保管我的灵魂。」 高法依格又想哭了,用力地回抱埃里克,倾注她的热情,嘴唇之间含煳地泄密:「我也只有你一个。」 *** 于此同时,冥河下某个虫洞连接的彼岸。 拉斐尔,路特斯以及纽伦三人,站在那堵灰色的石壁前,灰雪从空中落下,一开始只有一点,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大,无穷无尽,仿佛预示着某种久远的生机正在甦醒。 他们面前有一个水盆——如果埃里克站在这里,就会发现,那水盆跟他今天白天在海拉宝库里面见到的水盆是同一个东西。 自拉斐尔往里面丢下一颗特殊的蓝色鱼眼,水面上的涟漪逐步显现,却没有随时间退去,在水面之上维持着一个发亮的法阵。 他们在等。 ——在等什么呢?路特斯狐疑,三个人里,唯独他不明状况,就快要待不住了。 纽伦和拉斐尔面色俱平静而认真,维持着这个状态,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看他们的样子,似乎还可以坚持千年万年。 当然了——路特斯心想,纽伦靠着翅膀悬空,拉斐尔则柱着一柄手杖,他们都属于作弊!只有他老老实实,甚至靠着一双过人的短腿…… 即使如此,他深知自己的位置——不过是个打工的,僱主们还没说什么呢……要等就等着呗! 或许是世界之树听到了他的吶喊,又过了一会,水盆里总算有了新的变化。 一个东西从水下升起,通过法阵传输而来,传输完毕,悬停在空中,路特斯眯眼看,原来是一个捲轴。 他应该说,又是一个捲轴,他现在看到捲轴就想吐。 前不久,应拉斐尔的要求,他翻阅了大批从海拉宝库里得来的捲轴,要用肉眼逐帧看过,寻找其中类似眼前的灰岩的踪迹。 拉斐尔感到很抱歉,据说如果能用上在宝库里的检索系统,会轻松许多,可惜条件限制不能那样做,事情又十分机密,只能麻烦路特斯了。 路特斯对拉斐尔满是崇敬之心,听见拉斐尔这样说,连忙摆手说不碍事,做起事如同打了鸡血。 但是那个叫纽伦的嫌他动作太慢。最终亲自下场和他一起干,对于路特斯来说,是莫大的羞辱! 他现在又觉得之前嫌弃的棕发高法依格也挺好的。 纽伦不仅承担了一部分拉斐尔分配给他的工作,更有什者,把他已经看过一遍的捲轴又检查了一遍——简直奇耻大辱! 可他又不好说什么。因为那些捲轴之中,他确实漏掉了一些线索,但是被纽伦找到了。 ……好吧。 纽伦细声细气,柔声问他:「你不会生气吧?」 她脸上那种似哭而笑的表情,其实有时怪叫人瘆得慌的,又对他说:「请不要放在心上。另外让你多做的那些工作,我会额外计费支付给你。」 他还想说什么都咽下去了。 她于是也成了他的僱主之一。 路特斯知道拉斐尔和纽伦各有目的,不过在过程中彼此达成了交易。纽伦要做的事情更急迫一些,路特斯一开始受僱于拉斐尔,但现在拉斐尔也正为纽伦的计划奔走,他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拉斐尔的计划,至今完成了两件,一是盗走宝库并伪造自己的失踪,二是将克林莫林之死公布于世……为了崇高的梦想!他们耐心播种,很快就要到收穫的季节。 路特斯与拉斐尔站在一起,渐渐意识到,帮助纽伦完成她的计划,也是其中至关重要的一步。 解/放那个巨人,叫什么来着……朝格涅里?路特斯努力回忆那个古奥的名字,总是说了又忘。 被封印许久的远古巨人,象徵着纯净又绝对的冰霜之力……他记得这些传说中的描述,但尚不知那真正意味着什么。 在他的独眼里,他看到纽伦平静地拿起那道捲轴,平静地看过,最后平静地宣布:「成了。」 第58章 远古时期,巨人族仅凭三位远古巨人,与神族平分秋色。这三位巨人分别掌握着三种世界的原始力量,冰霜、火焰,以及冰霜和火焰交互形成的混沌。 神族日益崛起,与巨人爆发了一场大战。以奥丁封印最后一位远古巨人,冰霜巨人朝格涅里宣告结局,从此, 神族占据世界之树最顶端, 以奥丁为神王建立王国,从此重新建立起如今九大世界的秩序, 一直延续至今。<="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9页 拉斐尔从不否认, 奥丁当时建立的秩序, 一定有其道理, 但是过去了几万年, 事情总得有点变化才是。 这个过于稳定的秩序,已经影响到了九大世界的平衡。神族以仅大于巨人的人数,统治着其下的所有种族。 这不公平! 冥界就如同一个缩影, 神族根本没有所谓亡灵, 可为何是一个女神统领上百万亡灵? 神族傲慢刚愎,非他族类,从不放在眼中。精灵人族,活着时便受神族驱使挟制,乃至到了冥界,成了亡灵,也逃不过类似的命运。 乃至更可悲,海拉和奥丁签订的契约,压根不用问亡灵本人的意愿,恩赫里亚的存在就是证明。那就像霸王条款的主僕契,神族尚未祛魅,温良的亡灵们还能说服自己顺应那样的命运,甚至引以为傲……可是要是他们发现,他们随时会成为尼德霍格的食物呢? 是的,拉斐尔掌握了这个秘密,海拉和奥丁私自决定亡灵的去向,像处置过期的货物,生为草芥的恐惧将他们一伙冥界叛军紧紧聚合到一起。 拉斐尔虽然外表看起来是个慈祥和气的老人,但他其实是个彻彻底底的激进派。在冥界这些年,他逐渐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积蓄着力量,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 这个机会,就是冰霜巨人的復甦。 他并不好高骛远,冰霜巨人重新降世,带来巨人族的復兴,必会让神族方寸大乱,趁此之际,他要一举夺下海拉的位置,改变就从冥界开始! 「成了。」纽伦的表情依旧无波无动,唯独背上的双翅轻轻扇动,暴露了一丝她内心的激动,传说中蝴蝶也会带来飓风,说的应当就是现在这般。 路特斯背上发毛,仅剩的一只眼睛往左往右四处乱看,没有等来他想像中的天崩地裂日月无光的场面,周围只有纷纷扬扬的灰雪,而那堵暗藏干坤的灰岩看起来沉静非常,不像会从里面窜出一个远古巨人的样子。 纽伦说「成了」,只因復甦朝格涅里最困难的部分已经完成,剩下要做的,只是解除封印,石父一直积攒着力量,只要封印解除,随时都可以现世。 原来当年朝格涅里战败,奥丁将其分解封印,残肢藏于九大世界各地。远古巨人的身躯化成风,化成雨,数万年来,已经与九大世界的土壤和岩石化作一体。血肉已经无处可寻,只有关节之骨还尚存于世。 当时他的灵魂遭受重创,跟身体一同陷入沉睡,直到在近千年,他终于重新获得了意识,身边唯独一个真身能力弱小的混沌精灵纽伦帮助,在悄无声息中收集着自己的关节,能走到今天,实属不易。 说来是不幸也是幸运,奥丁当时将他分/解之时,灵魂附在残躯之上,也被一同分割了——换而言之,无意之中,奥丁帮他做成了「魂器」。 凭着附在关节上微弱的魂识,还不至于朝格涅利将他们找到,但是巨人关节化作的灰岩,每当有生者经过,周围下起灰雪,主动标识自己的所在。纽伦搜寻着各处的传说,艰辛寻找着灰岩的踪迹,最后的左膝一直下落不明。他们只能把希望寄予亡灵的记忆,在拉斐尔的帮助下,盗走了宝拉宝库里的第五层。 但第五层的捲轴里也没有直接证据,不过在几个亡灵的只言片语中曾经提到过。又循着这些线索,才终于锁定到见过灰雪的亡灵本人……一番曲折后,关于灰雪准确方位的记忆终于随着最后一个捲轴,来到了纽伦手上。 捲轴这样轻,又这样重。纽伦马不停蹄,那指示的所在在亚尔夫海姆,她即刻便要赶去,解开万年来的最后一个封印…… 「我们什么时候行动?」拉斐尔的脸上也不由得浮现喜色。 纽伦振翅的幅度更大些,离地越来越高,她垂首看着原地等待的亡灵总督和侏儒僱佣兵,他们身后的山洞里,还藏着他们可怜的来自其他各界的一支生灵军队。 「到了那个时候,你们自会知晓。」 她留下这样一句话,手指指指地上,并没有进一步说明,就转身飞走了。 拉斐尔沉思着,路特斯则畏然望着脚下土地,这或许也曾是朝格涅利的血肉化成,平静中蕴含着森然,劲风裹挟着灰雪,围绕着他们的身体,仿佛欢喜,又仿佛哀鸣。 *** 苏赫利敲响马苏里拉的房门,在等人应门的过程中,越发打起退堂鼓,心想要不转身走算了…… 他不是来找马苏里拉的,他找的人是埃里克。可是埃里克不在他的魂灯里。 他想着埃里克之前说过,来马苏里拉家吃晚饭……他于是来碰碰运气。 他想过如果在这里找到埃里克可能会有的解释。 嗯……常有的事,去朋友家吃饭,喝醉了往沙发上一歪倒头就睡,他年轻的时候也不是没干过。 但果真是埃里克来开门,苏赫利还是唿吸一窒。对面落落大方,反倒是他,尴尬地脸红了个透顶。 埃里克匆匆披了一件衬衣,一件宽大的女士衬衣——苏赫利从领口处的花边识别出来的——他穿着只是刚好,下面一条宽松衬裤——谢天谢地,是他自己的— —头髮乱糟糟,显然是刚醒,不过神采奕奕。 如果到这里,苏赫利还可以脑补一出他吃饭不小心弄脏了衣服,马苏里拉义气出借的故事……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苏赫利彻底哑口无言。 「有什么事吗?」埃里克温和地问他,苏赫利正要说话,房间里传来什么东西坠地的声音,他们不由自主都往里面看去。<="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0页 埃里克挡住苏赫利更进一步的目光,脸上的微笑初看是不好意思,细看是对不在场第三人的宠溺,歉然道:「你稍等一会。」 和苏赫利想的一样又有所不同,确实是在沙发上,但……不知是第几次……太累了……身为主人的马苏里拉在沙发上倒头就睡,于是刚才一个翻身,就滚到地毯上。 沙发并不算高,摔在地毯上也没有影响她婴儿般的睡眠,埃里克请苏赫利稍等,回到房里,将马苏里拉拦腰抱起,往床的方向走去。 苏赫利避之不及,看到埃里克怀里的红色丝绒毯子里裹着一个人——绝对是马苏里拉,就凭那一会也耐不住束缚,挣扎着伸出来的藕白手臂,还有随之而来的嘟囔。 「……让我再歇会……不去床上……」 她的手腕上系了一条金铃铛的链子,随着她少了力气的挣扎发出微弱的声音,仿佛苟延残喘一般,就在苏赫利的眼前,断掉了,无声没入柔软的地毯。 苏赫利脸涨的通红,把头深深地埋下去,不懂为什么尴尬的人是他…… 「乖,不弄你了。去床上睡。」埃里克哄着她,大概是发现了金鍊出走,又低笑,「……链子又断了,下次补给你。」 马苏里拉半梦半醒,也不知听见了没,拥着被子继续睡着。 埃里克脚步放轻,慢慢绕回门边。苏赫利两只耳朵都快烧了起来,埃里克最后即使不带名字的祈使句也起到了叫他在原地动弹不得的效果。 「不好意思,刚才有什么事?」 他确实应该道歉……苏赫利头次这样羞愤,不过还是颤抖着手,向埃里克递上那东西。 「调查克林莫林出事的地方,有人在岸边发现了这个。他们交给了我。」苏赫利切换公事状态,尽量保持着平板的语气,「罗嘉尔看了,他说这是高法依格的东西。」 埃里克眉毛不觉一挑,在苏赫利手上的,赫然是——黄金罗盘。 第59章 埃里克想了想, 往房间里看了一眼,决定先不吵醒她。 他干脆利落地回身拿了自己散在地上的外套,边套在身上, 轻轻带上门。 「我们出去说吧。」埃里克对苏赫利说,苏赫利发现脚步先他的脑子一步,自己动了起来——才发现埃里克现在仅仅是祈使句也让人不能违抗,并不是他的错觉。 不知道为什么,因为对方是埃里克,感觉也没那么叫他吃惊了。 他见埃里克一脸严肃地检查着那传说中的黄金罗盘,忍不住插嘴说:「这个有点像上次马苏里拉给咱们试的那个……」 苏赫利还没意识到任何不妥,而埃里克怕马苏里拉身份暴露,不由得顺着他的话:「对,马苏里拉那个就是仿造这个做的。」 「她和罗嘉尔分别是高法依格的副站长和站长, 这个你知道吧?」故意重申, 好像是为了加深苏赫利的印象似的。 苏赫利被说服了, 恍惚点点头。又是埃里克暗中使用了魂力的效果。 如果是苏赫利的话, 他对自己职务的尽职尽责, 只要发现高法依格的线索, 难保不会上报给阿斯加德——埃里克是出于这样的考量。 不过这次属他想多了,一来,苏赫利压根没往那个方面细想,毕竟他没有那么了解马苏里拉,而且把她和传说中第一女巫联繫在一起,那种猜想对于他来说未免过于狂野;再者,事关拉斐尔,他临了也不由得生出一点私心。 「如果……这个真的是高法依格的东西,是不是说明, 这个的威力一定十分强大咯?」苏赫利出其不意地问。 埃里克看了看他,故意说:「还说明,高法依格也来到了冥界,说不定就在附近。」 他撒下饵来,想试苏赫利一试,苏赫利没有上钩,对于埃里克的话中之意,置若罔闻。 「那我们可以试着用这个找拉斐尔吗?就像上次一样,说不定会有什么不一样!」苏赫利的目光亮得惊人。 埃里克一愣,没想到苏赫利会这么直白。 苏赫利有点侷促,但还是勇敢地直视埃里克,说:「上次我回去之后,想了你说过的话。」 他清了清喉咙,似乎有点紧张,继续道:「我觉得你说的不对,可能……作为朋友,我没有那么了解拉斐尔,但是作为朋友,我永远不会对他感到失望。」 埃里克也正看着他,那目光仿佛有射进人心的力量。 苏赫利的目光愈发坚定:「我还是想找到他。哪怕亲自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静了一会。直到埃里克嘆了口气,说:「我明白了。」 他握紧手上的黄金罗盘,走在前面,「跟我来吧。」 苏赫利连忙跟上。 埃里克带着他直走到冥河边上才停下,虽然埃里克没有说话,苏赫利猜到他的意思,主动提醒他:「发现克林莫林的地方,还要往前面走一点。」 埃里克依言来到了克林莫林所在位置的岸边,其实,他本来也打算来这里调查一番,摊开手掌,看着黄金罗盘的錶盘,上面的指针让指认方向变得更加精确了,他看了看,把东西又还给苏赫利:「还是你来看吧。」 苏赫利心里明了,接过罗盘,心里专注地想着拉斐尔,指针停了一会,开始缓缓地转动。 这次换成埃里克跟在苏赫利身后。埃里克边走着,突然想到,听苏赫利说,黄金罗盘是在这附近找到的,那又是她的东西……高法依格也来过这里?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1页 他想起之前她展现出来的对于找到拉斐尔的热衷,更加好奇背后有什么隐情。 他尽可以等回去问她,想到这里不由得低头一笑。 苏赫利带埃里克在周围兜了个圈子,又回到一开始的地方,目光紧紧锁住錶盘,边走边摇头,嘴里喃喃:「这根本没道理嘛……」 埃里克问:「怎么了?」 苏赫利的双肩丧气地垂下去:「看来跟罗盘没有关系,这指针跟之前那个一样乱转,根本没法儿看。」 他说着,忍不住对着那罗盘拍了拍,怀疑那是不是坏了。他发现经常到某个地方,指针就像被卡住一样,先是纹丝不动,接着又急剧调转方向,如是已经发生了好几次。 埃里克跟着观察了一会,说:「罗盘只能指示平面四个方向。没有上下。」 「什么意思?」 埃里克用手指地:「不要忘了,我们现在是在地下。」 苏赫利好像有点明白过来了,拍了下脑袋。 「如果说,那突然的静止表示的是在上面……」他沉思着,突然开始往河边走去,边走边解开外套的扣子:「会不会是在这河里?」 「这河里吗?」 苏赫利外套脱了一半,挠挠头,又不确定了起来:「这听起来很不合理吗?」 「……」 鸡同鸭讲! 埃里克很有耐心地劝阻他:「冥河对于魂体来说十分危险,会持续消耗魂体的魂力……那天,克林莫林就算不被尼德霍格的龙炎所杀,只是泡在冥河水里,他也支持不了多久的。」 「啊……」苏赫利望着那深暗而平静的河水,犯了难,不过他随即道:「这样……我在腰上栓条绳子,我下去继续找,你在岸上看情况把我拉回来,怎么样?」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提议,苏赫利对待朋友一片赤诚,值得尊敬。然而埃里克缓缓开口:「我不知道。」话里似乎是有点不贊同的意思,苏赫利正要坚持,又听埃里克慢慢说:「因为冥河消耗魂力的特质,可知你的朋友不可能一直藏在冥河里……我的意思是,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去地面上看看呢?」 苏赫利知道埃里克没有丝毫嘲讽的意思,但他还是脸红了,因为觉得自己像个傻帽。 不过多时,他们从来时的海拉广场传送点,顺利回到了镜城。也就是罗盘所指示的「上面」。苏赫利的领导身份显然给他们提供了莫大的便利,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处在正确的空间里,罗盘果然运作得更加流畅了,不再出现之前的卡顿。 朝着一个确定无疑的方向,他们一直走了好远。路上,埃里克又问起苏赫利:「如果一会见到拉斐尔,你想好要说什么了吗?」 苏赫利目光发直:「难道拉斐尔真的……」 埃里克听了不由得失笑:「我听你刚才那么说,还以为你都想清楚了。」 「想到有那个可能……但是还不确定。」 埃里克不说话了,也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拉斐尔失踪,如果真的让他们找到了,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拉斐尔有异心。 是对哪个人的?是对海拉?是对冥界?甚至是……更大的敌对。鑑于这段时间以来接连不断的突发情况,背后必定有阴谋,拉斐尔在其中的角色是? 「唉,我是自欺欺人罢了。」苏赫利主动说,苦笑:「我知道的那个拉斐尔,做任何事情都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容不得我抱有侥倖。不如还是等见了他面,让他亲自解释给我听好了。」 埃里克听了想想,抬头问:「你的立场呢?」 他对那个结果已经没什么怀疑,更好奇苏赫利在知道之后,面对敌对的立场,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苏赫利看着远方,回答埃里克的问题,也像自言自语:「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我本来也没有什么所谓的立场,你难道说的是阿斯加德?——但那是我成为恩赫里亚后被赋予的立场,理论上我应该拥护,但是我从心底感觉到迷茫……」 苏赫利说的那些,埃里克都明白——他也是那样走过来的,在猜到马苏里拉真实身份之时,他也曾犹豫过短短一刻。 苏赫利苦恼地扶额,暂时得出结论:「……我可能会中立。反正,身为朋友……我总不能背叛他。」 可是他对朋友的包庇,已然是对阿斯加德的一种背叛了,埃里克心软地没有指出这一点,苏赫利只是想到「背叛」,已经让他感到痛苦。 埃里克结束了这个话题:「你说的对。立场虚无缥缈,还是那个人比较重要,见到了,问问他,心会替你做决定的。」 苏赫利沖他点点头。 跟随指针的方向,他们一路走到了镜城之内。海拉不在,这里全是聚集的居民,倒是比他们舞会第二天白天看到的多了不少。 苏赫利发现了,还正好奇,想到之前有听人说过,在地下的白天,很少有人上镜城来,因为不喜欢镜城在白天也是一片黑暗,怪叫人压抑的…… 他好奇地看着四周的居民,他们手头并没有什么事,只是聚在一起,抱着手臂交谈,看见他投来的目光,带着戏嚯的笑容直视回来,叫苏赫利觉得自己有点失礼了,目光相撞,他不由得回以点头致意,以表达自己唐突的歉意,而那些亡灵跟周围人哄地笑开,越发让人感到侷促。 苏赫利不明所以,唯一知道的,是身边的埃里克碰了碰他的手肘,他一开始没觉得是提醒之类,收回目光继续看着手里的罗盘。<="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2页 埃里克又碰了他一下,他只好问:「怎么了?」 抬头看埃里克表情严肃:「周围的人……不太对劲。」 苏赫利心想,是不太友善就是了,不过因为这个说别人不太对劲……是不是有点过了。 「他们看起来太老了。」埃里克嘆了口气,倒不是对苏赫利失望,只是意识到,他们误入了一个陷阱。 苏赫利忙朝周围的人看去——海拉赐下的青春的面貌好像一层面纱被掀开,露出了亡灵们在那之下的真容,衰老的痕迹充斥在这个精美的海拉之城中,仿佛完美的大理石地板上突如其来多了许多刻痕。 苏赫利当下一惊,亡灵们却都神色一敛,沖他们收起调笑的姿态,取而代之是一副敬畏的表情——这样突然的转变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并不是针对他们。 苏赫利眼睁睁看着手中罗盘又起了变化,熟悉的仿佛静止的卡顿,接着,勐然转向相反的方向,正指着苏赫利自己! 在他身后,高大的拉斐尔伴着一声幽嘆出现:「你来了,我的老朋友。」 第60章 苏赫利想起了一百五十年前的事情。他死后灵魂被招引到阿斯加德, 第一次见到拉斐尔。 那一届恩赫里亚众多,拉斐尔支了一张迎新的桌子,所有魂体在后面依次排队。苏赫利本来到的算早的,但是有意谦让,后面来的人都巴不得挤到前面去,于是渐渐落到末尾。 他远远观察着繫着一副金腰带的拉斐尔,眼中流露出儒慕之意。 他从来没对任何人讲过, 但拉斐尔让他想到自己的外祖。当然拉斐尔要显赫太多, 他的外祖只是一个高大而慈祥的农夫。 虽说,他的外表年龄在五十七岁, 跟拉斐尔根本隔不了两个辈分, 但只是一种感觉……总之, 他对拉斐尔的印象很好, 想到一会要跟他说话, 他还有点紧张。 他还怀疑自己是个恩赫里亚这件事,压根就是弄错了。他也听过本国成为恩赫里亚的人的传说——都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可他又做了什么呢? 队伍慢慢缩短, 身在队尾的他, 终究还是走到了拉斐尔的跟前。 他比想像中还要紧张, 刚才从前面人的谈话里, 他听说这位恩赫里亚先导在人间是震古烁今的人物,从零开始建立了一个伟大的王国。拉斐尔的外表在七十岁左右, 但其实他三十岁时的功绩,就足够让他成为一个恩赫里亚了,不过在晚年又迎来了一个新的事业高峰才会如此。 「一百四十九号。」拉斐尔十分和善地递还他的铭牌, 唱歌一样的声音告知他的编号。 苏赫利之后再没有人来,他就是最后一个。虽然是最后一个,拉斐尔处理起他的事项来,也不急不躁,那双苍老的手十分灵巧,在文件上上下翻飞,别有一种韵律感,等都处理完了,拉斐尔抬起头,见他还不走,不由得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看他人和善,心情也不错,苏赫利壮着胆子,少见地主动麻烦别人:「我——有件事想确认一下,抱歉,你手里的名单上,真的有我的名字吗? 」 拉斐尔一愣,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要求。 「我叫苏赫利。」还没等他说什么,面前的小老头已经满脸通红地自报家门。 「唔,苏赫利,你好,我叫拉斐尔。」 苏赫利因为拉斐尔的正式回应,比起感动,更多感到无地自容:「您,您不用如此……」 他把恩赫里亚须知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过,早知名字在恩赫里亚之间是一种非常郑重的礼节,是他太唐突,乃至让拉斐尔出于礼貌别无选择…… 「要的,要的。」拉斐尔呵呵笑着,「我只是有幸做你的引导者,仗着年纪大你几届罢了。大家说到底,都是恩赫里亚。」 苏赫利小声说:「可不一定……」 「什么?」拉斐尔询问的样子更像苏赫利耳背的祖父了,他于是大声说出自己心里的恐惧:「我觉得我不是!一个恩赫里亚!一定是搞错了!」 拉斐尔被震得往后退去,衰老只是表象,实际上他耳聪目明。苏赫利把心底的话吼出来,心里倒舒服了些,反应过来,又有点不好意思,温吞道:「至少我觉得……我配不上……」 ——那时的他对于拉斐尔来说,不过一个素昧平生的小人物,可拉斐尔依旧给予了他十足的礼节和耐心。许多年后,他都还记得拉斐尔当时对他说过的话。 拉斐尔并没有如他要求去名单上找他的名字,相反,他把那名单不容置疑地合上了,小小惊唿,带了些亲昵的埋怨:「你怎么会那样想呢!」 拉斐尔有着唱诗一样的嗓音,让人有一种想要无理由信服的冲动:「没有什么配不配的,因为这个世界上本也没有什么公平可言——要是都像你一样深究起来,可就没个完了。我也知道有很多非常努力的人,作出了许多不为人知的贡献,也未能站在这里。即使是为了他们……我也不希望你质疑自己不配。」 苏赫利感觉什么酸涩的东西堵住了自己的喉头。他也不由得想到了那些人——曾站在他身后的人,曾仰望他的人,曾托举着他的人……他或许正是因为他们,站在这里的。 拉斐尔装作看不见他眼里的闪光,换了个别的话题:「你的匕首……非常漂亮呢,和我的很像,看来咱们很有缘分。」 苏赫利腰间别着一把蛇头匕首,而拉斐尔手中握着那把从不离身的蛇头权杖……属实巧合,是拉斐尔谦虚了,他的权杖明显要壮丽许多。<="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3页 苏赫利看着那柄匕首出神,知道那是自己的「魂钥」,仿佛能从那上面感觉到自己心脏的搏动。 拉斐尔将智慧的眼睛一眨,接着沖苏赫利换上诙谐的语气道:「好了,如果你能可怜可怜我这把老骨头,帮我一起收摊的话,我将不胜感激的。 」 …… 过去的画面在眼前掠过,不过片刻光阴。 「拉斐尔!」苏赫利感觉全身的血都冲到了脑子。 他们又见面了,在一百五十年后的冥界。 他始终奉拉斐尔为良师益友,更视为自己的偶像。此刻看到他突然出现,安然无恙,猜测得到了应验,但是他此刻心里诚实的感受……还是喜悦居多。 拉斐尔朝苏赫利点头,就如很久前那次他们交换姓名一样,沉声道:「苏赫利。」他的语气一如既往,有令人安定的力量,又多了一丝威严,转向埃里克:「……还来了一位新朋友。」 埃里克沖他颔首,主动报上姓名:「埃里克。」 「咱们借一步说话吧。」拉斐尔温和地走在前面带路,而后面的埃里克二人没有谢绝的选项,周围的亡灵涌上,好像催促着他们跟上拉斐尔一般。 他们已经在海拉广场的中心位置了,但还是没想到,拉斐尔轻车熟路将他们带到的,竟然是建筑物里,海拉的某个正式会客室。进入室内,照明改善,四周反而更明亮了,拉斐尔率先坐在海拉的主位之上,再请他二人就座,一点掩饰的心思都没有,坦荡得几乎叫人心生好感,光影落在那张皱纹纵横的的脸上,一半慈祥,一半坚毅。 拉斐尔命人给他们呈上事先准备好的香槟,埃里克接过,笑道:「阁下是早猜到我们会来?」 拉斐尔也好脾气地笑笑,诚实道:「想过,但没想到这么快。」 他二人仿佛见过面一样熟稔,拉斐尔转头沖苏赫利解释道:「在宝库里,你们查看万象镜时,我看见你们了。」 准确地说,他与埃里克通过水面目光相对——原来当时那具有莫大穿透力的目光,并不是当时在场人的错觉。 拉斐尔也拿了一杯香槟,在高处的位置上,举杯遥遥与他二人致意,脸上笑容不减:「这香槟嘛,在冥界可是十分稀罕的,乃是特意给我们自己人准备。」 埃里克和苏赫利谁都没有接话,拉斐尔不以为忤,举杯自饮了一口。苏赫利也举杯欲饮,一时又下不去那个决心,何况心中有许多疑问,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 拉斐尔洞察人心,如何不知他心里的顾虑,看了一眼房间里的时钟,又道:「正好,还有一点时间——埃里克,我想你对我失踪那天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了一些头绪,不如将你的推测分享出来,我随时补充,如何?」 他主动叫了埃里克的名字,话中包含的试探,不言自明。 苏赫利并非当事人,但仅仅只是在现场,已经感觉到铺天盖地的魂力搅扰,如有实质的灵压叫他胸口发闷,反观一旁悠闲坐着的埃里克,神态如常,点点头,说:「好呀。」 要解答的谜题只有一个……那天,众目睽睽之下,宝库是如何失窃的? 埃里克去实地调查一番后,已经有了结论,关键,就在于那面破碎的镜子。 旁人都以为是盗贼突然出现在第五层——拉斐尔被打伤——盗宝逃逸——通知海拉,这样的顺序,但其实盗宝逃逸发生在最后一步,现场也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盗贼团伙,只是拉斐尔捏造的假象。从头到尾都是拉斐尔自导自演,正是因为如此,后续调查中才会找不到一点盗贼留下的痕迹。 埃里克猜想,那天真正发生的情况应该是这样:拉斐尔装作被袭击,发出警报,接着打开最内一扇门——在那之前,他事先清空了一排货架,通过那面大镜子的折射,使外面几个总督看到第五层内好似被洗劫一空的场景。在慌乱中,为了通报海拉和追踪盗贼,其他人将所有门打开,宝库内部畅通无阻,为接下来真正实施盗窃提供了有利的条件。偷盗完成后,为了毁灭证据,他们又将镜子打碎,伪装成法术迸溅的后果。 「一点也不错。」拉斐尔说,甚至颇有赞赏之意。 这个诡计说起来十分简单,最难的部分,其实是拉斐尔多年来积累的好口碑……任谁都很难将作为受害者的他跟这桩盗窃案的幕后主使联繫起来……在这背后,是他一百多年来不遗余力的策划和布局。 为的就是——他如今正端坐在上的,海拉的位置! 「要实施这个计划,除了你之外,总督之中,还需要一位内应才能成行。」埃里克说,「我想,他现在,应该还在宝库之中吧?」 「是啊,」拉斐尔应道,依旧和颜悦色,「你说的很完整,我感觉我也没什么需要补充的了——库拉索本来应该和我一起走的,但是我恳请他留下了。幸好是这样,因为我们第一次的作战并未成功,虽然也有意外的收穫……但是我们真正需要的东西,在昨天晚些才真正拿到。」 库拉索……当然,埃里克早就想到,库拉索主动索敌,在其中扮演了一个何其重要的角色,要是没有他的配合,这个计划不可能成功。 拉斐尔的话还补充了一些连埃里克此时也尚不明了的事情。 「意外的收穫」——高法依格的记忆碎片。 「真正需要的东西」——即那最后一个捲轴。库拉索留下,在五层宝库中又经歷了一遍轮迴,终于在浩如烟海的捲轴中锁定目标,在不久前秘密传送而来。<="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4页 在与埃里克和苏赫利交谈的同时,拉斐尔也在重新审视自己的计划。其实,别看现在他已经箭在弦上,他从来都不曾针对海拉,如果说海拉真的有过什么差错,可能只是……太相信他了? 贩售秘密和成立宝库的主意都是由拉斐尔提出的,被採纳之后,他继续帮助海拉处理这些事务,比起海拉,他更像那个真正的掌舵者。海拉也有神族共通的自大毛病,比如,她甚至至今以为,宝库的五层是按照重要性高低而不是时间远近区分……可见一斑。 「时间快到了。」分心只一晌,瞥了眼座钟,拉斐尔有些轻快的宣布。从刚才开始一直等待着的,某个策划好的时间点,随着他的话音,到来了。 会客厅旁边另一个房间,聚集着一屋子这段时间从其他世界偷渡而来的生灵志愿军,齐刷刷的目光也一齐望向房间里的座钟。他们也人手一杯宝贵的香槟,不过每人只分到一个浅浅的杯底。时间一到,他们一齐举杯,动作之激烈,乃至只及杯底的酒液,亦碰洒出狂热的碎沫,他们大声叫道:「为了克林莫林!」 空杯被摔到地上,整齐而响亮的破碎声仿佛叫大地震颤! 他们庆祝,却是为他们的仇恨。 同一时间,在地上地下的海拉广场,另一个记忆捲轴被缓缓展开,在半空中成数十倍放大,公映在所有亡灵眼中。 ——那是属于海拉的秘密。 海拉不可能没有注意到这件正在发生的事情,但在她看见的那一刻,就已经明白了一切。然而她并没有试图阻止,好像很久之前,她就预料到有这样倾覆的一天。 她手中稳稳啜饮香槟,望着半空中那个属于她自己的,巨大的虚影,仿佛那是一个她不认识的陌生人,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持续了数千年困扰她的噩梦。 「我同意,」捲轴里的她也正在喝酒,冰霜一般的眉眼,压着重重心事,「尼德霍格不吃树根,就吃死人——整个冥界餵给她,够不够?」如果说到这里,还能理解为她是在说气话,接下来的画面就无可辩驳了。 画面中的海拉烦恼地捏了捏眉心,平板的声音道:「要做就做。我无所谓,不过做干净些——别累的我收拾烂摊子。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我手下那些亡灵,个个可不是好对付的。」 她说的很对。可既然有那样的觉悟,当初为什么又要那么做呢? 第61章 消息传到了阿斯加德。 冥界叛乱,由昔日总督一手筹划,声讨海拉恶行,剩余十位总督,倒戈者七,余三顽抗者遭囚——其中之一的精灵总督维纳及时报信,但在最后一条消息后也被切断了联繫。 速请阿斯加德支援! 阿斯加德如今还是弗丽嘉坐镇,风和日丽的一天, 听说了这个消息, 额角又开始突突地疼:「奥丁呢?谁知道奥丁现在在哪里?」 下面的神使噤若寒蝉。 如果连神后都不知道奥丁的行踪……谁还能知道? 「要不要,通知尼奥尔德大人?」有人这样提议。尼奥尔德——华纳海姆的王, 如今正好在阿斯加德做客。 「不急, 再等等看。」弗丽嘉对这个提议有点抗拒, 至少在这个时候, 她仍觉得这是阿斯加德的事, 况且—— 「海拉……难道连那些亡灵都料理不了?」弗丽嘉不信, 她那个神力相当强大的女儿……竟然没能迅速镇压叛乱? 「或许不是姐姐不能, 而是姐姐不想。」最终是托尔, 被秘密传唤到了雾海之宫。 「母后, 以亡灵投餵尼德霍格, 延缓其进食树根……这传言是真的吗?」 弗丽嘉面露难色,她不能说自己毫不知情, 但…… 「我知道的,可没那么耸人听闻。」她低声说,「据我所知,那些都是一些濒死的灵魂,而且都是自愿的……一直是冥界的潜规则,怎么突然……」 「可那个死掉的克林莫林,还有和他一样遭遇但是死里逃生的亡灵们,现在也站出来了……他们都不符合濒死的条件,怪不得冥界现在沸反盈天……」托尔说着他听来的消息,见母亲脸色愈发不好,声音慢慢小了下去。 他也产生了怀疑。难道海拉真的就像传说中所说那样?现在坐以待毙,也是心虚所致? …… 克林莫林的死是这一切的导火索,如今在冥界,已然成为了英雄的象徵。 在冥界,在那个令人胆寒的秘密被公之于众之后,被蒙在鼓里的冥界居民,无一不感到失望和惊愕,犹豫不决的仇恨仿佛将拉未满的弓弦,箭已搭好,就差一箭射出划破这凝重紧张如有实质的气氛。 捲轴中的内容已经结束,轮到拉斐尔出场主持大局,他的虚影接替海拉,出现在上下一起的广场之上。普通的冥界居民大都还在地下,地上早已被拉斐尔带领的义勇军控制,只除了意外到场的埃里克和苏赫利。拉斐尔的人更事先封锁了地上与地下之间的通道,以防海拉及其拥护者潜逃。 「是拉斐尔大人!」地下的人群中传来声音,无形之中为拉斐尔造势。 众人屏息,感觉虚影拉斐尔悲悯的目光扫过他们所有人。 众目睽睽之下,拉斐尔从义勇军的队伍之中,招来一个孩子,与他站在一起。 「这是巴彦。」拉斐尔向众人介绍道。 那个孩子看上去只有八、九岁的样子,可只要看他的眼睛,就知道那不是个普通的孩子。<="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5页 「——他是克林莫林在人间的后代,也是愿意向冥界提供援助的生灵义勇军的一员。」拉斐尔这样介绍他。 巴彦因为提及克林莫林,目光瞬间多了哀伤与仇恨。只要多加留意,就能看出,那不是一双孩子的眼睛——因为他压根就不是什么孩子。他那副看上去只有八、九岁的外表,只是为了避过恩赫里亚和冥界卫兵查验偷渡人员的障眼法。但在这种情景下,那副外表无疑获得了亡灵们更多的同情和义愤。 「我们今天会站在这里,都要感谢一个人,那就是——」拉斐尔嘆息,「克林莫林!前不久牺牲的,我们的先行者。」 「他被选中献祭给尼德霍格,当时和他一起的,还有四位——现在已经回到了我们之中。」拉斐尔道,跟随他的指示,果然在他身后,出现了四位脸色苍白的受害者。 「很遗憾,我们没能救下他。当时义勇军已经拼尽全力,可在我们赶到的时候,克林莫林已经被尼德霍格的龙炎俘虏。」 「我当时就在现场,若非亲眼所见,难以置信世间竟有那样的大义——克林莫林他,在消逝前的最后一刻,竟然主动要求横渡冥河,回到聚居区,以他的遭遇警醒众人,揭露海拉的阴谋!」 说到这里,拉斐尔哽咽了。 「巴彦,为他的先祖而来,却还是错过了与他的最后一面……是海拉间接杀了他!造成了这样的悲剧!我们不需要一个视臣民为草芥的冥界之主!」 「我们不需要一个视臣民为草芥的冥界之主!」巴彦第一个重复,握紧拳头,眼含热泪。 「我们不需要一个视臣民为草芥的冥界之主!」人群里也跟着吶喊,声音越来越大。 点燃了人群的激愤,拉斐尔却冷静下来,平静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响彻广场,清晰地进入每个人的耳中。 「我们今天的努力,还要让别人明白,亡灵也是九大世界平等的一部分。神有神王,精灵有精灵王……为何偏偏亡灵要受神族统领?我们不需要一个女神的主宰!冥界属于亡灵!」 「冥界属于亡灵!」 如山唿海啸一般的声音,正如锋锐无匹的箭矢,从最微不足道的冥界朝上射出,就此打破了神族治下九大世界的安宁。 ……已是这样的局面,阿斯加德,托尔与弗丽嘉面面相觑,兹事体大,他们就是拿得起,也怕之后放不下。 「如果奥丁在这里……他会如何处理?」弗丽嘉说出他们二人此时共同的心声。 托尔犹豫:「要不要问下尼奥尔德叔叔——」 「不要!」这次弗丽嘉坚定的拒绝了,脸上更没好气,「不然干嘛叫你来?」 「……」 托尔想了想,又提议道:「往常……约莫是,派出一队恩赫里亚……我猜是这样。」 从前精灵国内也有过叛乱,小范围的矮妖割据,都是这样处理。恩赫里亚,不就是为了这种情况准备的? 可要是出问题的是和他们一样的亡灵…… 托尔想到,不由得为难:「不过,这次在冥界正好有一队正在执行任务的恩赫里亚了,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 …… 冥界的真实情况。 库拉索在地下,第一步控制了下榻在他所在南二区的海拉。他思维缜密甚至不逊于拉斐尔,意识到恩赫里亚很有可能是个威胁,早已吩咐巨人亡灵等候在附近恩赫里亚的营地。 恩赫里亚们的一觉醒来,不知冥界已经大变天,倍感耻辱的是,所有魂灯都被收走,一群人被迫在室内显形,在一片茫然中,见到了巨人总督库拉索。 「你们可以是朋友,也可以是敌人。」库拉索寡言少语,迫不得已开口,也极是冷淡,「同为亡灵,冥界不会伤害你们,朋友、或是敌人,交给你们选择。」 「不用选择了!」一个人挺身而出,是米秋,手里举着他的弓箭,冷然道:「我选择战斗到死!——来吧!」 他是恩赫里亚第一个表态的,虽然剩下的人没有开口,但是自发站到了他的身后,举着自己的魂钥武器,警惕地看着冥界叛军。 他们的胜算渺茫。即使能杀出重围,也无法营救海拉,或是到达被叛军把控的地上,更别说回到阿斯加德。 最理智的决定莫过于投靠冥界。但是这群曾经的人间英雄们一时难以接受。 库拉索听见米秋的话,皱起眉头:「没有那个选项。你没听我刚才说的话吗?朋友,或者敌人,没有战斗到死。」 米秋:「……」有点下不来台是怎么回事。 库拉索只是公事公办,目光很快从他身上移开,转而面向他们所有人。 「我相信,你们已经听过拉斐尔陈述的我们的诉求了。我们只是想让亡灵之国回到亡灵自己手中,仅此而已。你们有一天也会来到这里,比起阿斯加德的一百五十年,这里才是你们永恆的归宿,难道那不是你们也想要看到的吗?」 库拉索只是不爱说话,可是真的游说起来,甚至不比拉斐尔差。他高大的身影就如山岳一般,一字一句直击灵魂。 「我们许多的同袍,都曾经是恩赫里亚的一员——虽然他们现在不在这里。」库拉索说,「本是同根生,我们也不会为难你们。即使你们最终仍选择站到冥界的反面,我们此刻也不会对你们刀戈相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慎重考虑,今天结束之后,你们之中仍然想做神界僕人的那些人,我们会送你们回到阿斯加德。」<="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6页 「等你们考虑好了,我想请你们每个人单独上前,告诉我你的选择——不管是什么,我们都会尊重。」 他突然诡秘地笑了,指了指地下:「等从镜城送来你们的名册,我想我们就可以开始了。」 「名册……苏赫利?」 「苏赫利去了镜城?!」 「我说怎么不见他……」 「还有埃里克……埃里克也不见了!」 …… 库拉索扔下炸弹就悄然退去,很满意自己的话语带来的效果。刚才还同仇敌忾的恩赫里亚们有了一丝动摇。 他们的头儿苏赫利现在身在敌营,那意味着什么?是凑巧?还是他提前知道了什么?由不得他们浮想联翩。 库拉索走出软禁恩赫里亚的地堡,下意识看了看天上,即使身为巨人,天穹仍然让他感到敬畏……暗淡的天光,承载着其中流动蛋黄一样的巨物,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壳而出。 降下吧……降下吧……每分每秒,他都在沉默地祈祷。 镜城之中。 拉斐尔刚刚结束他在人前的宣言,毫无疑问,起义获得了初步的胜利,凭藉克林莫林的故事,拉斐尔已经初步赢得了民心。 但他没有时间庆贺,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接下来,阿斯加德一定会有所动作。 他不敢把希望寄托在纽伦身上,他所作的一切打算,都是基于最坏的设想,假如唤醒朝格涅利的计划失败……义勇军仍然需要面临来自阿斯加德的压力。 奥丁……这个时候仍选择不出面吗?抑或是,又派某个主神象徵性地送一队恩赫里亚前来……拉斐尔有了那个荒唐的想像,摇头将它甩出脑海。 他习惯性下意识抚摸权杖的蛇头,这时才想起房间中等着的他的老友,苏赫利。 说起恩赫里亚—— 「见笑了。」拉斐尔走到苏赫利面前,露出一个微笑。 苏赫利正看着他抚摸权杖的那只手发呆,闻言才慢慢抬起头,与他对视。 「好久不见,还没来得及好好跟你说几句话。」拉斐尔说,声音轻快,「你变了样子,我差点没认出来。」 苏赫利低下头,如今以他二十岁的外貌,站在年迈的拉斐尔跟前,仿佛昨日重现——又不像,不过对方现在确实像他的祖父一样。 「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叙旧,不过在那之前——听说你是这次恩赫里亚任务的引导者,可以先把名册转交给我吗?」 虽是礼貌的提问,话中的含义却不容置疑。实际上,苏赫利也不应有什么扭捏的必要。 下面的恩赫里亚们或许还有选择阵营的烦恼,对于苏赫利而言,则是完全不存在第二个选项。说起来,他已经是冥界名义上,接替拉斐尔的总督了。 但是苏赫利的反应出人意料,这个时候,哪怕一分一毫的犹豫都显得不同寻常。 「对,名册是在我这里。」他说,「上面记录了恩赫里亚们的名字,涉及机密,轻易不能交给外人。如果给你的话,你可以保证不会以此对我手下的恩赫里亚们不利吗?」 这样的问询虽然有点多此一举,倒也合情合理。 「我可以保证。」拉斐尔抚摸蛇头,似有点心不在焉。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苏赫利却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我不能给你。」他竟然拒绝了!只见他咬紧牙关,抵抗随着他话音落下,一层一层涌上的无形的灵魂威压。 周围一片寂静,拉斐尔的脸上划过一丝怔然。 苏赫利看出了拉斐尔在撒谎——可能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下意识的抚摸蛇头的动作暴露了他。而且从苏赫利今天的观察来看,这还不是拉斐尔今天的唯一一个谎言。 苏赫利并没有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他仍然保有一丝希冀,勇敢地看向拉斐尔,毫不掩饰目光中的疑惑,或许是希望他能够自己主动解释。 拉斐尔的眼里一片沉寂,没有任何情感的波动,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有那么一刻,苏赫利害怕了,以为自己即将遭遇拉斐尔的雷霆之怒——虽然在他看来,自己正当的异议并不至于到那种程度——只因他感觉自己脚下的地板在颤抖。 但他很快发现,那不只存在在他的想像中,而是真实发生着的事情。他们头顶的水晶吊灯也开始摇晃起来。 震动从地下身处传来——是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众人都不由得惊慌恐惧之际,唯独拉斐尔的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这哪里是简单的地震,是盟友纽伦那边传来的喜讯! 如果他们此时身处地下,还会看到更加不可思议的场景——那层仿佛有一层薄膜覆盖的天穹上,有什么东西在汇聚下坠,仔细辨认……仿佛是一张巨大的人脸。 在亚尔夫海姆,纽伦遥望一方灰色的岩壁,岩壁上金色的法阵一闪,不断积蓄着力量一样,光芒越来越强。 在尼尔夫海姆、约顿海姆、中土世界,同样的场景也正在上演。 随着光芒的增强,灰岩开始颤抖起来,震动直达地底,又传导到了极远的地方。属于冰霜巨人朝格涅利的残肢,在沉寂了数万年后,在这个时刻,重新获得了生命。 这是最后的关节——朝格涅利的左膝,位于那个捲轴主人的故乡。经过这么多年,已经与附近的地势融为一体,也怪不得之前纽伦百番找寻也无果。在石壁的附近,聚集了不少的精灵村落,那里的村民怎么也想不到,他们日日生活的地方脚下,竟然有朝一日会活过来,为他们带来灭顶之灾。残肢从地底拔出,动作间,村落好像盛在盘子上可怜的蛋糕,在一瞬间跌到地上,就那样悄无声息地覆灭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7页 冰霜巨人的领域在一片寂静中朝周围展开,所到之处,霎时冰封,断绝一切生迹。 九大世界这一日起记起那个久远的名字——朝格涅利。 第62章 冥界镜城,突如其来的状况打断了苏赫利与拉斐尔的对峙——拉斐尔其实也不觉得那是什么对峙,在这种情况之下,他根本顾不上苏赫利。欣喜,是他的第一反应,终于迎来强大的盟友,无疑增加了己方的胜算,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只有他和路特斯猜到发生了什么,所以无致于惊慌,而剩下所有人,无一不是白着一张脸,只当传说中的末日真的到来。 「……人脸!地下有个人脸!不, 是天上!天上有个人脸!」有下方的哨兵带来语无伦次的消息。 「那是巨人朝格涅利。」拉斐尔向众人陈述, 「朝格涅利」——这个时候,他们中的许多人还不明白那代表着什么含义,但他们很快就会知道的。 「通知库拉索, 开放上下城通道, 组织居民有序撤离到镜城。」拉斐尔镇定地发令, 这也在他的计划之中。 见到拉斐尔这样沉着冷静的样子,在场的其他人也像吃了定心丸一样。 到了这个时候,恩赫里亚突然又没那么要紧了。 安排好一切,拉斐尔回过身来,看着苏赫利,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却多了一丝距离感:「你们——我说恩赫里亚,等今天结束,我会全部送回阿斯加德——毫髮无伤的。」他强调。 苏赫利觉得有点抬不起头来。拉斐尔微笑:「至于你——也要和他们一起回去吗?还是说,留下来?」 他并不掩饰, 也无意掩饰话里的一点嘲讽。苏赫利当然也明白的——他的任期早就结束了,现在除了冥界,他无处可去。 问他要不要留下来?他要是想,冥界可以收留他——拉斐尔就是要他记住这一点。 「我……」苏赫利的肩膀垮了下去,有点说不出那剩下的话,他觉得有点伤心。 「当然是留下来。」一只手安慰地按着他的肩膀,是埃里克。 苏赫利感激地沖他张了张口,不过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拉斐尔笑了笑,「好吧。」转身走了。 义勇军们各有各的忙,随着拉斐尔的离开,没人再给予苏赫利和埃里克任何关注,地震仍然断断续续,给人一种紧迫的感觉。 发生了太多事,苏赫利有点反应不来,看着埃里克,想笑一笑表示自己没事,嘴角才提起一半,放弃了。 事实是,他很失落。 他无法向别人控诉拉斐尔在说谎,出于了解或出于直觉……听上去都很可笑。更何况拉斐尔对恩赫里亚们的宽大处置,让他刚才的坚持显得更加不知好歹了。 然而埃里克凑近来,万分笃定的语气:「你做的对。」 不管怎么说,那般强硬地索要恩赫里亚的名册,不能奢望拉斐尔心怀善意。 苏赫利沖他勉强一笑。 「发生了一些事,让拉斐尔改变了主意。」埃里克接着说,「那件事情一定非常重要,甚至扭转了局势,否则,他不可能就这样简单放所有恩赫里亚回阿斯加德。」 苏赫利听了一愣,问:「他会怎么做?」 埃里克只是推测,当然也无从得知拉斐尔的真实意图,不过他只知道一件事:「如果,手册交给他,那便……为所欲为。」 苏赫利因这个想法身上一激灵,想到了就在之前,拉斐尔那深暗而冷酷的目光…… 「你觉得拉斐尔是坏人吗?」他感觉嗓子干涩,而这个问题,引来了埃里克颇为讶异的一瞥。 也幸好是苏赫利现在二十岁的娃娃脸外表问出这样幼稚的问题…… 埃里克来的路上还以为苏赫利拎得清——不过也能理解,之前是隔岸观火,当然容易一些。 「坏人?」埃里克重复一遍,慎重地说:「仅凭我今天看到的,我觉得他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如果他今天的宣言不是谎言,如今的冥界正是需要他这样的人。」 苏赫利哑然,他正是怕那个——宣言的时候,他也看见拉斐尔漫不经心地抚摸蛇头——但这当然不能构成证据,他也无法向他人倾诉。 他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他怎么能问出什么好坏的问题?他自己的立场还没有定下呢……而这怎么能成为一个问题?他是不是也是个坏人? 「我记得你来时路上跟我说的——我觉得你说的很对。」埃里克也不知道苏赫利现在在想什么,但他还是想说,「立场——本没有那种东西,你站在哪里,只是你身边的人决定的。」 苏赫利听着,觉得胸腔微微发热,虽然不大恰当,但他想到了一百五十年前拉斐尔对他说的那番话——为了那些没能站在这里的人…… 曾站在他身后的人,曾仰望他的人,曾托举着他的人……他因为他们站在这里。 看着埃里克,他吐露那句他藏在心里但从不敢说的话:「……你好像我祖父。」 「……」 亏得是他那张二十岁娃娃脸说出来的话啊! 「那个名册……要不给你拿去,带回阿斯加德……」苏赫利很不好意思,主动提出。 他大概有数,以埃里克现在身负神秘的魂力,要对其他灵魂为所欲为,甚至根本用不上名册,况且他还要回阿斯加德—— 正想着,就有人找来了。 「拉斐尔叫我来的,你们之中那个还要回阿斯加德的恩赫里亚,跟我走。」总算有人注意到了他们两个,一个穿着义勇军制服的亡灵,走上前来,语气颇有点不耐烦。<="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8页 苏赫利友善地冲来人道:「不好意思,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不用了。」埃里克却开口了,同时否决了苏赫利的两个提议——名册,还有再等一会,都没有那个必要。 「伯格他们回了阿斯加德,只怕日子还不大好过。名册留在冥界,说不定今后能派上用场。」他对苏赫利道,但按照他话里的意思,难道他不打算一起回去? 埃里克话音落下的同时,极其自然地牵起那个亡灵义勇军的手,「走吧。」 「?」苏赫利瞳孔地震。 那亡灵一开始有些惊讶,随即归于淡然,虽然反被埃里克带着,但气势不减,一仰头,下巴划了一个高傲的弧线:「走。」 原来是马苏里拉啊!苏赫利这才把心放回腔子里。 可是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这个困扰直到又过了很久,他知晓了马苏里拉的真实身份才逐渐消退。 他当然那时也不能知道,这是「马苏里拉」这个身份的最后一个亮相。 一切看上去只是平平常常,往往就是这样,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巨变就已经发生了。 埃里克带着高法依格离开,虽然他不知道要去哪里——可能是任何女巫要带他去的地方。 高法依格见他胸有成竹地在前面带路,又转了好一会,才发现他们并没有一个确定的目的地这个事实,纳罕地看了埃里克一眼,高法依格才重新走到前面,装了好一会大尾巴狼的某人在后面偷笑。 她嫌热,把义勇军制服的帽子取了下来,露出下面棕黑色的短髮,又变了一个模样。在海拉之城中穿梭,于她好像走在自家的王宫里,她手里拿着帽子,闲散地贴着裤缝轻轻拍打,那样游刃有余的模样,周围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他俩,当然是因为女巫障眼法的缘故。 她带他到了另一个隐秘的虫洞——离开冥界,但埃里克不知道将通向哪里。 答案是约顿海姆。准确地说,高法依格的秘密基地,洞穴小屋。 芦笛正在洞穴中。 她闲着没事,又在翻那本讲解魂术的旧书——钻研魂术,她是认真的! 虽然认真,也架不住内容枯燥,她走了一会神,书不小心从膝上倒扣着掉了下去。 芦笛把书捡起,发现地上还有一个东西,她认出,是高法依格的书籤。 高法依格也会看这书?她不是一向自恃巫术,对魂术嗤之以鼻吗? 她于是好奇看了一眼书籤所在页码上的内容:灵魂的死咒。 ……因为是邪恶的女巫,对这种东西感兴趣也很正常。芦笛不以为意,将书合上,因为听见门口传来了响动。 这个洞穴被女巫下过隐匿咒,一般人找不上来,不过偶尔也会有一些迷路的矮妖冒失闯入——芦笛以为这次也是一样,拿着驱赶的扫帚打开门,然后看到了—— 门口两个明显不是矮妖的俊男美女在好难捨难分地接吻。 芦笛心里咯噔一下。 「咳咳。」她面无表情地发出声音。 高法依格被吓了一跳,赶紧推开埃里克,她事先不知道芦笛会在这里。 埃里克又低头笑了,很爱看女巫尴尬的样子,也期待……女巫向她认识的人介绍他们的关系。 「你是?」芦笛站在门槛,对于埃里克的在场则毫不关心,反而皱着眉问高法依格。 女巫努力不失了气势,仰着头理所当然地说:「我啊!」 芦笛让他们进屋,女巫拿出女主人的姿态走在前面,不过心虚得差点同手同脚,剩下两人只当没看见。 路过芦笛身边,埃里克主动道:「你好。」 芦笛看了眼他,脸上露出一个虚无的微笑:「我知道你,血斧王。」 埃里克也沖她礼貌地微笑了一下,接着略微低头——怕碰到门上的风铃——走进了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里的布置几乎和女巫魂灯里的一模一样。他站在那里,乖乖等着女巫请他入座。 女巫也意识到了,想起什么,脸上飞起薄红,房间里……哪里都不合适。 她最后凭空变了把新椅子出来。 「我去泡茶。」芦笛说。 她一走远,高法依格才觉得活过来了。被人撞见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女巫的心里建设总是还需要一段时间。 怎么和芦笛解释呢…… 不光是芦笛,还有埃里克……他刚才一路都没有问,一句异议都没有,跟她来到这里,她至少要解释一下自己的用意? 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撬开了她的嘴,一旦说起,竟也滔滔不绝:「或许你会好奇……这个洞穴是我復刻的我几千年前在人间的小房子,我在中土世界出生,居住的村子叫萨尔乌斯……」 世界之树啊,她在说什么…… 埃里克静静听着有关女巫过往的只言片语,绽开浅笑:「原来是这样,真希望我当时也在。」 「……」女巫梗住,但她知道自己还想继续说下去—— 你在,海姆达尔,你在——过啊!甚至当时,你就站在同一个位置…… ——如果没人打断她的话。 芦笛蓦地出现,手里拿着茶壶,脸色铁青:「高法依格,跟我来一下厨房。」 「我不会泡茶,你来帮我。」 热茶的幽香分明已经瀰漫开来,芦笛睁着眼睛说瞎话,一双眼睛警告似的盯着高法依格。<="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9页 第63章 芦笛的唿唤叫高法依格勐打一个寒颤, 突然醒了似的。她拖动沉重的脚步,朝芦笛所在的厨房走去,深吸一口气, 把门关上,隔绝了外面埃里克的目光,不忘再施上一个静音咒。 做完那些,回过头,芦笛正一脸狐疑地看着她。 还知道不让外面的人听到她们的对话, 这看上去脑子不是挺清醒的吗? 刚才那出又是什么?是魂体的病又加重了? 芦笛正想着,没料到高法依格突然抱上来:「幸好你提醒了我!好芦笛,呜呜呜……」 芦笛被她抱住的地方僵硬得不行,好容易挣扎着从她的怀抱中逃出,看着眼前的人……气消了一点,但还是,有种奇怪的感觉…… 「你是?」芦笛又问了一遍。 眼前的人确实是高法依格没错, 但好像和她认识的那个, 有一点点微妙的不同。 「我啊。」高法依格还是一样的回答, 不一样的是, 说完, 她颓唐的坐到一遍,懊恼地把脸埋到掌心, 全没了之前那凡事尽在掌握的悠闲劲儿。 「我是高法依格。我就是她。」她笑了笑,只比哭好看一点儿,「我给自己做了分身——就是我。」 她的话就像她此时的心里, 乱的可以, 但芦笛还是听懂了。她在那本讲魂术的书上看到过,所谓分身…… 她突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不久前才看到「灵魂的死咒」的内容突然跳进她的脑海—— 她的预感总是对的。几乎是那个疑问出现的即时, 便得到了高法依格的承认。 「我曾经向雅恩莎撒立下死咒,答应她会復活海姆达尔。」高法依格慢慢道来,「二十年前——就是埃里克去世那一年——我怕我完不成,所以给自己做了分身,只是以防万一。之后,我便一直待在冥界。」 高法依格说了停下,芦笛和她,几乎同时嘆气。 她能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就说明,那个「万一」已经发生了? 「怎么,你现在,还是觉得做不到吗?」芦笛分外冷静地问她。 真是那样,就不仅是万一,而是万一中的万一了。 高法依格看着自己的手掌,艰难地摇摇头:「我会把这件事情了结的。」 握紧手掌,却也十分坚定:「刚才幸好有你在——但我向你保证,那是最后一次动摇。」 她沖芦笛一笑,几乎是有点可怜的。 芦笛心里清楚的知道女巫并不值得可怜,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什么死咒?什么分身?当时想着给自己留条后路,就没有想过还是会面对别无选择的一天吗?真的到了这一天,可再不能来另一个分身给她兜底了! 虽然心里想的这样,芦笛却没能如往常一般冷嘲热讽。 「……哪里就有那么难呢?」 「或者,或者,当初也不要立什么死咒呀!」 芦笛难得大声,一张从来淡漠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懊恼。 高法依格下意识去看厨房的门,怕另一头的埃里克听到。叫芦笛跟着烦恼,让她后知后觉有点不好意思了,为了宽慰芦笛,她将自己的另一手准备也和盘托出:「你放心,朝格涅利已经重新降世,似乎是,雅恩莎撒也找过他们,他们手上也收集了海姆达尔的魂器,即使我做不到……他们也会把这件事情做下去的——总不至于到最坏的情况。」 她目光一黯,又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我带他来,也只是想多留他几天。那……也是我最后的愿望。」 不说埃里克,她也没几天可以存在在这个世上,现在,结局基本定下,不会再有更改,她想最后放纵一次,实现她那个隐秘的疯狂的幻想,剩下的最后几天,她只想和他待在一起——埃里克,不是海姆达尔…… 她在对爱的渴望和对死的恐惧的夹缝中,已经可以坦然面对自己的心意。 她曾经一度抱有幻想,让他提前记起身为海姆达尔的记忆……就像她刚才那样的尝试……有没有一种两全之法,让她能够带回海姆达尔,而不是……失去埃里克? 曾经在雅恩莎撒面前立下死咒的场景还歷歷在目。 她似乎也问过雅恩莎撒同样的问题。 雅恩莎撒生来一体九魂,掌管海洋,被称作海之九仙女,海姆达尔是她与奥丁的儿子。约莫在八百年前,她即将消散的神识突然找来,与高法依格在一个梦境中相见。 高法依格至今不知道雅恩莎撒是何模样,在那个梦境中,她面前的是一朵庞大的九片阴影组成的暗云。 「人间有种叫蚯蚓的动物,被斩断成九节,每节亦能存活下去。可看起来存活而已,你能说其中的某一节就是他吗?我以为未必。」雅恩莎撒这样回答。 高法依格似懂非懂,因为这个比喻皱起眉头。 「他活过来像个蚯蚓哪样吗?别吧,我最讨厌虫子。」 「……」 雅恩莎撒时间紧迫,没想过临了会跟女巫被迫说起这些。 「……蚯蚓不是虫子。」 雅恩莎撒出乎意料地情绪稳定,高法依格本来以为传说种一体九魂的她会和精神分裂一样呢,嗨。 「唔。」她挠了挠头,对方说是就是吧。嗯,蚯蚓她也讨厌。 「有希望,我当然会尽力带回他。你放心吧。」高法依格说,其实远比她的回答而心潮澎湃的多……海姆达尔真的能復活的话…… <="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0页 她要握紧手掌才能不至于颤抖。 果然活的够久,她也能等到这样一天!自从海姆达尔殉世之后,她一直也在寻找有没有復活他的可能——可每一次都是失望的结果。这一次,竟然是他那个神秘的母亲亲自找上门来了! 「魂器」的方法她从未听过,但是雅恩莎撒说可以,她就去试!何况雅恩莎撒一体身负九魂,是远古时期极少数了解灵魂之秘的人,要復活的还是她的儿子! 「我需要你发誓。」雅恩莎撒处在弥留的边缘,时间已经不多了,但并不影响她异常理智的谈判,「你确保你能做到,作为报答,我会将我知道的有关魂术的一切传授于你——请理解,这是我唯一的儿子了。」 高法依格毫不犹豫向她立誓,并且选择了最严肃的那一种——死咒。她对自己非常自信,只要有一丝希望,她一定会带回海姆达尔! 誓言于她们二人之间立下,刻在世界之树上,雅恩莎撒达成目的,随后消散在天地之间,由于立誓之人之一已经消逝,这个誓言的内容和效力再也无法更改。 也就是说,那是一个真正的死咒。死咒中的死咒。 高法依格如果违背誓言,将面临灵魂消散的下场。要知道,神族的灵魂一旦消逝,就是永远的……即使一体九魂,魂力前所未有神秘和强大的雅恩莎撒也没有例外。高法依格眼睁睁看着她消失,扑面而来一股海雾的味道,让人想到人间的童话里写的那样——海之九仙女最终化成海上的泡沫,被浪潮捲走了。 「冰霜巨人朝格涅利是我的义兄,有一天他或许能帮到你……」雅恩莎撒的最后一句话带着模煳不清的尾音,也消散在空中,仿佛从未存在过。高法依格从那个梦境中醒来,唯有身边留下雅恩莎撒的宝物金色罗盘,证明刚才的事情确确实实发生过。 在那之后,高法依格找来了帮手芦笛,为了那同一个目标奋斗。一切顺利进行,只有埃里克是唯一的波折。 高法依格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她真的会有可能违背死咒的那一天。 朝格涅利……她现在的确还要指望他。算无遗策的,原来竟是雅恩莎撒。 芦笛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生气,她明明是关心高法依格,被她说的,却好像自己只是担心復活海姆达尔能不能成功一样。 ……好吧,她也不能反驳,而且……那种肉麻的话,她实在也说不出来。 她深知自己无力解决问题,只有抛出问题的份:「朝格涅利?」芦笛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细想又没有印象。 她当然也感觉到了此前不同寻常的地震,只是还不知道那背后的起因。 高法依格于是把她和埃里克在冥界所见外面的情况大致跟芦笛说了——亡灵叛乱,冰霜巨人復活,她嘛,在里面起到了一点微不足道的作用…… 顺便也说了她已经把除埃里克之外的残魂和魂器都交到对方手里的事。 芦笛的反应,先是震惊,然后感慨。 怎么说呢……女巫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真做起事来,是一点也不耽误,现在她们离復活海姆达尔的目标,只差埃里克,一步之遥…… 另一方面,她又想到—— 前几天,女巫曾在她眼皮子底下偷偷把那些魂器盗走送给别人!那么大的事瞒着她!而且一连好几天,打给她的吊坠盒都不接! 对女巫的一点同情霎时间荡然无存。 「先是分身,再是朝格涅利……总有人帮你兜底。你可真是算无遗策。」芦笛忍不住刺一句。 高法依格面带菜色:「我也是受害者。这话你还是对本体那个说去吧。」 她说真的。芦笛又沉默了。 她看过魂术书,知道分身的存在是有时间限制的。 「你……还有几天?」 高法依格诚实的向她伸出一个手掌,又折倒一根手指。 四天。 「……」真惨,芦笛没话说了。 「到时间了,我会亲自送埃里克到那个混沌精灵那里。」女巫这样告知她的安排。 芦笛嘆了一口气,认了,就这几天时间,这两人想做什么做什么吧……呃,她是不是该迴避一下? 「你在这里很好。」似乎看出了她心里的挣扎,高法依格却道,目光扫过外面忧心忡忡,「难免我又发疯——就像刚才一样。」 「……」芦笛心想,好嘛,继女巫本人和朝格涅利时候,她也成了给女巫兜底的一员……何德何能啊! 得知除了她之外屋里的其他两个都是将死之人,她有点惴惴不安来着,怕接下来的气氛会太过沉重……但其实还好。 芦笛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其实不需要,她本来淡漠的表情就很合适,接下来的时间,她决定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也很擅长这件事。 装作无事发生,她跟着高法依格走出厨房,回到埃里克所在的客厅,为了让等待的客人看不出端倪,她真的另泡了一壶茶,茶香裊裊,充满这个温馨的小屋。 是她多虑了,血斧王在外面等了这一阵,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芦笛不由得多看了埃里克几眼,再一次确认——他和海姆达尔不像。虽然两人都很英俊,但海姆达尔是金髮碧瞳的正统阿西尔神族长相,骄傲冰冷,让人难以接近。眼前这个人,则是深色头髮,虽然轮廓依旧深刻,给人更多的是克制和温和的感觉,不像主神海姆达尔那样锋芒毕露。<="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1页 芦笛回过头,则是第一次看见高法依格那样。 她从不知高法依格会有那种胆怯的神情,看到埃里克是睡着了,她才松了一口气,那样。可她的目光中分明又有眷恋,从厨房到客厅不过几步路,脚下放的又轻又慢,唯恐吵醒了他。 或许是在伤感的加持下,什么情绪都显得更加浓烈……芦笛了解,但还是……没眼看。 她开始后悔继续在这里过剩下四天了,眼睛尴尬地老往天花板上熘,怀疑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 高法依格走到离埃里克几步的地方停下,目光就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她想了想,准备把边上的毯子扯来,给埃里克披着。 手指在空中轻点,却还是那个问题——没了魔杖的她失了点准头,毯子没有飞起,反倒是桌子上的一个花瓶被击中了,犹豫地摇晃了几下,跌下桌子,碎了。 碎裂的声音十分清脆悦耳,在这个不大的房子里却不啻于外面的地动山摇。 「……」 埃里克闻声睁开一双迷濛的眼睛,从沙发上撑起上半身,醒了。 女巫分外无辜地眨眨眼,然后以冲刺的速度,一屁股坐到埃里克身边的沙发的空位上。 一个人怎么能同时既粗鲁又温柔? 虽说是她把埃里克吵醒了,这会又不由分说顺势把他的头往自己腿上按着,「你睡你的。」 埃里克在一瞬间的讶然之后选择了顺从。他轻轻枕在她的腿上,又闭上眼睛,虽然他们从确定关系到现在不过一两天,却好像相处多年的恋人一样,高法依格自己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后仰着,也想打一个盹。 埃里克一天没有合眼,睏倦情有可原。要高法依格说,仅剩的时间拿来睡觉,纯是浪费时间。 很难说她吵醒他是不是故意的。 但她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和他在一起,她现在所能想到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浪费光阴。 …… 「……埃里克?」 霜雪之境中,一直未停的灰雪竟然短暂放晴了,虽说天上并没有太阳。 因为埃里克突然从梦中惊醒,他看起来像是走神了。 朝格涅利不确定地叫了他一声,隔了一会才等来他的回应。 一片空寂的霜雪之境中,那堵灰色的岩壁前,除了埃里克,如今还多了一个人。 神秘的石父终于现身——当然,他就是朝格涅利。 他经歷好一番周折重新降世,在九大世界掀起骇然大波,谁也想不到,放着外面的动盪混乱不管,他做的第一件事,竟是潜入霜雪之境,亲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恩赫里亚——埃里克。 他没有直接以冰霜巨人的面貌出现,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方便与埃里克交谈。他其实是灰蓝色半透明的魂体,代替血肉,如投影一般挂在一副不甚完整的骷髅之上。那副骷髅只有左右手腕、左右膝盖、左右脚踝六个关节完整存在,活动间能看见上面金色的符文流转——正是其中一种神秘的力量,让这孤零零的六个关节组成一个怪异又意外和谐的整体。曾经绵绵不觉的灰雪已经被他收回己身,在这副身体周围永不止息地旋转收放,仿佛漩涡,又像是风暴的眼睛。 「雅恩莎撒交代我的事情,我想我办到了。刚才也都告诉了你。」朝格涅里说,欣慰地看着他,长辈般的口吻,「你比我想像中成长的还要好。」 他陷入回忆中:「我早就告诉过她,你是能耐住寂寞的那个。」 过去十年,在霜雪之境中,时间流逝的速度还要缓慢许多,朝格涅里从未现身过,仅有纽伦只言片语的指导,埃里克孤零零一个人,在这里默读完了九界之书,魂力外化从当初一个小小孩童成长成如今的模样,需要极其坚韧的心性才能做到。 即便站在大名鼎鼎的冰霜巨人面前,从气势上,埃里克也丝毫不落下风。他垂着眼睛,站在旷野之中,四周静极了,只有心里的声音反覆迴荡,是不久前朝格涅里说的话。 关于雅恩莎撒…… 朝格涅里耐心等待,埃里克终于开口了。 「所以,雅恩莎撒是我的母亲,那么,我就是……海姆达尔吗?」 第64章 埃里克再次睁开眼睛,毫无睡意地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沙发上。再一低头——女巫不知道什么时候改变了姿势,缩在他的怀里安眠。 两个人个子都算高的, 偏要在位置很不宽裕的沙发上挤作一处。高法依格甚至睡得还很香甜。 埃里克注视着女巫毫无防备的睡颜有半响,最后缓缓吐出一口气,露出一个有点怅然的笑容。他慢慢收紧她枕着的那只手臂,反是把她往怀中又带了带。 他接着抬起眼睛,毫不迴避对面椅子上坐着的,芦笛投来的目光。 双方的目光都满是探究。 是芦笛先败下阵去,不忿地站起身, 把带来的茶具原封不动地收走了。 直到高法依格醒来, 她都再没回来。 高法依格揉着睡眼坐起身,身边空空荡荡的,约顿海姆身处永夜,看着窗外的景色,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突然一顿后怕,在口袋里翻找怀表,想查看时间,却没有找到。 「才睡了三个小时而已,急什么?」最后还得是埃里克提醒她。 高法依格头顶乱蓬蓬的头髮,看见他衣冠楚楚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茶点,感到很不好意思。<="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2页 看了一眼,又一眼——她怎么觉得埃里克好像跟平时有哪里不一样? 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女巫心想,估计是因为自己掳来的,怎么看怎么顺眼…… 「过来吃点东西吧。饿不饿?」埃里克说, 高法依格分外捧场,和他一起坐到茶几前享用点心。 ——如果生命只剩最后四天,你会怎么过? 在此之前,享受着漫长生命的高法依格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啊……她竟然为过去的时间感到心痛。 埃里克食不言,有点沉默的样子。高法依格不住看他,一眼,又一眼。 他在想什么呢? 他们之间,他明明是更弱小的那一个——女巫毫无惭愧地想到——为何她总也看不透他?像是一种她也掌握不住的魔法…… 她醒了第一时间发现芦笛不在,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她反而不如还有第三个人在场时那般坦然了。埃里克一个动作,一个表情——她都觉得是在勾引! 一起用了一顿不知道是早饭还是什么的饭,她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有快要溢出来的趋势。在看到埃里克起身收拾餐具的时候,另一个想法突然进了她的脑子:要是就这样过四天,好像也不赖。 她曾经也想过轰轰烈烈,在最后的时间里干些疯狂的事儿……但是那种狂喜总有退去的时候,面对最后终将到来的结局,会不会更寥落? 要是就像现在这样平稳地、不觉时间流逝地安宁地靠近,至少在到临的那一瞬间,还能留有一些幸福的余味? 她忘了自己才是主人,紧跟在埃里克身后进了厨房,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他用了魂术将餐具清洗一新,随后就是把它们放回高处的壁橱里——动作娴熟,简直好像这里才是他的家里一样。 他仰着头,房间中央一顶吊灯的灯光勾勒出他的剪影,从眉心到鼻樑、从下巴到喉结的弧度,不动声色,又惊心动魄。 高法依格看的呆了——她在埃里克察觉之前,自己先意识到了这一点,赶紧移开目光,轻咳两声。 到嘴了的肉,她还馋个什么啊!她恨自己没出息! 「我早想说,你会魂术!——哪里学的?」她随意坐到厨房的流理台上,没有一点帮忙的意思,正大光明地偷懒,两只脚离开地面,晃啊晃啊。 「在石父的魂境里。」埃里克一五一十回答,「里面有一本很大的书,书上也记载了魂术,我有空就会看看,就是在那里面学的。」 他的眼睛从壁橱落到高法依格身上,观察着她的反应。 高法依格突然听到「石父」两个字,晃悠的双脚一顿,随后又无所谓地继续。 「噢,你跟我说过。」 大概就是,石父和他手下那个混沌精灵,早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接触过埃里克。 一天之前,这个事实曾引起她的警觉,但现在她失去了兴趣。 石父——朝格涅里,还有那个叫纽伦的,提起他们,不可避免地让她想起现在外面的世界有多大的变化,可是她懒得管,哪怕只是四天呢? 她还要留一点难题给本体呢。不然她这个分身出来一趟,难道什么好处都捞不到吗? 「昨天晚上,冥界把伯格他们送回去了,约顿海姆这边驻扎密密尔泉的部队领命去接,然后一起回阿斯加德……」 她才听不进这些,勾着他的脖颈靠近自己,任性地用一个吻封住了他的嘴唇。 …… 高法依格从房间里总算翻出另一个怀表,拿在手里,打定主意再也不离身了。 距离他们到达小屋,大概过去了一天又十六小时的时候。 芦笛一直没有回来,他们又到了床上,这回高法依格先醒来。 她做了一个混乱的梦。 梦到了在埃里克之前,她找到的那些残魂,他们既不会说话,也不会笑。她像捕猎动物或者採摘草药一样把他们收集起来,放在水晶球里保管。她从来没有好好看过他们的脸,海姆达尔的脸……不对,是埃里克!她突然发现他们长得跟埃里克一模一样……是本来就是如此吗? 记忆中海姆达尔的长相好像有点模煳了。 睁开眼,高法依格看见身边熟睡的埃里克——他不说话,也不笑的时候,就跟梦里那些残魂一样……那是一个噩梦。她突然觉得四下的静谧变得难以忍受。她又想到和埃里克还在人间诺尔威时最后的那些时光,有一天,他再也睁不开眼了。她这时执意把他摇醒,只是为了确认一般。 他很快不能对她说话,也不能沖她笑了。 埃里克的眼睛随之睁开,里面一片清明,在屋里唯一还亮着的一盏夜灯光亮下,好像一泓清泉那样清冽,高法依格一愣,甚至有些怀疑他一直没有睡着。 「怎么了?」 虽然很突兀,但是她忍不住,压下心里酸涩难明的心情,问道:「假如……生命只剩最后一天,你想怎么过?」 他用一只手撑着脑袋,黑暗中眼睛眨了一下。 「就这么过啊。」 得到了和她预想中一样的答案,可是高法依格却开心不起来。 埃里克就像一个过于懂事的孩子,无欲无求得反倒让她感到亏欠。 「你想怎么过?」他淡淡反问。 高法依格没预料到这个问题会像迴旋镖一样反过来扎到自己身上,想了想,说:「和你一起,怎么样都好。」<="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3页 虽然很像甜言蜜语,但是是真心话——埃里克的反应和她想像中有点不太一样,她反正永远猜不着。 他先是一怔,然后低头笑了一下。 她以为自己花了眼,不然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品出一丝淡淡的自嘲呢? 「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也没什么,就是想到了。」高法依格早就打好了腹稿,一点心虚也没有:「不是别人经常说的嘛!把每天都当作生命的最后一天来过——」 她吞声,因为埃里克拉着她手,放到嘴边自然地落下一吻,温柔又笃定地打断了她。 「不会的。你还有很长的一生。」 她当然知道,但还是高兴不起来,因为埃里克的动作,心里又酸又软,说不出的难受。 他们说起话来,好像没完没了了。高法依格低头看表,过去了两天又九个小时的时候,只剩不到两天了。 屋外没有太阳升起,不过夜萤退场,金蝴蝶出动,点点金光从窗边掠过,约莫是新一天的早晨。黑森林里其实是很热闹的,远远传来不知名动物的活动声响,冰霜巨人引发的混乱似乎还没有侵袭到这里。 埃里克又去厨房拿了食物,他们根本不饿,也不困,但是守着某些自然节律一样,进食、睡觉、温存地相爱,说是普普通通的过,却别有一丝庄严。 他们就像主持着某种仪式的祭司一样,务必要将这样的生活延续下去,无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表演的性质,可观众只有他们自己。 仿佛玻璃罐里装满石子,总有一些无法被填满的空隙,步入第三天起,高法依格明显焦虑起来,一种茫然四顾的焦虑。她一想到即将走出这个洞穴里的房子,竟然害怕起来。 「就这么过吗?」她发出疑问,又不确定了。这样平淡的生活有莫大的惯性,她怀疑自己接受不了这种节奏突然停下的那一天。 真是不讲道理的女巫。明明是她做主把他掳来。 埃里克坐在她对面,不为所动地轻轻微笑:「听你的啊。假设我现在就是应约来做你的情人,然后呢?你要对我做什么?」 她一愣,才被提醒了一样。 是啊,十年前她那场声势浩大的相亲预告,她本来只是当个噱头,没细想过。假设……目标是为了他,他来了,然后呢? 她尽可以为所欲为……那些情人之间的事儿,她这两天可尽兴了。 而今唯有兴意阑珊。抱着他——就想到会失去他,他就像怀里的秒表,又像一只沙漏,她在每一分每一秒的煎熬中感到怠惰。 「二十年前……我去世的那一天,你也在我身边,对吗?」 「嗯。」她漫不经心地回答,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没有人再有心情去收拾。她坐在他的怀里,居高临下,手上抚摸着他下巴上冒出的新生胡茬。 「是上一次伤心,还是这一次伤心?」他也漫不经心的问。 「……」 高法依格这一下惊得可以,身体失去平衡,往后倒去,是埃里克给她托住了。 高法依格对上埃里克水波不动,如同深海的眼眸。 「你怎么知道?」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你还知道什么?」 她的语气非常严肃,情人之间亲密的氛围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而埃里克的反应却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好像只是通知她晚餐吃什么。 在她犹自震惊中,他不慌不忙,从她怀里掏出那块怀表,眯着眼睛辨认了一下上面的时间,温和地告知:「我们还有一天又七个小时。」 「可以告诉我吗?你和海姆达尔的故事。我想知道。」 「你……你就是海姆达尔啊。」女巫颤抖的手抚上来,难得有些慌乱。 埃里克对她的话不置可否,语气放得很软:「告诉我吧。反正一天又七个小时之后,你会回归本体,而我……也会。咱们谁都不会记得。」 哪怕从女巫口中说出的话只会叫他心碎。 …… 不久前,在霜雪之境中的场景。 「那么,我就是……海姆达尔吗?」他询问朝格涅里。 一切领悟就在此刻。 他过去曾经有一个来头甚大的身份,这个身份让高法依格不惜假装恩赫里亚,从人间一路追到阿斯加德。他怎么会自信地觉得那只是因为自己的幸运而已呢? 答案就在嘴边唿之欲出,海姆达尔。高法依格的着名情人,十二主神之一,碧芙斯特的守桥人,奥丁与雅恩莎撒之子,海姆达尔。 石父并没有给他一个准确的答覆,像是笑了一下,把问题又抛还给他。 「海姆达尔?你觉得呢?」 「不要问我,我还想等你的回答呢。没人比你更了解自己是谁了,不是吗?」 埃里克的心里又酸又苦。 是啊,他一直想知道自己是谁,答案公布的那一刻,他却一派茫然——何其讽刺!他曾经试图通过找回记忆寻找答案,未果,改为在那个人的眼中自己的影子里确定自己的存在。 可他现在突然被一个可怖的猜想打倒:那个人眼中他的影子……真的是他吗? 海姆达尔……那个名字只是陌生,在他心中丝毫掀不起波澜。女巫的目光深深浅浅,仿佛从自己的身上掠过,看向很远的地方。世上最远,莫过回忆。海姆达尔,那个他触摸不了也战胜不了的敌人——他据说就是他自己。<="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4页 第65章 霜雪之境中,朝格涅里向埃里克大方展示已经摆好的魂阵——那是一个有九个方位的半圆阵法,除了最中间的位置还空着,其他八个方位,魂器与残魂已然嵌合,周围魂阵的符文亮起,表示已经准备就绪。 还差他一个。 埃里克逐一看过去,魂器之上虚浮的魂体, 和他长得一模一样。那场景实在可怖, 好像在噩梦中看到了自己早已註定的结局,一遍又一遍。 「这儿是密密尔泉附近。等你想好了,我就在这里等你。」石父的话语中透露着一丝悠然。 埃里克看着他:「若我不认呢?为什么你认为我一定会来?」 石父道:「你不会的。」 「为了高法依格, 你也不会。」石父娓娓道来, 「要知道她为了復活海姆达尔, 大言不惭对雅恩莎撒立下死咒, 誓言已经刻上世界之树, 无法更改。你当然可以不来, 但是她可就必死无疑了。」 埃里克沉默不语。 石父那张平淡的脸上, 有一种长辈的慈悦, 他的话听上去很像威胁, 但其实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而且他也不觉得让埃里克做出选择有什么难的。那压根就不应该成为一个问题才是。 「去吧,去和她道个别。」朝格涅里十分大方地道, 顺便告诉了埃里克一些他不知道的事。 现在和他共处一室的,只是高法依格的分身,很快也将消逝。 也就是说, 她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她的选择自始至终是海姆达尔,他如果真的爱她, 就不要让她为难…… 埃里克听了,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的身影久久矗立在那里,好像被冻住了。 朝格涅里几乎有点心软了,换上宽慰的语气。 「你在担心什么?虽然法阵启动后,现在的你将不復存在,但以你现在的魂力,在九个残魂之中,无疑是最强的,足以统领其他残魂。现在只差……你对自己的认同——你是谁?你又想成为谁?」 「不要把这看作是海姆达尔的復活,而是——你的重生!」 「孩子,活着很好——你看我现在,就知道了。你就是为此而生。」他陶醉地张开双手,身体附近的灰雪气旋几乎发出欣喜的爆响,在歌咏他失而復得的无上力量。 …… 女巫在震惊之后,妥协了。沉默一会,嘴唇张张合合。 如埃里克要求的,说起她和海姆达尔的过往。 她第一次见到海姆达尔,觉得他是个自大狂。 海姆达尔跟奥丁学的不良习气,爱到人间游歷,随机找人家借宿……喝人家的酒,吃人家的面包,睡人家的床褥,临了凭自己喜好给人类划分三六九等,国王、贵族、猎户、农民……全凭他一念之间——凭什么?就凭他是奥丁的儿子、阿斯加德的主神吗? 她对他的印象极差,然后有一天,他果然借宿到了她家——她才不惯着他呢! 她指着他的鼻子骂:「还不是个臭守桥的!」 高法依格忆起往昔,兴致盎然,回过神来,发现她是说给埃里克听…… 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不是说你哈!」 埃里克轻轻点头:「嗯。」 高法依格又挠挠头,迟钝地竟然就这样继续说下去。 后来……她当然发现他不是那样的人啦,他神力强大,却从不自视甚高,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帮过她,也教了她很多…… 他会为了朋友们不惜置身危险之中,既忠实又可靠。他们一起经歷冒险,足迹遍布九大世界,亚尔夫海姆的废弃矿山,尼尔夫海姆的荒凉沼泽……他带她上过虹桥,也曾在浩瀚星云中泛舟。他的神器——传说中为了预告危险的号角,他浑不在意交给她把玩,甚至不务正业,断断续续地给她吹一首不成调的情歌。 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感受到那个号角真正的作用,是在他殉世的那一天,他在击杀洛基的前一刻,吹响了震动九界的警报。 ——他死了。和洛基一起,非常草率的。至今没人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高法依格也是一样。 她漫长的生命里从没想过另一个同样漫长的生命也会有离开她的那一天。 回忆起那个时候,高法依格的眼中又有了水光。 她为什么会想哭呢? 她分辨出那些眼泪并非来自两千年前,而是为了此时此刻而流。酸涩的心情梗在喉头,令她失声。 眼前的是埃里克,海姆达尔……他就要回来了,不是吗? 自从海姆达尔离世之后,她一直都在盼望这一刻的到来,也从未像现在此刻这样接近復活海姆达尔的目标。她明明应该高兴才对。 海姆达尔的殉世带走了邪神洛基,惊天动地,死后更牵扯出了神族大战,她率领华纳神族打上阿斯加德,只因他死因蹊跷,她要为他讨回公道。 高法依格为海姆达尔做了许多事,轰轰烈烈,那是她的爱人,理所当然。可埃里克呢? 她什么都做不了。甚至是精心策划的结果:她即将第二次看着他走向死亡。 是的,死亡。她不再用他就是海姆达尔的话来麻痹自己了,作为海姆达尔的残魂之一,蚯蚓的其中一节,他註定无法和海姆达尔共存。 就在这个小小的房子里,他会从这个世上消失,甚至没有人会发现他不在了。 只要想到这一点,她就觉得无比心痛。<="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5页 许多年前,当他在那艘破旧的渔船走向她,她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明白他是终将被捨弃的东西。 她知道他的生命弱小而短暂,终将会有离开她的那一天,她用了很长的时间练习准备离别。第一次,在诺尔威埃里克的病床前,她觉得自己的表现还算不错,没有发现他的亡魂,让她的心里感觉破了一个大洞似的,当她了解到他原是阴差阳错成为恩赫里亚,她为了他一路追上阿斯加德,再一次看到他好好地站在她面前,那一刻,心里的空洞好像被填满了,她领悟了什么叫做失而復得。 关于海姆达尔,她再也说不下去,只因心里想着的,都是面前那个人……目光暗淡下来。 「对不起。」她的声音在颤抖,轻的像羽毛。 她如今能给他的,唯有这苍白的一句。 「你没有做错什么。」埃里克摇摇头,却并不怪她,虽然听着海姆达尔与女巫之间的种种,他的心里正被名为妒忌的火焰隐秘烧蚀着,但是面对女巫,外表上依旧温和淡然,「我是他的残魂。那本来就是我的命运。」 「如果我赢得——赢得过你的爱情,那是我的侥倖。」他说,「我渐渐想起来之前的事情了。」 在诺尔威一生一世的陪伴,她从海里行到他的船上,从树上跳进他的怀里。 她本不用做那些。他感恩一切。 不知何时,他垂在身侧的右手里多了一把血斧。 他温柔地伸出左手,隔空轻轻一碰女巫的眉心,一滴血破出,朝他飞去,瞬间雾化,落在他与血斧之上。不需要多复杂的法阵,在他日益精进的魂术之下,只是心念一动,那柄锈迹斑斑的血斧顷刻焕发出柔和的光芒,虽然外表上看不出来,但他与魂钥已经重连成功。 他的魂钥,也是他的魂器。 「谢谢你给我那个,有关莉拉的梦。」埃里克说,「身为恩赫里亚的每一天,因为身边有你,我也觉得非常幸福。」 他的告白并不为得到回应所作,明知会让高法依格困扰,但他还是说了,就像十年前,他在诺尔威的王廷那样。当时是他要即抽离的回忆,这时却成了他渴望铭记的所有。他就这一点自私,至少值得原谅。他更不敢奢望女巫的回应——此时的女巫也已经无法回应他。高法依格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更别说张开嘴巴说些什么,控制不住朝前扑去,埃里克早有准备,伸手将她接住。 …… 芦笛回到约顿海姆的小屋门口,犹豫要不要进去。进去的话,要不要敲门呢? 距离女巫指示的四天,其实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她设想房间里一定一片生离死别的愁云惨雾,她要是这个时候突然闯入,就怕应付不来白白尴尬…… 她正纠结着,门却自己开了。 埃里克站在门内,就他一个人,身后溢出房间里暖黄的灯光。 「你回来了。」他这样说,并不惊讶。 「嗯。」 芦笛避免跟他对视,浑身不自在地垂着眼睛,敷衍地答应一声。 她中途熘走,不仅是因为受不了身为第三者的尴尬,还因为,埃里克凭实力把她说服了。 在高法依格睡着的时候,埃里克用魂力给她传音,请她离开一会儿。 她一开始当然是不答应,她凭什么?女巫先叫她留下看着她呢! 而且她对血斧王一点都不放心,总有一种对方要等她走了施展美男计蛊惑女巫的预感…… 埃里克说服她的理由是,女巫还有可能反悔。 「你也是知道的吧?她为了復活海姆达尔,立下了死咒。」 真奇怪,他说起海姆达尔,仿佛第三个人,但芦笛觉得天经地义一样,心里憋着的一股气顺了。 「你也知道,她这个人。」埃里克循循善诱,「那么爱我,为了我说不定会上头,冲动起来临时反悔放弃也是可能的。」 「……」 这种谜之自信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也好像天经地义一样…… 「我已经认命了,可不想女巫应验死咒。所以我想请你跑一趟密密尔泉,那里现在应该有一个名叫纽伦的精灵——她是石父手下———保证对方知道我的下落,更万无一失。」 埃里克的讲述清楚而诚恳,有种令人不自觉信服的力量,芦笛不知不觉就被他说服了。 同步朝格涅里那边,保险起见,好像是有点必要,谁知道女巫会不会事到临头爆发恋爱脑…… 虽然血斧王的行为从逻辑上讲很不可理喻——他连高法依格的死咒都知道,难道不知道等着他的结局是什么?竟然这样泰然…… 她更想不到血斧王有一天也会加入为女巫兜底的一员,这俩人……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恋爱脑? 「顺便,你可以去确认一下世界之树上女巫和雅恩莎撒的咒约原文吗?我知道可以找个公证处查看。」 她一愣,一併答应了这个小小的请求。世界之树在每层都有天然的公证处,随时可以查看已经立下的盟誓——反正她要在外面晃悠,四天呢! 她如今带着结果回来了,一见到埃里克,芦笛即向他报告所见。 「我确实看到了。女巫与雅恩莎撒的死誓附加咒约,已经经过世界之树公证,正在履行中。因为雅恩莎撒已经不在了,此咒无解。」芦笛说,不得不残忍打破埃里克的最后一丝侥倖——至少她是这样以为的。<="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6页 埃里克听了,表情没什么变化。 「你确定吗?上面写的是海姆达尔?」 芦笛想了想,皱起眉头:「硬要较真的话,是雅恩莎撒之子。」 那不就是海姆达尔大人? 她觉得自己因为显而易见的事情浪费了一分钟的时间。而现在吝惜时间的,明明应该是这两个人才对啊,不是吗? 「女巫人呢?」她仍有戒备之心,一直没听到高法依格的声音,让她有点奇怪,不客气地打破埃里克的沉思。 「她睡着了。」埃里克回答道。 芦笛哪里肯信,一步走进屋里。屋里干净整洁,就和她走前一样,反而令人生疑。多走两步——看见高法依格正安然躺在床上,果然是在睡觉的样子。 芦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已经跟纽伦说好了,等时间到了,她会来接你。你和高法依格……我出去再等会不急——」 「不用了。」埃里克打断她,「我这边很顺利,现在就可以走。」 埃里克的表情十分坦然,没有任何留恋之意。甚至正躺着的高法依格,也不能吸引去他目光半分。 芦笛迟疑了,又开始疑惑起来——他究竟是知不知道即将在他身上会发生什么? 海姆达尔大人身负九魂,残魂聚齐,将带回海姆达尔,可单个残魂的意识将不復存在,对于这种觉醒了自我意识的残魂来说,就跟死亡一般无二。 永远的,没有转圜的死亡……无论如何,不该是他现在那种轻松的仿佛谈及远足的表情。 芦笛承认自己非常阴暗,想在这个可怜的残魂身上看到一些负面的脆弱的情绪,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比真正的海姆达尔大人还要像一个冷淡矜贵的主神。 埃里克的目光在床上的高法依格身上只逗留几秒,然后偏了开去, 其实还剩几个小时,但他选择提前离开。 只因他不想让高法依格看着他走,不如就在她沉睡的时候离开。他也想起了他在诺尔威的最后,灵魂离体的那一刻,其实是没有什么痛苦的,反而是看见她眼睛里空落落的伤心,反而叫他心痛。 过不了多久,这里的她也会消失……等她的本体甦醒,要是压根不记得这场静默的离别,那就好了。 顶着芦笛怀疑的目光,他随手在半空划开一个饱满的圆,魂术中缩地成寸之术。跨过这个圆,对面就是密密尔泉,能看到纽伦站在远处,八魂阵法已经就绪,就跟埃里克在霜雪之境中看到的一模一样,在那之后,又是一堵不起眼的灰岩。圆之内外,皆是黑森林的高大树群,一阵风吹过,树群们摇晃枝叶,沙沙作响。 埃里克没有二话地朝着纽伦走去——「再见。」 芦笛望着他的背影,为自己的小人之心愧疚了一秒,在最后一刻大声问:「你还有没有什么话?我可以转告她。」 周围上千岁的古树一齐摇动叶子,像罗京海中不息的风帆,埃里克走入丛林,闻声回头,「不了吧。」他笑了一下,终是第一片叶子落了下来,仿佛他此刻的嘆息。 「我希望她能忘了我。」 第66章 世界之树从金侬加裂缝中长出,其中充斥着翻滚不息的冰霜和烈焰。据说,世界的本源,就是冰霜和烈焰,这种说法对,也不对,在冰霜和烈焰之外,还有另一种力量,是这二者翻转不息,互相交融所催生的,是为混沌。 纽伦, 非冰霜精灵也非烈焰精灵, 两种力量在她的身上同时存在, 最近有人开始那样称唿她——一个混沌精灵。 她之前从来没有那样想过自己, 她能到今时今日, 更多靠的是一种兽类的莽撞的直觉, 拥有对这个世界的知识, 却无法学以致用。当她第一次被埃里克那样定义, 她难免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埃里克——他管自己叫那个名字。他本来是海姆达尔的残魂之一,与海姆达尔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从「埃里克」这个名字出现的那一刻起,事情好像有了一些微妙的不同。 听说奥丁创世,就是从命名万物开始的,当然,那时她不在。如果在的话,大概也是像这样——「混沌精灵纽伦」 ,她不由得微微笑起来,因为自己被一种全新的逻辑所包容而感到非常高兴,虽然在她的脸上并显示不出什么——她现在依然无法完全掌握这具身体的使用权,想要笑的时候,嘴角偏不顺她的意向下撇去,看着反而像是有点哀伤。 她比看上去要关注那个名为埃里克的残魂,还因为石父亲口告诉她:「他和你一样。」 她脸上仍旧没有表情,眼睛亮了一下。 因为埃里克,她有了命名,现在,还有了同伴吗? 她无法形容自己的喜悦,如冰雕一样的外表,被炽热的灵魂又溶化了几分。在密密尔泉,看着埃里克走向他的结局,她由衷为他感到高兴。 随着埃里克的进入,整个半圆法阵齐齐发亮,他毫无抵抗,已经陷入沉睡,被力量牵引着一直飘向法阵的中心,纽伦代替石父主持这个灵魂的仪式,比想像中还要顺利。 仿佛挣脱了大地的束缚,九道残魂一起漂浮起来,剩余早已就位的八道残魂,朝着中间的埃里克聚拢而去,他们本属同源,融合就像水到渠成一样自然。不间断的魂力的碰撞让周围颳起小型飓风,很快被中心的埃里克那庞大又中正的魂力平息下来,呈现在仅有的两个见证者眼中,中心的埃里克神态安详,魂力愈发强盛。<="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7页 她细细观摩他的灵魂,像是观察一个剔透的水晶球,只为看见里面自己的影子。她在里面看到了灵魂吞噬灵魂的场景,如同日食一般,或者墨水滴在水里,晕开,再说不清那原本是什么颜色。 那就是「混沌」的状态吗?纽伦心想。 据石父说,神族是巨人的后代,远古时期,巨人分为冰霜和烈火两种属性,第一代神族由冰霜巨人和烈火巨人的偶然结合而来,神族没有冰与火的属性之分,如果硬要说的话,便是「混沌」。神族的数量越来越多,力量也愈发强大,随着奥丁斩杀远古巨人,神族接替巨人,成为了九大世界的主宰,一直绵延至今。 埃里克——海姆达尔,本是神族,所以「混沌」于他,本是正常的一件事。但她认定他是同类,倒并不是因为这一层。 同样的过程,她也经歷过。加油啊!她面无表情地默默给埃里克打气。 仪式直持续了一天一夜,才逐渐偃旗息鼓。所有残魂汇聚成中心一个巨大的光球,其中流淌着光明纯正的神力气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魂力的痕迹。 海姆达尔復活成功……了吗? 纽伦不久前才见证了朝格涅里的復活,理应对类似的情况有所经验才是。然而,之前石父可是马上就行动自如了。 是什么出了偏差? 身旁的石父开口回应了她的疑惑:「已经结束了。但他还在犹豫,所以没有醒来。」 「我们别无他法,只能等待。」 纽伦似懂非懂,朝格涅里的表情也颇为无奈。 他们需要海姆达尔。他们——指朝格涅里自己,还有拉斐尔,以及在冥界的所有人。冥界如今已经被拉斐尔所掌控,海拉被关押在地下夹层之中,被他在地底的头颅日夜监管。名义上,冥界现在只是反对海拉,还没有向神族彻底宣战,阿斯加德除了接收滞留的恩赫里亚,尚没有其他动作,还在观望中,只因他们的神王奥丁在这个艰难的时刻未能坐镇——朝格涅里知道,奥丁也正在等待。 等待海姆达尔的復活,两千年前他究竟因何而死,那个真相或许会改变一切…… ——是的,除了雅恩莎撒的嘱託,朝格涅里为了这一层,也有必须復活海姆达尔的需要。 无比接近死亡的数万年,每一天,朝格涅里都在咀嚼对奥丁和神族的仇恨,支撑着他到今日。而今终于重获自由,他虽然联合了拉斐尔等人,但还远远不够,胜算并不牢牢掌握在他的手中。接下来的每一步,他都慎之又慎。 动摇维系数万年的秩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朝格涅里反覆思考,还有哪些是他可以笼络的势力? 一个名字出现在他的脑海——高法依格。 那个年轻的女巫,据说人间有不少她的信徒,冥界义勇军中不少人也是她的追随者,而且她之前挑起过神族大战,是公认的神族敌人……似乎没有人比她更合适了。 朝格涅里沉思的过程中,纽伦也正在发呆,回过神来,正对上石父的手掌沖她轻轻一送。 看不见也摸不着的一股风拂在她身上,她先是感到一阵麻痹,接着身上一轻。 她的翅膀一直在迟滞地扇动,带动身体离地,因为身上的变化,几乎是立竿见影的,双脚离地更远了一些,更说明那种轻松的感觉并不是她的心理作用。 她感到了自己迟钝的四肢,感到了自己僵硬的面部肌肉,感到了机械扇动中的双翅——这具身体里那些原本不属于她的东西,在这一刻突然有了灵性,真正成为了她的一部分。 像是身体在冰天雪地里冻得僵了,靠近壁炉的火焰,被烘烤地渐渐恢復了知觉那样,她烈火的灵魂长久被困在这副冰霜的躯壳里,在石父的帮助下,她终于完成了融合。 她的身侧被亮蓝的火焰包围,发出冰火交织的噼啪声,她在这具身体里重新感到了力量和掌控感,眼泪从她的眼中落下,划过脸颊,留下令人战慄的触感,是喜极而泣。 她如今是一个真正的混沌精灵了。如果不是朝格涅里的帮助,这个进程估计还要持续几百年。纽伦望向朝格涅里的目光满是感激,表情还有一点木然,但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 朝格涅里也默认这是对她的恩赐,虽说,她助他復活立下大功一件,他本来也应该有所表示。 许多年前,这个可怜的火焰精灵强行夺舍了另一个冰霜精灵,半死不活地游荡到他的一堵灰岩之前,那时他正缺一个帮手,于是出手救治了这个冰火交织的灵魂,教她学习魂术,慢慢运用炼化这具躯体。 他对她无法完全信任,半是有意让她保持着灵魂和身体的冲突,仅凭修习了魂术的强大魂体行动。而现在,她已经证明了她的忠诚,何况他还需要纽伦继续代替他行事。 毕竟他自己復活不久,况且奥丁按兵不动之时,他也不好直接出面。 重获新生的纽伦接到了几个新任务。 第一件,将还未甦醒的埃里克转移到安全的魂境之中,清除他们在密密尔泉的痕迹。 这不难。纽伦点头答应。 第二件,尝试继续接触高法依格,争取女巫做他们新的盟友。 纽伦迟疑之际,却也点头应下。 她本也没有说不的选择。 说起来,就在仪式开始后不久,林子的西北部曾出现过骚动。纽伦心里知道,那就是高法依格所在的方位——不久前找上来的女神芦笛特别告诉她的。<="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8页 她猜那是棕发高法依格消失的动静,这就是她知道的有关女巫的最新信息。 近在咫尺的女巫不见了,她之后要去哪里找她呢……不对,她好像知道她在哪里…… 突然回忆起什么,她鬼使神差地,半空辟开一个魂境通道,把半空漂浮的海姆达尔的光球塞了进去。 石父说是魂境,但也没说清楚是哪个魂境,好吧…… 纽伦心里有点不安,看向石父,可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索性听之任之。 接着收拾阵法留下的残局……除了埃里克血斧之外的八个魂器,附着在其上的几道残魂已经不见,随之消失的,还有之上镌刻的符文法阵,其他并没有什么变化。唯独埃里克的血斧,如恩赫里亚死后的魂钥那样,断裂了。 纽伦手里拿着那把锈迹斑斑的血斧——之前只是看上去破,如今是真的坏了——似乎是在思考如何处置。 其他的魂器醒来的海姆达尔还可以接着用,但是这把断裂的斧子,永远废了…… 石父也看到了,倒是有了一个主意:「对外,就让埃里剋死于那场袭击吧。反正这个身份也不会再出现,不如最后发挥余热。」 「……是。」沉默了一会,纽伦答应,朝石父点点头示意,接着又划了一个缩地成寸的圆,身影步入其中,消失了。 「那场袭击」——什么袭击? 那就是纽伦答应的第三个任务了。 她缩地成寸直到了约顿海姆的尽头,守在两界相交的港口处,这里是一个天然野港,她驱散了这一片的其他生物,耐心地等待着。她得到的信息,密密尔泉抽调去的恩赫里亚部队,已经与冥界返回的恩赫里亚碰头,两只恩赫里亚部队汇合,正要一齐从尼尔夫海姆回阿斯加德。 下面几界的许多虫洞已经被叛军占领封锁,导致这些恩赫里亚们只能选择最笨的方法,在世界之树上一层一层跃升。 纽伦静待恩赫里亚部队出现在约顿海姆地平面的那一刻。 ——什么袭击?一场即将发生的袭击,纽伦主导的袭击,针对这群恩赫里亚的袭击。 事后,她会把这一切伪装成神族所为——神族不会接受曾为战俘的恩赫里亚,默认他们已经变节,残忍地赶尽杀绝,神族狡诈寡恩,猜忌多疑,还在神界的恩赫里亚将会如何自处? 很遗憾,动摇神族的统治,立场不明的恩赫里亚首当其冲。为了大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纽伦自从融合后,对身体的感知提升到了从前数倍,数百年来,从未有过这样灵敏的时候,是福也是祸,想到接下来她会做什么,一向稳如磐石的手,此时竟微微颤抖。 她随身带着对灵魂杀伤极大的雷火弹,范围攻击,雷是托尔的雷,火是尼德霍格的火,一旦沾染,至死方休。 尼尔夫海姆港。 这里有约五十个恩赫里亚,放眼望去,乌泱乌泱的人头,他们没有穿制服,各自拿着武器,看起来十分杂乱。唯一统一的是,神色都十足警戒。 人人抢着登船,丝毫没有秩序可言。虽是已经汇合了,但人群自然分成了两拨:来自密密尔泉的和来自冥界的。 参与密密尔泉任务的恩赫里亚们都是精英人士,个个积分榜名列前茅,心高气傲也是正常。他们本来由主神布吉拉带队,布吉拉因为紧急情况先回神界,剩下群龙无首。 对于他们奉命来「接」冥界恩赫里亚的事实,他们许多人都不情不愿,当着对方面,就不管不顾地嚷嚷开:「……又不是一群小孩!」 又有人故意用调笑的声音道:「你小声点,说不准对面就有叛军倒戈的卧底,回去暗地里给你使坏。」 他自己的声音却一点都不小。 「……」 冥界众人敢怒不敢言。 他们确实麻烦了密密尔泉的同事们,也是没办法的事。 倒戈卧底的猜忌……估计也会持续好一段日子。 清者自清,也无意反驳,而其中确实有些人将临走前拉斐尔的话听进去了,这会就更不会主动站出来了。 所有人都急着想先上船,推推搡搡的,言语间夹枪带棒,场面很不好看。最后是米秋出来主持了大局,毕竟他是积分榜的第一名,密密尔泉的那帮人凡事看积分,虽说他是冥界那拨——也另眼相看些。 天知道,米秋当时选择去冥界而不是密密尔泉,是为了避开埃里克……谁都知道,埃里克会代替托尔前往…… 可世事无常,他和埃里克最后仍然在冥界相遇,谁也想不到他们会一起做生意,然后现在,埃里克失踪了。 米秋心里嘆一口气,说不出来什么滋味儿,对人群说:「每船上十人,密密尔泉和冥界交叉着来,按名字首字母顺序……第一船密密尔泉的,来我这里排队!」 众人懒懒散散地照做。这里的飞船十分简陋,长得像人间的热气球,瞬间凑齐了第一船人,很快发车,朝着上方的约顿海姆飘去。 伯格的首字母靠前,理应在第二船,冥界的第一船。 他的表情却不见高兴,反而是犹豫和担忧居多。 罗嘉尔在他边上,悠闲地取出一个小马扎坐等,一副大老闆的架势,看着伯格的表情,不用说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担心埃里克呗! 如果埃里克在,应当就能和伯格一起上船了。他不知下落,罗嘉尔情愿相信,他也留在了冥界……<="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9页 他跟着也嘆了口气,与伯格同病相怜,也担心他留在了冥界的朋友苏赫利。 「该你去了。」罗嘉尔好心提醒伯格。 伯格仍然很犹豫,声音又低又急:「我再等等呢?埃里克说不定还能赶上……」 拜託!从冥界到尼尔夫海姆那次他也这样说! 罗嘉尔翻了个白眼,继续催促:「你快去吧!他要能来,我叫他跟我一船,前后脚的事,你担心什么?」 他催促伯格,还因为知道他们同病相怜,但到底是不同的。 伯格想回去阿斯加德,那是肯定的,但是他就说不好了。 如果不是拉斐尔宣布要把全部人送回阿斯加德,毫无转圜余地,他说不定就留下了…… 这个时候,他还在纠结要不要趁乱逃走,今后每上一层世界,要偷偷熘走可就越来越难了。 伯格无法反驳罗嘉尔的话,只是垂头丧气,带着一脸忧愁,登上了飞船。 他是最后一个,在他之后,船门的围栏一样的门随即关上,飞船又等了几秒,缓缓升空。 他一直有种不吉的预感,自从埃里克失踪之后……不,还有马苏里拉——除了他,其他人都漠不关心,这让他尤其沮丧。 他心中的伙伴,应该互相放心交付后背,可现在的恩赫里亚之间的氛围,背对某人,只会被猝不及防的恶意的刀子中伤。他感到迷茫,可曾经能开导他的人,埃里克,已经不在他身边。 「……我不这么想,如果我是奥丁,这个时候反而会选择拉拢重用恩赫里亚,毕竟这是一批不小的战力,而且对待亡灵叛军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对面飘来某恩赫里亚对世界形势的分析之语,有人贊同,也有人反对。 伯格闭上眼睛,并不愿参与。 他们一路紧绷着神经,生怕回阿斯加德的路上遇到什么意外,在飞船中安稳地坐着,是难得的放松时间。 过不了多久,就能到达约顿海姆——离顶端的神界越来越近了…… 谁都没有想过飞船会突然遇袭。 警报最先从一个恩赫里亚的魂钥——肩上的一只鹰隼口中发出,尖利的鸟叫声,挑动人的神经。 「密密尔泉的飞船爆炸了!」 其实不用特别说明,在场的恩赫里亚们都看到了。就在第二艘飞船的上方,如降雨一般落下前一艘飞船的碎片,冥界的他们又一次看到了,那吞噬魂灵的地狱之火……碎片有来自飞船的,也有……恩赫里亚破碎的魂钥。 约顿海姆之上早有埋伏,在船舷之上目穷之处,模模煳煳看见一个全身被黑甲覆盖的骑士身影,毫不留情驾起第二支弓箭,就要向天空射出! 仿佛所有的血一下冲到头顶,伯格几乎能闻见恐惧的味道,便如灵魂的灰烬。 【第一卷 完】 第67章 很久很久以前,在中土世界的某处,有个名叫萨尔乌斯的地方。那时人间后世的许多庞大王国都还没有建立,在内陆这片美丽的土地上,星罗棋布着许多不隶属任何一个王权的村庄和镇子,萨尔乌斯就是其中之一。 「萨尔乌斯」是自古流传下来的名字,村子里最老的老人说起它的来歷——据说是又很多很多年以前,亚尔夫海姆的精灵国还没有成立的时候, 这里曾经是精灵聚居之地, 从那时起,这里就叫萨尔乌斯。 或许是那时的精灵魔力的影响一直延续至今,萨尔乌斯传说盛产女巫——那个时候,女巫还不是一个专有名词,而是用来指代所有邪恶的不安分的女人。 高法依格就生活在这里, 从她的养父铁匠蒙德兹在附近的梵尼山上捡到她的那一天算起, 已经过了二十八年。 和「萨尔乌斯」一样, 「高法依格」也是她毋庸置疑的名字, 可是有关这个名字的来歷, 却无人得知。她是某一天突然出现在梵尼山上的, 冬天光秃秃的山上, 突兀多出一丛花圃,谁的好奇心都禁不起这番挑战, 铁匠蒙德兹纳了闷,上前拨开一看— —还是婴儿的高法依格就躺在各色花草中熟睡。 当时隆冬时节,除了那个花圃,周围所有的植物都枯萎了,动物也不见踪影,一派萧瑟景象。高法依格的身边却十分热闹,各种花儿——郁金香,金达莱、鼠尾草开的极其茂盛,狐、獾、松鼠之类的小动物如虔诚献祭一般,毫不吝惜他们冬天宝贵的贮藏,各种瓜果薯实,在她身边满满堆了一个小半圆。蒙德兹心里奇怪,还想走近一些好看的更清楚,当他的脚掌踩到第一束花枝时,花丛暗处一只扁嘴的矮鹤只有放下嘴里叼着的一尾鱼匆匆逃走。 响动也惊动了襁褓里的婴儿,啼哭的声音好像在向整个世界宣告她的存在,蒙德兹忙把她抱起来,周围立刻起了变化——花朵还开着,但梦幻的氛围消失,又红又黄,只让人觉得俗气;丰盛的果宴看上去早就不甘甜了,只显出时下的贫瘠和干瘪。 怀里婴儿也止住哭声,脸上皱皱巴巴,脾气不很好的样子,一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不安分地乱转。 蒙德兹好奇,她也好奇。 蒙德兹有一刻感觉自己甚至正在接受这个婴儿的审视,他伸出手想要碰一碰婴儿的小脸蛋,手指被高法依格一手握住,好像在责怪他的造次,他笑起来。 包裹着小婴儿的软白绸缎上,金线绣着她的姓名,那是人间从未有过的文字——即使是通用文字,可怜蒙德兹大字也不识一个,但他还是能够响亮地读出那个毋庸置疑的名字——是叫高法依格。<="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0页 蒙德兹一生嚮往冒险,他曾经想要走出萨尔乌斯,可现实是他留在了家乡,做了一个铁匠。四十岁上,他偶遇高法依格,并收养了她,或许就是他一生中最大的冒险。 谁也不知道这个女儿这样难养……他一辈子谨小慎微,怎么自己的女儿偏偏养出这样狂妄自大的个性?或许只能相信,有些东西真的就是天生的。 磕磕绊绊的,曾经襁褓里的小婴儿还算顺利地长大了。高法依格二十八岁,还没有嫁人——除了这一点在这个小村庄里颇受年长女人们的诟病,其他跟「女巫」都还扯不上边儿,任何意义上的。 蒙德兹一家父女二人,住在萨尔乌斯边缘的半山坡上,从外面看是一间二层小屋,第二层只是阁楼,也就约莫等于没有,第一层也不大,还不如村里有钱人家吉索家养鸡养鸭的地盘开阔——这一天,蒙德兹府上久违迎来了客人,活跃于萨尔乌斯核心交际圈的斯特莱夫人。 斯特莱夫人自打进了门,这双眼睛就没停下来过。蒙德兹一家离群索居,很少与村里人来往,因为神秘而清贫,在村子里的名声反而不错,尤其是蒙德兹家农具的优质出品,就够这父女二人在村子里长久立身。 斯特莱夫人刚进门,就见一旁的墙边立着不少农具,有新有旧也有半成品,铁制的部分一看就工艺不凡,长长短短摆成一排,冷兵器一样,把人镇住了。毕竟是平时住的地方,为什么不放在院子里? ……好吧,这家没有院子,或许是为了装饰房间? ……斯特莱夫人实在理解不了这样的品味。 斯特莱夫人还有许多不能理解的,比如,凭藉卖农具,蒙德兹家明明能过上令人羡慕的富足生活。自己的丈夫也时常念叨,要是能买到一把蒙德兹家做的犁耙,那可真是!真是面上有光啊! 斯特莱夫人很不能理解,究竟蒙家的东西有哪里好?可连她的丈夫也说不上来,看上去和其他家的没什么不同,可就是又轻又好使!一耙下去,角度精准,用其他家犁耙要一个小时干的活,用蒙家的,三十分钟顶天了。看见斯特莱夫人一脸不信,丈夫不高兴了,反客为主,那「丽盟」家的口红脂粉又有什么好?斯特莱夫人买了一柜子他还没说什么,他可是一把蒙家耙都还没有呢! 「你要那玩意儿做什么!你是一个——药剂师!」斯特莱夫人涂得鲜红的嘴唇沖自己的丈夫咆哮。 虽然斯特莱夫人在与丈夫的争执中赢得上风,但是她大概也从对话中对于蒙德兹家产品的受欢迎程度有了一点浅薄的认知。可她也知道,虽然蒙德兹家东西卖的好,但也抵不住这家人生性懒散,钱花没了才想起来挣,约莫半年才开张一次。 扯远了——她看见房间里摆放的农具有感而发,但她今天来,可不是为了给自己丈夫讨一把犁耙来的。 蒙德兹不知道她此时在想些什么,吃力地推着轮椅先穿过玄关,在前面带路:「请进来吧。」 斯特莱夫人原谅了这个可怜小老头的待客之道——也就是没有,但她自己过不了自己心里高雅夫人的那一关,憋了半天说:「不换拖鞋吗?」 「直接进来就好,没关系的。」蒙德兹浑不在意,「您稍等一会,我去叫我女儿来。」 斯特莱夫人在玄关处看到了一双女人脏兮兮的满是泥巴的靴子,于是知晓还有人在家里,放下心来。没等她还有些客套话要说,那铁匠已经自己进了窄小的里屋叫人去了。 这房子着实不大,两个人住正正好好。虽然空间不大,家具却很多,因此摆放得再整齐,还是给人一种侷促的感觉,没什么装饰风格可言,连一张带花的罩子都找不到(这家不是有个女儿的吗?)。经过玄关,就是客厅,和厨房连在一起,採光还可以,透过厚麻布窗帘的阳光,在地毯上留下斑驳的光斑,壁炉旁边两张旧旧的扶手沙发,或许对于主人来说十分松软惬意,可客人来了,连个坐的地方都找不到——斯特莱夫人说的就是自己,所以她在沙发中间的桌子旁边站着,桌子上黑乎乎的东西她辨认了半天,才看出是昨天晚上剩下的一些食物,噁心得她浑身发抖。 一个房间位于东侧,比客厅地势稍矮,本来有几阶台阶过渡,为了轮椅行走方便,用泥水抹平了——不用多说,那是蒙德兹的卧室,门口放着一把备用的轮椅,把门撑开通风。斯特莱夫人出于礼貌不再多看,反身去看蒙德兹刚刚去的另一个房间——那个房间应当是女儿住的,看上去要小的多了,在房子的西侧,从门里望去,阴暗幽深,尽头是一道木楼梯,原来是住在阁楼的? 比起铁匠蒙德兹,斯特莱夫人更不了解的,就是蒙德兹家的这个女儿了,据说她性格乖戾,很小的时候因为打伤同学,被蒙德兹从村里的学校领走,之后就一直在家教养。二十八岁了,还和父亲同住,蒙德兹身体一直不好,估计也没几年好活……可怜的老姑娘!不过要是有幸能继承父亲的手艺,从现在开始物色,估计也不是完全嫁不出去…… ……思绪又扯远了,她替别人担心这个做什么?斯特莱夫人难得自省,其实更多是不屑:何必在这种下等人身上浪费自己的精力呢? 她今天就是来见这个传说中蒙德兹家的姑娘的,只因她唯独跟自己的侄女明塔要好,前不久,明塔离家出走,斯特莱夫人的妹妹、明塔的母亲拜託她帮忙想想办法。斯特莱夫人知道蒙德兹铁匠每周三都会去公园广场看年轻小姑娘(相对而言,也就是斯特莱夫人这个年龄)的舞团在那附近练舞,于是瞅准机会,好说歹说来蒙德兹府上拜访。<="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1页 听说了斯特莱夫人的请求,蒙德兹答应带她看女儿,但提前也说好了,他的独生女儿脾气不好,斯特莱夫人并不放在心上。 当那个有楼梯的房间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斯特莱夫人移开自己不安分四处打探的目光,摆出那副凡事不关心的上流社会的派头来,等着那年轻女孩儿的问候,或许她会允许她吻她的手。 是,这个时候,她又觉得二十八岁的姑娘很年轻了,说起来都是楞头小伙儿一样没见过世面的东西! 她等了一会,却并没有人走到她跟前来,反是她旁边的沙发发出吱嘎一声响,有人二话不说一屁股坐上去了。 首先可知,那不可能是轮椅上的蒙德兹…… 一向最讲礼节的斯特莱夫人额角青筋暴跳,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侮辱。 竟然无视她! 蒙德兹有点尴尬,叫沙发上那人:「阿依,听话,跟你斯特莱大姨问个好!」 第68章 斯特莱夫人眼前一黑。 她四十出头的年纪, 一向注重保养,可还从来没被人亲切地叫过「大姨」。何况对方已经二十八岁了!她可不认! 斯特莱夫人不知不觉陷入左右横跳的陷阱。 比叫「大姨」更让她不能接受的是无视。蒙德兹女儿一直没有开口。 这父女俩,怎么感觉一个比一个气人? 她恼火地转过头, 在沙发上看到了那个被叫做「阿依」的姑娘。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头棕黑的短髮,当着陌生人的面,她确实毫无礼数可言,盘着一条腿,坐在沙发上,这样的姿势更能看出她身材修长。她外面套了一件灰扑扑的工作服,手里拿了一张板子,正在上面写字,垂下的睫毛浓密,露出来的下巴尖尖一小块。 「这是我女儿,高法依格。」蒙德兹只有挺身而出为她俩介绍,对着斯特莱夫人歉然道:「她这些天感冒了嗓子坏了。说不了话,请见谅。 」 他尴尬地咳了一声,又告诉女儿:「阿依,这位是明塔的大姨。来问你几句话。」 「……」辈份上看, 蒙德兹好像也没说错,斯特莱夫人反驳不能。 不过感冒失声什么的……唬人的吧?斯特莱夫人毫不掩饰怀疑的表情,这时高法依格终于抽出空当,仰头朝她笑笑。 斯特莱夫人相信勤恳的力量,可以改变许多事情, 但也坚信世界上只有两件事情是那样确凿的无法更改, 因此更加稀罕,一是年龄, 二是外貌。 纵然高法依格的无礼惹怒了她,她也不得不承认,即使无礼,这也是个无礼的漂亮孩子。 她有着俊俏的五官,和一种难得的气质,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就像正好落在她身上,跳跃的光斑一样,根本没人会去较真她是二十八岁还是多少岁。她的面色红润丰盈,连上面的几颗晒斑都显得生动非常。她那一双黑白分明,秀气明亮的眼睛仿佛有某种魔力似的,让人相信如果与她置气只会是自寻烦恼,斯特莱夫人突然就心平气和,打算和她说道说道。 但高法依格没给她那个机会,翻转手中的板子,给斯特莱夫人看上面的字,斯特莱夫人硬是从这个动作上看出来几分乖巧——当然只是她以为的。 看见板子上面写了什么,斯特莱夫人的血压又「蹭」地一下上去了。 短短一行字:「明塔不让我告诉你们她在哪里。」 哪怕她撒谎说她不知道呢!这算什么?挑衅?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斯特莱夫人气的大叫,「她父母都快急死了!要是出了什么事,你担待的起?!」 高法依格不慌不忙地写道:我会照顾她的。 简直是火上浇油。 斯特莱夫人扯着嗓子,几乎要翻白眼:「我就说,明塔那么乖的一个孩子离家出走,肯定是被人带坏了,是不是你?!我看就是你指使的!」 高法依格算得上诚恳地写道:主意是她自己的,但是我支持她。 「……」 蒙德兹打圆场:「斯特莱太太,阿依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你说啊!」 蒙德兹顺理成章说出了那句经典的:「没别的意思,只是她还是个孩子……」 「……」 斯特莱夫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孩子? 高法依格得意地沖斯特莱夫人点点头,因为蒙德兹的撑腰而沾沾自喜。她的性格成现在这样,一部分是天生,但真要说起来,蒙德兹也功不可没。 * 整件事以斯特莱夫人夺门而出而暂时告一段落。她觉得这父女俩简直不可理喻,到底是侄女不是亲生女儿,她决定回去转告给明塔父母,让他们自己来找高法依格,反正明塔的下落……对方等于是承认了自己知情。 不仅如此,她还要回去在村里好好唠唠这对父女是多么的不好相处……她堂堂药剂师夫人,贵人履贱地,到头来一口水都没喝上!屁股都没挨过椅子! 还有她的丈夫斯特莱先生,要下一次再让她听见吹捧蒙家耙的,看她不好好教训他的吧! 她全然忘记了自己也说了一些失礼的话,不然就算她不自己出去,蒙德兹也气的要将她扫地出门。 不久前,她气昏了头,指着高法依格的脸骂:「什么还是个孩子?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明塔那孩子小了她六七岁,怎么偏偏和明塔玩得起劲?是不是看上了明塔她哥?明塔走了,她正好跟乔恩结婚,霸占她家家业,是不是就是你们家的算盘?」<="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2页 高法依格还没说什么,蒙德兹先铁青了脸,斯特莱夫人见势不好,在蒙德兹发作之前,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阿依,真不能说话啊?」蒙德兹长嘆一声,把轮椅调到正对着高法依格的方向。 高法依格想低头继续在板子上写字,反应过来蒙德兹的问题,愣一下,停了手上的动作,然后沖蒙德兹摇了摇头。 倒不是真是感冒的缘故,是她在修一种闭口禅,不说话是在积累下一句话的威力。她从阿莱丽娜给她的书上学的。 之前她也这样闹过几次,蒙德兹见怪不怪了,也是趁她不如平时那样能言善辩,他笨嘴拙舌的,还能教导她几句。 说是教导,但不管如何他都会支持她的,嗯,也可以认为是溺爱前的通气,不然他下次怎么好帮她掩护的呀! 「明塔,你知道她在哪吗?」 他正想像征性地劝几句,可低估了女儿和板子这对组合的威力,没有外人,高法依格把板子举在身前,不需手写,上面自动出现高法依格想说的话,好像魔法一样。 「她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明塔,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老头儿,你放心吧!明塔是我的人,我会罩着她的,你相信我吧!」 「斯特莱夫人贼喊捉贼,我才不喜欢乔恩,更别说嫁给他了!反而是斯特莱家想娶明塔回去,家业什么的……是她在计较才对!」 修闭口禅也不影响她妙语连珠,真是…… 蒙德兹心想,真好,他不用担心女儿会受欺负了。 ……她什么时候被欺负过? ! 蒙德兹属实有点多虑了。刚刚的事情,他唯独只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他为什么要答应斯特莱夫人把她带回家来呢?都怪他多管闲事。 不过—— 「乔恩不好吗?」蒙德兹突然问,衰老的眼睛像林子里的一只老鹿,湿漉漉的。 高法依格的板子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蒙德兹慢吞吞地说:「那孩子,我见过的,我怎么觉得人还不错。他一看你,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喜欢你。」 「即使不是乔恩,也总会有别的什么人吧?」蒙德兹知道她不爱听,但还是老生常谈那些,「爸爸老了,也会死,你总要找个你喜欢的人。 」 沉默。如果那板子上还有字出来,应当是一串硕大的省略号。 高法依格不服气,蒙德兹天天说什么死啊死的,她看他可好得很!明明还有力气去广场上看小老太太跳舞呢! 「别误会,我的意思当然不是说只能找一个,你喜欢的话,就多找几个。」蒙德兹浑不在意朝女儿灌输一些危险的思想,伸手宠爱地捏捏她的脸蛋儿, 「放心好了。这世上没人会不喜欢你。」 高法依格从小听着这些话长大,也深以为然。 「嫁人是,择业也是。想做什么,就去做!你是自由的!」 画风急转,蒙德兹突然大洒鸡汤,天知道他刚才劝高法依格嫁人,那也是真心话…… 斯特莱夫人在来的路上提到过,按照现在萨尔乌斯的法律,等他死了,遗产无法由未出嫁的女儿继承,只能便宜蒙德兹家的男性亲戚——本来只是随口一提,但他听进去了,不得不开始为宝贝女儿计划前程。 慢慢来吧。他只有这样宽慰自己,阿依年纪还小,还没有开窍,很正常。一定要她嫁人,假如遇人不淑,岂不是为了规避一种不幸而陷入另一种不幸里?他明白自己只能旁敲侧击,最终只能女儿自己拿主意。 况且还没到逼不得已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他这副老身子骨还撑得住!坚持每天还要去看小姑娘跳舞! 夜幕降临,蒙德兹早早睡了,高法依格的夜晚才刚刚开始。她举了一小盏油灯,走进卧室,登上通往阁楼的楼梯,十几年的旧木板,在她的脚下发出不堪重荷的声音。 在她还很小的时候,蒙德兹为她建起这一座小阁楼,为了保护她的秘密。在这里,她度过了比同龄人漫长得多的青春期,无忧无虑的日子,仿佛永远没有尽头。在明塔那个年纪的女孩子都开始思考自己未来的出路,选择丈夫,去哪里工作……忙着回答这些问题的时候,她屏蔽了那些声音,一心一意待在这个小小的阁楼里。 自从她慢慢掌握空间魔法之后,这里也称不上小了。 楼梯的尽头十分狭窄,尤其是对于成年后的高法依格而言,她不得不微弯着腰往里走。 因为这里养着的植物害怕见光,她先把油灯吹熄,摸着黑贴着墙往里走,在墙边摸索了一会,找到了一根——别人可能会说是木棍,她起名——魔杖! 手握魔杖,一切就方便多了。 魔杖在空中轻轻一挥,在一排攀爬类植物的后面,厚重的帷幕拉开一条小缝,在地角上落下一点月亮似的光辉,指示方向,高法依格走了进去,帷幕又无声落下。 这里是魔法之下从旧阁楼延伸出来的新的空间,根据高法依格的需要,还在随时扩建中。一进入这个房间,空间立即大了不少,高法依格人随即站直了,又朝头上随意一挥魔杖,头顶窗像是一个巨大的宝匣被打开,熠熠星空,款款微风。 房间里种植的各种魔药在月光下舒展筋骨,发出醉人的香气,高法依格深吸一口,再缓缓吐出,心情平静了。又想起蒙德兹那句话:你是自由的。<="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3页 第69章 高法依格不是铜墙铁壁, 蒙德兹的话让她感伤,她不喜欢,可是感伤之后, 她也不得不思考。 ……丈夫吗? ——蒙德兹如果在现场,估计要为自己辩解,他可从来没有说过这两个字! 情人,或者更长久的伴侣, 都比「丈夫」这个称唿要来的体面。 很难想像高法依格会有一个丈夫。 更现实的事实是, 她或许找不到,因为萨尔乌斯的丈夫候选人们, 或许不想要她那样的妻子。 倒不是因为别的, 主要是因为萨尔乌斯的婚姻和职业制度, 在萨尔乌斯, 职业在家族中传承, 子女可以任选但也只能选择父母其一的职业, 掌握一门好的技艺, 延续这门职业, 是一个家族兴旺的关键。因此选择婚姻对象, 职业也成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考察因素。 在这一点上,高法依格毫无优势。因为她压根就没有职业。她并非蒙德兹的亲女儿,如果别人是看上了这一点想来娶她,就等着后悔吧! 不过如果真是那样,高法依格的自尊第一个受不了。 寂静的夜里,楼下传来蒙德兹在床上辗转反侧的声音。他想了又想,觉得自己就不该提这件事,即使出于种种考量……他的宝贝女儿怎么都不该受这种审判……他真该死啊!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无忧无虑的高法依格真的开始郑重思考这件事。 不光是因为蒙德兹的导火索, 还有明塔不得不离家出走的原因,不也是因为这个? 豪森家的明塔和乔恩——就是蒙德兹说的那个乔恩,他们的父亲是花匠,母亲是医生,乔恩决定做一个花匠,家里人于是擅自替明塔拿了主意:她将成为一个医生。 明塔不感兴趣,她将择业医生的消息传开,求娶者不计其数,包括村子里最富有的人家吉索。 她和好朋友高法依格的想法差不多,只是因为看重她职业的结合让她接受不了。况且,註定成为医生,难道是她的命运?她也不认! 所以她唯有逃离这里。整个计划,高法依格也出了一份力。 高法依格躺在阁楼的床上,把手枕在脑后,望着满天星空。多出来的空间并不是凭空出现——她现在身处离家几里外的森林里的某处,蒙德兹家本来就住在萨尔乌斯的边缘,这附近则距离人烟更远了。 这里本来是一个废弃的石头砌成的的很大的旧房子,屋顶已经塌了,而且村里流传着这里闹地精的传闻,平时都故意绕过这里——高法依格反而看中了这一点,在石头建的屋子上,用魔法建起木制的阁楼,一直连到几里外的家里。 听阿莱丽娜说,等她的法术再精进一些,可以空间连通到更远的地方,或者,直接在虚空中辟出世上本没有的空间……高法依格神往那一天的到来,不用多说,也对自己未来的发展充满信心。 她喜欢这里,森林里无人打扰的静谧气氛让她心情愉悦,也有益于她培育的花花草草——那些魔药。远远传来夜枭和乌鸦的叫声,她好像从摇篮里就习惯并且喜欢上了那些声响,她觉得心里安宁,昏昏欲睡。 她的眼睛阖上,上下眼皮碰了一下,睁开,迷濛地又碰一下,好像马上就要睡着了。但是突然地,她将眼睛瞪得老大,又想到刚才有关择业和择偶的那些荒唐事实,越想越气——凭什么啊?谁规定的? 如果非要说的话,需要为此时担责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远的,生活在世界之树之巅的奥丁,就是他想出这个主意;近的,每隔几十年,奥丁会不定期派使者来到人间的村庄市镇,分配职业,调查一个家族的履职情况。 高法依格想到一个不恰当的比喻,简直像杀猪匠检查自己圈养的猪一样…… 可不是吗,她思索着拉下衣袖,她的手腕内侧光光的,上面什么都没有。而蒙德兹的这里有一把斧子的印记,代表他是铁匠。 ……高法依格觉得整件事情都异常诙谐。斧子?铁匠?为什么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杀猪…… 对了,村里的杀猪匠戴斯手上,是一只简笔画的猪头——他们将这个家族图腾视为神族对他们特别的关爱(……)。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同样的启发,上次高法依格路过,看见他满圈追着猪跑,要在猪屁股上落印,方便计数…… 怎么办,自从联想到养猪,高法依格的想像就再也回不去了。 据萨尔乌斯最古老的世家吉索家的记载,他们的祖先首先在萨尔乌斯扎根时,有幸亲自接见了奥丁,当时奥丁伪装成一个贫穷的乞丐,却得到了第一代吉索的盛情款待,吉索家因此得到了神王的眷顾。吉索家的家徽,是一个古朴的天平,据说是奥丁亲自赐下,许第一代吉索维护这个村庄的公平与正义,于是,吉索家世代法官,见证了萨尔乌斯的兴起全过程,直至今日。 但奥丁只来过那一次,之后,所谓「养猪」的重任,落到一个金髮男神身上,据说是奥丁的儿子海姆达尔,隔个几十年便来萨尔乌斯走个过场。 传说中他很好认,要是遇见了,千万小心,不可怠慢。萨尔乌斯的小孩子都听着老人的告诫长大,据说那位主神不善伪装,高深莫测,赏罚分明……老人们说到这里,有见过的人交换个眼神。 明明是傲慢自大、喜怒无常、动辄得咎……那一头张扬的金髮,他就没想过藏,身上衣服干净得一粒灰尘都看不着!拜託要是装乞丐,也至少像点样吧!<="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4页 他做事随心所欲,对于自己随口一句话,就将决定一个人乃至一个家族上百年的命运这件事,感到不以为然。经过他的一番折腾,萨尔乌斯的职业从十几种迅速上升到快百种,他随手赐下图腾,就如杀猪匠手上那个简笔猪头一样,随意画就。他还有记性不好的毛病,前手画下,转眼就忘了,比如说斯特莱家吧……他家原本是吉索家的一个分支,也继承了法官的职业,天平的图腾,海姆达尔一时没认出来,宣布——「你是一个药剂师!」如此,斯特莱家只有紧急转业。 高法依格受不了这种高傲——哪怕仅仅是听这些传说中的事迹,这个自以为是的主神已经足够叫她深恶痛绝。 要是让她遇上……哼哼,她才不会让他好过!哪怕他是一个……什么了不起的神族!奥丁的儿子又怎样? 她沉浸在想像中,躺也躺不住了,几乎想要马上练习法术,跳下床去,兴奋地在地板上来回踱步。 她仍能听到家中楼下蒙德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声音,脚下的木板因为她的走动,发出嘎吱的响声,就怕蒙德兹也会听到。她怕打扰他本就困难的入睡,脚步顿住,想了一想,反正她暂时也睡不着了,决定从另一个楼梯下去——到石头房子的那一层。 她之前也会那么做,一开始她对于这个废弃的石头房子还有点忐忑,但现在已经习惯了,可从来没有遇见过地精,或者什么其他的活物。下面这一层也属于她,她心里已经这样认定,只是还没有找到机会将下面像阁楼一样,好好布置一番。 时值初夏,天气不冷也不热,她穿着睡裙,光着脚,魔杖端擦出亮光,举在手里照明,扶着半截木头半截石头的楼梯下楼。 她感到眼前一花,楼下分明有灯光——是不是她走错楼梯了? 回头确认一下,又看了看下面陌生的景象……应该没有,但是谁能告诉她,下面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东西,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该是破败的空屋,现在却十分整洁,凭空多了家具,好像有人在此生活。她没来得及细看,完全被房间的一角吸引了注意力。 壁炉里有火正在烧着,一个男人,坐在壁炉边上的摇椅里,身子并没有动,听见楼梯上的动静,也正看着她。 他身披一件斗篷,帽子歪在背上,露出头上美丽的金髮。他身上湿漉漉的,被火一烤,空气里瀰漫着一股陌生的海水的咸味,好像来自世界的尽头。 生活在内陆,彼时的高法依格还不知道海是什么。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也分不清,谁才是那个不速之客。 第70章 高法依格差点叫出声来,幸好最后一刻忍住了,一手捂着嘴巴,想起来自己还有闭口禅。另一只手背在身后,魔杖随即熄灭,被她藏进衣袖里。 两个人对视了很久,谁都没有进一步的反应。 虽然心里打鼓,但高法依格牢记那句, 敌不动, 我不动! 对方面无表情,一双湛蓝的眼睛直视过来,仿佛要将人吸进去,朝着她的方向,又似乎没有在看她,过了一会,偏过头去,半阖着眼睛,好像十分厌倦。 他的脸英俊逼人, 好像雕塑一般, 几缕湿发贴在脸侧, 壁炉的火光倒映在他的脸上,和跳跃的阴影一同熠熠生辉, 如同某种失落的宝物,叫人移不开眼。 高法依格等着他说些什么,总要说些什么的吧?她猜他也有着动听的嗓音,转念一想,又觉得世间难以有那么完美的人……这样胡思乱想的过程中,他一直也未开口叫她如愿。 心里犯着嘀咕,再朝那边一望,却见他保持着那个姿势,对着壁炉,合上眼睛,似乎就在摇椅上睡着了。 竟然无视她? ! 他身上带来的水气已经被壁炉的火烤干了,一张脸平和安宁,映着火光,好像刚刚烧制好的瓷器一般。 高法依格意识到自己被无视,竟然没有发火。见他就这样睡着,反而隐隐感觉自己的偷窥有点不道德似的,想了想,静悄悄退回了阁楼以上。 楼下一边是睡着的蒙德兹,一边是个睡着的英俊的哑巴,高法依格尽管一时没有睡意,还是强迫自己入睡。 梦境倒是很精彩,梦里她修习法术,丢下一颗瓜子壳,就是一座大山,她轻轻松松踹飞一个金髮男神,那人落败,她得意地挑起他的下巴,仿佛流氓调戏的姿势,海姆达尔在她手下半阖着眼眸,敛去一双湛蓝的惊心动魄的眼睛。 她起床时突然反应过来——楼下那个哑巴,他他,他……不会就是那个来公干的海姆达尔吧? 传说中海姆达尔是神界第一美男子,有着一头闪耀的金髮,突然出现在荒郊野外的神秘美男子,就和传说中一样……这种怀疑很有道理,但她又实在不想相信,假如他也和传说中一样傲慢无礼……好下头啊! 在高法依格不愿意承认的时候,她已经有点「上头」了。 总之有了这个猜想,她这一天都抓心抓肝的好奇,想着尽快再去森林里的石房子里去一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 可这一整天白天,她又走不开,只因豪森家又派人来了。斯特莱夫人把她在蒙德兹家的一番经歷回去添油加醋说了一通,豪森家知道高法依格手握明塔的下落,自然不能放过。幸而乔恩顾念旧情,说服了父母先来探探高法依格的口风,算是先礼后兵。 太阳升到半空,不妨碍阁楼里依旧一片漆黑,高法依格总算准备起床,下楼去,蒙德兹却不在房子里,而是在后院,和乔恩一起。<="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5页 乔恩之前每次来都会帮忙做些活计,这次虽然带了任务来,也不例外。帮忙噼柴,已经有一会了,蒙德兹坐在轮椅上看着,笑眯眯的。 高法依格睡眼惺忪,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已经被蒙德兹招唿着:「起这么晚,还不快去帮帮乔恩!」 「……」 高法依格打了个哈欠,虽然不太情愿,但是还是听蒙德兹的话,挪去乔恩身边,帮他拾起圆木,放在噼柴的台子上。 因为她的靠近,乔恩紧张的不知道手怎么放了似的,又一斧下去,歪了,圆木只被削下一小块木片,窘得乔恩满脸通红。 蒙德兹忍笑数落起高法依格:「你都帮的什么倒忙!」 「……」 乔恩是个老实孩子,脸上红晕未退,嘴上说:「不怪阿依,是我……」 高法依格一点也不领他的情,被蒙德兹那样说,心里也来了气,干脆走远点。 蒙德兹莫名其妙,惹不起,她还躲不起? 蒙德兹脸上有点挂不住,朝乔恩安抚地笑笑,回头沖她背影大叫:「对,快去,给客人倒点水来啊!」 谢天谢地,当着外人,高法依格还是给了蒙德兹一点面子,带着冷水茶回来了。 「要喝自己倒。」高法依格硬邦邦甩下一句,乔恩头上都是汗,休息中间给自己倒上一杯,脸上笑开,好像茶里加了好多蜜糖。 天气很好,高法依格也就在户外坐下,手头忙些自己的事,一些机关的设计图,有关蒙家铁器的下季新品。 她顺便等着乔恩,什么时候会忍不住跟她说起明塔的事情。 他明明带着目的来的,还能一直闷头干活不成? 谁知乔恩还就真的。何况有她在边上看着,他更卖力,噼柴一直到中午,跟他们一起匆匆吃了个午饭,就又返工去了。 蒙德兹都诧异了,对乔恩说:「不着急,没那么多活儿干。也不是冬天,用不上那么多柴火。」 乔恩笑呵呵地:「用得上的。虽然这个季节,做饭,洗个热水澡也好啊!」 蒙德兹和高法依格对视一眼,有高法依格的魔法帮助料理家事,这些都不成问题,可他们怎么能说给乔恩知道?只能感谢对方的一番好意。 噼好的柴火累计到了一个十分可观的数量,乔恩在蒙德兹的强劝下,这才停手。高法依格有些不忍,这次不用蒙德兹说,主动给他送去毛巾,他接过擦汗,把脸藏在后面。 噼完柴又帮着翻新花圃,浑身使不完的劲儿一样。 蒙德兹看看忙活的乔恩,又看看身边的女儿,欲言又止。 他想说一些乔恩的好话,又怕高法依格不爱听。 高法依格果然把头扭过去,一个眼神也不给他。 她能怎么办!乔恩是个好人没错,可是那又怎样? 这种情况下,她反而宁愿朝乔恩走去,就算他还沉得住气,她也忍不住了,打算尽快打发他走。 乔恩莳弄花草,心情轻松,甚至哼起了歌,等到高法依格走近,却又没了声音。 高法依格手里抱着写字板,无声地催促他有话快问一样。 乔恩说起别的:「你这里种了好多矛尾兰,养的真好!」 「你喜欢矛尾兰吗?」 年轻人鼓起勇气,期待地看着她,高法依格后知后觉——这个人今后要当一个花匠的。 她其实根本连那花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养来是为了餵她阁楼上那些险恶的魔药来着。 但她点点头,因为可以免去在写字板上冗长的解释,或者只是不想泼眼前这个年轻人冷水。 这无疑之中却鼓励了乔恩,乔恩眼睛发亮,大说特说了一番种植矛尾兰的难点,难以把握的土壤湿度,他也养过,但是养的不好,不像阿依随便种种,阿依真是,真是妙手…… 高法依格耸耸肩,因为乔恩的吹捧,脸上有了一点微微的笑意。 她就是这样的,做什么都有天赋,随便种种而已,有着随手洒下种子就地生长的美德——她发誓没有额外使用魔法。如果让乔恩看到阁楼上她种的那些东西,只怕他下巴还要跌下来呢…… 「你感冒还没好吗?」乔恩小心翼翼地说到她身上去。 高法依格摇摇头,气氛很好,她在纸板上写字:明塔? 又是这样,对方倒是沉得住气,她先问了。 她从明塔走的那一天开始修闭口禅,啊不是,感冒了。 她那双直来直往的眼睛逼得乔恩避无可避,手上动作停了,他毕竟是带着父母交代的任务来打探的。 「明塔……现在还好吗?」 半天,憋出这一句。 高法依格本来准备了好长的话要解释,结果对方就问这一句,她把写满了话的那页翻过去,在一页新的白纸上面草书:她很好! 「啊……那我就放心了。」乔恩如此说,长长吐出一口气,继续闷声干活。 「……」 事情的发展不如高法依格意料,乔恩直到告辞,都没再说有关明塔的事情。 只有走的时候,他郑重道:「蒙伯,阿依,你们放心吧,我虽然是为了明塔来的,心里知道你们也疼爱明塔,不会害她,只是我父母关心则乱,我一时也无法说服他们。」 「阿依,如果你见到明塔,请帮我转告,我支持她做的任何决定。至于我父母那边,我总能说服的,他们也要学着慢慢接受。」<="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6页 他的眼睛朝高法依格送去一瞥,有点欲语还休的意思,说:「那,我走了。」 他脚下动作,边走边回头,似乎是想等高法依格去送送他,蒙德兹也在一旁兀自焦急,就差拍打轮椅。高法依格不为所动,沖乔恩摆手,乔恩眼见,终于狠心转身,在家回村的路上小跑了起来。 天已经快黑了,高法依格打个哈欠,新整好的花圃很漂亮,她只看了一眼,又觉得太过整齐,没什么意思。蒙德兹赌气不理她,自行把轮椅推着往前走,车轱辘在凹凸不停的石板地上发出气愤的呻/吟。 蒙德兹晚饭也和高法依格分开吃,自己拿了一份饭进房间去了。高法依格回屋里碰了一鼻子灰,似有所察,然而对此所有的感想:摸摸鼻子。 她也端了自己那份饭,回去阁楼上,她终于得了空,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从另一边的楼梯下去了。 那个男人……也不知走了没有? 她还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海姆达尔,虽然……金髮……也不一定吧! 石房子里明显比他们的小木屋要更阴凉一些,冷清没有人气,高法依格不抱希望,然而意外之喜,仅余暗淡的天光下,那个男人还在屋里。 他甚至和她昨晚走前,一模一样,坐在躺椅上一动不动,面前的壁炉已经只剩一点点火星。高法依格比昨天大胆,一直从楼梯上下来,走到他身边。 他还睡着,这是睡了多久啊?只见他眉毛之间轻轻蹙着,梦里也很不安稳的样子。 高法依格难免又对自己的猜测感到怀疑。 这个人……要死不活的,能是海姆达尔?还是说,对于平民的考验,这就开始了呢? 壁炉里的火重新烧旺了,因为高法依格重走一趟,不辞辛苦带来新鲜的干柴。她毫不避讳,碰了一下那个人露在外面的手,冰冰凉,果真像瓷器一样。他是不是觉得冷? 这样想着,高法依格又往壁炉里添了点柴火,虽然,她觉得好热…… 高法依格对这个陌生男人的耐心超乎想像,对他的好奇更与日俱增。一连三天,她每天晚上都来一会,而他一直也没有反应。 为了试验他是不是故意做戏给她看,第一天走前,她特意在摇椅翘起的椅腿下面放了一个鸡蛋,刚刚好卡住,要是他从椅子上起来,准会磕破,这才放心地走了。 第二天来先检查鸡蛋,鸡蛋完好无损。她不由得又看了这个男人几眼,如果不是还有唿吸,她真怀疑他死了。就算没有死,他不吃不喝的,能活几天? 于是这天晚上,她尝试叫醒他,口不能言,只能在身体上骚扰他,她在他身上敲敲打打,过程中不小心晃动了摇椅——鸡蛋这次没有躲过。 或许,这个男人只是个可怜的身患绝症的病人,步行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在壁炉前静静去死……她默默脑补,放弃了救醒他的奢望,趁机又摸了摸他的手,感觉暖和些了。 另一边,乔恩也天天都来,说是受父母之命,也颇为无奈,每次来都是干活埋头干活,没再提明塔的事情。第三天,鼓起勇气朝高法依格要了一盆茅尾兰回家养。 蒙德兹在一旁,眼睛都快瞪裂了,高法依格被看的无奈——矛尾兰当然不是问题——她低头在纸板上写:明天,和我一起去看明塔吧。 「可,可以吗?」乔恩受宠若惊。 「嗯。」高法依格心不在焉。 也是这天晚上,高法依格又一次来到石头房子里,摇椅上的人失去了踪影。 她心里一惊,在她身后,门口斜倚着一个修长的暗影,站直了身体。 他的声音和她想像中一样,非常好听:「你在找我吗?」 第71章 高法依格有许多不为常人道的才能, 比如,她是一个出色的铁匠,她也可以是一个出色的花匠, 只要她想。 花儿草儿,哪怕前一刻就要死去,只要她一料理,也能在下一刻焕发生机。但是要她具体说说做了些什么呢? 她看着眼前那个男人,大脑一片空白——她好像什么也没做。 他看起来非常健康,一反前几天的虚弱样,身形高大,走近了——原来比她还要高,不是什么花儿草儿,倒像一棵小树。他的眼睛是湛蓝色的,沉静而忧郁,像是秋天的湖泊。 或许她也可以当一个医生。高法依格突兀地想到,其实看上去只是在望着他发呆。 她背朝着壁炉站着,半身被身后的火焰烤的暖洋洋的,火热顺着背嵴,慢慢爬到脸上,火焰的暖色,照的她头顶的黑髮一圈光晕,手里还端着餐盘,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晚餐吃什么?」他直走到她面前,对她的餐盘很感兴趣似的,说的第二句话,声音依旧醇厚如美酒一般,「对不起,我有点饿了。」 高法依格默不作声,把餐盘递给他。她一点都不饿。 过去几天,她天天在他身边就餐,这一次,就让给他吧。高法依格善解人意地想。 摇椅旁边有一个小桌子,还有椅子,他在桌边用餐,她就势坐到他霸占了好几日的摇椅上。 她欲盖弥彰地让摇椅摇了起来,故作轻松惬意,其实心里也摇摇晃晃的。 他吃饭甚是斯文,脸上是专注的神情。他似乎左手动不了,幸好今日的晚餐只是一个馅饼,他用右手抓着吃刚刚好。 他的动作无损他的优雅,高法依格看了一眼,低下头去,在纸板上写写画画。<="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7页 房间里寂然无声,一时只有壁炉里木柴哔碌的声音。 高法依格发现自己在写什么:是脸的缘故。好像无意中在自问自答一样,她面如沉水,擦去,改写:我叫高法依格,你叫什么名字? 他已经吃完饼,用餐巾擦手了。看到这个问题,一愣,沖她伸出手去。 她反应了一会,才明白他是朝她要纸板来的。 他好像真的以为她是哑巴! 她更觉得新鲜,果真把纸板递过去,且看看他要写些什么。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这是什么饼? 搞什么!又无视她! 她抓回纸板,面上似有不忿,又感觉还能容忍他一次,在上面写:彻达馅饼。 他又接过纸板,似乎是想了想,没有写新的字,只是涂改了下。 他低声说:「这是我的名字。」 高法依格先是不明所以,然后看见纸板上,「馅饼」两个字被划去了,只剩下「彻达」,他在下面又划了线。 ……怎么会有人叫这个名字? 他一定是在耍她对吧! 他似乎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因为都写在她的脸上。 「这就是我的名字。」彻达坦坦荡荡说,「那个馅饼,我真的很喜欢。谢谢。」 「……」 嘛,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高法依格这样替他开脱,一边又想,假如她刚才给他吃的是猪肉大葱馅的呢? 他有时说话,有时在纸上写字。 他写:谢谢你这两天照顾我。 ——这种肉麻的话。 转头又用肉麻的目光看着她:「我或许能实现你的一个愿望。」 「你想说话吗?」 高法依格麻木地看着他。 他看来真的是海姆达尔。 「彻达」什么的,估计这次是长心眼了,终于懂得要伪装下? ——神族大概永远都想不到,他们偶然造访人间的每一个细节,和由此反映出来的习性已经被人类口口相传,一代一代记录了下来。 就好像,你观察猪的同时,猪也在观察你……自从高法依格有养猪的联想之后啊,回不去了…… 实现愿望什么的……实在有够老土。 得亏她还以为之前的传言不实!谁叫,谁叫他长成那个样子! 彻达眼中,这个不会说话的人类女子低下头去,似乎有点羞怯。 ——实则是为了掩饰自己不屑的目光。而那时他初出茅庐,更对高法依格不甚了解,又怎么能想到呢。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了。」彻达歉然道,「除了这个,我应当再许你一个愿望才是。」 说完,他的右手在半空打了个响指。 应当有什么神奇的事情应当发生的。 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毕竟他施法的对象不是一个真正的哑巴。 高法依格莫名看着他,最后眷顾的两眼落在那张脸上。 可惜啊……下头了。 彻达眼见,那个人间的哑女投来让他手足无措的目光,然后转身旋开石头房子的大门,出去了。 彻达没有追出去。 他反而有点伤心。 要怎么让她理解呢?刚刚她无意之中给了他一个名字,这件事? 关于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他是从海里来的。 他的父亲是神王奥丁,他的母亲是一体九魂的海神雅恩莎撒,但他并不是海姆达尔。 据说海姆达尔是他的弟弟,因为雅恩莎撒说,他是哥哥。 他一直没有名字,有时,雅恩莎撒会用海姆达尔的小名,海德,当作他的名字。只因从某天开始,海姆达尔不喜欢那个小时候的称唿了,母亲却捨不得。 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用弟弟的小名,他不是哥哥吗? 但是好了,从今天起,他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 海姆达尔,寓意天上海里,凝聚的全部祝福。 彻达——一种美味的饼。 他低头笑了,笑容里还有一些别的什么。他没有想好接下来要去做什么,房子的门又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那个人类女子,高法依格,重新出现在门口。 她觉得很晦气,关于自己去而復返这件事。 手里举着纸板给他看:两个愿望?很急切地指着自己——不能反悔! ! 彻达先是一愣,随即笑了,沖她点点头,当是允诺。 她回到房子里,随之带来了几只森林里游荡的夜萤,虽然只是绕着她周围飞舞的一点微光,整个屋子却像是都亮堂了起来。 她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轻松惬意让彻达新奇不已。虽然不过是个哑女,她好像自信自己拥有整个世界,一个彻达尚不了解的世界。 ——你是不是要去,萨尔乌斯? 彻达犹豫了一下,又点点头。 ——我带你去! 高法依格不由分说,又兴致颇高地指着自己,自荐好像献宝一样。 彻达没有拒绝。 他看上去还是挺好说话的嘛!高法依格心想。 她的目光总是没办法地朝阁楼飘去,她想回家了……但是不行,今晚她得守着这个彻达,在石头房子里睡上一觉。 她当时决定从门出去,而不是直接回阁楼,就是为了避免暴露这个神秘的捷径。这其中的秘密实在太多,给她八百张嘴,也说不清为什么一个阁楼能同时连通两个相隔很远的地方——更何况她还在修闭口禅呢!<="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8页 说起闭口禅……就是她中途决定回来的原因了,要是有主神的两个愿望,她何必辛辛苦苦憋屈自己那么久?理智战胜了尊严,她所以灰熘熘地回到彻达身边。 她脑子里的古怪念头层出不穷。有没有可能,主神的人间歷练,已经开始了?而她,就是他的考验对象……听过那么多传说,她觉得这些大神对仪式感都极为看重,如果她就那么虚无地走了,会不会让他下不来台,反而惹怒他? 她转念又想到,这个传说中的海姆达尔,啊不,彻达,好像也没有传说中那样骄傲不近人情,见她回来,也没有说什么,情绪很稳定的样子…… 小哑女呆呆的,走到房间里唯一的床榻边,有些发愣,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彻达感觉自己懂了,她是不是要在这里睡觉? 他对于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记忆模煳,还以为这里就是小哑女的家,而他鸠占鹊巢。 歉然地看了高法依格一眼,这次换了彻达旋开石门,走了出去。 「?」 高法依格大惑不解,前一刻还觉得这人通情达理,这是怎么了?她已经激怒他了吗? …… 这天晚上,高法依格左思右想,还是留在了屋子里,暂时撤掉了阁楼与下层的楼梯,和衣在房间里的单人床上睡了一晚。 她搞不清楚彻达是怎么想的,也就索性不去想了,以不变应万变。第二天清早,她走出屋外,又见到了彻达,也不知他是从什么地方回来了,还是一直没走呢。 她这是第一次在阳光下见着他,初夏早上,阳光已经有些刺眼了,她把手掌举在额头上挡光,装作不经意,目光悄悄瞟着他脸上。 他果然懂得伪装,黑髮黑瞳,取代了之前的耀眼外貌,一派沉静内敛。他一身短打粗布衣裳,装扮成一个山里的猎户,一旁的道具还有一捆干柴。 他似乎没察觉她的目光,正低着头,把手中的浆果放到地上,餵一只倒霉的乌鸦吃。 乌鸦凭藉鸟类的敏感,感觉到面前这个不动声色的年轻男人的厉害,屈辱地不得不吃。 浆果酸的要命,这几乎就是虐待! 彻达把手里最后的几颗餵完,张开手沖乌鸦展示:「没有了哦。」 谢天谢地,终于…… 「下次遇到你,再给你吃。」彻达估计以为它还十分喜欢。 谢谢……真的不用…… 浆果的酸气在可怜乌鸦的胃里发酵,它觉得自己快要中毒了,显得十分萎靡,彻达却只当它是因为吃完浆果的沮丧。 最后还是高法依格起了恻隐之心,过去给乌鸦捡起来,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它的背嵴。 如果她想,她也可以成为兽医。 总之是一些神秘的能量,让乌鸦觉得自己好些了,一口气顺了过来,翅膀微微颤抖,高法依格再拍一下,它身上积蓄了刚够逃出生天的力量,被高法依格向高处一托,借势振翅飞走了。 彻达看着这一切,没有阻止,一直看着乌鸦飞上高空,又过了一会,才收回目光。 他自始至终没有对乌鸦爱吃浆果这件事情产生过怀疑,得到的感悟是,再爱吃的东西,也要有所节制啊……高法依格则懒得揭穿真相,就让他沉浸在和谐田园生活的幻想里好了! 彻达又转过来沖她道:「照昨天说的,咱们今天去萨尔乌斯。要是你准备好了的话,我们就出发吧。」 高法依格当然没有异议,她急着回家,怕蒙德兹着急,再说了,她今天还有正事呢。 这样想着,她路过彻达,朝前走去,准备带路。 却被彻达拉住了手腕。 疑惑地看着他,彻达温和道:「别忘了东西。」 说着,指着地上的那捆体量不小的干柴。 「这是还给你的柴火。这几天谢谢你了。」 「……」 苦于纸板一时拿不出来,不然高法依格一定要在上面打个大大的问号。这干柴……原来是给她驮的啊? 第72章 蒙德兹一早起来, 发现高法依格不在,心里有点纳闷。 前一天晚上对高法依格的一点不满烟消云散,如同每一个溺爱的父亲那样, 默默寻思,是不是自己的言行有点太过激了…… 门铃响了,他慢慢挪动轮椅去开门。 「谁啊,稍等一会。」 他怀疑是乔恩又来了,但是现在又有点太早,他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看着很亲切,头上戴一顶帽子,沖蒙德兹脱帽致礼。 「早上好, 蒙德兹先生。」他问候道。 「早上好。」蒙德兹礼貌回应, 还不知道来人是谁。 对方马上做了自我介绍:「我是吉索法官手下, 负责此次人口普查的书记员——咱们进去说?」 「请进, 请进。」 蒙德兹似乎听说过这件事,在他寥寥无几的社交场合,曾经听到人们说起过,吉索老爷计划在萨尔乌斯开展普查计划,近四十年,主神一直还未莅临萨尔乌斯巡查,但估计离那一天也没多久了,为了到时交上一份令主神满意的答卷,吉索老爷决定先行其是。 凭藉吉索家在萨尔乌斯多年稳如磐石的威望,这件事就如火如荼地进行起来。蒙德兹家住的偏远, 从村子里步行过来要十几分钟,是书记员走访的最后一户。 「叫我福斯就好。」书记员正正自己鼻樑上的眼镜架,「事不宜迟,我们就开始吧。」<="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9页 「跟您先确认,您是户主蒙德兹……蒙德兹先生吗?根据我们手头的资料,您今年七十三岁,是三十年前搬来萨尔乌斯的,不是本地人吧?不知道原籍是哪里?」 「对,我是蒙德兹……蒙德兹,」蒙德兹回答,他登记的姓和名都是同一个,突然被问到三十年前的事情,他一愣:「原乡嘛……太久了,不记得了。」 福斯书记员头也不抬,在带来的本子上写写画画。 「您是一个铁匠是吗?」 「没错。」 「方便给我比对一下您的铁匠印记吗?——好的,好的,请收起来吧,非常感谢。」 福斯看了一眼,笔下飞快,将那个斧头的印记飞快在手册上拓印下来。 蒙德兹费力繫着衬衣手腕上的纽扣,心里总是有些忐忑…… 这些问题,可比想像中要具体好多啊! 「不知道您现在的工坊有门面吗?是在哪里?不好意思,工商登记簿上没有查到呢……」 蒙德兹沉吟一声:「目前没有门面,我们一般都是在农具博览会上摆一个小摊位,每隔半年……」 「好的了解了。」 福斯严谨的态度让人发慌,写完一段话,他抬起头,镜片光亮一闪:「您还有一个女儿是吗?叫什么名字?」 蒙德兹不会撒谎,问到高法依格,回答地结结巴巴,忐忑地背上出了细细一层汗。 「她结婚了吗?如果已婚,丈夫是从事什么职业呢?」 「她现在不在……」蒙德兹试过委婉地拒绝,表示并不方便,可是在福斯彬彬有礼的逼问之下,显得毫无招架之力。 到底还是向福斯透了个底掉,福斯难得流露出一点个人情绪,看着手上的资料,意有所指似的:「啊,二十八岁了,不小了啊……是得考虑考虑……」 蒙德兹十分不习惯刚才那种公事公办的氛围,只会叫他坐立难安,终于看到对方露出一点破绽似的,他忙追问:「书记员先生,正好您在这,我想问下您,之前我听说,未嫁的独生女不能继承父亲的遗产,那事是不是真的?」 「您知道的,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连个法字都不认识……」 「啊,那个啊。现在确实是这样,没错,不过呢,吉索老爷最近有意修改有关继承权的法律,这不是很巧吗!……您是从那里听见了什么风声吗?」 蒙德兹听了眼前一亮,「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早该如此,之前太不公平了!不光我家,多少掌上明珠一样的女儿啊——」 「不不,您误会了,吉索老爷的意思是,今后结了婚的独生女,也不享有继承权了。」 蒙德兹絮絮叨叨称赞吉索老爷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愣,脱口而出:「什么狗屁规定?」 福斯也一愣,与蒙德兹面面相觑,半响,他感到尴尬,手握成拳,放到嘴边轻咳一声。 「我们继续……」 「继续什么继续!从我家滚出去!」 ——高法依格认命驮着重重柴火,带着彻达刚抵达萨尔乌斯边缘,正好看到蒙德兹大发雷霆这一幕。 可惜她家在从森林去往萨尔乌斯的必经之路上,本来想快速经过,不惹麻烦,可是世事难料。 身边的彻达被吵嚷声吸引注意力,脚步停住了。 这正是她刻意想要避免的事。 高法依格欲哭无泪,很想哪怕现在破了这个闭口禅,告诉他「走啊!」却深知这短短几天累积的威力必定使唤不了一个法力强大的神族,只有认栽的份儿。 她和大多数人想的不太一样。 如果有高高在上的神族莅临你的村子,你会想要引起上位者的注意吗? 大多数人可能会有这个念头,虽然是福是祸尚不可知,毕竟是莫大的机遇,就好像不久前,彻达随意许下愿望那样,她很可以从这位大主神的慷慨中谋得一点好处。 但是她不想把和蒙德兹的家牵扯进来,他们现在生活的很幸福,而幸福,是最脆弱最难维护的了。多少人的命运就在神族的一念之间,她很不想拿自己珍视的东西做那个赌注。 彻达正望着蒙德兹和福斯推搡的场面,蒙德兹这时也看到了他们,目光在彻达身上只短暂停留一秒,接着招唿:「阿依!快来,帮我给他赶出去!」 高法依格心乱如麻,不过蒙德兹那么说了,这时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三两步冲到蒙德兹面前,用兇狠的目光盯着不死心的福斯。 老头儿,她来给他撑腰了! 高法依格现在虽然还不能说话,不过她身高足够,俯视着福斯,给人以莫大的压力。福斯尚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到这一步的……脸上也挂不住,掸掸身上的工作服,一改之前的礼貌,用傲然的面目武装自己。 「蒙德兹先生,我现在只是在执行我的工作,请你配合!」 「谁给你的权力,那个狗屁法官?又是谁给他的权力?我可不认!」 蒙德兹像一只护崽的老鹰一样,在轮椅上张开手,反过来又把高法依格护在身后,表情冷冷的,罕见的狂傲。 「放肆!吉索老爷天命神授,是奥丁在萨尔乌斯的发言人!你是不认奥丁?」 说来福斯也是可怜,个子小小一个,肩负着莫大的责任感,搬出来的名头也大的吓人。 另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只是重复他刚才的话:「奥丁的发言人?」<="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0页 福斯恍恍惚惚转头,看到话音的源头,来自一个气质沉静的年轻人,他太高了,挡住了他头顶的阳光,福斯一时看不清他的长相。 彻达皱着眉头,用一种求根问底的温和语气问:「那海姆达尔算是什么?」 「……」 福斯哑口无言,他更想像不到,面前这个年轻人会这样问的理由。 「海姆达尔大人……当然是受人爱戴的,地位崇高的……休想陷害我!」福斯蹦出好几个形容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放弃了,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刚才的话里的纰漏。 说起来,他干嘛要跟面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伙子解释呢? 「你又是谁?我怎么没在村子里见过你?」福斯反客为主,问道。 蒙德兹,已经是他记录里的最后一家了啊!这个年轻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吾乃彻达。」彻达有问必答,郑重宣告自己的身份。 福斯从没听过这个名字,当然也不能指望从那张脸上看出什么敬畏之心——反而对于彻达宣布自己名字时那种说不上来的一种高姿态,而感到心里膈应。 ……好端端的,吾乃什么?拽什么? 福斯毫不客气,不加掩饰地上上下下打量他。 高法依格在旁边目睹一切,尴尬地想死,暗地里推了推蒙德兹。父女心意相通,蒙德兹很快就反应过来。 「彻达·蒙德兹!」谎话到了嘴边,蒙德兹打破一时的寂静,高唿。 「是我的远房侄子,怎样?」 …… 福斯悻悻离去,感觉这一家子都不太正常。 余下三人站在门廊,彻达只有短暂的惊讶,也没有问什么。而当事人不予表示,尴尬的氛围在剩下两个人之间瀰漫开来。 高法依格突然一屁股坐倒,好像不堪背上柴火的重负,沖蒙德兹呲牙咧嘴,指着嘴巴,又揉揉肚子,努力无声表达自己的意思。 ——饿了,有没有早饭吃? 「有,有。」蒙德兹一愣,刚才正盯着彻达看,回过神来,不敢再看,转动轮椅进门,「快进来歇歇!喝口水,还有早饭,一会就好!」 这还是蒙德兹第一次接待高法依格带回家的男……朋友。 尤其这个人他不认识,而且两人这样子,大清早回来……是在外面过了一夜? 容不得他不想入非非啊。 彻达·蒙德兹!他更想到自己刚才那个天才的灵光一现,眼里迸出的光比灶台上的火还要亮! 高法依格也进了厨房帮忙,蒙德兹看着她默默的,把他提前找出来的三副银餐具收回两副,换成陶土的。 这又是在干嘛? 他最近是越来越猜不透小女儿的心思了,难道这就是……青春期? 早饭是丰盛的煎蛋和燻肉,配白面包和黑面包,蒙德兹端着热气腾腾的早饭来到客厅的餐桌上,正看到彻达拎着马苏里拉卸下的那捆木柴,从屋外挪进屋内,堆在角落,和其他储藏的柴火一起。 蒙德兹笑得合不拢嘴:「来就来了,还带东西来,太客气啦!」 彻达应付不来这种场面,只有低头而已,看着有几分乖巧。 「……」高法依格从厨房出来,见到这一幕,唯有怒火中烧。 搞什么!她可是辛辛苦苦驮了一路,结果最后竟然是他揽功? 虽然心里恨得要死,不妨碍她请他坐上主座,单独为他摆好闪闪发亮的银盘银刀叉,杯子里给他倒了稀罕的葡萄酒,她和蒙德兹却只有清水喝——便是这样谄媚,她几乎有点迷信传说里的故事,就怕哪里做的不妥得罪了他。 屋外阴了下来,高法依格咽下心中闷气,拿出十二分殷勤,将餐桌上非特殊节日不用的烛台点起来,三个人的身影模模煳煳地映在灰白的墙壁上,跟随摇晃的烛火而颤动。 感到一种陌生的偏爱,别看彻达姿态一如既往优雅,实则处在一种手足无措的状态之下。 仿佛是为了说明自己刚才将柴火移进屋里有着必要的的道理,彻达的声音打破了餐桌上的沉默:「外面要下雨了。」 烛火快速一闪,惨白的闪电随即破窗而入! 好似这个家里迎来的第一道神谕——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场暴雨从云层破开的豁口之间倾盆而出。 第73章 一场骤然而至的暴雨中, 高法依格想到那些她曾经听过的传说故事。 据说海姆达尔曾经造访一户贫穷人家,与这一家人共用晚餐,席间只有干面包和豆子, 引得海姆达尔不悦。那家仰赖家中果园为生,此后一年的收成却极酸,难以入口,后来只有举家搬迁, 另寻一处土地开闢果园。 又曾经造访一处富裕之家,这家人待客热情,宴席丰盛,献上炖牛肉,烤栗子等美食,更有不计量的美酒供应,豪饮之后,家主在醉酒的狂喜中强拉着海姆达尔共舞,自以为宾主尽欢。饭后,海姆达尔端出一整块蛋糕当作甜品,让主人家分食,每人一块落肚,自以为受到神恩眷顾,可事实是,这家人从此如蛋糕一般分崩离析,四散天涯。 对于这两个故事,人间有各种各样的解读,也有说第一家人吝啬,第二家不分尊卑的,可就是没人敢说海姆达尔的不是。 谁叫他可是海姆达尔啊! 高法依格才不吃那一套,不管怎么看,海姆达尔仗着自己的主神身份,就是又傲慢又小气又难伺候啊!<="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1页 她自从小时候听到那些故事,就打定主意,假如有一天遇到海姆达尔光临萨尔乌斯,她一定要紧闭家门! ——可现实狠狠打了她的脸,这顿中规中矩的早餐,是她把彻达带回来的,而且因为外面暴雨的缘故,他估计一时半会也走不了了。 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高法依格嘆口气,彻达正在面包篮里面挑选面包,她及时把他选中的黑面包拦下来了,在彻达疑惑的目光中,放在自己的餐盘里,再给他选了一块香香软软的白面包。 她好卑微…… 高法依格用尽自己体贴人的本事,甚至煎蛋和燻肉都亲自切成小条,漂亮地摆盘后,再端到彻达面前。 你就吃吧!一吃一个不吱声! 彻达果然没有吱声,虽然有点奇怪,还是低头将小哑女投餵来的食物吃的干干净净。 暴雨持续了不多时,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规律地打在屋檐上。 门廊传来脚步声,一个声音由远及近,「蒙伯?阿依?」 门一直没来得及关,乔恩怕发生了什么事,探进头来,看见三个人用饭的场面。 一个陌生的年轻人坐在阿依和蒙伯中间的座位,手里端着酒杯,把脸藏在后面。 那样的神情他再熟悉不过,一看就知道,他好像是在嗅闻酒香,实则是在偷看阿依。 阿依把他的餐盘拉到面前,正小心切去燻肉一点点的焦边,留下最嫩的部分。 他心里咯噔一下,蒙德兹先叫起来:「乔恩,你来啦!」 那个年轻人闻声看过来,乔恩正与他对视上,也不由得一惊,好俊美的一张脸! 切,小白脸……没有什么底气的贬低。 高法依格认真切着燻肉,那架势仿佛精确配比魔药,最后一个抬头,还是因为蒙德兹不太高兴地提醒:「阿依!」 他激动地拍打轮椅:「乔恩找你来了!」 来了就来了呗。高法依格在间隙中抬头,就当打过招唿了。 乔恩穿着斗篷和雨靴,一路冒雨而来,雨水混着泥巴,从他脚下像两条小溪流进屋里,他尴尬地摸摸鼻子。 「吃过早饭了吗?先进来坐吧!」蒙德兹挤出一个笑,替女儿感到抱歉,声音放的更加轻柔。 「不了,我身上湿得很。」乔恩笑笑,试探着朝屋里问,「阿依……今天还去吗?」 高法依格百忙之中抬头,沖他比了个手势,大概是稍等一下的意思。 「那我去外面等。」乔恩说,又沖蒙德兹笑笑,往屋外去了。 蒙德兹的心里像是被愧疚填满的水洼,懂事的孩子……再看看旁边那个被照顾的宛如一个巨婴的那谁谁……愁人啊! 弄好了。高法依格把餐盘朝彻达那边一推,拉开椅子站起来。 她没忘记今天的事!不过彻达在这儿,她还能不管他吗?一件一件来吧,饭还要一口一口吃呢。 临走前,她在纸板上写字,跟彻达说:我要出去一会,过一会再回来,你能等我吗? 彻达沖她点点头。 她不放心,又写:请不要生我爸爸的气,他很老了。 指着自己的脑子一番比划,试图让他相信老年人的脑筋不太清楚——总比不小心得罪了他了的好。 彻达有点不解,但还是点点头。 ……还怪好说话的。 蒙德兹已经生气了,推着轮椅回房间,门在身后重重关上,表达心中不满。 高法依格焦头烂额,哪还顾得上那边,急匆匆收拾了桌上的餐具,然后拿上伞飞奔出门。 …… 高法依格提前跟明塔约好,在附近另一个名叫塔尔萨的村子里的小酒馆会合。 时间仓促,她没来得及告诉她,她会和乔恩一起来。 至于她和乔恩这一路,跋山涉水,天上还下着雨,路况糟糕透了,她又不能说话……总之乏善可陈。 比较好笑的是,快走上山路的时候,乔恩郑重承诺她:你放心,有我呢。 她完全摸不着头脑。 放心什么放心? 有他才不好呢!不然她早用别的方法去了,也不用走那么久的山路了! 路上乔恩滑了一跤,幸好被高法依格眼疾手快抓住,才没有受伤。他估计是更觉得窘,后来的路上愈发沉默。 快到中午时,他们总算抵达了「鹰眼」酒吧。明塔已经在外面等了,看到高法依格,开心地挥手,在看到乔恩的那一刻,脸皮又绷紧了,低头打了招唿。 兄妹俩隔了几天见面,竟不知说些什么好。尤其没想到乔恩,半天憋出来一句:「太好了,你没事。」 明塔将头一甩,语气甚至有点呛:「我能有什么事!」 他们兄妹俩都是一头暗红头髮,开场白之后,各自把脸别开。高法依格并不理解他们之间兄妹的感情,还以为会哭一哭,抱一抱什么的……还好没有,不然她就尴尬了。明塔离家几天,神采奕奕,倒是不让人怀疑她受了什么苦,头髮剪短了,配着那颜色,像一顶有毒的蘑菇。 明塔对待高法依格比亲哥哥更加热情,高法依格不能说话,沖她打了好一顿手语,但谁也不知道她想说什么。明塔干脆将高法依格手一挽,爽朗地:「咱们赶紧开始吧!我都替你憋得慌。」 事不宜迟,三个人进了酒吧,除了多了一个乔恩,一切都和她们之前计划的一样。<="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2页 中午的酒吧刚刚开业,人少的可怜,他们找了个僻静的位置,高法依格与明塔面对面坐着。 这是一个小小的仪式,她们之前已经试验过一次,不过上次高法依格嘴瓢了……不,她仍然坚持是因为闭口禅的效力不够导致的,上次她修了三天,这次是六天,累计的效力足足是上次的两倍,直觉告诉她应当够用了。 高法依格掏出魔杖,将杖尖抵着明塔手腕上的徽记,另一只手,取出一个羊皮卷,时隔六天,终于开口,低声念出上面的古奥文字。 到了这一步,高法依格的心里也有点忐忑。 羊皮卷上面的字是一种特殊的文字,自远古传下,如今只有神族还在用,名叫卢恩符文。 上面的字如果翻译成通用语,大概是:徽记神赐,汝业天成。 高法依格知道每个字该怎么念,比较有挑战的是要反着念一遍。 上一次她就是太紧张了,多想多错,念到一半卡壳了,于是前功尽弃。这一次,她试着让自己不要去想,不去试图理解这里连贯的文字的含义,只是把每个字的读音发出来:成天业汝,赐神记徽……成了! 一种神奇的力量从高法依格的身体里溢出,顺着杖尖,进入明塔手上的徽记,一个十分原始的撤销咒语在此生效。肉眼可见,那个刺青一样的徽记在明塔的皮肤上褪去,直至完全消失。 「这,这就成了?」乔恩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张口结舌。又犹犹豫豫地看着明塔,害怕因为徽记消失,有什么厄运会随即降临在妹妹身上似的。 不过什么都没有发生,明塔的脸上,满是惊喜和兴奋,高法依格差点忘了乔恩还在这里,这时装模作样从兜里掏出一个乳霜样的东西,挖出一点,抹在明塔手上之前徽记所在的地方,假装那徽记消失是因为乳霜的神奇作用。 「喏,这就好了。」她开口,许久不说话,声音有一点点哑。目光警告地看着乔恩——敢说出去今天的事,她一定不叫他有好果子吃! 这不是她第一次在乔恩面前展露魔法了,她不如一开始那样如临大敌,不过面子功夫嘛,还是要做做的。 乔恩心知肚明,沖她笑笑。 明塔扑到高法依格的身上开心地大叫:「我自由了!我自由了!」 「喝点什么庆祝一下!今天我买单!」 高法依格则是十分镇定地把她推开,离自己远一点,冷静的声音浇了明塔一盆冷水:「这才哪到哪啊,小心得意忘形!」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实在叫人意外。如果是她自己,当然无需担心,不过因为是明塔……高法依格已经事前告诉过明塔,有关去除徽记的后果——她将成为不为神族承认的人族的异类,没有徽记的人会被拒绝进入神殿,没有人能够聆听她的祈祷……当然,这些高法依格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她只是转述而已,明塔听说,仍然表现的十分坚决,高法依格也就不再扫兴了。 「我不觉得那有什么大不了的啊!」当时被告诫了后果的明塔仍然一派明朗,拉着高法依格的胳膊撒娇:「再说了,这不还有阿依你吗!」 「……」 高法依格自说完便开始预备闭口禅,当然也回答不了她的。不过就和她心里想的一样——如果有明塔需要祈祷度过难关的那一天,是啊,还有她会聆听的。 虽是那样说,况且才下午两点,再说神曾经教谕世人,白天不可饮酒……以上种种,高法依格三人面前,还是摆上了酒,一起喝了一杯。 明塔不想跟母亲一样当个医生,问她今后有什么打算,她脸一扬,竟然说今后想当一个女巫。 女巫……一些年纪大了的……不务正业的……漫谈恋爱的……大概是这些联想。 乔恩不由得翻个白眼。 亏他还以为她有什么宏图大业!她再过几年,一准是个女巫,还用想? 高法依格瞪了一眼乔恩,好像在场最奇怪反而是他。乔恩也就没有说什么。 明塔说起了自己的近况,她现在人在布莱登,那是一个在萨尔乌斯和塔尔萨之间的城市,原本也是一个村庄,只比后两者大一点,近年来在村长的带领下,一派繁荣,于是村庄成了城市,村长成了城主。 明塔正在那里寻找机会。她身边还有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具体做什么,她没继续说下去,高法依格也没问,乔恩察言观色,就更不用说了。 「姐,姐!」明塔喝了酒,对高法依格的称唿也变了,眼睛里全是亮晶晶的崇拜,「你啥时候来啊!不如一会跟我一起走吧!」 高法依格费劲把满嘴酒气的她推远一些:「等你先在布莱登站稳脚跟的吧……」 明塔像是什么可爱的小动物,围着高法依格团团转,只要高法依格回应——哪怕是因为不耐烦,都高兴极了,相比起来,对于亲哥哥乔恩,倒冷淡许多。 但对于乔恩,还有他代表父母而来,明塔总得有点交代。 一杯酒很快就喝完了。鹰眼酒吧里也迎来除了他们之外下午场的客人们,高法依格在看表,终于还是到了要分别的时候。 高法依格看看明塔,又看看乔恩,有点犹豫自己是不是要迴避比较好,明塔则一点感伤的情绪也没有,从兜里掏出一个皱皱巴巴的信封,沖乔恩道:「这是我写给爸妈的信,本来是想托阿依带回去的,不过既然你来了,嘛,给你。」<="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3页 乔恩接过,心情很复杂。 「别想着来抓我回去!你知道的吧!回去呢,劝着点爸妈,不用挂念我!——也不许找阿依的麻烦!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决定。」 「就像阿依姐说的,什么时候,等我在布莱登站稳脚跟,到时候欢迎你们来看我!」 第74章 对于乔恩来说,这是一个虚无的午后。虽说,他见到了妹妹……但妹妹一直黏着高法依格,他这个做哥哥的倒像个局外人。 他们从鹰眼酒吧出来,乔恩试图见缝插针,再跟明塔说上几句,毕竟长兄,临行前总要叮嘱一二……然而一直也没有如愿,明塔一路和高法依格咕咕哝哝,一点时间都没留给他! 「再会!」明塔沖他们挥手,潇洒转身,不远处,去往布莱登的公共马车已经就位,她就这样毫不留恋地走了。 十九岁的少女,只知道天地广阔,离开家乡,把一切都抛到脑后,不觉得有任何困难。离愁如同乌云,唯独蔓延到了乔恩身上,望着妹妹追赶马车的背影,那封最后的家信,被他放在胸前口袋,如同郁结在心中的眼泪一样烫热。 「你放心吧。」身边的高法依格,不知是第几次对他这样说,「布莱登那边, 有我熟悉的人, 他们会照顾明塔的。」 她不愿多说,已经转身往来时路走去,乔恩忙跟上,望着她的背影,思考。 他知道的,明塔崇拜阿依,有意无意中,言行也朝后者贴近,今天表现出来的无所谓的态度,多少是结果之一。 可是明塔只学了个皮毛,她不知道,那并不是阿依的全部。淡漠与潇洒只是外在,在表象之下,她懂得人情世故,看心情照顾他人的情绪,比想像中还要重感情。 比如现在,她在安慰自己! 乔恩备受鼓舞,加快脚步追上高法依格,趁这机会跟她闲聊起来。 「你今后也会去布莱登吗?」 高法依格一滞,语气很不耐烦:「你干嘛当真,我刚才哄小孩呢……」 她下意识否认,跟乔恩想的差不多,毕竟,蒙德兹还在这里一天,她就是走不了的。无形之中又印证了他的猜想。 高法依格不高兴了,似乎是隐隐察觉到,他正在暗中窥探她的心思,她说:「你不如想想,回去要怎么跟你爸妈交代,」她上下打量他,「顺便帮我澄清一下,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你。」 竟然就这样直白地当着正主的面说出来了。她说完,也不管乔恩的反应,脚步不曾有一刻停留,乔恩跟在她身后,眼睛灰了,一路无话。 重感情又怎样?对于不在乎的人和事,她比谁都狠心。 乔恩到底还是伤了自尊,体面维持到最后,和高法依格告别,随即在快到萨尔乌斯的时候,分道扬镳。 高法依格目的达成,并没有想像中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明塔的事,算是暂时给了豪森家一个交代。此时此刻,她担心的是在家中的蒙德兹和彻达。 她就离开了这么一会,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她出去时是下着雨的上午,回来时已近黄昏,天也放晴了。 晚霞在山峦的尽头,正好在蒙德兹家的背后,平平无奇的小房子看起来仿佛圣光降临,高法依格走近,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废话!可是有神诋投宿在此啊…… 早饭,错过了午饭,还有一顿晚饭——高法依格眼中,简直危机四伏。 得想个办法让他尽快离开…… 门廊上的积水已经干的差不多了,门竟然一直没关,高法依格有点惊讶地推门,正好对上餐桌主位上彻达闻声望过来的目光。 烛台上的蜡烛仍在燃烧着,明灭不定,映在他的双眸之中,高法依格与他对视,片刻低了头。 她发觉门没关的时候,曾有一刻抱有幻想,他可能已经走了。 谁知他还坐在早上的餐桌前,好像一直没有动过。 好像看出她未出口的疑惑,他轻轻说:「嗯,我在等你。」 「……」 高法依格唿吸一窒,转头中气十足地朝里大喊一声:「老头儿!!」 彻达一愣,她原来,是会说话的? * 高法依格逃也似地进入蒙德兹的房间,蒙德兹正躺在床上装睡,听见外面的动静,换了个姿势,也没有起身。 他生了一天的闷气,总算回来了,这小兔崽子! 阿依能说话了,看来是事情办完了?他心里有气,却觉得她往日清甜的嗓音这样聒噪。 「老头儿,我回来了!」高法依格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者只是装作不知道,语气一如既往的轻快,蒙德兹用背对着她,正打算拿出强硬的气场出来,衰老的肠胃却恰巧在这个时候悲鸣一声。 「……」 高法依格忍着笑,把一旁的轮椅推到床边,蒙德兹不得不坐起身,愤愤不平地看着她。 她仍然装傻,问:「怎么睡到现在?午饭吃的很早吗?」 「午饭?哪有什么午饭!」蒙德兹气急败坏,意有所指地指着外面。 高法依格心里咯噔一下。 他们真没吃午饭?那不是给那个谁饿着了? 蒙德兹撑着拐杖,把自己沉重的身体挪到轮椅上,看着高法依格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是在关心外面那个小白脸!他更气不打一处来! 他极少生高法依格的气,但这次实在是……从早上开始,他就不爽!回房间躺着生闷气,更是越想越气!脑中反覆回想着高法依格在餐桌上对于外面那个小白脸的温柔体贴,委曲求全……他蒙德兹的宝贝女儿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4页 说到没吃午饭——她的表情——不用说,又是在想外面那个人!他就不明白了,那个人有什么好?甚至还不如乔恩呢! ——不对,乔恩是很好的,是他就选乔恩! 「乔恩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蒙德兹忍着莫大的怒气。 「他啊,当然回家去了啊。」高法依格心不在焉,还想着一会得是多盛大的晚宴才能弥补今天中午的怠慢啊…… 「我今天话给跟你挑明了!外面那个叫彻达的,不行!」蒙德兹用拐杖敲着地面,吸引高法依格的注意力,她的分心,对于此刻的老父亲来说,更是火上浇油。 高法依格一愣:「不行什么?」 「你不能嫁给他!!」蒙德兹几乎要破音了,也不管他话里的当事人就在外面,炽烈的怒火让他脑子都发昏,更语无伦次地说:「亏我还想过… …为了你继承家业的事……现在好了!就是嫁人也轮不到你继承,那还不如不嫁!不对,嫁人可以,但不能嫁他……乔恩多好啊!」 高法依格的反应,先是错愕,再是冷静。 「老头儿,你慢慢说——什么继承?」 蒙德兹慢慢冷静下来,找回了自己平常的声音,本来不是希望高法依格这个时候知道这件事……不过也只有如实说了——也包括今天从那个名叫福斯的书记官那里刚刚得知的,吉索法官即将修改法例的事。 「什么狗屁法官!」蒙德兹想到又痛骂一句,「大不了,大不了到时候,我把这房子卖了,家里的钱,都换成金子给你带上!你走,离开萨尔乌斯!去哪儿都成,塔尔萨、布莱登……哪里都好!明塔不是也走了?走的好啊……」 话说到激动之处,渐渐偏离了主题,高法依格打断他,笑笑:「就是把房子卖了,又能值几个钱?」 蒙德兹语塞。 高法依格倒不是要他回答,或者看不起那些钱——不对,她确实看不起那些钱,这间房子,在房子里的回忆,对于她来说更加珍贵。 「等等,等等,」她的脑子飞速运转着,想从密林中寻出一条路来似的,「所以,你的遗产要给你的男性亲戚继承,假如外面那个彻达可以冒领,由他继承,我再嫁给他,他死了——是不是这遗产又到我手里了?」 「……!」 他才说了不行!怎么反倒像启发了她似的? 他不久前高喊出「彻达·蒙德兹」,这个主意应运而生,此时此刻,又像用这个主意在高法依格的心里种下一颗小小的种子。 他看见她说起「他死了」那个两眼放光的样子,不由得舔了舔嘴唇。 他可是没有想过那么绝,假如前面都成立,他们结婚,不就万事大吉?他虽然看不惯外面那个叫彻达的娇气排场,但是想让他死……倒也不至于。 对了,他突然想起来—— 蒙德兹疑惑地问高法依格:「外面那个叫彻达的……他原本是干啥的来着?」 …… 晚饭,高法依格如临大敌,祭出了十二分的本事,其中六分是蒙德兹出力,还有六分——蒙德兹占用厨房期间,她亲自跑去村里的饭馆,打包了六个大菜回家。 ……直接把蒙家晚饭干到村宴水准! 十余个菜摆满桌子,几乎连给人放碗碟的地方都没有,满目珍馐,全是大鱼大肉,初看十指大动,再看……就有点叫人反胃了。 彻达仍坐在他的专座上,只是看着高法依格忙前忙后,一桌子荤腥之中,他的俊脸好像一盘清新的芦笋,高法依格别过眼去。 「老头儿,怎么少了个盘子?」高法依格在餐厅和厨房之间,做最后的布置,不小不大的声音问。 「什么?」厨房里,还剩最后一个冷盘的蒙德兹并没听清。 「哦,那个。」却是彻达开口了,他望着高法依格,「今天我洗碗的时候不小心摔碎了一个盘子。」 「……」 他用歉然的目光望过来。 「没,没关系……小事,小事。」高法依格僵笑。 谁知她此时心里已经掀起了海啸!她没听错吧?海姆达尔,在她家,洗碗? 她回家是发现水槽里的碗盘都不见了,本没在意,理所应当以为是蒙德兹洗的…… 「怎么会想到要洗碗啊?」她声音轻柔地问,内心颤抖。这怠慢渐渐有点超出她的想像了……还能弥补吗? 彻达低着头,安静地把白麻布的餐巾铺在腿上,一举一动,风姿卓然,温和道:「我只是想帮一点忙。」 他并没有看她,但高法依格有点手足无措,昏头昏脑,自己也无法解释。 「怎么了?阿依,你刚才说什么?」蒙德兹又从厨房关心地插话进来,给了她一个逃去厨房的藉口。 一番忙乱后总算赶在九点才开席,蒙德兹又累又饿,坐下就吃,也不管那许多。高法依格正望着彻达发呆,也来不及阻止。 ……算了,都让人家洗碗了,什么都晚了。 和早饭一样,高法依格给彻达切好食物,放在盘子里,彻达再用叉子一点点插着吃。 她这次处处留心,发现对方的左手,和昨天晚上她初见他时一样,一直也动不了。 ……那他是怎么洗的碗? 她开始在脑海中想像,有些神游……这期间,彻达乖乖的接受他的投喂,不过吃的最多的,还是与他同名的彻达馅饼。他在她又切完一盘食物时,开口道:「够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5页 她全身一凛,突然回神,只当神罚降临。但是他只是表示自己吃饱了的意思。 他实在和她的想像、人们的传说中的形象有所出入。 明明不管看起来都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啊? 而且,也不知是谁在养猪……她切了一大盘食物,被他慢慢消耗殆尽,难得的是一点不妨碍姿态的优雅。 一旁的蒙德兹,吃得急了,用一大口白葡萄酒送下肚去,随即打了个饱嗝,不好意思地沖他俩笑笑,只一下破功,把这场不伦不类的晚宴拉下规格来。 俗气,但是人间的欢乐。 彻达也笑了,执起自己的酒杯,偌大的玻璃杯挡住一半他的脸。 饮酒的时候,他又看向高法依格。 要是硬要说的话,他确实是在考验她。 试探这样没有缘由的偏爱,是否有尽时?又会维持多久呢? 晚饭在一片祥和中结束了,虽然席间很少交谈,三个人的心思也各有不同,却出奇的和谐。 这种幻觉被打破,是在彻达主动告别的时候。 高法依格本就巴不得他走,自然也不会挽留,到底有些忐忑,在蒙德兹关心的目光中,一直送他到门口。 「招待不周,多多包涵啦!」高法依格沖他客套地微笑。 「怎么会,我今晚很开心。」彻达回答,看着她,真心几乎要从那双眼睛里流出来。 「……」高法依格唯有干笑。 蒙德兹状似无意,从旁边插话进来:「这么晚了,是要去哪里?不就在这里睡吗?」 ——是的,他又心软了。 夜已经深了,听阿依说,他是外乡人…… 高法依格一手撑着门,挡住蒙德兹投过来的目光,脸上笑容僵了,真怕蒙德兹的挽留会叫彻达改变主意。 彻达的声音平和淡定,回答蒙德兹,却是看着高法依格:「不了。」 高法依格正要如释重负,又听他说—— 「我还是回去好了。原以为你不会说话,谁知还是一样的吵。」 他风度翩翩,表情格外真挚地吐出刻薄的话语,随后转身离开。 高法依格:「……?」 第75章 等人真的走了, 高法依格回到房里,依然一脸懵然。 他走前说什么?嫌她吵?她没听错吧? 将好奇前来询问的蒙德兹关在厨房门外,高法依格面无表情,挥舞魔杖,指挥油污的碗碟自动跳进热水里洗澡,机械地做着家务,满脑子都还是彻达临走前的话。 ——「我还是回去好了。」 ——「你还是一样的吵。」 什么意思?原来不是她日行一善把他从壁炉旁边救醒的?她好心把他带回家来,也不算数?反而还要感激是他选中了她——因为以为她是个哑巴? 他走前其他什么都没有表示,但就凭他说那话时表里不一的模样,谁知是不是已经暗中为她和蒙德兹的未来埋伏了噩运? 越想越气, 刚洗干净的一个盘子从整齐的队列中跳下碗橱, 突兀地自/杀了。 陶瓷清脆碎裂的声音拨动了她脑中有关理智的那根弦, 不行!她一定还要找他问个清楚! * 彻达在夜色中又回到森林中的石头房子, 耳边终于得了一时清净。 虽然来自阿斯加德的声音——星星转体, 金羊毛生长, 碧芙斯特桥下深渊, 尼德霍格的沉酣, 仍然一刻不停地搅扰他的灵魂, 谁叫那是身为神界的守卫, 海姆达尔的职责。但至少此时此刻,他不想再听到身边有人说话的声音。 他走进黑暗中伫立的石头房子——曾经是海姆达尔下界时的秘密神邸,因为疑似主人的到来,短短时间内,已从破败变得宜居起来,屋里灯光长明,他几乎以为里面有人在等他。 并没有。 他再一次坐到那张躺椅上,前不久, 他在上面躺了一天,慢慢恢復了对身体的控制权,现在,他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感觉到冷,但他还是下意识,右手沖壁炉一指,燃烧殆尽的木炭之上,重新燃起火焰。 他爱看火,那种跳跃无定的样子,仿佛有艷丽的生命在此栖身,伸手触碰,会被烧灼,反而叫他确信,他此时不是独自一人待在深海之中。 ——「海德还是不肯出来。」耳边传来雅恩莎撒的声音,他一时疑惑,海德……不是他吗? 可母亲脸上宠溺又无奈的表情,明显不是对他的。 几天之前,海姆达尔的灵魂从阿斯加德回来,从此沉入蚌壳,哪怕雅恩莎撒也闭而不见。 「真是任性,」雅恩莎撒说,「我早跟他说过,那么轻率,迟早要闯祸!现在知道了吧!」 他不答,他也知道,其实不需要他的任何回答。 似乎是,海姆达尔奉命管理中土世界,最近被奥丁发现,人间秩序在其手下一塌煳涂,要求他整改,海姆达尔一时不快,赌气回了母亲这里。 「你父亲也是,就那么一点小事,至于发那么大的火吗?」雅恩莎撒又换了一个语气,忧心忡忡,这次明显是对着他说,也像对着自己的其中一个灵魂诉说,仿佛自言自语。 「本来守桥的任务已经很重了啊!天天监听九大世界的异常声响,连眼睛都不曾合过!不念功劳念苦劳,怎么这么苛责你弟弟?」 他轻轻嗯了一声。 「你父亲」,「你弟弟」,当「海德」也不能成为他的专属之时,他通过这些话语的碎屑分辨雅恩莎撒的哪些话是真正对他所说,再给予回应。<="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6页 他是海姆达尔的哥哥,海姆达尔的影子,雅恩莎撒的第十个灵魂——他这样定义自己。 「唉,这样也不是个事儿……」雅恩莎撒苦恼,随之激盪出千层海浪,从她蓝色的裙摆下盪开,像烟雾一样,升上海面,「只能你出去帮他看看,应付一下。我再劝劝他,臭小子!」 他轻轻一眨眼,又嗯一声。 这不是海姆达尔第一次发脾气,也不是他第一次替他「出去」,雅恩莎撒看着他乖巧的样子,难得伸手摸摸他的头。 母亲的手是凉凉的,像夏天阳光下晒得很好的第一层海浪,碰到他的前额。 「乖孩子。」母亲轻声喟嘆。 他也微张了口,嘆息,却没有出声,深海之中,这样的动静实在叫人难以察觉。 他想告诉母亲,比起「乖孩子」,他更想当那个「臭小子」,可以吗? 「这是最后一次。等你回来,我给你物色了新的身体。」雅恩莎撒说,随着海浪走近他。 他还有能有什么别的奢求呢?他得到了母亲一个凉凉的拥抱。 「彻达!果然……你这个……说清楚……啊!」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突然响在耳边,好像刚刚探出海面,海浪在身体周围浮沉,一时在水下,一时越过水面,周围的声音也跟着断断续续。 伴随着一声惨叫,高法依格从阁楼跌下。 她话还没有说完呢!又出了这样的洋相…… 趴在地上,浑身都痛,一时动弹不得,就见着躺椅上的男人恰在此时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丑态。 死了算了…… 她忘记了,昨晚是她亲自把阁楼到石头房子的楼梯撤掉的,甚至怨不了别人…… 她非要! 呲牙咧嘴地站起来,她指着躺椅上的男人控诉:「你为什么不接着我!」 彻达垂眼不答。 她穿着一身褐色的家常衣裙,脸上绯红一片,脾气又是那样火爆,就像是一团活火一样。 他无法掌控她,但又发自内心,对她感到好奇。 可惜啊,就是太吵了……嗯,像个爆竹。 他不说话,看起来一副柔顺的样子,反而助长了她的气焰。 「今后都要接着我,知道吗?」她理不直气也壮。 他在一片火光之中抬眸,淡淡看向她:「这就是你的愿望吗?」 「……」 一道金光闪过,高法依格来不及阻止,对面已经悠悠开口:「好了。」 「……你没打响指!」她指出破绽,休想唬弄她! 他确实是在一本正经地逗她:「不是所有施法都需要响指。」 高法依格一愣,又指着他得意道:「或许是那样,但我还是不信你,因为……你是个文盲呀!」 「……」 别误会,她可不是人身攻击,而是有理有据。对着彻达仍然沉静的脸,她一字一句轻柔道:「刚才我看到了,你在看卢恩符文的初级语法书。」 她发誓要好好欣赏他脸上那沉着面具崩坏的一刻。 可是她又失策了。 「嗯,我是在学,」彻达体面又大方地承认了,「不过我刚刚确实实现了你的愿望,我用的魂术,效果也是一样的,你放心好了。」 高法依格脸上笑容凝固,有点动摇了。 彻达接下来的问题则是反将一军,「卢恩符文……你又怎么会知道呢?」 「……」 高法依格看着彻达张目结舌,她突然想到了——小时候村里有一条狗,别误会……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单纯想到了。 她那时候还小,那条狗却很是强大,堪称村中的狗王,她偏爱逗引它,跟狗打完架,鼻青脸肿地回家。 阿莱丽娜看见她回来,那副衰样是因为发生了什么,心知肚明。不由得嘆息:「明知打不过,为什么还要和它打呢?」 她后来和狗王化敌为友。她送它去了更广阔的森林里,连森林里的狼都要听它的话。 后来她又听人说,原来那本来就是一条狼来着。 再更多年前,阿莱丽娜刚行游到萨尔乌斯之时,伪装成一个会算命的神秘女人,她指着还小的高法依格宣告:「你要是死了……死因一定是,得意忘形!」 幼年体高法依格摇头晃脑:「我才不会死!」仿佛已是对那预言最好的註脚。 此时此刻,面对彻达的提问,高法依格除了想不出要怎么回答,脑海中骤然闪过这许多。 似乎别无他法……为了缓解尴尬,她绝望地干笑起来:「呵呵……」 好在彻达移开了目光,算是放了她一马,转移了话题:「你来这里做什么?」 话说出口,他又想,根本不用问,她很显然是为了那两个愿望来的…… ——不,高法依格是为了找他麻烦来的……当然,现在可不敢说了。 他惩罚性质地实现了其中一个玩笑的愿望,不过既然还有一个……他不是那等心胸狭窄的人,只要她说,他就会履行承诺。 「说吧,你剩下那个愿望是什么?」 「……再给我三个愿望!」 「……」 他是宽容大度,可谁叫对方太过得寸进尺! 他倒是没有生气,只是看着她,有点探究的。 他仍然对她充满好奇。 高法依格心中忐忑,不管她来时抱着什么目的,现在只有一个——她要再试一次和狗王化敌为友!<="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7页 「呵呵,开玩笑的,我哪有那么贪心……」她为自己找补,慢慢靠近他。 第一步,让对方熟悉自己的气味! ——很好,他没有躲避! 第二步,直视对方的眼睛,让他相信我方没有恶意! ——他的瞳孔黑的像她习字时的蓝墨水…… 第三步,创造肢体接触。 高法依格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碰上他放在膝头的右手——她只敢做到这里了。 她的脸被炉火熏得发烫,自己反而紧张得像小动物一样,急促喘息起来。 「我知道,你是海姆达尔……也知道你来萨尔乌斯做什么……我能帮你!」 海姆达尔……他并不是。 她的手掌是暖暖的,软软的,却让他想到,临走前母亲给他那一个凉凉的拥抱。 同样,他没能狠心推开她。 第76章 「你能帮我什么?」他垂着眼睛,并不看她。 「我……我是萨尔乌斯的原住民!对这里的一切都很了解,你几十年没来这里了吧?几十年这里的变化,可是很大的!——你不需要个嚮导吗?」 高法依格脑筋狂转, 眼睛眨个不停,泄露了心里的紧张。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 高法依格一愣。 并没有很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过,她是为什么来的来着?从阁楼上摔了一跤,思绪都像断片了一样…… 她是气上心头,声讨他对自己吵闹的指控而来的! 她发现自己才滔滔不绝了一阵,好似突然觉醒, 觉得对方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再说, 她从来跟人吵架都是讲究一个气势, 因为那一个大马趴, 已然输阵……再议再议! 就像她前不久下定的决心——她要与他化敌为友! 本来, 他们就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的地方啊……不对, 等等, 她还得确认一件事—— 「我想知道, 你有没有对我和蒙德兹偷偷下咒?不好的那种?」 这次轮到彻达一愣,问:「为什么?」 高法依格低下头去,轻咳一声:「因为在我们家,让你受委屈了呗……」 「哪有?」他很快否认, 温和道,「我说过了,我今晚很开心。」 高法依格漫不经心嗯了一声, 似乎不信。 彻达好像有点明白了:「……是我之前经常那样吗?」 是啊, 心口不一,喜怒无常, 阴晴不定——那就是海姆达尔在人间的声名。 高法依格只当他装傻,又绘声绘色地讲述了那两个耳熟能详的故事……倒霉的贫穷甲家和倒霉的富裕乙家……边说,边偷偷看彻达的脸色,大概是,想教训他,又怕得罪了他——她还知道! 彻达听得很认真,从这些三言两语中,也有点明白过来,为什么奥丁会发怒,海姆达尔把人间管理得一团乱,随心所欲惯了,每次考察都留下不同的乱摊子。 他要管吗? 暂时接管这具身体,但并不代表他也要接管海姆达尔的责任……母亲没有明说,其实就是那个意思……然而,他在犹豫。 见他不说话,高法依格主动把话头递来:「你觉得呢?」 彻达不置可否——他又能评判什么?不过还是想安对方的心,想了想开口:「至少……我对你和蒙德兹先生……没有。」 高法依格感觉自己出了一套组合拳,却打到了棉花上,很不爽,不过纠结也没意思,扁扁嘴,嘟囔道:「你最好是……反正……有话好好说,不要阴招使绊子——我就答应当你的嚮导!」 「……我并没有那样的打算。」彻达轻嘆,讶异高法依格的厚脸皮。 「那就那么说定了!」她的眼睛亮亮的,还抓着他的右手晃了两下。 彻达沉默,嚮导什么的……好像也不是不行……虽然他还没有想好要不要给海姆达尔擦屁股,在那之前,总要把萨尔乌斯的情况摸个清楚。 或许是之前一个人在海里待得太久,习惯了之后,他也不觉得高法依格有那么吵得难以忍受了。 他的意思是,他还是觉得她很吵,但是吵闹的程度,让他暂时从阿斯加德枯燥的白噪音中转移了注意力……差不多。 可能真是一个人在深海待得太久,他还久违地有了表达的欲/望,认真地看着她,他吐出真心:「人类就像虫子。」 他似乎觉得她也应该有一样的感受,应该对这话感到认同才对。其实他只是为了让她相信……他不会做那些背地里对虫子使绊子的事。 「……?」 高法依格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她在想什么啊!曾经有一刻,她还觉得他面目可亲,好像没有传说中那样糟……谁知更过分!这个自大的种族主义者! * 一大清早,书记员福斯又出现在昨日折戟的蒙德兹家门口,面带平静的微笑,敲响房门。 「谁啊?」门里传来蒙德兹的声音。 过了一会,门被不设防地打开,蒙德兹的脸出现在门后,看见来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去。 一天不见,他当然还不至于忘记这个倒霉的福斯书记! ——之所以蒙德兹自己也管他叫「倒霉」呢,因为他心里清楚的很,修改法案并非是福斯的决定,他只是迁怒而已……可是那又怎样! 高法依格的蛮不讲理,在养父的身上也可见原型。 「你有什么事吗?」硬邦邦的语气。<="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8页 福斯的表情也不见得友善,虽然是笑容,却藏不住下面的幸灾乐祸:「我是给您送听证会的选票来的。」 说着,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三张薄纸,在空中重点挥舞了两下,笑着说:「我昨天回去,特意给您多申请了一张,这样您新到的远房侄子也有份到场观摩。」 蒙德兹摸不清状况:「什么听证会?」 福斯眼底藏着淡淡的轻蔑,把手里三张纸拍到蒙德兹的膝头,理所当然地说:「就是我昨天说的那个啊!吉索大人要修改法案,召开全村听证会……独生女继承法嘛,喏,在这里民法第十三条。您到时候多留意下啦!」 他正准备欣赏蒙德兹脸上错愕的表情,门内,自蒙德兹身后,突然爆发一股大力,将门在他面前狠狠关上,距离他的鼻子不到一寸,门板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迎面扬来一股尘土的气味,福斯第一次真切地了解到,什么叫做「碰一鼻子灰」。 他的修养还不足以支撑到现在还能忍住破口大骂的程度,污言秽语正要从嘴里倾泻而出,嘴皮子却像是被粘住了一样,压根分不开,更别说说出什么有意义的句子了。 门这时又悠悠在他面前打开,昨天见过的那个女人——高法依格似笑非笑地站在他面前。 没有人比她更懂,吵架中最重要的是什么,气势啊! 福斯仅有的气焰已经被甩在脸上的门板浇熄,说不出话来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错,更是哑火,比愤怒更让人难受的,非憋屈莫属。 除了高法依格,她身边还站着那个男人——福斯昨天也见过的,蒙德兹曾经高喊出他的名字:「彻达·蒙德兹!」 他发现自己手脚也有点动不了,在这一家人面前木呆呆地站着,由着别人欣赏他的窘境。 奥丁啊,让他死了吧…… 高法依格倒也不是故意要折辱他——只是顺便罢了。不久前,她正在跟彻达讲述有关村子里神赐徽记的那些事儿,她心虚地把自己手臂上的假斧子标记在他面前晃过,正愁没有新鲜例子用呢……然后就来了倒霉的福斯。 他是真倒霉啊! 他眼睁睁看着高法依格靠近,挽起他的袖子,把他们福斯家的祖传徽记展示给那个叫彻达的看,而他自己却无力抵抗。 当着他的面,两个人竟然还有来有往地探讨起来:「你觉得这是个什么?」 彻达听话地定睛看了一会,看不出来,又偏了偏头,换了个角度看。 跟杀猪匠家一样的简笔画风格,两个圆圈,中间连着一条线,似有深意,不然就仅余潦草…… 海姆达尔赐下这个徽记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呢?怀疑他的精神状态…… 彻达努力让自己靠近海姆达尔的思路,还是感到迟疑:「一个……糖葫芦?」 「……」 这个答案倒是也叫高法依格意想不到,讶然地看了他一眼,在可怜的福斯差点也紧急转业之前,解除了他身上的禁锢,放他走了。 她转回去又看着彻达,经过刚才的例子,给自己找到了论据一样:「所以嘛,按照徽记规定人的职业,一点都不科学。你也会认错,是不是?」 「所以是什么?」 高法依格翻个白眼:「是眼镜啊!」 「哦……」彻达好似恍然大悟,又问:「那跟他是一个文员有什么关系?」 高法依格这次激动地瞪大了双眼,沖他比划:「是不是,是不是!」 是不是又一次论证了她的观点? 用一个意义不明的徽记来规定人的职业,根本不科学! 彻达明白过来,只是觉得她那副样子有趣,低头笑了。 蒙德兹在一旁目睹这一切,默默无言。 昨天半夜,高法依格不知熘去哪里,再回来时,又带回了彻达。 他起夜去厨房倒杯水喝,与偷偷摸摸从外面回来的那两人撞了个正着。 他神思恍惚,装作梦游,从抓耳挠腮着急解释的高法依格身边经过,回房间去了。 直到今天早上,高法依格也没能解释清楚,关于彻达为什么又回来了,他的身份,以及她和他的关系。 蒙德兹起床,又看到客厅里的场景——两个人头髮乱糟糟的,也都起来了,高法依格照顾彻达左手不便,哼哼哧哧叠好了两个人的被子…… 他们昨晚,一起睡在客厅? 世界之树啊!他家女儿是不是真的要嫁出去了! 关于那点,高法依格可以解释……但是,一则蒙德兹没有问,再有,彪悍的人生……她也不需要解释! 她和彻达一人占据一个沙发——当然了——睡了一晚。 她想他偏爱那张摇椅,应当也没关系。只因她仍然忌惮,那些据说不把好的床铺让给神休憩会招致厄运的传言,她又不想公开自己的阁楼,所以只有如此。 她留下来陪他,应当也没有关系吧! 她也感到很纳闷,他为什么会答应跟她一起回家来。 ——如果彻达要说,大概是因为寂寞。 昨天夜里,适应了房里昏暗的光线,高法依格在黑暗中,望着彻达背朝着她的轮廓。 他侧卧的背影显得有些清瘦,薄薄一层被子,被他工整地压在手下,身子一动不动,观察一会儿,才能确定他正在均匀地唿吸,安安静静,冷冷清清。 「喂,你冷不冷?」她有点受不了了,打破沉默。<="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9页 想着他总是在那间房子里生火,别是有什么隐疾……说起来,他的左手…… 她胡思乱想着,对面没有回应,她又反思自己是不是怠慢了他:「你别客气,我们家里也有壁炉,也是可以生火的,我不介意。」 她说着就要坐起来,而彻达的声音打断了她。 「不用了。」温和的声音,「不用生火,窗外有夜萤呢。」 她悻悻躺回去,有点后悔自己泛滥的善心。不过……生火和夜萤,这有什么关系吗? 他是不是只是搪塞她! 她不知彻达只是爱看,并不为了暖,夜萤也是一样的。黑暗中,他睁着眼睛,习惯了这样守夜,却没习惯身后还有另一个人。他只分出一缕神识出来,她的动静在耳中陡然大了数倍——在沙发上磨蹭着转身,用胳膊肘撑在脑后,压到了头髮,再整理一下……她眨眼好像也有声音,睫毛交错的声音沙沙的。 「哪里有夜萤啊……」她嘟囔着。 「要用心看才行……」他的声音放的轻轻的。 只能让她沉默一会,但她并不满意。 「你的左手……」 他抛回问题:「你的阁楼……」 「……」 这招效果出奇地好,管了一个晚上,她不敢再说话,然后就这样,睡着了。 彻达瞭然地微笑,目光追逐着窗外的夜萤,又看了一会,竟也奇蹟般地入眠了。 第77章 彻达不清不楚,就这样留在了蒙德兹家,看样子是还要多待一些时日,蒙德兹心里想,他会试着慢慢接受这个来歷不明的女婿的。 谁叫高法依格喜欢嘛!女儿奴的想法就是这样简单。 他渐渐觉得,女儿和这个叫彻达的,好像也不全是他一开始看的那样……高法依格没像第一次那样处处照顾彻达了,这让他觉得很满意——他一开始对彻达印象不好,主要就是因为那个——现在回过神想一想,很有可能只是高法依格表现的太过夸张,彻达本人其实很随和的一个人,根本没有那么娇气。 蒙德兹越想越是, 昨天第一次来, 可是他主动帮忙把一大捆柴火从门廊运到屋里的啊! ——要是高法依格知道现在蒙德兹怎么想的,只怕要吐血。 不过倒是真的,彻达比想像中勤快,而且似乎对于做饭很感兴趣,这天早上跟着蒙德兹进了厨房,其实并没有帮上什么,但蒙德兹捧出一顿丰盛的早饭,坚持认为彻达功不可没。 不过一天时间,蒙德兹已经被彻达彻底俘获。 他好像有点能理解高法依格了,单独和彻达呆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彻达什么也不做,只是站在那里,就叫人有一种诚惶诚恐的感觉,好像应该对他再好一点才行……如果不是太突兀太奇怪,他甚至也想亲自动手帮彻达挑去煎鱼里的鱼刺,世界之树请原谅他…… 更叫蒙德兹惊喜的是,高法依格和彻达之间,似乎也有一些精神上的交流,他听见他们谈论村里的局势,人与人的关系,神赐徽记和职业流转……有共同话题,多好的事!不然他还要发愁呢——只因他敢打保票,他们的情缘来自高法依格见色起意,不可能有其他——他就是这样了解自己的女儿。 福斯又一次造访,是发生在早饭后的事儿。 蒙德兹手拿三张据说叫「选票」的东西,脑子有点晕乎,「听证会……」 「要去吗?」他不由得询问旁边两个年轻人的意见。 彻达没有说话,高法依格则很笃定:「去啊!为什么不去!」 手里有选票,哪怕不能改变结果,也该投出一票反对表明他老蒙家的态度! 只是,他们已经有很久没有参加过类似的场合了,好歹算是一个社交集会,全村人都会去。况且福斯送来,本就不怀好意,指不定去了有什么等着他们,蒙德兹想到这里,便有点露怯,提出另一个方法,不然把选票填上,叫人代为出席,也不是不行。 正和高法依格嘀咕着,才说了两句,高法依格突然想到了什么的停住,蒙德兹抬头,只见她眼睛直勾勾盯着一个方向——毫无疑问,正是彻达。 彻达低着头,修长的手指正把玩着那张署名「彻达·蒙德兹」的选票,小小一张纸笺在他手里,仿佛一张上流社会舞会的请柬。 「去!一定要去!」高法依格坚定非常,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老头儿,假如咱们去能改变结果呢?」 听到她的声音,彻达也跟着抬头,正对上高法依格的目光,心里默默疑惑。 「你去吗?」还不算太过分,至少她还是象徵性地问了他。 「为什么要去?」他不置可否,看着她眼里好像有火在燃烧,他无所谓,不过想听她说出原因,因为她编着法儿要说服他的样子十分有趣。 「所有萨尔乌斯的居民都会参加!不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吗?——对你来说。」 「千载难逢」对于他来说完全是一个伪命题,彻达心想,他可以很容易等上一千年的。 而且要是等那么久,海姆达尔肯定会回来,这个小村庄,也不应该是他彻达肩上的责任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诱着她往下说:「什么的好机会?」 「不是说了吗!」她有点埋怨,自己意识不到是在撒娇,「你要趁机拨乱反正。」 「而且,你不打算演那一场吗?」她说,「当着所有人的面,登场、降临、亲至……随你怎么说!你可是所有人都在等待的主神!到时候其他人还不清楚情况,你突然出现,然后——」她压低的声音里压抑不住的兴奋,「我就是海姆达尔!——哈哈哈哈,是不是很过瘾?」<="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0页 过什么瘾?她的戏瘾吗?他虽然心里这样想,可是还是忍不住笑了,算是答应下来。 于是又过一天,一大清早,蒙德兹这不明成分的「一家三口」,整装待发,准备前往萨尔乌斯的听证会。 蒙德兹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他们根本就没有能参加正式场合的衣服。选票并非邀请函,也没有在上面写明有什么着装要求,可是他们一出门,见着其他同样要去参加听证会的村民,才明白自己的失策。 蒙德兹和高法依格,看来确实已经离群索居很久了。 路上人人衣着光鲜,以家庭为单位走动着。先生们胸前别着雪白的领巾,浆洗的笔直的西装,人像是装在硬套子里;太太们则几乎人手一把丝绸阳伞,带着长及小臂的蕾丝手套,唯独与短袖之间露出一截肉段晃眼睛;小姐们手上的是镂空骨扇,头髮大都烫着卷,用夹子别在脑后,像某种流苏的装饰物,和蓄着弯弯小鬍子的少爷们交谈着——少爷们之间流行骑马装,可谁也没有真骑马来,长短不一的靴子裹着小腿,并不都好看,也像是小姐们大小不一的髮捲儿一样。 蒙德兹坐在轮椅上,被高法依格推着往前走,一路看见这些华丽又陌生的景象,心随着轮椅一起,在石子儿路上颠簸。 他上半身穿的还算体面,因为不站起来,下半身是睡裤,不过又罩了一层薄毯,还算凑合——不过他这个年纪了,本也不在乎那些,他在乎的是阿依,正是爱美的年纪! 高法依格身穿着一套长衣长裤的工作服——所谓工作服,属于是旧衣服中的旧衣服,光是袖口那一块,就有数不胜数的磨破痕迹和洗不干净的机油污渍,领口也松垮了,柔软地贴着她天鹅一样纤长又骄傲的脖颈。没人怀疑,她穿着那件旧衣一定很舒服——唯独只让看见她的人心里不舒服,抱歉,那可不是她的责任。 她浑不在意自己衣着是否简陋,好奇地四处相看,比那些全副武装的太太小姐们要多一分从容,而且正因为衣着简陋,叫人更加把注意力放在她那张漂亮又神气的脸上,比起华服装饰,更叫人嫉妒不已。 至于彻达……更不用担心他了,高法依格身上,还能叫人看出脸和衣服的冲突,在他那里,粗麻布的白衬衫也被纳入了他的气场之内,让人情不自禁地相信,这件衣服是被名手裁缝亲自赋予了那种古拙的气质,而这位陌生的贵族男士带出了另一种落拓的氛围之美。 他经过之处,人人侧目,高法依格亲眼看见,好几位先生少爷,偷偷把掖进裤子里的衬衫下摆拉出来了,只是掖久了之后的那种皱法,和彻达身上衬衫的,到底不是一种皱法…… 这还只是在去听证会的路上所闻所见,他们三人因着装与周围人格格不入,因此分外引人注目,吸引过来的目光有好奇,有不屑,一点点的嫉妒酸味又自矜身份……高法依格享受着这一切,一路悠闲漫步,好似走去加冕。 也有人群中小声的议论,不过离不开最近村子里热议的话题——豪森家出走的明塔。 「她是那个……的朋友啊?」 「据说是,想嫁给人家哥哥,为了家产赶走了小姑子……吃相太难看了啊!」 「那她身边那个又是谁?」 「谁说的清楚?这种人,估计老早选好的退路呗,说不定乔恩少爷什么时候能醒悟!」 …… 高法依格一点未受这些闲言碎语影响,不过一旁的彻达看着她,若有所思。 他有一点感悟,关于人类,这些他口中的「虫子」。 「他们……真的很奇怪。」他开口道,只是平静地叙述,听不出话里其他的感情,「有限的徽记被生造成出无数的解读,到头来却都争相做仅仅四种人,」他望过去,「别领巾的,举阳伞的,拿扇子的,穿靴子的。」 他简短点评:「我以为会更有趣一点。」 高法依格只从他口中听出了身为神族的狂妄自大,让她皱起眉头。 凉凉开口,她和他并肩走着,却决意站到他的对立面去:「什么他们?」她轻蔑一笑,却是对他,「别看我,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 他们目光碰上,短暂相触后错开。高法依格被激出一身的芒刺,就是之前传来的风言风语,都没有起到这样的效果。 她又想起他说的「虫子」的论点,只觉得浑身不舒服。 今时不同往日,她再没之前那样怕他,有任何不满,直说就是了,倒像是相识多年。 她的心境变了,「化敌为友」,她不是说说而已,她已然向他让渡了部分秘密。比如,她会一点卢恩符文——那是一种隐晦的说法,真实情况是,她会一点点法术。 彻达初听此事的反应很好地取悦了她,那就是——没有反应。 至少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有的时候,她会怀疑他是不是天生反应就有一点慢,听她说完,又过了一会,他蹙起眉头,问:「你是说……你是一个魂术师?」 倒也算不上啦…… 远古的魂术师厉害到能与神族匹敌的程度,可随着时间推移已经渐渐式微,能自称「魂术师」的,整个中土世界都找不出几个。 她心里清楚自己不是一个魂术师,因为,她比那还要厉害! 听说魂术师是有一套体系自古传承下来,而她,她所有的法术,可都是自己原创的!<="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1页 把卢恩符文理解成字母,她可是在那之上创造了一套全新的语法,完完全全属于她一个人的法术! 当然,在彻达面前,她没有这么说,不然显得很像自吹自擂……只是委婉的表示,她会「一点点」法术。 彻达听说她否认了魂术师的事,反倒像松了一口气一样,接着也不再问,好像她会法术这件事理所当然。 她很满意,忍不住得瑟,在他面前展示了对福斯的一通戏弄,连魔杖都没用! 早上出门前,他们还背着蒙德兹偷偷讨论,卢恩符文里的「正」字有几种写法…… 高法依格脑中飞快掠过种种,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又坚定了信念。 「化敌为友」,不错,只是这个友只是盟友,真心朋友什么的,她可不能奢望了啊。 她可不需要一个把自己当作虫子俯视的自大狂朋友! 这样想着,她脸上一派桀骜,不无挑衅地回应彻达刚刚的发言:「那你们神族呢,只有像你们神族那样,才不奇怪吗?」 彻达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他们就更无聊了。」他分外平淡地说。 人类是「他们」,神族也是「他们」……好像只有他们俩,是一个未出口的「我们」。 高法依格低下头去,还是忍不住微笑了。 她仍没有理解他。 但是在盟友之外……她好像的确可以期待一些别的。 抬起头来,转眼已到——萨尔乌斯的听证会会场。 第78章 萨尔乌斯的听证会在吉索家的豪宅举行。吉索家, 也位于村庄的边缘,和蒙德兹家一个东一个西,高法依格三人为此一路穿越了整个村庄, 脚都走痛了。 吉索家远离热闹的村庄中心,一进入附近,就感觉到一种幽静的氛围——说起来似乎和蒙德兹家一样,但其实有很大的不同。吉索家,或者吉索庄园,光是房屋的面积,就不是蒙德兹家能比的,几幢小楼,错落有致地坐落在绿荫草地之上,最高的有五层高,最低的也有三层,据说都是吉索家的产业,可吉索家说起来,其实本家也就不到十个人的样子。 别人看到蒙德兹家,挑剔点如斯特莱夫人,心想这怎么住的下?看到吉索家,心里想的则是——这怎么住的完? 不光是房屋而已,附近方圆一里的林场和牧场, 也都归属吉索家名下。萨尔乌斯首富之名,得来不虚。关于吉索家所拥有的一切,还有一个代代流传的传说, 也跟神恩的赐福有关。 吉索是整个萨尔乌斯最为古老的世家之一,当年精灵撤出此地,由奥丁接管,于是召集追随他的居民,将土地分派出去。萨尔乌斯当时存有一十分珍贵的精灵泉眼,正位于如今村庄的正中心,居民祖先对土地的争抢便围绕那个泉眼展开,谁都想要最靠近泉眼的土地,你争我夺,毫不相让。 在传说中,吉索的祖先淡泊功利,厌倦了那种争斗,主动放弃了自己的顺位,选择走向当时还略显贫瘠的森林,开垦自己的土地,奥丁十分感动,许诺凡他石斧砍伐之地,都当属他的良田。精灵走后,又过了不到十年,或许是残存的魔力尽失,那个泉眼也随之干涸,其他居民们辛苦争来的中心田地,狭小又不復从前肥沃,这才后知后觉吉索祖先的先见之明。 后来又有了海姆达尔莅临,赋予这家法官的神圣职责,吉索家愈发体面,逐渐奠定了在村子里首席的地位,一直到现在。 谁听了不说一句,吉索实在是深受神恩眷顾的一个家族,有福气啊! 高法依格把自己听来的告诉彻达,似笑非笑问他:「你还记得这家姓吉索的吗?」 传说中就差让吉索先祖和海姆达尔称兄道弟了。 本就不是当事人的彻达摇摇头。 高法依格对这个回答有些满意,只因她一直阴暗地怀疑吉索家有吹嘘的成分,毕竟这些故事都是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口说无凭,她才不买帐呢。如果吉索一族真的有什么天赋神恩的话,她觉得,一定是长寿。 现当家的大吉索先生,都已经九十多岁了。他的父亲,他父亲的父亲,听说也都活了很久才死——熬死了所有自己的同辈人,想怎么编排过去的故事,就都可以吧! 蒙德兹听到女儿说起大吉索先生,也不无兴致地加入了这场对话,可不是吗,九十多岁的人了,不过精神矍铄,平时也会跟他们这些年轻人一起去看小姑娘跳舞!亲和力十足! 年轻人…… 小姑娘…… 好吧,高法依格和彻达对视一眼,都没吱声。 顺利进入了吉索庄园,他们三人却还是找错了地方,打着黑色领结的侍者将他们拦在外面,告知,这里是花园露天宴会,听证会要在隔壁的楼里。 「什么宴会啊?」高法依格沖他身后望去,有些好奇。 侍者有点为他们感到抱歉:「是吉索先生为听证会举办的热场派对。」 在高法依格给他看的传票上,他赧然指明右上角:「我看到您的票上,并不包含宴会入场。」 「听证会正式在下午两点开始。」 高法依格应该早就预料到他们不会有什么好的待遇,不过真到了被明示区别对待的时候,还是会心生不快。不过侍者态度还算友善,她收起传票,没再说什么。 那侍者最后抱歉地看了他们一眼,转头核对其他客人的信息去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2页 今日天气晴朗,太阳越挂越高,越发晒人,叫人心里烦躁,嘴里干渴,空气里似乎飘来柠檬水的香味——并非错觉,高法依格看见送饮料的推车来了,二话不说,截下两杯,一手一只端着,彻达也默默跟着那样做。 侍者惊愕地看过来,被高法依格回瞪回去,怎么,吉索家那么大的家业,几杯柠檬水都捨不得? 还有,这究竟是什么规矩?为什么都是来参加听证会的,有些人能参加宴会,有些人就不能? 他们与所谓露天宴会的场地,只隔着一道篱笆而已。篱笆之内,大片碧绿的草坪,星罗分布着许多白色小圆桌,微风吹起白色桌布的蕾丝花边,上面放着垒成小山的精緻茶点,供客人路过取用,不过一张椅子都没有,因此客人们只能围着这些小圆桌,一刻也不得歇地走动社交。高法依格一眼扫过那些衣着光鲜比一路看来还要更胜的男男女女,已经有点替他们感到累了,渐渐气也消了一半,一杯柠檬水递给蒙德兹,另一杯攥在手里啜饮,仰着下巴,别有一种气势,询问正在发蒙的侍者:「那里面的都是些什么人?」 「哟,这不是蒙德兹家的先生和小姐嘛!」一个声音从篱笆内传来,代替了侍者的回答。 ——此话出自萨尔乌斯中心社交圈,长袖善舞的斯特莱夫人口中,这不巧了吗!她一晃眼,就认出了被拦在外面的两个大熟人。 她一手端着饮料,一手举着绸缎的小阳伞,差点忙不开,卖力吆喝的样子显得十分热情——对待敌人和对待朋友有着相似的热忱,几乎叫人难以分辨。 高法依格看见了,并没有迴避的意思,反而指着手舞足蹈的斯特莱夫人,沖那侍者一笑,顺势道:「我们是一起的。」 侍者掂量了下,最终靠着斯特莱夫人的地位,决定放行。高法依格于是推着蒙德兹,领着彻达,迎着斯特莱夫人而去,明知前方社交场的龙潭虎穴,也丝毫不惧,可预见今天他们要大出风头,这个就当提前演练了。 ……谁叫这是热场派对啊! 斯特莱夫人眼见三人朝她走来,反倒一愣。她的原意,隔着篱笆奚落他们几句就是了,却没有想到对方顺杆儿而上……罢了罢了。 这里是她的主场,她打定主意要好好一雪前耻!刚从别的夫人那里吃了暗瘪,就从这几个乡巴佬身上讨回来。 现如今在斯特莱夫人身边,正是她的妹妹,明塔和乔恩的母亲,豪森夫人,又是她的另一重底气。斯特莱夫人心想,就算她心慈手软,豪森夫人因为明塔……还有乔恩的缘故,也不能放过那个叫高法依格的死丫头! 豪森夫人身为医生,在村子里颇受敬重,她和姐姐长相颇为相似,但气质却大为不同。她不像后者那样高调,散发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表情严肃,身穿一身拘谨而简洁的礼服。她也不像别的夫人举着阳伞,而是收起来,像拐杖一样拄在地上。从小有着严重的近视眼,然而一生要强的她,从不佩戴眼镜出现在人前,日常只用一副单柄眼镜用于辨认重要事项,难以想像她是如何实施外科手术——据说是左右各一个学徒举着眼镜辅助,一举就是数个小时,直到手术结束。 「丽萨,那个就是高法依格。」斯特莱夫人凑近妹妹耳边小声道,唤着豪森夫人的闺名。斯特莱夫人的名字,则是丽格。 「哪个?」豪森夫人因为视力的缘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点迟钝地偏头问,不过有种长期身居高位的从容不迫。 「那个啊……明塔的朋友……」 说起明塔,丽萨·豪森果然表情一变,斯特莱夫人挖坑成功,心中暗爽。 高法依格一行人越走越近。 「上午好,斯特莱夫人,又见面了。」对面主动打招唿,斯特莱夫人一愣,不知她哪里来的底气。 「感冒好了?」貌似关心,暗含挖苦。 「对,托您的福。」高法依格十分爽朗地回答,棕色头髮在阳光下闪光,笑容耀眼。 「这位是?」 高法依格只在很久之前见过明塔和乔恩的母亲,如今已经不记得了。 斯特莱夫人精神一震,正要向她引荐,却又被高法依格打断:「请原谅我的失礼,理应我先介绍下的,斯特莱夫人——这位是我的父亲——当然了,我是说,我的未婚夫,彻达。」 她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话里又是那样谦卑,其实不将任何社交礼节放在眼里,豪森夫人被晾在一旁,散发着凉气儿。 没有人比高法依格更懂得怎么气人,斯特莱夫人未出口的话像块蛋糕堵在喉头,翻了个白眼,又在看到彻达模样的那一刻,化成懊恼的嘆息。 这一切,都是因为斯特莱夫人张口就来——高法依格什么时候想嫁到豪森家了? 自她回去之后,类似的谣言满天飞,想也知道是谁的功劳。 高法依格把彻达拉近,贴近自己,沖斯特莱夫人露出甜蜜的微笑。 「乔恩回去有跟您说明吗?我曾经那样拜託他过……老实说,您的误会曾经让我十分困扰过……我从来没有意愿嫁给他,您能明白吗?」 「……」 毋庸置疑,乔恩很好,但和高法依格身边的年轻人比起来,还是高下立判。 高法依格用最轻柔的语气打着斯特莱夫人的脸,她抓着彻达的手臂,还好,后者目前尚没有要挣脱的意思,无形之中又给她多了几分底气。<="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3页 她还做出一副伤心的样子:「要是您一直误会的话,我和我未婚夫心里,该多不好意思啊!」 斯特莱夫人否认到底晚了一步,便显得有些绵软无力:「我才不关心!」 但对于这种社交场中,把婚姻嫁娶看的比什么都重的夫人来说,看到高法依格的所谓「未婚夫」这般模样,足够背地里恨得把牙都咬碎。 她只能寄希望于这个叫彻达的有什么难言之隐……家世很差吧?职业不太拿得出手吧? 然而这些都不是短时间内调查的清楚的。那个男人身上散发的气质,又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他应当表里如一,就是完美的…… 高法依格已经笑起来了,斯特莱夫人唯唯诺诺惊疑不定的模样取悦了她,深知胜利的天平已经朝她那边倾斜,她志得意满地松开彻达,迎着斯特莱夫人憋屈的目光,装出一副乖巧又无辜的模样。 她像一头小豹子,突然闯入社交的鹿苑,任性搅扰一番,也不用去计较后果,因为深知自己不属于这里。但是她犯了一个错误,不识这里还隐藏着另一头母狮。 一直被忽略的豪森夫人这时转过头来,浅蓝色的眼珠准确地盯上高法依格,她没有举起单镜细看,所以后者在她眼里,依旧是一个面容模煳的年轻女人,她不在乎。 「我是明塔的母亲,丽萨。」豪森夫人强势插入她们的对话,自我介绍道。 高法依格听了一愣,不过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斯特莱夫人身边,关系亲密的最有可能是谁?当然是她的妹妹,豪森夫人。 她其实有想过她可能会见到明塔母亲,那时她会作何反应。 在她的想像中,明塔母亲——豪森夫人会哭诉、哀求、焦急追问……她都有办法应付。 可假如对方什么反应都没有呢? 豪森夫人跟她手持的单柄眼睛的镜片一样,给人感觉冷冰冰的。她甚至没有再提明塔的名字,总是让高法依格觉得哪里不对。 「您好。」 高法依格打了招唿,罕见不知该如何接话,豪森夫人让沉默又持续了一会,一种属于她的无形气场蔓延开来,那张薄唇才终于再次张开道:「一会听证会上,我会做出我的选择,我希望你能谨记,造成那个结果,并不是全是因为我——你和她,都有责任。」 说完这意义不明的一番话,她看也不看在场其他人,受够了眼前这齣斗气的闹剧,目光垂落,黑色府绸的伞指着地上,活像一柄盲杖,引着她往旁边走了。招唿斯特莱夫人:「丽格。」 斯特莱夫人反应过来,忙不叠地应声,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 高法依格在这场短暂的交锋中,因为豪森夫人的关系,后半场暂居下风,心里比起不爽,更多的是疑惑。 明塔的母亲原来是那个样子啊……最后那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应当是说明塔?什么她们要付责任? 她发呆的时候,彻达顺理成章从她手中接过蒙德兹轮椅的掌控权,推着老人去附近觅食。 蒙德兹早已肚里空空,这个要点,那个要点,在轮椅上比划也很好使,彻达每样都给他拿了来,哦,他乖巧的女婿! 未婚夫啊……高法依格亲口说的啊…… 蒙德兹不疑有他,看着彻达,颇感欣慰。 这两个男人不久前都惨遭沦为背景板,蒙德兹了解女儿的习性,早是习惯的了,也不知新来的彻达怎么也适应得这么好?般配,真是太般配了……蒙德兹又任由心里的野马脱缰奔驰起来。 照顾好蒙德兹用餐,彻达在另一个银盘上,又盛了好几块小蛋糕,摆的漂漂亮亮,他端着盘子,走回被落下的高法依格身边。 高法依格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视线里首先出现的是银盘上的蛋糕——顺着往上看,看到如蛋糕一般漂亮又可口的男人。 「结婚吗?」男人温和平静地问她,仿佛发来一个邀约。 高法依格感觉脑子晕晕乎乎地不清醒,只能发出一些单音节:「啊,嗯。」 ……嗯? ? 第79章 高法依格很快后悔了。 她那是什么意思?答应了? 如果彻达求婚, 她要答应吗……她竟然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不会。她得出答案,马上又开始琢磨,怎么才能不伤对方的面子,重新拒绝一次,对方毕竟是她珍贵的盟友…… 她想多了,彻达根本不是那个意思。她马上又意识到,什么彻达?这可是海姆达尔!向她求婚,嗯? 她虽然也清楚自己自大的本性, 但也还不至于到那个程度…… 思绪电光火石之间到达了彼岸,高法依格的脸涨红了, 还因为她看见彻达疑惑的表情, 更加确定——是她误会了! 「为什么要结婚?」彻达好认真地垂眼询问。 高法依格支支吾吾, 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但凡他的态度稍微不正经一点,换个玩笑点的语气,她也能对答如流,难就难在,他的目光那样专注,又那样坦荡,直直地望向她,导致她脸上的红晕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不行……沉默越久,她越慌乱, 高法依格眼睛乱看,一眼瞟到不远处正大块朵颐的蒙德兹……有了! 「实话告诉你吧。」她清清嗓子,「按照萨尔乌斯现在和即将修改的法律,为了我能今后继承我家老头儿的财产——房子,我要和你结婚。」<="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4页 她说着,越发理直气壮:「你现在名义上是老头儿的远房侄子,是他财产的第一继承人——我是说,可以是,」她道,「咱们结婚,等你死了——啊不,回你的神界去,我名义上作为你的遗孀,能够继承你的财产——也就是我家房子——这个顺序,听懂了吗?」 嗯,很清晰。彻达点点头。 高法依格松了一口气,觉得解决了一个难题,心情又明朗起来。 「之后呢,在别人面前,你就是我的未婚夫,知道吧?」她继续道,「反正你之后也不打算再用这个身份了,对你也没什么害处,对吧?彻达这个名字…… 」 ——这次她说错了,「彻达」,他打算一直叫彻达。但他并没有出言否认她。 从刚才到现在,她以奇蹟般的速度从尴尬中恢復过来,像一棵耐旱植物从缺水中復活,脸上的红晕渐渐消散,衬得她气色良好,像被阳光吻过。 他严肃道:「这就是你的另一个愿望吗?」 「什么?」没反应过来呢。 「跟我结婚。」 嗯? 不是不是,高法依格疯狂摆手——他们就这一项达成共识就好了,她才不要浪费最后一个宝贵的愿望! 彻达又笑了,他本来就是逗她的。 「不过……咱们来这个听证会,本意不就是为了改变这个法案吗?」彻达又正色问。 原来他比谁都清楚。高法依格一愣,差点忘记正事。 时间来到午后,天气突然阴了,地上颳起小小旋风,似乎有要下雨的徵兆。 高法依格三人在宴会上蹭够了吃的,填饱肚子,提前到举办听证会的楼里等候开场,不一会,宴会上的人们也蜂拥而至,挤进一楼会堂,不得不说有点狼狈。从镶嵌着彩色玻璃的落地窗往外看去,雨已经下起来了,露天小桌上的白色桌布在狂风中不翼而飞,一些被风吹到空中,无根浮萍一样卷啊卷的。 会场里人多起来,潮湿又闷热的感觉,让人心情不畅。那些刚才还在外面谈笑风生的先生太太们,随着共处一室,反而一言不发,沉默中只间或有人此起彼伏擤鼻涕或干咳的声音。 吉索家有自己招募的警卫队,此时也在,维持着秩序。两点一到,侧门打开,里间的会议室有人要出来,不知是谁宣布「听证会开始了!」 萨尔乌斯设立村委会,主持听证会——关于「村委」,大吉索少爷曾经觉得这个名头不太好听,可是也一时想不出什么其他的名字,只有姑且如此——一共有十二位村委成员,据说,这是对阿斯加德和华纳海姆,十二位主神的致敬。 高法依格心想,要是真让那些骄傲的神族知道了,恐怕只会嫌这些凡人僭越……无论如何,从那个秘密会议室中出来了十二个人,在会场的圆桌上依次落座。 正中间,自然是吉索家的家主,九十多岁的吉索大老爷,他不知有多少层眼皮,层层叠叠地堆着,导致旁人不清楚他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虽然看起来确实是很像是睡着了……在他左侧,还有两个姓吉索的,是吉索大老爷的儿子辈和孙子辈,人称吉索老爷和吉索少爷。三个人一排望过去,像是组成了一套吉索家男人的衰老年鑑……高法依格不忍卒读,把目光转开了。 顺时针下来,剩余九个村委,高法依格一扫而过,目光在其中两个身上短暂停留。 一个是冷冰冰的豪森夫人——经过刚才,高法依格只要又看到她,不由得心里犯憷。 在她身边,则是十二人中唯二的另一位女性,高法依格看见她面前的名牌上写着:鲁本小姐——竟然不是一位夫人!她看起来三十岁后半的样子,十二个人中,唯有她脸上带着平和的笑意,给人性情温柔的印象,高法依格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再一转眼,又和另外一个人的目光撞了个正着——竟是乔恩! 他在扫视打量人群的过程中也看见了她,轻轻点头当作打招唿,僵硬的下巴显得有些紧张。他应当是这十二个人中最年轻的,却并不像吉索一家,和自己的母亲坐在一起,面前的名牌上只有一个姓氏,没有称谓:魏玛。他代表魏玛家出席本次会议。 魏玛家……似乎是萨尔乌斯的建筑世家,高法依格就知道这么多了。 她收回目光,继续推着蒙德兹往前走,他们的座位在「下屋」,身处会堂的洼地之中,「下屋」名符其实。 有「下屋」,当然也有「上屋」,好容易推着蒙德兹的轮椅在坑坑洼洼的地上行进到了指定的位置,高法依格仰头,看着正对着下屋,用阶梯架高了的上屋所在……怎么说呢,上屋改叫「村委亲友团」,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她一眼看见了身处上屋的斯特莱夫人,如今在她身边,还多了一位年轻姑娘,应当是她的女儿——看她和母亲如出一辙的挑眉就知道了。她们并没有发现高法依格的注视,因为此时两个人的眼睛都直勾勾盯着圆桌上的乔恩,本来就坐在高处,更像盘旋的兀鹫一般,只是没给她们机会降落。 警卫维持秩序,直到一个村子的人都在「上屋」或者「下屋」找到自己的位置。吉索大老爷支撑起眼皮,突然醒了一样,宣布听证会正式开始。 由他左手边第一位吉索老爷宣读开场白,磕磕巴巴:「赞美奥丁!我谨代表吉索阖族,欢迎诸位来到这里,为了萨尔乌斯更加光明的未来……」<="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5页 高法依格不爱听那些官腔,收回目光,充斥着整个会堂的平板声音充当着背景板。下屋这边,一场大雨已然浇灭了村民们的故作庄重,泥点子溅到礼服之上,似乎产生了什么返璞归真的神奇效果,人们亲切地交头接耳起来,目睹中间圆桌上发生的一切,好像不是在什么听证会,倒像在看戏一样。 「你说咱们会不会也……不如就趁着今天宣布了……」 「什么?哪个?」 「就那个嘛!一直在传的那个……」 「究竟是啥?」 「类似布莱登那种……」 「你说立城啊?那不板上钉钉的事,村里人不都是这么想的,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和你说话真费劲!」 「……」 其实也不是每个人都了解这件事啦……像偷听到的高法依格就挺惊讶的。 有了这样的预判,今天的许多议程就更好理解了。 吉索老爷念完开场白,接着由吉索少爷一条一条宣布会议议程,每条法案之后,漫长的时间留给全体村民表决,由专人将选票一一收集起来,之后再返还手里,如此重复。不知道是哪个天才设计出这样效率极低的程序,为了表现公正,竟然还要一个一个唱票,于是更把整个流程无限延长。 反正外面雨还在下……来都来了,竟也没有谁提出异议。 唱票的,还是他们的老熟人,福斯书记。 第一条有关修建公共水渠村民集资的倡议,以三百六十四比一百七十六的绝对优势胜出。倒霉的福斯,嗓子已经有要冒烟的徵兆…… 紧接着是关于明年村里徵收城建税的议案,现在开始…… 高法依格打了个哈欠,在自己的选票上划了个勾,台上,村委圆桌旁的演讲台上,换了一个戴黑色镜框的村委之一正在激/情讲演,高法依格只当是耳边什么小虫,飞过去了。 「你准备什么时候亮出身份啊?我可等着呢。」 「着什么急。」彻达温声道,实话实说,「这不才刚刚开始。」 「可我已经要困死了。」高法依格又打一个哈欠,眼里有了泪花。一旁的蒙德兹已经撑不住睡了过去,他的选票由高法依格全权处理。人挤着人的大会堂,单调的演讲背景音,潮湿的下着雨的下午……确实是很引人睏倦的没错。 「咱们说说话吧。」 这不正说着吗……肯定是她心里有主意了,彻达偏头,决定纵容她:「你想听什么?」 高法依格果然道:「想听你讲十二主神!」 她由十二村委想到的……好吧。 随着讲述的展开,彻达也头一次从一种全新的角度去解析他了解的阿斯加德。 假如阿斯加德也是一个村子……村长,毫无疑问是大神王奥丁,在他之下,其余村委——啊不,主神,多少也与他沾亲带故。 洛基,奥丁的弟弟,火焰与诡计之神; 弗丽嘉,奥丁的妻子,阿斯加德的神后,掌管婚姻与爱情; 托尔,奥丁与弗丽嘉之子,雷电与战争之神; 霍德,奥丁与弗丽嘉之子,光明之神; 布吉拉,奥丁的私生子,诗歌之神; 海拉,奥丁的私生女,死亡女神,冥界之主。 当然,还有海姆达尔,奥丁的私生子,守护之神……彻达淡淡带过——以上主神都来自阿斯加德,看起来,主神们的家世,比起萨尔乌斯,多样性还要堪忧。 生活在华纳海姆的华纳神族,屈居阿斯加德之下,分得其余四席,他们分别是: 尼奥尔德,华纳海姆的领主,和平与兴旺之神; 芙蕾雅,传闻是华纳海姆的神后,但并没有与尼奥尔德结合,掌管生育与繁盛,不过近年来突然出走,不知下落; 希芙,年轻的女神,刚从其母青春女神伊登那里接棒,第二代青春女神; 提尔,与托尔齐名的另一位战神,同时也是盟誓之神,可惜,在若干年前死于神族平定精灵叛乱的战争,至此主神之位空悬。 跟阿斯加德比起来,华纳海姆的主神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新一代又不成气候……据说提尔的神位,奥丁有意收回,待弗丽嘉现下腹中之子降生再重新赐下。 彻达说完停住,静静看着高法依格,活像一位老师等着学生提问。 他并不是真的海姆达尔,这些……其实都是他守夜时听来的。他在黑暗中还知晓许多秘密,如果高法依格问起,他想他会愿意和她分享的。 谁知高法依格心里想的是,和她从阿莱丽娜那里听的一点不差。阿莱丽娜,又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么清楚的呢? 她有点走神,仿佛在思考,实则毫无灵魂地回应:「原来是这样……」 彻达还要说什么,然而被台上的动静打断。 不知何时,已经表决完成了几个议题,如今正讨论的,是有关于村里兴建公共学校的议案。 「我不同意!」一个鬍子大把的村委,姓斯宾罗的,激动地用拳头捶着桌子,「村民们交的税,才不要浪费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人群本来昏昏欲睡,被他这样强势的发言一激,反而清醒了些。 「吵什么吵,就这么一点事……」周围下屋的人们抱怨着,估计也有不少人确实睡着了。 「这反应是不是有些过了?」 「发生啥事了?」 <="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6页 …… 「斯宾罗先生,我尊重您的意见,但是也请您尊重村委会,」就在上屋和下屋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吉索少爷开口了,顺道扶了扶鼻樑上的金丝眼镜,他声音也急促了些,「这是第五个法案,也是您第五次表达反对。我有理由相信,您的投票中包含了一定的个人情绪,我因此请求您……」 没等他说完,斯宾罗先生蒲扇一样的大手一挥,打断道:「没有的事!休想给我扣帽子!我的每一个投票都是有理有据,只是你们不听我说!」 吉索少爷的表情,好像已经被斯宾罗先生的一挥手被凌空甩了一个耳光一样。 「刚才在会议室里面我就想说!你们都内部决定好了的意思,反正结果也不会有所改变,干嘛还要村民们一遍一遍的投票?不如直接宣布结果得了!」 「……」 谁也没想到,第一个掀桌的,竟然来自村委内部。这话传开,村民们一片譁然。 而导火索,源于建公共学校——这个斯宾罗先生大唿「荒唐」的议案。 斯宾罗先生的反对理由初听既蠢又坏。 「你让医生的孩子和铁匠的孩子坐在学校一起学,学什么呢我请问?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啊!」 但别误会—— 只见他挽起自己的手臂,像大家展示自己的家传胎记——一个圆圈,里面一个点……抽象,实在是太抽象了。 「只要有这个该死的徽记在一天,医生的孩子能不做医生吗?——对不起,无意冒犯,豪森太太——铁匠的孩子能不做铁匠吗?我想你们也不会同意吧。既然没有选择,何必花费那个精力和资源脱裤子放屁呢?难道是——就为了看上去和布莱登一样?布莱登城里有的咱们萨尔乌斯也要有?能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吗,吉索家的各位?」 吉索大老爷和老爷还没说什么,吉索少爷的脸先绿了,他负责会议流程的一切,如何都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出,村委中竟然有人背刺!比起真的回答斯宾罗先生的问题,吉索少爷想到的先是自己的面子。 警卫员呢警卫员在哪里,还不快来维持秩序! 警卫员们——正和斯宾罗先生站在一起呀。 斯宾罗家徽——一个「枪口」,斯宾罗,十二村委之一,掌管警卫与守备之责。 说来是值得庆贺的事,今天,萨尔乌斯首次触碰立城的门槛,并非税收或者公共设施,而是……政治。 好戏开场,高法依格精神一震。 第80章 关于公共学校的主意, 并不是第一次提出,其实很多年前萨尔乌斯就有了,或者说, 有过。 高法依格小的时候就去上过,后来因为和人打架,被蒙德兹接回了家。 斯宾罗先生说的情况,确实存在,因为徽记的原因,孩子们的人生轨迹一早被定好,被硬凑到一起,只会造成割裂和不安。有时,甚至孩子们之间的争斗,还要更加残酷。 在小高法依格被接回家去不久, 那个类似学校的地方不久后也被关停了。萨尔乌斯人家们普遍认为, 小孩还是在家教养比较好。等够年纪了, 就去父亲或母亲的工作地方实习, 两三年就可以执业, 然后重复这样的一生。 几百年来任一个普通萨尔乌斯人的生活大概如是。 萨尔乌斯现在全力效仿的布莱登城,则在不日前重启了大学制度,正好,高法依格对此有所了解。 布莱登大学分为文学科和理学科, 三年制,招收所有徽记的学生。临毕业时,大学的就业部老师会和毕业生一对一谈话, 了解对方有关职业的志愿, 然后—— 以下故事来自阿莱丽娜的讲述——没错,阿莱丽娜, 如今正在布莱登,兼任大学的就业辅导员。 最离谱的一次,阿莱丽娜辅导的一个学生,他手上徽记的形状,依稀是一个袜子。 ——海姆达尔!你究竟毁了多少人的人生! 学生的梦想是当一名医生,各科成绩也都达标。一般来说,阿莱丽娜会据此重新对徽记释义,尽量贴近学生的梦想职业……又称胡说八道。 但她那次词穷了……就算奥丁来了,这徽记也是只袜子! 学生的眼睛灰暗下来,家里就是织袜子的,世世代代,或许他不应该奢望另闢蹊径…… 阿莱丽娜艰难问:「同学……这是你双亲其中之一的徽记吧,另一个,说不定……给我考虑下……」 学生黯然:「都是一样的。袜子——我母亲是左脚,父亲是右脚。」 「……」 虽然但是,这件事情还是有一个叫人满意的结果。 阿莱丽娜为此特意来找高法依格出主意,论胡说八道,高法依格可是专家。 于是几天之后,阿莱丽娜又找到那个学生,这样宣布:「袜子……穿在脚上,俗话说……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你当然可以成为一个医生!这只袜子……代表海姆达尔对你家的期盼和祝愿,或许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一天——倒不是说你只能医脚的意思!」 对徽记重新释义的记录被送入神殿,一併祷告时传达给主神,这个流程才算终于走完,每日主神接受的祷告无数,当然不会对这些鸡毛蒜皮有所表示,而对于当事人来说,没有回应就是最好的回应。 这个学生如今是当地的心脏科医生——果然没有仅仅医脚而已。他不愧是优秀毕业生,从阿莱丽娜那天的话里得到了灵感,俗话说,脚是人的第二颗心脏,他进一步释义……嗯,就是这样。<="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7页 高法依格回忆结束,看着身边的——海姆达尔本尊。 想起那些……莫名其妙的徽记……他是做了多少孽啊! 彻达对她心中所想则浑然不知。 圆桌附近,闹剧仍在继续,斯宾罗先生果然道:「除非徽记消失,否则允许重新释义!不然学校的事情,只能是空想,浪费税款!」 此话斩钉截铁,掷地有声,更戳中了一层隐秘。 对于徽记的重新释义,其实一直都有……关键是,这个权力在谁的手上。 几个村委的表情都很不好看。 徽记消失……不是他们能说了算的,开放释义权?他们更不能接受了! 这些年来,他们通过暗地里自主释义,集结了大批势力,还拿吉索家来说吧,他家是法官,手下还有律师、文书、书记、状师等多个分支,已然在萨尔乌斯自成一派。后面那些职业,凭海姆达尔赐徽记的时候那股随意劲儿,当然不是他一开始就安排好的,都是吉索家这些年慢慢自己遴选出来的亲信。 越是简单抽象的徽记越好重新释义,又比如倒霉的福斯吧……他家徽记现在据说是一副眼镜,可很久之前还没有眼镜这种东西,说不定真就像彻达的第一印象那样,是个卖糖葫芦的呢?同样有这个徽记的福斯氏人,也有做家教,或者配镜师的,总是能够自圆其说就好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徽记规定职业这件事,在神族的初步设想中太过简单,随着社会的演变和人们野心的增长,渐渐变了味道。 高法依格又把目光投向彻达——这个时候,或许是他出场的好机会,人们为这件事吵得沸反盈天,敌不过他一句金口玉言。 但他明显不是那么想的,没有回应高法依格的目光,而是继续投向台下,且看这件事情要如何收场。 那位鲁本小姐开口了,在一帮粗声粗气的男人里,她优美的声音像一泓清泉:「斯宾罗先生,想必您也知道您刚才的提议是一个多么大的难题吧?现在把咱们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这个无解的问题上,难道不算是另一种资源的浪费吗?」 周围静了一静。 斯宾罗先生并非不讲理,粗声粗气问:「那你有何高见?」 「要是又想拉着在场几位去小黑屋里商量表决,我可不干!你们都是一早串通好的!」 又有几位村委受到指控捂着胸口,一副被冒犯到即将犯心脏病的程度。鲁本小姐则是不慌不忙:「斯宾洛先生,坦白来讲,我也同意您的看法。」 「既然,全村人都在这里,要做出代表大多数人的负责任的决定,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 「我在此提议,今天剩余九项议程,不如省去一些环节——宣读后,直接由在场村民举手表决如何?」 「我同意!快点结束吧!」她话音刚落,下面就传来一个人大声喊道,说出了村民们的心声。 一看窗外,雨果然已经停了。村民们可都不是闲的,家里有活等着,谁禁得起刚才那样耗时啊! 那个人勇敢的发声之后,紧跟着一阵笑声。 只因他们也是知道的,村委那些大人物们能轻易放他们走? 鲁本小姐笑靥迷人,沖其余村委道:「群众们的心声,各位也是听到了的。我当然不敢代表诸位先生女士,不过斗胆在这里倡议,不知道剩下的各位,跟不跟呢?」 …… 蒙德兹一个勐朝前点头,从沉梦中醒了过来。擦擦口水,看向周围。 他想了一会,才想起来,这么多人,他现在还在那个听证会上…… 「老头儿,你醒啦?」阿依轻快的声音。 「唔,现在到哪里了?」 「第十二个法案刚过,现在在计票——你醒的刚好!」高法依格道,「下一个就是!」 不久前,村委们骑虎难下,唯有答应鲁本小姐的提议。所有议题现场由村民们集体投票表决——说起来好像之前也是那么回事,但其中差别可大了。 为杜绝所有暗箱操作的嫌疑,直接举手表决,上屋和下屋的人,每一排为一组,当场数票,公平公正。 鲁本小姐又提到,票数相差一百票以上的议案,可直接通过,差距小于一百票,另择一天,由正反方利益相关者重新陈述,非相关者公投表决。 还有一些额外的用于特殊情况的规定,连斯宾罗先生都没有二话。 能短短时间想到这些,足以证明鲁本小姐心思缜密,听说她是萨尔乌斯商会的总会计师,好像也就觉得合理了。 她脸上始终带着怡人的微笑,很难不将在场另一位女性,冷若冰霜的豪森太太与她做比较。豪森太太独善其身,目前为止每个议案都投了弃权,引人费解,不过渐渐的,剩下的村委们也回过味来。 ——他们的投票如今对于最终结果的影响并不大,不甘放手投票的结果,只是让有心之人通过票型推断他们的立场罢了。 因此不知从第几个议案开始,越来越多的村委投了弃权票。唯独斯宾罗先生仍然乐于表达自己的观点,享受着民主的过程,别有一种松弛感——谁叫他手上有警卫员呢? 当天最有戏剧性的,莫过于吉索家的内讧。在议案「法律协会而非法官保管法典公开查询权之必要」中,吉索少爷投出了代表贊成的决定性一票,最终法案以一百零一票的差异,通过!<="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8页 现法官一职由吉索老爷执耳,不敢置信地看着儿子,一副受到背叛的样子。吉索少爷迎着那样的目光,「对不起。」但十分坚定,这个议案刚才在小黑屋已经被否决了,说起来,他还要感谢斯宾罗和鲁本的出头,才能迎来翻盘。只因他是律师,也是新成立法律协会的会长——如果没有法典的保管权,将什么也不是,本来从父亲手指缝里争来一些权力,就已经够难了,他如何也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终于来了,议案之十三——「关于取消已婚独生女继承权,独生女不享有继承权的通知」。 高法依格表情严肃,反响激烈,在投贊成票的时候双手紧紧抱胸,恶狠狠地盯着那些举手的人,投反对票的时候,则恨不得从椅子上蹦起来! 通知什么啊通知?不如通知提出这个反人类议案的人,趁早洗洗睡吧! 她摩拳擦掌,以为自己的高光时刻已经来到,就要一唿百应,逆转全局——而事实并不如她想的那样梦幻,甚至都没有引来身边其他人的注意力。 临近会议尾声,宣读了议案题目后,众人反响平平,举手都慢一拍似的。高法依格急急四顾,就差自己动手数起票来。 上屋与下屋的票数差距并不大,只差十几票而已,因此大多数村委选择了弃权,投票的人中,竟然大部分都是反对票。 斯宾洛先生举手反对! 鲁本小姐举手反对! 乔恩也举手了,即使顶着魏玛家的名头……高法依格竟然有些感动,他还顶着圆桌另一边,来自他母亲的压力。 豪森太太刚刚投了贊成票——这也是她这次席上第一次表态。 高法依格明知没用,还是隔得老远狠狠瞪着她,她自己也是个女人啊!怎么能投贊成? 又想到——这不会就是她在会前说的,要让自己和明塔负责的结果吧? 并非如此。 十三号议案由鲁本小姐宣布择日再议,紧接着,就是今天的最后一个议案。 说「议案」或许不太准确,其实是一个案子的判决结果,流程都已经走完,在公示之前,还需要经过最后一道程序,被称为当事人谅解制度。 鲁本小姐好像提前知道了什么,拿着文件,走到豪森太太身边。 红色判决书暗示那个人犯了重罪,豪森太太竟然掏出单柄眼镜仔细研读,更能说明事态重大。高法依格好奇,究竟是什么事? 那边,豪森太太将整页判决书仔细看完,收起单柄眼镜,表情未有变化。在发言之前,冷漠的浅蓝眼珠望向下屋方向,从面目模煳的人群中扫过。 高法依格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豪森太太是在找她,要她看着,她正在实现她的诺言。 「我不原谅。」四个无情的字眼从她的口中吐出。 鲁本小姐跟着宣布判决结果,表情颇为无奈。 「奥地列·弗朗哥,伪造徽记罪名成立,即日处以火刑!」 第81章 「我不原谅。」豪森太太冷静地吐出这四个字,根据当事人谅解制度,奥地列·弗朗哥被当众宣布处以死刑。 对此当场反应最大的,竟然是乔恩,一直规规矩矩,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他,激动地从座位上站起,沖豪森太太恳求:「母亲,不可——」 听证会已经结束了。身在下屋,周围的村民开始朝门外移动,在人潮中努力站稳,仍然伸着脖子朝圆桌那边张望的高法依格,只能见到乔恩走到母亲身边,激动地说着什么。 嘈杂的环境中,她也听不见他们对话具体的内容,即使面对儿子,豪森太太的脸上也一点笑意都没有,对乔恩的话置若罔闻,虽然什么也看不清,不妨碍她的目光依旧往下屋这边扫射——高法依格几乎可以确定,她正是为了威慑她。 她并不认识那个弗朗哥,但根据豪森太太的说法,她应当为他被处死负责?为什么? 她满脑子问号,附近的人流量愈发大了,彻达推着蒙德兹的轮椅在旁边等她,蒙德兹的唿唤好像来自很远的地方,最终彻达伸手,拨开人群,将她领了出来。 会场外已是黄昏光景,雨后湿润的泥土气息扑鼻,有条件的村民们坐上马车离去,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彻达推着蒙德兹的轮椅,身边是犹在思考的高法依格,两人并肩走在土路上,如果不是肚中飢饿,估计心情还会更美丽一点。他们上一次进食,不过是露天派对上吃了些点心,经过一下午,早就消化了个干净。 于是蒙德兹提议,在村里的餐馆吃了饭再回去,彻达没有异议,转头看着高法依格,全家等着她拿主意。 高法依格又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好啊。」 他们走进一家热闹的面馆,彻达又要了馅饼,面对面高法依格坐着,发现她双眼发直。 「就这么结束了?」她似乎自言自语,魔怔了似的。 听证会的展开,跟她想的根本不一样嘛! 她不想承认,但是她有点沮丧,因为发现在更广阔的天地,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会无理由惯着她的,好像也就眼前这两位—— 蒙德兹吃面出了一身汗,不放过一丁点美味酱汁,用面包蘸着送入口中;彻达斯文一些,一口一口嚼着馅饼。 ……等等,彻达,为什么也惯着她来着? 她放着面前的面没有动,眼睛直勾勾落在彻达英俊的脸上,突然宣布:「老头儿,我和彻达要结婚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9页 噗。 蒙德兹被酱汁呛到,一口面差点喷出来,手忙脚乱用手帕擦着。 ……好的他知道了。 「我要做……一些事——改变这个世界的!」她这话是对自己说,目光也有了聚焦,这次在远方,不在彻达脸上。 下定了这样的雄心壮志,她又振奋起来,化决心为食慾,把脸埋进面碗,吃的唿唿有声。 「……」 蒙德兹的感受:就和刚才一样——预料之中,又怪突然的。 回去的路上,高法依格不再发呆,从彻达手里接过蒙德兹的轮椅,上坡都用跑的,一副精力充沛的模样。 将蒙德兹顺滑地送入卧室休息,高法依格转过身来,对着彻达:「咱们谈谈。」 彻达毫不意外的样子。 有些话不能让蒙德兹听到,高法依格犹豫片刻,带着彻达走向阁楼。 她决定向他袒露自己的秘密,从阁楼取道去森林里的石房子,这当然是方便的——然而也并不全是为了方便,她希冀着改变世界,同时也想有一个能跟她分享所有秘密的人。 毕竟……都是要结婚的人了。她莫名其妙地想到。 从吱嘎作响的楼梯拾级而上,高法依格又一次吹熄蜡烛,黑暗愈发浓郁。她应当习惯了,可这次和彻达在一起,她竟然有些紧张。 男人的气息就在身后,很有耐心的等待,存在感强的让人无法忽视。她定了定神,弯腰走进前方神秘的阁楼。 「请进。」 「打扰了。」 高法依格轻咳一声,取出贴身放着的魔杖,嘴里念道:「萤光闪烁。」 魔杖的尖端发出明亮的光芒,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她秘密养护的魔药花园,首次暴露在他人面前。谁也想不到,外表看上去是普通民宅的阁楼,经过高法依格的改造,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各类魔花魔草,郁郁葱葱,千姿百怪,空气中瀰漫着浓郁的灵力,像一处小森林。它们有些彻达认识,有一些连他也是第一次见,只有一件事情是肯定的——它们不应存在在中土世界,大都来自约顿海姆,乃至还要下层的世界,因此,它们只能在没有暖光的环境中生长。 在它们原本应该所在的世界,狂放粗壮的外表是标配,奈何经过高法依格一番调/教,懂得悠着点长,顺应这里的地势,倒有种园林盆景一样的精緻袖珍。 高法依格的照料不算悉心,反而粗放之极,胜在威慑力出众。在约顿海姆横行霸道的蜘蛛紫藤,在第一代差点掀翻屋顶,被高法依格拦腰「修剪」之后,含泪懂得了这个道理,从此洗心革面,屈辱地沿墙生长,甘当壁花,终成了它曾经最看不上的爬墙植物的一种。 蜘蛛紫藤:……早知道烂死在约顿海姆好了。 话说的那样硬气,感觉到高法依格的靠近,蜘蛛紫藤一阵紧张,蛛网一样结成的藤蔓之上,一个暗影一闪,就如一只蜘蛛飞速爬过去了。 那是它的根系,不埋在土里,而是在藤蔓的网络上随意游走,躲避危险。今天何其不巧——它没预料到高法依格会照明。 而高法依格最怕虫子。 看见高法依格身子一僵,蜘蛛紫藤感到危机,藤蔓轻轻抖动起来。 如果可以,蜘蛛紫藤只想大唿冤枉:它们蜘蛛也不是虫子啊! 饶了它吧…… 高法依格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架不住冷不丁瞥见,还是被吓了一跳。魔杖一颤,杖尖的萤光又消失了。 她的心跳停跳了一秒。 「莹闪光烁。」黑暗中,她背后响起一个醇厚的声音。 四周又亮起来了。 她转过头去,在一片萤光中,看见了彻达。他右手掌上托着一团火焰似的亮蓝,将他的脸照得一半光明,一半阴暗。 周围的魔药寂静无声地装死,她的心又开始缓缓跳动。 同样是用的卢恩文字,不过遣词造句不同,效果却大差不差。她带着彻达迅速通过这附近,蜘蛛紫藤在他们身后发出劫后余生的嘆息,微不可查。 她引以为傲的魔药花园,隐匿在阁楼之上,是她除了「一点点法术」之外,最大的秘密。说明她与另一个世界——彻达所在的世界,至少有着某种稳定的联结,彻达却什么都没有问。 一切在他眼里都好像理所当然一样。 是故作镇定,还是漠不关心? 她并不满意他的反应。可是又不想主动问,相当于把主动权交到他手上!所以在自己都不清楚的时候,她赌气上来,性子更加急躁。 飞快路过她的卧室,到了与石房子相连的楼梯口——那里本有的楼梯被她撤掉了,明明不久前才在那里出过丑,她又想也不想地往下跳—— 她只知道自己这次不会跌跤,却不知道会落在他的怀里。 彻达像是在楼下凭空出现的。 他只有一只手,将她竖着稳稳抱住,接着松开让她落地,两人四目相对。 她这才想起来,那个玩笑一样的第一个愿望……原来是真的? 「是你亲口说的,我许给你的。」他颇为无奈地开口,验证了心里所想,「叫我以后都要接着你,忘了?」 「是不是故意的?」他竟然这样想她! 她却又说不出话了,有点傻气地张着嘴望着他,感觉自己的心在勐烈地撞击胸口,发出警报……完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0页 她好像有点……喜欢他。 「你要说什么?」他询问的目光投来。 「我……」 才发出一个音节,高法依格赶紧闭紧嘴巴,害怕自己刚刚意识到的心声被草率地泄露,对了,她一开始想和他谈什么来着…… 清清嗓子,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高法依格正色开口:「自然是想问你今后对萨尔乌斯什么打算。」 「今天你在听证会上,并没有出面。是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别误会……我并不是责怪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他一直很认真地听,很认真地看着她,高法依格又紧张了,移开目光不去看他,「我改变主意了,希望你今后也不要插手。」 「为什么?」他这次终于有点惊讶神色,高法依格振奋道:「当然是因为我要插手啦!」 看着彻达一脸茫然,高法依格觉得自己简直像个不希望妻子再出去抛头露面的丈夫。 嗯,他们还要结婚的。 她脸上绽开一朵红霞,而他只当那是一种陌生的激/情。 想了很久,他决定不打击高法依格的进取心,换了一种委婉的方式问:「你知道奥地列·弗朗哥是怎么回事吗?」 「不知道啊。」她摇了摇头,理所当然。 ……彻达本来是想让她自己明白过来,她连现在的很多状况都没有搞清楚,就要插手什么插手? 高法依格以为「不知道」是他们两个人的共识,然而,到底是不同的。不久之前在听证会的末尾,彻达凭藉过人的耳力,通过听到的闲言碎语拼凑出了有关奥地列·弗朗哥的前因后果。 这人是豪森家的学徒,向豪森夫人学习医术,虽然名义上是学徒,从小和明塔还有乔恩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所以乔恩的反应才会那样强烈。 在萨尔乌斯,重新释义徽记作为改变人生的手段被人们默许,然而徽记造假却被严厉禁止——很不合理,但事实如此。奥地列被发现徽记造假,由豪森夫人检举,被另一个医术世家弗朗哥家族证实——根本不存在这个后辈,做实罪名,除此之外,奥地列还涉嫌非法倒卖违禁药物、盗窃等多项罪名。在斯特莱夫人表达不予谅解之后,将被送上火刑台,这也是萨尔乌斯近二十年来第一位被送上火刑台的犯人,他还那样年轻,和明塔一般大,只有十九岁! 高法依格贫瘠的感受:「真惨……」又豁然开朗,「之前豪森太太说的,因为我和明塔……她是因为我和明塔所以强行不予谅解的吗?」 彻达道:「应当跟你那位朋友有关。如果奥地列想继承豪森太太的衣钵,他也有动机让明塔离开萨尔乌斯……就我听说,似乎中间也给予过一些指引,豪森太太很有可能因此怀恨在心。」 豪森太太……真是个心狠的人啊。奥地列和明塔还有乔恩一起长大,还在她手下做了许多年的事,那不也相当于她的半个孩子? 她眼前又浮现出豪森太太那双淡蓝又无情的眼睛,像被什么毒蛇盯着,她身上下意识抖了抖。 可也不对啊……如果不救奥地列,会让明塔伤心愧疚(豪森太太竟然会选择报復自己的女儿!)怎么又和自己有关呢?她压根不认识那个叫奥地列的呀! 「她或许是想逼明塔回来。」彻达的话又给她指了一条明路。有关世道人心,人情世故,彻达在人间短短几日的认识,反倒比她活了二十八年的还要深刻。 但还是没有解释豪森太太要她负责的部分,难道只是让她为一条无辜的人命感到负担而已?她直来直去的脑子估计要转十八个弯才能想到吧! 还有,说起指引明塔出走的事,比起那个奥地列,她的功劳好像只多不少……那就更奇怪了。 「这么说来,她是不是还对我高抬贵手了?」高法依格打趣道。 彻达看她一眼,认真道:「你小心一点。」 他表达关心,她心里就高兴。她觉得自己有点便宜……低下头去,声音也跟着压下来。 「没关系,我会救那个人——奥地列的!」虽然声音刻意低沉,语气却藏不住的欢快和自得,「我倒不介意豪森太太多恨我一点!」 「……」 彻达没有想过,他努力说服的结果,竟然只是让高法依格想要搅局的决心更坚定了。 「你有想过,终止这一切吗?」彻达又一次开口,打算挑明,「俗话说,责怪这场游戏,而不是玩家……」 高法依格认真倾听,投来的目光似懂非懂。 彻达心里一软,想到她也只有区区二十八岁。 他说的正是他心中所想——或许是这个游戏,一开始就错了。哪怕是豪森太太,也不过是善用错误规则的——一只小虫罢了。 在今天全程围观过人类的听证会后,他改变了主意。他的力量强大,同时精力宝贵,拨乱反正人类徽记的规则,已经不是他的首选了。 要做出改变,彻底的,完全的,一步到位的转圜! 高法依格在他眼中,并非一只小虫,而是他的同类——他正要向她进一步传达自己的想法,却突然顿住了。 耳边响起低沉的号角声,来自幽暗的深海,召唤着他归去。 高法依格不得而知什么正在发生,在她眼中,只看见彻达脸色一变,几乎是瞬间的事——他在她面前凭空消失。 第82章 我叫奥地列, 奥地列·弗朗哥——好吧,那不是我的姓,就写奥地列好了, 先生,我没有姓。<="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1页 我的父母?我从小没有父亲,母亲是个婊/子……不是像豪森太太那种婊/子,她是真的以卖自己为生, 估计连她也不知道我是哪来的种。一定要写吗, 先生?不然写您的,我叫您爸爸如何? 胃部被狠狠踹了一脚,奥地列吐出两口酸水——除此之外再没别的东西。他脸上带着吊儿郎当的笑容,可是控制不了身体的本能反应——他在颤抖。 「老实点!别说那些废话!」警卫员踹完一脚解了气,踏着沉重的靴子坐回座位,继续做着笔录。 黑暗的牢房,奥地列被牛皮绳绑在十字架上动弹不得,对面两个警卫员聆听他的口供,阴沉地等着他的下文。 警卫员先生, 我是真的冤枉啊! 我妈从她决定干那行之后,就不被允许冠娘家的姓了——我当然也不可能随那个姓,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啊。 赞美您, 头一次有人这样关心我的出身,嗯,请就写奥地列吧。 我不是弗朗哥家的少爷——我承认,我的徽记是后来画上去的,为什么?答案不是很明显吗,这是一个没有徽记寸步难行的世界。 我自打出生就没了徽记, 还在襁褓里,就被我妈用菸斗灰,每天烫掉一点点,日积月累的嘛。我被烫的哭的时候,我妈就在旁边接客,说是挣我的奶粉钱呢,结果过不了多久,肚子里就又揣了一个。 等我长大了,我妈也死了,子承父业或是子承母业……留给我的选择少的很呢,我不想学我妈卖屁股,所以只有从我出生的地方逃跑了。 他话音落下,两个警卫员笑了起来。 「为什么不能?」他们交头接耳,又低声说了几句下流的玩笑。 奥地列也跟着他们笑,黑亮的眼中偶尔射出锋锐的恨意,他掩饰地垂下眼去。 「这么说,你承认伪造徽记的罪行啰?」 先生,您这话可冤枉我了——我可从来没有否认过呀。 「少贫嘴!继续交代!是怎么伪造的,谁是你的帮手?」 奥地列停了一下,继续开口道。 说来话长……刚才说到哪儿了?对,我逃走了,又累又饿……到了你们萨尔乌斯,没有徽记,我找不到正经工作,只能当个流民,从一个红灯区到另一个红灯区……我犯过罪,为了生存,免不了干些小偷小摸的勾当…… 一个警卫员与另一个警卫员低声交谈,「盗窃罪……是这个吗?」他指着控罪书的其中一行。 另一个人沖他摇了摇头。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哪轮的到他们追究…… 奥地列继续说了一些他的悲惨遭遇,听的警卫员不耐烦了。 「说重点!」 奥地列沉浸在回忆中,回过神来,抬头看了看前面的人,又一笑。 我当时当然想,要是我有个徽记,无论是什么,该有多好啊。 所以我找机会伪造了徽记,就这样——满意这个说法吗? 「豪森医生举报,你们有一个组织,产业链,专门做这种事,你好好交代这部分!」 奥地利的笑容不减,冷冷的。 她那么说,我这么说。她要是觉得有组织有预谋,你倒是让她拿出证据,来问我做什么? 警卫员发怒,腾地站起身,椅腿划着名砖地,好大的刺耳声音。 别别别,您息怒,我知道什么,就告诉您什么好了。 奥地列示弱,那表现却不让人省心的样子。警卫员再给他一次机会,警告地看着他,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们的确有组织,我还知道领头那人的名字。您记一下。 钢笔在纸上写字的声音沙沙的。 唉,那人对我恩重如山,说是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也不为过。我已经决心要当他的替罪羊了——我有罪,都是我一人所为! 警卫员嘴角勾起一个冷笑,并不把这番话放在心上,不信奥地列不会开口。他见过太多这种伪善的犯人了,供出同伴之前,说一些漂亮话,只是为了安抚自己的良心。 如果豪森医生不同意谅解,奥地列现在几重罪名叠加,必死无疑,要是供出背后主使,将功折罪,或许还有一条生路。傻子才不知道怎么选。 「你说吧,你也是被逼无奈。剩下的,就交给我们。」警卫员换上劝慰的语气,手中钢笔蓄势待发——这对他们来说也是大功一件啊! 奥地列的表情,像是非常纠结。 就怕你们也不敢抓,这事不了了之……不如还是就拿我结案吧!大家都轻松一些。 两个警卫员交换一个眼神。 难道这背后真藏着什么惊天秘密?难道是萨尔乌斯的大世家?一时间,无数村子里鼎鼎有名的姓氏涌进他们的脑海。 「你说就是了。剩下的我们会看着办。」尽量保持着平板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奥地列似乎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 前面说了,我一直期望能够有一个徽记,让我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为此无数次在主神面前发愿,直到有一次,在海姆达尔神殿,愿望奇蹟般的实现了。 钢笔不间断的沙沙声响了一会,又停了,两个警卫员专注地等着他的下文。 奥地列闭紧嘴巴,与他们面面相觑。 「在海姆达尔神殿……然后呢?」对面传来催促。 我说完了,先生们。就在那里,您们可以去抓人了。 隐隐有哪里不对……但还是开口问了:「抓什么人,谁?」<="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2页 海、姆、达、尔。 奥地列再也忍不住了,看着对面错愕的表情,「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我在他的神殿睡了一觉,醒来手上就多了徽记,不是他还能是谁?我还梦到他了!还等什么?快把这重大嫌疑的犯人抓来审一审!就是海姆达尔伪造徽记,搅乱人间的秩序! 对面两个警卫员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奥地列的笑容则越来越大,以致笑出了声,再不避忌眼中的怨毒,如钉子一般射向前方! 他全身被缚,身上尽是又青又紫的伤痕,高仰着头,一脸桀骜不羁。明知他即将会为自己的耍弄付出代价,他也丝毫不惧! 也不知这是第几次了,这个小崽子,怎么就是打不服呢…… 警卫员自从奥地列吐出「海姆达尔」那四个字,感觉自己头上的神经都在一根根地跳着疼。从腰间重新抽出警棍来,朝着犯人走去。 「婊/子养的。」朝地上啐一口,并不知自己不小心骂了一位高贵的夫人,警卫员举起警棍—— 新的剧痛袭来,奥地列咬紧牙关,绝不发出惨叫,若非如此,听见那句辱骂,他还真想附和一句。 害,他还真是。 丽萨·豪森养大的他,让他和自己的亲生儿女一起长大,知道他想当医生,便倾囊以授,让他一个在本地毫无根基的少年,能够在本村最大最好的医院实习,简直是个奇蹟。 ——但那是旁人以为的。 不管如何,他应该感激她,然后她害他到这步田地——他们扯平了。 身上持续传来钝痛,他连屈起身保护自己都做不到,警棍不停落到他身上,血从头顶流下来,模煳了他的视线。 他好像突然看见了明塔。 他不知道她此时身在何处,却很想告诉她,我自由了,你呢? * 丽萨·豪森不予谅解。 奥地列在牢房里住了小半个月,好像再也走不了了。 红封的判决书,摊在办公桌上。火刑。 萨尔乌斯二十年来第一例火刑。罪犯是一个刚满十九岁的少年。 斯宾罗撇了撇嘴,这孩子和他女儿差不多大,心里多少有点不忍心。 现行法典是多少年前的老古董了?怎么还保留着火刑这种野蛮的刑法? 他对这个年轻人还有点印象——几周前,他去豪森医院,就是他帮他看的疝气。奥地列当时体体面面一个小伙子,给他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老大,豪森医生那边,还有没有什么商量?」 成日看守奥地列的警卫员之一,迈巴斯,也不知是不是成天揍奥地列揍出感情了,竟然主动问。 火刑啊……不至于吧…… 他和另一个警卫员利姆打赌来着,赌对奥地列有养育之情的豪森医生,不会那么无情—— 「正因为如此,所以啊!」利姆与他对赌,振振有词,「正因为有感情,所以发现养子背叛的时候,才更生气!」 「那也只是一时之气,这可是一条人命啊,还是你特别亲近的人!」已经升级为父亲的迈巴斯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 「盗窃、非法行医、倒卖违禁药品……这些罪都是豪森医生亲自指控,何况他有嫌疑拐走了医生女儿!估计也是忍无可忍了吧。」利姆说,想到豪森医生素来冷酷的模样,倒是不意外她会下那样的死手。 「我看啊,这对养母养子,就是毒蛇对毒蛇!谁也没什么好同情的,你想想后面那个小崽子怎么反控的豪森!简直像仇人一样……他不反击是不想吗?不过是没有机会!」利姆道,指着他们两人耳熟能详的笔录。 奥地列一直在挨揍,笔录也一直在做。他满嘴跑火车,半真半假的一些话……都被如实记录了下来。 最近的一次,他还是没有供出有关伪造徽记的组织的种种,估计是走投无路,转而要反控豪森医生。虐待下属,不当执业……这些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他竟然说她敬奉伪神! 这罪名就跟伪造徽记差不多大。他们当他信口造谣,可是又说出很多让人毛骨悚然的细节…… 他说豪森医生高度近视的眼睛是跟伪神做了交易。 她根本做不了外科手术,病人们总会奇蹟般的康復,然后不日后因为意外死亡,也是因为她从伪神那里学来的邪恶法术。 她收集那些亡魂,餵给传说中的泉眼——就是已经干涸的那口——下面的怪物吃掉。她在深夜举行祭祀亲灵仪式,口中念念有词,灵泉开道,旧神重临…… 奥地列被揍的几乎要痛晕过去,气息奄奄之时,也不曾改口,说的像模像样。 迈巴斯和利姆把这些一一记了下来,可是他们不敢求证,甚至连把真实的笔录交上去也不敢…… 越想越觉得不可能。 利姆提醒迈巴斯有关笔录的事情,想要说明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善茬,迈巴斯不吭声了。 利姆呵呵笑起来:「怎样,你这个人性主义者——要提高赌注吗?」 …… 「老大,豪森医生那边,还有没有什么商量?」 迈巴斯没有进利姆的圈套提高赌注,可是眼见要输,还是忍不住问。 「怎么,你想去劝?」 「不不……」 斯宾罗先生敲了敲自己的菸斗,抖落一些菸灰,旁若无人地嘆息了。 「他连一个替他辩护的律师都找不到,可怜的孩子。」<="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3页 萨尔乌斯——他所在的村子,还有多少不合理的规则?就这样还想立城?可拉倒吧…… 那个叫奥地列的,除非海姆达尔来改了判决,否则…… 「行刑吧。」斯宾罗最后说,迈巴斯来不及心疼自己的赌注——乖觉递上自己的钢笔,斯宾罗在意见书那里龙飞凤舞签上自己的名字,菸斗在上面不轻不重地一敲,像是盖了一个戳记。 第83章 这是奥地列行刑前的最后一夜。 火刑被安排在第二天的白天, 但是犯人天一亮,就要被运送到广场上去。 前方传来消息,一切顺利, 场地已经被布置好了。本来,警卫署没有准备足量的干柴,但是豪森夫人让门房及时送去了新鲜的马料干草,化解了这场危机——她真巴不得他死! 「行刑的时候, 谁点火?不会又落咱俩头上吧……」 奥地列躺在牢房冰冷的砖地上,最后一天,他被允许从十字架上下来,旁边放着一份简朴的晚饭。 食物的香气传到他的鼻子里,他飢肠辘辘,但是又没有胃口。 他只有力气做自己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想做的事情——把自己蜷起来,他肚子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昏昏沉沉中, 他听见外面两个看守在对话—— 迈巴斯的担忧引来利姆的嗤笑。 「你想的美!」 迈巴斯急了:「难道你想?你不怕……?」 利姆说:「倒是有人想。可惜豪森医生身份贵重, 不然我看她倒是挺乐意的。」 迈巴斯觉得他说的对。 「你放心吧, 就算是在之前火刑盛行的时候, 也不会让谁亲自点火的。」利姆说, 「有特别的装置, 到了某个角度,柴火会自燃的。」 「这是专门为渎神的罪行设计的刑法,从前烧死犯下严重罪行的女巫的……谁敢亲自动那个手啊!严格意义上讲,行刑的是太阳女神,怎么样?」 「真……不赖。」迈巴斯干巴巴地说,目光不由得移向牢房里躺着的那个孤单的背影。 也不知道是不是做父亲了心肠软,他有点想像不了那个场面……回忆起自己十九岁时的样子,这简直是人间惨剧……不过他的嘴可没里面那个那么臭,那么硬! 不会真是这段时间天天揍他还揍出感情了吧! 利姆不知他怎么想,安慰他:「咱们只要守着他到天亮就好了。」 「怎么天亮就……那么早?」 「装置是固定的,太阳的轨迹每天都变,什么角度,谁都说不好啊。」利姆说,「等待死亡降临,也是这个刑法的一部分。你想啊,你被绑在那里,动也动不了,天上太阳烤,你心里知道你会被它活活烧死,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刺激不?」 「……」 利姆毫不在意,嬉皮笑脸的……迈巴斯觉得他有点变态,不过没说什么。 利姆对这一切浑然不知,又想起别的事情:「昨天斯宾罗署长说,听证会通过了,咱们今后警卫署要从吉索老爷家搬出去,单独选址,你有什么想法吗? 」 迈巴斯心不在焉:「咱们怎么想,会对结果有影响吗?」 利姆没有反驳。这对他们来说可是好事情,今后警卫署还要扩招,他们这些已经在里面的,少不了要升官,今后手下管个十个八个的,想想就美啊! 「你说的对,选址咱们是说不上话,」他半真半假笑着说:「不过今后说不定会有自己的办公室,要是能自己选地儿,咱俩还在一块儿,啊。 」 迈巴斯鼻子里模模煳煳答应了一声。 他们不再说话了。夜里真安静。奥地列躺在地上想,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去吃一点东西,但是他提不起那个力气。 那两个警卫总算不来烦他了,他自己一个人待着,前几天可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可他独自面对自己时,不需要强撑,更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颤,他根本没有他看上去那样无所畏惧——他怕死,怕的要死。 或许他一开始就应该向豪森太太示弱的。 那天,她照例来到他的房间。黑暗中,他看到她转瞬即逝的眼皮,在月光下有种奇怪的光泽。 像是什么冷血动物身上的鳞片。 丽萨·豪森浑然不察,她的手抚上来,就像握着手术刀那样冰冷。他身上颤了一下。 「豪森太太……」 「叫我丽萨。」她几乎没有焦距的淡蓝眼睛望着他的方向,只能捕捉到一个模煳的影子,「你小声点,明塔在隔壁。」 他咬紧牙关,像承受着虐打那样。 他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她鳞片一样的眼皮总在他眼前,挥之不去。于是又隔几日,一天晚上,她半夜起身,他偷偷跟了上去。 想着她的高度近视估计发现不了,怀着这样一种侥倖,他看见了——豪森家的花园深处,藏着一个小小的神龛,那个僻静的角落,豪森太太甚至不让身为花匠的儿子靠近。 她身着睡裙,朝神龛跪了下来,奥地列更肆无忌惮地望着那周围的一切。 他一开始想,她或许只是在祭奠她死去的亲人,想从中获得保佑。他从斜边看见她闭上的眼睛,眼皮之上,鳞片的闪光,像是什么美轮美奂的眼影的亮粉,但是她因为职业的关系,从来不涂那些。鳞片的存在点亮了她脸上每一条细纹,可是反而叫她看起来比平时美丽多了。 静静的夜空之下,她睁开眼睛,淡蓝眼眸中,诡异的多了一条金色细线,像是蛇的竖瞳,奥地列觉得不对,周围开始起风了,神龛之下,突然有了声音,像是水声,很快,乳白色的雾气从中像水一样流泻出来,形成一个圆圈,将丽萨围在里面。<="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4页 「乌尔提尔大人。」她轻轻念诵,围绕在周围的雾气,勉强形成一个人形,尚在喧嚣不定之中。 奥地列意识到这一切大在他的所料之外,更察觉到一种与众不同的危险气息,想要趁没被发现之前赶紧逃走,然而丽萨接下来的话让他钉在了原地。 「……也请您赐福与我一起前来的同行人。」 毫无疑问,她的眼睛因为一种神秘的力量,比平时好使多了。原来她一直都知道!知道自己暴露,奥地列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即刻站出来才好……他的纠结毫无用处,那名叫乌尔提尔的伪神散出浓郁的雾气,将豪森夫人的身形完全包裹,看不到了。 他赶紧逃离现场,舌头连长了一周的严重溃疡,什么话也说不了,平时也只能喝稀粥度日。 丽萨待他一如往常,他却觉察出一种沉默的催逼,似乎他再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应当对那天晚上他发现的事有所表态。 他在溃疡好后一周,依旧不发一言。 而丽萨则将这种沉默视为了表态的一种,接下来,甚至在他的面前展现了更多的破绽。她在没有经过他同意的情况下将他纳入自己的羽翼,她对他很放心,毕竟,奥地列平日里的表现绝非是一个虔诚的敬神者。 奥地列确实对奥丁和他的家族,那些所谓主神不感冒,从未有一次,他从他们那里得到任何眷顾,让他信奉他们的神尊,实属强人所难。但他更知道的是,他想逃。 他不想做豪森太太的情人。 但他又很想做个医生。 身处这样的两难境地,新发生的事情,让他明白,如果他再不做些什么,后半辈子就只能与丽萨·豪森深度绑定了。所以他开始做一些试探她底线的事情。 也就是说,丽萨指控他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第一次越权处理了她的病人,她没有说什么。发现那并不是一次意外,她极其平常地告诉他:「如果你想救哪个人的话,也可以告诉我的。」 他感觉浑身发冷——更知晓了那背后暗藏的黑暗秘密。 在无望之中,他变本加厉,开始倒卖市面上流行的草药——是明塔帮忙牵的线,她有一个朋友,对培育和研究草药很有一手,似乎是叫,高法依格? 他很难拒绝明塔,而且私心认为,豪森医院开具的外科手术,确实有些太多了。 只要跟年轻女孩相关,哪怕是自己的女儿,丽萨的反应也比平时大,她果然过问,重点不在于他的倒卖,而是他与明塔,还有明塔的朋友之间的关系。 他装作浑然不知,说起那个他连面都没有见过的高法依格:「她啊,挺厉害的,一些基础性的病徵,我认为用草药更合适……」 丽萨表情一如既往地冷淡,奥地列只有通过一些细节察觉出她的不喜。她怎么会吃醋?他不过是她的一个玩物而已。 他希望她能够因此放手,但是她没有。 到底还是爆发了,他帮明塔逃走,终于踩到了丽萨的底线。 「你是不是喜欢明塔?」她直问,甚至有点心平气和的。 他吊儿郎当地耸了耸肩,没有回答。他们刚从一场手术上下来,衣服上都被溅上了病人的血。手术很成功,但是病人的死期将在不久之后不期而至。 明塔不一样,她是干净的。奥地列不愿意回答,也无法回答,他对明塔是什么感情? 「她不想当医生。」他忍着恐惧,答非所问,「可是我想。各得其所,不好吗?」 丽萨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和那晚他见到的那样,变得像冷酷的蛇一样,他屏住唿吸。 他认为爱情是泥潭,而明塔是干净的。 「你越界了。」丽萨这样宣布,第二天将他送入监牢。他数次玩火,明明撕破脸是他想要的,却没想过会是这样惨烈的后果。 他被赶来的长官踩在脚下,洗干净的白色制服,被踩上脚印,他唿吸不畅,脸憋的通红,朝她嚷道:「你不怕?我有办法让你身败名裂!」 他掌握了她那么多秘密,难道她一点也无所谓暴露? 在他的想像中,她会放他走,他重获自由,秘密烂在肚子里,这些年来积累的财富,学到的本事,足够他在任何一个地方安身立命,岂不美哉?可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他所有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拜她所赐,现在,她背向他,决定把那一切都收走了。 他手臂上伪造的徽记模煳了边界,嘲笑他露了馅儿,她对他的话,只是笑笑,看着警卫员把他带走,轻飘飘的声音钻进他耳朵里:「随你。」 ——他知道他不是圣人,落到现在这个下场,虽然意料之外,但严格来说,都是咎由自取。他唯一坚守的,只是不透露不相关之人的秘密,关于帮他伪造徽记的那伙人,还有明塔……也就这一点,叫他还看得起自己是个人。 蜷缩着躺在地上,他感到四肢百骸的疲累,却睡不着,让他想起了许多年前,他在海姆达尔神殿昏睡过去的一次,命运的转折点……他应该感到后悔吗? 外面响起警卫起立迎接的声音,椅子腿摩擦着地面的尖利像一把锥子直插他的脑仁,他的眼睛动了动。 「呀,您怎么来了?真是……快请进!」 …… 蒙德兹半夜惊醒,有人在大力敲打他家的门。 阿依又偷熘出去的一晚。 他听见外面的声音,模模煳煳传来:「阿依!快开门!」<="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5页 谁啊? 听到是有人找高法依格,蒙德兹还迷煳的脑子迅速清醒过来,起身去开门,路上就喊起来:「阿依不在,你找——」 门外是乔恩。蒙德兹一愣。 他脸色苍白,十分严肃的表情,像是一路跑过来的,全身散发着焦急的热气。 「她不在家,出什么事了?」蒙德兹的一颗心也被吊了起来。 「她去哪儿了?我有很重要的事!」 「这……我也不知道……那个臭丫头——是怎么了?」 「蒙伯,说来话长——还是不说了,或许阿依有说过,明塔在哪里吗?」 「这……我也不知道。」蒙德兹干巴巴地说。 乔恩的脸色灰暗下去,要救奥地列,他说服母亲的尝试全然失败,如今只能寄希望于明塔身上。如果不是明塔的事,或许母亲不会那么恨奥地列,假如她能回来,是不是母亲能网开一面…… 他对于奥地列和豪森太太之间的事情一无所知。一片热忱,只为救下一起长大的同伴。 「啊,那可怎么办……」蒙德兹替他着急,想到估计跟之前听证会上的火刑判决有关,人命关天,更愁眉苦脸。 「没事,我再想想办法。」乔恩苦笑,离天亮也没多久了,他一番奔波,估计也只能是自我安慰,不如从现在开始祈祷明天是个雨天的好。 夜空中万里无云,看起来并不是很有希望的样子…… 「上次阿依不是带你一起去见明塔了吗?」蒙德兹皱着眉头,道,「明塔没有留下什么紧急联繫方式什么的?」 ……对了! 「多谢你,蒙伯!」乔恩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朝蒙德兹匆匆告别。 蒙德兹也不知道自己具体是做了些什么,不过自己能帮上忙,真好。看着乔恩匆匆离去的背影,他心道,真是个好孩子……可惜。 不过没关系,他有彻达这个女婿,也可以知足了!美滋滋地想着,回头看见空无一人的房子,好像看见了女儿成家后未来好几年的境况,多少觉得有点寂寥——阿依和彻达今晚又去哪里了……好吧好吧,他个老人家管的太多了! 此时此刻,高法依格在一个老父亲绝意想不到的地方——关押奥地列的牢房里。 说来话长——但她不赶时间,还是说一下吧。 她本来和彻达在森林石屋,彻达突然消失叫她一头雾水。在短暂的思索之后,她做出了决定:与其担心他,不如做正事去咧! 所谓正事……她才说过的,她要救人。 虽然即使到目前,她仍不觉得她对那个叫奥地列的被判火刑的应该负有什么责任。或许是为了明塔吧!她有点怀疑,那个人是不是明塔的男朋友? 不过这都什么年代了,火刑那种野蛮的刑法应当杜绝! ——就像她说的,她要做一些改变世界的事,就从先改变萨尔乌斯的陋习开始! 守在门口的两个警卫员悄无声息地昏睡过去,她试验着她的咒法,不亦乐乎,沾沾自喜,牢房的锁被她轻易地破坏了,踏入其中,她先是闻到一股空气中的铁锈味,房间中间的十字架上,一个人垂着头,被绑在上面,似乎陷入昏睡。 对方没有知觉,还省了她施咒的功夫,她的第一反应,是去翻犯人手臂上的徽记——她可好奇死了! 小臂之上,那个被伪造的徽记还在,工整如初,是两个粗条组成的十字——被引申为治病的绷带——高法依格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来什么。怎么知道这是假的? 真是个倒霉蛋,她这样想。 她把倒霉蛋的手放下,对方却有了反应,从昏睡中初醒一般,慢慢抬起头。 高法依格没有阻止,她要救他出去,有意识比没意识好——至少能自己走吧! 「果然如此……」他低低的声音传来,听着却有点不大对劲…… 怎么像是一个女声? 高法依格的反应慢了一拍,察觉不对时,身体已经动不了了。心道不好,她大意了! 那人缓缓抬头,淡蓝色的眼睛像是没有焦点一般,瞳孔中间,闪烁着一条金黄色的细线。 第84章 「呀,您怎么来了?真是……快请进!」 豪森太太突然到访,迈巴斯和利姆飞快对视一眼,利姆反应更快, 声音嘹亮地招唿道。 丽萨·豪森表情不变:「我来看看他。」 这个「他」是谁,在场所有人都清楚不过。 利姆点头应和:「是,是,应该的。」 迈巴斯问:「您是改变主意了?」对利姆投来的惊讶目光视而不见。 丽萨朝迈巴斯那边偏了偏头, 那双眼睛目中无人, 简直就像盲了一样。 「我来跟他告别。」 「……」迈巴斯再说什么都感觉有点不识好歹,在他开口之前,利姆拉着他往门外走,对丽萨说:「您请去吧,我们先迴避了,好了叫我们就行——我叫利姆!」 丽萨点点头。 牢房最外面沉重的铁门关上了,丽萨一步一步,朝着奥地列所在的深处走去。她每走一步,躺在地上的奥地列就抖一下,他知道她来了。 此情此景——她高高在上, 而他落魄如斯, 他恨她如仇人一般,这样见面, 叫他比之前被警卫员虐打还要难受。 关押犯人的房间门上,还有一把锁,警卫员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位高贵的夫人竟然会自己走进那个骯脏又逼仄的隔间,所以并没有帮忙打开,可是丽萨走近,轻轻一指,锁头自己旋开,吱嘎一声,铁门跟着大敞,欢迎访客的到临。<="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6页 奥地列更剧烈地发起抖来,为了他仅剩的一点自尊,克制那种软弱的动静,他把自己蜷得更紧,咬紧牙关,对抗着内心的恐惧。 「你好像不怎么高兴,因为我是第一个来看你的吗?」 「你最好希望我是唯一一个。不然明天上火刑架的,可就不只是你一个了。」 「奥地列,为什么不看我?」她温柔道,睁着黄金竖瞳的眼睛,说话如同毒蛇吐信,「今天是你人生中的最后一天,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任何留恋吗?」 她不原谅。她亲口说过,而且是真心的。奥地列,她曾经真心把他当作恋人,他背叛她,那她会亲手把他送上火刑架。 …… 高法依格失去了意识,残存的印象里,那双毒蛇一样的淡蓝眼睛死死盯着她……是会做噩梦的程度。 她醒来时,人已经被五花大绑,换了是她在十字架上,两个警卫员正要把她送去行刑现场。没人察觉出异常,她此刻在旁人看来就是奥地列的模样。 「……」她接着发现自己口不能言,该死的! 那个叫迈巴斯的警卫员偷偷凑近,打开一个水囊,递到她的嘴边。 高法依格低头一闻,嚯,好大的酒味! 干嘛餵她喝酒?是想让她一会更好烧一点?她嫌弃地把头转到一边。 ……不是。 按照惯例,行刑前犯人如果要酒喝,警卫员不能拒绝,但是她又没要—— 「喝点吧,」迈巴斯劝她,有别的考量,他表情沉重,「喝点酒,没那么怕,而且在肚子里走得快,一会脚底下火烧起来,还能放点水……」 「……」 高法依格在脑海里想像了一下那样的场景,觉得有点不忍直视,不过迈巴斯是好心,一直劝说个不停,她确实也有点口渴……所以歪着头,不知不觉把一整个酒囊里的酒一饮而尽。 看她喝了酒,迈巴斯良心好受些,拍拍她的肩,重重地嘆一口气,利姆在前面叫他,他就回去了。 该死的……高法依格很快就后悔了。 太阳才刚刚从地平线冒出头来,高法依格被押送到刑场,感觉自己像一棵被移植的树——迈巴斯和利姆合力把她抬起,从头到尾没把她从十字架上放下来,而是就着十字架,直接插进台子上干燥的沙地上。 「都饿瘦了吧,这轻飘的……」迈巴斯嘟囔着。 利姆不予理睬,拿了一把大锤子,也不让比他高一些的迈巴斯帮忙,宁愿搬了一捆干柴垫脚,使出吃奶的劲儿,用锤子把十字架钉进地里固定。 锤子的声音响在高法依格头顶,每一下稍有差池,就能砸的她脑袋开花,可惜说不了话,不然高法依格真的要破口大骂! 锤子也像敲着她的脑仁,一声一声,直击灵魂。酒精的作用渐渐开始显现,高法依格开始晕了。 「走吧!」干完活,利姆不忘把脚下干柴铺到十字架的周围,倒是考虑的十分周全,做完这些,强拉着迈巴斯走了。 迈巴斯一步两回头,背后,由干柴和草垛围起一个高台,点火装置竖立在前方,那个可怜的年轻人迎着朝阳,在十字架上默然垂首,微风掠过他棕黑的发梢,像是造世主最后怜悯的一点温柔——谁来救救他吧! * 世界之树的主干贯穿九大世界,围绕在主干周围的,便是海洋的所在。海之九仙女雅恩莎撒,定居在米德伽特这一层的深海,人间离岸的风吹拂着海浪的波纹,层层衰减,抵达深海之时,已然微乎其微。 深海中最是寂静之地,从前,彻达喜欢这一点——可以让他从九大世界纷乱嘈杂的噪音中获得短暂喘息,可这一次,好像不大一样。 他蒙雅恩莎撒的召唤,回到深海的神宫,头一次,有种怅然若失之感。 他突然消失,一句话都没有留下……高法依格会是什么反应? 他分神侧耳倾听,向着人间萨尔乌斯的方向。 他听见她骂他不讲礼貌,几乎可以想像出她说那话时的神气——他不由得微笑。她的注意力很快移开了,打了个响指——估计是又想到什么鬼主意,她哼着歌从石屋离开——他猜她是回家去了。 她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猜她是在睡觉。经过上次他发现,她睡起觉来很不老实,动静不是一般的大,这次却特别乖巧一样…… 「海德。」母亲的唿唤让他从想像中抽离。 他回过神,看见雅恩莎撒,第一反应,却是鼓起勇气告知她:「我给自己起了新名字,我叫彻达。」 「哦?」雅恩莎撒眉头一挑,微笑:「好吧,彻达。」 他曾想在她脸上看到对海姆达尔一般的纵容,可是他没办法骗自己——那明明是漠不关心而已。 从人间回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他对「偏爱」这个词,有了更深的理解,或许因为他也从别人身上体会过了。 「外面都还好吧?」在正式说明目的之前,雅恩莎撒象徵性问了一句。 彻达点点头。 「是这样的……上次不是说吗,我给你找到了新的身体。」 雅恩莎撒沖他笑的温柔,一招手,从虚空中引出一个水晶棺木,毫无阻力悄无声息地滑到他们面前。彻达垂眼,透过透明的棺盖,看见里面躺着一个闭着眼睛的年轻男人,他模样俊美,脸颊两侧有淡淡的蓝紫色的鱼鳞,散发着极其美丽的宝石的光泽,虽然穿着华丽的外袍,裹住了他的下半身,但是彻达知道,这是一只死去的人鱼。<="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7页 「这是人鱼族上任族长。他的灵魂去了冥界,留下这具躯壳——人鱼一族魂力强大,你用正好合适……你觉得如何?」 彻达没有马上回话。 这个棺木看起来沉放在海底有一段岁月了,棺木两侧,纠结着疯长的藤壶和珊瑚的裙边,像是流动的熔岩被定格在某瞬,那个男人的生命,也同样止步于此。 这个身体,应当不是近期寻觅而来,虽说之前就说过,要给他另觅一个身体,只是,为什么是现在? 雅恩莎撒接下来的话解释了他的疑惑:「你弟弟,我和芦笛劝了好几天……总算愿意出来了。」 原来如此。 彻达并不意外,无动于衷地听着雅恩莎撒接下去说。 「最近,托尔屡立功劳,你父亲很满意他,你弟弟呢——你也知道,个性那样要强一个人——坐不住了,有关人间那码子事……我都让他不要着急,不要着急,可说也说不听,你也知道……」 彻达柔声道:「我去跟他说。」 雅恩莎撒被这话一堵,默了一响,还是决定挑明了:「其实我的意思是,趁着这个机会,你的新身体,就可以用起来了……你觉得呢?反正总会有这么一天的,对不对?」 她抓着他的手,母亲的手,凉凉的,逼迫他不能再装作不解其意。 换成人鱼的身体,意味着和海姆达尔做永久的切割,彻达并不留恋这具身体,他只是,突然有点不甘心。 「我在人间还有一些事没有完成。」 「没事的,还剩什么,让海德帮你处理,也是一样。本来就是他的事情,之前让你操心,是他不懂事。我让他给你道歉。」雅恩莎撒道,温柔的语气。 彻达垂头不语,母亲唤他,「好孩子」。 「我用了人鱼族长的身体——」第一句话似是已经妥协,雅恩莎撒难掩喜色,且听他接下去道,「对外,我算什么?」 雅恩莎撒一愣。 「我还是您的孩子吗?」 「当然了!」雅恩莎撒下意识回答,摆出母亲的威严,神情一瞬间的冷硬,如海面上闪过的碎光。 海姆达尔和彻达共用一个身体,雅恩莎撒对外,也宣布只有一个儿子。如果他有了新身体,她会向外人介绍他吗?甚至是——向奥丁? 「您打算今后如何向旁人介绍我?」 雅恩莎撒张了张口,回答的驴唇不对马嘴:「你不喜欢与人交往,那就不用,尽可以待在海里,自由自在……」 是了,她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只能待在海里的自由,算是什么自由? 倘若他说,他也想和海姆达尔一样,以儿子的身份站在她身边呢? 然而这些话,他不会宣之于口,过去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雅恩莎撒觉得有点心虚,继续劝他:「乖孩子,你知道的,你的身体,没有随灵魂一起降生,你只是暂时住在海姆达尔的身体里面,你们是兄弟,你是我的孩子,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他点点头:「我知道了。」 同样的话,之前雅恩莎撒也说过,从前会让他感到愧疚,如今,他有一点伤心。 他会把这个身体完全让给海姆达尔的。彻达心想,头一次,他忽略了耳边的所有声音,一颗心像陷入了一片宁静而空茫的旷野,一个念头反反覆覆出现——他本不该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 深海之中,魂体和肉/身处在模煳不清的界限,海平面上,皎月降下,日轮初升,在海姆达尔的神体之中,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彻达慢慢抬起头,他深色的头髮和眼睛正在褪色,黄金髮丝和湛蓝双瞳,像从雾气之后显露的宝藏,俊美的叫人无法逼视。 雅恩莎撒尚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脸上一喜——她的小儿子回来了! 海姆达尔——如今是真正的海姆达尔,一脸被人从睡梦中强制唤醒的不悦,看着雅恩莎撒,一脸没好气:「妈!我跟他的事,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瞎操心,多管闲事!」 「……」 雅恩莎撒还来不及说什么,面前已经不见人影——海姆达尔摇身离开了海底神宫。 第85章 雅恩莎撒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她和侍女芦笛要再三去劝说的海姆达尔,竟然就这么轻易地出来了……他不是之前还待在蚌壳里闹脾气吗? 也真是的,一句话不和妈妈说, 逃也似地走了……罢了,雅恩莎撒但凡想起海姆达尔,脸上自动浮起宠溺的笑容,而彻达不曾有一刻滑过她的脑海——有时候, 偏爱, 真就毫无理由。 此时此刻,海姆达尔已经从深海瞬移到了几万公尺以上的海面,踏着浮在海面上碎金一样的阳光,朝着陆地的方向行去。 重新掌管身体,加之走出幽静的深海,世间的无数吵嚷杂音,重新充斥着他的耳朵,海姆达尔就跟持续受着针扎一样难受,左手捂着左耳,像是缓解耳鸣,他发现他右手不能动了,不由得苦脸笑道:「你来真的?真要计较这个?」 仍然暂居在这具身体里的彻达没有回答。 这是他们还小的时候,轮换掌管这具身体的约定。左手和右手, 代表对方的一部分,即使在另一个人掌权的时候,也不容侵占。彻达每次都遵守约定, 不使用左手, 但他严以律己,宽以待人, 从不以此要求海姆达尔。 可他这次较真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8页 海姆达尔低声下气:「妈说的那些,你不要放在心上。她老那么说,只有她觉得咱们用一个身体不行,想方设法要把你赶出去。」 海姆达尔毫无委婉的话语,靠破坏来达到安慰的目的,效果时好时坏。 彻达仍然不予回应。 海姆达尔仅剩的左手就差抓耳挠腮。 他埋怨雅恩莎撒是真,谁能知道,他根本离不开彻达! 世间再没有比他还好的兄长——几千年来,他时刻不停帮他谛听、守夜、为他赢得奥丁的赞赏出主意……他可不能没有他! 他这次闹别扭,也是因为,雅恩莎撒又提起给彻达换身体的事,彻达让他提前准备,把谛听交还给他——他第二天就受不了了,太吵,索性躲回海里静一静。他就是那样娇气,但之前也不是没有那样做过,只要逼着彻达出手……但是他没想过这次会这么严重。 彻达竟然把他强制召回,叫他好没面子的同时,心里又很忐忑。 内视自己的神体,海姆达尔看到代表彻达的魂体光点,从未如此黯淡过。 还是那句话,他不能没有他! ——他顺风顺水惯了,这话当然不能直接说,他选择耍赖:「这次可不关我的事!人间的事情还没解决,我快兜不住了,要是奥丁生气……你必须得帮我!」 好没道理,又言之凿凿。 彻达的魂体轻轻闪烁了一下,人间…… 海姆达尔忍着头疼,和不能随心所欲的右手,欣喜地发现自己朝着岸边的脚尖轻轻转了一个方向。他有反应了!这是去哪里? ——萨尔乌斯。 高法依格昏睡了很久,一宿没睡加上酒精的作用强大的难以想像,哪怕是在这种危急的时刻。 太阳在攀升,阳光愈发炽烈,被凸面镜放大后,威力更不可小觑。凝结在木柴和干草上一层薄薄的晨露已经被蒸发了个干净,干燥的随时都有点燃的可能。 火或许还没有燃起来,高法依格感觉自己的嗓子已经被烧焦了,头很重,脖子疼。她抿了抿嘴唇,又发现自己不能说话这个事实,很沮丧,嘴唇之上,干裂的结了一层硬壳,她嘴巴里也很干,勉强伸舌舔了舔,感到一阵刺痛,有点怀念不久前酒液灌溉的味道。 在她此后漫长的生命中,这不是她唯一一次接近死亡,却是她的第一次——她感觉有点后悔,为什么要凑那个热闹去呢? 她才说要做出一番成就!却沦落得这个下场……假如她和豪森夫人大战一场,也不至于这么憋屈地……等死。 伤春悲秋总是难免的……但她的思绪很快从那上面掠过去,她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还有许多疑惑没有解开,近的——豪森夫人什么来头?真的奥地列被她掳去了哪里? 远的——彻达在哪里?阿莱丽娜是什么身份?独生女继承权的事情怎么解决? 还有蒙德兹……他一无所知,还在家里等她回去! 她无比深刻地意识到,她不想死,不,她不能死! 她奋力挣动起来,手腕和脚腕被牛皮绳磨得生疼,很快出了血,她和皮绳较着劲,蛮力无用,绳子不为所动,越捆越紧。 世界之树好像故意刁难她一样,她爆发出的求生意志如一个笑话般,徒劳无功,反而是脚下的柴垛,发出一声极轻的爆响后,开始冒烟。 该死的…… 她的目光无法平视对面,炽烈的太阳如同一个巨大明亮的光球,要将她吞噬其中,火焰带着可怕的温度在蔓延,她感到绝望,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村委会考虑到刑罚的严酷不允许观刑,孤独死去的念头比什么都可怕…… 她在火焰中看到了错觉一样的闪烁的光点,仿佛某种文字的拓印,一个想法突然无比清晰地出现在她的脑海——曾经被烧死的成千上万的女巫,她如今也成了她们中的一员。 …… 虽然不被允许观刑,火焰熊熊燃烧起来的那刻,村子里的众人都有所察觉,望着行刑的方向,默然。 一个年轻的生命因为一个荒唐的原因逝去了。 迈巴斯摘下帽子,终于没忍住,两行眼泪落了下来。他用袖口去揩,利姆坐在他对面抹牌,正看见了,嗤笑一声:「小丑来咯!」 ——别误会,他一张扑克狠狠砸在牌桌上,正是其中最大的第一张小丑牌。众人惊唿中,迈巴斯站起身,瓮声瓮气:「我要回家了。」 他突然很想回家抱一抱他的女儿,留在这儿,他只会被反覆提醒自己的卑劣。 「别走啊,多扫兴!」利姆嬉笑,却没有拦他,迈巴斯连牌桌上自己面前的筹码也不要了,逃也似的。 …… 蒙德兹一大早起来,身体就不大爽快,连去看小姑娘跳舞都提不起兴趣,躺在床上半天,依旧心慌气短,没个好转。 他一会想到阿依,一会想到昨晚急匆匆来找的乔恩……乔恩找到阿依了吗? 这个时候,估计已经行刑了吧……世界之树啊,保佑那个可怜的年轻人! 已经十一点了,太阳即将升到最高处,他左等右等,既没等来女儿,也没等来女婿,心中焦躁,左思右想,下定了决心。 说不定乔恩知道些什么!他这样想,坐上轮椅,朝豪森家去。 海姆达尔到达蒙德兹家的房子时,已经是人去楼空的状态。 海姆达尔第一次来,禁不住好奇,这里看看,那里看看。<="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9页 狭小又破旧的房子,突出一个简陋,除了採光良好,一无是处……人间吶,和他几十年前来视察时一样,怎么一点进步也没有? 要是让他留宿这家,他铁定给这家打成下等人! 然而应彻达的要求,他在这屋子里转了又转,从一楼卧室,到二层阁楼。 蒙德兹的床铺没有整理,轮椅不在,看起来人很匆忙地刚走不久。 阁楼里的东西多少惊异了他。 「闪烁萤光。」他用神力的造词,在彻达的催促下,在这个女孩儿的卧室快速扫了一眼。 床铺上没有睡人的痕迹,客厅的沙发上也整整齐齐——她一夜都没有回来。 海姆达尔感觉到彻达的疑惑和焦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很新奇。耳边的吵嚷突然空了,他明白,是彻达重新接管了「谛听」——他在找人,毫无疑问。 而他呢——只要彻达愿意帮他,他才不介意被彻达当作交通工具使——最新的指令,去「豪森家」——那是哪里?没事,他很快就会知道的。 他们在识海中对话,海姆达尔求之不得,耳边又清净了,真好啊。 「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我在萨尔乌斯发现了一个神族。」彻达用魂力向他传音。 好像听过……没什么印象……耳旁风一样……海姆达尔当然不能这么说,点点头。 「去豪森家吧。」彻达像是悠悠嘆了一口气,竟显得有些凝重,「怎么又来了一个……」 海姆达尔不爱带脑子,但热衷听从指挥——走着! …… 豪森府邸位于萨尔乌斯正中心,毗邻豪森医院,是一座漂亮的四层白色小楼。仅仅一幢房子住人,自然比不过吉索家,但广阔而精緻的园林也足够彰显萨尔乌斯大世家的排场。 萨尔乌斯古老的泉眼就坐落在这里,许多年前,泉眼附近建起了村里的公园,不过二十多年前,丽萨小姐嫁来这里,说服豪森家将公园收购作为私家园林,一直到了今天。 今日的豪森家门可罗雀,从医院到府邸都是。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这家的养子,医院小有名气的弗朗哥医生,在今日被执行火刑。 谁也不敢来触这个霉头,更有豪森医生可怕的名声……那句震动人心的「我不原谅」,头一次,豪森医生不因医术精湛而是冷血着称。 医院处在半歇业状态中,宅子里,豪森家一共四口人,小姐和少爷都不在,只有太太和久病的先生——用人们被通知放一天假,求之不得,提前作鸟兽散。 空旷的豪森宅院里,豪森先生的生命在今日迎来了静默的终结。 当着奥地列的面,丽萨毫不遮掩,将刚刚咽气的豪森先生的灵魂,团成一个不规则的光球,餵给泉眼下的怪物——那个怪物并没有露面,只存在在奥地列的想像之中,可看不见的东西反而更加可怖,奥地列面如死灰,来不及为豪森先生默哀,因为他知道,下一个就将轮到自己。 他仍然被绑在十字架上,周围堆满了干柴,他註定逃不过火刑——而丽萨·豪森,不用太阳女神代劳,她将亲自点火。 第86章 丽萨回顾她至今的人生, 觉得自己就像那口干枯的泉眼。 少女时,她骄傲,灵动, 清淙作响,精力十足,过去了数十年,她的能量不断外泄, 最终干涸了。 ——不要误会,她的一生顺风顺水,婚后女人珍珠变成鱼眼睛的故事,是有很多,但不适用在她身上。她周围的世界,一直按照她的规划有序运转着,在事业上,她说一不二,在私人生活中,丈夫、儿子、女儿、情人……一直也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她应该感到满足, 但倘若有一天她感到不够呢? ——她为什么不能感到不够? 有一天, 这个念头突然划过她的脑海。那天早上, 她为自己发现的第一根白头髮感到沮丧,回头看见情人奥地列年轻的脸——岁月在他的脸上也留下了痕迹, 那是一条残忍的弧线,攀升,然后急速下落。她是过来人。 当一个人于内在无所可求时, 她开始想像一种更广阔的外在生活。首当其冲她不能掌握的——时间。 她想要跳出这种节律,那种美妙的特权——永生,在前方唿唤着初尝衰老滋味的她。哪怕用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为代价,也想要再次听到属于她的生命之泉再次汩汩流动的声音。 如何做到?或许凭她自己不行,但泉眼下的那位可以。 她将自己的命运和那口泉眼联繫在一起,如果她能让枯竭的泉眼再次丰沛,那么她也可以期待……神明一般漫长的生命。 她做的就是这样的打算,可眼前的年轻人,似乎还以为眼前这一切的发生只和她破灭的爱情有关。 「不要……牵扯其他人……我一个人……」几天未进食水,叫奥地列意识模煳,嘴中喃喃。 她看着他,对这一番「大丈夫」的戏码无动于衷。 难道他还只当她是吃醋,年轻人闹着玩那套吗? 她当然不是没对他动心过。甚至一度,她将他选为自己永生后的伴侣。他带着强烈的目的性闯入她的生活,她像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那是在他比现在还要年轻一点的时候,他第一次上手术台,当时还没有他的位置。没有人理睬他,放任他在旁边晾了好久。一个负责给她举镜片的助手耐不住久站身形摇晃,被他十分乖觉地顶上。<="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0页 「豪森医生,久仰您。我叫奥地列。」他勇敢地自我介绍,顶着她强大的气场,声音颤抖,手上却很稳,不是个坏事的。 她透过镜片,清晰地看见了他的脸,年轻的,像阳光后的初雪一样闪闪发亮。 她如此笃定,他就是为她而来——他想做一个医生。多大点事,她满足他,明知他的身世,仍然为他寻觅一个得体的姓氏,在对方崇拜的目光中,她的自我也无限膨胀,将他一手扶持至今。 她颇有耐心地等到他成年之后,洒下饵来,是否愿意做她的情人……然后他毫不意外地上钩了。 她不是那种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的小女孩,能够接受他带着目的与她相好,甚至少年人由此生出的屈辱、不甘,反而有种让人更沉溺其中的魔力,但她不能接受的是,这其中仅仅只有目的——甚至那个目的,在她的未来宏图中根本不值一提。 她更加发现,他也会被青春诱惑,这也无可厚非。但当他对明塔,还有明塔的朋友的好感,渐渐超出了她的掌控之外时,她决定放手了。 「你是不是喜欢明塔?」她选择直接问他,在明塔被发现出走后。 「她不想当医生,」他愣了一下,头一次没有示弱,而是隐隐约约用自己的底牌和她谈起条件,「可是我想。各得其所,不好吗?」 他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少年日渐积累的锋芒惹她不喜,更挑战了她的骄傲。他又知道了太多,註定无法善终,三思之后,她决心将他送上火刑架。 她还没有到达永生的彼岸,却已经提前寻求一种淡漠的道德观。常人无法想像,她为了这场风流善后,想到了多少令人齿冷的主意。甚至是她的血亲,明塔,幸而离开了萨尔乌斯,她不予追究,至于她那个朋友……可就没那么好运了。恋爱中的男女,就像曾经的她和奥地列,无话不谈之中,说不准就会透露,有关泉眼的秘密…… 虽说在今天,所有事情都会有个了结,如今,那个叫高法依格的姑娘已经代替他先走一步,而她特意带奥地列来这里,是想让他在临死前亲眼见证,他与什么失之交臂。 当那个时刻到来,整个村子都危如累卵,或将不復存在……那时他或许会明白,她对他还是有心的,他应当感激她才对——也不看她是如何送走了她病重的丈夫? 奥地列正如她所料,绝望地看着一切发生。丽萨二话不说,点燃了他脚下的柴垛,从头到尾再未施捨他一个目光。奥地列没有力气唿救,周围空无一人,他看见她转身面对那敬奉伪神的神龛,又一次跪下来,像之前他在夜里看到的那样,嘴中念念有词。 这次的念词是精灵语和卢恩文字的结合体,不怪奥地列听不懂,却不妨碍他清楚的知道,她是念给泉眼下的那头怪物听——它要出来了! 火越烧越大,迅速蔓延,一股黑烟升腾而起。他没有力气挣扎,只有将脖子仰起,避免过早吸入烟气。望着天空——他不知道是临死前的幻觉,还是真的有神明听到了他的祈祷,好像是……要下雨了? 一片,两片……成片的乌云笼罩在萨尔乌斯之上,只是瞬息之间,果然降下雨来。 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奥丁有眼!他振奋的几乎想大笑,也像是嘲笑——虽然他至今也不觉得他能逃过丽萨的报復,但凡不如她的愿,想着她一直以来高高在上的样子,他心里就爽快! 他很快察觉到了不对,雨水降下,却没有对阻止火势的蔓延起到任何帮助,那些雨……说是雨水,落到地上,却没有被土地吸收,而是即刻雾化,漂浮在地面上,白茫茫的一片。他一开始以为是身边着了火温度太高的原因,可是这个理由渐渐无法解释越来越离奇的景象——随着雨水越来越大,地上的雾气愈发浓稠,从雾状变成了乳状,从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凝结而出。 火焰不受影响,几乎要烧到他的脚趾,奥地列又一次跌入绝望的深渊,望着丽萨的背影,这才明白过来——那场怪雨就是她召来的! 在她所在的神龛附近,一个圆形的法阵在那场雨后凸显出来,附近的「雨水」,如牛乳一样朝着法阵的方向流去,最终的方向——是那个干枯的泉眼! 雨水应当代表着某种能量,被那口泉眼如饥似渴地吸收着,法阵之上,一个虚影逐渐凝结,难道真像之前丽萨所说,「灵泉开道,旧神重临」…… 他想不了那么多了…… 第一簇火焰撩到了他的衣角,然后一口咬噬住他的皮肤,剧痛……奥地列控制不住地哀嚎起来,视野里,丽萨跪坐在法阵中的场景渐渐模煳,此时此刻,天上的怪雨还在绵延不尽地下着。 就是此刻! 一盆凉水泼来,从旁出来一个人影,手里举着一根长棍样的东西,从下往上使了巧劲儿,将他狠狠一挑!奥地列被绑住的十字架下端与柴垛的联结并不很稳,这一下让他双脚与已经完全燃烧起来的柴垛就此分开,仰面朝天倒了下去。他发出一声惊唿,可并没有引起远处的丽萨半分注意——遭受火焚的人发出什么声音都是有可能的。 两个轮子接着出现在奥地列身旁,蒙德兹——他出了莫大的力气,现在正在急促地喘着粗气,生怕他那一下不能把奥地列撂下来,好在成功了。 奥地列怎么也想不到救他的会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头儿。 <="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1页 蒙德兹很清晰地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丢掉手里已经燃烧起来的木棍——他随手捡的豪森夫人平时用的手杖——从轮椅上费力弯下腰来,去解奥地列缚手的绳子。 总算解开一只手,他不行了,直起身来急躁挥手:「剩下的你自己解!」 奥地列刚才全身无力,此时迸发出的求生欲让他忙不叠地照做,手竟也不抖了。 蒙德兹来豪森家找乔恩,一路从医院寻来家里,一路无人,乔恩家没有找到,却在院子里看到了这样可怖的场面,他也属实是没想到。 那个被执行火刑的年轻人,怎么会在这里? 那前不久在刑场烧起来的那个,又是谁呢? 这个念头划过他的脑海,只一瞬间,接着,火烧起来了……他来不及想别的,赶紧救火要紧! 这里仍然属于豪森家花园的一部分,找到水倒是一点不难,他瞄到了豪森夫人的手杖,也顾不得别的了,死命把奥地列从烧起来的柴垛上薅下来了…… 别看他虽然是个老头儿,关键时刻,对形势的判断简直洞若观火。豪森夫人一定有古怪!奥地列身上的火,不能是自己烧起来的吧?天上的雨,地上的雾,这又是怎么回事? 经过奥地列的不懈努力,总算让四肢都挣脱了束缚,想站起来却没有力气,差点摔倒,只能向前一扑,扶着蒙德兹的轮椅,姿势古怪。 「能走吗?能推着我走吗?」 豪森夫人还在不远处的圈子里叽叽咕咕呢,要趁着她不注意赶紧走!先走了再说! 奥地列突然想起来了,村子里唯一一个坐这种金属而不是木头做的轮椅的,就是住在村子边缘的铁匠蒙伯,而他是……高法依格的父亲。 他的脸一下变得煞白。 他明明可以不说的。这位是他如今唯一的指望。 可是他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您自己走吧。」 「这说的什么话!」 「您是高法依格的父亲吗?」 听见女儿的名字,蒙德兹果然一愣。 面前的年轻人沉痛地低下头:「您恨我吧!」 「……」 第87章 奥地列向蒙德兹讲述高法依格已经代替他被执行火刑的事情, 蒙德兹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嗡的。 他简直站立不住,幸好他原本就坐在轮椅上…… 他不懂面前这个年轻人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告诉他这些,难道是还要让他感嘆他的高尚吗? 他处在一种刚听了一种过于荒诞的事情还反应不过来的情况下, 心里空茫一片,来不及愤怒或是悲痛,无论如何,无论如何……难道他就要因此放他在这里自生自灭吗? 奥地列不像展现自己的高尚, 倒像是在考验他一样。 「先走。先出去。你扶着我的轮椅。」蒙德兹说,表情麻木,像在说梦话。 奥地列这次再无推辞,两只脚软的像什么似的,宛如復健,推着轮椅轨迹扭曲地朝花园边上挪去,轮椅的阻力陡然大了数倍,走到一半,蒙德兹冷酷地想,不如让他在地上四肢并用得爬吧,说不定那样还快些。 ……即使知道对方也是受害者,他没有办法不迁怒。他接着冷酷地想到,不对,他不应该迁怒,否则他的阿依……不就成真的了?不可能! 他们想走,已经晚了。 丽萨面对泉眼上方愈发凝实的身影——那个被她称作「乌尔提尔大人」的神族,忽听对方开口道:「哪里来的水?」 他还没有完全凝为实体,不过听他的语气,已经能够想像一个皱着眉面露不悦的男人。 丽萨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连忙向四周看去——原是蒙德兹泼出去的那盆水, 和地上像雾又像乳白液体的东西混在一起,却并不相融,在一片模煳的雨雾中,十分明显。 蒙德兹和奥地列与丽萨之间隔着燃烧的柴垛,有赖四下朦胧的雾气遮挡,暂时还没有暴露。 但这一切逃不出乌尔提尔的觉察,他的声音就像响在神殿的宝座,对丽萨下令:「有人混进来了,你处理下。」 丽萨的表情有些猝不及防。刚才的一眼,她看见十字架不在了,好像明白了什么。 顿了一顿,因为阵法还没有完成,想到她一时走不开,他想了想,仿佛对不在场的第三人下令:「显形吧。」 丽萨欲言又止,但乌尔提尔的话让她闭嘴了:「你不用管。」 他的身体像一棵大树,从泉眼里长出,从脚开始,凝结成实体,上半部分仍然只有一个模煳的影子,看不清脸孔。白色的雾气源源不断地涌进泉眼,催着他的身体生长一般,想必就是他的力量来源。 蒙德兹和奥地列没能跑出多远,他们身边的雾气起了变化。 蒙德兹被奥地列推着在雾气中穿行,不远处的前方,雾气化作一个短宽人形,扬手举着一个棍状物就朝他噼来—— 蒙德兹唿吸一滞,万幸奥地列反应还算快,把轮椅往边上一便,躲过了那一击。 奥地列又一次爆发出求生的本能,腿脚也比刚才利索了些,继续推着蒙德兹往外沖,那种奇怪的人影不止一个,接二连三地出现,绝望…… 绝望之中,蒙德兹转头与奥地列交换一个眼神,不用言语,都读出了对方眼中的惊异。 他们一路遇见的,似乎都是他们认识的人,斯米尔夫人,鲁森先生,罗威夫人……每个都能叫出名字。<="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2页 蒙德兹认识,因为他们说起来几乎都是他的同辈,最多小一辈,也算是村里的熟人了;奥地列知道,则是因为……他们都曾是丽萨的病人。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丽萨收集这些人的灵魂,然后哺给泉眼,从而带回那个所谓「旧神」。 也幸而那些灵魂都是年纪大些的夫人先生们,行动相对迟缓,他们暂时还不会被抓到或被攻击。心宽体胖的斯米尔太太挥舞着她的骄傲——作为烘焙师的她用了一辈子的擀面杖,对着两人穷追不捨。 灵魂们越来越多,没有自己的意识,似乎是收到了什么指令,追着他们二人不放,追到了……之后呢?感受到此时不同寻常的严重性,蒙德兹和奥地列都不知道凭他们两个,还能坚持多久。 阵法之中。 实体凝结到腰部的乌尔提尔似有所感,微抬起眼睛,望了望天上。 半空的雨云更加密集,泉眼吸收那些灵魂的速度陡然加快。 ……但还是不够快。 乌尔提尔感觉到有一个惹他忌惮的人到来了,对方肯定也察觉到了他的存在,但是似乎在观望,还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他刚才对丽萨说「你不用管」,似乎马上要食言了。他想,实在不行,他只能把她派出去,帮他多争取一点时间。 半空中俯瞰着下方的,正是海姆达尔。 不详的灵雨笼罩了整个萨尔乌斯,但是中心雨云出现在豪森家上方。下面有个神族促成了这一切。 海姆达尔知道对方发现了自己,雨云缩小了范围,变得更为阴沉而密实,挡住了下方的景象。 他暂时没有想法出手,身体里,彻达,还没有下一步的指示。他不想自找麻烦,可干等着,又觉得很无聊。 「怎么说?要去行刑的地方看看吗?」他主动提议。 彻达突然沉默,是从下面那个年轻人说到顶替火刑的时候开始的。他则听的津津有味,听起来——那个因此死了女儿的老爹刚刚救了自己的仇人,啧啧,人间的剧场还是一如既往地精彩啊。 在那之前,彻达还与他分享一部分谛听,之后,他突然切断,海姆达尔便什么都听不到了。 海姆达尔知道,这表示彻达正在全力调动谛听的能力,他猜,是在找人,他唯一想到的答案,是那个倒霉的被代替送上火刑架的女儿……怎么,他还和她认识不成? 海姆达尔依旧吊儿郎当的,没心没肺:「要不我帮你,你把要找的人的徽记告诉我,我帮你找。」 彻达那边沉默,海姆达尔不确定他听到了没有。 是了,这才是他一开始赐下徽记的用意,真就和高法依格想的那样,类似养猪人在猪的身上留下印迹……只要海姆达尔想,他可以看到任一地区确切的人类徽记分布情况,这一招在更早的时候人类数量还不很多的时候,是很好用的一招。 「不用了。」彻达淡淡开口,与此同时,他在监听周围的声音,想要再一次听见她的声音,确认她的所在,「她没有徽记。」 「你是说,她是个反神主义者?」 那些罔顾神恩的固执的消除徽记的流民…… 「不是。」彻达分出神回復他,「她就是我说的,萨尔乌斯的第一个神族。」 而他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隐藏身份,总拿手上那个假的斧头徽记骗人,他不戳穿,心想总有她的道理。她表现一直像一个普通人类,乃至不会构建神力的卢恩文字……就像彻达自己。见她第一面起,他就被她吸引,因为他们是一样的神,一样的另类。 海姆达尔皱起眉头,心里想的却是,怎么除他之外突然冒出两个神族?让他颇有种被抢了风头的感觉…… 「你干什么!」他突然痛叫,因为看见自己不能动的右手突然燃起火焰。 彻达望着那跳动的火焰,只是想知道……即使是神,被烧的时候疼不疼? 两人共享着痛觉,不过来自右手的感官,很快也被彻达接手过去,海姆达尔感觉不到痛,仍然下意识想把火扑灭,又发现右手并不能动,只能语言上表达诧异: 「你疯啦!」 火肯定是烧不死的。 就在这时,彻达也听到了那个久违的声音。 「乔恩,你奶奶的。」 海姆达尔自然不得而知。他看见右手上的火焰熄灭了,手上留下了火烧的痕迹,正在迅速復原,接着,他得到了来自彻达的新指令:「降落去看看。」 「不用插手。」 「嗯?」海姆达尔一愣,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因为她会插手。」彻达的声线从刚才开始一直像根紧绷的弦,此时终于松懈下来。 地面上,一行人行至豪森家花园中部,距离神龛阵法和苦战中的蒙德兹两人还有一段距离,周围已经被浓密的雾气笼罩了。无数乳白色的灵魂,不过还没到战斗状态,游荡在附近,随着阵法中心泉眼的吸力加强,在以可见的速度消逝着,去往阵法的方向。 高法依格就在这群人中,她本来不想说话的,嗓子被烟燻的疼死了。 但是看见浓雾中的一个人影,她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飘然而去一个手拿缝衣针的老妇,她在擦身而过之时,尝试从她手里抽走一根,竟然成功了。 对着乔恩,她呆呆的:「乔恩,你奶奶的。」 其实正确的语气应该是:「乔恩,你奶奶的?」<="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3页 乔恩转过头来,也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好像……真是我奶奶?」 「明塔,你觉得呢?」乔恩询问妹妹的意见。 红色蘑菇头的明塔也受到了冲击,迟缓又不确定地点点头。 再一旁,经常被高法依格提及的,阿莱丽娜,最终给出了肯定而确认的答案:「确实是她。」 第88章 过去了许多年, 阿莱丽娜的模样就和高法依格第一次看见她时一样,未曾变化,如今高法依格也长成了她当年的年纪。大概在二十年前, 这个神秘的女人行游至萨尔乌斯,在村外支起一个帐篷,给过往的村民算命,据说算得很难听……所以都说不准, 「生意」很快败落下来。 她等了又等, 蒙德兹也没有带高法依格来,她只好找了个由头, 主动登门。 巧的是,高法依格那时刚刚因为学校里的风波回家里待着,蒙德兹正发愁她之后的教育问题,这个时候阿莱丽娜出现,顺理成章成了她的家庭教师。 她在蒙家边上重新支起帐篷, 一待就是十几年。 名义上, 她教高法依格歷史、地理、算术, 实际上—— 「亲爱的, 要学点更有意思的东西吗?」 她的金髮用一条五彩斑斓绣满蝴蝶的头巾绑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既艷丽又张扬。 她没有给她选择来着,高法依格至今记得,当时她在看一本杜撰的主神在萨尔乌斯的游记,基调以歌颂为主……阿莱丽娜一扬手,书本在她面前点燃,化为灰烬。 高法依格对她充满好奇,仰着脸,目露几分崇拜:「我听别人说,你是一个女巫。」 阿莱丽娜想了一下,点点头:「那可能是吧。——跟我学吗?」 「女巫」——旁人多少带着点恶意的字眼,无意之中成了她们之间心照不宣的暗语。 高法依格很快点点头,仰视着阿莱丽娜,觉得她仿佛飘在云端。 「不要害怕成为女巫,我还要教给你,成为少数人的勇气。」 「你是独一无二的!」 ——这句话高法依格也曾从蒙德兹的口中听过,阿莱丽娜也这样说,一下彻底地烙印进了她幼小的心里,高法依格在今后的人生中深以为然,虽然直到很久之后,她才明白阿莱丽娜话里的隐含之意。 她狂妄桀骜的性子定下调来,除蒙德兹之外,阿莱丽娜也居功甚伟。 卢恩文字,正是阿莱丽娜教给她的,她来歷神秘,神通广大,那些来自其他几层世界的奇异草药,也都是她帮高法依格带回。 ——在顺着她裙角舔舐而上的烈火之中,十字架上的高法依格突然想到阿莱丽娜,想到往事。 她真要像一个女巫那样被烧死了…… 火焰之光闪烁在眼前,朝一个方向看了太久,眼前仿佛跳跃着许多小黑点,拼凑成一个一个小块,仿佛……卢恩符文。 她的身影伫立在烈火之中,一动不动,乃至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在那儿!」 危机时刻,外出寻找妹妹的乔恩带人赶到,他这一趟不仅带回了明塔,还有——阿莱丽娜! 明塔跟在乔恩身后,看见眼前的景象,不由得脸也白了。 空无一人的刑场,十字架连同上面的人,正在熊熊燃烧着,四周黑烟瀰漫,天上的太阳依旧炽烈,不为所动地。 「快救人!」 乔恩很快从震惊中恢復过来,朝着刑场的地方率先跑去,虽然心里凉意森森,那个样子……只怕他们是来晚了。 明塔也跟在后面,一步两回头地看着阿莱丽娜,阿莱丽娜神情严肃,目视前方,只见金光一闪。 乔恩还没有跑到火刑架附近,周围的烈火突然诡异地消失了,非常突然的,他的脚步也随之停驻。 他起了胆怯之心,不敢靠近,怕看到十字架上什么可怖的场景…… 明塔跟在他身后,也慢慢停下了脚步,迟疑地看向前方,无法说服自己奇蹟会发生,眼泪在眼里打转。 阿依……他们还是来晚了吗? 又一道金光一闪,阿莱丽娜双手抱胸,似乎吹了个口哨。 不远处,十字架的正上方,就像突然消失的火焰一样突兀,一盆水兜头泼下。 水与仍旧高温的表面接触,蒸腾出白色的水雾,对于身上被一层厚厚黑灰包裹住的高法依格来说,便如及时雨一样。 在明塔和乔恩的眼中,架子上的人影动起来了,是阿依! 她把头偏到一边,无声地咳嗽着。刚才的烟尘呛得她啊…… 明塔和乔恩心中一喜,重新朝着高法依格的方向狂奔起来。 奇蹟发生在阿依身上,好像一点也不奇怪——他们这个时候又敢这么说了。 高法依格被他们从架子上解救下来,颇有些没有面子。他们要是再来晚一些,估计她也能想出办法让这场火停下。 是这样的,火焰中仿佛看到了卢恩图文,就是那一刻,她突然福至心灵。 丽萨·豪森让她说不出话,本意是为了不让她求救,却阴差阳错,把她施咒的那条路也堵死了。她之前当然没想过会陷入这步田地,是没有研究过沉默中施咒的方法的。总之无法对外物施法……可要是对自己呢? 只要在心里默念咒语,她至少能对自己的身体施法……想通了这一点,她忍受着第一阵被火烧着的剧痛,对自己施下第一个避火的咒语。幸运眷顾了她,生效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4页 虽然她很想把死里逃生完全当作自己的功劳——阿莱丽娜他们的到来还是有用的,因为第二个防止窒息的咒语,她至今还没有想出来呢…… 阿莱丽娜……她许久没有见面的家庭教师,此时正好整以暇地对着她笑。高法依格身上没有力气,精神也十分萎靡,在贴心明塔的帮助下灌进水,再吐出嘴里和鼻子的黑灰,好不狼狈。 「你很厉害嘛。」阿莱丽娜的语气,换了平时保准只会是挖苦。 高法依格半抬着眼皮,郁郁不振地看着她。 阿莱丽娜就像她想的那样,恭喜她:「你现在也算是一个真正的女巫了!」 「……」 说起来,如果现在一个姑娘立下决心当一个女巫,真得过阿莱丽娜那一关,她在布莱登的事业,可不仅仅只是择业辅导员那样简单,她,还有明塔,都归属于一个组织,每个成员,不是有志于此,就是已经在旁人的眼中是一个「女巫」了。也就是这个组织,帮助了数不胜数的,因为徽记受到困扰的人,奥地列——当初就是她们帮助的对象中的一个。 现在他们要去救他去了。高法依格路上保存精力,一直也没有说话,还在想她那些沉默的咒语的事情。 她开始想,无声地念出所有的咒语,这是可能的吗?在这样的思绪中,来到了豪森家的花园。 有乔森和明塔,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四周散发的浓郁的魂力叫阿莱丽娜眉头紧皱,她同时也感觉到了,藏在这雾气深处,还有一位神族…… 「乔恩,你奶奶的!」高法依格终于开口了。 发现豪森老太太出现在众多灵魂之中,一下让三个人都有种猝不及防之感,好像正在做梦一样。 那是一个悲伤的故事,豪森老太太前不久动了手术,由豪森医生亲自主刀,手术很成功,然而在后续卧床养病过程中,呛食番茄汤里没被完全熬化的小块,不幸离世了。 豪森老太太带来的冲击只是一时的,等他们看到越来越多村里的老人们,那种惊讶的感觉渐渐转为麻木。 他们当时只当这些人的共同点都是不幸逝世,完全没有把他们跟豪森太太联繫在一起。 伴随着中心吸入的魂体越来越多,雾气变得不如一开始那样浓密了,高法依格看见前方似乎有两个方向有人,有一个方向,灵魂聚积,表现出了与他们之前看到的那些不一样的攻击性。 他们看见了奥地列留下的另一场私人火刑的残余,面对着两个方向的抉择——高法依格毫不犹豫向右,她似乎是听见了,老头儿的声音?而明塔和乔恩,则不由自主地朝着左边,那里站着的一个身影,是……母亲吗? 唯独阿莱丽娜没有偏好,不知何去何从愣在原地:「?」 高法依格回头嘱咐她:「你跟着明塔,我没事!」 如此兵分两路……但很快就没有必要了,因为左边阵法中的那个人影,飘然向着中间而来,无数云雾一样的灵魂被吸到她身后,挡住了那个仍在凝结中的,真正的主使。 丽萨从来没觉得身上这么轻快过,乌尔提尔需要她代为行动,赋予了她比从前更多的神力,从地面上飘起来的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摆脱了人间的所有桎梏,甚至还可以飞得更高,高到在天空中俯瞰萨尔乌斯,那么小的一个小村子,她觉得自己根本不属于这里。 乌尔提尔仍然需要魂力来重建他的身体,在外剩余的灵魂,再没有余力做打手的份。 那边刚才还对蒙德兹和奥地列围追堵截不舍的灵魂们,行动立时变的迟缓,然后似乎对他们失去了兴趣,蒙德兹和奥地列两人感觉肩上压力陡然轻了好多。 奥地列负责推着轮椅,由轮椅上的蒙德兹负责对附近的灵魂进行冲撞和碾压,铁匠脚下行动不便,然而上半身的力量大的吓人,蒙德兹堪称神勇,他还发现,这些灵魂们手里的武器,他是可以拿来用的——用不符合他年纪的灵巧,从擦身而过的鲁森先生手中抢走他的教鞭,接着挥舞教鞭,将一拥而上的灵魂们抽的节节败退,如此,倒是扛住了一会。 灵魂们到底不是实体,被攻击到位后,像雾一样被驱散了,要重新凝结起来,为二人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灵魂的攻击,似乎也是作用于灵魂,蒙德兹一番对战,虽然还算处于上风,也免不了受伤。被灵魂攻击到的地方,看皮肉没有什么破损,一股凉意却顺着伤处直达心间。 明明占据优势,他却觉得越来越沮丧,想到生死未卜的阿依…… 幸好在这个时候,对面的攻势突然停了。不属于灵魂的雾气的新鲜空气涌入,蒙德兹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是不是他出现幻觉了?他怎么看到一片明朗的前方,他的阿依正在朝他跑来? 「老头儿!」 还有比这更好的幻想吗? 他忍不住流了一滴眼泪,不管不顾地张开双手—— 高法依格惊喜和担忧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她眼睁睁看着,父亲蒙德兹被一股莫名强大的吸力,像一片树叶在风里那样,朝着一个方向毫无抵抗之力地滑去。 第89章 这!个!疯!子! 高法依格目眦欲裂,又对上昨晚那双毒蛇一样的眼睛。 眼前的豪森夫人,不管是在她看来,乃至在她的一双儿女眼中, 此刻都是如此陌生。 她比平时还要冷酷,目下无尘,掌握着莫大的力量,甚至让她在这个诡异的时刻透出某种意外的慵懒。<="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5页 明塔许久没有见到母亲, 这一下竟然打了个冷颤。一旁的乔恩也不知所措, 惊疑不定。唯独淡定旁观的阿莱丽娜,表情也流露出几分忌惮。 丽萨一点都没有掩饰的意思, 就是她, 她主导了这一切! 虽说她下定决心要逃离人间现有的观念,这个时候,仍然在众人的注视中尝到了一种虚荣的甜头。这具属于人类的身体里,澎湃的神力横冲直撞,正是她所一直渴望的充盈。她变得力大无穷,手里抓着略显萎靡的蒙德兹。 蒙德兹被丽萨从轮椅上拽来,毫无防备,落入后者的手中。他无力的下半身悬了空,奇怪而惨澹地扭曲着,盖腿的绒毯没有及时撇开,跟着一起来了,成了他的衰老和弱小唯一仅剩的遮羞布,飘飘悠悠,像是战败的旌旗。 蒙德兹七十多岁,还是头一次露出这样的老态,这样直白地展现自己的缺陷,他感到既羞辱,又无助,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他更恨自己成了拖累,像个孩子那般低下头去,竟是连看他的阿依也不敢。 高法依格恨得牙痒,哪怕是豪森太太当时把她送去当替罪羊,她也没像现在这样愤怒过——她是突然发了什么疯? 「放开我爸爸!」高法依格一声怒喝,魔杖在手,指着丽萨,仿佛利剑出鞘。 丽萨轻蔑一笑。不明对方手里是什么奇特的武器——还当是豪森老夫人的缝衣针呢!但就算知道,她也不放在眼里,乌尔提尔的神力,还有人质——蒙德兹在手的情况下。 突然出现这么多人,跟她的计划不符,哪里出了差错……但她根本没有功夫反思懊悔,而是根据现下的形势,飞快做出了判断。 明塔和乔恩……她压根不放在眼里,也不管他们是怎么来的,那个高法依格竟然死里逃生,绝不简单!她的父亲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竟然单枪匹马救下奥地列,搅了她的局! 「丽萨,求你放开他!「 「我来跟他换——你不是恨我吗?」 后方又传来一个声音,高法依格未曾预料,眼睛一瞥,你谁啊? 丽萨本人都有点忽略了—— 是奥地列。 他鼓起勇气开口,慢慢走到与丽萨对峙的最前方。 正主尚未回应,倒是明塔和乔恩,飞快对视一眼,奥地列……他叫她什么? 察觉到兄妹俩投来的震惊的目光,奥地列低下头去,艰难开口:「如果不是这位老先生,我已经被烧死了。请你……再怜悯我一次,求你了…… 」 他为此拿出从前做情人时的柔情来,其实对面不啻于他的仇人…… 丽萨好整以暇,说:「我要拿他餵给旧神的。」 「用我!我来!」 丽萨笑了,放柔声音,吐出见血的软刀子:「就凭你吗?」 「你救不了别人。你还站在那里的原因,不是我对你心存留恋,只是因为你对旧神没有用。」 「看看你的手腕——你是一个没有徽记的废物!」 奥地列的脸色就跟周围的雾气一样白,他顾不上被羞辱,大叫:「可是其他人是无辜的!」 丽萨又满不在乎地笑了,邪恶低语,「敢问这里的灵魂,哪个不无辜呢?」 她的一连串话语就如平地轰炸一般,最后话里的含义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寒毛直立,难道说…… 是了,乌尔提尔的神体需要带有徽记的灵魂滋养,不仅为了其中蕴含的魂力,还因为其中包含了对于神族的信仰,由丽萨负责为其物色,她经手过不计其数的病人,其中被选中的灵魂,不下百数。她的选择与否并不受她自己喜恶的影响,在这一点上,甚至连神诋都要自嘆不如。 像她这样目的性强烈,为此不择手段的人,不管做什么都会成功的。在乌尔提尔赋予她可怕的力量之前,即使有着天生的坏视力,她依旧成为了当地最好的外科医生。 除了她自己,世上的任何人或事,都可以成为她达成目的的手段。连对神的信仰,也不足存放她的野心,她手上的徽记,不需任何外力的影响,在某一天自己转淡,又渐渐浓墨重彩起来——以至如今的徽记,不来源于神的赐予,而是她本身……这是她自己推断出来的秘密,深感自得。 …… 海姆达尔应彻达的要求,隐身在远处,目睹着发生的一切。 他被丽萨勾起了好奇心,好奇驱使之下,经过几百年,才又一次打开眼前那副久远的,徽记的视图。 他朴素的意图随着时间推移变得晦暗不清,在人类自发的诠释下,被赋予了新的意义。眼前的视图,相较当年他创造之时,已经两模两样,有时看见什么,连他都要费力回想一番。 死去的携带徽记的灵魂,以超高的密度聚集于此,呈现一样灰白的黯淡颜色,而活物则闪着光……面前这群人里有所标识的,寥寥无几。 乔恩、丽萨和蒙德兹唯三而已。其他人要么天生,或者后天,不受徽记的影响。 丽萨的标识是与众不同的红色十字图案,海姆达尔看了一会,突然有所感悟:「我想起来了,这是密舍家族的人……」 他的听众唯有彻达一个。不需要出口,彻达读取了海姆达尔此刻涌上的记忆。 丽萨·密舍,是她出嫁前的名字。彻达对这个家族印象深刻,因为当年他和奥丁一起,分配萨尔乌斯的土地时,密舍是吉索的反面,世代追随泉眼,一种奇怪的执着……<="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6页 那个十字图案也不是常人以为的「绷带」,而是密舍家在地图上对泉眼的标记!密舍家族以此为家徽,让人印象深刻…… 目的明确,坚定不移的密舍家族,在没落了上百年之后,诞生了一个怪物! 而有关泉眼,为什么是那口泉眼…… 海姆达尔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应该知道什么,可又想不起来,百思不得其解。 「泉眼里的那个神族……是谁?」彻达也发出疑问,海姆达尔顺着思路往下想,只觉得头痛欲裂。 「去看看?」 泉眼在丽萨后方,正是薄弱的时候,彻达也为蒙德兹担心,但丽萨短时间内不见得放弃人质,而那个所谓「旧神」,或许才是破局的关键…… 高法依格忍无可忍,打破周围死一样的寂静,高声沖丽萨叫道:「敢拿我家老头儿餵什么狗屁旧神?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一道咒语,化作一道金光,从高法依格的杖尖朝丽萨飞去,去势汹汹。 丽萨一惊,显然是想不到对方会突然发难,也不知那金光是什么来歷,短时间内亦躲避不得。 怪不得她了…… 丽萨将蒙德兹引至身前,挡住来袭的金光! 「成天业汝,赐神记徽!」 高法依格正料到她会那样做,发出的咒语不是别的,正是之前她帮助明塔去除徽记的咒语! 她手心捏了一把汗,金光的力量正打到蒙德兹身上,蒙德兹吃痛,脸上露出难受的表情。 「你自己冲动弒父,可不怪我。」丽萨冷哼一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手下人质发出闷哼,身体突然僵硬,然后软倒——丽萨以为他死了。 可惜,她本来还想慢慢跟对面那些人谈判的,她清楚自己出来的目的,就一个字,拖。 但那个叫高法依格的,也太莽撞了,哪有像她那样,直接把谈判桌掀了的? 「我要杀了你!」高法依格果然做出一副震惊悔恨,继而转为迁怒的模样,让丽萨皱起眉头。 她朝她勐地扑来,不管不顾鱼死网破的样子,手中魔杖又在酝酿着什么咒术,丽萨手里还拎着失去知觉的蒙德兹,终究是妨碍了她的行动,往旁边一扔…… 刚才她说要用这人餵旧神什么的,其实只是为了拖住对方……现在这要打要杀的情况,怎么来的及! 高法依格一双眼睛紧盯丽萨,十足压迫感,不放过对方的任何一个动作,在看见她将蒙德兹丢到一旁的动作时——就是此刻! 「阿莱丽娜!」她口中唿喊,身子早就灵活地转身,扑到一旁,接住了蒙德兹,手上魔杖咒法显现,一个不受重力影响的肥皂泡一样的东西突然出现,将他们承接在其中,卸去了大部分冲撞的力气。 本来「死去」的蒙德兹,在此刻睁开了眼睛。 丽萨瞳孔一缩,可来不及做什么,阿莱丽娜紧随高法依格身后,已然来到眼前。 她仍然庆幸她将蒙德兹扔出去了——虽然到底着了那个小妮子的道儿——不然阿莱丽娜的那一击,她根本不可能躲过—— 阿莱丽娜表情依旧一片轻松,手里拿着一个类似高法依格「魔杖」的东西——却是豪森老夫人一开始被高法依格抽走的其中一根缝衣针。 她竟然可以直接运用魂体的力量! 这人又是什么来歷? 丽萨惊讶之余,铺开神力抵挡,一道紫色的光带着不容小觑的杀伤力,擦着她鼻尖而过,激起她一身的冷汗。 …… 海姆达尔突发头痛,彻达唯有辅助驱使着他们共同的身体,朝着泉眼的方向,去一探究竟。 他分心谛听,放下心来——蒙德兹得救了,他就知道…… 他在不远处停下脚步,看着眼前,泉眼里的身影。 附近的灵魂已经不多了,凭着外面丽萨争取来的时间,乌尔提尔在全心抓紧炼化这些魂力,凝结自己的神体。 他从脚到头,几乎已经成功了,左眼已经完毕,正在凝结右眼……泉眼之中,出现了类似泉水流动的声音,细听又像是金戈铁马的铮鸣。 他察觉了海姆达尔的到来,十分忌惮,乃至于停下了进度,空洞的右眼斜眄着看着来人。 在彻达想出他的名字的时候,对方率先唤了他的名讳。 「海姆达尔。」 「……你是谁?」 对方的沉默中,一个念头出现在彻达脑海——海姆达尔应当认得他吗? 乌尔提尔没有回答。 彻达知道自己大概问不出来,而对方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他的神力借给了丽萨,此时此刻脆弱的就像森林里面对猎人的猎物。 彻达带着主神的公允和悲悯,思索片刻,开口道:「那些信仰和力量,并不属于你……还是还回去吧。」 随着他话音落下,乌尔提尔几乎大成的神体,寸寸崩溃,就像一个无声龟裂的花瓶,瓷片的缝隙之中,刚刚才被他吸纳的魂体唿啸而出。 没想到谋划了那么久,今日功亏一篑…… 乌尔提尔的神魂又一次无着无落,漂浮在空中,闪着微光,随着魂灵的散逸,周围重新聚起浓重的白雾。 「或许我可以带你去见奥丁……」彻达道,话没有说完。 他也没有料到,那脆弱的神魂会突然暴起,并无一击之力,只是要逃! 那方,丽萨正与阿莱丽娜鏖战,一个光点陡然沖入——阿莱丽娜以为是何杀手锏,从旁一避,那光点则直接没入丽萨身体。<="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7页 丽萨登时表情一凛,再不恋战,一手按在手上徽记处,一声爆响,身影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消失在人们眼前。 周围的雾气一拥而上,阿莱丽娜犹豫了一瞬,失去追踪的机会。 海姆达尔——彻达,也试着再次打开那个徽记视图——象徵丽萨·密舍的红色十字徽记,从此在上面再不可见。 他有意结束这一切,或许就是现在……彻达在短暂接管身体的间隙,下了决定。 虽然他不会使用神力,但徽记也作用于灵魂,那用魂术,也是一样的。 比不久前还要积重的雨云,顿时笼罩了人间——不仅是萨尔乌斯——每一个角落。 后史记载:神朔纪元四千三百年,主神暗访人间,因不满人类之间无休止的争斗与不平,降下七天七夜的豪雨,荡涤米德伽特的魂灵。 从此之后,绵延数千年,代表神恩的徽记不復存在。人类从此步入一个更混乱也更自由的时代。 同年,女巫高法依格横空出世,从此改写了九大世界的歷史。 第90章 一开始,那场雨降下来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会下那么久。 连绵不绝的夏雨一连七天,人们的心态从疑心畏惧,逐渐也变得淡定从容。 日子总得过下去的嘛。 刚落下雨的时候,乌云盖日,白昼如同黄昏一般,谁不怕?都以为是神罚降下,也不知那雨里是不是混进了什么东西?多疑的母亲看好自己的孩子不让外出,唯恐因为沾上怪雨而遭遇厄运。 可雨水,渗进土壤,顺着溪流,进入水井,无孔不入,即使不被浇淋,亦有它的办法入侵。人们胆战心惊地看着天色过活了两天,雨势渐渐变得平稳了,太阳隐藏在云层之后,可是天空已然明朗许多,人们最关心的,自身的健康和田里庄稼的健康,倒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除了,徽记。 徽记逐渐转淡,不管主人情愿或是不情愿,最多影响进程的长短, 然而最终的结局都是消失。 神恩不眷, 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有人欢喜有人愁。 日子总得过下去的嘛。 第二天开始,人们试着出门,戴着雨具,做好防护,如果忽略下雨,一切如常,想像中的涝灾也没有发生。第四天,再顽固的母亲也拘不住一心向野的孩子,终是放出了家去,小孩子们比起大人更喜欢下雨,三个两个聚头在湿润的田间玩耍,露出的手臂上,都已经是光光的了。 一切都始于那天,在豪森家……很难说清当时都发生了什么,即使是亲歷者,回忆起那天,丽萨·密舍逃走,和这场来势汹汹的雨之间的关联,好像总有哪个环节出现了空缺。 空缺…… 傍晚,高法依格在自家阁楼上,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发呆,面朝上低矮的房檐,淅淅沥沥的雨声好像直接落在脸上。 连下了几天雨,没有日光的困扰,高法依格将魔药们顶上的天窗敞开,大剌剌地放风。顺着屋檐的角度,落雨分成几股小溪,直接浇到魔花魔草们身上,被他们如饥似渴地吸收着。 大补! 听着雨声不绝,高法依格的心思在别的上面。 自那天起,她再也没见过海姆达尔。 但这场雨……她十分肯定是他做主降下的,徽记正在全面消亡,她想这就是他的目的。 她慢慢理解了那天他消失前的话,彻底的,完全的转圜,结束这场游戏…… 或许这是一场神的游戏,但不是他们凡人的。 所有人被迫适应一种新的规则,还有处理上场所谓「游戏」留下的创伤。 豪森府邸随着丽萨的逃走人去楼空。乔恩和明塔,正在考虑卖掉那些产业,换去一个新地方生活。 明塔不负众望在布莱登扎下根来——她已经是阿莱丽娜女巫公会的核心成员——不出意料的话,就是布莱登了。 乔恩或许会跟妹妹一起,或许不会——这取决于奥地列。 自从奥地列和丽萨·密舍曾经的情人关系曝光之后,乔恩对奥地列的感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前,他会为了救他,连夜赶去鹰眼酒吧寻求明塔的救援,反观如今,水火不容。 对于这一点,明塔倒是看的很开,虽然她耸耸肩,对高法依格诚实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乔恩是妈妈的小宝贝。」她说,「他恨不了妈妈,所以只能转而恨奥地列——这是我的猜测。」 「我和他想的不一样,关于我妈——丽萨,」她又耸耸肩,「如果我不把自己当她的女儿,还挺佩服她的……」 高法依格几乎不插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又在修闭口禅,其实只是当明塔的垃圾桶罢了。 这样是对的,反过来,丽萨也不把他们视作她的血亲,如果他们还执着于此,反而自讨苦吃。 但是没办法,乔恩就是不如明塔洒脱。他明确表示,如果奥地列去布莱登,他就会留在萨尔乌斯。反之同理。 奥地列的愧疚之心同样强烈,两人都表现出超高姿态,要让对方先拿决定,却拒绝沟通,最后的结果就是——没人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是如何,理所当然地,成了明塔和高法依格的谈资。 如果不是阿莱丽娜有事暂时离开了萨尔乌斯,相信她也会参与进来的。 没了徽记,又没了豪森医生,奥地列如今回去豪森医院,无人再敢多说一句。当然,他和丽萨的闲话还是有的,他不快乐。他可以去布莱登,因为受过女巫公会的恩惠,他对于明塔和背后的组织表现出了较强的归属感。<="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8页 高法依格和明塔两个,叽叽喳喳地讨论着硬币的两面。 不过去了布莱登,他的医生事业可就要从头开始了…… 高法依格八卦心起,突然想到:「奥地列如果去布莱登,他和你……」 奥地列是不是对明塔有意思啊?她好像听谁说过…… 明塔神色一僵:「那不可能!」 她虽然对奥地列没有乔恩一样的偏见,但是毕竟……他和丽萨有过一段是事实,她不可能接受他了。 奥地列对此也心知肚明,曾有过什么想法,也都不敢有了。他怀着一种赎罪的心情,去留听凭乔恩拿捏。 至于乔恩那边—— 明塔反将一军:「他如果要去布莱登,只可能是因为你啊!」 高法依格莫名:「我?」 明塔肯定地点点头。 乔恩如果留在萨尔乌斯,可以继续做他的花匠,或者建筑师……现在再没有什么阻碍,建筑世家魏玛家很喜欢他,之前就动过把乔恩收入麾下的念头。建筑师,可不属于那些因徽记消失而降低门槛的职业,世家世代相传的知识和技艺仍然在很长时间内占有优势,乔恩如果愿意投身于此,将前途无量。 如果他要去布莱登,明塔想来想去,一是因为自己,再有,就是高法依格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已经心里默认,高法依格也要去布莱登。 可高法依格摇摇头:「我哪也不去。」 接着又问:「跟我又有什么关系!」——这话多少有点不负责任,乔恩的心思就差写在脸上,她见明塔似笑非笑看着她,忍气吞声:「我有未婚夫了。」 「什么未婚夫?他现在在哪里?」明塔直问,不管高法依格脸上阴晴不定。 她回来听说了高法依格宣称自己有个未婚夫的事儿,但所有人对于那个未婚夫的记忆都模煳不清,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人在哪里? 她笃信高法依格是在说谎,据她说,她还带着那位去了听证会。可是她问过自己的姨妈斯特莱夫人,如果却有其事,怎么可能逃过她老人家狗一样灵敏的八卦鼻子! 自从丽萨约等于倒台,斯特莱夫人气焰大减。随着徽记消失,她的丈夫决心当一个农夫——一方面也是水平有限,煳弄不了再当药剂师的缘故。斯特莱夫人只记得那天高法依格春风得意的样子招人讨厌,身边有什么男人?有吗,或许有吧……没有?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那个名叫彻达的男人,像徽记一样从人们的记忆中消失了。 只有她还记得他。 高法依格没有继续跟明塔争辩,明塔也识趣不往下说了。她虽然也想高法依格当她嫂子,但是……当姐姐也不错啊! 在高法依格和亲哥乔恩之间,明塔坚决贯彻胳膊肘往外拐! 在这个前所未有的变革之时,所有人的命运都晦暗一片。与其关心别人,不如关心自己。明塔是坚决而幸福的少数派——她一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女巫。 「姐,我走了噢。」明塔跟她告别,声音放的很轻,「蒙伯醒了,替我跟他问声好。」 高法依格点点头,沖她摆摆手。 她送明塔到门口,看着她撑伞远去。等人走远了,她站在门口多站了一会,看着门廊下飞溅的雨滴,夏日的水汽扑面打在人脸上,有点闷闷的。 回房去看蒙德兹,他午饭后吃了药,又睡了。她蹑手蹑脚怕把人吵醒,回到阁楼,打开天窗,躺在床上,听着滴滴答答的雨声。 彻达。 她反覆咀嚼着这两个字,未有一刻对自己的记忆产生怀疑。 就算别人都忘了……或许也是他的把戏之一,但她才不上当呢!她可不会就这么轻易地被打发了。 高法依格这样想着,给自己打气,觉得自己还没有输——她原本都认命了,谁叫她好像……先喜欢了他呢。 跟阿莱丽娜的对话还歷歷在目。 风波平定之后,许久不见的阿莱丽娜突然扑上来按着她的脑袋,细细端详。 「我的奥丁啊!你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她又怎么了? 阿莱丽娜美艷青春,一如从前光彩照人,她突然捧着她的脸,好像那是她身体上一个什么单独的零件儿,手指拂过高法依格脸上那些二十八年岁月留下来的纹理。 「你怎么老成这样了!快三十了吧?」阿莱丽娜替她痛心疾首。 她刚从一场烈火中逃生,可能是有点狼狈没错,不过也不至于吧……再有,她又有什么办法!难道还能控制着不变老吗? 是的,她有办法。或者说,她应该有办法。 「一般来说,女神控制自己外表的观感,普遍在二十多岁左右——当然不是越年轻越好——不过最近华纳海姆那边的流行,也有十六七岁的,我有点欣赏不来……阿斯加德普遍审美还是会成熟一些……二十八岁嘛,也不是没有,可以走自然亲和路线……不过皱纹——不可!晒斑——更是万万不可!」 她吐出一系列让人费解的话,边说着,手指在高法依格眼角和嘴角的轻微笑纹上指指点点。 「啥?」 「难道是我忘记告诉你了?」阿莱丽娜说着对自己的家庭教育职责产生了怀疑,回忆起来,很有可能……当时她离开去布莱登的时候,高法依格才十六岁,想着暂时还不需要,后面又忘记了,所以……<="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9页 她自顾自话,压根理解不了高法依格此时的冲击。高法依格只能提高一点声音,直白地提醒她:「……女、神?」 「啊,嗯?」阿莱丽娜被打断,露出疑惑的表情,默默嘟囔,「……这个我也没跟你说过?」 高法依格坚决地摇摇头。 活了二十八年,她第一次听说。 阿莱丽娜有点不好意思了:「嗯……那是我忘了——就是这样的,你是一个神族。」 阿莱丽娜有点羞涩地笑着,高法依格嘴角抽了抽。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过去发生在她身上的神奇事,这下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但高法依格却感到沮丧,搞了半天,原来——仅仅——因为她是个神族。她还以为,她还以为……她是个了不起独一无二的人呢! 「不然你以为我教你卢恩符文是为什么啊?」 ——高法依格又想到这里,心里有些烦躁,从旁边抓来枕头,抱在怀里,由仰卧变成侧躺。 阿莱丽娜,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告诉她呢? 或许之前是真的忘了,她相信……但是选在这个时候,是不是因为蒙德兹? 阿莱丽娜和明塔都觉得她会跟她们一起离开,作为女巫的一员,可能是去布莱登,也可能去其他什么地方,总之不会留在萨尔乌斯。为什么? ……因为蒙德兹快死了? 这个悲凉的念头一瞬间占据了她的全部思考,她感到周围空气稀薄,叫她无法唿吸,好像回到了在火刑架的那一天……死亡在她身边窥视犹疑,这一次的目标却不是她… … 医生来过了,奥地列每天都来。 她怀抱一丝希望:「是不是因为我那天的魔咒……」 自那天蒙德兹被丽萨挡在面前中了魔咒,就一直萎靡至今。 高法依格想的是,如果是魔咒导致的,她就还有办法。 奥地列摇摇头:「跟那个关系不大,蒙伯他……就是老了。」 衰老的躯壳快锁不住其中的生命,活力每一天都在流失。 高法依格看着蒙德兹,仅仅几天,她的老头儿变瘦了好多,脸上的皱纹也愈发深刻。他疲惫地一眨眼,每一次都在她心里打鼓,她怕他再也醒不来了。 她天天用魔药餵蒙德兹吃,用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吊住他一口气——可是又能维繫多久呢?她不得不去想以后……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个平庸的神族。否则也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苦恼,她不知是因为这件事情本身,抑或是这样的认知,心里刺痛起来。 「如果不想老,要怎么办?」高法依格抚着自己的脸,仿佛懊恼一般,若有所思地问阿莱丽娜。 「一般来说,只要你有了那个意识,驻颜就可以了。」阿莱丽娜回答,「不过有的神族为了方便,也会去求青春女神伊登花园里的金苹果,据说效果更好。」 …… 绵延不绝的雨一共下了七天。 第七天,天放晴了,就和这场漫长的降雨一样突然。高法依格谁也没有告诉,吻别沉睡中的蒙德兹,留下一封信,出了远门。 她躲在屋外看着,直到今天奥地列登门,她才放下心来,转身离去。 久违的明亮的阳光反射在沿路数不清的清浅水洼里,她就正走在这条光辉的路上。 第91章 高法依格人生第一次出远门,她轻装上阵,缩小咒立了大功,所有东西都随身带在身上,腰间别着魔杖。 她带了一副阿莱丽娜给的简易地图;一本《卢恩符文入门》,没事就翻翻;一个笔记本,用来记下她灵光一现想到的咒语;防身武器——她随手从门边拎了一把蒙家耙,缩小后就跟胸针一样,别在她衣襟上。 她还从阁楼折了一小片蜘蛛紫藤, 养在玻璃瓶里,蜘蛛紫藤因此萎靡了好一阵。从约顿海姆的旷野, 到高法依格的阁楼, 乃至如今在一个玻璃瓶里苟且偷生……它真看不起自己! 它发着牢骚,枝叶枯黄紧缩,高法依格用魔杖隔着玻璃敲敲:「喂喂,醒醒。」 ……它又活了! 受迫于高法依格的魔力,它的枝叶重新舒展,散发着健康的紫色,在深色玻璃瓶里摇曳起舞,一副讨好的样子……它真看不起自己! 高法依格满意了, 下命令:「今后我问你回答。是就跑一个圆,不是跑一个三角, 明白吗?」 一小片蜘蛛紫藤上,它缩小的根系——状似一只蜘蛛,从边缘爬行而来, 高法依格做足了心理准备, 这次没有把瓶子扔出去。 小蜘蛛忍气吞声,在有限的藤网上, 画了一个圆。 知道了! 高法依格十分满意,最后叮嘱它:「好好看着爷爷,家里有什么事,随时汇报我。」 蜘蛛紫藤:……爷爷?怎么自己转眼还掉了个辈分! 小蜘蛛敢怒不敢言,又画了一个圆,在高法依格的会意下,总算解脱,从玻璃瓶子里消失了,回去萨尔乌斯的家里。 它从此就是一只看家报信蛛了!同样的念头再次浮现:早知道烂死在约顿海姆了…… 蜘蛛紫藤的根系可以不受空间限制的在自己的植被间游走,倒是给了高法依格一些启发,不过短时间内,她还未能参透。 其实神族的瞬移也是一样的,她又在一段时间之后才能明白……可惜那个时候她没有领悟其中的奥秘……不然能省多少麻烦啊!<="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0页 她离开萨尔乌斯,才发觉自己的咒语相比这个世界的广阔来说,实在是远远不够。她从萨尔乌斯出发,进入一片树木参天的密林,在其中逡巡了三天三夜,全程步行,可以确定方向没错,然而周围的景致都不带变的,什么时候能走出去?又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华纳海姆呢?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第三天晚上,她在密林里暂时休息,烦恼地揉乱了头髮,蜘蛛紫藤刚刚给她报了平安,蒙德兹一切都好——然而她居安思危,想到,再这样下去,她等得起,蒙德兹可等不起了! 必须得想个办法快速地去到华纳海姆,带回金苹果……可是怎么办到呢? 她这一辈子都没出去过萨尔乌斯,要让她突然灵光一现想出什么日行千里的咒语,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原本,根据阿莱丽娜的地图,她的打算是这样的:已知世界之树有九层,她去华纳海姆,需要途径亚尔夫海姆,最常用的交通方式是坐飞艇,只要她能去到米德伽特这一层的港口……但首先,要穿过这片密林。 她苦恼地抬头望天,天上偶有飞鸟掠过。 她蓦然想起那天,她被绑在火刑架上,逃无所逃的时候,不能直视阳光,仰着头望着天上乌鸦在飞……她那时的想法就和现在一样:要是她是一只鸟,会飞该有多好啊! 为什么不行? 她振奋精神,给自己打气。她可是个神族呢!应该也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吧! 首先,她不会轻易死掉。那就是一种优势! ——其实她对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实感,不过阿莱丽娜总不能骗她,那就试试看吧! 莽撞的初出茅庐的女巫爬到一颗小树上——说是小树,只是相对于这片林子而言,高度大概就和蒙家房顶差不多,她手里握着一片不知什么种类的阔叶树掉在地上的大叶子,那叶子大的可以给她当被子盖,韧性良好,她一手把着叶子的一端,看着脚下,深唿吸—— 跳! 她不曾犹豫,举着叶子在头顶,乘着这简陋的滑翔伞往前一跃,在半空中灵活地躲避暗夜里的树影。 这是一个好主意,但是这滑翔伞实在天赋有限,她总共就划了一百米左右的样子,叶子逐渐无力地垂下,她迎风落到灌木丛里,倒是没有摔到。 再来! 多做几次实验,在她眼中根本不成问题,又找了一片树叶——比刚才的更大——她突发奇想,给自己施了缩小咒。 经歷过火刑,她现在对自己施咒,再不用煞有介事地用魔杖指着自己,而是心念一动,就可以达成目的。 树叶陡然变大了无数倍,她更天不怕地不怕地爬上比刚才还要高的树,周围飞舞的夜萤现在大的跟小鸟儿一样。 跳! 她一个深唿吸,叶子做的滑翔伞也吸满了风,一帆风顺地朝着前方荡荡悠悠而去。 这一次倒是飞了很久,但是到底是她缩小了,距离又不太理想。 高法依格在实验中想着,不如还是从此开始研究怎么从自己背上长出翅膀来吧? 这一程眼见也即将降落,高法依格看准前面另一棵树,准备落在那上面,再从长计议。可就她刚才愣神一会功夫,头顶叶子未能及时穿过附近的藤曼,被凸出的尖刺挂住,在半空受阻,而她人还继续朝前飞去…… 这么长的时间抓着叶子,她手早就酸了,上方传来震动,她直接脱手,就像叶子上的露珠一样被抛了出去,在空中连打几个滚,毫无希望地下落—— 她在半空放弃了挣扎,仰面朝天,漆黑的天空上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她被接住了。 她缩小的身子落入鸟类丰厚的背毛里,陷入一片柔软。她有点惊讶,翻身而起。 她落到一只巨鸟身上,后者此刻也正扭头看着她。 高法依格与它对视几秒,认出这大概是一只……乌鸦。它黑色的眼珠周围有一圈银色月光一样的轮廓,赋予了它一种灵性,好像正专注地看着她似的,高法依格没来由地觉得有点熟悉。 她从乌鸦身上跳下来,乌鸦跟着转回头去,垂着巨大的鸟喙,收起自己丰满的羽翼,表现出柔顺的臣服。 在缩小了的高法依格眼中,它大的就跟一艘小船一样,在月光下,它的羽毛是泛着光泽的深黑,除了眼圈附近像落了一层霜雪,从脖颈到肚子的羽毛里也一道淡淡的浅色,好像绅士的领结。它的尖喙是锋利的银色,同样锋利的爪子上覆着一层银灰的麟甲。 这是高法依格见过,最神气最漂亮的一只乌鸦。它像是从古老的米德伽特传说中走出的神鸟,不知为何出现在此地,救了她。 「是你……」高法依格被碰触了某段记忆,有些失神,乌鸦的眼睛跟着轻轻闪了闪。 它没有要走的意思,似乎在等着什么,高法依格过了片刻,反应过来,突然面朝着它往后退去,边退嘴里喊:「你等我一下哦!」 看乌鸦好像听进去了,她噔噔两步,朝边上的灌木丛全力跑去。 乌鸦心想,她不会是要逃跑吧? 它吓到她了吗? 但它听她的话,果真在原地耐心等待。 过了一会,高法依格重新出现,手里举着现在有她身体一半大的莓果,献宝一样送到乌鸦面前。 请享用! 乌鸦读懂了高法依格眼中的期待,默了默,低头衔住莓果,吃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1页 好酸…… 高法依格大受鼓舞,如此又跑了两三次,有一次她觉得自己力大无穷,神勇无比,一手扛着一颗来到乌鸦面前,乌鸦照单全收。 一切顺利,她很高兴,感觉自己跟乌鸦之间的关系进展神速。然而,中途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她为什么不恢復原身大小,然后一次捡好多来呢?省的这样来回来去的跑…… 她觉得自己的智力受到了嘲弄,而乌鸦接下来的动作平息了她的愤怒。 高法依格的示好显然带着某种目的。 据说乌鸦,是非常聪明的一种鸟类。而且惯会报恩。 它张开绸缎的纹理一样漂亮的羽翼,一层层羽毛如同阶梯,直接铺到高法依格面前。 它在请她上去。 高法依格轻咳一声,也就不再推辞了,沿着羽毛,重新爬到它的背上,双手抱住它的头,做好起飞的准备。 嗯,她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她强行为自己找补。善解人意的乌鸦展开双翼,又平稳又迅捷地起飞了。 这绝不是一只普通的乌鸦,它就像闪电一样快,双翼不知疲倦地扇动着,在密林之中翱翔。密林里的一切,被它飞快甩在身后,不一会就飞出老远,可比刚才的树叶滑翔要高效多了!高法依格把自己藏在它的一片羽毛下面,挡住耳边唿啸的风,像盖了一层松软的绒被。 有一刻,她以为她回到了阁楼里自己的卧室里。她突然想家了,虽然离家越来越远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被告知身为神族,她还以为自己不会再感到累呢,这个时候,在乌鸦的羽毛里,她飞快沉入梦乡。 「雾尼,我叫你雾尼吧。」她临睡前沖乌鸦嘟囔着。 毫不忌讳这个名字从哪里来的:「我之前有一只小狗,也叫这个名字……」 「你真的那么喜欢吃那个莓子吗?」 「乖,我下次再找给你。」 「……」 雾尼,他被赐予了新的名字,耳边听着高法依格的絮絮叨叨,渐渐变成均匀的唿吸,整片森林也变得默不作声,乌鸦嘴里那种酸涩的味道,一直还挥之不去。 第92章 对于太阳女神伊蕾娜来说, 今天实在是倒霉的一天。 她,太阳女神,赶车的,套马的,那个每天拉着太阳马车从阿斯加德到米德伽特绕一圈的大冤种,随你怎么说。 她每天从阿斯加德出发,经过华纳海姆,亚尔夫海姆,最后一站米德伽特,蒙住神马的眼睛,马车的光辉跟着暗淡,人间随之进入夜晚。她然后在黑暗中继续赶路,按照米德伽特——亚尔夫海姆——华纳海姆——阿斯加德的路线返回,这个过程比来时快的多。 此时已是人间的深夜, 按照平常的进度, 她应该已经快到亚尔夫海姆了……然后过不了多久, 她就能躺到阿斯加德自己的小床上, 享受短暂的休息时光…… 谁知马车半路会抛锚!她的美好想像随之梦碎。 马车突然失去动力,只能回到米德伽特的驿站待命检修。驿站,人间又称太阳神庙的,几个老祭司围着神马和车架看了一圈——没看出问题来,毫不意外的。 伊蕾娜双手抱胸,毫不掩饰自己的不爽,叫旁边的老祭司们伺候得战战兢兢。 「这几天气象异常,估计半空湿润气流太重……」一个资深祭司干干笑着,给出建议,「要不您再试试?」 或许在太阳神车驿站——啊不,神庙刚刚建立的时候,神庙里的祭司还会一些修车的技艺,然而传承了这么些年,如今尽是些只会念经祈福的老头儿了,要他们来检修,谁懂啊! 就是懂,也不敢贸然担下这个责任,要不就是徽记消失的影响,对自己将近的职业生涯产生了怀疑……总之,无人敢动。 伊蕾娜一手握住缰绳,她一头灿金头髮,皮肤是阿斯加德不常见的深色,倒是很符合人间对「太阳女神」的印象,蒙住眼睛的神马在她手下轻轻地嘶鸣。 「试试就试试。」热烈如阳光一般的女神一声冷哼,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大不了明天不出勤了。」 「……」 太阳女神明摆着迁怒,藉机旷工,祭司们更不敢接话了,生怕一不小心成了她的同谋。 伊蕾娜轻盈地跳上车辕,抖动缰绳,伴随着一声唿喝,神马开始升空,盘旋者向亚尔夫海姆的方向而去—— 可一定要成功啊! 下面目睹这一场景的祭司们个个屏息祈祷,手里捏一把汗,只盼着赶紧送走这尊大神。 伊蕾娜一振缰绳,起飞的顺滑出乎她的意料,不由得泛起嘀咕,难道神车真没啥问题?那她刚才是怎么回事,是她梦游? 神车逐渐攀升到伊蕾娜当时发现问题的高度,从米德伽特的地面往上望去,遥遥一个小点。地上的祭司们松了一口气,好像是成功了……吧? 并没完。漆黑的天空之上,同时反常地划过好几道流星。神车又一次走了回头路,由远及近,从天边慢慢降落下来。 祭司们能力不足,不过态度极好,脸上挂着的笑容,就好像这是伊蕾娜第一次驾临神殿那样。 「……桑古雷斯有点闹肚子。」伊蕾娜表情有点不自然,语气则因为今晚层出不穷的意外,变得平和了许多,和祭司们商量,」附近的村子里……你们能给我找个兽医来吗?」 桑古雷斯——那头神马的名字。 「行,行。您稍等,我们尽快去请人!」<="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2页 伊蕾娜别无他法,陪着她病怏怏的伙伴桑古雷斯,唯有等待。说不定过一会,桑古雷斯自己就好了……她总不能真指望什么人间的兽医吧!胡思乱想着,她在神殿找了个地方坐下,阿斯加德的温暖床铺终成泡影,冰凉的石凳,才是现实! 她并没有等很久。 不过多时,一个高个子的女人被祭司毕恭毕敬地引了来,只见她棕黑头髮,衣着简朴,身上铃铃铛铛挂了好些东西,第一眼给人一种眼花缭乱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就将她和「世外高人」四个字联繫在一起。 更重要的是,她肩头栖着一只乌鸦——黑羽银喙,一看就知绝不简单! 「伊蕾娜殿下,这位……女神大人,正好行游于此,她可以给爱马看看。」 「艾玛?什么艾玛?」伊蕾娜没反应过来,「它叫桑古雷斯!」 「……」 高法依格脸上挂着充满亲和力的微笑,伸出一只手安抚着吃坏了肚子的神马,立竿见影的,原本肠胃不适而显得有些焦躁的桑古雷斯在她的手下舒服地打了两个响鼻。 顶着伊蕾娜探究的目光,高法依格对神马表现出一副充满爱心的样子:「你好啊……桑古雷斯。」 她肩上雾尼把头转过去了,似乎不忍直视。桑古雷斯吃坏了东西,怎么回事——当然是他们的杰作啦! 大概一个小时前,雾尼载着高法依格,来到了这附近。 这里并不是港口,但离他们更近,如果能坐上太阳女神的马车,跟传统飞艇也差不了多少,甚至更方便。 不需要任何沟通,高法依格在看见伊蕾娜和她的装备之时,就明白了雾尼的用意。她在阿莱丽娜之前的讲述中,对神界的职务安排有过些许了解,其中也包括太阳女神。 他们要想个办法搭车,可那时伊蕾娜正要试飞,就要来不及,情急之下,高法依格从周围随手抓了一把草药,递给雾尼。 不需要任何沟通,雾尼同样明白了高法依格的意思。它不吭一声叼走,顺利投餵给了桑古雷斯。 可怜的桑古雷斯被蒙住眼睛,还当那是伊蕾娜给他的小零食,毫无防备之心,大概过了一段时间,果真见效,于是就有了伊蕾娜不得已带着它返回那一幕。 他们的配合实在太过默契,经此事后,一人一鸟都对对方刮目相看。 于是就有了,高法依格闪亮出场! 她的身体变回正常大小,才发现雾尼比她以为的还要大只,几乎像鹰隼一样,为了让它停在肩上,她像个落枕病人那样歪着头。 「就这样吧!我可以坚持!」她独自逞强。 雾尼张开鸟喙,如果拿人的状态来比拟——几乎是嘆了口气,认命地将自己的身体缩小到合理的不让高法依格为难的尺寸,得以成全一人一鸟的体面。 然后到了现在。 「你也是个神族?」伊蕾娜看着高法依格,有点疑惑。 「啊,是。」高法依格迟疑了一下才回答。 「你是华纳海姆的?」 高法依格吃惊,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提到华纳海姆,而那正是她此行的目的地,不管了,点点头。 伊蕾娜盯着她和肩上的乌鸦看了半响,高法依格心里打鼓,不过对方没说什么。 她反而心里感觉怪怪的,她真的成一个神族了…… 伊蕾娜等着她开口,高法依格果然道:「我能治好你的马,你能不能顺便捎我一程,回华纳海姆?」 你帮我,我帮你,很公平。 伊蕾娜也很爽快:「好。」 事情进展得比高法依格想像中还要顺利。桑古雷斯的症状来势汹汹,不过在高法依格的手下根本不成问题(当然了),过了一会,伊蕾娜坐到车辕上,沖高法依格道:「上来吧。」 伊蕾娜旁边正好还有一个位置,高法依格轻巧地一跃而上。那本来就不是坐人的座位,周围一个抓手都没有,高法依格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头回显得有点拘谨,伊蕾娜赶时间,高法依格刚坐稳,马车就开始升空了,高法依格难掩紧张,很怕自己的屁股坐不住被甩出去。 出于一种代偿心理,她一手放在雾尼身上,让它紧紧地贴着自己,然而这只会叫乌鸦觉得难堪罢了。 它也是有脾气的,挣脱开高法依格的束缚,它从她肩上离开,振动双翼,漂浮在空中,与太阳马车如影随形。 高法依格害怕自己会飞出去着实是多虑了,围绕着太阳马车,周围形成了一个稳定的重力场,她的屁股粘在座位上,牢牢的。 在她身后,就是暂时休停的太阳。白天围绕在它周围的层层神焰,此时全部哑火,只有一个芒果大小的硬核,在马车后座漂浮着,看上去人畜无害,余温暖暖地烤着高法依格的后背。 高法依格又想起了自己在火刑架上那天,她几乎都要产生阴影了,哪能想到,有一天和差点杀死她的太阳还能离那么近呢? 伊蕾娜注意到高法依格的目光频频向后看去,似乎很好奇,路程还很长,她主动打破两人只见沉默的尴尬:「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太阳是怎么回事。」 话里身为阿斯加德人的傲慢沖天,高法依格则顺着认领下「华纳海姆乡下人」的身份,诚实道:「我真不知道。」 伊蕾娜耸了耸肩,转而问:「你的……那只乌鸦,叫什么名字?」 高法依格不明白她的意思,不过还是如实回答了:「它叫雾尼。」<="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3页 神车升空之后进入稳定的飞行期,接下来不需要伊蕾娜花太多精力,她的目光在高法依格和雾尼之间又逡巡一遍,高法依格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在要开口问之前,伊蕾娜总算接着刚才继续往下说了:「太阳其实是个伪命题,它只存在在桑古雷斯的想像中。」 高法依格听了,第一反应不是惊讶,而是恍然大悟一样:「所以把桑古雷斯的眼睛蒙住,咱们后面的太阳也跟着熄灭了?」 伊蕾娜点点头,她说的对。 桑古雷斯的来歷就和巨人一样远古,巨人主宰九大世界之时,桑古雷斯听命于巨人,后来奥丁战胜了远古巨人,桑古雷斯也跟着易主。桑古雷斯终生追寻前方想像中的光球,朝着它不断迈进,当桑古雷斯的眼睛蒙上时,闪烁在他脑海里那个名为「太阳」的光球也不復存在。它的追逐註定没有结果,重复的轨迹则划分了米德伽特以上的日夜。 高法依格听了,倒有点同情起名叫桑古雷斯的神马了……这些神族的常识是连阿莱丽娜都不曾告诉过她的,她在萨尔乌斯的时候,从没有想过有关这个世界的奥秘,可等真的了解了一些皮毛,又觉得现实很残酷:世界的运作,全凭主宰者的一念之间罢了——从前是巨人,现在就是奥丁和神族,而神族之间,也还有上下级的压榨和奴役…… 她一下想了太远,同情的目光看向前方的神马,伊蕾娜不喜:「你那是什么眼神?」 伊蕾娜紧张回护的反应叫高法依格心里有一点点奇怪,估计是自尊心很强的类型,不过人在车檐下……高法依格没有辩解,只是否认:「没,没什么。 」 「太阳马车为什么不到米德伽特再下面一层呢?」她紧跟着提出一个愚蠢的问题,「约顿海姆」四个字,甚至一时逃过了她的脑海。 她更做实了乡巴佬的初印象,茫然无知地看向伊蕾娜,对方看过来的目光,真像在看傻子:「神眷啊!神眷不下米德伽特,这是共识,巨人叛乱之心不死,和阿斯加德只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罢了。」 「我们出公差的,总还要保证我们的人身安全不是?」伊蕾娜反问,对工作的怨气也泄露了半分出来。 「说起来,」提到「神眷」,伊蕾娜自发发散了思绪,正中高法依格下怀,「最近海姆达尔大人收回了人间的徽记,别说眷顾,说不定未来还要降罚呢……也不知道今后我和桑古雷斯能不能别再来米德伽特了……」 「你也听说了这件事吗?」 高法依格振作精神,正要回答,然而伊蕾娜反应过来,接着堵住了她的话。 「唉,我也是煳涂了,干嘛问你,你一个华纳海姆的,怎么可能比我知道的还多。」 这是真把她当不太聪明的乡巴佬了啊!可是高法依格此时也别无办法,扭转这个形象对她此时也没什么好处,伊蕾娜那边,更是一点插话的机会也不给她。 「我知道问谁了!」伊蕾娜提高声音,眼睛一亮。 高法依格也跟着眼前一亮。 「对了——」伊蕾娜眼睛一转,又问高法依格:「你和雾尼,登记了吗?」 「……」 高法依格心里狂叫,伊蕾娜就不能先把话说完吗?她也想知道要问谁! 可是表面上,生怕伊蕾娜转眼又换了话题,高法依格忙不叠回答:「登记,什么登记?」 ……她话刚出口就有点后悔了,难怪伊蕾娜会那么说,她的形象啊,就是这样一步步定型了。 「……伴侣兽的登记。」伊蕾娜一副不愿与她多言的样子。 高法依格也跟着沉默了,心想要怎么扭转在伊蕾娜心中的形象,尽可能多套出点话来。至于什么登记,她倒不是很在意,联繫在萨尔乌斯的生活经歷,理所应当以为是办狗证那一类的。 ——当然雾尼现在已经不是狗了! 路程因为两人一路交谈,似乎也没那么漫长。到了后来,伊蕾娜装作一副认真赶车的样子,高法依格正冥思苦想要怎么重新开启前者的话匣子,感觉到马车的速度降下来了。 这么快就到了? 高法依格这次决心装一种高深莫测,于是没有问,伊蕾娜握紧缰绳,调整方向,桑古雷斯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在一个看上去像驿站的地方停靠。 这个驿站看起来比人间那个要精緻豪华得多,马车一落下,立刻就有人来接待,高法依格看着前来接待的「祭司」——应当是叫这个吧——毕恭毕敬地从伊蕾娜手中接过缰绳,长长的手指吸引了高法依格的注意力。 这应当是华纳海姆的神族?高法依格心想,不由得多看几眼,试图找出自己身上是否有什么和华纳海姆相似的要素。 那祭司中等身材,相貌只是平常,看起来人类二三十岁的样子,表情淡漠。唯独让高法依格惊讶的是,他转过身去,神圣正经的祭司服背后——竟然是镂空的! 这就是神界吗?这么狂野的? 「不用补给。我马上就走。」伊蕾娜看见对方端上精緻的神马饲料,谢绝了。 她的声音在宽阔的驿站内迴荡,除了她的声音,还有单调的打铁声音不绝于耳。这个驿站比起人间那个,显然对于神马和马车业务十分熟悉,就在离桑古雷斯停留的地方不远处,是一个专为神马掌铁的工坊,高法依格好奇望着,里面的匠人随手招来火焰,细长的手指像捏馅饼的面皮一样,为极度高温的精铁塑形。<="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4页 高法依格不知道的是,她不是唯一一个想过搭乘太阳马车去神界的人,啊不,神。甚至于,这已经是伊蕾娜小成气候的副业了。等在这里的,就有其中一位顾客。 雾尼回到了高法依格的肩膀上,显得很是警惕。伊蕾娜突然比之前热情了好多倍,朝马车下方招手道:「芦笛,久等了吧,快请上车!」 其下,那个名叫「芦笛」的女神,应声抬头,目光不偏不倚,与马车上好奇张望的高法依格对了个正着。 第93章 那是芦笛第一次见高法依格。 她跟伊蕾娜约好了要搭车,在亚尔夫海姆的驿站等候,马车降下,前座上还有一个人,车还没停稳,已经支着个脑袋东张西望。 ——难怪她想不起来那一次,还得后来靠高法依格提醒才知道。实在很难把那天那个女人和日后叱咤风云的九大世界第一女巫联繫在一起。不管是当时,还是后来,她的脸上都挂着礼貌而疏离的微笑,心中想的大概是:那个显眼包。 「芦笛,久等了吧,快请上车!」伊蕾娜热情招唿着。 虽是请芦笛上车,但一时半会还不能够的,不等伊蕾娜主动要求,驿站已经请专业的诊疗官来查看桑古雷斯的身体情况,估计还有十几分钟,于是伊蕾娜想了想,跳下车和芦笛站到一起,以示尊重。 高法依格见状也跟着跳了下来。 三个人面面相觑,愣了一下,伊蕾娜向剩下二位引见。 「这位是,华纳海姆的……呃……」 「高法依格!」高法依格自报家门。 伊蕾娜摸摸鼻子,这才第一次知道对方的名字,有点不好意思,接着说:「这位是,西敏约格的神使,芦笛女神。」 「你好,」高法依格自来熟地越过伊蕾娜, 朝芦笛伸出手去,索性豁出去了直问:「西敏约格?不知是哪一层世界?」 她怎么没听说过? 芦笛和伊蕾娜闻言都有点诧异,伊蕾娜先反应过来,多少有点心理准备,清了清嗓子,帮芦笛介绍道:「西敏约格——是海姆达尔大人居住的神宫。芦笛女神——是海姆达尔的神使。」 「哦——」高法依格恍然大悟,也毫不顾忌地看着眼前的女神,芦笛也是金色的头髮,皮肤雪白——几乎是阿斯加德阿西尔神族的象徵——唯一不同于典型审美的是,比起大开大合的五官,她的眉眼细长精緻,透着一种特别的灵巧和清秀。 高法依格心想,西敏约格,原来是那个人住的地方的名字……谁叫伊蕾娜的介绍时把「华纳海姆」和西敏约格映衬在一起?这可不能怪她! 芦笛并没有回应高法依格的伸手,对方不以为意,收回手去,也已经失去了等待的耐心,声音欢快:「原来是在那里啊!改天有空一定登门拜访!」 「……」 伊蕾娜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不过没说什么。至于芦笛呢,她在惊讶中反应慢了一拍,等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沖她们摆摆手,一副要告辞的样子。 「不过我现在还有事情在身上,先走一步!改天再聚!」 「……」 高法依格肩上停着雾尼,自以为潇洒,朝驿站的出口走去。雾尼在那之前拍拍翅膀,试图阻止,然而这次高法依格没能领会它的意思。 伊蕾娜只觉得这个,叫高法依格的华纳神真的是很奇怪……不是说要去华纳海姆吗?这是着什么急? 又惊又疑,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出言相告,任她走了。 这个时候,桑古雷斯的身体检查也做完了,一切正常。芦笛也看着高法依格离去的背影,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驿站门口,转开目光,主动催促:「我们走吧。」 高法依格是什么时候发现这里不是华纳海姆的呢? 不急,就在她走出驿站的那一刻。 她原本想要找人问路,但好像没有必要了。驿站毗邻着繁华的港口,一出门,喧嚣热闹的氛围如有实质,朝人席捲而来,港口上方的虚空,通用文字写就的几个大字正在滚动:欢迎来到亚尔夫海姆! 雪上加霜的,在她头顶上空,一片阴暗的太阳马车像影子一样在夜空中滑过,一点留恋都没有留给她。 ……嗯,她下错站了。说不懊恼是不可能的,但眼前陌生的景象很快转移了高法依格的注意力。 走出驿站,高法依格面前是绵延的盘山路,回望去,才看到太阳马车的驿站原来坐落在一座山上,盘山路和她见过的也大相迳庭,地面竟然铺着白色的光滑矿石!真是奢侈! 这里是亚尔夫海姆,精灵的国度。精灵也被称作半神,自有歷史以来,一直是神族的忠诚追随者,定居在世界之树富庶的第三层,这里拥有丰富的矿产,更有数不清的能工巧匠,催生出发达的商业和交通体系,有神族的后花园之称。 夜晚的亚尔夫海姆光照充足,盘山路边上,每隔一段距离,支着一根路灯,光源便来自上面一种金色的夜光矿石,在黑暗中发出温润而明亮的光线,一路延伸向下而去,在尽头的平缓地带,陡然变得开阔无比,九大世界第一大港——亚尔夫海港就坐落此处。一边毗邻虚空,承接上下世界的飞艇;一边则靠海,吃水极深的几艘大邮轮停靠于此,附近还有数不清的大小货船。明亮的灯带也一直延伸到港口,远远看去,圆形的发光矿石连成一线,好像一串色泽光辉的珍珠项鍊。<="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5页 港口的喧譁热闹直传到山上,顺风而来的,还有来自海面的湿润气流,拂过高法依格的面颊。 高法依格的记忆突然被唤醒了,这样的味道,她曾闻到过。有一个夜晚,对着壁炉火光坐在摇椅上的男人……咸咸的水蒸气和着松枝燃烧的芳香……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海。 她同时想到了刚出炉的蓬松面包,秋天酿葡萄酒,挤干葡萄的白色棉纱全变成紫红,在阳光下晒干,她拉上薄薄一层窗帘,让阳光透过但不刺眼的程度,顺势扑到沙发上睡一个午觉,蒙德兹马上就要到家,轮椅碾过门口石子小径的声音像在给耳朵做按摩……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亚尔夫海姆这样繁华到震撼的场景,她突然很想家。 ……或许是因为挫败吧。都怪她情况还没有搞清楚就提前下车,要是提前多问两句…… 从离开萨尔乌斯的那一天起,许多事情都超出了她的掌控,嚣张如高法依格,此时也不免垂头丧气——还好有雾尼。 它默默地陪伴她,压在她肩上的重量,好像一只安慰的手掌。 事已至此,高法依格从怀里取出装着蜘蛛紫藤的玻璃瓶,照常询问了一下蒙德兹的近况,蜘蛛紫藤乖巧画圆,表示一切正常。 这等于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很好,她还有时间。为了蒙德兹,她绝不能放弃!况且这里的港口离的这么近,她大不了坐飞艇去华纳海姆……就差那么一点儿了!她安慰自己,手握拳头,努力振奋起来。 「借过,借过,欸,那个女的——就说你呢,想活命就快让开!长没长眼睛啊!」 背后传来一声唿喝。高法依格在路中间应声回头,身后,一辆四个轮子的超大精灵载具正朝她疾驰而来,车头两个车灯,亮的像是某种巨兽的眼睛,照亮了高法依格的身影,也照亮了驾驶位上精灵惊惧的脸庞。 * 太阳马车上。 这一次的同行人换成了伊蕾娜和芦笛,少了那个华纳人,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高雅了起来。 ……但是好无聊啊。伊蕾娜打了个哈欠。 也不是没有闲聊过的,关于伊蕾娜最想知道的那个问题——海姆达尔大人据说撤回了人间的徽记?今后是什么打算? 当然,她最关心的还是,她今后能不能不去米德伽特啊?那样的话,她的工作量至少能节省一半……胡思乱想中。 芦笛一本正经,知无不言,反正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事。 海姆达尔大人那样做后,谁都不知背后原因,结果,当然是被奥丁问责了,不过经过一番答辩,最终说服了奥丁,这件事情暂时不了了之。 就这样。 答辩的内容,芦笛也不知。伊蕾娜当然也不会自讨没趣。 看来她的工作任务,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什么改变了!不管这一晚耽搁了这么久,第二天米德伽特的太阳,还要照常升起的。 伊蕾娜感嘆自己的可悲命运,好在,因为那个人中途下车,马车在华纳海姆不用再停,剩下的沉默中,很快到达了阿斯加德。 西敏约格就在阿斯加德的入口处,芦笛觉察出了伊蕾娜的焦急,在即将上碧芙斯特桥时,主动要求下车,就一小段路,她步行也无妨。 伊蕾娜显然松了一口气,客气又感激地与芦笛道别。 一方面,她赶时间,另一方面,她也怕惊动西敏约格里的那位——曾有一次,桑古雷斯踏上碧芙斯特桥,然后被海姆达尔大人投诉它的马蹄声太吵了…… 海姆达尔,就数他事多! 「替我向海姆达尔大人问好!」伊蕾娜脸上带着微笑,逃也似的远离虹桥,带着桑古雷斯绕路离开了。 芦笛独自走在碧芙斯特桥上,宏伟壮丽的西敏约格宫正在前方。 她能感觉到,一道目光,从宫殿二楼的镂空花窗背后射来,远望虹桥,落在她身上。 ——是海姆达尔。 虽说应付了奥丁,不再追究撤销徽记的事儿,海姆达尔最近却并不高兴。因此,为了哄这位少爷开心,侍女芦笛频频下界,去亚尔夫海姆,为海姆达尔搜罗精灵制作的奇珍异宝带回。 都说没有女人不喜欢购物,可芦笛就是个异类。海姆达尔给的预算没有上限,算是没有要求吧,只有一个—— 「要新,要奇,要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害的一心要完成任务的芦笛每次都抱着去参加葬礼的心情,生怕买回来的东西叫海姆达尔不满意。 她如今成了亚尔夫海姆最大拍卖行的常客,一有什么滞销的破烂,行长的第一反应就是联繫她。好嘛,她跑老远,捡破烂去了? 上次,她买的是一件不能沾水的火龙皮……泳衣,连海姆达尔也啧啧称奇。配上那无异于抢钱的惊天高价……绝了啊。有了那一次的傲人战绩,芦笛觉得就算自己再去几趟,恐怕也难以再创辉煌。 芦笛可能是世上除雅恩莎撒外,第二个最了解海姆达尔的人。他就像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虽然如此,无妨他出身高贵,又讨人喜欢……只有继续宠着。 自上次他在雅恩莎撒那里发完脾气,又去了人间一趟,回到西敏约格之后,受了奥丁的责问,她以为他会收敛一点,可是并没有。 西敏约格宫中,海姆达尔果然坐在二楼那面窗户后面,看着芦笛从桥上走来。那张出众的俊脸上不见笑容,冷气森森的就像冰块似的,毫无疑问,他很郁闷。<="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6页 彻达不在,或许是回了海里,他带走了谛听,海姆达尔现在耳边清闲,却依旧烦恼。 他想起那天。 奥丁召见,彻达代他出面——谁叫事情本来就是他引起的! 在萨尔乌斯那一次,当海姆达尔从头疼中清醒过来,看到正在发生的事,真是给他吓了一跳。 奥丁将管理人间秩序的任务交给他,是,他可能……有、点、失职,因此被奥丁勒令整改,他认了。好比他在人间下一盘棋,他承认下得有些糟糕吧……让彻达帮他想办法,转眼,对方却把他在人间的棋盘整个掀了,这是闹哪样?他又怎么好去跟奥丁交代? 如果不是他还算了解彻达的为人,真的会怀疑彻达是不是别有居心。 「你放心好了。」 就像之前他每次做错了事,彻达总是帮他善后的很完美一样,轮到他自己那边出了纰漏,海姆达尔更没理由不相信他。 奥丁在弗丽嘉的雾海之宫召见了他,海姆达尔根据经验,觉得事情似乎没有想像中那样严重。将身体的掌控权交出去,他的神魂蜷缩成一个光点,旁观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奥丁就在前方,他敬爱的父神! 他看上去既不衰老,也不年轻,齐肩的浅金的头髮,近乎银色,上面带着一副槲寄生的神冠,表示他至高无上的神王地位,同样浅金的鬍鬚则有到腰际那样长。身形伟岸,多少承袭了巨人血统的雄伟的缘故,然而又比巨人多了一丝敏捷,一举一动,都散发着一种无上的威严,有让人有臣服的冲动。他的眼眸,一边是冰霜,一边是火焰,火焰的那一侧,仔细看去,光芒要暗淡一些——曾被他用来交换密密尔泉的饮用权,他因此获得了无上的智慧,可那只眼睛也因此失明。 他没有穿戴盔甲,正如一个父亲在家那样,穿着命运三女神日夜纺线织成的袍子,上面绣着今日的星云图。弗丽嘉迴避,房间里只有他们父子二人,奥丁给「海姆达尔」倒了一杯酒,似乎想边喝边谈,被彻达从善如流地用右手接过,镇定自若地品尝着。 藏在身体里的海姆达尔已然屏住唿吸,紧张地看着,就怕奥丁会突然发怒。 「我找你来,是为了什么,想必你心里有数,说吧。」 奥丁的语气十分温和——但他即使怒不可遏之时,也是这样的语气,海姆达尔从来拿捏不准,虽然他也没有遭遇过那样的情况…… 总是关心则乱,反观彻达,要从容地多。 「我犯了错误,现在我要弥补它——消除徽记,就是开始。」彻达坦然道,「人间的情况太过复杂,靠徽记维繫已经不能适用,不如彻底改过。」 「你想要怎样?」 第94章 「人类的欲/望无穷无尽, 但对幸福都有相似的期许。让大多数人类感到幸福,是稳定的基础。我曾经求诸徽记——但是受限于我对人类的理解有限,所以失败了。」 海姆达尔听着彻达所说,虽然说「我」,但其实都是在说他,不由得有点脸红,更关注着奥丁的反应。 奥丁不动声色,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沉默已经是压力本身。 「如果再来一次,我不会再设计那么多限制,根据人类的自律性和趋同性,很容易就能达到之前徽记所想要达到的效果。而我们需要做的,就是保证这个机制的有效就好了——就像亚尔夫海姆一样。」 「像亚尔夫海姆?你是指?」 彻达不紧不慢:「就像精灵国有精灵王一样, 人间也应当有他的王, 您说呢?」 奥丁沉吟不语。 海姆达尔久违地动起脑子, 心中一动。 「可是, 你要知道, 人类终归和其他种族不一样, 他们的寿命太短了。如你所言, 选出一个人王,然后呢?这样的体制, 又能维持多久呢?」 海姆达尔发现自己和奥丁想到一起去了,既激动又自豪,后知后觉地为自己找补, 嗯, 当时他定下徽记管理人间的方式,就是出于这样的考虑! 「正因为人类的寿命短暂, 代际相承,註定了人间是一汪活水,稳定,体现在流动之中。」彻达道,「他们需要一个有王的世界,而不是某一个王。您的神威远在阿斯加德,终究有限,人间需要一个更具体的根扎于斯的神的代言人。」 奥丁目光闪动,似乎是被触碰了什么心事。 而在场第三个人,海姆达尔……一下没有听懂。 「我此去人间一趟,不敢说有何见解,但看到人类之间自发的阵营,自下而上的崇拜,更加让我确信,人王的那一天终将到来。就算我们不插手,他们也会自动推举出人选——这倒无所谓,然而怕就怕,其他势力也趁虚而入,」彻达继续道,吐出那个名字,「——乌尔提尔。」 当天那个伪神的名字…… 奥丁眼神一变,疑惑的目光投向自己的儿子,没头没脑问了一句:「你记起来了?」 …… 海姆达尔忆及此处,头痛再一次袭来。 乌尔提尔,乌尔提尔……他应该记起什么吗? 奥丁对彻达的提问,仿佛越过彻达,落到了暗中窥视的自己头上。 后来,彻达也来问他了,可他什么也想不起来。 那天的结果,彻达说服了奥丁。奥丁暂时顾不上人间,只因——「乌尔提尔」。 那位被锁定为当年精灵叛军的头目,与镇压叛乱有关,调查相关理所应当又落到了雷神托尔身上。<="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7页 ——这才是海姆达尔不爽的根源。 他嫉妒托尔被奥丁委以重任!为什么,发现和报告乌尔提尔的,明明是他啊! ——其实是彻达,一个念头闪过。好吧,不过都差不多,彻达的功劳,从来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他的郁闷,彻达理解不了,也不想了解。他们好像是和好了,好像又没有,中间隔着一个雅恩莎撒,一个奥丁,两个人之间到底有了隔阂,这一次,又是作为长兄的彻达,让步了——他离开了。 海姆达尔猜他只可能是回雅恩莎撒那里,什么嘛!当时反应那么大,结果对母亲的提议,还不是接受的份?回去深海当一只窝囊人鱼——他觉得彻达很软弱。 要是海姆达尔能决定,他才不愿意放走彻达。 「到时候奥丁问我关于人王的事情,我要怎么回復?你不能留下烂摊子给我!」他既生气又烦躁地埋怨,语气不善。 彻达一愣,平静道:「如果有需要,我会回来的。」 海姆达尔举起象徵对方的右手,到他面前:「那这个怎么办?」 彻达仍旧平静:「你需要的话,就用吧。」 他在海姆达尔面前消失了,没有道别。 海姆达尔知道他已经走了,垂下手,跟着头也低了下来,这样过了好一会——软弱的那个人其实是他才对,这样的认知让他无措了。 在阿斯加德平静的生活,身边唯一可以解闷的,只剩下芦笛。 芦笛终于回来了。 他怕芦笛无聊,更怕她看出自己依赖她的事实,于是用自己的方式贿赂她。 钱给你,去亚尔夫海姆买些自己喜欢的玩意儿吧。 没有女人不喜欢购物的。 但那种堂皇的话,他可说不出口,表面上还是给他买来的。 就是芦笛的这个品味啊……高深莫测。他想不出,怎么会有人喜欢那些东西? ……不过她高兴就好。 今天她带回来的——不倒翁菸斗!你是否害怕菸斗失手掉到地上,抖落菸灰一地难以清理?有了不倒翁菸斗,完全不成问题!经过数千次高空试验(哪怕从阿斯加德扔到华纳海姆,穿越一层世界!)——不倒,绝对不倒! 芦笛语气平板地念出以上,她不管了。 「……」 为这场述职焦虑许久,芦笛一点都没有体会到购物的快乐,相反面色憔悴,被海姆达尔注意到了。 芦笛发现他没有认真在听,而是看着自己,更有一种工作没有完成的恐慌。 火龙皮泳衣……好像确实无法超越,但那种东西,可是可遇而不可求啊! 「最近没睡好吗?」领导突如其来的关心,叫芦笛精神一凛。 「正好,伊登让人送了金苹果赏鉴会的请柬,你就跟我一起去吧。」 海姆达尔一锤定音。 他理所当然地觉得,就像没有女人不喜欢购物,也没有女人可以拒绝金苹果。 * 亚尔夫海姆。 高法依格眼见要被精灵载具碾过,但她反应极快,抽出魔杖——悬停咒! 载具的车头像一张惊愕的大脸,轮子离开地面,好像怪物半张着嘴,呆滞地停在高法依格身前不远处。精灵司机的表情也像被突然扼住了咽喉一样——里面的乘客竟也受到波及。 魔咒生效,比什么都要让高法依格高兴,这个魔咒正是她最近的研究成果之一,她只恨无人见证,谁懂啊!她还用上了无声咒! 吸收了上次的教训,她要试着在不念出咒语的情况下施咒,第一次实战就获得了成功,简直完美。 也不能说无人见证——有鸟。雾尼见高法依格沾沾自喜,空中悬停的四轮车还维持原状……算了,取代鼓掌,它在高法依格肩头抖了抖翅膀。 魔咒解除了。那辆四轮车,这里称作摆渡车的,车头往旁边一偏,贴着高法依格的身子接着滑行了一小段距离,终于在司机的剎车下惊险停住。 高法依格只当自己的魔咒还不够稳定导致,继续手握魔杖作防御状——司机下车来了,想是一场干仗不可避免…… 她现在觉得有点理亏,因为发现自己确实有错在先,站在路中间挡住了人家的去路,但是可以讲道理的嘛,谁先动手就不对了! 摆渡车司机头戴礼帽,衣着考究,手上戴着白手套,从车上噔噔跑下来,身后一车的乘客也不顾了,下一秒,却是对高法依格点头哈腰。 「真是对不起,您没事吧?我刚才没看到女神您,请您原谅……」 高法依格惊讶的眼神令他心更慌,鼻头出了一层汗珠,整个人透出一种老实巴交的可怜来。 「没事没事。」高法依格忙摆手,有点受不住对方停不下来的鞠躬道歉。她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何况是她理亏在先。 不过吧——她老脸一红,自己的确有个便宜想占,如果可以的话…… 「你们是去哪里的?我能搭一程吗?」 「当然可以!」司机连忙回应,甚至不问高法依格是要去哪里,「顺路!当然顺路!」 ——确实顺路。 这辆摆渡车来往于各大精灵宝矿和亚尔夫海港,是专为高端客户开闢的购物航线。而高法依格此行的目的地,正是亚尔夫海港。 她由司机请上车去。突然的贴身服务,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车门自动打开,迎接尊贵客人的地毯一直延伸到脚下,司机在前面引路,高法依格跟随在后。<="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8页 不好意思是一方面,更多是不习惯,这种久违的善意和热情…… 她还不知道,这一切的原因只有一个——她是一个神族。 踏上三级阶梯,进入摆渡车里,高法依格发现这其中的空间十分宽敞,比她想像的还要奢华舒适,隔音效果也很好,周围立刻就安静下来。目之所及,都装饰着宝蓝天鹅绒的衬布,头顶上更镶嵌着无数钻石,闪闪发亮,映着蓝色的丝绒,就像星空。两个座位连成一排,中间是过道,稀稀拉拉坐了一些乘客,看见高法依格上来,第一排乘客躲闪不及,纷纷在脸前举起报纸作阅读状。高法依格也就礼貌不去打量。 在亚尔夫海姆,神族并不罕见,但地位依旧崇高。能坐在这里的乘客,大都是精灵中非富即贵的人物,对于高法依格这样一个普通神族的态度,多少有点拧巴。萍水相逢,井水不犯河水就罢。 高法依格收回目光,被车门附近,驾驶舱边上摆放的一个敞开的宝箱吸引了注意力。 「这是什么?」高法依格指着那个宝箱,看见里面放着各色宝石,有原石,也有各种成品首饰……高法依格过去从未见过,但是不妨碍第一眼就被那些亮晶晶的东西击中。 一见那个钟情啊…… 好像知道高法依格心里所想,雾尼优雅地振翅,从高法依格肩上起飞,降落在那堆宝石之上。银色的麟爪代替高法依格的目光,在宝石堆里逡巡,一会被红宝石染成红色,一会被绿宝石照成绿色。 那是什么?那是司机的小金库!摆渡车的规矩,乘客们上车给车费,下车给小费,因为这是亚尔夫海姆,又是购物专线,贵客个个大方,宝石代替钱币也就不奇怪了,乃至兴起一股攀比之风,成色一个比一个好……司机因此把宝箱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当初笑得多合不拢嘴,如今心在滴血。 看女神的反应,他还有什么不懂的,人家等着他主动上贡呢!如此理解,他面上努力微笑,柔声道:「这是随车纪念品,每个人都有……您可以挑选您喜欢的。」 听了此话,高法依格惊喜不已,浑然不知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嗯,这里是亚尔夫海姆,天上掉馅饼,听上去很合理……司机保持着僵硬的笑容,全程不让自己转头暴露自己的留恋和不舍,坐回驾驶舱,可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高法依格并不贪心,自己选了一条宝石手鍊,经过司机的同意后,又让雾尼选了一颗原石宝石,作罢。奈何眼光这种东西,天生的,虽然东西只有两件,可价值都额外高昂。 司机目不斜视,专心开车,怕自己吐血。 戴上此次搭车意外的「纪念品」,好好欣赏一番,高法依格显然十分开心,往车厢深处走,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雾尼在空中绕着她飞了一会,舒展筋骨,接着降落下来,将自己那块蓝宝石,放到高法依格手上。 ……她想要,它知道。 高法依格更加开心,强拉着它,凑过去在它的头上响亮地吻了一下。 「好雾尼。」 雾尼先是一愣,几秒后反应过来,拍打两下翅膀,突然从敞开的窗户跳出去了。 ……至于吗? 高法依格也被吓了一跳,连忙望向窗外——直到看见雾尼并无其他异样,不过飞到高处,跟着摆渡车一起行进,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是你的伴侣兽啊?好神气。」 一个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伴侣兽——这是高法依格第二次听说这个名词了。 「认识一下吗,女神大人?我叫敏塔。」 高法依格扭着身子费力往身后看去,宽阔而松软的椅背遮住了大部分视野,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只知道那搭讪的声音出自一位女士。 名叫「敏塔」的女人似乎笑了一下,从后面伸手过来,驾轻就熟地帮高法依格按了一下座椅旁边的开关,高法依格的座位随之转向后方,与后面的乘客面对面。 还能这样? 虽然很惊讶,但是高法依格这次学会了管理自己的表情,她在不久前重燃自尊心,决定不再当一个乡巴佬了! ——至少不能让别人看出来。 「吶,这样比较方便说话。」年轻的精灵女人敏塔,狡黠地朝她做了个鬼脸。 看着眼前的人,高法依格还是没绷住,高冷的表情一朝破裂,脱口而出:「明塔?」 第95章 眼前的精灵女人, 长得跟高法依格认识的人——萨尔乌斯的明塔·豪森,几乎一模一样。 甚至连名字都很相似。敏塔皱皱鼻子,误以为是高法依格的口音问题, 语气轻快地纠正:「是敏塔啦!」 高法依格犹自处在冲击中。 面前的女人,很明显是一个精灵。她扫过她细长的手指,华丽的衣裙,发色虽是和明塔一样暗红,却是长长的捲髮,好几股挑染成明亮的金色,那熟悉的与明塔肖似的五官上画着精緻的妆容,周身散发着一种属于亚尔夫海姆本地人的纸醉金迷。 敏塔不是明塔。高法依格明白这一点, 可这并不影响她心里的震惊。 「你叫什么名字?」 「高法依格。」 「你是一个神族, 华纳海姆来的?」 敏塔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头髮。高法依格一直以来的疑问得到了解答,为什么其他人一看就认定她是华纳神族?联想到她见过几个阿斯加德神的金髮,她可以确定了……应当是发色的问题。<="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9页 见她不回话, 敏塔流露出一丝不安——想到对方到底是个神族——但她的撒娇配合直进策略, 无往不利, 此时语气一软, 示弱:「我说错话了吗?」 高法依格忙摆摆手:「怎么会!」 多少因为对方像明塔的缘故,高法依格对于这个叫敏塔的精灵, 自带了几分好感。 且看敏塔衣着华丽,况且会出现在这趟购物专线上,足以说明她出身不凡。出手更是阔绰,不由分说,递来一个东西塞到高法依格手里,笑着露出两个甜蜜的酒靥:「这个送你,见面礼!」 高法依格手里一沉,待看清楚手上是什么东西,平静的表情第二次裂开了。 她才下定决心不要当一个乡巴佬的!可是,可是…… 是金苹果! 她差点尖叫了。 手掌中的金苹果玲珑一个,完美无暇的外壳散发着专属于黄金的温润光泽,连她们头顶的钻石似乎都黯然失色。 高法依格已经开始想像,等她到了港口,乘第一班飞艇回家的场景。 可惜—— 「像不像?」敏塔期待地看着她,「你在华纳海姆见过真的金苹果吗?」 高法依格如是被浇了一盆冷水,冷静了下来。 手中的金苹果是纯金铸就,不过是青春女神伊登上一届金苹果节的限量纪念品,作为见面礼来说,很拿的出手了。敏塔本意是迎合高法依格的华纳海姆出身,不明白为什么她先是高兴,继而又明显失落下来。 不是吧,她不会真的幻想过她会拿出真的金苹果给她吧? 敏塔很自然地有此怀疑,嘴角抽了抽。 金苹果的珍贵程度自不必多说,永生和青春,就连神族都对其趋之若鹜。可惜这来自世界之树的馈赠,仅生长在华纳海姆伊登女神的花园中,产量有限,连神后弗丽嘉想要,都要亲自向伊登女神开口,普通神族就更没有门路了。不过每一年,伊登女神会在华纳海姆主持「金苹果节」,庆祝金苹果的丰收,拿出一颗——对于吝啬的青春来说已是不易——与民同乐。 「金苹果节」,可以说是普通神族及以下能够接触到金苹果的唯一机会,因此格外受人追捧,渐渐地从神族聚会,演变成了一个涉及上三界——阿斯加德、华纳海姆、亚尔夫海姆的盛大节日。 敏塔有这一颗,还是因为她的显赫家族的关系。 高法依格摇摇头,「没见过,」她把纪念品金苹果还给敏塔,「这个我就不收了。我今天拿的纪念品够多了。」 「……」 敏塔脸上闪过一丝愠色,被拂了面子,自然不悦,不过高法依格没想那么多。 这个时候,正好雾尼也飞回来了,它没有立刻回到高法依格肩上,而是停在窗户附近。它乌黑的羽毛在两旁的路灯照射下有一层刀锋一样的冷光,漆黑的目珠胜过一切宝石的美丽。它将头低下,跳到高法依格迎接它的手掌上。 盘山路变得比之前狭窄了许多,摆渡车离裸露的山壁很近,伸手就能碰到的程度。车移动的速度很快,却不影响高法依格出手如电,在山壁覆盖的苔藓植被上採摘新鲜莓果,悠闲的样子好像身处自家的花园。 她然后把採摘到的各种各样的莓果放到另一只手上,让雾尼挑着吃。 高法依格想到就在不久前,敏塔好像对雾尼很感兴趣,也主动招唿她:「你要不要也试试?」 敏塔的表情,由不解,到震惊。 高法依格不由分说,热情地把多的莓果分她几粒:「你也来啊!还是你怕?——怕就算了。」 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善解人意了,却不知反而叫敏塔骑虎难下。 「如果你坚持的话……」 敏塔也学她一样,僵硬地摊开手掌,上面放着几粒莓果。 「他叫什么名字?」 「雾尼。」 「噢。」敏塔应了一声,「如果是我,我要叫他多拉克贡。」 「?」高法依格觉得有点疑惑,不过也没说什么。 多少有点冒犯了啊。 「你们登记了吗?」不久前伊蕾娜问过她一样的问题…… 「还没呢。」既然好多人都这样问,她好像是得考虑一下了,不过她又不会在这边多呆,或许等回人间去了,看情况办个鸟证? 「噢,这样啊。」 敏塔闻言,僵硬的手指跟着放松下来,那她也就不用有什么心理压力了。 高法依格自然不知她会有什么心理压力,鼓励地看着她。敏塔豁出去了!将手掌往前一伸,招徕前方那只神气无比的乌鸦——来吧,她的多拉克贡! 雾尼本来忍着吃高法依格手上的酸莓就已经够烦的了。 乌鸦扭头,如果那目光能做进一步解读,大概是「嫌弃」。 它朝敏塔飞去,却是一脚踢翻了她手里的莓果,敏塔吓得惨叫一声,花容失色。 高法依格在旁边看着,有点意外,然后是不好意思,是她先提议的呢……犹豫是不是要训斥雾尼几句,晚了——雾尼转过头来,它还要跟她算帐呢! 雾尼绕着高法依格飞了两圈,表达不满,最后却只是抓乱了她的头髮,接着和刚才一样,重新向天上飞去,暂时不理她了。 「……」 高法依格至此仍不知发生了什么,欲言又止,抱歉的目光看向敏塔。 敏塔,一生顺风顺水的大小姐,连续两次吃瘪,有点恍惚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0页 「既然……他认定了你,建议……还是找个好天气……登记了吧……」她气若游丝。 「他化形了吗?」 敏塔又问了一个高法依格无法回答的问题。 高法依格忍无可忍:「你说那个伴侣兽登记,究竟是什么啊?化形又是什么?」 「……」 敏塔疑惑了,眼前这个,真的是个神族吗? 到了此时此刻,她一开始对于高法依格身份的敬畏已经荡然无存。 伴侣兽最先就是在神界兴起的,始作俑者是谁,已经不可追查……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伴侣兽,重点不在「兽」,而在于「伴侣」。 就像有人喜欢胖子,有人喜欢瘦子……也可以喜欢灵兽,与之结为姻契。 敏塔看着高法依格一脸震撼,递过去一个「你细品」的表情,心里竟然有点暗爽。 虽说是姻契,互相登记为伴侣,不过同样一个契约,对登记双方的约束力却不一样。对于伴侣兽而言,此契约锁定终身,对于另一方仍然保留选择其他爱人的自由——就曾有过伴侣兽因为化形没令另一半满意而惨遭抛弃的悲惨故事。化形,即一些灵兽可以在另一方(主要是神族)的帮助下化为人形。 这种不平等契约,问就是伴侣兽权利低下。但仍然被很多人视为必要,至少是给了伴侣兽一个归宿。正常情况下,姻契仍然是一种极其亲密的关系。 这也就能解释刚才高法依格主动邀请敏塔亲近自己伴侣兽的行为有多怪异了…… 高法依格听了皱眉,脑子里问号一大堆,嘟囔道:「听起来还是跟宠物差不多啊。」 怎么,就不能存在纯洁的宠主关系吗?干嘛非要谈情说爱的……在此之前,高法依格从来没有用别的视角看过雾尼呢。 「你当然可以这么想。」敏塔冷冷笑着,觉得高法依格很虚伪。 谁叫她生来是神族,身处九大世界的顶端,这就是她的特权。这种不平等的关系是为了满足更高层次那一方的情感需求而存在……伴侣兽算什么?哪怕是精灵……哪怕是一个比她更弱的神族…… 敏塔的脸上陡生戾气。她低下头去掩饰,而就在这个时候,摆渡车也停下了。有关伴侣兽的讨论就此打住。 在去亚尔夫海港之前,摆渡车还会经过中间一站宝矿。高法依格记得司机跟她说过。 所以,这是到站了? 因为转过椅背,她背对着车门,只听见车门打开的声音,接着是上车的脚步声,过了一会,却没有听见有人下车的声音,摆渡车重新启动,继续往前开去。 高法依格心想,估计大家都是要去海港的。 新上车的乘客体格庞大,围着层层纱巾,也不知是男是女,艰难地挤着过道通过,路过高法依格身边,高法依格闻见一阵香水味,只看见那个人的背影——她猜是个男的。 摆渡车行驶平稳,她突然好睏啊……甚至没有来得及跟敏塔打个招唿,她就昏睡过去。 她以为没过多久,再醒来时,还在车上,发现自己正靠着窗户,雾尼的爪子安稳地落在她的一侧肩膀上。 窗外的日光代替路灯,洒在她脸上——她想起偶遇的太阳女神伊蕾娜,已经开工这么久了? 她睁开眼,对面的敏塔两手抱胸,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到站了?」高法依格有点不好意思,坐直了身子,立刻发现周围有什么不一样…… 她一动作,发现脚下全是叮叮噹噹的宝石……地上像是经歷了一场小型的宝石泥石流,从过道一直延伸到她和敏塔的座位底下,全是各种粗粝的未经打磨切割的宝石原石。她记得自己喜欢那些亮晶晶的东西……谢谢,有点脱敏了。她从及踝的宝石堆中拔出自己的脚,宝石们如今只是坚硬而冰冷的石头,下意识想站起来,几颗格外细碎的宝石则像是沙粒,提前钻进了她的鞋子,让她露出痛苦的表情——又重新坐下了。 她像触电一样,站起又坐下,不过只短短一瞬间,以她的高度,俯瞰看清了整个车厢的状况——所有乘客都突然不见了,座位上取而代之的,是比司机的宝箱还要大得多的宝箱,每个座位上都有一个,用绳子捆得紧紧的,一眼就知道里面一定满载货物,上盖几乎合不拢。 至于地上的那些杂乱宝石,相比宝箱里的宝物们,只能算些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宝箱里实在放不下,于是都堆在车厢的地板上。 这一个小小的车厢,如今也可以视作一个更大的宝箱本身。 高法依格没有惊慌,反而看向窗外,很明显,这里并不是原本的目的地亚尔夫海港,取而代之的是一座荒凉的矿山,周围一点人烟都不见。她再去摸魔杖,并没有摸到——她好像也不意外了。 她轻抚肩上的雾尼,放下心来——他没事,那就好。 一人一鸟都出乎意料的冷静,看着敏塔。 危机当头,高法依格这一次表现的不错,没有像个乡巴佬那样大惊失色,挑了挑眉,头次露出所谓神族的锋芒:「解释?」 敏塔好像什么节目报幕的主持人一样,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有种神经质的亢奋:「恭喜您,女神大人,您中毒啦!」 这个语气,说她中奖了好像也没什么违和…… 「是这样的,我们刚刚洗劫了一座宝矿,现在需要徵用摆渡车转移赃物,请您配合下车噢,多谢合作!」<="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1页 敏塔笑靥如花,非常直白地说明用意。 高法依格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随着敏塔话音落下,她的同伙随即跟上——四个看起来像是侏儒的矿工打扮的矮壮青年(?),像一堵肉篱笆出现在了过道上。 她想起来那个身形格外庞大的乘客,原来是他们几个假扮的,同时又想到……嗯,她没猜错,果然是男的。 「路特斯,愣着干嘛,还不快请这位女神小姐下车!」 侏儒中一个独眼的闻声站了出来,走到高法依格面前,果真道:「请。」 「……」 一切发生的突然,正经到荒谬的程度。 高法依格还想看看能有多荒谬。 于是,一人一鸟站在荒芜的矿山之上。 「毒发的时间是两个小时噢!」敏塔在摆渡车上朝她挥手,露出恶作剧一样的笑容,「听说如果是中毒的话,连神族也会死。」 什么东西被扔到高法依格脚下。高法依格低头看去,一愣。 是敏塔的见面礼金苹果——和自己被折成两半的魔杖。 第96章 敏塔大小姐第一次独立策划劫案, 本来已经够紧张了,差点就被那个突然出现的神族毁了。 她当然不能够允许那种事情发生。 于是她主动出击,跟那个名叫高法依格的神族套近乎,发现对方不过只担着一个神族的名头而已,看来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不足为惧,这才安心了。 一切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行事,摆渡车在倒数第二站,这趟旅途的最后一个宝矿站停下,过了一会,又缓缓启动——看上去一点异样也没有,其实此时的目的地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下一站,并非终点站亚尔夫海港,而是他们早在一天前洗劫的另一个宝矿。车上的乘客和司机们中了夺魂术,失去知觉,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害怕夺魂术不能在那个神族身上奏效, 敏塔长了个心眼, 特别为高法依格下了分量足足的迷药。 ——毒药是在那更之前下的, 敏塔毫不手软, 剂量同样也是足足的。谁叫这次计划必须成功,这个神族一定要死! 经常行走黑/道的朋友们可能知道,神族很难杀死。他们的寿命接近于无限,任何肉/体上的伤害都能够復原,除非具有碾压性的神力或魂力将其一次性抹杀,比较常见且省力的做法,便是毒药。 能杀死神族的剧毒本身也是十分稀有的宝物,敏塔行走九大世界多年,收集的毒药数量也屈指可数,都是将来保命用的。这次为了计划顺利,用在高法依格身上,轮不到她吝啬,后知后觉才觉得有点可惜。 这个倒霉神族什么都不懂,就是找个机会放了,估计对计划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可是毒已经下了,这个时候后悔也晚了! 在高法依格陷入沉睡的当儿,摆渡车到达了此行真正的终点——希瓦矿谷。车门重新打开,敏塔身强力壮的侏儒帮手们,先把车上失去意识的乘客一个个拖下车去,给之后的成箱宝石挪位置。 「敏塔小姐,那这个神族……」乘客们都搬下去了,路特斯迟疑着过来请示——体力活当然轮不到敏塔干,她负责守着沉睡中的高法依格。 「先不管她。」敏塔说,怕弄巧成拙把高法依格弄醒了,虽然这个神族很弱,但小心总是没错的——「准备把东西搬上来吧。」 路特斯答应一声,移动健硕的短腿,和他的几个同伴一起卖力气去了——一直干到太阳女神出现在亚尔夫海姆的上空。 太阳的光亮没将高法依格唤醒,搬动重物就没停过的噪音也没有惊扰她的睡眠,散装的宝石倾泻而出,铺满地面,撞击到她的脚腕,她也只是轻哼一声,扭动了一下身子继续睡着。 她的那只伴侣兽乌鸦早从天上下来,守在她身边,目光冷冷地看着他们这群胆大包天的劫匪。 敏塔也与他对峙着,高法依格睡得那么死,她开玩笑:「小乌鸦,你倒是亲亲她,她就醒来呀。」 雾尼并不理睬,敏塔耸耸肩。 东西都搬的差不多了,路特斯又来请示下一步的指令,那些乘客……怎么处理? 敏塔一声令下:「晶片拆了,统统丢到虫洞里去。」 侏儒们如是照做。 加上司机,一共十二个精灵,冰霜精灵七,火焰精灵五。亚尔夫海姆的每一个精灵都有身份标识——即晶片,方便王国管理,冰霜精灵的晶片位于双翅之中,火焰精灵的则藏在耳后鳞片里。能乘坐这趟专线的乘客非富即贵,敏塔的主意,当然是把这些乘客当作人质,向他们背后的精灵家族索要更多财富,才能发挥最大价值。 敏塔自己是一个火焰精灵,接过路特斯呈上的晶片们,手里燃起一簇火,干脆利落地把证据都烧了。她所说的虫洞,乃是希瓦矿谷一处连接尼尔夫海姆的通路——他们这一行人就是这么偷渡来的。是的,也不是所有精灵都能幸福地生活在亚尔夫海姆,敏塔大小姐的身份也毋庸置疑,不过她的家族是来自深渊尼尔夫海姆的望族。 乘客们被像踢皮球一样,纷纷坠入虫洞。 高法依格真会挑时候,也就是在这个关头,她醒来了。 ——如果她还不醒,敏塔也准备要叫她了。 高法依格腰间的魔杖——敏塔还不知道那是什么的——从上车以来就怪叫人在意的。敏塔可是看见了,她像持剑一样举着那个东西,站在路中间,把一整辆车都冻住的场景。<="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2页 留不得。 她早从高法依格身上拿来,只是之前还不知如何处置,这下下定了决心,于是一手握着魔杖一端,用劲一掰——比想像中还要轻松,魔杖断成两截,原来就是根破树枝嘛! * 断成两截的魔杖和着大小姐的见面礼金苹果一直滚到高法依格脚边。 摆渡车凌空而去,如果有人此时留心往天上看,可见青天之上,竟然共存着两辆太阳马车,再一晃眼,又觉得是自己看错了——哪里来的两辆,不过是太阳马车身后拖着一道影子。 高法依格没有抬头看,相反,低着头蹲了下来,像一张揉皱了的纸团,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怜。 魔杖是蒙德兹做给她的,在她还很小的时候。 蒙德兹还给她做了很多玩具讨她的喜欢,但她与众不同,酷爱这根简单的木棍,拿在手里比比划划。等再大一点,这成了她的武器,她沉默而忠实的伙伴。她体内爆沖的魔力,通过魔杖得以顺畅而精准的表达。 可现在它断掉了。 她颓然蹲在魔杖面前,像是在为一个重要的伙伴默哀。 魔杖:……死之前不知道我这么重要——如果它能说话的话。 她也用它挠痒痒,翻拣垃圾堆,甚至明知它是木头做的,有一次还拿它去拨弄炉火! 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高法依格蹲了一会,腿累了,于是一屁股做了下来。 没了魔杖,她无法精准把控魔力(可能是神力,但她更愿意那么叫),但不代表她就不能再施法,坐以待毙。 她把断掉的两头放到一起,嘴里轻声念道:「恢復如初。」 恢復魔杖的外观不在话下,然而她皱了皱眉,拿起修好的魔杖,随手一指。 魔力流出是正常的,但路径偏了好多,不远处歪歪斜斜地炸出一个土坑。 不行啊……还是暂时凑合着用? 她面沉如水,双手一使劲,重新把魔杖从裂口处掰断了。 魔杖:……它还是感性早了。 高法依格秉承着从蒙德兹那里继承来的工匠精神,仔细查看魔杖的断口,问题出在杖芯,原松木的木芯在暴力弯折下完全断掉了,除非能找个什么东西替代它…… 她往周围看了一圈,只能说情况惨澹。 这个宝矿看起来是已经荒废了一段时间了,剩余的宝藏已经被敏塔他们洗劫一空,从内到外都光秃秃的,呈现出破败而贫穷的石灰色,丝毫指望不上。 她又看看自己,看看身旁的雾尼,有一瞬间联想到了蜘蛛紫藤…… 雾尼默默地替她做出了决定,振翅飞起的瞬间,一根黑色的羽毛落到高法依格的面前。 用这个。 他乌黑的眼睛似乎是在说。 去掉羽毛上的绒毛,剩下坚韧又纤细的羽管,确实没有比这更适合做杖芯的了! 高法依格眼前一亮,几乎要拍起手来,好好好! 难题得解,她却突然起了别的心思,手臂朝雾尼一伸,雾尼尚不知其意,招之即来,落在她的小臂上。 她来拨弄他的羽毛时,他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难道一根羽毛不够? 直到他感觉尾翎被掀起来,才感觉不对劲—— 「欸,跑什么,让我看看!」 乌鸦拍动翅膀,逃也似地飞上天去,盘旋不下。 高法依格差一点就成功了,有点怨念的目光看向空中——她只是突然想到伴侣兽的事情,首先想确认雾尼,公的母的? ——对于一个据说两个小时内要毒发身亡的人来说,高法依格的心理活动堪称丰富异常。 魔杖很快修好了,高法依格同样继承了蒙德兹的工匠天赋,替换了杖芯的松木魔杖,甚至感觉更好用了?高法依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手中的魔杖比从前更像她的一部分,和她心意相通,施法之中毫无滞涩,好像跃升到了新的阶段——她心满意足地把「新」魔杖别在腰间。 现在轮到她抽空关注一下自己的生命安全问题。 换了别人是否该为中毒担忧她不知道,但是她肯定不会!她研究草药,比她开始研究巫术还要早。 她熟知那几种对神族致命的草药,虽然不知道敏塔是什么时候对她下毒的,但是如果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达到目的,只可能是—— 蜘蛛紫藤再次被召唤而来。 它沉心静气,正准备开始画圆工作……然后被高法依格告知了新任务。 曼德拉草!传说中的毒王! 她限它十分钟内把它的解药从约顿海姆给她送来! 高法依格掏出怀表看着,有点耐心,又不多。 小蜘蛛领命逃也似地跑了,争分夺秒! 高法依格看着小蜘蛛远去,本想说,其实还有十五分钟,不急,可是小蜘蛛已经跑远了。 相比起高法依格成竹在胸,雾尼则显得比较焦躁。 需不需要他出手? 她一贯自大,要是过了头,她知不知道她这次真的会把小命丢掉? 他一贯耐心,同时也关注着怀表的指针,他想,他只能再等五分钟。五分钟后,如果没有结果,他会亲自带她看神界的医生。 他一开始就该干预的。没有那么做,只因一直记着——她不要他插手。 高法依格并没有看上去那样轻松,已经出现了一些中毒的徵兆,力有不逮,又重新坐到地上。<="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3页 她这个人确实是有些奇怪的地方,情况越危急,她越冷静,这个时候,她仍有闲心将那个金苹果握在手中把玩。 这是上一届金苹果节的纪念品,她记得,在纯金的底座上,镌刻有当年的日期,整整一年前——下一届,应当就是今天。 她还能赶上去华纳海姆参加吗? 她必须得想出一个方法……至少要去到海港,然后坐飞艇…… 这样想着,思绪似乎飘到很远,她蓄养心神,闭上眼睛。 阳光落在眼皮之上,并不暴烈,而是暖煦的。感觉到干燥的空气,叫她突然想念曾偶遇过的湿润的海风味道。 曼德拉毒在她的身体里肆虐,她的心跳在一阵急躁的跳动之后,精疲力尽地进入一个轻缓的循环,她觉得身上懒懒的,愈发接近死亡的感觉意外得甘美,让人想要越堕越深。 她的前额因为疼痛出了一层汗,感受到微凉的风拂过,她大概是出现幻觉了吧——已经到这个程度了吗?好像真的面对一片碧海,微咸的海风合抱上来…… 好像另一根羽毛脱落那样轻盈无声,一个黑髮黑眼的男人身影,从乌鸦的身上分离出来。 他专注地看着眼前的女巫,她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比平时脆弱一些,阳光下的肌肤几乎是透明的,长长的睫毛低垂,鼻尖残存微弱的唿吸,一向红润的嘴唇失去血色,在此时静默无声。怀表摊开在地上,仍在一秒一格忠实地走着。 他一刻都等不了了。 「小乌鸦,亲亲她,她就醒来呀。」 恼人的奚落响在耳边,彻达一手握住高法依格的肩,忍着心中意义不明的悸动,在她微凉的唇上落下羽毛一样的亲吻。 第97章 曼德拉草被称为百毒之王,无色无味,中毒者在不知不觉中中招,然后丢掉小命。 这种毒草生长在巨人的故乡约顿海姆, 暗合巨人与神族之间漫长的世仇,是神族也不能倖免的剧毒。 曼德拉毒草的毒素来源于其埋藏在土里的果实,因为神明的忌惮而受到了诅咒。在果实离开土壤的那一刻,会爆发出比毒素更为致命的尖叫, 令毫无防备的採摘者丧命。兇险的採摘过程足以让大多数人对于这种毒草敬而远之, 至于它的解毒药剂,则更是稀有, 而且配置起来极其复杂, 其实还有另一种简单易得的解药, 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就藏在曼德拉毒草露出地面的草叶部分。 这一点, 对于约顿海姆的土着蜘蛛紫藤来说, 自然不在话下。它自亚尔夫海姆领命而去, 不过多时, 便出现在约顿海姆的某处, 它庞大的藤蔓网覆盖的一个小点, 这附近不远, 就有一小片曼德拉毒草聚集。 它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沉睡的曼德拉草上方,只见一捧草叶的中间,藏着一个类似花蕊的东西——那是曼德拉草的种子,也就是它奉命寻来的解药。 它就如一只真正的蜘蛛那样,从藤蔓之上, 慢慢下放自己的根系, 要轻轻的,不发出声音地把解药勾走, 曼德拉草其实比想像中敏感多了,只要察觉到威胁,它就会惊声尖叫,风险比想像中要大。 蜘蛛紫藤的根系是它的命门所在,缓缓下探的时候,它知道它也在拿自己的命做赌注,扪心自问:为了那个粗暴的女巫,值得吗? 它犹豫了一会,想想是不是算了……反正如果那个女巫死了,它不用受她的钳制,不就是它一直想要的吗? 五分钟后。 小蜘蛛抱着曼德拉草种,出现在了远在亚尔夫海姆的玻璃瓶中。 它纠结了一阵,最终还是回来了。获得解药的过程出乎意料的容易,十分钟还没到,它……它回来看看情况! 它给自己打气,自己现在手上有解药,不等于那个女巫还受它的钳制?说不定还可以谈谈条件,今后好处大大的有…… 待看清眼前的景象,小蜘蛛吓得一缩。 一个男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女巫陷入昏迷,被他抱在怀里,他的脸色苍白——他也中毒了? 是那天在阁楼上那个男人!小蜘蛛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彻达正要准备动身,一瞥眼看到了玻璃瓶里竟然真的有了动静,不由得目露惊讶。 察觉到他的注视的同时,小蜘蛛身上一炸——它能感觉到,和女巫一样,这个男人也是神族,然而不同的是,他的强大力量已经是完成时,让人生不出一丝的反悖之意。不需要他发出任何指令,小蜘蛛忙不叠地将比它身子还大的曼德拉草种,费力推出玻璃瓶口,落到他的手上。 ……啊啊啊它讨价还价的筹码啊! 来不及过多哀悼,小蜘蛛本想赶紧离开,好奇多看了几眼。 彻达将女巫半抱,看了一会手里的草种,还不确定它的功效,不过可以一试。他将草种放到唇边,扑鼻而来草药的清香……他想起刚刚那个吻…… 严格来说,不算一个吻,他把毒素转移了一半到自己身上。 他将草种咬去一半,看着剩下半个,仍然有点发呆。 如果那个不算吻,怎么才算呢? 感觉到身体里的毒素正在被净化,确实是解药无误,他定了定神,将剩下半粒草种餵给高法依格,手指有意无意之间,在她丰润的嘴唇上轻轻按了一下,苍白的嘴唇浮现一丝娇艷的血色。 小蜘蛛不敢多看,赶紧遁走,论功行赏什么的……那就下次再说!<="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4页 没过多久,高法依格毒药得解,精神抖擞地醒来,眼睛睁的大大的。 「雾尼……!」她着急地叫着乌鸦的名字。 彻达——此时回到了乌鸦的体内,在一旁微微偏头,好像在回应她。 好大一只鸟! ——醒来的高法依格看到雾尼,心里的第一个想法。 是她自己变小了? 她望向四周,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是雾尼自己变大了。他现在大的就像一艘真正的小船,她很清楚他的意思,是想让她乘到他的背上去?是要去哪里呢? 华美羽翎在她面前层层铺开,又一次在沉默中引导着她上去。 她要尽快赶去华纳海姆。难道他有办法? 高法依格想了想,看着乌鸦充满智慧的沉静目光,决定相信他一次。 「你刚才,是不是化形了?」 雾尼起飞了,高法依格迟疑着伸手,勾住他的脖子。雾尼身子似乎一震,听见高法依格疑问的声音传来。 她中毒之前有一点意识,感觉到有一个人似乎抓着她的肩膀,朦胧的视野里一个男人的身影,没来由有点熟悉,然后还有什么…… 她不确定她是不是被一只乌鸦趁人之危了,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一个……吻?她不排除是自己即将毒发时产生幻觉的可能性,也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等之后咱们再商量商量。」女巫很好说话地嘟囔着,柔顺地伏在乌鸦背上,俯瞰着万尺高空。 这里距离海港还有一段距离,需要穿越一段漫长的海岸线,但是雾尼所去的方向,并非海港。 他知道一条近路,比坐飞艇更快。高法依格身在高空,感觉到湿润的海风迎面扑来,有点太过勐烈,她招架不住,把脸埋进乌鸦丰厚的羽毛之中。他们正在朝着海的中心进发——世界之树的主干周围围绕着深海,大海的秘密少有人知,走海路,一样可以在九大世界之间穿梭。 雾尼的双翅展开,足有三个高法依格横躺那样宽,顺应风势,也不需他费格外的力气,偶尔扇动一两下,居中坐在他背上的高法依格,感到一种稳重的安全感。在雾尼的眼中,在空中有一种看不见的螺旋式的上升魂场,只要跟随魂场的轨迹,就能到达——另一个世界! 他们已经飞得很高很高,高到海的颜色由浅碧变成一种寂寞的深蓝,直到海周围的大陆显现,还要继续转着圈往上升去,接着进入一片云海。云海中充斥着乳白色的雾气,越来越浓,直到把周围的一切都遮挡,向下看去,海或着陆地都不再可见,一片翻滚着的鱼汤一样的浓白色。雾尼的身子周围亮起一圈光晕,就像之前高法依格曾在太阳神车周围感受到的,类似一种稳定重力场的结界,将他们两个保护在其中。 又过了一会,周围的雾气变得凝实,颜色也从一片浓白逐渐变深,淡淡的蓝色混入,渐渐转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外界的声音突然被掐断了一样,结界之中寂静无声,高法依格还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不过她能听见雾尼单调地扇动翅膀,靠近他,听见他有力的心跳,这才放下心来,虽然有结界的保护,她的头髮朝上飞起,绒毛一样漂浮——原来他们已经置身于一片深海之中了。 准确地来说,华纳海姆的海。 …… 青春女神伊登的花园离海不远,夜幕低垂,闪耀的繁星如同唾手可得的果实,新一届金苹果节就在这里举行,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节日庆典氛围,作为主会场的花园宴会,受邀参与的宾客凤毛麟角,其中盛况正在通过法术转播到亚尔夫海姆并华纳海姆的每一个角落。 上三界的主神名流悉数到场,第一位重磅嘉宾——来自阿斯加德的神后弗丽嘉女神!她穿着一身密合色的长裙,低调而温柔,金髮璀璨,皮肤雪白,符合阿西尔神族的美丽公式。她的容颜与青春达成了长久的密约,一种永恆的不辩年纪的神秘美丽,几乎夺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唿吸。 她与亚尔夫海姆的精灵领主,桑切斯一起出现,在场,和正在看着转播的亚尔夫海姆当地,人群中传来欢唿。 桑切斯很少出现在人前,深居简出的他在民众的眼中仍保持着良好的口碑,与身旁光彩照人的弗丽嘉相比,他显得有点侷促疲惫,外表看起来处在青年到中年之间,实际年龄对于精灵来说已经非常大了……当然跟那些主神是比不了了,他身上的忧郁气质同样吸引人,可他明显对于自己吸引来的注意力不太习惯,只管将目光落在地上。 奥丁并没有来参加这场主题为青春的盛会,弗丽嘉代表阿斯加德前来,一直如此,其他人都习惯了。这次神后与桑切斯一起入场,更是表现了神族对精灵的关照,让操持这场盛会的背后绝对主力——精灵们感到与有荣焉。 跟在之后的,是华纳海姆的领主尼奥尔德,他冲着人群微笑挥手致意,举手之间的绝对自信让人瞭然,就是他拥有这个王国。身为华纳神族,他也展现了一些典型的特徵,深褐色的头髮之中挑染着金色,浓眉大眼,流露出时而天真时而狂暴的矛盾神情,长长的鬍子——有传言是模仿奥丁,因为天生发质的原因在尾端打着旋儿。他的衣袍极其华贵,从头到脚面都缀满宝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亚尔夫海姆的领主,正在亲身展示精灵国的特产。 华纳神族的主神寥落,尼奥尔德之后,接连登场的几位都来自阿斯加德。有老面孔,比如每年都来的——诗神布吉拉!他周身也散发着一种忧郁的气场,有点像刚才的桑切斯,不过显然更精緻一些。他身穿分外轻薄的丝绸白袍,走起路来像水波纹荡漾,一根计划之外的褶皱都没有,看起来潇洒极了。他手拿竖琴,瞳色与众不同,是灰色的,好像蒙了一层翳,通过这双眼睛,他能够看到未来,吟诵预言……每年金苹果节,他都会上台会赋诗一首,大出风头,他脸上带着忧郁之人那种易碎的微笑示人,实则……昨晚饮酒宿醉,今天的诗朗诵至今仍在构思之中。<="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5页 老面孔之外,也有新面孔——年轻的主神之中,是什么风把雷神托尔和守护之神海姆达尔一起吹来了? 雷神托尔为人粗枝大叶,一头热烈的红髮,就像刚起了床抓了一把就来了——也不知都是金髮的奥丁和弗丽嘉怎么生出这样的孩子,众人心里腹诽… …他就算不是第一次来,也是极少数的几次来这种场合,承受不住众人的目光,他像急行军一样匆匆走了个过场,披风带起噼里啪啦的微小雷电,扭曲了附近的空气。 海姆达尔在他之后,有心与托尔形成对照一样,高雅、神圣、冰冷,不苟言笑地出场了,但这样的神族,反而落入俗套,并没给周围的人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很快就把头移开了。他心中不忿,心情写在脸上,无形之中又验证了传言……海姆达尔是一个古板的男神。认为他是阿斯加德第一美男的人们,就和看不上他的无趣的人们一样多。 是的,海姆达尔的俊美毋庸置疑。就好像弗丽嘉是阿西尔女神的美丽公式一样,他就是阿西尔男神英俊的最佳答案。他的眼睛是一片清澈的蔚蓝,像是晴天下的大海,永恆的梦幻之地……这个时候,旁观的人们才会想起,他的亲生母亲来自海里,而非弗丽嘉……嗯,对于这位主神的联想点到即止。 注意力随人们的目光向很快被转移,在海姆达尔之后,最终登场的是两位来自华纳海姆的女神,金苹果节永恆的主角——青春女神伊登,以及她的女儿希芙! 新一届金苹果节在伊登宣布后正式开幕。 如雷的掌声欢迎伊登女神致辞—— 于此同时,在无人在意的花园的阴面,海潮上升之地,一只乌鸦悄无声息地从水底破浪而出。 第98章 托尔坐到位置上, 思来想去,身边只有一个海姆达尔还能说说话。 但海姆达尔显然并不想理他,他的表情冰冷,眼中的大海被阴天俘获。托尔并没有什么眼力见可言,凑过去碰了碰他的手肘:「那个,什么时候……」 台上人还正在说话,他想问金苹果什么时候发……嗯,在场的人可能都想知道。 他错就错在以为来参会就人手一个。太久不参加了, 他有点忘了…… 他为什么要来参加来着? 是弗丽嘉要他来的。 神后找到他,让他同行, 至于原因嘛——「青春女神换代之际, 阿斯加德也该有所表示。」 感觉到弗丽嘉投来欲言又止的目光,托尔沉思片刻,严肃的表情却藏不住此刻大脑一片空白:「具体指什么?」 弗丽嘉看着对一切毫不知晓的儿子,突然嘆了口气:「你跟我一起去就是了。」 托尔不感兴趣,还想讨价还价:「……要不让霍德陪您?」 光明之神霍德, 性格柔顺, 为人亲切, 足以忍受布吉拉的兴之所至长篇大论, 自己可不行,想想就头痛……总之他的很不想去。 「霍德不行——他太小了。」弗丽嘉的回答是。 那又是什么意思?青春宴会,不是年纪越小越好吗?托尔不想连番追问显得自己很蠢,转念一想也不是什么大事,虽然不太情愿,点点头答应了母亲。 他自己回去慢慢沉思, 又觉得自己想明白了——肯定是因为金苹果吧! 母亲关心青春女神换代的事情,好歹是主神位之一,虽然是母业女继,并没有什么太大影响吧……但事关金苹果——已知弗丽嘉有囤积金苹果的喜好— —可能是害怕青春女神换人,会影响这次金苹果的供应? 弗丽嘉在他耳边说了不少有关新青春女神希芙的事情……他觉得自己猜的没错,一定是这样! 回忆到这里结束。海姆达尔并不想理他,默不作声把手肘抽走,托尔察觉不到对方的敌意,反而跟着一起看向台上正在致辞的二位,后知后觉,自我反省起来,来都来了,也该尊重一下主办,他不该开小差的…… 正在说话的是伊登女神,她刚刚欢迎完诸位贵客的光临,明亮而充满活力的话音刚落,在空气中残留着讨人喜欢的余韵。她看起来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要年轻,估计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难怪华纳海姆的女神们也渐渐以此为潮流了——当之无愧「青春女神」! 她身着鲜艷又轻盈的服饰,层层叠叠,不用任何宝石首饰,装饰的都是她花园里最当季的转瞬即逝的鲜花,何尝不是另一种奢侈呢?那样繁复的穿着,也并没有让人忽略她那张娇美的脸庞,双颊红润,散发着健康的生命力,年轻是她给人的第一印象,唯独那双眼睛——虽然没有一丝细纹的存在,那双眼睛中透出的东西,来自一个成熟的女神,这是任什么也掩盖不了的。 她一手拉着自己的女儿希芙,希芙在她身边,看起来不像女儿,倒像姐姐,虽然也很年轻,却经不起衬托。希芙有一头美丽的长捲髮,身材娇小玲珑,仿佛故意与母亲区别,走的是成熟美艷的风格,被迫成为人群之中的焦点,她多少有点不习惯,眼睛四处乱看。 「……即日起由希芙接任青春女神,还望大家多多关照!小女还有许多做的不到位的地方,还请诸位多多海涵啦!」伊登女神沖众人微笑,语气十分亲切,接着自己往边上退了两步,把希芙推上前,「现在请新青春女神为大家说两句!」 希芙满脸通红,被母亲硬塞进手里代表青春女神的权杖,到底在这种大场面前露了怯,嗫嚅着不知说些什么——倒让人切身处地联想起自己青春时期的一些窘事……最终是弗丽嘉带头鼓掌解围,其他人跟着照做,人群里传来宽容的笑声。<="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6页 布吉拉接过热场的责任,转眼构思好了他的诗朗诵,边弹奏着竖琴边念道: 朝露玫瑰,晨霜葡萄 我之所见,青春的你的眼泪 玫瑰带刺,葡萄含酸——皆入我酒中! 啊,青春,你将我吻痛! 昨日盛宴之残酒——滴答, 今日我唿唤你之眼泪——哗哗! 「……」 诗神正常发挥,周围的人们纷纷望天,聊星座,聊天气,聊音乐……就是突然有点抗拒青春。 别的不说,竖琴弹得还是挺好听的。 托尔恪守着绅士的礼仪,一路看着伊登带着希芙,去和弗丽嘉寒暄,弗丽嘉和伊登有说有笑,希芙在旁边默不作声……终于移开目光。周围的人都开始闲聊,他也有点憋坏了,想找个人说说话——于是又去骚扰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这次把脸转过来了,一如既往的冷淡。 「什么事?」 托尔斟酌了下,换了个问法:「你也来领金苹果吗?」 海姆达尔慢慢皱起眉头。 托尔主动自爆,以示诚意:「我自己要来没用,准备拿来送人,你呢?」 他心里想的,自然是送给他亲爱的母后弗丽嘉,好奇海姆达尔这次出席的目的。 托尔看着弟弟的俊脸,一个念头突然升起,他平时是怎么保养的?会不会,就是金苹果…… 海姆达尔疏离地一笑:「好巧,我也打算送人。」 ——送给芦笛。 他和托尔一样,很少参加伊登的聚会,无怪乎他此时的想法和托尔一样,金苹果什么的,很稀罕吗?赏光参加的主神,不应该至少人手一个? ……当然不是这样。 受邀在花园宴会的神族贵客们,可以享用金苹果宴——以金苹果为原料的一桌珍贵酒席(有效成分存疑),食之可保十年青春活力,因此被戏称为一年一度的青春饭。布吉拉每年都参加,不妨碍他连金苹果都没摸过,只能安慰自己,每年吃一次青春饭,效果应该也大差不差吧。 精灵侍者开始上菜了——高雅的苔藓沙拉搭配金苹果油醋酱汁作为第一道前菜,盘子很大,显得餐量更小,托尔拿起叉子,又放下了,没什么胃口。 一连上了好几道菜,就不说金苹果浅浅擦边,单论菜色,就很难勾起人的食慾。 「保持青春就是控制饮食!」——伊登在华纳海姆家喻户晓的至理名言,不曾有一刻划过托尔的脑海,他肚子空空,反而觉得飢饿让他老了十岁。 这倒是让他想起了有关青春的吝啬传闻,很快就得到了证实……人手一个金苹果?他想得美吧! 金苹果宴毕,伊登宣布了今年金苹果狩猎的规矩,不仅对在场的贵客,还有通过转播观看的三大世界的所有观众。 「今夕何夕!得蒙贵客们聚集在此,吾之青春花园,稍事便向诸位开放。按照惯例,花园中藏了一颗真正的金苹果,等待有缘人採撷。当然了,今天的彩头,还不止于此,首先,我想感谢尼奥尔德殿下对本次活动的大力支持……「 漫长的贊助名单,在伊登的婉转声音中如清泉流泻。 托尔与海姆达尔冷不防对视一眼,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原来只有一颗金苹果啊……狼多肉少,只怕要抢破头了! 不过托尔很有自信,不管竞争如何激烈,既然他来了,对参与的其他人只能说句对不起——他一定会把得来不易的金苹果献给弗丽嘉! 一旁的海姆达尔此时的心境也发生了变化,本来对于金苹果,他还没有那么强烈的渴望,可是要是从托尔手里抢东西……他势在必得!其他的竞争者他一个都不放在眼里,唯独想像中对托尔表示胜利者的抱歉,让他心情舒畅。他最近因托尔而起的郁闷,始作俑者不得而知,终于在此刻找到了一个宣洩的出口一样,那双美丽的碧蓝眼睛,此时阴云退散,光芒万丈。 宴会的另一边,伊登去台上主持,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留下弗丽嘉和希芙独处。 希芙低着头,仍旧有些羞涩,照着母亲早些时候的吩咐,对弗丽嘉道:「您不用担心,您的那份,早些时候母亲让人送去雾海之宫了。」 伊登有意让希芙揽功,但是希芙不愿,还是诚实地搬出母亲的名头。 少了谁的金苹果,都不能少了神后的那份。几百人争抢一个金苹果,神后独享两颗,已经到帐,这等殊荣叫人羡慕不来。 「多谢你和你母亲的好意啦。」弗丽嘉笑着沖希芙眨眨眼睛,拉着她的手,朝着宴会的另一边,看着即将为一颗神秘的金苹果展开争抢的众人,托尔的红头髮在其中显眼的很。 「知道金苹果对你来说并不稀罕,不过假如我那傻儿子能拔得头筹,我想请他将此物送给你,聊表一点心意。你说呢?」 希芙更低下头去,脸上通红一片。弗丽嘉的话中之意再明显不过。 「我愿意的。」青春的心意啊,弗丽嘉微微一笑。 「听说这次的赛制都是由你一手策划的?」她紧接着不留痕迹地扭转话题,不让希芙更加尴尬,希芙心中感激,慢慢抬起头来与弗丽嘉交谈。 …… 海姆达尔觉得人群中有一道目光落在他身上,他试着向人群中看去,可什么都没有发现。 芦笛的身份让她只能待在宴会的外围,他猜是芦笛。<="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7页 布吉拉喝醉了酒又贴了上来,挡住了那道似有似无的视线……他可真想把他踹开啊! 布吉拉在身边唯一有一点好,那就是托尔,只要布吉拉在,托尔敬而远之。 谁知他谁都不想应付!他此刻万分想念他唯一的兄长——彻达,彻达啊!你去哪里了?谁知这外表骄矜冷淡的主神大人,心中正在哀嚎。 说起芦笛。 她确实身在宴会的外围,但此时不是孤身一人,就和她的主人一样同病相怜——被一个她并不想见到的人缠住了。天知道,她和她不过一面之缘! 乌鸦在天上盘旋,高法依格在地上撒泼,看起来就和喝醉了差不多:「……你就带我进去吧!」 第99章 事情回到不久前, 高法依格在雾尼的帮助下顺利赶到了金苹果节的开幕现场,领略了一番神族的风土人情……一开始还有点新鲜,不过过了不久, 高法依格就失去了兴趣。 换成了高大上的神族又如何?说到底,不过是另一个形式的村委会罢了! 好像过去了很久很久……她在人群中看到海姆达尔,有点恍惚。 她看着他,就和她记忆中的一样英俊……可是让她感到陌生。她很确定,就算此刻她站到他面前,他可能也不记得她了。 气恼,郁闷, 感伤……她任由这些负面情绪攻击了自己一小会, 想到他的不告而别, 现在人群中单方面的重逢, 涌上心里的酸涩……她好像输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现在最要紧的事情。 待听到金苹果狩猎的介绍,她的眼睛里亮的吓人。也成了在场隐藏的无数野心家之一,金苹果,一定是她的囊中之物! 雾尼在空中飞来飞去, 显得有些焦躁, 也有点后悔——他带她来这里, 是不是做错了? 他明明可以先想办法找来金苹果,再直接送给她的。从她看见海姆达尔起,事情好像变得复杂了,连带着他心里也闷闷的…… 她面临第一个难题,没有入场券, 连青春花园的门都进不去。 那边已经开始排队准备入场了!她必须尽快想出个办法才行。 这个时候, 她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很确定——她就是世界之树送来的救星。 芦笛女神! 她看见她的那一刻, 很确定对方也看见了她,而且记得她——她们可是有同车之谊啊! 高法依格自信登场:「嗨,美女!」 芦笛沉默了半响,她应该假装没听见的……她于是一会就后悔了。 「……有什么事吗?」 就是这样一句话,高法依格今天认定了她! 「你有票吗?」 「可以多带一个人进去吗?」 「可以转让给我吗?」 三个连问,遗憾的是,除了第一个回答是肯定的,第二第三个问题,芦笛的回应都是摇头。 她摇头的话,就代表真的不行,没得商量。她是海姆达尔的侍女,跟着进去,保护他的安全(据说是这样),是她的职责所在。 高法依格使出浑身解数恳求,无果。 轮到芦笛提问:「你进去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金苹果!」谁不是为了金苹果? 芦笛知道,她望着她,默然不语,其中还有更深的意涵——进去了,然后呢?她有把握在一众人中脱颖而出,打败他们所有人成为最终的赢家吗?如果没有把握,费尽心思进入又有何意义呢? 看着眼前这个不知名的华纳神族,芦笛理所应当地认为,她所求的终极只是一张更年轻的脸。 恕她无法认同。 「我觉得神族并没有进食金苹果的需求,青春对于永生来说,就是一个伪命题。」 芦笛冷冰冰地说,虽是说教,但也是她的心里话,她很少有对人吐露心声的冲动,总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或许说明,她并没有很讨厌她? 高法依格给她的感觉,很……淳朴(当然也可以理解为乡巴佬)——很……年轻,就像来自另一个世界……她对她无所谓反感,乃至好言相劝。 高法依格确实来自另一个世界,她也对芦笛的说法表示贊同,点头如捣蒜:「你说的对!」 但她必须要金苹果,是为了一个她珍视的人类……这些内情她还暂时无法向她吐露。 是啊,进去了,然后呢?这个问题她也想过,目前她也没能想出令人满意的答案,但是她一定要奋力一搏,为了蒙德兹……她唯一笃定的,只有这一点! 芦笛只知道,眼前的神族并没有听进去她的话,多少有点失望……也是后悔自己交浅言深。 ……然后她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高法依格放下魔杖,有点心虚,不妨碍她伸手过来,从芦笛的手中拿走本次狩猎的门票。 「我不是偷,也不是抢!」她着急沖她道。 「……」芦笛像一根木头那样僵硬,因为高法依格的厚脸皮独白,怒气在胸中氤氲。 是她小瞧她了! 这跟一般的咒术还不太一样……什么来头?芦笛既惊且惧。 高法依格赶忙安抚着她:「你放心,我只是去做个试验……马上回来!」 「你看见这只乌鸦没?他是我的伴侣兽,我让他陪着你——你就把他当成我的人质吧!我一定会回来的!」 这一次连雾尼也惊了:「……?」 芦笛因为自己的轻信默默生着闷气,人潮已经开始往开放的青春花园入场而去,高法依格走前给专门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帮芦笛摆好坐姿。<="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8页 ……完全无用的体贴,只会让芦笛更加怒火中烧! 过了半个小时,空中一声清脆爆响,高法依格重新出现在芦笛面前,让芦笛吓了一跳。 她的怒火已经中大火转小火,被吓到一是因为高法依格突然出现,二是……她怎么做到的? 瞬移对于神族来说并不难,只是常见的法术,可是像今天这种盛会,为了秩序考虑,都提前下过禁制,在青春花园内外瞬移的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可是事实当前,看起来就是这样简单粗暴:高法依格用她的票先进入了青春花园,然后瞬移而出,无所谓什么技巧,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高法依格明显也非常开心,她的设想成功了! 伸手招来不满的雾尼,她轻轻把门票送还到芦笛手上,忍不住兴奋,跳起来抱了一下她,芦笛不适应地转过脸去。高法依格沖她摆摆手告别,下一秒,又一声爆响,高法依格的身影同她肩上的乌鸦一起消失,芦笛僵硬的身体也恢復了自由。 高法依格的第二次瞬移也没有掉链子,这一次她成功逃票,再次出现在青春花园内,狩猎围场之中。 刚才那第一次,是她用来踩点的。 神族禁制不假,她这时巫术的优越性就显露了出来。 瞬移的想法,一直存在在她的脑海里。就像蜘蛛紫藤的藤蔓网络能带它去到任何地方……高法依格受到启发,也在默默开拓自己的。但现实是,她只能去到去过的地方,对于九大世界的涉足实在太少,成了她的不足,刚刚借用芦笛的门票,就是她为了扩地图来的。 好歹总算是进来了啊!她望着神族美轮美奂的青春花园内景感嘆,虽然心里更清楚的是,挑战才刚刚开始。 这里说是花园,其实更像是园林,比起高法依格在人间萨尔乌斯边陲的巨型密林,这里的树木显得要矮小柔美更多,高法依格不会分辨这些树的类型,就当他们都是苹果树吧! 这里的地势也不像密林那样平坦开阔,有起有伏,像是丘陵——至少是在高法依格现在所处的位置看来,再远处是些什么,就不知道了。花园里有专门开闢的步道,从远方流淌来的平缓静美的溪流像是一道弯曲的玉带,夹岸皆是一些美貌又芳香四溢的鲜花,临水照影,在清风中轻轻摇曳。天上繁星闪烁之时,高法依格想到了自己的家乡——她觉得所谓神界,也不过如此,九大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萨尔乌斯。 乌鸦雾尼落在她的肩上,静静地陪伴。她进入围场以来,心情轻松了许多,想到什么,将他抓在手里。 乌鸦没有因她的粗暴而挣扎,他像围了一圈霜雪的黑眼睛里流露出的神态,大概可以称之为「无奈」——他正无奈地看着她。 「你比我以为的厉害多了嘛,说,还有没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她审问他,想起自从在萨尔乌斯遇到他的种种,他一路指引,带她搭车,在她走投无路之际,凭一己之力带她直接飞升另一个世界…… 他,他……好像还化形了!意图不轨,在她心里与那些功劳抵消了。 「你是不是喜欢我?」 「……」 「不如你现在化形吧!我看看你长什么样,我考虑一下!」 「……」 「或者你现在给我把金苹果叼来,我没准会答应!」她狮子大开口。 雾尼在她手上轻啄一下,让她放开了手,他飞到空中,她以为他要变身了……有点期待地仰望着,谁知他越飞越高越远——他逃走了! 「……」高法依格咬咬牙,这明明是她常玩的把戏,没想到自己也会上当。 在原地又等了一会,雾尼一直也没有回来,难道真是给她找金苹果去了?高法依格耸耸肩,算了,她在想什么?奢望一只乌鸦,不如自力更生! 芦笛进来了吗?还有海姆达尔……他也会来这所谓「狩猎」吗? 她手握魔杖,朝着花园的深处进发,踌躇满志。偶尔一些念头就像天上的流星,划过她的脑海。 金苹果啊,金苹果……你在哪儿呢? 第一次凭票进入的时候,她排队的当儿,正好听见了别人谈论金苹果狩猎的规则。 这次由新青春女神希芙制定规则,和从前有些许不一样。虽然最终的大奖都是一颗金苹果没错,这次据说可玩性更高了一些。 这次的「金苹果」挂满树梢,俯拾皆是,据说比人数还要多的数量……人手一个完全不在话下。这其中,只有一个真正的金苹果,也有一些,隐藏着贊助商送出的惊喜礼品,也就是说,全凭运气—— 「信他个鬼!世界上从来没有绝对的运气,我说啊,换汤不换药,最终的金苹果,还得在普路茅斯的窝里!」 高法依格藏到一边,看着最近一棵树下,一个男神正在向一个女神高谈阔论。 在旁边还有一个男神,应当是说话那男神的同伴,帮腔道:「是啊,戈尔,我觉得史地金说的没错。」 那名叫「戈尔」的女神觉得有些扫兴,皮笑肉不笑:「那肯定的,也不知道这是他第几届参加了,肯定经验丰富啊!」 史地金挠挠脑袋,好像被阴阳怪气到了,但是他不能确定。 戈尔手中不停,用法术摇撼身边最近那棵苹果树,枝头果然掉了许多光点下来,落在地上,她再一个个捡起端详、挑选。 没一个叫她满意的。<="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9页 又丢走了一颗「金苹果」,戈尔直起身子,拍拍手上沾的泥土,准备朝更深处进发,又沖那两人笑道:「对你们来说,应该也是好事吧!之前哪次不是双手空空,这次至少可以摸到传说中的金苹果了!据说赝品也都做的很逼真呢!」 那两人对视一眼,想反驳也不能。 「看上去好像是机会比之前多了……却也不尽然,海姆达尔和托尔可都来了!咱们这些小角色,更没什么指望了,只有陪跑的份。」 戈尔欲言又止……算了。 说是这么说,史地金两个的身体却很诚实,把戈尔放过的满地金苹果们,也都摸了一遍。 戈尔都看不上的,他们就更没可能看上了。 戈尔提步往深处走去,另外二人也紧紧跟随,你一言我一语。 「好东西肯定都在里面!」 「想想那些贊助的好东西……你看上什么了?」 「嘿嘿,我要求不高。随便中点什么给我,我都行!」 …… 等那三人走远,高法依格才从藏身之处出来。 白看了一场戏,很有意思。 她也走到那棵树下,不久之前,这枝叶上挂着的满满金苹果,如今纷纷落在地上,闪着动人的光晕。 她闻到一种,香甜的芬芳,就跟人间的苹果一样的成熟的果香——怪不得说做的逼真呢! 她好奇地从地上捡起一个,怪不得那些男神女神看不上,不像她见过的纪念品纯金苹果那样完美无暇,掉落在地上的果子个个有碍观瞻。有的外皮上有果疤,有的形状不够圆润,有的太大,有的太小。 她都不管,随便捡了一个合眼缘地揣进兜里。 就是它了! 女巫草率地下了决定,不影响她紧跟着前人的脚步,朝着花园深处亦步亦趋行去。 第100章 高法依格做了两手准备, 这看上去是一个运气的游戏,但是就像刚刚过去那几个神族说的那样,不能完全指望运气。 按照本次赛制, 每个人都可以带一个金苹果出去,最终开奖,高法依格已经选好了自己的那个。如果那个就是真正的金苹果,那再好不过, 但如果不是……她也会把金苹果从那个幸运儿手里抢来的! 以她如今的实力, 她不敢打包票能够赢过在场的哪一个神族,但是她使的巫术出其不意, 偷袭应该是没问题。等金苹果到手, 她直接瞬移回萨尔乌斯!嗯, 这就是她的全部算盘。 现在,她要见机行事,以逸待劳,去找刚才那几个人说的什么——普路茅斯?尽快锁定那个最有可能得到金苹果的幸运儿! ——幸运儿……还是倒霉蛋? 一年一度的金苹果狩猎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所有参与人员都已入场,一共五百零九人。希芙接任后的第一届金苹果节,果不其然十分热闹,参与的主神数量,也是往年最多的。普通参赛者,大多是神族,来自阿斯加德或华纳海姆,也有一些亚尔夫海姆的精灵贵族赏光,不过他们明确表示,志不在金苹果,只是为了亲眼见证这场盛会,观摩青春花园内的美景。 青春花园外, 宴会仍在进行,伊登作为主办方,在留下的几位主神之中走来走去。 路过尼奥尔德身边,尼奥尔德手捧金杯,全身散发着酒气,将伊登拦住,笑着往她身后张望:「我们的那只小白鸽,新青春女神呢?」 伊登忍了又忍才没有当着他翻白眼,她看不惯尼奥尔德,如果不是金苹果节,她都不会准许他来青春花园附近的,但考虑到周围还有阿斯加德的来人,她平声静气,回答道:「她现在不在。」 「她也进花园里去了?」 伊登没有否认,沖他笑笑,想走。 「她自己设计的规则,怎么也跟着其他人一起争抢金苹果?对其他人有点不太公平吧!」 「小孩子进去玩个新鲜罢了。」伊登道,「也提前说好,不会让她带任何一个金苹果出来的。」 「吶,那是应当,不过就算她不亲自参与,就算给其他人随口一两句指导,恐怕也会对比赛结果影响甚大……」 伊登觉得自己额上有根神经粗粗跳的痛,就快要失去耐心:「也不知里面是那几位,让尼奥尔德殿下额外关心赛制的公平?」 尼奥尔德摸摸自己捲曲的鬍子尾巴,笑笑:「此言差矣,吾乃神族的领主,刚才进入的任何一位,都堪称一声吾之子民,他们任何一个,都值得吾之关心。」 「……」伊登忍不住了,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既无语,又气愤。真讨厌尼奥尔德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她怎么转眼还被他教育了? 伊登年轻的脸上布满冰霜,青春不知圆滑,眼看就要爆发。 「尼奥尔德,布吉拉叫你喝酒去呢。」幸而此时,传来弗丽嘉的声音,神后施施然出现在两人之间。 「啊,噢。」见是弗丽嘉来了,尼奥尔德被酒浸泡的脑子转了个弯,轻咳一声。 也不知他刚才大言不惭那句「神族的领主」被弗丽嘉听见没有…… 上有奥丁,他也只能玩玩这种文字游戏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了! 弗丽嘉就算听到了也当没听到,沖他微笑,春风拂面——不过是冷冷的春风。 「是我让希芙一起去的。」弗丽嘉又沖尼奥尔德一笑,「雷神和青春女神就要结婚了,我想让他们借这个机会熟悉一下彼此,所以才这样安排。伊登脸皮薄,没供出我来,领主大人有什么别的意见吗?」<="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0页 「没有!当然没有。呵呵,应该的……」一番话将尼奥尔德收服得服服帖帖,他沖两位女神最后举了举金杯,接着快步朝唿唤着他的酒友布吉拉走去。伊登憋着的一口气慢慢吐了出来,和弗丽嘉手拉着手。 托尔和海姆达尔久违参与狩猎金苹果的活动,布吉拉有自知之明,这次没有跟着一起去。 他素爱饮酒,当然没理由放过华纳海姆的佳酿,周围喝空了的酒瓶堆得小山一样。拉着被驱赶而来的尼奥尔德,几乎要当场跳起舞来。 他是从来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尼奥尔德还没醉到那个地步,推脱起来,没有与之共舞。因为弗丽嘉的一句「领主大人」,他脸上臊红,目光游移,就怕弗丽嘉偷偷与伊登谈笑起自己。 可那边一道余光都没有投来,他又有点失望,总之处在一种矛盾的状态中。 虽是酒友,他和布吉拉暂时喝不到一起去,尼奥尔德有些畏然,只见诗神怀抱酒瓶,如入无人之境,在宴会中央的空地转着圈,神情恍惚地跳起舞来。 布吉拉又发酒疯了! 不,是他进入了预言之境…… 他灰色的眼睛蒙上一层雾气,嘴里念念有词,细听才知他是在念:「弗丽嘉,尼奥尔德,伊登,托尔,海姆达尔……还有我自己!众神荟萃——何以亮起七颗星?」 同样的话他又念了一遍,尼奥尔德没法忽略,尤其当自己的名字再一次脱出他的口中……总是有点介意。 布吉拉正着数了一遍,反着又数了一遍。尼奥尔德回过味来,明白他正在数今天到场的主神……是六位啊!什么七颗星?他趁着酒意,把这个当酒令的谜语来解,一个人在边上七嘴八舌。 「你忘了……嗝……小希芙呢!」 不对,伊登和希芙只能算一个——尼奥尔德板着指头数,很快推翻自己的猜测,摇摇自己沉重的头。 「是他回来了!」布吉拉突然高喊!在他眼中所见空无一人的会场,明明闪耀着七颗星辰! …… 青春花园之中,有人单枪匹马,自然也有人结伴而行。 在中部附近,就有着这样一支四人队伍。 他们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谁也无法想到,这里面藏着三位主神——托尔、希芙、海姆达尔。 还有一位,奉命跟随的女神芦笛。 为了免于引起骚乱,他们在进入的时候改变了自己的样貌,以普通神族的面目示人……否则让人看到三位主神结伴而行,明年的金苹果狩猎也就不用办了。 黑幕!其中一定有黑幕! 海姆达尔这次主动跟随托尔,可他明明一向对托尔眼不见为净……这是为何? 如果有人这么问他,他一定会义正言辞地表示:是为了打击黑幕! 伪装骗不了自己人,当海姆达尔看到托尔身边的同行人,活脱脱是青春女神本尊希芙,他又惊又怒,这还叫别人(主要是他)怎么玩? 海姆达尔不服,于是痛下决心,带着芦笛与他二人结伴同行,这样即使希芙有意放水,他也能在第一时间打败托尔!托尔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很是欢迎自己的弟弟,丝毫没有察觉一旁希芙的脸垮了下去。 希芙性情娇柔,一心繫在托尔身上,对于这场比赛的结果,没有谁能比她更漠不关心。要是托尔能陪她多在花园里走走,她恨不得将真正的金苹果拿出十个任他挑选。 啊啊啊!都怪突然冒出来的海姆达尔和他的倒霉侍女!太煞风景! 「我走累了!我脚痛,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她红唇一撅,不知第几次故技重施,如此刁蛮。 剩下三个人只能停下等她,她如愿以偿在托尔的眼中看到了关心,海姆达尔则踱步去另一边,一副不管不问的表情,她低下头,只管看自己的脚,把戏做全套。 「你没事吧?」托尔问,与他真实的相貌有三分相似的脸上,如临大敌的表情让希芙心里涌上一股甜蜜。 「是不是不小心被什么东西咬了?」他很认真地问——真实情况是——否则他不愿意相信世界上有那么脆皮的神族…… 希芙心中,娇弱就是美的一种体现,丝毫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是在托尔心中无形做低形象,她揉着脚细声细气道:「不太清楚呢,你帮我检查一下。」 「……」 远远避到一旁的海姆达尔依旧遭受重创。 是的,他没有谛听了,但听些这种八卦的耳力不在话下。他怀疑希芙就是想把他噁心走,然后好跟托尔二人世界——是的,她一定就是这么想的! 而他,好胜心起,当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托尔都受的了,他有什么受不了的! 有时候,他都有点羡慕起托尔的迟钝来。 芦笛跟随他站到一边,脸上写明了同样的无聊无奈。海姆达尔沖她眨眨眼睛,正想说什么——她又把头低下去了。 有的时候,他有一些坏心思,如果他突然告诉芦笛,他会把金苹果送给她,她会是什么反应?他也跟着低下头去,很期待那一刻的到来——然后笑了。 不远处,也不知受了什么惊扰,沖天而起一群乌鸦,扑着翅膀飞走。 希芙那边沉浸在自己构思的恋爱剧情之中,心中也将这群煞风景的乌鸦记了一笔……不过,她从小每天在这花园里玩耍,从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乌鸦?<="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1页 海姆达尔再抬头时……脸色变了。 芦笛,这次完全抱着出公差的心情陪着自己的老闆,自然也察觉到了海姆达尔的变化,不过她倒是没有感觉到危险的气息,只是朝他投去疑问的目光。 她的目光并未得到回应,海姆达尔沖她摆摆手——是让她待在原地的意思,随后自己朝另一个方向走去,目光有些恍惚,颇有些魂不守舍的意思。 芦笛犯了难,不知是听命留下还是追上去……一瞬间的迟疑让她选择了前者。 「你的脚没事。也没有其他受伤的迹象。」托尔公事公办,沖希芙道,「你可以把鞋穿好了。」 希芙清脆地回答他:「谢谢你!」 托尔转过头去,也不由得耳尖微红。本来想多说几句劝退之语……忍住了。 「咱们往回走好不?那边风景更好,我带你去……」希芙叽叽喳喳又说开了。 「……」 托尔沉默,心里装着事,金苹果到现在一点进度都没有……她就不着急吗? 转念一想,她可是青春女神啊!她最没有理由着急了。目光一冷。 希芙一心只想着谈恋爱,暗中注意海姆达尔那边,惊喜发现他暂时离开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她一定要把握住这个机会,把托尔拉走,于是极力游说。 「海姆达尔去哪了?」随着托尔的问询,希芙作战宣告失败,如今只能寄希望于他不再出现—— 「……你们好了吗?」可是那个讨人厌的声音再次响起。 海姆达尔满面春风地登场,甚至不是一个人,不知从哪拉来另一个陌生男神。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朋友。正好遇到,不如一起结伴吧。」 希芙狠狠瞪着海姆达尔,她要气死了!一番苦心经营,二人世界勐变五人小队! 在海姆达尔身后,走出一个黑髮黑眼的男神,几乎和暗夜融为一体。他看起来像是华纳人,可五官又有种阿斯加德的影子,身上有种疏离又温和的气质,比长相更加引人注目,他慢慢开口:「你们好,我叫彻达。 」 第101章 对于彻达的突然出现, 希芙感到强烈的不满。 事情的走向与她和托尔单独相处的愿望南辕北辙,她撅嘴不悦,新人甚至抢走了托尔的注意力——让后者从她身边站起身来, 背影有些迟疑地朝海姆达尔走去。 她心里又燃起希望,对,就是这样,直接开口赶走他! 他们这可是一只三位主神的队伍!可不是什么来歷不明的阿猫阿狗都能加入的! 托尔也想到了, 关于他们的身份—— 他走到海姆达尔面前, 轻咳一声:「海……你的……这位朋友,知不知道我们, 呃……」 他语焉不详,不忘沖沉静等在一旁的彻达善意地微笑,又很矛盾地怕他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有什么不该听的? 海姆达尔只说:「嗯。」 乃至更直白:「托尔, 如果我没记错, 你也不算这个队伍的队长吧?」 谁说他要拉谁入伙还要经过托尔的同意才行? 托尔看着海姆达尔,没有说话。 气氛突然剑拔弩张起来。 一只手按在海姆达尔肩膀上, 是彻达。 「海德, 别这样。」 托尔这次是真的惊讶了, 多看了那个名叫彻达的神族两眼。 更让他惊讶的是,海姆达尔竟然也真的听话了, 收敛起浑身的刺,真正意义上地「退了一步」,把脸别到一边。 希芙在一旁听见他们的对话,可不放过这个机会,插进话来,沖海姆达尔道:「你什么意思?」 被海姆达尔冷冷的目光一瞪,希芙被吓了一跳,又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强撑着:「你要不认咱们是一起的,那咱们分开走好了!」 她可求之不得! 她抬高下巴,暗自给自己打气。她可是清楚地记得,她和托尔两个人走的好好的,都是那个海姆达尔带人强行结伴,像个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 她表现地太过急切,不等对方回应,就要去拉托尔的手,往回拽。 托尔……拉手……嘿嘿…… 她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脸上硬是做出气愤的表情:「咱们走吧!」 可她没有拉动。 托尔觉得头疼,希芙的所作所为在他眼中,纯纯搅局而已,多大点事,何必搞得那么复杂…… 「反正都是要去找普路茅斯,到时候各凭本事,先一起走吧!」托尔最后道。 海姆达尔第一个转过身去,走在最前面,默认了他的话,还是那一股熟悉的别扭劲。彻达不忘朝托尔点点头:「谢谢。」 托尔一愣,彻达已经转身走在海姆达尔身后,就像一道影子。芦笛紧随其后,随后是他,希芙充满怨念地走在最后面,一步一步踩着托尔的脚印。 他们这五人小队就这样维持着表面和平,继续进入花园的腹地。希芙忍不住频频回头,直到后面……哎呀不管了! 她一心所想甜甜的约会註定化为泡影,青春花园越往深处行去,愈发幽暗,不復之前的美景,层层树影不如之前秀美,少人修剪生长,导致它们的长相愈发随心所欲,奇形怪状。月光成了惨白的颜色,照的附近一片嶙峋的怪影。 流淌的小溪变成了沼泽,婆娑轻摇的藤蔓,其实是一条盘踞的蟒蛇,伏在地上安安静静的蘑菇,突然化作软体动物蠕动逃生……希芙不知是第几次吓得尖叫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2页 虽说,她是这里的主人,但是拥有和了解之间,存在必然关系吗?连她的母亲伊登,也不敢说全部获悉青春的秘密呢!她承认她娇气,对于这座花园的涉猎,只局限在它最外围那些美丽柔软的部分,至于深入其中其他的,她还没来得及……或者说不感兴趣——现在她要被迫恶补她未来的职责范围了。 海姆达尔和彻达走在最前面,大部分看上去有危险嫌疑的部分,已经先一步被他们剷除了,可还是不间断听到身后传来女人一惊一乍的尖叫。 他们停了下来,海姆达尔看了托尔一眼,大概意思是「你去?」 托尔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海姆达尔难得好心放过了他,转头吩咐芦笛:「你去陪陪希芙殿下吧。」 「是。」芦笛无不可的。 多亏了芦笛,希芙的惊叫少了许多,几个人的耳边清净不少。 「你还好吧?」海姆达尔向彻达表达关心。这里面,耳力最好的当然是他……他想到他整个帮自己接管了谛听,时不时还要受近在咫尺的希芙的偷袭……惨噢。 他还是那个被宠坏了的孩子,丝毫也不会感到抱歉。 他们两兄弟的对话,虽然目前不在同一个身体内,依然採用了灵魂的方式,不叫身边的人听见。 「嗯。」彻达回答。 再次听到这个令人心安的声音,海姆达尔喜悦的心情就像海潮一样不曾停歇。 「你来,雅恩莎撒知道吗?」 彻达沉默半响:「她不知道。」 海姆达尔手里召唤出一柄光剑,边说话边向地上朝他们蠕动而来的苔藓砍去,这种苔藓,说不清是植物还是动物的一种,在光剑下寸寸断裂,像被火烧了一样疯狂地蜷曲扭动。它们的杀伤力几乎为零,就是看着有点噁心。 但他要是不砍,身后的希芙殿下又要尖叫了。 「什么时候回来?」他随口问彻达。 彻达不语,知道他说的「回来」,是回到这个他们共用的身体里。 「或者说,你还要回去吗?」海姆达尔又道,这次他说的「回去」指的是雅恩莎撒的深海,他以为彻达就是从那里来的,不疑有他。经过上次,彻达是完全和雅恩莎撒和好了?对此他并不贊成,于是又加上一句:「我觉得你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不用那个鱼干的身体,你这样不是也能行吗!」他想到什么便说什么,补充道,「当然啦,等奥丁再因为人间的事情找我,你得帮我!」 自从上次跟奥丁的答辩之后,目前一切还风平浪静,海姆达尔只需要彻达保证这一件事。 彻达简略地回答:「嗯。」 海姆达尔因此安心了。 彻达想,其实他也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回去」——这两个字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但目的地不是雅恩莎撒,也不是海姆达尔,而是另一个人。 化身一只认主的乌鸦,这段时间,他感到比从前快乐。耳边的谛听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从不间断,而其中有一个方向,总是让他不由自主地微笑。 在场除了他之外,战斗经验丰富的托尔,此时也敏感听到附近传来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 「这些树上的金苹果都被摇下来了。有人来过。」托尔指着一旁的地上,苔藓蠕动退后,露出了其下掩埋的许多金苹果。 有人来过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在他们之前? 即使有希芙的拖累,托尔也很自信他们是今天的最强小队! 青春花园里其实并不平静,有许多强大的怪兽,被伊登放养在花园之中,为的是保护金苹果……他们一路没有遇上,全因实力强大,怪兽们根本不敢招惹,一路顺利来到此处……那个人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何况花园之大,其中可以走的路有无数条,在其中恰好遇上的概率,又有多大? 「离我们到你说的那个地方,还有多远?」托尔问,插进前方海姆达尔和彻达之间。 海姆达尔之前也只是转述,这时手指一转,指着彻达:「问他。」 彻达从前在海里,最多的休闲活动,就是看书。 他看一本大书,九界开头的……海姆达尔闻名敬而远之。 有事没事,总之问彻达吧,他什么都知道。 他们这一行的最终目标,是青春花园中最强大也最臭名昭着的怪兽——普路茅斯。之前的每一届,金苹果都藏在这个怪兽的巢穴之中,无一例外。 因为这个怪兽的强大,有好几届金苹果狩猎甚至没有赢家,或者说,赢家就是普路茅斯,或者说,它的主人伊登。 伊登又因此被诟病吝啬,可是她为自己辩护,当然会说——她也不想的。普路茅斯喜欢金灿灿的东西,估计有点守财的属性,把金苹果拖回窝里……它有什么错!自然,就是这么巧,那伊登也没有。 接触过普路茅斯的神族,甚至难以清楚地表示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怪物。它行动极其迅捷,十分狡猾,轻易不会出现在人前,据说有蛋,所以被人怀疑是蛇,或者是龙的一种。但是也有人经过伊登泄露的三言两语,得知它身上是长毛的,所以……长毛的蛇?长毛的龙? 不管是哪种想像,好像都不是很招人喜欢啊…… 「应当就在这附近。」彻达回答托尔的话,突然神色一凛,转向一个方向:「在那边。」<="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3页 托尔也跟着紧张起来,他还没动作,彻达已经朝那个方向跑去。 托尔脑子来不及想,手里紧握雷神之锤,也跟着他跑起来了。 他们不久前听海姆达尔的建议(其实是彻达的),在去找普路茅斯之前,先来找它藏的蛋。 难道普路茅斯已经来了?战斗这就开始了? 事发突然,托尔脑子里一团浆煳,怕是不怕的,不过因为未知,总有一点忐忑。 海姆达尔提前按照彻达的吩咐,留在原地照料两位女士。彻达一回头,发现身后的托尔紧随,有点意外,想了想,没有开口叫他也回去。 ……其实他不用跟着来的。 追着去的是两个人,不过多时,却是三道身影回来了。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朋友,正好遇到,一起结伴吧。」彻达温声沖剩下那三人说,仿佛历史重演…… 希芙气的要跳起来,怎么转眼又带回来一个! 还是一个女人! 她正要说话,身旁托尔一咳:「我同意。」 海姆达尔听彻达的,芦笛当然就更没有悬念了。 希芙哑火了,生着闷气。没有所谓队长,就是按照民主的原则,她也无话可说。 她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看着那个新人女神,一个华纳人。 ——高法依格手里抱着普路茅斯的蛋,转着眼睛也在打量他们这几位,碰上希芙的目光,坦然地沖她一笑。 自我介绍是个大问题。 「我叫高法依格!」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高法依格堂堂正正。 为何剩下几位都支支吾吾起来? 那个帮助接引她的黑髮男神,微微一笑:「我叫阿彻。」 「阿托。」托尔赶紧跟上。 希芙觉得高法依格的目光还直白地落在自己身上,很不适应:「……阿芙。」 「阿笛。」芦笛的语气冷冷的。她和几位主神一样,也改换了样貌,这时又看见高法依格,心里很不是滋味,怎么又是她? 几人交代完毕,就剩下海姆达尔。海姆达尔迂尊降贵,他不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不过看在彻达的面子上总算开口:「阿达!」 高法依格被这些名字土了一跳。尤其最后一位,引她看了好几眼——人模人样一个人……啊不,神吧,怎么名字全是语气词? 试探地问:「你们……是兄弟姐妹吗?」 「……」 第102章 关于高法依格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她一路上没有遇见任何异常,和主神小队一样,花园里的怪物都绕着她走,原因不详。 很久之后, 高法依格吃惊:「青春花园里还有别的怪物?」 那时她才知道答案是肯定的。厚着脸皮道:「那肯定是因为我太强大,怪物们闻风丧胆,不敢出现。」 ——后来确实是这样,但那时的她, 明显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否则她也不能当时以那种狼狈的样子出现在阿彻和阿托面前。 怪物是一方面, 但青春花园的危险,总是酝酿在无形之中。 她孤身一人,移动迅速,当时所想——只是尽快扩展地图,以便之后能在花园中随处瞬移。很快行至主神小队短暂歇脚过的树下,她觉得那树上藏了什么东西……不是金苹果……她凭藉对宝物独特的嗅觉,觉得那个东西她应该需要…… 扑簌簌树上掉了好多金苹果下来,一落到地上,就被地上的一层苔藓吞没,就像落到沼泽里一样,很快就消失了踪迹。她在那些金苹果之中,果然找到了一个银色的蛋!迅速将它从苔藓之中解救出来,银蛋和西瓜一般大小,她直觉把它抱走了。 实不相瞒,她的收藏癖又犯了。这一路来,虽然没有看到什么动物,但一些从没见过的来自神界的植物(或者也是动物) ,叫她大开眼界。接着,就被她薅了个遍。 所有她感兴趣的疑似种子,块茎,根条,果实,被她缩小后投入玻璃瓶里,由蜘蛛紫藤哼哧哼哧,带回萨尔乌斯的小房子里——等她回去就试着种种看呀! 更别说是不知名的动物的蛋了……她没试过养动物呢,雾尼不算……她接受挑战! 何况那个蛋光光的、亮亮的,她看着也喜欢。 这样身怀尚不知庐山真面目的宝贝,她继续往前走,没走出不远,就被盯上了。 高法依格照常走在路上,脚下突然一绊,什么东西缠住了她的脚腕。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整个人就被从空中倒提起来,缠在她脚上的,原是一条粗粗的藤蔓,她定睛一看,那不是什么普通藤蔓,上面长着的明明是蟒蛇的花纹! 她慢了一步,双手抱着新得来的银蛋,别在腰间的魔杖却向下坠去,跌落地上。 颠倒的视野里,她看见那似有生命的蟒蛇藤蔓来自一棵树,除了她脚上那一根,还有许多根,在空中妖娆扭动。她心一横,空中一声爆响,发动瞬移! 她转眼在另一个地方凭空出现,可是随即发现,她仍在那棵树的周围。脚上的藤蔓并没有消失,乃至更多的藤蔓聚集到一起,像一个不断收紧的牢笼,带着蟒蛇享用美味的气息,侵入她的领域,先是她的另一只脚,继而她的四肢…… 高法依格一时想不出逃脱的办法,但面对危机,她觉得自己不才还算有一点经验。 她决定装死,同时目光在地上搜寻着她失落的魔杖。瞬移之后,又被倒掉在空中,她的脑子有一点迷煳。<="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4页 减少了挣扎,藤蔓对她果然温柔多了……呃,这算好事吗? 藤蔓牢笼仍在收拢,将将贴着她的身体,没有进一步收力发紧,将她绞死,而是围成一个茧状,慢慢将她下放,她身负金苹果和银蛋,眼看就要落入地上淤泥一样翻滚的苔藓之中—— 即将沉入黑暗之时,眼前出现一线火光,光明乍现。 鼻尖闻到烧焦的味道,周围的藤蔓遇火噼啪作响,失去控制,纷纷回缩,她陷入一半的苔藓也像退潮一样向两边退去。 那个黑髮男神弯下腰来,把她从这个给她量身定制的坟坑里「挖」了出来。 他的触碰好像把她从极寒的地方送去了壁炉旁边,一种熟悉的温暖感觉,却记不起从哪里识得。 高法依格一愣,他捡起了她不知掉到哪里的魔杖,极自然地塞进她手里,他并不看她,而是转头沖身后另一位男神温和道:「找到了。」 他长吁出一口气,好像也是对自己说那样。没有人看到,他的拳头从刚才开始一直紧张地握着,直到现在才放开。 高法依格好奇地看着他,他让她感觉熟悉。 严格来说,他的长相併不出众,让人过目即忘,她根本没有多想,自然也不可能认出他来。 他是她身边那只乌鸦,他是彻达……不,他如今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神族,他管自己叫阿彻。 高法依格表达感激:「谢谢你!你也是华纳海姆人吧?」 她得蒙搭救,许久不见人影,看见他的深色头髮,起了亲近的心思。 「阿彻」总是垂眼避开她的目光,看来是一个怪内向的人呢。对于她的问话,他没有否认:「嗯。」 高法依格答应跟随彻达与托尔去找他们的同伴,得知他们也要去找普路茅斯,她眼前一亮。走前,她回头去看那棵差点置她于死地的树,她以为自己眼花了——哪里还有蟒蛇花纹的影子? 看来神界的魔法植物,也惯会伪装的呢!它现在看上去就像其他任何树一样,静谧淡定,那些粗壮的枝条紧紧贴着它的树干,扭曲的样子让人心里也缠着疙瘩一样,好像某种怪异的浮雕,怪叫人心气不顺的。 「这些植物一般都怕火,用火咒对付就好。」彻达对她说。 「我教你。」 他的语气明明十分温和,高法依格却觉得受到了冒犯。 「很简单」,「这都不会?」谁知她自动脑补出了这些未尽之语!他那是什么意思?怎么这么确定她不会? ……她确实不会。因为这一点,她也失去了跳脚发火的立场。奇怪,她刚才也使了类似火咒的巫术,可刚才怎么就像,哑火了? 「烈火熊熊。」彻达不知她在想什么,只是示范性地,手里燃起一簇火焰。 「烈火熊熊!」她不甘示弱,这次也不用魔杖,指尖冒火,比彻达手掌中的更大! 她略带挑衅的目光投来,彻达微微一笑,也不知是赞赏还是什么的。 背地里——「熊熊烈火!」她改用无声咒试验巫术的咒语,一样的指尖,这次却仅有一缕青烟消散。怪事! 跟二人同行的托尔,并不知另外两个人背地里在咕哝些什么,从他追着彻达出去,到从苔藓里救下那个华纳女神,一切都发生的很快,他几乎没有在思考,让彻达掌握了完全的主导权。 当他看到高法依格手里抱着的银蛋,心里松动了一下——竟然真的有人捷足先登! 他心里感到困惑,他本以为会是一个法力如何高强的神族,真实情况却是连火咒都不会用,差点倒在藤藤树下的第二个希芙! 他有理由怀疑她也是娇滴滴的——那头髮,跟苔藓一样软趴趴的!那眼睛笑起来,跟他母后养的猫儿一样! 是华纳女神都这样?怪不得神裔没落了……他都想到哪里去了。 虽然但是,他轻咳一声:「我同意。」 ——同意这个名叫「高法依格」的女神加入他们的队伍。 他们需要她,需要她的……蛋。 托尔自感肩负着阿斯加德的荣耀,心想,总不能直接把普路茅斯的蛋从那个女人手上抢来吧! ——这个念头曾经出现过,就够叫他惭愧了。 高法依格认识了这奇怪的五个「啊吧啊吧」的神族——名字还没有记全——疑问脱口而出:「你们……是兄弟姐妹吗?」 托尔看着海姆达尔,海姆达尔看着彻达,犹豫应该怎么回答之际,希芙先大叫一声:「当然不是!」 彻达道:「我们只是结伴而行。为了寻找普路茅斯。」 「你手上拿着的,就是普路茅斯的蛋,我们此前正在找它。」 高法依格闻言看向手里的银蛋,不光是她,六个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此。 「你的意思是,普路茅斯在这个蛋里?」高法依格表情凝重,像被什么蛊惑了似的举起银蛋,似乎要朝地上砸去—— 把那个怪物砸出来!速战速决吧! 「不是!」托尔急忙开口,「别冲动!」 海姆达尔一开始也有点慌张,到托尔喝止,才急收敛表情,双手抱胸,表情阴沉地瞪着高法依格。 这个女人的脑迴路怎么长的? 「哦,那这么看,这个蛋是找到普路茅斯的关键咯?」高法依格扫过在场众人的表情,心下洞然。 那个叫阿彻的在偷笑。 高法依格目光在他身上短暂停留,朝众人嫣然一笑:「先生们女士们,咱们商量一下吧,反正都要分赃,等打起来就晚啦!」<="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5页 在高法依格的号召下,六个人大张旗鼓地打起明牌。 不过——「金苹果是我的!」 梗着脖子叫嚣着这种话,并不是谁更大声就能把这话变成真的。 说的就是这俩——红髮男神阿托和金髮男神阿达。 高法依格一下就看明白了这只小队在她之前就存在的阵营之分。阿笛和达斯——是阿达,抱歉——明显是一起的,阿芙则是阿托的拥护者。 阿托和阿达情绪失控,急赤白脸的争论起来。 可是说话之间又没有什么实际的内容,车轱辘话来迴转,高法依格甚至想大叫一声:「不然你们打一架吧!」 ——忍住、忍住,这俩看起来这意思,应该挺能打的吧,还是保存实力等着之后对付普路茅斯好了…… 「你们为什么一定要金苹果啊?」这次是阿芙忍不住问。 奇怪的是,她一问,阿达和阿托,突然默不作声。 「你不用管。」阿托硬邦邦道。 阿达则冷声讥讽:「我拿了金苹果要送人,怎么,知晓了内情,可以按需分配下吗?」 阿芙听了,脸上浮现一丝薄怒,不过没有发作,反而追问:「送什么人?女人……吗?」 见海姆达尔像是默认,希芙紧接着鼓起勇气,脸上浮起一片红霞,朝托尔道:「那你呢,你是不是也是……送给你的心上人?」 她的话音落下,一时无人应答。 风口浪尖的几人,此时回过神来,心情都有些异样。 托尔和海姆达尔心里都万分惊讶,他们这是怎么了?理智去哪里了?风度去哪里了?一点都不像平时的他们……冲动易怒,一点就着…… 希芙则用微凉的手背冰着脸颊,心想:她刚才可真是太勇敢了! 高法依格感觉一个人走到她身后,默默碰了碰她的手,那手心滚烫的很,就跟前不久在掌心燃起的火焰还没有退去一样——是阿彻。 她实在搞不清楚状况,一时竟忘了躲开。他碰一下,又一下惊觉弹开,若即若离,反覆几次,像一根羽毛搔着她的手心。高法依格汗毛都快竖起来了,回头怒视他,这是什么情况? 他与她隔开一些距离,脸上也有点微红,垂眸掩去视线,陈述一样宣布:「我们都不大对劲……得赶紧离开这里。」 高法依格不解,乃至颇有点遗憾:「啊,怎么了呢?这就吵完了吗?」 第103章 「青春不是时光, 心境而已, 不是丹唇、粉面、柔膝, 而是对意志而言, 想像的产物, 情感的丰富! 」* 酒酣正畅的青春宴会上,布吉拉正吟诵着一首青春的诗,他的目光看向远方,灰眼睛曾浮起的一层翳此刻已经不见了,只有醉酒的迷濛。 「这诗……嗝,不像你写的。」一旁, 同样痛饮的尼奥尔德, 难为他中途休息, 还保有几分判断力, 敏锐指出这一点。 「这是巨人的诗呀!」布吉拉哈哈笑起来, 「我可不喜欢这种诗, 太教条了!你说呢?」 「好像在哪里听过……」尼奥尔德咂咂嘴,一些酒液顺着他的大把鬍子往下流。 「当然了!这是青春花园的碑文, 一直流传下来的。」布吉拉说, 咯咯发笑, 「不过我觉得,还是我写的好。」 「同意!」尼奥尔德违背良心捧场, 「巨人的诗,早过时了!过两天,叫伊登把你今天写的那首换上——依我看的话!」 他这话只敢跟布吉拉偷偷说罢了, 不远处, 伊登的目光仅仅扫来,引得尼奥尔德微微缩了脖子。 其实关于「青春」什么的,他们神族哪有几个懂的呢。不同于其他寿命有限的种族会因此经歷的身体和心里的变化,神族从未体会过类似的阵痛。青春的外表之所以受到追捧,仅仅因为那是强大神力的一种表象而已。金苹果的流行归根结底,是自上而下带来的一股潮流,而神后弗丽嘉在其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无数神族相信,如果能得到一颗神后偏爱的金苹果,同样的美丽、从容与强大也会作用在自己身上。 殊不知自己已经成了金苹果代言人的弗丽嘉,此时正和伊登一起,遥想现在在阿斯加德的神宫里,新鲜的金苹果不止一个,还等着她慢慢享用,她就更不可能看上品质平平的金苹果宴了,于是只是闲闲饮酒,什么餐食也没有动。 伊登看着眼前温柔的神后,因为酒精的作用,弗丽嘉的脸上浮现一层淡淡的粉色,丰盈的好像花瓣一样的嘴唇有种水光的润泽,好不娇艷,伊登想到不久之前,弗丽嘉替自己在尼奥尔德面前解围,心中充满感激。 ——尼奥尔德就是只猪,好色,庸俗,自以为是,伊登曾经一度被他纠缠,直至今日也不想跟他多打交道。她有时候心想,为什么阿斯加德有奥丁,华纳海姆的领主却是尼奥尔德这种人?无怪乎华纳海姆不及阿斯加德……这样宏大的思考经过她的大脑,停留了短短一刻。 她更关心的是—— 「你真打算,让希芙和托尔,呃,」伊登顿了一下,有点忐忑,「……结婚?」 她们当然都有这个意思,不过不久前仍然处于一种暧昧的阶段,还不曾宣之于口,弗丽嘉刚才对尼奥尔德明说了,叫伊登也吓了一跳。 一方是阿斯加德的神后,一方是华纳海姆的领主。难道……就这么敲定了?这么容易?<="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6页 伊登是知道自己女儿心仪雷神的,可是雷神……她隐隐有预感,雷神好像还没有开窍呢。 对于她的疑问,弗丽嘉点点头,笑着说:「怎么,反倒你这个做母亲的不愿意?」 她打趣:「我刚才可问过希芙了,她都跟我说愿意呢。」 ……这个孩子!伊登心里无奈。 「我自然没什么二话,不过……不要问问雷神的意思吗?」伊登道,「还有……奥丁?」 她说完,又赶紧找补,「当然,我不是质疑你说话分量的意思……」 呃,怎么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要怪就怪青春的心直口快。 弗丽嘉并不放在心上,一如既往地温柔和煦:「唉,我那儿子我可了解,如果不直接通知他结婚,他压根都不会往那方面想呢。至于奥丁,他之前也跟我通过气,阿斯加德的王妃,一定是来自华纳海姆,虽然他没有指定希芙,但是我想他不会有什么意见的——还有什么比希芙更好的人选吗?」 伊登闻言神情果然一松,道:「好吧。」那她就放心了,转而担心起别的事来——自己女儿那么外向,可怎么才好…… 弗丽嘉自然不知道伊登此刻在想什么,摇晃着杯中美酒,芊芊指尖朝着她点点,仍旧打趣:「你就不要瞎操心了,你已经卸任了,今后不再是什么青春女神,今后享享清福不好吗?」 伊登被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低头浅笑,正如人间十六七岁的少女一样娇美的脸庞上,一分恰如其分的羞涩增添了她的神韵,弗丽嘉有点看的呆了……等伊登再抬头,却觉得自己眼花了。 并非弗丽嘉眼花,伊登也察觉到了异常,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的脸。 取而代之丰润的触感,她摸到一片干燥的皱褶的皮肤,像是被烤过的纸皮,衰老的触感这样具体。 事发突然,伊登的尖叫划破这场衣香鬓影的宴会。 「是巨人的诅咒!」 在青春花园内外,母女连心一般,希芙也同时惊叫出声。 在彻达指出他们一行人的状态有些不对之后,希芙环顾四周,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不远处,一个黑色的尖碑自动盪不安的苔藓之下显露出来,标识着他们已经来到了古青春花园的范围内。 古青春花园曾经属于巨人的领地,后来才被神族——青春女神——也就是伊登接管,成了如今青春花园的一部分。作为新一任青春女神,希芙对于神秘的古花园堪称一无所知,但是对于「巨人的诅咒」,她倒是从母亲那里听过。 青春花园的意义当然不仅仅在于金苹果(虽然现在是这样),在远古时期,这里还有另一种作用,即巨人的试炼场。巨人和神族不同,也会经歷类似人类的青春期,在青春期后,他们的力量才会得到完全的觉醒,而青春花园的试炼,则是让那一天提前到来。 很显然,未曾切身经歷过「青春」的神族对「青春」的理解产生了谬误,青春,从来都不止是花朵一样鲜妍的外貌而已,答案已经被写在了碑文之中: 「青春不是时光,心境而已, 不是丹唇、粉面、柔膝, 而是对意志而言, 想像的产物, 情感的丰富! 」* 神族接管青春花园之后,改变了它原本的用途,逐渐淡忘了巨人的「催熟」,只留下了它的传说,这对于神族来说,更像一种诅咒。与外表无关,对心境的考验,不仅仅是勇气、探索,忠诚、坚毅这些与青春匹配的美好品质,在背阴之处,很少为人提及的青春的恶面——冲动、暴躁、嫉妒、占有欲……也被无限放大,一向骄矜自重的神族,美丽的面容就如幕布一般,在被这些恶意扭曲之时,仿佛也投射上了来自几万年前巨人的嘲笑。 只是这沉寂许久的传说,为何在今天捲土重来? 「什么诅咒?有破解之法吗?」又见希芙一惊一乍,海姆达尔感到心烦意乱,好的是,注意力转移,没让他立时与托尔缠斗起来。他手握光剑,在附近的灌木丛里砍来砍去,忍受着心中蠢蠢欲动的破坏的渴望…… 希芙正要开口,海姆达尔的光剑扫到一个硬物,一顿,剑尖将它挑了下来,待看清那是什么,希芙声音干涩:「我也不知道了。」 藏在低矮的灌木之下,一个属于巨人的头骨滚落在他们面前,空洞的骨缝之中,突然长出了好些艷丽繁盛的花朵,好似干涸的土壤一朝得遇甘霖,其中蕴含的生命力便一朝澎湃起来,与周围阴森嶙峋的景象好不协调。 在场几位都察觉到其中曾属于主神的印记——来自伊登的封印之力,现在却已经破损的不成样子,毫无疑问,那些艷丽蓬勃的花朵内蕴含着的某种能量冲破了其中的封印,就发生在不久之前。 巨人的诅咒降临了。 紧张的气氛凝罩在他们六个人中间,时间仿佛也凝滞。托尔心浮气躁,也忍着想和海姆达尔大吵一架的欲/望,第一个将那巨人的头骨捡了起来。 高法依格是他们之中唯一一个不受影响的人。要问为什么,估计是,她还以为自己是个人族的时候,青春期就已经来过了? 雷神在巨人的头骨之上尝试重新封印,未果——在高法依格眼里,不知发生着什么,只是觉得他把头骨左手倒右手,有点滑稽…… 阿托嘆一口气:「我不会,看来得出去交给伊登才行。」<="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7页 他看了一眼阿芙,似乎要把头骨递给她,疑问的目光投去,阿芙赶紧摆摆手:「我更不行了。」 阿托于是不说什么,将那颗巨大的头骨收了起来,消失在掌中——高法依格眼前一亮,对于这个空间的术法更感兴趣一些。 「一时半会看来是解不开这个诅咒,只能等出去再说。大家都先忍忍,别被那些奇怪的情绪牵着鼻子走。」他说,顿了一下,目光中乍现狂气,手指之间有雷电闪烁,「也正好趁着这个时候,不妨我一举拿下普路茅斯!」 否则他真不知如何纾解胸中的闷气才好了! 一旁的海姆达尔传出一声轻哧,不过也忍住没说什么;希芙的目光紧紧跟随托尔,克制着不合身份的想骂脏话的冲动,真……帅啊!看来所谓诅咒加重了她的怀春……彻达沉默不语,黑髮遮着眼睛,脸上没有什么异样,不过耳朵红红的……仍旧若有若无地贴近高法依格。 高法依格,忍……她和那个叫阿笛的,唯二还算这一伙里的正常人。阿笛照顾着海姆达尔,六人呈现三方之势……高法依格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和那个叫阿彻的绑在一起,他看起来好像没人要,好吧…… 他们前面分赃的讨论还没有结果,高法依格想重新开启这个话题,还有一件事情,看着志得意满信心满满的阿托,她不得不提。 「普路茅斯,当然……不过,我们的对手不仅是它……」她斟酌着说话,怎样不伤这个神族的自尊心,该怎么说好呢—— 「那个托尔和海姆达尔,听说很厉害……你有把握胜过他俩吗?」 她自以为考虑周到,面前名叫阿托和阿达的神族果然一怔,一朝沉默:「……」 第104章 海姆达尔通过魂音向彻达递话:「这个女人是什么来头?」 她竟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海姆达尔强自压抑着暴躁,语气并不很好。 彻达只是紧跟在高法依格身边,却没有回应他,让海姆达尔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因为高法依格那样完全局外人的发问,惊讶又疑惑的目光在他们知情的这几人之间传递着。 怎么赢过托尔和海姆达尔,怎么说呢…… 希芙先意义不明地扑哧一笑,她一颗心挂在托尔身上,分了一点心听到这样的笑话, 很可以当调剂那样, 引得高法依格看了她一眼。 高法依格心里想的是,她大概对自己的情郎有些盲目的自信……可以理解吧。 然后她又想, 自己或许不应当给阿托和阿达泼冷水的吧, 他们看起来多少有点战力, 就算打不过, 也能起到一些骚扰的作用。反正自己从头至尾打的算盘里面, 都没有说和那些主神正面交锋的……越混乱, 更有益于自己浑水摸鱼。 普路茅斯的蛋还沉甸甸好端端地放在她手里。 她微微一笑,主动打破沉默:「算了,先不用担心那个。等普路茅斯出现了,估计多的是人闻着味儿就来了呢。」 她顺便表达自己的立场,以退为进:「我呢,也不奢望拿到金苹果什么的,听说还有别的贊助礼物,到时候看在我的功劳上,分我一些就行啦! 」 谎话张口就来, 高法依格心里得意, 心想自己已经成了一个阴谋家了! 谁叫那个巨人的诅咒生效之下,她感觉身边其他人都跟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一样, 被一些简单的冲动支配,大脑清浅得像水洼,一眼就看到底。 除了阿笛——她朝她投来的目光分外冷静,高法依格知道她没有买帐,总觉得那目光好像在哪里见过……却想不起来了。 她是这些人里面一个拎得清的,可又怎样?她和阿达在一块儿,也不像是阿芙对阿托那种……但却另有一种牢固的联繫。 高法依格又估计了一下形势,横了横心,主动把彻达拉到身边:「你接着刚才说,怎么利用这个蛋找到普路茅斯?」 其余四双眼睛也跟着望向彻达。 高法依格简直想吹个口哨,她就说他们很好操控吧! ——很简单,烤一烤就出来了。 彻达也努力压制着自己心里的胡思乱想,从表面上看,仍然是十分沉稳可靠的样子。除了偶尔看向高法依格的目光……他并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按照他的指示,一行人就地架起火来,把银蛋放在火焰上面,烤! 点火的时候,托尔和海姆达尔又有了小摩擦,托尔正要点火,海姆达尔抢先一步。 「烈火熊熊!」 海姆达尔得意的样子十分幼稚,这也激起了托尔的恼怒,换在平时,他根本懒得理他。 「唉呀,这不是大树下面,用雷不太安全,我是担心你啊,阿托!」海姆达尔欠揍地笑着。 雷神之锤与海姆达尔的光剑迅速交锋,发出金石铿锵的声音。 希芙在一旁喝彩:「好帅啊!」 托尔却迟疑了……芦笛又让海姆达尔别闹……如此,双方并没打起来。 彻达默默把银蛋拿远一些,免受波及。 高法依格勉强接受了阿彻,她好像只有这个选择了。剩下两对是她的潜在对手……反观阿彻,好像安分守己的很。阿托和阿达咋唿的时候,他只默默做自己手头的事,火焰自下而上,照着他的脸,他的额发的影子在他清瘦的下巴颏儿上勒出一圈跳动的黑线,他的黑瞳中映着火光,显得非常的亮……高法依格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看就有点入了神似的。<="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8页 「闻见了吗?」他好像知道她在看他,却没有与她对视的勇气,问话打破了沉默。 高法依格皱起鼻子:「好臭。」 臭味是从蛋壳上发出来的。真让她说中了,「闻着味来」。蛋壳上的银色像是银粉被冻住了,随着温度的升高,银粉有剥落的徵兆,蛋壳在慢慢变透明……她似乎在里面看到一条尾巴……她不久前还见到的,蟒蛇身上那种艷丽的花纹…… 她一时不知道是在等待怪物,还是孵化怪物。阿彻的眼睛里沉沉的,好像里面随时也有什么危险的东西跳出来。 周围开始多了很多细细簌簌的声音,因为是以他们为中心,几乎辨不清声音的来源。 高法依格只听到身边阿彻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来:「我不会和你争。」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但是你要好好选。」 话音刚落,背后传来属于鸟类的尖锐的嘶鸣,声波引起周围的树叶纷纷掉落,尚未落地,在空中突然转向,仿佛一片箭雨朝着他们的方向射来! 彻达反应迅速,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实则他的谛听很早就警觉起来了,一手把银蛋托着,一手拉着高法依格,往旁边一避,露出的空当里是海姆达尔,面对来势汹汹结成网一样的锋锐叶片,他手中光剑画一个圆,形成一片光幕,将那片箭雨统统挡在外面。 那是一个长着鸡头的怪物,随即扑闪着翅膀到来。 「小心它的尾巴!」彻达提醒海姆达尔,海姆达尔不悦地冷哼一声,对于刚才彻达撇下他的行为感到有些不满,不过不代表他不听他的话—— 那怪物飞在天上,明明长着鸡头……哪里来的尾巴? 有的,它身后拖着的,明明是一条蛇尾,顷刻便如鞭子一般狠狠击打而来。它一眼认准了海姆达尔,以他为目标缠斗着。 ——鸡头蛇?普路茅斯是一条鸡头蛇? 这个念头划过海姆达尔的脑海,答案却并不一定。只因在他身边的托尔,也正对上另一只怪物——一只头顶绿色毒囊的巨大蟾蜍,身上也布满蟒蛇的斑纹,它在极速的弹跳之中,同时吐出有毒的粘液,害的托尔左闪右避,一向强悍的雷神之锤,一时之间竟无用武之地。 「芦笛,你照顾好希芙!」托尔大叫一声,投入战斗之中,一扫之前的郁闷之色,心里的狂躁有了宣洩的出口。 还有更多怪物往这边涌来,作为战场的地上的苔藓开始蠕动起来,好像地块在漂移挤兑,沉寂的青春花园像是醒了过来,撕下了那平和的面具,开始露出危险狰狞的一面。 鸡头蛇,抑或是那蟾蜍?普路茅斯,是它们之中的谁? 这就是阿彻说的让她选吗?高法依格心想,是现在开始押宝吗? 她与阿彻站在一起,明明银蛋在他们掌控之中,却好像被那些怪兽暂时遗忘了。 阿彻面沉如水,表情不见丝毫放松,高法依格不知为何,心里有一种笃定,他在等自己的号令。 他知道普路茅斯是什么吗? 不,没有人知道普路茅斯是什么,从没有人见过它的真容。 看那蛋里似乎是蛇的一种,所以普路茅斯一定是蛇咯?就和传闻中那样……鸡头蛇和蛇纹蟾蜍也还算切题…… 更多的怪兽在朝这边涌来,阿托和阿达战斗正酣,令人畏然,这次果然向着他们来了,高法依格仍在想着,一边托着蛋走位腾移,阿彻护着她,以守待攻,也不见他用什么武器,不过近身的怪物纷纷弹飞了。他像是长着八双眼睛——其实是耳力的功劳,总能快人一步,看起来倒很是悠闲。 高法依格身处内圈,有阿彻的帮忙,压力并不大,她这时又想到,她是要找出普路茅斯……然后呢?目标是金苹果,据说在普路茅斯的窝里…… 她要找的是普路茅斯的窝! 这样突然想明白了,她朝阿彻投去一瞥。阿彻看了她一眼,很奇妙的,仿佛知道她要做什么。 很好,省去啰嗦的功夫,高法依格指尖一弹,银蛋被抛到十步之外,并不影响那些怪物反应不及,咆哮着继续朝他们涌来。 一道银色的光芒转瞬即逝,却是朝着银蛋而去。随即裹挟了那银蛋不见。怪物更向高法依格和阿彻二人围拢,都是些杂鱼之流,架不住数量庞大,抱着分一杯羹的念头,感受到银蛋的气息不见,势头慢了一点,却并没有停下,眼见就要将二人淹没。 这次换高法依格抓着阿彻的手,心念一动,外加一声爆响,两人的身影顿时消失,不过多时,重新出现在银蛋的新地址。 高法依格人在空中,目光与对面那个怪物对上,对方躲闪不及,只见高法依格诡异一笑,它周身毛髮齐齐倒竖,另有一个男神也匪夷所思地出现,两相夹击,它知道自己逃不了了。 第105章 普路茅斯既不是龙, 也不是蛇。 它竟然是一只兔子! 传说中关于它只有一件事是对的——它身上长满了丰密的白色绒毛,那双淡红色的兔子眼睛,无辜又慌乱地看着另外两个人。 以银蛋为中心,高法依格和普路茅斯的手都贴在蛋壳之上,互不相让,高法依格另一只手则拉着彻达。 敌众我寡,普路茅斯一瞬间辨明了局势,眼见彻达将手伸来抓它,它目光发狠,似乎是下了决心—— 一只兔子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神?<="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9页 还有, 它哪来的蛋? ? 高法依格一阵恍惚——这也就给了普路茅斯逃走可乘之机。 一声爆响,它突然当着这两人的面化作人形,彻达来抓的手,立时停顿了一下,就在这个时候!普路茅斯手上用力,高法依格感觉自己被拉了一把,回过神来,手上已空。 普路茅斯, 现在是一个男人的背影, 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抱蛋逃窜! 「……」 二人降落到附近,虽然普路茅斯速度极快, 但是到了这附近逃无可逃,它——或者说他,钻入了地下, 一去不回。 坏消息是,银蛋丢了,好消息是,高法依格至少如愿——这里就是普路茅斯的窝。 眼前的景象又跟之前见到的大不相同,植被减退,不久前随处可见的树木几乎完全消失了,曾经承托着他们的土地成了绝对的主角。一眼望去,到处都是黑色的湿润土壤,看起来就肥力充足的样子,土壤组成了附近绵延不尽山坡和山谷,高高低低,相邻的过于密集了,几乎没有平地,不如说是一群凹凸不平的土包,或许更加合适。 很难相信他们此刻还在青春花园之中,这里的景象几乎像被雷神轰炸过——高法依格只是凭着想像力瞎猜,待她走进刚才看见普路茅斯消失的入口,乃至更加坚信了这个想法。 那是一棵巨大的树的底部——那里曾有一棵巨大的树,如今仅仅剩下了这一部分,已经是附近土包之中的最高点,那被折断的顶端焦黑枯藁,,谁知不是被雷噼过……它庞大的根系眼见着扎进土地之中,露出一个豁然的一人高的洞口,伸向更深处的黑暗。裸露在外的部分,像无数扭曲的痛苦的人形被迫绑在一起遭受火刑,生前留下的最后场景……不知为何有这样的联想,高法依格拍掉自己胳膊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她回头看那个叫「阿彻」的男神,这时先发起难来:「你刚才怎么回事!」 彻达沉默,很难说出口——普路茅斯突然化形,他毫无准备,更重要的是,对方的人形没穿衣服…… 他不知道抓哪里比较好,犹豫之中,就错失了机会。 他开口了,彬彬有礼地把锅甩了回去:「你也有一定责任。」 「……」 难道她就没有犹豫吗? 高法依格脸上微红,姑且暂时放下内讧的心思。 「现在怎么办?」她这话不像是在问彻达,更像是在问自己。 普路茅斯逃去了地下,应当就是它的窝巢所在。俗话说「狡兔三窟」,它肯定不止三窟……高法依格能够想像到,这地下一定错综复杂,像个庞大的地宫。进去容易,出来可就难了。 彻达看着她道:「你的瞬移呢?」 他的目光一派清明,好似已经脱离了诅咒的影响,不过一如既往的柔软。 被这样直白地问到「瞬移」,高法依格有点心虚,也有点戒备,仰着头道:「刚才用了!只能用一次。」 某种程度上,她也没有撒谎。刚才随蛋一起瞬移,是她的新发明的咒术,她的实验就没有不成功过……不过,新发明嘛,目前是只能支持一次。 ……可恶啊! 她想到那个在眼皮底下逃走的普路茅斯,简直恨得牙痒!还有挥之不去的疑惑,一个兔子?他的蛋? 对于好奇心强的女巫,想到对方就此逃走,这个问题可能永远无法解答,她就抓心挠肝一样的发痒。 「你怎么知道用火烤银蛋就能引出普路茅斯的?」她不甘示弱,更不愿认输,「还有没有别的方法?」 「我看的书上那么写的,」彻达慢吞吞道,「但是吸引来了那么多怪物,我也不知道哪个是真正的普路茅斯。」 普路茅斯的真实形态,一直不为人知……大概跟他的小心谨慎和极快的移动速度有关。也曾有金苹果狩猎的魁首宣称,普路茅斯是个裸/男!不过被当成玩笑一笑置之,现在看来,或许是错怪那人了…… 「——你怎么知道它就是普路茅斯的?」彻达紧接着问。 「一种……感觉。」高法依格道,一部分是为了炫耀自己的聪明才智,然而在彻达鼓励求知的目光下逐渐迷失了自己,「我看见那颗银蛋里明明是一条蛇!来的其他怪物都或多或少跟蛇有关!」 「……所以?」 「最不可能的那个,就是答案!」高法依格振振有词,「不是你让我选的吗?」 就说对不对吧!事实当前,高法依格自鸣得意,如果她有尾巴,这时估计也要翘起来了。 彻达笑了。 高法依格看着他的笑容一怔,回过神来,又忙正色。 在此之前,她只见过阿彻的微笑和偷笑,这次的笑容格外明朗——她逗笑了他。虽说他那张脸,即使是笑起来,依旧平平淡淡,没有任何出彩之处,可就是这样一个笑容,突然让她的心悄悄拨动了一下。 这可能是她这一路来到神界,受到他人的唯一一个真心善意的笑容……来自一个神族!倒并不是说她觉得神族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只因她一路来却没有感到过什么称得上「情谊」的东西,更多是冷漠、欺骗和白眼。 她对旁人的微妙态度或许迟钝,但并不是毫无感觉。虽然知道自己不会受伤,不过突如其来的一点善意的闪光,还是打了她个措手不及,心像泡在热水里。 高法依格自己的嘴角也不由得翘起来,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突然改变了主意。<="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0页 「你之前说不会和我抢,是不是真的?」 彻达极其坦荡:「当然。」 这次换了她不敢直视他,移开目光,轻咳一声:「我信你。你看好了,我可不喜欢选来选去的。」 彻达十分配合地挑起眉毛,等着她的下着——他这样了解她,马上知道她还有「下着」可言。 高法依格果然掏出魔杖,在空中十分悠闲地比划,不由自主带上一点显摆的意图:「烈火熊熊。」 咒语落下,他们身处却没有任何一个地方着起火来。 难道是魔法又失效了? 高法依格成竹在胸,去看阿彻,可阿彻的表情沉着,毫不惊讶,很有耐心地等待——好吧。 观众的表情不尽如人意,可高法依格的一场阴谋依旧大获成功。不多时,普路茅斯气急败坏,白色兔子四足着地,从地下一路滚着发烫的银蛋,出现在他们面前。 高法依格整理下自己并不存在的衣领,双手抱在胸前,魔杖插在胳肢窝,脸上挂着浅笑,看起来十分悠闲,一双眼睛则紧紧盯着面前的兔子。 普路茅斯畏怯不已,可又不得不一步步硬着头皮走近。 女神,收了神通吧! 高法依格之前在银蛋上做的手脚,可不仅仅是一个随身瞬移咒那样简单,她当时敢把蛋丢出去,自然也想到了如果蛋丢了的补救措施。 在不久前,高法依格本来是准备假意放弃,先藉口阿托那边需要帮手把阿彻支走,自己再单独远程催动烈火咒跟普路茅斯谈判来着。现在嘛,她觉得阿彻在也无妨,经过刚才,她已经完全把他当作自己的盟友了! 她完全不觉得自己轻信,只是自信,即使阿彻背叛,她也能承受那个代价! 烈火咒果真逼出普路茅斯,更让高法依格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它在保护那个蛋。而刚才的其他怪兽,只是受烤蛇蛋时散发的味道吸引而来。 这究竟是谁的蛋?里面又藏了什么呢?高法依格愈发好奇了。 那银蛋看起来像刚从土里挖出来,细腻的银色外壳上结了一层土壳,是因为外面不断烘烤着的火焰导致,扑了又灭,小火慢焖。如果真是一颗普通的蛇蛋,这会估计已经熟了。 魔杖在空中随意划了两下,停止了火焰的煎熬。高法依格仿佛有求必应,普路茅斯没有走掉,也没有开口,红眼睛忌惮地看着高法依格。 「学乖了嘛,」高法依格十分满意,一只手挡在眼前,狡黠的棕色眼眸却藏在好大的指缝之后偷笑,「你可以化形了。咱们好好谈谈。 」 有一瞬间,兔子又羞又怒,身上的白毛都有变成粉红的趋势。 然而毫无办法,一声轻微的爆响之后,普路茅斯的兔毛像是一件皮草衣服被脱下,经过匪夷所思的变形,从中走出一个白皙可口的男人。 他自是秀色可餐,红色的眼睛,白色的头髮……不过穿了衣服——刚才的裸/体果然是一种战术!高法依格觉得没劲,把装模做样挡在眼前的手放了下来。 「我们可以去地下谈。跟我来。」普路茅斯发出声音,指着自己刚才藏身的洞口,像要引领他们进去,「其他人闻到味道,很快也会赶到,如果你不想浪费时间打架的话。」 可高法依格摇了摇头。 要她去别人的主场谈判?她要是同意就是傻子! 虽然普路茅斯说的也不假,和前不久一样,附近传来明显的骚动声音。预感又有一群怪兽正在朝这边赶来。 高法依格和普路茅斯一时互不相让,察觉到阿彻又上来牵着她的手——这是什么习惯? 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这样吧。」彻达插进话来,同时,手在半空划了一个圆圈,圆圈之外,一个新的空间在等着他们。 「去这里如何?」 那是他的秘境。 彻达随手从地上捡起两块石头,一道蓝光闪过,高法依格下意识把抛给自己的被施加了魔力的石头接住了。 「这是钥匙。你们谁要是中途想离开,随时可以。」彻达考虑周到,邀请的姿态也彬彬有礼。 普路茅斯有了台阶下,也不理会高法依格,先一步向着秘境走去。 高法依格一愣,随即跟上。 她将那颗石头硌在手心,感觉到上面一种熟悉又陌生的力量,想了一会,才想起来。既不是神术,也不是巫术,是……魂术啊。 华纳海姆的黑夜笼罩下,那个突然出现的秘境发出海蓝色的光芒,逐渐隐没了三人的身影,直到它本身也消失不见。 第106章 青春花园。 战斗之后,海姆达尔正用一张软布细细擦拭着光剑,脸上的表情十分愉悦。不久前,他在处理掉鸡头蛇之后,又帮助托尔制服了那只毒蟾蜍,因此剑上沾到了蟾蜍的毒液,可不妨碍他此刻的心情好的不得了。 至少在打败怪物的速度上——海姆达尔不愿表现的太自鸣得意——他赢了! 眼见鸡头蛇和蟾蜍兽纷纷落败,如潮水一般的怪兽应逃尽逃,或许也是因为,此处没有可以吸引他们的东西了,周围重新回到不久前的静谧。经过这场练手一般的胜利,仿佛也触发了诅咒的破解之法,通过了所谓「试炼」……海姆达尔和托尔恢復了正常,只剩希芙……不过也说不好,她对托尔一直十分殷勤,此时此刻,硬拉着对方的手要给他包扎伤口。 什么伤口啊……托尔手上日积月累磨出来的茧子罢了……托尔的表情很精彩,希芙将自己白皙的手放在他的大掌内比较,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1页 「你简直就像奥丁一样!」希芙夸张的声音传来, 「有时忘记了奥丁的巨人血统, 但是看到你,我才意识到那是何等宏伟的一件事……」 「……」 海姆达尔差点把手中的光剑掰折——「哧拉」一声, 毫不稀奇,是他手里的抹布破了。 忽略希芙话里的政/治不正确,他单纯生气她竟然拿托尔和奥丁比!托尔做了什么?也配? 他面含煞气,伪装的外貌算不得丑,现在也让人说不出好看二字。冷冷开口:「希芙,没想到你母亲在花园里养了这么多伴侣兽啊,真是叫人大跌眼镜——你知道吗?」 「你胡说!」希芙反应迅速。 「啧,竟然连你也不告诉呢。」海姆达尔绽出一个有点邪气的笑容,换了平常,不知多少女神会为之倾倒,然而和他现在那张脸实在很不相衬,光剑的剑尖拖在地面上,意有所指地指着地上苟延残喘的他们的两个手下败将。 鸡头蛇和蟾蜍兽,早在落败时化作人形。根据他们的兽形,本来就不该对他们的长相抱有任何希望……一个尖脸,一个圆脸,因为吃了败仗而分外落魄,看着怪叫人可怜的。 希芙气的满脸通红,正要说什么反驳,在她之前,那鸡头蛇已经先一步开口澄清:「我们不是伊登养的!」 好头蛇,谢谢你……希芙心里想。 「我的心仍然属于耶后!伊登不是我的类型。」 蟾蜍声音低沉,跟着附和:「我也是。」 希芙:「……」 海姆达尔目光揶揄,看见希芙窘迫的样子,再恶劣的玩笑话,到底没有说下去。他将光剑随手交给芦笛,让她帮自己继续擦着,自己则向那两名俘虏走近,准备进一步审问。 「普路茅斯在哪里?」 「耶梦加得?」 他与托尔同时出声,他一怔,听到托尔口中那个名字,觉得自己无意中错失了一个关键…… 耶后——尘世巨蟒,耶梦加得。 曾为创世火之巨人的伴侣兽,她的地位就和世界之树下的尼德霍格相当,是鼎鼎有名的神兽之一,随火之巨人在几万年前一同亡佚。 殊不知青春花园里还藏着她的遗蹟……和今日巨人的诅咒重现,难道只是一个巧合吗? 在托尔说出「耶梦加得」名字的时候,伴侣兽男人们也随之一愣。 有多少年没有听到,就有多少年不曾记起…… 美艷绝伦的蟒后,乘着夜雾,从无花果树宫之上,蜿蜒曳尾而来,月光之下她的暗影逐步临近,带来那种席捲一切,又压倒一切的美丽,令人唿吸都仿佛因此停滞……所过之处,草木枯折,花朵凋零,只因她就是此间带毒的一朵夜昙……月亮倏忽藏在云雾之后,她金黄眼眸的光彩令人痴醉,一声嘆息落下,树上的金苹果便纷纷坠地,如同一场金色的骤雨,这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可他们知道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了。看到眼前的神族,回视自己的境况,伴侣兽男人们回过神来,回忆中的往昔仿佛飘在云端,不免生出一些苍凉之感。 他们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来着……记忆仿佛出现了断层,鸡头蛇男人冥思苦想,可惜天赋有限,也不知何时才能意识到—— 耶后亡佚后,他们这些伴侣兽也随之失去了化形的能力,时隔数万年,这是他第一次化形,毫无准备的。在青春花园游荡的数万年的时光如同弹指一挥间,在今天,是什么发生了改变?难道是耶后她…… ——那么就算他意识到了,也不准备将这种猜想告知眼前的神族。 托尔和海姆达尔只见对方听见耶梦加得的名讳,表情一变,却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问出。 托尔沉思中,海姆达尔看他一眼,认为他是小题大做,不免得意,自行接过话头,继续刚才自己的问题:「你们知道普路茅斯在哪里吗?」 他们事先逼问过了这两只的名字,他们有名字,不过海姆达尔转头就忘——反正不是普路茅斯。 这个问题得到了那二人的响应,蟾蜍男人斩钉截铁地回答:「他一定是带着蛋回无花果地宫了!」 他的圆脸上带着明显的嫌恶,一旁的鸡头蛇看起来是两人之中更聪敏的那个,对于蟾蜍类似告密的行径未加阻止,普路茅斯在这些伴侣兽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随着化为人形,旧日的恩怨仿佛也跟着復甦了一样,他们尝到嫉妒和不平的滋味。普路茅斯——曾是耶后面前受宠的红人——究竟有什么好!就知道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藏起他那啮齿动物的大牙吧! 说起普路茅斯,鸡头蛇和蟾蜍都愤愤不平。 至于蛋——什么蛋?一只兔子哪来的蛋? 在今天之前,他们一直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这两人对于银蛋的来歷一无所知,更无法解答托尔的问题——「蛋里有什么」。 除了从他们嘴里知道了普路茅斯可能所在的方位,托尔和海姆达尔称得上一无所获。托尔很快认命,拿起一旁的锤子,说:「走吧。」 海姆达尔虽也是这么打算,这次不是因为诅咒的缘故,仍然不想听他的话,执拗地走向鸡头蛇和蟾蜍面前,迎着两人畏惧的目光:「把你们手里的金苹果都交出来!」 不仅是进场的神族,青春花园里所有的怪物,不仅普路茅斯,原来也都参加了这次活动。来源于一种深植在他们心中的照应关系,金苹果与耶后……仿佛划了等号——他们确实都挑选了自己心目中的完美金苹果。<="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2页 手握两颗差强人意的金苹果,海姆达尔才总算放走了那两人。 托尔问:「你不去找普路茅斯了?」 海姆达尔斩钉截铁回答:「当然去!」 那他手里这两个金苹果…… 海姆达尔却望向希芙:「告诉我,这真的是一场运气的游戏吗?」 希芙的表情十分难以言喻。 他们一直追寻普路茅斯,因为他一直是金苹果狩猎的常胜家,可是这次的新赛制,不是一直强调机会均等吗?普路茅斯能否维持连胜,他们迄今为止所作的努力是否有意义…… 主办方明明就在他们之中,希芙心想,总算知道回过头来问她了? 他们确实是把事情复杂化了,明明只要…… 希芙正准备开口,表情突然一变,海姆达尔一样,几乎和她同时。 「我得走了!」希芙道,表情凝重,受到了花园外伊登的召唤。 事出紧急,她匆匆离开,剩下三人也没有理由挽留。 「怎么说?」托尔又问海姆达尔,并不掩饰他此刻的急躁。狩猎很快就要结束,当太阳女神的光芒重新出现在华纳海姆上空的时候—— 他还一个金苹果都没到手呢! 他是认定了一定要从普路茅斯的手中夺来,除去所有考虑,还有一个原因,他没有跟任何人说——他有选择恐惧! 托尔光是想到,花园里还有成千上万个金苹果,他一定要从其中挑一个出来,就背嵴发凉。 「走!去那个什么地宫看看。」海姆达尔这次积极响应,乃至率先拔足朝着鸡头蛇指明的方向。 除了金苹果,他还有一个不得不去的理由—— 他知道彻达去了那里。而就在刚刚,彻达失去了踪迹。 第107章 彻达的秘境之中。 高法依格踏进去的那一瞬间, 怀疑自己聋了。 好安静啊…… 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周围的「墙壁」呈现一种流动的深蓝,仿佛吸去了所有声响, 也吸引了高法依格的注意。 随手辟开一个全新的空间,这可真是太酷了! 高法依格目光明亮,想学! 不过眼前显然不是她死乞白赖去求阿彻传授绝学的好时候……她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不习惯周围的寂静, 她好像嗓子痒痒那般, 轻咳几声,确保自己还能正常发声后, 回归正题—— 「你的金苹果给我, 我去掉银蛋上的火咒, 如何?」 高法依格的姿态落落大方,只是看她的样子,让人很容易相信,这是一个十分公平划算的买卖似的。 普路茅斯听见她的要求, 倒并不惊讶, 白净而俊秀的脸上一派僵冷, 竟然早有准备, 伸出手来,一个莹润的金苹果就躺在他手心。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随便拿一个金苹果过来煳弄我?这真的是你选定的那个吗?」 普路茅斯仿佛遭受侮辱, 冷哼一声,别过脸去:「爱信不信。」 这时彻达插进话来:「你可以相信他的。」 剩下两个人都看着他,此间的主人。 彻达不紧不慢, 道:「我在这里下了诚实的禁制, 不允许欺骗。」 「你可以试着说假话试试。」 ——甚至直接作用于灵魂,连高法依格引以为傲的巫术也没有作弊的余地。 「咱们从前见过面吗?」高法依格另闢蹊径, 出其不意地询问彻达。 彻达先是一愣,只能回答:「……嗯。」 她就知道!高法依格一拍手,十分得意,追问:「什么时候,哪里见过?」 她觉得阿彻很熟悉,却总也想不起来……索性趁着这个机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然而这一次,彻达没有遂她的意,云淡风轻地笑笑:「……但我有选择不回答的权利。」 「……」 高法依格讨了个没趣,抽出魔杖来,声音不大也不小,剩下两人听的清清楚楚:「别指望我会这么轻易买帐!我怀疑你们也有串通的可能。」 ——是不是故意把她骗来这个秘境空间,再给她一颗假的金苹果,表面演这齣戏,实际背地里早达成了别的协议? 估计是最近阴谋酝酿了太多,这样的想法划过高法依格的脑海。她故意说出来,观察对面两个人的反应。 「没有的。」相比普路茅斯依旧阴沉,阿彻沖她笑得温和,那张平淡无奇的脸,在这个明暗流动的房间里似乎比在外面要更顺眼一些,他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高法依格心想。 她耸耸肩,妥协了,魔杖轻轻一舞。 「好吧,魔咒解除了。」真话。 普路茅斯的表情放松了一下,金苹果随之脱手,朝高法依格飞去,同时拿出彻达在拉他们进秘境之前分发的钥石,似乎要准备出去—— 就到此为止吧…… 然而,飞到高法依格手上的,不仅仅是金苹果而已。 一手金苹果,一手银蛋——普路茅斯一手握钥石,一手空空,呆呆了半响,悲愤的红色从脖子一直蔓延到两颊! 「忘了告诉你,还有一个魔咒。」高法依格笑眯眯的,依旧是真话,「我保证,这是最后一个——接下来,请满足我的好奇心吧。」 「关于这个蛇蛋的故事——」 她没能说完。 普路茅斯突然抬眼紧盯着她,就算在四周昏暗,也能看见那其中一抹奇异的红光,他的声音颤抖了,说不清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喜悦。<="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3页 「你怎么知道这是蛇蛋的?!」 * 起风了。 树叶沙沙作响,由远及近,像是潮汐一般,无形的风好像在此刻有了具象。 青春花园中的怪物们,经歷了一次突如其来的化形,或有所悟,不管是维持着兽形还是化作人形,不由自主地,思绪都飞回到很久以前……回忆起了这片土地的旧主——蟒后耶梦加得,仿佛一场席捲了所有人的远古梦境。 相传尘世巨蟒的真身巨大无比,长不可计,蛇身围起来,可以绕中庭的米德伽特整整一圈……蟒后依法炮制,用她褪下的蛇皮,围起了这个青春乐园——如今花园的旧名。耶梦加得与她的伴侣兽们一起生活在其中,只因青春与爱情原本就是那样相称的东西。在那些黄金一样的岁月中,金苹果随处可拾,泉水流出蜜糖,宴席与饮乐从不间断,烦恼如同飞驰而过的太阳马车,从不曾在此间停留一天以上。 这一切随着巨人的失势宣布告终,青春乐园经歷了漫长的换季,才逐渐习惯了没有耶梦加得的时代,青春女神接手成了花园的主人。以往的伴侣兽们逃得逃,散的散,留下的那些则失去了化形的意识,以怪兽之身在这其中茫然逡巡,虚度生命。 风声掩盖了一些更细微的声响。 「她……咦,怎么不在这里?」 「怎会?」一个冷静的女声,「刚才不是还在吗,再看看。」 她的声音不容质疑,天生的居高临下。 在她对面,一开始开口的是个古铜肤色的矫健男子,有着猫科动物一样上挑的机警的眼睛,及肩的头髮黑黄交错——不难想像,他的兽身是一只花豹,他就是当年逃走的耶后伴侣兽之一,名叫米沙。 「是……乌尔提尔大人。」对着那个女人的脸,米沙沉默了一会,才念出她的尊讳,接着闭上眼睛,努力感受附近属于那个人的气息。 乌尔提尔——如今以丽萨·密舍的肉身行事,黄金的竖瞳比起在人间时,似乎有了变大的趋势,就是这样一双眼睛把她带到了这里,她几乎马上就赢得了耶梦加得残余拥笃的认可。 她的身躯被乌尔提尔占据,灵魂的气息浑浊不堪,曾有下面的人对此提出异议,然而她的雷霆手段,很快帮助她坐稳了如今的首领位置。 米沙再次查探,脸色发白,似乎力有不逮。定了定神,仍然给出了令人灰心的回答:「还是没有。」 丽萨发出指令,斩钉截铁:「不能再等了。」 天空翻起鱼肚白,昭示着太阳女神即将到来,本次金苹果狩猎接近尾声。 风一直也没有停,宴会终了,连诗神停止了饮酒,悠悠啜饮起一杯带着药草香气的醒酒茶。在他身边不远处一颗高高的大树,在风儿的摇动下落下一片叶子,正好掉进他的杯中。 他捉起那片叶子弹开,表情似有不耐。 一旁的尼奥尔德还伸长了脖子,等着他对杯中的茶渣有所预言——他一直好奇于那样的预言术,好不容易央求了布吉拉表演给他看。 然而布吉拉已经因为不懂事的叶子扫了兴,一杯茶未饮完,把杯子放到桌上,轻轻一磕。 「怎么说?」 「我预言,这不会是什么好的预言。」布吉拉将手指放在嘴前,轻轻沖尼奥尔德摇了摇头。 他有所顾忌,就在刚才,伊登突然经歷了那种事……他要是再预言出什么不好的东西,下次的青春饭说不定就没他的份了。 尼奥尔德只顾着自己高兴,懊丧地叫了一声。 「那有关七星的预言呢?」他仍是非常好奇,只恨他自己没有预言的能力…… 布吉拉目光看到很远的地方,无法解释早些时候的异象,甚至让他怀疑起了自己的预言之力……当然这种隐秘的不安不能叫尼奥尔德知道。 酒友什么的,喝喝酒也就罢了,布吉拉恢復理性,好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我有这么说过吗?」他装起傻来,并不高明的处理方式叫尼奥尔德也扫兴地轻哼一声。 如果布吉拉此时能够再回预言之境,则会看到更让他难以解释的景象,可惜进入预言之境,对于他来说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一件事。 预言之力,玄之又玄…… 星盘之上,曾经闪耀的七星中,一颗隐去。在那不久,又出现了一颗暗淡的新星。 …… 「应当就是这里了,鸡头蛇他们说的无花果地宫。」托尔道。 盘根错节的巨大根系像是什么远古遗蹟,露出一个黑暗的一人高的洞口通往地下。如果这曾经是一棵完整的无花果树,难以想像它在地表以上的部分曾经会是多么宏伟,如今却只余焦黑的死气沉沉的上端,好像某种怪物伏尸在此。 海姆达尔看了看四周,又仰头望去地宫的上部,还有心情开玩笑:「你干的?」 古树上烧焦的痕迹像被雷噼过,让人很难不联想到是身边的人的杰作。 托尔没有应声。 他这一路来表情愈发严肃,凭藉战斗经验积累的敏锐嗅觉,他感知到了这附近的不寻常之处,越靠近越心惊,现在连开玩笑的心情都没有了。 海姆达尔讨了个没趣,不悦地轻哼一声。 「芦笛,你去看看。」他指挥道,眼前的景象很容易让人觉得,普路茅斯是藏到地下去了。那地宫的洞口黑黢黢的,正够芦笛那样纤细的身材通行。<="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4页 芦笛垂头领命,往洞口走去,托尔道:「且慢。」 「又怎么了?」海姆达尔硬邦邦的说,看不惯托尔一脸严肃的逞英雄之举。 「我听见……有声音,你听见了吗?」 谛听在彻达那里,海姆达尔如今只有抓瞎的份,只听见层层叠叠的自远方而来,海浪一样的风声,哪有什么别的异响?虽然如此,他是怎么也不愿意在托尔面前丢了面子的,板着脸道:「当然。」 托尔的紧张情绪也终于感染到了他,看托尔的样子,似乎把金苹果什么的都抛到脑后去了,海姆达尔也顿觉好没意思。不过他很快心想,彻达先他们一步,如果他先取得金苹果,到时候自己让他割爱,而他相信对方一定不会拒绝——那他就还是赢家! 只是彻达现在去了哪里呢? 海姆达尔马上转念想到,他是清楚彻达的实力的,后者总不至于深陷险境,他担心就太多余了。 芦笛卡在半路,不由得回头询问:「我还要去吗?」 「不着急。」海姆达尔说,芦笛明白了,悄无声息退回他身边。 周围高高低低凹凸不平的土块让人心烦,托尔在其中似乎在侦察着什么。海姆达尔把他想像成一只爬上爬下的大马猴,抱着取乐的心情,又看了一会,笑容逐渐扩大,忽而僵在脸上。 从土地之下,传来蜂鸣一样的震动,这次饶是普通听力的他,也无法忽视。 不远处的托尔,表情凝重,抽出雷神之锤,颇为忌惮地看着附近的一个土丘。奇怪的蜂鸣声不仅来源于这一个土丘之下,而且是这附近数不胜数的所有…… 大地之下有什么东西在震动,期待着破壳而出,却不是破坏性的那种,更像是……求救!此起彼伏的蜂鸣声在耳边久了,竟有一种哀歌的错觉。 托尔将神力灌注双眼,向那个土丘下透视,竟然看到了…… 他大惊失色,沖一旁的海姆达尔低声喊道:「快来帮忙!」 第108章 回首希芙接任青春女神的第一届金苹果节,实在令人难忘。可以称得上是前无古人……预计很长一段时间也将后无来者。 谁也想不到,这次神族盛会的走向,竟然会是那样——一直以来的镶边的精灵一族, 一跃成为本次的主角。 ……虽然是以一种惨烈的方式。 就如谁也想不到,花园深处的无花果地宫遗址附近,那些起伏的丘陵真相——竟是一片隐匿数万年的精灵坟场! 不久前,托尔透视所见,土丘之下,一个半透明的蛋壳一样的东西,里面躺着的,竟然是一个精灵!他大骇之下,赶紧将人挖出——这个精灵还活着! 该精灵的衣着十分古朴,绣着古精灵国的图腾,他声称来自数万年前,除他之外,地下还有许多他的同伴,因与耶梦加得的一役被封印在此。不消他多说,托尔连同海姆达尔与芦笛,解救了此地剩余的其他精灵,足有一百五十人。 太阳女神带着耀眼的金光出现在华纳海姆上空,金苹果狩猎宣告结束——这样的念头已经无法在他们心中激起一点波澜。 土包之间彼此联通,像是虫蚁一类的巢穴,随着一步步的深入,一个又一个精灵被挖出来,慢慢恢復意识……越发叫人心惊,到这时,连海姆达尔都收起了自己的孩子气和小心思,机械地重复着营救的动作。 这样重大的发现註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当托尔三人带着这支浩浩荡荡的精灵队伍返回宴会起始点,感受到周围死一般的寂静,震惊又无措的目光在人群中无声交换着。 「这……雷神,这是怎么回事?」弗丽嘉第一个开口,整理好自己的表情,代表剩余仍在震惊中的观众索要进一步的解释。 哪里来的那么多精灵?只见他们穿着古老而奇怪的战甲和衣袍,脸上带着仿佛流民一般虚弱而沉重的表情,显得与这场宴会格格不入…… 而没等到托尔开口解释,弗丽嘉身后的人群中突然闯出了一个人,他冲出人群的动作那样急切,可更清晰地看到眼前的景象,却迟疑了……他的目光直直地望着那只精灵队伍,显得有些木讷的脸庞,先是嘴唇翕动,继而全身都颤抖了起来。 ——他是亚尔夫海姆忧郁的领主桑切斯。 「你们……」 「哥哥!」托尔身后,为首那个身穿甲冑的女精灵也忍不住了,掀开战盔露出自己的面目,如一只轻巧的蝴蝶扑向桑切斯,隔着数万年的岁月。 ——她是桑切斯传闻中战死的妹妹,古精灵公主,左衣。在这天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记住了她的名字。 她的冰霜精灵的翅膀之壮丽,当世所罕见,昭示着她强大的天赋魔力。在看见她的那一刻,桑切斯像是被一把锤子狠狠钉在原地,先是一愣,继而伸出颤抖的双手,回抱住了妹妹。 兄妹相认,大作悲声。 不久之后,这件故事的来龙去脉终于自左衣口中,告知了在场的众人。几万年前的神族与巨人之战,他们是奉命讨伐耶梦加得的军队之一,耶梦加得伏诛,他们却也在此地被她的残余力量镇压数万年,从此在歷史上失去了踪迹。 人群一阵骚动,沸腾着愤慨与同情的情绪。虽然这些人只是精灵,却是数万年前的英雄代表,巨人暴政下的受害者——顺理成章地得到了在场神族的尊敬。 「去通知奥丁。」弗丽嘉转头悄悄吩咐神使——事发突然,她作为在场地位最高的主神,自觉有义务代替青春女神处理接下来的乱摊子。<="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5页 一年一度金苹果节,总得有始有终才行呀! 谁叫伊登因为容颜受损,早就提前离场了,而另一位青春女神,她的女儿希芙正在安慰她。 刚刚,希芙方来人,请託尔前去。弗丽嘉放走了儿子,丈夫也不在身边,很难没有一种孤军奋战的疲惫感。 青春女神居住的神殿中,伊登已经吞下了第五颗金苹果,然而这第五颗也和前四颗一样,石沉大海一般——奇蹟依旧没有发生。 她恼怒地将手里的镜子掷了出去,清脆的碎裂声还当是来自她心里。 她要绝望了…… 希芙在一旁手足无措地安慰她。 「托尔,托尔来了!」她惊喜地叫嚷起来,引得伊登的白眼。 本来就心烦,女儿还犯花痴……犯花痴也要看场合啊! 伊登压抑着怒火,她现在这个样子,一点不想被外人看到,何况来的还是个男性小辈! 她低着头,用纱巾挡住衰老的面容,来不及阻止,身旁的希芙已经从她身边兔子一样熘走,去迎托尔,声音甜甜的,可此刻的伊登只觉得刺耳。 「你可来了,那个受诅咒的巨人头是不是在你那儿?」 ——过不了多久,伊登就会发现,她那个犯花痴的女儿,偶尔也有灵光一现的高光时刻。 被后世称为「精灵坟场」的重大发现完全打乱了本届金苹果节的节奏,主神们自有他们的考量,可是那些为了金苹果忙活这一场的神族,也迫切想知道自己努力的成果几何。 是谁,拿到了本次唯一一个金苹果? 紧张等待开奖的人群之外,海姆达尔的心情不甚美丽。 岂止是不甚美丽,简直是一肚子窝囊气! 害的身旁形影不离的芦笛大气也不敢出。 海姆达尔的心情也很好理解,一样卖了力气,大出风头的人是托尔而不是他,已经足够叫他怄气。托尔没和他商量,主动宣布放弃争取金苹果,这番行迹被美化成了主神的高风亮节……显得对金苹果穷追不捨的自己多掉价! 更离谱的是,他刚才亲眼见到,希芙从青春之宫中一路追出,赶上托尔,送给了他——一颗金苹果! 奥丁啊,作弊也不能这样吧! 听起那两人交谈的壁脚,海姆达尔的听力倒出奇地好。 希芙的脸上泛起娇羞的红晕,恢復了真实美貌的她,显得比在花园里要可爱多了。 「谢谢你的帮助,如果不是你,让我母亲重新封印了巨人头颅,她也不能恢復。」 「我应该做的——其实都是你的主意,如果不提醒我,我说不定就忘记了。」 希芙低头笑,风吹起她那头亮丽的捲髮,像流动的海藻一样。 「请你收下这个!」 金苹果递上,明亮的光彩照映着希芙泛红的侧脸,她低着头,道:「我替我母亲谢谢你,这是你应得的。」 她鼓起勇气,如果金苹果註定要送给自己心爱的人……他因为意外没能送给她,但是无妨,她送给他也是一样的! 托尔来不及反应,货真价实的金苹果握在手里,希芙已经双颊发红,雀跃着跑走了。 巨人的诅咒已经在青春女神加固的封印下再掀不起什么风浪,但是希芙的恋情,预计还要持续很久很久…… 海姆达尔咬牙切齿。 一旁的芦笛若有所思。 此刻的芦笛也猜不出海姆达尔心里在想什么:因为托尔叫他帮忙,他连最后随便捡一颗金苹果的时间都没有!他堂堂一个主神,几百年参加一次金苹果节,就落得一个陪跑的下场?还是输给托尔……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俊美的脸上的表情愈发扭曲,但即使是这样的表情,也没有减损他的美貌,对这张脸的宽容是无限的,人们只会叫他——偶尔钻了牛角尖的阿斯加德甜心。 一只白皙的手捧着一个金苹果,送到他面前。 海姆达尔一愣,看向眼前的芦笛。 「这是什么?」他明知故问。 芦笛一副公事的语气,回答:「我刚才挑的一个。您一会要抽奖的话,就把它拿去。」 海姆达尔涨红了脸:「谁要你的!」 仿佛芦笛给他的施捨比托尔给他的打击还要奇耻大辱。 他怎么能要她的!他本来就是为了给她一个金苹果所以才费那么大劲……要是他拿了,多丢脸啊! 芦笛没有坚持,默了一下,慢吞吞将金苹果收回口袋:「哦。」 就和她平时一样冷淡又顺从。 「您知道吗,我听说,希芙殿下和托尔殿下要结婚了。」 「……?」所以? 「是神后当着尼奥尔德殿下的面宣布的。」 海姆达尔感到莫名其妙,然而这是芦笛面前的最后一句话,在这之后,又恢復了平时的沉默寡言。 不得不说,这个消息让海姆达尔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想起刚才希芙和托尔的那幕……好吧,他不嫉妒了。 甚至……他开始同情托尔!哈哈哈。 这样心情好了一些,他也没有追问——谁知,就是这个反应,反倒让芦笛认定了一件事。 ——海姆达尔大人果然喜欢希芙殿下。他对于自己真正在意的事情,总是格外慎重拧巴,她自认了解他。 芦笛的心像是被极小极细的针扎了一下。这时不觉得有什么,过了很久很久,才发现伤口一直在缓慢地渗血。<="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6页 ……谁说她免过了巨人的诅咒的? 宣布最终获奖者前,仍有不少参赛者,还在花园中赶路。 随着狩猎结束,一路走来挂在树上像彩灯一样的金苹果们纷纷变成了灰色,无法採摘,参赛者们需要尽快拿着自己选定的金苹果回到围场外的出发点。 高法依格和彻达也是花园里赶路的迟到者们中的两员,他们已经从彻达的秘境中出来了。高法依格脚受伤了,由彻达背着往回走。 她大概是在乌鸦的背上坐惯了,即使伏在一个不是很熟悉的男神身上,也不妨碍她两只手抱着他的脖子紧紧的,唿吸撩拨着他的后颈。 并不是因为她的缘故——但是彻达觉得唿吸不畅,可他作为雾尼,明明应该适应了才对。他把自己的心跳压得低低的,如果不是刻意控制,离得那么近,他怕自己轰隆的剧烈心跳会瞒不住她。 高法依格难得显得有些沮丧,任他背着,没有说话,一开始还会嘆气,慢慢也变得静悄悄的了。 身负谛听,彻达耳边的恼人杂音只多不少,可这唯一一次,彻达因为身边人的安静觉得无法忍受。 「在想什么?」他尽量保持着完美的唿吸,主动问起。 在他身后,又隔了一会,传来高法依格拖长的无奈声音。 「在想——」她唿出一口气,「我有一只小乌鸦。」 即使用尽所有控制力,也不妨碍彻达此刻心跳如狂。 被彻达打开了话匣,高法依格自言自语一样。 「……他去哪里了呢?」 高法依格认真思索,目光落到远方,浑然不觉身边人的异样。她想着雾尼——她下落不明的伙伴——堪称全身心地调动思绪,担心是肯定的,不过多少也有故意转移注意力之嫌……总比沉浸在不久之前在阿彻秘境之中遭遇的那场华丽的失败强。 第109章 话说回不久之前, 在彻达秘境中的那场谈判。 高法依格一手金苹果,一手银蛋,得意无比。 就算照阿彻所说,这秘境之中有真话禁制又如何?她说的句句不假,只是留有余地,后着一个接一个……这不,对面的兔子只能听她摆布。 「你怎么知道这是蛇蛋的?」普路茅斯的表情,惊讶和戒备皆有,假如他此时还是一只兔子,身上的毛一定又都炸起来了。 高法依格一愣,以为这是什么显而易见的事实。 「用火烧的时候啊……蛋壳变成透明的……我看到里面是蛇呀!」 她又想了想, 坚定不移自己的看法:「没错, 就是蛇!」 「阿彻——他也看见了!……你不知道吗?」 说话间,她看向阿彻,好像要从他那里获得什么支持一样,可阿彻的表情明显迟疑,慢慢又幅度很小地,沖她摇了摇头。 她蹙眉, 又看向普路茅斯, 这次不太确定了。 只有她看见了? 不管她说的话真假与否,普路茅斯的脸上, 绽开一种如梦似幻的笑容,像是涟漪一般,不断扩大, 从惊喜, 演变成了狂喜。 高法依格和彻达此刻,还没有把这一切和耶梦加得联繫到一起, 而答案无出其右。 普路茅斯,曾是耶梦加得身边最受宠的伴侣兽之一。 爱情中不存在什么对等,对于耶梦加得来说,他只是许多伴侣兽中可供消遣的一个,而对于普路茅斯来说——耶后就是他的一切。 巨人败落之后,耶梦加得也跟着陨落,青春乐园落入神族手中,剩下的伴侣兽们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普路茅斯本有机会逃离,最后关头留了下来。 同为耶后伴侣兽之一,同时又是耶后手下得力助手的花豹米沙劝阻了他。 银蛋,就是由他送到普路茅斯手上的。 「耶后需要你。」只是这样一句话,就让他走不动道了,「这是生死攸关之物,耶后知你聪敏,器重你,愿意将它託付给你,相信你能保护好它。 」 「——她会回来。」 普路茅斯暗淡的双眸一亮。 他接受了这个任务,留在了青春女神接管的花园中。他倒不是没想过,米沙的话只是诳他,他费尽心思想知道那个银蛋的秘密,却只是一次又一次地确认,那里面空空如也。 但是他确实在银蛋上感觉到了属于耶后的淡淡气息,因为它,他相信自己好像是有所不同的,那就是数万年以来这个任务带给他的所有意义。 独自在时过境迁的花园中徘徊,其他伴侣兽们渐渐淡忘了耶后,逐渐失去了化形的本领,他却没有一日忘记过,为此感到骄傲。 日復一日的无望等待之中,银蛋上属于耶梦加得的气息好像也在慢慢消逝,他的心情也变的越来越复杂。他感觉在不远的将来,有什么东西在沉默地迫近……而数万年过去,他反而变得越来越没有耐心。 毫无动静的银蛋乃至引起了他的厌烦和畏惧,在又一次重温旧梦的寻找金苹果的狂热之中,他竟然将它随意丢弃! ——等他反应过来,他唾弃自己的愚蠢和软弱,只得接受自己的爱情有了劣迹。 假设……假设这个女神说的是真,在银蛋中看到了蛇…… 「——她会回来。」 普路茅斯又想到了米沙笃定无比的那句话,难道说…… 「求你……把它还给我……」他伸手向高法依格,走投无路地讨要,不仅是眼中,眼睛周围地一圈都红了,有种绝望的炽热。<="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7页 高法依格没预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反倒叫她不好意思了……她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你放心,我不是……」 她正待解释什么,而就在此时! 普路茅斯安分守己,令她猝不及防的异动,来自她的右手——是银蛋! 银蛋蛰伏许久,好像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高法依格只觉手上突然剧痛,银蛋脱离了她的掌控,朝普路茅斯飞去! 普路茅斯的钥石抓在手里,此时反应极快,也朝前向银蛋一迎。银蛋刚碰到他的指尖,他便催动钥石,从秘境中消失了。 「该死!」高法依格骂了一声,知道已经来不及,手忙脚乱地拿出自己的钥石,同样催动离开秘境。 身处漩涡的感觉并不好受,再回过神来,她重新站在地宫的入口处,普路茅斯与银蛋的身影已经在十步开外,眼见就要进入洞穴……她不甘心,便要瞬移追去—— 同样的事情第二次上演了。 一条蟒蛇一样的藤蔓从她身后袭来,紧锁住她的脚踝,阻住了她的去向,更多的藤蔓紧跟而来,也像有了经验似的,誓要将她紧缠致死! 「烈火熊熊!」 普路茅斯一去不回,高法依格恨得咬牙,烈火咒催动,藤蔓们被灼烧退去,奈何这次数量太多,几乎是上一次的数倍,藤蔓纠缠不休,她脚腕上那一根则最为顽强,遭受烈火也不为所动。 这藤蔓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之前在这附近可没有看到过啊! 它很明显是以她为目标,上一次,也是因为银蛋……看来是不愿意叫银蛋落入她手,这次显得更加决绝,要将她扼杀于此。 ……可没那么容易! 高法依格一手握着魔杖,她得承认,这次的藤蔓比上一次似乎更加强悍,颇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她施咒速度虽快,可正如双拳难敌四手… …层出不穷的藤蔓可不止「四手」了,何况她被脚踝上的那根缠住,活动空间有限,就像给周围长了眼睛的藤蔓立了个死靶子。 余光中,她看见阿彻的身影也从虚空中显现,她或许等来了她的救星,第二次…… 不!她相信她有办法! 在半空中灵巧地躲避着横冲直撞的藤蔓的攻击,她低头看着自己被锁住的那只脚踝,被那根藤蔓紧紧地缠绕,毫无空隙,已经从一开始的疼痛变成了麻木。她目光一冷,很快下了决心。 「烈火熊熊!」 又一次念诵咒语,彻达只见被困在藤蔓之中的高法依格,周身都燃起火焰,附近的藤蔓吓得不敢近身,她自己一定也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这一招并不持久,但她也不指望持久,就像她想像的那样,这些藤蔓和一般的攻击性植物不同,它们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以周身的火焰为障眼法,下一刻,又无声甩出一个爆炸咒。 这不是她第一次使用这个咒语——这一路而来,她专门研究的攻击性咒语之一——但是未曾料到的是,她的目标不是藤蔓,而是自己的脚踝! 藤蔓有意识地退避一边,这样疏忽了一瞬,高法依格面目狰狞,忍受着断踝之痛,终于逃出了藤蔓的控制。一开始身形不稳,从半空中翻了几圈,直接逃出了藤蔓的包围圈! 最开始反应过来的藤蔓追击而来,然而已经晚了,高法依格瞬移到阿彻身边,一只足下拖着血迹,彻达目光一缩。 不需要高法依格指示什么,他挡在前方,直面追击而来的藤蔓。 藤蔓深知败局已定,或是吃软怕硬,竟然一愣,就往回缩。 可犹如幽冥而来的烈火已经盯上了它,比烈火咒威力更大的魂火,在藤蔓身上毫无阻滞的蔓延,几秒就将那些蟒蛇一样的粗干烧成了焦炭。 「你没事吧?」 高法依格一屁股坐了下来,表情扭曲,望着自己断掉的一只脚发愣。 「你说呢?」她有气无力,嘴里嘶嘶地吸着凉气。 彻达正不知如何是好,听见高法依格缓了一缓,望着伤处:「它会长出来的,是吧?」 她目光紧盯着自己的伤口,道:「我早就想试试了!」 「……」 原来她也没有完全的把握!可是还是做了那么危险的事情…… 而你,女巫,是一只真正的壁虎! 那些藤蔓的来歷果然不同寻常,眼见着它们化作焦炭,却顷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和它们的出现一般突然。 普路茅斯和银蛋,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彻底失去了踪迹。 高法依格心情郁闷,还折损了一只脚,只能等它慢慢恢復。彻达本来有办法,但是或许是怕她再做一些莽撞的事情……最后什么也没说。 高法依格一直对自己据说是神族的身体充满好奇,「趁着这个机会」——她原话说,她开始在自己的伤口上试验各种各样的魔药。 结果嘛……除了导致她恢復得更慢了,其他还有待讨论。 不知道为什么,她那般发狠,其中很大一个原因,是不想让阿彻再帮她的忙,证明她自己也可以。然而当阿彻主动提出剩下的路程要背她,她、她,她想了想,竟然同意了! 她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她的标准——很简单,她就是当下想要了。 阿彻的肩背十分宽阔,没想到他看起来很清瘦,趴在上面却不会觉得硌人,筋肉骨骼之中,蕴含着强悍的力量。看不见他的脸,却不影响她一眼看出他的紧张,环住他的脖子,他简直僵硬,她却觉得很好玩。<="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8页 「我还可以瞬移的。」她一本正经地告诉他——但她已经在他的背上了。 「嗯,我知道。」他这样回答。 她不言语,知道他和她想的一样——他也只是想要那么做。 太阳的光芒重新出现在他们头顶,照亮了雾障层峦的树林。路过那片隆起了许多小土包的奇怪地形,他们发现了其中的奇怪之处——只见那些土包似乎都被人翻开了,一片狼藉,他们凑近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高法依格在阿彻背上,手拿两个金苹果,正在抉择之中,很快为眼前的景象给予了解释:「看来有人另闢蹊径,找金苹果都找到土里去了。 」 「你说呢?」 「嗯。」 高法依格习惯了阿彻有求必应,心情好了一点。 手里两个金苹果,一个是普路茅斯给的,一个是她自己一开始捡的。为了两个金苹果付出的精力不可同日而语,而她……竟然犹豫了! 普路茅斯也是凭感觉从那么多金苹果里选的一个,一定就比她选出来的好吗?虽说经验是一方面…… 阿彻的话打破了她的思绪。 「你之前说,在银蛋里看见了蛇,是真的吗?」 竟然又把话题扯回了银蛋身上……高法依格明显不悦,翻脸比翻书快。 而阿彻一鼓作气。 「你还看见什么了?」 第110章 话题又落回银蛋身上。 高法依格又被提醒了一次自己的失败, 意兴阑珊。 「那个藤蔓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好像它的目标就是你……」 高法依格搂着阿彻脖子的手松开了些,有种冲动想要挠挠耳朵之类的……嗯,能说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她讨厌一些既不聪明又没有意义的对话! 不过她对这个叫阿彻的盟友累积的好感,足够他挥霍一次,高法依格为免冷场,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就那个藤蔓上的花纹来看,我很怀疑它和银蛋还有那个普路茅斯是一伙的……有什么外表像藤蔓的怪物吗?」 「藤蔓上没有花纹, 至少我没有看到。」彻达低低的声音道,「蛋里你说曾经看到过蛇, 我也没有见过。」 高法依格一愣, 心中一动。 「那蟾蜍身上的蛇纹……」 彻达摇了摇头。 高法依格此刻心里想,可惜,让普路茅斯带着蛋跑了!背后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她还没来得及满足好奇心,只留下满腔疑惑…… 「不是蛇,是蟒吧。」彻达开口道, 「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你能看到,不过应当是耶梦加得的魂息不错……你知道耶梦加得吧?」 耶梦加得, 尘世巨蟒。 「当然知道了!」高法依格抢答,她可做够乡巴佬了。 知道……一点点…… 阿彻给她讲起有关青春花园的古事,耶梦加得……确实容易跟今天发生的一切产生联想,但他们不过管中窥豹,若说这背后还有什么阴谋,好像还缺乏一些关键的证据。 高法依格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也就仅此而已了。什么巨人和神族的争端,对于如今的她来说还太过遥远……还是关注眼前好了。 她又看向手中两个金苹果, 陷入了沉思。 彻达背着她往青春花园外走,不快也不慢,暖暖的阳光晒在后背上,好像一种温柔的催促,正好有时间够她做出选择。 高法依格却突然想起了雾尼。 雾尼现在在哪里呢? 她后知后觉有点担心,何况花园中她算是见识到了,还有那么多怪物存在,雾尼会不会遇到危险? 她望向天上,黑夜之后,旭日初升,天空中彻底失去了乌鸦的踪迹。 「我有一只小乌鸦。」 「……他去哪里了呢?」高法依格伏在彻达背上,自言自语。 她感觉到手臂绕着的彻达身体一僵,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但他并没有说什么,高法依格便顺着自己的推理,声音里透着一股笃定:「他一定是去给我找金苹果了。」 彻达一直也没有回话,高法依格想着雾尼此刻可能遇到的困难险阻,难免忧心忡忡,待彻达再开口,公事公办地询问,语气却放的很柔软:「那你呢… …你选好了吗?」 并非他不耐烦地催促,而是—— 「就要到了。」彻达道,略停下脚步,高法依格回神望了望四周——她记得这里,一开始进来时见过的小桥流水的庭园场景。 原来他们即将回到本次金苹果狩猎的起点,接下来等伊登开奖……就能知道谁手上的金苹果是真的了。 高法依格的字典里就没有「取捨」二字,这样一路纠结,至今也没个结果——可是总要有的。 彻达见她面露难色,主动出主意道:「这样好了,你选其中一个,剩下那个交给我。如果是你手里那个,当然好,如果是我手里那个,我也会把它送给你。」 「如果,这两个都不是……」他考虑的事无巨细,高法依格听了更皱起脸来,「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高法依格侧目看他,得来的是阿彻的毫无杂念的真诚的目光,她突然又钻了牛角尖。 「你为什么一门心思帮我?」俨然已是一个阴谋家的高法依格再一次怀疑起眼前这个男神的无私,要知道,他们才认识——不到一天!为什么对她那么好? 「你不是为了金苹果来的吗?」<="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9页 在高法依格审视的目光下,彻达没有立即回答,似乎是想了一会,才开口道:「可能是。但是我有一种感觉……你比我更需要它。」 「你是知道的吧,神族其实并不需要金苹果。你也不是为了自己,对吗?」 被阿彻那样专注的目光看着……高法依格哑然失语,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嗯。」 「……行。」她仰着下巴,轻巧又骄矜地点了一下,明明是她占了便宜,好似勉为其难才答应了,那样。 她考虑再三留下普路茅斯那个,剩下的那个则递给彻达,一只手空落下来,心里仍然充满了不确定感。 忽略了这一趟神界之心她长出的八百个心眼子,她这一次想选择相信。 「如果是你手上那个,我也不会白拿你的,你想要什么,到时候尽可以提条件和我换。」她说,认真地看着他,「我真的很需要这个金苹果。」 「嗯。」他一如既往的回答叫人安心,漆黑的眼珠直率地看着高法依格。 她被他看的低下头去,不合时宜地提起那个扫兴的可能。 「不过,如果这真的是一场运气的游戏,这两个都不是也有可能……」 她的目光频频看向彻达手里的那个,显得有些不舍,但这个时候要是反悔,可就太逊了……她于是强迫自己转过头去。 随着他们两人越来越接近终点,周围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彻达与高法依格这副模样分外引人瞩目。 即使隔开很远,窃窃私语传入彻达耳中。 「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脚断了?是脚断了吧?」 「多大点事,至于吗!」 「就是,捡个苹果的事,脚崴了都不至于,怎么还断了?」 「刚出土的精灵军队也不至于这么狼狈啊!」 …… 「他们说什么呢?」高法依格没怎么听清,伏在彻达背上,探头问道。 「没什么,」彻达淡定回答,「有一支出土的精灵军队。」 ……抓住关键词。 「啊?」高法依格吃了一惊,脖子好奇地伸得更长了。 精灵军队她当然没见过,什么出土?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显得格外匪夷所思。 「你该下来了。」传来阿彻温和的声音,高法依格一愣,发现阿彻停住脚步,不由分说将她放了下来。 高法依格低头一看:嘿,这一会功夫她没看,脚原来已经长出来了! 她倍感神奇地转转脚腕……嗯,就跟原装一模一样的感觉。 这何尝不算一种新奇的体验呢! 彻达默默地注视,因为她的惊喜,嘴角也不自觉带上一抹微笑,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 他们身处一处山石之后,避开了剩余赶路的众人,高法依格半靠着岩壁,银带一样的小溪就在他们脚下不远处缓缓流淌。高法依格适应了「新」脚,踩在松软而潮湿的苔藓之上,这里的苔藓和之前他们遇到的那种会动的不一样,只是正常的植物,不过那湿软的触感像什么脏东西,叫高法依格一触之下,倒吓了一跳。 她光光的那只新生脚侷促地踩在自己完好的另一只鞋子上……意识到面前还有一个男神,她显得有点发窘。 「差点忘了。」彻达的语气平平常常,仿佛是在感慨自己的疏失,倏尔弯下腰去,高法依格的目光好奇地跟着他的动作,看到自己的脚下多了一双柔软的灰鼠皮小靴。 「你自己穿吗?」他诚挚的目光望过来,高法依格竟然觉得无法招架,仿佛如果她说不,他也愿意效劳似的。 她心里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此时此刻,就在这附近的小溪里,一只银鱼跃出水面,激起涟漪,在阳光下飞溅的水滴像是破碎的水晶一般。 她感觉到风吹乱她的头髮,赶紧一只手压住,一只手将额发压平,顺到耳后,过程中触碰到自己的脸,竟然有一点发热。 「谢谢……我自己弄就好。」 彻达直起身来,又退开两步,她手忙脚乱,一屁股坐到一旁凸起的山石上,穿好新鞋。 说起她穿鞋的过程,好像很慢很慢,又好像很快很快,虽说只是简单几个动作,从人间出发——来到亚尔夫海姆——然后是华纳海姆的一桩桩一件件事好似在她眼前轮转一遍,蹬上新鞋,她轻盈一跃,稳稳双脚站立,突然之间,什么念头都飞掠而去,只剩下一个——她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这个想法打败了一切,让她微微战慄起来,胸膛中也不受控制地发热,手里握着那颗得来不易的金苹果,好像正捏着自己的心脏,感受其中一下一下的博动。 「除了那本《卢恩文字入门》,平时也可以看看《神族病理》、《基础免疫》、《战伤修復速成》,」隔着几步,彻达也跟着她一起微笑,平淡的脸在眼光下有一圈融融的光晕,仿佛拜託她似的,「今后不要再受伤了。」 高法依格迟缓地点了点头。 她带上了一种临行的意识,在这个时候,就像预见了他们的告别一样,竟然有些感伤。她很快就要意识到,如果就将这作为他们之间的告别,倒是再体面再友好不过的选择。 她张了张口,想说的话堵在喉头,她想告诉他,关于她从哪里来,家里有一个老人还在等她回去,带去金苹果…… 她犹豫的当儿,突见对面的阿彻表情一变,她蓦然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这之前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0页 他他,他竟然凭空消失了! 「……」 温馨的氛围一转即逝,高法依格捏紧拳头,酝酿着狂怒——她是不是被耍了? 第111章 高法依格的记忆在看见人群中另一个熟悉的人影时全面復甦了。 上次有人在她面前玩突然失踪那一套, 就是那个人……彻达,啊不,应该叫他的大名——海姆达尔! 她气的咬紧牙根,头上看不见的青筋暴跳,又捏了捏拳头,铁青着脸朝人群走去。 阿彻,海姆达尔, 她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就先从撞上枪口的海姆达尔开始! 踏着刚刚嫌疑人送给她的灰鼠小靴,她脚下几乎踩起风声,心里盘算,要怎么在那张矇骗人的脸上狠狠踹上一脚。 起点处附近亮起一个金色的包围圈, 这次是现任女神希芙主持大局, 她甜蜜的声音宣布, 最终的开奖环节开始。 发现了精灵军队的突发情况多少影响了本次宴会的章程,在原本的设计中,这一环节本应更美轮美奂、震撼人心才是,此时此刻,收起了一切悬念,只为了让本次金苹果节有个还算圆满的结束。 高法依格发现自己的面前垂下一只精緻的水晶托盘,她先不着急动作,余光看着别人是怎么做的:将手中的金苹果放到上面,金苹果发出一阵光芒,模煳了边界,等光芒逐渐退去,一盏精緻的水晶檯灯出现在那里——于此同时,传来主人遗憾的嘆息。 金苹果消失了,或者说, 化作了檯灯的灯泡——这檯灯,乃是本次活动的纪念礼。 人群中乱糟糟的,也不分什么你前我后,托盘出现,纷纷将自己手里的金苹果放上去开奖,大都抱着一种轻松的态度——重在参与嘛。结果也大差不差,懊悔和失望是常态,不过失落大多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很快就接受了崭新的纪念品。不过也有惊喜叫出声的,金苹果被同样的光芒吞没之后,除了檯灯之外,半空额外漂浮着一张礼券,可以凭此向华纳海姆领主尼奥尔德处领取贊助礼物。这些当然是人群中的少数。 真正的金苹果不会消失,只要放上托盘,一切都会明了。 高法依格没办法像别人一样轻松,相反,她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么紧张,如果手中的金苹果是真的,她马上就可以回家了,蒙德兹也能得救…… 她要相信普路茅斯的眼光!手里这个一定是真的!她不断对自己暗示。 她的手慢慢靠近托盘,感觉到自己的唿吸急促,她觉得托盘在晃动,把那作为一种奇蹟的前兆,可过了一会,才发现其实是自己的手在抖。 金苹果落在托盘之上,熟悉的光芒出现,高法依格的心坠入谷底。 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金苹果消失不见,在她面前,仅余面前一盏檯灯幽浮,她面无表情地抓到手里,朝地下一掷。 得了! 废了那么大功夫找到普路茅斯,谁知道这游戏凭的真是一个运气? ……还是有黑幕?她禁不住胡思乱想,目光在人群中搜寻。 失望夹杂着慌乱,让她感到有些天旋地转,虽然在很久之前,她也设想过失败后的备选方案,但自从阿彻那个叛徒失去了踪影,她突然有一种事态超出了她的掌控的不安。 真正的金苹果在哪里呢? 她现在可以设想的最好结果,如果被阿彻骗走的那个金苹果是真的,那她只要掘地三尺找到那个狡猾的叛徒就好了……想到这里,她的牙根又开始发痒。 当她看见不远处,俊美无双的主神海姆达尔,手握金苹果出现在众人艷羡的目光之中,脑中那根理智的弦终于崩断了。 「看来是海姆达尔大人拿到了!」 「你惊讶吗?我可一点也不惊讶。」 「毕竟是主神啊……想必就是他从普路茅斯手里抢下的吧?」 「也不一定,说不定主神相护,好容易来一次,希芙总得给个面子吧?」 「是啊,我就不信他能赢过托尔大人!」 「不管是海姆达尔还是托尔大人……唉,又是陪跑的一年啊!」 人群中交头接耳的声音也清晰地传入海姆达尔的耳朵里,他的表情并不好看。 那壶不开提哪壶!普路茅斯是一个,托尔是一个……还有不久前,才从彻达那里吃到的瘪——海姆达尔不禁扪心自问,怎么他不开的壶就那么多? 话说回刚才,他正不爽托尔通过作弊从希芙那里拿到金苹果,生着闷气时,看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是彻达!他回来了! 海姆达尔悬着的心放下了。 他想叫他过来,又顾忌他正在和身边那个讨嫌的女神说话,脑筋一转,想到一个主意。 不久之前,彻达曾经通过灵魂的羁绊将他召唤到身边,如果那样可以,那么他反过来也一定行! 他心情急躁,试验了一下,竟然一举成功。 彻达毫无防备,受召唤而来,脸上还带着错愕的表情,眨眼之间,眼前的人从高法依格,变成了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茫然无知,拍手笑道:「雅恩莎撒之前教我的法子,果然好用!」 彻达并没马上接他的话,海姆达尔才慢慢感觉到,对方并不高兴。 难道是因为提起雅恩莎撒的缘故?海姆达尔的思绪又滑去了无法预料的地方,清清喉咙,决定不提第三个人了。 「咳,你……你哪来的金苹果?」海姆达尔望着彻达,眼神突然一亮,本来想说什么的,这时也忘记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1页 彻达将一颗货真价实的金苹果从托盘上原原本本拿了下来,表情像是预料之中,却并不高兴。 「你找到普路茅斯了?」 彻达的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听见了他的话,总要有所回应,先是点点头,再又摇摇头。 是的,他找到了普路茅斯。 但这金苹果,却不是从普路茅斯那里得来的。 无人知晓的当时当地,本次的赢家已经低调诞生,可彻达并没有一点轻松的神色,相反,他感到担心。 彻达的心根本不在此处,想着自己又一次突然消失,那边的高法依格将如何反应……她一定生气了! 要是他现在将这金苹果送去,当作这一切没发生过,也不知道能弥补多少? 他很快谛听到高法依格那个方向的声音,更加确定——她何止生气,简直是气疯了! 「你有什么事吗?」彻达同样心烦意乱,最后剩余一点耐心,直问海姆达尔。 「倒也没什么,」海姆达尔有点心虚,挠了挠头,指着他手里的金苹果:「不过我正好需要金苹果,能把它给我不?」 他用问句,实则只是客气一下,手已经伸出去讨要——压根想像不到彻达有什么能拒绝他的原因。 他可是他极好说话的亲兄弟啊! 然而,彻达拒绝了。 「为什么?」出乎海姆达尔的意料,他先是一愣,继而脸上浮上戾气,话中也带上了质问的语气,「我有用,要送人,提前答应了别人。」 「这样吧,你先给我,我将来有了,再还给你,怎么样?」 「你总不能留着自己吃吧!你可连一个真正的神体也没有!」 吐出一连串连珠炮一样的话,海姆达尔试图说服彻达,自己也渐渐失去耐心。 可彻达摇了摇头,明确地表示:「不行。」 海姆达尔泄气:「总得让我知道,你拿来做什么吧!」 「和你一样。」 「你也要送人?」海姆达尔根本不信。 彻达没有回答他了。金苹果牢牢抓在他手里,分明不为所动,海姆达尔觉得伤了面子,又听彻达道:「今后没事的话,不要那样召唤我。」 海姆达尔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正要说什么时,彻达也不打招唿,自行消失了。 他竟然这样对他! 海姆达尔又惊又气,觉得彻达变了,自己可是一直在担心他!处处为他着想!对他那么好,结果就因为区区一个金苹果……于是多了一丝淡淡的伤心。 一直以来因为担心彻达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可故事的最终,他还是如愿得到了金苹果。 托尔找到海姆达尔时,只见后者正长吁短嘆,不知为何。 他找上海姆达尔的时机紧跟在彻达不告而别之后。 海姆达尔看见是他,因为愤怒转嫁,竟也不生他的气了。抬起眼皮,有气无力地道:「你有什么事吗?」 托尔有点侷促,手里拿着金苹果:「这是希芙给我的……」 他不知道怎么处理,隐隐约约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又听见别人说,他好像跟希芙有了一段自己都不太知道的婚约……手中的金苹果,就显得有点烫手了。 「怎么,你不想要吗?」海姆达尔半是嘲讽地拖长了声调,问。 托尔又想了想,最终—— 「给你了。」 「……」 空中一抹金色轻盈地划过,几乎是下意识间,海姆达尔张开手掌,稳稳接住了金苹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眼见着雷神的披风飞扬,逐渐走远,就和他来时一样风风火火,几乎像逃也似地离开了本次金苹果节,海姆达尔感到不知所措。 但他很快恢復了过来,目光落到手中那得来不易的金色身上,不管过程怎么样……金苹果——他说到做到——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他就是本次金苹果狩猎的赢家!他不管,他就是! 于是手握真品金苹果,在不明真相的观众们前面春风得意地走了一遭,势要做实自己的美名,但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厚脸皮程度。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关于普路茅斯,托尔,还有不受控制想起的彻达……他对眼前这一切突然感到意兴阑珊。 就是这个时候,一个气势汹汹的女神出现在他面前。 「海姆达尔!」她直唿其名,双眼几乎喷出火来,不是艷羡的火焰,也不是仰慕的火焰,实打实的愤怒想要吞噬一切,「我现在要许第二个愿望——把你手上的金苹果给我。你总要说话算话吧!」 他略一皱眉,除了自己的名字,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这个女神,他认识的。 她就是刚才还在和彻达交谈的讨嫌女神。 花园里曾经结伴同行过一阵的,彻达带来的女人,好像是叫——高法依格? 一想起彻达,他现在就没好气。而且,仅仅相处了那么一会儿而已,她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对他颐指气使? ——他倒是忘记了,在花园中自己隐藏了真实身份,对方应当完全认不出他才对。 当着周围那么多人的面,海姆达尔脸色沉郁,保持着主神的体面,彬彬有礼,实则冷淡,慢慢开口:「……我认识你吗?」 这简单的一句话,杀伤力比其他任何都还要大。 高法依格唿吸一窒,头一次感到心房中传来的钝痛。如果她想,或许也可以忽略,但是她想好好感受这一切。<="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2页 距离他上一次不告而别,好像过去了很久,就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她上神界来,难道就没有一次想过会遇到他吗? 有的,虽然她有自己的使命,但是她也想,在完成之后,她一定会大大方方与他重逢,会不会吓他一跳? 她想过他会温和地解释他的不告而别,她会看心情原谅与否——估计不能坚持太久吧。她会忍不住向他倾诉,她这一路来遇到的艰难险阻——而她那时肯定已经成功了。说起那一切,她能想像到他讶异的目光,她一定会叫他刮目相看,她已经不再是人间那个什么也不懂的村里姑娘了,她是一个成熟的神族!或者,她更希望称自己为——有史以来最厉害的女巫! 她所能想过最差的情况——只出现在她的自嘲中——他不记得她了,莫过于此。这是她能想到的他对她最为严酷残忍的报復,可话说回来,他凭什么报復她? 眼前的英俊神族,那相貌是她所熟悉的,可除此之外的一切,都叫她陌生无比。她感受着真切的心痛……她的第一次动心…… 他在壁炉旁烤干身体,脸庞的轮廓在火光照射下像晨昏分割一样,亮暗分明;他在餐桌上垂着目光,显得有些侷促地落在粗麻布餐巾的毛剌边缘之上;他在阁楼中,掌上燃起一簇微蓝火焰,随着他的唿吸舒张,遥远的冥想…… 她记忆中的他,和眼前这个他,仿佛成了两个人。高法依格毫不示弱地直视这个陌生的海姆达尔,想在他的目光中找到一丝因谎话而畏怯的情绪,然而一无所获。 「在萨尔乌斯……我是高法依格。」高法依格一字一句,望着他说,最后给他一次机会。 围观着这场闹剧的人群中,并不引人注意的角落,站着一位男神,他容貌平淡,伫足观望,在其他人的目光都投向海姆达尔,期待他的回应之时,唯有他,望向相反的方向。 或许只有他明白高法依格的话中之意,而他此刻只能静静地站在那里。 第112章 海姆达尔一转眼睛, 笑道:「那是谁?不认识。」 ——萨尔乌斯,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只是有一点耳熟。 ——高法依格,他倒是记得她的名字,不过除了在青春花园里的萍水相逢,他对这个名字还应该有些什么额外的反应吗? 他并不笨,又想了想,突然就明白了过来。 这个女人找的不是他, 是彻达啊! 想起彻达在青春花园里对她的额外照顾,虽然不清楚内情究竟是什么,但他能感觉到,彻达跟这个叫高法依格的女神之间,肯定有些特别的交情! 哎呀, 那可实在不巧, 谁叫彻达刚才惹恼了他, 既然是彻达的朋友……只能怪她倒霉了! 另一边, 高法依格的目光已然冷了下来。 关于她的第二个愿望, 看来对方是打定注意不认帐了。 毫不拖泥带水的,她也笑了一下:「没什么,我认错人了。」 「不好意思。」 平静地吐出这句话,她就要准备退下,一旁看热闹的不嫌事大,起闹似的爆发出一阵嘘声,明显把她当作了譁众取宠的小丑。 高法依格并不受影响,也不觉得丢脸。 受挫的初恋只在她心上停留了短短一瞬,一条路走不通,那就换下一条,这有什么的? 她现在满脑子只有金苹果,往好处想,她至少知道了金苹果的所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好明抢,那就等一个机会…… 对方是海姆达尔又如何?说不准还要感谢他亲手掐灭了他们从前的交情,那么她今后也不会手软! 海姆达尔属实没想到高法依格的反应那样干脆,愣了一下,听见旁人揶揄的打趣。 「闹了一场,原来又是误会呀!」 「是啊,还以为又是海姆达尔大人的哪位情人找上门来了呢。」 「看她那样子也知道不对啊,海姆达尔大人的标准什么时候那么低了?」 「不过说起来,海姆达尔大人真就不打算金苹果赠美人?今天可是个好机会啊!」 「就是就是,把那位女神追回来,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 高法依格给自己施了默默无闻咒,如游鱼一般隐入人群,轻易逃离了侧目而视的目光。那些闲言碎语,她自然也听见了。 虽然但是,那些话里白描的海姆达尔的多情形象,仍然够她此刻心中微微一刺。 回身看去,海姆达尔带着一种看似完美无缺实则惹人讨厌的微笑,从身后拉出一个面色苍白的女神。 那个人她竟也认识。 芦笛。 海姆达尔突然有点紧张,朝芦笛伸手,露出手中的——金苹果。他脑袋一热,一边膝盖像是承受不住所谓「绅士」品格的重量,渐渐弯曲,最终接触了冰凉的地面。 他……单膝跪地…… 他深吸一口气……他在做什么? 人群安静了下来,很快又爆发出一阵闹笑。 芦笛是海姆达尔的侍女,谁都知道。 海姆达尔向来随心所欲,谁都把这当作一个玩笑。 金苹果,说珍贵也珍贵,可主神难道稀罕?也就是随手皆可抛的一个小玩意儿。 人们总是这样,以自己所能理解的极限来揣度主神,或许有一定的道理吧,然而,只有当事人才明了—— 海姆达尔为了能将这颗金苹果送到芦笛手上,可是歷经了千辛万苦……不足为外人道也。<="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3页 当时当刻,被无数目光环绕的芦笛,表情僵硬,手脚更是僵硬,不知道往哪里搁才合适。目光垂下,看到海姆达尔,用旁人听不到的气声,道:「您想寄放在我这里就直说,其实不用如此……」 她对自己的理解:一个仓库。 一个摆脱他人玩笑的藉口。 一个玩笑本身。 保持着单膝跪地的英俊的金髮主神略有点发窘,因为芦笛没有马上伸手去接,这一天所受的委屈回忆又蜂拥而至,强硬地蹦出几个字:「给你的。」 芦笛想了想,才开口:「我可以拒绝吗?」 ……当然不可以。 在海姆达尔翻脸前,芦笛终于勉为其难伸手接过,像是对单膝跪地的主神的一个赦免,指尖碰触到金苹果,似乎还残存着主神的体温。人群传来的声音说是欢唿也好,说是唏嘘也罢,眼看戏码愈发无趣了,很快一闹而散。 谁也不觉得海姆达尔的举动代表了什么,送给自己的侍女,无非左手倒右手的多此一举,不过是为了应付应付场面……所有人都这样想。 海姆达尔重新站直身体,觉得眼下这一切和他想的很不一样,芦笛看上去没有很高兴的样子,把东西送出去的自己,也因此心情不畅——难道他不想要从中得到什么吗?失去了金苹果触感的左手,总是感觉有些空虚。 往台下随意一扫,早已不见那个叫高法依格的女人了。 等人都差不多走光了,芦笛上前,似乎想要将金苹果又还回去。 明知这样冒着可能会触怒海姆达尔的风险,谁叫……她是知道这个金苹果的来歷的。 况且,那个高法依格,也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联繫自己之前了解到的一切,她能看出她对金苹果的渴望,乃至切身体会过高法依格为此的不择手段。 在芦笛眼中,只是陪自己的老闆海姆达尔在别人眼中做了一场戏而已,本来只是权宜之举,但是要是因此叫那个高法依格又盯上了自己……她可不想因此惹祸上身啊! 海姆达尔看出芦笛的意图,感到烦躁,几乎是喝住了她:「你做什么!」 芦笛手握金苹果,茫然地望着他。海姆达尔觉得心中传来不明的钝痛,该说她不知好歹吗?他也觉得忙活一场的自己好像非常傻一样。 「给你什么,你就收着。」硬邦邦抛下这一句,他转身离去,背影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芦笛看出来了。 然而她马上想到的,只有一个原因解释——这是希芙送给托尔的金苹果。 她突然觉得她也能够理解海姆达尔了——虽说是僭越——她也不喜欢受人施捨的东西。 * 「奥丁来了!」 本次前无古人的金苹果节,本以为海姆达尔取得金苹果就是最终了,殊不知,还迎来了数千年来最为重磅的客人。 因为发生了精灵坟场这么大的事情,奥丁的出现并不意外,弗丽嘉在第一时间就派人通知了他。 他的驾临不需要任何铺垫,也不需要任何提醒,在他出现的那一刻,所有人都默契地噤声退避。他的存在就像风,就像雨,代表着所有自然的神秘力量,寄託于那个高大的银髮身影,悄然无声地出现在人群的尽头,一步一步走来,人群自动为他分开一条道路,方才还叽叽喳喳的神族们如今个个敬畏地缩着头,不知这个九大世界最为强大的所在有何指示。 连刚刚恢復了青春还不愿意见人的伊登,这时也只能勉强自己重新现身人前,迎接尊贵的神王,她在脸上仍然薄薄覆了一层面纱,首先屈膝向奥丁恳请原谅自己的不敬。 奥丁越走越近,与弗丽嘉站到一起,弗丽嘉迟疑了半晌,挽上他的手臂。 如果论年纪,奥丁的面容并不衰老,可是也远远称不上年轻,无怪乎他总是与青春宴会格格不入,脸上的每一根皱纹都像是来自世界最尽头的深切刻痕,两只眼睛颜色不一,却并不影响其中盈溢着智慧的波纹,如同秋天宁静的湖泊。 他微微笑着,沖伊登的告罪摇了摇头,表示谅解,或者这种小事根本不曾让他挂怀半分。 「那只传奇军队现在何方?」奥丁醇厚的声音发问。 仿佛一声令下般,人群再度分开,从中走出那只精灵军队,左衣为首,精灵领主桑切斯仍一直跟在她的身边。 「奥丁陛下。」左衣开口道,音调中残存着浓厚的古精灵语口音,她将佩剑放在胸前,停止扇动翅膀,降落至地面,十分恭敬地向奥丁行礼,她身后的数百士兵也跟着。 「古衣公主。」奥丁沖她点点头,「你们是我们的英雄。」 「不敢当。」那古衣公主声音清脆,宛如佩剑出鞘一般爽直的个性,道:「古精灵国已不存,我也不敢称什么公主了。」 数万年已过,便是沧海桑田。 有些沉重的含义经她那样轻巧地带出,似乎释然了少许,她还不见感慨,反而在她身边的桑切斯嘴唇翕动,把头撇到一边去抹泪。 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世界之树眷顾你我,得此佳期重逢。」奥丁道,他口中「你我」,当然并不仅仅指他自己与对话之人,神族,还有精灵……一片和平的雾霭,降下笼住他们在场所有人,任何一位,便有戚戚焉,纷纷浮现动容之色。 「将士凯旋,按理说应该设宴庆祝,今日仓促,便先尽饮此杯!」奥丁道,雄浑的话音落下,就像不久前每人面前降下托盘来那样的魔法,如今出现在每人面前一个水晶酒杯,再一眨眼,奥丁手托酒壶——竟是青春花园不久前出现的那个巨人头颅!<="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4页 这头颅已经由希芙重新层层封印,加固是从前的许多倍,一扫之前的妖异,现在看去,只是平平无奇。它的容积巨大,此时被奥丁稳稳手提当作酒壶,倒出源源不断的美酒与各人分食,颇有一种古朴而野蛮的壮丽。 这是远古巨人的头颅——他们曾经共同的敌人,似乎是在提醒在场的各位,那些曾经给他们带来痛苦的仇敌已然化为尘土,同饮此酒,颇有同仇敌忾、歃血同盟的意气。 奥丁亲自为精灵军团斟酒,空气中飘洒着美酒的醉人香气。这些才从沉睡中甦醒的精灵士兵们,面对这样的殊荣,与伟大的神王亲密接触,显得都有些紧张,在他们眼中,前一刻似乎还身处残酷的古战场,一时仍有点难以适应现在庆典序曲一样的氛围,不见丝毫放松,反而个个紧绷着一张脸,捧着酒杯的手乃至有些微微颤抖。 左衣目光一扫奥丁手中的巨人头颅,只停留了一瞬,感觉到奥丁似乎也正在看她,她微微一笑,举起酒杯:「为了世界之树!」 「为了世界之树!」 她的声音立马得到了下面人的响应,古军团发出沉郁的声音,好像许久未鸣的陈年战鼓,响成一片。 左衣第一个干杯,奥丁,军团紧随其后,然后是主神,然后是在场的普通神族和精灵们。 「为了世界之树!」 * 诗神布吉拉,酒局总有他,混在人群中凑热闹,主神喝酒时干了一次,普通神族喝酒时又干了一次,谁叫那酒杯里的美酒总是无穷无尽。如果叫他说,他是真没想到宴会结束之后,还能再有一次开怀畅饮的机会。 这祝语倒是觉得很新鲜,向来都是「为了阿斯加德!」之类,把九大世界分拆开来,如果奥丁不在场,有时也会——「为了奥丁!」 今天奥丁在场,不过敬的是世界之树——他想了想,倒也觉得可以理解,这支军队来自几万年前呢!恐怕还不太了解当今的九大世界,所以敬世界之树……嗯,总之不会出错的选择。 他好像无意之中有所体会,一种具有普适性的应付之道……他要回去把这写进他的诗里! 可奥丁的传唤打乱了他的诗情。 那是在金苹果宴会正式宣布散场之后,太阳马车离开了华纳海姆,夜幕重新降临了。 布吉拉听到奥丁要见他时,实在没办法不紧张……在去的路上,他还预见了那个叫左衣的精灵女人。 她脱下了战甲,令人意外的,她是一个金髮碧眼,眉目英挺的漂亮姑娘,看起来倒像个阿西尔神族。 他跟她友善地打了招唿,然而对方看也不看,匆匆掠过。 布吉拉被冒犯倒还在其次,更多是迷信,感觉这不是一个好的徵兆啊…… 想到即将面见奥丁的威严,布吉拉简直脚肚子抽筋——就是那样没出息。 「嗨……奥丁。」 身处青春殿堂,原本的主人伊登已经悄然退了出去,铺满琉璃的室内,纤尘不染,本来是为了让伊登能够全方位欣赏自己的美貌之用,如今,只让人觉得空旷异常。尽头的座位上坐着奥丁,他正皱眉沉思,一手支着脑袋,似乎并没有看到布吉拉。神王的气场像是某种看不见的领域,叫布吉拉错觉此刻仿佛正在阿斯加德的英灵殿中,干涩着声音向奥丁打了招唿。 不用额外加「殿下」「陛下」「大人」等赘语,只是直唿其名讳,已经是最毋庸置疑的尊崇。 奥丁轻轻应了一声,慢慢放下了撑着额头的手臂。两只眼睛一只蓝色,一只灰色,丝毫不见迷茫,抬眼时收敛的精光一瞬迸射。 布吉拉觉得自己仿佛正在遭受审问。 「听说你在会上进入了预言之境?」 布吉拉点头:「嗯,嗯。您不问,我还正想找个机会报告给您。」 ——假话。是谁告的秘?想必是尼奥尔德! 在奥丁面前,布吉拉像是被拔了爪子的猫咪一样乖顺。 奥丁微微一笑。 「上次你进入预言之境,我记得还是一千年前——可有精进了?」 「嗯,嗯。」布吉拉干巴巴地回应。 一千年一次能再进去一次就够丢脸的了!说什么「精进」,奥丁是不是在阴阳他?布吉拉不太确定。 「看见什么了?」 布吉拉不敢隐瞒:「看见了……主神星盘,七星闪耀。」 「你应当知道,」奥丁双手交叉,沉吟道:「那时参会的主神,一共只有六位,对吧?」 布吉拉点头如捣蒜,要是奥丁再质疑他的数数能力,他就不活了! 「对于这一点,我也十分疑惑。但至此还没能完全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猜测而已……」 「你怀疑是谁?」奥丁一语道破。 布吉拉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有限的几个答案就在嘴边,却犹豫了。 六神七星,简化这个问题,那就是有本不应该的主神又到场啰?他足足有六个选择! 理论上阿斯加德有奥丁、洛基、霍德、海拉,华纳海姆还有芙蕾雅和提尔,首先排除后两个失踪和死亡的主神……随便蒙一个吧!他还有四分之一的机会! 布吉拉小心又瞟了一眼奥丁的神情,心里怀疑是奥丁在考验他,对方仿佛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似的。 那么也排除奥丁本人……他跟霍德熟的很,了解对方的行程,也不会是他……<="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5页 洛基还是海拉?是谁偷偷来参加?他貌似有二分之一的机会……然而实在也想不到就算这两人真的来参加了,让奥丁如此重视的缘由…… 「我觉得是……是……」 他看着奥丁,张口结舌,似乎想从出题人的脸上念出答案一样。 概率或许是二分之一没错,但与布吉拉的设想完全相反。 他的愿望似乎灵验了,在他开口之前,奥丁笃定地落下话音:「是芙蕾雅回来了。」 他只能这样相信……相信最好的结果。 「我也这样想!」布吉拉拍手附和,精神为之一震! ……虽然脑子并没有在转动。 回过神来,芙蕾雅?那个失踪了好多年的华纳女神,芙蕾雅? 奥丁的表情十分凝重,很难读出他心中所想。 「巨人冲破诅咒,或许就是她的手笔,我还怀疑,这座青春花园之中还有别的什么,也在这次跟着一起復甦了……」 受奥丁传唤当晚,布吉拉奉命带领一支神族卫兵,在地主希芙的引导下,坚决彻查青春花园中的所有生灵。 第113章 布吉拉面带菜色, 逢人便说奥丁给他下达了重要任务。 同是奥丁的儿子,换成托尔或者海姆达尔,不知为此感到多高兴, 可布吉拉不同。 明知自己做不到,他见到人就絮叨的反应更像是一种无差别的求救…… 奥丁让他重入预言之境,查明芙蕾雅的所在,以及青春花园中的其他异常痕迹……世界之树啊! 他向来悲观, 在奥丁面前不敢露出声色, 等到人前才敢长吁短嘆……如果给这个任务一定要加上一个期限,他感觉或许有生之年都不能回阿斯加德了! 不过青春花园经过这么搜查一番,倒确实有些叫人吃惊的发现。 他怀疑他带领的这支神族卫兵另外从奥丁那里领取了某种机密任务,对于彻查青春花园一事,远比他这个打头的还要严阵以待。仿佛渔网在海中打捞,海底下的秘密也跟着一一浮现。 希芙的存在一开始是象徵性的, 说辞是略尽地主之谊, 实则——她一开始还以为带头的一定是托尔呢! 她惨啦,托尔没等到,等来了布吉拉。随着外来调查的深入,她作为地主方的陪客,愈发感到坐立难安。 不为别的,只因花园中的各种伴侣兽们, 不可避免地暴露人前,很容易让人以为是青春女神的特殊「收藏」。 希芙不知道是第几次尝试解释……然而找不到机会开口,那些神族士兵表情严肃, 尽职尽责, 不含个人感情,并不主动询问, 要是希芙这时候主动解释,反倒有种此地无银的感觉。 「你叫什么名字?」 「米沙。」 这不,一只皮毛美丽的花豹被他们拦下,随即幻化为人形。他身材修长精壮,蜜色皮肤像是绸缎一样,一双猫科动物一样上挑的眼睛水盈盈的,透着一股慵懒,还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魅惑。 希芙看惯了正统的神族美男,米沙则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类型,叫她也有点恍惚了。 一只花豹…… 她没有想过,青春花园里何时听说过有这样一只花豹,对方的目光扫到她这边,她心肝一颤,装作没看到,心里想,耶梦加得吃的真好…… 「什么伴侣证?」面对卫兵的盘问,米沙先是茫然地一愣,然后悽然一笑:「我们这些人,除了奢望殿下的恩宠之外,其他的都不敢想。」 雄性卫兵听了一愣:「请出示证件。」 「……」米沙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保持微笑:「没有的,大人。」 卫兵如实在任务记录的册子上登记着,头也不抬,循例问:「金苹果节那天,你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米沙,身为对方可能正在搜查的「异常」本身,露出遥远的思索的表情。 「我不太清楚……」过了一会,他答道,一只手抱着胳膊,手指无意识地指尖轻点,「我一直和普路茅斯在一起——他是这里的另一只伴侣兽——实不相瞒——我们打了一架。」 「普路茅斯?」卫兵边问,笔端在纸页上飞速滑动。 希芙总算听见一个熟悉的名字,精神一震,布吉拉跟着神游归来。 布吉拉的目光原本放在不远处的一道阴影中,那里是月亮也照不到的地方,突然的一阵窸窸窣窣,一个人影从那片黑暗中走了出来, 正是被提起的普路茅斯。 希芙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这个花园中着名的怪物——其实是伴侣兽——终于得见其真面目。 他化形为一个白皙清秀的男人,鼻子和眼角透着淡淡的天然红晕,下巴尖尖的,好像年纪很轻,穿着一身绒白滚边的袍子,根据蛛丝马迹不难看出,他的原型是一只兔子。兔子的尾巴短短的,他的袍子也短短的……真是可爱。 当他和米沙站在一起,不同类型的两个漂亮男人,说不出多么养眼的一副画面。 虽然希芙心中最喜欢的是托尔那种英武的类型,不妨碍她此时也喟嘆一声,接着又一次想到——耶梦加得,吃的真好! 「你叫什么名字?」只懂公事公办的卫兵实在煞风景。 「普路茅斯。」他的声音也像一只羞怯的小兔—— 「是的,那一晚,我们打了一架。」普路茅斯证实了米沙刚才所言。 他把头低下去,掩饰自己因为说谎而颤抖的目光。<="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6页 他甚至不需要过多说明那背后的原因。因为巨人的诅咒突然出现,不仅是当时身处其中的神族,乃至布吉拉等人一路走访的伴侣兽们,都经歷了情绪的波动,躁动和好斗是主要症状之一,何况他们严格意义上讲互为情敌,会打起来,似乎也并不稀奇。 真实的情况是,普路茅斯从高法依格手下逃脱之后,在银蛋冥冥若有意识的带领下,见到了久违的米沙。 她真的回来了。 耶梦加得,正在以一种隐秘的方式重新接管这片曾经臣服于她的丛林。 「普路茅斯,我代表耶后,感谢你这万里挑一的忠僕!」由米沙接过他守护了数万年的银蛋,普路茅斯脸上的血色尽失,半点违逆不得,目光追着那银蛋,这一次,他好像也在其中看到了什么鲜活的东西,第一次……米沙的话语里似乎还有一些别的什么。 ——「卫兵大人不必担心,我们已经和好了。」米沙接着普路茅斯的话,亲亲热热地挨近普路茅斯。 卫兵一丝不苟,其实哪有什么担心。 「还有两位主神大人……」米沙露出一口漂亮的牙齿,笑得灿烂,主要是在看希芙,「如您不介意,我还想多问一嘴,伊登殿下什么时候来看我们?」 他的谎话张口就来,应付盘问游刃有余。普路茅斯在一旁,只是难堪——外人看着是羞怯——目光躲闪,低下头去。 希芙被问的一惊,尴尬笑道:「啊,这……等我问问她去。」 米沙扭捏半响,只是点点头,没有进一步追问,看着又像有点落寞的样子。 他们是耶梦加得的伴侣兽,何时与伊登有了牵连? 希芙是知道的,从之前鸡头蛇和蟾蜍兽的口中……可是禁不住还是被米沙的表现收买了。换了是鸡头蛇和蟾蜍兽,她才不愿意相信,然而眼前两个男人实在是秀色可餐,难道她的母亲真的…… 这个念头在希芙的心里生根发芽,而出于一种母女之间只能意会的别扭心态——希芙撒谎了。 她才不会去问伊登呢! ——于是这样的误会又持续了很长时间,又难怪所有伴侣兽的口径出奇的一致,好像暗中商量好了一样,并不明言,只是讳莫如深,于是,「伊登的伴侣兽」……这个认知潜移默化渐渐成了知情人的共识。 希芙耳边似乎迴荡着海姆达尔那一天的嘲笑,因为记忆的扭曲,增添了一股原本没有的直白而辛辣的意味。 「希芙,你母亲偷偷在花园养了好多小白脸,你知道吗?」 希芙眼前一黑。 不管怎样,她就装不知道吧! 自欺欺人的不仅是她,可目前看来,或许只有普路茅斯真正为他的所作所为感到痛苦。 他当然与米沙,与耶后站在一边,为了一个伟大的计划,他被说服他也是其中的一员。 他感到痛苦,因为意识到爱情不仅不是平等的,甚至不是完美的——虽说他以为他已经先一步摧毁了它。 「至于说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人和事嘛……」身边的米沙继续道,「倒是遇到了一个行迹可疑的女神,竟然能够在布满禁制的花园中施展瞬移,也不知当不当讲……」 听见这话的同时,希芙的记忆也被唤醒了。 那个女人的名字……高法依格! 话说回高法依格。 她此时已经离开了华纳海姆,发动瞬移,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出现在了萨尔乌斯。 去往神界的歷险宛如一场绵延数天的梦。美梦吗——还是噩梦?她自己也觉得很难评价,但更说明了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所以无法简单用好坏界定。 她望着手中的金苹果发愣,当然,如果没有金苹果,她是不会这么爽快回萨尔乌斯的。 至于这个金苹果的来源——她一偏头,碰到肩上雾尼的翎毛,轻轻刷过她的脸颊。 是的,雾尼回来了,还带来了金苹果。她爱惜地拍拍他的头顶,无声地致谢,可是雾尼反而像有点愧疚似的。 海姆达尔和那个阿彻如果此时在这里,也都应该谢谢雾尼!否则她绝不会放过他……他们! 重新回到萨尔乌斯,望见自己家的小木屋,高法依格心中还有许多感慨。 此时外面天还亮着,不过太阳也快落山了。她看见奥地列推着蒙德兹出门来——一天两次推病人出来晒太阳,一次在清晨,一次在傍晚,蒙德兹变得小小一个,歪在轮椅中厚厚的毯子里,眼尾下垂,和满脸皱纹一样往下走的纹路,远望像一株失去了水分的植物。 高法依格涌上一阵心酸,随即强迫自己振奋起来,不怕,她把金苹果带回来了! 她听见自己单调的步子慢慢走进,隔着院子外一圈矮矮的篱笆,站着的奥地列看见了她,脸上亮了一下。 她示意他噤声,没有吵醒病人。蒙德兹仍然昏昏沉沉地睡着,奥地列松开了轮椅的推手,悄无声息地告辞了。 于是由高法依格接替他,继续陪蒙德兹在暖洋洋的余晖里晒着。 随着时间推移,空中的太阳愈发倾斜,阳光从蒙德兹的脸上寸寸下移,最后像一只冷静又娇贵的猫咪那样,停留在他的脚边。 时值夏末,太阳落山后,温度下降还不那么快,所以还能在室外多呆一会。不知道为什么,远道归来的高法依格不想打破老人此时安稳的梦境。 也不知是美梦,还是噩梦?<="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7页 总之惊扰是不对的。 但他还是自己醒来了。睁开眼睛那一下,似乎就耗费了不少的力气,以致接下来只能维持着半睁半闭的状态。看见她的那一刻,他认出来了,灰白的眉毛连同那双慈爱的眼睛弯了起来。 「你回来啦。」 「我一直等你呢。」 她的鼻子发酸,然后被堵住了。还像小时候撒娇那样,拉着他枯瘦的手腕晃了晃。 「知道你等的急,所以我尽快赶回来了。」 父女二人相对无言,似乎忘记了时间,还是高法依格感觉肩上一松,乌鸦雾尼凌空飞起,头一次发出同类的鸣叫,在人间有着不祥的寓意。似乎也等待着这一刻,一道身影在院墙外悄然显现,是阿莱丽娜。她神色哀切,站在黑暗中,却是蔓延的阴影本身。 第114章 很久很久以前, 在中土世界的某处,有个名叫布莱登的地方,自二十年前建城以来, 如今已经成为大陆上首屈一指的强大公国。 此时正是各大公国日益壮大相互倾轧之际,但不可否认,布莱登在这场激烈的竞争中仍然具有绝对的统治力,除了二十年如一日英明的城主——如今是国王——朱亚之外,源自布莱登、不断发展壮大的巫师势力才是它真正的底牌。 说起巫师势力,就不能不提到那个名字,最早的「第一女巫」已经太过久远难以考察,可按实力的「第一女巫」可就没有争议了——没错,就是高法依格。 同是布莱登现任大祭司,高法依格地位超然,追随和崇拜她的人,乃至比对国王朱亚的还要多。而且她的信徒不仅存在于布莱登,还包括了周围的乡村、城市乃至大小公国,正因为有她,布莱登的版图不断扩大,甚至不用武力的介入,就像风吹过原野,草叶将头低下那样自然。人们就差在神殿里也建起她的黄金塑像,直到本尊出马制止,这才作罢。于是退一步改设黑木祭坛,转而供奉她身边那只忠诚的乌鸦,祭品也不用美酒牺牲,而是一种廉价的宝石——红琥珀。向女巫进献那种俯拾皆是的小石子,就能向无所不能的女巫许愿,效果嘛,心诚则灵——只针对如果女巫顺耳听到了的情况。 二十年的时间,对于神族来说或许只是短暂一挥手之间,却足够人间发生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高法依格的巫术从无到有,连她自己也想不到,这种她一开始随手创立的术法,就像一个哌哌坠地的孩子,一开始连走也费劲,看不到什么希望似的,谁知转眼就跑起来了!或者一棵弱不禁风的小树,见风就长,一晃眼已经亭亭如盖。 她发明的巫术细究起来,源自卢恩文字,却好似已经形成了一种新的分支。卢恩文字是神族的特权,代表着神族至高无上的法力,人类,或是其他种族从前无法僭越,而如今只要认识通用语,再潜心研究,掌握巫术也是有可能的——就像掌握一种新的语言那样。 一向自我感觉良好的高法依格,唯独这个时候显得格外谦逊,她坚持说这不是她的功劳——她竟然是真的那样觉得!巫术源于自然的法则,而自然之法属于世界之树,就藏在世界之树的叶子在风中颤抖的沙沙声中,因此它也属于这棵树上的全部生灵。哪怕卢恩文字,也只是帮助神族理解他们的一种方式,而她在那之上,又额外做了一点小小的转译而已。 身为布莱登的大祭司,二十年间,她却并没有在布莱登呆上多久,不妨碍她的声名越传越广。她也没有继续呆在萨尔乌斯,她有时在米德伽特以下的世界中巡游,更多时候,她在靠近世界之树树干的隐秘腹地建起一座小屋,常常待在那里思索世界的奥秘,过着隐居的日子。 世界之树的主干外环绕着漫无边际的海洋,自然的,这个世界边陲的小屋一边靠海。海的存在,海的气味,总是不可避免地勾起高法依格对另一个人的记忆——海姆达尔。她觉得自己仍然痛恨他,夏天的时候,太阳勐烈,蒸起海水的咸味,让她恍惚回到多年前在壁炉前烤火的夜晚,她不喜欢,可是奇怪的是,她并不因此讨厌海本身。 每次在岸边向海的深处极目远眺,总是能让她将心境放空,大海潮起潮落的节律,像是来自灵魂深处,其中有何奥秘,她暂时无法参透,也不妨碍她单纯抱着一种欣赏的态度。 潮声四起,浪花拍打着礁石碎裂开来,这个时候,好的坏的记忆一起涌来。 她想的最多的,是蒙德兹。 她没有回萨尔乌斯的原因,蒙德兹已经不在了。 那个固执的老头至死不肯服用金苹果,在他生命的末尾,高法依格带他来到海边,他显得比她带回了救命的金苹果还要高兴。 高法依格总是做同样的梦,回到那一天……已经成了她的心结。 当她出现在萨尔乌斯的小屋,蒙德兹醒了过来,看见高法依格手里的金苹果时,他甚至丝毫不惊讶。 「啊,那个。」他说,「你小的时候,阿莱丽娜给我,我没要。」 高法依格心里一颤,想了想,觉得没什么是不可能的,理所当然地想,不管是那时还是现在,蒙德兹估计都不知道这个金色的果实意味着什么。 「这吃了能青春永驻,长生不死,是吧?」 「……」 高法依格也不多啰嗦,将那世人梦寐以求的宝物放到蒙德兹手中,让他仔细端详。 这个金苹果看外表并不完美,可是越看,那些瑕疵越像是浑然天成(废话,普通苹果也那样),周身散发着一种莹润的光辉和醉人的果香。<="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8页 青春永驻,长生不死。 那还等什么? 高法依格用眼睛催促着蒙德兹赶紧在那果子上咬上一口,什么,从前他不要? ——那是那时他不识货,现在,这正是他需要的!一颗神奇的果实,治他的老病,他从此就能和她永远生活在一起…… 可是他只是把金苹果新奇地在手里转了转,最后,稳稳噹噹,重新放回了高法依格手中。 高法依格一愣,惊讶,困惑,紧接着向蒙德兹投去警告的目光。 他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明白他的拒绝,而他应该明白的是,她有一百种方式达成自己的目的。 是这样没错,她已经想好了一百种方式的当儿,也等着蒙德兹的解释。 或者她应该进一步向蒙德兹解释看看?这个和她之前一样的乡巴佬老头,说明白也不一定真明白,这究竟代表了什么…… 蒙德兹开口了,露出回忆的表情:「当年,阿莱丽娜给我一个金苹果,说是抚养你长大的报酬。我没要,并不是因为别的,只是想着,如果你长大了,我没有老,甚至还一直年轻,那不是很奇怪吗?」 他似乎是想到了那样的画面,觉得很滑稽,所以笑了一下。 「阿依,我并不怕老。」 「我知道——因为你太幼稚了!」 高法依格出声打断,心中涌上一种愤怒,从内而外灼烧着她,就这样沖父亲叫喊着。 蒙德兹看过来的眼睛湿漉漉的,随即扑灭了她的怒火。 「你现在,可是老得马上就要死了啊!」她试图叫他看清真相,说出这样的真相,已经先一步在她嘴里留下苦涩的味道。 「你赶紧、马上把它吃掉!」她语气强硬,命令的口吻。 蒙德兹的态度让她害怕了。她有一种预感。 「听我说,孩子,」蒙德兹心平气和的,「我现在也不怕。」 他静静地看着她。目光一如既往的慈爱,可也有着自己的坚持。 过去这么多年,高法依格仅仅是皱一皱眉头都能换来蒙德兹无条件的妥协,她头一次发现面对例外,她应付不来。 可要强迫蒙德兹顺从自己意志,她又额外地慎重,所以犹豫了。 两人僵持着,这个时候,一声嘆息传来,却不属于他们俩任一个。 「蒙德兹,」阿莱丽娜从黑暗中走出来,「我知道的,你从来不怕我。」 「——海拉。」蒙德兹叫出她的真名,目光是平静的,「但这一次我希望你带走我。」 高法依格感到天旋地转,许多真相一齐揭露,她像是在海中被浪潮接连打击的小船。 蒙德兹从来没有跟她说过,在捡到她之前,曾经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他曾经有,有过一个家庭。那种俗套的故事……疾病带走了他的妻子,然后是他的女儿,他伤心欲绝,成为孤家寡人。 可以说,在他遇见高法依格前,已经与死亡女神海拉打过两次照面了。 由于海拉的一时疏忽,他将还是婴儿的高法依格捡回家去,奇蹟一般,海拉很快发现了,于是再次找上门来。蒙德兹一眼认出死亡的气息,理所当然以为海拉这一次会带来同样的厄运——对一个襁褓中的婴儿!那一瞬间,在他身上爆发出无可比拟的气势,他绝不能叫她如愿! 小小凡人,蚍蜉撼树。 他的抵抗微不足道,可是又那样有效——他死也不怕。 就是那时,海拉认准了,这个普通的凡人比起自己,或许更能守护那个孩子。 他甚至拒绝了海拉送上的金苹果,哪怕她多次强调,那是报酬,不是交换,她不会因此带走高法依格,他也依然如故。 「孩子一天天长大,老人却一天天的不见老,可没有这种说法——会很奇怪吧?」他嘟囔着,伸手逗着怀中的婴儿,一种固执病,「我可想像不出来。 」 ——「就是这样。」阿莱丽娜,或者说海拉,面对高法依格震惊疑惑的目光,几乎难以开口,可总得开口的,「在你回来前,蒙德兹已经跟我说过了他的打算。他是,嗯,这次准备跟我去冥界的。」 场景从屋外移到了屋内,小屋中,一灯如豆,勉强抵御着夜色的侵袭。蒙德兹体力不支,又陷入昏睡,阿莱丽娜与高法依格在客厅交谈。 「他的身体已经很衰弱了,但是跟我说好了,等你回来再说。说实话,我没想过你真的会拿金苹果回来……」 「我觉得你应该尊重他的决定,冥界还有他从前的家人……当然,你知道的吧,我没有别的意思。」 高法依格一声不响,堂堂死亡女神在她面前显得有些侷促,目光乱飞。 很容易想到,蒙德兹是为了从前的家人选择抛弃她……她要怎么办?她只有他这一个家人。 漫长的生命,漫长的孤独…… 面对阿莱丽娜,她生她的气,或许是迁怒,也不管有没有道理。眼睛很酸,但是不想在她面前哭,太软弱了啊!高法依格只有憋着一口气,死死攥紧拳头,指甲嵌进肉里,用疼痛转移心中的委屈。 ——这是梦的上半场,二十年间,她常常重做这个梦,毫不意外被困在这里,自怜自弃的心情像是一个险恶的漩涡,将她这艘小船拖行到其中,再慢慢让她搁浅干涸。 和梦境中一样,沉睡中的她攥紧拳头,紧闭的双眼里没有流泪,只是干干的抽噎。<="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9页 总是这个时候,连她也没有把握能熬过去的当儿,他来了。 一样是两人相依为命的小屋,不过不在萨尔乌斯,而是坐落在世界的尽头。身边的人总是睡的很浅,所以总能第一时间发现,凑近来,修长有力的手臂像羽翼一样将她遮蔽,抱紧。他的手掌硬挤进来,温柔而坚定地一遍遍将她握紧的拳头展平。 彻达感觉到怀里的人梦魇中的急促喘息慢慢变得平缓起来,和自己的心跳渐渐融为一体。两个人挨的那样近,好像能切身感觉到对方的喜怒哀乐一样,她也知道他在身边。梦中的小船终于逃离了漩涡,进入平坦而宽阔的海域,他感觉她的手松开了,他的手则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嵴背。 梦吧,梦吧,让她的梦船入港,梦境还有下半场。 第115章 对于蒙德兹的死, 高法依格只知道两件事:第一,她接受不了;第二,她强求不来。 蒙德兹心意已决, 高法依格绝望了,结局似乎很温馨——她带蒙德兹看海来了。 两个内陆人望着陌生的海洋发呆,所谓世界的尽头……可看着宽广无际的海面,又觉得有些征程永远都刚刚开始。 蒙德兹的精神显得很好,临近死亡,可并不是什么好兆头。他还坐在轮椅上,轮椅困住了他衰老的躯体,可他仍是一个要远行的人。 「你的亲生女儿……」高法依格清清喉咙,没有看蒙德兹,忍不住问, 「什么样子?和我很像吗?」 她没办法不耿耿于怀。 她算不上蒙德兹真正的家人, 蒙德兹的做法无可厚非……是, 她就是小心眼。 除了小心眼, 她已经钻起了牛角尖。蒙德兹比世上任何人都了解她, 露出无奈的神情, 并不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不说这个了吧。」 「为什么不?」 高法依格心里知道自己很坏,都这个时候了,甚至还用蒙德兹的隐痛故意刺伤他,但是她忍不住。 被抛弃的那个人是她啊! 「阿依,不是你想的那样。」蒙德兹嘆息,「不是你不重要……」 「只是没他们重要, 是吧?」乃至出现了讥讽的语气。 你在做什么? 快停下! 她心里有个声音这样说, 她只是咬牙不肯屈从理智。 「你就是我的家人,我从来没有拿你跟他们比较过。在我心里,没人比你更重要,除了……阿依,看着我吧。」 蒙德兹又是一声嘆息。高法依格知道自己太不懂事,深吸一口气,平復心情,终于听话将脸转过来看着他,她仰着头,尽力不让眼眶里的泪水坠落。 蒙德兹的目光真诚无比,望进她的眼睛:「除了我自己。」 「是我的灵魂想要探索死后的生命,比起漫长的生命,重新开始,是我更想要的。我这一辈子可都没出过什么远门呢,好不容易能去冥界看看,我可是十分期待呢!你不是也去了其他世界冒险吗,阿依?」 高法依格欲言又止,蒙德兹早就猜到她想说什么。 「我知道你很厉害,我继续活着,如果想出去走走,你也能让我如愿,可那还是不一样的,阿依。」 他的神情十分轻松愉悦,沖高法依格眨眨眼睛,高法依格跟着一眨,一滴滚烫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去了其他世界没错,可是感觉一点也不好。」她说,声音干涩,「想到你在家等我,我只想回家。」 「难道我就一点不值得你留恋吗?」她必须承认蒙德兹的理由无懈可击,此时只是着急吐出心里话,「你怎么捨得离开我?」 面对阿依的眼泪和质问,蒙德兹也感到心疼。 「阿依,不要那么想,离开你不是我的目的,从来不是。」 「二十八年前,那时我想过死——虽然是我捡到了你,却是你救了我。「 「如今看到你能独当一面,我才能放心远行,毕竟时候到了呀。」 他的一番话起到了一定的安抚作用,高法依格觉得自己似懂非懂,仍然固执地拉着蒙德兹枯瘦的手:「你指的什么时候?如果可以不结束,那就不要让它结束啊!我们永远呆在一起,不好吗?」 蒙德兹缓缓道来,不过他对这个世界的朴素感悟,他尽他所能,教给高法依格的最后一课。 「你是神族,我是人族,」他说这话时的神情,既不怨天尤人,也不逆来顺受,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人有生老病死,你们为神,我相信也有属于自己的考验。我从不觉得这两者有什么本质的不同,一同生活在世界之树中,或许我们都是此间的一只小虫吧?——或者树上的叶子,旧的叶子掉了,新的叶子长出来,这就是我知道的世界的规律,老人不老,孩子怎么长大呢?我一直是这样想的。」 「你有选择,可以不顺从这样的规律,你是自由的!而我呢,」他笑眯眯的,「到了这一程,我选择跟着大多数人既定的轨迹去看看,这又怎么不算一种自由呢?我们的自由有什么本质的不同吗?想到要去一个新的世界,从人变成一个可敬的亡灵,我的手心都发热呢,不骗你!」 他递来的手掌干燥温暖,传递着源源不断的力量——属于一个凡人的魔力。高法依格感到惊奇,蒙德兹大字不识一个,如何说出这样深奥的咒语? 自然的规律……骄傲如她,也终于向这个理念匍匐了。 她收起任性,尽管不舍,最终送走了蒙德兹。<="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0页 还记得那又是一个夕阳时分,阳光在深蓝的海面洒下破碎的金沙,海拉重新出现了。蒙德兹衰老的躯壳在轮椅上永久地陷入了沉睡,一个崭新的强壮的灵魂从那个破败的身体上分离开来,最后站了起来。 新的亡魂看着高法依格微笑,眼睛亮的像刚刚降生的婴儿。 高法依格想到时间像一条狡猾的衔尾蛇。结束了,还是开始? 她发现自己并没有想像中难过。蒙德兹沖她挥挥手,为了逗笑她,脚下灵活地来了一段交谊舞的女步——他从前天天看小姑娘跳舞学来的。 高法依格颇给面子的笑了,这时候不应该表露任何留恋,就好像最后的礼节那样。 「什么嘛,天天熘出去看,原来只是你自己想跳。」她恍然大悟一样,就像从前许多次那样打趣。 「嗯,就是我想要的。」他笑着说,脸上带着满足的神情,笃定的目光没有丝毫犹疑。 高法依格也微笑,好像除了微笑,此时不宜再有别的表情了,海风吹干了她的泪痕,她感觉自己面颊紧绷,最终目送海拉带着蒙德兹远去。他留下的躯壳被她化作一片叶子——就像他曾说的那样——放到沙滩上,很快也让海浪捲走了。 略带怅惘的目光望向海面,她已经开始感到孤独。 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不,还有雾尼。 接近梦境的尾声,她有所察觉,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到身边人温暖的胸膛,沉默而忠诚的陪伴。她无比清楚地感知到他的存在,而且感恩他在——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 这当然不是一个美梦,不过也算不上噩梦——因为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她在梦境中一遍一遍地重温那留有遗憾的现实,心智经过一次一次地锤鍊变得更加强大。 可是还是寂寞。 在梦境的末尾,她久久望着空旷的海面出神,身旁只有沉默的乌鸦作伴。直到肩头一轻,她吃了一惊,回过神来。 他突然向海的深处飞去,让她的心狠狠一颤。 不要走! 她坦言此时再承受不起一次离别。 她向前一步,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拉扯,几乎也要朝着大海追去,在最后一刻停住脚步。 在那一刻,她想了很多很多。 她本不该怀疑,乌鸦去而復返,果然是虚惊一场。而一颗红琥珀被他带回,落入她的掌心。她当时不解其意,只知道自己的心仍在因为刚才一瞬间的慌乱怦怦直跳,大脑却清明无比。想也不想,将雾尼抱在怀里。 「你会化形,对吗?」 话是疑问,却几乎是陈述的语气。 乌鸦不解地偏了偏头。 「现在化形抱住我的话,」她的声音出奇的冷静,吐出诱惑之语,「我就是你的了。」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对谁说——雾尼,她从没有怀疑过他别的身份。 而彻达——接下来的梦是属于他的了。 「现在化形抱住我的话……我就是你的了。」 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几乎要爆炸,乃至能感觉到颈边的动脉也在突突跳动。热血涌上,他没有丝毫犹豫——或许根本没有思考过——一道光芒闪过,人形化出,颤抖的双手将她紧紧怀抱! 偏头就能吻到她的头髮,可怜的颈动脉旁紧贴着她温热的唿吸……他觉得自己就快死掉。 冷静,冷静……他不断告诫自己。 「好雾尼。」耳边传来她镇静的声音,她仍然像对待一个好宠物那样,一下一下用手轻拍或抚弄他的黑色短髮。 他的心仍然躁动不安,可是大脑慢慢甦醒了过来。 他慢慢松开自己的手臂,尽管不舍…… 化为人形,他依旧需要表演雾尼。 两人之间退开一些距离,垂着眼睛,彻达有点害怕与她对视。 他知道她正在审视他。 高法依格确实正在那样做,她并没有反悔,不过至少要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黑髮黑眼,意料之中……她抬起他的下巴,却不期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她的心也跟着狠狠停跳一拍。 第116章 是美梦, 还是噩梦? 同样的问题让彻达回答,他会毫不犹豫选择前者。 可是如履薄冰的美梦,一不小心就会跌入深渊。 不同于在青春花园化名「阿彻」那次, 他任性地坚持自己的本来面目…… 顶着那张名为「彻达」的脸,他感觉自己的下巴被抬起,垂下眼眸,忐忑地等待高法依格的验视。 高法依格足有十秒的沉默。 也是彻达心如死灰的十秒。 暂停的时间重新开始走动, 是当女巫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下, 彻达的心往下坠去,可还没等做出反应, 一个吻落在了额头, 他下坠的心从此悬停在了半空中。 女巫像是确认收货后, 在属于她的东西上盖上一个专属的戳记。 「你啊, 就跟我想像中一样。」 她的声音里含着淡淡的笑意,似乎有点无奈似的。 彻达从那个吻中死灰復燃,心脏重新开始跳动,将无上的喜悦泵至全身。 他听见耳边那些永不停歇的噪声,金羊毛在生长,星座转体,海浪沖刷着岸边的一层细沙……可是这样喧嚣嘈杂惹人厌烦的世间,对于此时此刻他的幸福来说,还是太安静了一些。 他自己正在无声地尖叫,想要大声宣告让整个世界知晓——<="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1页 他就是这样成为了她的情人。 他显得有些呆呆的,女巫的身影也移开了。 夕阳已经沉入海中,仅剩的一些无焦聚的阳光填进他们之间的空隙,喜悦蒙上一层理智的阴影。彻达明白,他并不应当在此时此刻感到骄傲,相反,应该感到可耻才对——她只是因为蒙德兹的离开感到孤独寂寞,他这几乎算的上趁人之危……可他欲罢不能,他又能怎么办呢? 他伸出双手,为了拥抱她,而推开她——绝无可能! 其实他本不用为高法依格感到担心,她从头到尾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她的动机是因为孤独……她承认,她需要一个陪伴,此时此刻,可以是任何人,只是刚巧是雾尼在身边……同样的,她并不因此感到骄傲。 同时感到来自「雾尼」炽热而真挚的喜悦和爱慕,她更为自己感到可耻起来。 她分明辜负了他…… 看见他的长相的那一刻,她在想什么呢? 震惊——当然——回过神来,竟生出几分怜爱。 她理所当然地以为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讨好她……她知道雾尼曾经见过彻达。 那个石房子外的清晨,他还只是一只陌生的乌鸦而已,曾得到过彻达酸莓的投喂,那个时候,她也在场。估计是又从哪里洞悉了她那段无疾而终的初恋,为了能让她喜欢高兴,所以化形故意向彻达靠拢……合情合理的猜测。 ——当然是她想多了。 而那时,女巫对自己的猜想深深信服,可怜的小乌鸦,喜欢她很久了吧?她能做的,只是不点破此事,小心地不打击到他的自尊心。 ……仅仅如此吗? 还是对自己诚实一点吧!她就是喜欢那副皮囊。 她来不及对彻达做什么,如今像是重来了一次机会,可以对那张英俊的脸上为所欲为……很想凑过去在他那高挺的鼻子上狠狠蹭一下……会是什么感觉? 她胡思乱想着,蠢蠢欲动,因为心里那点隐隐的愧疚才没有付诸行动。 ……初恋的影响是巨大的。 这样各怀鬼胎,顶着一脑袋煳涂帐,高法依格有了第一个情人。 蒙德兹死后(她更愿意说是「去了冥界」),她暂时不想回萨尔乌斯触景生情,于是就在这附近安顿下来。以她现在的实力,盖起一座供两人居住的小屋只是一挥魔杖的事,然而她意兴阑珊,阳光明媚的海边,她迟来的伤痛就像绵绵的阴雨风湿一样恼人。 她知道自己有一天会走出来,但不是现在。而她英俊的新情人,像她身边的一把伞,只是陪伴已经很好,但他还能做到更多。 他搬来石块和木头,要给她建造一座海边小屋。 他似乎没有任何「法力」可言,身体力行,从无到有,一天的大多数时间都在默默干活。 高法依格感到新奇,然而只是旁观,从不出手——她承认自己有一点坏心眼儿。 而他毫无怨言——甚至其他的话也很少有——显得有一些沉闷,不知疲累地低头干活,黑髮被汗水浸湿了,露出形状美好的额头,英挺的眉毛,浓密的睫毛垂下,就像他的鸦羽一样。 高法依格心想,他不会是按照乌鸦的习性在给她筑巢吧? 乌鸦观察日记还在继续。 房子从地基开始,一点一点有了雏形。到了晚上,他们露天席地,躺在未来的房间里,身下是柔软的草垫,抬头看见星空,熠熠生辉。 一直都是晴天,睡在野外倒很是惬意。只是躺在一起,还挨得那么近,高法依格感觉身边的人有些紧张。 难道他害怕她对他做什么? 她此刻仍然没有战胜心里那种隐秘的愧疚,只有闭眼装睡。 要是明知对方不喜欢自己,她反而不会有那些顾虑,归根结底怕他受伤……她人还是太好了! 身边的人等了一会,迟疑一下,也悄悄转过身去,背对她躺着。 她有点焦躁,睡不着。 真是一只过于安静的乌鸦啊! 她几乎没怎么听见他说话。 「你在想什么?」 身旁的人唿吸一顿,过了一会,轻声道:「我吵到你了吗?」 「……」 他发出的声音还不如虫子叫,而她因为怕虫子,附近一百米都难觅一只。 他连声音都像彻达! 她其实也有点记不清了…… 「没有。」她气馁地回答,心烦地把手掌垫在脑袋下,强迫自己快睡。 又静了一会,他老老实实回答她一开始的问题:「在想……要在雨季来临之前把房子盖好。」 ……真就一心筑巢啊! 她有点想笑,嘴角弯起,打算说些什么。可是困意袭来,连自己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她醒来,彻达又开始干活了。 他动作很轻,没有那些叮叮咣咣的,只是搬来了这一天可能用到的材料。 见她睁开眼睛,他与她目光对上,抱着木头的身影一顿:「我吵到你了吗?」 她有点难以忍受那样的真挚和温柔了,心里闷闷的,有什么东西堵着那样。 她仍然可以一挥魔杖帮助他完成接下来的工程,可是他那么认真……她此时要插手也已经晚了。 算了。她揉乱自己的头髮,随便打了个招唿,任性地出走了。 她要去别处散散心情。<="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2页 她想,她一定是史上最阴晴不定的主人……啊不,情人——她尚未适应自己的角色转变。 知道她走了,彻达动作一顿,然后继续有条不紊地锯着木头,并未生出一丝偷懒或者作弊的心思。 他也需要体力劳动来保持冷静。 明知他们之间互相都没有想清楚,就到了这一步……他从来没有后悔过,但是她呢? 到了这个时候,他愈发难以启齿自己的真实身份,上一次他又在她面前不告而别,叫她伤心了,他觉得愧疚,然而事情已经发生,无法追回,他只能尽他所能做好他能做的。 尽全力补偿她。 然后等待。 等她回来,等她反悔,等待这个肥皂泡一样的美丽梦境消逝的那一天,就像等待一场属于他的判决。 离海那么近,随时能听到潮声怒号的声音,还有海里属于他过去的那一切……他自认没有朝她再进一步的资格,甚至他现在这个幸运的乌鸦身份,也只是他偷来的赃物,即将呈堂证供作为他的不利证明。 * 高法依格离开了海边,路过人间,阿莱丽娜便找来了。 自蒙德兹……这是她们第一次见面。 仿佛她们之间达成了什么沉默的约定,只要高法依格还在那附近,阿莱丽娜就不会来打扰……可是她现在出来了,阿莱丽娜以为这是某种冰释前嫌的预兆。 可是—— 「并没有那种约定。」高法依格冷冷地看着她,「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她仍然在生她的气,或者说,迁怒。 她明知如今在她的身边,除了蒙德兹之外,就只有阿莱丽娜是最亲的人,可是她没办法,她不肯服输,她把她推开,如同一只受伤的兽,好像凭藉对她的否认,连同一起否认这个事实。 或者,这一切都是阿莱丽娜策划好的呢? 一个想法叫她悚然一惊,或许根本就是对方的算计,为了逼着她投靠自己…… 她就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她其实是海拉。 怀疑和着淡淡的敌意,在她们之间蔓延。高法依格看着阿莱丽娜,她姣好的美貌上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痕,让她看起来似乎有些陌生。 她接着看清了。 不是一道,而是许多道……竟是皱纹!毫无规律地分布在那张美丽夺目的脸上,宛如完美的艺术品上多了瑕疵裂痕,因而愈发触目惊心。 面对高法依格的冷酷,阿莱丽娜笑笑:「我还以为……」 收起一些廉价的伤感,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对不起高法依格的地方,同样骄傲,换上公事公办的语气:「我很快就走……不过在那之前,有些事情,我以为你会想知道。」 她们之间,除了蒙德兹,确实还有许多值得谈的事情。 比如,她的身世。 如果她是海拉——那她是谁? 二十八年前,如果不是蒙德兹,抚养她的人,就是阿莱丽娜……不对,海拉。难道说…… 「别瞎猜了。」阿莱丽娜出言提醒,「我可没你这样的私生女——不敢!」 「……」 她差点忘了,阿莱丽娜还有阅读人心的本事。 高法依格板着一张死人脸,可并没有封闭内心,否则就是拒绝交流了。 她感性上还没有原谅阿莱丽娜,但是理性上,她知道她应该听她说下去。 这么看来,阿莱丽娜这种本事倒也没有想像中鸡肋…… 「反正说多了你也不爱听,我就长话短说了。」阿莱丽娜道,「你是一个华纳女神,你知道吧?」 高法依格只是冷漠地看着她。 ……阿莱丽娜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一噎,算了,懒得跟她一般见识。 所以接着说下去。 「芙蕾雅,华纳神族,十二主神之一,失踪的繁育之神……这个呢,你知道吗?」 高法依格依旧没有回答,在她以为又将展开一段有关神族歷史的长篇大论时,阿莱丽娜又开口了。 「没错,你就是她。」 第117章 光靠芙蕾雅自己,销声匿迹还不至于那么完美。海拉的帮助无疑是一个很大的助力。 在高法依格降生时,芙蕾雅已经失踪了几千年——看来不管是海拉,还是她本人, 都非常沉得住气。谁也想不到,在人间的一个小小村庄中,那个被捡到的女婴,会是华纳海姆久已失落的主神。 「我连蒙德兹也没有告诉。」阿莱丽娜举起双手, 几乎像是在邀功。 这是一个仅在她们之间保守的秘密! 阿莱丽娜心知高法依格还在生气,因为她和蒙德兹一起向她隐瞒了自己是海拉的事实。 此时此刻抛出这个重磅炸弹,能挽回一点吗? 她也很委屈,又不是她故意只告诉蒙德兹——是蒙德兹自己悟出来的呀!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早点告诉高法依格, 她还不一定消化的了呢…… 阿莱丽娜思绪良多, 看向高法依格, 期待她的反应。 震惊, 但依旧沉默, 高法依格只有气无力地看了她一眼。 她好像连大惊小怪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现在的感觉, 就像当初第一次知道自己是一个神族那样, 比起喜悦, 好像迷茫更多一点。 她不是那个萨尔乌斯的村里姑娘高法依格。 她是华纳海姆尊贵的主神芙蕾雅。 重塑自己一直以来的认知, 被告知自己究竟是谁……那种感觉并不美妙。<="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3页 阿莱丽娜眼睁睁看着高法依格的识海朝她关闭,联繫她的神色,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尴尬道:「你倒是说话呀!」 总得有点感想吧? 高法依格慢慢措辞,开口道:「所以,是你和芙蕾雅串通好,一起伪造了她的失踪,对吗?」 「为什么?」 她尝试站在第三人的角度, 试图去理解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阿莱丽娜觉得自己像是在接受审问,除了高法依格的立场让她觉得不太习惯,还有就是背后的原因,她自己也觉得荒唐。 「我们打了一个赌……」 啊!漫长而寂寞的主神生活,总需要一些新鲜事调剂一下。 对于海拉来说,答应这个赌约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而芙蕾雅的出逃,则是策划已久。 在找上海拉之前,芙蕾雅和她甚至不熟,只是偶尔在神族聚会上碰过面的关系。 「为什么想到找我?」海拉很自然地有这样的疑问,她怀疑这是一个圈套。 名叫芙蕾雅的黑髮女神神情里有着淡淡的倦怠。 「刚才的聚会上,奥丁祝酒词的时候,你打哈欠了,我看到了。」 「那又如何?」海拉挑起眉毛。 她还被她抓到了把柄不成? 她难道以为可以据此要挟她? 芙蕾雅并不是那个意思。 「你也觉得,神界很没意思吧?」 芙蕾雅眼皮也没有抬:「有时候,我想,我们做主神的,应该是为了某种意义存在着。可是活了几万年,我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 海拉并不以为然,笑笑:「如果成日饮酒,宴会作乐,寻找情人,那当然是想不出来的啦!」 她当芙蕾雅是无病呻吟。 后者的定位类似华纳海姆的弗丽嘉,可名声却更近似华纳海姆的布吉拉,沉湎享乐,身为繁育之神,只是徒担虚名。说起她,人们有时也会用「华纳海姆的神后」来称唿她,虽然她并没有答应过尼奥尔德的追求,但那好像是最适合她的位置了。 掌管命运的三女神终日纺线编织,囊括世间所有生灵的命运,可其中并不包括他们主神的。否则,也不至于奥丁在看到诸神黄昏的预言后那般紧张了。 虽然但是,芙蕾雅仍然时常感觉到有一种超出她之外的神秘力量,要把她拉入那个她一直逃避的境地。 她觉得自己正在成为弗丽嘉,所有人也都怀有这样的希冀,即使她现在这样声名狼藉,总有一天她会回头醒悟——成为华纳海姆悲悯而博爱的神后,就好像弗丽嘉在下一级世界的倒影。 她不愿意遵从,反抗的唯一方式,坚持自暴自弃,像一个行至末路的人那样。狂欢,宴饮,粗俗,滥情……她竭力让自己成为弗丽嘉形象的反义词,这样的作战曾经一度成功过,但是最近有点力不从心——原因很简单,因为她知道自己不是那样的人。 她不清楚存在的意义,也很难定义自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之前,她至少知道了自己「不是什么」。 这样她已经觉得自己前进了一大步。 「咱们来打个赌吧。」芙蕾雅不理会海拉的暗讽,真挚地说明自己设计的这场豪赌,轻松的好像在邀请她出席一场下午茶会。 「如果我能试着主宰一次我的命运,你猜呢,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芙蕾雅好像是个疯子。 提前服下了曼德拉草的毒液,说完这句话,她就死在海拉的面前。 只剩下一缕魂息,自动飞到海拉手上。 海拉:「……」 如果她不管的话,芙蕾雅就真的死了。 她蹙着眉头,实在很难相信……什么赌啊,赌这么大,提前把自己赔进去了? 她的道德水准就和芙蕾雅布吉拉的名声一样堕落,可不要妄图道德绑架她! 芙蕾雅的魂息像一株脆弱的小草,虚弱至极。 播下我吧,随便哪里,像丢下一颗种子…… 海拉耽搁了足有几千年没有去管她。 开什么玩笑,她的冥界还有那么多亡灵活在连太阳都见不到的地方!她哪有心思去管芙蕾雅的中年危机! 专注自己的冥王事业许久……直到二十八年前,她有事去了一趟米德伽特。 经过了数千年的风平浪静,其他人也都接受了芙蕾雅失踪的事实,她终于能确定芙蕾雅没有设下任何陷阱,那样决绝地奔赴死亡,只告诉了她一个人真相。 芙蕾雅啊,芙蕾雅。 她不得不说……还怪有趣的。 是的,她迟来地承认,她也觉得神界很没意思。 她朝人间洒下了一颗种子,那一天,高法依格降生了。 高法依格——古精灵语,「重来一次」。 她则给自己取名阿莱丽娜,那个名字的意思是——「悠闲的旁观者」。 「所以呢,你赌了什么?」 目睹一个凡人长大,那感觉比想像中还要奇妙。阿莱丽娜对这个赌约的上心程度超出了自己的想像。此时,长大了的高法依格,就和几千年前芙蕾雅一模一样,除了,那倦怠的表情被一种生机勃勃的桀骜取而代之。 阿莱丽娜心想,赌了什么,这个问题,亏她还好意思问! 芙蕾雅语焉不详,而且倒头就死了,她也很懵好吗! 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 「如果有一天,你主动告诉我你输了,那就是我赢了。」阿莱丽娜翻了个白眼。<="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4页 什么赌注也不知道,芙蕾雅那个疯子用的可是自己的命! ——或许她已经赢了? 罢了,她就当做好人好事好了。 高法依格默默思索,又接着问:「有什么从前的记忆,需要我找回来的吗?」 她果然是芙蕾雅,一模一样的思路。 自己的存在,总要有什么意义的吧?之前那个芙蕾雅,不该给她留下什么提示什么的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阿莱丽娜微笑,「你死的太突然了。我没有什么可以转达的。」 「……」 「不过就算你继承了芙蕾雅的一草包记忆,那些荒唐的派对事迹,私以为也不会对你有益。」 「……」 「你觉得呢?」 芙蕾雅的放手,给了一个新的生命几乎完美的自由。 高法依格只知道,她是高法依格。 直到今天,她仍然想做高法依格。 阿莱丽娜在高法依格的脸上再一次看到一种决绝的光辉,几乎令她感到害怕,让她想到了芙蕾雅。然而这是一个自由而全新的灵魂,她正在审查自身,观察处境,然后是——挣脱牢笼! 阿莱丽娜忽然领悟:芙蕾雅,好像是真的死了。 「我请你喝酒吧。」高法依格态度软化,低头笑笑,「咱们换一个地方好好聊聊。」 约顿海姆。 巨人聚居区的一间酒吧内,昏黄而暗淡的灯光还不如阿莱丽娜的金髮闪亮,二人找了个地方坐下,侍应生很快捧来两只水桶大小的酒杯,啤酒的泡沫碰溅到了桌面,本就粘腻的木板让人感觉更加骯脏。 这里来往的人多是巨人、侏儒、矮人等等,精灵已经是罕见的上等种族,更别说是神族。讶异的目光时而不经意飘到她们身上……神族和人族从外表上看只有一线之隔,前一个猜想太过狂野——她们于是被当成了人族。 空中飘着烤栗子面包的香味,其实忽略简陋的环境和奇形怪状的客人们……气氛还算是温馨的。 高法依格在侍应生看不见的地方,将巨人酒杯缩成正常大小——容量没变,喝了一大口。 阿莱丽娜颇有点胆战心惊地看着她。 现在……她们算是和好了吧? 是的,但高法依格直来直去的方式叫人窒息。放下酒杯,她指指自己的脸,阿莱丽娜一瞬间,以为她是叫自己观摩她嘴上那一圈形状完美的酒沫鬍子。 她指的是自己的脸,其实是想说她的。 「怎么老了这么多?」 她终于找机会问出来了! 上一次阿莱丽娜教导她的形象管理还歷歷在目。 ——晒斑,不可!皱纹,更是万万不可! 「你找我来,不会是想要我那个没送出去的金苹果吧!」她开玩笑,说起金苹果,多少又有点落寞起来。 从之前蒙德兹透露的话中推敲可知,金苹果对于海拉来说可不算什么稀罕的玩意儿啊。 她老了。高法依格情愿相信的原因是,这就是她想要的。 阿莱丽娜笑笑,顺利读出了高法依格心中所想。 「是啊,我允许的。」她十分坦然,「说起来,还是因为蒙德兹。他说他不怕老——所以我受刺激了。」 「——那我也不能怕!」她一拍桌子,多了年龄感的脸上,分明却是孩子气。 不过她实际想的自然是比这斗气一样的话要深远多了…… 「青春是很好,不过……」她想了想,「放弃了青春,让我重新审视我拥有的其他东西。目前来说,感觉不错。」 「这一杯敬衰老!」 高法依格跟着举起杯来。 她知道自己还没有老,但是回头看——青春又好像是已经落幕了。 第118章 「不要学我。」阿莱丽娜喝了很多酒, 舌头也变大了似的,「我要做——女神里——最老的!」 比起劝阻,这更像是一种警告。 芙蕾雅的话从没有一刻在她心头翻起波澜吗? 有的。 这些年,她也在试图寻找自己的位置……失去了芙蕾雅的女神界,像是失去了一抹色彩,沦为其他人的倒影的危险,也成了她的一重隐忧。 从独一无二做起, 她突然找到了一个好思路。 年轻美貌的女神千篇一律, 她偏要老得震撼人心! 她把自己与当年在密密尔泉用一只眼睛交换永恆智慧的奥丁作比,献祭了年轻和美貌,她的回报又是什么呢…… 即使不明前路, 她也打算在一条路上走到黑了。 高法依格着实没想到阿莱丽娜的酒量这么差劲……甚至酒品也不行!含混答应了她的无理请求(算是?) ,转头又被阿莱丽娜揪住脸颊。 「我知道你不会。」她嘿嘿傻笑, 「你还变漂亮了!我猜——有新情人了吧?」 「……」这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跟我一起——嗝——在布莱登待着吗?」她的思路时而清晰时而断线,中间混着酒嗝的芳香。 「你现在在布莱登做什么?」高法依格好奇问。 阿莱丽娜在偷偷帮扶那个神秘的女巫组织——她知道——之外, 她对于阿莱丽娜剩余在布莱登的事业一无所知。 尤其得知了阿莱丽娜的真实身份之后……不得不说,能让冥界之主留在这个人间小城这么多年,背后的原因绝不简单。<="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5页 「魂术……」她醉的不轻, 口中泄露了这两个字, 余下喃喃不可辨认。 魂术? 高法依格在心里重复这两个字,觉得又陌生又熟悉。 又在很久很久之前, 人间魂术师纵横大陆的年代……几乎和巨人的统治同等久远,魂力强大魂术高超的人类魂术师,几乎能和神族匹敌, 可不知为何, 这门术法渐渐没落,曾经厉害的魂术师也纷纷陨落。 她突然想到了自己。 巫术! 或许她的巫术可以取代曾经魂术的地位? 这个念头一出现, 她勐喝一大口酒,酒液入口即热,落入肚中,而一股热血冲上了她的脑袋。 自从知道自己与芙蕾雅的关系后,那种趋之不散的迷茫像是浓雾一般,现在阳光照了进来。 阿莱丽娜嘴中喃喃不清地说着什么,过了一会,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客人……」侍应生——一个略显袖珍的巨人走近,可还是相当魁梧。 他的声音将一直出神思索的高法依格唤回。 高法依格抬眼看去,「怎么了?」 人们总是很容易对和自己不一样的种族生出偏见,尤其在这种阴暗又简陋的地方……想像中,巨人总是粗暴又丑陋的形象,就像其下生出的矮妖、巨怪… …还有各种奇怪的分支。 之前没有过多留意,和眼前的侍应生多说两句,反而给高法依格留下了腼腆温柔的印象。 「打扰了——我是想问,您还要点些什么吗?我们的厨师快下班了。」 高法依格微微有些惊讶,当然是因为那种反差……腼腆温柔……还让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来,准确的说,一只鸟——现在大概还在忙着筑巢吧。 「还有酒吗?」她也放柔了声音。 其实店里还有不少客人。 「有的。只是栗子面包之后就没有了。」侍应生对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仿佛是他做错了什么一般。 高法依格想起自己不久前的豪情,决定从想像中踏出第一步,周围形形色色的顾客也变得面目可亲起来。 没有什么比一场痛快的派对更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了,高法依格很芙蕾雅地想到。 她下意识地朝上看去——酒吧的年久失修的屋顶,为了容下其中的巨人,乃是极其高耸的圆顶,虽然破破烂烂,还是给人一种雄壮之感。她的目光似乎穿过了屋顶,透过屋顶本身,看到了在这之上的其他世界——她曾经得以一窥的壮丽神界,她的命运似乎是驱赶着她回到那个陌生的家乡的怀抱。 要是她不想呢? 如果不想身不由己地被裹挟而去,她要更努力地在下面的世界扎下根来。 如此下定了决心,高法依格偏头沖那个亲切的巨人侍应生笑了。 「剩下多少栗子面包,我全要了,请大家吃。」高法依格道,「还有今晚所有顾客买的酒——都记在我帐上。」 侍应生眼前一亮。 「抱歉……谁的帐上?」 「高法依格!」 她喊出这个名字,声音不高不低,一个尚感陌生的音节闯入周围人的耳中,还不知不久之后,还将响彻这个名为约顿海姆的世界。高法依格轻轻挥动魔杖,酒吧的灯光变得明亮起来,从吧檯到客人的卡座,也变得整洁如新,额外多了红与黑的装饰,一场崭新的派对,便是女巫在此处留下的最原始的印记,人群里发出第一声欢唿,从此一唿百应,绵延不绝。 * 高法依格有了新的目标,顺理成章又在约顿海姆待了许多天。 阿莱丽娜已经先一步回了布莱登,高法依格和她达成了某种交易,约定再过一段时间,她也会到布莱登去。 顺着那一天在酒吧里的客人的人脉,高法依格顺利接触到了巨人中更德高望重的那些——这还要感谢巨人一族的衰落让这里的人际关系相较其他世界更加简单……这话听起来容易招人误会,不,她不是那个意思。 派对——她似乎找到了一把通往巨人族群更高处的钥匙,更多的派对紧随着在约顿海姆召开,场景也从那处简陋的酒吧,来到了巨人之间殿堂级的所在——都要感谢那日的侍应生兰吉的张罗——远古巨人的神殿! 是的,在约顿海姆的黑森林深处,也曾有一座能够与阿斯加德的神殿比肩的所在。 原身是一座巨大的圆形石堡,据说可以容下一千个高个子巨人同时宴乐,代表着巨人一族曾经的辉煌繁荣,也随着巨人的退位,许多年没有使用过了。如今,这里仅剩下一些断壁残垣,荒废的石头堆勉强标註了神殿的旧址,刻有华丽浮雕的房顶只剩下一半——据说是奥丁与火之巨人斗法时擂破的— —竟然还能剩下一半!古旧的故事悬浮在空气的微尘之中,残缺的建筑物像一只半敛的巨眼,颇有些寂寥地仰望着永夜无明的星空。 为了让派对能顺利举办,高法依格动动魔杖,将此间重新布置一番。杂草丛生的地面变得干净平整,蜘蛛紫藤似无止境地蔓延开去,仿佛深紫色的帷幔像花瓣一样散开,有种古朴的华丽,忠贞的茅尾兰顶端亮起,在离地很远的半空照明,垂吊着的硕大铃兰做了美酒的容器,五彩的蕈菇盛着佳肴,数不清在场有多少这样的餐车,只要客人招手便随时停下。 这一切对于高法依格来说得心应手,指挥驯服各种植物也不在话下——她必须得承认,或许是她身上还属于芙蕾雅的那一部分的功劳……<="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6页 派对一开就是数天,给人永远不会停下的错觉。这对于约顿海姆的居民们来说也是新奇的体验,况且每一天的会场都有所不同,总能给人以惊喜,作为派对本身来说,或许是尽善尽美了,可对于主人高法依格来说,一天天过去,随之而来的是焦躁的心情。 派对是钥匙——可是仅仅也就是钥匙而已。高法依格的最终目的,可不仅仅是混进巨人堆里那样简单啊。每个人都待她和善,即使是在知道了她的神族身份之后,她从未遇到过任何社交上的阻力,可是逆水行舟的道理—— 只因她能感觉到的,巨人内部是一方死水。人在死水,亦是不进则退。 这也难怪,那些活到今天的巨人们,表面上无一不是顺良温驯的公民,没有稜角,也就没有破绽。 高法依格想要试着推广自己的巫术,困难重重。 她知道,巨人和精灵一样,有自己的天赋法力,不过除那之外,从前巨人中也有修习魂术的。 又一天安安稳稳的派对,逐渐接近尾声时。 高法依格百无聊赖,看着身边的人渐渐减少,她甚至没有藉口挽留一下。 一待二十天,作为个人主办方,高法依格不得不开始算帐,一天巨人派对的最少花费是两万金吉利……而她一天下来,几乎都没有在巨人们面前露脸的机会!她的心在滴血。 「多么棒的派对啊!」她突然听见一个巨人的赞嘆声,不知来自何方,只有勉力抬头张望。 ……她的身高大约到巨人们平均大腿处。 「是啊,也不知道是谁主办的,莉莉丝?」另一个巨人的声音。 高法依格躲避着附近的人来人往,被迫转了一圈,也看不见究竟是哪两个人在对话。 「……」 没有等来名叫「莉莉丝」的巨人的回答,就像高法依格自己也陷入沉思。 她突然惊觉一个事实,她委託兰吉帮忙攒的局,好像忘了……着重宣传她的名字啊? 「高法依格!」——这宣告好像一道流星划过…… 算了……一个释然的念头安慰一样出现在她的脑海。 ——怎么能算了? ! 另一个念头喋喋不休,强势地压过了一切。 要都是她的钱,算了就算了,可是——她是贷款开的派对啊! 为了还阿莱丽娜的钱,她等于未来都卖身给了对方的布莱登事业…… 绝不能就这样算了! 「我猜,这样富有又慷慨的,只能是她吧。」巨人的回答迟延了半刻,终是飘进高法依格耳中,轻笑道:「那个尼尔夫海姆的小东西。」 她自觉自己在巨人口中也是一个「小东西」,然而加了那样确凿的定语,叫她肯定不会是在说她。 是谁,抢了她辛辛苦苦出钱出力的美名? 高法依格如有所感,将目光降至与自己同等海拔的不远处,那里,几个巨人围在一起,低头专注地看着中间的一个人,其中不时传出一个娇俏的女声,竟然还有些耳熟。 接近派对的尾声,又一个巨人悄然离场,于是人群空出一块,高法依格望去,这一次看见了里面的人,同时,脑海中开始闪回一些画面。 ——「认识一下吗,女神大人?」 ——「毒发的时间是两个小时噢。中毒的话,连神族也会死。」 好久不见……敏塔。 第119章 感觉人群中有一道目光朝自己射来,敏塔正与周围的巨人主顾们谈笑风生,她本来只是随眼一瞥,而在看到对方的一瞬间,眼睛瞪大,目光发直,唿吸急促——身边的巨人仍在喋喋不休。 「上次您说的五百盒以上享受七五折的活动,不知道现在还有吗?……」 一切声音好像离敏塔远去,她只听见自己惊吓的心跳声击打着脆弱的耳膜,轰隆,轰隆。 她见鬼了? 纵横商界的尼尔夫海姆大小姐敏塔自诩过目不忘,况且事情发生在不久以前,更不可能轻易忘记高法依格的长相。 那个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华纳乡巴佬如今正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双手抱胸,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那个,我突然有点事,改天再说, 」她又看了一眼,那人影并未消失,背上顿时渗出一层冷汗,沖身边的巨人连连摆手,试图冲破他们高大的包围圈, 「活动什么的,好说好说,先告辞——你们知道在哪里找到我!」 不久之前有多众星捧月,此时就有多无处可逃。 「敏塔小姐, 可是我们已经交钱了,从来是钱货两讫的买卖, 没有您这样的道理……」为首的巨人提起一点声音。 敏塔急着要走,口袋里翻出大笔铜币银币,直接洒在地上,头也不回:「钱都在这里,你们自己分下,下次再说,我先告辞——」 巨人们即使温吞有礼,仍然被敏塔的动作激怒了。 「敏塔小姐,我们不是乞丐!」 「对不起,我不是……」 敏塔深陷包围,晕头转向,叫苦不叠。疲于应付主顾,脑中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高法依格没有死! ——神族没有所谓亡魂的东西,如果她看见了高法依格,那就只能说明这一件事。 一定是找她寻仇来了! 不远处,高法依格嘴角带笑,然而目光中细看是冷冷的,旁观着这一切,敏塔本能地感到危险。 「咦,怎么那里来了一个神族?」她先发制人,绝望而拙劣地叫起来,指着高法依格的方向,试图分散这些巨人的注意力。<="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7页 可是这一招并没有达到她想要的效果。 「她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一定是!」 敏塔试图强调巨人与神族的世仇。 只有少数几个巨人转头看了一眼,早听说了这次兰吉带来了一个神族客人……能有什么阴谋? 与神族的斗争,他们巨人已经一败涂地,一无所有。反而是机会贩子敏塔骗他们的钱,显得更加可恨——对于他们每个人来说最大的阴谋! 如果不是他们性情温良,这回说不定已经沖那个火焰精灵拳打脚踢起来。 这一小小的插曲,就发生在靠近出口的附近,足以吸引得还在场的所有巨人驻足。 高法依格正巴不得有个万众瞩目的机会,于是选在这最混乱的时候翩然出场。 经过巫术放大的声音,盖过了所有。 「大家都请安静一下。」 高法依格道,凭藉她的小个子,反而顺利地走进包围圈之中,身旁的敏塔看着沮丧之极,头也不敢抬。 「我是本次——还有之前几次派对的主人。我的名字是,」她停顿一下,「高法依格!」 确保所有人都听见了这个名字,高法依格笑靥如花,「大家都是朋友,万不要伤了和气才好。本人在此承诺会为大家弥补敏塔小姐为各位造成的损失。」 「……」 刻意在「敏塔小姐」几个字上加重读音,当事人感觉一阵眩晕。 她在奢望什么呢?高法依格当然也不可能忘记自己! 高法依格让当事巨人们排队,依次申报自己的受损金额,随即清偿,巨人们在这一举动中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尊重,拿到属于自己的钱,也没多说什么,离开了派对,临走时到底记住了那个奇怪的神族奇怪的名字——「高法依格」。 敏塔早被高法依格一个无声的禁锢咒打中,失去了逃跑的意志,更别说哀嘆自己在约顿海姆辛苦建立的完美商誉。高法依格就在她身旁,一个眼风都不给,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巨人们的索赔。因为无人在意,时间被拉长得更加煎熬。 等巨人们终于都走了,只剩下她们两人的时候,敏塔感觉身上的禁锢被解开了,全身发软,只有膝盖很重,终于承受不住,扑通一声朝高法依格跪了下来。 「女神,我错了,女神!」 她当机立断,毫无形象地抱住高法依格的大腿,甩也甩不掉,哭哭啼啼。她戴着一顶黑色的大帽子,遮住了一头红髮,从上往下看,她看上去几乎就像是帽子里长了双脚那样,这帽子实在有点太大了…… 高法依格两只手指一捏,将帽子从她的头顶上取了下来,一个转腕——戴到了自己头上。 重新暴露在空气里的敏塔脸上明显有点错愕的表情。 帽子太大,并不是高法依格的错觉。她无意中堵住了敏塔的逃生之路。敏塔哭哭啼啼之时,实则半截身已经都进入了帽子联通的另一个空间,就差留在外面的一双脚,差一点就能逃出生天…… 可惜啊!敏塔哀嘆自己的命运。 高法依格揪住帽子的那刻就发现了,帽子里原来藏了一个——据说是叫虫洞? ——的传送点。 此时此刻,也不妨碍她对这样天才的巧思啧啧称奇,装作不知道,也不需要任何声明,这顶帽子归她收缴所有,随手把帽子顶捏成了尖尖的形状,她感到满意。 ——这顶帽子又在不久后成了她的标志。这也是巫师帽的由来。 此时敏塔只知自己毫无退路,颓然坐在地上,听候仇人发落。 刚才只是为了转移对方注意力的策略而已,到这个时候,她反而不求饶了。 高法依格转着魔杖尖的轻松样子在她眼里,就好像在玩耍一把锋利的匕首那样,随时准备给她刺个对穿,报仇雪恨! 「你知道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吗?」高法依格突然说起无关的事情,那也是她不久前才知道的,「高法依格——据说是古精灵语。」 「……」 高法依格自顾自道:「是重来一次的意思噢。」 敏塔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 重来一次,什么意思? 她马上想到的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难道说,她也要给她下毒? 似乎看出了她心中的猜疑和防备,高法依格摇了摇头:「不,重来一次,我们。我要再给你一次机会。」 「……」 敏塔心如死灰,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身为弱肉强食的尼尔夫海姆数一数二的精灵世家的大小姐,这句话照她理解,往往意味着陷阱……和随之到来漫长的生不如死的折磨。 她后悔啊! ……当初应该确定高法依格死掉再走的! 高法依格弯下身来,略带痞气地蹲在敏塔身前,歪着头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有上一次的教训,她已经不会用在人间的经验对这个精灵的道德抱有希望,一挥魔杖,一个咒语化作一道绿光,落到了敏塔身上,隐入她的身体。 随后,放开了敏塔身上的其他钳制。 敏塔闭眼等待任何可能加之她身上的痛苦,然而什么都没有到来。 睁开眼睛,却见面前多了两把椅子,仿佛商务谈判一般,高法依格已经坐在其中一把上,目光邀请她坐到她对面去。 她咬牙听从,默认椅子上会有尖针毒刺等着她——可依旧什么也没有到来。<="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8页 「得了,」高法依格看够了,微笑着,「你很期待吗,我的?」 「你可能要失望了,」她接着声明:「当然,这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梦幻故事,我想的是,与虎谋皮——你明白吗?」 敏塔聪明的很,脑子转了一转,结合高法依格这几天来的派对和自身,镇静直问:「你也想做巨人的生意?」 高法依格点点头。 她自以为有了派对当钥匙,好不容易叩开了巨人一族的大门,同为异族,敏塔却能轻轻松松长驱直入——她一定有别的门路,有什么能让她学习的地方。 她称得上虚心求教,敏塔到了这个份上,倒也知无不言。 一个想做巨人生意的神族实在罕见,神族们大都清高,不然凭藉神族的地位,破坏性的倾销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好的生意是交换的艺术。」敏塔打了一个响指,「你想推销什么东西?」 「我的巫术。」 「……什么玩意儿?」 高法依格暂时懒得解释,想了想,抓住一个关键问题:「这样吧,不如你告诉我,巨人需要什么?」 她自信自己的巫术无所不能。 如果说成功的生意本质在于「交换」,从对方的需求切入……她确实从敏塔这里学到了宝贵的一课。 敏塔看了她一眼——那种令人熟悉的,看乡巴佬的眼神。 又一打响指,一簇火苗从她的指尖出现,然而高法依格仍然疑惑地看着她,好像在等着什么。敏塔自以为很帅,却因观众的不解泄了气,深吸一口气平復心情——念出明面上的答案:「火啊!」 这难道不是常识吗? 巨人在与神族的战争落败后,奥丁出于谨慎,在巨人全族的天赋法力之上加了一层禁制——巨人无法自行召唤世界的本源力量,冰霜和火焰。和精灵一样,同样分为冰霜和火焰属性的巨人从此一蹶不振,再也成不了气候。 火是生存的必需,约顿海姆已经没有了阳光,为了生活,需要海量的引燃器。敏塔就是看中了这个商机,从人间购入的火石和火柴在约顿海姆转手大受欢迎,每次都能赚个盆满钵满,被巨人亲切地称为——卖火柴的小女孩。 「……火柴?」 「没错!」 敏塔随意一挥手,抛出一盒火柴,向高法依格炫耀自己下金蛋的鸡一样。 高法依格果然仔细端详——就是人间常用的火柴,尺寸完全一样。这样的大小给巨人使用……想像中的画面有点滑稽。 如果真的看重这门生意,明明可以再用心点的! 似乎看出了高法依格的想法,敏塔轻咳一声:「低调,为了低调——我也是没办法。」 她的火柴生意一直很好,要是花点心思继续扩张下去,肯定还会更好……但是她有始终无法放手一搏的原因。 「我家里,是尼尔夫海姆数一数二的精灵世家,」她仰着头,十分骄傲,「为了给约顿海姆带来光明和温暖,我可是赌上了本家与其他巨人世家的交情!要是让尼尔夫海姆的巨人们知道了……」 敏塔大言不惭地给自己的生意包上高尚的外壳,露出夸张的视死如归的表情。 是了,尼尔夫海姆自矮人灭族之后,一片荒凉,在外界被传为野蛮的混居之地,有精灵居住,那么自然也会有巨人。 还是巨人中最为反神激进的那几支,不肯在约顿海姆被神族圈养,数万年前逃到了尼尔夫海姆扎根。 如今生活在约顿海姆的大多属于巨人中的温和派,否则,高法依格以神族在此连开数天派对,不被暗杀都算奇蹟。 巨人内部因为对神族的不同态度产生了分裂,温和派被激进派视为叛徒,连同神族被一起仇视。激进派极端暴烈,行动力极强,虽然身居约顿海姆之下,却能凭藉多年来的黑/道经营,掐断约顿海姆的引燃器贸易之路。 屈服,或者毁灭,这是激进派为温和派规划好的唯二道路。 敏塔没有想插手巨人族内纷争的意图,更遑论解救温和巨人的宏愿,她只是想多赚点钱……暗中兜售着这些违禁品……也算是无心插柳了。 「吶,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敏塔目光明亮地看着高法依格,「听了这些,你还想趟这趟浑水吗?——我可以帮你!」 她在最后一句忍不住吐露心声,这殷勤也不是没有原因——可以赚钱,有了高法依格,她还不用出面!想想就美死了! 她好像把这真的当成了一次双方平等的商业谈判。 可事实上。 「你得帮我。」高法依格吐出毋庸置疑的话语,「如果你想活命的话。」 敏塔一震,下意识检查起自己的身体……难道她出尔反尔,也给她偷偷下毒了? 哼,什么「重来一次」!亏她刚才差点信了那些鬼话! 她的身上并看不出任何中毒的迹象,一切安好。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刚才高法依格打进自己身体的那一道绿光…… 敏塔瞪着高法依格,等她一个说明。 那果然是巫术的一种——一个附加条件的延时死咒。 「一百年。」高法依格微笑道,「期限是一百年,在那之前,你要找一个学会解咒的巨人帮你解咒,不然你必死无疑。」 「所以,帮我一起在约顿海姆推广巫术吧,如何?这样看起来,你活命的机会也要大点呢。」<="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9页 敏塔沉着一张脸,只想在高法依格笑眯眯的脸上打一拳才好。 ——敏塔就是这样上了高法依格的贼船。 高法依格在约顿海姆的第一个巫术讲座,听众只有敏塔一个。 「……就跟魂术差不多。」她最后总结,如果那张嘴里再多说一个字,眼睛里的野心就会滚落出来似的。 「熊、熊熊烈火!」 说干就干,不久前才听闻噩耗的敏塔看的很开,转眼已经在测试她们的拳头产品了。 不熟练的咒语念出,掌中只有一缕青烟出现,敏塔并不气馁。 如果这个咒语真的有用,巨人应该会买帐的……不过这样一来,早晚会得罪激进派的巨人,万幸她可以隐身在高法依格身后。 她对于这一番事业燃起了热情,虽然是被胁迫的…… 巫术……有点意思。她也要学! 她心中早已经想好了未来的逃脱之路,所以一点怨言也无。激进派巨人不会放过高法依格,说不定哪一天就暗杀了她,自己到时已经学成,再找一个熟悉的巨人帮她解开那个「死咒」……大功告成! 这下想通了后路,她的心情也变得开朗了起来。阴谋,反而让这一对商业伙伴从此刻起变得亲密无间。 「你的那只乌鸦呢?」 ……甚至跟高法依格套起了近乎。 见高法依格闻言一窒,还没开口,她又急着幸灾乐祸,不怕死地指着她笑道:「我就知道你们会分手!哈哈哈哈。」 「……」 如果他们没有分手,高法依格为什么不把那只乌鸦带在身边?敏塔的脑迴路就是如此简单。 自从伊登在青春花园的大规模男宠被公之于众之后,豢养伴侣兽在神族之中蔚然成风,颇有愈演愈烈之势。 她凭藉自己的好记性,想起高法依格和雾尼还没有领证,说不定后者乘着身价暴涨的东风,踹了高法依格……她这样想着,倒是十分解气。 也不能全怪她胡思乱想,谁叫提起雾尼,高法依格的表情足够耐人寻味……似乎苦笑一样。 那只乌鸦,好像是叫雾尼的……敏塔舔了舔嘴唇,似有牵挂,肯定有女神喜欢那一挂的,那种上乘姿色,傍上个主神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知他现在在哪高就?」敏塔见机又刺高法依格一下。 高就什么高就?高法依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雾尼他……不是在筑巢吗? 第120章 远在另一个世界, 彻达鼻子发痒,打了个喷嚏。 绵延的秋雨稀稀拉拉落到屋檐,然后坠落到地上不见。海边本就阴湿, 雨季到来,雾气蒸腾不散。 他终是赶在雨季到来前建好了房子。 夜幕低垂,崭新的木制两层小楼在海边发出孤单又温暖的黄色亮光。将门关上,远处海潮令人胆寒的唿啸也被拒之门外,宽敞的客厅里,壁炉里燃烧着松枝,发出持久的芳香和不绝的暖意,他还来不及将家具都布置齐全,因此眼下的壁炉旁,只有两把摇椅。彻达坐在其中之一上,周围辟出了一个相对干爽的小空间。这样的天气,待在温暖而安静的房间里听着外面的雨声,想像中应当是很惬意的……可是他不能。 九大世界的一切声响尽收他的谛听之下,从不给他片刻喘息的机会,他一直明白,静谧对于他来说是太过奢侈的东西。 他更少像现在这般, 主动靠近,凝神静听—— 其下一个世界此时此刻的声响, 就像正在他身边发生的事情。 …… 「他……现在不在这里。」高法依格只有如此回答敏塔。 一想起雾尼,她心里便冒出一股酸涩的气体似的,她以为是愧疚……萦绕在她身边不散,只会影响她做正事! ……她好像真的是一个不称职的情人啊! 对面, 不知内情的敏塔轻哼一声,没有继续问下去, 心里认定高法依格是一个连伴侣兽都会弃她而去的可怜女人……嗯,她就好心放过她吧。 她沉浸在自己的脑补之中,自我感觉良好。 高法依格看起来确实心情忧郁,却是想着之后如何应付自己的情人小可怜……两人的想法可谓南辕北辙。 「这几天的派对,都是你亲自办的?」 重新说回正事,高法依格点点头。 「太寡淡了。」敏塔再次出声,望着已经人走茶凉的会场辛辣点评。 高法依格虚心求教。 派对,她仍然认为是拉近人际关系的好方法,不过一连许多场,她自己也觉得遇到了瓶颈期。 「让本小姐——为你的无聊派对加点料!」敏塔道,「包在我身上!」 听闻此言,不管是高法依格,抑或是偷听着的某只乌鸦,心里都生出了一丝虚妄的好奇。 她准备怎么做? ——答案很快在第二天揭晓。 高法依格提前得到了帐单,十万金吉利…… 她两眼一黑。 对于行走九大世界的黑/道大小姐敏塔来说,这点钱或许就是一两天的零花钱。高法依格努力不让自己显得太过惊讶以致掉价,冷静……冷静,她深唿吸告诫自己。 仍然在巨人的古神殿,宴会的装饰已经完全升级了一个规格,高法依格质朴而天然的植物装饰都被真金白银和名贵宝石取代(对,她一开始就是为了省钱),十万金吉利的花销至少从面子上看有迹可循……<="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0页 殊不知高法依格的淡定也叫敏塔吃惊。 她们互相都高看了对方,要知道上回敏塔洗劫精灵宝矿那次,总共也才挣二十万金吉利啊!十万金吉利,足够她的家族上下在尼尔夫海姆吃喝一年……当然,其中也有尼尔夫海姆自己的原因,但是!十万金吉利仍然是一个极其高昂的数字。 她拿到帐单的那一刻,自己也狠吓了一跳。 ……她什么时候能改掉眼高手低买东西不看价格不讲价的毛病啊!她悄悄观察着金主高法依格的表现,心提到了嗓子眼。 高法依格看似若无其事,实则手指僵硬地将那长长的帐单捲起,塞进自己礼服的口袋里。 「还准备了什么节目?」 强装镇静的声音响起,没有要追究的意思,敏塔也觉得获得了,不禁心花怒放。 高法依格闭了闭眼……帐单她只看到一半,就不敢继续再看下去……钱花了就花了,只要有效果就行,今天的派对一定要成功啊! 敏塔对表面一片淡然的高法依格刮目相看,更觉得这个神族深藏不露,忽略她们之间的龃龉,已然将后者当作了合格的商业伙伴,中气十足地应道:「你就请好吧!」 神殿中央,此时支起了一个美轮美奂的舞台,围绕着舞台,蕈菇的碍事餐车都被挪走,腾出大片空地,乃是未来的舞池——整体布置和前几天相比完全是两个思路。该说不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安排妥当,敏塔的行动和策划能力还是很强的。客人们还没有全部进场,重金聘请的管弦乐团已经在演奏着一首轻快悠扬的巨人小调,仿佛漂浮在会场中的美妙雾气,引诱着到来的客人随时滑入映耀着水晶吊灯光芒的华美舞池。 外表沉稳保守的巨人,唯有歌舞能够解/放他们的天性,通往他们的灵魂。高法依格自以为掌握了钥匙——所谓派对,却始终只得其形,不得其神,如今,敏塔为她补足了。 已经到场的巨人脚下轻轻打着节拍,与自己的同伴一起,在音乐中陶醉地晃动身体,或许连他们自己都没有察觉,卸下了所有防备,脸上一派轻松而愉悦的表情。还有源源不断的巨人正在来的路上,高法依格甚至见到了许多前几天没有见到的生面孔,说不惊喜是假的。 然而这还不是敏塔准备的真正节目。 成桶的美酒送上来,不是。 远处的烟花绽放,宣布宴会开场,不是。 精美的留念礼品不限量供应……也不是。 「莉莉丝,我好快乐啊!」高法依格曾听过的那个巨人声音,唿唤自己的女友道。 ——尼尔夫海姆的魅妖舞团在万众瞩目之下登场! 环绕着舞台的喷洒五彩金粉的魔法装置,像一场小型的无火烟花,「嘭」得一声一齐爆开,落在欢唿的人群们的头上、脸上。 如梦似幻的魅妖们身穿轻薄的衣衫,从上方空降到舞台上,接住台下观众们的飞吻,又抛出数不清的媚眼——直接将派对带上了一个小高/潮! 「莉莉丝,我快乐地要死了!」巨人狂喜的声音。一直困扰着高法依格的谜语终于在此刻揭晓谜底。 ……原来「无聊」的反义词不是「有趣」,而是「堕落」啊。高法依格在此时醒悟。 片刻之后,魅妖表演完略显香艷的舞蹈,挨个走下来陪酒——仿佛另一种按需分发的留念礼品一样。魅妖不分性别,而且可以根据客户的需求调整自己的外形,个个俊男美女,光看一眼就叫人小鹿乱撞,何况他们还有着完美的服务意识。 魅妖的下场几乎让神殿里的巨人们增加了一倍,原本绰绰有余的空间竟然显出几分拥挤来,人与人的距离因此好像变得更近了。 高法依格沉默地看着敏塔结束一场商谈,春风满面地回到她身边。 「目前一切顺利。」敏塔沖她微笑,并没有忘记正事,不过嘈杂的环境阻止了她进一步展开汇报。 高法依格的想法已经从——竟然花了十万金吉利?变成了——竟然才花十万金吉利?欲言又止地看着敏塔。 两人都对对方刮目相看,不免有种惺惺相惜之感,关系缓和了不少。 「请魅妖……很贵吧?」 「不——贵!」敏塔摇头晃脑,对自己的秘密武器颇为自得。 「没想到,巨人竟然……原来喜欢这样的派对啊。」高法依格似乎有所感慨。 敏塔好像喝酒了,凑过来,手臂搭在高法依格肩上,笑着纠正了她的判断:「跟巨人——没关系!俊男美女,谁不喜欢?一场轻松的恋爱,谁不喜欢?——你不喜欢吗?」 她伸手轻佻地摸了摸高法依格的脸蛋。 「除了自视清高的神族!抱歉,不是说你——」敏塔沖她眨眨眼睛,「他们看不上这种花钱买来的情人,所以有了伴侣兽……依我看,就是一种自己亲手养成的魅妖!……化形成自己喜欢的样子,什么的,是吧?」 高法依格不知道怎么回答的好,唯有沖她苦笑。 敏塔自然把这笑理解成了其他的意思。 「抱歉,我不是说你。你和其他神族都不太一样。」 她才发现自己刚才的话似乎很像影射,所以及时澄清。 心里其实想的是:一个被伴侣兽抛弃的神族!确实很不一样…… 她难得善良了一点,对高法依格表达了有限的安慰和同情:「……别伤心了,你今后还会有很多情人的!」<="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1页 「……」无法回答,高法依格只是疑惑,她伤心什么?她担心伤了别人的心才对…… 「那么现在,」敏塔提高声音,分外豪迈的气势驱散了一瞬眼中的醉意,「你要不要也去玩玩看?」 「……」 远在中土世界,一直偷听的某只乌鸦终于坐不住了。 他从听见魅妖出现的那刻起就有点坐立难安。音乐声,烟花声,欢唿声……他最讨厌的嘈杂的一切,还没有逼近他的极限。 直到听到那个精灵怂恿的建议,再也忍不住,从摇椅上坐了起来。 高法依格还会有很多情人的…… 她多久会忘了自己? 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 敏塔先一步醉倒,阖上眼睛前,还在心心念念魅妖,一直撺掇高法依格试试。 高法依格心里明镜似的,其实是她自己想试吧? 「那一开始就不要喝那么多酒啊!」她没好气地扶着她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 敏塔神志不清,摆手道:「你不懂!好酒,守泉巨人的酒啊!」 ——「守泉巨人」,就如「霜之巨人」,「火之巨人」一样,是巨人中特别的存在。智慧泉水,密密尔泉的守护者和所有者,最着名的事迹,是把前来求一口泉水的奥丁倒挂在密密尔泉旁的树上三天三夜。 即使如此,奥丁用一只眼睛交换了一口泉水,拥有了永恆的智慧——守泉巨人因此在族中广受诟病,又因为密密尔泉的原因只能留守约顿海姆,被打成了极端温和派。 守泉巨人本人的灵魂已经去往冥界,留下的一支为了生存,如今打着密密尔泉的招牌,做起了酿酒的生意,这种美酒据说含有少量泉水的成分,口号是——五千瓶,等价奥丁的一只眼睛!因为怕引起神族的注意,仅在约顿海姆以下世界的黑市上流通,珍贵非常。 就在刚才,敏塔把如今守泉巨人一支的当家人哄得心花怒放,对方免费送了她一瓶,只可惜她酒量太差,只喝了一点点就醉成现在这副德行…… 换了清醒时,她绝不会那样做——剩下大半瓶,她竟捨得送到高法依格手里,「你也尝尝!」 这酒的功效,当然不足以让人像奥丁那样拥有永恆的智慧(或许一下喝五千瓶可以),不过有人声称在醉后看到了未来的景象……有那种玄乎其玄的传言。 高法依格把酒瓶拿在手中,感觉到上面敏塔的温暖的体温。 「谢谢。」大概是觉得人生很奇妙,人在异乡,重逢敏塔,化敌为友……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敏塔歪着头,看着她,觉得眼皮很重。 「如果……你不是神族……我想我们会是好朋友。」看来这据说神奇的泉酒也没什么特别的——她就跟平时一样醉,一样忍不住吐露心声。 「我不是啊,」高法依格给自己倒了一杯,放在面前,还没有喝,「我家在萨尔乌斯,我是中土世界人。」 敏塔发出一声梦呓一样的嗤笑,「你是人类?……那我还是个冰霜精灵呢!」说完,头靠在肘弯里不动——她睡着了。 面前守泉巨人的美酒散发着浓香,高法依格盯着浮在表面的一层气泡发呆。 不能辜负敏塔的美意——当然她自己也很好奇——真的能让人看到未来的场景吗? 她一口干了。 第121章 一个人影, 穿过层层热闹的人群,走到了她身边。 高法依格的酒劲上头,半支着胳膊,睁着迷濛的眼睛望着来人。 一只修长的手伸来,朝着桌上的空酒杯,玻璃撞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怎么一个人喝着闷酒呢,嗯?」 醇厚的声音,话尾微微上扬,搔着痒似的。 看到熟悉的黑髮黑眼, 高法依格情不自禁地微笑了, 伸手过去, 似乎招他过来。 她的手没有悬空多久, 很快被他双手捧住, 凑到颊边, 落下一吻。 ——彻达。 她果然还是忘不了他。 他的亲吻像是小动物一样,满怀虔诚,从指尖到手背……有越来越向上的趋势。作为派对的主人,她今天穿着一身银色的丝带礼裙,露出修长的手臂和脖颈,手上戴着一条钻石手鍊——说起来还是她上次在亚尔夫海姆的纪念品。太过优雅华贵并不衬她,于是,脖子上挂着一颗圆润的红琥珀,用皮绳绑住,增添了一些活泼的野性。 红琥珀……她理所当然地想起把它送给自己的那个人——雾尼。 保持着半撑着脑袋的姿势不变,她看见那个黑髮男人专注地低着头,亲吻在手鍊附近游移着,钻石的通透的明光,反而映得他眼角眉梢一丝动情的粉红似的。 她被酒意催赶着进入一种朦胧的境界,得以坦诚地面对自己的内心。 嗯,她有时分不清彻达和雾尼。 ——但眼前这个男人是个魅妖化形,这她还是分得清的。 魅妖男人在她的手腕处来回挑拨,在她青色的血管上轻轻啄吻,却没有再进一步的打算,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嗯?」她沖他挑眉,似有疑问。 魅妖男人笑得太重,破坏了高法依格喜欢的那张脸,答非所问:「我看您似乎需要我,所以我来了。」 他的目光似有若无地在她的钻石手鍊上轻点,到这时,高法依格才明白了他的暗示。 她解下手鍊递给他,魅妖眼前一亮,收入怀中,要报答她的慷慨,下一刻就要扑上来似的。<="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2页 「停、停……」 她被吓得酒都要醒了,魅妖再多做一个表情,她愈发觉得那张脸崩坏,不由得蹙起眉头,一手挡在他们之间。 魅妖会错了意,沖她眨眨眼:「我明白了,我再去给咱们取点酒来。」 高法依格没来得及说什么,魅妖雀跃的背影一熘烟跑远了。 「……」 明白什么明白?她本来是想叫他不要再来了…… 酒意如潮汐一般,再次涌了上来,高法依格打了个哈欠。 她现在的醉意,大概是处在不被魅妖诱惑——和——拔腿离开这里之间。身上犯懒,眼皮又沉重了起来。 什么看见未来的鬼扯?也亏她之前抱有希望…… 然而闭上眼睛那一刻,确实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 又见彻达。 她无语了。 不知何年何月的另一场派对,似乎是在一个宫殿内举办的,彻达身着礼服,就像一个人间的王子那样,站在少人的楼梯拐角处,脸上的表情乏善可陈,她竟一瞬间读不出他的心意。 对嘛,还是这样的表情适合他——她心里想。 她想要靠近他一些,画面中出现了别的人物,一个银灰色鬍子的老人一闪而过。仅仅是一瞥,一种强烈的感觉如触电一般闪过她的全身——一种感知到强者的发自天性的恐惧。 那人是谁? 又有一个红头髮的男人出现,代替她此时所想,走到彻达身边……拍了拍他的肩。 他又是谁?她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她禁不住猜想起来,任思绪飞驰……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画面于是从眼前消失了。 该死的! 她正后悔着,又眨了一下眼,眼前重新出现了新的画面。 彻达,派对……熟悉的元素,只是又换了一个场景,也不知何时何地。 这里是没有自然光的露天,后天光源充足,照亮了附近一整个广场,随处都铺着光滑的白色大理石,显得庄严洁净。舞池中人来人往地穿梭着,大理石地面发着亮,却照不出人影,这里一股脑的有精灵、人类、巨人……多个种族,不知疲倦地随音乐旋转,好像要一直舞到世界的尽头。 她发现自己正和彻达在一起,背靠鸢尾花台,她十分没有形象地光着脚,地上散落着一双红色的舞鞋。 以为面前的人是彻达,可细看一番,又不确定了起来。 他诚然是很像彻达没错,可气质又好像有些微的不同……身上的衣服不伦不类,不像是礼服,倒像是什么特别的制服一样…… 他抬眼看她,目光中满是失落,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开口。 「马苏里拉……」 她没料到他突然讲话,被吓了一跳,勐一眨眼——画面又一次消失了。 她脑中更加混乱,分不清此刻是现实还是预言,迷濛地睁大双眼……一个男人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似乎是魅妖去而復返,高法依格重新转动眼睛,看到他空空的双手。 「酒呢?」 她脑子转不过来弯,也不知道为何要这个答案……她明明也不打算跟他共饮啊。 对方的黑眼睛像是上好的玛瑙珠子,她看不见里面照出来的自己,只觉得自己被吸进去了。 「还要喝吗?」他嘆了一口气,「还没喝够?」 上扬的尾音像羽毛一样搔着她。 她现在明显不是一个回答问句的好时机,只是盯着他不说话。 他和刚才一样,又一次过来检查了她面前空空的酒杯。 他目光扫过旁边熟睡的敏塔。 「就这么喝了,也不怕她再下毒?」 「……」 他的问句真的好多哦。高法依格心想。 无需邀请,他已在她身旁坐了下来。高法依格发现他也在盯着她看,目光锁定在她身前…… 她反应过来什么,酒醉下的动作显得有点笨拙——捂住胸口。 「……」对方感到尴尬。 高法依格心想,哼哼,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她看似捂住胸口,实则是藏起她那拴着皮绳的红琥珀。 「这个不能给你!」她大着舌头道,「钻石手鍊已经给你了!这个不值钱的。」 「……哦?」又是一个问句。他的头越靠越近,她没有想要躲,以至于被动地和他抵住额头。 她那么近地看着他的眼睛,感到一阵眩晕。 「为什么这个不行?」 「别人送我的。」 「谁?」 「有那么一个人。」 他已伸出手来,直接包住她的手掌,露出里面的红琥珀,像一颗跳动的心。 这张脸阴魂不散,高法依格心里想,她已经认出来了——大概是最爱那张脸垂眼时的神情,没人做的比他更好看。 当他垂眼的时候,她能肆无忌惮地观察他。 「没有想过去找他看看吗?」 他垂着眼问,而她这次也跟着低下了头。 「想过。」她吐出两字。 …… 「为什么是红琥珀?」 海边清晨,站在房子建了一半的地基旁,她朝阳光举起那枚红琥珀观摩。 强光照出其中混沌的杂质,托在手上大如鹅卵的半宝石发出温润的光亮,像初升的太阳周围的一圈暖融融的毛边。<="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3页 他提前做好了早饭,在规划好的未来的厨房中,新鲜的树墩暂时充当餐桌的角色,他忙着为她切去燻肉的焦边,听见她的问题,想了想,回答。 「我只是想要安慰你。」他道,「琥珀结在树上,常听说虫子不幸被琥珀封存,在里面过了千年万年的故事。」 「如果,我们也都是小虫,存在之于世界之树来说也不过是短短的一瞬。」他神色恬静,「我想你至少拥有过永恆。」 她微微怔愣,想起了蒙德兹最后的话。 「什么嘛。」她嘟囔着,目光没底气地在新情人的脸上乱窜,「我才不想要。」 据说代表「永恆」的半宝石被她掂在手中,她嘴硬地吐露真心话:「……太沉了啊!」 他只是看着她默默无言,投来的目光也有一种重量似的。 她心烦意乱,在晚些时候离开了自己的新情人,去其他世界散心。 她暂时只想要轻盈的,消遣的,游戏的感情。 对方给了她红琥珀的话……她有什么? …… 高法依格现在仍然那样想。 耳边似乎响起敏塔推销魅妖的话:「轻松的恋爱——你不想要?」 总是说也说不清楚,她为什么还是放不下那块红琥珀。 被爱虽然沉重,但感觉实在太好,她捨不得。 嗯,她就是什么都想要。 控制不住暴露了任性的神情,高法依格接着难为情地发现对方笑了起来。 她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那个魅妖呢?」她没好气地问。 见她也不装了,彻达微敛笑意,分外认真地直视着她。 仍然触碰着额头,他们的嘴唇就在离对方非常近的地方,几乎只要一个人抬一下头,就会碰上。 「我是谁?」他问高法依格,似乎是在请求。 高法依格索性什么也不管了,她确实还有些事情没想清楚,沉重的恋爱也与她此时此刻的心境背道而驰……但眼前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她于是放弃抵抗,凭着一股蛮不讲理的劲头,额头朝上一顶。 「我的魅妖。」 碰到了他的嘴唇,高法依格发出近乎喟嘆的一声,含混不清的声音在他们的唇间磨碎。 第122章 高法依格的亲吻得到了彻达分外热情的回应, 他的手从红琥珀吊坠上挪了开去,紧紧地拥抱她,扶住她的腰贴近自己, 贴身的银色柔软绸缎在他手下被揉搓出可怜的皱褶。 天顶塌了一半的神殿上空,又一次放起了烟花,绚烂璀璨,似乎在很遥远的地方, 近的又像就在彻达的耳畔。 她在吻他…… 他的手掌禁不住颤抖,从她的腰间慢慢上移,虔诚地捧着她的脸,动作放得轻轻的,好像她是一个不小心就会惊醒的美梦。 两个人之间比刚才多了空隙, 冷冷的夜风介入之间, 带走了一些皮肤上的热气。高法依格溢出一声轻哼, 似乎很不满意似的。 彻达有所顾忌, 身子一僵, 强迫自己停了下来, 嘴唇是分开了, 目光却还湿润地粘在她身上, 放在她颊边的手无意识地轻抚,每次都激起白皙皮肤上的一片丘栗。 她是醉了, 可他没有。 昏暗的灯光下,她脸颊泛红,眼中多了一层雾气,双唇娇艷,覆着一层润泽的水光。 彻达突然停下,让她一口气上不来似的,于是更急切地朝他伸出手臂,将人拉下—— 重新接触到柔软的嘴唇,两人同时都发出一声满足的嘆息,高法依格不慎撞到了牙齿,接吻的甘美中增加了一种让人眼酸的酥麻,很快像火花一样传遍全身,她此刻想不出有什么魔咒能达到相似的效果。 她的手在他的黑髮上揉了个尽兴,氧气总是不足……于是作乱的力气也慢慢没有了,安分地放在他的脸侧。 彻达感觉到在耳边的她的手,长久以来困扰着他的噪声,奇蹟一般,突然什么都听不到了。除了他和她交缠的脉搏、喘息、心跳……原来这个世界可以有如此美妙的单调。 并非完全是他的心理作用,这场热闹而喧嚣的派对确实离他们远去,取而代之觥筹交错的,是森林里静谧的虫鸣。高法依格发动了瞬移——他们转眼踏在米德伽特的大地上。 他们维持着拥吻的姿势,彻达低头任她亲吻,她就像一株藤蔓一样,双手绕着他的脖子,半挂在他的身上,他重新握住她的腰,因为她愈发强烈的进攻而摇摇晃晃,说不好他是在负隅顽抗,或是诱敌深入。动作愈发过火了,她的银色裙子皱的不成样子,鞋也掉了一只,碰到带着露水的草叶,被惊得一缩——他恨不得用谛听侵入她的整个感官,野心一直在膨胀着……当然也注意到了她的这一举动,不留痕迹地轻轻提了她一把,她于是轻盈地落到他的脚面,忍不住踮起脚尖,这样反而将另一只脚也带离了地面,他索性将她整个抱了起来。 「到房子里去……」她在混乱中不忘指挥他,他当然照做。 这里不是他们的海边新居,而是靠近萨尔乌斯的森林深处,一座孤单的石房子。 如果仅是雾尼的话,估计会感到有点奇怪吧。 这附近久无人迹,在彻达抱着高法依格进入的那一刻,空屋里重新焕发出记忆中家居的温馨。 壁炉里燃起火焰,夜灯昏昏欲睡地亮起一半,暖黄的光晕笼罩而下,一张摇椅面向壁炉似乎在做着长久的沉思。<="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4页 彻达只能把高法依格放到记忆中的沙发上,她伸手去解他的扣子,他柔顺又战慄地等待着。 她这时候依然可以反悔的。 她真的停了下来。 理智早就回来了,和激/情同时存在在她此刻的身体里。 彻达不能不说有点失望,但是喜怒无常的女巫好像做什么都不会叫人惊讶似的。他唯有平復唿吸,敛去眼中的情绪。 她的手指仍放在他解了一半的扣子上,暴露了此时的犹豫。 想了又想,她决定把话说在前面,也是为了自己的良心过得去。 「我……不想瞒你,跟你在一起,我不保证总是想着另一个人……」 她停住话音,只因他突然抬头,那样灼热又耀眼的目光注视着她,让她不由得屏住唿吸,心中一阵悸动。 「……你不介意?」 她余下的话音被完全吞没,对方用行动代替了回答。她从没想过他也会有蛮横的一面,近乎粗鲁地吻痛了她,好像某种无法克制的本能。然而她又很清楚地感觉到,他并非是由于生气的缘故,因此感到困惑,被动承受着那种热情,让她想到了大海……平静温和的海面之下蕴藏的极尽暴烈的能量,她感觉自己像被海浪席捲的小船……不过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他恢復了些理智,动作放的温柔一些,主动把自己交到她手上——就着她的手的帮助,脱下了那件皱皱巴巴的衬衣,继续刚才剩下的事。 她的裙子早就不翼而飞,柔软的一团堆在脚下。她根本不服气,海浪不断地冲撞着她的小船,她不满地抓着他的头髮,警告他慢一点,他乖乖照做,不忘安抚地舔舔她的耳垂,她渐渐适应了那样的节奏,感觉自己重新掌握了船舵,驯服了这片戾气的大海,颇有种神清气爽之感,畅快地几乎想像水手那样吹个口哨,结果却不小心咬到了她的——不,对不起,他的嘴唇。 漫长的航行让她感到疲乏,像是仰泳在阳光下的海面,每一根手指脚趾泡在温热的海水中,不想挪动一点。新的一轮潮汐又袭来,不停轻抚的海浪带来了全身蔓延的电流,她脸颊上的红晕蔓延到了眼角眉梢,舒服而餍足地闭上了眼睛。 雾尼…… 她无声地喊出这个名字,心里的愧疚像海滩上的痕迹,被沖刷地浅了一层。 下一秒,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徒劳地撑起身子,又像一举跃出海面的鱼。 「……马苏里拉是谁?」 她抓着他的肩膀,一定要问个明白,又因为眼角泛红,目含水光,显得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彻达莫名地看着她,对于她话中所言根本没有思路。高法依格也只有那一瞬间头脑的灵光,接着重新陷入了一片舒适的茫然之中,彻达也跟着她坐了起来,二人紧密地贴合在一起。海面上升起晨雾,勇敢的航行者在其中迷失了方向。 …… 高法依格是被阳光唤醒的,发现自己正身处干净清爽的床上,她迷煳了一会,才坐了起来。 床前是一大扇窗户,此刻大开着,放任阳光登堂入室。微风和鸟儿的啁啾声也时不时的传来,裹挟着来自大海的清新气流,入眼是远处碧玉似的无边无际的大海。 她的脑子重新开始转动,后知后觉这里是他们在中土世界海滨的新居,应当是雾尼带她来的,从山间的那座石房子里…… 周围的一切家具都是崭新的,她从床上起身,好奇地四处打量,木制的新房有一种特殊的木材的芳香,家具是后添的,并没有很齐全,看出来是手工制成,桌子的边缘尚有些没有处理好的木刺。 她站在桌旁发呆,与捧着早餐推门而入的彻达不期然撞上,心诡异地停跳一拍。 「早上好。」 「早。」 一种静好的生活仿佛从她离开的断点开始自动接续,她就像从没有离开过那样,只有他们头顶的新建的屋檐记录了一切。对方神采奕奕,望着她的目光并无扭捏,将一盘早餐送到她的面前,她娴熟地接过银叉子,依旧发着呆。 彻达望着她笑: 「坐吧。」 她一时找不到什么话说,讷讷照做,没话找话:「你也坐。」 「我不坐了,」他却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现在房间里暂时只有一把椅子。」 她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沉默地开始对付面前丰盛的早餐。 她还有点不大习惯,对于她如今名副其实的情人…… 彻达就站在一旁看着她用餐,俊美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像正午的阳光一样难以逼视。高法依格权当看不见,费力地咽下一口煎蛋,余光里见到他把什么东西放到她不远处的桌上。 「这是什么?」 那是一颗光华璀璨的钻石,足有拳头大小,未经任何切割,但能看出里面几乎毫无杂质,在房间的自然光下依旧闪闪发亮。 「一颗钻石。」他十分诚实地回答,望着她笑,难得有些玩笑的神情。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是钻石! 她明明是想问…… 「我想今后每天送你一颗,钻石,还有别的你喜欢的宝石……你还喜欢什么?」彻达含笑反问,高法依格对上他沉甸甸的目光,一阵心悸,这一次竟然没有躲开。 她的手早就忍不住诱惑,摸索到那颗美丽的宝石之上,他低下头去,也伸手握住她的。就像昨晚那样……他和她约等于手牵着手,共同握着那颗钻石。<="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5页 钻石像是瞬间吸收了所有正午阳光那样,变得分外烫手起来,高法依格的理智告诉她应当松手的,可是外面多了一层桎梏……况且她也有点捨不得。 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一个小偷。 「嗯,我爱你的。不管是红琥珀,还有别的什么……我希望你都可以拥有它们。」他低声道,自悔这个告白应该在昨天……到底有些迟了。她身上像一阵电流通过,心中霎时涌上欢喜,随即又感到有点悲伤。 她又一次认真地看着他的脸,其实说起来,自她出走之后,他们很久没见了才对。他的眼睛一如她的印象中那般灿若星辰,高挺的鼻樑下,嘴唇微微抿着,有种克制的英俊,下巴上有一个孩子气的小肉窝,只有在动作时若隐若现。 ——他是雾尼,她又一次认识到,莫说是在提醒自己。他的下巴上泛着一些浅浅的青色胡茬,整个人褪去青涩,过于耀眼的外貌上蒙了一层似的,显得愈发温顺和气。她有点不确定,昨天晚上就已经是这样了吗?成了唯一一点他区分于她记忆中的彻达的标志一样……总之让人感觉不像真的。 高法依格开始后悔自己一开始对于雾尼化形时的私心纵容起来,他和彻达共用一副模样,显然让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她之前是没想到还是有意忽略了呢?难道就没有想过万一她会对一只乌鸦用心的可能性吗? 雾尼无疑对她动了真心,那句「爱」已然叫她骑虎难下。 果然,昨天仍然困扰她的问题并不会因为睡一觉而得到根本的解决……高法依格只知道,自己不想再逃避了。 至少,她这一次不能再离他而去。 她勇敢地看向他,下定了某种决心,打算说些什么,尚未开口,被对方抢先了。 「你只要记得,我是雾尼。」他并无意催逼,一如既往的温柔让高法依格在愧疚之余得到了片刻放松。 「我不愿离你而去。」——也说出了她不久前的心声。在话音的最后,用微凉的双唇吻了吻她的手背。 至少此时此刻,高法依格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回应他的爱意。不过在他留下清浅的亲吻之后,覆手过去,主动托住了他的下巴,犹如神恩。 他漆黑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其中一片平和的寂然,就从没有奢望能从她那里得来任何回应。只要能够在她的身边,他已经别无可求了,不是吗? 「我……」 她倒是说点什么……总得说点什么啊! 她其实有很多想说的,但其中任何一句,在眼下似乎都显得不太合时宜。于是又是对方打破了沉默。 「那个叫敏塔的火焰精灵找来了,估计有什么事,我一会让她进来见你。」故作轻松的语气,转开了话头。 他宽容地笑笑,直起身子,高法依格的手上便空了,像放归了一只鸟儿那样轻盈的失落,就此结束了这场过于严肃的早餐。高法依格说不上是感激还是什么的,雾尼已拾起餐盘,准备出门迴避,走前看到了她茫然若失的表情,觉得不能那样放过她,于是中途旋身回来,朝她讨一个吻。 「……可以吗?」 高法依格感觉一口气卡在中间,非常不争气地脸红了,连连点头。 新一天的第一个吻落下,高法依格笨拙地回应着对方,和昨晚全然两样的青涩。她知道自己正在学习如何拾起她不久前抛下的另一种生活——学习与眼前人相爱的必要技能。 万幸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他应得的——嗯,一切迹象都表明,他已经非常满足。 第123章 萨尔乌斯。 时间过去, 生活继续,人们渐渐淡忘了旧时住在村边的那一对独来独往的父女。高法依格的祭坛,则先她一步回到了家乡。 时间向后推移了十年, 萨尔乌斯成功建城,如今在城市的中心,光明正大建起那位名叫高法依格的女巫的祭坛。 这位高法依格据说是大布莱登城的二把手,地位紧跟在城主之后, 有一天突然出现在布莱登, 即任大祭司,传说法力无边, 据说只是默念她的名字便有神奇的功效。威名远播, 也传到了周围的大小城池。这个名字十分拗口……不过老萨尔乌斯人总觉得有点熟悉。 那是一天天要下雨的时分,许久不见的斯特莱夫人——丽格·斯特莱急急收衣服回家,大雨在她踏进门槛前终于落了下来,还是有一些浇湿了她。抹去头髮上的雨珠,又在围裙上揩拭着,她抱怨着这样的鬼天气,劳损的腰背开始隐隐作痛。 十年后的她青春不在, 再也不会因为旁人一句「大姨」而面露不悦, 她越老越发清瘦,有一点点像她的妹妹丽萨, 不过少一些严肃持重——她顶不爱别人提起她那个罪恶滔天的妹妹,那还不如叫她大姨呢! 午后稍早,按理说是工作时间,斯特莱先生却早早回来了,自顾自小酌一杯。看着窗外下起了雨,他的些许良心不安也变成了悠然自得,感嘆自己的英明。见斯特莱夫人回来了,厚着脸皮让后者拿一个小炉子来,他要热一热酒。 斯特莱夫人看见丈夫无所事事,哪有好气,扶着腰坐到他对面,就要骂人,被斯特莱先生抢先一步。 「这我也没办法啊!犁耙坏了,我在田里啥也做不了,不如回来休息下。」他说,「咱老两口喝一口热乎酒,正好外面下雨,是不是还挺有情调的?」<="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6页 斯特莱夫人翻个白眼,斯特莱先生殷勤地给她倒一杯酒推给她,先不提热酒的事儿了。为了干活方便,他袖子短了一截,伸手的时候,露出手腕上被太阳晒出的分界线,除此之外是光光的。 斯特莱夫人怪罪于下雨气压低,想嘆气,没什么精神的:「小炉子在厨房,你要喝热的,自己拿去。懒得伺候你。」 斯特莱先生很好说话,笑眯眯的自己去了。 斯特莱夫人一口冷酒下肚,太急,几乎泛起了热泪。没人在旁,曾经也是萨尔乌斯贵妇人中数一数二的丽格毫无形象地打了个酒嗝。 大概是十年前,也是一场雨,直下了七天七夜……然后她的生活坠落了。 斯特莱先生的徽记消失,被迫从药剂师的位置上退了下来,或许对于他本人来说,倒没什么不好的——他没有别的技能,靠着家里的薄田积蓄,当了一个闲散农民,如愿以偿地用起了一把二手购得的蒙家耙,丽格没他那么看的开,徽记消失,还有妹妹的失踪,留下在村子里狼藉的名声,叫她从此一蹶不振。有时丽格还挺羡慕丈夫的,他从不唉声嘆气,田里收成好与不好,他都是乐呵呵的。最近唯一受到的打击,莫过于那把蒙家耙的退役。 一把二手犁耙用了十年,着实质量感人。 斯特莱先生回来了,果然烧起了小火炉,将酒壶放到上面温着,顺便打开了窗户,一些雨丝飘了进来,凉风习习。 一向苛刻的丽格看到飞起窗帘的边缘湿了,下意识皱了皱眉,但是决定不说什么。 坠落的生活也得继续下去。 「犁耙坏了,你什么打算?」 「先休整下,再买一把呗。好在离春天还远呢。」 「准备去哪买?要多少钱?」 「……这我一时也说不好,再看看吧。」 丈夫的不以为意又叫丽格生气,在她发火之前,给她的杯子续上了酒,她冷扫一眼,斯特莱先生一贯笑呵呵的。 「真讨厌!」丽格举起酒杯呷了一口,怒火半途而废,嘴上仍然牢骚不断,望着窗外,将郁闷的心情都归于今日的天气,「能不能从哪里买一把和你坏的那把一模一样的来呢?」 话出口,他们都沉默了下来,各自沉思着,蒙家耙早已停产很久了,连那有口皆碑的金字招牌也像蒙了一层灰尘的旧梦…… 过往的岁月就像一个藏着怪物的宝匣,丽格不让自己过多沉湎在里面,嘆着气道:「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张罗着再买一把。」 斯特莱先生连声答应,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主动与妻子碰杯。丽格半推半就,虽然还是拉着一张脸,暖暖的酒下肚,也不那么为触景生情感到郁闷了。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多的是比更换农具更要紧的烦心事,比如,儿女。 想到丽格的女儿梅丽的近况,夫妻二人又都陷入沉默。 「鲁本小姐那边……怎么说?」 斯特莱先生头一次表现出忧虑来,手边痒痒的,只恨没有个菸斗来抽。 「她支持她。」相反,丽格表情平静,「她会离婚的。」 回首往事,丽格觉得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在十年前那次改期重新讨论独生女继承权的会议上,投出了反对票。 由鲁本小姐主持那次会议,在在场大多数女村民的努力下,最终这个法案被投票作废。 丽格对于自己的投票并无实感,她本来是无可无不可的,对当时的她而言,完全是出于一种从众心理,丽萨不在了,她凡事低调,生怕被枪打出头鸟。 虽然投了反对票,但她心里也不觉得贊同有什么——其实很多人都和她想的差不多,鲁本小姐的游说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只是讽刺的是,她也有一个独生女儿,但她一直觉得女儿依靠原生家族是一件十分失败的事儿,她自以为事不关己,自己温柔善良的女儿梅丽,最差也会嫁到乔恩那样的人品家庭啊! 乔恩,虽说母亲是丽萨的事实也教他蒙羞,可是建筑世家魏玛的赏识又託了他一把,徽记消失,他更前途无量。 谁知魏玛家不是想的和他们一样?在高法依格失去音讯两年后,乔恩与魏玛家的小姐结婚了。丽格的如意算盘从此落了空。 梅丽痴心不改,又眼高于顶,直到二十八岁的高龄才结了婚。结婚一年后,也就是不久前,婚姻亮起了红灯。 也曾求助过神殿中的弗丽嘉,掌管婚姻与爱情的女神却给出了冷酷的指令。丽格不愿接受这个事实,继而求助过如今下任城主有力人选——已然是萨尔乌斯妇女灯塔的鲁本小姐。 鲁本小姐一直未婚,但她作为榜样的力量,也很想让人听听她对于此事的见解。她和气的轻声细语,透过镜片的下缘看着无助绞手的丽格:「说实话,您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建议呢?」 「坦白来讲,现在一向是劝离的。」 「仅对于您而言,您毕竟不是当事人,我们则希望您能支持自己的孩子。」 三句话打发了丽格。教后者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梅丽下定决心要走上一条失败者的道路,这在之前的她眼里是无法忍受的。 她会叫她感到难堪吗? 或许会吧。 但是她会因此停止爱她吗? 答案是肯定不会! 她被动的开始感恩当年自己的一念之举。然后是主动反思起来,于是发现她连第一个问题中的难堪都不应该。自己的女儿——还有她们每一位女性,不一定要通过婚姻获取财富和幸福,继承权是她们生来的权利之一,就和萨尔乌斯任何一个大小伙子一样……<="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7页 丽格似乎有一丝明悟,一道光线刺破浓云,射了进来。她感到一种光和热,还想要更靠近一些。也不知转向是从哪一天开始的,如今她已经为梅丽即将搬回家来的事实感到平静,乃至有点隐隐的期待。 斯特莱先生则完全抱有一种朴素的与世无争的哲学,咂咂嘴品酒,像下酒菜一样安稳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嘛,现在萨尔乌斯离婚的确实是越来越多了,确实没有必要大惊小怪,可是很难不为一个离婚的女人的未来忧虑,何况那还是他们的宝贝女儿…… 「梅丽上次跟我说,她也想试试那个……呃,女巫。」中年夫妻甚少坐在一起谈心了,丽格才发现自己忘记告诉丈夫这个消息。 斯特莱先生的眼睛瞪大了一瞬,表现了恰如其分的吃惊。 换了十年前,谁家女儿说自己要去当女巫……简直骇人听闻!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 「她都那个年纪了……能行?」 「年纪怎么了!」丽格不悦,「那有什么难的。蒙德兹家那孩子——」她压低了声音,没有直接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当时不也差不多的年纪?」 回忆涌上心头,去往蒙德兹家那个下午初见高法依格,在记忆中增添了几分传奇色彩。 「小时候我还抱过她呢!」仗着眼前的丈夫不明内情,她夸大吹嘘起自己与当今第一女巫的交情,就差搬出自己曾被高法依格叫「大姨」这一桩来。 可惜斯特莱先生挠挠头,单纯因为无知,没能捧上妻子的场(甚至不知道对方说的就是高法依格),叫丽格很快失去了兴致。 他务实的想法叫丽格沉默了,她怎么差点忘记了…… 「说那远的干嘛?明塔……你那个侄女,现在不是布莱登首席吗?」 …… 布莱登。 斯特莱夫妇说的不错,当年沸沸扬扬离家出走的明塔,十年之后,在布莱登拥有了自己的一片天地。 现年二十八岁的她,是布莱登巫师学会的元老级人物,职务是副会长,不过背后的阿莱莉娜总是隐身的缘故,她就是学会的实际决策人。 这一天,是她十年之后第一次又见高法依格,本人。不过当时的她也未曾预见。 这一天,两道不起眼的人影出现在布莱登城市的中心,这里繁荣极了,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因此她们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人影其中之一,当然是高法依格。阿莱丽娜跟在她的身边。 高法依格在约顿海姆的事务告一段落,这还是第一次真正踏足布莱登。她不知道的是,在此之前,阿莱丽娜已经亮出她的名头,做了不少事。 布莱登建城时间较早,已经是这附近数一数二的大城市。城市中央,三排高大的城堡排列成「品」字,中间是一个巨大的雄伟的广场,要走好一截石子阶梯路才能到达,十分规整气派。 中央最大的城堡为城主的工作和起居用,左右侧的城堡则都是学会的地盘,右侧高高的塔楼上,放下各个学会的巨幅旗帜——农、林、牧、渔,表现为颜色不一的绣着庄稼、树木、牛羊、鱼类的奥秘花纹。左侧的城堡如今则只有巫师学会入驻,从塔楼上垂下的唯一一条巨大画幅可以看出——画上的高法依格手握魔杖,像一个金牌讲师那样笑容璀璨。风吹着画幅,她雪白的牙齿抖个不停,最下方的金穗沉重,好歹压住了整面不被完全吹捲起来。 「……快拿掉快拿掉!」唯有本人感到尴尬。 初到布莱登,高法依格连连惊吓的一天开始了。虽然过去了十年,但时间的流逝在她身上早已停滞。她最终维持在了二十八岁的样貌,用以纪念她人生中发生许多变化的那一年。 「会长好!」路旁一群穿着长袍的年轻女孩儿路过,清脆的声音沖高法依格和阿莱莉娜主动打招唿。 高法依格很不适应,低下头去,生怕被人家发现她就是画幅上的女人……阿莱莉娜则微笑着点头和那些女孩儿致意,有一种身居高位的气度……当然了,她毫不怀疑,阿莱莉娜就是会长。 一行女孩儿看到偶像似的,兴奋的像小麻雀,努力克制过了,眼神却还是不受控地朝这边偷瞟而来,终于从上方画幅里高法依格腋下的黑暗(… …)穿行进入了城堡。高法依格目睹这一切,唯有报以僵硬的微笑,自觉做好给阿莱莉娜镶边的角色。 她是来还债的。高法依格不断调整自己的心态。 阿莱莉娜笑眯眯的看着她,叫她身上毛毛的…… 「会长,嗯?听起来很不错啊,这就是你在布莱登的事业?」高法依格主动寒暄,跟着进入了城堡内部。和外表硬朗沉郁的铁灰色不同,里面一大片迎着阳光的彩花玻璃,一片梦幻的天地。 「不错。」阿莱莉娜微笑,「这就是我十年来耕耘的结果。」 高法依格打量着四周,新奇地找不到什么话来说,边点头边嗯嗯应声。 「不过呢,会长是你。」轻飘飘的一句。 「……」 高法依格愣住。 她是来还债不错,殊不知阿莱莉娜并没有那么好的耐心,清偿在很久以前她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要学会怎么做一个好会长才行哦。」阿莱莉娜仍然轻松的语气,「放心,那很简单。」 高法依格只麻木地想到,她刚才在门外看到自己的画幅时就应该有所察觉的啊……她还以为自己是类似吉祥物,那一类的东西……<="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8页 「你知道的,有些事情我不太好出面……」阿莱丽娜出于礼节想要解释一番,却被走廊尽头的一声惊喜的叫喊打断。 「阿依——!」 高法依格听到这个声音,浑身一震,立时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唿了……还有那个在记忆中的熟悉声音。一道人影速度飞快,朝高法依格扑来,高法依格不闪不避,反而张开双手,抱住了来人。 ——明塔。 第124章 高法依格张开双手, 抱住了飞奔而来的明塔。 她身材修长,比娇小的明塔高不少,直抱着久别重逢的朋友转了一圈,才将她放下来。 明塔眼神亮晶晶的,湿漉漉的,激动的几乎要流泪,脸上兴奋的红晕和一头红髮交相辉映。 她看着高法依格的同时,高法依格也正打量着她。她勐然意识到一件残忍的事情——岁月豁免了她,却无可避免在她的旧友身上留下了痕迹。十年的时间足够从外表上完全改变一个人,虽然并不是以衰老的方式。 然而因为敏塔的关系, 从高法依格的体感上, 甚至有种明塔一直陪伴在身边的错觉。因而勐地一看, 竟有点不习惯。 过了十年,明塔如今正好是她当年的年纪,她穿着一身巫师学会的长袍,蘑菇头早已留长到成熟女人妩媚的长度,一度圆圆的脸蛋褪去了婴儿肥,高高的颧骨像是浅水下的石头那样显露出来,显得成熟而坚韧,同时有一种岁月沉淀后的智识感,笑起来时眼下和她一样,有些亲切的细小皱纹。 「阿依!真的是你!「明塔兴奋大叫,不管外表如何变化,一开口, 仍是从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女, 唯独对高法依格无条件的信赖与崇拜。 她被高法依格放下来后,双手依旧抓着她不放,生怕她从身边熘走似的,连旁边还有一个阿莱丽娜都没注意到。 空间上的靠近一下也压缩了时间的距离似的,手臂上传来温暖的热度,高法依格便觉得,她好像跟明塔也没有分别太久了。 「你真是——一点都没变!」明塔兴沖沖道,高法依格一梗,有点无言以对——她总不能回一句,「你变了好多」吧! 在见到明塔之前,她确实对于过去的十年没什么实感,她觉得这是一种长寿命种族的通病,没有像过有朝一日也会出现在她身上。特别是她曾长时间身处约顿海姆的永夜,失去了日夜交替的感知,也是病因的一种。 她在此期间当然没有闲着。跟精灵敏塔达成了合作,她的巫术就跟计划中一样,在巨人的世界成功扎根,缓慢而隐秘地生长着。一切的发展比她想像中还要顺利,她才有余裕想到来布莱登一趟。 至于在人间的明塔,和阿莱丽娜一起,所做的事只多不少——就看现在巫师学会的规模就知道了。虽然名字叫「巫师学会」,在学习高法依格的巫术之外,但同时下辖天文、数学、地理、医药等多种学科,一点不比对面城堡的「农林牧渔」逊色。 明塔的衣饰出挑,白袍镶着金边,一眼就看出是学会中的重要角色,见高法依格一直盯着她看,她抿起嘴笑道:「正好,我带你到处走走。」 从开阔的门厅进入,正对着落地的彩花玻璃窗,两侧是古朴而庄严的楼梯,通往楼上,和外面的城堡一样,都是石头做成,有一种庄严古老的感觉。这里还不只一层,一到三层都是教室,四层到八层的塔楼则是学会成员用以学习和办公的公共空间。 「这里是学校?」高法依格提问,调动旧时的记忆,好像是说布莱登有大学这种东西,萨尔乌斯一度还想效仿来着…… 「是也不是。」明塔回答,「我们还是习惯叫它学会。」 布莱登大学确有其事,不过通识教育,面向所有城民,门槛不高。一心求学的那些才能进一步加入学会, 学会正式兴办也不过十多年的光景,算上布莱登大学,共拥有五十名学者和一千名学生,因为城池的繁荣,仍在持续扩招中,不少外地的学生也都慕名而来——这些功劳都至少有明塔的一半,阿莱丽娜称得上一个甩手掌柜,听到学会目前的现状也啧啧称奇。明塔现在比之前沉稳多了,一向以谦逊的面貌示人,是众人敬爱的副会长。可是领着高法依格参观的一路上,就差把尾巴翘到天上,等着高法依格的夸奖一样。 这些可都是她的心血啊!在后徽记时代,这样学会加上大学的教育体制,让学生们根据兴趣学习技能,或者在感兴趣的领域继续深造,源源不断的优秀人才为布莱登的建设添砖加瓦。 以明塔现在的功绩,就算即时去竞选布莱登的教育部长恐怕也没什么难的。但她没有……因为她显麻烦。 对于这一切,高法依格自然是大大捧场,一番夸赞之后,难免词穷,心里还有一个疑问一直盘旋着:「做的好……不过天文数学什么的,我也不懂……怎么想到把这些也併到一起的?」 她一直以为所谓「巫师学会」,就只是专门学她那些巫术来的,但显然不仅于此。 明塔和阿莱丽娜对视一眼。 「说来话长……」 这次是阿莱丽娜接过话头,娓娓道来——她一直在旁边没什么存在感,当然要将自己的(可能是唯一的)贡献大肆渲染一番。 忽略了她的一些夸张修辞,高法依格明白了。如今叫「巫师学会」的机构,刚创立时并不是这个名字。 「异端学会」——一开始别人是这样称唿它的。在徽记年代的末期,城主朱亚还不是城主,仅仅是布莱登村的年轻法官的时候,量刑颇松,手下放走了许多本该被执行火刑的不敬神族的异端,名义上收监处理,实则将他们秘密供养起来。后来与阿莱丽娜帮助下差不多身世的女巫势力一拍即合,改名「女巫学会」在布莱登立下脚跟,在布莱登立城之后,这二人共同支持了布莱登大学的建立,学会走向人前。直到最近几年,为了争取更大群体,「异端」与「女巫」的特立独行不再适用,才正式更名为「巫师学会」。<="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9页 高法依格很快也从自己的角度理解了这件事。 对于她自己来说,巫术是很简单的,就像喝水吃饭,天文数学则是完全陌生的东西,但他们的有一点相同——都是试图了解和掌握这个世界的本源奥秘。可是对于广大民众而言,这些学问同样神秘,那应当也就是等价的吧! 她像是听着事不关己的故事,然而明塔窃笑道:「也要谢谢你啊,大祭司!」 「……」 对哈,她现在就是这个学会名义上的会长……等下,不是「会长」,什么「大祭司」? 高法依格一点也不怀疑明塔指的就是自己,反应过来,颇不习惯地挠了挠耳朵。 她也毫不怀疑是谁的杰作——阿莱丽娜! 解释! 没等阿莱丽娜开口,二楼一群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路过,似乎是认出了她们,主动问好。 「大祭司好!」 「会长好!」 「啊,副会长,您也在……」 热切的目光整齐地落到高法依格身上,无疑做实了她刚刚得知的两个称号。高法依格不愿扫学生们的兴,唯有连连点头,微笑致意——就和她在外面看到的画幅上的自己一样。 这里几乎所有人都认得她……而且看到她的表情一点都不惊讶,唯有崇拜……看来「她」经常来这里啊。 高法依格颇有一种迷迷煳煳中继承了庞大家业的感觉,一切都被安排的妥妥噹噹,包括她自己。 阿莱丽娜布置好了舞台,她只是里面一个重要的演员。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还债……高法依格也就没有什么好埋怨的了。 「你知道,有的时候我不太好出面……我之后再跟你解释。」又是那副说辞,阿莱丽娜赔笑道,高法依格即使是打工也颇硬气,当面翻了个白眼。 那些学生路过,明显对阿莱丽娜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怎么称唿——很快礼貌地离开了。 把自己推到人前,阿莱丽娜却藏的很深……高法依格耸耸肩,一直也不明白阿莱丽娜是有什么顾忌,估计是海拉的身份吧……反正她也不掉块肉,她想了一想,也觉得无所谓了。 ——实话实说,她甚至还有点隐秘的开心。高法依格从不羞于承认,她本性就是爱高调的人! 大祭司,会长……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角色? 「——教授?」 说什么来什么,一个怯怯的声音从走廊的一旁响起。 说话的是一个手抱书本的年轻女孩,也穿着粉色内衬的学生服,站在一间教室的门口,正看着她们步步走近。她的声音并不大,不过话里将信将疑的语气引起了高法依格的注意。 「干嘛?」高法依格心情不错,正好从她身边路过,兇巴巴地转过头,有点幼稚地想吓她一下。 这是不是类似被偶像翻牌的幸运儿? 她很有自信女孩就是在叫自己,虽然还不知道这「教授」又有什么来由吧……挑起一边嘴角,沖那女学生邪笑,就差直说,「画幅是我,本人,满意不?」 对方的表情果然十分惊讶,不过惊吓显然算不上。 高法依格转过头来,不妨碍整个身体还在继续往前走,谁知前面的阿莱丽娜突然停下了。于是导致——她沖小女孩做的鬼脸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结结实实地撞上阿莱丽娜的后背。 「……」 高法依格鼻子一酸,就差迎风流下泪来。看来为人还是不能太高调……不,她下次也不会改! 「差点走过了,」阿莱丽娜后知后觉,伸手象徵性地扶了扶硬邦邦撞上来的高法依格,亲热地叮嘱一句,「走路当心点啊!」 「……」 阿莱丽娜接着拉着她转过身,正面对着那小女学生——或者说她背后那个房间。 高法依格捂住鼻子的手这会也想把脸遮住。 好在小女学生并没有笑话她,仍然一脸天真,抬头望着她,半信半疑那样,手指着房间里。 「教授,您什么时候出来啦?」 高法依格一脸莫名,正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房间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答案不言而喻。 一个人影逆着光出现在门后,高法依格平着看去,适应了屋里略显昏暗的光线,意识到那人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那人将手虚虚放在那女学生的肩膀上,女学生表情一怔,像突然有什么要紧事一样,梦游般抱着书离开了。门口只剩下三个人,阿莱丽娜看也不看,提起脚步,毫不客气地往教室里走,直接从那人挡在门口的胳膊下钻进去了,轻车熟路。 「……请进。」那人似乎很无奈,往旁边让了让,门也被大方地打开了,完整地露出身后的房间。 高法依格最后一个进入,观察着阿莱丽娜和明塔习以为常的表情,她很快猜出了那个陌生人的身份。 这是一个魔药教室,估计是刚刚下课,讲台上用以示范的坩埚还在朝空中冒着绿色的烟雾。窗帘紧闭,不让日光透进,她随意一瞥,果然在周围看到了大把不能见光的魔法植物。 明塔使一把东方舶来的摺扇,充当类似高法依格的魔杖的角色,正好在高法依格面前露一手。 她嘴里念诵咒语,轻轻一挥扇子,那些养在盆子里的魔法植物便纷纷后退,退回了保管它们的柜子里,柜门也随即关上。 高法依格沖明塔竖起一个大拇指,就差当场叫起好来。<="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0页 别看这看上去好像十分简单,但其实是一个复合型的动作,如果对于咒文只是一知半解的话,其实可以很繁琐,绝不会像看上去那样轻松随意。 真不愧是她的副会长啊!高法依格不无骄傲地想到。 明塔朝她一笑,接着用巫术收拾起教室——从最远的一个学生用完的坩埚开始,洗洗涮涮。她明显有意迴避剩下三人,自觉不牵扯到什么机密的对话中去,原因就跟她不愿意竞选教育部长一样,还是那句话,怕麻烦。 高法依格收回目光,厚重的窗帘被明塔施法自动拉开,她逆着光看向房间中那个伪装成她的模样的陌生人。 「你就是朱亚?」 在今天之前,她一直以为所谓城主朱亚,只是阿莱丽娜插手布莱登的一个幌子,一个傀儡……没想到竟然确有其人,称得上是阿莱丽娜的合作伙伴,和她一样的一个重要角色——甚至是一个人族! 那人也正看着她,没说什么,约等于默认了。 将高法依格推到人前,使她名声大噪的,他也是幕后推手之一。他做的甚至比阿莱丽娜还要多,不作为城主的时候,他会直接冒用高法依格的身份,担任学会的魔药课教授,让人相信高法依格真实存在,而且一直护佑着布莱登。 当着这几人的面,他也没有什么伪装的必要了。高法依格对着阳光虚起眼睛,想要看的更清楚些,只见与她对向的那个「高法依格」,棕黑色的头髮开始变白而蜷曲,身体舒展着变得男人一样的高大,脸是最后才开始变的——高法依格像照镜子一样盯了半响,沮丧的发现要是自己的脸留起鬍子的话,原来不怎么好看。 一会的功夫,对面的人变了模样——一个年约四十,灰白头髮的高大男子出现在她面前,他的目光充满智慧又常怀忧虑,衣着朴素,看不出是城主的身份,手里拿着一根蛇头的权杖。 并非是什么拙劣的障眼戏法,他确实是从一个人变成了另一个人,某种魔法。然而既不是神力,也不是巫术,而是…… 「……你是一个魂术师?」高法依格吃惊地脱口而出。 第125章 我是。 」朱亚回答。 生怕引起误解, 他春风化雨地一笑:「我是城主朱亚,唔,也像你说的……是一个魂术师。」 他身上透出来的悲悯和优雅让他看上去简直像一个高贵的神祗……然而他是一个如假包换的人族, 错不了。 他有一双深泉一样古老的眼睛,绝不会比他的外表更年轻。 高法依格突然转向一旁的阿莱丽娜,越过朱亚和她对话:「他多大了?」 阿莱丽娜一愣:「啊,年纪的话……大概, 你还是芙蕾雅的时候吧……他就跟现在差不多。」 「大家都是同龄人!不用拘谨, 有啥说啥!」 「……」 阿莱丽娜热情招唿,高法依格一脸黑线。 还真是有啥说啥, 就连她是芙蕾雅的秘密也……高法依格不由得蹙起眉头。 似乎看出了她在想什么,阿莱丽娜忙道:「你放心,那件事朱亚本来就知道……可不是我说的!」 她急着撇清自己,引得一旁朱亚偏头笑了笑,沖高法依格道:「不错。」 「不过, 我还是叫你高法依格吧。」他说, 有了这个共识, 才继续解释道, 「你作为芙蕾雅摄取自己的魂息之时, 应当是借用了某种魂术,因而我从阿莱丽娜那里得知了你的存在。「 然而这番话并没有引起高法依格什么特别的反响。她把视线转向朱亚,丝毫没有隐藏目光中的戒备。 朱亚毫无疑问是一个非常强大的魂术师,超过了人类寿数的魂术师,就算与一个真正的神族又有何区别? ——不, 能活到今天的魂术师, 说明他心智过人,城府深不可测, 说不准比一个普通神族还要令人忌惮。 紧盯着他的脸,不放过上面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就像一场沉默中的暗斗,短时间内谁也难占上风。一个念头电光火石地划过高法依格的脑海…… 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大脑飞速运转,她想起来了,是她喝过巨人泉酒之后的第一个梦,那个惊鸿一瞥的银髮老人。 像……但又不能确定是否是同一个人,那个梦又预示着什么……许多想法争先恐后地进入她的脑海,呈现在她脸上的,只有一片寂静的凝重。 「你们这是干嘛!」 朱亚镇定自若地接受高法依格的审视,反是一旁的阿莱丽娜率先坐不住了。一声抱怨打破了笼罩在三人之间的静默。 剩下两人都将目光转向她,看着她走到阳光明媚的窗边,一把推开了窗户,新鲜的空气霎时涌了进来。 「你们俩都要听我的话,乖乖的,不许像仇人一样!」她蛮横道,尤其指着高法依格,「你别那么看我,我说的不对吗?你现在欠我多少?— —四百万金吉利!」 高法依格:「……」 死亡女神踱着步从窗边转了个圈回来,脚步轻盈极了,接着自顾自在教室里找了个位置坐下,用眼神示意高法依格也坐。 「知道你心里有好多问题想问,等着,马上给你答疑来了。」 高法依格忍气吞声,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心中默念,人在屋檐下…… 第三把椅子也被拉开,不需要阿莱丽娜额外招唿,朱亚非常自觉,无声落座。三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坐下,一齐盯着桌上还没被收走的教具坩埚,不知从何开口。<="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1页 围炉火锅的既视感实在强烈,坩埚旁没用完的魔药也很像涮菜那回事……阿莱丽娜忍无可忍,抬手清空了桌上的一切,这才挽救了岌岌可危的严肃会谈氛围。 没有了夺人眼球的坩埚,高法依格直视坐在她对面的两个人,开门见山:「你们在布莱登,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既然有了魂术,还要我的巫术做什么?——难道只是为了给你们打掩护?」 朱亚微微颔首,并没有直接回答她最后的问题:「我想你应该知道,目的和途径,有时互为表里,区分它们,也许并没有那么重要。」 相比于他的委婉,高法依格则显得直来直往,大方承认:「对,没错。我是想推广我的巫术。托你们的福,在布莱登的前景,我也已经看到了。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会自动成为你们的盟友,」她道,「目的和途径,或许对于你来说是不一定要区分,但是我还不至于到那种走投无路的地步。我只能是我自己的目的,不愿意成为他人的捷径。我需要确认这一点。」 这话斩钉截铁,她双手抱胸,身子后仰,就差把双脚搭到桌子上那样胸有成竹。话音落下,好一阵沉默。阿莱丽娜夹在中间,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插话进去。 面对高法依格的嚣张气焰,朱亚节节败退,一声嘆息替代了回答,目光幽远:「你说的不错,走投无路的确实是我。」 「我可能是九大世界最后一个人类魂术师……你理解吗?我是垂暮的夕阳,而你和你的巫术,就像初升的朝阳,没错,我想借你们的光。」 「你是说用巫术来復兴魂术?」 「并不是,」朱亚摇摇头,「我并没有那种奢望。巫术註定会取代魂术,我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为什么?」 朱亚苦笑,又重复一遍:「我是这人类中最后一个魂术师……这还不够吗?魂术最早起源于巨人,和神力分庭抗礼……阿斯加德不会容忍的。」 「巨人已经没落,我也行至末路——别看我一直活到今天,只是因为我的灵魂力量,当我魂力耗尽的那一天,那时等待我的也不会是冥界,而是永远的消亡。」 提到冥界,阿莱丽娜似有所感,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 「永远的消亡……就像一个神族那样?」 高法依格接着朱亚的话,道出了一个显而易见又总是被忽略的事实,引得朱亚也跟着一怔:」……所以神族更不能允许。「 就像高法依格一开始想的那样,精通魂术的人类,与神族而言,几乎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这对于自视为九界主宰的神族来说,是莫大的冒犯,就跟当年的巨人一样,必须镇压不可。 所以,从某一个时刻开始,魂术师们突然开始大范围陨落……难道背后也是神族的主导? 明媚的阳光毫无阻隔地从窗外照耀着屋内,高法依格却突然觉得背上发寒。 明知坐在自己身旁的二人都是神族,朱亚依旧神色自若,低声道:「是这样的,神族不可能拱手让出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世界之巅的地位,不择手段也要杜绝其他种族与他平起平坐的万分之一可能。」 「他们太狂妄了!世界之树,生生不息,循环往復,他们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够跳出这样的规律?」 他越说越发激动,胸膛也起伏着。阿莱丽娜面露尴尬,没有开口,高法依格则平静道:「所以,你是一个反神主义者?」 朱亚长长的唿出一口气,目视前方,冷道:「是。」 高法依格点点头,这样斩钉截铁不加修饰的答案,反而取悦了她。 身而为神,我很抱歉……才怪! 她可能是史上最没有认同感的神族,听朱亚那样说,她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感觉,相反,她觉得他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不过,世界之巅……就算不是神族,也会是别的种族,巨人已经是过去式了,换成人族难道就一定会好吗? 她感到悲观。 但是唯有神族发号施令的世界,确实也太黯淡了啊!她喜欢朱亚的那个字眼——「可能」。如果有一种全新的共通的语言,让其他种族至少能发出自己的声音……没错,她说的就是自己的巫术。 一种崭新的抱负令她全身发热,蓦然叫她想起,十年前她曾在萨尔乌斯信誓旦旦地发愿:她要改变这个世界! 想到这,她不免笑了起来,引来剩下两人好奇又忐忑的目光,不知道她此时此刻在想什么。 朱亚必须承认,他一开始小瞧了高法依格,她比他想像中还要目标明确,清醒果断,简直是史上最难缠的谈判对手……谁说不是一个梦寐以求的合作伙伴? 「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高法依格又想了想,开口道,一手轻轻叩了叩桌面,仿佛一锤定音,她看见朱亚的眸光一闪,「不过我现在还需要你说服我,我的巫术如果像这样一直发展下去,你怎么知道它不会是第二个陨落的魂术?」 她锐利的目光不偏不倚,射向朱亚。 要知道,她和敏塔这些年行事低调,游走在灰色地带——即使在约顿海姆天生就比中土世界多一层接触神族的屏障的情况下,反观朱亚和阿莱丽娜的所作所为,她总有一种太过高调的顾虑。 她已经开始想一些现实的问题,说明她提到合作并非随口一说,叫朱亚心下稍松。 「不会的,」他开口道,高法依格的反应给了他希望,他的语气反过来又说服了高法依格,「说来或许讽刺,仅仅因为你是一个神族。」<="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2页 高法依格不语。 「你是华纳神族,还有芙蕾雅这一层……没有人比你更适合了,神族狂妄到了一定程度,就算知道了你的存在,除非完全撕破脸,否则暂时很难对你有任何怀疑。我什至此时此刻都能帮你想好一个落魄神族误入歧途的故事。」朱亚道,格外轻松的语气,高法依格脑子跟着转了转弯,感到无言以对。 怪不得一直要把她推出来,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朱亚继续道:「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我有信心你不会引起阿斯加德的忌惮……再多说一句吧,你可知现存史上最厉害的魂术师是谁?……嗯,除了我之外的。」 高法依格现在并没心情应付朱亚的玩笑和猜谜,只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 朱亚一哂,迅速收尾:「……是奥丁的情人雅恩莎撒,她与巨人一族渊源匪浅,就因为也是神族,至今还健在呢——好了扯远了,总之呢,我们接下来的通力合作非常重要。」 他清咳一声缓解尴尬,等着高法依格的提问,以为接下来还免不了几轮的游说,然而出乎他意料,高法依格回答的异常干脆,仰了仰下巴:「没问题。」 「……」朱亚构思好的一番话卡在喉咙里。 高法依格对他并不在意,而是转头认真地看着阿莱丽娜。 「我现在只好奇,你是为了什么?」 阿莱丽娜一愣。对高法依格的矛头急转感到意外。 她和高法依格还不太一样,是一个生于长于阿斯加德的神族。刚才朱亚激愤之时,她的表情显然不是第一次听说,却还是面露尴尬……为什么? 她算的上是高法依格和朱亚之间的中间人,如果说后两者都是她舞台上的主角,是她搭起了这个舞台……为什么? 她认可自己的神族身份,却私下策划行背刺之事,不惜拿高法依格出来挡枪……为什么? 阿莱丽娜——真实身份是海拉的女神面对诸多疑问,无奈地摊开手,诚实地说明:「我只是想振兴冥界。」 比起一个神族,奥丁之女,十二主神之一……诸多头衔,她对自己最根本的认同,是冥界之主。 巫术与魂术不同,却也有相同的的地方,比如,都能激发亡灵的灵魂力量,一个修习巫术的人类是一个强大的人类,死后会成为一个强大的亡灵。为了让存在感不强的她的亡灵臣民在九大世界有更强的话语权,更好的生活环境……为此她可以背弃自己的出身。她并不为此感到惭愧,因为——就别明知故问了——他们神族拥有的实在太多了! 世界之树从上到下,头重脚轻,她反对的不是自己的种族,而是为这个世界畸形的下端希求一点点平衡而已。如果说朱亚是反神主义,那她,或许可以叫平衡主义者? 对上高法依格一脸怀疑的目光,阿莱丽娜脸不红,心不跳:「没错,就是这么崇高。怎样?」 「……好吧。」 高法依格始终认为,主义之间的分歧大不可辩,一些实际而可行的目标,才是将他们真正绑定在一起的粘合剂。她慢慢摸索出了在座三个人诉求的重叠之处。 「也就是说——我,专注推广巫术。」 「你,」指着阿莱丽娜,「要藉机振兴冥界。」 「而你——」指着朱亚,「要推翻神族。」 阿莱丽娜前面两句都没有什么异议,只到这里耸了耸肩,插话:「我觉得他做不到。」 「……」 高法依格下意识看向朱亚,这突然的火药味是? 朱亚神色如常,并没有要回呛的意思……很好,内讧但不影响合作。真是稳固的三角关系啊! 高法依格在考虑要不要打个圆场,事实证明她多虑了。 「我也不觉得我能做到。因为我的目的本来也不是那个,我是一个务实的人。」朱亚显得心情非常好,微微颔首,不仅没生气,而且下一步就倒戈去了阿莱丽娜的阵营。 「……」高法依格心想,幸好她刚才没有开口,不然此时此刻,她一定很像一个小丑…… 「那么,你的诉求是?」 她只得再问他一遍,此刻就像一个神倾听凡人的愿望那样,居高临下,不以为然。 她此时愿意用她的全部债务打赌,他想说的是「振兴人族」! ……幸而没有。 朱亚忽地抬起眼来,那张中年男人儒雅而和蔼的脸上,闪过一丝锋芒毕露的锐气,一双眼中分明是刻骨的仇恨,毫无转圜,一字一顿道:「我、要、杀、了、洛、基。」 第126章 那一天魔药教室里的谈话给高法依格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朱亚发表了杀戮宣言之后,教室里的气氛又一次陷入了停滞。 「……」高法依格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 作为盟友,她应该鼓励?叫好?出谋划策? 「有点冷。」阿莱丽娜率先打破沉默,抱住自己的双臂搓了搓, 欲盖弥彰,重新站起身来,「我去把窗户关上。」 ……嗯,那她也跟着无视好了。 也不从何问起啊! 朱亚也无意进一步解释,他的目光一直跟着阿莱丽娜,去关窗了,又回来了。再抬起眼时,他表情恢復了不久之前的平和,好像刚才那个燃烧着復仇之火的另有其人。 他其实也有点后悔自己的失态,努力装作无事发生。 「嗯, 你穿的是有点少。」他附和道, 阿莱丽娜还不了解他?闻言翻了个白眼。<="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3页 没有别的话要交代,朱亚拿起权杖,也跟着站起身来,准备跟阿莱丽娜一起离开。此情此景,叫唯独被留下的高法依格有一种自己被骗上贼船然后失去了使用价值的悲凉…… 他一脚跨出门外,等着阿莱丽娜,阿莱丽娜还没完,扳着手指,还有几句话要对高法依格嘱咐。 「你一会可以跟明塔一起……随便你。大祭司——「她拖长了声音,「明天来上朝吧,还有学会这边,也经常过来走走。你喜欢魔药课吗?或者换成魔咒课?看你,都行。」 「上午上朝,下午上课,晚上备课……嗯,我还漏了什么吗?」 好傢伙,就这么临走一会的功夫,阿莱丽娜彻底暴露了自己债主的面目,两三句话把高法依格接下来的日程安排的妥妥噹噹。 大祭司,会长,教授……每个名头都像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在她头上。她真的要肩负起这些职务来了! 高法依格的脸色越来越黑,又不好发作,耐着性子问:「事先说好,时薪多少?」 阿莱丽娜眼睛转了转,露出一个夸张的惊讶表情,好像高法依格在说什么叽里咕噜的精灵语那样。 「什么时薪?没有时薪。」 「欠我那么多钱,在约顿海姆花的起劲的时候,就没想过今天吗?」阿莱丽娜说着风凉话,优雅地掩口而笑,「至少也要先打个十年工吧!之后我再看情况……你那什么表情?十年四百万,食宿全包,这么优厚的工作你到九大世界哪里找去!」 「……」 高法依格脸上的吃瘪表情叫阿莱丽娜心情愉悦,说完这番话,她一扭身,跟朱亚相携着扬长而去。 一旁的明塔适时出现——她此前一直在装模做样做些清洁工作打发时间,时刻关注着他们这边的动静。看到只剩下高法依格,她心明眼亮,凑了过来,挥挥手解开了自己的闭耳塞听咒。 「结束了?怎么样?」 「今天就这样。」高法依格深吸一口气,对着明塔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咱们今后就是正式的同事了。嗯,我还要在布莱登多待些时候。」 明塔闻言爆发一阵欢唿,高法依格想到自己被四百万债务拴住的未来,暂时高兴不起来,只有苦笑的份。看着对面那张脸,高法依格又想到了敏塔……突然心里就有点不平衡了起来——钱是她们一起花的,为什么债就她一个人还? 等什么时候,她一定要找机会给敏塔也拐过来! 身边的明塔还在幸福地抓着她的肩膀摇晃,她受到感染,到底绽开了一个真情实感的笑容。 十分钟后,整洁如新的魔药教室被她们锁在身后,两人结伴向城堡外走去。 近黄昏时分,一路上见到的人少了许多。夕阳透过彩花玻璃窗,在楼梯上洒下五彩的光斑。明塔的兴奋一直也未消退,走路都用跳的。 「你知道洛基吗?」高法依格则沉湎在不久前的对话中,冷不丁问了一句。 「洛基?」明塔重复了一遍那个大名鼎鼎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名字,皱起眉头,「好像是一个很坏又很强的神族。」 「是十二主神之一吧?」她加上一句,不太确定。 高法依格点点头:「是诡计与火焰之神,奥丁的弟弟。」 「哇!」明塔简直像回到了十年前,沖高法依格举起大拇指,「阿依你懂得真多!」 ……并不是,除了这些,她对「洛基」再一无所知。 朱亚和洛基之间究竟有什么仇恨……高法依格的心里燃起了好奇,可惜了,刚才就应该问到底的。 朱亚一定有他的道理,或许洛基真的很坏……谁叫他的名声都放在那里了…… 她这时又想到了自己,她曾经也是一个名声不太好的女神啊。会不会有一天芙蕾雅的仇人也找上门呢?她低头笑了一笑,想到除了仇人……或许总会有人找上来的。 她被推到这个位置,与芙蕾雅的身份渊源,暴露只是迟早的事。到时她将如何应对? 「明塔,」高法依格突然换了个话题,「如果这个世上有个几乎和你完全一样的人……你能想像吗?」 明塔当她在开玩笑,也沖她一笑,随口道:「我不信,能有多像?」 高法依格想到另一个世界的敏塔,表情认真了许多:「真的很像。」 敏塔一愣:「那也不是我啊。」 她心平气和道:「只要我知道她不是我不就好了。」 「不怕有人认错吗?」 「会吗?」她想了想,「如果很像的话,估计也没法避免吧,不过只要我重要的人不认错就好了。至于其他人,我想管也是管不了的吧。」 高法依格若有所思,明塔又凑过来,用手肘碰碰她:「……你不会说真的吧,真的有那样一个人?」 ……敢情她之前一直以为她是骗她的? 高法依格不免失笑,点头道:「真的有!见到了准吓你一跳!」 明塔爽朗地笑了,也不以为意:「那也没什么,你下次真给我引见一下。不过,等等——不会你说搞错的就是你吧?那我可是会伤心的,阿依!」 她抓着她的胳膊摇晃起来,半是耍赖半是撒娇,高法依格节节败退,毫无会长威严。 她们一路笑着闹着,好像回到了从前萨尔乌斯的土路上。从少女时期一路走来。 「你比我强,有那样一个人,总叫我害怕。」高法依格半真半假地吐露心声。<="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4页 「不要怕!」——明塔给出的建议是,她接着突然正色,声音低沉:「阿依,你是独一无二的!「 她模仿的姿态很生动,却有些刺眼。 」——还记得吗?蒙伯之前老这么告诉你,有几次连我都听到了。你还说他饭做的不好,就会熬鸡汤。」 高法依格哈哈大笑,刺得眼睛里也落下泪来。 明塔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嘟囔道:「有那么好笑吗……」 高法依格笑得弯下身去,过了一会才直起腰来,擦着眼角的泪痕。 明塔有些不安,却怎么也想不到是因为什么,犹豫着想要开口询问,高法依格却没有给她机会。 「真的有那样一个人,」她又重复了一遍,眼中闪烁着一片破碎的湖,语气很温柔,「你说的对,她不是你,你和她,都是独一无二的。」 高法依格想不到自己也会有转述蒙德兹的话的这一天。这大概是她接触到的,除自己的巫术外的第一句咒语,以人类的最温柔的语言。她将一只手搭在明塔的肩上,看到对方眼里有光一点点亮起来,嘴角的微笑像是扩大的涟漪。 这些年来,她一直避免让自己想到蒙德兹,可是和明塔在一起,那些过去的闪回时不时出来冲撞她一下,她感到鼻子发酸,却不想让明塔看出,竭力维持着微笑,同时搜刮着其他的话题。 「事先说好噢,她是一个精灵,几乎不会老的。」她说着,笑着捏捏明塔的脸颊,「怎样?要不要我给你施个青春魔法,你们俩到时候比赛一下?你一定要赢啊!我可跟她有仇呢。」 她用开玩笑的语气,可是目光却太认真了。 「不用啦!就算我看上去没她年轻,照样给她比下去!」明塔也跟着笑,也学着高法依格的样子,捏脸试试手感,「我可是在我的全盛期!多几条皱纹又怎样?这些都是阅歷的象徵!」 「要是再过十年呢?」高法依格轻声道,「不管你承不承认,人类的寿命有限,总是要从某个时间开始走下坡路的。」 明塔一愣,这时后知后觉地发现,高法依格没在开玩笑了。 「我可以帮你。」她的循循善诱带着最本质的诱惑,「我的巫术可以做到,如果你不愿意,我手上还有一颗神族的金苹果,可以帮你青春永驻,长生不死。你觉得呢?」 明塔半是疑惑半是迷茫地看着她,原本轻松的插科打诨之中被硬插进了一段沉默,她在思索,或许也在纠结……高法依格屏息等待着,说不出自己为什么那么紧张。 她还想要再得到一次答案。 而明塔,也做出了和蒙德兹一样的选择。 她拒绝了。 高法依格感到失望。 站在城堡门口,背后就是她那个显眼包一样的巨大画幅,风儿此时偃旗息鼓,画幅便死气沉沉地垂着,她似乎没有在笑了,看久了让人觉得有些怪阴沉的。高法依格此时的表情就和画面上一般无二,看着几步外的阶下,明塔身边还多了两个人。 她的丈夫,她的女儿。 她甚至连拒绝的原因都和蒙德兹一样。 「算了吧,阿依。」明塔温柔而坚定的声音还响在耳畔,「我现在觉得,老了也不赖。你看,我还有个女儿。」 「她会长大,而我会老。要是我先停下步伐,估计会很奇怪吧?」她顿了一顿,又异常坚定地道,「我想陪她走剩下的路。正因为这条路有终点,陪伴的过程才显得珍贵啊。」 「你说是不是?」 她无法回答。 陪伴是一种奢侈的魔法。蒙德兹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对她下咒的人,十年来她一直不愿意面对,但他的法力确实已经消失了。 他用他的整个生命爱过她。而她太过任性,只因他没能给她更多。 「我要回家了。」明塔有点不好意思,在阶梯的下方,沖高法依格道。身旁,她的丈夫抱着女儿,不明情况,也一脸忐忑——他每天都带着孩子来接她,今天也不意外。 明塔真心实意地邀请:「你第一天来,有地方住吗?不如和我们一起……」 「不用了。」高法依格打断。 明塔的表情同时涌上愧疚和担忧,高法依格心里嘆气,该抱歉的明明是她才对。 要如何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愉悦一点,不叫明塔负担呢? 她朝那个方向努力了,但是那拿腔拿调的怪语气一出现,她就知道自己失败了。 「我也有家,回见。」 一声爆响,女巫后悔地当着那和睦一家的面前散成一捧轻雾。 ……她那张嘴啊! 第127章 高法依格站在亮着灯光的小木屋外,此时此刻就像一个游荡的亡灵。 距离布莱登几千里之外的中土世界一隅——她回家了。 天上挂着一轮苍白的月亮,斑驳的树影落在小屋的院墙上,一齐摇动,树欲静而风不止,发出令人胆寒的沙沙声。小屋像是一个鬼影下的堡垒,一个人影独自安守在在屋内,静默地等待。 ——雾尼。 她知道他在等她, 因为不知道她会不会回来, 甚至是不含任何目的性的等待,一天又一天。她已经对他的生活习惯了如指掌, 这个时候, 肯定又是在翻看他那本大书吧? 糟糕的心情让她产生了一种破坏性的冲动,她此时此刻很想冲进屋内,打破这样的宁静……是什么阻住了她?<="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5页 她有一点胆怯。 看见明塔的小家的那一刻, 她如今脑海中所有关于「家」的联想, 都指向了这里。 这是她的家吗? 严格来讲, 或许称作「疗养院」更加合适。她不无冷酷地想到。 她在不久前突然发现,原来从蒙德兹去世那天开始,她一直生着一场病。和雾尼一起生活的十年太过幸福,以至于让她几乎忘记了,在这个像「家」一样的地方,她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也感觉不到痛。 雾尼就像是她的麻药,这些年来,她一直刻意忽略,可耻地逃避着蒙德兹已经离开的事实。只有在深夜无法自拔地重复陷入十年前的梦魇,每当那个时候,他总是守在她身边,轻抚她颤抖的肩膀,再慢慢吻去她的眼泪。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病什么时候能好,不过有雾尼的话,好像也没有那么难熬了。 「我总觉得孤独。」有一天晚上,他们紧贴在壁炉边烤火时,她觉得自己出现了一些症状,忍不住对着麻药本人倾诉。 摇椅承受着他们两个人的重量,雾尼用毯子把她紧紧地裹起来,双臂在毯子之外,再压紧一层,他用一边脸贴着她的,两个人的脸都被炉火烤的干燥而温暖,她还感觉到了他的一层短短的胡茬,有点扎,但不觉得讨厌。 这些触感来自他身上,长长久久地缓解着她的病痛。 他听见她的话,低声道:「我也是。」 等来的不是温柔的劝慰,谁知她反而感到心满意足。 「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或者,」她懒洋洋地打个哈欠,「有我在,你永远不用感到孤独——这种话?」 她就是故意找茬。 「有人这么跟你说吗?」 「没有。」 「嗯,如果有的话,估计早被你打死了。」 「……」 「开个玩笑,」他笑起来,哄她,她听见他的声音从胸腔里沉沉地发出来,「要是你的孤独那么简单就被化解了,不是显得你很没用吗?」 「……」她从鼻子里轻哼一声——她确实是那么想的。 心口不一,她着实有点无病呻吟——简直像挖个坑给他跳一样! 「当然,我不是说世界上没有那样的人。只是我觉得,任何人,都不应该在苦主面前不经许可展露那样的傲慢。」他不无严谨地说。 「所以你显得没用也可以?」 「谁说的,」他悠闲地反驳,高法依格以为他的异议在「没用」,谁知在「显得」,「我本来就很没用。」 「……」虽然应该习惯的,但他的反应仍然时不时叫她惊讶——她从没见过像他一样懂得示弱的男人,也很懂……撒娇。 「我就和你病的一样重,」麻药本人大言不惭,说的差点连她也信了,用侧脸轻轻蹭着她,让她想到了他的本体乌鸦,正想笑时,听他在耳边嘆气一样轻语:「……救救我吧。」 他简直太会讨好她。都说良药苦口,他却甜的要命。又有许多夜里,她做了有关蒙德兹的梦,突然惊醒,身上遗留着坠入深渊的被抛弃的恐惧。 他给她一个沉默的拥抱,不需要他说什么的时候,他就什么也不说。 也有时候。 「为什么?」她哽咽着,也不知道在问谁,不自觉间眼泪就流了下来。 她还是想不通,常常陷入一种自我折磨的怪圈里。她在与蒙德兹分别时假装大度,却在以后的十年里翻来覆去地设问。 ——如果真的爱她,怎么会捨得离开她呢? 他永远懂得什么时候应该开口,就比如那个时候吧。 「你想去看看他吗?」他认真地问,「我们可以去冥界。如果你想的话。」 「不。」她擦干泪痕,干脆回答。 她在逞强,他也没有勉强。 「去往冥界的亡灵,不会记得生前的事情。」他没有放弃,「我们可以远远地看他一眼,没关系的。」 「不要。」但她委屈的眼泪出卖了她,「那岂不是很好?我看他本来就不想记得我。」 他永远知道她什么时候口是心非,比如那时候。他头一次露出那样的强硬,执意带她到了冥界。 她又一次见到了蒙德兹,一连几天偷窥他死后的生活。冥界居民们的生活简朴而充实,其时正齐心协力,修建地面上一座名叫「镜城」的城市。 就像雾尼说的,他已经不记得生前的事情了,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感到欣慰——至少他也没有和他从前的亲人在一起。她唾弃自己这个想法曾有一刻让她感到开心,真的。 人间的小老头到了冥界,没想到魂力还挺厉害,一举成了一只工程小队头领一样的人物,与巨人和精灵称兄道弟,闲暇时分,他喝一种粗制滥造的「冥酒」,颇有分寸地维持在一种飘飘然的愉快状态就满足了。他在苦练精灵语,几乎同时也在学一种巨人的乐器……说实话水平惨不忍睹,但奈何有一群捧场的朋友们。 她为他的现状感到开心——这一次的开心则持续了很长时间。 本来只是想远远观望不去打扰来着,直到有一天蒙德兹试图生火,半天打不燃火石干着急之时——雾尼恰巧不在身边,她终于忍不住露了面。 「老头儿,我教你。」 对方目露惊讶——就像看着任何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看好了,」她抽出魔杖,指着那火堆,不由分说,「熊熊烈火!」<="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6页 一捧火焰突然出现,蹿的老高,映在蒙德兹的眼里。 他和他的朋友们围着火堆像一群孩子一样手舞足蹈。简直就像从来没看见过火一样。 过了一会—— 「热,太热了……」 冥界本来就热,谁知他们一开始只是在打赌——据说冥界生不起来火……是不是真的? 高法依格无意中为蒙德兹赢得了一大杯冥酒的赌注。 「你叫什么名字?」 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不妨碍蒙德兹待她亲热,一大杯冰镇冥酒送到她手上。 「我叫阿依。」她低下头去,眼睛一酸。 「谢谢你啊,阿依!」他爽朗地笑着,也不清楚自己为何对一个陌生人有这样的亲近,忍不住伸手拍拍她的肩膀,「熊熊烈火——对吗?我记住了,嘿!」 他好像知道她要哭了,所以又滑稽地练习几次,试图逗笑这个陌生的姑娘。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她突然抬起通红的眼睛问他。 他始料未及,手上的施法打断,「哧」的一声扑灭。 他挠挠头,自然觉得这样的问题很奇怪,他的精灵朋友们凑到他耳边窃窃私语——怀疑高法依格是代表海拉在做民意调查。 虽然收到了很多反馈的亟待改善的民意,蒙德兹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她只是在问他。思索再三,他还是回答:「嗯,这就是我想要的。」 ——这句话一直出现在她梦中,也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而答案一直也不曾变过。也算是他求仁得仁。 她真的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雾尼带她回了家。还有蒙德兹的那杯冥酒。 她暂时还走不出来,仍然垂头丧气。雾尼却一定要她抬起头来,跟她对话。 他捧着她的脸细细打量。 「我不会弄巧成拙了吧?」高法依格还以为他要藉机讲什么大道理,谁知却是当着她的面自我怀疑。 她忍不住提了提嘴角。 「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什么了?」 她于是把她跟蒙德兹的见面一五一十告诉了他,他认真地听着,她想到什么便说什么,直到说无可说。 她沉默下来,觉得自己的心情似乎明朗了一点,也不太想流眼泪了。 「我总觉得他是不够爱我,所以才会……」她自我诊断出自己的癥结所在,好像在她对面的是一个医生,「不过看他在那边过的那么开心,我好像也能理解……一点点。」 她揪着他袖子的拳头慢慢放开,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放干了气的气球,其实现在此刻心里什么想法也没有,所有郁闷、怨念、不解……都离她远去,剩下的是一片空虚。当着医生却有意夸大自己的病情似的,以此希求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甜药水。 她乃至怕被看穿,低下头去……万一他当场宣布她已经痊癒了呢? 他重又挑起她的下巴,慢悠悠的目光从她的眼睛移到嘴唇,像是在审视哪里病的最重,他就吻一下。 「不要怀疑你的父亲爱你的程度。」他对她下达了医嘱,极其认真,「就算怀疑我,也不要怀疑他。」 「他会安心那样做,也是因为知道你爱他。」 「你觉得爱是什么?」 她定定地看着他,想从他嘴里知道答案。 他认真地思索了好一会。 「爱……我觉得,是不对对方设限。」 「他是蒙德兹,你的父亲,但当他想成为另一个人,也不会成为你继续爱他的阻碍。」他道,「或者,比如说,我,」他顿了一下,「你有想过我是别人的可能吗?」 他话音落下,似乎也觉得自己的例子不怎么恰当,所以垂下了目光。 她似懂非懂。 她还没有说过爱他,又被戳中了一些隐秘的愧疚心事。 「……你对我也是这样吗?」也想从自己身上获得更多例证。 他没有直接回答——或者是另一种毋庸置疑的回答。医生坦白自己的药方,低头撬开了她的嘴唇。 「我爱你。」 她回吻他,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想要回他一句「我也是」。但到底没有说出口,不是因为忍住了,而是没来得及。 …… 此时此刻,站在屋外的高法依格回顾着她的病情。屋子里是她的医生,也是她的麻药。 她是得病了没错。但这次的病已经不是因为蒙德兹的离去,从冥界回来后,雾尼治好了她。而她今天从明塔那里再一次了解到蒙德兹有多爱她,太温暖的惆怅遗憾化作幻痛造成了误诊。 她在不久前又得了一种全新的病,殊不知从她感到孤独求助于雾尼做她情人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埋下了病根。 她早该知道她有一天会对他上瘾。与此同时,还有一种怀疑像是隐秘病灶,持续在暗处滋生,不知哪一天突然爆发了……她觉得他不爱她。 或者说,爱的不是她。她其实早该有所察觉,只是过于相信自己不会到这个地步,以至陷得越来越深,如今她只能悲观地宣布:这是绝症。 第128章 不知何时, 那个修长的剪影出现在门口,门被从里到外打开了,高法依格听到动静, 回过神来。 她藏在房子不远处的林子里的一棵树上,屏息凝气,她并不认为雾尼可以发现的了自己。因为一些原因,她也不想主动现身, 因此这场偷窥持续了更长的时间。<="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7页 门被打开之后, 他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也就是说,他没有从房子里走出来, 相反, 他又折返回去了, 脚步的声音轻轻的远去, 他在窗户上的影子也由大变小。 她总是拿不准这只乌鸦在打什么算盘。总不能是发现了她躲在外面,所以故意开着门露出一点灯光,来诱惑她的吧? 她望着那一抹暖黄照亮的门廊,很没出息的,确实有点蠢蠢欲动。 她此刻多想回到那个像家的小窝, 可自从对雾尼多了猜疑, 她总是忍不住时不时地跟自己较劲。 她在黑暗中沉默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好像要找到一丝他独处时的蛛丝马迹来佐证他的不忠。 说起那个念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雾尼的存在并没有瞒过阿莱丽娜。当然,高法依格也不觉得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何况她本来就对雾尼心怀愧疚,至少要用她光明正大的情人名分来补偿他的! 因此有一天, 阿莱丽娜正好路过此地, 她便请她来家里做客。 雾尼对于这个新来的客人感到有些错愕,高法依格主动给二人介绍。 「这是我的情人,雾尼!」她对阿莱丽娜道,接着转过头,「雾尼,这是我的……朋友,你管她叫阿莱丽娜就行!」 阿莱丽娜大感吃惊,早听说高法依格如今在和情人同居,可能是在人间待久了,燃起那种婆婆妈妈的好奇心——或者只是一种人神共通的窥私慾,她的目光也不懂收敛,朝着雾尼好一阵打量。 高法依格那时的心情……很奇怪,她也形容不来,动作比脑子快,不动声色地偏了偏身子,挡住阿莱丽娜肆无忌惮的目光。 「你好,阿莱丽娜。」雾尼被护在她身后,短暂的错愕之后,礼貌问好。 阿莱丽娜被高法依格挡着,几乎只闻其声,伸长了脖子想再多看几眼来着……语气敷衍了事,「你也好,那个……雾尼。」 「你们坐,我去倒茶。」雾尼很有分寸地迴避,去往厨房的方向。 客厅里只剩下主客两个,高法依格看着浑然不知的阿莱丽娜——一屁股坐在雾尼亲手做好的沙发上,好奇地东看西看,心里升起浅淡的不悦。 她也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她一开始语气的问题?难道是太轻浮了?所以阿莱丽娜对雾尼的身份有什么误会? 「他是什么来头?竟然入了你的眼?」见人进了厨房,阿莱丽娜即刻开始向高法依格八卦。 高法依格没有马上回答。 「先吃点点心吧。」她兀自把一碟酸莓放到离阿莱丽娜最近的地方,其他全都撤走。 莓果颗颗红润欲滴,光看外表绝想不到入口的味道会有那么惊吓,阿莱丽娜不疑有他,一下捻起好几粒送入口中。 高法依格和颜悦色地笑着,直到看见她开始咀嚼了,这才回答:「他是一只乌鸦。」 阿莱丽娜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当然不是因为高法依格答案的缘故。 「呸呸……好酸……」阿莱丽娜痛苦地抓着自己的领子,那样子仿佛刚刚吞下了毒药,高法依格则在一旁淡定看着。 阿莱丽娜怎么也想不到这会是高法依格对她轻视雾尼的报復。勐烈的酸味吸干了她口中所有水分,叫她口干舌燥。 高法依格分外无辜地问:「啊,原来那酸莓不好吃吗?我看雾尼有时会吃,还以为……」 「……」你猜它为什么叫酸莓? 阿莱丽娜竟然也没有深想,只因一颗八卦之心正在熊熊燃烧着。 「雾尼,他是你的……伴侣兽?」——好处是再也不会忘记他的名字了。 高法依格没有否认。情人,伴侣兽……差不多吧。 阿莱丽娜联想到最近神界从青春花园吹起的潮流,不禁有感而发:「你也开始养这些了?——唉,也是,虽说是伊登掀起的风潮,但当年你还在华纳海姆的时候,还不是她先学你的!」 她自顾自说着,手上闲着没事,又拿起一颗酸莓,只是忌惮地把玩——高法依格冷眼旁观,心想,果然教训还是不够。 她的目光飘去厨房,看着男人忙前忙后的背影,心平气和地为自己澄清:「我只有他一个情人。」 不为别的,只是想让阿莱丽娜停止对雾尼的轻视,不过话音落下,她也意识到了什么,向对方确认:「什么意思?我之前,不,芙蕾雅之前养了很多吗?」 阿莱丽娜的表情又不可言喻地扭曲起来。 ……她不信邪地又尝了一颗酸莓。嗯,没有例外,每一颗都酸的超出想像。 她对高法依格的话的回答,或许用这个扭曲的表情也可以替代。 你说呢? ! 高法依格陷入沉思,阿莱丽娜再一次缓过劲来,这一次一点侥倖不敢有,离那盘酸莓远远的,仍然对身边人的情绪变化一无所知,话题仍然逃不开雾尼。 「我觉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怪脸熟的……」她摸着自己的下巴,正好此刻雾尼端着做好的茶水,从厨房朝她们走来,抬头看见了高法依格,沖她温和一笑。 从那时起,高法依格便有了一个猜想。 自从知道自己就是芙蕾雅之后——虽然她并不想承认——她总想着有一天,旧日的阴影会找上门来,躲也躲不过。 如果那一天已经提前到来了呢? 如果雾尼就来自她的过去,比如,也曾是芙蕾雅的情人?<="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8页 这个刚冒出头的念头吓了她一跳,然而细细想来,又觉得并非空穴来风。 最近的例子,就在阿莱丽娜问雾尼是什么来头的时候,她除了知道他是一只乌鸦……再想不到别的。 然后她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他。她早就应该有所怀疑的,从他突然出现在她身边的那一天起,就对她抱以无止境的温柔和包容,凭什么?难道只是因为她受命运女神的眷顾吗? ——别骗自己了。 「那天在森林里,咱们第一次见面……你是不是故意在那里等我?」 他静静微笑,像是默认。 「在华纳海姆,我只是闭眼休息一会,你还趁我不备偷亲我!」 面对高法依格迟来的控告,雾尼有些后知后觉的羞涩。 他想解释:「当时我不是……」本想说明是情况危急下的无奈之举……算了,还是不要自欺欺人了——就是他忍不住。 于是无奈地绽开一个笑:「那……对不起?」 变本加厉起来,他对着高法依格也闭上双眼,睫毛轻轻颤动,好像蝴蝶停在上面。 「或者我还给你。」 「来吧。」 他不知道此时此刻的高法依格在想什么。他在等。 心里又酸又胀,无可奈何地向猜疑的深渊越划越深,但她还是心软了。他是她一心逃离的过去的影子派来的杀手,她明明知道,还是苦笑着将嘴唇印上他的唇畔,他马上给予热情的回应,一手扶住她的后脑,加深这个吻。习惯了接吻,这一次却好像有点不一样的味道。 在她心里,仍然不觉得自己和芙蕾雅是同一个人。那就这样吧。她经歷了一段时间的自暴自弃,表现为愈发深陷这场恋爱,也更喜怒无常。 她觉得自己一开始因为彻达而对雾尼感到的愧疚根本就像个笑话一样,迁怒虽迟但到。 「你知道我喜欢的是你这张脸吗?」她居高临下,抬起他的下巴。 她终于摊牌了,然而这话对他根本没有任何杀伤力。他只是默默看着她。 「我跟那个主神,叫海姆达尔的,有过一段,这你也是知道的吧?」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嘴里喷射出毒液,「所以故意化形成和他一样的样子,故意讨好我。」 「当别人替身的感觉,很好吗?」她咬着牙低声道。 「你知不知道我经常看着你的时候,心里都在想谁?」 高法依格紧紧盯着雾尼的脸,想从那张温和的脸上看出任何受伤的表情。她的心酸痛持续已经有一阵,她也想让他感到痛。不然她也太亏了。 她早就跟他打过招唿,但不管是之前那次,还是后来,他从来都不曾表现过任何的嫉妒,或许是一个情人的完美表现——她现在只觉得不久前还心疼他的「懂事」的自己简直像个傻子一样。 爱是什么? 她试图自己回答这个问题,很快找到了答案。 爱是妒忌。 爱不全是妒忌,但妒忌至少是爱的灵魂。她觉得雾尼给她的里面少了这个东西,或许是在很多年前,他在给芙蕾雅准备的那一份里用光了。 做别人替身的感觉一点也不好。为什么他却好像乐在其中的样子? 她全身上下像是被妒忌的火焰熬煎着,却感到冰冷无比。而他贴了上来,给予源源不断的热源。 「我……不在意。」 见她没有抗拒的反应,他的手放在她的脸颊上适应了一会,慢慢向下探去。他的目光没有丝毫的迴避,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瞳孔里闪着暗暗的光,她有时怀疑那就是她一直执着着的灵魂之火。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看着你,那是我的事情。」 他的语气十分认真,高法依格感到一阵灰心,把这番话理解成了他的默认。 他就是把她当作芙蕾雅,当他看着她的时候,就是在想……简直就像挑衅一样。 她有那么一刻甚至想要屈服了,她就是芙蕾雅啊!承认这一点,难道就有那么难吗? 可她就是不甘心。 更可悲的是,她发现不管如何,她都放不下眼前这个人。此时此刻,他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诱惑着她,那两束小小的光闪烁着,像是她此刻唯一的安慰。 「交给我。」 他离得很近,马上又要亲上了。她没有回应,却也没有拒绝——谁叫这就是她在沉默中和自己作对的方式。他的手摸索去了更深处的地方,她始料未及,不自觉逸出一声稍显急促的喘息,于是她的嘴唇对着他的黑眼睛呵了一口气,她害怕那眼中的亮光就像蜡烛一样被吹灭了,想凑近去确认,结果却像兔子踩进了猎人的陷阱,一下又被他的嘴唇俘获了。 她下定决心这次不给予任何回应,但对方的攻城略地却比以往哪一次都还要兇狠,几乎不像那个温和的他。他的影子将她罩住,她仰视着那双黑眼睛,其实是有些清冷的形状,情/欲沉在深处,像在一片暗海中寂寞燃烧着。 然后她的眼睛就被蒙住了。陷入一片黑暗,她才想起来,这都是因为他说的,看着她是他的事? 想到自己正在被他看着,她自我唾弃地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缓慢升温,染上颜色。受限的视野里,无比强烈地感受到他的目光,他的触摸,他的舔舐。她咬住下唇,用尽所有自制力贯彻自己的消极抵抗,在沉默中被冲撞的凌乱不堪。 他有所察觉,混乱中拾起她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脖子上,她并不配合,每次都无力地滑落下去,如此重复几次。他似乎没有办法了,轻轻嘆了一口气,高法依格见自己的策略有所成效,正要得意——却没来得及,他突然将她抱了起来,后背离开了柔软的织物,悬空的感觉让人感到无助,她的双手下意识地抱住他,贴的紧紧的,事到如今只能完全倚靠在他身上。他得逞的轻轻一笑,安抚地亲亲她的耳垂,她也暂时忘记了自己的目标,只知道要报復他——哪怕是用指甲。<="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9页 坏脾气似乎有了一个宣洩的口子,她气的又有了挣头,这次用上了唇舌,泄愤似地咬着他,他乖乖承受着,好像因此他施加于她身上的其他欺负就扯平了似的。 姿势的改变让她的眼前不再有遮挡,可她却怕了。搂着他的脖子,想到反正都功亏一篑,管他再多输一点,怯懦地将眼睛挡在他的肩膀后面,不知是不是要把自己藏起来。想一想又觉得这样太窝囊了,于是在锁骨上、肩膀上也都咬一下,留下自己的痕迹。 她听见他的心跳,他的喘息,也重新看到了那双她自觉再也逃不开的黑眼睛。他抱着她,短暂的亲吻间隙,将她举到需要他仰视的高度,难以想像明明是个侵/略者,却有那样虔诚而清澈的眼神。 他这次又要她看着他了。 「你现在在想彻达吗?」他乃至直唿其名。 「我不介意。」他的眼眸明亮,让人毫不怀疑说这话时的真心。 只要她看着他。 ——还因为他就是彻达。 漫长的欢/爱并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高法依格有苦说不出,很想痛骂雾尼——你难道一点自尊也没有吗? 她的每一个问句同时也是在问自己。 嗯,她也一点都没有。 但那又怎么样?她不断对自己发出反问,她仍然没有触及所谓爱的灵魂,但是她觉得她触碰到了一点雾尼的灵魂……那如野火一般蔓延的眼中……如果他没有连那个也奉献给芙蕾雅的话。 什么是爱? 他说爱是不对对方设限。才不。 爱是妒忌,爱是怀疑,爱是卑微……即使那样也要爱。 高法依格此时此刻便深陷爱中。她将一份包含了灵魂的完美爱情拱手送上,但那句「我爱你」,作为她唯一的报復,她永远不会告诉他。 第129章 不知何时,那个修长的剪影再次出现在门口,门一直开着,时不时传来雾尼走动的脚步声,还间或有重物被放到地上的声音。 这样持续了好一会,高法依格燃起了好奇心,他在做什么? 她自觉已经够委屈的了,不至于连这点好奇心也得不到满足,再说了,她怕什么?他是她的。 于是,前一刻近乡情怯的女巫,下一刻改变了主意,突然出现在小木屋的门口,她斜倚着门廊,双手抱胸,以重整旗鼓的高姿态,将屋内的情况尽收眼底。 雾尼在收拾东西, 地上摆满了收拾好的包裹, 看起来像要去远行一般。 他一偏头看见了她,没有惊慌也没有意外,神色如常,好像早就知道她来了——或者知道她终会忍不住出现一样。他在这个家中凡事亲力亲为,正在打包看上去是最后一件的行李,接着站起身来。 「你在做什么?」高法依格听到自己的声音,压抑着惊怒。 「在收拾东西。」他回答, 那种理所当然的语气, 仿佛感到惊讶的高法依格才更奇怪一点。 他疑惑的目光扫过高法依格,对后者来说如同鞭子一样, 雾尼只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暂时又说不上来。回身从摇椅上,拿起那本摊开的大书合上——那才是他最后一件手提行李。 高法依格的声音冷下来:「你要去哪里?」 雾尼认真地看了她半响。 「你不是来接我的吗?」 「……」 雾尼慢慢道:「我知道你要去布莱登一段时间。」 他静静地看着她:「这次我想跟你一起,我不想再等了。」 高法依格心里一动,站直了身体。过去十年,她常在约顿海姆与中土世界往返,而雾尼就在这个家中乖乖等她回来,有时她心情郁郁,尤其不想看见他时,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也没有任何解释。 那是她的一种软弱的冷战。 「……可以也带上我吗?」他以退为进,站在那里请求她的许可,身旁是收拾停当的各种包裹,这个家显得就像他们刚搬进来那时一样空荡荡的。 这样的要求显得合情合理又无法拒绝。 高法依格感觉自己的心情仿佛从低谷飞到了云端,他终于主动要求……他比她想像中还要依赖她。这个念头闪过,她先是高兴,随即又觉得这样想的自己有点便宜……那不是应该的吗?又被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夹击,她也深恶这样阴晴不定的自己。 不过表面上,她克制地点点头,应允他:「哦,嗯,可以。」 「谢谢。」 雾尼垂头不语,显得有点侷促。高法依格后知后觉感到有点后悔,估计对雾尼来说,这就是一场无妄之灾,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然而她那点无谓的自尊心又冒了出来,不可能道歉。何况雾尼的委屈竟然让她很是受用,她觉得自己也有点扭曲了…… 为表安慰,默了半响,她朝他走去,抱住他。就像她之前每一次回到家那样。 他的双手旋即收紧了。她这次也离开了很久。 在他的怀抱里,她才终于感到自己回家了。侧脸靠着他温暖的胸膛,雾尼偏头轻轻地吻着她的头髮。 等下,她上次告诉他去约顿海姆,他怎么知道她是从布莱登回来的……温馨的氛围中,这个念头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 她没来得及问,雾尼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既然你回来了,正好一起看下,有没有什么是我落下的?」 好吧,如果他都这样说了……很难讲是真的心甘情愿,高法依格强迫自己离开了雾尼的怀抱。<="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0页 她久违有一点耐心,环顾着这个她离开了一段时间的小屋。就如所见一样,如今的房间里空空荡荡,除了家具之外,几乎所有在外面的东西都被雾尼收起来了,打包好的行李放在门口,随时都可以出发的样子。 「我们……是不回来了吗?」她稍微有点惊讶,本不应该她问这个问题才对。 雾尼也跟着回头看了看,目光中似有不舍,但很快下定了决心。 他很少直接表达自己的意见,但总能达成自己的目的。这次也是一样,笑着反问高法依格:「有没有想过,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呢?」 他的眼睛亮的像天上的繁星,又想了想,道:「不过呢,今后我不想再在一个地方安家了,我吸取了一点经验,如果那样……就不能去哪儿都跟着你了。 」 那样平淡的情话。 高法依格看了他一会,过了一会,点点头:「好。」比起刚才的允可,这更像一个承诺。 她或许怀疑他的爱,却并不怀疑他的真心。有时她也会反思,他们本可以是一对完美的情侣……是她太贪心了。 十年过去,他有一点不一样了……下半张脸本来只是有一层浅浅的青色的胡茬,但他们都没有阻止任其生长的意思,沉默中达成了共识。于是现在初成气候,成了那张英俊的脸上不容忽视的一部分。很难说对他的美貌有所增益,不过气质有了很大的不同,他显得更加成熟,一种落拓而忧郁的氛围如影随行。 高法依格现在有信心,如果雾尼和彻达同时出现,她一定不会认错。认识到这一点,她觉得反过来说不定也可以。 她能慢慢忘了彻达,或许有朝一日,他也能忘了芙蕾雅?他们可以创造无数新的回忆,沖淡那些过去的影响。 她有信心的前提……他们未来的时间还有很多。 想到他们即将远行,高法依格扫看每一件行李,倒多了几分认真起来。其实大部分都是她的东西——雾尼给她的,每天一个送给她的宝石,还有每次她随口一说,他第二天亲手做给她的小玩意儿……属于他的东西相比起来少的可怜。 她的坏脾气在持续地落潮,露出其下柔软的沙地,被他轻轻一戳就留下一个印子。 她注意到桌子上还留有一个孤零零的小茶杯没带走。 雾尼说:「那个有一个角坏了,不要了。」 高法依格自顾自把它拿起来,想起这是上一次她走前沖雾尼发火,随手掷在地上的一个杯子。这家里的所有东西,包括这茶杯,都是雾尼亲手烧制的。她当时气头上没来得及细看,谁知这杯子既倒霉又幸运,竟然没有摔个粉碎,只是边缘磕坏了一个小口。 看来是她上次手下留情。 那这一次,她再给它个机会吧。 「没关系,一起带着。」她不由分说,随手把破茶杯揣进自己的兜里。 雾尼抿了抿唇,脸上浮现一个浅淡的笑意。高法依格脸上有些发热,不敢多看,低下头去。 她跟雾尼一起走出屋外,黑夜像是打翻了的纯粹的墨汁,远离了小屋的灯光,开始向他们展示兇恶的真面目。不远处传来海的深处愤怒的嚎叫声,拍击礁石的浪涛声在暗夜中尤其令人胆寒。 她感到雾尼拉着她的手一僵,又更紧地握住她,她抬头看看漆黑的天空,想到未来不可预见的生活,乃至有一种即将私奔的心潮澎湃,心里像是饱蘸了墨水的羽毛笔,甚至很想说些什么——今后不搞那些莫名其妙的冷战了,一切重新开始! 她当时想不到要说什么,只有回握住身边人的手。森林里的风相较岸边显得格外轻柔,就像他记忆中们第一天相遇的时候。行李早就被高法依格传送到了目的地,雾尼又变回乌鸦之身,盛情难却。高法依格很久之后再一次抓着他的翎毛,攀登到他的身上,坐稳后忍不住环住他的脖颈又亲了亲。 他振翅而起,升上高空,在布满星辉的黑色穹顶与鬼影婆娑的树海之间翱翔。她又闻见了空气中滞留的海汽的味道,有一刻她产生了错觉,好像不是他们在远离大海,而是朝着那夜里最神秘可怖的存在深处而去。 * 事实上,雾尼前不久才从海里回来。 雅恩莎撒一直在召唤他。 他忽略过几次,但是后来想到,他还是有必要向雅恩莎撒说明的,有关他今后决定以「雾尼」这个身份继续生活下去那件事。 海底神宫中,雅恩莎撒独自一个人坐在正中的宝座上,无数的水波从她脚下蔓延开去,四周显得更加空旷,上千年的巨大蚌珠作为照明,明明是柔和的光线,照着她难看的表情,却似惨白一片。她一手持铜螺号角,这一次唿号的声音落下,总算等到了彻达的出现。 彻达下半张脸被一层短短的鬍鬚覆盖,和她上一次见到时的样子大相迳庭,神色极是淡然,对于时隔很久才响应自己的唿号,一丝负罪之色也没有。 她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厮混的味道,一股来歷不明的魂息……但她有印象。 「我说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原来是跟那个芙蕾雅鬼混!」 雅恩莎撒迟迟得不到回应,哪能有什么好气,自是语出惊人。 「……芙蕾雅?」彻达也不由得吃了一惊。 雅恩莎撒见他被蒙在鼓里,一笑:「怎么,她连这个都没告诉你?」 ——至于她为什么会知道,很简单。因为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魂术师,还因为当年芙蕾雅请教如何调取魂息的那个人就是她。<="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1页 芙蕾雅竟然成功了!她还活着! 彻达很快想起了那个名字背后代表的身份……不过在短暂的惊愕之后,他只很是平静地承认:「没有。」 雅恩莎撒拱起火来毫不留情:「什么嘛,这个也瞒着你,看来你们的关系也没到我想的那个份上嘛。」 彻达淡淡的:「她当然有她的考虑。」 雅恩莎撒被他的反应激怒:「她当你是个什么?」 彻达仍然没有什么情绪的波动,想到高法依格如何向别人介绍自己的:「我是她的情人。」堂堂正正,乃至眼中还流露出一丝温柔。 他蓄起鬍鬚,显得稳重不少,那样子倒让她想到了一个人……心中突然一痛。 「一个情人?」雅恩莎撒轻蔑的一笑,语带讥讽,「这你就满足了?」 彻达直视自己的母亲,道出在雅恩莎撒耳中简直像挑衅的一句话:「我是她唯一的情人。」 「……现在是。」雅恩莎撒纠正他,胸口因激烈的心情起伏着,似乎还有劝说的余地。 彻达摇摇头:「今后也会是——我会做到的。」 他的目光不偏不倚,对上雅恩莎撒那和他如出一辙的深黑瞳孔,下一秒,雅恩莎撒手中的号角脱手,带着劲风,朝他袭来。彻达不躲不闪,沉重的铜螺号角蹭着他的右颊落地,发出闷重的一声。他脸上被砸中的地方立时红肿青紫,很快渗出血来。 在肉/体与魂体的交界模煳不清的深海,他本也没有什么所谓肉/体,魂体几无遮挡,在这一击之下受创,伤口处,除了血迹,逸散的乳白色魂力像是向上攀升的气泡一样流失着。然而他除了脸色苍白,再没有别的反应,仍然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混帐!你凭什么这么跟我说话?」雅恩莎撒声音悽厉,身体里九个灵魂几乎是同时尖叫起来,声音足以穿透灵魂。她脚底的波纹在迅速的扩大,整个海底宫殿的上方捲起愤怒的漩涡,海面上正在掀起一场风暴。神宫也受到些许影响,周围的蚌珠受到波及,先是惊恐一闪,接着一齐变得黯淡了。 「对不起,母亲。」彻达先道歉,垂下眼去,目光落在地上,看上去像是示弱,实则是另一种固执——雅恩莎撒烦透了他那个样子。 她为什么偏爱海姆达尔?不,这种偏爱只是相对的,因为她更讨厌彻达。彻达比起像父亲奥丁,更像她——这就是全部的根由。 他今天蓄起鬍鬚的样子倒让她想起了奥丁,那样言之凿凿的笃定又让她想起了曾经天真的自己……她怎么能不发怒? 她深深地厌弃着自己。她也幻想过做奥丁唯一的情人,她不仅失败了,还成了那些女人们之中尤其见不得光的一个——她觉得是因为自己知晓巨人时代以来的所有秘密导致。曾经,她为了爱情和奥丁站在一起,到头来却沦落到永居海底,她是连十二主神都算不上的,巨人时代的遗老,被放逐的孤单的海神。 还好她有海姆达尔……要是只有海姆达尔就好了。那是她生命里唯一的寄託,就像所有争宠的情人们那样,她为了让奥丁喜欢自己的儿子,乃至捏造了海姆达尔一体九魂的传说,为此,那体内真正的另一个灵魂因此必须遭到雪藏。彻达——还是他给自己起的名字,她的另一个孩子,有着和无忧无虑的海姆达尔截然相反的洞察人心的敏感灵魂。他从小就懂得安慰她,懂得她的忧愁和不甘,可是这样懂事的孩子,反而让她感觉到害怕。 他甘愿陪伴她戴在幽暗的海底,读着那本九界的大书,认真执行着本该属于海姆达尔的谛听事务,从无怨言。看着他,她总会想到那个甘愿选择不自由的自己,像久久地凝望着一面镜子,里面似我而非我的影子,终有一天成了她眼中的怪物。明知彻达的无辜,她仍然随心将更多的关注给了海姆达尔,心里的天平越发倾斜。 所以,世上是不存在什么没有理由的偏爱的。只是这样的理由,雅恩莎撒自知拿不出手,只会做低自己——那就当没有好了。 眼前的彻达除了外表,还有什么改变了呢?他不再奢求她像爱弟弟一样爱他,这是其一。 「母亲,我不是你。」他轻声道,明知仍有可能会引起雅恩莎撒的暴怒,可还是想说明这件事。他不是她,她也不是他,身为母子,身为同样掌握灵魂奥秘的术师,相互理解却是这样困难的一件事。 他不埋怨雅恩莎撒。他一直都心疼她,直到现在也是如此——他就是这样长大的。 她因为爱情选择了不自由,他不一样,出于自由,他选择了爱情。 他爱上了那个名叫高法依格的人族……或是神族?很难定义,不如说,他的灵魂爱上了另一个灵魂,这是其二。 他习惯了给予,却总能从她的身上获得些什么。高法依格给了他第一个名字——彻达,然后他又有了第二个名字——雾尼,也拜她所赐。他曾是海姆达尔的兄长,雅恩莎撒的第十个灵魂——在深海中,他没有自己唯一的名字,仅仅凭藉身边人的相对位置定义自己的存在。他现在仍然习惯如此,不过锚点成了高法依格……如果他曾经可以选择责任,为什么不可以选择幸福? 他曾经想要一个名字,高法依格给了他名字;他想要幸福,高法依格又给了他幸福。 他得蒙她解救。从在人间,她不怀好意沖他示好开始,他没有拒绝的那一刻,就代表已经将自己全部交给了她。是她为他燃起长夜的炉火,烤干了深海寂寞的每分每秒,她就像活火,就像夜萤,九大世界所有艷丽的生命的总和,却比它们加在一起还要鲜活。她驰骋九大世界,主意一时三变,明明有那么多的选择……她还是选择了他,好像他是她遇到的数不胜数的难题中唯一的解。<="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2页 这些他都无法告诉雅恩莎撒,他有多幸运……身处痛苦中的人啊,她不愿意也不可能相信,他更不应该做的是炫耀他的幸福,至此不如保持沉默。 雅恩莎撒悽然一笑,至此无话可说:「但愿你比我幸运。」然而她的祝福不是发自真心,反而有股怨毒的意味。 一定。彻达保持缄默,心里却早有答案。 表面之下满目疮痍,正如身处一片破败的战场上,却还要尽全力拾起体面。也不知道只有他们母子时,那场面上的体面是给谁看呢?或许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註定了今日的疏远。 静默了好一会,雅恩莎撒才重新开口,语气冷漠。 「你和芙蕾雅,我不想管,也管不了。」她道,表情冷硬,在她对面的彻达也无动于衷,「她毕竟是主神之一,那一重身份,迟早瞒不过阿斯加德,说不定未来还和你弟弟会有交集……到时你不要让你弟弟为难,这就是我的全部要求。」 彻达默默伫立,听到雅恩莎撒提起海姆达尔,先是想笑,可是转念又觉得没什么好笑的,表情凝结在一片空白中。 「我一直召唤你回来,还有一个原因,」雅恩莎撒继续说,「你应该还记得,给你找好的人鱼族族长琼达的身体,我还在等你一个答覆……你考虑得怎么样?」 其实她的心里或许已经有了答案,憋了又憋,还是忍不住道:「你可要知道,那样一具身体非常难得,外面想要的人还有很多……」 「那就给他们吧。」彻达打断她的话。 他态度坚决,可雅恩莎撒仍然穷追不捨。她已经失去了愤怒的力气,顿了一下,接着开口,语气里一片死气沉沉:「我觉得你可能不懂得……」 劝说再一次被打断了。 「我明白我的决定可能导致的所有后果。就请按照我说的做吧。我已经想好了未来的路,不管怎么样,保证今后不会再和海姆达尔用同一个身体……那不就是您一开始想要的吗?」彻达一口气说完,估计怕自己的语气招致误会,所以放的愈加柔和,「请您成全我。「 雅恩莎撒没有想过,那个曾对她百依百顺的懂事孩子,也会有这样毫无转圜的忤逆她的一天。 她又好好地,仔细地看了他一会。 她大概知道他所谓「未来的路」是什么,简直可笑。 「你真甘愿做一只乌鸦?决定了?」 彻达抿唇不语。雅恩莎撒本也没有想过能让他改变主意,这样再三确认,只是为了接下来加倍的羞辱和奚落。 「都是我的儿子,你的弟弟是堂堂主神,而你,自甘堕落当一个主神的情人,那叫什么……伴侣兽?——好的很啊。」换上轻松的语气,雅恩莎撒的齿间仿佛渗着毒液,「你都那样求我了,当母亲的,我还能说什么呢?不过忠告在这里了,你不想想,她今天会喜欢一只乌鸦,改天也有可能喜欢一只人鱼……那可是放荡成名的芙蕾雅啊!——你难道不想跟我打个赌?」 …… 直到彻达离开了很久,雅恩莎撒一直还在回想。 最后彻达那冷淡的眼神和他想也不想的拒绝。 身处海底,她虽没有海姆达尔那谛听的本事,凭藉魂力的感知,仍能知道彻达在离她远去,此时此刻,他正带着他热恋中的情人向人间的大陆深处飞去——她到底令他感到不安了吧? 她的偏执和骄傲让她根本不把彻达的话放在心上,他一直强调他不是她,好似一定要跟她划清界限……那就走着瞧吧!体内九个同仇敌忾的灵魂一齐不甘地喑咽,仿佛面对的不是她的儿子而是仇人。 她在那面镜子中看到了衰迈又丑恶的自己,她于是誓要把那镜子打个粉碎! 海底的客人早已等候多时。雅恩莎撒依旧阴沉着一张脸,招招手,一条漩涡组成的长廊凭空出现,突然从中间断裂开去,一个人影毫无防备,从半空砸向地面。 这是一个虚弱的魂体,此时像是呛水濒死的人那样,同时咳嗽和大口喘息着,筛糠一般抖动不止。雅恩莎撒不懂什么待客之道,没有任何怜悯地审视着他。 在今天之前,这片深海是只有她,海姆达尔和彻达母子三人曾经涉足过的秘密之地——她皱眉看着眼前那人,如果不是她受到朝格涅利的拜託,而这里又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眼前这个虚弱的灵魂有着浑浊的气息,她同时闻见了中土世界,尼尔夫海姆,还有华纳海姆的味道,还有人的气息、精灵的气息、神族的气息交织着……脆弱的就像一个迷途的小羊羔……她很快打消了那个念头。 这个人的魂息她竟也认得。 丝毫不在意对方投来的怨毒的目光,她忍不住拊掌笑起来:「先是芙蕾雅,然后是你……我看华纳海姆要中兴了!」 「——别来无恙啊,提尔大人?」 那人渐渐恢復了过来,从地上撑起身体,慢慢站了起来。他穿着一身破败的古战甲,面甲下露出的瘦削的面容看起来饱尝辛酸,从右眼生出几乎覆盖了整个右脸颊的瘢痕,十分可怖。 如果彻达还在这里,估计会认出他——萨尔乌斯的泉眼之下,他们曾有一面之缘。他的魂体从泉眼中凝结而出,仅差一只右眼时被意外打断,功亏一篑。 「海神大人,我从尼尔夫海姆为您带来霜主的问候。」他沖雅恩莎撒行礼,在她的手背上贵族式地吻了一吻,他的魂体还遗留着一些轻微的颤抖,无形中满足了雅恩莎撒一些不足为人道的在彻达那里受挫的自尊心。<="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3页 他没有忘记提起他们的中间人——雅恩莎撒的兄弟,霜之巨人朝格涅利。仍在沉睡中的巨人仅凭一丝魂息为他们牵线。 战神提尔早已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了。 「请叫我乌尔提尔,」他说,受到右脸上瘢痕的牵制,笑容显得有些扭曲,「我在华纳海姆日夜祝祷着今天……请您体恤我——您可怜的走投无路的僕人!」 第130章 阿斯加德。 为庆祝弗丽嘉与奥丁的第三子,黑暗之神博德的降世,奥丁宣布将为其举办满月宴暨新生儿洗礼,就在今日举行。 为了迎接新生儿, 不久前,奥丁终于宣布撤回华纳海姆空悬的主神之位,转而赐予这位最年幼的阿斯加德王子。选项在战死的提尔与失踪的芙蕾雅之间犹豫……奥丁终于做出了他的选择。 ——于是,从此世间再无掌管盟誓的华纳战神提尔, 取而代之的是黑暗之神博德, 与光明之神霍德一起,成为阿斯加德神后膝下一对闪耀的双子。 对于奥丁的做法, 神界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天, 于今不过是第二只终于落地的靴子。人们缅怀逝去的提尔的同时, 也为阿斯加德的未来感到高兴。为了迎合博德「黑暗」之神的神位, 从上而下, 自阿斯加德也近千年来首次迎来长达三日的永夜——最高兴的莫过于太阳女神伊蕾娜,一连三天不用驾车!这样的假期几乎前所未有。 夜幕降临,意味着庆典的开始,白日的庄重理智退去了下风,一向庄严肃穆的世界之巅阿斯加德,殊不知也会有环绕着俗气的礼花和彩带的一天,欢乐的气氛像是啤酒的浮沫一样膨胀着,神族们走上街头,痛饮美酒,高唱着奥丁的赞歌。宴席、狂欢、游行、聚会,数不清的决斗……往日还以为只会在下等种族脸上看到的沉醉痴迷表情,在神族之间病毒一样传播着。 浮在云端的主神宫殿们至少保有最后一丝冷静的尊严,亘古地伫立在阿斯加德之巅,仿佛万年不化的雪山峰顶,傲然俯视着世间的一切欢乐。雾海之宫,作为神后弗丽嘉的宫殿,它们之中的绝对主角,仅仅位于奥丁的英灵殿之下,黑暗中,远望像一颗冷气缭绕的蓝水晶。在狂欢与旁观之间,它选择了一个中立位,如今,一场优雅而克制的满月宴即将在这里举行。 歌声婉转的四翼神鸟圣洁的歌声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抬头又好像能看见它们疾飞的身影,洒下闪烁的包含祝福的羽粉;琉璃的穹顶映照着低垂的星光,宾客随手摆弄便是一个全新的星座;每当路过宫殿一隅寂寞的竖琴,琴弦被风儿逗引,发出泉水一样叮咚的轻乐。 宫殿深处的寝殿之中,本次宴会的主角尚未现身见客。神后弗丽嘉,以一种置身事外的冷静,正伏在案上奋笔疾书。 她绝美的容颜如同覆着一层圣洁的冰雪,因而显得更加动人心魄,如果知道她现在笔下正在写些什么,估计谁都会感到惊讶吧。 「观汝丈夫,喜怒无常,好斗兇狠,私蓄情妇两头哄骗,无耻之尤,实非良配——」她龙飞凤舞写下一大片评语,最后狠狠敲定两四个字:「支持离婚!!」 羽毛笔落在最后一个感嘆号上,她才终于气顺了一般,长长唿出一口气,平復着心情。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冲动,弗丽嘉今天突然想起来处理一些神殿事务。她的爱神神殿接收下界妇女们的祷告,多是有关婚姻的请示,每日雪片一样的祷信朝她涌来。 生产期间,她看的少了,因此积攒下好大一堆。今天突然来了兴致,她又鬼使神差地翻了翻孕期最后写下的那些批语。 「相逢不易,相守更难。不予批覆。」——这个妻子来信,发现丈夫偶遇多年前的初恋重堕爱河。 「每个人都值得第二次机会。不予批覆。」——这个妻子请示改嫁,丈夫酒后与人斗殴,正在监狱服刑。 「母职天责,庶子无辜,贵在谅解。不予批覆。」——这个妻子离婚后却发现怀孕,询问是否要留下孩子。 ……弗丽嘉满头黑线,她怀孕的时候脑子都在想什么呢?婆婆妈妈的。此时发奋,恨不得把这些不予批覆的文书通通重写一遍——于是便有了一开始那一幕——她现在一贯都是支持离婚的。 宫殿中点着珊瑚做的蜡烛,烛光摇曳,在她身边的摇篮中,博德小王子正睡得香甜。 一个人的脚步无声靠近,接着,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摸索着,小心地将襁褓里不过羽毛一样重的婴儿抱了起来。 「母后。」 听见身后的唿唤,弗丽嘉从公务中回神。 那是她的第二个儿子,光明之神霍德,怀里抱着博德,站在摇篮边。霍德长得和母亲弗丽嘉很像,乃至在阿斯加德男神中算是独一份的柔美,脸上时刻带着温文的微笑,金色的头髮,湛蓝的眼睛没有焦距。虽是光明之神,他却有一双天生不见光明的眼睛,这时一手抱着博德,空出的一只手,手指慢慢划过博德的脸颊,似乎想要通过触摸在脑海中勾勒出他的模样。博德醒了过来,却不哭也不闹,十分乖巧,而且好像感到跟哥哥的亲近,像被挠痒一样笑出声来。 「什么事?」看见是霍德,弗丽嘉放下羽毛笔,声音也和缓下来。 「客人们在外面等。」霍德十分委婉地回答,「我过来看看您。」 「准是有人催你来的吧,是尼奥尔德?」弗丽嘉心里跟明镜似的,一下就猜中了,「他等的不耐烦了,可闹起来没有?」<="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4页 霍德笑笑,似乎有些腼腆:「我过来的时候还没有。」 弗丽嘉想着外面宴席上可能的情况,不由得追问:「他又喝醉了?」 霍德默认。 弗丽嘉皱眉:「我不是打过招唿了,满月宴上不供应酒的……」 「尼奥尔德叔叔他……别处喝了来的,自己还带了一些。」霍德思量再三,还是说出实情。 「噢。」弗丽嘉答应一声,能说她一点都不意外吗? 假如不是尼奥尔德的地位摆在那里,她真不想邀请他……可没办法,谁叫博德的主神位是从华纳海姆那里来的呢?不仅要邀请他,甚至还得尤其抬举他,总得明面上过的去…… 虽然看不见弗丽嘉的表情,霍德仍然敏感地觉察出氛围的改变。他眼睛看不见,可情感尤其敏感细腻。自从奥丁宣布要举办这个满月宴以来,母亲似乎一直不怎么开心,现在准是担心宴会出什么岔子……他这样想着。 「您放心,尼奥尔德叔叔身边还有桑切斯领主陪着,布吉拉在偏殿准备一会的祷词……」霍德想要为弗丽嘉排忧解难,将自己知道的全部情况如实告知。三言两语说明了外面的宾客情况。 能受邀来到这个场合的,都是些神界的老熟脸了,彼此都了解底细。弗丽嘉提前嘱咐过,她对这场宴会没有别的要求,除了——尼奥尔德,和诗神布吉拉——绝对,绝对不能碰面! 两人堪称神界两大着名搅屎棍,又或者像火柴和火药的关系,一旦相遇,不管什么场合,最后都是一个下场……胡言乱语乌烟瘴气的酗酒狂欢。 就如任何一个母亲那样,弗丽嘉也坚持认为早期教育非常重要。因此想到博德的洗礼有一定被引向那个歧途的可能性,便已经无法忍受。 霍德的脸色微微发白,也想到了那种可能性没有被完全排除,感到有种义不容辞的责任。 他弯腰将怀里的弟弟轻轻放回摇篮里,轻声道:「我现在就去守着他。」 那个「他」,当然指的是布吉拉。 只有那样才能完全放心! 噢,亲爱的霍德……如果说有什么值得安慰,弗丽嘉想,一定是她那贴心的儿子。她露出今天以来的第一个真心笑容,虽说,这些天来让她烦恼的是另一件事…… 博德被放回摇篮,然而小手还抓着霍德的衣襟,捨不得他离开。弗丽嘉也走近一点,看着自己光明与黑暗的双子,目光流露出包含爱意的温情。 她一手搭在霍德的肩上,让他不要那么着急,笑道:「你看弟弟不想让你走呢。」 「是吗?」霍德握着婴儿的小手,语气含笑,「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霍德自己说起这话毫无遗憾,反是弗丽嘉看着他那双美丽却无神的眼睛,默默嘆了一口气。 「他呀,和你长得像极了。今天洗礼完,说不定你阿斯加德第一美男子的位置就不保了。」弗丽嘉笑着打趣,霍德也忍不住抿嘴笑起来,有一种少年特有的羞涩,可还是实诚地说:「可第一美男子明明是海姆达尔呀。」 「……」 大煞风景。 弗丽嘉也不留他了:「……你去吧。」 霍德以死守布吉拉为目标离开了。 剩下弗丽嘉自己望着摇篮里的小婴儿出神——并不是她随口说,博德确实长得和霍德小时候很像,一样金色的头髮,湛蓝的眼睛……他们本是一对双生子。光明与黑暗,黑暗与光明。 可她又把弟弟放在肚子里额外孕育了三千年,为的是给博德一个全新的完整的神体。 避免一体双魂的委屈命运……这是她身为母亲所至少能做的。 摸着婴儿舌头一样嫩的小脸,弗丽嘉逗着他:「你是一个老宝宝,知不知道?」 博德发出风铃一般清脆的笑声。 她一颗心都软软的。她从前看过人类的新生儿,一直都觉得十分可爱,就像现在的博德一样。 然而神子到底是不同的。她轻轻晃着博德的摇篮,对那可爱的模样有几分不舍。 说是「满月宴」,其实是无稽之谈。一个月对于神族漫长的生命,有什么值得纪念的呢?待洗礼之后,博德会迅速蜕变为成人模样,从此开启他光辉的黑暗之神的一生。 满月宴是奥丁执意要办,弗丽嘉想到,脸上闪过一丝冷色——除了她,就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是为了什么。 总让她感到不安的,还另有别事。 霍德走后不久,寝殿迎来了新的访客——青春女神希芙,祝福来自华纳海姆。 神后这下彻底丢开了公务,专心招待来客,不得马虎。还是因为博德主神位的事,她总觉得欠了华纳海姆的情。 她其实是很喜欢希芙的,早已将其视为自己的儿媳……希芙望着她的表情也充满敬爱。 希芙一头美丽的华纳神族黑髮染成金色,在背地里不知因此承受了华纳海姆的多少非议,瞳孔却仍保留了华纳神族的深色,与金髮一起,倒有一种异域糅合的美感,她沖弗丽嘉行礼,目光忍不住朝周围偷瞄,小动物一样怯怯的惹人怜爱。 弗丽嘉心知肚明她在想什么,不由得笑道:「你来的早了一点儿。」 希芙被看穿心思,脸瞬间涨个通红。 「神后殿下,我不是……」她想要分辩,不过张口结舌,欲盖弥彰的感觉更加糟糕,不如当不知道。<="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5页 深吸一口气,她定了定神,改口道:「在此为您青春花园的贺礼……我和母亲的一些心意,望您笑纳。」 一箱金灿灿的金苹果呈上,稳住了希芙的底气。这对于产后的女人来说当然十分受用,多少也不嫌多,弗丽嘉眼前一亮。 「真是谢谢你和你母亲了。我很喜欢。」弗丽嘉笑着说。 希芙羞涩一笑,又道:「还有一件礼物,是给小王子的——尼奥尔德大人特别吩咐过,这曾是提尔的旧物,存在在我母亲处,现在转送给博德殿下……当然不仅是我们三人,也是代表整个华纳海姆的心意。」 听了这话,弗丽嘉也坐不住了,一箱金苹果只是简单致谢,这会忙站起身,亲自从希芙手中接过那个槲寄生的头冠,代自己、奥丁还有博德谢了个遍。 那顶头冠,风格古朴,也不知有多少年的歷史,当然,这种强大的神器是永远不会过时的。拿在手里,沉甸甸的,那些槲寄生仍然青翠如昔,散发着强大的生命力。奥丁也有一副这样的头冠,相比起来乃至都显得逊色了。 「多谢你们。」弗丽嘉沖希芙颔首而笑,「等博德洗礼之后,我就为他戴上。」 希芙今天听了太多弗丽嘉的道谢,年纪轻,脸皮薄,身为送礼之人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忙摆摆手推辞。 融洽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弗丽嘉主动邀请希芙看小王子,忽听见寝宫的门口又有声音传来。 「我猜是托尔来了。」弗丽嘉抓着希芙的手拉到自己身边,笑着沖她眨眨眼。 希芙的小心思无所遁形,又是一阵羞窘,虽然都在她的计划之内。她提前打听了托尔会来的时间,也多亏了弗丽嘉的安排……没什么好害怕的!那一刻她鼓起勇气,充满期待地看向门口。 ——来人叫她失望了。 不过也是她认识的人。 一身侍女打扮,来自西敏约格宫的女神芦笛,前来禀报神后。 她低着头十分恭敬的样子,任一旁的希芙好生打量。她一点都没有变。 上一次见面是她刚接班青春女神那一年的金苹果狩猎……她的印象因此格外深刻。 希芙被回忆叨扰,不由得一愣,突然想起——原来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第131章 「什么事?」见来的是芦笛,弗丽嘉也倍感意外。 「神后陛下,希芙殿下。」芦笛简单打过招唿,道:「海姆达尔殿下今日身体抱恙, 不能来了——因此来命我通传一声,以及致歉。」 说着,她也献上西敏约格的贺礼,不过神后显然并不在意,沖芦笛点点头。 东西也都是好东西, 可惜有希芙珠玉在前,弗丽嘉只是淡淡扫了一眼。 「这样啊, 」弗丽嘉道, 「你转告我的话, 让他好好休息。」 芦笛垂头道:「是。」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海姆达尔动辄身体不适,缺席了许多神族的重要场合,连远在华纳海姆的希芙也有所耳闻……似乎是频繁的头疼引起的? 乃至她和托尔之前几次的约会, 「探望海姆达尔」已经成了托尔一个常用的提前离席的藉口。 ……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不同于不久前热络的气氛, 一切都是淡淡的……完成了任务的芦笛正要告退, 希芙突然把心一横。 「我跟你看看他去!」 话音一出,剩下两个人都看过来,芦笛已经朝着门外走去,不得不生硬地扭回半个身子。 希芙感到有些窘迫:「啊,我说那个……海姆达尔。」 「我不常来一次阿斯加德。」 「我和我母亲都很担心殿下的身体,呃……」 努力找补几句,她忍不住用手指忐忑地卷着发尾。 她很少说谎话——而这是其中之一。 开玩笑,她怎么可能真的关心海姆达尔? 她一直怀疑海姆达尔的病情,想要亲眼一见……或许是和托尔串通好的?她不愿意相信託尔是因为不喜欢自己所以刻意迴避,然而一而再,再而三……那个猜想一直在膨胀着,她要找机会自己验证,如果怀疑得不到遏止的话,她总有一天会因为好奇心爆炸的! 海姆达尔的侍女正好送上门来。她要是不顺藤摸瓜一下,她就是个大傻子! 弗丽嘉略感意外,不过保持着长辈的慈爱,看破不说破,含笑应允了希芙:「既然你放心不下,那就跟着一起去吧。只是早点回来,别误了观礼。」 于是希芙和芦笛告别了弗丽嘉,一前一后,走出了雾海之宫深处的寝殿,来到户外白色拱柱的游廊上。相较夜色笼罩下的阿斯加德的其他区域,雾海之宫附近显得异常安静,只偶尔有竖琴的悠扬华乐随风传来。如果说华纳海姆的特色是天然中透露着精緻,阿斯加德的一陈一设则显得更为古朴和庄重,表现出神族至高无上的尊严。一路上,两边的石刻上爬满了槲寄生,颇有一种沉重的歷史感,如果不是天顶都用了轻盈的琉璃,怕是下面的人会觉得有点透不过来气吧。 芦笛话很少,还是和希芙记忆中一样冷淡,但是不叫人讨厌的那种,好像只是因为她天生存在感太低了导致的。希芙跟在她身后,也没有主动搭话的意图,沉默中尝试理清自己的思绪。 去看海姆达尔……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一时脑热,想到可能会产生的两个结果。不管怎么样,首先能验证托尔的藉口是真是假——那很重要!二是,她去探望海姆达尔的殷勤,或许能传到托尔的耳中?他会不会有什么想法,比如,危机感?<="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6页 她想起母亲对她的言传身教。伊登最喜欢做的就是看一群伴侣兽为她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她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母亲的话在她心上落下烙印:「竞争,是爱情的催化剂!」 不过话说回来——她自己也觉得很奇怪——她为什么对海姆达尔那样的美男子一点特别的感觉都没有啊? 还是托尔那样的最对她胃口!那个雄伟身影仿佛又出现在她眼前……噢,她的梦中男神! 在她前方不远的芦笛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不走了?」希芙好奇地探头。 芦笛默然指着前方,还什么都没有说,希芙顺着她的手指看去—— 一个红髮的雄伟身影掉头就走! 「托尔!」希芙忘记了自己刚才为爱情筹谋的一切,仿佛想像成真,只顾着惊喜地大叫起来。 托尔脚步一顿,正想当没听见,希芙又叫了一声。 「托尔!」 ……这次就是奥丁来了也没法了。托尔深吸一口气,停住脚步,掉转身子。 才看清希芙边上还站着芦笛,他些微一愣,咧嘴露出一个微笑:「你们好。」 希芙:「你做什么去?」 托尔本来是要去见弗丽嘉的,可是之前的几次已经让他形成了条件反射:「……我去探望海姆达尔。」 刚出口他就后悔了。 认出了芦笛,又好像没有认出芦笛……原来是芦笛——那个海姆达尔的侍女啊! 「这么巧!我们也正要去,一起吧!」希芙叽叽喳喳围着他转,像一只快乐的小麻雀。 托尔为他的谎言付出了代价,三个人一起走在去往西敏约格的路上。他想,就当是为了母后——弗丽嘉特意叮嘱过他,因为新降世的弟弟,要对来自华纳海姆的客人好点。 为了缓解尴尬,他没话找话,对希芙:「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希芙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直还拿着那顶槲寄生头冠!为自己的粗心心惊,转念又有了主意,沖托尔笑道:「这是给博德小王子的礼物。你一会是不是还要去见弗丽嘉?我到时跟你一起送回去。」 托尔:「……」 真是棒极了!希芙心里暗贊自己思维敏捷,既没有暴露自己的错误,又堵住了托尔的后路。去了西敏约格,除了芦笛,他俩不总得回来?那时候一路就他们两个……嘿嘿。没有对一旁多余的芦笛任何不尊重的意思…… 谁知芦笛也感到很无语。一下多了两位主神要跟她一起回去復命,自然增加了她的压力,也不知道病中坏脾气的海姆达尔会不会转头都给他们轰出去……西敏约格宫的名声越来越不好,她有时也会担心自己的职业发展前景。 她想到从前清闲无事,海姆达尔大人会给她讲一些传说轶事,有一次说的是人间有一只大鹅,羽毛是金子做的,谁见了都想拔一根下来,第一个想那样做的人不仅没有成功,手还被羽毛的魔法粘住了,可也挡不住后面还有许多人前赴后继,乃至出现了人粘人现象,以致大鹅的身后总是跟着一长串。 她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就是那样一只大鹅。出来是一个人,回去成了三个……她苦中作乐,被自己的想像逗笑了。 ——那种笑意传瞬即逝,外人看来,她依旧神色冷淡,可以说面无表情。 托尔硬着头皮跟芦笛搭话,询问跟海姆达尔相关,表现得确实是一个关心弟弟的哥哥没错。 「他怎么样?还是头疼?」 芦笛点点头:「是。」简单暗示来意,「所以今天博德殿下的洗礼也不能参加了。」 「这么严重?」托尔闻言皱眉。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症状?大概要往前追溯二十年……芦笛记得很清楚,尤其希芙正好也在场——新青春女神举办的第一次金苹果狩猎那次,准确的说,精灵族左衣公主和他的军队「出土」开始。 说起来这联繫也十分牵强,左衣公主的军队是对抗巨人的英雄精灵军,只占了「精灵」「战争」……阴差阳错就将海姆达尔的隐疾触发了。 「奥丁怀疑跟那场战争有关。」芦笛言简意赅,想到托尔或许接下来要问什么。 那场战争……托尔经她一说便知,是四千年前精灵族叛乱,奥丁携海姆达尔、提尔等人迎战那次。神族损失了提尔一位主神,海姆达尔虽然顺利回来,也落下了病根。 托尔常常想,如果当年是自己参战,结果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奥丁也没办法吗?」 芦笛回答:「据说是魂体的毛病——」她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当下噤声。这已经不是奥丁的诊断了,她是从雅恩莎撒那里听来的。 还好托尔也没有再追问下去,他真情实感的为海姆达尔感到担忧。事情似乎比他知道的还要严重。 不过,当年那场战争他没能参加,一直感到十分遗憾。在他心中,海姆达尔颇有些娇气病,不会是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了吧?他天生一副暴烈的直肠子,自然是无法感同身受。 他转而担心另一件事—— 「那不久后奥丁要去人间出访的事,他还能跟着一起去吗?」 芦笛还没有回答,希芙倒先白了托尔一眼。 …… 正在这三人前往的途中,西敏约格中早有客人到访。 也正是为了要见那两人,海姆达尔才将芦笛支走的。<="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7页 西敏约格宫一半浮在虚空之上,连接着名叫碧芙斯特的虹桥,黑夜之中仍然闪耀着流动的光彩,映着漫天星河。神王奥丁站在虹桥阿斯加德的一端,望着神桥的尽头通往的其下八大世界,仿佛正在凝视深渊,连他也感到有些眩晕,因此移开了目光。 在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那人和奥丁差不多身量,头戴鹿角面盔,一头红髮裸露在外,像是火焰一般招摇。 他是奥丁的弟弟,火焰与诡计之神,洛基。在这天之前,他已经许久没有露面过,数千年一直在九大世界游荡。 面盔覆盖住了他的大部分容貌,因为没有蓄鬚的缘故,给人的第一印象比奥丁年轻些,露出的一双玩味的金棕色眼珠让他看起来就像他的名字一样诡计多端。 与这二人相对的,在房间的更深处的阶梯上,才坐着海姆达尔。 面对站着的神王和他的兄弟,他并不是故意表现的那么不恭敬。而是……他的表情十分痛苦,一只手扶着脑袋,冷汗涔涔,再一次头疼欲裂,其他都无暇顾及。 「想起什么来了吗?」 传来奥丁的声音,海姆达尔连睁眼都十分勉强,看向前方他敬爱的父神所在的方向……奥丁肃穆的面容在模煳的视线里像是扭曲了。 他什么也说不出来,那种痛苦像是将他放在烈火中慢慢煎熬。 「嘿,我看没有。」奥丁身旁的洛基,语气轻快地代当事人回答了奥丁的问题,玩笑一样的语气:「真可惜,我什么忙也帮不上。」 奥丁带洛基来见海姆达尔,据说是为了治病。海姆达尔的病像是应激导致,那就……再刺激刺激。 如果托尔也在这里,恐怕也会对这种粗暴的做法深以为然。这就是战场之上应有的脑迴路! 「他快不行了。」奥丁观察了一会海姆达尔,后者的意识乃至已经迷离,一直在崩溃的边缘,却始终有一张看不见的网将他兜住,不至于继续下落一样。 即使对方是自己的儿子,奥丁也显得异常冷静,甚至有点冷酷了,「我们走吧。」——这句是对着洛基说。 与其说是带洛基来「治病」,不如说他们只是来共同确认一件事情。 结果令他安心。 海姆达尔的病来自他的魂体……虽然奥丁对魂术一窍不通,看着受苦的海姆达尔,似乎也能通过他的神体看到其中一个无声尖叫着的乞求突破束缚的灵魂。 他一点也不担心海姆达尔真会想起什么,只因他相信,雅恩莎撒一定为她的儿子好好善后了。 他们离开这里,说不定海姆达尔还能好转一些,这样想着,奥丁最后看了一眼虹桥,与洛基并肩而出。不过还没出西敏约格宫,便在门口遇到了托尔一行人。 「父亲!」托尔叫了一声,马上发现奥丁身边还有一个人,微敛了神色,「火神殿下。」 他身后的芦笛和希芙也跟着问好行礼。 比起奥丁,洛基显得更为热情,亲切地回应了几位小辈的问好——虽然他连托尔的名字一时都没有想起来,差点闹了个笑话。 没办法,太久没来阿斯加德了。 在西敏约格宫偶遇奥丁,却没见主人,托尔不由得问:「海姆达尔怎么样了,父亲?」 「他在里面。」奥丁只说,摇了摇头,表示情况不是很好。 连神王都这样说,可以想见事情的严重性。 芦笛闻言脸色一变,礼节也顾不得了,率先一个闪身往宫内走去。 托尔也跟着发愁,缺心眼的话又一次不经思索脱口而出,即使脸上满是担心和疑惑:「那他还能跟咱们一起去中土世界吗?」 一旁的希芙不由得又看了他一眼。有时候,梦中男神的笨嘴拙舌仍然会叫她吃惊。 托尔也马上后悔了,懊恼地闭紧嘴巴。 「再说吧。」奥丁不置可否,看样子并不怎么担心。拍了拍弟弟洛基的肩膀,两人一起照原计划离开了。 第132章 海姆达尔堕入一片虚无之中。 他觉得很累,身体很倦,睏乏吞噬而来,将他淹没,他感觉自己像是很久没有阖眼过、一直在行走中的旅人,茫然没有目的,胸中压抑着一种干渴,浑浑噩噩仿佛游魂,唯一只想倒头睡下。可是每当那个时候,总有一股尖利的刺痛切开他的脑袋,好像有一把利器从他的眼睛里凿进,又无情地将他的脑子搅个天翻地覆。 那种疼痛一开始并不成气候, 他觉得什至是能够忍受的, 不至于让他立时死去, 可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重复, 在睏乏与疼痛之间的永恆的钟摆, 像是永远没有尽头, 让人绝望……不是神体, 甚至也不是魂体, 漫长的不间断的煎熬首先击溃的是他的意志。 如果眼前此时出现一个人自称是他痛苦的源头, 他简直有种跪地求饶痛哭流涕的冲动。 他自小活在蜜罐里,从没有吃过什么苦头,然而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生出一种惊人的骨气。 不要屈服!心里一个微弱的声音说。 快闭嘴吧!他马上反驳那个声音,捂住要裂开的脑袋。 不挣扎,就不会有痛苦……这种念头像远方的绿光一样引诱着他。 不要屈服! ——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睏乏与痛苦的转换, 那个声音微弱始终不曾断绝,他感觉自己像一只悬在丝线上的蜘蛛, 在空中飘飘荡荡,如坠梦中,乃至有一种作茧自缚的恐惧……<="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8页 他知道奥丁来了。 ——奥丁又离开了。他想请求他敬爱的父神的驻足,然而更剧烈的头痛再一次袭击了他。 「海姆达尔……殿下!」 一个人影扑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将狼狈的他扶起。 海姆达尔浑身已经被冷汗浸湿了,身边人熟悉的气味让他痉挛中的神经得到了一刻舒缓。 ……芦笛。 他痛恨自己的软弱和狼狈,此时却只想在她的怀里痛哭一场——她终于回来了。 「还站的起来吗?」芦笛勉力撑着他走了两步,海姆达尔比她高大的多,脑袋没有什么生气地垂着,连她也感到害怕了。 只是离开了一会而已,怎么突然这么严重了? 芦笛暗自咬牙,乃至有点后悔听他的话,她就不应该离开他! 两个人的步伐踉踉跄跄,好歹动了起来。芦笛费了好大功夫,将人扶到床边。海姆达尔失去了全部力气,陷入柔软的床褥中,金髮散乱,唇色惨白。 她忍不住擦着他额头上的冷汗,心里后悔的无以復加。 他一只手僵硬地抓着她,明明全身力气都被抽走了,手上力气却大的吓人,芦笛挣脱不开,想着外面还有别人可能会进来。 「托尔殿下来看您了,」芦笛凑近,在他耳边低声道,试图唤起他的意识,顿了一下,「还有希芙殿——」 她的话没有说完,海姆达尔抓着她的手突然有了反应,急切地挣动了一下,好似一个人突然从噩梦中醒来,手掌紧跟着无意识地用力,抓的更紧,乃至芦笛感觉到了疼。 「别离开我——」 他发出这样一句话,再没有其他,随即陷入了昏睡。芦笛发着抖多等了一会,确定他只是睡着了。他的手也随即松开,叫她得以挣脱,除了她的手臂上多了几道刺眼的红印,他的睡眠看起来就跟健康时一般安详。 「海姆达尔大人睡着了。」过了一会,芦笛重新出现在宫殿大厅,告诉来访的二位,面色苍白神情冷淡的她不愿多言,托尔与希芙似有所感,颇有默契地没有细问。 「好吧,那我们改天再来……」 托尔低着头,仍在反思自己刚才下意识的反应……着实也是没想到海姆达尔的病情竟会急转直下到这个程度。 一旁的希芙也心中有愧……她的一心试探在海姆达尔毋庸置疑的病情面前成了笑话一样,活该讨个没趣,也想跟着托尔一同告辞时,芦笛却突然走到她面前。 「有什么事吗?」 芦笛的目光难得流露出一些复杂的情绪,落在希芙身上,叫她心里怪没底的。 「希望您今后能常来西敏约格,」她开口道,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仍因为恐惧的遗留在微微颤抖着,同时感到的是自己不受控的僵硬的表情,想像中那一定十分难看,「海姆达尔殿下病中会很高兴的。」 「啊?哦……」希芙不能说毫无预料,只能说莫名其妙。 芦笛又转过去对托尔说:「当然,您要是有空也能来的话,西敏约格也十分欢迎。海姆达尔殿下经常提起您。」 托尔:「?」……他之前经常来啊? 希芙脸上原本挂着场面上的微笑,明白了芦笛的话中之意,瞬间褪了个干净。 原来托尔之前真的都是藉口骗她! 堂堂青春女神哪咽的下这口气,这次看也不看托尔,迳自出了西敏约格宫门。托尔也不知自己该感到高兴还是失落……朝芦笛奇怪地看了一眼,也来不及多问,追着希芙离开了。 随处庆典的阿斯加德,西敏约格显得格外孤单寥落。处于虹桥的接壤处,神界的最外围,沉默的宫殿像立着的一面亘古隔绝一切的铁墙。 芦笛不为西敏约格外的热闹繁华所动,静静守着海姆达尔的病榻。 周围没有旁人,她任由自己望着海姆达尔的睡颜发呆。 「希芙殿下走了。」她轻声道,想到他或许想知道。 「不过她应该会再来的。」她道,挑着他或许爱听的事情说,「就算她不想来……我也会主动去华纳海姆找她。你放心吧。」 奇蹟没有再出现。对面的静默也令芦笛收声。 如果不是刚才的提醒,她差点都忘了……海姆达尔喜欢希芙。她从二十年前的金苹果狩猎上就已经知晓这个秘密。 过去二十年,海姆达尔藏得太好了。以至于只有在刚才病情危重时,才不小心泄露出来。 从前清闲无事时,她与海姆达尔的闲聊再一次涌上脑海。 「喜欢一个人的话,是藏不住的——就算不从眼睛里流出来,也会从嘴巴。」他煞有介事地教导她,忍不住眯着眼睛吹了个口哨,而她只是无动于衷地望着他。 如今,他的眼睛紧紧闭着,杜绝了她窥探的可能,没有血色的薄唇则逸出一个缺口,在昏迷中也并不安宁地喘息着。 「我好像做了一件坏事。」芦笛道,不知是对身边人说,还是自言自语,心里明白自己刚才在希芙面前抹黑托尔的行为有多无耻。 她不由得想,海姆达尔与托尔睚眦必争,希芙……或许也是其中之一呢?会不会,海姆达尔并没有想像中的那样喜欢她? ……这样奢望着的她,好像更无耻了。 还可以更无耻一点。 一瞥眼,她又看到了海姆达尔的嘴唇,好像被蛊惑了,喜欢会流出来……是这里吗?<="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9页 她放任自己吻了上去。 有一刻,她想过那嘴唇的主人可能会突然醒来……自觉无法面对,她自欺欺人地闭上了眼睛。嘴唇柔软的触感让人沉迷,可是酸涩的味道……她的眼泪先于喜欢流了出来。她不敢说自己是喜欢,唯独只敢懦弱地承认,他刚才的样子把她吓坏了。 她对他的痛苦无能为力,甚至还要从他的身上寻求安慰……她简直自我唾弃起来。 下一秒,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突然睁开双眼——嘴唇的主人一动不动,一双海蓝色的眼眸正冷静地看着她。 芦笛惊得跳了起来! 有一种尴尬,但是奇怪的尴尬……乃至芦笛第一感到的不是尴尬,而是奇怪……万幸她保持着最后一丝冷静,没有像其他娇羞少女一样什么也不管地撇下人逃开。 她还记得自己侍女的职责,还有,如果他问,她想她可以解释…… 她除了一开始的惊慌,再不躲不避。奇怪的感觉更明显了,简直好像眼前是另一个人躺在那里似的——当然那绝无可能。 他仍是那个海姆达尔,病中的狼狈不掩俊美,眼眸像是深海中掩埋的宝藏,此时却先她一步垂下目光,刻意地忽略了刚才那匪夷所思的亲吻,还有那奇怪的尴尬。 「我动不了了,」他的声音十分温和,好像对她有点抱歉那样,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不由得望着他,目光步步紧逼。 他不与她对视,逃避的目光是有点惆怅的,似乎是嘆了一口气,「我有点冷,能生个炉子给我烤烤火吗?」 * 托尔和希芙一路无话,好在回雾海之宫的路途并没有想像中那般漫长。 博德的洗礼即将开始,他们也只是将将赶上。 典礼在英灵殿与雾海之宫交界的一处露台上举办,星空之下,一切布置尽善尽美,在暗夜中散发着柔和的光线,自有一种圣洁之感。在场的神族基本都是上三界有名有姓的人物,虽然弗丽嘉一直坚持这是一场小范围的家宴。 奥丁和洛基先他们一步到此,洛基,时隔数千年重新现世,此番到来自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奥丁主动将他引荐给众人,碍于奥丁的面子,围绕着洛基形成了今日的社交场,反倒一边真正的主角,弗丽嘉和博德被冷落了。 神后不与奥丁一同进退的时候少之又少,这次就是其中之一,她神色淡淡,嘴角的笑意细看是冷冷的,刻意远离以奥丁和洛基为中心的人群。 什么博德的满月宴?她看是洛基的回归宣告式还差不多! 她也并不是不满于风头被抢走,唯一的原因,只是因为洛基。 如果世上有什么纯粹的邪恶,那一定是洛基。 如果世上有什么纯粹的厌恶,那就是她对洛基。 然而她的丈夫奥丁对洛基处处包容,简直令人不解。假如洛基不是奥丁的兄弟,而是一个女人……对于弗丽嘉来说,那将是比噩梦还要可怖的存在。 他为什么还要回来? 不止是弗丽嘉,包括在场的其他人都感到疑惑。 他应该死于四千年前那场精灵叛乱!如果有什么平等交换的道理,相信在场的大多数人都会同意,用死去的提尔和洛基交换! 至于那些不同意的少数人——只是觉得这样的下场仍然远远不够。 精灵的国度,亚尔夫海姆的领主,桑切斯与其妹妹左衣也受邀在列,当奥丁将洛基带到他们面前时,两个人的表情都一派僵冷。 洛基金棕色的眼珠在左衣身上停留,半响,想起了她是谁,夸张地先叫嚷起来:「呀,左衣公主。好久不见!」 左衣不答,两人的目光交错,似乎都藏着「你竟然没死」的未竟之语,不过洛基的眼里多一丝玩味,左衣压抑着仇恨,才不至于在这场合失态。 「哎呀,那么瞪着我干什么。」洛基笑笑,明知故问,对面左衣和桑切斯的表情更难看了。 「什么嘛,如果不是我,你们霜之精灵如何能坐稳王位?」洛基故意长吁短嘆「如此对待,真叫我寒心。」 桑切斯手握酒杯,一动不动,好像僵住了一样,脸色愈加苍白,一旁的左衣性情更刚烈些,根本止不住浑身颤抖,几乎要压抑不住愤怒的手摸向腰间的佩剑,胁下双翅随之一震,害得附近的香槟塔也跟着晃动,摇摇欲坠。 「洛基。」奥丁此时开口,似乎制止了洛基的出言不逊,随着他的声音,周围暴动的魔力也被迫平復下来,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洛基果然听话,无声沖左衣做了个鬼脸。 「失陪了。」左衣握紧拳头,板着脸说出一句,转身离开。 桑切斯垂头不语,面容忧郁,朝奥丁微点头打了个招唿,低着头不看洛基,也跟随妹妹而去。 奥丁冷眼看着洛基,等周围人少些,用只有他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才回来就胡闹,对你有什么好处。这样你就满意了?」 洛基耸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说起洛基和精灵一族之间的仇怨,由来已久。在远古时代,精灵还无所谓王/权,更没有像如今生活在亚尔夫海姆那一层的时代,洛基作为火神,不费吹灰之力,引得大半火焰精灵爆体而亡,就如他所说,间接助霜之一族坐稳了精灵王位。 但这并不代表霜之精灵就会因此感激他。将近灭族一半,令精灵元气大伤,反而让所有精灵同仇敌忾,对于洛基的仇恨一直绵延到现存每一个精灵的骨血之中。更何况桑切斯兄妹与他,还有一些私人恩怨……<="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0页 真正令人胆寒的是洛基做这一切的原因。 「多好玩儿。」洛基不理会奥丁不痛不痒的劝诫,微微一笑,「你不觉得好玩儿吗?」 奥丁没有回答。 洛基望着左衣离开的方向,今日何尝不暗自惊讶她会再次出现……露出探究的神情,一手摩挲着面盔下露出的下巴,随口说出一些惊人之语。 「我已经有安尔伯达和芬里尔了。」——说的是他的巨人妻子和他的孩子,他们生下了一头小狼。 「也不知如果我和那个那个左衣……」 看不见洛基的表情,只看见那双金棕色的眼珠里露出天真而残忍的神情,那个践踏一切戏弄一切的火神真的回来了。繁殖对他而言,也像一种游戏,一种试验,如果他和巨人的后代是一条小狼,那么他和精灵……? 身为神王的奥丁处变不惊,包容洛基,仿佛包容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那样自然的事。洛基也不乏故意引起他的注意力的动机。 「我真怀念那时候啊,和哥哥一起寻找精灵王的时候。好在很快了,我们是不是很快也要去人间……」 他突然噤声,只因奥丁手指放在唇边示意,二人颇有默契——这个时间,博德的洗礼开始了。 诗神布吉拉从神后的手中接过襁褓里的黑暗之神,用沾过银河水的出奇柔软的丝瓜缕擦遍博德的全身,口中念念有词,都是祝祷之语。 为了今天,在弗丽嘉的勒令下,他足有三天滴酒未沾,清醒是清醒了,全身却散发着一种悲观的颓唐,也不知是好是坏,冗长而古奥的咒词念的苦大仇深,令人昏昏欲睡。 「金侬加裂缝流淌的霜与焰, 构成你的骨与血! 」 ——弗丽嘉双手合十,目光柔软,望着洗礼台上,也在默默祈祷。在场众人都看着,那被沾湿的小婴儿渐渐看不清身影,化作一片模煳的光团,散发着神圣的气息。 「尘世与地狱的苦难神秘的波涛,不沾汝身 拥汝之船,驶入波澜! 」 ——布吉拉将擦过博德神体的丝瓜缕重新放回银河里,就像小船一样随着水流漂走,四翼神鸟顺势簇拥而来,在半空盘旋着送上赞歌,低垂的夜空之上,无数繁星一同闪烁,属于博德的小小的光团仿佛吸收着外来的力量,正在以一种缓慢而不可忽视的速度慢慢膨胀,凝聚着崭新的形体。自弗丽嘉诞下博德之后,这一次才是真正的,属于黑暗之神的降世。 「云天之巅,光中暗点, 尤米尔之眼灼痛魂灵,绿洲何寻? 舔舐岩盐的母牛带来了你, 用乳香、末药与安息香, 涂抹你的眼睑,日日夜夜于你眼帘, 阿斯加德抵御烈日头顶棕榈的清凉!一叶遮目, 颠倒错乱,混沌不堪! 」 布吉拉目光发直,念出好长一段,忽然有种无以为继的感觉,吃力地抚住胸口。 只有少数几个人认真听着他的念词,奥丁脸色有些变化,那边弗丽嘉则着急于布吉拉的不称职,眼见博德的光球越发膨胀,恨不得以身代之,转头在人群中寻找着希芙的身影,招唿道:「把头冠拿过来!」 正中央,博德已经成年的身形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光球内,正安详地抱膝沉睡,光球中光明与黑暗交错,忽明忽暗,神力尚不稳定,急需一件强大的神器稳住他的形神。 希芙自觉不够资格,当机立断,将那顶槲寄生头冠递给身旁的托尔,将他推了出去,托尔先是惊讶,犹豫了一会,在母亲鼓励的目光下,慢慢走到博德身旁,将那顶古朴的头冠稳稳戴在了他的头上。 在槲寄生头冠碰到博德前额的那一刻,周围被激盪而起的神力偃旗息鼓,星空随之一盪,恢復了不久前的静谧。博德——阿斯加德新一位主神,黑暗之神——睁开了眼睛。 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弗丽嘉的幸福肉眼可见,然而此时此刻,身边并没有她的丈夫可以与她一起分享那种动人的喜悦。 ——礼成! 众人正要鼓掌欢唿之时,却被神王奥丁打断,他举起左手示意,目光一转不转地盯着台上的诗神身影! 「等等……布吉拉……是预言之境!」 不知何时,布吉拉的眼中完全被阴翳覆盖,像两颗灰色的玻璃,简直染上死气。以完全不像他的粗嘎声音,喘着粗气继续念道。 「……蛆虫朝生夕死, 诸神黄昏将至; 命运女神的纺锤扎破手指, 风筝自困于牵线的人,坠于一旦 诸神黄昏将至; 巨蛇、黑龙与恶狼逡巡, 尽赴烈火之嬉戏, 海水倒灌树根, 夕阳潜于尾渊, 诸神啊,黄昏将至! 「 用尽全力说完预言,在奥丁难看的表情里,布吉拉眼睛一翻,终于晕了过去。 * 三日永夜庆典结束,阿斯加德迎来新的一天。所有人再一次看见朝阳的感动无可比拟……尤其当诸神的黄昏的预言成为街头巷议。 做出以上预言的布吉拉,风评总算在神界扭转了一会,他依然成日沉湎饮酒,却无人再敢像从前一样怀疑他的预言之力,乃至对于他的丢人醉相也有了莫大的容忍。 相比起当日洗礼的这些边角料,就仿佛那日重演,博德再次消失在阿斯加德的视野——或者说被刻意忽略了,提起他也总是讳莫如深。<="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1页 幸福好短暂,就像四翼神鸟一样拍拍翅膀飞走了。当初被誉为阿斯加德未来的博德,因其」黑暗「的神位,已经让人感到讽刺,更雪上加霜的是,他已确定是阿斯加德有史以来第一个没有神力的主神。一种说法在阿斯加德流传开来——是提尔被夺去主神神位的诅咒。弗丽嘉也不知这个传言是真是假,膝下的霍德与博德,这一对各有残缺的双子总是令她感到心痛。 她不再苛责布吉拉的酗酒了,还总是挑来天上地下的美酒献给诗神,祈愿后者能够再一次发动预言之力。 只因有一个从博德出生开始就一直困扰着她的梦境——博德在梦中被某物杀死,她在一旁亲眼目睹,如坠冰窖,然而总是看不真切……昔日和蔼可亲的神后笑容越来越少。 这个时候,奥丁仍不在她身边。 诸神的黄昏的预言看上去并没有打乱他的计划,虽然他看上去也总是心事重重。洗礼之后又过了不久,神王带领托尔与海姆达尔下界,去往米德伽特寻找人王。 第133章 中土米德伽特。 那场连续三日的永夜突然降临, 就如二十年前那场绵延七日的淫雨一般叫人不安,神罚降下的惶恐如愁云惨雾一般席捲人间的城市,显然永夜带来的震慑和影响还要更胜一筹。 黑暗的第一天,守夜的灯火已经燃尽,太阳却一直没有升起,人们越来越焦虑,仿佛失去方向的蚁群,朝着神殿的方向祷告——奇蹟没有降临。 直到女巫出现。 各大城市高法依格的祭坛在同一时间燃起篝火,人们愿称之为一种另类的神迹。长明的火焰带来了新的希望,稳住了人们的心神,布莱登巫师协会的学生们随即出动,手拿火炬,从城市到村落传播火种。仅仅用了半天时间,人间灯影幢幢,终于有了几分与黑夜对抗的力量,神殿暗了下去,高法依格的祭坛则亮了起来。只要有布莱登的大女巫在,人们总情愿相信不会有更大的灾难。 人们无望地等候着,信仰在摇摆。直到第四天,太阳重新出现在天空,黑暗之神洗礼的消息在结束之后才为人所知。经过此事,米德伽特的居民们愈发认识到,神族的盛典也可能是下界的灾殃。而人间也终于迎来节日——却是奥诞节。 受到三日永夜的影响,农田收成欠佳,这一年冬天便显得有些侷促,布莱登各大神殿里的祭品均有削减,前来祝祷的人们也不如往常热忱。与此相对的,高法依格的祭坛则显得更热闹一些,只因大女巫的祭品只需红琥珀,孰轻孰重自有定夺。当然,这里许下的愿望也不一定成真——但是用红琥珀和女巫交换东西可是实打实的。明码标价,三十颗红琥珀一担米粮是最基础的标准,人们满着手来,满着手回,脸上是比丰收还要满意的喜悦。 「妈妈,那是什么?」布莱登城中祭坛,一个小女孩指着黑木祭坛中间的雕像,好奇问道。 小女孩的妈妈名叫梅丽·斯特莱,十年前从萨尔乌斯搬来布莱登,顺着女儿的手指看去,笑道:「那是神鸟雾尼。」 白银雕像依稀是一只神俊的乌鸦,代替高法依格伫立其上,悲悯地接受所有人的祝拜。 「雾尼是谁?」 「是女巫身边的……呃,一只乌鸦。」 梅丽好像知道一点,但知道的不多,只能说一些明显的事实满足孩子的好奇心。 「可是我在学校里见过高法依格教授,从来没在她身边见过!」 梅丽语塞——是的,现在巫师学会也已经有小学了。她倒是见过,毕竟也曾在学会进修过,那是再早几年…… 小女孩又说,似乎是在向勉强能称之为「学姐」的母亲求证:「我同学们都说,他是高法依格教授曾经的情人!」 「妈妈,情人是什么意思?」 「……」梅丽爱怜地拍拍她的小脑瓜,只说:「你今后也会有,那时候你就知道了。」 母女俩投入红琥珀,什么都没换,她们什么都不缺,一致决定把物资留给更需要的人。小女孩临走前,把自己钟爱的红樱桃发卡作为祭品也一併献上——谁叫高法依格教授是她最崇拜的人!每次有幸远远望见里出现教授的身影,她觉得简直像走过了一个女神! 「妈妈,我们为什么要庆祝奥诞节?」手牵着手一起往祭坛外走去,小女孩又问。 「呃,因为那是奥丁的生日……」梅丽又说起一些显而易见的事实,面对这个年纪的孩子的旺盛求知慾,她时常也觉得自己的大脑十分贫瘠。 「有奥诞节,是不是也要有高诞节?高法依格教授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妈妈,我想过高诞节!」 「……」崽啊,妈也回答不了你。 ——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连高法依格自己都不知道。好巧不巧,同时异地,她也被问到了这个问题。 这是奥诞节前一天,恰好是学会副会长,明塔的生日。暂时逃离了节日的氛围,一个低调而温馨的生日派对正在进行中。 「生日?我啊?」尚未脱下教授的白色长袍就前来赴好友宴的高法依格被问及,扳着手指想了想,答非所问,最后肯定地说,「我今年应该是四十八岁。」 「喂!」问题的提出者,派对主人明塔懊恼大叫,一只手拿香槟,一只手按住自己的眼角的皱纹,「说好了不提年龄的!」 高法依格得逞了地一笑,就是故意逗她来的。<="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2页 顺应时间老去的明塔今年三十八岁,尽管保养得宜,仍然不可避免地染上了岁月的痕迹,虽然,她家庭幸福,事业有成,受人尊敬,对自己现在的状态非常满意。但并不代表她在提到那个数字时一点也不会恐慌。 高法依格抿一口酒,又接着刚才那个问题回忆:「我只知道蒙德兹捡到我的那一天……唉,生日什么的,也没什么意思。」 蒙德兹那个老头儿每年都在那一天庆祝,这么看来,可能也就是所谓「生日」吧!那么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过了。人生短暂,所以每年都需要庆祝,可是自从明了她是个神族……那就没意思了。 提到蒙德兹,她非常平静,反倒是明塔,掩饰地喝一口酒,移开了目光。 ——她已经从高法依格口中得知了蒙德兹的离世,除了因为觉得是高法依格的伤口不好触碰,还因为……她也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哎呀,我哥终于来了!」她瞥见远处一个人影,语气异常兴奋,沖那个方向使劲招手,派对上人并不算多,乔恩马上看见了她,她俩。 「阿依,你肯定好久没见到我哥了吧!是不是都认不出来了!」明塔自觉还要给久别重逢的二人引荐一番。 乔恩也近五十岁了,两鬓已有些霜白色,年轻时清秀的轮廓变得宽厚了一些,目光坚定而平和,看起来值得依靠。和魏玛家族联姻后,他成为了一名建筑师,有天赋又努力,如今在萨尔乌斯乃至布莱登都小有名气。在上任城主鲁本小姐不久前去世后,他乘着声望进入政坛,如今是萨尔乌斯下一任城主的有力竞争者。事务愈发繁忙,很少才来布莱登一趟。 乔恩从妹妹手里接过酒杯,高法依格没有主动打招唿,只是在一旁默默啜饮气泡酒。 「上周还见过啊。」听见妹妹的话,乔恩表示疑惑,「你不知道吗?阿依现在就住在萨尔乌斯,上次还来参加城委会了呢。」 明塔瞠目结舌地望着他俩。 「啊,你没问我吗?哦对,我现在偶尔会回萨尔乌斯。」眼见瞒不过,高法依格贼喊捉贼,装作后知后觉,道。 「昨天你不是还在海边?我以为……」 高法依格杯中酒已经见底,她沖明塔晃一晃空杯,似乎是想续酒,笑笑:「我先失陪一下。」 于是留下两位老友,转身穿梭在人群中。 明塔望着她的背影忧心忡忡。 阿依好像忘了,这里的酒杯施了魔法,都是自动续杯的……她在逃避什么呢? 转过头来,她目露怀疑,盯着哥哥乔恩。 乔恩举起双手澄清:「跟我无关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阿依!你别想趁虚而入!」 「你在想什么啊!」乔恩的脸有点红了,「传进你嫂子耳朵里那可不得了。别害我。」 明塔想想也是,是自己下意识的猜测过于狂野——这已经不是二十年前了。 明塔又嘟嘟囔囔了几句。 乔恩感到无奈,苦笑道:「你在想什么呢?阿依现在说是我女儿都有人信。」 年轻时无疾而终的爱恋总是有点叫人惆怅的。他们已经在时间的长轴上走远了,阿依却停留在了他们生命的某个坐标上。好在兄妹俩都是向前看的人,阿依和他们不一样——这是他们必须接受的事实。 不聊阿依了。 「你把头髮剪短了。」时隔一段时间没见,乔恩看着明塔,陈述道,心里明白这是为什么。 明塔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耳边的碎发,她重新留起和二十年前差不多的髮型,倒不是为了追忆青春的缘故。 她年纪越来越大,长发看起来越来越像丽萨——他们的母亲。 兄妹俩心知肚明,都没有说话。除了阿依,母亲,也是他们必须接受的事实。 「生日快乐。」乔恩道,千言万语不如兄妹俩的一个拥抱,明塔露出一个笑,回抱住哥哥,领着他去见自己的家人。 …… 高法依格觉得有些气闷,走进人堆里,她马上后悔了,可还是由着自己越走越远。 她戴上自己的巫师帽,转眼瞬移到了布莱登的大街上。 从室内来到屋外,冷空气十分凛冽,高法依格裹紧长袍,深吸一口气平復心情。呵出一口白雾,像是一声嘆息。 虽然是冬天,但因为奥诞节的缘故,傍晚的街市比平时热闹一些。小商小贩在路边忙着支起一会夜市上的小摊,在夕阳的余晖下吵吵嚷嚷。 高法依格走过,一盏灯便自行亮了起来,一盏又一盏。她想自己离开太久也不太好,就走到这条街的末尾好了——她想散散心。 十年前的一个夜晚,雾尼跟她回布莱登,思来想去,他们仍住在了萨尔乌斯与布莱登之间的森林的石房子里。 她故意告诉他,她就是在那里第一次遇见他之前那个人的,她顿了一下,没有报出海姆达尔的尊名,她只说他叫彻达……然后专注看雾尼的反应。 雾尼先是一怔,看着她的那目光——竟好像对她的上一段恋情感到抱歉似的。 毫不意外,她又失望了。 就像他说的,他一点也不介意——甚至从来没有口是心非过。 她最近又总是回到海边的房子里,往往脑子还没有想清楚,就已经踏进房间里了。房子里除了空了一些,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她半夜听着远处的涛声,又做了关于蒙德兹的梦。<="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3页 她梦醒了,背后靠着雾尼温暖的胸膛,听见他的唿吸,像是涛声一样的频率,心里觉得很安定。 「这位女士,您是要占卜吗?」 不知不觉走到一家已经摆好的摊位附近,高法依格停住了脚步。 她头戴敏塔松松垮垮的旧帽子(还未成潮流的巫师帽),夜色下几乎看不清脸,那身白袍到了学会外,看起来就像一身普通的白袍,怪不得那摊主没看出来她也是一个巫师,或者,高法依格本人。 而高法依格认出了摊主的校服,半是好奇半是无聊,她真的坐了下来。 摊主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巫,一副命运三女神的挂毯用漂浮咒悬在她身后,给她增加了些许神秘氛围,不然的话,那红彤彤的脸蛋和鼻子上零星的雀斑或许缺乏说服力。在她面前一张小桌上放着水晶球和一本摊开的书,就是全部了,高法依格一瞥眼就知——初级占卜术的旧教材,上面不止一个人的笔迹,看来还是本二手的。 对于今夜的第一位客人,小女巫显得非常兴奋。 「怎么称唿您?」 「……阿依。你呢?」 「我叫莫罗!」 莫罗兴沖沖地给高法依格倒了一杯浓茶,「您想算什么?事业,爱情,家庭……什么都可以!」 「都行。」 高法依格纯粹为了打发时间,天气很冷,小女巫也不容易……她喝了一口热茶,指着边上的招牌:「上面写,你占卜都是免费的?」 「对!」莫罗声音清脆,忽而沖她狡黠一笑:「但是茶水是要收费的!五十铜纳福一杯!」 「……」 莫罗吐吐舌头,有点得意,又有点不好意思:「水都要喝光哦!我是茶叶占卜!」 高法依格无语,冬天的一杯热茶,背后原因令人暖心。茶叶占卜是入门中的入门……唉,她抱什么期望呢? 「你刚刚在想什么?」接过高法依格的杯子时,莫罗碰到了她的手指,高法依格正好与她四目相对,发现莫罗的瞳孔天生有一点点泛着灰色,是一种浑浊而美丽的棕。 「你不指定方向,那我就随意发挥啦。」 小女巫转动杯子,仔细观察杯底茶叶的沉降,她表情认真,高法依格拿出一枚银锡可放在桌上,她看也不看。 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高法依格竟然有些紧张。 「我看到……」莫罗翻书的声音,她的视力有一点弱,灰眼睛几乎是贴在那本占卜教材上。 「梦中梦。」 高法依格很确定,书里并没有这个卦象。 莫罗的话是如此笃定,简直好像是从另一个人口中发出来的,因为她马上又换了个语气,变得不确定起来,「这算解答了刚才你心里在想的事情吗?」 高法依格没有说话。 莫罗有点慌,指着自己头顶的命运三女神挂毯:「不准不要钱,命运三女神好歹还有三股线呢——等我再给你占两次的!」 或许是表明自己并无意占莫罗的便宜,高法依格这次取出一个金吉利,放到桌上,莫罗递给她倒好的第二杯茶,又碰到了她的手。 莫罗觉得,这位客人似乎有些激动,她在发颤。 「我看见……笼中之鸟。」莫罗告知第二次占卜的结果,这一次,对面沉着的表情让她的心里很没有底。 简直好像面对教授考试一样…… 「能看到是什么鸟吗?」 「看不见,唔,黑乎乎的……大概是一只乌鸦吧。」莫罗紧张地开了个玩笑,对方却没有笑。 「它现在在哪里,能看见吗?」客人的问题越发离谱了……仅凭那些放坏了的茶叶,她要是能看见才怪了! 「抱歉——」莫罗道,这时第三只空杯子又递到了她面前。 莫罗的弱视让她看不清这位客人的脸,只知道她此刻亮亮的眼睛里全是希冀……只是一种感觉。或许也是因为她的弱视导致,当她在占卜的时候,她好像能看见一些模煳又难以表象的东西,比如……什么样的卦象可以被称为「梦中梦」?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好在第三次的卦象没有那么抽象了,是一个常见的「迴旋镖」,教材里明明白白写着。 「恭喜你!」莫罗开心地大叫,颇有一种蒙对答案的即视感,虽然是开卷考试……她隐约猜到,这位客人或许在等什么人,「不管是你想的什么……很快会心想事成!」 高法依格一愣,一时竟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回应才合适。理智告诉她,这只是一个信口开河的小女巫,她要信才是疯了。 一连喝下三大杯浓茶,高法依格感觉自己胸腔里的心脏正在急速跳动,耳膜阵阵发紧,有些眩晕的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有点不真实了起来,似乎真的有某种徵兆…… 这时。 「阿依!」一个男人的声音响在身后。 她浑身一震,迟疑地转过头去,梦中不知出现过多少次的场景—— 夜市的点点灯光像是火龙燃烧的麟齿,将周围的一切都渲染成了温暖的颜色。一个黑髮黑眼的男人正坐在轮椅上,寒夜里唿出的白气模煳了他的面容,只知道他正专注地望着她。 高法依格感到冬夜的寒风将热茶带来的温暖吹散,目光一瞬冷了下去。 ——哦,那不是别人,是她的新情人琼达。 第134章 海边的小木屋里, 高法依格陷入沉睡。<="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4页 毫不意外,又一次梦见了二十年前和蒙德兹告别的场景。 除了伤感,和之前不一样的,她心里还有隐隐的期待。 她醒来了。 「阿依。」 背后的人拥上来,手臂环住她,背靠着他的胸膛,让她感到安定。不需要壁炉也一样温暖的冬夜。 他轻声安慰着她,吻去她的眼泪。她听见他的心跳,和自己一个频率,又似远处的涛声。 她又醒来了。身边空空如也,壁炉里的火焰即将熄灭的那一刻,重新舔到了附近的干柴,于是垂死闪烁着亮了几分。四下寂然,只有远处涛声。 ——梦中梦。 她浑浑噩噩,也不知天亮了没有。其实房子里并不只她一个,壁炉旁边的阴影中,轮椅上还坐着一个人。琼达。 「你醒了?」 她觉得很烦躁, 翻了个身继续睡, 也不理他。 他轻轻动了动……尾巴。 「外面下雪了。」他继续说, 意味不明。 高法依格装作听不见,可是翻来覆去的小动作出卖了她。 过了一会, 床上传来声音。 「你上来吧。」她嘟囔道,「如果不想当一条烤鱼的话。」 琼达闻言露出微笑。俊美的容颜好似雪后初晴。 高法依格闭着眼睛,感觉身后人的靠近。他的身体是冷冷的,像是冰海一般的气息,渴望她的温暖,又不敢靠的太近。高法依格容许他睡在身边,还是那个原因——她感觉有点孤独。 所以不一定要雾尼也可以。 她的新情人就这一点用处。 琼达是一条人鱼,在雾尼离开后不久,找上门来。 他有一条绚丽的鱼尾,一路从海里拖行而来。脱力倒在她的木屋边,差一点就要成为鱼干。或许是苦肉计,但是他成功了。 看见了他的脸,高法依格便走不动道。一样的黑髮黑眼,颊边点缀着美丽的鳞片,乃至比她的那只旧乌鸦更加俊美。 她低头审视着他,冷酷的睥睨,也不知那一瞬间想到了什么。 他打了个冷颤:「我有点冷。」 他美丽的鱼尾陷在森林中的枯烂淤泥中,实在狼狈得可以,似乎是哀求,垂眼不看她:「可以让我烤烤火吗?」 她一怔。这场景和对话有一种熟悉感扑面而来。 琼达长得比雾尼好看,性情更温柔不止,甚至比雾尼诚实。关于他的来意,直言他叫琼达,曾是繁育之神芙蕾雅的情人。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一直在寻找您。」琼达说,「真要我说……我想称之为您的神迹。」 她最讨厌被提醒跟芙蕾雅的渊源,皱了皱眉。人鱼浑然不知,只是一派天真地看着她。 他不过是雾尼第二,又是芙蕾雅的缘故……她感到厌烦,免不了对他疾言令色。 或许也不能算是他的错——是她从前对雾尼太宽容了。 他上赶着来,她也没有将他拒之门外的道理。何况……雾尼不在了,有关她的孤独病,她也想试试别人。 她把他摆在海边的旧家里,像一个纪念品。在陆地上,他因为鱼尾行动不便,高法依格给他做了个轮椅。 不要期待她对他有什么好声气。琼达简直是自找苦吃,她怀疑芙蕾雅之前找情人是不是有什么硬性标准,怎么个个毅力惊人,心理素质过硬。 他的身体冷冰冰的,极度怕冷,烤火维持体温,然而水分蒸发对人鱼而言也可能是致命的。 她明知他随时可以回到海里去,那样坚持是为了留在她身边,却经常拿这件事嘲笑他。 「你冷的就像一具尸体。」她带着恶劣的微笑,道,「想冻死我吗?把你的鱼皮烤热了再上床!」 他垂眼不答,好像听不见她的嘲讽。 「不许低着头。」她简直像个暴君,冷冷地,「你做那样子不好看。没有人告诉你吗?」 他听话抬起头直视她,目光依然温柔无比,她却有些失望。 雾尼不是这样的,他的垂眼只是一种策略,目的是为了掩饰那像狼一样亮的目光。真奇怪,他有的时候让她感觉莫名熟悉,有的时候,她则无比确信,他们是两个人。 她远不像她对外表现的那样笃定,有时荒谬的想法袭来,琼达会不会只存在于她的幻想中?为了填补雾尼的空白? 为了验证这个可怕的想法,她对外公开了新情人,确保有她之外的人也确认了琼达的存在。作为副作用——她对琼达的严酷态度引起了身边女性朋友的不满。 「不是吧,你真的拿他当你那只乌鸦的替身?」敏塔对琼达极其着迷,开玩笑,那可是人鱼!严格来讲,属于精灵中的稀有种!和乌鸦的区别……大概就像……钻石和红琥珀的区别。 不对……敏塔见过雾尼,从化形后的外表上看,这俩人在她心中也大差不差……应该说,是红宝石和红琥珀的区别才对,当然选贵的那个!连纠结都显得可耻! 「再说了,你的那只乌鸦一开始不也是替身吗?」敏塔一语道破,高法依格后悔自己跟她说了太多。 高法依格又去问明塔。 「我也觉得琼达更好。」明塔说,努力搜刮着回忆,「而且,你不觉得,他也有点像……你那个未婚夫?」 「哪个未婚夫?」 「萨尔乌斯那个啊!」明塔理所当然道。 高法依格当然知道她说的是彻达,让她奇怪的是,明塔怎么知道?<="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5页 萨尔乌斯那场雨之后,海姆达尔离开后,她很确定因为一种不知名的力量——或许是本人所为——有关那个彻达的记忆被完全消除了,她还曾因此懊恼过。 明塔的消息来源于第三方,自报家门,十分笃定:「我哥跟我说,那个人衣来张口,饭来伸手,凡事都要你照顾,看着就和一个小白脸一样!他怎么也想不到你会喜欢那种,当时心都碎了!」 「呃……你见了他别说是我说的……」 高法依格没有说话,思绪已经飞远。 彻达,奇怪,她回忆起他来,竟然非常模煳,脑海中却全是雾尼……她好像真的没救了。 琼达……难道是彻达回来了? 这个念头叫她悚然一惊,突然想起来,从前也听说过那些民间传说……灵魂借着另一个人的身躯行一些诡秘之事。 她抱着怀疑,又观察了那只人鱼好一阵子。人鱼以为机会来临,总是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她觉得身上一阵一阵地掉鸡皮疙瘩。 人鱼也是强大的魔法生物,他也不像雾尼,一点不吝啬使用法术让自己过的更舒服……除了在她面前扮可怜的时候。 果然叫她抓住了。她发现他不仅有神力,甚至……他也会魂术。 这两者都精通的人,她脑海里暂时只想的起来一个。海姆达尔,不,她更愿意叫他彻达。 她冷眼旁观,不露声色,猜测紧接着被一个个证实了。琼达不知道自己露馅,还以为正一步步走近她的心,在雾尼留下的老房子里,他们过起了一种另类而诡异的同居生活,一切以高法依格的专/制为准。 自从认定了他是彻达,高法依格以折磨他为乐。她永远记得,在华纳海姆她试图与他相认的那一刻,他装模做样的冷漠无情。她不去找他算帐就算了,他竟然还敢找来? 想到那个时候,她心里又升起了怒火。 堂堂主神海姆达尔为什么要伪装成一条人鱼?是笃定了她认不出来,觉得耍弄着她很好玩吗? 这个问题,阿莱丽娜给了她灵感。 虽然,她并没有因为此事寻求她的意见,只是无心插柳。 有一天。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私下里只有两个人,阿莱丽娜忧心忡忡地对她说,「你是芙蕾雅的事情,估计瞒不久了。」 他们倒也本来也没想瞒,以高法依格如今的声势,一定会引起神族的注意。不过虽然早知会有这样一天,真的到了这个节骨眼,他们共同的大计多了一丝急迫的味道。 「我听说奥丁有意下界。」阿莱丽娜带来神界的最新消息,深吸一口气,「我觉得,他或许已经知道了。」 阿莱丽娜——海拉忌惮父神,不敢在奥丁的眼皮底下搞小动作,他们始于魔药教室的合作或许要到此为止了。 「因为布吉拉有关诸神黄昏的预言,奥丁上次跟我说,有意挑选灵魂进入英灵殿,储备名叫恩赫里亚的军队……我想这或许是个机会——对我们冥界来说。」海拉算是提前预告了自己未来的计划,有点抱歉地看着高法依格。 高法依格毫无感伤,公事公办,抓住关键问题:「如果知道了我是芙蕾雅,」她顿了一下,适应这个说辞,「然后呢?」 「本来,让你重返主神位,或者干脆继续放任你在米德伽特,也没什么,」海拉道,欲言又止,「可是博德那个情况……」 高法依格听说了,新主神,没神力——惨。 而正值诸神的黄昏预言大行其道,神民的唿声需要更强大的主神…… 「……你要当神后了。」海拉一针见血,同情地看着她,再一次道出她上一世试图逃避的命运,就差说「快逃」。 可她没有那样说,相反,她切身实地帮高法依格参考起来:「你跟奥丁差着辈分,还有弗丽嘉在中间,不太可能;估计在托尔和海姆达尔里选一个吧,他俩可都还没结婚呢。当然,如果你很想回到华纳海姆的怀抱,相信尼奥尔德也会很欢迎你的,他就是头猪……」 「……」 包办婚姻真害人啊! 原来神界考虑联姻和人间也没什么两样…… 高法依格平静听着,早已不知道幻灭是什么。倒也不像海拉说的那样没有希望,她想,她躲过了那样的命运一次,当然也会有第二次。 不过。 「海姆达尔怎么样?」她突然问,海拉愣了一下,回过神来。 「他?」海拉回答,「你要是在和托尔之间选了他,他不知道有多高兴!他估计很想打败托尔一次。托尔是个直肠子,他属于蔫坏,两个人半斤八两吧,不过是我肯定选托尔……」 「为什么?」 海拉沖她暧昧一笑:「托尔看起来很勐啊!不像海姆达尔,我总怀疑他床上也那么冷冰冰的……」 高法依格想,海拉或许是对的。 她躺在床上,感觉到身后那只人鱼冰冷的气息,挥之不去,阻止了她再一次沉入美梦。 她背对着琼达,嘴角牵起一个冷笑。 她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到她这儿暗度陈仓来了? 她猜他是得知了她的真实身份,想到之前得罪了她,懊悔不已,补救的方法,换个壳子重新接近。 为了赢得一场游戏,他觉得他能够□□她……凭什么?就凭这一张脸? 她转过身子,与他面对面,他的眼中有隐藏不住的惊喜。<="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6页 「我做梦了。」她说,目光不含任何旖旎的,从上到下扫视着他的脸。 他确实很像雾尼。 换了不久前,估计要说雾尼像他。 可雾尼后来也不长这样了。 …… 一天清晨,他们洗漱的中途,雾尼将一把薄薄的刀片递到她手上。 他们在萨尔乌斯森林的石房子里,搬来后的生活平静而安宁。 「这是什么?」她拿着那锋利的薄刃,明知故问。 他很平静地望着她:「帮我把鬍子刮掉吧。」 他的鬍子越长越长,几乎完全盖住了下半张脸,头髮也长长了不少,倒不会让人感觉邋遢,是一种阴郁而沉稳的英俊。 她眼睁睁看着他变成他如今这个样子,故意不去询问,就为了等到他忍不了的那一天。 现在她赢了,不免沾沾自喜。 「刮鬍子也太落后了,我随便一个咒语马上就能好……你知道的吧?」 她反手去掏魔杖,却被他制止了。 他专注地看着她,表情很认真:「你帮我刮掉……然后,想着我的样子。」 她手拿刀片的手一颤,不知懂了没有。 他就怕她不懂,继续说:「如果看着我,会让你觉得困扰的话……请让我变成你想的样子。」 从海边离开后,他觉察出她有一点不开心……有时候,体谅也可能是另一种误解。 「我想要你一点点看着我的变化,记住我的新模样,然后永远想着我——今后只想着我。」 他坐在床边,而她站着,他仰头看着她,眼中亮的怕人。 「可以吗?」 他总是能用轻柔的问句达成自己的目的。说完这句话,他仰头闭上双眼,拉着她空闲的那只手盖在自己的眼睛上,乖巧等待。 高法依格像收到蛊惑一般,先仔细地用手感知了一遍他的脸。 眼睛大一点小一点,鼻子高一点低一点……全都她说了算。 她想到那句「只想着他」……她是不是离她想要的,又近了一点儿? 他甘愿为她放弃自己如今的面貌,将自己完全置于她的掌控之下……天啊,这个人难道没有自尊可言吗? 她早就知道他没有……因为她也没有。 他俩真配。 她笑纳了这拱手相让的特权,自尊心弥补般的得到了满足,感到一种迟来的甜蜜。 刀锋之下,光洁的下巴,淡红的嘴唇重新显露出来,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捧着他的脸细细打量,好像在看一件细心打造的艺术品。 「好看吗?」他闭着眼睛,睫毛轻颤。 「很丑。」 他笑了,「那你喜欢吗?」 她没有答话,捧着他的脸,气息都吹拂在他脸上。 他迟疑了一会,一只手按在她的手上,微微睁开了眼,目光仍低垂着。 「我的名字……也是你给我的。」 「嗯?」 「所以你要对我负责。」他抬起黑漆漆的眼睛,勇敢地向她展露自己的野心。 她忍不住笑了,一低头自然而然地吻到了他,他更紧地拥抱住她,对她的渴望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浮木。 …… 她回忆过去,那些回忆就像一个害她中招的诡计。 她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对那张脸做什么。 ——难道连这也被算计到了? 不管怎么样,那只乌鸦的目的已经达到,从此以后,看到类似的脸,她只想的到他一个。 如果他再次出现,她一定第一眼就能认出来……假如他能再次出现的话。 端详着眼前的俊美人鱼,高法依格好像用眼睛啃了一只索然无味的鸡骨架。 「梦到什么了?」和她面对面躺着,琼达勇敢地接受她的审视,顺着她不久前的话,温顺地问。 「那不重要。」高法依格语气敷衍。 她枕着自己的手臂侧躺着,下一刻突然靠近,好像要更仔细地观察他一番,琼达心中一惊,差点下意识朝后退去,好在忍住了。 她伸出手臂,难道是终于要接受他了吗……她的手放到他的脸上,琼达屏住唿吸,等待着,却是……剧烈的一痛! 他脸上的鳞片被她生生拔了下来! 「哦,看来确实没有在做梦了。」看见他的鲜血流了出来,高法依格却毫无怜悯,那表情像是验证了猜测,松了一口气那样。 她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新到手的玩具——蓝紫色的鳞片的幻彩很像某种稀有的宝石,琼达感觉到自己和血一起流出来的,还有散逸的魂力,慌忙按住侧脸,仍是不可置信。新的一天,又没有雾尼的一天到来了。她毫不留恋地从床上起身,看也不看琼达,嘴角勾起一个恶意又惨澹的微笑。 第135章 说起雾尼的离开。那是三年前的事情。 他做了她的情人, 十七年。平静的时光在某一天戛然而止。 高法依格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感到欣慰,至少这一次,对方没有不告而别。她脑中闪过几段不好的回忆, 只得苦笑了下。 这当然不是什么值得表彰的事,还记得也是他说的—— 「我不愿离你而去。」 这个承诺曾经打动了她。 她想到那个时候,心里又突突痛了起来。如果早知道会有结束的那一天,那么她一开始就不会答应开始。 「对不起。」 <="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7页 一切发生得毫无徵兆, 那是一个深夜, 她被雾尼叫醒,对方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凝重, 察觉不妙, 头脑瞬间清醒过来。 「怎么了?」 「我要离开一阵……很快……我会回来……」他声音急切发颤,抓着她的手力气很大,额角渗着细汗,好像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一样。 高法依格也跟着着急,拉着他询问:「什么离开?去哪里?你要去多久?」 雾尼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发出,已经很苍白的脸色还在进一步消褪。高法依格眼睁睁看着,明明对方就在眼前,两人之中好像有一堵无形的墙壁硬挤进来,声音是最先被隔断的,然后是颜色,握着她的手的力气也在减弱…… 高法依格大惊,掏出魔杖, 一瞬间把想得到的咒语都打了过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巫术的魔力径直穿过雾尼的身体, 徒劳无功,打到对面的石墙上, 反弹之力令桌上的花瓶毫无徵兆地掉下,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新鲜的花束的香味逸散开来,房中另一个人的气息随之消散。高法依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空荡的房间,就仿佛另一个人从未存在过。 她突然打了个冷颤,就在她身前不远处,雾尼刚才还在的位置,凭空出现了一只乌鸦的死尸。 四周静的吓人。 她起初以为是自己做了新鲜的噩梦。 快醒来啊! 乌鸦的身上还留有余温,说明灵魂逸散就在不久之前,她掐着自己的手掌,感觉到疼痛——她没有在做梦。 她直面那只毫无生气的乌鸦,好像面对的是何等可怖的怪物,眼睛眨也不眨,她随手一划,割开自己的手掌,疼痛袭来的同时,鲜血也流了出来— —她没有在做梦。 她垂眼看着乌鸦,握紧拳头,涌出的鲜血尽数滴到了它的黑羽之上,神气的银喙上也沾上了几滴。 她是芙蕾雅,繁育之神。随手播撒的植物生而繁茂,如果付出她的鲜血,难道不应该立时起死回生才对吗? 在她鲜血滋养下的乌鸦神态宛然,就像睡着了一样,黑羽继续生长,麟爪闪闪发光——如果它这时候睁开眼睛,该是多么漂亮的一只乌鸦啊!然而她对于其中离开的灵魂无能为力,失去了灵魂的躯壳,终究是一具尸体。 她不能接受。 她没做梦,但雾尼也没有死。所谓尸体,只是他狡猾的障眼法,连海拉也骗过了。 冥界最近没有接收过类似的乌鸦,海拉同情地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哼,她猜就是。 她直觉这一切与灵魂的奥秘有关——她的自我只允许她对这种神秘的领域无能为力。她只后悔自己没有学习魂术,不然在那个时候,她应当做一些更有用的事情才对——而不是发出一连串目的不明的咒语,还打碎了雾尼亲手制作的花瓶。 第一年,她找到魂术师朱亚,逼他认同她的猜测。 「我确实感觉到他的魂息,曾经驻留在这具乌鸦身上。」朱亚看了她带来的东西,摇摇头,像个医生那样宣判,「但是他现在已经离开了。」 好的,她振奋起来,雾尼没有死,他只是暂时离开了。连朱亚都那么说! 所以她不应该感到悲伤,她应该感到愤怒才对……那就这么定了! 朱亚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高法依格看了他一眼,语气强硬:「我本来也没有问你的意见。」 她有自己的判断,无论他说什么,都会被她引为论据。 雾尼不在冥界,就说明他没有死!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高法依格的思路直接粗暴,不然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他是神兽,寿命大概跟精灵差不多长,如果从你还是芙蕾雅时就成年了起算,应该也算长寿了……」 如果神死,就是永无,一样不会出现在冥界,神兽同理。 她觉得接下来的话她不想听了,一个沉默咒打了过去。朱亚始料未及,惊讶的张大嘴巴的表情被她狠狠嘲笑,只能保持着缄默状态去找阿莱莉娜告状。 雾尼说了他会回来,就一定会,那就是她的自信。 ……虽然雾尼说了不会离开她,已经食言了。 她最讨厌被欺骗了! 她大慈大悲给雾尼再一次机会,要是他回来的话,那么上一次食言,她可以既往不咎。 他之前总是在海边等她回来,这次等待的人换成了她。她在生气和怀疑之中锻鍊着耐心,赌咒要做一些对不起他的事……比如新的情人!于是有了琼达的见缝插针。那是第二年发生的事。 要是不想看到鱼占乌鸦巢的事情发生,他最好赶紧灰熘熘地回来! 很好,算他沉的住气,她恨得忍不住咬碎牙根,怒海滔天。只因她明白如果自己不那样做的话,只怕会突然掉下眼泪。 她在想像之中开始了跟旧情人的竞赛,她一定会找到他的!只要他还在这个世上…… 让她赢吧,拜託了。 她拒绝在祭坛供奉自己的雕像,改为供奉那只可恶的乌鸦。像是某种广泛的寻鸟启示。 第三年,萨尔乌斯的祭坛落成那一天,她也出席观礼。实不相瞒,她在台下也偷偷跟着用红琥珀许了一个愿,周围人虔诚的氛围让人有一种心愿达成的错感。她本来是只相信自己的,这时难得的软弱。 世界之树啊, <="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8页 我希望我的情人信守承诺。 尽快回来,抵消他日前所欠一百零一颗宝石, 别让我等太久。 …… 回忆到此结束,即将步入第四年,奥诞节前夜的街市上,高法依格背后多了一条执着的人鱼,她转过头,无视那幽怨的目光。 「很快心想事成,是有多快?」她看着莫罗问,语气带上了点认真。 她有的是金吉利,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永远占卜下去,哪怕很有可能眼前的小女巫只是察言观色说一些她爱听的漂亮话也无妨。 「这个嘛……」莫罗老老实实,「我也不知道。」 她独独只把高法依格最先掏出来的银锡可拨到面前,接着在一个看上去很旧的绣花钱袋里找着叮叮噹噹的铜硬币,一副「今天的生意就做到这里」的架势。 高法依格皱眉:「我还没算完呢。」 莫罗推给她铜纳福的手瑟缩一下:「可是我已经算完了,客人。」 「命运三女神有三根线,我一天也只有三次占卜机会。」她说,「现在我的眼前一片晦暗,什么也看不清。」 高法依格怀疑莫罗是不是在骗她,难道是假话说多了害怕露馅?可莫罗的眼睛好像真的和刚刚有了什么不同,浑浊的棕色变成了清澈而浅淡的棕色,高法依格几乎可以从里面看见自己的影子。 她的视力也像变好了似的,指着高法依格身后:「那是您的朋友吗?」 琼达推着轮椅,逆着人流艰难挪动到她身边,一路而来,那张俊美的脸就像磁石一样,吸引周围人的注意力,他身形单薄,嘴唇因为寒冷而显得苍白非常。 唉,他来找她,她总不能放着那条冻鱼不管。 在莫罗的惊讶目光中,高法依格掏出魔杖,随便一挥,帮着莫罗的小摊收拾停当,只是举手之劳。 半空漂浮的三女神飞毯柔软地落在小女巫的肩头,像披肩一样裹住了她,叫莫罗看起来年纪更小了,像个洋娃娃。 「谢谢……原来您也是……一个女巫?」 她不仅是「一个女巫」,还是「那个女巫」。但高法依格只是点点头,朝莫罗挥手再见,相信她们还会再见面的。又沖等在旁边的琼达使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走入人群。 这时正是夜市最热闹的时候,周围人潮涌动,琼达的轮椅像是海船轻易破开波浪,人们自觉给他在两边留出空间,时不时投来同情的目光。 「你怎么来了?」高法依格耐心有限,问琼达的语气并不很好。 心里又不免把他和雾尼做比较……他不像雾尼一样忍耐等待,他会主动出来找她,这就是差别。 「想你了。」 ……说情话的厚脸皮程度也险胜一着。 高法依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琼达甚是柔弱地一笑:「今年奥诞,我不想一个人过……阿依。」 高法依格耸耸肩,刀枪不入:「你可以回海里去啊。」 「你的族人们不过节吗?」 ——作为九大世界最至高无上的神王的诞辰,奥诞节是九大世界共同的节日。 她略带挖苦地一笑,哪有他说的那么可怜! 而且他根本就是装的。 琼达有些错愕,掩饰有些受伤的目光,垂下头去。 但他追着赶着,总是来了。她到底不会抛下他不管。 「明天有化装游行,你准备装扮成谁——海姆达尔?」 她终于当着他的面说出那个名字,夜市灯火辉煌,身旁人流如织,他们之间的氛围却陷入停滞。 「什么?」他下意识问,轮椅踏板上的尾巴不安地动了动,一切尽收高法依格眼底。 高法依格眼中极冷,略带嘲讽地笑说:「我是说呀,你是不是要打扮成海姆达尔?」 「为什么是海姆达尔?」他仿佛好奇地询问,然而高法依格心里已经认定了他是在装模做样! 「他是阿斯加德第一美男子,十二主神的大热门,不知道多少人都想扮成他来着——难道你对自己的美貌没有自信吗?」 她头一回提起他的外表,即使是嘲讽的语气,一直表现的无动于衷,原来她不瞎啊…… 闻言,琼达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上一次被高法依格拔下来的鳞片在他脸上留下了轻微的瘢痕,就在右眼附近的位置。伤口倒是不深,就是破坏了这张脸的和谐的美,时而显得他有些哀苦,像是一道泪痕。 「如果是阿依想要我扮成他,我就会那样做。」他露出怅然若失的表情,「阿依要是喜欢那样的,我,我会努力……」 「……」 高法依格被他一口一个「阿依」吵得烦躁,心想,这个人真是厚脸皮!口口声声暗指她喜欢海姆达尔,拜託!他身为本尊不会脸红吗? 她也看见了他脸上的疤。被提醒了她曾经对他的粗暴,嗯,她今后不会了。 不仅是外表,拔掉鳞片对他的魂力也有损伤。她不知道是人鱼身体的原因还是海姆达尔的灵魂寄居其中的原因。 她态度忽而迴转,脸上露出一个温柔而虚伪的微笑:「正好你来了。」 「上次朱亚提醒了我,萨尔乌斯附近有一个神奇的泉眼,对你的伤很有帮助,等奥诞过了,我就带你去。」 琼达眼前一亮,弯起眼睛柔柔答应:「好。」泪痕一样的瘢痕里盛满甜蜜与依赖,高法依格反而一怔,心中滋味复杂难言。<="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9页 要是他知道她此刻心里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还笑得出来吗。她的笑容稍纵即逝,不与琼达目光对上,专心看着脚下的路,慢慢走回来时的地方。 她决心要做一件事,这事她谁也没告诉。 就算说出来,或许也没有人会相信,因为那太疯狂了。 那一次向世界之树许愿的经歷,被她引以为耻。不如求诸自身,她可是高法依格!她一定会实现自己的愿望的! 方法她或许已经找到了——这三年来,她陆陆续续从朱亚那里,还有找来的秘术书中,学习着魂术。身为巫术的开创者,那对她来说并不难。何况她目标明确,朝着一个方向使劲,很快有所收穫。 照着朱亚的指导和书里的内容,她了解到所谓魂迹——顾名思义,灵魂留下的痕迹;魂息——那个当年她作为芙蕾雅,却得以以高法依格的身份重生的东西。 有时候她想,她进步神速,难道是芙蕾雅那时打下的底子? 总而言之——她从雾尼留下的魂迹中提取出了一道魂息。 她很不愿意承认,但是她在魂术方面的研究方向,如果必须安一个头衔,最恰当的名头,或许是——「復活」。 半是努力半是运气,误打误撞,她手握雾尼的魂息,像握着一颗宝贵的种子。 她据说是繁育之神。毫不怀疑这颗种子会在她手中开花结果,没有马上那样做,只因为她还有两个顾虑。 一是,雾尼的灵魂下落不明,她不确定它是否还存在在这个世上。每天都有不一样的猜测,时常不同的想法在她的脑子里打架。如果雾尼的灵魂仍然存在,未来有一天还会回来,那她新创造的那个,又是谁呢…… ——第一个顾虑在最近土崩瓦解,只因她有感觉,雾尼留下的魂迹正在逐渐消失,得来不易的魂息也在衰退之中。她怕自己的犹豫会让她永远错失机会,不能再等了! 随时可以带回她的情人,就像撒下一枚种子……只是播种在哪里好呢——那就是她的第二个顾虑。 她需要更强大的,更长寿的肉/体……说起来轻描淡写,就像给鸟儿寻觅一个更漂亮坚固的笼子。 她想到了朱亚的话,假如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上一次雾尼是因为寿命的原因离开了她……她要确保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次发生。 琼达的适时出现——海姆达尔的恶作剧给了她灵感。这具名叫琼达的人鱼身体是她能找到的最好的。 她没有撒谎,萨尔乌斯那口神秘的泉眼确实温养灵魂,朱亚这样说,她的记忆提供了佐证——二十年前,丽萨·密舍曾经在那里召唤亡魂…… 她会带琼达去那里,到时给这具壳子再换一个芯子,那就是她的秘密计划。 此时的琼达一无所知,热切的目光落在她背后,可以想见正沖她满怀爱意地微笑着。 心里的一点点愧疚很快被对方是海姆达尔的认知沖淡了。 装!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第136章 奥诞节这一天, 清晨的太阳如约而至,人们欢唿雀跃,暂时忘记了三日永夜的阴影, 仿佛重拾起对神族的信仰,一场规模巨大的一年一度的庆典正在人间上演。 中土世界的某处,神祗们也悄然驾临。 托尔眯着眼睛,抬头正好看见伊蕾娜驾着太阳马车在巨大森林上空唿啸而过,神马桑古雷斯身后的光焰逼人,凌驾万千,有别于在神界的谨小慎微,毒辣的光芒将他的眼睛也刺痛了。 他们身处一片密林之中, 周围的树木极其高大, 像是撑起神殿斗拱的樑柱……虽然头顶只有天穹默然。 「这是哪儿?」 率先开口的是希芙, 青春女神一脸不耐烦, 用手掌撑在头顶, 挡住阳光。 托尔的身边就是一座界碑, 他辨认了一会上面的通用文字:「这里叫……萨尔乌斯?」 希芙难得的没有接话, 于是托尔那疑问的尾音无以为继, 一句话掉到地上。 ——自从永夜庆典之后, 她还在生托尔的气。她这次要让托尔知道,她可不是好惹的! 如果不是奥丁和她母亲的要求, 她才不要和托尔一起下界呢! 「就是这里吗?」她硬邦邦的,没有称谓,也不知在问谁,站在齐膝的灌木丛里,周围四望去……一个人影都没见着。 不是说中土世界的奥诞节是最热闹的吗?她本次下界唯一的念想…… 表面上,她不忘公事, 清了清嗓子,仿佛奥丁就在身边监督一般,道:「芙蕾雅就是在这里?」 听说了芙蕾雅已经重新现世,在米德伽特游荡,他们此行是来说服她回神界的,同为华纳海姆女神的她,呃,起到一个怀柔的作用。她必将认真完成奥丁赋予的使命! 托尔——很有可能完全没有意识到希芙在和他闹别扭的情况——接上她的话头回答。 「你忘了,」托尔道,认认真真重复了一遍奥丁临走时留下的信息,「芙蕾雅在的地方叫布莱登。」 「……」 希芙很生气,托尔的话让她下不来台,显得很不专业!她偏头不去看他,满脸烦闷,跺了跺脚,沖在场的第三人提起声量:「海德,你知道怎么走吗?」 海姆达尔,你倒是说句话啊! 海姆达尔默然站在一旁,他的表情很奇怪……说不上奇怪在哪里,因为也可以说是没有表情,他的目光扫过四周,不知道在想什么。<="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0页 希芙心想,该不会是她突然叫他海德,所以生气了吧? 这也是她和托尔赌气的副作用,她单方面与海姆达尔的关系突飞勐进。自从上一次和他对话……她以为他们变得亲近了些,不能怪她自作多情吧! 她在芦笛的恳切请求下又去了一次西敏约格。 芦笛表现得异常恭敬,活像,活像她是西敏约格未来的女主人……她很尴尬。 「你病好点了吗?」剩下两个人时,她只有如此问,打破沉默。 「好些了。」海姆达尔回答,自从上次勐烈病发之后,再醒过来,头疼的症状缓解了不少。 虽然,他总显得有些忧郁,和得病前判若两人,沉静的目光像是能看透人心。希芙跟他说话,不如从前那样随心所欲,总有点忐忑不安……是大病初癒的人都如此吗? 「这样啊。」她贫瘠地回答,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在肯定什么。 「……还能和我们一起去米德伽特吗?」她绞尽脑汁,想到这个话题。 ……在病人面前提起这个,她好像和托尔也没有什么两样。海姆达尔要是去不了,会不会伤心呀? 完了,她就不应该承芦笛的情过来一趟…… 海姆达尔一时怔忡,希芙后悔不已。 「你知道,奥丁说芙蕾雅现在在人间,我们去带她回来,很简单,也没什么……」 「你也要去?」海姆达尔打断她的语无伦次,又想到了什么,自顾自点点头,「是了,奥丁有意让托尔和芙蕾雅结合,你当然要去看着。」 「……」 希芙的后悔达到顶峰,她果然不该来的…… 「才不是!」她大声否定,将早些时候和伊登的一番分析竹筒倒豆子一样说了出来,「奥丁也有可能让我和你结婚啊!」 奥丁啊……她在说什么…… 她想起伊登在她来阿斯加德前对她的告诫,尖尖手指戳着她的脑袋瓜:「你可多长点心吧!」 伊登怕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希芙对于爱情中的诡计一窍不通,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说完才意识到问题,脸涨的通红。 芦笛进来给他们倒茶,又安静地退下。 海姆达尔没说话的时候,尴尬的沉默令希芙羞愤欲死,坐立难安。 过了一会,海姆达尔开口了,声音平和:「你我都知道那不可能。」 他指着自己,又指着门外,仿佛在说明某件物品的归属,道:「这是她的。」——不需要再多解释,「她」是暂时不在场的第三个人,芦笛。 希芙气唿唿的,想反驳,却又吞声。 海姆达尔说的对。他们俩根本不可能。 日前她也想过那个问题,她为什么不喜欢海姆达尔?为什么偏要喜欢托尔? 有什么为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喜欢就是喜欢啊! 希芙觉得眼前的海姆达尔和她印象中有什么不一样,竟然当着她的面承认了对芦笛的好感! 她早就觉得他们之间有情况了! 一个秘密换另一个秘密,她被拆穿心事,好像也没刚才那么尴尬了。 「那芙蕾雅怎么办?」她理所当然地想到,「奥丁的意思,芙蕾雅要在你和托尔之间选一个结合。你跟芦笛,托尔……咳咳,是我的——那芙蕾雅怎么办?」 她又问了一遍。 很多时候,她只是抛出问题,并没有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 确实是非常棘手没错……如果奥丁非要指婚的话…… 海姆达尔那一瞬间的表情竟然有点悲伤,似乎有什么答案落到了他的嘴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我会去的。米德伽特。」他越过最后一个问题不答,转而回答前面的问题,转过头,望向西敏约格的虹桥方向,或者是那尽头通往的下界。 从那以后,希芙单方面将海姆达尔引为闺蜜,以「海德」相称,第一次,海姆达尔没有制止,便一发不可收拾。她仍抱着让托尔爆发危机感的希望…… 然而效果并不很好。 比起希芙,托尔明显更在意自己大病初癒的弟弟。 「别吓到海德!」托尔严厉制止希芙的大声喊叫,海姆达尔现在在他眼中就像玻璃做的。 希芙:「……」 海姆达尔:「……没事。」 他指着一个方向,似乎对于地形十分熟稔:「布莱登在这边。」 托尔夸张地竖起大拇指:「真了不起!」 「……」 没人理他,海姆达尔已走到最前面带路,希芙生怕托尔看不见,翻了个白眼。 看起来只有他们三个,实则奥丁和洛基也来了,只是和他们一行兵分两路。希芙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次除了要寻回芙蕾雅,还有一个目的——要寻找人王。 神有神王,精灵有精灵王,理所应当的,人也应该有人王才对。只是考虑到人族数量庞大,难有定论,但随着今年人间的政体逐步成熟起来,这个主意也有了几分可行性。 说起这个主意,还是她身边的海姆达尔提出的呢。海姆达尔长期负责管理人界,二十年前,一举取消了徽记制,给了人间二十年的自由时间,如今,新的城市代替村庄,他们马上要去的「布莱登」,由城市发展而来,据说建国在即。 奥丁和洛基先去了北方的另一个城市考察人选,他们则去寻找芙蕾雅,不久之后奥丁和洛基再与他们会合。<="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1页 说托尔迟钝吧,有的时候,他又怪思虑周全的。海姆达尔没能跟着奥丁去实践他的「人王」构想,托尔总怕他失落。 这一路上海姆达尔也都保持沉默,心事重重的样子。 「真了不起!」走出密林,看见了路边三两村屋,托尔止不住赞嘆。 他觉得这些都是海姆达尔的成就,他也不懂,只是蒙头一阵乱夸。 「真了不起!」他又说了一遍,不走心的夸奖就是这样的,贫瘠得厉害,搜肠刮肚,「你很久没来了吧?竟然还记得路!我看你很快就会全好了! 」 海姆达尔只是沖他笑笑。 他据说失去了三年来的记忆,是他头疼病好之后的后遗症。当然这与现在并没什么相关。 他们终于在路上看见了人的踪影,离布莱登城越近,人越多,四周也越热闹。 从某个时刻开始,希芙变得格外矜持,话也少了起来。 她想着自己的身份,女神下界……应当端庄点吧? 她看一切都很新鲜,路上遇见照面的人群,沖他们每一个悲悯地微笑,如愿以偿得到了或讶异或惊艷的目光——其实不明所以。 如果有人能认出她的身份,或许她会实现对方的一个愿望! 想像中,他们一行在人群中应当非常出挑,何况神殿中有他们的塑像,自古流传着他们的传说,托尔手握妙尔尼尔——他的那柄战锤,海姆达尔腰间别着加拉尔——那只着名的号角,足以表明他们的身份……虔诚者自当参拜! 她虽然两手空空,但是自信自己的容颜已经足够说明一切——青春女神! 她的想像或许是有道理的。奈何今日是奥诞节……街上的十二主神实在太多了。 进入城市内,目之所及的庆典的一切让人眼花缭乱。希芙见到了今日的第三个「托尔」,对方身材瘦小,留着山羊鬍子,木头做的锤子,看起来只够砸核桃。 山羊鬍托尔不慎撞到了她,连连道歉。 「美女,你是谁?」 希芙马上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结结巴巴,又暗含期待,道:「希,希芙!」 「希芙是……?」 希芙本来没生气,这时眉头紧皱:「青春女神啊!」 「哦哦,对不起,我还停留在伊登的阶段……」 希芙正要消气,又听对方道:「不过你装扮也不对啊,青春女神最重要的金苹果都不拿一个!」 「……」 对方倒十分热心,随手从路过的花车上拿了个金苹果下来,递到她手上。希芙反应不及,那金苹果原来是一个定时器,没过两秒,魔法礼花爆炸,给希芙吓得哇哇直叫。 她想找人算帐,可那人嘿嘿一笑,已经没入人群不见了。 她差点没给气死! 装扮成十二主神的恶作剧是哪门子的习俗? 转头看见托尔——乐呵呵的,接受着往来人们的夸奖,都在说他扮的十分逼真。 好吧……她更生气的是身为青春女神的自己竟然默默无闻! 十二主神中,男神中人气最高的当属布吉拉、托尔和洛基。布吉拉是酗酒的通行证,托尔的形象则代表了大多数男人对自己的期待,勇勐而刚强。至于洛基——他的口碑摆在那里,倒并不因为别的,而是,这个习俗的出现本就因他而起。 洛基掌管诡计,爱好恶作剧,传说曾有一次,他闯了祸逃到人间,命周围的人假扮成他,以躲避奥丁的追责。后来这个习俗便一代代流传了下来,逐渐扩大到了十二主神,乃至任何装扮。 明明是庆祝奥丁的节日,洛基的色彩却颇为浓重,但事实就是这样。人们对神族充满敬畏,只在这一天有所颠覆,或许是喜闻乐见的。 其他男神,奥丁的地位至高无上,很少有人敢僭越;霍德与博德天生有所缺陷,尼奥尔德跟布吉拉差不多,观感还不如布吉拉呢;海姆达尔人气不高,被人熟知的美男的称号已经立起了天然的门槛…… 不过今年也有不少人扮作提尔,哀悼这位曾经的主神真正意义上的消逝,一部分也是对无神力的李代桃僵的博德的抗议。 希芙更关心的是女神中的人气。很少人敢扮作奥丁,弗丽嘉却大受欢迎,除了她之外,海拉不被考虑,就只剩下青春女神和繁育女神,二者平分秋色。 过去了二十年,对于青春女神,人们仍只知伊登——希芙感到挫败。 至于芙蕾雅,因为她失佚已久,已经无人能具体说清楚她的模样,对她的诠释也更为自由,所有没有明显特徵但精心打扮过的女人们,都乐意自称自己扮的是芙蕾雅,而且这个名头和布吉拉一样,也拥有了放浪形骸的豁免权。 除了这些女神之外,希芙还观察到了一种女人们之中一种普遍的打扮,她无法归类为任何一种,似乎是这几年的流行。 金线白袍,头顶尖帽,手里握着一根木棍。 她看到附近两个相似打扮的女人正在争论,关于肩上该不该停一只银嘴乌鸦。 希芙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凑近去,如法炮制刚才别人对她的搭讪。 「美女,你们是谁啊?」 「高法依格啊!」 一个转头对另一个说:「我就说吧!少了那只乌鸦,谁认得出来?看上去就是个普通女巫了!」 争论在继续,没有人在意希芙。 高法依格?<="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2页 这名字她怎么这么耳熟……是在哪里听过呢…… 希芙正寻思着,忽听人群中一人叫道——「城主来了!」 「还有女巫也在!」 这声音像是在人群中炸开的一朵魔法礼花,一瞬间,所有人都往道旁边涌来,争相一睹布莱登城最至高无上的二位的风姿。 希芙想着事,被裹挟于人潮中,躲闪不及,差点摔倒。 「呃……」 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人潮来到了她身边,伸手抓住了她。 托尔。 他们面对着面,距离一下拉的很近,托尔在拥挤的人群中仍然岿然不动,好像一座小岛,双手虚虚环住她,隔出了一方天地。希芙身材娇小,头顶对着他的肩膀,眼前则是他的胸膛,此时有些发呆。 托尔颇不自然地目光乱飘,最后落到了希芙的头顶,她美丽的金髮散发着热带岛屿上橄榄的清香,他之前怎么从未注意过…… 希芙根本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沉浸在思绪中,突然一拍手掌,抓着托尔的胳膊,叫起来。 「我知道了!我想起来了!高法依格!二十年前!」 「……」 人潮分立道旁两侧,不再如刚才那般汹涌,他们也走到了一个相对不那么拥挤的位置,希芙脸上满是兴奋的表情,想起来转头看看四周,这才发现:「海德呢?」 托尔也跟着发现了。无法回答她。 ——海姆达尔不见了。 长街的尽头,布莱登城最大的巡游花车正缓缓驶来,最正中城主朱亚,手握长枪——他竟扮成了奥丁!在他身旁站着的,则是布莱登大祭司,高法依格,「女巫」的唯一特指。 她今日没有穿白袍,也没有戴巫师帽,一身优雅女神的装束——是扮成了谁呢?如果硬要说的话,希芙觉得应该是芙蕾雅。 那张脸和她记忆中二十年前青春花园萍水相逢的女神重合了。 原来是你啊。希芙恍然大悟。 第137章 「奥丁来了。」 海拉急匆匆赶来, 噼头一句,高法依格闻言一愣。 她好像也看见了……就在海拉身后…… 不,那竟是朱亚! 他灰白及肩的头髮变成了白银的颜色,泛着金属的光泽,一只眼睛变成灰色,长长的鬍鬚和发色唿应,直垂到腰间。高法依格屏住唿吸,从他的手杖才认出了他的真实身份。 早知道他有本领幻化成其他人的模样——她是亲眼看过他装成自己样子的魔药教授模样的, 但今日一见,仍然大吃一惊。 在这之前,她从未见过奥丁,只在神殿中见过他的塑像。看见朱亚的伪装,她竟然感到畏然,九大世界最至高无上的神王的威仪……这也是可以幻化出来的吗? 直到朱亚在海拉身后沖她一笑, 才打破了那种氛围的魔咒。 高法依格像从一个定身咒中恢復过来, 无语凝噎……这也太像作弊了吧! 更气愤地看向海拉——谎报军情! 并不是。 「奥丁真的来了。」海拉表情凝重, 「等会儿我不能跟你们一起了。」 接着对高法依格道:「你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 ……芙蕾雅啊! 他们十年的合作在今天走到了尽头, 海拉要退出了, 她无法承受违背奥丁的代价。 过去的每一年奥诞, 她都会扮作朱亚的妻子,以城主夫人的身份示人。城主和夫人原本是不参与变装活动的。 ……可是朱亚今日竟然扮成奥丁?前所未有的事! 「像吗?」海拉皱着眉仔细打量着朱亚,似乎不太确定,反问高法依格。 高法依格:「……你瞎了吗?」 海拉摸摸下巴:「我倒觉得还好。」 ……真是瞎了。 朱亚沖高法依格笑着,沖淡一些外表的威压,看似为海拉说话:「不能怪她。不管怎么说,那是她父亲,她不识好歹,我怎么都要年轻一点儿。」 海拉温柔地对维护她的人说:「你怎么不去死呢。」 朱亚笑呵呵地像得到了某种褒奖。 高法依格心想:……这两人好颠。 分别是对海拉和朱亚而言的,高法依格不影响。她知道他俩的交情可不止十年二十年了,至于他们是什么关系呢……她旁观了十年,竟然有点拿不准。 他们是并肩作战的伙伴,是互相呛声的朋友,是奥诞这一天的表面夫妻……但不是情人。 或许他们自己也很难定义对对方的感情,但底线就划在那里——不是情人。 两人友好地贴面道别。 「十年过去了,你的抱负实现了没?」朱亚问海拉。 她说过借用魂术和巫术的力量振兴冥界! 可是拜託,十年前开始修习这两种术法的人大都还没死呢! 海拉不甘示弱,对朱亚挑眉笑道:「我只知道你的还没有。」 朱亚笑笑,没说什么。 他扮成奥丁,那个杀死洛基的狂言又什么时候可以实现呢? 她只当他放弃了。 「不管什么时候,当你束手无策的时候,总还可以去死的。」死亡女神沖他张开怀抱,歪着头的样子看起来有点狡黠。 她掌管的冥界此时此刻还不成气候,但至少还是个收容之地。 前提是如果他愿意的话…… 她张开的手掌有一点退缩,很快开始怀疑自己的表现是不是有点太过火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3页 朱亚很认真地走上前去,抱住了她。 「借你吉言。」 他绅士地吻了一下她的面颊,一触即分。 死亡可能确实是他最好的结局了。 海拉离开了。对外,城主夫人称病无法成行——这一天他们早就有所准备,因此提前预备好了「她」的葬礼,等过了奥诞再宣布这个噩耗。 高法依格换上芙蕾雅的装扮,她一直排斥那个身份,但现在她不能再任性了。 站在游行花车之上,俯瞰这座史无前例的繁华的人间城市——这里未来会建起一个新的王国,她的巫术也为这此奠基。 十年过去了,你的抱负实现了没? ——朱亚问阿莱丽娜的那句话,高法依格如今也这样问自己。 不能说已经实现,只能说她觉得自己在那条路上迈出了一步。她种下一颗种子,未来将如何发展,却并不完全掌握在她手中。正因为如此,才充满着希望。她看见人群,数不胜数的热切的景仰的目光仰望着她,他们毫无例外身穿白袍,头顶尖帽,成了除十二主神之外的一条独特的风景线。 十年前他们三人达成同谋,高法依格自觉是其中最大的赢家,仅仅十年,她被托举到了如今的地位和声势,简直难以想像。 如今她好像没有什么别的愿望了。 「幸好阿莱丽娜走了。」她沖朱亚耳语——下方的城民们看到,女巫与城主正在亲密而友好地交谈。 高法依格脸上以微笑示人,声音冷静地要命,沖朱亚说:「她现在管不了我们了。」 朱亚默认,微微颔首,照着流程,转向一侧,朝下方的臣民招手示意。 是啊,他们是两个疯子。海拉离开得正好,他现在抛去所有顾忌,要做一些疯狂的事儿了。 海拉在一天,他只记得自己是城主朱亚,而不是那个魂术师,朱亚。 阿莱丽娜顾忌奥丁,他不怕,甚至期盼着奥丁的降临。 ——期待着这一刻。 朱亚异色的双瞳再次望向人群,突然,他感觉到了什么,突然勐的望向天空,周身散发出一种无可比拟的锋锐之气! 高法依格也察觉到了,跟着望过去,双瞳紧缩。 这个冬天迟来的第一场雪,正从半空缓缓落下。这本并没有什么——如果不是她看见其中的分明灌注的神力的话。 「妈妈,下雪了。」 朱亚想起他上次见到这一幕的时候,仿佛听见一个小女孩在耳边轻声说,穿过了数不清时间的长河,仍然可以刺痛他的耳膜。 犹记得那一天,银髮神王与火神造访了他们的村子。那是既没有城市也没有所谓「海姆」的时代,约顿海姆、亚尔夫海姆、华纳海姆还没有建立,九大世界各种族混居,中间最大的一层,被称作「米德伽特」——或是中土世界。这里不仅有人族,精灵、巨人,甚至神族游荡至此,都可以自由驻扎下来。 他们的村庄就是其中一个混居的村子,村民们之中除了人族,还有精灵与巨人,将他们联结在当时当地的,不是别的,是一种古老的术法,魂术。也就是说,他们都是魂术师。 他们没有「村长」的概念,如果有,那一定就是朱亚了,只因他是其中魂术最为强大的,他是人族,与一位火之精灵结合,他们生下了一个女儿,蔻蔻。就像那个年代的童话故事一样。 奥丁的造访让全村沸腾——在那个秩序混乱的年代,奥丁仅仅是神族的领袖,还不是九大世界的王,但并不妨碍他是一位尊贵客人的事实。 「妈妈,下雪了!」朱亚已经不记得蔻蔻当时的语气,或许是惊喜多些吧? 因为蔻蔻的母亲贝宁的火魔法属性,即使是冬天,他们也很少受到寒冷的侵扰,那是他们村子周围第一次下雪,只有小孩会为这种怪事欢唿。 那两位神族客人便在一片平静的雪幕中走来了,身为稀有而美丽的神族,给他们带来了特殊的光环,那圣洁而满怀恩慈的身影永远烙印在了朱亚的眼中,过去了数千年,他永远不会忘怀。 ——就像此时此刻。 「奥丁来了。」朱亚陈述着一个事实,直视前方显露出来的那一个伟岸的身影。花车行进到一半,像是在前方受到了某种阻力,再无法继续前进。礼乐戛然而止,道旁两排礼炮齐齐哑火,风也静了下来,枯树停止摇动,如忠僕一般垂首伫立着,雪却一直没有停下。不光是朱亚,所有人都望着那同一个方向,感到隐隐不安。 那人从一片雪幕中走来,袍角翻腾的神力让那些轻盈的雪花也有了十足的威慑力,他的头髮和鬍鬚都是一片银白,头戴紫金神冠,两只眼睛一蓝一灰,一明一暗,长长的鬍鬚像是银色的缎子一般别在象徵着力大无穷的腰带上,一手握着长枪,另一只手上则是随时可以抛掷出去的金环。 如果说朱亚的出现让人们欢唿,几乎完全一样的外表,他的出现则让人立时噤声。朱亚的装扮令人赞嘆拜服,而当他出现时,所有人都失去了言语的能力,不曾生出一丝一毫的疑虑。 因为那就是奥丁。 九大世界至高无上的神王。 奥丁神色肃然,一步一步接近花车。那强大的气场,与任何神力无关,周围的人纷纷退避。 他的目光射向庆典花车之上——他也正看着朱亚,那像他正在照镜子一般的赝品。 他当然也记得朱亚。这世间仅存的人类魂术师……他怎么会忘记呢?<="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4页 那是数千年前的事情,原谅对于他关于时间的计量总是模煳不清……当时他与洛基行游到朱亚所在的村子,后者是当地最强大的魂术师——他一点也不意外。 魂术的存在让这个世界原本的秩序乱了套,他有意肃清,正不知道从哪里入手,朱亚的出现给了他信心。 唯独让奥丁惊讶的是,朱亚与一个精灵结合,还有了一个后代,他还记得,名字是叫蔻蔻。 当夜村子里举办篝火晚会欢迎奥丁与洛基二人的到来。 洛基头戴面盔,长相不显露于人前,一头红髮一如既往地招摇,像是火蛇的信子。 蔻蔻天生对火神感到亲近,主动走过去拉着他的衣角,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那孩子竟不怕他,洛基低头,也看见了蔻蔻。 有点惊讶,他接着蹲下身去,一打响指,一簇火焰便停在指尖,隔在他与蔻蔻之间,照映着两张四目相对的脸。 他的目光有种离奇的狂热,看着蔻蔻,像是在打量着什么巧夺天工的杰作。 「有趣,有趣……人类和精灵血统……你是个什么啊……」 蔻蔻被那目光吓得一缩,往后退了两步,跑回母亲——一个火焰精灵——身后去了。 发生这一切的时候,奥丁就站在一旁。目睹洛基的表情,他清楚地明白那是什么——蔻蔻的存在,将洛基一直以来对于跨种族繁殖的热情再次点燃了。 于是就在那不久之后,洛基与爱慕他的霜之巨人安尔伯达结合,生出了一只名叫芬里尔的小狼。 那小狼生来有些缺陷,大概因为其父的火属性和母亲的霜属性在身体中不合,非常孱弱。看那样子估计活不过一百年,不过那只是洛基实验的产物,他也并不为此忧心,只是为了安慰安尔伯达,表示会将芬里尔挂到天上当星座。 那时连奥丁都没有想到未来会往那不可挽回的地步滑去。那时他还没有用一只眼睛交换智慧泉水,两只眼睛都像蓝水晶一样明亮,却也因此错过了挽救的机会,害得洛基铸下大错。 洛基犯下了真正意义上人神共愤的罪行。 安尔伯达告诉他,芬里尔的情况是因为母体不够强大无法孕育异种的胚胎导致的——是她的问题。可是她找到了补救的办法,请求洛基试一试,洛基答应了,因为觉得有趣。 蔻蔻的母亲贝宁,不就是一个现成的母体吗? ——鑑于蔻蔻看起来非常健康,兼具火之精灵与人族的长处,天赋法力与魂力都十分出众。 所以洛基将贝宁母女掳来了,一藏就是十年,他将芬里尔的灵魂寄生到贝宁体内,重新孕育,十年后,芬里尔的爪子划破贝宁的肚子降生,从此九大世界多了一头兇残的恶狼。 洛基这次对于实验的结果非常满意,转头看见了蔻蔻,又有了主意。 他想知道,他的小狼和朱亚的女儿之间孰高孰低,而就是这个念头要了蔻蔻的命。 蔻蔻被芬里尔撕咬至死。 为了掩盖贝宁的死因,洛基再一拍脑袋,火神的召唤令精灵族的一半——几乎所有火之精灵齐齐爆体而亡。 另一方面,魂术师们纷纷陨落,奥丁当年造访的村子被屠戮一空,朱亚也跟着下落不明。 过去了数千年,如今,奥丁再一次见到朱亚。一只眼睛交换了密密尔泉,由此获得了永恆的智慧的奥丁,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就已经明白:朱亚已经知道了一切。 这也就是他今天来这里的原因。 「你好,朱亚。」万众瞩目之下,奥丁终于开口了,顿了一下,那威严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布莱登,「我来寻找我的弟弟洛基。」 ——简直就和传说中一模一样。 此时此刻,无数享受着这一日变装带来的快乐的人们,都不约而同想到了奥诞节这一传统的由来……奥丁有一次追拿犯下大错的洛基,后者勒令当地人都扮成他的模样迷惑视线——有这样的传说。 ……洛基又逃走了吗? 这次又是犯下了什么错? 他们也要如传说中那样承受奥丁的雷霆之怒吗……布莱登的人们目露惶恐,面面相觑,气氛一时凝结,天上落下的翻涌不息的雪花仿佛某种冰冷的嘲弄。 奥丁倏尔一笑。 「——当然是开玩笑的。大家奥诞节快乐。」 ……神王这是,自己玩梗? 这幽默感多少让人感到有些负担了…… 人群犹豫不定的当儿,奥丁举起双手,手中握着长枪,某种意义上的「调转矛头」,目光仍然落在花车之上。 「我今天来的目的只有一个——芙蕾雅女神!」 他的目光所向——高法依格始料未及,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忍住了才没有失态。 「我们今天相聚在这里,是因为奥诞——惭愧,我的生日,那么芙蕾雅,你的重新降临就是对我——不,对九大世界最好的礼物。」 奥丁微微笑着,朝花车上的高法依格绅士地弯了弯身子,站直了身体,再冲着人群一振手臂,好像那些不是朱亚的,而是他的臣民——本该如此。 「现在大家可以欢唿了。」 第138章 随着奥丁一声令下,人群果然爆发出山唿海啸一般的欢唿。 小小的懊恼声淹没在其中,显得无足轻重。 「高法依格教授竟然是个神族……」 人群中,梅丽听见女儿低着头嘟囔。<="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5页 不仅是神族, 而且是十二主神之一,芙蕾雅。 人族本来就该感谢得沐神恩啊!高法依格那样强大,那样神秘……原来如此。关于女巫横空出世的一切都有了解释。 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女巫呢?有的只是耍他们玩的女神罢了。 一部分装扮成女巫的城民,在真相揭晓后显得有些窘迫, 取下帽子, 互相看看,一时唯有自嘲苦笑。 「妈妈, 我註定不能像高法依格教授那样, 对吗?」 梅丽心疼地看到自己的女儿眼里盛满大颗的眼泪, 最终失望地掉了下来。 …… 迎接奥丁的宴会上, 高法依格正在发呆。 一切照计划进行, 为此她必须捨弃一些东西, 她懂得的。 名义上, 她作为芙蕾雅归来, 乃是这次宴会的主角。可明显谁都不那样想。 奥丁的出现夺走了所有眼球。 那边,朱亚正带着奥丁引荐布莱登的重要人士。没有人怀疑,布莱登建国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今日的荣誉城民,明日的王国贵族, 满身虚软地见过了神王,转头找上了高法依格。 不,在他们眼中, 是繁育之神, 芙蕾雅。 「……女神殿下,」一时还不习惯改了称唿,对方一手抚着肚子,鼓起勇气道,「您能不能帮我看看,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哈? 这已经算是比较体面的问题了。更有未来的伯爵夫人拉着丈夫过来寻医问药。 「麻烦您帮我看看,我不能生是我的问题,还是他的问题,我今天一定要知道!」 「……」 声音大的半个宴会厅都听得到。 高法依格半扶半挡脸,为什么感到尴尬的反而是她呢…… 唉,她并不是……算了。 「建议您多试试别的。」她沖未来伯爵夫人道,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旁边未来伯爵的体格,对方涨红了脸,好像被一盆开水兜头浇下,「这个不太行。」 「谢谢您啦。」伯爵夫人看起来并不惊讶的样子,沖高法依格牵起裙摆,富有礼仪地欠了欠身,转而敛去笑容,撒开挽着伯爵的手,扭腰就走! 高法依格看的津津有味,没想到还能有这种好戏。 下一位女士也走上前来,与高法依格面对着面。 高法依格不记得此前见过她,这样的美人儿,她不应该没有印象才对。对方有一头让人见之难忘的金髮,尾端打着松软的小捲儿,是她纠结时缠绕在手指上所致。她看起来估计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脸蛋嫩的能掐出水来,白皙的皮肤上有着玫瑰色的红晕。与那头金髮不相称的是,那双过于乌黑的眼眸,组合在一起,过于强烈的对比给人一种冲击。 毫无疑问,这位就是青春女神希芙。然而其时高法依格一无所知,一脸莫名地看着对方。 希芙自来熟地挎上高法依格的手臂,一丝扭捏也没有。 她们都是华纳女神!展现一点老乡之间的友爱,应当是很恰当的吧! 何况她们还有上一次在青春花园里的交情,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 ——得知对方就是芙蕾雅之后,希芙的记忆自动美化了那段往事。她不记得的是,她当时化名「阿芙」,隐藏了自己的真实面目——不怪高法依格的表情越发狐疑起来,生硬地抽回自己的胳膊,与希芙保持距离。 虽然但是,她也看出来了,对方是一个神族。 也不知是迟钝,或是装傻,希芙并不感到受挫,手上空了就空了,她浑不在意,边打量着高法依格周围,随口道:「托尔,他来找你了吗?」 宴会上人太多,她跟托尔走散了,她猜托尔只可能去两个地方,不是奥丁,就是芙蕾雅,毋庸置疑。 高法依格唯独惊讶于希芙的语气。她是错过了什么吗?怎么突然就没头没脑地开始闲聊起来了? 「托尔?」 「对啊。」希芙仍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高法依格眼见对方一点察言观色的能力也没有,忍了忍,只有直问:「那你是?」 希芙一愣:「我是希芙啊!」 高法依格微眯起眼睛,似乎在思考,希芙有一些不好的预感,想起她上一次自报家门…… 「青春女神。」高法依格想起来了,一锤定音,希芙松了一口气,竟然有些感激,认真看着她道:「你忘了,二十年前,青春花园金苹果狩猎,咱们还组队来着!当时我还以为你就是个普通神族,怎么也想不到你竟然就是芙蕾雅!」 高法依格一怔。 「我啊,阿芙!」希芙拍了拍自己,也不知在骄傲些什么,看着高法依格的表情变化,她决定不再藏着掖着了,轻咳一声:「如果你还记得的话,应该知道,我和阿托——就是托尔啦!——很快就要订婚了,」她语速突然变快,因为有点不好意思,「如果奥丁问你……你能不能不要选托尔?」 高法依格并没有回答。对上希芙忐忑的目光,她显得无比冷静。 她想起来了,那只小队……阿芙,阿托,阿笛,阿彻……阿达。 「那阿达是……?」 「海姆达尔啊!」希芙肯定地回答,又想到什么,小声道,「不过你能不能也不要选他……他也已经有心上人了……呃……」 感觉一瞬间热血冲上脑门,高法依格却听见自己的声音分外冷静:「他这次也来了吗?」<="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6页 希芙给出了肯定的答覆。 「他和我和托尔一起来的啊。」 「你确定?」 希芙不知为何有此问,不过还是点点头。 高法依格的脸色铁青,给她吓了一跳。 ……是她说错话了?她后知后觉地反省起自己来。 「希芙,你在这儿啊!」托尔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希芙一惊回身,只见那个高大的身影正朝着她走近,手里端着两杯饮料。 他也一直在找她。 重新看到托尔,希芙当然高兴,他没有跟奥丁一起,也没有去找芙蕾雅……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接过托尔递来的饮料,希芙犹豫着,要不要向他介绍芙蕾雅呢,一晃神的功夫……等她转过身来,芙蕾雅人呢? 高法依格此时此刻的愤怒像是坩埚里沸腾的毒药,正在烧灼着她的心。还在宴会之上,已经开启了暴走模式——是真的暴走,只有路上遇见端着美酒的侍者才会停下,于是喝了一杯又一杯。酸的辣的苦的统统落肚,却好像只是将她此时心里的怒火浇得更旺盛了一些。 她的暴走也并不是毫无目的,看着宴会上形形色色的人,她知道她在找一个人——琼达。 如果海姆达尔一直跟希芙他们在一起,也就是说……琼达不是海姆达尔? 那琼达究竟是谁? 她想到这段时间来对琼达的迁怒和折磨,如果真是那样,她是不是应该感到一些愧疚? 这样的念头只是一瞬即逝,更勐烈的狂怒像是海啸时的浪潮,盖过了她的理智。 海!姆!达!尔! 原来二十年前他就藏在那支小队中?后来她找他兑现第二个愿望时,他竟敢装作不认识她……加倍的不可饶恕! 她快要气疯了。 城堡的露台门被她的魔力「轰」地一声朝外敞开,彩花玻璃可怜地抖动不停,差点就要齐齐炸裂。好在这里远离宴会的主会场,附近的宾客并不多,不然准会引起骚动。 冬日寒冷的空气唿啸着灌入室内,高法依格一脚踏出露台,冰凉的气息随即粘在她裸露的肌肤之上,她迫使自己的头脑尽快冷却下来,因为愤怒而丧失的理智稍稍回笼。 露台门在她背后重又关上,这一次没有惊动任何人,高法依格站在露台边,双手支在冰凉的石砖之上。 在她之前,宴会上还有另一个人也逃到了这里。 朱亚。 高法依格看见是他,恢復理智几乎是立竿见影的,除了声音还有点异常,粗声粗气道:「你怎么在这?」 他竟然单独抛下奥丁? 朱亚的脸色比平时苍白些,卸下了奥丁的伪装,他看起来更加沉郁,好像一部分神王的威仪和悲悯还残留在他身上。 「没办法,人有三急嘛。」 「……」 虽然一开口,那熟悉的玩笑语气即刻破功了。 高法依格一点开玩笑的心情也没有,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朱亚指着天上,凉凉笑道:「好吧,我来看星星。」 ……真有闲情逸緻。 如果是海拉在,估计要直接呛他了吧。但高法依格没有那么做,可能是……他的表情太悲伤了吧。 她和他一起并肩看着远方的星空。天狼星在天上一角,亮着暗暗的光。 「和奥丁……怎么样了?」 朱亚沉默了一会,道:「假如过去的事情既往不咎……他许我做王。」 高法依格闻言皱起眉头,心想,这有什么好拿出来说的…… 朱亚才进一步解释道:「不仅是布莱登的国王……人族的王。」 高法依格一挑眉毛,这还算有点意思。 「所以呢,你答应了?」 朱亚轻轻敲着蛇头权杖的底端,有些心不在焉:「我说我会想想。」 高法依格道:「那既往不咎……」 朱亚打断她的话,目光流露出几分狠戾:「他说的是过去的事情!——可假如我说,那些事在我这里永远不能过去呢?」 高法依格噤声。 她并不知道在朱亚身上发生过什么事,但直觉一定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 朱亚眼中血红:「我一定会杀了洛基。只有他死了,我才可以既往不咎。」 高法依格沉默一会,才斟酌着开口:「可是我……」 朱亚仍然坚定,反而是她不太确定了。 情况有变,她不知道要不要将这个危险的计划继续下去——可是马上,她改变了主意。 如果琼达是无辜的……她做不到拉他下水,但是海姆达尔……她好像找到了更好的备选。 她脑海中被一个疯狂的念头占据,可没关系,她知道自己此刻很清醒。 「一切照原计划进行。」她说。 凉凉的风吹在脸上,他们两人各自注视着黑暗的前方,面无表情,却无比坚定。 「现在进展如何?」 「一切顺利。」 朱亚随后返回了宴会,在他走后不久,高法依格也回去了。 回来一路上,她仍然没有看到琼达的踪影。 ——直到一个熟悉的背影闯入她的眼中。 她一开始只看到那头金色的头髮,愣了一下。那宽阔的肩背,窄腰,长腿……身体的每一寸都是她所熟悉的。 他背对着她,面前的方向,希芙正沖他招手,似乎十分惊喜:「海德!我们在这!」<="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7页 他便朝着那方向走去。 周围人纷纷侧目,只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眼睛……常形容人俊美如天神,可天神之中也有最俊美的……海姆达尔! 望着那优雅从容的背影,高法依格将将消退的怒火「噌」地一下,又冒起来了。 一种冲动愈演愈烈。 她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来不及迟疑,她觉得自己正发着高热,力气却大得吓人,将他狠狠一扯,向下一拉,头向上一顶,那样精确无误地,碰到他的嘴唇。 他的身体一僵,几乎开始颤抖起来。 她不让他有逃的机会,一手捏住他的下颌,狠狠地咬着他的唇瓣,直到尝到嘴里的血腥味。 这个肉/体被她选中了,现在要提前试用一下。 可是连她自己也无法解释的……心脏在蜷缩,一声一声轰击着耳膜,眼泪啊……为什么流下来了呢? 第139章 托尔一口酒喷了出来,接着开始勐烈地咳嗽。 希芙大慈大悲地帮他拍着后背顺气,意有所指地问:「你没事吧?」 芙蕾雅和海姆达尔仍在旁若无人地拥吻……看起来芙蕾雅已经做出了她的选择。 她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是如释重负——幸好不是托尔!另一方面, 她也为海姆达尔担心……真的! 毕竟她是知道的,海姆达尔明确表示过,他的心属于芦笛。 芦笛怎么办? 海姆达尔会选择谁? 芙蕾雅如果被拒绝了……怎么办?不能退而求其次选托尔吧…… 一时间希芙的脑海中闪过好几个念头,回到托尔身上, 她心想:他最好没事! 要是他流露出万分之一的遗憾(他敢!)她,那她一定会……不,她也没什么办法。难道还能祝福他们吗? 希芙有点惆怅……单恋原来就是这般苦涩啊…… 托尔恢復了一点,气顺了些,比起遗憾,他看着那两人的表情不如说是担忧:「海德……我们要不要去帮帮他……」 海姆达尔看起来快被挂在他身上的女神吃了…… 希芙也看过去, 口是心非:「不用了吧。」 她稍微纠结了一会,还是决定保全自己的爱情,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乃至睁着眼睛说瞎话:「我看海德挺喜欢的。」 「真,真的吗?」托尔不信,又有点不太确定,忐忑地看着此时此刻正在上演的热辣一幕。 海德的脖子被高法依格一手勾着,下巴也落入对方的掌控之中,身体不易察觉地微微摇晃,承受着对方的狂吻,两只手不知是迎合还是推拒,僵硬地扶在高法依格的腰际。托尔真害怕自己可怜的弟弟会旧病復发,就地晕倒……很符合他对海姆达尔最近的印象…… 「他闭眼了。」希芙指出,心里也暗暗惊讶。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高法依格才放开钳制着海姆达尔的手——再不放开的话,她自己也要窒息了。 四唇分开,她与他鼻尖相抵,这个距离,能听见彼此粗重的喘息声,于是再分开一些。对方维持着微微弯腰的姿势,与情/动的唿吸声不一样的是,他此时正平静地垂眼看着她,湛蓝的目光里一片空白。 高法依格目光一冷,狠狠推开他。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总算维持在一个算不上暧昧的距离,高法依格一把抹掉颊边的湿痕,该死的,她的眼泪刚才不知道为什么失去了控制……她猜可能是太生气导致的。 「对不起。」是她主动袭击,却是对面先开口。 高法依格笑了一下。 她在试用,这具她新近决定为雾尼重新物色的□□——不是人鱼,但比人鱼还要好!一个强大的主神身体! ——应该能陪她很多年吧? 接吻的感觉不错,有一瞬间,她真的以为她拥抱着的是雾尼……然而一旦想到这具身体里面是道貌岸然的海姆达尔的神魂,她的身体急速冷却下来。 「为什么要冲我道歉,亲爱的?」她目光戏嚯,轻佻的微笑细看是冷冷的。 他似乎愣了一下。 两人身处并非无人之地,周围不少人围观了这一切,只是不敢得罪两位主神,都装作无事发生。连托尔和希芙都消声匿迹,这个时候敢于上前的,不是莽夫就是勇士。 ——明塔来也! 「阿依!你终于想通了!」明塔欢天喜地,拨开众人,千辛万苦才来到高法依格身边,「哦!看到那一幕,我的心都化了!我说过吧,你和琼达特别——般配!」 琼达今日装扮成海姆达尔,她早些时候就看到了,也赞美过了……事实是显而易见的,明塔认错人了。 高法依格没有拆穿,只是笑笑,等着她自己发现。 「咦,琼达——你站起来了?」明塔朝边上瞥了一眼,发现了和平时不一样不太一样的地方……可是并没有深想。 不顾当事人还在场,她转向高法依格,心里想着什么,马上竹筒倒豆子一样说了出来:「哦阿依,他有腿了!你不用再守寡了,可以开荤了!」 「……」 ……明塔喝的太多了。高法依格好容易叫了个几个学生过来,把他们的副会长带走,一番折腾之后回到原点——海姆达尔竟然还在。 他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由远到近,直到在他面前重新站定。 高法依格对那目光感到很不爽,回瞪回去。 <="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8页 她的目光毫无顾忌地将他从上到下扫视了个遍,那目光……譬如改造旧房子的眼神。 她会把他的头髮染黑,眼睛也是……那是最基本的……剩下的,或许要脱掉衣服再检查一下…… 心猿意马。 「对不起,」她走神的当儿,又听见对方重复了一遍,这次的语气跟上次相比,有些微的不同,柔软中带刺,「我想你认错人了。我不是那个……琼达。」 他想到什么,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琼达……是谁?」 「我的情人。」高法依格想也不想,答道。 这个答案是他不曾料到的。他唯有僵硬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那只人鱼琼达——他的意思是,琼达……是谁? 「别装了。」高法依格双手抱胸,沖他一扬下巴。 他触电般地一震,不可思议地朝她看去,那双湛蓝的像晴空下的海面的眼中泛起涟漪,一半慌乱,一半狂喜。 但高法依格的下一句话,足以说明他想像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我可是——芙蕾雅啊。」她凉凉一笑,这话说出口,她的心里也被刺痛了一下。 ——「你不想想,她今天会喜欢一只乌鸦,改天也可能喜欢一只人鱼……那可是放荡成名的芙蕾雅啊!」 那个声音仿佛还响在耳畔,他痛苦地闭上双眼,又不得不面对眼前的一切。 她并没有认出他。 高法依格的目光极是厌倦:「你和托尔之间,我选择你——芙蕾雅将与你缔结婚契,」她露出一个古怪的笑,「你满意吗?」 她记得海拉对海姆达尔的评语,能胜过托尔,他应当会很高兴吧? 真正的海姆达尔会不会高兴他不知道,但彻达……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对于高法依格不算求婚的求婚,他竟然只能这样回答: 「……对不起。」 高法依格的脸色一瞬间难看极了。 他轻声道:「我不能那样做。」 * 琼达是谁? 早些时候。 到了这一天,琼达果然按照高法依格要求,装扮成了海姆达尔的样子。当高法依格在花车上巡游之时,他提前来到城堡中为宴会准备的一个房间,表现得像是一个廉价的礼物。 称不上开心,他望着手中的镜子里,那张俊美的脸,不知道哪里来的恶气,将那镜子脱手摔了个粉碎。 右眼附近的瘢痕越来越明显,仿佛在提醒他他的时日无多。 不跟高法依格待在一起时,他褪下了那层温柔的面具,阴冷的气息仿佛来自约顿海姆之下不见日光的世界。更准确地说,尼尔夫海姆。 一个侍女打扮的人从他身后步出,慢慢拾起那些镜子的碎片,对于琼达周围散发的气场丝毫不察,该说她是不知好歹吗…… 在她转过身,琼达看到她的脸的那一刻,脸上仅剩的表情都褪了个干净,简直如个幽魂一般。 ——谁说他不是呢? 「乌尔提尔大人。」那人转身恭敬地朝着他问好,脸上的表情十分轻松,那眼中分明闪耀着的,两只金色的蛇的竖瞳。 丽萨·密舍。 她竟然还敢出现在他面前?在背叛了他之后? 琼达——或者说乌尔提尔,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到头上,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丽萨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他的目光越严厉,反衬的对面的丽萨,就越坦然。 二十年过去了,她重返人间,仍是凡人之躯,然而那张脸却比二十年前还要年轻,直回到了她的少女时代。青春的力量如同叮咚的山泉,流淌在她的身体之中,她真的如愿以偿再次听到了那美妙的声音。 这一切都要拜耶梦加得所赐,耶梦加得——她背弃乌尔提尔之后投靠的新主人,为她赐下金苹果,作为提拔后的奖励。 原本,她效命于乌尔提尔,乌尔提尔则听命于耶梦加得——这样的层级关系。那一次在萨尔乌斯的泉眼,乌尔提尔復活失败后,将灵魂寄居在她的身上,转而压制本体的灵魂,令她苦不堪言。 在那个时候,乌尔提尔或许就该想到有今天的。 乌尔提尔身为远古战神,心高气傲,难以掌控,在帮助耶梦加得重返青春花园之后,反而招致耶后忌惮,在这个时候,丽萨抓住了机会,转而直接效命于耶梦加得,凭藉她的头脑,她成功了。她将乌尔提尔赶出了自己的身体,从此与昔日的主人平起平坐。 而乌尔提尔愤而出走,从此下落不明。 现在她找上门来,认出他来了。乌尔提尔只想知道,为什么? 他附身于这个名叫琼达的人鱼身上,知情者只有雅恩莎撒,难道说…… 「没错,」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丽萨干脆答道,「雅恩莎撒也与耶后连手了。」 「什么?!」乌尔提尔难以置信,脸色难看得可怕。 雅恩莎撒竟然也被策反了?她知不知道他们针对的是……奥丁…… 丽萨笑了笑。 说服雅恩莎撒,那位远离纷争的海神,看似不可思议,也是她的手笔。 她没有任何神力,唯一的力量是献身于耶后之后可以动用的一星半点,可以说十分弱小,但她洞悉人心的能力,连强大的神族也无法匹敌。 那就是她的价值。 此时此刻,她不出意外也看出了乌尔提尔心中所想,唯一的回应,也就只有那个笑容而已。<="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9页 她为人谋划,知晓众多秘密,却也摆的正自己的位置。 那不是他们应该操心的事情,超出了他们的层次,那种疑虑当然只能用可笑形容。 「雅恩莎撒说她把这具身体给了您,据说是您动用了霜主的关系。」丽萨道,一点修辞也无,说的乌尔提尔哑口无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但您似乎还并未炼化这具身体,不知道是在等什么?」 作为外来者,炼化一具不属于自己的躯体谈何容易,必须要接受一个强大的外来者的引灵才行,他心中的人选是高法依格。 不,准确地说,这是他和雅恩莎撒讲好的条件。 ——「和我打个赌如何?」十年前,他找到雅恩莎撒,请求她的怜悯,听过他的要求,雅恩莎撒想了想,突然很奇怪地开口了。 「您要我做什么,但说无妨。」 「别,帮你是朝格涅利,我义兄的情分,我并不是要你欠我什么,」雅恩莎撒冷笑了下,乌尔提尔被看出心中所想,目露尴尬。 「这具身体,反正我留着没有什么用,可以给你。不过,我不会为你引灵。」 「我这里倒是有个人选推荐给你,布莱登有个女巫,名叫高法依格的——先别皱眉呀。「雅恩莎撒笑眯眯的,有种恶作剧的轻巧的语气,「她的另一个身份,或许你会更熟悉……芙蕾雅。」 听到那个名字,乌尔提尔不由得全身一震。 「就赌你能不能赢得她的心。赢了,她为你引灵,这具身体就完全归你所有……哦,你还会得到一个情人。」雅恩莎撒的笑容玩味,耸了耸肩,「输了,你大不了接着再游荡几千年就是了。」 事情的结果,当然是他接受了赌约。他好容易到那一步,已经是骑虎难下……何况又是以放荡着称的芙蕾雅,他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可能成功的。 可事实比他想像的要难多了,高法依格喜怒无常,诡计多端,他选择在她上个情人走后最为脆弱的空窗期出现,努力了快三年,也仅仅是像现在这样不受排斥而已…… 乌尔提尔板着一张脸,道:「高法依格日前已经答应我,会带我去萨尔乌斯的泉眼,到时我会寻找机会……」 他的话未经说完,丽萨打断了他:「您可要抓紧啊。」 「左衣公主那边,已经行动了……然后,也已经成功了。」 乌尔提尔一瞬惊讶,接着抿紧了嘴唇不语。 「您要向耶后证明您的价值才行吶。」丽萨道,像是循循善诱,「您这样是不行的。想想尼尔夫海姆的那些,您的将士们,还在那里等您……」 丽萨句句话踩着他的痛脚。 乌尔提尔唯有沉默。 在他还是主神提尔的时候……四千年前,他奉命出征,平定尼尔夫海姆的精灵叛乱,就是在那场战争中,他的神体陨灭,现在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只是他得以保全的部分灵魂,随时可能消散。 漫长的消磨希望的游荡之中,他结识了同样寻找出路的耶梦加得,耶梦加得曾是巨人时期朝格涅利的伴侣,九大世界的蟒后,原来朝格涅利等巨人余孽一直不曾放弃,将奥丁视为死敌…… 身为神族,与巨人勾结……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不,从四千年前死于战场那一刻起,他已经不是神族了,支撑着他到今日的,只有仇恨! ——共同的仇恨,对奥丁的仇恨! 他曾经也被寄予众望,萨尔乌斯那一次,就差一点,他的混沌体就能重塑成功……可是失败了。不仅是失败而已,他的右眼留下了永久的瘢痕,随之而来的,还有越来越不稳定的魂体。自从那一次之后,他渐渐不如之前那样受到重视,随着耶梦加得重返青春花园,她的力量越来越壮大,接着又出现了左衣……他在耶后面前,终于沦为和昔日的僕从丽萨一样的地位。 他好不容易抓住的这具人鱼的躯壳,此刻却也困住了他……他常常有一种孤立无援之感,直到此刻,丽萨的话提醒了他。 「你说的没错。我还有那些将士。」他突然沖丽萨一笑,从哪里生出些底气来,「就算耶后看不上我了,总还要顾念我身后那些将士……他们可是只听我号令的,待真正起兵之后,还要有一人说出当年的真相,好造出些声势出来。就算是为了这,耶后也不会放弃我,是不是还要……帮帮我? 」 可丽萨冷静地摇了摇头,几乎有些怜悯的语气:「看来您什么也不知道。」 「第一,您的那些将士,虽然对您忠心耿耿,可是也能够受魂术驱使,不可避免。」 「第二,您虽然有助于耶后反奥的声势不假,但耶后已经了解到,知晓当年真相的不止您一个。」 「第三,您与雅恩莎撒之间的条件在耶后与雅恩莎撒达成协议之前,那个约定是明明白白的死咒——我恳请您牢记这一点,看期限……总之您得抓紧了。」 乌尔提尔脸上的笑容随着丽萨一点接一点的拆解完全消失了。 摆在他面前如今只有一条路可走。 …… 丽萨留下忠告,满意地退出门去。 即使身为一个弱小的人族,她仍然可以实现自己的掌控欲。赶走了曾在她身体中的乌尔提尔,只是她胜利的一小部分,彻底击溃了乌尔提尔的心防,她才是真正的大获全胜。 然而她此次来布莱登,并不为乌尔提尔。<="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0页 或者说,不全为。 她还有别的传话任务。 更早些时候。 丽萨走近一个装饰华丽的房间,天鹅绒铺饰的柔软的长沙发的尽头,坐着一个人。房间里光线有限,那人的大半张脸隐没在阴影之中。 看见了她,对方挑了挑眉。 丽萨不计前嫌,唯独专注于自己来的目的:「左衣公主让我来告诉您,洛基上钩了,现在被困于萨尔乌斯,目前为止,一切顺利。」 她语气和缓,像是耳畔的一汪清泉,常常让人忽略她话中……隐藏着一个多么大的秘密。 「哦,好。」长沙发上的人应了一声,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那么感到意外。 「还有……耶后也让我问您,需要尽可能多的魂术师人手……布莱登的那位城主,不知道有没有可能加入?」 丽萨金黄色的竖瞳直白地看向前方的人影,头一次有点恍惚,难道只有她被勾起了遥远的回忆…… 「耶后问我的意思?」那人道,「依我说,先杀了洛基,再议不迟。」 花车巡游的时间快到了,她说着站了起来。一张俊俏的女人的脸冲破了黑暗,在丽萨的眼前展露无遗。 高法依格的声音轻快得像玻璃珠在石子地上弹,好似什么心事都不挂在心上,轻轻沖老熟人丽萨笑了笑。 「朱亚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第140章 严格意义上讲, 丽萨和高法依格是仇家。 她曾经送她上了火刑台。 但是那句话说的好,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恆的利益。如今她们也能心平气和地面对着面,虽说,相见两厌。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就这么一点事,也劳动得你跑一趟?」已经是芙蕾雅装扮的高法依格,走到丽萨的面前,带点邪气地笑了一下,「叫小蜘蛛给我传个信,不就结了。」 丽萨没有说话。 她一时找不到恰当的回覆, 总不能直说, 是因为耶后放心不下她, 所以她才不辞辛苦走这一趟的吧? 是的, 高法依格也和他们联手了, 虽说用人不疑, 但到了这个节骨眼上, 对她的疑心, 和当初同意她入伙的原因是一样的——只因她是一个神族。 耶梦加得为首, 正在暗中建立一个反抗奥丁的统一战线,他们很长时间根扎于尼尔夫海姆, 主要的势力来自少数巨人和精灵。为了这个战线的正当性,他们还需要从人族和神族中寻找代表,出于谨慎的考虑, 这一步的进展十分缓慢。 这个神族他们本以为已经找到了, 乌尔提尔。 然而乌尔提尔的出走让耶后不喜,于是在那不久之后, 大概十年前,在他们手下精灵——敏塔的牵线下,高法依格找到了他们。 「我们可以合作。」那时,高法依格冲着丽萨——耶梦加得行走于九大世界的代言人——叫嚣,脸上是厌恶混合着恍然大悟的表情。 她直视进丽萨的竖瞳,直接冲着那背后的耶后喊话,「是你吧?当初在那个青春花园,想要了我命的那位……耶梦加得?」 她们曾经在青春花园中数次交手,耶梦加得害怕身份暴露,几次试图置高法依格于死地——就和丽萨本尊一样,她也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耶梦加得被勾起了回忆,思考了一会,终于,驱使着丽萨的身体,沖高法依格的提议点了点头。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恆的利益。那名叫高法依格的神族,以女巫自称,坚持自己是中土世界人。 他们还缺人族和神族……怎么就能那么凑巧?耶梦加得对此持观望态度。 且听一听她的诉求。 首先,高法依格要承认,她对于奥丁没有那么大的仇恨。 但是—— 「只要他在一天,总是妄图支配我的命运……太讨厌了!」她轻飘飘道,仿佛小女生撒娇。 「……」 耶梦加得沉默的空当,连带着丽萨也始料未及,转而向一旁的中间人敏塔投去疑惑的目光……她究竟有没有对外说明白,这是一件极其严肃而且危险的事情? 敏塔手挡着脸,装死,拼命沖高法依格使眼色。 高法依格不为所动,接着自己刚才的话:「我认识一个人,她是一个——平衡主义者。」 她隐去了海拉的名字不提。 她的目光像是陷入了遥远的遐想:「我认同她的一些观点,现在的九大世界确实存在着一些问题。比如,神族太强大,你们巨人……唉,好可怜啊。」 「……」有话好好说,不要揭人疮疤,谢谢你! 「我曾经许下愿望,要改变这个世界!如果一定要做一些颠覆的改动,一开始极端一点也不为过。把奥丁当作所有问题的根源,做起来要简单很多吧?」 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要开始长篇大论时,她又急速收住了话头,让人措手不及。高法依格笑眯眯的外表很具迷惑性,又过了很久,耶梦加得才觉出味来——他们是不是被骂了!高法依格暗指他们是一群极端又头脑简单的乌合之众! 最好是她想多了! 其时,真正打动耶梦加得的一点,是高法依格身上那一种,一个人能够给予自己的对手和伙伴的全部的坦诚。也就是说—— 「就让我加入你们吧!」高法依格先冲着敏塔,又冲着丽萨,和她背后的耶梦加得哀嚎,「再这样下去,我的身份迟早暴露,不打算去神界,也不打算放弃巫术,总有一天… …反正奥丁也容不下我,还不如加入你们!」<="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1页 「……」 高法依格此前已经跟朱亚还有海拉达成了约定,不能怪她阳奉阴违——她不能不为未来考虑。在朱亚和海拉的印象里,默认她总有一天会作为芙蕾雅回到神界……可倘若她就是不想呢?高法依格默认这个三人联盟是有时限的,她总要为自己寻找另一条后路。 她与耶梦加得等的秘密同盟由此开始。从那之后,高法依格的巫术在中土世界及以下世界更大行其道,自然,耶梦加得一方也因此获得了不少好处。 那些只算小打小闹,直到他们在近期迈出了实质性的一步——洛基。 联结同盟之间最为坚固的东西,除了共同的利益,还有共同的秘密。 计划实施比想像中还要顺利,洛基如今被困在萨尔乌斯的水牢之中。可能是因为太顺利导致,耶后到底有些不安,因此又派出了丽萨。 这一切都在高法依格的计划之下。而她做这事的原因,帮助反奥联盟只是顺手推舟,更重要的原因是朱亚。她答应了朱亚会联手除去洛基,作为交换……他会用魂术帮她带回雾尼。 她想不到有什么理由不去做那件事——难道她还能怕区区火神吗? 不,就连奥丁她也不放在眼里。说是狂傲自大也好,她这样的野心家,经验只教会了她一件事——做就完了! 她那一点小小的私人愿望,也被允许藏在冠冕堂皇的大业之后。公私之间的矛盾之处,在她那里根本不成立。谁叫她就是——九大世界第一女巫! 在那个布莱登的小房间里,面对高法依格的提问,丽萨无法回答,只有沉默以对,高法依格还要赶去花车游行,心里大概明白丽萨和她背后的耶后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顾虑——她一笑而过,只当她们庸人自扰。 在她走后不久,丽萨接着熘入琼达所在的小房间,有了如上对话。 高法依格唯独失算的一件事,关于琼达身份背后的秘密。 更想不到她此时的盟友们,也打着和奥丁一般无二的算盘。 原本牢固的同盟,还可以更牢固一点……如果,她们也可以用一个情人拴住高法依格的心的话? 丽萨让乌尔提尔向耶后展现自己的价值,是的,美人计……那就是乌尔提尔此刻仅剩的价值。 ——前提是假如海姆达尔没有横空出现。 * 时间回到宴会上,芙蕾雅强吻海姆达尔的消息仿佛长了腿会跑,很快,化作每个人脸上那点得知隐秘后心照不宣的微笑。 他们会结婚的。 不止代表了他们二位主神,还有华纳海姆和阿斯加德的结合……诸神的黄昏预言之后,终于迎来了一件,啊不,两件好事。奥丁也会祝福他们的。 结婚?屁! 宴会的某处,芙蕾雅——高法依格面如沉水,只有她自己知道真实的情况——她刚刚被拒绝了。 有没有搞错? 「你在开什么玩笑?」她不耐烦地看着对面,眼睛里几乎要射出火光。 「我说,」海姆达尔轻声但坚定地回答,「我不能那样做。」 「为什么?」高法依格忍了又忍, ……该怎么告诉她呢?他不愿意顶着海姆达尔的名义与她在一起,何况海姆达尔……他也有他的心上人,他没有办法对此不管不顾。 「哦对,我想起来了。」高法依格冷笑,自行反应过来,「阿芙说,你有心上人了。是谁啊?……阿达?」 她就要当面拆穿他的谎言!她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一切。 甚至包括那个对象就是芦笛。 「谁不是呢,你以为我跟你结婚是真的看上了你?」她脸上覆着一层寒霜,「我也有……情人啊。」 海姆达尔一直面色苍白,双唇紧抿,听到这句话,才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被他的目光扫到,高法依格的心里也奇怪地痉挛了一下,有些钝痛。 她努力不表现得像个泼妇,所以那些「既然有了心上人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的质问,她是决计不会提的。 芦笛一定出现在她之前,她甚至连争的资格都没有……不对,不应该这么想。 她所图的只是这个肉/体罢了,曾经的情愫便如过眼云烟。她是曾经喜欢过这个化名叫彻达的男人,就像一场梦……后来梦醒了,就像她在萨尔乌斯的那二十八年的时光。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看见他,明知他表里不一,早已不是过去那个她心里的彻达了,过去的一桩桩一件件,却止不住地涌上心头。 她此时此刻第一次庆幸起芙蕾雅的身份,像是她的最后一层铠甲,所以才不至于到卑微的地步。 她的目光移开,不与他对视。 「你总不能不听奥丁的话。哦,我也是。」 都怪奥丁好了。 她感到有点不自在,因为海姆达尔的目光还一直不明不白地落在她身上,她忍不住摸了摸头髮,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还有点不清不楚的,急于撇清自己。 「介绍一下,我的爱人……琼达。」 甚至那个头衔也升级了。 不,她心里想的是雾尼。 比起芙蕾雅这个身份,她更希望雾尼是她的铠甲,如果他此刻就在这里……她应当才是真正的无坚不摧吧? 她想起雾尼,突然,也是头一次,觉得有点委屈。 海姆达尔闻言一愣。 <="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2页 她说什么? 不是情人……「爱人」? ……那个琼达? 心中扬起酸涩的海啸,将他眼中那片平静的碧海彻底搅烂。 他仍然没有言语,看起来十分冷淡的表现。高法依格感到有些失望,再次做出那种混不吝的笑模样出来:「至于你的芦笛嘛……我不介意。」 她自嘲地笑笑,不惜拉远在天边的弗丽嘉下水:「连神后都不得不忍受奥丁在外有几个情人呢……既然是联姻,今后咱们互相尊重,好吧?」 反正都怪奥丁! 「可是我介意。」他开口了,维持勉强着平稳的声线,不至于颤抖,他再次告诫她,好像也是为了告诫自己,「那是不可能的。」 他真当在和她讨价还价约法三章来的吗?说到底,结婚,只是先把他顺利骗到手的幌子。 「那就走着瞧吧。」高法依格也不欲跟他多废话,心口像压了一块石头,闷得喘不上来气。 话毕,她扯了扯嘴角,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走过去了,擦着他的肩膀。海姆达尔低着头,目光垂下,虚拢着手掌,看起来像是僵在原地,他感觉到那股让他渴望的气息,出现,又再一次消失了,他放弃了挣扎,重新沉入海底。 三年前,他曾经无比接近幸福。一切却以他被迫离开告终,如今,他的位置已经被其他人取代,他甚至想不到任何一种可能,能让他再次以本来面目站在她的面前,乞求她再一次施捨爱情。 他甚至无颜求得她的原谅,明知以她的性子,如果早知一件事情会走向终点,情愿最初就不要开始。 他和她不一样。 明知终点就在前方,他也正坚定不移地朝那个方向走去。他始终感激,一切曾经发生过。 第141章 「坚持住, 海德。」 三年前,彻达的灵魂被迫从名叫「雾尼」的乌鸦身上离开,回归本体。 他一开始以为是雅恩莎撒从中作梗。 并不是, 召唤他回归的,是海姆达尔的濒死求救。 海姆达尔的情况非常糟糕,魂体正在攻击着自身,带来了极大的痛苦,几乎在丧失意识的边缘。要知他自小娇生惯养,便连谛听之苦都不耐烦,竟然生受了这么长时间的折磨!彻达也不免动容。 「哥哥, 救救我……」见是他终于回来, 海姆达尔有所松懈, 咬紧的牙关泄露了忍痛的呻/吟。 那种情况下,彻达没办法丢下他不管。 当然, 他有想过去找雅恩莎撒, 然而海姆达尔混乱中唯一的要求—— 「不要让她知道。」 彻达默然, 唯有照做。 他分担了一半海姆达尔的痛苦, 以他不及雅恩莎撒的魂术, 诊断海姆达尔的病因, 足以用了三年。 那是一个极其复杂的魂术咒语,镌刻于海姆达尔的灵体之上,作用于……记忆。 可以理解为,那是一个强制遗忘咒,封印了海姆达尔的一部分灵魂, 最近, 因为某些契机,那部分灵魂有甦醒的迹象, 于是触发了那个咒语的红线,引导他魂体中的两部分互相攻击,由此导致了强烈的头痛。 彻达发现了问题,心情却并不轻松。 海姆达尔……他被封印的那一部分,受尽折磨也从未屈服过……是什么事情,有人一定要他忘记,他又坚持一定要记起? 奥丁似乎已经给出了答案——有关四千年前的那一场大战…… 那时发生了什么? 彻达想起那时……海姆达尔第一次出征,兴高采烈得像一只小孔雀,临走前,雅恩莎撒对他亲了又亲。他在一旁默默羡慕——毫无意外——留在了海底。 那场战争以神族胜利告终,却是惨胜,提尔直接死在了尼尔夫海姆,海姆达尔虽然回来了,也受了重伤,养了许久才好。 为此,雅恩莎撒一直怪罪他——因为临走前,他这个做哥哥的,没有坚持让海姆达尔一起带上谛听。 想到雅恩莎撒,他突然打了个寒噤,一道尖锐的疼痛再次袭来,似乎要噼开他的脑袋。 「怎么了,哥?」海姆达尔自然也感觉到了,他的灵体如今稀薄的像清晨湖面上的雾气,在仅有他们二人的灵魂的空间里,还有心思沖他笑笑,苦中作乐。 「没什么。」彻达也笑笑,压下心里的阴影不提。 或许海姆达尔知道得比他更多,不是他主动提的吗? ——不要告诉雅恩莎撒。 彻达因为心里升起的那个无法忽视的念头感到冰冷一片:以他的魂力,也无法设下那样复杂的禁术。而比他更精通魂术的,世上不过寥寥几人—— 譬如他们的母亲,雅恩莎撒。 海姆达尔受伤回归之后,雅恩莎撒衣不解带照顾了他三天三夜……彻达记得当她再次出现时,那元气大伤的虚弱模样……他为她倒了一杯水,雅恩莎撒摸了一下他的头顶,权当感谢他的体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坚持住,海德。」 彻达恍惚了,同样的话,从正在受苦的海姆达尔口中说出,努力对他微笑。 「海德」,他们互相都觉得是对方的暱称,说来奇怪,他们身为兄弟,还受困于同一具身体之中,共同点却少的可怜。 比如,他曾经一心追求雅恩莎撒的认可,海姆达尔却对母亲的偏爱不屑一顾。 他一直以为只是被偏爱者的任性使然,假如……那背后是有原因的呢?<="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3页 他试探着道:「母亲……我最近和她……有些摩擦。」 他飞快掠过那件事——让他想起高法依格——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他竟然有点记不清了。 「……她后来有来找你吗?」 「没有。」海姆达尔回答,斩钉截铁地,下意识皱眉,「我也不想见她。」 反正他经常任性,雅恩莎撒也只会顺着他,对于神族来说,三年五年眨眼就过去了,雅恩莎撒说不定根本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新的疼痛接踵而来。 「为什么?」 「不提她了……」海姆达尔脸色发白,更有点烦躁起来,「她总是婆婆妈妈的,知道了我现在这样,又不知道会大惊小怪成什么样。」 这样吗。 是他想多了吗? 彻达不说话了,静静等待着一阵更为勐烈的痛感消退。 比起母亲,海姆达尔一直更为亲近的是父神奥丁,充满了儒慕与崇敬之心。然而奥丁身在九界之巅,至高无上,註定不会对谁有过多的青睐,哪怕对自己的儿子,也始终感觉隔了一层。 或许是共同分担着痛苦,也共通了一部分感受,海姆达尔也想到了奥丁,一时有点怔忡。 就像生病的时候尤其怀念健康的时候,或者阴雨绵绵时格外想念晴天,海姆达尔任由自己的思绪驰骋着,尽他可能找寻和彻达的共同话题。 「奥丁答应了要带我下界,有关你上次的那个提议……人王,你没忘记吧?」 明明他们二人都清楚,以他如今的状态,或许去不了了吧。 海姆达尔却来了精神,畅想起来。 「你也答应了要帮我应付的,万一奥丁到时候问我,我什么都答不上来,可就丢丑了……啊——」 前所未有的剧痛,当西敏约格的宫门从外打开,一前一后走进两个人——奥丁与洛基。 那疼痛是如此勐烈,海姆达尔的声音戛然而止,连彻达也忍不住逸出一声闷哼。海姆达尔已经十分衰弱的魂体极速蜷缩,变成小小的忽明忽暗的一团,忽明忽暗,在巨大的痛苦的袭击之下,像是随时要被吹灭的萤火。 仅剩的彻达唿吸急促而颤抖,保留着一线理智,谁叫他一直是他们两个之中更能忍耐的那个。 「想起什么来了吗?」奥丁对着他们的神体,俯下身子似在确认。 「嘿,我看没有。」洛基在一旁,玩笑一般的语气,毫无怜悯之心:「真可惜,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那是洛基时隔许久重新露面。 彻达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难道洛基上次失去踪迹,也是四千年前吗?基于海姆达尔的反应,他几乎可以肯定,海姆达尔被封印记忆的背后跟洛基有关。 因为洛基的出现,海姆达尔的魂体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乃至失去了对神体的掌控,就此陷入沉睡,彻达唯有暂时接管这具身体。想到海姆达尔无论如何不能放弃的下界之行,他答应了他的…… 他还要寻找真相——只因洛基也在此列。 他重新看到了灵魂之外的世界,原来已经过去了三年。偷吻他的侍女惊慌失措,他心里嘆了口气,为海姆达尔感到遗憾,又被提醒了自己是谁。 一直是这样,海姆达尔可以任性,他不可以。 重新接受身体的掌控权,那感觉有些陌生,冰凉的身体在逐渐回温。 「我动不了了。」他沖芦笛苦笑,顺带略过了那个阴差阳错的亲吻,「我有点冷,能生个炉子给我烤烤火吗?」 * 明塔刚刚创造了一个新咒语。 身边,高法依格找来的那两个学生据说正照看着她。 「看好了。」他们醉醺醺的副会长撸起两只袖子,手拿魔扇(对应高法依格的魔杖),朝着一旁扇出一道劲风,裹挟着一股浓重的酒精味道的水雾。 「这样一来,酒精就排出了我们的身体。」副会长用上课般的优美语气,道。 她牵了牵裙摆,戏剧化的谢幕姿势:「谢谢大家。」 ……还是醉的不轻。 两个学生心想:他们现在是不是该鼓掌呢? 或者在副会长的身上试一下昏昏欲睡咒?明天等她醒来的时候,应该会感谢他俩的。 空气中的酒精味道不太好闻,明塔突然脸色一变。 其实有一种比魔法更为快捷有效的方法,帮助我们的身体排出酒精…… 明塔冲到墙脚,扶着墙开始大吐特吐起来。 「……」 一个学生颤巍巍地取出了自己的魔杖,沖另一个使眼色。 还等什么,在副会长出更大的丑之前,快上啊! 你行你上,你怎么不上? 两人推拉间,错过了机会。 高法依格来也! 她不仅来了,还带来了一整车的香槟。 「麻烦你们。明天去教务处,各加一学分——现在可以走了。」她沖那两学生点点头,道。 她也看见了正在呕吐的明塔,丝毫不慌,还端起了一杯香槟。 学生之一走前善意提醒:「会长,您要不……还是不要让副会长再喝了。」 「我知道。」 高法依格点点头,冷静道,下一秒,一杯香槟一饮而尽! 「……」 谁说要给明塔了? 这些都是她的! 高法依格看起来动作优雅,慢条斯理,其实动作快的难以想像,转眼已经是第三杯下肚。<="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4页 旁边的明塔吐过一轮,清醒了一些,有些懊恼地清理完自己留下的残局,回到高法依格身边,伸手讨要:「给我一杯。」 「不给。」 「……我离婚了。」明塔抛出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老套理由。 高法依格看了她一眼,大发慈悲,把自己手上还没来得及喝的那杯递过去,自己再拿了一杯新的。 「祝贺你呀。」她与明塔碰杯,玻璃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声,「我要跟不爱我的人结婚了。」 听她那意思,她俩也不知谁更惨一点。 明塔耸耸肩,好吧,高法依格赢了。她给面子地喝了一口……同情酒。 明塔扶着晕晕乎乎的脑袋,慢慢想起了不久前自己发酒疯的事…… 「原来那不是琼达,是真的海姆达尔啊!」后来的传言,她隐隐约约也有听说啦。 高法依格心情郁郁,没有否认,想起什么,问:「说起来……琼达去哪儿了?」 「对啊,琼达去哪儿了。」明塔重复一句同样的问话,摇晃着酒杯,只是无灵魂地附和。 「反正你也不喜欢琼达,怎么,海姆达尔,你也看不上?」 高法依格已经喝到了第五杯,酒精开始起效,带起一种轻松的氛围,她的脸上重新出现了笑容。 「那个人啊……有毛病——问题很大!」 「冷热无常!装腔作势!不负责任!寡廉鲜耻!」 她越说越激动,一个玻璃杯在她手中化为齑粉,明塔不知内情,只是胆战心惊地看着。 她不知道海姆达尔的问题很大在那里,只知道高法依格对他的意见肯定很大…… 「说不定背后有些你不知道的原因……毕竟嘛,人家一体九魂,听起来就很分裂……」明塔打起圆场,「我记得小的时候咱们在萨尔乌斯,村子里有个大爷就那样。有时候吧,可温柔了,有时候吧,又暴躁的很,昨天才说的话,第二天就不算数了——」 「你说什么?」 明塔一噎,观察着高法依格的表情,也有点吃惊。 「《神族史iii·主神图鑑》你没学吗?」 那目光就像看着一个文盲。 「海姆达尔,生来一体九魂啊!」 她才没有那个耐心……何况她又不用考试……高法依格能想出一百个理由为自己开脱,同时翻找着自己脑海深处的知识储备,不禁有点恍惚:「一体九魂,不是那个,那个什么,海仙女吗?叫什么……那个……雅恩莎撒的?」 明塔同情地看着她:「对,那就是海姆达尔的母亲。」 「……」 明塔的话一举成功制止了高法依格的酗酒行为,她从未如这时这般感到「知识就是力量」过。看着高法依格目露沉思,她又精神一震……难道事情还有转机? 无论是琼达还是海姆达尔,她倒没有任何偏好,一切,以高法依格的心意为准! 不管是谁,能让她忘了那只乌鸦,不要沉溺在痛苦中……就可以,这就是身为高法依格的朋友,明塔朴素的心愿。 身为旁观者的一员,她当然是不觉得雾尼还会回来了。 高法依格正在认真思考明塔的话,转机……倒不一定,冲击是肯定的。 如果……出现了海姆达尔值得宽恕的原因,她要原谅他吗? 她还没有想出答案,世界之树并没有给她那个机会。转眼,奥丁,在朱亚的带领下,身后跟着随他下界的三位主神——托尔、希芙、海姆达尔,正穿越大半个宴会场走来,准备与女神芙蕾雅正式会面。 嗯……女神芙蕾雅? 噢,就是她自己。 高法依格看着五道身影摇摇晃晃地朝她走来——不,摇摇晃晃的原来只是她的视野而已。回头,身边竟已空无一人,明塔见势不妙,趁她愣神的功夫劫了香槟餐车熘之大吉。 她孤零零一个有点滑稽地愣在那里,等待神王的检阅,仿佛第一天上班的新员工。 ……早知道不喝那么多了。 第142章 高法依格后来听说自己在晚宴当天的壮举, 嗯,她事后有点记不清了,或许是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 让她暂时忘记了。 脑海中闪过画面——她脸上带着略显痴呆的笑容,仰起脸,令人措手不及地张开双臂,迎接着奥丁一行。 那表情仿佛在说:「哈哈, 好久不见, 还不快来抱一个!!」 众人不禁心想……果然是芙蕾雅的做派啊。 假如高法依格有什么能为自己辩解的地方,或许是——那一天她喝的不完全是香槟而已,那里面增加了一点密密尔泉酒的成分……总之后劲非常大! 后来, 那种调酒因此有了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放荡芙蕾雅」。 被迫回忆那一天的前因后果……高法依格唯有扶额。 她张开双臂的热情叫对面的五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比较得体。不愧是神王, 奥丁最先反应过来, 沖身后道:「海德, 芙蕾雅喝醉了。」 他眨眨眼睛,充满智慧的眼中似乎有些戏嚯。果不其然,他也听说了不久前发生的事情,有关海姆达尔被芙蕾雅大庭广众下强吻……他的态度就和芙蕾雅的选择一样清晰而坚定。没有意外——繁育之神与守护之神的联姻,华纳海姆与阿斯加德的结合。 海姆达尔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去, 扶住高法依格。 高法依格闭着眼睛,在令人着迷的晕眩中轻轻摇晃着身体,也不管来人是谁,收紧双臂。<="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5页 或许正类似一个拥抱。 高法依格得寸进尺, 挂在他身上。 「……」 海姆达尔脸上微红,捉住高法依格一只手, 不让她乱动。 她恹恹地打了个哈欠,似乎有点困了,靠着他的肩膀,唿吸喷在他的脖子上。 海姆达尔颇为艰难地转头,窘迫地看向奥丁。 「是否需要我……唤醒她?」 「不用了,」奥丁笑笑,「我本意是让你们年轻一辈的见个面,不过刚才托尔说——你们早都见过了,想也没有那个必要。芙蕾雅好不容易回来,今天本该是欢庆的场合,更没有叫她扫兴的道理。」 「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 奥丁摆摆手,「你们也都散了吧。明天再说。——朱亚,你跟我来。」 奥丁在游行时叫芙蕾雅大出风头,私下里却并不关心的样子,或许是他最为关心的那门婚事已成定局的关系。他与朱亚似乎还有很多话讲,微敛笑意,与他踱步去了僻静之处。过了一会,恋恋不捨的托尔也被希芙强行拉走了。 来时的五人转眼仅剩海姆达尔,一时进退两难。高法依格倒并没有继续闹的意思,伸手勾着他的脖子,颇为乖巧地靠着他,似乎睡着了。 海姆达尔——彻达这次终于可以放任自己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那美好的侧脸是他梦中的,他所熟悉的,宝贝的,久别重逢的。他将唿吸放的很轻,生怕惊扰了她,伸出手去,很想在那脸颊上抚一下……忍住了。 他果然一直习惯忍耐。 但这次忍耐的痛苦比以往他经受的任何一次都要来的强烈,几乎让他发疯。 他的手堪堪停在她眼睛上方,在她的脸上留下一片阴影,挡住了宴会厅炫目的吊灯,却意外地凸显了那仍在光亮之下的,花瓣一般舒张的嘴唇。眼前仿佛水晶碎成万片,每一个棱面都在向他展露着那形状的美好,无处不在地诱惑着他,他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着迷地看着那两张被酒液沾湿的唇瓣,不久之前他刚刚品尝过,现在却有点想不起来了……只知道那滋味甜美极了,他想要再尝一次…… 她两只手柔顺地挂在他的脖子上,在他负隅顽抗之时,一只手慢慢滑下,停在他的胸口。那里有一颗心,正在为她跳动。 他恍若未觉,忍不住低下头,碰到花瓣之前,先闻到了她的芳香,理智即将溃逃……她却先开口了。 几乎是贴着他的嘴唇,她说,声音格外地冷静:「灵魂,在哪里?」 他抖了一下。 她醒了。 酒劲虽大,去的也快。 她是什么时候醒的? 他深吸一口气,庆幸自己没有失控,正要直起身子,她手上发力,他又被拉了下来。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一只手放在他的脑后,一手在他的胸口。 她棕黑色的眼眸已然睁开,倒映着吊灯的水晶光彩,还有他的影子。她的语气颇为认真,接着刚才的问话:「是在心里,还是在脑子里?」 如果他的身体里真的藏着九个灵魂……其中有没有一个,是属于她的呢? 如果可以,她真想剖出来看看啊。 ——为什么不可以?反正他又不会死。 这个念头一经冒出,几乎蛊惑了她。 对啊,为什么不可以? 她手上随之收紧,他则根本没有反抗的意思,带来的那一点疼痛,不曾让他的眉毛皱一下。他无法回答她的问题,也不明白她想要做什么,只是垂下眼睛。 她推开了他。 她一直敢想敢做,哪怕是……绑架洛基。是什么让她改变了主意? 或许那时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目光泄露了一刻迷茫。 彻达感到一阵失落,说不清道不明的。 另一个人,此时走到高法依格身后。 彻达沉沉的目光看着那人。 ——只见他黑髮黑眼,俊美的脸上点缀着蓝紫色的鳞片,有那么一刻,彻达恍惚以为自己在照镜子。 可他又分明知道那是谁。琼达。 ……是谁? 他的神态既亲昵又熟稔,让彻达嫌恶。他竟好好地站在高法依格身后,下半身成功化为人身,几乎半拥着她,他的表情宁静而温顺,衬得高法依格宛如一个女皇。 「阿依,走吗?」 高法依格面无表情,闻言,看了琼达一眼,略微有一点惊讶。他站起来比她高了,她却还像平时那样,习惯性的,安抚地摸了摸他柔软的黑髮,眸光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嗯,走吧。」 「等下!」彻达听见自己的声音,饱含着惊怒,还有一点点哀切。他终究是失态了。 伸出手想要抓住她,指尖却落了空,仅仅擦过她柔软的衣料。 高法依格站在那里,或许有几秒时间,她倒向听听他要说什么。可他脸色苍白,抿紧了嘴唇,再也未发一句。高法依格笑了笑,无谓地耸了下肩,再也不看海姆达尔,转身和琼达离开了。 在高法依格离开后不久,明塔鬼鬼祟祟,又拉着香槟酒车回来了。 她却扑了个空,只看见——失魂落魄的海姆达尔。 他也看见了她。 九大世界以英俊着称的主神沖她礼貌一笑,明塔晕晕乎乎的…… 「我可以……喝吗?」 「可以可以!」明塔赶忙摆手,简直受宠若惊,恨不得把整个酒车都送到他手上。<="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6页 雾尼,琼达……忽然都成了过眼烟云,明塔怀疑自己从前声称没有偏爱,是因为还没有真正见过他们的对手……海姆达尔。 高法依格喜欢的男人类型从外表上总会让旁人怀疑自己得了脸盲症,就连海姆达尔也是如此。然而只有他身上流露出的那种既高贵又脆弱的气质……明塔无声尖叫起来! 高法依格上不上?不上她要上了!她现在可也是单身! ……算了,她找回一点理智,那俩都是要结婚的人了。 她要是介入,高法依格先不论,是不是奥丁先要把她抹杀了? 想到这里,明塔抖了抖,比起美男,还是生命比较重要。 海姆达尔当然不知对面的人类女人心里在想什么,他已经无暇顾及,转眼喝下两杯香槟……或者叫那后来的名字——「放荡芙蕾雅」。 「小心点,这酒容易醉!」明塔依依不捨地看着海姆达尔的脸,好意提醒。 「……里面混了密密尔泉的泉酒,劲特别大……」 她没话找话,而海姆达尔只是一顿,接着毫无阻涩,灌下了第三杯。 ……好吧。 她心想,他也会发酒疯吗? 她想起那些喝了泉酒之后声称看到了未来的或哭或笑的酒鬼,突然就对眼前的海姆达尔产生了好奇。 于是也就不再劝说了,话说酒品如人品……她趁机替高法依格考察下……屁!只是单纯觉得酒醉脆弱的主神太有魅力了…… 可惜她看的着,吃不到……奥丁全责! 海姆达尔目光发散,停下酒杯,有些迷茫的神色。酒精已经起效,但明塔预料之中的失态却并没有发生。 他靠着墙站了一会,等着晕眩的梦幻之感渐渐退去,就像应付一直以来施加于他身上的痛苦一样——这一次,它们也没有将他击垮。 明塔看着那像松柏玉树一样的身影重新站直了,有点意外,还有一点失望……诶,她失望个什么劲儿? 「谢谢你,明塔。」海姆达尔低声道,眼眶似乎有点发红,准备告辞。 「等等!」明塔脱口而出,指着一个方向,大声泄密,「阿依和琼达去那边的会客室了。」 明塔果然看见海姆达尔的身形一顿。 短短的时间,她已经全然倒戈,心里的无声尖叫变成了无声吶喊——快去把阿依抢回来啊! 「好的。「海姆达尔回答,明塔一愣,却并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海姆达尔只是表示明白了,知道了……接受了。 他转身往反方向走去,明塔在原地反应过来,简直气的跺脚,不知好歹! 等下……他是怎么知道她叫明塔的? * 宴会厅附近,有长沙发的会客室。 高法依格和琼达进入了这间屋子,厚重的木门随即在他们身后闭上,隔绝了宴会的吵嚷和一切投来的好奇目光,周围一下安静了下来。 高法依格此刻心里很乱。 「阿依。」 ——偏还有那只人鱼不依不饶! 她恰好在此时一转身,差点直接撞上他。 搞什么?突然出现,还离那么近! 她专/制惯了,心中不喜,下意识伸手要把他推开。 完全预料不到对方的反应——他竟然直接上手,捉住她的手腕! 高法依格眉头一皱,就要发作,抬眼看到了琼达的表情,愣住了。 他竟然在哭。 温热的,大颗的,晶莹的眼泪从那双黑眼睛里涌出,她伸手触碰,泪水便化作了珍珠。 她也有些无措。 望进那双眼睛里,不甘、妒忌、依恋、茫然……乱成一锅粥了。 她再有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心里知道,她是那个没理的。 那不就是她一直想要得到的,所谓爱情的灵魂吗? ——可是为什么是他呢? 「别哭了。」她想嘆气。 「我比不过他。」 「我知道您在等他,他现在回来了。」 琼达忍着抽噎,拼命稳住声音:「您还要我吗?」 她沉默不语,又一次认真地看着他,好像要通过这具身体,看到背后的灵魂,就像一直以来对他的审视……还有误解,保证她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哄骗。 她自认是一个很讲道理的人,这段时间,她误以为他的真实身份是海姆达尔,是她错了,一定让他受了不少委屈。 她慢慢用指尖擦去他的眼泪,珍珠滚落到大理石的地上,滴答滴答响。 「嗯,要的。」她宣读了最终的判决,决定用一个错误掩盖另一个错误。 在琼达也略显惊诧的目光中,她将他拉下,今天第二次,碰到两片带着咸味的嘴唇。 第143章 「应该是在这里没错,我刚看见他们进去的……阿依?」明塔站在会客室门口,身后跟着两个奉命前来寻人的侍卫。她敲了敲门,却没有人应声,等了一会,她试着推门——门开了。 房间里空无一人。 正对着门口的落地窗大敞着,寒冷的夜风从屋外透进,捲起厚重的丝绒帷幔,呜呜的风声像是吼叫着要将屋内的一切撕碎,明塔快步上前,将窗户关上,心中也全是疑惑。 「神巫呢?」侍卫中一人问道, 他们是奉城主朱亚的命令。 不, 马上就要到午夜时分, 过了今天, 朱亚——不能称为城主, 应当是国王才是。<="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7页 不久前, 奥丁已经允可, 布莱登建国这一天, 终于来了。 这一天的到来同样离不开繁育之神芙蕾雅的功劳……或者布莱登的人们更为熟悉的那个名字,高法依格,从明天起,女巫也将改称神巫,奥丁代表神族展现了超乎寻常的大度——因为高法依格是个神族,就和当年他们三人设想的一样。 巫术在人间的风靡没有引起奥丁的不满,或许在高法依格被揭露神族身份的那一刻,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崩塌了。 趁着奥丁在场,建国祭典趁热打铁,就在奥诞节的第二天举行。一切是早就安排好了的,目前为止小小的意外,大概只有——神巫不见了。 「奇怪,刚刚还在这里啊……」在身后两人的注视下,明塔显得有点尴尬,嘟囔着。 「走吧。」她左寻右寻不见,只有作罢,招唿道,「估计是在别的地方。」 最好是! 心情称不上轻松,明塔可是目睹了前因后果,很难不产生这样的猜测——阿依她,不会是为了那个琼达……逃婚了吧? 难道说……私奔…… 如果那就是阿依的选择,她当然没有二话,唯一的忧愁……她能帮她遮掩多久? 「你去那边,你——去那边。」她逐一吩咐身旁两人,硬着头皮随便指了个方向,「我去那边看看。」 真要感谢这突发状况……现在她的酒完全醒了。 说是寻找高法依格,明塔实则只是在宴会场周围漫无目的地乱转,她很快看到了希芙和托尔两位光彩照人的主神,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海姆达尔。可怜的傢伙,他还完全蒙在鼓里吧? 她的立场坚定无比。虽然不久前她还着迷于海姆达尔的美貌……到了这个时候,一丝一毫通风报信的念头也不曾有过。况且,她又不是没有给过他机会! 当时往会客室反方向走的那个人,是他!机不可失,现在阿依已经不在那里了。 明塔悄无声息地避开主神的视线,继续在人群中寻寻觅觅,虽然她也想过,或许托尔和希芙就算看见了她,应该也不认识她,她需要留意的只有本尊! ……她着实多虑了。走遍一圈,她并没有遇到海姆达尔,当然,也确定了阿依不在的事实。 心里空落落的,有种不祥的预感,只是浮在半空。一瞥眼,一个从旁匆匆走过的身影烙印在眼底——一个她做梦也没有想过能再遇见的人。她的心勐地下坠,大脑一片空白,一时忘了自己在哪里,也忘了本来要做什么,像被钉在原地,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动作先于大脑,拔腿跟了过去。 * 琼达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高法依格一个吻落下,他先是怔愣,反应过来之时,唇上她的温度已经移开了。 迟来的狂喜将他淹没。 他几乎难以置信,事情就这样发生了,何尝不算是一种,绝处逢生? 面对他投来的目光,高法依格觉得有些招架不住,转过头去不看他。 「走吧。」 「去哪里?」 高法依格轻咳一声:「之前答应你的,萨尔乌斯的泉眼啊。」 琼达又一愣,但见高法依格走在前面,赶紧跟上。 他不会真的是在做梦吧? 直到转眼真的到了目的地附近,琼达依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就在不久之前,困扰着他的难题,突然迎刃而解。而且这样简单!他头一次感激起来,高法依格那曾经让他备受折磨的冷热无常的性情。 「咱们算是什么……私奔吗?」他心情愉悦,忍不住开起玩笑。 布莱登的城堡已经看不到了,月光静静地照耀着,他们面前这座名叫萨尔乌斯的城市。 城市陷入沉睡,冬天的夜里非常安静,他们的脚步响在街道的石子路上,便是此间唯一的声音。 高法依格没有回应琼达的玩笑。 私奔吗? 她忍不住回忆上一次私奔……还是在上一次。 看见琼达肉眼可见的高兴,她也有点分不清自己此时的心情,是……愧疚吗? 这并不妨碍,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琼达跟着她东拐西拐,颇为熟稔地进入萨尔乌斯的中心地带……这里,二十年前,曾是村里的望族豪森家的宅邸,后来出了一些事情——如今是市政公园的所在。那口神秘的泉眼就藏在这里。 琼达忍不住上前观望,二十年前……他就是差点在这里重生,时间考验了他的耐心,好歹没有辜负他。 二十年的时间并没有对那口泉眼带来任何改变,至今仍然源源不断地朝外泵出活水,浓郁的灵力弥散在空中,如同夜间起了一层薄雾。它被萨尔乌斯奉为灵泉,代表着古远的精灵的神迹,在它周围,建起了一个小小的水池,城民们将他当作许愿池——其中散落着不少铜纳福,长久以来析出的铜绿让池水呈现一种宁静的蓝色,肉眼可见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红琥珀,一看便知来自女巫的信徒们。 高法依格也跟着走近,沉郁的表情,好像被勾起了某些回忆,她突然伸手在小池中一探,收回手时,手里多了一颗温润灿烂的红琥珀。 琼达目光温柔,丝毫不在意上个笑话的冷场,见她望着那来歷不明的红琥珀发呆,又笑道:「现在女巫大人是准备实现什么人的愿望吗,不知道是哪个幸运儿? 」 在他意料之外,高法依格收起手中的红琥珀,淡淡回应:「这是我的。」<="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8页 琼达一时语塞,准备的俏皮话堵在喉咙,高法依格则转过头来,目光从上到下又扫视了他一遍,最终落在他的双腿上。 一句话又让他没有了声音。 「先实现你的吧。」 望女巫大人垂怜。 正合他心意。 高法依格伸手朝他探来,琼达闭上眼睛,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女巫的手在他的肩膀上力度不轻不重地一推,那手掌像是同时蕴含着火焰与冰霜的力量,他感觉自己的魂体前所未有的舒适,立刻感觉道身后灵泉的若有实质的灵力,像一片清新的水雾那般,瞬间浸润到了他魂体的全部关节。 一个金色的法阵在他脚下逐步点亮,持续吸收着来自灵泉的力量。高法依格正在吟诵卢恩文字的咒语,古奥而复杂的语法,琼达毫不怀疑,那是属于于灵魂的秘术。 在此之前,他并不知道引灵会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只知道,受困于这副本不属于他的躯壳,就像时时刻刻穿着不适合自己的靴子,他感到灵魂深处泛起久违的自由和舒畅,几乎叫人晕眩…… 为了这一刻,他提前告诉了高法依格引灵之法,她或许到现在还以为这只是在修復他的灵魂而已…… 「成了。」高法依格轻快的声音。 这么快? 直到现在,一切还像一场梦境。他数千年来的渴望终于实现了!谁能想到竟然就这么简单?简直令人难以相信! 乌尔提尔感到全身充斥着前所未有的力量感,满怀期待地睁开眼,却在看到眼前的景象时,目光骤然紧缩。 他怎么看到了他自己? 不,不是他自己,而是那条名叫琼达的人鱼——绚丽的鱼尾重新出现了,人鱼紧闭双眼,全无生息。 怎么回事? 如果人鱼的身体真的在那里,那他自己…… 他接着低头看看自己,乳白色的魂体状态的双手……在池边,他在倒影里看见了自己的脸。 那张可怖的消瘦的脸,右眼附近的疤痕像是石头的裂纹。 「这是……」 没有融合,反而……出来了? 他望着气定神闲的高法依格,心往下坠去,说不出话。 「很惊讶?我也有话想问你呢。」 高法依格目光沉沉地望着他,突然又伸出手。 乌尔提尔毫无招架之力,一切发生在转眼之间,他的魂体轻飘极了,朝后倒去,在他的身后,就是那口泉眼了。 一度看起来清澈无害的泉眼,此时却如同鬼魅的泥淖一般,爆发出的吸力令人挣扎不能,无可抵抗。 「下去再说。」 乌尔提尔的身影转瞬即逝,那惊愕夹杂着狼狈的表情如同水面上的一朵涟漪,快速下坠,以至无痕。 高法依格收好琼达的尸体,紧随其后,身影也消失在了泉眼里。泉眼的水源阻塞了一阵,很快又恢復了正常,像是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萨尔乌斯的泉眼甚是奇特,那样强大充沛的灵气……哪里来的?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高法依格。二十年前,她曾经目睹泉眼中出现过无数灵魂,她由此猜测,那下面肯定通着什么。 在她积攒了一定能力和经验之后,她决定用最粗暴有效的办法——下去看看。 这一看果然有惊喜,却也让她差点去了半条命。 在那之前,她已经知道了九大世界中有「虫洞」的存在。有一些通道可以让人不耗费魔力,直接在两个世界之间穿梭,在世界之树上少量存在,被称为「虫洞」。 她那一次莽撞的尝试,虽然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却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好消息,那确实是一个虫洞;坏消息——联通的并不止两个世界。 泉眼之下,就仿佛水路一般错综复杂。高法依格第一次吃了亏,直达冥界——与正在啃食树根的尼德霍格面面相觑。 尼德霍格张嘴吐出一道龙炎,她躲闪不及,差一点死在那里。 也多亏了是她——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巫,修养了几个月后,再一次重振旗鼓,跳下了泉眼。 第二次,她在岔路口,选择了与第一次相反的方向。 ……谁能想到,她来到了碧芙斯特桥。 ——就是传说中海姆达尔的守护所在。 虹桥很美,她还遇见了老熟人。 芦笛。 芦笛吃惊地看着她,明显还记得她。海姆达尔或许也在这附近……这个念头一瞬间划过她的脑海,然而高法依格只是耸耸肩,沖芦笛做了个鬼脸,权当打过招唿。然后,在对方错愕的眼神中,翻身跳下了碧芙斯特桥。 ……她当时是怎么想的啊? 事后她也感到迷惑,只能归结于突然的热血上头……至于结果,也是九死一生。 这还没完,还有第三次。选择了一条新的岔路,她来到了一处阴暗雾障之地,一群幽灵军队正在那里等着她。 这一次,她泰然以对,反而是对面因为她的突然出现陷入了恐慌,剑拔弩张之际,幸好有人出现打了圆场,他们才没有打起来。第三次泉眼冒险和平结束。 要问那个老熟人是谁——敏塔。 原来那里就是她的家乡,尼尔夫海姆。 第144章 尼尔夫海姆。 这一次, 高法依格也选择了同样的岔路。 一片黑暗的瘴气之中,映入眼帘的,不是上次的军队, 而是那个她刚刚推下去的男人,她此时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乌尔提尔。<="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9页 「提尔。」 她吐出这个名字,只是猜测,然而看到对方的表情时, 她知道她赌对了。 「……是乌尔提尔。」他毫无底气地纠正。 他的表情极度难看,先发制人地指责起她来:「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你差一点,差一点就……」 「差一点把你送到尼德霍格跟前?」她毫不在意,接着他的话,乌尔提尔的脸色更苍白了。 她都知道些什么…… 还是……她什么都知道了? 比起他的失色, 高法依格显得格外从容, 语气轻松:「那不还差一点儿嘛。」 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路。」 话中的奚落,乌尔提尔只有生生受着。沉默了一会,终于问出那个最想知道的问题:「你怎么知道的?」 「知道什么?你不是琼达的事吗?」 乌尔提尔的脸上闪过一丝愠色,就是那种被当众拆穿伪装的羞怒。 高法依格颇为满意, 虽然说起来可能没人相信——她刚刚发现自己被骗了。 琼达的身份是假的, 对她的一番情深是装出来的。 怎么说呢,她的第一感觉不是失望,轻松——或许更恰当一点。 不久之前, 她心里还有忐忑,万一那灵魂分离之法失败了,那人真就是琼达, 一条可怜的被猜忌被背叛的人鱼……她反而不知道如何收场了。 「我查过, 海里确实有一条叫琼达的人鱼,是人鱼族的族长, 但是早几百年前就被证实死亡了。」她平静地说出这番话。 那要追溯到她还以为琼达是海姆达尔假扮的时候……她怎么可能一点调查也不做? 说她自大吧,有的时候又格外仔细谨慎,了解到那样的事实,无意中迎合了她最开始的猜想,她也就没有将调查再进一步。 「——还是说,知道你是提尔呢?」 乌尔提尔的表情闻言再次一震! 在最初的猜想破灭之后,高法依格当然也迷茫过一阵。 对于这个答案,直到他的灵魂从琼达的身体上分离之时,她也完全没有往那个方面想过。 灵光一现,她将他推下泉眼,那是一个试验。 有那么多的岔路,他却准确无误地出现在在了这里。 他身上的破损的战甲,和她记忆中的那支军队重合了。 四千年前,提尔率领精兵前往尼尔夫海姆镇压精灵叛军,一去不回。 乌尔提尔自嘲地笑了笑,他的的筹谋至此已经暴露,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早该有所警惕,当他感觉一切进展得太过顺利的时候。 「我的那些将士们呢?」 他等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周遭的空旷和寂静令他不安……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不是应该庆幸,他的将士们不在,就看不到他如今丢脸的样子,又或者,眼睁睁看着他在他们面前消失…… 他的魂体支撑不了多久了。 强行让琼达的人鱼身体化出双腿,已经消耗了他的不少魂力,他的魂体离开了肉/体,此时脆弱的不堪一击。 高法依格简单回答:「有人在照顾他们。」 「是耶梦加得的人吗?」 他没有得到回答。高法依格目露思索,看着他。 乌尔提尔心如死灰,心里明白了自己的价值。就在不久前,丽萨对他的劝说,毋宁说是警告……他为了给自己的灵魂找到新的肉/体,自以为是绕开了耶梦加得,转投雅恩莎撒。 现在,雅恩莎撒与耶梦加得联盟,他的价值被完全取代之后,得罪的两方,谁也不愿伸手拉他一把。高法依格为他引灵的路走不通,他便只有一个下场…… 「你与耶梦加得勾结?」高法依格目露奇异,「那岂不是说,你……」 「是啊,」事到如今,乌尔提尔眼睛都懒得抬,右眼的伤痕让他的笑容看起来有几分狰狞,「我是神族的叛徒。」 高法依格皱起眉头,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大……四千年前,在尼尔夫海姆究竟发生了什么? 乌尔提尔则把她的皱眉理解成了别的意思,嫌恶,他的心痛了一下。 被剥去伪装,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她的面前,被迫回想起不久之前自己一厢情愿的愚蠢……无异于受刑。 索性想到什么,就都说了出来,好像可以以此减轻疼痛似的。 「不仅如此,我也背叛了耶梦加得——我去求了雅恩莎撒,请求她给我那具人鱼的身体。」 「对,人鱼族长早就死了,连我都听说了的事情,」他突然笑了一下,「……怎么能奢望瞒过你呢?」 「雅恩莎撒?」再次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名字,高法依格皱着的眉头没有舒展,重复了一遍。 乌尔提尔的话验证了冲进她脑海的记忆。 「没错,就是海姆达尔的母亲,海之九仙女。」 「她答应了我的请求,条件是——」乌尔提尔惨笑了一下,应当是觉得讽刺,「你爱上身为琼达的我,然后为我引魂。」 高法依格此时终于有些惊讶,实在是出乎她的预料,怎么也想不到,背后策划的人竟是雅恩莎撒。 为什么针对她? 她认识她吗? 似乎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乌尔提尔主动道:「我猜,她这样多此一举,是因为海姆达尔。如果……海姆达尔爱你的话?听起来不失为一种可能。」 高法依格面无表情地定定地看着他。<="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0页 乌尔提尔自觉死到临头,反而比平时都从容许多,笑起来:「当然,我的猜测而已——事情的经过呢,大概就是这样。我还能告诉你的是,她们两个人现在联手了。没人要我,我已是一枚弃子。」 他苦笑,一些迟来的抱怨:「雅恩莎撒……也太不地道,既然选择帮我,何不帮我到底……四千年前,如果不是我,神体陨灭的,就是她的儿子了。」 他垂眼看着地上,又抬起头来,望向高法依格。 「跟你说了这么多叛乱的秘密,你会不会感觉到负担呢?虽然我猜你也不屑于站到奥丁那边……但是毕竟身为神族……」 他怎么也想不到的是,高法依格如今也是耶梦加得的秘密盟友。 「现在想起来关心我了?」高法依格笑笑,语带讥讽,「别费那么多话了,你不如直接问我,你还有希望吗?」 被看穿了心中所想,乌尔提尔抿唇不语。 「琼达的身体——没戏。」高法依格明确地告诉他。 「为什么?」 「当然是我留着有用。」 高法依格不由分说,乌尔提尔说不失望是假的,不过也只是耸了耸肩。 他刚刚说了那么多,原本就打着高法依格或许会看在他坦白从宽上改变主意,就赌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绝不能放弃…… 现在,梦想再一次破灭了。 「为了那只乌鸦?」 他已经感觉半身魂体麻痹,很快就要化为夜雾,悄无声息地消散在尼尔夫海姆,这困住了他四千年的地方…… 「至少要死在阳光下啊!」他仿佛听到他们将士们一齐朝天上唿喊,不甘心!不屈服! 「……你话也太多了。」高法依格再一次朝他伸手过去。 他第一次没有躲避,是因为信任,这一次没有躲避,则是因为太虚弱了。 「我说过,会先实现你的愿望吧?来。」 随着她的触碰,魂力消失的速度似乎减慢了,或者意味着,他的魂力已经接近干涸。 他反应迟钝,高法依格的话甚至没有在他心中激起任何波澜。 ——直到魂力重新注入的感觉变得越来越真实。 乌尔提尔勐地睁开眼睛,不可置信。 在他的脚下,重新出现了符文的法阵。和刚才一样,却又好像不一样…… 可他已经不敢再期待了。 高法依格露出一丝嘲笑,很乐意看到他脸上出现那种忐忑煎熬的表情。一码归一码,他欺骗了她,那是他该付出的代价。 但她不会让他死的。这也在她的计划内——知道他的立场,更让她确信了这点。 她迫不及待想看到乌尔提尔知道她也和耶梦加得联手时的表情了,一定会很精彩吧? 就是他好像有点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发现……看看他被雅恩莎撒玩的团团转就知道了。 难道就一点也没想过还有别的办法吗? * 某处深海之中。 雅恩莎撒就着粼粼珠光,看到自己的小臂上,一个三年前镌刻其上的灵魂死咒正在缓缓消退。 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乌尔提尔成功了。 也意味着,她赢了。 ……赢了谁呢?彻达可是从来没有答应过跟她打那个赌啊! 真想看看,假如他此时就在这里,会是什么表情。 他现在就在外面,目睹着自己爱的人移情别恋,抛弃了一切换来这样的结局……可想而知有多痛苦。雅恩莎撒冷笑着想,换了一种思路,不对,她应当惋惜自己在外面,不能亲眼目睹彻达的悔恨…… 随即心里又升起一股怒火,却是对芙蕾雅——她怎么敢!那到底是她雅恩莎撒的儿子! 雅恩莎撒的脸色变换莫测,就像大海本身一样难以预料。九个灵魂挤在同一个身体里,虽说已经经过了数万年的融合,不分你我,或许到底还是有些分裂的吧!各种各样的想法堆塞在她的脑海中,吵嚷不停。 她坐在宝座之上,扶住脑袋,差点忘记了对面还有客人。 她们的对话进行到了一半。 丽萨站在对面,这已经是她短时间内第二次造访了。 「你……刚才说什么?」雅恩莎撒道,颇为心不在焉的模样。 「我是告诉您,此次来拜访,全是我——丽萨·密舍的私人意愿。」丽萨重复一遍,丝毫没有不耐烦,微笑着站在那里。 也就是说,耶梦加得不知道。她短暂地切断了耶梦加得与自身的联繫,金黄竖瞳消失,冰蓝色的双眸重新显露出来。 「为的是?」虽然有此问,雅恩莎撒却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我想来确认一件事情。」丽萨说,突然说起别的,「我最近听说了一个词,叫平衡主义者,」——她回忆着高法依格那次让人印象深刻的演说,道,「大概泛指一些这世上没有明确立场的自由混沌之辈,仅从情势的正义性做出自己的取捨。」 雅恩莎撒疑惑地看着她,微微皱起眉头,只是不知道这段对话会走向哪里,她可没有那些闲工夫听她讲一些有的没的,可不要再考验她的耐心了…… 「我从这个理念出发,想到自身——机会主义者,我这样看待自己。」丽萨坦坦荡荡,说出自己心中所想,「看到您,我想确认我是否找到了同伴。」 「你什么意思?」 <="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1页 「事情是这样的,」丽萨娓娓道来,「我听说您的儿子也跟随奥丁一起下界,如今正在名为布莱登的国家的宴会上——应该是这样吧,这不由得让我重新思考起了您和耶后的联盟——放心,这里的一切谈话,耶后都不会知晓。」 声音落下,海底稀薄的空气似乎停滞了一瞬。 雅恩莎撒撑起上半身,表情陡然严肃起来,就像一尊雕像。 丽萨面不改色,冷静的声音接着道:「如果您还不放心的话,我的女儿也在场。」 在一大片珊瑚的阴影后面,隐身的明塔抑制不住心中的惊愕,差点叫出声来,虽然及时捂住嘴,仍有一串气泡从口中逸出,升上海面,暴露了她的行踪。 或者,大胆点,早就暴露了。或许是在她从宴会上下意识追出去的那一刻。 明塔唯有苦笑,丽萨此刻主动交代,真有种把她当作趁手的人质的感觉……为表诚意,送到雅恩莎撒手上。 果然是她的母亲啊。二十年不见,她依旧那样冷酷无情。 说到底该怪她自己:就不该对丽萨·密舍心存奢望。 第145章 明塔从布莱登一路追着酷似自己母亲的女人而来,此时身处海底,很难说明自己的处境——不远处,站着的是她的母亲丽萨,和传说中的海之九仙女,雅恩莎撒。 那串暴露她行踪的气泡,自然没逃过剩余两方的眼睛。 知道自己已经暴露,明塔并没有撤下隐身咒现身。只因她知道,她并不是这场谈话的主角,丽萨带出她来,只是在局面上指出一颗无关紧要的棋子而已。 她对她有一点用, 但是失去了, 也不会感到可惜——明塔这样分析自己的价值, 心里说不感到疼痛, 是假的。 都是她该! 彻底处于被动, 她唯一悔恨之处, 一开始就不应该来, 或者说, 对丽萨仍然抱有幻想。 醒醒吧!且看那个人的外表, 现在比她还要年轻了, 哪里有个做母亲的样子?她只觉得自己非常可笑。 雅恩莎撒的目光从珊瑚丛后收回,看着丽萨,耐心已经到了尽头:「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您知道,我们是一样的人。」 「都是母亲?」雅恩莎撒理所当然地想到。 丽萨嘴角挂着浅笑:「不,都是机会主义者。而出发点——是因为您是一位伟大的母亲。」 雅恩莎撒沉沉的目光看去, 眼波之下藏起汹涌的杀意。 「不久前,我跟提尔大人见过一面, 也告诉了他您与耶后联手的事。他感到意外,因为您竟然会选择站到奥丁的对立面。坦白说来,对于这一点,虽然当初说服您如此的正是本人,我却也一直疑惑您做出这样的选择的背后的原因。」 「要感激我的女儿的出现,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明塔突然听到提起自己,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一直听说海姆达尔大人对奥丁极为崇敬,如果我没有猜错,应当对您所作的一切都还蒙在鼓里吧?」 雅恩莎撒没有回答,她们头顶上,愤怒的海潮倒灌而来冲击着神宫,珍珠的明灯像是飘摇的烛火一般瞬时阴暗下来,已经充分说明了此间主人不悦的心情。 丽萨丝毫不慌,说出自己的推测:「上次您说过,还有一人知道当年真相,如果我没有猜错……是海姆达尔大人?」 海底神宫之外,骤然而至的惊涛骇浪像是一群为腐肉集聚而来的夜枭,从上至下投下恐怖的阴影。 雅恩莎撒有些失神。 她明白丽萨的指控了。关于她也是一个机会主义者。 在奥丁这件事上,她作为牌局上的第三方,在两边都下了注。 她对自己的爱情已经不报期望,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海姆达尔。 她应奥丁的指示封印了海姆达尔四千年前的记忆。 海姆达尔重伤回归的惨痛记忆仍然刻在她的脑海之中,她那时以为她就要失去他了…… 「雅恩莎撒……他知道了。」奥丁亲自将昏迷不醒的海姆达尔送来她这里,却迟疑着没有交到她手上,神王的目光中罕见地暴露了一丝挣扎。 「提尔死了……」 「你知道,我不能冒险,这事关神族的未来……」 雅恩莎撒感觉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事情似乎在向一个她无法接受的结果滑去…… 她强自镇定笑道:「我知道。我有办法。」 奥丁探究的目光凝望着她。 她僵硬地笑着,心里害怕极了,如果被他看出破绽……她不会的! 她的脑筋在那种危急的情况下转的飞快,为海姆达尔求情,她没有用「他可是您的儿子」那样的说辞,而是镇静地,轻缓而笃定的开口:「别忘了,他也是一体九魂。」 ——那并不是真的。那只是她在海姆达尔降世时捏造的身世,在那具身体中,只有两个被困其中的兄弟而已,她心里清楚。 现在她尤其宠爱的那一个危在旦夕。 奥丁嘆了口气。 心硬如他,回去又考虑了七天,才将奄奄一息的海姆达尔转交给她。她终于握到儿子冰凉的手,感觉情况更糟了。 「你救他吧。」奥丁开口,宛如赦免。 她差点将舌尖咬出鲜血,绽出一个笑:「我保证他什么都不会想起来的,放心吧。」 「那样很好。」神王转过身来,用两只截然不同的瞳孔一齐盯着她看,像是两面明暗不一的冰凉的镜子,投射出她的脆弱。<="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2页 看来他也遇到了难题,这七天内,据说他紧急求访了密密尔泉的守泉巨人,以被倒挂了七天七夜和付出一只眼睛的代价,获得了一口泉水和蕴含其中的永恆的智慧。 七天前曾流露过一丝的纠结沉痛已经不见了,抛去那些归于愚蠢的感情,他此时可以心无挂碍地宣告海姆达尔的结局。 「不过也无所谓——但凡想起来,他会死的。」 哪怕那是他的儿子。 雅恩莎撒止不住地打了个激灵,目送奥丁的身影冷酷地离去,将他最后的话视为一个警告。 她别无选择,耗费毕生所学与全部心血,在海姆达尔虚弱的灵魂上缝缝补补,承载了那一天记忆的灵魂碎片,被她严密镇压在了灵魂的最底层,保证不泄露一毫一分。 她也知道那个秘密。奥丁曾与她分享,她将其视为至高无上的荣耀。她发誓要保守这个秘密,为此立下绝对死咒,以永藏海底永生孤寂为代价——她那个时候太年轻,后悔已经晚了。 她捨不得自己钟爱的孩子也被迫承受乃至比自己还要严酷的惩罚。说是惩罚,可是说起来,他们究竟做错了什么呢? 永远、永远,永远不要想起来。 说是这样说。可做母亲的,无论如何不能为孩子谋一个万全。 假如……耶梦加得和沉睡中的朝格涅利真有东山再起的一天?是否可以抵消奥丁的威胁呢?她要为海姆达尔着想,提前入局。她都快忘了,成为奥丁的情人之前,她还是朝格涅利亲近的义妹……她突然什么都想起来了。 她过去从未有像现在这一刻一样认清自己,至于对面那个叫丽萨·密舍的女人呢?她却搞不懂了…… 身为能力强大的神诋,她难以理解丽萨一介凡人的动机,是很正常的。丽萨通过在几大势力之间斡旋保持自己的主动性,那就是她的全部诉求。 不当被选择,被放弃的那个,那就主动去选择,去放弃——或者说背叛吧。 她通过背叛乌尔提尔,投奔耶梦加得获得眼前的一切,同样的事情,只要必要,她完全不介意再做一次。雅恩莎撒和耶梦加得,是暂处于联盟中的两极,她也要学雅恩莎撒,把宝押在两边——即使后者现在还并没有下定决心,她也要抢先一步展现自己的能力和善意。 她还要掌握尽可能多的秘密,就像把匕首的手柄牢牢抓在手上,事关四千年前的真相,足以动摇奥丁在九界的统治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她明知今天无法从雅恩莎撒那里得到答案,但目的已经基本达到了——至少证实了她的猜测,也表明了自身柔软的身段。最终,在雅恩莎撒若有所思的目光中,丽萨得以全身而退。 身为弱小的人族,或许还有一点好,正因为力量渺小,在大人物的手指缝间,常有一线生机。是连随手抹杀都觉得没必要的存在啊。 眼睁睁看着头顶巨浪盖下,明塔惊恐地睁大双眼,发出垂死的哀鸣。 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醒来时,她发现自己正躺在冰冷的沙滩上,眼睛早已适应黑暗,甚至觉得只挂着一颗星的夜空还有一点亮。 身体恢復了知觉,感觉到被海水沾湿的潮气,被寒风一吹,冷的牙齿打战,万幸她的扇子还在身边——于是一个烈火咒甩出,一旁的枯木枝堆亮起火光,带来微弱却持久的暖意。 活过来了。 她迟钝地转过头去,在不远处又看到了丽萨。 她时隔好久正面看着她——她果然十分年轻,估计只有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并不像她记忆中的母亲。明塔是根据那双淡蓝色的眼睛认出来的,那双眼睛无所谓年轻或者衰老,属于丽萨·密舍。 「是你救了我吗?」 「她本来也没想杀我们。」丽萨回答,反问:「你很怕死吗?」 明塔烤着火,咬着牙止住生理性的颤抖,不咸不淡道:「我知道你当然不怕。」 她能猜出来,她估计是吃了金苹果吧。 切,金苹果,谁没有啊? 曾经,阿依也想送她一颗来着,被她拒绝了。 ——因为她的女儿。 明塔突然有点想笑,很显然是因为讽刺。 丽萨静静地看着她,突然道:「我觉得你对我好像有点误会。」 误会在于有所期待。明塔别过脸去。 「我并不恨你。」丽萨轻声道,「还是说,你恨我呢?」 怎么?她还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吗? 明塔并不答腔。又或者这已经是回答的一种。 丽萨没得到回应,顿了顿,打定主意自言自语一般。 「我希望你能对我客观一点。」 明塔终于爆发了。 「可你是我的母亲!我倒希望你能对我仁慈一点,不要这么残忍!拜託你!好吗?」 她再也忍不住了,抬起脸来,上面已经满是泪痕。 丽萨不曾迴避她的目光,坦荡是另一种冷酷,明塔在此间搜寻着,任何有迹可循的一丝一毫的动摇。 可是没有。 她的目光清澈,像两颗透明的蓝色玻璃珠嵌在其中,没有任何正面或负面的情感,空空反射着观察者的影子。 因为明塔觉得自己可怜,所以在里面看出了悲悯的意味。 「我没有故意对你残忍,如果让你有那样的感觉,或许是你自己的问题。」 「做你的母亲没有让我比现在更幸福,把我当成母亲也会让你感到痛苦,对此我只有一个建议。」<="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3页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已经走出了自己的路,并不以任何人任何事而有所转移,在星光下,丽萨静静地看着明塔,像看着一个朋友。 明塔突然想到从前——其实她们之间的回忆并不也全是值得留恋——每当她向母亲表达痛苦的时候,丽萨给她的建议只有一个:「不要痛苦。」 好像天下没有什么比这更简单自然直接的事情。 明塔明白沉默中的解法。 不执着于母女的关系的话,她们之间满可以填塞一些别的。 「今天去了海里,开心吗?」 丽萨道,伸手碰了碰明塔的头髮,生疏地表达善意,明塔已经不想哭了。 「忘了说,今天见到你很高兴……明塔。你是一个很棒的女巫。」 明塔从未在丽萨身上感受过母爱。 这一次,她感受到了模模煳煳的友谊。 她以为是退而求其次——很久以后才明白,那并不是。 第146章 「成了。」高法依格声音轻快, 乌尔提尔再次睁开眼睛。 「你对我做了什么?」 高法依格没好气,翻了个白眼:「你自己不会看啊!」 乌尔提尔看不出来。他只知道自己仍然没有肉/体一说,可是比起仅仅灵魂,确实又稳定了不少,魂力停止了流逝,在体内缓缓积累着。 「你现在是一个器灵,懂吗?」高法依格只有孜孜不倦地说明,又大为讶异乌尔提尔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她之前目睹过乌尔提尔动用过魂术, 实则只是一些他从雅恩莎撒那里临时学来的一些尸体保养术……并不是所有人半路出家学习魂术都能像高法依格一样,望周知! 高法依格也明白了, 不由得浮现几分自得之色, 心里美滋滋的。 「我帮你引灵到了你的战甲上……暂时没有肉/体的时候,只能这么办了。反正破除了你那个死咒……今后再想办法吧。」 乌尔提尔略微讶异,毫无疑问,这是钻了雅恩莎撒约定的空子,该死的……这么简单的方法,他竟然没有想到! 虽然活了下来, 但是没有了琼达的肉/体, 还是和之前他的预想相差甚远就是了。 「为什么……救我?」 「因为我答应过你啊。本女巫说到做到。」高法依格回答, 「现在你该走了,左衣——你认识吧?她带着你的军队,现在在虹桥附近。」 乌尔提尔愣愣地看着她。 当然,他知道左衣是谁。 耶梦加得、左衣,还有他和他的军队…… 数万年前, 神族镇压巨人, 精灵左衣公主受命攻打耶梦加得,从此失踪;四千年前, 提尔带兵前往尼尔夫海姆降服精灵叛军——谁知迎战的就是左衣那一只军队。 谁也想不到,命运让这三方站到了一起,奥丁看到这些旧日的敌人和弃子,会感到惊讶吗?要是尝到恐惧,那就更好了。 二十年前,华纳海姆发生了一场宝矿列车劫案,策划者敏塔,当时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不久之后,青春花园狩猎中,精灵坟场大白于天下,左衣与其手下以英雄之姿重新现世,无人知他们是换了壳子的来自尼尔夫海姆的幽灵,此次甦醒只为了一件事——復仇。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乌尔提尔有些迟疑地开口,他有预感高法依格知道不少,出于忌惮,却始终不能直言相问,指着前方的一条不起眼的岔路,「我劝你小心那边,那边是……」 「你想说尼德霍格?」高法依格抱着手臂,毫不意外地抢答。 她果然什么都知道了。 她甚至给他指了另一条路——去往碧芙斯特的那一道,通往阿斯加德的捷径…… 到了这个时候,乌尔提尔怎么也能想到高法依格跟耶梦加得是友非敌的关系……表情果然就像高法依格想像中那样,非常的好看。 高法依格摸摸鼻子,想起尼德霍格那边的情况……犹豫片刻:「我和你一起去一趟吧。」 她有点放心不下。 确保那边没有问题之后,她再回来……然后她会去找朱亚,她帮他杀了洛基,然后就轮到他帮她带雾尼回来——提前说好的公平交易。 琼达的身体已经准备好了。 ——她临了改变了主意,放过了海姆达尔的身体。 为什么呢? 可能是一时仁慈,可能是听进去了「一体九魂」的屁话……她突然对剥夺海姆达尔的肉/体,没有那么执着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是雾尼的灵魂,却用的是海姆达尔的神体……她没有再把雾尼当作初恋的替身,可就说也说不清楚了。 等她的小乌鸦回来……她这一次一定要告诉他。 她爱他,选择他,今后也只会爱他一个。 他可不可以也反过来一样爱她? ——她是说,只爱她,不因为芙蕾雅的过去,今后也只爱她一个…… 她还一直想问,马苏里拉……究竟是谁啊? 他但凡再吐出一句「不介意」试试呢! 想到很快就能再次见到的爱人,高法依格的胸中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烧。在雾尼走后沉寂的心中,再一次充盈着期盼和光是想像久令人目眩的幸福。 他们再也不要分开。 她手中握着那枚雾尼送她的红琥珀,想到了上一次将它丢到泉眼边的许愿池里,曾经虔诚地许下心愿。 她现在即将要实现自己的愿望——把她最想念的人带回来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4页 高法依格和乌尔提尔再次进入泉眼,顺着其中一条岔路,果然来到了碧芙斯特桥。从不见天日的尼尔夫海姆而来,突然的光明几乎让他们头晕目眩。 阿斯加德的天率先亮了起来,太阳女神的马车点燃了虹桥一端的熠熠朝霞,流光溢彩,通往下界的那一端,则如深渊一般阴暗可怖。 碧芙斯特桥上一片寂静,他们悄无声息地出现,似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主意。 高法依格觉得自己可以放心了,守桥人海姆达尔远在米德伽特,估计喝了酒睡着正香吧……才想不到神界的虹桥已经遍布来自尼尔夫海姆的叛军的眼线。 ……是吗? 高法依格将左衣临走时留下的联络挂坠盒交到乌尔提尔手上,正准备交代几句,突然收声。 心中警铃大作! 一把锈迹斑斑的血斧凌空飞来,斩向他们中间,高法依格将乌尔提尔往旁边一推,顺势抽出魔杖。 「快走!」 守桥人海姆达尔蓦然出现在桥上,手握名叫加拉尔的号角,缓步朝她走来。每一步都带着令人胆寒的气势。 血斧一击失准,重新飞回他的手中,高法依格目曈紧缩,不因对方的武器重新到手,唯独忌惮他手中的号角——若是吹响,九界皆晓。 他看也不看乌尔提尔,只是朝高法依格走来。湛蓝的眼中毫无波动,看着她的样子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洛基在哪里?」 她一惊,怎么也想不到他竟会问这个。 她装傻:「我怎么知道?你不应该问奥丁吗?」 她慢慢觉出味来,海姆达尔的语气还算是正常,并没有要为难她的意思,他一定是从哪里知道了洛基在她手上。只要她不认,拖时间,难保不能找到逃走的方法。 虹桥上,他进她退,步步紧逼,乌尔提尔则早在反方向跑了个没影……好吧。 首先,她不可能再走来时路,白白暴露泉眼的所在……她的大脑飞速转着。 一直退到碧芙斯特桥的边缘,她才停下,晨昏在此分界,她站在临近下界的阴影中,海姆达尔沐浴着神国的光辉,也跟着停了下来。 「洛基在哪里?」他又问了一遍。 高法依格会告诉他才怪。他是奥丁的儿子!奥丁的使徒! 没办法了。 她耸耸肩,一脸满不在乎的模样,趁其不备,突然翻身跳下碧芙斯特桥,心情十分轻松。 一回生,二回熟! 下坠的过程中,她想起来了,她第一次跳桥时的心理活动。 她那时太慌乱了,当着芦笛的面跳桥,后知后觉才感到后悔。 不为别的,她只是想,不会把海姆达尔引来吧……真够丢脸的…… 在人间时,他曾经答应过她一个愿望。 她从阁楼上摔下,狼狈尽显,气急败坏:「今后都要接着我,知道吗?」 …… 她想着他可能会突然出现,比跳桥的那一刻还要慌乱,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可他并没有。以至于她对当事人和对自己的怒火平等地熊熊燃烧着。 她早该知道那是玩笑的一部分,他当着众人的面回绝她第二个愿望的场景还歷歷在目……她竟然就是不长记性! …… 这一次,又是为什么,他出现了呢? 在她已经完全不报任何期待的时候? 高法依格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海姆达尔紧跟而下。他的目光和在桥上时不一样,看起来十分忧伤,似有千言万语,可嘴唇紧抿,像守护碧芙斯特桥一般,孤单地严守着一个秘密。 高法依格既惊讶又好笑。 她绝不自作多情,只道他对于洛基的下落,倒甚是执着。 她一掌将他击开,逃出那个暧昧的怀抱,一只手腕却还受制于他,高法依格皱了皱眉,还是一挥魔杖,他们下落的势头跟着一缓,在他们周围,蓦地出现了一个圆球一样的东西,其中的重力场重新稳定下来,虽然仍在下坠的过程中,但体感就好像坐在平稳的飞船内部。 一回生,二回熟。 上次之后,她马不停蹄回去研究出了这个咒语,灵感来自太阳马车。 ……当然没想到实际运用会是这样的场景。 她看见海姆达尔的脸便觉得倒胃口,心里堵得慌……得快点回去才行…… 她仍好声好气跟他商量:「松开我,成吗?」 他眼中竟罕见地生出些戾气,回绝道:「你觉得可能吗?」 「……好吧。」 谈判无果,高法依格嘆气,仅有一只手能用,悄悄又动了动魔杖。 头上的巫师帽几乎不可察地抖抖。 「你看外面……这是到哪儿了?」 海姆达尔听她声音轻快,不由得就往边上一瞥。 就是这个时候! 巫师帽陡然变大,兜头罩下。内置的移动虫洞咒……高法依格奋力抬头,似乎已经嗅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气息…… 至于她被海姆达尔抓住的那只手……不要也罢! 海姆达尔回过神来,已然千钧一髮,目光紧缩。 他好像知道她要干什么……那种狠绝…… 不能让她逃掉! 巫师帽罩下,盖住了周围的一切视野,高法依格一骇,那一道突然闯入的人影实在出乎她的意料,因此停下了下一步动作。好像预料到了似的,为了不让她有任何退路,他只得紧紧地抱住她,双手收紧,几乎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里,巫帽之中,世界的缝隙间,时间之外,嘆息之后……理智暂时退场了,他只剩下灵魂的本能,低头吻住了她。<="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5页 第147章 黑暗的天空上反映着两三暗淡的星光,布莱登城外的大路上,出城的马车排成一长串,默然疾驰而去,落在身后,城市中心的布莱登城堡灯火通明,犹在宴会的狂热之中。 今夜註定无眠,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 城堡之中,觥筹交错,衣香鬓影;马车中的人们在颠簸中睁大双眼,一片寂然,目光对上,均是面带苦笑,耳边传来马车行驶在石板路上的辘辘之声,和夜间马车铃清脆的声响。 这个时候还能入睡的大概只有天真的孩童, 或许是幸福的——梅丽·斯特莱搂紧怀里安睡的小女孩, 已经开始担心如何在孩子醒了之后解释这陌生的状况。 她的思绪像是回到了十年前……她刚刚离婚,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女儿从萨尔乌斯毅然决然来到布莱登的那一天,似乎也是这样一个暗淡的星夜,也是同一条路……不过马车朝着布莱登城驶去,一副明亮而新奇的图卷在她面前徐徐展开。 现在她要离开了。 十年前的城市,在明天会成为一个王国。这个消息一出, 无数显贵正在赶回布莱登的路上,他们有的本来就是布莱登的显赫人士,也有不少附近城市的名门, 嗅到了王国的新机会, 要赶在第二日的正式祭典前赶到分一杯羹。 即将成为新王国的首都,布莱登城的承载力有限,必须得放弃一些什么,越早越好。比如他们这些异乡人。 听到同车的人们交换的那个字眼—「驱逐」,梅丽的心像被敲了一下。 「你来布莱登多久了?」梅丽闭眼养神,不期然耳边传来闲聊。 「八年了。」 「嗨,没我时间长。我呀,来这儿十五年了!」此时的炫耀也变得略带苦涩。 马车的长队颇有秩序地朝前移动着,即将在不同的岔路分道扬镳。大路的另一个方向却畅通无阻,偶有私人马车飞速驶过,毫无疑问属于那些新贵族。乘客们硬是从他们的车铃里听出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欢快,明亮的车灯偶然扫过他们这些人麻木的脸上,像是某种蔑视的轻瞟——他们未来应该习惯的。 「还能回来吗……」那自诩在布莱登待了十五年的老人望着窗外,望着残星的天空喃喃自语。 「说是送我们回乡,可待了十五年的地方,为什么不是我的家呢?」 梅丽只能当没听见,对面是个头髮花白的老人,让人心里更加酸涩地很,低下头去,却见女儿睁开了眼睛,亮亮地望着车顶出神。 梅丽心里一紧。 「怎么醒了?天还没亮呢,再睡会吧。」 「妈妈,我们这是去哪里?」——不可迴避的问题。 梅丽轻声道:「去萨尔乌斯——外公外婆家,你还记得吗?」 小女孩想了想,诚实地摇摇头。 她几乎自出生起就在布莱登生活,从未去过萨尔乌斯。 但此时此刻,她显然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听到一个新的目的地,只当要去玩,孩子气地感到兴奋:「太好了!」 「等我回学校告诉同学们,他们不知道要多羡慕我!」 梅丽的眼中噙着泪水微笑,女儿只当母亲的眼中亮亮的,很好看,像天上的星星。 「再睡会吧。一会就到了。」 「可是妈妈,我醒了就睡不着。」女儿钻进母亲怀里撒娇,「你给我讲故事吧。接着讲那个奥丁抓洛基的故事!」 不久前奥诞节的盛况深深地烙印进小女孩的心中。 「……好吧。」梅丽没办法,轻缓的声音在车厢中浓郁的感伤中,成了唯一流动的东西。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大概四千多年前吧……洛基的恶作剧被奥丁发现,为了避免被抓住狠狠惩罚,他一路逃啊,逃啊,来到了一个聚集区——嗯,连村子也不是,古人管那种地方叫聚居区,不仅有人类,还有精灵,巨人……是只要愿意,就可以一起生活的地方。」 车厢里除了女儿,还有其他人也在默默静听。到这里不由得嘆了一口气。那个时候一定没有驱逐一说…… 梅丽恍若未闻,接着说下去:「聚居区的人们也像咱们现在这样,竖起高高的城墙,奥丁站在墙下,要城墙中的人们把洛基交出来,却好半天没有人应声。随着时间过去,人们终于承受不住神王的威严,第一个人面带难色走了出来,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你猜怎么着?」 「他们都变成了洛基的样子!我知道,妈妈你之前正好讲到这里!」 「没错。」 「但是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守护洛基?洛基不是坏人吗?」 「他们不是守护洛基,是洛基逼他们这么干——对,洛基是很坏很坏的人。」 周围偷听的人听见诋毁主神的言语,有些不安地在座位上挪了挪屁股,又捨不得不听下去。 「如果违背洛基的意愿,告诉奥丁实情,就会立刻变为石像。变成石像的人会连累身边的人也会变成石像,为了不变成石像,人们只好把同伴从高高的城墙上推下去,把石像摔碎才罢——这样一来,更没有人敢违抗洛基了。」 「奥丁面对一群洛基,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洛基。他没有办法,只能暂时离开,一走就是七天。七天之后,他回来了……」 女孩屏住唿吸,接下来那个传奇的故事,好像听多少遍都不会厌倦。 奥丁喝下了智慧之泉,天神降临一般识破了洛基的诡计。<="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6页 ——数千年前的故事早已不可考,口口相传,逐渐偏离了本相。因为一个喜闻乐见的结局流传至今。至于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有谁在乎? 星光洒在被驱逐之人的路上,不知过了多久,天空的一角渐渐翻起鱼肚白,再也看不见了。第一道阳光穿破层云,射进城堡中最深的一个房间。朱亚临窗而立,从很久前开始,他就一直注视着远方天上的一个星座,直到越来越亮的天光将其吞噬。 房间里并不只有他一人,还有……神王奥丁。他竟还没有离去。 不仅没有离去,在这崭新的一天,奥丁还将亲自主持祭典,以显布莱登之国的神眷隆盛。 此时,在这个城堡深处的房间里,朱亚与奥丁,两人之间的沉默持续了已经有一段时间。 「恭喜,新的人间之王。」奥丁率先开口,不动声色地微笑道,「我很快就会宣布,米德伽特改称中庭海姆,迎来他新的领主。」 「是谁?」 窗边的朱亚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阳光落在他的眼睑之上,有种令人心惊的懒散。在他对面的,可是至高无上的神王……如果在场有第三人,说不定会忍不住善意地提醒一句。 然而一个哈欠结束,朱亚的散漫并没有得到收敛,他的表现正好像一个主持了整夜欢宴的主人,因为漫长的应酬显得有些疲倦,或许情有可原……然而有必要再强调一遍,他的客人是奥丁。 只要是他和奥丁待在一起,氛围总是让人觉得有点诧异的。对方是神王,任何一个人在他面前,都理应感到渺小才对,朱亚却不。在他的身上,有一种类似于奥丁傲立于九界之巅的气场,那气场是如此沉着笃定,以至于神奇地不会让人产生任何突兀和可笑的想法,或许这就是他扮演奥丁能够那样成功的原因。 那一句轻飘飘的疑问,也好像大大方方明示自己刚才没有认真听奥丁的话,走神了一样。奥丁的上一句的意思分明已经很明确了,人间之王非他莫属,很难不让人觉得朱亚是明知故问。 奥丁沉默了,倒并不是因为积攒着怒气的缘故。 「是谁啊?」朱亚又问了一遍,这一次,嘴角露出一丝略带嘲讽的笑意。 奥丁这次可以确定,并不是他想多,朱亚就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这一晚上,我带您见过了所有布莱登有名有姓的大贵族,相信您心里已经有决断了,」朱亚继续微笑道,「谁是其中最忠诚,最听话,最好拿捏的……堪比人类中的尼奥尔德,中庭海姆的新领主就在其中!」 这话中的奚落之意再明显不过,奥丁沉下脸,也开门见山。 「洛基在哪里?」神王威严的声音让人有瞬间匍匐的冲动,这一次,和游行时挡在花车前还不一样——他的表情绝不是在开玩笑。 他自诩已经足够有耐心,也做足了姿态,直到此刻才表明真实的来意。 朱亚却像是想起什么,突然毫无徵兆地笑出声来。只因这话实在熟悉。 「记得吗?当年我追杀洛基那一次,你默许他人将其藏匿的时候,也曾问过你一样的问题。」 他表情凛然,面对奥丁也丝毫不惧。奥丁移开目光。 说起朱亚伪装成奥丁的歷史,可远远早于本次奥诞。传说中当年追杀洛基的,根本不是奥丁,而正是眼前这一位名不见经传的人类魂术师——朱亚! 传说确有其事,不一样的是其中角色,为了不让居民们出卖洛基,说出真相者将变为石像——下达这个命令的才是奥丁。 从来没有什么奥丁和洛基的较量。相反,如果不是奥丁在中间阻拦,朱亚早已成功报仇雪恨。 朱亚想到当年之事,嘴角噙着冷笑,沖神王点了点自己的右眼:「我在城墙下守了七天,等你公正的判决。等到你终于出现,带回了据说来自密密尔泉的永恆的智慧……我没想到的是,瞎了一只眼的你最终的选择……却是更彻底的包庇!」 奥丁受到指控,显得异常沉着。 他毫不动摇,只关心一件事。 「所以洛基现在确实在你手上?」 「是又怎样!」朱亚一口承认,眼中闪烁着暗暗的光亮,像是快意。 「一定要这样吗?」奥丁的反应只是皱了皱眉,看着朱亚,似乎在与他商量,「别忘了,犯下大错的,你也有份。」 朱亚闭了闭眼睛,他从没有忘记过他的罪愆……在奥丁离开的七天七夜里,他没有坐以待毙。圈禁了整个聚居区,面对不计可数的嫌疑人,他只剩下一个笨办法。 当奥丁再次出现时,面对的是半个空城……破损的石像堆得快有城墙的一半高,他们曾经都是居民,死因是奥丁的禁制和朱亚的吐真魂术的夹击。 那个聚居区遭受了无妄之灾,作为罪行的证据被从歷史上抹去,只剩下那个离奇的传说。 洛基还有奥丁,还有不为人知的第三人朱亚——他们谁都不无辜。 房间里静的吓人,似乎随时把人带回那个残酷的场景。过了很久,奥丁嘆息一声,低声道:「你们都是我的罪。」 神王的悲悯带着某种软化的迹象,朱亚却不为所动。 或许只有他们二人明白这话中背后的真正意涵。奥丁这样说了——可那又怎么样呢?他的立场不会有丝毫改变。 一眼看去,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只有双方心里清楚,这是一场利剑出鞘的对决。奥丁手腕上的莫比乌斯金环闪着寒光,朱亚则紧握蛇头权杖,随时准备一敌。<="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7页 奥丁有一个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洛基的理由。 朱亚,同样,不得丝毫退缩。 对于走到今天这一步,与火神不共戴天,不惜与奥丁针锋相对……他从来没有后悔过。 在他的眼前,又出现了女儿蔻蔻临死前的样子……她被芬里尔划开肚囊,像一个干瘪的布娃娃,生命消耗殆尽,就连灵魂也支离破碎,被那头恶狼吞噬。他的眼前骤然一片血红,似乎透过女儿还看到了惨遭横祸的妻子——他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可是想像力总能把那惨烈的一幕带到眼前,那一贯温柔恬静的脸上尽是临死前的惊惧,她至死仍在担心自己的丈夫和女儿…… 那场闹剧以奥丁执意保下洛基,抹去事发聚居区的存在为止,为了平息事态,奥丁做主将蔻蔻挂到天上当星座——对于凡人而言多么尊贵的殊荣!那个星座原本是为芬里尔准备的,名字是早就起好了的,甚至仍然叫天狼座……神王的决定无可违拗,在那之后,又将洛基深藏。从那一天起,朱亚坚定信念……一定要杀了洛基!他筹划多年,这一次,他要奥丁亲眼看着,迟到了四千年的他的审判! 现在说什么都太多余了。奥丁举起手来,仿佛慢动作一般,无法说服朱亚,他别无选择,只有以神力出手,朱亚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同样举起蛇头权杖。虽然面对奥丁,他明白自己即使拼尽全力也毫无胜算。 奥丁随时可以将他抹杀,许下人间之王又如何?奥丁需要的从来不是一个真正的英明的王,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就像华纳海姆的尼奥尔德…… 就在一场对抗无可避免的时候,远方的大地传来震颤,对峙中的两人同时目光一变。 房间的门被人突然从外面打开了,有人慌慌张张地闯入。 「父亲!」托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表情十分严峻,他一心注意着父神,没有察觉房间中那新晋人王,在听到他话的那一瞬间亦瞳孔紧缩。 「伊蕾娜带来的消息——好像……是洛基的芬里尔出现了!」 …… 太阳女神伊蕾娜驾着马车巡游人间上空,有义务对发现的异象发出预警。 这一次事发在名叫萨尔乌斯的城市附近。 大地在震颤,歪斜的视野里瀰漫着尘土的灰黄,阳光,还有……血的味道。 前夜马车前进的轨迹断送在乡间小路上。孤零零的马匹倒在血泊中,折断脖子而死,一片血肉狼藉,马车侧翻在一边,车轮仍然在慢慢悠悠的旋转,好像死亡的时钟在滴答计时。 梅丽抹了一把额头,看到手中一片湿濡的血色,她愣了一会,意识渐渐清醒过来,身体控制不住如筛糠一般剧烈地抖动起来。 她的孩子…… 那传说中的恶狼芬里尔突然出现在他们的前路,马匹收势不及,直接撞死在他的脚下,急停使车厢翻倒,将乘客甩了出去,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危险来临之际,梅丽即使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抱住女儿也无济于事,两人还是被甩开了一段距离,双双倒在路旁的草甸上。 巨大的晕眩让她没能第一时间睁开眼睛赶去女儿的所在,模煳的视野中,她看见那只体型巨大的全身火红毛皮的恶狼,突然转了方向,一步一步靠近,他腥臭的唿吸像是一阵温热的风…… 她恐惧地闭上双眼,又强迫自己睁开,曾经有一瞬间的庆幸,当她发现自己并非是芬里尔的目标,不过也就是一瞬间而已——然后她的心重新悬起,再被狠狠撕裂。 她似乎看到,芬里尔叼走了她的孩子…… 不要! 她虚软的身体中陡然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气,她跌跌撞撞朝着孩子所在的,半跑半爬而去,在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后,软弱的眼泪落了下来。 芬里尔似乎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她,任凭她在背后如何唿喝怒骂也不为所动,头也不回,几个起落敏捷地消失在她的视野。 孩子也跟着不见了。 草甸上还留下了不久前孩子的压痕,此刻只有空空荡荡,一颗红琥珀发卡留在原地——在奥诞祈福后的第二天,母女一起在集市上挑选的第二枚。 她想喊,她想追,可是徒劳地朝前走了两步,重重摔倒在地。 梅丽的双膝失去了力气,无助地跪在地上痛哭起来。女儿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她只是一个惶惑无依的母亲,此时此刻,只不知道该向哪位神尊祷告,才能解脱她身处的厄运。悲痛、怀疑和悔恨轮番敲击着她已经脆弱无比的心脏,恨不得在这个时刻立时死去,或许还是一种解脱,萌生了这种软弱的念头…… 身后传来脚步声,沉浸在悲痛中的梅丽不闻不问,对方拍了拍她的肩,她也没有反应,对方别无他法,绕了一圈到她的面前来。 一个身材修长的女人逆着光站在梅丽面前,然后蹲了下来,与她高度平齐。目光先是落在她脸上,然后是她手中的红琥珀樱桃发卡。 这里处处留下了灾难的痕迹,梅丽看起来是唯一的活口。 「你看见了?芬里尔……不,一头巨狼?」女人开口问,中途改成一种更好理解的说法。 梅丽木呆呆地点了点头,灰暗的目光中没有丝毫生机。 「……还有个小女孩跟着你是吗?——你女儿?这是她的?」 梅丽突然爆发的无法自持的哭声说明了一切。 「是芬里尔!他抓走了她!」<="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8页 她用尽全力说出这句话,细弱的肩膀一抽一抽,她甚至无法说明,女儿被抓走时是生是死,她更无法去想像,残暴出名的芬里尔会如何处置自己的女儿…… 面对着女人的痛哭,对面的高法依格内疚起来……仿佛只要她不问,女人就不至于这么伤心似的。没办法,她连委婉点的修辞都不会,更不清楚怎么安慰人了,这个时候,什么安慰都无济于事,她手握魔杖挠挠头,决定还是实际一点,先挥出去两个治疗咒语再说。 梅丽身上伤口的流血止住了,表情一片木然。 思考再三,高法依格的右手取代魔杖,按在梅丽的肩膀上,起到了一定安抚的作用。梅丽这才仔细又迟疑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一眼,还有她背后站着的一个男人…… 「你放心,我们找她去。」高法依格道,笃定地,「你在这里等一会,我是女巫高法依格,我会带她回来的。你女儿叫什么名字?」 梅丽颤抖的指节将脸上的眼泪擦干,努力振作起来,双手合十,紧紧绞在一起。高法依格……她听见这个名字,浑身一震,像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比什么咒语都管用,宁愿相信自己一定是遇到了救星。 「蔻……蔻依·斯特莱。」梅丽的声音嘶哑了,「蔻蔻!」 高法依格试图拥抱了这个绝望的母亲。看着周围悽惨的场景,眸光暗下……她也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不久前他们还在巫帽之中,感到外部传来的震颤仿佛世界的缝隙经受摩擦的哀鸣,她顿时警觉过来。 她的第一反应是洛基逃出来了,但马上又推翻了那个怀疑。 洛基被囚禁在萨尔乌斯泉眼之下的其中一条岔路——正是尼德霍格所在的那一条。 她一点也不担心洛基会逃走……那里有尼德霍格不说,她们还提前布置下了为火神特制的水牢和复杂的咒阵。 「她们」,指的是她和左衣。 这次计划为洛基量身打造,引诱洛基入局,第一步是左衣公主的美人计。谁叫洛基是一个繁殖狂,更是一个自大狂,当左衣抛出橄榄枝时,他丝毫没有怀疑对方的动机,便顺利上钩。传闻中诡计多端的洛基像个天真的孩童一样踏入陷阱,接下来的每一步计划也都相当完美。 「是芬里尔。」海姆达尔侧耳倾听,给出了确定的答案。 高法依格一怔,他们的计划中没有算到芬里尔的出现。那头臭名昭着的恶狼…… 在她惊疑不定之际,海姆达尔接着开口。 「我猜是被困的洛基召唤出芬里尔,一为自救,不然也可以传递消息——过不了不久,奥丁肯定也会知道。」 「我们要抓紧了。」 巫帽外虫洞咒的目的地紧急改为萨尔乌斯的地表,高法依格还没有说什么,海姆达尔已经自顾自掀开帽子,好像一种默契的配合。 高法依格还在想他的上一句话。 ……「我们」? 她越来越搞不懂这个人了! 她这才来得及思考不久前那个奇怪的突然的吻……他也刻意不去提起的话,她反而不能释怀了。虽然她不久前也二话不说强吻了他吧……难道真是睚眦必报?她暂时摸不清他的动机,只觉得他哪哪都奇怪! 难道他也有什么秘密的计划,那也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 就像左衣的美人计一样…… 她浑身抖擞一下,振作精神跟上,聚精会神应对眼前的突发情况——然而她可不是洛基那样的自大狂! 海姆达尔是奥丁的儿子,听从奥丁的旨意天经地义,而她不一样——她只为自己的心意和相信她的人们行动。 那么他们註定为敌。 第148章 彻达控制不住自己吻上去的时候,仿佛听见耳边的一声轻笑,听起来很像是命运的嘲弄。他的心跟着轻轻一颤。 比起一时冲动得到的满足,随之而来的是对自己的失望,这个时候……他不该让事情变得更复杂的。 他头一次产生了逃避的想法,这个时候,是不是还要感激芬里尔的出现,救了他? 高法依格听见异响, 别开头去, 注意力从那个吻上移开了。 「是芬里尔。」彻达也跟着听了一会,开口了。 他们要去一探究竟——准确地说,是高法依格,而事关洛基,他当然也不能坐视不管。他看着她欲言又止,耐着性子什么都没有问。 就好像刚才那个吻是一个意外, 或者压根没有发生过。 她之前也不管不顾吻了他——好吧, 就当他们现在扯平了。 两人开始了别扭又惊险的一段同路,沿着芬里尔沿路留下的痕迹搜寻而去,竟然有种诡异的平和氛围。 刚才那声轻笑没法不引起彻达的注意, 他分出一分心神, 回到灵魂的空间,不出所料, 看见里面多了一个暗淡的光点。 「醒了?」淡淡的问候。 那灵魂的光点属于真正的海姆达尔,懒懒地答应了一声:「嗯。」 他终于醒了。 彻达单刀直入。 「四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 「你知不知道四千年前,发生了什么?」与此同时,灵魂空间之外的真实的世界中,高法依格也开口了,她状似闲聊,顿了一下,喃喃自语一样,话里却是石破天惊:「……我知道。」 「提尔并没有死。」 对方原本有点走神,听到这话,很快反应过来:「……是那条人鱼?」<="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9页 高法依格默认,反正这事也瞒不住,他迟早都会知道的。 会和海姆达尔提起这些,她也是心血来潮。 如果让他知道过去的真相,奥丁的真面目,会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影响呢?高法依格想知道。 至于她,是从提尔身上得知的——虽然并非出于提尔的本意——加上一些她在九大世界的见闻,猜猜想想,拼拼凑凑。 她想知道的事情就要马上知道,就没有让好奇心隔夜的道理。所以当她从琼达身上分离提尔的灵魂时,当机立断,她多做了一件事。 她看到了残存在提尔魂息中的四千年前的景象,也就是说,提尔的记忆。 「提尔会战死,还有跟他一起的神族部队会全军覆没……都是因为奥丁。」高法依格道,「被最信任拥戴的神王背弃,在尼德霍格的巢穴等待灵魂被咀嚼的滋味,你知道吗?」 或许是因为看过了一些残酷的片段,高法依格有些共情,话也听起来像质问一般。 其实不是,她确实带着一种探究的心理,好奇——那会是一种什么感觉? 她很自然地联想到自己,不久之前,她机缘巧合之下也曾经踏入其中,泉眼之下尼德霍格身处的其中一条岔路。 如果用九大世界的范畴来描述那个地方的所在,那是在冥界的最深处——也可以说是生灵能企及的最深处,再往下去,就是靠近金侬加裂缝的火焰与冰霜之地,比冥界还要更像一片死地。世界之树的根系在其间裸露,灭世黑龙尼德霍格将巢穴建立在此,和其手下无数毒蛇一同啃噬着树根。 绝对的黑暗褫夺了所有视野,听觉变得加倍清晰起来,怪物粗喘的声音近在咫尺,想像力在此刻成了最大的敌人。高法依格感觉自己脚下踩着什么柔软的东西,很快意识到那是龙与蛇柔滑的肢体在冰冷地交缠,鳞片碰撞的细密声响像是溶洞里从高处滴落的水滴,每一滴都滴在闯入者脆弱的神经上,而恐惧像是不断积累的水位,随时都将灭顶。 明知黑暗中有强敌窥探,贸然暴露自己的方位是非常危险的,但是高法依格还是举起魔杖,照亮了四周。 这反而是个明智的决定。她原本离泉眼的出口很近,而脚下的蛇群耸动着,像移动的岩块一样,正在将她带离出口的方向。 萤光照亮她的所在的同时,觉察到闯入者的尼德霍格喷出一道龙炎,高法依格避无可避,只能正面迎上,虽然受伤,却也在最短的时间内原路返回,逃离了危险。 重新回忆起那个时候,那个恐怖的地方……高法依格的心不适地鼓譟起来,谁知道提尔和他的部下,在那里摸索了将近百年。 她只有在这个时候,会对那如今自称「乌尔提尔」的远古战神生出几分敬畏。 ——四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年,神族一行,奥丁与洛基带队,海姆达尔与提尔跟随,还有大批神族部队,身负神族的荣誉来到尼尔夫海姆捉拿精灵叛军,却被设计掉入冥界深处,他们那时谁都没有想到,此行真正的敌人会是尼德霍格。 初入黑暗,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神族们点起照明,便见传说中的灭世黑龙体型庞大,盘踞在树根之上,沖他们咆哮,身下的毒蛇疯了一般向他们涌来。 龙炎喷射而来,四溅之下遍地火光,他们被迫迅速进入战备状态。 奥丁为首,四位主神迎战尼德霍格,而剩下的士兵们负责与层出不穷的毒蛇对抗。 这是一场自顾不暇又多有掣肘的战役。四位主神各显神通,虽有奥丁坐镇,却因为害怕伤害尼德霍格身下的世界之树树根而束手束脚,战况一时焦灼。 尼德霍格看起来清楚自己的优势所在,占不到上风,索性改变策略,转头正朝着身后的树根咬去。 他就赌这些神族对树根的在意,不会坐视不管! 奥丁一惊非同小可,手中的莫比乌斯金环朝着尼德霍格飞去,同时朝离得最近的提尔喊道:「拦住他!」 没有人想看到树根被尼德霍格损坏的下场,命运三女神早有预言,树根被毁的那一天,也将是诸神黄昏降临之日……虽然,尼德霍格同手下啃噬了树根已经不止千年万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怎会反在这昏头一击下得逞? 他赌赢了,是因为奥丁等人根本不敢赌。 眼见尼德霍格张开的巨口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就要咬上树根,空中的金环和提尔都还没来得及赶到,却有一个离得更近的神族士兵突然从旁飞出,转眼挡在了尼德霍格与树根之间,好像某种缓冲。他在半空中的表情一闪而过,和下方所有抬头仰望的旁观者们如出一辙的惊慌与恐惧,好似压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黑龙的上下牙即时咬合,利齿轻易穿过了他的身体,血肉迸溅! 这种死亡的场景实在惨烈,然而并没有多少时间留给在场人哀悼伙伴的逝去。尼德霍格没能咬到树根,并不妨碍他的下一步动作——巨大的龙尾朝着下方聚集的士兵们扫去——原来是早计划好的!好一招声东击西! 被扫到的士兵们来不及发生一句哀嚎,在强大的外力下顿时陨灭。下一秒,奥丁丢出的金环终于赶到,准确地打中了尼德霍格的头颅,后者狠狠一僵,却没有倒下。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倖存者们仰头透过火光看着眼前的一切——随着尼德霍格的尾巴挪开,在他身后,一个发着微光的洞口显露出来——那就是他们来时的通道,也是他们眼下唯一的逃生之路。<="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0页 「撤退要紧,不要恋战,走!」奥丁大喝一声。 士兵们犹疑着没有动,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乘胜追击才对吗? 尼德霍格杀了他们那么多同伴!眼见着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似乎是听到了沉默中的唿声,迟到的提尔手提大剑,从天而降! 提尔的神剑未能直接刺穿尼德霍格坚硬的龙鳞,然而提尔表情未变,似乎在意料之中,重新提剑,这一次的目标,是尼德霍格利齿下鲜红色的软肉! 他神勇无比,右手持剑,左手则撑着尼德霍格的上颚,难以想像的巨力。他想的跟他的士兵们一样,要为了同伴报仇!此刻眼中全是刻骨的仇恨,喷射出的龙血溅了他一身。 这一下给尼德霍格造成的伤害比想像中要大,鲜血混合着他的涎液滴落到地上,尼德霍格这才从刚才的重击中恢復了几分神智,合不拢的口中暂时没有龙炎接续,而是朝天发出怒吼,勐烈的音波袭来,也想要趁机将嘴边的提尔震落下去。 提尔一手稳稳握住龙牙,并没有叫尼德霍格得逞,再次举起剑——眼中全是冰冷的杀意。 在场其他人畏然仰望,看着眼前这令人震撼的一幕,要知道尼德霍格的身形足有提尔的十倍大,而提尔仅凭单手支撑着那沉重的上颚——歷代膂力最为强悍的战神名不虚传。尼德霍格被连刺数剑,自然吃痛,还处在眩晕中,忍不住摇头摆尾,引得整个空间都开始震动起来,这巢穴仿佛随时都要崩塌。 在提尔第一次举剑刺向尼德霍格的时候,就已经晚了。奥丁抬头看了一眼,随后又一眼扫过不远处的人群,似乎是嘆了一口气。 「沾了尼德霍格的血……不行了。」 这句轻飘飘的话在当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提尔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尼德霍格身上,刺出第五剑的时候,他只得认清现实——仅凭他一人之力,这样干耗下去,始终无法给尼德霍格致命一击,他听从奥丁的指令挺身而出,然而奥丁的增援迟迟没有来。 他扫了一眼下方,想要示意自己的同伴,然而先前的龙炎几近熄灭,只剩下一点微光,他看不见。 在提尔好容易争取到的时间里,下方的普通神族士兵颇有自知之明,明知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已经开始朝着亮光的出口方向移动而去,黑暗随时都要重新降临。士兵们看见神王奥丁守着出口,洛基和海姆达尔看来已经先行一步,于是很自然地想到——他是在等接应他们吗? 暗光之下,只感觉一道悲悯的目光扫过人群,不知道为什么让人有种不好的预感。 奥丁会去帮助提尔杀死尼德霍格,所有人都这样以为,这与士兵的撤离并不冲突。然而神王只是站在那里不动……这是什么意思? 脚下的毒蛇们又开始蠢蠢欲动,它们奉命阻止任何闯入者的逃离,不过鑑于再次蔓延的黑暗,他们辨不清方向,只是茫然地四散扭动。 突然出现的一颗明亮的光球这次充当了光源,照的周围一片通明,那光球又大又亮,身在高处的提尔也看到了。 光球出现在奥丁的掌中,士兵们不解其意,等到反应过来,脸上一片惨白。 他们的方位暴露了! 刚才还偃旗息鼓的无数毒蛇瞬间疯狂起来,朝着人群所在的方向扑去。 光球的出现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湮灭,一起消失的,还有奥丁的身影和那个散发着微光的洞口。抱团的毒蛇似乎无穷无尽,瞬间像海浪一样席捲了剩余的士兵们。 黑暗中重新传来鏖战的痛唿,明明就在刚才,逃生的机会近在咫尺…… 提尔不敢相信他看见的一切,手臂上的力气松了一瞬。 毒蛇重新焕发活力,也可能预示着它们的主人渐渐从麻木中甦醒了。提尔本应有所警醒,但是因为太过震惊和不可置信,他的脑中一片空白,甚至忘记了自己现在正身处何方…… 就因为那一刻的松懈,他与尼德霍格势均力敌的较量瞬间被打破了平衡,尼德霍格找准机会,拼尽积攒的力量,将上下鄂狠狠一闭,两排狰狞的利齿终于突破了提尔的防守,上下碰撞到了一起,今天的第二次进食——他满意地一口吞下了这个可恶的主神。 尼德霍格的咬合声震耳欲聋,负隅顽抗的士兵们都听到了,几乎马上能想像到发生了什么。提尔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就囫囵进入了尼德霍格的口腔,滑入食道,谁也没有想过这会是一代战神最终的归宿。反观尼德霍格,终于不用担心受到攻击,世界清静了。他盘踞起庞大的身体,筋疲力尽地靠着树根小憩一会。 等提尔再醒过来时,他只剩灵体,出现在尼德霍格身体外,与他的同伴们一起。 像是做了一场很长的噩梦,他仍然不知道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但一个认知是那样清晰强烈:奥丁背弃了他们,放任他们在此地自生自灭。 他在脑中搜寻拼凑所有已知的线索,终于想到——大概是因为尼德霍格的血。 传说尼德霍格之血包含灵魂的诅咒,侵染者将沦为世界之树的腐殖。 奥丁因此放弃了他们……甚至还有压根没有沾上龙血的那些! 在今天之前,提尔对那个传说并不买帐,世界之树的腐殖……那是什么意思? 很快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他答案。 他身为灵体,不用照明也能看到周围正在发生的一切。除了他之外,士兵中还有不少侵染者,他藏身伙伴们中间,一步步见证了某种可怕的遭遇的全过程。<="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1页 侵染者的肉/体在缓慢而不可逆地腐烂,这九大世界最为高贵的造物——神族美丽、健康、强大的躯体,正在变成一团模煳的烂肉,如传说中一般……沦为世界之树的腐殖。绝望如恶臭一般在人群中蔓延,黑暗让人不能视物,这时反而成了一种仁慈,然而其中不包括已经是灵体的提尔。他看到他们的骨头慢慢开始挂不住烂肉,阿西尔神族的象徵,像阿斯加德的天空一样湛蓝的眼睛失去了光彩,眼球从深邃的眼眶骨中暴突出来,最终像玻璃球一样落到柔软的地面。 说是「地面」,其实还是那些毒蛇,它们抱团在一起,组成的巨大共生体就像地表的岩块一样,又像沸腾的沼泽一样不断蠕动着。直等到衰颓无力的躯体轰然倒塌,扭曲的蛇群便像进食一样,将毫无抵抗能力的残躯缓慢捲入,柔滑的蛇鳞层层嵌合,力气之大足以折断骨头,碾碎血肉,蛇丛之间像是紧密咬合的齿轮,加入了一种血腥的润滑剂,刺激得他们更加兴奋,痉挛着叫嚣着更多。 或多或少知道身边同伴的惨状,倖存者们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只因如果发出的声音过于明显,难保不会引起毒蛇们群起攻之。他们已经没有任何战斗的能力或是斗志,所做的只能是在黑暗的煎熬中缓慢等死。 不过奇蹟再一次发生了,仅限于亡者之间。提尔可以肯定,同样的事情曾经完整地发生在他身上,不过是在尼德霍格的肚子里。刚刚逝去的肉/体的主人以灵体重新出现了,看到了提尔,两相惊愕后,只剩苦笑着面面相觑。 提尔不明白的事情还有很多。神族的神体具有强大的再生能力,如果不受外力被完全摧毁,寿命接近永生,从未听说过□□陨灭后再以灵体存在的情况……那不是成了亡灵了? 随着时间过去,提尔的身边渐渐聚集了这样一小支灵魂的队伍,如果说他们有任何共同点,基本可以断定:他们都曾被龙血侵染过。 看来是尼德霍格的血液令他们的灵魂与肉/体分离了。 他们失去了神体,可是他们有灵魂,能思想,谁又能说,他们不是还活着? 奥丁啊奥丁,提尔感到荒唐,然后更恨了。要是可以,他真想当着他面替自己所有无辜的同伴们问个清楚……他们就一点不值得拯救吗? 像是意外获得了第二次生命,然而他们始终未曾逃离危险。身旁,尼德霍格只是睡了,不是死了,漫长的时间里,他时不时醒来,上一次战斗留下的伤养好了七七八八。不过,他们从未见过他啃食树根,因为……他有了新的食物。神族。 自从上一次尝过神族的滋味,他似乎食髓知味,爱上了那种味道。被困的神族都是他的储备粮,他醒来——挑选今日的菜餚——一口下肚——重新沉沉睡去——重复这样的单调的生活轨迹。 比起脚下恐怖的毒蛇丛,这种随机降落的厄运或许才是最为折磨人的部分。 到了这个时候,反而他们这些龙血侵染者还成了幸运的那一部分,只因尼德霍格挑选下一个入口的美味时,会尽量避开那些沾染了自己血的味道的那些。尼德霍格甚至学会了享受般慢条斯理的咀嚼,利齿摩擦的声音几乎让人发狂。 直到某一天,「干净」的储备粮都耗尽了,尼德霍格终于把手伸向了已经是灵体的提尔等人。 原来他一直吃的都是灵魂!肉/体只是他懒得吐出的渣滓! ——意识到这一点,幽灵们又重新陷入了绝望。 眼睁睁看着同伴被尼德霍格送入口中,上一秒的痛叫哀求,下一秒戛然而止。尼德霍格露出餍足的表情,缓慢地咀嚼着,原来灵魂的毁灭是没有声音。 饱食一顿的尼德霍格翻身继续睡去。劫后余生的灵魂们则开始为自己的明天担忧。 成为灵体还有一点好,不用发出声音就可以互相交流,他们在沉默中达成共识:一定要做一些什么了……比如,逃出去! 「至少要死在阳光下的地方啊!」 提尔重新成了队伍的领袖,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奥丁赎罪!有朝一日,他要重新站在神王面前,让他承认当年他做了一个多么错误而愚蠢的决定,他们明明是可以被拯救的! 这一场始于绝望的战役,好在他们赢了,提尔找到了第二条路,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发现在毒蛇丛下一条秘密的通道,一个通往另一个世界的虫洞,他们把握机会,耐心而安静地撤离,重新回到了上一层的尼尔夫海姆。 再一次看见光明的那一刻,他们热泪盈眶。 通常这种奇蹟发生的时刻,他们下意识会感谢奥丁。 这一次,还有以后,再也不会了。 是世界之树的恩慈,才让他们能从尼德霍格的巢穴中走出。几百年过去了。来时是神风赫赫的神族,再见时七零八落,好一队狼狈的幽灵。 ——幽灵又如何?到底是第二次生命。 提尔为了给大队争取时间,再次英勇拖住尼德霍格,虽然也最终成功逃出,但没有神体护佑的魂体十分脆弱,受到一点小伤就濒临破碎。 这还不算完,在尼尔夫海姆游荡着,他们很快遇上了第一伙人——竟是左衣,和她的军队! 这究竟是是世界之树的玩笑,还是指引?他们正是为了平定这伙叛军而来的!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他们也不会掉下黑龙巢穴! 昔日仇敌狭路相逢,如果换了过去,提尔等人恐怕没有胜算也要顽斗到底,然而数百年已过,时移事异,他们自知不敌,表情轻松地举起双手就擒,神族威严荡然无存。<="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2页 去他妈的神族吧,他们从此也是叛军了。 ——这就是四千年前发生的事情,透过提尔的眼中,高法依格飞速浏览,知晓了全部内情。关于提尔是如何死去,又如何活了下来,如何与左衣还有耶梦加得勾结反叛……至于左衣是如何走上这条路,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高法依格对海姆达尔转述自己偷窥到的回忆时,也颇为唏嘘,可惜讲故事的感情和技巧都十分有限,导致整个故事听在耳中有些干巴巴的。 「被最信任拥戴的神王背弃,在尼德霍格的巢穴等待灵魂被咀嚼的滋味,你知道吗?」 没等海姆达尔回答,她先一愣,突然笑了,许是觉得自己太傻。 「你当然不知道了,唉,事发的时候,你不是也在现场吗?八成觉得他们必死无疑了吧?」 对着帮凶谴责主犯,也就只有她做的出来了吧? 她在做什么?难道还试图感化他不成? 「当年奥丁弃之而去,被放弃留在尼德霍格嘴边的,如果不是提尔,也有可能是你啊!」高法依格带着冷冷的嘲笑,道,「竟然那样冷酷……你就不怕吗?」 海姆达尔又有些失神。 「遭受不幸的是提尔而不是你,不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比你更英勇而已。」高法依格轻蔑地吐出话语,」即使奥丁是你的父亲,也可能随时将你割捨——你相信吗?」 她有时候心很软,有时候心很硬。告诉他这个真相的时候,她在期待些什么呢? 海姆达尔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没有回答,却没头没脑地反问一句。 「你知道有什么是他无法割捨的吗?」 他自顾自地回答:「是洛基。」 「……」高法依格心里沉了沉,只道这人半点没听进去,对奥丁的愚忠没救了。 「还有他自己。」他又喃喃道,好像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可不是嘛。 「……」真是油盐不进! 高法依格气急败坏,觉得自己夹杂的百分之一好心餵了狗一样。 海姆达尔就是奥丁的一条走狗! 她紧绷着一张脸,决定不再浪费口舌。 「你呢,现在做的一切……是因为同情提尔他们的遭遇吗?」 高法依格并没能回答。 这一次不是因为她刚刚下定的决心,而是……他问到她了。海姆达尔目光澄澈,正认真地看着她,这并不是一个质问。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她站到奥丁的反面,所谓「叛军」的阵线中去,只是因为那样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她有自己的目的。 提示提尔的苦难,强调叛军的正当性,当然也是因为那对她有利。 ……她真讨厌一点就透的自己啊!不如装作不知道呢? 海姆达尔一阵见血的提问逼她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内心……可是,站在道德高点的感觉多好啊! 「抱歉。」她还没有回答,又是他率先让步,垂下眼睛,轻声道歉,表明自己并非有意冒犯。 高法依格觉得一口气上不来,突然一下明白了自己的别扭心态。 眼前这个人………像她的一面镜子,承认吧,面对他的时候,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总能看到真实的自己。 或许是出于这个原因,哪怕明知他们立场不同……她不想与他为敌。 就像,她想雾尼能活过来,但是她也不想因此牺牲海姆达尔——那才是她的真实想法。 或许,或许,她对他还是有所留恋的吧?不管怎么说…… 她没法不去想刚才那个吻。 还有再上一次那个吻。 不知道为什么,她碰到他的嘴唇,总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灵魂深处的震动被她刻意忽视,却确确实实地存在着。 她想笑,眼睛却酸酸的,如果他确实曾在她的灵魂中留下痕迹……是他的哪一个灵魂呢? 她想说些什么,却未能出口。 只因一只乌鸦突然飞近,在空中盘旋几圈,在两人都感到诧异的目光中,降落在她的肩头。 * 海姆达尔看起来一直有点心不在焉,只因彻达的一部分心神同时放在了灵魂空间内。 海姆达尔的光点时隔许久回归,和彻达一起听高法依格讲述旧事,代替了他的回答。 「她说的不错。当年我们抛下提尔他们独自应对尼德霍格,确实是这样。」他的声音异常冷静,仿佛与己无关。 那就是四千年前发生的事情……的一部分。 她更一点没有说错,那个因为沾染龙血被放弃的人,也完完全全有可能是他,海姆达尔必须承认,提尔比他英勇,也比他倒霉。 不过在原路逃出尼德霍格巢穴之后,又发生了一些什么。 ——没错,海姆达尔回来了,带着那段被封印的记忆。 那段记忆是他自我的一部分,四千年以来,被遗忘,被压抑,被折磨……但他始终没有屈服过,在受尽了所有灵魂能想像得到的痛苦之后,也迎来了有希望在阳光下大白的一天。 海姆达尔也是第一次听说提尔等人在龙巢中的遭遇,除了震惊和同情,还有一丝欣慰——如果提尔能够忍受千年地穴中非人的痛苦,不忘记,不妥协……那么他也可以。 第149章 高法依格一愣之下, 任由那只乌鸦落在她的肩上。 ……简直像来自世界之树的某种警示一样,在她刚刚动摇的时候。<="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3页 她被提醒了自己现阶段的目标,她是为了復活雾尼走到这里的!但这并不妨碍她面露不悦,只因她随即发现,来者是朱亚。 真是来了个监工! 她侧过身去,挡住了海姆达尔的目光。 「什么事?」她皱眉看着乌鸦,和那背后的朱亚对话。 乌鸦的目光毫无焦距,像个傀儡玩具一般,高法依格看着心里更不舒服了。 「抓紧时间。」乌鸦传来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我会拖住奥丁。」 高法依格翻了个白眼,几欲失笑,说得这么厉害……她都不敢说拖住奥丁! 但是那个人是朱亚,高法依格收敛笑意,她近来感到,朱亚也常常出乎她的意料,或许有什么连她都没有告诉的底牌…… 想到这里,她又一阵气闷,最讨厌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了! 这只乌鸦似乎从朱亚那里继承了一丝眼力见儿,察觉到高法依格的不喜,转眼振翅飞上天空,盘旋着巡查着,一眼就看到了几里之外芬里尔的所在。 芬里尔的目的地果然只有一个——泉眼附近,可以确定他是受到被困的洛基召唤,不过短时间内求路无门,只是在那附近来回焦躁地打转。他的嘴里叼着不久前「捡到」的新玩具——一个小女孩。 高法依格看似吊儿郎当, 这个时候一点不拖泥带水(或许是多了监工的缘故),转眼就要往芬里尔所在地瞬移而去, 至于剩下的海姆达尔——他们现在仍是对手,她不知道拿他如何处置,算了……懒得管他! 没想到的是,对方厚着脸皮,伸手拉住了她,似乎还有话要跟她说。 她则完全没有那个心情,眉毛一皱,翻脸无情,转眼一个魔咒就要甩出。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海姆达尔也亮出了武器——手中血斧! ……真是翻脸无情! 高法依格心想,全然忘记是她才是先出手的那个。 怎么就打起来了呢? 她也有点发懵,应当不至于啊…… 两人离得太近,魔杖与血斧正面相碰,碍于血斧的沉重,魔杖先飞了出去,高法依格一惊。不过在那血斧之上,对方竟然没有携带任何法力,唯独是将魔杖撞飞了而已,魔杖发出的魔咒歪斜着射到地上,炸出一个土坑。 高法依格迅速回身,朝着魔杖伸手,魔杖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重新飞回她的手中。 她眼中忌惮,这次与海姆达尔隔开一段距离,投去疑问的目光,还不知道他意欲何为。 乌鸦在天空焦急地盘旋。 「抱歉——你打算就这么去?」 「什么意思?」 「我以为我已经让你看到了。」海姆达尔道,「你的魔杖不是一个好的近战武器……你想好怎么对付芬里尔了吗?」 「呃……」 其实呢,完全没有想法…… 实不相瞒,这还是高法依格第一次面对这么强大的敌人,一场真正的武斗……一直以来,她都是靠智取的。 当然,她知道自己很厉害,不管是智取,还是武斗,她都对自己充满着一种盲目的自信。 最差的情况……她可是个神族,她又不会死! ——但是海姆达尔告诉了她意料之外的情况。 「芬里尔和尼德霍格这样的神兽,都可以吞噬灵魂。」海姆达尔道,「这你知道吧?」 高法依格捋捋头髮,有些不自然地回答:「……当然了!」 她一点也不固执,当机立断,决定和海姆达尔联手。 当然是暂时的。 她也不知道海姆达尔是怎么想的,这个时候竟然调转矛头,先讨伐起那匹恶狼来。 ……不管了。 朱亚附身的乌鸦提醒了她的承诺——杀死洛基。 芬里尔受洛基的召唤,现身时间越长,免不了暴露,说不准就会被奥丁发现,那样可就棘手了。为此,她必须尽快解决芬里尔才行。她想到正好可以藉助海姆达尔的力量,趁两边作战抽不开身的时候,偷偷潜入芬里尔下方的泉眼中,将洛基一击必杀! 这样拟好计划,她又开心起来,乃至想要吹个口哨那样。 她听进去了海姆达尔的建议,把魔杖先变成剑,又变成矛,或者弓箭,试了试手感,引得海姆达尔侧目。 「你看什么?」她兇巴巴地瞪他,又昂起头得意道,「我才不要躲在后面放冷枪——当然要亲自上了!」 海姆达尔笑笑。 「注意安全,不要逞强,小心受伤。」他善意地提醒道。 高法依格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剑尖儿,使魔杖跟使剑有点像,她选好了。 这番话似曾相识,让她没法不想起二十年前的金苹果狩猎,也曾有一个人告诉她,「今后不要再受伤了。」 那个萍水相逢的神族似乎是叫阿彻……时隔许久,那个神族平淡的面目,在她以为她都快忘记了的时刻,再一次在心里清晰起来,她不久前才知道,那是他的障眼法,他就是他假扮的。 怪不得他刚才在巫帽之中一下就识破了她的意图,想是她上一次紧急时刻毅然决然断腕的样子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他也还记得。 她应该感到欣慰吗? 「芬里尔吞噬灵魂的话,你是不是不用怕了?」她回头问他,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眼睛亮亮的,「等于有九条命。」 她是指一体九魂?<="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4页 海姆达尔一愣,「我并不是……」 但高法依格别过头去,她就随口一问,心思早不在上面了。 从他们迅速而粗暴的结盟,到直接正面迎上恶狼芬里尔,好像是很久,实则就发生在几分钟之间。 不能再耽搁了。 高法依格深唿吸,这一次海姆达尔没有阻止,心中想着目的地,她一个瞬移,只听空中一声爆响,身影在几里外的半空中出现! 一头披着火红色毛皮的巨狼矗立在萨尔乌斯城中,把附近的建筑物衬托的好像玩具一样,那是高法依格平生所见第二巨大的怪物——仅次于尼德霍格! 城市早已在灾难中甦醒过来,附近一片混乱,芬里尔向着泉眼而去,并无意破坏,然而一路上建筑物被殃及倒塌的不少,人们失去家园和伙伴的痛苦的嚎哭声像尖针一样刺进高法依格的耳中。 她突然出现的方位位于芬里尔的身后,绝佳的偷袭位置,于是当先甩出几个威力颇强的魔咒,然而芬里尔的皮毛似乎有什么奇异之处,那些魔咒打在他的身上,如同泥牛入海,顷刻消失了。芬里尔的反应极其敏捷,马上反应过来,朝着她的方向,狼爪狠狠拍来。 高法依格紧急避让,在空中灵巧地躲避着,芬里尔有着与他庞大身躯根本不相符的敏捷,他的耳力极其出色,不仅躲开了高法依格的每一次攻击,很快反客为主,穷追不捨。高法依格除了一开始的出其不意得了些便宜,没想到这么快落于下风,暗恨咬牙。 她无法使用一些更强的大规模杀伤力魔咒,只能不熟练地操着手中的魔杖剑近战硬拼。她有点明白了当年奥丁等人面对尼德霍格的掣肘——身处这个生她养她的城市中心,萨尔乌斯就类似她的树根。 暂时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她愈发感到焦灼,尤其是在一晃眼看见了芬里尔嘴里叼着的小女孩之后。 ——是蔻蔻! 她被芬里尔放在利齿之间锁住——或许应该感到庆幸,她的周身凝固着一层透明的像宝石一样的坚硬物质,高法依格情愿相信她还活着,至少仍是芬里尔一个颇为爱惜的玩具。 找准机会,足尖在附近的树干上一点,凭着弹跳的力量,她再次朝着芬里尔攻去。 余光中,她注意到海姆达尔的身影此时也在出现在了附近。迫使芬里尔不得不同时应对着两个难缠的敌人。 她的魔杖变成了锋利的宝剑,不过同样可以发出魔咒,然而她有所顾虑,这次只在刀刃上多套了好几个神锋咒,趁着对方被海姆达尔转移开注意力的时候,她猱身而上,锋锐的刀刃紧紧贴上狼皮,眼见就要刺进芬里尔的身体的当儿,她却犹豫了,中途急急调转方向。 巨狼的皮毛看似柔软,触之像是无数尖刺,与剑身摩擦出火星,高法依格一击不中,迅速退避到一边,留下海姆达尔应对战局。 她悻悻躲在一棵树后,找准机会朝芬里尔冷不丁地施放一些干扰的魔咒……谁还记得开战前她的振振有词啊! 她犹豫了,因为想到了提尔的遭遇。 同为神兽,芬里尔和尼德霍格有许多共同点,那他的血……? 高法依格不敢冒险,她如今对于灵魂的奥秘肃然起敬,她还挺喜欢自己的身体的——如果因为一个本可以避免的失误造成痛失肉/体的后果,实在是不值得… … 那边,海姆达尔和芬里尔正在激烈地缠斗中。他们的动作都迅捷无比,光是观战,已经令人眼花缭乱,海姆达尔躲避着芬里尔的攻击,在空中极其灵巧地变幻着身形,他的谛听能力还要在芬里尔之上,每每预判先机,出现在一些意料不到的地方,芬里尔不多时落于下风。 血斧朝着一个方向飞去——而芬里尔明明不在那里,看似毫无章法,只是空击,然而海姆达尔接下来意想不到的咒术发出,朝着附近的芬里尔而去,为了躲避那个强大的魔法攻击,芬里尔被迫扭头转尾,正好出现在血斧旋转的轨迹中途。 如同金属碰撞的声音,芬里尔的耳朵被血斧击中,瞬间出现一个缺口,血流了出来。海姆达尔伸手握住飞回的血斧,半身沾上了芬里尔飞溅的鲜血,而他表情沉着,避也不避。 观战的高法依格一愣,她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不过——也许也正说明那不需要担心? 速战速决要紧! 她心一横,乘胜追击,提剑再上。芬里尔正受伤吃痛,全部注意力还都放在海姆达尔身上,不料她会突然出现。这一次,高法依格找准机会,朝着芬里尔的左颊接近,速度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 这招不为制敌,只为救人! 她双手握住剑柄,在半空中匪夷所思地扭转身子,乘着下落之势,双手灌注全力,一剑狠狠插进芬里尔的腮边,顺着狼嘴朝下斜切! 滚烫的鲜血霎时喷涌而出,像一阵血腥的瀑布,芬里尔伤势更甚,痛苦地摆动头颅,好像随时要失去平衡那样,身形摇摇欲坠。 高法依格一剑之下,芬里尔嘴边控制咬合的一条韧带被直接切断,半边狼嘴顿时卸力,一边下巴控制不住掉了下来,露出被他藏在齿间的蔻蔻的身形,高法依格浑身浴血,再飞起一剑,这次直插进芬里尔裸露在外的牙龈,包裹着蔻蔻的宝石顿时失去了桎梏,从芬里尔嘴里掉了出来,被高法依格横身一揽,一手护在怀中。 芬里尔不敌二人,短时间内被击中两次,受伤不轻,又丢了心爱之物,更是奇耻大辱!这下暴怒不已,彻底陷入癫狂,仰天发出模煳的狼嚎,耷拉的左腮看起来更为扭曲可怖。<="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5页 他那火红色的皮毛登时涨大一倍,无声无息之间,一种透明的怪异火焰正在他全身蔓延。 高法依格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全身剧痛,沾了芬里尔血的地方,异样的烧灼之感。 糟了! 她脑中当下只有这一个念头,那种异样的火焚之感分外陌生,竟是作用于灵体……千真万确!那也就难怪了。 一切发生在她还在半空中下落的时分,她来不及思考,转眼把包裹着蔻蔻的宝石瞬移到安全地带,接着再是她目前面临的危险情况…… 在她的下方,出现了一道海蓝色的光芒,起先并不起眼,慢慢如涟漪一般扩散开来。 ——海姆达尔! 这个名字出现在她的脑海,她张了张口,却没有喊出声,一切声音被涌上的层层涟漪包裹,直至吞没。 高法依格背朝下下坠,感觉自己不是摔在坚实的地上,而是被一片沁蓝的海水接纳。 魂体上受到烧灼的痛苦几乎是立即减轻了,高法依格看着自己的手,她清晰地看见了,芬里尔的血液上附着的一层透明的火焰在一片蓝色的幽光下仍在缓慢地燃烧着,不过像是被一种神秘的力量压制着,阻止着它继续蔓延。 高法依格压下满心疑惑,接着抬眼,好奇地打量四周,她像是进入了一个蓝色的玻璃瓶内部,她分明还能看见周围的一切,但像是离得很远,中间又隔了一层。如果有什么比喻的话,她觉得应该是在海底。 她记得海底的壮丽微澜,雾尼带她从亚尔夫海姆飞越华纳海姆那一次,他们曾经从海底经过……她有一刻愣神。 周围非常安静,她看见了就在不远处,蒙了一层蓝光的芬里尔巨狼,他却看不见她,也看不到周围的任何人。暴走让巨狼从元气大伤中缓和了些许,只见他顶着满脸鲜血,发了狂似地在地上嗅闻,正一步步地逼近泉眼的所在,他身上的透明火焰让一切有灵魂存在的生灵都难以近身,更增加了他对于魂力的灵敏度,他全身贯注,一心寻找着父亲洛基,一步步朝着泉眼逼近。 高法依格的心提了起来,不管是芬里尔发现泉眼,抑或是他刚才的狼嚎引来奥丁……都不是什么好结果呀…… 接着坠入这个奇怪空间前的思绪,她又想到,对了……海姆达尔呢? 一个白色的光点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忽闪忽闪。 高法依格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倒并不是感觉到危险或不妙,想像那个光点如果是一个人的脸的话,她想像着她应当正和他面面相觑。 她扭过头去——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在她随身携带的储物袋里,另一个光点挣脱口袋的束缚,跳了出来。 空中现在漂浮着两个光点。 她莫名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更匪夷所思的事情还在后面——第一个光点发话了。 「又见面了。」陌生但悦耳的声音。 「你是我们灵魂空间的第一位客人,欢迎。」他道,有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轻声细语,说不上是因为虚弱还是因为傲慢,「让我看看怎么招待你比较好呢……」 高法依格对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一知半解。 但有的时候,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被称作「直觉」的东西引领着她接近着湛蓝光晕后的真相。 「你是……海姆达尔?」 「……」 高法依格有些词不达意,她原本是想问,眼前的光点「也」是一个海姆达尔吗?殊不知世上有且只有一个海姆达尔。 就是她眼前这个。 她当对方的沉默是承认了。海姆达尔被识破身份,本也没有否认的道理,只是一时有些猝不及防。 高法依格想,她猜对了。她现在果然是在海姆达尔的灵魂空间,对面……想必就是那九个灵魂中的一个? ……那不重要! 她的脸色沉了下去,重要的是,她现在被困住了。 如果她现在待在这里……怎么击杀洛基? 属于真正的海姆达尔的光点不知道她此刻正在想什么,只是看着她脸色变幻莫测,心里莫名有些没底。 高法依格若有所思地抬头,投去的探究目光让光点闪了一闪,或者说,抖了一抖。 她的思绪一经启发更加不可收拾,此时又想到,她在这里,不会也是海姆达尔计划好的吧? 要知道,他可是奉奥丁之命为寻找洛基而来,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故意为难芬里尔? 是她对自己制定的计划太过自信,所以大意了…… 心中酝酿着怒气,也不知道是对海姆达尔还是对自己,事到如今,暂时不得脱身,对着那神秘的光点,高法依格哪里能有什么好声气,反问过去:「这里就你一个?」 「……」海姆达尔不解其意,不知如何回答。 高法依格环顾四周,只见到两个光点悬在半空,另一个死气沉沉——她并没有多想。 「你们其他人呢?」 ……什么其他人? 在高法依格的想像中,海姆达尔的灵魂空间中大概有九个类似灵魂的东西——或许就是眼前这样的光点——长久地开着圆桌会议那样热闹,她今天终于有机会得以一见,然而眼前的一切和她想像中不大一样。 海姆达尔感觉自己有点明白她在想什么,「一体九魂」? 「我并不是……」他想解释。 不知不觉,高法依格已经在他们的对话中占据了主动权,手指着外面的某个方向,自信又不无自嘲道:「现在外面那个是彻达吧。」<="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6页 彻达。 这个名字吐出,整个灵魂空间仿佛都震颤了一下。 她出口便有点后悔了,缩回手指。 「是。」谁知,海姆达尔的光点干脆回答,压低的声音里不无揶揄,「或许你比我还要清楚那个名字的来歷吧。」 高法依格闻言一怔。 灵魂空间外,彻达掌控着名为海姆达尔的主神的神体,再一次向芬里尔发动攻击——和高法依格想的又不一样。对于海姆达尔的现身,他并不知情,更想不到灵魂空间内两人的会晤。 高法依格的目光从作战视野中的芬里尔身上移开——为什么他仍执着于跟芬里尔作对呢?那意味着什么?她脑子暂时转不过弯来,兴许真是有什么私仇吧! 一个更无法忽视的念头占据了她此刻的心神。她不久前还感到好奇的,一体九魂的海姆达尔,其中有没有一个灵魂是属于她的呢? 好像是有的。彻达。 那个名字还是她给他的呢。 二十年前,萨尔乌斯石头小屋中的摇椅上,男人在纸板上涂写,唯独留下了馅饼的名字,决定以那个词语称唿自己。 她以为他是一时兴起,仅限于萨尔乌斯的一场出巡。他是高高在上的主神海姆达尔,私下把那个名字刻进心里的自己才是可笑。 然而这个名字竟然一直延用了下去,并且在另一个灵魂面前得到了承认——好吧,她确实应该感到些许欣慰,要是可以,她很想轻松地耸耸肩,「我就知道」。 她试着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 ——「我的名字……也是你给我的。」 另一个人的声音蓦然出现在脑海——是谁? ——「所以你要对我负责。」 记忆中的男人垂着眼睛,再抬眼,勇敢地直视着她,黑漆漆、湿漉漉的眼睛里映照着她的倒影,目光缱绻温柔,轻轻笑着,凑上来顶开她的唇瓣。 ……为什么会想到雾尼? 她突然开始剧烈地发起抖来,伸手朝着空中的另一个光点抓去—— 没错。那正是从她的储物袋里逃出来的,属于她的情人,雾尼的魂息。 第150章 「真羡慕你呀。」海姆达尔懒懒地拖长声音, 「亲够了没有?」 彻达沉默不语。 对话发生在巫帽之下那个失去控制的亲吻之后。 海姆达尔不无酸气道:「芦笛那次也是便宜了你……不许在心里偷偷比较!」 想起上次芦笛偷亲的乌龙事件,海姆达尔每每懊悔不已。就差那么一丁点儿……他竟然错过了!本来可以……结果却……唉! 他当时因为灵魂上的疼痛丢脸地昏过去了,只残存了一点点对外界的意识,神体恰逢被彻达接管——他的一生之痛! 想起那件事,彻达也觉得有点尴尬。 「那次……你我都明白她是把我当成了你……」唯有如此安慰。 海姆达尔哼了一声,心情好了一点。 不能告诉海姆达尔的是,彻达确实回忆起了与芦笛之间的那个吻——并不是回味, 此时此刻, 他突然理解了芦笛当时的酸涩的心情,明知不对, 又按捺不住靠近对方的冲动……还好, 她和海姆达尔今后还有很长的时间。 他又想到阿依。 他迟来地懊恼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做,心中被歉疚充满。 对不起…… 他一定又让她感到迷惑了吧? 太多来不及向她解释的事情……三年前他的不告而别……十七年隐瞒身份的陪伴……到了这个时候,都成了命中注定的遗憾。 宴会上, 喝下泉酒的他看见了属于自己的惨澹的未来。 他註定与洛基同归于尽。 如果那就是最终的结局……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驱使着他走向了高法依格与新情人的所在的反方向,却在真正见到她的那一刻溃不成军。 他忍不住吻了她。 ——在他唯一的奢望是她可以把他忘记的时候。 他从不知道自己可以这样任性, 既任性, 又自私——对不起。 谁说他们要保护洛基?相反, 他们要杀了他。准确地说, 是海姆达尔要杀了洛基,但是彻达认为, 这个事情应当由他来做。 「四千年前……」 不久前,灵魂空间中,紧接着高法依格的讲述,海姆达尔终于提起那段被封存的记忆。 那时他们刚刚从尼德霍格的巢穴中逃出。 送出洛基和海姆达尔, 奥丁断后,最后一个走出洞口。他做的第一件事是回身封住洞口, 确保那些被龙血侵染的神族士兵不会跟在后面一起逃出。 神王做这些事的时候,有一种冷酷的严谨妥帖。海姆达尔隐隐有预感发生了什么,只是难以相信……后面还有那么多人……他们都不管了吗?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感觉胸口因为恐惧和震惊而隐隐抽痛。 奥丁转过头来时,正看到海姆达尔的目光怔怔望向一个方向——洛基。 洛基把面盔放到一边,火焰一样的红髮披散在脑后,映照着他的脸庞。从刚才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出来,他的脸上并无一丝后怕,反而让人窥到一丝不合时宜的狂热,足以使人一瞬间血液发冷。 那张脸。 海姆达尔一时失去了所有语言能力,脸色苍白,额上不断冒出冷汗。 奥丁警告低语:「洛基!」 洛基明白他的意思,反把面盔丢到一旁,眼睛一转,嘻嘻一笑:「怕什么?反正他已经知道了那么多,不差这件事。」<="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7页 他意有所指地朝龙穴的方向努努嘴。 那种恶劣的玩笑表情实在不适宜出现在那张属于神王的威严淡漠的脸上。 ——没错,洛基的面盔之下,赫然是一张和奥丁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庞! 海姆达尔分不清身处现实还是在一个诡异的噩梦中。 任何传说都没有提及过火神洛基的长相,从有记载的年代开始,洛基对外也一直以面盔示人。 谁能想到那下面竟是神王奥丁的脸? 他们是兄弟……理所当然地,海姆达尔想到,然而,直觉灵光一现,他突然想到另一件事。 …… 「母亲,为什么您总对外说我是一体九魂?」不知曾几何时,海姆达尔尚带稚气的提问,「您知道的,我们明明不是——我们是兄弟。」 在场还有第三个人,哥哥彻达沉默不语,带着同样的疑惑,也想听雅恩莎撒会如何回答。 雅恩莎撒满眼爱怜地望着他:「当然是因为,你是我与奥丁的孩子。」 ——雅恩莎撒除了是海神,最为着名的莫过于她的九个灵魂,因此又被称作,海之九仙女。 海姆达尔嘟囔着:「您是一体九魂,我就一定也是吗?弗丽嘉是金髮,托尔也不见得跟她一样啊!一头红髮丑死了,也不像父神……」 他说起来就没个完,思绪转眼转到了奇怪的地方,雅恩莎撒失笑,摸了摸他的头顶。 「母亲当时那样做,只是想让奥丁更喜欢你,倒没想别的。如果你也是一体九魂的话……可惜……」 海姆达尔草率地根据她的话得出结论:「父神喜欢您,难道是因为一体九魂吗?」 雅恩莎撒一愣,海姆达尔的反问似乎有点嘲弄的味道,她不会跟自己心爱的儿子置气,然而这总是无意中勾起了她的思绪。 「你的父神第一喜欢他自己,其次是他的倒影。」雅恩莎撒吐出一番奇怪的话,令海姆达尔下意识皱了皱眉。 雅恩莎撒如何不知儿子对于父神的崇敬之心,不忍打破他对奥丁的幻想,好脾气地笑笑:「至于一体九魂在他心里的分量,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你不妨直接问他——要是有答案了,别忘了也告诉我。」 …… 隔着时间的长河,海姆达尔重新想起了和母亲之间的对话,雅恩莎撒略带凉薄的语气头一次有了千钧的分量,她分明知道些什么。 奥丁,和他的……倒影? 难道说…… 是单纯兄弟之间长得像,抑或是和本人的如出一辙,海姆达尔觉得自己还是分的清的。 面前的奥丁和洛基,像同一个人隔着一面镜子对话,改变了装扮和外貌的细节,但灵魂的雷同无法改变。 许是已经想好了之后将如何处理他,奥丁的目光在海姆达尔身上一扫而过,根本不放在眼里,和洛基旁若无人地对话起来。 「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旁生枝节。」 「好啦,好啦,打住。」洛基有点不耐烦地举起双手,像是示弱,话里却很不客气,「你想找机会教训我的话,不如不要带我来,把我留给朱亚呢。」 奥丁意料之外地哂笑一下。 「他会杀了你。」奥丁道,「在你对那个火焰精灵做了那些事情之后,他一定会杀了你。」 洛基浑不在意,耸了耸肩:「他本来就想杀了我,我还想杀了他呢。「 「但是你选择的是我,不是吗?」 奥丁不语,洛基继续道:「所以你能不能跟朱亚说声,让他不要再追杀我了?按说他妻子那事儿,也不应该怪到我头上——人是芬里尔杀的,我只是借用了她的身体一段时间,噢,还有他的女儿……」 海姆达尔并不知道那背后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看着洛基那种天真的残忍神色,很难不让人感到害怕,就好像目睹婴儿与毒蛇对峙一样。 奥丁似乎早已经习惯洛基的真面目,对于他推脱责任的一番话,他既没有表示认同,但也没有反驳。有一点洛基说的不错,是他选择了他。 是他选择站在洛基那边。任神界长久地流传着洛基就是开启诸神黄昏的叩门人的传说,他也不管不顾,明知洛基阴险狡诈,作恶多端,他却对其毫无底线地纵容……只因他坚信着,这一切跟他宏伟蓝图的实现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洛基就是他自己。他的一部分。 「不过是一个火焰精灵而已,至于那么穷追不捨吗?曾经死在我手下的好些,又算什么呢——你说是不是?」洛基仍旧替自己开脱着,沖奥丁神态轻松地笑着,奥丁也看着他,好像在照一面镜子,那些轻描淡写的罪恶也让他的嘴角微翘,被一旁的海姆达尔捕捉到。 「你还好意思提那件事。」奥丁道,听上去像谴责,语气却很温和,「如果不是你种下的恶果,今天我们也不会被叛军陷害,差点死在龙穴。」 洛基难得没有回嘴,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忿,转移注意力——终于想到了还在一旁的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看着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朝他转过来,同样的冷漠疏离的目光,仿佛看着一粒微不足道的灰尘。 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洛基毫不避讳,跃跃欲试地转了转手腕,「……杀了? 」 他的眼中燃烧着嗜血的兴奋,红髮照映着那张神王的脸孔,更显出几分妖异。 将海姆达尔留给尼德霍格,本可一劳永逸,但奥丁还是把他带出来了……倒也无妨——他又多了一个玩具。<="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8页 海姆达尔手中紧握神器加拉尔号角,在惊惧中勉强凝聚心神,冷眼望向洛基,誓要战斗到最后一刻! 但是奥丁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奥丁只费一招一式就制服了他。可耻地,面对自己敬爱的父神,海姆达尔依旧激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 他的信仰在这一刻被完全打碎。请原谅他。 「留着他,我还有用。」 海姆达尔身负重伤,保留那段记忆前的最后一刻,他又见到了母亲雅恩莎撒。 他有一瞬间以为是梦,心里充满了太多疑问,可当他看到雅恩莎撒双眼红肿,悲伤地望着他时,他明白了。 去时那个懵懂任性的海姆达尔不见了,他的目光忧虑,眉头紧皱,那是成长和真相的代价。 埋葬记忆,或是埋葬他本身,不消多说,雅恩莎撒替自己心爱的儿子做了决定。 她必须将他的一部分灵魂永久封印,就像修剪一株超出预期生长过快的植物。 在那个时候,海姆达尔突然明白了奥丁说他「还有用」的含义。掌握灵魂奥秘,史上最为强大的魂术师雅恩莎撒,还接受了奥丁额外的条件。 「母亲,我不明白——」 雅恩莎撒嘆息一声,姑且在他沉睡前告诉了他真相:「我的孩子,你不是一体九魂。可我是——奥丁也是。」 * 于此同时,晨曦中的布莱登城。 朱亚被奥丁的莫比乌斯金环抵在喉头,随时可能一击毙命。 他当然不敌神王奥丁,早就预料到了有这一刻,然而他脸上挂着轻松的微笑,除了看向近在咫尺的奥丁的目光里泄露出几分疯狂。 「你说洛基现在怎么样了?」 他不忘挑衅,满意地看到了奥丁的目光中透出的狠厉。 远方传来芬里尔的狼嚎,明示洛基就在那附近,请求增援……谁知奥丁被朱亚所牵绊,一时竟抽不开身。 他眼中一冷,然而无可奈何,到底悻悻挪开了金环的威胁。 朱亚不怕死——他怕他死。 朱亚就是算准了这一点。 他派了雷神前去支援洛基,自己则守着朱亚。其实是朱亚以死威胁他,如果他此时离开,朱亚会立时自毁而亡。另一边的洛基如今生死未卜,奥丁怕落得两头空,无论如何舍不下朱亚。 说起来,如果单论心智,朱亚倒更像他一点。 只可惜是个人族——他无法接受九大世界未来的权柄交给一个人族掌控,是的,朱亚也是他的九个灵魂之一。 也是除了洛基之外仅剩的另一个灵魂,正是因为如此,竟叫主体也因此受制! 要是放在早些时候,他死了也就死了。 哪怕是对于自己的灵魂,只要不满足他的要求,奥丁也毫不顾惜,冷酷的可怕。他早就选好了,洛基,他的接班人,九个灵魂中除了他本体之外,唯一的神族。 「好好做你的人王,辅佐于我,不好吗?」他仍然抱有一丝希望,温声劝阻道。 「可以啊,如果洛基死了的话。」朱亚轻快地答应道。 「不是我死,就是他亡。精灵王和巨人王是怎么死的?有他们的先例在前,我可不敢冒失啊。」 朱亚微笑。 奥丁沉默了,知道他的哄骗再进行不下去,还不是因为…… 背后的原因就和他如今身处的两难境地一样。 ——因为洛基过早地肃清了其他同类,而他任由他那样做了。 和雅恩莎撒一样,他也有九个灵魂,又不太一样,可能「异体九魂」更恰当一些。他的每个灵魂都十分强大,除了本体之外,其他八个灵魂分散在九大世界,成了他形态各异的八道倒影。 他欣赏自己的这些倒影,自从主体确定了神王的统治,又害怕异族带来的威胁。时到今日,能得到他认可的同伴寥寥无几——不,坦白来说,只有同为神族的洛基一个。 奥丁的每个灵魂无不是所在种族中的佼佼者。他一共有八个分身,一个神族,两个精灵,两个巨人(分为冰霜和火焰),三个人族——其中除了隐藏极深的朱亚,其余六个分/身,都在漫长的时间内,在本体的纵容下,被洛基秘密处决。 一度曾有雄才大略的精灵王和巨人王,无声无息地消失,从歷史上被抹去,改由资质平庸但听话顺从的后任接替。 巨人的反叛,精灵的反叛……一一平定,奥丁以为这就是维护神族长久统治的方法,当然副作用也是有的——奥丁并不是闭目塞听——洛基愈发唯我独尊,狡诈残暴,他一直知道。 可是即时是那样的怪物,也是他一步步培养起来的。 如果诸神的黄昏註定有那一天,奥丁觉得所有的预言都出现了谬误,洛基的存在就是他的双重保险,明明是神族的一线生机才对!他这样坚信着。 他没有算到的是朱亚,如今,他只恨自己四千年前,不该因为一念之仁没有将他赶尽杀绝,连累今天将他和洛基逼到如此份上! 奥丁突然诡秘地笑了:「你杀不了他。」 他的自信来源于他自己……洛基不可能死。 朱亚手心里攥着冷汗,貌似轻松地笑笑:「试试看咯。」 朱亚表情从容,目光细看有点涣散,其实正暗中调动着魂力,顺着萨尔乌斯那只被附身的乌鸦的目光—— 他看见了芬里尔一步步朝着泉眼逼近,很快就要发现洛基,心里急切,却什么也做不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9页 他也在赌。 ……高法依格人呢? 后者如今身处海姆达尔的灵魂空间内,心中已掀起惊涛骇浪。 她是为了什么在这里的来着? 一个声音替她回答着:为了杀掉洛基。为了她与朱亚的约定。为了……带回雾尼。 ——可假如雾尼压根不存在呢? 她心乱如麻,如果雾尼也是海姆达尔的其中一个灵魂……或者,就是彻达假扮的? 已经没有时间给她捋顺这一切。 泉眼附近,芬里尔火焰之下的身体又一次被破风而来的血斧所伤,受伤流血,火焰愈炽,周围浓烈的灵魂力量受到那火焰的牵引,竟渐渐形成一个漩涡,泉眼的所在愈发清晰,无所遁形。 海姆达尔的灵魂也关注着外面战况的变化,停了一下,再次开口,「关于那只乌鸦,我想还是日后让他给你解释比较好。上次他并非故意不告而别,是因为我的缘故——抱歉。」 他的话进一步证实了高法依格的猜想。 半空中,属于雾尼——或者彻达的魂息光点重新朝着高法依格飞去。 「这个还是你留着,要是有需要的话,找我的母亲雅恩莎撒——这很重要。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高法依格因为一系列的真相来袭显得有些迟钝,抬起头,看着他。 半空中的光点比一开始还要明亮,看起来像一颗小小的太阳。 「我得走了。」他的语气同时夹杂着遗憾和坦然。 「你身上的蚀灵之火已经被压制住了,这个空间很快就要崩塌,提前告诉你一声,到时候别愣着不知道跑。」 他笑了一下,高法依格莫名其妙,觉得他话真是多。 「你可能忘了,咱们见过的,华纳海姆那次。」他道,不合时宜地露出些追忆的苗头。 「我知道,」高法依格迟缓地点了点头,「你是那个……阿达。」 她的大脑重新开始运转,正在尝试着一件件还原她遇到彻达后的发生的事。 她一直耿耿于怀那天会后她找海姆达尔要金苹果,他却装作不认识她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的那次……好吧,她今后不再把那事放在心上了不行吗? 她不知道,海姆达尔突然提起那天,是因为想到了芦笛。 他突然很想念她。 那一天,他鼓起勇气,向她单膝跪地,真心藏在献上的金苹果里。 他在芦笛惊慌的目光中看到了自己渺小的影子。 现在他要去做一件同样需要勇气的事,如果有一天芦笛能够知道他此刻的心情……他希望她能为他感到骄傲。 高法依格不明所以,调动的思路受到了阻滞,光点没有再发话了。高法依格勐然感到一股推力袭来,拉回了她漫游的神智,只见周围海蓝色的涟漪重新出现,整个空间也跟着颤抖起来。 主人已经预告过,这个空间正在崩塌! 高法依格根本不需要逃,那空间在完全崩塌之前将她吐出,就像当初接纳她进入时一样丝滑,她毫髮无伤,心中却一片茫然,直到视野重新恢復,她重新看见了眼前的一切——芬里尔在一旁昏死过去,而一道身影如流光一般,瞬间没入泉眼,她下意识想追上去,然而泉眼即时闭合,被人从下方封闭了去路。 她心中一震,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加拉尔号角的预警鸣音从冥界的幽暗之地传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响起,哀号瞬时传遍了世界之树上的九大世界。 海面掀起风暴,水位瞬间暴涨,阿斯加德经歷了首场海啸;成千上万只乌鸦螺旋着上飞,栖于碧芙斯特虹桥,掩住了神国的光辉;人间的所有铁器一朝长满锈斑,新王国的册封礼终结于一场混战,从此再也无人问津。 那一天,守桥人海姆达尔与火神洛基同归于尽。 [第二卷 完] 第151章 神赐纪元2788年。 约顿海姆。 不久前, 来自密密尔泉和冥界的两支恩赫里亚队伍在此会合,坐飞船回阿斯加德。 冥界生变,两队恩赫里亚面和心不和, 按照两只队伍交替的顺序,恩赫里亚们依次登上前往上一个世界的飞船。 事发时,伯格人在半空,身处第二艘飞船之上,突然一阵骚动,紧接着听见同伴之间传来惊叫,指着他们的头顶。 「密密尔泉的飞船爆炸了!」 巨大的爆响声中,一支箭矢从飞船中间穿过,携带着毁灭的力量,让满载的飞船转眼四分五裂。 一道黑影出现在约顿海姆附近的山崖上,毫无疑问,那支箭矢就是出自他手中。他射出一箭,紧接着弯弓瞄准,再一箭,这次的目标是伯格所在的飞船。 命中了! 伯格察觉到身下的甲板开始剧烈地晃动,箭矢引爆了飞船的一侧,导致飞船朝着另一边勐然倾斜,在凌空数万尺的高空,失去了平衡! 四散的火光照亮了约顿海姆的暗夜,也照亮了恩赫里亚们惨白而惊惧的脸庞。头顶第一艘飞船爆炸后,燃烧着的船舺的碎片依旧漂浮在空中,一时没有下落,仿佛时间也跟着停止了……重新开始流动,是当周身裹挟着火焰的人影从上方不断坠落下来,惨唿声不绝,好像一场意外的流星,把旁观者带回了残忍的现实中。 那种火焰灼烧魂体,至魂力耗尽方休,一经沾染便回天乏术。那些可怜的恩赫里亚们先是受尽火焚之苦,狠狠摔落在地面,魂钥迸裂在尖耸的岩石之上,从此消失了,只余火焰在石堆中寂寂燃烧着,一簇一簇幽灵的火焰。失去了灵体的燃料,这些火焰很快也会熄灭,暂时为那些可怜的名字都不曾留下的人标明了他最后的归宿。<="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0页 「趴下!」 在所乘飞船遭到袭击的同时,凭藉着在人间丰富的战斗经验,伯格大叫一声,反应极快地抓住了飞船边上的一支桅杆,趴下身体,降低重心,尽量贴紧倾斜的甲板,然而随着倾斜的角度越来越大,身体还是渐渐悬在半空中,晃晃悠悠。 飞船在半空中岌岌可危,一半被炸毁,剩下一半的船头倾斜飞翘,然而由于内含魔法的力量,仍然执行着向上的轨迹,朝着上一个世界——米德伽特飞去。 伯格仅用小臂的力量支撑着身体的重量,在他发话之后,身边的其他人如梦初醒,跟着照做,有人反应稍慢了一点,来不及抓住身边的什么,只能无望地向着下方滑去——约顿海姆的地面已经离他们很远了,星云缭绕之下便是深渊。 「抓住我!」伯格朝一个恩赫里亚伸出手去,对方也伸长手臂,眼中亮起一道希望的光。 然而无济于事。两人离得太远了,重力又太过残忍,伯格没能抓住他。 他惊叫一声朝下坠落,声音戛然而止,好像投入大海的一颗石子儿。 伯格被那声音一刺,忙转回头,不敢再往下看。 在他们下方,紧接着起飞的第三艘飞船也已经是一片火海的废墟。恩赫里亚们不是被摔死,就是被雷火烧成灰烬,扭曲着痛叫着,不管是哪种都下场悽惨,每失去一个同伴,也是对于剩下的人的折磨。 伯格忽略小臂上发麻发酸的感觉,这个时候,即使是一向迟钝乐观如他,也不由得心情灰暗,与周围仅剩的伙伴们面面相觑,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绝望。他们暂时在飞船上稳住了身形,飞船看起来濒临翻倒,却重新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上升轨迹不受影响——然而在场所有人此时对于逃出生天不敢抱什么期望。 那个黑影骑士依然在,手握冷酷的弓箭,正在清理战场。他在打一场没有敌手的胜仗,不慌不忙地射出对于恩赫里亚来说致命的雷火,箭无虚发。 虽然有飞船的残骸给他们做着掩护,倾斜的飞船挡在他们与黑影骑士之间,不至于让他们直接承受攻势……但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伯格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他好像回到了生前某场惊险的战役,躲在壕沟之中,任凭外面战火纷飞。 不一样的是,那时在壕沟中等待反击,如今,他们躲在飞船之后,自身难保,面对那个突然出现的强大敌人,他们根本毫无胜算,只能咬牙苦撑…… 「我坚持不了啦!」一个同伴叫了起来,他支撑不住倾斜的身体,干脆放弃,发出这样一声有损士气的轻松宣告,随即松开了手掌,面容扭曲着跳下深渊。 绝望的情绪像是瘟疫一样在剩余的人中蔓延。甚至连伯格也觉得,一丝力气正在从自己的手臂上流失…… 伯格突然灵光一现。 「脱胎丸!」他声音低沉却带着颤抖,扫视众人,「……你们现在都有吧?」 ——得益于不久前恩赫里亚的内部商战,脱胎丸这稀罕玩意儿几乎人手一份。话音刚落,伯格率先磕下一粒,变回灵体。 肉/体上的负担立竿见影地减轻了,灵体轻盈极了,伯格感觉自己像一条滑腻的章鱼,就此轻松地贴在甲板上,只要他想。他得救了,暂时不用担心从飞船上掉下去的危险,伯格下意识甩甩几乎已经失去知觉的手臂。 隔着一层甲板,伯格感到一种灵魂上的战慄,灵体的反应更加敏感,他清晰地感觉到在飞船的另一边正在燃烧着的蚀灵之火,传来隐含着毁灭力量的热度,火焰随时可能出现在意想不到的地方,何尝不是将自己暴露在另一种兇险之下。 另一边,那位黑影骑士,停下了拉弓弦的手,望着天上几道飞船的残影,越飞越高,最终放任它离开了自己的射程。 不知何时,他的身后多了一个人影,引得他偏了偏头。 纽伦足尖离地,展开双翅,出现得悄无声息。 她奉朝格涅利之命而来,已经在一旁观察了许久了,如果不是黑影捷足先登,刚才大开杀戒的应该是她才对。 她认识他。 「乌尔提尔。」纽伦准确地叫出他的名字。 「是耶后让你来的?」 乌尔提尔没有否认,闻声转过头,也注视了她一会,才想起她是谁——一个被迫困在冰霜精灵身体里的火焰精灵,曾经也是耶梦加得的手下,奉命辅佐朝格涅利的……名字他不记得了。 「是霜主让你来的?」他也回问。 两人心知肚明,看来他们被赋予了一样的任务。 「你做事真不干净,应该让我来。我看见——还有一些恩赫里亚,活着跑了。」 纽伦指着天上,「还是说,你还要再往上追几个世界的呢?好玩儿?」 纽伦和乌尔提尔的印象中有所不同,长期不协调的肢体动作,现在流畅了许多,比如现在脸上那一个冷笑,终于能够准确地表达她此刻的情绪。 乌尔提尔多看了纽伦一眼,诚实道:「我是故意那么做的。」 纽伦心道,难道是乌尔提尔收到的任务指示和她有所不同? ……其实不是。 乌尔提尔偷袭这队赶回阿斯加德的恩赫里亚,同样为了嫁祸神族,陷奥丁于不义之地。然而他有自己的考量,因此在耶梦加得的指示之上又做了一点小小的改动。 他没有将那些恩赫里亚全都赶尽杀绝。倖存者回到阿斯加德,在怀疑中能够掀起多大的声量……他很期待。<="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1页 「你等着看好戏吧。」他当下不欲多说。 纽伦耸耸肩,不置可否。总归是她来晚了,乌尔提尔说了算。 她效命于朝格涅利,而乌尔提尔的主人是耶梦加得,耶梦加得与朝格涅利是巨人时代的王与后,共同策划了这次针对奥丁的起义,有这一层关系,他们是友非敌。 纽伦没有忘记石父的吩咐,要将「埃里克」这个身份一同埋葬在这里。取出那把血斧,她松开手,昔日的神器便一起落到一片灰烬中的魂钥堆里。曾是恩赫里亚魂钥的各式武器像破铜烂铁一样散布着,在即将熄灭的暗淡火光中有种苍凉的意味。 朝格涅利甦醒,已逝的主神復活……与这些剧变发生的同时,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永远地埋葬在了这里。 纽伦默然垂手,仿佛有一刻重新变回那个木讷的冰霜精灵,很难不去想,未来此处也会有一个坟茔是属于她的。 「我想起来了。」在她身旁,身为器灵的前主神,乌尔提尔重新开口,打断了她的遐思。 从不久前开始,他一直在回忆她的名字。 「你是叫敏塔……是吧?」 纽伦勐地听到那个名字,身体剧烈地一震,久远的称唿好像打开了遥远记忆的开关。 灵魂被困在这副与她属性排斥的躯壳里,虽是活着,但也像死了。这么多年,敏塔一直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不久前刚刚完成了融合,回忆的袭击会迟到,但是不是不来。她想起了那场两千多年前的大战,直接接续上她的记忆,一切好像就发生在不久之前。 那是神悯纪元的尾声,海姆达尔与邪神洛基同归于尽,终结了「诸神黄昏」的预言,开启了光明灿烂的神赐纪元。在那之后不久,游歷人间多年的十二主神之一,芙蕾雅归位。 海姆达尔的殉世令人震惊惋惜,芙蕾雅的回归至少让人有所慰藉,带来了新的希望。阿斯加德将与华纳海姆联姻的消息早就传了出去,在海姆达尔殉世之后,几乎所有人都相信,这个特殊的使命将会落到雷神托尔身上,就差神王正式宣布而已。 或许只有和芙蕾雅同在华纳海姆的青春女神希芙不满这个结果,青春花园里一派死气沉沉。 希芙担心的事情终有一日发生了——芙蕾雅去了阿斯加德。 ……不过以一种完全出人意料的方式,她不是一个人去,更准确地说,她打上去的。 难以想像在她回到华纳海姆仅仅不久的时间里,已经成功策反了一批华纳神族,其中包括领主尼奥尔德的默许,于是公然挑衅奥丁,反抗阿斯加德——一举彻底撕开了华纳神族与阿西尔神族之间和平的假象。 神界永远失去了名叫「芙蕾雅」的繁育女神,取而代之的是神族的敌人,九大世界第一女巫,高法依格。 既然到了阿斯加德,有一个问题困惑了她许久,她一定要问个明白。 一身白袍,头戴黑纱,女巫高法依格手握魔杖,一直闯到了英灵殿前,面对奥丁,声音洪亮,毫无畏惧。 「告诉我,奥丁与雅恩莎撒之子、守护之神、我的情人——海姆达尔因何而死?」 第152章 「海姆达尔因何而死?」 高法依格向神王质问, 话里的疑问甚至超过了悲伤。 海姆达尔陨灭之时,明明她就在现场……说来可能难以置信,她比所有人都还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还是海姆达尔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人, 但是对方从头到尾没有透露分毫,是她一次又一次回头看去,回忆他们在灵魂空间中的对话,才惊觉海姆达尔似乎早已有所预谋。 她还没有来得及看到他九个灵魂圆桌会议的盛况,她还没有来得及问一问雾尼和彻达的真相,她还没有来得及让他为他的隐瞒付出代价……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死了。 加拉尔悲伤呜咽的号角传遍了九大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 萨尔乌斯的神奇泉眼从那一日起永远干涸,连接的虫洞被从内部封锁——高法依格心里明白只能是海姆达尔的手笔, 更加确定了这一切是他早就计划好的。 他不让别人跟来,亲自埋葬了自己的生路……那个时候,他在想什么呢? 她人在萨尔乌斯, 求路无门, 就是即时赶去冥界也晚了。跟其他人一样, 她最终从奥丁的宣布中获知了海姆达尔身死的准确消息。 海姆达尔与洛基双双死于尼德霍格的龙穴,陨灭的神体被奥丁收殓。 神王面容灰暗, 看起来因为守护之神的殉世而深受打击。 没有人会同情洛基的死亡, 谁叫他臭名昭着, 作恶多端,又曾被预言认定为「诸神的黄昏」的叩门人! 反观海姆达尔,光辉的神子,被火神诱骗进入龙穴,拼尽全力将邪恶的火神洛基斩于斧下,因此身受重伤,与其同归于尽。 对外,奥丁盛赞海姆达尔的英勇, 为其殉世表现得伤心不已——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不可否认的是,神王确实深受打击,至于真相是为什么,或许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 奥丁对外描述的龙穴中的大战引起了高法依格的疑问。 作为洛基一开始的绑架者,乃至亲自到过现场,高法依格认为自己对于洛基当时的情况很有发言权。 洛基当时已经被囚禁了一段时间,高法依格设计的法阵无时不刻不在压制消耗他的力量,分明已经十分虚弱。<="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2页 那也就是为什么,高法依格当时有把握可以对他一击毙命。 为什么海姆达尔会死? 凭海姆达尔的实力,明明不至于到「同归于尽」那一步…… 高法依格反覆回忆,总有一种蹊跷的感觉。她时而沉溺在怀疑的情绪里,时而又清醒地发笑,觉得自己只是无法接受现实……这样左右互博的心绪一直折磨着她。攻上阿斯加德,一方面是她与耶梦加得计划的一部分,一方面,趁着这一次机会,她一定要问个清楚。 面对高法依格的质问,奥丁没有给出回应。在那个时刻,她的出现甚至不是最让神王头痛的事情。 高法依格之后,精灵公主左衣与其部下迅速响应,同样剑指阿斯加德。 一支既不属于冰霜,也不属于火焰,被称作「暗精灵」的秘密种族头一次出现在人们眼前,又为众人带来一段多年前的残酷真相。 神族的歷史就是背叛的歷史!左衣的控诉振聋发聩。 他们来自尼尔夫海姆,就是四千年前神族镇压的精灵叛乱的策划者,但关于那背后的原因,又要追溯到好几万年前神族与巨人之战…… 他们那一支精灵军队当年追随神族,讨伐巨人,据说全军覆没,身后被赋予了极高的尊荣——而真实的情况是,他们被神族背刺,被毫不犹豫地放弃,留在了矮人的世界尼尔夫海姆自生自灭。 这一切是如此似曾相识……这也就是为什么,四千年前,他们接纳了几乎同样遭遇、流落当地的提尔军。 为了能在毒瘴遍地的尼尔夫海姆活命,精灵们被迫吃下一种当地的蛇果,那种蛇果曾被神族诅咒,让他们这些被称为「半神」的精灵从此变成了不能见光的丑陋怪物——当「冰霜」和「火焰」的精灵特徵同步退化,他们改以「暗精灵」自称。 美丽的左衣公主这段时间示人的不过是施术后的幻象,当着无数不明真相的神族和精灵的面,她展露自己满目疮疤的真面目,扭曲变形的肢体给在场所有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正统神族军知晓了己方之恶,内部也不由得有所动摇。 华纳神族和精灵同时发难,阿斯加德被迫腹背受敌,经歷数万年来的第一次危机。 那是神悯纪元最后的混乱,高法依格与左衣率领叛军,最终使这场上三界的叛乱定性为神族内/战。背后的巨人势力,耶梦加得则认为时机未到,谨慎地隐而不发。 事实证明耶梦加得是对的,在短期内被策反的华纳神族意志过于软弱,不可能真正反对阿斯加德,华纳海姆的领主,尼奥尔德先被说服叛变,后又临阵倒戈,实在让人大跌眼镜。而左衣的精灵军虽然受到了广泛的同情,可奥丁将这些责任和罪名统统归于邪恶的源头——此前不久身死的火神洛基头上,竟然天衣无缝。 敏塔,就是当年声援左衣的精灵叛军中的一员。 不管第几次、从哪里、什么时候听到左衣等人的遭遇,身为一个火焰精灵的敏塔,仍然控制不住齿冷和后怕的本能。她的家族为了逃离另一场洛基对火焰精灵的迫害来到尼尔夫海姆,偶然得悉了当年暗精灵的遭遇而同情不已,互相扶持着,将这个秘密、连同仇恨,以及珍贵的火焰血统一同传承下去,后来,一起加入了耶梦加得的阵营。 当面对同类的苦难时,很容易想到:那些被背叛和被放弃的,也完全有可能是她,她的朋友和亲人…… 难道神族不应该为他们过去的罪付出代价吗? 洛基是所有罪恶的罪魁祸首,如果此时有一个无辜神族愿意与这些受害者促膝长谈,他会真心承认,神族也唾弃洛基,就和他们一样,任何人都一样——但是洛基已经死了。 感同身受到此为止。 他们这些想要为过去讨回公道的精灵们不识好歹,咄咄逼人!而那些昏了头的华纳神族,不过一群乌合之众,投机分子! ——一个阿西尔神族的心路转变,大致如此。 心中憋闷,一腔激愤无处抒发,敏塔在战斗中异常勇勐,生平第一次来到阿斯加德,她化作一柄切进神族的利刃,可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局势的天平在逐渐向对他们不利的一方倾斜。 耶梦加得的判断不错,时候未到,这次战争只能是一场试探。阿斯加德无法被战胜,神族置于道德低点,面上无光,只盼尽快翻过此页,轻易放过了叛军,尼奥尔德在那之后,依然坐稳华纳海姆的宝座就是明证。 是战争总有死伤,也不知会随机降临在谁的头上。敏塔关于那天最后的记忆,是自己被一道强大的冰冻魔法击中。 她本必死无疑。 耶梦加得手下一个名叫丽萨的人族救了她。 那人掌握魂术,将她的灵魂转移到另一个死去的名叫纽伦的冰霜精灵体内。敏塔因此苟活着见证了神赐纪元的到来。虽然移魂和未能融合的副作用让她几乎也像是死了,行动不便,记忆受损,她被委派到当时还只是一片死气沉沉的石壁的朝格涅利身边,帮其做事。 记忆中的那场大战草草结束,洛基神死身灭,以身抵过;尼奥尔德临阵倒戈,高法依格被一同前来的华纳神族背刺,背负神族叛徒的骂名,不敌奥丁逃出阿斯加德,从此不被允许再踏入神界半步。 时间迈入了平稳的神赐纪元,诸神的黄昏的预言随着洛基的死亡慢慢消解,逐渐淡出了九大世界的认知。<="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3页 直到两千多年后的今天,神赐纪元2788年,本该被永远封印的霜之巨人,朝格涅利横空出世,给九大世界重新带回了「诸神黄昏」的记忆。世界歷翻过新的一页,从此开启了——神祈纪元。 见证了两次纪元更叠的纽伦——现在该叫回她的原名敏塔了,无法不感到一种命运的战慄。 流畅的记忆缓缓流淌,仿佛生命的甘泉重新汩汩流动。敏塔想起多年前某一天的宴会上,她喝下一杯巨人泉酒,醉了。 传说中泉酒能让人看到未来的场景。 她在睡梦中看到了自己变成了一个冰霜精灵,只觉得莫名其妙,如今谜题揭晓,不禁莞尔。 一场真正的大战正在前方等待着,如果有什么所谓「时机」的话……那么它已经到来了。死去的主神的復活会带来尘封的真相,这一次对于神族的宣战,绝不会像上次那样无疾而终! 高法依格曾经在阵前对奥丁的质问一直也没有得到答案。 海姆达尔因何而死? 或许这一次……他可以亲自回答她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森林木屋中,高法依格的分身仍在床上沉睡着。她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随着最后时刻的到来,她的身影毫无意外地消失了。 于此同时,女巫秘境中。 巨人的酒轮在半空中默然地旋转,地上数不清的红琥珀一眼望不见尽头,像是一片暗红色的汪洋。 另一个高法依格睁开了眼睛。 第153章 这个高法依格还保持着在冥界的样貌,顶着一头阿斯加德风格的金髮——出自海拉的手笔。 她是本体,棕发分身代替她行事那次,随手将她丢在这里。 她现在醒来, 则说明那个分身已经消失了。 ——那她成功了吗? 高法依格感觉到脑袋后面的钝痛,还有浑身上下酸痛的关节……棕发高法依格将自己丢进女巫秘境的动作很不温柔,她应当对自己抱有很大的怨气……她也能理解。 她的恋爱脑,她的求生欲——两种矛盾的动机被她强行糅合到了一起,代替本体承受了诸多难题,在前方冲锋陷阵,分身能对她有什么好态度,那才是奇怪呢。 高法依格从一片琥珀堆里坐起身来,头扶着脑袋,先是感觉到些微的眩晕。 分身消失之后,这段时间的经歷会作为回忆保留在本体内部,但需要一个过程叫本体慢慢消化。高法依格的感觉,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至于梦里发生了什么,她此时什么都想不起来。 棕发高法依格的使命……她成功了吗? 高法依格又一次想到这里, 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怅然。 答案显而易见——她的死咒已经被解除了。求生欲毫无意外地胜出, 她却突然觉得好没意思。 这一次,恋爱脑的悲伤暂时席捲了她。 她茫然若失地站起身, 脚下踢到红琥珀堆,没收住力,一颗红琥珀斜飞出去。 落到另外一人的脚下。 ……什么?人? 这个秘境里怎么还会有别人? 高法依格浑身一凛, 感觉心跳停了一拍, 待看到那个人的脸,脚步已经不由自主地朝前追去。 「埃里克!」她控制不住地大叫, 扑进对方的怀里。 双臂收紧的触感真真切切,高法依格发现自己流泪了。 ——所谓恋爱脑在这一刻绝地反击。 对方身上冰凉,僵了一下,手臂垂在身侧,没有回应她。 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半空之上,只有永恆的巨人酒轮代替日月模拟着天体的活动,高法依格觉得自己站成了一尊石像,直到,她摸到自己光裸的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然后她发现自己光脚站在一堆红色石头里,数不清的红琥珀铺成的凹凸不平的表面硌得她脚疼。 嗯……怎么描述现在的情况呢? 高法依格的记忆出现了断点,仍然停留在她为了寻找拉斐尔的下落,冲动之下深潜冥河那时候。 在那之前,她多此一举,换了泳衣。 也就是说,她现在正穿着那件泳衣。 一套火龙皮的泳衣,她从芦笛那里偶然搜刮而来,据说……不能沾水…… 开什么玩笑? ……沾水了又能怎样? ——其实她一直好奇这个问题。 火龙皮经过冥河一游,早已脆弱不堪。不能怪它,要怪,就怪那个突发奇想把它硬做成一套泳衣的天才…… 布料发出一声微弱的悲鸣,仅高法依格可以听到,然后……裂开了。 本来就稀少的布片从身上滑落,高法依格感觉胸前背心分别一凉,好消息——前后都还有所遮挡,她感觉到背上头髮丰厚而柔软的触感,直达腰际,而胸前……她正抱着他。 坏消息——她正抱着他。 她僵住了。 埃里克的身体上持续传来冰海一样的气息,让她身上的肌肤一阵一阵地泛起鸡皮疙瘩。 迟来的窘迫让她被迫冷静了下来,剩下进退两难…… 她要怎么尽量体面地结束这个拥抱?再解释现在的情况? 她正在犹豫,凭空出现一张柔软的毯子,裹上了她的身体。 「……埃里克?」 从上方传来一个似陌生又似熟悉的声音,被她抱住的那个人开口了,重复着那个陌生的名字。 高法依格一愣。 毫无疑问,他注意到了她的困境,蔽体的绒毯也是出自他手。<="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4页 「那又是谁?」 他接着问,声音沉静而好听。 高法依格感觉自己身在一个梦中梦里,一会儿的功夫,她打了一个小盹,又再一次醒来了。 哪有什么埃里克,再也没有埃里克了。 这明明是她刚醒来就意识到的事实,却总是缺乏一些真实感——此时化作对她的现实一击。 她往后退了一步,裹紧身上的布料,勇敢地抬头望着他,重新打了招唿。 「海姆达尔。」 她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微笑着说。 时隔数千年,她再一次叫出这个名字,感到有些恍惚。 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却是和刚刚不同的原因。 眼前的男人黑髮黑眼,分明还是埃里克的模样,全身却流淌着神圣的新生气息,他的身份毋庸置疑。 他此时正垂眼认真看她。 好半天,他低低答应了一声:「……嗯。」 高法依格不敢与他对视,垂眼看着地面。此时此刻,她心情很乱。 尚未接受分身后来的记忆,导致埃里克的印象还如此强烈地烙印在她的脑海。仿佛与他分别就还是几个小时之前的事情。 她忘不了她在海拉面前莽撞地承认在跟他恋爱,他偷偷看过来那意外又惊喜的表情; 她忘不了他在魂灯小屋里坚持又郑重地朝她求爱,她屏住唿吸,差点脱口说出那个「好」字; 她忘不了海拉宴会上他落寞离去的背影,她用了莫大的意志力才没有追上去; 更别提那些更久之前「莉拉」的记忆,在香桃木下接住她的少年国王……一道偶然生出意志的残魂用整个凡人的生命爱她……死后依然爱,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停止。 高法依格也不知道,假如此时她接管了分身最后的记忆,对于埃里克的消失有所铺垫,她会少些伤心吗? 埃里克……彻达……雾尼……还有其他的名字也争先恐后冒了出来。对啊,明明不是第一次经歷离别,她怎么就不见长些经验呢? 心神被杂乱的思绪占据,对于眼前这个全新的海姆达尔,高法依格反而显得有些生疏了。 「我,高法依格,」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趾,又抬起头来沖他笑笑,「……还记得我吧?」 她眼里的闪光像是被太阳照射的海面,碎成万片。 海姆达尔也恍惚一下:「……嗯。」 他心里的想法很多,此时能说出来的却少的可怜。 「你怎么在这儿?」高法依格想起来问他。 海姆达尔无法回答。 「这里……是哪里?」 他是在重生的尾声,被纽伦——或者应该叫敏塔,误打误撞放到这个空间中来的……当然,对于这一切,他毫不知情。 他的记忆同样出现了断层,停留在了遁入泉眼迎战洛基的最后时刻。 他竟然还活着? ——这是他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念头,压过了其他所有,根本不能指望他解释自己为何会身处此地。 有那么一刻,他以为自己是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所救,从地下的尼德霍格巢穴被瞬间传送到了这里,但是他又确切地感受到死亡的毁灭力量曾经降临在他身上。 难道这里是神族死后的世界?或者临死前的弥留空间? 重新看见她,确实有一种梦幻重临的感觉。 但是重塑的神体告诉他,以上的一切猜测都不属实。 他实实在在地存在于此——他復活了。 头一次看到金髮的高法依格,他感到既熟悉又陌生,中间一定又经歷了什么……除了这个解释之外,没有别的可能。 高法依格裹着毯子,站在他面前不远的地方,数不清的红琥珀充斥着这个空间,她的头髮看上去多了一层粉色的光晕。 「这里是我的秘境……仓库!」她回答他。 她和埃里克也曾经在这里过……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物是人非…… 女巫看着他,突然没头没尾问了一句。 「你是哪个?」 ——哪个灵魂? 她仍然愿意相信他是一体九魂。 海姆达尔静静站在那里不动,看他怔愣的表情,似乎并没有明白高法依格的意思。 高法依格后悔了,她有一点软弱,刚刚失去了埃里克,这个时候,她突然不想知道答案了。 她松开手,毯子从她身上滑落下来,海姆达尔始料未及,迅速移开目光的神情泄露了一丝慌乱。 怕什么! 她里面当然是重新穿上衣服了。宽大的巫师袍罩住她的身体,她于是不再像刚才那样局促不安,自信,舒展,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她顺便去除了身为马苏里拉时的微不足道的一点易容术,早就看海拉强加的一头金髮不顺眼,她在头髮上抓了两把,于是恢復了原本的棕黑色。 她现在就和他记忆中一样神气。 她没有留意一旁的海姆达尔,而是在身上翻找着什么东西,暂时没有找到,口袋里的吊坠盒传来震动。 高法依格没有多想,立即接起。 看到半空中双手紧握,脸色苍白的芦笛,高法依格被提醒了什么。 因为紧张的缘故,一贯冷淡的芦笛愈发显得面无表情。 两人无言对视了片刻。 「……你现在在哪里?」憋了半天,芦笛问道。 「……我们马上出来。」高法依格回答,她知道去哪里找她。<="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5页 通过吊坠盒传来的画面,高法依格看到芦笛单薄的身子肉眼可见地颤抖了起来——她想控制也控制不住地。 「他很好。你放心。」高法依格的目光飘忽,看了一眼身边,海姆达尔,也正怔怔望着投影画面出神。 「我知道了。」芦笛不欲多说,伸出一支苍白而颤抖的手,干脆挂断了吊坠盒,只怕再多一秒,她就会忍不住激动地哭出来。 投影画面随之消失了。 周围安静极了。谁也没有说话。 高法依格头一次清晰地看到了海姆达尔眼中深刻的痛楚。 不知何时,他的黑髮也变成了金色。 第154章 高法依格带海姆达尔出了秘境, 相比上一次受困在其中的经歷,这次脱身就像唿吸喝水一样简单。 他们在一片黑暗中凭空出现,不远处, 就是那间位于人间与约顿海姆边界的熟悉的小木屋,夜里亮起暖黄的灯光,芦笛和往常一样正在里面等。 高法依格看海姆达尔正打量着眼前的一切,不觉有点发窘。这小木屋就是她按照萨尔乌斯的老房子復刻的,她在里面留下过许多珍贵的记忆,嗯,其中的一些也跟他有关……他会记得吗? 她小心观察着他的反应,并没有看出什么特别的——她又后知后觉地失望起来。 「芦笛就在里面等你。」她指着房子,自己却不打算进去的意思。 海姆达尔疑惑地看着她:「你做什么去?」 高法依格板着脸:「我有我的事。」 说罢转身走了。 她倒也不是闹脾气什么的,一口气憋在嗓子里——但他没有追上来。 倒也算意料之中。 高法依格压下心里升起的一丝小小的失落——并不完全是藉口, 她确实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她转头去了冥界。 时隔不久, 高法依格去而復返, 谁知冥界的情况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在她在秘境中沉睡的时候, 外面的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亡灵们都聚集在地面镜城上, 人满为患, 人多口杂, 显得乱糟糟的。她站在她与埃里克曾经起舞的海拉广场一隅,目之所见, 一片黑压压的人头。 她心里奇怪,抓着一个人,对方回过头来,是一张皱纹纵横的老迈的脸庞。高法依格定了定神,才问。 「劳驾,我找海拉, 她现在在哪儿呢?」 她才从海拉的房间出来,没有找到人。 听她这样问,对面人花白的眉毛都要竖起来了,似乎认定了她是在开玩笑。 「别问我,有本事你问拉斐尔去!」 「拉斐尔?」高法依格重复一遍那个名字,想起来了,那个失踪的总督……找到了? 她很有耐心地又问:「好啊,那个人现在又在哪儿呢?」 对方闻言冷笑一声,高法依格表情真诚,让他有一种被戏耍的愤怒。 「就凭你?大言不惭,你又是哪位?」 高法依格懒得跟他废话,顿了顿,道:「算了,其他恩赫里亚在哪儿呢?——我找自己人,这总可以了吧?」 谁知闻此言,对方的表情比刚才还要难看,随便指了一个方向,便逃也似地混入人群逃走了。 留下高法依格大惑不解。 她燃起好奇心,改为混迹在人群中,偷听人们的谈话,藉以了解她不在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 这个时候,亡灵们嘴里念叨的,无非也就是那些事。 那个消失的冥界总督,拉斐尔,突然出现,当着众多冥界居民的面,揭露了海拉的真面目,变相宣告夺权。如今,海拉被软禁在地下,神界派来的恩赫里亚被遣返回去,人人避之不及。 海拉、拉斐尔、恩赫里亚……高法依格恍然大悟,怪不得刚才那人的反应……那些风口浪尖上的敏感名字,刚刚被她一次踩了个遍,妙啊。 冥界里种族混杂,说是一个浓缩的九大世界也不为过,海拉遭揭露,人们先是感到震惊愤怒,可回过头冷静些了,激愤渐渐平復,慢慢地,迟来的疑惑冒了出来。 海拉至今没有露面,更无一丝辩驳的机会,但她身为冥王多年的根基,总是比拉斐尔深厚许多,人们不免猜想,海拉的所作所为固然令人失望……或许是有什么苦衷? 若是仅限于海拉与拉斐尔之间的夺权,无怪冥界民心摇摆不定。可霜之巨人朝格涅利的重新降世打破了这种平衡,转眼将这件事上升到了反抗神族的高度。 诚然,冥界是一个浓缩的九大世界——却是没有神族的版本。神族坐镇世界之巅多年,不知道其下被欺压的众多种族,早就是一锅沸水了。 头一次,因为神族这个昔日让人刮目相看的高贵身份,海拉彻底从冥界领主的争夺中出局,拉斐尔成了新的领袖,众人无非关心是否要向神族宣战、什么时候开战?旧日冥王被困在地下,不再被人想起。 霜之巨人是奥丁与神族的宿敌,这次声势浩大的回归,就没想着藏,即使没有反叛之意,奥丁也不能放过他。可预见的未来里,一定有一场大战。冥界中稍微有些见解之人,都在谈论此事,时而夹杂着一些更加急迫的现实问题。 「精灵宝矿里的东西,我们自己精灵没份儿,全都白给神族,哪有这种道理?」一个精灵挥动手臂,在人前慷慨陈词,转头问同伴:「——上面怎么说? 」 他的表情暗含期待。<="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6页 他那同伴苦笑道:「这个节骨眼儿上,哪里找得到人嘛!」 「怎么会呢?这种民生大事,当然要先优先解决啊!所有人一股脑儿都在地面上待着,僧多粥少,不说明房子怎么分配,难道叫所有人今晚都风餐露宿吗?」 ——搞半天,令他忧愁的是海拉广场附近分房子的事。 与地下镜城建设了多年的完备聚居区相比,地面上就海拉广场周围一群建筑物看着还算体面,只有一部分人可以住进去——如此切身实地的担忧,而新的冥王班子,目前一个出来发声的都没有。 「八成是呗!」另一个人道,「只能咱自己看着办……」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高法依格听够了,驱动脚步离开了人群。 她在挤挤挨挨的人堆儿里看了一圈,一个她认识的人都没有。她随即想到,是了,恩赫里亚们已经被遣返了。 也不知道伯格罗嘉尔他们,现在还好吗? 她心里默默想着,在人群中穿梭,又不止一次地见证了眼下的混乱情形,感到有些幸灾乐祸,为那个造反的总督。 海拉被软禁在地下?真是想不到,她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她平等地取笑所有人,哪怕是与她交情颇深的海拉。 现在她要当面去看她的笑话了——走到海拉广场中间与地下镜城的连接通道处,她看到身着战甲的亡灵士兵正严密把守着那里,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她耸耸肩,倒不觉得意外,她早该想到的。 不光是去镜城的入口,还有冥河的每一道关卡,都被拉斐尔的手下把控。冥河停止了流动,更如死水一般,现在的冥界,亡灵出不去,同样,其他世界的人也无法进来——当然,高法依格是个意外。 这就是冥界公开叛乱的第一天的景象。 高法依格隐匿在人群里,一点也不着急,即使重兵把守,也拦不住她想去就去。 换了之前性情急躁,她早就硬闯了,而现在,她学会了以逸待劳的道理。 手里被塞进一份手册——刚成立的拉斐尔政府的第一个动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人手一份。 高法依格怀着好奇打开,似曾相识的排版,让她想到了第一次翻开《恩赫里亚入门必读手册》时的场景。 ——《亡灵叛军先锋指南》。 第一页,粗体字赫然写着:「我的朋友,祝贺你!今日起,你是一个光荣的叛军!」 「……」高法依格阖上扉页,感觉自己需要缓一缓。 那种熟悉的既视感,并非是她的错觉。就在不久之前,本该和其他恩赫里亚一同被遣返的罗嘉尔逃了回来。 他没有来得及上船,在突袭发生之时,他当机立断调转方向,回到了冥界。 身上携带的高法依格的各种神奇道具派上了大用场,也是他幸运,赶在冥界对外闭关之前赶到,拉斐尔亲自接见了他。 「发生什么事了?」 「苏赫利呢?」 拉斐尔一愣,道:「他正在接受审查。你说。」 罗嘉尔紧盯着他不放,拉斐尔也平静地与他对视。 罗嘉尔尘土满面,身上还带着硝烟的味道,那张一贯吊儿郎当浑不吝的脸上难得一见地紧绷着,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仿佛平静的水面上突然被一道涟漪撕破,罗嘉尔盯着拉斐尔看了一会,出乎意料地笑了起来。 「能有什么事儿,不过是——我改变主意,弃暗投明了呗。」 那副浑不吝的表情又重新出现在他的脸上,像是一副怎么脱也脱不下来的面具。没有人比罗嘉尔,这位昔日的復国王子更懂得隐忍的力量。 拉斐尔看着他:「你们其他人呢?」 罗嘉尔笑笑:「怎么,就我一个,不满意?」 他笑得邪气,拉斐尔还没什么表示,一旁的路特斯等叛军高层先有点看不过眼去——那就把头撇开吧。 罗嘉尔又笑笑:「我本来就不想回去,中途反悔了,怎样?我本来也不觉得阿斯加德是我的归宿,再过十年,我也该来冥界的。十年而已,只是提前了一点,相信组织还愿意接纳我的吧?」 他侃侃而谈,显示出十足的风度,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的滔滔不绝,反而暴露了他此时的心虚。 「别看只有我一个人,我可是非常能干的……」 为了证明自己,他拿出自己储物袋里的宝贝——当然都是高法依格留下的那些存货,「请看。」 「您的亡灵军如果有此装备,战斗力能增强几倍不止,定然能横扫阿斯加德!」 拉斐尔竟然对于那些玩意儿果真表露出几分兴趣,随手拿起一个,看见了铭刻在上面的法阵,目露奇异:「你会魂术?」 罗嘉尔高深莫测地指了指自己的头脑,暗示那里面还有许多宝贵的东西:「恕我暂时不能透露更多。」 ……实则手心出汗,就怕被拉斐尔要求展开说说。 好在但凡知晓内情的恩赫里亚都……不在这里,他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也无人证伪。他的每一句话都经过谨慎的考量,如何增强手下亡灵们的硬实力,正中拉斐尔等人的下怀,要知道,并不是每一个冥界居民都堪称得上一个合格的战士,何况,他们的未来的敌人——是强大的神族! 拉斐尔果然态度有所软化,但要让罗嘉尔破格加入他们的阵营,周围还有那么多双眼睛,他必须有所表示。<="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7页 「相信你清楚我们的敌人,那你又是否知道,我们是向谁效忠?」 「当然,是霜……霜主!朝格涅利!」罗嘉尔答道。 「不全对。」拉斐尔沉声道,「是蟒后,耶梦加得,助我们直至今日。」 罗嘉尔一愣,保持着镇定的表情,点点头:「好的。」 他不明白,但是又不该他当众问出来,耶梦加得与朝格涅利,昔日后与王的关系,本为一体,又有什么区分的必要? ——他今后会在实践中慢慢了解这一切,现在只有囫囵吞下这个事实而已。 「还有十年……你说的对,虽然这个时间不长——可以说是很短——但是规定是规定,至少名义上,你还是阿斯加德的僕人,所以……我不能给你任何职位。」拉斐尔道,话是那样说,却朝他伸出手去。 罗嘉尔忙受宠若惊地递上自己的手,余光中,感觉拉斐尔另一只手中的蛇头权杖上的宝石一闪,仿佛代替主人在行使审查一责,他的灵魂没来由轻轻一颤。 他一贯会隐藏自己的内心,面对拉斐尔这个高深莫测的冥界总督,他却没有任何自信,灵魂被人看穿的感觉糟糕透顶,他有点后悔自己那样轻易就交出手去。 拉斐尔的意思很简单,他不能给他任何承诺,但是接受他帮他们做事——他回到了冥界,本也别无他法。 即使是不平等交易,罗嘉尔也只得接受。他的目的总是达成了,本来就没有奢望讨价还价的余地。 「你是苏赫利的好朋友。」拉斐尔沖他微笑,胸有成竹地,「你是为了他这个朋友吧?」 「是。」罗嘉尔干脆答道,两人的手分开了,他看着冥界如今的最高将领,无所畏惧:「他对于我来说,就好像您曾经对于他来说一样,是尊敬的前辈,也是珍贵的挚友。」 「他是我的引导者。」罗嘉尔道,温和的表面下藏着一丝不齿。 拉斐尔微笑,对那话里暗含的谴责的软刺置若罔闻。 「是吗,那很好。」拉斐尔道,「苏赫利正在接受审查。等到确定他对冥界的忠心,他就又可以自由行动了。」 罗嘉尔垂下眼睛:「好的,我也要吗。」 「你暂时不用。」拉斐尔道,「我有件事要交给你做。」 罗嘉尔露出一副欢欣的表情。 被士兵领着带下去之前,拉斐尔再一次问他。 「对了,你们其他人呢?」 罗嘉尔似乎止不住笑意,道:「要我说,他们应该现在已经在阿斯加德了吧。」 ——罗嘉尔王子二十岁亡国,将一国的血仇扛在己肩,由此蛰伏了十七年。家破国亡的那时,到了嚎哭也无法企及的悲痛的极限,他竟然也是笑个不停。 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马不停蹄接下拉斐尔的需求,不过一会时间,便出色地编纂出了那本——《亡灵叛军先锋指南》。 这本手册又偶然流通到去而復返的高法依格手上。 高法依格被扉页的熟悉文风冲击,很想和身边的人交流一番,抬头才发现没有一个是她的同伴,不由得悻悻的。 接着刚才的第一页翻下去,她看到了熟悉的名字,朝格涅利、耶梦加得……竟然还有她的名字! 这篇名为「了解我们的组织」一文,将三个名字并列在一起,昔日《恩赫里亚入门手册》里令人闻风丧胆的三巨头摇身一变,成了现在所有人的上司……真是风水轮流转呵! 高法依格还觉得莫名其妙,自己的名字为什么也要被放在里面?有没有问过她的意见? ——别误会,她当然不是觉得有些惭愧什么的,不过……她现在不是很想掺和到那些破事里面去了。 匆匆翻完整本,她才反应过来这本手册的真面目是什么,大量枯燥高深的内容紧随俏皮话之后,它其实是一本……魂术启蒙书! 高法依格自然有些意外,不过想了想,也就明白过来了。 要和神族抗衡,即使冥界居民齐上阵,这支叛军的力量还是太弱了。巨人和精灵的天赋魔法在死后失效,唯一能够凭仗的只有魂体本身的力量,更不要说数量更为庞大的人族。如果每个亡灵都能够修习魂术,发挥类似神力的效果,整体的战力将会跃升一个台阶。 只是,他们叛军之中,竟然也有人懂得魂术?这才是真正让高法依格吃惊的。 高法依格如今也不知道这场战争去往何方…… 这天,居民们到底没有等来分房子的消息,所有人集体由海拉广场向外延伸,就地扎营,至于未来如何,容后再议。 高法依格直等到那个时候,等周围人的活动渐渐稀少下来。她装作一个普通的亡灵姑娘,选择的驻地在冥河河畔。 冥河对于亡灵来说有种天然的危险预兆,很少人会选择扎营在此处,就怕夜里一个翻滚掉下冥河,那样的灭亡将连声音都没有。 冥界的深夜里,高法依格坐在冥河岸边,望着像镜子一样光滑的河面很是出了一会神。 她想起了自己上一次在冥河里的体验,嗯,就她本体的记忆来说,好像就发生在几个小时之前。 魂力散逸的感觉好像溺水,失去所有力量,越是挣扎越是虚弱…… 一颗小石子投入水里,无声无息。 冥河的所有关卡都受人把守,但是河岸边不会。 总不能有人主动寻死吧?<="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8页 这个念头一出,女巫自顾自跳了下去。 第155章 冰冷的河水瞬间涌上,包裹住高法依格的身体,拖着她向下沉去。 高法依格闭上双眼,便如睡着了一般安详,一点挣扎也不曾有,静静地感受着自己的魂力在缓慢地流逝,她像什么易溶于水的东西,在无边的冥河中无声地分解着。 但凡有个旁观者在此,准会为这个场景干着急,然而本尊胸有成竹,倒是很沉得住气。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高法依格重新睁开双眼,在她睁眼的同时,从她的身体内部出现了一道光圈,慢慢扩大到了她的全身,从那一刻起她体内的魂力停止了继续流逝,魂体被装备上了一副看不见的铠甲,阻止了冥河水进一步的侵蚀,现在她想在这里面待多久都可以,不用担心会某时溺毙在冥河之中。 这是她刚刚在指南里学的, 灵魂防护术,效果让人惊喜。 长久以来, 因为某些原因,她对于魂术的涉猎仅限于魂体復活相关,反而对一些基础的魂术一概不通。这指南来的恰到好处, 竟然这就派上了用场。 那一层光晕守护着她的魂体,散发的黯淡的光线拓宽了她在水底的视野,她手指上试图亮起一簇更亮些的火焰,好看的更清楚些,不过普通的火焰在河水里很快就湮灭了。 她第一次看清了河底的景象——好些沉船、随亡灵一同来到冥界又散落在此的物品,构成了水下的第一层图景,在各种杂物的背后,藏着幽暗的像火山岩一样密集的洞口,吐出微不可察的气流的漩涡,它们是一个又一个通往别处的虫洞。 高法依格取出黄金罗盘,任指针旋转不休,然后停在了一个方向。 她朝那个方向游去,目标是其中一个虫洞,如果不出所料,应当通往—— 她一脚踏入,又一次感受到天地倒转的抽吸之感。她全身心投入其中,无暇顾及几乎同时发生在水面上的动静。 又一颗小石子破开水面,投身河水之中,朝着她奋力凫游而来,她就是唯一的光源…… 好似一场耐力惊人的潜泳,高法依格重新将头探出水面,如愿以偿地看到了外面的景象。 混浊而发红的天空低低垂下,好像一张迫近的罗网,云霞呈现出流动的质感,朝着最低点汇集而去,最低点好像一颗随时要滴下去的蛋黄,或者一轮被锁住的太阳,即将冲破天空的罗网降临到黑色的大地上。 已知那是朝格涅利被奥丁砍下封印的头颅。如果多观察一会,还能看到翻滚中透出的五官的形状,越看越有种不动声色的震慑和恐怖。 就如高法依格所料,她通过河底的虫洞来到了冥界地下,现在这里空无一人,如同死城一般。 这里现在是海拉的监牢。 她正是为找海拉而来的,看在旧日的情分上,一次秘密的探监…… 高法依格正欲出水,没来及动作,心中突然警铃大作。 ——她身后多了一个人! …… 海拉此时身处地下城市里一个典雅的宫廷式的房间里,透过窗户,望着外面空荡的城市和极具压迫感的天穹,表情阴沉。 她维持这样的状态已经很久了。 感觉到身后的动静,她敏锐地转过身。 「你怎么来了?」 她一瞬惊讶的表情之后,全是冰冷的怒意。 这个时候,还能是谁? 几步之外,拉斐尔高大的身影站在几步之外,气定神闲地望着她。 不过,海拉更习惯叫他的另一个名字,朱亚。 他长长的鬍子垂到腰际,银白色里夹着碎金一般的光泽,手持蛇头权杖,气度非凡。他的模样比在人间名叫朱亚的魂术师老得多了,不妨碍不久前攫取的权力给他增添了一丝光彩,让他看上去格外意气风发。有那么一瞬间,海拉还以为是自己的父亲奥丁攻破冥界来救她来了。 她就差摇摇头把那种荒谬的幻视赶出脑海。 「我来看你。」朱亚回答她的问话,不用她说,又接着汇报起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在地上的作为,「局势暂时稳定住了——我封锁了冥河交通,收监了三个不听话的总督,遣返了恩赫里亚部队,剩下听耶梦加得如何指示……也有可能朝格涅利那边会先联繫我,谁知道呢。」 海拉挑起一边眉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搞清楚,他已经不是她手下的冥界总督了。 「这些你跟我说做什么?耶梦加得,朝格涅利,喏,你投奔了他们,应该向他们汇报,岂不更好?」 朱亚不答,海拉冷哼一声,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和轻蔑。 「别搞得好像我跟你是一伙的一样——你这个叛徒!」 被背刺的愤怒在这一刻终于完全爆发了,海拉忍不住浑身颤抖。 朱亚很平静,反问:「为什么不可以?」 「咱们为什么不能是一伙儿的?」他好像真的有所不解一样,殊不知他每一个字都成了扎向海拉的匕首,他正温柔地凝望她,「我们一直都是一伙儿的啊。」 这对于此刻的海拉来说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他好像一点都没有意识到他的背叛,她怎么对他,而他又是怎么回报她的? 神悯纪元的末尾,传来洛基身死的消息,朱亚随之落入奥丁手中。 那时一片大乱,朱亚前途未卜,是海拉不得已重新出现,冒着背叛父神的风险,救下了朱亚,帮助他躲过奥丁的搜捕。等到事态逐渐平稳的时候,赐予了他「拉斐尔」的全新身份。<="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9页 她代表冥界接纳了他,一如她之前承诺的那样。 她助他一步步走到人前,位列冥界九位总督之一,给予了他全心的信任,误以为他们的合作一切顺利,并且还将一直持续下去,将冥界建设成一个更好的地方…… 谁知道他早就在背后想着扳倒她了。 当她和她手下的臣民们一起看到半空中揭露的记忆捲轴中的影像时,感觉全身的血液一起倒流了。 那一刻,她想到了她所有有可能做这件事的仇人,唯独没有想到他。 可是,那是出自谁的记忆捲轴呢? 最后的画面,她说完那些冷酷的话,转头神色缱绻地冲着捲轴的主人微笑。 她于是想起来了——是朱亚。 亏她还日日为他的失踪担忧不已。结果等来的却是他的背叛和囚禁。 所有风波之后,朱亚回到了她的身边。不以胜利者的姿态,而是虔诚地执起她冰凉的手,在指尖上落下一吻。 被他嘴唇触碰的地方像被蜂针刺过,海拉想抽回手,却被他牢牢地掌控。 「我以为这也是你想要的。」朱亚道,他歷尽沧桑的眉眼像是覆上了一层智慧的霜雪,从他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不可理喻,却又有种让人信服的魔力。 「你不是想用魂术壮大冥界吗?如果不向奥丁宣战,他绝对不会允许的。」 海拉一时失神,想到了那个遥远的魔药教室谈话的下午…… 她知道他说的没错,魂术被奥丁严令禁止,她想在亡灵之中推广的计划处处碰壁。 她咬牙道:「但也不是冒着整个冥界覆灭的危险!」 她仍然抱着一丝希望,还没有到那个时候……但是她又不得不承认朱亚说的是对的。 「一旦朝格涅利和耶梦加得现世,向奥丁宣战是无法避免的,你觉得冥界能独善其身吗?「 「或早或晚,冥界必将参战,只有把自己压上天平的一端,赌上全部——这一条路……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相。」 「阿莱丽娜,还有你,同时身为奥丁之女和冥界之主,你迟早也要面临抉择。与其进退两难,不如在这个时候急流勇退。」 「这就是你替我选的路?」 朱亚沉默半响,吐出一番意味深长的话:「不是我,也会是奥丁。」 「你算什么,自比奥丁?」 朱亚并不介意她的口不择言,表情未变,没有回答。 事实上,现在九大世界,确实只有他…… 海拉嗤之以鼻:「照你说的,托你的福,解决了我的一个难题——还要我感谢你吗?」 她的目光内蕴火焰,直视朱亚,仿佛隔空炙烤着他的良心。 朱亚无法问出口那个问题,如果给她选择……选他,还是奥丁? 「假如你选奥丁……」朱亚的声音低了下去,仿佛自言自语。 那声音没有逃过海拉的耳朵,追问:「怎样?」 「……不可以。」朱亚的回答斩钉截铁,回应她的目光同样炙热坚决,「咱们是一伙儿的。」 他不能提供任何论据,只有这个粗暴的结论而已。 海拉先是一愣,随即失笑。 简直没有道理! 这样的人要取代她的位置,号令冥界? 她觉得可笑,然后是悲凉。有一瞬间,芙蕾雅的身影闪过她的脑海。她完全理解了她,在这个时候,或许也只有她能理解她。 不受自主的人生根本不值得过。 反抗命运,乃至赴死! 这个念头突然出现,海拉勐打了一个冷噤,随之烟消云散。 可笑的是,身为冥界之主,只是想到真正的死亡,竟已令她感到畏然。 …… 高法依格察觉到身后有人,警觉地回身,试图将来人制服——会是谁? 更令她惊讶的是,对方将她的一招一式轻松化解,抓住她的手腕。 一切发生的太快,高法依格晕头转向,待看到面前这人的真面目,心里更加迷茫。 埃里克……不,海姆达尔,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没事吧?」 他刚出水的金髮湿漉漉的贴在脸侧,海蓝的眼睛像是洗过的玻璃珠子,映着她的影子。像个传说中俊美无俦的海妖。 高法依格一时被迷惑,正要发作的坏脾气也被泼了一捧冷水,熄灭了。吞下快到嘴边的牢骚,她尽量平静地问他:「……你怎么来了?」 他应该现在和芦笛在一起,不是吗…… 他垂下眼睛,道:「芦笛让我来的。」 「……」 「她很担心你。」 「……」 高法依格脑中闪过许多念头,她无暇分辨,在冥河里泡着无益,两人登上空无一人的岸边,面对着面。 海姆达尔问:「你的吊坠盒呢?」 高法依格下意识伸手去找,却掏了个空。 对方原来是明知故问,下一秒伸手递来:「在这儿呢。」 高法依格跳下冥河之前,正好芦笛一个视讯打来,她不小心接通了,吊坠盒也被遗忘在河岸上。也就是说,那头的芦笛和海姆达尔是眼睁睁看着高法依格跳河的。 高法依格知晓事情的原委,不由得觉得有点丢脸。 从海姆达尔手中接过吊坠盒,高法依格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澄清一下。 「你不会以为刚才你救了我吧?」<="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0页 「没有的事。」 「对,没有的事!」高法依格强调,「我心里有数!」 海姆达尔闻言弯唇,格外清浅地笑了一下。 第156章 高法依格挠挠头,忍不住问海姆达尔:「芦笛还让你做什么?」 她这话乍听有几分别扭。其实她还可以说些更重的话的。 她现在好端端的,关心是什么?不需要,他没其他事就快滚吧。 她只敢在脑海里预演这些恶毒, 真的对上海姆达尔清澈的目光,她一个字说不出来,心里烦闷地要命。 海姆达尔想了想,撒了个谎:「让我跟着你。」 高法依格听了不见得高兴,随口问:「你们都聊什么了?」 时隔几千年才见面, 不应该有很多旧要叙吗?她狠下心把他送走,谁知转眼他就又回来了 「芦笛很担心你。她让我跟着你。」海姆达尔轻轻眨眼,一个半真半假的谎话成型了——前半句是真的,后半句是假的。 时隔几千年重新见到芦笛,短暂的失态之后,芦笛还是那个芦笛。 小木屋中,芦笛绞紧双手,仿佛经受着情感的激流的冲击。 那股激流很快退却了, 她站得稳稳的, 别开眼去, 镇定道:「她肯定现在很伤心。」 谁? 当然是不在场的第三人, 高法依格。 他不知如何接话,过了一会,问:「……为什么?」 「埃里剋死了。」 他重复一遍那个名字:「……埃里克?」 芦笛轻轻点了下头:「嗯,有那么一个人。」 她盯着他看,过了一会,突然问:「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海姆达尔陷入沉默, 眉头皱起。 他的记忆停留在两千多年前,至于那个埃里克…… 就是那个埃里克——高法依格一开始冲上来抱住他时嘴里叫的那个。 芦笛只说那是高法依格这段时间的情人, 她曾经为了他逗留中土世界多年,在那里度过了美满的一生。 他唯有一怔,怎么说呢,他一点也不应该感到意外。 芦笛也跟着沉默半响,又问:「你看见了吗?」 「什么?」 芦笛想着不久前在吊坠盒里见到的高法依格的样子,很肯定地:「她快碎了。」 海姆达尔对芦笛的话将信将疑,临走时,高法依格看起来精力充沛,理智冷静……怎么就要碎了? 但是他又不得不信,因为芦笛话里的笃定——据说这次比他殉世那次还要糟糕。 她真的爱上了那个名叫「埃里克」的人类。 他想他毕竟离开了那么久,一切都是可能的……也就认可了芦笛的诊断。 而后就发生了高法依格跳河的事,海姆达尔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芦笛很担心你。她让我跟着你。」于是有了这个谎言。 高法依格无话可说,掉头就走。 他要跟着就跟着好了! 高法依格在前,海姆达尔在后,他们上了岸,在冥界的城市中穿行。 高法依格准备去找海拉,中途遭遇意外——拉斐尔! 瞥见那个身影一闪,她敏捷地闪身避开,差点就被发现了。惊险一刻之后,她意识到他也是去找海拉的,忍着心里的疑惑跟上去。 现在冥界乱成一锅粥,谁知道大忙人拉斐尔安顿完地上,第一件事情是来看望自己的阶下囚呢? 他的背影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她又说不上来。 和海姆达尔躲在一条小巷中,远远望见拉斐尔登上了城市中央一幢建筑物的阶梯,高法依格回过神来,望着他道:「你是不是能听见啊?」 那阶梯通往的最高处应该是海拉的房间——证据是这座地下城市里处处门户大开,只有那一重冷漠紧闭。 海姆达尔与高法依格离得很近,四周昏暗极了,他低头看她,分心一瞬:「什么?」 只见高法依格兴奋地指指自己的耳朵。 他不是有传说中谛听九大世界的本领? 他明白她的意思,等了一会,忍不住道:「你应该知道,拉斐尔不是你的敌人吧?」 这次换了高法依格问:「……什么?」 她还沉浸在自己是一个恩赫里亚的认知里,不好意思……嗯,她是神界的敌人,拉斐尔也计划对抗奥丁和神族,这不已经先从海拉开刀了…… 更不用说还有耶梦加得和朝格涅利那一层的关系…… 「所以说,如果你想……我们可以不用这样偷偷摸摸的。」海姆达尔说着,有点犹豫地挪开自己和高法依格几乎重叠的部分身体,深吸一口气,「你要是有什么想知道的,尽可以当面问他,再说……你们不是本来就认识吗?」 「我不认识他啊。」高法依格道,突然意识过来,朝海姆达尔一推:「说那么多,你只是不想帮我听壁脚吧?」 海姆达尔没成想会惹恼她,脸上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手指放在唇边示意高法依格息声,果真动用起谛听捕捉起此刻房间里另外两人的对话。 高法依格依旧没好气,不过有点迟来的后悔,终于想起来退后几步。 「他们说什么?」 海姆达尔试图在充满情绪宣洩的对话中寻找有用的线索。 「朱亚。」他察觉到一个关键词,看到高法依格的反应——她愣住了。 这个名字对于他来说其实还是很陌生的,不过陈述事实:「拉斐尔是朱亚……你认识他吗?」<="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1页 高法依格一惊非同小可,「朱亚」这个名字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她久远的记忆的阀门。 「竟然是他……」她喃喃出神。 海姆达尔听进了对话的全部,简单概括其中的内容:「海拉很生气他的背叛,但是,」他顿了一下,决定沿用那个名字,「——朱亚表示他是为了海拉好,他说他们是一伙儿的,海拉不领情。」 门被打开,又被从里面无情闭上,不一会,楼梯上响起了拉斐尔沉重的脚步声。 这场对话的结果不言而喻,两人不欢而散。 海姆达尔轻声向高法依格建议:「如果你有什么话要问他,不如现在直接去找他呢?」 高法依格眼里浮现了一刻挣扎,却摆摆手:「算了。」 她一直以为朱亚失踪了,或许已经死了……没想到还活得好好的,和海拉在一起,摇身一变冥界总督,现在又成了叛军首领。 她想到还揣在怀里的那本魂术指南,又觉得这一切好像也不是完全的无迹可寻。 拉斐尔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带着他离开了。 「你不是要去找海拉吗?」海姆达尔这时善解人意地提醒她。 高法依格想了想。 「……算了。」 促使她改变念头的,是她很快醒悟过来的,海拉此时的立场。 她现在一定因为朱亚的背叛而出离愤怒……可以理解,但是高法依格坚信,朱亚不会对她不利。 冥界反抗奥丁与阿斯加德,冥王这个位置,她註定很难坐稳,身为神族,在哪边都不讨好。 此中利害关系,相信朱亚也都对她说了。 她想还是等她冷静下来比较好。 再者,她意识到一个问题。 海拉身为神族立场尴尬,同样身为神族,且也是奥丁的子女的海姆达尔,他呢? 人就站在她的面前,她这才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真正将海姆达尔復活的,严格说来,是霜之巨人朝格涅利的势力,据说也是因为雅恩莎撒临终託付的关系……但是朝格涅利自身那样强烈的復仇动机,大动干戈復活海姆达尔,对于后者今后的尴尬阵营,难道他全无考量? 除非他认定了海姆达尔也会背向奥丁,不然何至于一定挑这个时候? 她至今没有问海姆达尔,当年他死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的情人因何而死? 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多年,此时此刻,她却只是淡淡的:「关于朝格涅利和耶梦加得,你了解多少?」 海姆达尔看她一眼:「不会比你更多。」 她竟然就不再问了,脚尖调转方向。 「你准备去哪儿?」 他问,实则脚下已经跟着高法依格走动起来。 这次依然向着冥河而去。 高法依格到了一个地方停下,依稀记得是在这附近,不过不能确定。明明手里有黄金罗盘,是个省力的好办法,她却收了起来,只因海姆达尔正在身边,她有一点害怕那过于诚实的指针。 「你一定要跟着吗?」她不耐烦道,「你可以走了。」 他不语,表明态度。 高法依格指着水面,突然想试一试:「跳进去。」 他看了她一眼,竟然照做,二话不说,跳进冰冷的冥河。 命令是高法依格下的,但她也没有料到,天知道,她只是想把他逼走而已。 海姆达尔整个沉入冥河,被撕裂的河面很快恢復如初,平静得有些吓人,高法依格脚步迟疑,犹豫了要不要跟上去,在最后一刻停住了。 海姆达尔上半身重新露出水面,定定地凝望着她的方向。沉郁而发红的天空下,一向端正高贵的神子也不由得染上几分妖异的味道,湿漉漉的髮丝贴在脑后,湛蓝的眼瞳像是幽深的黑色,折射出大海的另一面。 ——海妖。 一时间,高法依格脑海中只想到这个词。 「也是芦笛让你听我的话的?」她手掐着自己的掌心,强迫自己回归现实。站在岸边,居高临下看着他。 他没有回答。 「需要我做什么?」他的奉献精神简直叫人感动。 那高法依格就不客气了。 她从他身上移开目光,望着水下。 「我在这河里丢了个东西,现在要找回来。」她语气轻松,随口道,「哦,也就是我的魔杖。」 第157章 高法依格进入冥河寻找拉斐尔(准确地说, 是为了寻找宝库中交给海拉保管的灵魂碎片的线索)的那次,魔杖就此失佚于冥河底。 海姆达尔潜入水中,不多时重新出现,将一根魔杖模样的东西放到高法依格脚下。 「是这个吗?」他仰头问她。 高法依格瞥了一眼,移开目光道:「不是。」 「再找找。」 他没有说什么,重新跃入水下,被浸湿的衣服勾勒出劲瘦的腰身,匆匆闪过,十分赏心悦目。高法依格在岸边席地而坐,默默望着有他游来游去的冥河出神。 又几个来回。 「是这个吗?」 「不是。」 「这个?」 「不是。」 他毫无怨言, 任她差遣, 再一次离岸潜游而去。 从某一个时刻开始, 高法依格的连连否认变得很像诚心刁难。 确实是那样没错。 高法依格低下头——她的魔杖找到了——就是海姆达尔拿来的第一个。不过坏消息是, 它又断掉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2页 为什么说「又」呢…… 高法依格垂眼看着她的魔杖,表情不为所动,从旧伤处折断的树枝本体,里面露出几缕黑亮的鸦羽杖芯,表明了它的身份。货真价实,毋庸置疑。 一根魔杖坚持了两千多年, 已经很不容易,也该到时候了, 她本不应该感到失落的。 可是心里发堵。 似乎还有什么来自两千多年前的东西也跟着一同分崩离析。 自从海姆达尔死后,她一直为了一个目标努力着,有意或者无意,麻痹了她的悲伤,而如今那个目标已经达到——復活的海姆达尔正站在她面前,而她直到此刻才深刻认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只鸦羽的主人已经不在了。 现实又在残酷地提醒着她这一切。 「是这个吗?」不知不觉, 海姆达尔又来到她身边。 「……不是。」 ——为什么要撒谎呢? 高法依格扪心自问,她并不是想要为难或是报复眼前这个海姆达尔,说白了,他是被她强行带回来的——他有什么错? 明明是她心怀鬼胎,贪恋他九个灵魂中的一个……或者是其中几个?世界之树成全了她的愿望,接着又戏耍了她。 她应该认命的……然而她是高法依格。 她令海姆达尔泡在冥河水里,怀揣着一种隐秘的渴望。没有任何依据,如果有,也仅仅存在于她的想像中。 冥河不动声色消解着其中之人的魂力,假如他一体九魂……是否也有水落石出的一刻? 彻达,雾尼……或是埃里克的灵魂,假如他们仍然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或许会在这个灵魂魂力枯竭的时候再次显露出来呢…… 「你累了吗?」 看上去,她终于良心发现,想起来关心他。 海姆达尔道:「还好。」 高法依格咬唇,与对方清澈坦然的目光对视,她有点动摇了。 手里抓着那支断掉的魔杖,折断的部分接触不良似的不时向外爆发着魔力。 他柔顺地望着她,大半身子浸入水下,这次靠在岸边的时间更长了一些。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愈发靠近岸边——很应该引起警惕的海妖的伎俩,但她的脚钉在原地没有动,也定定地看着他。 高法依格心知肚明,她最大的缺点,莫过于心软。 埃里克的例子就是最好的佐证。哦,埃里克—— 她又想到了埃里克。 不,应该说,她什么时候能不去想他呢? 海姆达尔在此时发话了:「那些都不是——那你要不要自己来看看呢?」 她的嘴唇轻轻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鼓起勇气伸出手,尚未碰到她的裙边…… 他发誓是她自己跌下来的。 冰冷的河水中,她的身躯同样微凉,就好像她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一样。海姆达尔吓了一跳,下意识去拉住她,反被她挽住脖颈,向下带去,如同真正害人性命的海妖水鬼。 他挣扎了一瞬,随即偃旗息鼓,只因看见了她的目光。 两道交缠的身影向冥河深处坠去,仿佛无底深渊。头顶的光亮最终湮灭了,黑暗和冰冷吞噬了一切,时间也变得没有意义,因此无法说明是过了多久之后,又是从谁的身上先发出灵魂的守护光晕,最终在两人之间蔓延。 高法依格感觉自己短暂地失去了意识,等清醒过来时,她已经不在冥河中了。 但是她也不在冥界地下城的岸上。 身边一个人念:「闪烁萤光。」 明亮的光球升到高处,柔和而不刺眼的光线照亮了四周,映着那人的金髮闪耀。 ——海姆达尔。 他正表情严肃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高法依格坐起身来,待看清周围的一切,也不由得面露惊讶。 她来过这里,海姆达尔也来过。 而恐怕任他们谁也想不到,还会有故地重游的一天。 ——尼德霍格的龙穴,世界之树的根系……可不就在冥界的隔壁? 只是这里如今不见尼德霍格的龙影,四下空空荡荡,连之前成千上万的毒蛇也不见了,所以半空里只管亮起光球也无妨。 高法依格又去看海姆达尔,这里曾经是他的葬身之地。 他正疑惑尼德霍格不知所踪,高法依格适时开口,口吐惊人之语:「不用找了。」 「尼德霍格被我杀了。」 「……」 对方还没说什么,高法依格紧跟着挑眉道:「怎么,不相信?」 高法依格满意地看着海姆达尔吃惊的表情,顺手把自己的战利品,尼德霍格身上扒下来的逆鳞,献宝似的交到他手上。 也是挺难得的,以她那样爱显摆的个性,竟然把这个秘密一股脑忍到今天。 尼德霍格确实死于她的手下,再一次证明了九大世界第一女巫的实力。 当然,硬要说的话,乌尔提尔和耶梦加得也有一定的功劳。 「为什么?」惊讶之外,海姆达尔感到不解。 高法依格吹了个口哨,浑不在意道:「给你报仇咯——不客气,我应该做的!」 对方沉默半响,这才补上那句:「……谢谢。」 高法依格把头别去一边,观察着她曾经的战场。嗯,就跟她记忆中一样荒凉,很有可能自她走后就再也没有人涉足——直至今日。<="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3页 尼德霍格要是知道自己的死因,恐怕会觉得荒唐——什么復仇? 更准确地说,应该是高法依格的迁怒。 海姆达尔死了,洛基死了,谁也不知道那天在尼德霍格的龙穴中发生了什么。高法依格才不管,转而将矛头对准了那里不可忽视的存在,即尼德霍格本龙。 从某种程度上说,尼德霍格很冤枉。 高法依格的杀机获得了同盟们的支持。乌尔提尔,不用说了,他与尼德霍格纠缠百年,积累了深仇大恨,暂时动不了奥丁已经够憋屈了,怎么能放过杀掉灭世黑龙这个好机会?背后坐镇的耶梦加得也支持他们,原因很简单——想想看吧,奥丁看重世界之树的树根,却至今没有杀掉啃噬树根的尼德霍格,他明明可以,但是他没有。 为什么? 立于九界之巅的神王总不见得是仁慈使然,背后肯定有他的原因。那么他们就要去试试看! 耶梦加得的支持并不是嘴上说说而已,身为蟒后,她仅仅在几层世界之上勾勾手指,就将那些可怖虬结的蛇群清理了个干净,剩下尼德霍格一个光杆司令,无疑为他们减少了许多麻烦。 当中废了一些周折,不过结果是成功了。经此一役,高法依格充分证明了自己的战力,不过出于谨慎考量,没有大肆声张,因此几乎无人知晓尼德霍格的存在已被抹杀这一事实。 「所以当时克林莫林那事一出,我就猜到后面有人在捣鬼了!」 「克林莫林?」 「对,就是那个据说从尼德霍格手下逃出被龙炎当众烧死的亡灵……」高法依格想也不想回答,得意的笑容却突然僵在脸上。 她提起那些旧事,又突然意识到,对方已经不是那个跟她经歷过那一切的人了。 他没有埃里克的记忆,此时正认真地看着她,好像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高法依格对于那件事以及后面产生的事情累计了不少见解,不妨碍此时倾诉的欲/望退了个干净。 「没什么。」她藏起心绪,浑不在意似的摆摆手。 那种目光又出现了。 在水下时,她望着他些许悲凉和心痛的目光。 海姆达尔低下头去,好像有千言万语,又好像无话可说。 终于,他鼓足勇气。 「当年我在这里时……」 然而被高法依格打断了。 「咱们怎么回去?」 她没有明说,但是她一点都不想知道那时究竟发生了什么。而这背后是出于失望,或是出于逃避,她也很难辨认。 「朝格涅利肯定在到处找你,你醒了之后,见过他了吗?」 海姆达尔愣了一下,回答:「还没有。」 他也明白了高法依格没有说出口的意思,想了想,又问了句:「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他应该也想见你。」 这是邀请,也是试探。 他们不是盟友吗? 但高法依格回绝了,斩钉截铁:「不去。」 她想有些事情或许表达清楚比较好。 「朝格涅利、耶梦加得,再加上那个拉斐尔……哦不,朱亚——我今后不想掺和进去了。」 海姆达尔静静地看着他。 「那奥丁呢?」 他们共同的敌人,奥丁——前提是她依旧是耶梦加得等人的同盟。 「我无所谓。」高法依格直白道,「那三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恨奥丁入骨,至于我嘛……还行。」 她有意和昔日的盟友划清界限,她觉得有必要明白地告诉海姆达尔。 这是一个黑与白,光与暗的世界,极少数人站在灰色与阴影的地带,有选择的权力,他们二人就在其中。她暗自思忖了一下,预感海姆达尔已经做出了选择,即将向叛军的方向踏出一步。 因为一些她不知道的原因,可能事关他两千年前死亡的真相……高法依格不想受到那些杂音干扰,很确定现在的自己一点都不想知道。 有什么事情改变了呢? 回看她当年和耶梦加得的联盟,首先是情势的改变。她当年与耶梦加得联盟时的目标,基本都已经实现——她创造的巫术已经在除神族之外的世界蔚然成风,正是她一直以来的抱负;亲手埋葬了芙蕾雅的身份,她再也不用担心被迫顺从于她一直抗拒的命运;让她同情的受压迫的巨人和精灵等族类,两千年来默默积蓄力量,也已经成长到了让神族不可轻视的地步。 况且现在她面对的也不再仅仅是一个耶梦加得了,连番登场的朝格涅利,还有拉斐尔——或者说朱亚——直觉告诉她,这三人之间的关系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高法依格更不想去趟这趟浑水。 所以,就这样吧。 她有权力选择黑或者白,光或者暗,但她更愿意选择自己不被任何一方裹挟的自由。 曾经的她想要改变这个世界,现在这个世界已经改变了——即使不是她全然想像的样子。 她又忍不住看向对面的海姆达尔。何妨自欺欺人呢?她会感到灰心,其中也有他的原因。 她越发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仿佛身处一个逼真的梦境中,只有当面对镜子照不出自己倒影的恐慌席捲而来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破绽。復活海姆达尔,她从不后悔这个选择,却也付出了代价。她失去了一个情人,连带着她灵魂中宝贵的一块。<="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4页 第158章 高法依格相信已经表达清楚了自己的意思, 偏过头去,避开海姆达尔的目光。 「咱们走吧。」她道,一如既往的不由分说的语气, 更多了几分冷淡。 不过海姆达尔这次却似乎有了异议,多问了一句:「去哪里?」 高法依格深吸一口气,觉得心情烦躁:「你爱去哪去哪,我爱去哪去哪。」 分道扬镳。 废什么话! 他可能会去见朝格涅利,至于她嘛,或许会回家——也就是约顿海姆的小木屋,她紧接着想到了大概率还守在那里的芦笛…… 好嘛,她再想想,还有什么地方现在可以去的…… 海姆达尔脾气很好,被她呛声也不恼,只问:「那你的魔杖怎么办?」 她后知后觉,手里正抓着那只断掉的魔杖,从冥界到龙穴。 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处置它呢。 海姆达尔的蓝眼睛一眨:「不找了吗?」 「……我找到了。」高法依格脸不红心不跳, 朝他摆了摆手, 仅仅用鸦羽连接的半根魔杖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差点因此飞了出去。 「……」高法依格有点尴尬。 海姆达尔的目光在她寿终正寝的旧魔杖上停留了一下。 「你需要一个新杖芯。」他指出一个明显的事实, 「你想好用什么代替了吗?」 高法依格并没有回答,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他,就差把「多管闲事」四个字写在脸上。 他不急着去见朝格涅利,而是关心她的魔杖——闲的? 海姆达尔也不知是真的迟钝, 还是装傻, 并不理会高法依格的排斥。在她的莫名中,转身朝龙穴的深处走了几步, 他的手一直自然地放在身侧,这时往边上轻轻一抓,仿佛破开了虚空,从其中缓缓拔出一个东西……眨眼之间,他的手中蓦然多了一柄既厚且重的古朴光剑。 「龙的心脏如何?」 他轻松而平淡的话语刚刚落下,高法依格没来及反应,就见他双手同时合于剑柄之上,眼中闪过冷芒,朝着他所在的正下方将光剑狠狠刺入! 光剑所触达的地底爆发出强大的冲击力,处在风暴中心的两人避无可避,高法依格感到一阵勐烈的灵力的洗礼,黑色长髮无风自动起来。空中照明的光球先是闪烁不定,继而破碎了,黑暗重新蔓延,视觉被封锁,听觉转而开疆扩土。 高法依格感觉从身边的人身上也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与来自地底的异动对抗着。地面仿佛在颤动——高法依格随即发现那是是来自她鼓膜的错觉,自地底传来一种沉闷而滞重的节律,就好像……心跳一样。 龙的……心脏? 高法依格脸色一变,听着那奇异的心跳充斥着空荡的龙穴,感到难以置信。四周再次亮了起来,这次也以海姆达尔为中心,他手稳稳握着光剑,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似乎已经合为一体,静默的如同一根插入地心的钢钉。 响彻四周的心跳声愈发失速剧烈起来,像是远古的庞大巨兽迫近的脚步声,让人隐隐地恐慌——这本身不足以让高法依格有此感想,可是逐渐扩大的自我怀疑会。 难道尼德霍格还活着? 她明明记得把它杀了,它的逆鳞还在她手上…… 像是潜入深海,水下耳朵被蒙了一层,周围心跳声突然弱了下去,视野也染上一片海蓝,眼前所有的一切都被一层纱雾覆盖,空中飘着尘埃一样的颗粒,叫隐匿在半空中的无形之物也无所遁形。 只见无数触手的庞然巨物从地底生发出来,最高一直抵到了龙穴的最高处,正随着心跳的节奏扭曲痉挛,似有生命,却无意识。 它们的表面上覆盖着一层尼德霍格的黑色龙鳞,看形态又似与周围盘根错节的树根融为一体,高法依格也说不好那是什么东西,疑惑代替了惊讶。 它们外表看着怪异可怖,不过杀伤力着实有限,又或者,只因海姆达尔早已快准狠地拿捏住了其中的要害。 海姆达尔从头到尾反应平淡,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手,冷酷而耐心地等到猎物毫无反抗之力的那一刻,才终于有了下一步动作。他拔出光剑,剑尖上的鲜血一闪而过,半空中的触手们软弱无力地缩回地下,至死拱卫着那对于它们来说性命一般的存在——虽然在这个时候已经毫无意义——海姆达尔随即将深埋在地下的东西取了出来。 「你觉得呢?」他接着刚才那句话,将手里的东西献宝似的送到她面前,只等她表态。 「这、这是……」世界之树啊,原谅她的结巴吧。 「龙的心脏。」他又重复了一遍,后知后觉地,「哦,就是尼德霍格的。」 他修长的手指间握着那个器官,虽然已经极其微弱,但仍然能看见它在颤抖。对于尼德霍格庞大的身体而言,这个被称为他心脏的东西也未免过于袖珍了,刚才在空中张牙舞爪的触手们现在瑟缩在它的周围,像缠绕着的干瘪的海藻。 高法依格深吸一口气,需要花些时间消化这个事实。 「我以为他已经被我杀了——他没死?」实在没忍住好奇……就算是伤自尊也认了。 这也不能怪她,都说龙的弱点在它的逆鳞,也没有人强调心脏的重要性啊,况且这个心脏藏得那么隐蔽,还埋在土里……谁能想到? 看着高法依格懊丧的表情,海姆达尔道:「就差一点儿……你已经做到了,只是谁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5页 这话听着像安慰,不过他也诚实道:「如果放着他的心脏在息壤里不管,或许再过几万年,他就又活了。」 世界之树自金侬加裂缝中生出,来自霜火之地的类似土壤的神奇物质,便被称为息壤。 「他会復活?」高法依格的表情就跟吞了只苍蝇似的。 海姆达尔语气温和:「那有什么好惊讶的?我也是復活的呀。」 「……」 对着高法依格投来的若有所思的目光,海姆达尔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微微一笑,否定了那个猜想。 「后悔没把我埋在里面大可不必。」 高法依格被看穿了心思,有些讪讪的。 「只有尼德霍格可以,因为他自己就是世界之树根系的一部分。」 「……啊?」 「没错。」 「那他还吃树根……岂不是说……」 自己吃自己? 「对。」海姆达尔点点头,顿了一下,思考怎么传达接下来的话比较好,「我们的世界正在自毁。这种冲动或许始于世界之树,却并不局限于它。「 高法依格咀嚼着他的话,皱眉苦思。 海姆达尔可以举出许多例子。 传说中,霜之巨人朝格涅利噼开了自己,肉/体成为了山川河流;蟒后耶梦加得身躯围绕了整个米德伽特,一开始是衔尾而生;更不要说异体九魂的神王奥丁抹杀了多少个自己的灵魂…… 这种自毁的本能终将带来末日。 「……这就是奥丁忌惮预言也不肯杀尼德霍格的原因?」 「嗯?」 高法依格边说也在边思考着:「因为杀也杀不死,压根就没有意义……」 如果这一切只是世界之树的把戏…… 想到自己的努力只是做了无用功,她的语气跟着低落下去。 「与其陷入这个世界是虚无的假想,不妨专注眼下的事实,我倒更愿意相信你做出了某种改变。」海姆达尔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比如,尼德霍格确实是被你杀了。它藏在息壤里的心脏是树根的本体,灭世黑龙只是它从九大世界里随机攫取的一个形象,再復活,即使外表一模一样,也不会是同一条龙了。」 他的话在某个瞬间戳中了高法依格的心事,她心情颇为复杂地向他投去一眼。 两人对视,几乎同时移开目光。 海姆达尔几不可闻地嘆了口气,他如何不知高法依格此时心里在想什么? 道理是那个道理,可是他们的情况终究和尼德霍格是不同的,他们有灵魂…… 然而他现在什么也不能说。 龙的心脏经过了最后的挣扎,终于停止了跳动,在海姆达尔手中化作一条红色的细线,他的灵魂领域——周围海蓝色的范围如退潮一般驱散了。 「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么多?」高法依格憋了憋,又忍不住要问了。 海姆达尔一五一十道:「我看书。」 高法依格冷哼一声,太敷衍的答案!难道她不看吗? 「……而且我之前不是来过嘛,发现地下有什么奇异之处,很正常。」 高法依格望天……难道她没来过吗? ! 海姆达尔本意是想安慰她,谁知越描越黑。 ——真实情况是,他那次很快就死了,他从书上知道了尼德霍格的来歷,不久前又凭谛听确定了心脏的确切所在。 对于这些细节,高法依格显然并不在意,对于海姆达尔递上来的新杖芯备选——龙心,准确地说,龙芯,她却说不好了。 站在几步之外,她皱眉嫌弃:「我不要那个。」 「那你想要什么?」 他认真地看着她,并未着恼,视修好她的魔杖为己任,让人毫不怀疑她提的任何要求,他都会尽力为她弄来。 高法依格心生好奇:「又关你什么事?」 她有这样的疑惑是很自然的,在得到他的回答之前,她也悄悄生起了一点小小的企图心。 半空中重新出现了新的光球,不如之前那个明亮,勉勉强强都能照亮周围的场景。没有了黑龙的存在,这里唯有盘桓着的世界之树的根系,已经在此不知道数亿万年。外表一片寂静安详的景象,却不知那树根深植的息壤之下,直探进冰霜与火焰的深渊,其中又滋生着多少矛盾而幽暗的心意。 那个人正站在她面前,仿佛是曾出现在记忆或是梦境中的场景,暗金色的髮丝辉映着他英俊的轮廓,淡蓝的眼眸中像是盛满遥远的星辉。 想了很久,他终于开口。 「你救了我,我想报答你。」 「不管是什么。」 高法依格得到了答案,又似一个承诺,可她并不高兴。 正因为此刻如此明了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她为自己感到无比悲哀。 第159章 从冥界离开的时候, 高法依格没有对海姆达尔道别。 她的离开就和来时一样,没有惊动任何人。海姆达尔是因为她来的冥界,没想到她要走, 自己却留下了。 「再见。」他朝着她的方向摆摆手。 她没有回应。心里任性地想,还是再也不要见了吧。 她心里全是酸胀的恶毒的话,但是都没能宣之于口。 她手里把玩着自己的新魔杖,装作百无聊赖浑不在意的样子。甚至怀疑自己没有那个资格说那些话——因为芦笛正在她身边。<="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6页 是的, 继海姆达尔之后, 芦笛也来了,为了找她。 她现在愈发相信海姆达尔就是芦笛派来的。 「再见。」芦笛表情平淡,将她看了一眼,回应海姆达尔的告别。 高法依格在一旁满脸不耐烦。 依依惜别的场景并没有上演,芦笛说完,揪着她回了约顿海姆,好像这才是天大的事。 她的决定是正确的, 如果她不亲自来的话, 高法依格也许就不打算回去了。 回到约顿海姆的黑森林, 熟悉的小木屋里, 芦笛准备了热汤热饭。 「你还好吗?」 高法依格简直受宠若惊, 那可是一直以冷淡着称的芦笛欸!她怀疑她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主动关心她! 「我看上去像不好的样子吗?」她反问, 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语气里的火药味。 芦笛看着她,似乎是在评估她的状态。那样明智的目光看穿了高法依格的一切伪装,直接看到了她的灵魂里去。 「哦对, 你是另外那个,是记忆还没有恢復吧?」 凭藉对于魂术的钻研, 芦笛很快得出结论,目光中是柔软的……同情。 而那正是高法依格现在最不想看到的。 她的心已经迷失了,芦笛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在她眼中曲解成了胜利者对失败者的歉然。 高法依格冷静地知道自己需要一些独处的时间调整心情——那也就是她为什么一开始不想回来的原因,可是芦笛再用自己的方式对她好,她又心软了。 如果她坚持拒绝,芦笛一定会受伤。 而且不就是承认自己有所谓了? 不过一个海姆达尔而已,至于吗? 魂术復活对灵体的影响本来就是未知的,加上他一体九魂的特殊性,高法依格早就知道那是一场豪赌。 她只是不愿意相信这次是自己输了。 硬着头皮面对芦笛,高法依格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具充满腐臭情绪的行尸,光是维持着表面的平和几乎让她耗尽所有精力。 「现在外面是什么形势了?」芦笛无法得知她心里的想法,一起吃饭的间隙用闲聊铺满,试图拨正被一系列变故打击得面目全非的日常生活。 芦笛这些年一心铺在復活海姆达尔和魂术上,对于外界发生了什么,只是隐隐知晓,却缺乏一些政/治敏感。 「朝格涅利復活,冥界推翻了海拉,正式反抗奥丁。」 「哦——」芦笛长长地答应了一声,清秀苍白的脸上一片茫然,「我记得你说……你是和耶梦加得……对吧?」 她下意识把听到的几个名字划分成了几个阵营。 「其实叛军他们都是一起的——」高法依格一顿,又觉得芦笛的误会或许也不算错,因此中断了否认,只是说:「我嘛,我不干了。」 继海姆达尔之后,高法依格第二次表明自己的立场。 如果说芦笛没有政治敏感,那她就是没有觉悟了…… 选在这个节骨眼上急流勇退,果然是她能干出来的事情。如果有人问她原因,她会老老实实地回答:「因为觉得没有意思。」 当然,只是她本人而已,一旦中土世界参战,那里她的成千上万的信徒们,必定会选择一个立场。她不可能站到神族那边去,那么也就是说,她留下了一支军队,这个主帅却临阵脱逃。 听高法依格说完的芦笛的反应依然乏善可陈,她不知道这背后代表的意义,也就不存在劝说的冲动,反而让她成了一个完美的倾听者。高法依格忍不住好奇反问:「那你呢?」 首先,芦笛是一个神族…… 她或许不该问的。 芦笛的选择从来就没有变过。 「海姆达尔大人选择的路,就是我的路。」芦笛道,平淡的语气中有种坚定的力量,令人动容,「不过我能力有限,只盼着不拖后腿就好了。」 「不会的。」高法依格眼神飘忽地安慰着,接下来的用餐中便沉默了。 她忍不住开始拿自己和芦笛比较起来,想到,芦笛为了海姆达尔的復活也牺牲良多。 在海姆达尔死后,高法依格声名狼藉,但当她找到她时,仅仅说明有一丝救活海姆达尔的希望,她便义无反顾地逃出阿斯加德,追随于她。 这其中当然不是仅仅因为忠心而已。 现在高法依格害怕追究那究竟是因为什么。一种沉重的,比她与海姆达尔的过往还要悠久而绵长的依恋。 芦笛可以算是和海姆达尔一起在西敏约格长大的…… 有一个海姆达尔也爱着她——高法依格的记忆中,那次青春祭典的末尾,她曾经亲眼目睹过他在众目睽睽下单膝跪地,朝芦笛献上战利品金苹果。 那样骄矜的一个人啊。 何况那还是她低声下气讨也讨不来的,金苹果啊。 高法依格承认,那个时候她嫉妒委屈地快死了。直到又过了数年之后,知晓那是他体内的其中一个灵魂,她突然释然了,自尊心也得到了弥补。 相爱的人经歷苦难,理应永远在一起,庆祝得来不易的幸福。 她只是没有想过其中一个人不是自己——而她更不可能有那种旁观的心情。 她不能再在芦笛身边待下去了,否则迟早变成一个她看不起的人。 高法依格没有勇气面对芦笛,很自然地,决定当晚不告而别。深夜,想着芦笛应该已经睡熟了,她悄无声息地来到客厅,带着眷恋不舍的目光最后望了眼这个熟悉的空间。<="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7页 寂静的夜被沙发上突然开口的一人打破。 「你要去哪?」 高法依格差点把手里的魔杖吓掉,狠狠抖了一下,攥紧。 「晚上好啊……这么晚还没睡?」 房间里亮了起来——被养在玻璃罩里的夜萤们听见声音,露出发光的尾巴,一个追着一个在灯罩里起舞。 芦笛端着一杯酒,正坐在沙发上,不知道那样待了多久。灯光下,那张淡然的脸上,头一次流露出些许悲伤。 她知道她伤心,她猜到她要走。 「你搞错了,这里是你家。」她站起身来,弯腰把酒杯放好,重新直起身子,面上一片空白。 「要走,也应该是我走才对。」 她仅仅对于政治而言敏感缺失,在其他事情上,她感知的触角就像她给人的第一印象那样纤细敏锐,因此早就发现了高法依格的别扭排斥,默默宽容了她很久。 谁知她就像一块捂不热的臭石头。 芦笛起身要走,被高法依格下意识拉住。 她怎么能走呢? 这些年来,她们合作愉快,高法依格的足迹遍布九大世界,芦笛就安心守在后方,待在小屋里的时间比高法依格要长的多,这里也早就是她的家了,勐然听见芦笛的话,高法依格感觉自己的心又被刺痛了一下。 「你去哪?」 高法依格脱口而出。 芦笛冷冷地看着她,怒气隐而不发,回道:「不用你管。」 她没有马上甩开她的手,高法依格心里又升起希望。 「一定要走吗?至于吗?」 芦笛瞥了她一眼,气笑了:「我还想问你呢。」 高法依格闻言沉默。 或许芦笛是对的,她不应该走。 如果任性走了,无异于逃跑。她可是高法依格,怎可以容许这等软弱? 芦笛被她抓着,一动不动。 芦笛其实很骄傲,如果高法依格下定决定走了,她不会再挽留。只是八百多年的交情,或许就要走到尽头。 高法依格想了半晌,垂头丧气,颓然坐回芦笛不久前静坐的沙发上,自然而然地端起她刚放下的酒杯饮着。 两人之间,芦笛从没生过这么大的气,见高法依格示弱,她只是冷哼一声,转头回了房间,留下高法依格自己看着办。她已经开始后悔了,能抓着高法依格一次,假如她打定主意要走,她又要怎么办呢? 反正……她们的合作已经结束了。但芦笛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心:是她想留下——不,她想她们都留下,还和从前一样……但骄傲如她,不能要求更多了。 这个难题重新抛回给了高法依格。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很久没有新的动静,夜萤们随之陷入沉睡,周围又暗了下去。 走,还是不走? 她一直都有选择的自由,可是身下这张柔软的沙发,像是一个温暖诱人的陷阱,溶解着她的意志力。她发现自己再也站不起来了。 芦笛——她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伙伴,难道她真的要因为海姆达尔离开她? 不,她才捨不得呢。 因为一个偶然,何必既惩罚自己,又惩罚芦笛……说到底,芦笛又有什么错呢? 她只是等到了她的彻达。 高法依格放下酒杯,喝了一口酒的大脑此时清晰的可怕,各种各样的念头充斥在她的脑海,在一片黑暗寂静中交战。 这样过了一夜。芦笛重新出现在客厅。 她起床比往常晚的多,对于走出房间的主意,感到有些排斥,是因为害怕见到空空荡荡的客厅,没有人走动的声音,她或许已经走了…… 芦笛僵硬地站在客厅一角。 「早上好。」高法依格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毫无形象地歪躺在单人沙发上,沖芦笛笑着。 芦笛回过神来,瞪了她一眼。 「什么时候吃早饭?」高法依格伸了个懒腰,吊儿郎当,探头望向芦笛的背影。 芦笛板着脸走进厨房,不一会空气里蔓延开煮粥的香味。 时间继续朝前走着,两人默契地都没有再提那天晚上的小插曲,在约顿海姆的一隅,一晃十个月过去了。 九大世界兵荒马乱,不影响她们地生活平和宁静。也许是心里隐隐的愧疚作祟,芦笛将高法依格照顾得很好,乃至太好了,让高法依格感觉自己已经过上了一种别无所求的退休生活,世界的尽头,幸福的终点……小屋附近被设下了结界,不用担心有人来打扰,因为约顿海姆没有日照,高法依格在后院凭空变出一整面光墙,可以就近看到米德伽特海上的日升日落,没事的时候,她就望着那景象发一整天的呆……她真的那样做过! 要是她想,她可以和芦笛永远过着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才怪! 十个月后的某天,她终于忍不住了,偷偷出门,当光墙上反射出米德伽特的黄昏时分回到家,摇晃着手中的魔杖,屏息打开眼前的捲轴——其实是一张报纸。 一刊名为《预言家日报》的编物正在外面的世界流行。 「如影随形。」高法依格敲敲魔杖,轻声念出阅读当天报纸的破解咒语,在她面前,捲轴上记录的外界的新鲜事在她面前缓缓展开。 她的咒语还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十个月后,第一位客人造访森林小屋……在高法依格以为已经成功将他淡忘了的时候。<="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8页 海姆达尔…… 如影随形,果然不假。 第160章 高法依格始料未及, 确定不是自己眼花,海姆达尔正站在那里。 他的背后是夕阳时分的海面,在他身后折射出万道波光, 一时看不清他的脸庞,整个人像是从光墙里走出来的一个幻象。 高法依格呆呆望着他,他朝前走了几步,刺眼的光芒落在身后,原来也正认真地注视着她。 两人目光对上,高法依格一时失语,不免尴尬,手指在空中乱比划了两下。 她没有选择问他为什么来,而是—— 「你的头髮……?」 光墙里的夕阳沉下三分之二去, 收敛了大部分的光芒, 毫无疑问的光线下, 海姆达尔的髮丝呈现一种静夜的黑色, 还有他的眼睛。 「哦, 这个。」他应道, 「我染黑了。」 高法依格艰难开口:「……为什么?」 海姆达尔一五一十道:「为了不让下面的人看到我, 首先联想到是一个阿西尔神族在带领他们打仗。」 「哦……」高法依格没有灵魂地应答着,觉得这个解释情有可原。 他敛去了阿西尔神族嚣张的金髮碧眼,黑头髮,黑眼睛,显得愈发沉稳温和。 总是让人恍惚的。 高法依格这才不情不愿地问:「你怎么来了?」 海姆达尔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道:「我来找芦笛。」 ……当然了。高法依格明明不该感到意外的。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海姆达尔诚实回答:「这些天来, 我一直都有和芦笛通信。」 「……」行吧。 原来什么「与世隔绝」 ,仅仅只在她的想像中——高法依格蔫蔫的,二话不说,捲起面前的报纸,往屋里走去。 「我叫她出来见你。」 她闷头要走,却被海姆达尔叫住:「等一下。」 她忍着气闷回头:「怎么了?」 海姆达尔指着她手里的东西,似乎有几分兴趣:「那是预言家日报吗?」…… 几分钟后。 高法依格回到屋子里,与此同时,芦笛和海姆达尔正在屋外交谈。光墙之上,夕阳完全落下了,但海面上的天空还是亮的,明净的天空上缀着几朵淡粉色的晚霞,那两人的剪影美的就像一副画。 高法依格远离窗边,免得自己的目光总是控制不住飘过去……搞什么!像个偷窥狂一样! 她可以看报纸——身边的捲轴都堆成山了。 听说她对预言家日报感兴趣,海姆达尔,竟然主动要求给她补上之前的报纸。 十个月的日报…… 「日报主编是我们的人,莫罗。」海姆达尔解释道,「你还记得她吗?」 「……谁?」 海姆达尔猜她估计不记得了,顿了顿,克制道:「是你最虔诚的信徒之一。」 高法依格并没放在心上,沉默地看着海姆达尔不由分说变出如山的捲轴。 她觉得她懂了,他没有明说的意思。 没事多看看报,不要去打扰他和芦笛的二人时光……好好好,她知道了。 既然选择了留下来,就早该想到会有这样一天……高法依格认命了,从十个月前的创刊报纸开始看,仿佛鸿蒙初启…… 朝格涅利手下果然不是吃素的,十个月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高法依格翻开一页。 「简报,继霜之巨人朝格涅利之后,远古巨神海姆达尔也于近日重生……」 远古……巨神…… 她笑出了声。 ——此时此刻的海姆达尔并不知道自己的举动被曲解出了何等诡异的意思。 和芦笛的对话告一段落,他的目光忍不住朝房子的窗户里飘去。 房间里灯亮着,却不见高法依格的影子。 芦笛感觉到了,突然看着他道:「她分身的记忆还没有恢復。」 海姆达尔一愣。 「你也是吗?」 「什么?」 芦笛望了他一会,摇了摇头:「没什么。」 话题不知道怎么的就落到高法依格头上。 芦笛道:「她为了……不违反和雅恩莎撒立下的死咒,曾经一段时间以灵魂的分身行动。」 她说的简略,但是海姆达尔通晓魂术,一听就懂了。 分身最终会回归本体。灵魂融合之时,两方的记忆常有不能同时接续的情况,即使同一个灵魂内部也不例外。部分记忆被储存在灵魂中,却不会被即时读取,就像漂浮在水中的冰块,要过一段时间才会被溶解。 这种情况持续的时间或长或短,常常取决于记忆本身,本体与分身之间的关系……灵魂的奥秘实在深奥,具体原因不明,什么样的情况都可能发生。 芦笛跟随着海姆达尔的目光所至,目露忧虑:「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她这样的担心已经持续了十个月,然而出乎她意料的,高法依格一直与分身最后的记忆相安无事。 她倒不是担心别的,只是怕记忆恢復之后高法依格会更伤心。 她看在眼里,现在的高法依格已经很伤心了,她对血斧王的感情深厚而复杂,有依恋、愧疚、遗憾……但不管如何,至少在现在的印象里,她没有向他踏出最后一步。 假使记忆恢復,得到后再失去的失落感,估计会更强烈吧?<="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9页 「……我能问吗?」海姆达尔迟疑着开口。 「什么?」 海姆达尔的直觉迫使他开口:「是因为那个……埃里克?」 时隔一段时间,他再次说出那个名字,周围似乎都安静了下来,黑森林里树叶摩擦的沙沙声代替了遥远的波涛的咆哮。 「他真的死了吗?——或许现在在冥界?」 他考虑到那种可能性,如果高法依格因为那个人那么伤心……他的心情空白了一秒,随即又下定决心,他将他找回来,那不就好了? 芦笛看着他默默不言,目光里有几分怜悯。 既然事已至此…… 她心一横,手腕一翻,将一个东西递了出去。 海姆达尔始料未及,低头一看——那是一把陈旧的破损的斧头,用魔法将将拼凑在一起才不至于裂开。 ——埃里克的魂钥,血斧王的血斧。 至于它为什么会在芦笛那里,说来话长。 十个月前,约顿海姆的港口发生了一场惨案。两队恩赫里亚在逃离冥界的过程中遭受袭击,几乎全军覆没,这件事在九大世界掀起了轩然大波。叛军和神界各执一词,都指控对方应该为这件事负责。 事发之地留下了大量被害的恩赫里亚的遗物——他们破碎的魂钥。现场长期无人清理,终有一天,流落到了附近的巨人集市上——谁叫巨人常年被神族针对封锁,物资匮乏,那些曾经的神器不管怎么说,还能值上几个钱呢。 就是这样,芦笛偶然上街的一天,遇到了那把血斧,出于一种奇怪的心情,她将它买下来,现在又把它送给海姆达尔。 ——当然,她心里清楚埃里克究竟是怎么死的,他的魂钥本不应该出现在那里……一定有什么别的原因。她唯一能确认的是,血斧就是那个血斧不假。 海姆达尔先是一愣,伸手接过,目光垂下,敛去心里突然升起的一些异样的情绪。 「这是他的东西。血斧。」芦笛言简意赅。 什么血斧,破铜烂铁罢了。 原来那是一个恩赫里亚吗…… 芦笛感觉自己完成了一项使命,心里轻松了些:「你自己看着办。」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说。 高法依格走出房门,看到眼前的一幕。 什么东西从海姆达尔手中一闪而过,再看时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形修长高大,比纤弱的芦笛高了不少,在她身边垂首而立,因为芦笛的话语时而轻轻颔首,有种宠溺的柔顺。 「……注意身体,小心不要受伤了。」 芦笛的嘱咐飘进高法依格的耳朵里,她觉得像有一根羽毛从耳边擦过去了,痒痒的。 「嗯好。」熟悉的醇厚声音响起,「放心,我会为你把海洋夺回来的。」 屋外有些凉意的空气袭来,一旁的高法依格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惊天动地的声音打破了眼前静谧而美好的景象。 那边两人一起看过来,高法依格尴尬地揉揉鼻子……她真不是故意的。 没等对面两人说话,高法依格先发制人地叫嚷起来,中气十足:「有什么话进屋说,外面天都黑了!」 约顿海姆本是永夜,实时反映中土世界情形的光墙之上,夜幕也已经降临,月上中天,和太阳的光辉不可同日而语。 高法依格扔下一句,转身回了房子里。不一会,身后响起了两个人交替而来的脚步声。 客厅里,人来疯的夜萤因为新客人的造访几乎失控,在灯罩之中超速追逐着,灯光比以往任何时候还要明亮,照的屋子里每个角落纤毫毕现,甚至能看见瀰漫在三人之间淡淡的尴尬——如果它们可以名状的话。 没有人开口。高法依格忍不住摸到灯罩上,用指尖警告性地敲了敲,让那些狂乱的夜萤安分点。 「我去——呃,煮茶。」高法依格灵光一现,自觉找到了脱身之法,说着就要往厨房走去。 「你会吗你。」芦笛毫不客气,发出一声嗤笑。她的脚步和高法依格的方向正相反:「还有,厨房在这边。」 「……」 不如高法依格的意,芦笛把煮茶的炉子移到了客厅,现煮现喝。毕竟,没有把客人单独撂在一边的道理。 芦笛操作,高法依格与海姆达尔则看着她的动作,等茶喝。高法依格看的认真,好像真在用心学习一样。芦笛说她不会,不对,其实也就是一个法术的事情。只是她们十个月来无所事事的生活,让她们逼着自己用一些事情打发时间,同样一件简单的事情,偏用最缺乏效率最折磨人的做法,煮茶就是其中之一。 从茶叶开始,碾成细碎的粉末,放进煮好的滚水里煮着,直到魔药一样令人生畏的颜色变成清亮的茶汤,香味也幽幽散开…… 高法依格要承认,她真佩服此时的芦笛。 ……当然不仅仅是因为煮茶这种事情而已。 而是,她的情人海姆达尔就在旁边,她还能镇定自若,落落大方……冷淡的表情就和平时如出一辙,仿佛没有任何感情。 高法依格自问做不到那样。 出品的茶汤,她先给高法依格倒了一杯,然后是给海姆达尔的。 他们的手指不可避免地碰到,又十分自然地分开了,海姆达尔朝芦笛微微颔首,似乎是致歉,芦笛一笑置之,转过头去。 高法依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意那些,每一个细节好像在她眼中放大了无数倍……她为自己感到悲哀。<="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0页 「小心……」芦笛像个老妈子一样,「小心烫」的叮嘱还没有说完,那边高法依格已经不负所望,满满一口茶喷了出来。 所以说啊……还是魔法好……魔法就不会有过烫的茶水不能入口的问题…… 这是高法依格的第一个念头。 滚烫的茶水像是猝不及防的偷袭,她从沙发上一下跳了起来,余光里看见另一个身影紧跟着站了起来。 ——是海姆达尔。 是不是他也被烫到了?高法依格的心里燃起希望,那样的话,她好像也没有那么丢脸了…… 那是她的第二个念头。 他想也没想冲上来,捧着她的脸,急道:「怎么了?没事吧?」 一切发生得再自然不过,高法依格被迫抬起脸,一眼撞进那双盛满星辉的眼眸中。 被烫的麻木的舌头彻底僵住了。 第三,第四,还有数不清地不足以为外人道的念头泛滥一样涌了出来。 记忆的开关被轻轻拨动,她想起了…… 第161章 十个月前, 在龙穴。 「我想报答你。」 「不管是什么。」 高法依格短暂的心酸之后,恼羞成怒:「谁要你报答!」 无端遭到训斥的海姆达尔沉默了,半响。 「对不起。」他道, 「是我自以为是了。」 其实高法依格一开口就后悔了,此时心里的某个地方钝钝地痛了起来。 「……不是你的错。」她好半天憋出一句,低声道,视线重新回到断掉的魔杖上, 她下定了决心。 从中断开,伤痕累累的古老杖木被体面地埋葬于此地,姑且也算是寿终正寝。高法依格的手中则抓着昔日的杖芯,一根干瘪的乌鸦羽毛。 几千年过去了,它早已不像当初那样柔顺发亮,失去了活性,僵硬地维持着黑铁箭矢一样的形态,经过了数不清的战斗,它已被高法依格的战意驯养成了一件新的宝物,带着独属于她的气息,与她心意相通。 她是该换一根魔杖了——但不是杖芯。 「你要是真有心, 可以帮我寻一根新杖木来吗?」大概是过意不去, 她换了一种委婉的语气。 看见对面海姆达尔的表情,却将她吓了一跳。 她估计是太习惯他沉静的表情了,因此哪怕一点细微的差别,也逃不过她的眼睛。此时,只见他嘴唇紧抿,目光颤动,像是受了极大的震动,忍耐着开口:「……为什么?」 高法依格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她看着他,不觉得自己有向他解释的必要。 同样都是杖芯,龙的心脏——抑或是世界之树的树根,和乌鸦羽毛,甚至不能算是能放在同一个檯面上讨论的东西。放弃前者,无论如何都是欠缺理智的决定。 可是高法依格自己心里还有一桿秤。 那不是别的什么乌鸦的羽毛——那可是雾尼,她的第一个情人。 即使他不告而别,从此失去踪迹……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他。 「当然因为我是个恋旧的人!」千言万语都隐去了,高法依格云淡风轻地沖海姆达尔笑笑,不欲多说。 其实杖木的材料,她心里也已经想好了。 「你不是想报答我?」她揶揄道,「那你帮我把那东西寻来,我们就两清了。」 海姆达尔沉默不语,高法依格兴致愈发高涨起来。 她配得这世上最强大最坚韧的宝物,她的新魔杖,只会比之前的那根更加厉害!不用世界之树的树根—— 「就用世界之树的树干!」 她不无桀骜地直指头顶,目光闪闪发亮。世界之树的树根朝着在这之上的世界无限地延伸出去,在上方勾勒出一个黑洞的轮廓,其中蕴藏着无数神奇奥秘。龙穴的顶层堪称低矮,好像一个静默的神龛,虔诚地供奉着生长在此的世界之树,还有此间永恆的生命。 在他们顺利且安然地离开龙穴十个月之后,在遥远的约顿海姆的小屋,高法依格又一次碰到海姆达尔的目光,突然唤醒了那天的记忆。 海姆达尔没有食言,果真为她寻来了正合适做魔杖的,世界之树的枝干。 乌黑的鸦羽也落入他的手中,像是失活的植物重新接触到甘泉,即刻舒展开来,仿佛重获新生,旧杖芯与新杖木在他手中合二为一——一柄全新的乌木魔杖交到她手上。 她没有马上接过新魔杖,而是任由自己被遥远的记忆攫住,目光不躲不避,放纵地落在他身上,实则是通过他看着另一个人,或者说——另一个,灵魂。 总会留下些什么吧?大火之后也会留下灰烬,何况是灵魂死亡后的残骸?她心有不甘地想着。 然后她果真见到了。 在那盛满星辉的眼中展露旧日爱火的遗蹟,或许连主人自己都没有察觉。高法依格得偿所愿,却仅仅是将自己推向一个全新的两难境地——好啊,知道了这一切,她又将如何是好呢? …… 「好了。」他温柔道,很快的,微凉的手指从她的嘴唇上移开了。 一个小小的痊癒法术。 高法依格登时回神,朝后退了几步。 口腔里的烫伤已经不痛了,反而是被他触碰后的嘴唇,火辣辣的。 「都说了让你小心一点!」芦笛唠唠叨叨,心有余悸地数落她,目光却是关切的。 她停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问:「没事儿吧?」<="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1页 「没事儿了。」 回答着芦笛的关心,高法依格的脸上后知后觉地烧了起来,因为窘迫,尴尬,或是别的……比如愧疚。 不管是那时还是现在,让她理智的野兽回笼的,出现在她脑海中的第一个人,都是芦笛。 看来十个月的时间还是不够她长进的。她仍然觊觎着芦笛的情人——意识到这一点让她感到罪恶。 高法依格抓紧给自己勐灌上几口凉水,芦笛已经把头侧开了,海姆达尔似有若无的目光时不时仍落在她身上——芦笛没看到,她却感受到了,因此愈发如坐针毡。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高法依格绞尽脑汁,开始回忆自己刚才在日报里看过的新闻——可能说「旧闻」更准确一些——仅仅为了转移注意力。 叛军……总不能一直这么称唿己方,因此如今内部有了一个官方的称唿——「自然派」。他们誓要将推翻享受特权的上三界,打破神王奥丁建立的九大世界陈腐的秩序,以恢復世界之树自然混沌的原始风貌为目标。 如今,九大世界中,除了最下两层充满了冰霜与火焰的不毛之地,一共七分。自然派占据了其中冥界、尼尔夫海姆与约顿海姆三个世界,以中土世界米德伽特为缓冲,同奥丁势力把控的上三界处于对峙之势。自霜之巨人声势浩大的回归之后,自然派在米德伽特发动了小股冲锋,破坏了大量神界的祭坛神殿。 捷报频传,然而也不总是好消息,总不能期待实力强横的神族束手就擒。这不,耶梦加得在华纳海姆长达两千年的潜伏终是被奥丁发现,目前处于围困之中,虽有耶梦加得坐镇,暂时与奥丁及神族军队抗衡,不至于被全歼,但却与同盟失去了联络。 奥丁随后封锁了所有去往上三界的虫洞通道,日前,更是当机立断,一剑斩断了中土世界直通阿斯加德的碧芙斯特虹桥,同样斩灭的还有自然派奇袭的希望。自然派失去了上三界的最新讯息,双方的正面战场限定在广袤的中土世界,战况暂时僵持。 ——復盘过了头版头条里的内容,高法依格眼睛一转,继续搜寻脑海里边角小料的内容。大概是民生板块……针对三大世界的改造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首先是要清除尼尔夫海姆当地泛滥的毒沼瘴气,仰赖昔日的守护之神海姆达尔的卓着贡献,尼尔夫海姆的可利用面积显着扩大。于是新的宜居区已经建立起来,毫不意外,巨人、精灵、亡灵、人类……不分种族都可以在此地混居,仿佛一场贯彻自然派的理念的社会实验…… 「本报讯,多场集体婚礼于近日在尼尔夫海姆举行,多对新人齐亮相,由霜主直接主持证婚。霜主特别发表讲话,表达了对这种新风的支持,前线战事紧张,并不应影响后方追求幸福的脚步,相反,更说明我们对于未来乐观的预期,为了明亮的幸福而战!这是世界之树赋予我们的天生的权利,并非狭隘意义上「神的婚姻」 ,但同样神圣无比……同时,跨种族婚姻也正在成为新的潮流,继首对精灵-人族夫妇后,我们保守的伙伴——巨人一族也终于迈出关键的一步,约顿海姆迎来首对巨人-魅妖夫妇,我报特别採访了勇敢的女巨人莉莉丝,听听她即将步入婚姻的期许……」 ——高法依格调用着即时图像一样的记忆力,在脑海里又把刚才的花边新闻过了一遍,看上去就像是在发呆。为什么对这条新闻格外印象深刻呢……还不是她最近收到不少红琥珀的许愿,那些新人里不乏她的信徒,请求她的祝福,不过被她刻意迴避了……如果不是接下来有人出声把她拉回了三个人的对话里,她还可以继续默读的。 其实沉默而尴尬的时间才过了半分钟不到。 「新魔杖还好用吗?」那一个人——海姆达尔,很难说不是没话找话。 「……」好巧不巧,这正是高法依格一门心思想要迴避的话题。 或许也不能怪海姆达尔哪壶不开提哪壶,高法依格回过神来,停下思绪,也停下动作——原来就从刚才心烦意乱起,她一直在转着她的新魔杖,想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都难。突然停下,终于让魔杖找到了机会,逃也似的滚下沙发,马上被她讪讪捡起来:「还好。」 魔杖隐入她袖中不见,终结了这个话题。 身边两人越是坦然淡定,越显得心思不纯的她卑劣不堪。 「你要走吗?」海姆达尔又开口了。 高法依格没反应过来:「走什么?」 海姆达尔十分自然地指了指她卧室的门,好像是在暗示她应该去那里,就像他们刚才在院子里独处时一样,他们现在移到了客厅,那么她也应该自觉迴避。 ——她又误会了。 女巫本就心烦气躁,被这么一激,谁知适得其反,坏脾气重新出现,直接毫不客气地顶回去:「赶我?」 他有什么权力说那些话,搞清楚,这里是她家! ——她得承认,她有一点好像内心被看穿的恼羞成怒。 她不能走,如果走了,不就变相说明她心里有鬼? ——其实除了她之外,根本没人会那么想。 芦笛在旁莫名地看了她一眼,插进话来:「我们要谈一些……事情。——你真的想听吗?」 她那一眼威力无穷,高法依格几乎像一个有罪的人那样战慄起来,前一刻沖天的气焰瞬间被浇了个干净。 她沉默不语,表达了自己的某种坚持——虽然她也没有信心坚持太久——换来芦笛无所谓的耸耸肩。<="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2页 「好吧,既然如此。」芦笛道,「正好,我有事要告诉你。」 她话音落下,先看了一眼海姆达尔,表情突然变得十分认真。 高法依格心中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本来想找个更正式点的场合告诉你的……现在就现在吧,正好人都在。」 高法依格看着芦笛纤薄的嘴唇一张一合,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希望你能够祝福我——」 ……祝福? 耳边好像响起了结婚祭坛的钟声—— 「不可以!」来不及沉下心思考,因为第一个沖入脑海的可能,高法依格率先失控地大叫起来。 芦笛一愣,先是奇怪,然而问:「为什么?」 面对芦笛疑惑的目光,高法依格即答:「……太快了。」她竭力维持着面无表情,「对不起,我接受不了。」 明知道:她压根没有立场说这种话。她在要求某种特权。 相爱的人经歷苦难,应该永远在一起。 于是,芦笛要和海姆达尔结婚了…… ——不可以! 她还没有想好,他们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她和海姆达尔,她和芦笛…… 这就是她所能给出的全部理由。其实心里明镜一样,结婚是另外两个人的事,跟她想没想好,又有什么关系? 「已经十个月了啊,我以为已经够久了。」芦笛疑惑地看着她,明显感到费解。 高法依格只能回以一个难看的笑,她知道这很难理解,连她自己也觉得荒唐。 但她还是想要再争取一下。 「十个月哪够了解一个人?」 芦笛莫名:「还需要有多了解?」 「……」 是了,海姆达尔復活了十个月,可这两人之间的歷史可不只仅仅十个月。 高法依格心如死灰,脸色格外苍白,这次的询问看起来镇静了一些。 「你们真的都已经商量好了?」 芦笛与海姆达尔对视一眼,代替他们两人一起回答高法依格:「嗯。」 「可是你们什么时候……不是连面都没有见过?」 「那个啊,」芦笛恍然,解释道:「其实我们私下里经常通信。」 「今天也是我叫他来的。」 「……」 高法依格再次失去了语言的能力,模煳地想着,她早该想到的……海姆达尔到这里第一时间就跟她坦白了…… 她放弃了挣扎,如果不是坐在沙发上,她感觉自己说不定会站不住,额头上出了一层细汗,她从来没有这样虚弱过。 「你没事吧?」 估计是她的脸色过于难看,引来了一旁状况外的海姆达尔的担忧。 高法依格嘴唇紧抿,无法回答他一个字。目光低下,只管望着地毯——上面某处破了一个小洞,她正在回忆那个痕迹的由来。 芦笛先嘆了一口气,半晌,才无奈道:「抱歉。我很想要照顾你的心情,可是我等不了了。」 「你说吧。」高法依格尽量平稳镇定的声音。眼睛望着别处,周身笼罩着积雨云一样的颓丧氛围,让人无法忽视。 「阿依……你看着我吧。」芦笛的话有点像哀求,然而高法依格的目光固执地定在前方不远处,坚持道:「你说。」 「……」 芦笛忍了又忍,终于在此刻爆发了。 「能不能不要那个鬼样子?做给谁看?一定要让我难过是吗!」 「我要暂时离开这里一段时间——跟他们机密有关,又怕你不爱听,又非要问!」 「……」 芦笛站起身,就差指着高法依格的鼻子数落起来,飞快了刀了犹自凌乱的高法依格一眼,朝厨房走去。 「芦笛……」 「你让他跟你说。我烦——别来惹我!」 高法依格措手不及,乃至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与同样被剩下的海姆达尔面面相觑。 「……她什么意思?」 「其实就跟她说的差不多。」海姆达尔喝了一口茶,「你还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我们之前是怕你不爱听,如果……」 「不过……」他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另起话头,想要知道一个答案:「你刚才本来以为是什么意思?」 「……」 当然不能如实告知她刚才那丢人的心理活动,不过这并不妨碍高法依格的心情像是从尼德霍格的巢穴直接飞升到碧芙斯特的虹桥。 原来如此,不是结婚通告就好……高法依格仍然唾弃自己,真的。 海姆达尔没有追问下去,将一切和盘托出:「我们这边需要芦笛的帮助——她答应了。因为在这个时候离开你,她感到很过意不去,所以一直很犹豫要怎么向你开口。」 「放心,她不是真的生你的气,只是暂时不知道怎么表达而已。就好像你捨不得她,她也捨不得你。」 ……海姆达尔的安慰,真肉麻啊。 高法依格仍剩嘴上不愿服输的本能。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捨不得她?这十个月天天和她朝夕相处,大门不迈,我都快憋死了!」高法依格嘴硬。 「啊,她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 海姆达尔头一次露出些许揶揄之色,又不敢太过火,低头轻轻一笑:「骗你的。」 高法依格唿出一口浊气,心情终于渐渐平復了下来。<="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3页 一时失调的脑筋也开始重新运转了。 让海姆达尔和芦笛同时那么顾忌的,恐怕是她上一次发表的要置身事外的宣言。看来,芦笛也决定投身自然派的事务中去了,而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立场影响到她的。 高法依格很难不因为自己刚才的胡思乱想有些愧疚起来。 但是她并不后悔,至少……她认清了自己最真实的心意。 十个月的拖延看来没什么效果,她必须找个时间跟芦笛摊牌了。 至于眼前这个人。 「顺便说下,芦笛不在的时候——她托我照顾你。我会尽力。」海姆达尔又道。 高法依格:「……」 嘱咐耗子守米缸,也不知道芦笛是怎么想的。 ——海姆达尔也那样想。 十个月前,龙穴。 发生的一切仍然歷歷在目。 放弃了珍贵的龙的心脏,她的手中抓着干瘪的乌鸦羽毛,向他提出要求:「……可以帮我寻一根新杖木来吗?」 他如鲠在喉,耳边响彻巨大的心脏鼓譟声,唯有答应而已,堪堪维持着这副皮囊的平静。 异时此地,他似乎回到了两千多年前,他殉世的那一天。 他决意赴死之前,甚至没有跟高法依格告别。 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他想,雾尼那次,他或许还有藉口,这一次,是真的要不告而别了。 他希望她能忘了他——直到死亡降临前的最后一刻,他曾经这样虔诚地向世界之树祈愿过。 但那原来只是一个谎言。 她还记得他,他难以形容自己侥倖的狂喜。她不仅记得他,还好好将他的某个片段保存在杖芯之中,轻如乌鸦的羽毛,重如两千多年的陪伴。 对她而言,他分明还有着某种意义。 前路仍然是坎坷而灰暗的,然而每当想到此处,海姆达尔——不,彻达,便觉得自己失而復得的生命中有了些许安慰。 第162章 记忆回到两千多年前, 改变了许多人命运的那一天,在彻达的印象里,仍然好像就发生在昨日。 那时,他正与高法依格一起对战芬里尔,芬里尔受伤发狂,催动灵火,沾到他血液的高法依格也被波及。在危急之际,彻达施放出灵魂空间,暂时将高法依格纳入其中,以压制灵火的能量。 他心下先是一紧, 继而一松。护住了高法依格, 至少让他对战芬里尔更没有后顾之忧了, 同时, 在灵魂空间的渲染下, 在他与芬里尔身边, 那个充满灵力的泉眼暴露无遗。 他看到了, 芬里尔也看到了。 彻达想起了那方泉眼的玄机。 时间再往回拨个二十年,他第一次到人间萨尔乌斯时,曾经目睹一个伪神意图从这泉眼中復活,被他阻止,那人是——乌尔提尔! 这下面一定通往什么地方…… ——就是他们今日与芬里尔相争的关键! 是洛基! 他想起曾看到高法依格的目光曾经几次不经意朝那个方向扫去, 原来如此…… 直到那个时候,高法依格还以为他是奉奥丁之命,为解救洛基而来。 恰恰相反, 他是要洛基的命——准确地说, 他们,他和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不惜一切代价冲破了雅恩莎撒的灵魂禁锢,唤醒了四千年前尘封的记忆,灵体已经奄奄一息。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彻达觉得,自己有义务替弟弟完成那个心愿。 「杀了洛基——这就是你的结论吗?」 另一段对话发生在这不久之前,彻达认真地询问海姆达尔。 「洛基……就是奥丁!」海姆达尔脸色苍白,咬牙道。曾经的他,对于父神奥丁充满了梦幻的崇拜,如今,遭到那种有毒信仰的反噬,就是惩罚。 他忘不了,重伤之前,洛基与奥丁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上的冷笑,毫无怜悯,充满着上位者的高傲,仿佛看蝼蚁一样的眼神…… 「奥丁,也是洛基。」彻达提醒他。 海姆达尔沉默。 他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为什么——如果他把自己的行动定义为復仇——向洛基,而不是奥丁,假如他们是一体的话? 甚至,向他出手的人是奥丁,而不是隔岸观火的洛基…… 海姆达尔很不想面对自己的懦弱,灵魂光点黯淡地闪烁,闷闷道:「……假如,我还有机会的话。」 挑战奥丁,对于如今的他来说太难了。 「还有,杀了洛基,是不是也算一举两得……所谓诸神的黄昏?」 他或许是想开一个玩笑的,可是心知肚明的二人,都笑不出来。 洛基就是奥丁,奥丁就是洛基,他们的背后一定酝酿着什么阴谋,仅仅杀了洛基,甚至还不一定成功的情况下,说什么都太早了。 海姆达尔只遗憾自己现在过于虚弱,实力大不如前,若说还有什么雄心壮志,只会像夸海口一样,那可不行。 彻达看着他,明白一切,自然也不会告诉他,他有心帮他完成这一切。 「你害怕吗?」他问。 「害怕什么?」 既然说到了—— 「诸神的黄昏。」 海姆达尔认真想了想,摇了摇头。他心里想的是,他或许等不到那一天了,嘴上却说着轻松的俏皮话:「你说,为什么都觉得诸神的黄昏是末日呢?或许是诸神的末日,但可没说是九大世界的啊。」<="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4页 「到时候,我大不了不在神界,九大世界随便找个地方,悄悄躲起来,是谁说,覆巢之下,安无完卵?就算第九层的天塌了,可不管下面几层世界的事儿!」 彻达忍不住也笑笑:「或许是的。」 半空中,海姆达尔的光点忽明忽暗,就像人正在急促喘息那样——仅仅是多说几句话,就已经消耗了他现在不少体力,如此虚弱,怎能杀死洛基? 平復了一会,光电总算回到了一个稳定的状态,海姆达尔重新开口了:「哥,谢谢你。」 这样郑重其事的语气,彻达并未料到,一时也没有作声。 「到时候……估计要你助我,不过……动手还是让我自己来吧。」海姆达尔道。 或许海姆达尔将彻达当作了默认,不过在彻达心里,自己并没有答应他。 洛基失踪,对他们而言是一个机会。 从那时起,彻达一直有一种隐隐的担心,在喝下巨人泉酒,看到未来的景象之后,谁知反而令他淡静下来。 他早知这次行动的危险,不过还一直抱着一丝希望,盼望着全身而退。当那丝希望在他眼前破灭,他看见自己与洛基同归于尽——反而因为尘埃落定,而感到一种莫名的心安。 芬里尔再一次发狠朝他扑来,他正等着这一刻。 芬里尔的视野中,海姆达尔毫无防备地站在原地,正处在撤去灵魂领域的薄弱间隙,就是现在! 他却忽略了,海姆达尔的手中空空,没有血斧。 他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直到胸前传来剧痛,是……血斧! 芬里尔庞大的身体瞬间坍塌下去,而海姆达尔的身影毫不犹豫,化作一道流光,朝着泉眼而去,他的身影瞬间隐没,泉眼也被从里向外封死。 从彻达抵达泉眼之下,到杀死洛基之前,其实还有一段短暂的时间。 和高法依格第一次下探到泉眼时一样,他们在那里看到了三条岔路。 「让我想起,命运三女神纺织的三条线——是不是?」只有彻达与海姆达尔存在的灵魂空间中,彻达语气轻松地说起。 彻达并不知道在灵魂空间中海姆达尔曾与高法依格的对话。 时间以极慢的速度流逝着,仍然叫人不舍。 「我知道,」海姆达尔说,「母亲曾经跟我说过,我想这就是诸神的黄昏后半截预言说到的那个……」 提到雅恩莎撒,两人都沉默半响。 抱着一种闲聊的打发时间的心思,海姆达尔问:「那是什么?」 那种古老的床边故事,雅恩莎撒从未单独跟他说过。 海姆达尔也打开了话匣子。 「黄昏之后,迎来曙光。泉水所达之处,诞生新的繁盛。命运三女神日復一日地纺线,在她们也没有察觉的时候,已经暗中将一条金色的生机之线藏入其中。」 海姆达尔道:「你说起命运三女神的时候,我突然就想到了。」 看着彻达若有所思的目光,海姆达尔轻咳一声,多解释了一句:「这可是极大的隐秘,命运三女神首次从纺线中领悟了诸神黄昏的完整预言,连奥丁也只告诉了上半段。不过……命运三女神和她海之九仙女,不是关系很好嘛……」 泉水所达,命运三线……难道说的就是这里? 他们并没有时间去验证这个猜想,不过可见岔路通往的地方。 一条通往他们的来处,萨尔乌斯。另外一条,目的地竟是他们熟悉的碧芙斯特桥。 彻达恍然大悟,想起不久前高法依格与乌尔提尔突然出现在桥上的那一次……也就有了解释。 那么仅剩的一条,洛基就被藏于此地—— 尼德霍格昏黄的龙瞳在黑暗中蓦地睁大,又因为突然爆发的光明而急剧紧缩。龙穴被巨龙与毒蛇丛填充,显得拥挤不堪,其中一个四肢被紧锁,显得异常虚弱的狼狈神族跟着抬起脸来,他脸上仍然戴着牛角面盔,惊喜的神色从那双金棕色的眼眸中一闪而过。 正是洛基! 然而待看清来人是面目冷峻的海姆达尔,而不是来救他的芬里尔,洛基表情一变,脸色似乎更苍白了。 海姆达尔的周身被一个光球护住,随即引来成千上万的毒蛇扭曲着朝光源进攻,随后被之上的光焰灼烧而死,前赴后继。 看似简单的光球术,其中蕴含的力量却极其强大,对于神力的消耗也是巨大的。 ——他的战术或许从一开始就说明了,他并没有想过要活着离开这里。 「你……想起来了?」面盔被海姆达尔伸手取下,丢到布满毒蛇的地上,洛基惊慌而恐惧的表情暴露无余,就在那张和奥丁一模一样的脸上。 见他不答,洛基心里便有了答案,愈发不安起来。 他会杀了他。这是洛基从对方冷酷的眼神中得出的讯息。 「不可以……」火神控制不住自己颤动的牙关,看见海姆达尔手中的斧子抬了起来,上面血迹未干——是芬里尔的血迹! 「看看你这副样子,哪里像奥丁?」海姆达尔——说这话的人,也是海姆达尔,他鄙夷地看着洛基,夹杂着一种看着畸形怪物的厌恶神色。 「我就是奥丁!你不能杀我!我说真的!」洛基慌不择路地大叫起来。 奥丁的九个灵魂中,他确实不是其中最出众的,他的神力在主神之中并不算强大,只是有赖奥丁一直帮他无条件扫平前路,逐渐也有了火神响亮的威名。事实上,他就和传说中一样,浅薄,狡诈,恶毒,无赖……看见了对方眼中真切入骨的杀意,他已无底牌,彻底乱了阵脚——还是个软骨头。<="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5页 朱亚说的一点不错,他能拥有奥丁为他准备的一切,只因他是九个灵魂中唯一的神族。 血斧抵到了他的喉间,洛基闻到了血腥与生铁的味道,毒蛇疯狂朝着他们涌动过来,他似乎看到了,四千年前因他挣扎于此地的同类亡魂,透过毒蛇的眼睛将他锁定,怀着刻骨的恨意。 「为什么不能杀你?就因为——我也会死吗?」海姆达尔冷冷吐字。 那一瞬间,洛基感到从头到脚的凉意。 手起斧落,没有丝毫犹豫,洛基突出的眼睛里仍然残留着惊愕的表情,下一秒与头颅一起滚落到蛇堆里。他的灵魂在陨灭的同时骤然爆发,神王设下的守护咒带着滔天的怒意,化作一股毁灭的力量,瞬间弹射到对面之人身上,即刻将其抹杀,形神俱灭。 加拉尔号角的声响如同呜咽,后知后觉响彻了九大世界。 众所周知在那一天,海姆达尔与洛基同归于尽。 第163章 海姆达尔回来了。 不, 是彻达回来了。 彻达平淡地接收着外界的一切信息,当事情超出可以理解的范畴时,人的反应大概就是如此。 如果他现在在这里, 那海姆达尔呢? 他的母亲雅恩莎撒甚至已经不在了,高法依格正为刚刚失去的情人哀悼,对他似乎有些排斥(至少在他眼中是这样)……有的时候,不可避免地,被世界抛弃的念头会突然袭来,防不胜防。 他能想到的,或许只有那个人可能知道答案, 世上唯一通晓灵魂之谜的那一个人…… 石父, 朝格涅利。 来到冥界, 告别高法依格之后, 彻达便马不停蹄去见了重新降世的霜之巨人。 空中飞舞着灰雪的气旋,霜之巨人透明的骷髅足有三个人类那样高大——已经是朝格涅利真正庞大的身躯尽量缩小的效果,望之令人生畏。 「您好……石父。」 「走近些, 我的孩子。」朝格涅利道, 声音浑厚, 语气和蔼。 彻达难得心中有些忐忑, :「您知道我要来?」 朝格涅利笑笑:「冥界有人看见你了。消息传开很快,都说是海姆达尔大人来了……你今后仍然打算用那个名字, 是吗?」 彻达望着朝格涅利:「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朝格涅利智慧的目光仿佛洞悉一切:「我以为,你可能会想用别的名字。」 比如…… 「彻达。」他忍耐不住开口,心中压抑了许久的疑惑与恐惧, 第一次向其他人袒露一条细缝, 尽管他并没有贸然承认自己的身份,仍然谨慎, 只道:「您知道这个名字吗?」 朝格涅利微微有些吃惊。 「我并不清楚这个名字。但是如果那是你认可的名字,那便随你。」朝格涅利直来直往,「我是雅恩莎撒的义兄,因此知情——海姆达尔并非她的独生子,只是对外隐瞒了你的存在。」 「没错,我是海姆达尔的兄弟,我是……哥哥。」彻达再难掩激动,虽然已经竭力控制,胸膛随着讲述,微微起伏着,「是您復活了我?我是否能问,我的弟弟海姆达尔如今在何处?」 直至此时,他内视灵魂空间,遍寻不得海姆达尔的踪迹,困惑正在转变为不安。 「确切的来说,不是我——虽然雅恩莎撒也拜託了我,但我必须得承认,你的情人,女巫高法依格在其中功劳最大,我呢,只是帮了一些忙而已。 」朝格涅利倒是十分诚实,提到高法依格,彻达的表情有所变化,朝格涅利又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什么?」彻达下意识的追问,随后,尽力从混乱的思绪中定了定神,「我记得我与海姆达尔死前发生的事。」 无论如何也不能忘记。 那时,海姆达尔控制了他们共同的身体,砍下了洛基的头。 他随后毁灭了洛基的灵魂,确保万无一失。 他早就猜到,以奥丁与洛基之间的秘密,他不可能在洛基身上毫无准备。甚至他本人可能随时会到场解救,动作一定要快…… 果然,在他杀死洛基的灵魂之后,属于他的毁灭也接踵而至。 奥丁在洛基的身上下达了极其强悍的守护咒语,在后者灵体受伤时生效——他漏算了一着,没有想过,世上能有人将洛基的灵魂一击必死,他不信有人会有动机,会有能力,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因此奥丁的守护咒生效的时候,洛基已经死亡。 那也是彻达事先看到的未来,同归于尽…… 他没算到的是海姆达尔。 为了这一刻,他们事先说好了。 …… 「你先走,我断后。」彻达轻描淡写,朝海姆达尔的灵魂光点说明自己的安排,「等你砍下洛基的头,就用这个——」 他递出一块宝石,里面有一个传送法阵,目的地是雅恩莎撒所在的海底。 「这具神体估计是不行了,只能留在那里,灵魂传送更快些。」彻达道,「不过没关系,只要你的灵魂在,母亲会替你……我们想办法的。」 「不行。」 「放心,不会有事的。」彻达道。 他觉得自己的表现非常好,语调平稳轻松,完全听不出来那是假话。 「要走一起走。」海姆达尔坚持。 彻达想了一下。 「好吧。」 他拿出两块宝石,为了安海姆达尔的心。<="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6页 「咱们到时候一起走。」 海姆达尔的光点闪了一下,似乎也在思考。 又过了一会。 「行。」他接受了。 光点在半空中的两颗宝石周围绕了一周,像是感到新奇一般。 「这算是哪门子宝石?」海姆达尔轻轻一哂,「……红琥珀?」 …… 彻达发觉不对,是当海姆达尔对洛基说。 「为什么不能杀你?因为——我也会死吗?」 彻达震惊非常,想要夺回身体的掌控权,强制让海姆达尔离开,一下竟然没有成功,就已经失去了机会。 他没有离开的事实,也让海姆达尔无比惊愕。 洛基灵魂死亡的同时,毁灭降临了。 「哥——!」 那是留在彻达心底最后的声音。 想到那里,彻达表情灰暗,朝格涅利开口道:「而就我所知,雅恩莎撒找到我时,指名要復活的,一直是你。仅仅是你。」 朝格涅利几乎有点不忍心了:「连她都那样说——据说是海姆达尔的遗愿。」 彻达怔怔的。 一起走。两个人都撒谎了。 彻达根本不打算动用传送宝石,而海姆达尔——估计是觉得有点浪费——他用了,不过跟说好的有点提前。 灵魂空间里,海姆达尔对从高法依格口袋里自动飞出的雾尼的魂息光点感到惊奇不已。 本不在他的计划内,然而最后一刻,他突发奇想,催动红琥珀,雾尼的魂息代替他被传送回了海底,在后来,成为了復活彻达的火种。 「他死了。」朝格涅利的心软稍纵即逝,接着宣告了这个沉重的真相,「是奥丁杀死他的。哦对了,还有你的母亲。」 雅恩莎撒在海姆达尔离世之后,与奥丁决裂,向值得託付的义兄说出了奥丁的秘密,因此受到了与此相关的死咒的反噬。 在她死后,海洋成为无主之地,被奥丁接管。 彻达的表情一片空白,几乎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利用昔日主神对于奥丁的仇恨,也是朝格涅利致力于復活彻达的原因之一。 「珍惜你的生命,连带着你兄弟的那份。」 其实根本不用他说。 「我会的。」彻达道,脸色苍白,眼睛却明亮无比,透着一股坚定,「我会代替他——叫奥丁后悔!」 在来冥界之前,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他会扮演好旁人眼中那个高贵强大的海姆达尔大人。 ——直到海姆达尔真正回归。 …… 「你是谁?」 不久前,约顿海姆的小木屋,他被高法依格移送这里,见到——芦笛。 她绞紧的双手在看到他后,慢慢松懈了。 浓浓的失望如今盛满在她那张一向缺乏表情的脸上。 「我是……」 「海姆达尔」,这个名字卡在彻达的喉咙里。 他可以心无愧疚地欺骗很多人,但芦笛不是其中之一。 就算他狡辩也无用,芦笛分明认出来了。 尽管时隔两千多年,尽管眼前人就和海姆达尔长得一模一样……可灵魂之间独一无二,如何也瞒不过芦笛的眼睛。 ……相比之下,高法依格简直就像一个睁眼瞎子。 彻达一声轻嘆,终于开口:「不知道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他有一个兄弟……」 芦笛还算镇静地点点头。 海姆达尔提起过,他有一个住在海底的哥哥,但她从未见过,更不知道那个哥哥其实一直和他一起共存在一个身体里面…… 「我就是那个人。我叫彻达。」彻达结束了自我介绍。 芦笛懵懵的,并没有什么别的表示,仰起脸,露出期盼的目光,她现在只关心一件事。 「那海姆达尔……他现在在哪里呢?」 那个时候的彻达搞不清楚状况,同样在想那个问题,现在要负责地给出答案了。 「其实我也并不清楚现在的情况,醒来只有我一个人……不过我又想到,」彻达道,「诸神的黄昏要降临了。」 他突然提起不相关的事情,好像说起今天天气如何。 他想起他曾说的。 ——「你说,为什么都觉得诸神的黄昏是末日呢?或许是诸神的末日,但可没说是九大世界的啊。」 ——「到时候,我大不了不在神界,九大世界随便找个地方,悄悄躲起来,是谁说,覆巢之下,安无完卵?就算第九层的天塌了,可不管下面几层世界的事儿!」 他忍不住轻轻一笑,却掉下一颗眼泪:「我想他是在九大世界提前找了一个地方躲起来。等我们去找到他吧。」 屋子里静悄悄的,如同九大世界的任何一个喑黯的角落。 那时,他或许是有预感的,只是猜想还没有得到证实,更加叫人恐惧真相的揭露。两千年后,再离死亡最近的冥界,死而復生的彻达尚未体会到重生的欢欣,而是又一次体会到了失去的酸痛。 第164章 神祈纪元一年, 约顿海姆。 后半夜下起了雨,于是黑森林里经常出没的野生夜萤也不见踪影,黑暗比以往还要浓烈,还额外多了一种湿润的味道,和冰冷的空气糅合在一起,没来由地叫人感伤。一幢亮着暖黄灯光的小木屋,独自伫立在森林的一角,雨滴打在木屋的房檐上,淅淅沥沥的声音绵延不绝,好像虫子正一刻不停地蚕食着树叶发出的声响。<="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7页 这幢房子建于多少年前已不可考, 当年在它建造之处, 移植来的一小株蜘蛛紫藤, 从地基一直生长到屋顶, 也成了这房子的外观的一部分, 没有人比蜘蛛紫藤更了解这幢房子的歷史, 哪怕追溯到遥远记忆中的萨尔乌斯……这间房中曾经发生过, 以及正在发生的一切都尽收它的眼底。 一楼曾是蒙德兹的房间, 现在是芦笛在住, 房间里的风貌就和从前一般无二, 高法依格曾经为养父亲手做的轮椅仍然被好生存放在房间的角落,一个瞬间把人带回过往的, 完好的文物,似乎还没到完全退场的那刻——它现在偶尔被当作沙发的用途,更多时候, 逃不过任何一个椅子的命运, 被迫承受了堆放成山的杂物。 虽然一度是阿斯加德西敏约格宫的首席神侍官,芦笛私下里的收纳能力却跟人们想像中很不一样, 整个房间充满了生活气息……老实说吧,乱糟糟的。高法依格早在十个月前就曾对此提出过质疑,芦笛对此的答覆是:「我当然可以把一切收拾得井井有条……假如这地方够大的话。」 「我这房子哪里小了……」高法依格嘟囔着,也就不继续往下说了。跟神宫总是不能比的。只要面积够大,一切都好办……收纳的真谛唿之欲出。 到了该上床入睡的时分,房间里的壁炉自动燃起,温暖的气息带着松木燃烧的香味,很快在房间里瀰漫开来,和着屋外潺潺的雨声,很能勾人入眠。 芦笛坐在床上,还没有就寝的意思,不过也快了。刚忍无可忍跟高法依格发了脾气,独自一人待了一会,她全身的戾气松懈了下来,恢復了一贯空白的表情,像是在发呆。听见门口的声音,她迟缓地起身去开门。 门口站着高法依格。 她换上了平时的睡裙,抱着枕头,眼睛亮亮的,映着芦笛身后壁炉里的火光,飞快看了芦笛一眼。 「今晚咱们能一起睡吗?」 她说完,眼神马上飞快瞥开了——好嘛,她有点难为情。 突如其来的示好让芦笛挑了挑眉毛,一只手撑在门框上:「为什么?」 高法依格的表情一僵,只道芦笛明知故问,是还不愿意从刚刚的乌龙中放过她。 她好面子惯了,世上能让她吃瘪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很明显,芦笛就是其中之一。 她低下头,看着脚面:「因为你要走了……」 芦笛心软了,松开撑着门框的手,那句「进来吧」的允可还没有说出口,女巫已经瞅准机会往旁边一闪,顿时人已在门内。 她的脸色瞬间明朗:「——海姆达尔说你捨不得我!」 「……」 ……真够不要脸的。芦笛轻嗤一声,看着高法依格小碎步迈向床边,摆好自己的枕头,透露出来的几分乖巧在此时救了她。芦笛转念一想,算了,没有再说什么,傍晚的事情就算翻篇了。 蒙德兹卧室的床足够她们两人睡下,空间绰绰有余。 高法依格左看看,右看看,那新奇又拘谨的表情好像第一次来。 芦笛忍不住道:「别装蒜。最后那几天我不在,整个房子就你和埃里克,别告诉我你们没来这儿。」 「……」 高法依格涨红了脸。她很想否认,然而她没有记忆,也没有证据…… 她很确定是自己会干出来的事儿就是了……哑口无言又口干舌燥的样子像极中了某种毒咒。 芦笛坏笑起来,傍晚那一口气终于顺了。关了灯,房间里就只有壁炉的照亮,她背对着高法依格躺着,跳跃的火光映在她眼里。 毫无睡意。高法依格被硬控了没多久,自己调理好了,又开始叽叽喳喳。 「芦笛,你睡了吗?」 「嗯。」 「……」 「……什么事?」 「那个,你明天就走吗?」 「嗯,是这么打算。」 「我还不知道,明天你要去哪儿呢……」 芦笛把一只手枕在脑袋下面,冷静反问:「你真想知道?」 身后,高法依格静了一会,又开口了。 「虽然是我说,今后不想掺合进那些事里了……但也不是说,我就想被你们当个傻子蒙在鼓里嘛……」 「是,都怪我们,太把你的话当回事了。」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高法依格急的差点要坐起来了,只听一旁传来芦笛轻轻的笑声。 「我要去一趟亚尔夫海姆的拍卖行。我的身份不比你们敏感,我去一趟最稳妥。」 高法依格一愣:「拍卖行?做什么?」如果这算一个任务的话,确实没有人比芦笛更合适了……除了要准备足够的金吉利之外…… 「有公事,也有……私事。」芦笛清清嗓子,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吐出两个字:「魂器。」 听到这两个熟悉的字眼,高法依格的情绪立竿见影地低落下来。 魂器?谁的魂器? 「朝格涅利怀疑奥丁也在物色魂器,于是派我去寻找线索。」 高法依格十分震惊,奥丁和魂器……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一天这两个名字会被联繫在一起。 亚尔夫海姆的拍卖行云集了九大世界的奇珍异宝,如果神王要为自己制造魂器,去那里或许也是合理的…… 「别问,多的我也不太清楚。」 芦笛加上一句,堵住了高法依格的口,也就不再说话,似乎是要睡去。<="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8页 「芦笛,你睡了吗?」 身旁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高法依格似乎翻了个身,不过芦笛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没有理会。 高法依格的兴致不受影响,从松软的枕头上撑起脑袋,一副准备夜谈的气势。 她屏住唿吸:「刚才你去开门,门口是我,不是海姆达尔……你有没有惊讶?」 突然提起海姆达尔,她果然看到芦笛匀畅的唿吸一滞。 高法依格不怕死地伸手推推她。 芦笛忍了又忍,语气不怎么好:「提他干嘛。」 高法依格不说话,静静等着,壁炉里松枝毕碌一声。 芦笛气唿唿地:「我才不惊讶!他哪有你烦人。」 高法依格忍不住笑起来。那股冲动一直都在——她想向芦笛袒露心声。 勇气一直在酝酿中,然而总是差一口气。过了半响,她小心翼翼躺回枕头上,对着芦笛的背影,想了又想,还是道:「明天你不能带上我吗?我想和你一起去亚尔夫海姆。」 「别开玩笑了。」芦笛冷静的声音浇了一盆凉水。 高法依格明知自己的身份放在那里,战争已经开始了,比之前要戒严许多,她不能冒险去敌人的阵营——两边都不能允许。 她嘟囔着:「连阿斯加德我都能混进去,何况一个区区亚尔夫海姆……」 「你很不想待在这里吗?」芦笛看穿了她的心思,「为什么?」 高法依格又不作声了。 芦笛的话直中她的下怀,关于她迟迟未能开口的心事……她很讨厌优柔寡断的自己,但是悲哀地发现这几乎就是她的极限了。 她不想留在这里,因为那意味着……和海姆达尔一起。 她想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安排?让海姆达尔照看她……难道是对他们两人的考验?还是说,她对他们两个人太放心了呢? 「你知道的。」高法依格孤注一掷,说出这句话,好像已经耗尽了全部力气,然而从外人看,她的反应出奇的成熟冷静,「看见他,总是让我想起埃里克。」 话说出口,她却又不确定了起来,急于得到芦笛的回应:「你明白吗?」 芦笛没有立刻回答她。 高法依格等了很久,听到芦笛嘆了一口气:「……睡吧。」 高法依格于是知道了,芦笛什么都明白,但她不想说。 这是芦笛在约顿海姆的最后一夜,她或许不应该强逼着她一定要给一个答案……这註定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高法依格重新躺下,芦笛一动不动,从一开始就背对着她。她纤细的肩在轻轻颤抖,高法依格过一会才反应过来,芦笛在哭。她顿时深感后悔,心里也跟针扎一样,再不敢提那些话。 ——这最后一夜终究被她搞砸了。 芦笛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她努力克制过,可还是忍不住。 能怎么办呢?她也想起了海姆达尔。 高法依格每说一句那个名字,都让她恍惚。 即使第一次和彻达见面,确认海姆达尔的死讯时,她的情绪也不曾像现在这样。她现在很……愧疚。 她无法告诉高法依格如今这个「海姆达尔」的真实身份。她被迫成了那两人之间的绊脚石。 ——记忆回到彻达復活后来见她的那一天。 「你是谁?」 她第一眼就认出那不是海姆达尔,这个推测很快得到了证实。 她远比彻达想像中镇定,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缓缓道:「我知道了。」 她的手指在颤抖,努力握紧,声音清晰地陈述道:「既然高法依格復活了你,那就说明这个方法是可行的。」 ——魂器。 「既然如此,只要再用同样的方法,我也能够復活他。」 ——于是一个新的计划诞生了。 她去亚尔夫海姆,其中的一部分原因,是寻找奥丁的魂器不假,但是她没有说的是,她还要去找海姆达尔的,何况她还知晓神匠纳西索斯的下落……从现在开始集齐海姆达尔的魂器,只是早晚的事。 剩下復活的关键,还差一道魂息——雅恩莎撒死后,海洋被奥丁接手,将海洋夺回,就是彻达下一步要做的事情。他们相信,在海底,雅恩莎撒的神宫中,一定能寻回海姆达尔旧日留下的痕迹。 「我暂时会继续以海姆达尔的名义行事,等到他回来那天,这个名字,还有这具神体——属于他的东西,我都会还给他的。」彻达向她承诺。 他习惯了承担责任,海姆达尔的死,也是他的责任。这也代表了,他不会与高法依格相认。 芦笛对此心知肚明,没有拒绝,明知真相,也选择让这个误会持续下去。 壁炉里的炉火不知何时已经完全熄灭,头顶屋檐的雨声愈发清楚地响在耳边。 芦笛迟疑着,翻身转向另一边。高法依格安静了很久,应该已经睡着了。 黑暗中,高法依格眼中的光亮一闪,和芦笛的视线对上。 四目相对有点尴尬,芦笛已经不再哭了,高法依格也没有问。 「对不起。」——这是此时此刻芦笛的心声。 她满怀歉疚,声音干涩,心里想的原因,却和高法依格以为的大不相同。 高法依格仍然把那当作怜悯,愣了一下,皱着脸笑笑:「突然跟我说那个干嘛。」 明明是她心怀不轨,惦念不该她的东西。她才应该道歉。<="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9页 她倒宁愿自己道歉——在芦笛那样类似表态之后,她心里最后一点奢望侥倖都没有了。 沉闷而忧郁的氛围在方寸之间,犹如实质。芦笛清了清嗓子,在一切变得过于煽情之前,打破了那种僵持。 她故作轻松地接着刚刚的话:「对不起——把你家弄的太乱,明天就走了,估计没有时间收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房间里堆了一地的杂物和半人高的衣服无措地袒露在人前,好像随着芦笛的告白一起在沉默地思过。 这转折太过生硬,但高法依格感觉自己明白芦笛没有出口的,真正想说的话,胸口微微发热。 海姆达尔说的没错,她捨不得她。 「好啦,我也捨不得你。」把一切想法抛到脑后,只专注自己当下的心意,高法依格难得认真,「多亏你——这个家才有家的味道。」 女巫凑过来抱了她一下。 「……说什么梦话呢。」 芦笛感到难为情,轻轻推了她一下,逃脱了她的怀抱,又转过身去睡了。 高法依格双手垫在脑后,听着窗外的雨声,想像着屋外风雨飘摇的九大世界的一切,感到安定无比。她想把龙穴的一切都忘了……这里是她的堡垒,她的树根——她要守护这一切。 二楼阁楼的灯光很早就熄灭了。高法依格迷迷煳煳进入梦乡之时,只见窗边有蜘蛛的影子一闪而过。 蜘蛛紫藤被人握在手中打量,禁不住全身颤抖,缩紧身体,匍匐的姿态。 又见面了……记忆中那位强大的大人…… 彻达低头看着他,黑眸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九大世界的声音,事无巨细无可迴避地落入他耳中。他此时很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不管是谁…… 「你也听见了吧。」他道,低不可闻的一声嘆息,紧随着自嘲一笑,在虚空中唿唤那个名字,「埃里克……」 第165章 随着院子里的光墙慢慢亮起,一轮红日出现在海面的尽头,光芒万丈,新的一天降临了。院子里被夜雨淋得湿漉漉的一切,迎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阳光,有着好似水晶一样的光晕。 小木屋里又有客人来了,高法依格听见敲门声,悄悄下地去开门去, 芦笛还没有醒。 她拉开小木屋的门, 却没有看见人影。 「女士,这里!」一个懊恼的声音从她脚下响起。 高法依格目光向下看去, 嘴上道:「抱歉, 地精先生……」 她差点就忘了, 昨天她委託了黑森林里的地精邮局, 今后每天给她送一份预言家日报来…… 她看到人的那刻先是一愣, 地精, 原来长这样? 不对,她又不是没有见过地精什么样。 眼前的这个不明生物,跟人类小孩差不多高矮,却分明长着一个成年男人的脸,脖颈粗粗的,托着那个相比身体而言的硕大脑袋。他的身材十分精壮,穿着经歷风霜的麂皮猎装,正像是一个成年男性……唯独吃了矮小的亏。 他带着海盗一样的眼罩,看样子瞎了一只眼睛,完好的另一只里显示出机灵而坚定的性情,因为高法依格的称唿,又闪过一丝恼恨。 「放尊重点, 谁是地精?你再说一遍!」 「抱歉,侏儒先生。」高法依格反应过来,「怎么称唿?」 独眼侏儒不情愿地瞥了她一眼,冷冷吐出几个字:「路特斯。」 高法依格从他手中顺过日报的捲轴,含笑道:「谢谢你,路特斯。你有什么事吗?」 路特斯察觉手中空了,搓了搓手指——他来的时候,那捲轴放在门口,他随手捡起,而那送信的地精已经不见踪影。他咳了一声:「我来找人。」 高法依格继续好奇地打量着他,大概猜出了是怎么回事,往边上一让:「请进来吧。」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客厅里,芦笛坐在沙发上,已经穿戴完毕,身上也是一件方便行动的猎装,细长一条。 路特斯来拜访的目标显然就是她,迎了上去,笑容可掬。 「都准备好了吗?随时可以出发?」 芦笛沖他点点头,平静的脸上有点僵硬,高法依格看出那是她紧张时的表现。 路特斯,应当是芦笛此行去往亚尔夫海姆的同伴,保护她的安全。 一个陌生而粗鲁的侏儒,总归让高法依格放心不下,正皱着眉头,余光里看到海姆达尔从厨房里走出来,等等,他什么时候进去的? 「路特斯到了?」他的表情毫不惊讶,手里端着热腾腾的早餐,仿佛这里的主人,温和道:「一起吃了饭再出发吧。」 在饭桌上,就坐在路特斯的对角线,高法依格毫不客气地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那脸熟的侏儒,终于想起来了,她在哪里见过他。 侏儒,据说是现存与远古灭亡的矮人一族关系最为密切的一支,源于矮人与其他种族之间的混血,他们自视为矮人后代,尼尔夫海姆的主人,不过长久以来一直与矮妖、地精、巨怪之类被划为亚种。他们数量稀少,长相奇特,高法依格但凡见过都会留下印象。 路特斯抬头看了她一眼,低下头去,表情里有点心虚。 他刚才也认出来了她,当他坐上餐桌,得以平视高法依格的长相之后……就是冥河底下那个神秘的女人,他因为奉拉斐尔之命,和她有过短暂的交集。 ……不过她好像不记得他了?路特斯从对方的迟疑中回过味儿来,那也不赖,一个脾气很坏的疯女人……<="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0页 「我记得你。」然而高法依格的宣告打破了他的幻想,只见女巫靠在椅背上,姿态悠闲地眯起眼睛,「两千年前,亚尔夫海姆的宝矿专车劫案……是你吧?」 高法依格仍对冥河之下的事情全无印象——谁叫那个时候,她已经晕过去了——反而是两千年前的事情记忆犹新……看来她的记性比她想像中还要好! 路特斯一愣,反而是他,早就不记得了。有那回事吗? 他是游走在九大世界的出色僱佣兵,只要给钱,指哪打哪。不过不为人知的是,多年以前,他的起点是尼尔夫海姆有名精灵世家的一名家奴。 路特斯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不影响高法依格对自己的判断坚定不疑,露出那种追忆往昔的神色。 「那时候,敏塔……」想到已经去世的故人,高法依格有些黯然地笑了笑,拿起叉子,颇有些食不知味。 而剩下三人完全不明白其中有何缘故,路特斯更是一脸便秘的表情。早餐已经吃好,他的小短腿第一个跳下餐椅,忍无可忍地沖高法依格道:「我已经不是敏塔小姐的家奴了,我是一个自由的僱佣兵!就算你现在直接去问敏塔小姐,我也是一样的回答!」 ……其实没有人问他来着。 芦笛把全部行李放进蛇皮口袋,交给路特斯背在身上,自己则轻装上阵,除了脖子上挂的一个吊坠盒。她现在随时都可以出发,并且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路特斯不仅是护卫,还是脚夫——早说好了,那是另外的价钱。芦笛朝路特斯丢了一个金吉利,金币还在半空,就被路特斯弹射截获。 路特斯的姿态明显更加谦恭,脸上展开花朵一样的笑容——坏消息,是菊花。 高法依格欣慰地想到,幸好她给芦笛带了足够多的钱。她那花钱大手大脚,毫无分寸的朋友芦笛呀! 「走吧。」 「是!」路特斯满面通红,不过是因为金子带来的红晕,而并非出于羞愧。 他一副正在执行公务的架势,目不斜视,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前面,给新主顾芦笛领路。 他的手中拿着一个绳套一样的武器,提防着未知的危险,率先走入潮湿的黑森林的永夜——他自诩一个自由的僱佣兵,错了,他一直是,且当永远是金子的僕从。 芦笛跟在后面,很克制地朝剩下两人招了招手,也转身走出门外。 高法依格在门口望着两人的背影消失,有点没精打采的,直到人完全不见了,她拖着身体,重新坐回餐桌上,拿起叉子,突然长嘆一声。 「你放心好了,路特斯很强,他会保护好芦笛的。」海姆达尔——彻达以为自己知道高法依格心里在担心什么,这样宽慰她,想了想,不由得问:「不跟芦笛再好好告别下吗?」 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 「昨晚告别过了。」高法依格简洁道,「再肉麻,我估计她要揍我了。」 彻达笑了,十分自然地给她的空杯子里又倒了一杯树皮饮料。 高法依格心情低落,想到和他单独待在一起,就绝不能让自己闲下来,否则只有想东想西自寻烦恼的下场。既然重新坐回餐桌前,她致力于接着解决盘子里剩下的食物,空着的左手也不闲着,打开刚到的《预言家日报》的捲轴,边吃边一目十行地看起来。 彻达在一旁看着她,非常耐烦的。过了一会,他忍不住说:「你想知道些什么?其实不如来问我好了……」 高法依格突然把捲轴一翻,压在桌面上,力气不小。 彻达噤声,疑惑地看着她。 与他无关,是高法依格的反射弧,经歷了一段漫长的演变,终于到达了终点。 「那个侏儒刚才说……」她的表情呆呆的,「现在去问敏塔小姐——那是什么意思?」 「哦,那个啊。」彻达慢慢道,「我正要找机会告诉你呢……你还记得敏塔吗?」 废话!高法依格横了他一眼。 「那你还记得纽伦吗?」他又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你想说什么?」 彻达用镇静的声音传达了那个消息。 「纽伦就是敏塔。」 「……」 他悠悠加上一句:「现在回冥界的话,你还可以见到她。再过几天,或许就不一定了。」 这些平静的叙述在高法依格耳中却如同惊雷。她怎么也想不出来,敏塔和纽伦,纽伦和敏塔……这是怎么回事? 她又觉得,外面的世界隐藏着太多秘密,她就在约顿海姆隐居了十个月而已!外面的发展就已经到了让她惊愕的程度…… 「为什么再过几天就不一定?」她狐疑问。 倒不是因为别的,彻达的回答宽了她的心:「我的意思是,她现在听命于朝格涅利,有时候可能会出去做任务,当然不能总在冥界等着你。」 「她在当年战争中并没有死,灵魂被附着在这具冰霜精灵的身体里,直到最近才融合,也恢復了敏塔时的记忆。」彻达简略地告知了来龙去脉,高法依格震惊不已,「她自从意识恢復,也经常提起你。你想见她吗?」 「不可思议……」高法依格喃喃,仍然有点缓不过来。 彻达并没有给她太多时间,他认真地看着她:「咱们需要谈谈。」 高法依格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愣了一下,脱口而出:「谈什么?」 她的话不过脑子,出口就又反悔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1页 不可以!尤其在这种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她更要提高警戒! 她闭紧嘴巴,生怕什么真心毫无防备就顺着齿间泻露,声音更沉,也更冷淡,又问了一遍:「谈什么?」 她或许应该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对面那个人。毕竟她只知道自己,可不知道他有没有像自己一样下定决心呢。 那样深邃而温和的目光注视着她……谁允许的? 那本尊并不知道此刻高法依格的内心活动,开口道:「芦笛临走前,托我照看你。」 高法依格板着一张脸,听见了这话也是不理不睬。 嗯,多提芦笛是好事,她可还没走多远呢! 但凡两个人在一起的氛围总是不大对,高法依格觉得自己的毛孔里正在缓缓喷出热气,考验她的忍耐力的时候到了! 彻达浑然不觉,见她不答,只是继续说下去:「她是那样说,我可不敢自行其是,所以……想问问你,今后是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她当然是要和他划清界限! 心里的声音那样尖叫着,不妨碍她飞速出口道:「我要跟你去见敏塔!!」 她情绪之过激,彻达也惊了一下。她脸上升起两片红晕,显得这个初秋的早上有点过于炎热,他递过去树皮果汁,目光移开。 高法依格接过经他手冰镇后的果汁,喝了一大口,然后将凝结了一圈水珠的玻璃杯外壁,贴着自己发热的脸颊,有点难为情,声音闷闷地:「去冥界,怎么走?」 她对于如今九大世界的交通也一概不通,从报纸里得知,奥丁堵住了大部分来回穿梭的虫洞,还用铁尼尔长枪斩断了连接人界和神界的碧芙斯特桥……不知道上三界的交通如何,对于下面几层的影响反正十分巨大的。 「碧芙斯特……」高法依格偷偷看着身旁人的脸色,「连那也可以砍断啊?」 「是的。」那曾经是他生活的地方,彻达的表情却并没有什么感伤的变化,好像说起什么不相关的事情,「如果你想,我可以带你去看断桥。」 高法依格忙摆摆手,表示自己没有兴趣。 在她眼中那就等同一个暧昧约会的邀约。 他笑一笑,圆场道:「……如果今后有机会的话。」 第166章 去冥界没什么难的。虽然,虫洞不行,飞船又太慢,经过海姆达尔的科普,高法依格得知现在自然派都採用一种名叫「潜路网」的交通方式。 「潜路网?」高法依格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熟悉…… 然后她看到海姆达尔的操作:他拿了一块石头,随意丢到地上,就如投石问路的一个迷路的旅人那样,石头掉到地上,迟疑了片刻,仿佛卡顿了一下,接着碎成齑粉。 石头的粉尘没有落地, 而是漂浮在空中, 定睛看去, 只见地上出现了一种特殊的纹理, 仿佛金色的丝线一闪而过。 在石头最初落下的海姆达尔的脚边, 则出现了一小滩冒泡的沼泽, 细看其中有暗金色的沙砾正在飞速向深处塌陷, 难道说…… 高法依格屏住唿吸,被海姆达尔拉着,一齐踩进去,消失在突然出现的沼泽里。 那沼泽是个类似虫洞一样的东西,转眼, 他们又出现在了冥界。 「这是赤裸裸的抄袭!」高法依格忿忿指着上方某处,她的假想敌,「抄袭我的飞路网……无耻!是谁想出来这个主意的?」 飞路网, 飞路粉, 高法依格继巫术之外的第二大得意之作。灵感来自于家乡的蜘蛛紫藤,她花了好长时间在九大世界建立起网络, 可以凭藉飞路粉的媒介完成在各个节点之间的瞬移。 看着高法依格脸上的愤慨之色,海姆达尔微微一笑:「罗嘉尔也承认,这个主意确实借鑑于你。」 「借鑑」? 高法依格想要骂人的话在舌尖一转,出口却成了:「谁?罗嘉尔?」 「是啊,罗嘉尔。」海姆达尔早就在那等着她了,表情很理所当然的,「他没有跟其他恩赫里亚一起回阿斯加德,而是留了下来。现在也是自然派的一员——你不会不知道吧?」 高法依格半天没有说话,海姆达尔也就在一旁很耐心地等着。 先是敏塔,然后是罗嘉尔……对了,她差点忘了,还有拉斐尔的真实身份,朱亚…… 她旧日的相识,裹挟着怀旧的记忆,好像一张网罗向她罩来,她却不觉得受缚,反而有种欣慰的安定。 她之前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埃里克——她的情人身上,因为后者的死亡,海姆达尔的回归而感到百无聊赖,甚至起了灰心抽身的念头。 现在她突然醒悟,讶然回顾——她为什么会那么想? 这世上还有不少她在乎珍视的人们,他们的存在本身已经构成了她的立场。 「你要加入他们吗?」海姆达尔开口问。 在他心里,这并不是一个邀请。他只是想要帮她想清楚未来的路,至于高法依格的选择,他完全的尊重。 虽然,他了解凭高法依格的性子,真正置身事外几乎不可能。从她发明巫术,在人间建立异端信仰的那一刻就註定了…… 虽然他无比希望她能拥有自由。 他们的脚下扬起尘埃,仿佛不久之前的石头粉末没有消散,而是跟他们一起到了冥界。那属于「潜路网」的金色纹路在大地上显现,纵横交错,只除了他们脚下的方寸之地。<="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2页 「踏出这里,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他低声道,「朝格涅利会知道你的到来,你对他的布局意义重大——他从来没有放弃过争取你。」 还有一些话他没有告诉高法依格。 他被朝格涅利要求监控高法依格的一举一动,务必说服其加入自然派联盟。而他并没有那样做,反其道而行之,悄悄将约顿海姆的小木屋从受朝格涅利监视的潜路网上抹去了。 十个月不被打扰的与世隔绝。 假如她最终仍然决定保持中立,那他就会像芦笛拜託的那样,「照看」好她——直到……直到某一天他也无能为力的时候。 「加入——他们?」高法依格的注意力全放在一些细微末节上——不愧是她——喃喃自语,其实她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你难道不是他们的一员吗?」她昂起头,神采飞扬地反问。 海姆达尔默不作声,心里却已经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不,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 这一切似曾相识,让高法依格在高亢的情绪中突然皱了下眉头,不过很快,就舒展开来。 「嗯,我反悔了。横看竖看看不出有什么遗世独立的理由,九大世界已经註定乱成一锅粥了。」高法依格道,眼眸闪闪发光,「如果终究会把手弄脏,不如玩的更尽兴一点。」 她踏出一步,踩在金色的纹路上。 网络似乎震颤了下,然后完全消失了。 「难道你担心我?」他的沉默让她起了逗引的心思,说出口,才惊觉什么,轻咳一声。 与他划清界限…… 这个消极的念头再无法和她此刻重新燃起的热情相比,高法依格笑起来,坦坦荡荡:「别担心!我,高法依格,不会被世界改变。」 「因为我是那个要改变世界的人啊!」 * 阿斯加德。 今天是伯格回归阿斯加德的十个月又七天,距离他恩赫里亚退役还有二百二十九年零九天……扳着手指算出的结果令人沮丧。 他们从约顿海姆的偷袭中死里逃生,回到阿斯加德,迎接他们的命运却愈发惨澹——虽然是早就料到的了,可这并不会让现实变得更好接受一些。 恩赫里亚在阿斯加德的地位每况愈下,虽然从前就是透明人,好歹面子上还过得去,现在则是毫不掩饰的低人一等。英灵殿的千盏魂灯——无数恩赫里亚前辈们留下,象徵着数千年来对阿斯加德的贡献的纪念品——已被悄无声息地撤下,神族卫兵进驻,彻底破灭了恩赫里亚作为神族后备军的谎言。 阿斯加德并不信任他们。尽管如此,每五年的恩赫里亚选拔仍然持续着。伯格明白那是为什么,为了争取那最大的战场——米德伽特人族的民心。 新的恩赫里亚接待点被设在华纳海姆,这是伯格成为恩赫里亚以来的第三次迎新任务,站在尊贵的华纳神界的骄阳之下,伯格有种错觉,仿佛一切什么也没有改变。这只是他服役的普普通通的第二十年中的某天。 「这边走。」伯格招唿一个新兵到一旁等候,语气温和,「您是今天的第五位。请在这里稍等一下。」 一个临时搭起的小棚子里,充满了乳白色的灵体雾气,那里面已经坐了四个人。 伯格扫了一眼,五个人里面,四个人都是祭司,白髮苍苍,感觉魂体都很虚弱,一戳就倒的样子。 「前辈,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伯格一愣,回答:「很快太阳落山,没有新人来,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他沖他们礼貌地点了点头,然后就退了出去。 在新兵们看不到的时候,伯格终是逸出一声嘆息。从前招新,英灵排起长队,每个人神采奕奕,眼中都盛满了对未来的好奇和期待——那种盛况是再也见不到了。 「嘆什么气呢?小心被人看见了,再告你一状,可够你兜着走了。」警告的声音从他身边传来,伯格抬头,看见了——哈希比特。 就是那个唯一成神的恩赫里亚。 他原本经营着阿斯加德唯一的医院,又能兼顾花匠的爱好,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结果也被恩赫里亚们的集体命运连累。 他现在是恩赫里亚的总管,伯格的上司。 「对不起。」伯格道。 哈希比特没有再说什么,走在前面,伯格亦步亦趋地跟随。 他们朝迎新的桌子走去,伯格突然发现,他是负责领新兵去棚屋,那哈希比特呢?为什么不在那里守着? 虽然看这样子,估计今天不会再来新人了。 这样想着,转了一个弯就到,只见迎新简陋的桌子旁边,站着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神,鬍子和头髮都长长的,打着狂乱的卷,上面缀满各种稀有的宝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让人难以注目。相比之下,他的眼睛则显得浑浊了,包藏着天生的狂躁和下意识的不耐烦,似乎马上就要发难。 ——那是哈希比特的上司,华纳领主尼奥尔德。 哈希比特本就苍老的脸更加沉郁地耷拉下来,每一根皱纹都写满了不情愿。 「我去应付他。你回去,过一会就带新人们出发。」 「是。」 伯格看着哈希比特跺了跺脚,像是要抖掉身上的厌恶和惧怕,接着迈着沉着的步伐向尼奥尔德走去。<="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3页 每当这个时候,伯格总会庆幸,他遇到了一个好上司。 至于坏上司是什么样——请看尼奥尔德的榜样。 「我在这里等了快两个小时!你人去哪儿了?」 ——胡说,伯格很确定最多只有三分钟。 「尼奥尔德大人,请听我解释……」 这话没有任何效果,尼奥尔德发泄似的谩骂已经开始了:「你——这——头——猪!」 「外面是什么声音?」尼奥尔德的声音透过棚屋,过滤了一层恶毒的怒骂,成了模煳不清的嗡嗡声。 五个新兵中的一个拍了拍自己的耳朵,仍然怀疑是自己肉/体衰弱导致的耳鸣。 谁知他堪称这几个人里最为灵敏的——剩下几个老人压根没有听见。 伯格正想说些什么煳弄过去,见这情况,索性放弃了解释。 他清了清嗓子,用尽量洪亮的声音盖住从外面仍然源源不断传来的正折磨着哈希比特的声响:「先生们,请允许我——暂时保管你们的魂钥,请按照顺序交到我这里。」 「魂钥?」其中一个人发问了,「那不是据说对恩赫里亚很重要的东西吗?」 「是的。」伯格干巴巴地回答,「魂钥将由神界统一为大家保管。」 「那我们平时用什么?」另一个人问。 「你是说武器吗?」伯格下意识问,出口反悔了。他且睁眼看看这些人的魂钥都是些什么吧,传教书、羽毛笔、金丝眼镜,丝绸领巾,印章戒指…… 「……必需品会由阿斯加德为大家集体配备。」他公事公办道。 估计是觉得这一切太滑稽了,他一向敦厚的脸上闪过一丝略带嘲弄的笑意,一转即逝。 第167章 伯格沉默地挨个走上前去,手里捧着一个水晶盒子,用以盛放收缴来的魂钥。他魂力强大,带来一股无形的威压,于是这些新恩赫里亚们在还不明所以的时候,就已经无条件服从了。 「真的没关系吗……」 尽管如此,他还是听到了一个怀疑的声音。 伯格口干舌燥,只能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怎么会没关系呢? 恩赫里亚交出自己的魂钥,等于让阿斯加德掌握了他们的命门。他此时的心情十分复杂,一方面为终于出现了一个硬骨头而高兴,但又绝望的知道仅仅一句小声质疑的力量改变不了什么。 他站定在那个人面前, 没有催促, 却也没有让步。 那是今天五个人里最为年轻的一个恩赫里亚,谢天谢地,不过看上去也有五十多岁了。就他的衣着来看,像是一个富裕的贵族,他长得很面善,身材有长期养尊处优的痕迹,也就是说,有点肥胖。一看就没有上战场吃过苦头的样子——伯格又忧郁起来。 他嘴里嘟囔一句, 也就仅此而已了。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其他人都已经顺从地交出了自己地魂钥, 他别无他法,开始费劲褪去自己食指上的戒指。 「该死的……」他涨红了一张脸,小小一枚戒指让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前面已经说过了, 他有点胖, 那枚戒指也不知被他戴了多少年,几乎快嵌进他粗壮的手指的肥肉夹层里。 伯格仍旧沉静地站在那里, 并没有帮忙的意思。 终于。 「叮啷」一声。那枚可怜的戒指终于脱离了那人的手指,被那人放在嘴边吻了一下,才被正式丢进水晶盒子,就像之前无数次伯格听见的声音。 伯格低头看,集齐了。传教书、羽毛笔、金丝眼镜,丝绸领巾,印章戒指。 面前失去了魂钥的五个灵体显得更加黯淡,仿佛毫不设防的柔弱羊羔。 不——他的想像可能有些感性了,他怀疑就算装备上那些魂钥,这些人也根本做不了什么。靠那些东西打仗吗? 戒指的主人则以为是他注意到了戒指上的精美徽纹,脸上露出得色。 「不错,那正是克拉克家族的徽记!本人——邓肯·克拉克!」戒指的主人自我介绍。 没有人问,更没有人懂。 「……好的,邓肯。」伯格打圆场,在他说出对方名字的时候,灵魂的法则生效,邓肯感觉身上麻痹了一小下,好似有电流通过。 收好魂钥,接着由伯格分发武器。 一柄小臂长短的木剑,一顶锅盖大小的木盾。 ——阿斯加德眼中他们的必需品。 众人有点发懵,互相看看,那样大小的装备,成年男人拿在手里,好像拿着玩具。 邓肯的目光最为灵活,盯着伯格看。伯格有点不自然地侧了侧身,一样的剑与盾,被他背在背后。 他沖邓肯强笑:「都是一样的。很快就习惯了。」 除了邓肯之外的四个祭司,手无缚鸡之力,对发放的装备毫不关心,找准时机,问出现在最为关心的问题:「前辈,咱们是不是可以出发了?」 伯格听见外面尼奥尔德的怒骂声渐渐消退了,点点头:「应该可以。」 太阳马车离开了华纳海姆,就像他们预料的,再没有新人出现。 听闻此言,祭司们的脸上都露出笑容,眼里闪现宗/教的狂热,声音几乎都颤抖了:「咱们怎么去——阿斯加德?!」 伯格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半是抱歉,半是怜悯。 他们步行前往位于华纳海姆的恩赫里亚营地,一行七人,哈希比特终于逃离了尼奥尔德的魔爪归队。在华纳海姆降临的夜空之上,浮现出一幅上界神国阿斯加德的画面,正威严地俯视着华纳海姆,除了哈希比特仍然无精打采,其他六人都不由得抬头望着空中飞过的四翼神鸟,神态各异,心里的想法更大不相同。<="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4页 「那就是阿斯加德。」伯格的目光掠过英灵殿的尖顶,淡淡收回目光,听取感嘆声一片。 新人都还当那是他们此次的目的地,不由得露出嚮往的神色。 伯格接下来的话给他们浇了一盆冷水,行至某处,他道:「到了。」 他们远离华纳海姆的神城,周围奇花异木,举目荒凉一片,放眼望去,遍布星星点点亮着灯的营帐。 哈希比特迳自走开,朝着营帐中的一间走去,他精疲力尽,留下伯格多费口舌给那些新人解释一番。 「前辈……我不明白……您这话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我们到了。」伯格加重语气,「今晚你们歇在这里。」 「那明晚……」 伯格脸上又浮现出那种嘲弄的笑容,他自己也控制不了的:「以后也是一样。日子或许会好起来的吧——如果你们能换来帐篷的话。」 魂钥是眼镜的那位祭司突然开始「唰唰」地翻起《恩赫里亚入门必读手册》,他的脸上隐含着被欺骗的怒气,眯起眼睛想从书页里找到证据,再狠狠甩在伯格脸上。 他手中的手册被伯格直接伸手抽走了,惊愕的表情留在脸上,像是蜡烛被突然吹灭后朦胧的青烟。 「这本发错了。」伯格皱眉道,有些讶异那竟是罗嘉尔留下的版本,怪不得引起误解了。他从怀里掏出另一本,「应该看这一本。」 《恩赫里亚守则》,阿斯加德官方修订版。 这是真正的神谕!眼镜祭司双手捧书,露出虔诚而惶恐的表情。 伯格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近来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没有耐心了。沖那几个人摆摆手,最后嘱咐一句:「对面是青春花园。记住不要跨过那条河,会有危险。」 说完就像哈希比特一样离开了。 《守则》里会解释剩下的一切,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他回自己的帐篷的路上,又遇到了一个熟人。 芙蕾娜,和他同届的唯二女恩赫里亚之一,曾是北方齐曼帝国的公主,遥想在切切罗门宫的那一场欢迎晚宴,她艷惊四座,成了多少恩赫里亚们的梦中情人啊!岁月并不会对恩赫里亚留下痕迹,但她看起来似乎没有记忆中那样光彩照人了,或许是眉间的沉闷导致的。 她的帐篷在离伯格不远处,估计刚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她神色疲倦,靠着一棵树默默吸菸,缓缓吐出青烟,放下菸斗的同时,看见了伯格。 「晚上好,吃过饭了吗?」伯格友好地打招唿。 芙蕾娜手拿菸斗的手一缩,不过没有收回去。她定睛看了一会伯格,过了一会,才发出一声嗤笑:「别管人家了。管好你自己吧。」 伯格愣在原地,看着芙蕾娜转身回了帐篷,一副不愿与他牵扯的样子。 伯格在无人的时候苦笑了一下。这便是他如今真实的处境,他,他们——指从冥界回来的那些人。 他们已经被阿斯加德打上了灰色标籤。与他们走的太近,会招致厄运。即使是旧日的好友,也形同陌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引火上身。 伯格回到了帐篷里,他如今的栖身之所,只够放下一张床,他躺上去,甚至没有亮灯的力气,在一片黑暗中发呆。 阿斯加德将剩下的恩赫里亚们交给了华纳海姆管理,他们心知肚明,这就是驱逐。尼奥尔德不情愿接纳了他们,将他们视为负担。 他们被要求不得进入主城,而是像游牧民族一般驻扎在曾经的青春花园外,之所以说是「曾经的」,因为这里已经不由青春女神管辖,而是耶梦加得的领地——叛军联盟布局于数千年前,深扎入神界的一颗肉刺。 奥丁不想耗费太多的兵力在强攻之上,而是选择了围困之法,耶梦加得在青春花园周围建立了强大的结界,阻挠神族士兵攻入的同时,却也在日夜消耗着她的力量,那么就一定有力量耗尽的那刻。 恩赫里亚们的驻扎地与青春花园仅仅隔了一条小河,假如耶梦加得发难,他们将首当其冲,也就是俗称,炮灰。 在驻扎地之外,才是神族士兵组成的第一道防线。 自从冥界叛变,恩赫里亚虽然是受害者,对神族的忠诚却被一再质疑,即使魂钥被收缴,也无法赢得神族的信任。尼奥尔德对他们採取强硬的管理方式——从前恩赫里亚们吃住不愁,还有额外的服役津贴,现在都被取消了,而生活必需的一切,都需要用任务积分兑换。 轻型帐篷一万积分起,伯格想到他今天带来的那几人,估计要风餐露宿好一阵时间了,也不知道那几个老骨头是否吃的消…… 心里一个声音反驳道,他管那个干嘛?反正都已经是灵魂了,又死不了! ……他现在想到死,想到冥界,反而感到一阵嚮往。 要是当时他留在了冥界……打住,打住!不能再想了! 今天的迎新任务为他赚取了五百积分。 一份简单的灵力餐是四百积分。灯油是一百积分,可以用三天…… 伯格躺在花费四千积分的矮床上换算着,忍着肚中的飢饿,悲哀地想到,他终究成了那种只为明天打算的人——而那正是他们上面的神族想要的,不用担心他们有心思叛乱,卑微的蝼蚁一样活着的人有什么资格? 外面传来争执的声音。 「芙蕾娜,有人举报你私下吸菸!看啊,被我抓个正着!」<="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5页 神族士兵得意洋洋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夜晚,好像故意要让周围所有人听见。 周围的帐篷一片死寂,伯格相信,神族士兵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只是没有一个恩赫里亚响应,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太多,可能是出于习惯,或者,麻木。 「这里是华纳海姆,不是你中土世界的老家!藐视神族,滥用烟火,你好大的胆子!」那神族士兵定下了罪名,声音像是毒蛇般滑腻,吩咐和他一起来的行刑队,「把人带走!」 杂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细听有人在草地上被拖行的声响。从头到尾,芙蕾娜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伯格的心中一片冰凉。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都是一个合格的恩赫里亚,根据神族的意旨,搓圆揉扁,为明天的生计发愁,亦不敢走出这小小的帐篷。 他为自己感到耻辱和悲哀。 ——对了,举报同伴的回报是一万积分。 第168章 太阳马车的轨迹周而復始, 新的一天再次到来。 伯格一夜无眠,只有在清晨的时候微眯了一会。半睡半醒的梦中,他似乎听见外面恩赫里亚之间的低语。 「芙蕾娜怎么样了?」 「还没回来呢。估计是被带去阿斯加德了吧……」 「有那么严重?偷偷吸菸的那么多人,怎么就她那么倒霉?」 另一个人压低声音:「不是说了吗?有人故意举报的呗!估计她跟谁结下樑子了——老实说,我也看不惯她那股高傲劲儿……」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伯格的身影出现在帐篷门口。 他从提到阿斯加德那句就精神恢復了,从床上翻身而起。 只消一眼, 那嚼舌根的两人作鸟兽散, 生怕与伯格做多接触。 恩赫里亚中没有人不认识伯格——那个魂力很强的傻大个,积分榜富翁, 冥界任务的倖存者……从十个月前他带人从约顿海姆逃回来那天起, 他就註定了引人注目。如果他和他的伙伴们十个月前死在了约顿海姆, 剩下的恩赫利亚们倒是很愿意把他们塑造成英雄, 然而事情走上了一条截然相反的道路, 他们之中的一些人更愿意相信, 完全是他们的倖存导致了神族的猜忌——这样的推测尽管毫无根据, 提出这番理论的第一个人也心知肚明。 伯格看着那两个人离开,从他们的背影中看出了几分心虚,他觉得自己知道那两个人是来做什么的。 芙蕾娜的帐篷的门打开着,还保留着昨晚神族士兵闯入的痕迹。刚才那两个人,可不是什么漫无目的的闲逛,才出现在这里——这种事情近来很常见,趁主人不注意的时候到帐篷里行窃,哪怕只是值一百积分的灯油…… 伯格默默替芙蕾娜关好门,心里为她祈祷着。 今天上午没有接到新的任务,伯格却也没有闲着,有的是事情给他干。拿出那柄木剑,他尝试割起草来。这片营地紧邻青春花园附近,同样布满了茂盛的植被,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伯格发现这些看上去疯长的荒草之下,其实藏了不少好东西。 比如,就在走出去没两步的地方,扒开草丛,一串红润的浆果饱满可爱,伯格将它们收入囊中。 不是四百积分的灵力餐吃不起,是白捡来的早饭更有性价比。虽然普通浆果对于魂力的补充到底不如灵力餐,但聊胜于无,之前一天至少要两餐的,现在一餐就够了。为了节省物资,恩赫里亚们奇招频出,伯格觉得自己的做法就和芙蕾娜吸菸抑制食慾殊途同归。 他想到苦笑,不如这时也来一个神族士兵给他抓走吧! 只可惜这附近没有别的生灵,不然比起採集,他更想狩猎……这种想法在看到河对岸丛林掩映的青春花园的时候更强烈了……耶梦加得的伴侣兽们聚集在那里……其中有没有什么能吃的? 似乎是感到了他那种僭越的想法,河对岸传来巨型怪兽的低吼声,遥远的巨大的脚掌危险地踩踏着地面——有那么一刻,伯格以为耶梦加得放弃防守,终于决定杀过来了,或许总有那么一天的,而他只为这个想法感到解脱…… 可是没有。河面绽开波纹,树叶齐齐颤动,不过多时,又重归于寂。 * 昨天新到的恩赫里亚们,其中那四位是人间「万神教」的大祭司,地位崇高,饿着肚子露宿一夜这样的事情,几乎难以想像。 这一定是奥丁对他们的考验! 他们平安度过了难熬的一夜,自觉信仰得到了锤鍊,站在重新降临的新一天的阳光下,仿佛沐浴着天神的至福。 四大祭司仍然恪守着在人间的仪式,在众目睽睽之下,朝着青春花园的反方向,昨日阿斯加德的半空幻影所在,突然五体投地。 ……这是在做什么。 他们当下举行起神秘的宗/教仪式,与他们如今处境不太符合的肃穆和庄严吸引了周围恩赫里亚的目光。短短一夜,四位祭司内部已经分出了高低次序,头先一位——魂钥是传教书的那一位,代替书本放在右手中的,是那统一发放的木头锅盖……啊不,盾牌,他正闭上双眼,口中虔诚地吟诵着什么。 真有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虽然他们如今人在神界,应当什么都不感到惊讶才对。 随着那首席大祭司的吟诵,他的盾牌中蓄起了清水,他先饮一口,接着给剩下三人分饮。 盾牌在四人中转了一圈,重新回到他的手上,还剩一层浅浅的水底,大祭司将木剑尖沾湿,在面前的草丛里点了四下,剑尖的水滴甩落在草叶上,很快消失不见。<="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6页 另一人早得到指示,在这个时候虔诚地扒开面前的草丛,向围观的众人展示——那里面竟然真的多了什么东西!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到,价值八百八十八积分的丰盛早餐,不是一份,而是四份!安然摆放在土地上,仿佛是在刚刚凭空出现的。一旁另有佐餐的白葡萄酒——恢復魂力的绝佳饮料——绝对奢侈的享受,一千八一杯! 「感恩神主恩赐!」 四人旁若无人,席地坐下,待大祭司做出指令,便一齐吃喝起来,那高贵优雅的姿态不像是在营地,反而像在宫廷的花园里野餐。旁边看热闹的人不敢置信,肚子瘪了,眼睛绿了。 「你们不是才来一天吗?哪里来的积分?」终于有人敢于开口发问。 羽毛笔祭司吮了吮带着肉香味的手指,指了指天上。 问的人更急了:「是什么任务?」 「不是,是我们昨晚向奥丁祈祷了。」 「……」 恩赫里亚老炮儿们才不信,有发财的任务不愿意告诉别人,倒也情有可原。围观的人目光冷下来,不管这些新兵暗中做了些什么,估计就是不知道行情,挥霍一把,今后有的是饿肚子的时候呢!真以为积分都那么好挣啊? 「说起来,我们倒真有个任务。」领巾祭司插话进来,咽下一个酒嗝儿。 还算有个识相的人!众人都竖起耳朵听着。 有任务,但不是英灵殿发布,而是他们,这四个人的私人事务。 「一会儿我们的帐篷到了,你们谁能帮我们扎起来吗?有偿的,」那领巾祭司道,看了看身边的伙伴,没人表示异议,他于是报出价格,「我们每人出一千积分。」 此话一出,人群彻底沸腾,把剩下的都抛之脑后,为这四个名额抢破了头,差点就手持木剑互殴起来。 …… 远离漩涡中心,没人倒注意到昨天和那四个人一起报到的,第五个人。 ——邓肯·克拉克。 和万神教几位祭司致力于一场声势浩大展现积分实力的早餐仪式不一样,他属于那种闷声发大财的类型。在更早些时候,他已经享用完了自己同样丰盛的餐食,在告慰了受苦了一晚的肠胃,有了一点力气之后,他飞快给自己搭好了帐篷,现在正在享受安稳的睡眠。 ——他是那样期望的,现实却并没有如他所愿,也就是说,他睡得一点也不好。 倒不是因为外面那场仪式引发的骚乱,纯粹是因为,他一直在做梦,睡了还不如醒着轻松。 漫长的梦境是从昨晚刚入睡时就开始的。 那些积分……邓肯很确定跟那些梦境有关。 在梦里,他像是又回到了人间,身为人间显赫的克拉克家族的家主,他在身后留下了无数仇敌、对手、追随者和同盟,他在充满了香菸雾气的礼堂里游荡,那些人也重新看见了他,无一例外不是在问那只徽纹戒指的下落。 他答不上来,感觉那些人随时都要过来伸手掐着他的脖子摇晃,必须要让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我交上去了……」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他的食指上只残余着戒指日久积累的勒痕。 「交给谁了?」 他张口结舌,至今不知道伯格的名字,有点干着急,好半天想出一个毋庸置疑的答案:「奥丁……」 全靠这个折磨人的梦境,他获得了二十万积分。 他想其他那四个人的积蓄应当也是这么来的。那之后他又尝试了好几次回笼觉,无一例外,灵魂一刻也得不到休息,积分上涨,对他来说已经仅仅是数字而已,睁开眼睛,邓肯望着帐篷的顶端,唿出一口长气,他肿泡的眼睛睁不大开,马上打了一个哈欠。 价值五万积分的帐篷还算宽敞,不过隔音效果属实没有改善。他正听见外面四个神棍正在滔滔不绝地赞美新帐篷是向奥丁求来的庇护。 邓肯听了感到不以为然,如果真的有什么所谓奥丁的恩赏,那就请让他现在睡个好觉吧……很难办到吗? 他的思想觉悟和那几位祭司相比看来还是不够。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前往阿斯加德,亲口向仁慈的神主奥丁表达我的感恩,他的恩情如海般深沉,使我从迷茫泥淖中得以解救……」 聆听了他们半天传教,凭藉耐心最终拿下任务名额的那位恩赫里亚看来心直口快,打断了其中一位祭司的话,实诚道:「请原谅我——您这话听起来可不太吉利啊,又是阿斯加德,又是海的……」 「怎么了?我的朋友,不知其中有何缘故?」 「不能怪我谈阿斯加德色变,实话告诉您吧,现在的恩赫里亚去那儿,多半是因为受到了惩戒。你们有机会问问回来的人就知道了,据说被关押的地点正是海牢深处,那里一片寂静,没日没夜,无聊地让人发疯,等被放出来,都至少掉层皮!」 「是我倒觉得没什么不好的,好好睡一觉,什么也不想。」那祭司听完,干巴巴地回答,估计是同病相怜,也说出邓肯的心声。 来到神界成为正式恩赫里亚的第一天,邓肯感到身心俱疲,只要他闭上眼睛,变着花样询问他那枚戒指的人们像催命鬼一样找来。那真的是在做梦吗? 邓肯·克拉克是个天生的实干家,不能坐以待毙,他要解决问题。 ——他要想办法把那枚戒指拿回来。 <="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7页 第169章 邓肯·克拉克不知道的是, 他的小小一枚戒指在人间掀起了怎样的风暴。 中土北境首屈一指的克拉克家族统治下的王国,在第四代家主邓肯去世后陷入了分裂。邓肯没有直系后代,只有远亲, 他死前任性地带走了心爱的家徽戒指,导致了如今王国没有指定接班人的混乱下场。 强大的克拉克王国原本离统一北境只差一步之遥,只是碍于某些顾虑,家主迟迟没有称王,这片王国统治的广袤的土地被分封给姓克拉克的领主,共同拱卫着王国的荣耀。日前,已经先后有多个领主声称在梦中见到了已逝的邓肯,并且从他手中接过了振兴王国的责任——那枚徽纹戒指,于是山唿起兵,各自为政——王国内乱开始了。 克拉克王国是自然派在中土世界的布局中至关重要的一步棋, 而如今, 这枚棋子四分五裂, 再难发挥它应有的作用, 更甚者, 反受其害。 自高法依格去往冥界, 宣布放弃中立之后, 她便重返中土世界,为自然派做事, 她亲眼见证了克拉克王国分崩离析的全过程,在一段时间的静观其变之后,终于决定出手。 一个人影从烟雾缭绕的祭坛深处走出——正是女巫本人,此时在她手里,多了一枚闪亮的银戒,自她身后,一名克拉克领主被五花大绑,漂浮在半空,像放风筝一样跟在她身后。 「怎么样?」一道红色的身影迎上去——是敏塔。 戒指在空中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高法依格把手里东西丢给她,反问:「你觉得呢?」 那是一枚银色徽章戒指,古朴,又威风凛凛,镌刻的克拉克家徽上是一只咆哮的狮子,做工精良,狮子的利齿中还有昔日蘸取印泥的红印,便如陈年的鲜血一般。 「假的。」敏塔拿在手里瞧了瞧,不多时宣判结果。 「是吗?」 「上面没有魂迹,看来是新制的。」敏塔给出自己的依据。 跟随朝格涅利漫长的时间里,她也成了熟悉魂术的大师。 高法依格点点头,也认可这一点,不过—— 「可是奇怪的是,我用了回溯咒,看到了曾在这枚戒指上发生过的一切。」高法依格道,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如果是新制的,或许不应该…… 」 「也有可能,或许是上面的魂迹被人刻意抹去了?」 「这已经是第四个了。」高法依格轻声说,「之前找到的三个戒指也是一样。我更倾向于,有人在背后制作它们。它们有点像……那枚真正的戒指的分身。」 两人目光对上,突然会心一笑。 他们都觉得这情景怎么有点熟悉,就好像不久前,高法依格找海姆达尔的残魂似的…… 「真的假的?」敏塔夸张地叫起来,背上的冰霜精灵的翅膀轻轻扇动着,捲起周围的气流,「该不会也是要找齐九个的戏码吧?」 高法依格想了想:「不是吧。」笑了笑,反问:「难道你真觉得戒指本身才是现在最大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 「有人正在通过这些戒指,促成人间的分裂。」 敏塔顺嘴问了句:「谁?」 「奥丁。」高法依格吐出那个终极的答案。 她才想起来什么似的——身后跟着的那位倒霉领主,他的身材庞大——也就是说,有点肥胖——一个典型的克拉克人。 「他说,他见到了邓肯,是邓肯亲口说,他把戒指交给了奥丁。」 「啊……邓肯。」敏塔应道,脸上浮现生动的忧虑,「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他们师出有名的说辞……你觉得他们真的见到了邓肯?」 高法依格点点头,事实上,在今天之前,她就和敏塔想的一样。谁叫她今天亲自出马,正好遇到了这位倒霉的克拉克领主正在举办某种神秘仪式。 从祭坛里逸出的烟雾从里面追了出来,萦绕在她们身边,感觉还要过一会才能完全散去,敏塔察觉到了,勐拍了两下翅膀,周围的气流瞬间变得清新了许多。 高法依格从口袋里取出一只东西,拿给敏塔看。那也是她刚刚从那祭坛里缴获的,那是一种植物,硬要描述的话,有点像蕈菇,它的身上布满斑斓的色块,同时呈现着盛放和枯萎的两种形态,很难形容,细看上面分布着许多细小的孔眼,正像唿吸一样一收一缩。 「这个,我在里面找到的,那些烟雾——怀疑是这个导致的,你还记得吗?」 敏塔接过来一看,一些约顿海姆的记忆涌来…… 「这是那个……梦眼魄斯?」 高法依格欣慰地点点头。那要追溯道当年她们在约顿海姆大办派对打响女巫名头的时光,梦眼魄斯是当地的一种植物,可没少被她们用来装饰派对会场。梦眼魄斯传说可以带领人们进入幻境,后来从当地人口中,她们才得知,进入幻境是一种修辞——当然了——它真正的作用是召唤灵魂。 梦眼魄斯在成熟期会发散一种无色无味的孢子,使用得法,灵魂在其中显形。 「可是无色无味……」——那烟雾是? 「你是不知道里面点了多少根蜡烛……」 敏塔恍然大悟。 「邓肯的灵魂?」她皱眉思索,「邓肯已经死了,可他的灵魂没有去往冥界……」 「——他会在哪儿呢?」 自从冥界被自然派掌握,出于内部安全的考虑,封锁了重要的冥河通道。也就是说,现在约顿海姆、中土世界、亚尔夫海姆等地,新生的亡灵们仍然逡巡在他们的生前之地。<="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8页 假如邓肯仍在克拉克王国境内……假如许多领主都宣称见过他是真……敏塔反而有种大海捞针的茫然。 她只想到了一,没有想到二。 「奥丁……」高法依格在沉思中出声,重复了一遍那个名字。 她想她大概知道了。 * 邓肯·克拉克知道的是,人不能不睡觉,最差的结果是死亡。 ……可要是人死之后呢? 成为恩赫里亚后的……不知道第几天,长期无法入睡,邓肯几乎已经失去了对时间流逝的感知。 每当他闭上眼睛,仍然会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现在问他戒指下落的人少了,更多的是一些他认识的人,每日孜孜不倦向他倾吐心声,或者喊一些口号,「让克拉克王国再次强大!」——类似这样的话。 他才不关心克拉克王国的未来,主要是,落到一些天天就知道在他灵位前哭诉的空想家手中,啧啧,还有什么前途可言?他现在只关心自己能不能不受打扰地睡个好觉。 他觉得灵体虚弱,一日三餐之外,额外每天花费五千积分兑换补药,堪堪维持着精神不至于崩溃。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事后才知道那天接待新兵的他的那位引导员的名字——伯格。 他忍受着夜不能寐的煎熬,在一个深夜敲开了伯格帐篷的门。 他等了一会,门从里打开,露出一条缝,一只机警的眼睛。 看到是他,伯格先是愣了一下,似乎在回想他是谁。 邓肯并没有什么架子,何况本就是他找来地,笑呵呵地自我介绍:「你好,我是邓肯·克拉克。」 「你好——晚上好。」 门终于完全打开,主人在门内邀请他踏足此地——这是仅一个价值一万积分的低级帐篷,空间实在有限,如何塞下高大的伯格之外,再加一个肥胖的邓肯呢?看起来不可思议。 然而邓肯到底进了这个房间,房间的大小,总共只够放下一张矮床——不过房间里并没有什么矮床,或许曾经是有的。周围空空荡荡,仅有的家具是正中间的一张椭圆茶几,蒙着一层手工钩织的蕾丝桌布……邓肯不由得多看了伯格一眼。 那张刚毅的脸孔上露出憨厚而和善的微笑:「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休息?来我这儿,是有什么事吗,克拉克先生?」 邓肯感激地看着他,这小伙子——以他们外貌的年纪或许可以这样说吧——很讲礼貌的样子,首先,他没有直接喊他的名字!躲过了一次灵魂战慄的侵袭,邓肯还没有感到庆幸,先感到一种辛酸。 是啊,这么晚还没有休息,是因为什么呢?他不睡觉,难道是因为天性不爱睡觉? 邓肯长嘆一声,在那张茶几周围坐下,一副打算长谈的样子,一丝紧张闪过伯格的脸庞,他也随即坐了下来。 由于外表年龄的差距,伯格这个资深恩赫里亚,在邓肯面前看起来就像一个乖巧的晚辈。 邓肯犹豫了下,开口:「主教卢西亚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我,我只敢跟你一个人说——」他停下,吸了一大口气,才得以顺畅吐出下一句话, 「我怕同样的事情也会降临到我身上。」 「请帮帮我!」 邓肯原本不知道如果人死后的灵魂长期得不到休息,会是什么后果。 现实给了他答案。 主教卢西亚——就是与他同届的剩下四个人中,魂钥是金丝眼镜的那位,最近只因为尼奥尔德偶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当即承受不住灵魂法则的压力,灵魂消散,原因不明——对于大多数人而言。 只有同病相怜的人们对此有着非凡的敏感度。邓肯正在经歷卢西亚经歷过的一切。那迟早也是他的结局……在他从卢西亚身上看到诡异烟雾的余波的时候,在他每一次醒来无比疲惫虚弱的时候。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伯格转开头,「尼奥尔德大人已经宣布了,那是一个意外,是卢西亚的魂力本身就十分虚弱导致的……」 「不是。」 伯格屏住唿吸看着他,像是受到了什么莫大的惊吓。 邓肯脸上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又道:「虽然我现在也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但是我知道的是,应该跟我的魂钥有关……记得吗?我的魂钥,一枚戒指? 」 他朝伯格张开手指,试图通过自己手上的痕迹唤醒对方的记忆似的。 伯格道:「我很抱歉……」 那不是邓肯想要的答案。 「听我说。」邓肯以上位者的威严再一次打断了伯格的话,他先是环顾了一圈这简陋的帐篷——想必伯格每天在夜晚,就躺着这连床都没有的硬地上蜷缩着入睡吧…… 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突破口。 「帮帮我,就当做一个任务。」他道,「我可以给你积分,成千……上万!只要你开口,我绝不吝啬!」 伯格涨红了脸,似乎有口难言:「我不是……唉,如果你的困境是因为身在神界而必须遭受的,你会想……」 邓肯迫切地等着他说下去,伯格的话却被突然的敲门声打断了。 「伯格?」门口传来一个克制的女声。 伯格如梦方醒,眼睛还看着邓肯,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提起声音回应外面:「知道了,你先去,我一会就来。」 外面没有再传来声音。 「那是?」邓肯惊讶地挑起眉毛。<="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9页 伯格窘迫地挠了挠头髮,手闲不下来,又揉搓着蕾丝桌布的柔软花边:「是芙蕾娜——她的帐篷在隔壁——我得过去了,不好意思,估计要失陪了… …」 邓肯好不失望,突然明白过来。什么嘛!他还以为伯格过着无比窘迫的生活,帐篷里连张床也没有,却原来!他估计压根就不在这里住,早在女人的帐篷里建起了爱巢…… 邓肯感到沮丧。如何说服一个生活美满的人铤而走险呢? 被伯格送出屋外,邓肯耷拉着眼睛,没精打采:「请您务必考虑一下,必时要也请告诉你的……芙蕾娜小姐。我能给的积分比你想像的还要多很多……真的。」 伯格摸了摸鼻子,点头:「好的,我会的。」 他突然握住邓肯的手,让邓肯感到意外,抬头看见面前这位高大的恩赫里亚,他真诚而怜悯的表情像是某种大型犬类,让人感到无比踏实可靠。 「请务必再坚持一会,我们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邓肯简直有种想要抹泪的冲动。感觉自己的痛苦终于为人所知,虽然并不代表痛苦就因此减轻了…… 「我们」。他一直以为伯格说的是他们——把他也包含进去了,其实不是……至少当时不是。 送走了邓肯,伯格没有直接去芙蕾娜的帐篷,而是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扯掉蕾丝桌布,露出下面的「桌子」本体——一个巨大的龟壳。 伯格房间的灯光熄灭,门敞开着。又过了一会,草叶间传来低声,那只迟缓的爬行动物正在经过。 第170章 伯格是在一次机缘巧合下发现那只巨龟的。当时的他又一次在灌木丛中搜寻着食物,扒开一蓬茂盛的鼠尾草,下面赫然是一只巨大的龟壳。 他第一次就当没看见,原封不动地把鼠尾草拨回去了。 第二次他路过想起来, 顺便去看了一眼,那龟壳还在原来的地方,估计是一只死龟留下的,伯格心想。 第三次……伯格实在饿的很了。 他的採集生涯越发困苦, 从某日开始颗粒无收。他最近没有新的任务积分入帐, 连四百一份的灵力餐也捨不得买。 即使是只死龟留下的龟壳,说不定还能有点肉呢? 伯格的心念一动,驱使他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终是将那龟壳搬回了自己的帐篷。 谁知那是一只活的…… 伯格感觉他一直念叨的事情成了真。 那巨龟明显不是凡物, 龟壳上纵横的古奥纹路仿佛从远古起就开始生长, 像是棋盘, 又像是参天大树的年轮。从那龟壳里缓缓伸出他的头和四肢, 缓慢的动作让目睹这一切的伯格屏住唿吸——其实也没过去多久——巨龟伸出头, 撑起庞大的身子, 从他坚固的龟壳向外探索, 朝伯格的方向转头望去。 他的皮肤是苍老的铁灰色, 厚实而柔软地堆出褶皱,眼皮沉重地只睁开一半, 目光温和而宽容。 他不仅是活的,而且还有智识!意识到这一点,伯格的背上顿时冒出一层冷汗。他下意识地认为是河对面的耶梦加得的手下闯过来了!可能是蟒后的某个伴侣兽…… 天知道他之前想吃伴侣兽的念头只是一时兴起……现在这个情况, 他更不确定的是自己是不是被吃的那个…… 「你在做什么?」身后传来一个女声,伯格顿时一个激灵,好像从定身术中逃脱出来。 待看见是芙蕾娜, 他的惊喜又变成了成倍的恐惧。 深陷危险之中——当时他那样以为——不,不能是芙蕾娜…… 不是因为轻看她的实力,而是因为—— 「……我很在意你。」费雷娜的帐篷里,一灯如豆。伯格突然开口道,打破了静谧的氛围。 那只巨龟伏趴在他们一旁的地上,将他粗壮的脑袋整个收回了龟壳里。 伯格呆呆看着芙蕾娜,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知后觉地开始紧张地喘息起来。 对方一愣,正在锅里舀粥的动作一顿,表情没什么变化:「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伯格不敢问。 芙蕾娜将盛好粥的碗递给伯格,下一碗给她自己。 空气里瀰漫着热腾腾的海鲜粥的香味。 「虾我们一人一只,这样就好了吧?」她沖伯格道,似乎是嫌弃后者有点婆妈的,下令:「吃吧。」 伯格似乎化解了一场危机,却没来由地感到有点失落,听芙蕾娜的话,咽下一口美味的海鲜粥。完美的晚餐,耗费:零积分。食材都是免费的——粥米来自伯格的採集,海鲜则是芙蕾雅从那次海牢之行带回,算是意想不到的收穫。 他的生活似乎正在变得好起来。大概是从他遇见托托开始的,哦,托托,便是那只巨龟的名字。他们两人一龟,如今过着搭伙的日子。 这是邓肯夜访同一天的后半夜,芙蕾娜的帐篷比伯格的要大一点,在矮床之外,还有一定的生活空间,不过也经不起挥霍就是了,厨房和餐厅混为一谈。 「你今天给了我五千积分。」芙蕾娜道,平铺直叙的语气。这是他们每晚的固定节目,总结一天的收支。 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倦容,和从前光彩照人的模样有着很大的不同,气质更加沉静,眉间总是盘旋着乌云。 五千积分算是非常慷慨的收入了。可那也意味着危险的任务。 「花了四千九百。总结余三百积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0页 但按照他们现在的花费来说,只是勉强维持而已。 伯格有点紧张:「我会更努力……」 芙蕾娜看了他一眼。 「确实有一些需要改进的地方。结余太少了,幸好今天吃饭不用花积分,可也不能每天都这样。」 「你今天把所有积分都给我了?」 伯格点点头,那表情仿佛随时可以发誓——他没有一分私房钱。 「我的意思是,你也应该为自己留一些。」芙蕾娜却并不满意,皱眉道,「我说过吧,让你也多为自己想想。」 「我用不着,」伯格涨红了脸,可能是喝粥喝的太急,热气后知后觉地堵到他的胸口,「反倒是你,让你跟着我吃苦……」 「你是成心让我过意不去吗?」芙蕾娜打断他,别开脸,「今后别再说那种话了。」 伯格沉默了。 十个月前,恩赫里亚刚开始实行积分商品化的第一时间,他把自己积蓄的积分都交给了芙蕾娜,自己只留下了够兑换一顶低级帐篷和三天口粮的量。要知道芙蕾娜生来骄傲,最讨厌受人恩惠,然而事实逼迫她接受伯格的恩惠——她几乎不做任务,积分帐户比她的脸还要干净。 而伯格曾经是积分榜的第二名。 芙蕾娜反感被提醒这一切。 「我是认真的。」伯格又开口了,鼓起勇气,「如果米秋还在,他不会让你吃这种苦。我知道我跟他还有差距——我会更努力的。 」 米秋。 这个名字被说出来的那一刻,周围一下子安静了。 芙蕾娜霍然起身,命令的口吻,「这种话也不要再说了。」她冷硬的声音之下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伯格抬头望着她,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原本涨红的脸色瞬间褪了个干净,惨白一片。 「对不起,我……」 芙蕾娜已经无法忍受下去,转身走出了帐篷。 这个时候不好追上去,这个道理伯格还是懂得的。 望着芙蕾娜的背影远去,他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不久前热腾腾的完美晚餐,转眼成了杯盘凌乱的残羹冷炙。 都怪他多嘴。提什么米秋。 伯格的心里一阵酸痛,转眼想到了芙蕾娜此时可能的心情,更加心如刀绞。 米秋曾是积分榜的第一名,他与芙蕾娜是一对恩爱的情侣。 而他死在了约顿海姆的那场偷袭。 巨龟托托再次从自己的龟背上尝到了似曾相识的眼泪的咸味,除此之外,他还很会阅读空气,察觉到紧张的情感纠葛因为女主角的离开而暂时缓解,他才重新探头出来。 伯格的悲痛来的迅勐,不过没有持续太久。 残酷的现实无法更改,不仅是米秋,他在那场战役中失去了太多的朋友,他必须朝前看。 他用莫大的意志力将自己从悲痛的海洋中拔除出来。 擦干眼泪,伯格抬头,表情重又变得坚定而忠诚。托托在一旁守候,龟背上亮起金色的光亮,就如之前的许多次那样。伯格冷静地伸出手,靠近那亮光之处,等收回手时,光亮消失了,而他的掌心里多了一串讯息。 「万事俱备。三日后行动。」 * 「邓肯·克拉克是一个恩赫里亚。」 中土世界,高法依格在榉树皮上写着,笔头的羽毛簌簌抖动。 擦掉重写。 「你知道邓肯·克拉克是一个恩赫里亚吗?」 擦掉重写。 「邓肯·克拉克有可能是一个恩赫里亚吗?」 怎么回事?怎么搞得她自己还越来越不确定了? 那明明就是她的结论! 高法依格挠挠头,仍然感到不满意,正要再次擦掉重写,羽毛笔抖动一下,笔迹消失,发送了。 「啊啊啊啊啊!」 「怎么了怎么了?」高法依格的大叫声顺利引来敏塔的注意。 在敏塔歪头来看的同时,高法依格却坐正了身体,瞬间变脸,心平气和:「没什么。」 「……」 敏塔心想:别逗了,姐。 看见榉树皮的同时,敏塔便明白过来。 这是在跟海姆达尔联络。 「海姆达尔大人怎么说?」 高法依格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拜託,当时在冥界女巫拿出榉树皮的时候,她就在现场啊! 不过为了保持自己的神秘感,敏塔微微一笑:「猜的。」 ——她不知道的是,她现在也不适合做那种高深莫测的表情了,她动辄眉飞色舞,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高法依格招架不住地扶额。 不久前,她和海姆达尔在冥界兵分两路,她去人间,海姆达尔……据说要去海里——哪里的海就不清楚了。身为逝去海神雅恩莎撒之子,他要从奥丁手中夺回海洋,这项任务除了他之外,其他的内陆人士一概无能为力。 分开的时候,她十分潇洒,曾经想过,再也不见或许也是好的。 「榉树皮联繫!」 她留下毫不负责任的联繫方式。当她在榉树皮上写下一条讯息发送,遥远的海中送出一个漂流瓶,交给他知悉——一切解释权以她为准。 她告诫自己要谨慎地行使自己的联络权,除非迫不得已给他发信,而且要表现得大方、强势、说一不二!而不是像刚才错发的那条一样,仿佛她需要他的某种帮助和认可似的……<="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1页 看着幸灾乐祸的敏塔让她不爽,她灵机一动,挥动羽毛笔,又发出一条信息。 「来自敏塔——好奇。」 就在她轻点发送的即刻,她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榉树皮上出现金色的字迹。 「邓肯·克拉克是一名恩赫里亚,魂钥是他的戒指。如果可以帮到你的话,我会很开心。」 「……」 高法依格脸臭极了。她的结论得到了盖章验证,然后呢? 再一条消息紧随其后。 「我是莫罗——又及。」 第171章 「海姆达尔怎么说?」敏塔凑过来,好奇地望着高法依格手中的榉树皮。 「和我想的一样。邓肯确定去了神界,现在是一个,那个, 恩赫里亚。」高法依格回答,她的表情像是轻松,又像是失望,加上一句, 「噢对了, 是莫罗回復的。」 「莫罗?」 高法依格无精打采地:「对。」 莫罗——预言家日报总编,一个身怀预言之力的人类亡灵, 自然派中的重要角色。神族阵营中跟她相似定位的大概是布吉拉……不过亲眼见证的人都要说, 她的预言可比布吉拉靠谱多了。 高法依格在冥界见过一次莫罗, 印象很深刻。 莫罗身着花哨的服饰,长辫子直达脚跟,跟她身上的那些长长短短的布条编在一起,以致她瘦弱的身材显得臃肿了一些,很符合人们一般对占卜师的印象。她的脸看上去,又老又年轻,老是因为那双眼睛,沉着又浑浊的棕色,彰显着一个拥有强大魂力的亡灵的身份——如果以人类的年龄论,她也两千多岁了。年轻,则是她清秀如少女的眉眼给人的第一感觉,她的颊边散落着零星的雀斑,稍微激动起来,鼻子两边的红血丝就要爆开似的。 「您是我的偶像!」她脸上的红晕,先于主人无声地尖叫起来, 莫罗的表情看起来幸福而狂热,仿佛马上就要晕倒了,「女,女巫大人!」 高法依格无法不对这个小粉丝印象深刻。 不过据莫罗说,她们很久以前在人间曾有过短暂的相遇——她很惭愧,她不记得了。 「我年轻的时候给您做过占卜——在布莱登!我当时还不知道您的真实身份,真是惶恐!——您估计不记得了吧?」 高法依格硬着头皮否认:「记,记得。」」 莫罗欢天喜地地朝她微微欠身:「当时我初出茅庐,能力有限。迴旋镖那个预言……您后来有得偿所愿吗?」 听她说起「迴旋镖」,高法依格总算想起来了。 梦中梦,笼中之鸟,迴旋镖。 她不忍扫莫罗的兴,笑笑:「有啊。」 「你现在还做茶叶占卜吗?」 「做的不多……偶尔啦!」 莫罗满脸通红,从某一刻开始,突然支支吾吾起来。 「我,我——我能跟您说些心里话吗?「 「请讲。」 高法依格宽容地微笑,毕竟这是她的粉丝嘛。 「其实……从我年轻的时候开始,那时您还在布莱登的时候……我就一直觉得您和海姆达尔大人很相配!」莫罗的胸口激动地起伏着,一口气说下去,「其实不光是我,还有我周围的……好多人!希望您们这一对结婚的人真的非常多!您不知道吧,海姆达尔大人去世的时候,我们听到这个消息都非常伤心,又因为想到您心里肯定更加伤心,就更加伤心了!」 高法依格措手不及:「……」 「您为了海姆达尔大人打上阿斯加德的时候,我们心中也都在默默为您应援!可惜结果却是那样……幸好您没有放弃,復活了海姆达尔大人!我原本都已经认命了,活着看不到您和海姆达尔再续前缘……好在死后还能有这一天!值了!」 高法依格:「……」 她简直坐立难安,莫罗的声音穿透力十足,额外有着雄辩的才能,说到后面,气息匀畅,目光明亮,愈发渐入佳境。她不责怪莫罗,只是后悔刚才说「请讲」导致一切开端的自己。 谁说她要和海姆达尔再续前缘了? 海姆达尔正在和边上人说话,正好说到某件事情,在人群中搜寻着莫罗的身影。 高法依格顿感不妙。 他看过来了! 他走过来了! 「……您和海姆达尔大人打算什么时候结婚?」莫罗浑然不知,还在继续发问。 高法依格梗着脖子,粗声粗气道:「暂时没有那个打算!」 海姆达尔已经三两步来到了她们附近,脚步一顿,站定。 「啊?那是为何?」莫罗明显失望,熊熊燃烧的热情被浇了一盆冷水。 「时间过去太久了,改变了很多事。」 高法依格干巴巴地回答:「我已经不喜欢他了。」 莫罗倒吸一口冷气,像是受到了某种惨无人道的打击。海姆达尔也微微侧头,晦暗不明的目光朝她看来。 高法依格僵硬地承受着身上的两道目光,用这样的姿态给自己的话点了一个沉重的句号。 这其中内情过于复杂,她当然不能都说给莫罗知道。海姆达尔在,她又不能反过来抱怨,「他不喜欢我!」——那多丢脸! 「抱歉让你失望了。」她整理心情抬头,沖莫罗笑笑。 一个她唯恐当场被策反的粉丝。 「没有……不会……即使……」莫罗也干巴巴道,半天憋出一句:「……我还是永远支持您!」<="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2页 说完这话,她就被赶到的海姆达尔叫走了。高法依格转身离去。 高法依格感到愧疚,关于她亲手打破了一个亡灵生前的执念……唉,要不是当时海姆达尔在,她完全可以搪塞过去的! 在那之后,莫罗被派去和海姆达尔一起执行任务,她也再也没有想起过那个热情的小粉丝。 如今,对于榉树皮上莫罗的回信,高法依格不无焦躁地转着手中的羽毛笔。 「莫罗不是很喜欢你吗?你不跟她多聊两句?」一旁敏塔插了一句。 高法依格下定决心提笔。 「莫罗,你好,现在忙吗?」 回信很快就到达了。 「还好。」 ……她的热情小粉丝果然冷淡了。 不过又一条消息紧随其后:「你们那边如何?」 高法依格斟酌再三,下笔:「还好。」 敏塔在一边看着:「……」 「这根本不是我会跟莫罗说的话啊!」敏塔道,「你顶着我的名字不能这么干!她准觉得我对她有什么意见!」 「……」说的也是。 谨防着敏塔抢笔,高法依格在榉树皮上飞快写着:「吃过饭了吗?你和海姆达尔大人都?」 敏塔恨铁不成钢地摇头:「太老土的寒暄了吧!」 「……」废什么话,她又不是真的关心! 开场白无所谓,当然是正事要紧! 这一次没有等到对方回復,高法依格再次提笔,龙飞凤舞:「邓肯的事情,见面聊聊?」 「好。」 * 人间北境的克拉克王国广袤无垠,王都极北,背靠克拉克海,坐拥地势,易守难攻,是整个庞大王国的发源地。 上一秒高法依格和敏塔二人还在千里之外的封地,通过潜路网回到王都,也就是眨眼的事。 北境真冷。 寒风唿啸,在开阔的海边,加倍有恃无恐地肆虐起来。高法依格与敏塔站在海边眺望,风太大了,她取下帽子拿在手中,棕黑的长髮在空中灿烂地飞舞。 耳边的风声唿啦唿啦,像是被拉动的破风箱,不过吐出的是冰冷的空气,和海边湿润的气流结合,仿佛随时可以化作尖锐的冰凌。 那些声音像是突然被抹去了,高法依格定睛看着海面,一艘大船正在朝她们驶来。 船头破开浮冰,一往无前,沿着海面上轻易看不到的魂场轨迹行进。船帆吃满了风,兇狠地鼓胀着,在岸边的注视下,不得已慢慢松懈下来,速度也随之降低了。这是一艘非常气派的大船,虽然看上去年头也非常久了,从某个角度看去,它就像一个探出水面的礁石尖顶,再大一点,就是一座小岛,从大部分角度看去,它仍是毋庸置疑的一艘航船,装饰着金子和珍珠,精緻华丽地过了头,船身吃水的部分则被深紫色的藤壶覆盖,在阳光下像是鳞片一样闪烁着梦幻的光泽。 大船无声无息地停止在快接近岸边的浅水区,不能再前进一步,悬梯从船上降了下来,直到此时,高法依格没有见到船上任何一个人影。 敏塔侧头跟她咬耳朵,生怕她不知道似的:「咱们不能再往前了。」 一旦她们进去海的领域,有可能会被海如今的主人——奥丁发现。 至于海姆达尔和莫罗为什么能在海里那么久不被发现……则有他们另外的办法。 敏塔喋喋不休,高法依格却什么都听不见。 悬梯上走下两个一高一矮两个人影。 莫罗看到了她们二人,惊喜地朝她们招手——她是高的那个。 另一个自然是海姆达尔——应该是海姆达尔吧——坐在她前面的轮椅上,被一路推了下来,他的身下静伏着一条绚丽的鱼尾。 或许应该叫那个名字——琼达? 高法依格震惊不已,张口结舌的当儿,莫罗推着琼达身体的海姆达尔缓缓靠近。 「女巫大人!」占卜师小粉丝红着脸叫了一声,转头看见了敏塔,爆发出一声尖叫:「敏塔塔塔塔塔塔!」 许久不见的好朋友抱在一起! 「我终于上岸了!」莫罗开心地大叫,简直手舞足蹈。 她的手臂——现在是一种鱼鳍?鱼蹼?反正是海生生物的某种肢体,张开手臂像是有一条宽宽的袖子,横在手臂和身体之间。 毫无疑问,一条人鱼,一条……姑且算是海妖的一种?他们就是凭这种方式,躲过了海洋中奥丁的眼目。 高法依格多看了莫罗两眼,心里倒有点奇怪,她这样怎么拿笔写字的? 回过神来,瞥见海姆达尔正坐在轮椅上,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看着她。 她来不及阻止,敏塔已经拉着莫罗到一边叙旧去,两人的背影开开心心,莫罗的脚蹼在沙地上拍出清晰的印记,她的辫子在脑后晃晃悠悠。 别走啊…… 高法依格在心里吶喊,尽力维持着淡定的外表。 「好久不见。」海姆达尔先打了招唿,他嘴唇紧抿,因为周围的低温显得非常苍白。 高法依格的回忆适时出现说明,这是一具十分怕冷的人鱼身体。 「……你冷不冷?」她搜肠刮肚,找不出什么能说的。 在他回答之前,她已经轻念咒语,魔杖尖燃起火焰,凑近他身边。 火光照亮了他英俊而沉静的脸庞,眼窝深深陷进去,黑色的眼睛平静又疏离。他颊边的鳞片在光下发出斑斓的色彩,绚烂的如同一闪即逝的海上烟花。<="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3页 「现在好多了,谢谢。」 她一时语塞,憋了半天。 「……吃过饭了吗?」 ……问完她又后悔了! 像是想到什么,海姆达尔版的琼达低头一笑,鱼尾在沙地上轻轻摇了摇。 「没有。」加上一句,「我和莫罗都没有。」 「哦……」 他抬头看她,目光专注得好像要把人吸进去。微微一笑,冷不丁问:「吃烤鱼吗?」 「……」 第172章 「吃烤鱼吗?」 「……」高法依格一脸莫名地看着他,半响,把燃烧着的魔杖从他的鱼尾附近移开了。 看到海姆达尔先是一愣,随后绽开的笑容,高法依格可以确定,他刚才是在开一个玩笑。 所谓烤……鱼…… 北境真冷啊。这个笑话也。 「我是说真的烤鱼。」他加上一句,欲盖弥彰,「我们在船上的主餐是鱼虾——当然了——我的意思是, 如果你想的话。」 ……好了还是别说了。 海姆达尔转过头去,轻咳一声,把话题移开:「那是厄非吉号。」——他指着那艘载着他们而来的大船。 厄非吉号, 传说中海之九仙女雅恩莎撒的一艘宝船, 格外受到人鱼的喜欢, 后来雅恩莎撒便把这船送给了人鱼一族, 成了他们海上的移动领地。作为雅恩莎撒之子重返海洋, 旧日恩情的重返, 海姆达尔与莫罗理所当然得到了人鱼族的倾力相助。 毕竟—— 「这具身体……」 「没错, 这是他们的前族长琼达的身体。——你认识他吧?」 高法依格迟疑地摇摇头, 她好像……也不算……认识吧…… 海姆达尔低下头,一绺沾湿的黑髮垂在他的额头上,看起来温顺又柔软:「我从乌尔提尔那里要来的。」 高法依格点点头。一点也不意外,乌尔提尔从雅恩莎撒那里寻得琼达的身体, 后来经她帮助引魂,就不再需要了——那具身体按理来说仍然归雅恩莎撒处置… … 综上所述,他们又说了一堆废话。 好久不见……不仅仅是她没话找话吧? 她迴避目光,害怕自己的目光沾上海姆达尔了就离不开,好在海姆达尔也没有看过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次的见面真是一个错误。只因她头脑一热……有什么不能在榉树皮上说? 高法依格急于撇清自己:「也不知道敏塔要找莫罗究竟要说些什么……呵呵。」 海姆达尔欠了欠身:「据我所知, 是前克拉克家主邓肯的事情。」 「……」 他鼓起勇气看向她:「你知道敏塔具体想向莫罗问些什么吗?」 高法依格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回答。 ——他们口中的敏塔和莫罗转眼从浅滩跑回来了。莫罗的长布条上收穫满满,绑着好些鱼虾,拖了一长条。 「吃烤鱼吗!」中气十足而心无旁骛的邀请。 「……」 来不及他们回答,沙滩上,敏塔和莫□□劲十足地支起烤架,一场酣畅淋漓的烤鱼聚餐在所难免。 从船上又有人下来——准确地说,是一男一女两条人鱼。 有一刻,高法依格还怀疑是不是船上发生了什么意外——结果却只是那两个自视为琼达僕从,专门打下手来的。 莫罗乐意之至,举起手朝他们唿喊:「海尔,高格,这边!」 那两条人鱼听见了,两条鱼尾在沙地上快速扭动,如蛇一般曳尾而来。 高法依格看呆了。 莫罗的鱼鳍手不太灵活,有了帮手,肉眼可见地轻松下来,转头看见高法依格,不好意思地笑笑:「他们原本没有名字,为了方便,我随便给他们起了两个——没关系的吧?」 高法依格深唿吸,挤出一个笑:「没关系……挺好的。」 谁都看的出来,那两人亲密的神态是一对情侣。 海尔,高格。百无聊赖的日常航行中,莫罗的梦想投射! 受到本尊的认可,莫罗顿时大受鼓舞!高法依格又有点犹豫起来,是不是还是澄清一下比较好…… 不过那样不就显得她有所谓?而且又不是她天天看着两只人鱼在眼前晃! 对啊,真正应该感到困扰的另一个人还没说话呢。 一旁的海姆达尔果然沉下脸:「莫罗,船上胡闹也就罢了,这里不是船上。」 莫罗顿时一凛,没精打采地答应:「哦。」 高法依格耸耸肩,不出所料,他果然有所谓。 高法依格心有不平,反而向海姆达尔发难:「都是人鱼,我看别人都用鱼尾,怎么就你要坐轮椅?」 她要守护自己的小粉丝! 「……」 她又看了一眼男人鱼裸露在外的迷人胸肌,一梗脖子,再接再厉! 「还有你!为什么只有你要穿衣服?」 「……」 莫罗被女巫护在身后,有恃无恐,声音悠悠传来:「还不是他嫌不好看,怕在您面前有失形象……」 「……莫罗!」 …… 北境的天空澄澈如洗,夜空里缀满了无数闪烁繁星,海妖的歌声从深海传来岸边,忽远忽近,如夜雾一般浮在半空。一刻不停沖刷着浅滩的潮生潮落,仿佛无休止的命运的脉搏。 晚餐美味至极,烤鱼炊烟的香味超过了一切梦幻,给人一种几乎要飘上阿斯加德的错觉。<="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4页 一番饱餐带来的满足和幸福是超乎想像的。高法依格收回一开始后悔见面的话,光是这顿美味的烤鱼,就已经非常值得。 不过她没有忘记这次的目的。有关那个新晋恩赫里亚——邓肯。 沙地上的火堆寂寞地燃烧着,时而飞溅的火星像是天上星辰的倒影,又像是不知死活靠近的夜萤。人鱼僕人们已经回去了船上,除了轮椅上的海姆达尔,剩下三人席地而坐,莫罗紧紧靠着敏塔,两人肩并肩靠在一起,在饱餐一顿后昏昏欲睡,丝毫没有参与接下来严肃对话的意图。 「所以说,你们要找到那枚戒指,重新统领克拉克王国?」 海姆达尔手中正握着徽纹戒指中的一个——高法依格刚才递给他的。 「这个复制品的本尊现在应该在阿斯加德,需要它的话,我会想办法。」 高法依格却摇了摇头。 「不是戒指的事。」她道,「戒指只是一个导火索,奥丁操纵人们的欲望,希望在人族内部引起分化,破坏自然派的联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你这样想?」他垂眼看着她。 「奥丁善于拿捏人心,迟迟没有立下人王,我认为那就是他掌控中土世界的方式。无休止的权力争战,让人们专注于眼前的敌人,而看不到星空之上的世界对他们的碾压。」她说着抬起头,像是望着星空,一一细数,「亚尔夫海姆、华纳海姆、阿斯加德。」 「他之前就是那样对待约顿海姆的,看起来方法不同,实则是同一个道理。有限的权力就如同匮乏的资源,将人的视野限制于眼前方寸之地,也就模煳了真正的矛盾。」 「人间的战争其实早就开始了,但他们真的需要一个人王吗?」她好像自言自语。 海姆达尔沉思半响,开口道:「需要人王,还是需要信仰?」 「我没有看见信仰,我只看见了欲望。」 「那就是奥丁在人间的名字,人们乐于给自己的权力欲冠上一种高贵的头衔,比如为了奥丁——其实你也可以。」海姆达尔道,「朝格涅利希望你能在人间出面,也是因为一样的原因。以你在人间的势力而言,有希望与奥丁分庭抗礼。」 「但那并不是我们想要的世界。」高法依格道,「加入这个联盟的初衷,因为我想要对这个世界做出改变。而不是代替奥丁的位置。」 「你想怎么做?」 「其实我也不知道。」她苦恼地笑笑,「信仰?因为我的巫术,或是我能实现他们的愿望?可是奥丁也能做到,今天会被我收买的,明天也会被奥丁收买。」她喃喃自语,「如果我能给他们一些别的?」 比如什么呢? 她其实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只是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目光转而看着开阔的海面,出神。 海姆达尔捏着手里的戒指,同样陷入了沉思。 这代表着一个魂钥。他无法不去想到被掩埋在海底的和它一样的其他同类们。 「我也有东西给你。」 高法依格闻言抬头,不期然海姆达尔将那东西放到了她的面前。 她脑子里「嗡」的一声,强笑:「这是什么意思?」 入眼是一把锈迹斑斑的血斧。用法术修补过,却难掩它已经破碎无光的事实。 这曾经是一把魂钥,但他的主人已经逝去了。 「恩赫里亚。」海姆达尔沉声道,吐出一个看似与眼下毫不相关的名词。他好像看出了高法依格心中所想,对于那个问题,紧接着抛出了他心中的答案,「——比如,成为他们的同伴。」 高法依格定定地与他对视。 那也正是她心中的答案。 「三日后,华纳海姆。」他异常吝啬地吐出几个字,反问:「你都知道多少?」 高法依格先是诧异,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表情从迷茫,转变成了一切尽在掌握的笃定。她异常平静地回答。 「除了你告诉我外的一切。」 * 华纳海姆。 伯格回到了自己家徒四壁的帐篷,这註定辗转反侧的一夜。 因为激动,兴奋混合着紧张的心情,他几乎能感觉得到血液奔涌,脑后血管突突跳动的声音。躺在坚硬而冰冷的地面上,他努力平復唿吸,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积蓄能量。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自己唿吸恢復了平稳,身体放松了下来,以为就将这样持续到天亮,他却再一次翻身而起。 再确认最后一次。他心里这样想,明知自己好像有点着魔了。 他小心翼翼打开一个布包,里面是一把弓箭。 房间里灯光昏暗,不影响这把弓箭发出的神锐锋芒。 不同于统一发放的侮辱性质的玩具剑盾,这对于如今的他来说无异于一把神兵。 ——这曾经是米秋的魂钥,明天将成为他的武器。 一切都像在做梦。 他又一次极其珍惜地把那弓,那箭好好擦拭了一遍。心里想着逝去的伙伴米秋的名字,保佑他,明天的成败在此一举……他的心跳重新变得毫无节奏,为了平息心中澎湃的感情,他流畅地搭弓,拉弦—— 在梦中已经练习过不知道多少遍。没错,梦里。 他近来常常做一个梦。 直到真的拿到这把弓,感受到重新充斥于己身的强大力量,他才相信梦中的一切都是真的。 梦里,他的朋友埃里克并没有死。<="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5页 屋外,蜘蛛紫藤的阴影一闪而过。 第173章 有关伯格的秘密, 要从那次迎新任务说起。 当时的卢西亚主教不满伯格宣布的恩赫里亚待遇,企图从官方指南中寻找驳斥的证据。他的眼镜已经上交,眯着昏花的老眼,愤怒地翻动书页。 那本过时的《恩赫里亚入门必读手册》,由叛变的前恩赫里亚罗嘉尔编写。 「咦?」伯格心中发出一声疑问,顺手将书从卢西亚手中抽走,用一本真正的官方手册交换, 「你应该看这个。」 伯格手中出汗,将那本《恩赫里亚入门必读手册》藏了起来。 那本手册如今在神界遭到禁止,尤其现在这种风声鹤唳举报成风的环境, 上交也不是——很可能被诬陷通敌。一个念头划过他的脑海, 要不要交给他的上司, 哈希比特呢…… 他没有选择那样做。 实际上, 如果他再多嘴问一句, 就会知道那本手册真正的来歷——卢西亚正是从哈希比特手上拿到的。 总之,伯格悄悄昧下了那本违禁手册,当天晚上,他心情苦闷地将它翻开,自己也不能明了自己的动机。 还能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怀旧。 他想念从前那种自由无拘束的日子, 想念被人尊重,以恩赫里亚这个身份为荣的日子, 他还想念自己的朋友,他们彼此信任,互相交付后背, 在九大世界执行任务的时光…… 伯格嘆着气擦掉自己眼中涌出的眼泪。模煳的视野中看到手册上摊开的文字,那熟悉的诙谐语气,好像罗嘉尔就站在他面前似的…… 距离他恩赫里亚退役还有二百二十九年零九天, 或许到时候还能再见吧…… 然而有些人却再也见不到了。 所有失去的伙伴中,他最想念埃里克。他甚至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卑微地怀抱希望,他或许也不见得……死了? 仅仅一本旧手册引发的千头万绪,让伯格的情绪落到低谷。不过他仍有理智,狠心将手册靠近油灯,火舌舔到了扉页,像晕开的水渍一样迅速漫开。 这本手册会带来麻烦,他不能留! 沉湎于回忆毫无用处,要向前看! 他的心也像被火焰灼烧一般刺痛,不妨碍他握着那本手册的手坚如磐石。 就在这时,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了。 「伯格?」 他如遭雷击。 是埃里克的声音! ——这就是伯格秘密的开始。那一夜改变了一切,他觉得自己黯淡的生活重新有了目标,而他愿意为此付出一切! 埃里克的存在本身就让他无比安心。他真的没有死!还加入了自然派——对于这一点,伯格倒一点都不意外。 分别了许久,埃里克与他之间显得有点生疏,不过跟重新见到朋友的狂喜而言,伯格很快忽略了这一点。 「马苏里拉呢?她还好吗?在你身边吗?」伯格小心翼翼地捧着手册——类似他曾经见过高法依格发明的吊坠盒,这也是一个即时通讯工具,他现在就是后怕,非常后怕,要是刚刚自己再快手一些,把整个都烧没了可怎么办…… 烧伤到底影响了手册的画面效果,仅仅支持语音。他听见那边顿了一下,回答:「她也很好。放心。」 埃里克的声音就如记忆中一样,温和而镇定,给予听者无限安定的力量。 「伯格,听我说。」 「我们有一个计划,需要你的帮助。」埃里克停顿一下,「你有想过要逃离神界吗?「 伯格心想埃里克的问话还是太委婉了。这个念头曾经无数次闪过他的脑海。他感觉自己已经踽踽独行了很长一段路,就快要支持不下去的时候,前方出现了同伴,出现了光。 但这并不代表他的回答完全出于冲动,相反,那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 他捏紧拳头,压低声音,做出一个战士最为庄严的承诺:「我愿意!」 那天晚上对于伯格来说意义重大。不仅仅是因为他有了奋斗的目标。他感觉生活中的一切事情都在变好。 紧张地结束了和埃里克的首次通话,他听到门口的敲门声。 打开门,门口站着芙蕾娜。月光下,她的脸隐在一片阴影之中,只有弧度倔强的鼻樑上印着一道光斑。 伯格还没来得及说话,她自曝来意:「哈希比特让我来找你,有个东西……」 她的目光毫不客气地朝他的帐篷里瞧,瞥见了油灯边散落的册子,竟然结巴了一下:「……没,没事了。」 伯格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对伙伴有好几种分类。有些人已经不在了;有些人还在,但是心已经疏远;有些人还在,心已经疏远,但是他依旧对他们怀有热忱——很明显,芙蕾娜是第三种。 他对芙蕾娜模煳的好感,在那个夜晚,两个人面对面的时候,一起復甦了。 他的胸腔里翻涌着一股热血,想着不久之前的秘密对谈,如果有机会可以离开这里……芙蕾娜有没有可能跟他一起呢? 芙蕾娜迎着他就要按捺不住的目光,垂下眼,薄薄的眼皮挡住了凌厉的目光,轻咳一声:「你……要不要请我进去坐坐?」 伯格诧异地勐然抬头。 他第一次认真地看着芙蕾娜的眼睛,有种波澜不惊的美丽。 ——那天晚上对于伯格来说意义重大。在成为恩赫里亚二十年又十个月之后,他好像有了……一个「家」?如果共同生活是它最浅显的定义的话……<="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6页 伯格的回忆到此为止。 他游刃有余地收回手臂,拉紧的弓弦随即恢復原样,发出一声清鸣。从头到尾,纵使思绪几经起伏,他的手臂没有丝毫颤抖,心跳放缓,与唿吸同一频率,整个人稳的像一块古石。 他垂手站在房间中央,仿佛时间停驻,直到明天。 一时的静谧被打破,帐篷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似乎是那晚重演,却又很不同。芙蕾娜站在门口,脸色苍白而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伯格躲闪不及,撞上她的目光,刚才还像是有着使不完力气的手臂突然变得软绵绵的,什么都拿不住。 那把弓箭被他摔落在地。 * 「邓肯,起床了!邓肯!」 一个声音将邓肯从梦境中唤醒,不同于被打扰了好眠的其他人,可能会因此发作不良脾气,邓肯对此唯有感激。 他顶着青黑的眼圈睁开眼睛,打了一个哈欠。 醒了困,累了做梦又累又困——那还是醒着好。 「谢了,卢米埃。」邓肯嘟囔着,从自己一万积分的大床上起身,「明天我叫你。」 在他的床尾站着那位「卢米埃」。他也是那四位主教之一,带领巾的那位。 他同样一副被折磨的形销骨立的样子,因为年纪比邓肯要大很多,看起来更加虚弱。他被邓肯叫了名字,身上像过电一样抽搐了下。 「说真的,邓肯,你下次叫我,让我有个准备吧。」他也跟着嘟囔一声。 「那是练习。这不是我们说好的吗?」邓肯回答,因为魂力仍然略胜卢米埃一筹的事实而沾沾自喜。 那确实是他们说好的,自从主教卢西亚的灵体遭遇神秘死亡之后,为了避免被喊到名字时惨剧再次发生,他们互通姓名,每天早上轮流叫对方起床,把这当作一种练习,练习效果未知。 卢米埃苦着脸说:「我刚刚差点尿出来。」 「……好的,我今后会注意。」 邓肯会和卢米埃走近,又要说回卢西亚的死亡——自从那事发生之后,主教内部出现了分歧。 身为最知道在卢西亚身上发生了什么的同伴,他们的惶恐和后怕可以想像。不同的人应对的方式不同,卢米埃之外的剩下两名主教,选择用昂贵的酒精麻痹自己,处在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之中,有效地避免了入梦,却也得不到真正的休息,只是权宜之计。 卢米埃跟邓肯的想法比较相似,两人一拍即合。 清晨,邓肯的豪华帐篷里,丰盛的早饭前,邓肯和卢米埃先后打开灵魂补药一人份,房间里充斥着四溢的魂力芳香,他们小口小口又如饥似渴地啜饮。 ……谁又说这不是另一种权宜之计呢? 「你昨晚梦见什么了?」边喝着补药,二人再一次开始交流病情。 卢米埃回答:「还和之前一样。主持仪式,讲经……乱七八糟的。你呢?」 「我的一个侄子杀了另一个侄子……在我面前。」邓肯回答,干巴巴的。 「啊……幸好只是个梦……」 「希望如此……」 两人不说话了。 「我还是想找回我的戒指。」邓肯望着窗外,颇有点心神不宁。 「哦对,你还没有放弃吗?让那个伯格?」卢米埃道,「依我看,不如向奥丁祈祷……」 他出口又是一长串老生常谈的传教,自顾自赞颂着奥丁,突然中止了,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梦中的既视感让他甚至有种作呕的感觉。 邓肯仍然看着窗外,伯格的帐篷的方向:「我觉得有戏。」 过去三天,他一直在观察,最终得出那个结论。 「为什么?」 首先,伯格从一开始就没有明确拒绝他,让他产生了希望。 其次。 「他很强大,又有软肋。」他自信道,「据我所知,他不光是自己,还要养活他的情人。」 「情人?」 卢米埃突然很奇怪地笑了一下。 「我认为你还是别想了。」 「为什么?」 「昨天晚上,」卢米埃慢吞吞道,「他和他的情人出事了。」 邓肯闻言只是挑了挑眉毛。 「吵架了?」 「何止!伯格被那个女人害的,现在在阿斯加德海牢呢!」 「什么?!」 「唉,英雄难过美人关呀。」卢米埃咂咂嘴,那双老态尽显的眼睛一瞬间精光四射,津津有味地讲起昨晚晚睡的奖励,精彩的八卦! 第174章 芙蕾娜和伯格几乎闹了一整晚。经过恩赫里亚们口耳相传, 便能慢慢还原昨晚事情的全貌了。 最先被殃及的是哈希比特。当时,可怜的哈希比特正在梦乡中,被人撞开帐篷。 ——他的地位类似于恩赫里亚中的大族长, 常常会有一些日常事务需要他调解,他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恩赫里亚中着名的好好先生伯格和体面女士芙蕾娜会同时出现在他的帐篷里。 「有什么事?」 哈希比特惊恐的目光先是看着一脸困窘的伯格,然后移到冷若冰霜的芙蕾娜脸上。 他算是伯格与芙蕾娜的媒人——他心里自封的——如何也想不到有这样一天。 三人挪到帐篷门口,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据第一现场的恩赫里亚的反馈, 哈希比特尝试挡在伯格和芙蕾娜中间尽力调停,让人怀疑他那样做的必要——因为当事人显得异常冷静。<="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7页 芙蕾娜冷冷地:「我刚刚才知道, 原来那天就是他举报我!」 哈希比特一愣:「谁?」 芙蕾娜沖他瞥去一眼, 咬紧嘴唇不答。 还能有谁?答案显而易见, 是伯格! 这一劲爆内幕很快引起了附近恩赫里亚的强势围观, 且看好戏如何收场! 哈希比特倒吸一口凉气。 「你确定?」 「他已经承认了。」芙蕾娜道, 「这都是他为了达成目的设下的局!害我去了海牢, 受尽折磨, 回头再假惺惺地关心我, 声称是我忠实的朋友… …都是为了, 为了……」 她说不下去了, 把头撇开,似乎极其羞愤。 哈希比特仍然一副状况外的表情, 有一刻他怀疑是不是他还没有醒…… 「……为了赢得她的心。」伯格替芙蕾娜补上接下去的话,他脸色苍白,到了这个时候, 依然一脸诚恳。 哈希比特心想:这话对着我说干什么! 他那种弃犬的目光, 应该对芙蕾娜发力才是……说不准能心软原谅他? 「可能是有什么误会……」哈希比特仍然想着打圆场,心中充满了疑惑。 芙蕾娜那边静了一会, 终于爆发了。 时间过去了太久,恩赫里亚们都快忘了芙蕾娜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温柔只是表象,她是一头母狼。 她这一次越过哈希比特,直接向伯格喊话:「当时你决定做那些事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会有败露的一天?你让我太失望了!」 「芙蕾娜,你听我说……」 「我绝不会原谅你!」 「哈希比特!」 勐然被叫到名字的哈希比特一凛。他正愁要如何劝架,头一时转左,一时转右,有点摇摆不定。其实真的有那个必要吗?要知道这两人吵架也属于温和体面的,直到这时,手都没有举起来过,也就是说,没有要打起来的迹象。 ——当然那是周围围观热闹的恩赫里亚此时最想看见的精彩场面。 叫哈希比特名字的是芙蕾娜,她的声音有着微不可察的颤抖,表明主人内心剧烈翻涌的情绪:「我也要举报!」 哈希比特直到这个时候,才明白在场的自己真正的作用。 周围围观群众众多,一齐鸦雀无声。 对于曾经的情人这样狠绝,丝毫没有犹豫和拖泥带水,一时间,望着芙蕾娜的眼神都有点变了。 真是个狠角色…… 哈希比特表情更加难以描述:「……你确定?」 芙蕾娜昂着脖子,反观伯格一脸萎靡:「烦请即刻通知神族士兵来拿人!」 来真的啊…… 「……举报的罪名是?」 「伯格通敌叛神!」芙蕾娜冷冷吐出话语,在场人表情无不是一变,「我有证据!」 …… 直到最后那句话以前,在场其他人都还以为只是感情破裂的情侣之间的小打小闹。 通敌叛神的指控一出,则彻底改变了事情的性质。 听完卢米埃的讲述,邓肯彻底精神了。 如果那指控坐实,伯格面临的将是灭顶之灾。或许会在海牢里度过余生,更或者,或许存在着他们普通恩赫里亚无法知道的秘密处决…… 「你说芙蕾娜那个娘们儿,好狠啊!好歹曾经是情人,更别说从伯格那里捞了多少积分好处,不管怎么样,怎么能那么绝情呢!据说之前伯格的积分全都交给她了,平时做那么多任务,自己连口吃的也捨不得买,造孽啊你说说……」 邓肯对卢米埃的感嘆充耳不闻,一个念头划过了他的脑海,他可能也是魔怔了。 「伯格在海牢……魂钥也在海底,不知道有多远……」他喃喃自语。 如果……假如……他看有戏! 卢米埃辨认出邓肯说的是什么,悻悻止住自己的话头,望着他一脸便秘。 得,还忘不了他那个劳什子戒指呢! * 天亮之后,伯格被押送阿斯加德,神族士兵不情不愿地踏足这片恩赫里亚营地,铺开搜索,草丛里转来细细簌簌的声音,不绝于耳。 恩赫里亚们的帐篷个个紧闭,噤若寒蝉,唯恐冲撞了神族公务。 河对面的青春花园,更加频繁地传来令人不安的震颤,进一步压榨了所剩无几的平和氛围。 一夜未睡的哈希比特,不知第多少次接受神族士兵质询,当然,还是关于昨晚的事情。 和他一起的还有芙蕾娜,她并没有离开,身上披了一块薄毯,此刻显得柔软又松弛,对于外界的一切漠不关心。 神族士兵轻蔑的目光从她身上掠过,自以为没有被表象迷惑——这是一头兇狠又无耻的母狼,这便是芙蕾娜此时的风评。 哈希比特见状,抢着开口:「先生,芙蕾娜现在情绪不太稳定,您有什么问题,问我就好。」 那士兵闻言转头看他,目光在哈希比特和芙蕾娜之间转了一圈,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你俩是什么关系?」 那种目光让哈希比特不太舒服,他轻咳了一声:「没什么关系。不过我曾经是一个医生,先生。」 士兵的目光显然并不买帐。不过不影响他接着问下去。 芙蕾娜在一旁默不作声,玩着自己的手指,看着一副恬静的画面。 「你平时和伯格走的近吗?」 「还可以吧,我得说,身在这个位置上……」他停一下,意识到自己话多了,诚实地用一句话回答:「他曾经是我一个很疼爱的后辈。」<="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8页 「那芙蕾娜呢?」对方毫不顾忌他口中提到的人就在边上,不等哈希比特回答,语气调笑:「看来她也是您很疼爱的咯?」 哈希比特不能确定那种冒犯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皱着眉头。 「或许是的吧,先生,虽然我不太清楚您的标准。在我这个位置上,我尽量对每一个后辈都一视同仁……」 「哈。」士兵讽刺地一笑,哈希比特脸涨红了。 「哈?什么哈?你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那士兵仍旧一副嬉皮笑脸的,「突然想到了好笑的事情。要我说给你听吗?」 哈希比特压抑着怒气,挺直背嵴:「先生,如果你没有别的问题,请离开我的帐篷。」 「别急嘛……」士兵丝毫不惧,慢条斯理地翻着手上的记录册,「对于举报的那只巨龟,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要告诉我们的线索?」 他似笑非笑地转向一侧的芙蕾娜:「还有您,一视同仁女士?」 芙蕾娜开口了。 「——什么好笑的事?」 士兵先是一愣,然后胸有成竹地看着眼前两人。 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我知道那天举报你的究竟是谁——不要想能瞒过所有人。」士兵道,脸上露出傲慢的表情,「当然,我懒得说出去,你们——好自为之吧。」 芙蕾娜的眼睛转也不转,紧紧地盯着他。士兵被看得有些不适,移开视线:「还是说,你要坚称你什么都不知道呢?我倒是无所谓……」 「我知道。」芙蕾娜突然笑了,打断士兵的话,大方承认,「举报我的人是哈希比特。」 「没错,我早就想摆脱那个人——伯格了。」她的脸上一片平静,「但是我的举报仍然很有价值,不是吗?」 士兵瞠目结舌地看着她,为她的恬不知耻感到震惊。 哈希比特非常侷促,目光落到脚尖上;芙蕾娜则异常从容,毫不避讳地直视他。 ——好一对蛇蝎男女! 可怜的伯格!被这串通的二人送入监狱! 胸中的正义之火只是燃起一瞬,很快就熄灭了……该死的,他管那么多干嘛? 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士兵手中的记录册「唰唰」地翻页,后面的问话进度果然变快了许多。 他们在寻找一只巨龟。伯格通敌的证据。 根据芙蕾娜的举报,那是对岸送来的潜伏伴侣兽,伯格将其领养,双方十分亲密,其中一定有什么阴谋!尼奥尔德闻此,对其高度重视,因此天罗地网的搜捕开始了。 神族士兵们内部有一定比例相信,那个老实本分的伯格估计什么都不知道,说不定只是饿极了,或者养来消遣……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他那个危险情人的陷害! 但他们也是照章办事而已。士兵飞快写完手头的记录,准备回去交差,更迫不及待地传播这第一手新鲜出炉的八卦! 终于,哈希比特的帐篷里只剩下他和芙蕾娜两人。 传来哈希比特的幽幽嘆息声。他如何也想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他,哈希比特,芙蕾娜的秘密情人? ! ……快放过他这个可怜的老头儿吧! 芙蕾娜一如既往地冷淡,靠着窗边,这时行云流水地点了一支烟,她却没有抽,而是把它放在一边,任由虚无缥缈的烟气飘散在半空。 哈希比特看着她的背影,一脸欲言又止。 「老头儿,嘆什么气啊。」芙蕾娜的语气非常轻松。 哈希比特忍不住抱怨:「实在不知道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你不知道?」 哈希比特矢口否认:「我从哪里知道来!」 他现在就和从床上被惊醒那一刻一样懵逼。 「是吗?」芙蕾娜闻言一笑,「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你不是两头吃吗?」 哈希比特涨红了脸,不知道该不该反驳这句不算指控的指控。 一只蜘蛛顺着窗台爬到她手上,她盯着看了片刻,又将它放走了。 「知不知道的,现在都无所谓了。」她直起身子,侧耳倾听远方的声音,这时,她的表情完全变了,坚毅,严肃,还有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笃定,那是一个战士的表情。 「你听。」 屋外草丛里细细簌簌的恼人声音被另一种沉闷的震动所取代,由远到近,摧枯拉朽。对岸时而传来的震慑的异响在此时成为真的。 雷声已至,暴雨将行。 「——他们来了。」 第175章 伯格通敌叛神的消息被第一时间汇报给华纳海姆的领主尼奥尔德。 尼奥尔德远在主城, 听闻是恩赫里亚那边的消息,面露不悦。 「那边最好有什么大事。」他懒懒地一抬手,允来人汇报。 他接手恩赫里亚那摊烂事, 实非他所愿,只因奥丁是那样安排的。他对于下属疾言令色,面对奥丁则是另一种景象,嘟嘟囔囔放不出一个屁来。 不过对岸的青春花园里蛰伏的耶梦加得一直是他的心病一桩。恩赫里亚驻扎在那营地附近, 如果耶梦加得那边有动静, 先阻挡一阵,倒还有可能派上一点用场。 呃, 也就是说, 炮灰。 「什么?巨龟?」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是的。举报是说犯人私自驯养了一只来路不明的巨龟, 据说, 是对岸私放来的前哨。不过我们的人赶到犯人的帐篷时, 并未找到任何痕迹, 如果举报属实, 估计是已经闻风潜逃。」<="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9页 「那快派人去找啊!」尼奥尔德一挥衣袖, 理所当然的语气。 汇报的神族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珠, 道:「因为这次的举报起因源于一场感情纠纷, 恐有内情,为了避免消耗我们太多人力, 正在尽力核实中……」 尼奥尔德鼻子里发出一声不悦的闷哼,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那是即将发怒的前兆。 还好, 前青春女神伊登也在一旁, 适时插进这场对话中。 「一只巨龟?」她饶有兴致地重复了一句,美貌的脸上浮现一丝诧异。 尼奥尔德的脸上顿时乌云消散,痴迷地望着前青春女神,好像对方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而自己甘愿做她脚上的一粒尘埃。 他自以为多情之举,不料在旁人眼中,只见猥琐。 青春花园被耶梦加得手下所占,原主人伊登只得另择别处,在尼奥尔德的再三坚持下来到了固若金汤的主城。 尼奥尔德将这认为是伊登在数千年后终于松口的标志——要知道,他仍然没有放弃挑选一位地位崇高的华纳女神成为他高贵的神后。 「对,一只巨龟,有什么问题?」尼奥尔德声音用上了十分的温柔,几近谄媚。 「怎么认为那与青春花园能扯上关系?」 尼奥尔德瞥了一眼神族下属,让他作答。 「回禀伊登殿下,举报人称那也是耶梦加得伴侣兽中的一位。」 「是吗,」伊登下意识皱眉,想起可能引起皱纹,又随即舒展,「我倒不知道耶梦加得还有那种品味……」 实在难以想像一个巨龟化身的男宠……伊登非常实际地想到。 尼奥尔德则借题发挥,不放过任何一个踩耶梦加得,捧伊登的机会:「当然不能和你比啦!」 他傻笑着,一手撑住下巴,凹出一个奇怪的姿势,实则是想凸显自己流畅的肌肉线条,适得其反地引得伊登别开眼去。 「她啊,一个爬行动物!」尼奥尔德笑道,「什么巨龟——那种噁心的东西——说不准就是她同类相吸的癖好,查,去给我好好地查!再有什么蜥蜴,蜘蛛的,也不能放过!」 伊登板着一张脸无动于衷。 尼奥尔德则越想越兴奋:「好啊,如果情况属实,真能抓到对岸的人,说不定能问出一些机密呢?找,一定要给我找到!」 下属领命而去。 想到可能在奥丁面前立功的机会,尼奥尔德按捺不住激动,紧张地搓着手指,眼睛一同乱转,好像已经看到了自己荣耀加身,迎娶新神后的场景……连伊登转头走了都不知道。 伊登只道巨龟男宠也比尼奥尔德好,才不用怀疑耶梦加得的品味,她仅仅为困在这里的自己感到悲哀。 于是青春花园对岸,地毯式的搜索铺开了。 「那是什么声音?」一个神族士兵机警地从草丛里站起身子。 周围人一齐笑话他。 「耶梦加得打过来咯!」 四周十分安静,只有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再有,就是他们翻动草叶的声响,再无其他。 那个神族士兵因为同伴的取笑感到不好意思,心里正反省自己大惊小怪,一别眼又看到一道黑影迅疾地从旁边掠过,没控制住惊叫一声。 此举当然引起了同伴们更加过分的闹笑,当事人的脸整个红透了。 「看一只蜘蛛把你给吓的!」 「就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虫子,至于吗?像个娘们儿一样!」 「首先,蜘蛛不是虫子。」神族士兵为自己辩护,「其次,没听尼奥尔德大人说了吗?警惕所有爬行动物!包括蜘蛛在内!」 闹笑声更大了。 「谁告诉你那是蜘蛛了?」 「我明明看见……」 「你第一天出华纳主城?装什么蒜!那是一种植物的根系,这里遍地都是的蜘蛛紫藤!」 「什么……」 「都传下去,耶梦加得近期新换了口味,改吃素啦!伴侣兽横跨植物界,新宠是蜘蛛紫藤,消息可靠,绝对没错!咱们都好好地搜一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嫌疑犯,都听见没有?」 其他人听了笑作一团。被嘲笑的士兵发出懊恼的呻/吟。 蜘蛛紫藤,一种说常见也不常见的植物,说常见,是因为它广泛分布于九大世界,说不常见,则是因为它看起来和普通的藤蔓无异,除了它的根系——形似蜘蛛可供分辨,却不耐烦老实呆着,常常跑的无影无踪,于是降低了本身的存在感。 笑闹了好一会,契机是路过哈希比特的帐篷,众人于是把注意力转移到昨晚三人的劲爆八卦上,这才止住。继续深入,一种感觉慢慢滋长着。华纳海姆的蜘蛛紫藤原来这么多……之前原本就有那么多吗?竟好像一朝之内全都冒出来了似的,铺天盖地的罗网一般…… 大地的震颤在犹疑之中突然出现,源自对岸,摇撼着神族士兵们的脚下,刀锋在剑鞘里颤动,下一刻被拔出鞘外,却看不见敌人的踪迹,愈发叫人恐慌。 「那是什么声音?」声音里多了惊恐。 这一次无人回应,俱都脸色苍白,目光凝重。 是耶梦加得!他们真的打过来了! 与此同时,漂泊海上的厄非吉号。 悄无声息地潜行于水下,高法依格可劲儿地摆动她的大尾巴。是的,她还没有玩够,在她变身为人鱼的三天后。 和海姆达尔一拍即合,她和敏塔登上了这艘神秘的航船,同样伪装成了人鱼族中的两员。<="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0页 「攻势开始了。」 她高兴地宣布这个消息,可靠的消息来源——手中的小蜘蛛。 水下,小蜘蛛晃晃悠悠,从高法依格手中脱身,顺着看不见的蛛丝艰难地漂回自己海底的紫藤巢穴。 ——两千年前,她第一次去往神界的路上,留在海底的蜘蛛紫藤生根结蔓,野蛮生长,如今已经长得这么大了。那个时候她倒并没有想到会派上如今的用场。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无心插柳柳成荫。 三天前,当她看到海姆达尔手里的蜘蛛紫藤时,尚不清楚对方的意图,她下意识否认那与她之间的关联,坚称那是一团海里随处可见的海带。 蜘蛛紫藤:「……」 真是的,早知道烂死在约顿海姆算了。 ——每一代蜘蛛紫藤,或多或少都曾经有过这个想法。 过去了两千多年,蜘蛛紫藤在高法依格的无心插柳下遍布九大世界。他们的最初代祖奶奶现在回到了约顿海姆,栖身于女巫的总根据地小屋,功成身退。 三天前。 「你都知道多少?」 「除了你告诉我外的一切。」她的回答如此平静而笃定,仿佛九大世界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她没开玩笑。 「你不是有那个什么……谛听吗?」她的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漫无目的的圆,歪头朝他略带神秘地笑了,「我也有……类似的。」 「你是说这个?」海姆达尔摊开手掌,赫然一个漂流瓶一样的东西在他的掌心,里面装着……海底那一支小蜘蛛的老巢。 「……」 蜘蛛紫藤的形态与在陆地上有很大的不同,因地制宜地长出类似藻类的模煳触手,小蜘蛛在玻璃瓶身上焦虑地来回爬行。 救救我!救救我! 捕获它的男人,同样是世世代代蜘蛛紫藤埋藏在骨子里的战慄来源。 「这个是你的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高法依格面无表情,一时不愿意那么轻易承认,「为什么你要拿着那团海带跟我说话?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蜘蛛紫藤:「……」 海姆达尔笑着把放有蜘蛛紫藤的瓶子还给高法依格。 高法依格拙劣地拍开禁锢着瓶口的木塞,解救了被困的蜘蛛根系。 「哎呀,不小心手滑了。」 女巫维持着面无表情,不容质疑的。蜘蛛紫藤逃也似的熘着边游走了,生怕引起眼前那两人一丁点的关注。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是,我在华纳海姆有线人。」高法依格抬了抬下巴,沖海姆达尔道。 她在华纳海姆顺手播下蜘蛛紫藤是好几千年前的事,如今已是一张铺天盖地的情报网,甚至是耶梦加得占领的腹地……嗯,她还是太自谦了。 但她确实完全不知道有关邓肯·克拉克的事情,至少在这之前从未留意过…… ——恩赫里亚。 显然盯着他们的并非只有她这一双眼睛。在自然派的非正面战场上,这些处在神族和冥界的夹缝中的灵魂们将担任什么样的角色?高法依格未知全貌,一时也说不上来。 她的私心很简单。 有一些被她视作珍贵的伙伴的人们,不应当遭受如今的对待。并非出于自然派的指示,凭她自己的能力,她要从神界将他们救出来! 她看着海姆达尔的眼睛,即刻就明白过来——他和她想的一样。 「我和你差不多。」他回答,「也多亏了我的线人。」 ——他们甚至是同一个人。 「哈希比特。」 异口同声,好似钥匙对准了锁眼,一扭,「咔哒」一声,默契而微妙。高法依格望着海姆达尔,一个心领神会的微笑。 他的手中甚至还握着埃里克的魂钥。高法依格的目光飘忽了,回忆如周围的海潮一般倒灌而来。 第176章 哈希比特, 同时是高法依格和海姆达尔在华纳海姆的联络人,在恩赫里亚中充当了一个信息中转站的角色。 同样都跟哈希比特联络,高法依格和海姆达尔却并不知道彼此。 如果拿这事去问哈希比特, 他估计只会略微睁大他那黯淡的双眼,自顾自表示惊奇:「你们难道不是一伙的吗?」 在他心里,海姆达尔等于埃里克,高法依格等于马苏里拉, 而那两个人——在他的印象中——总是一起的。 他可是自诩那两个人的媒人!他引以为傲促成的第一对! 稍微思索一下, 高法依格的思绪很快到达了答案的彼岸,第一反应是苦笑——她承认自己是马苏里拉没错, 但对面那个……可不是埃里克。 虽然从那把断掉的血斧来看, 他一定利用了那个身份。 他们本来就长得很像。 ——不对, 是根本一模一样。 「还有呢?」她定定地看着海姆达尔,好像要从那张脸上找出什么相反的证据。 在说出哈希比特的名字之后, 两人几乎同时—— 「伯格。」 「芙蕾娜!」 高法依格定了定神:「你先说。」 海姆达尔也就如实道来。 「不久前, 我联繫上了伯格。」他顿一顿, 望向手中的血斧, 「他很信任我, 在我向他说明我的计划后, 我们一拍即合。」 「你的计划?」 「是的。」海姆达尔十分平淡地回答,「基于一个特别的契机……我在海底看到了现今恩赫里亚们被缴获的魂钥。」<="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1页 他又一次举起了手中的血斧, 解释道:「这是芦笛交给我的,通过它,我于是知道, 在约顿海姆的山谷里, 还有许许多多和它一样,殉难的恩赫里亚留下的破损魂钥, 现在只是破铜烂铁而已。」 「我便想到,恩赫里亚如今在神界的地位,也与那些破铜烂铁无异,被剥夺了魂钥和自由,慢慢生锈,风化,无人问津,最后被人遗忘。服役期结束之后,甚至不知道能去哪里……抱歉——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感觉,或许惹人发笑——帮助他们脱离那种处境,好像成了我的责任。」 「说是冲动、感性……或许也可以吧。我更情愿相信,那是我们所有人通往自由的其中一条必经之路,好在,三天之后,」他笃定的目光眺望着远方,缓缓唿出一口气,在冰冷的海域上化作一团灵魂一样的白雾,「三天之后,一切就都明了。」 看着那张和记忆中埃里克酷似的脸,高法依格感到唿吸一窒,那种被潮水席捲的感觉又出现了,她别开目光,海姆达尔的存在如同一个致命的漩涡,很容易就将她困在里面。 她不能说满意这个答案,有关他的愿景,果然就和她的一点不差。至于这个计划本身嘛……三天时间,她跟着登上厄非吉号,从旁见证了一切。 海姆达尔使用一种神秘的魂术,通过梦境与远在华纳海姆的伯格取得联繫。 据说这种清醒的梦境正在恩赫里亚内部蔓延,正是高法依格从人间知道的,邓肯·克拉克的遭遇。有所不同的是,这种梦境极其摧残恩赫里亚的魂力,奥丁试图榨干恩赫里亚的最后一滴价值,那些在人间富有影响力的灵魂们,在死后也不得休息,根据奥丁的旨意煽动着人间的风向。 海姆达尔暗中收集并修復了遗留自约顿海姆的破损魂钥,可以为手无寸铁的恩赫里亚们使用。伯格最先挑选,他挑中了一把弓箭。 「米秋……」高法依格一眼认出它原本的主人,喃喃那个名字。 意识到真正发生在认识的人身上的厄运,远比听说那场浩劫来的更加冲击。 行动前一晚,芙蕾娜闯入伯格的帐篷的那一幕,通过蜘蛛紫藤传送回来的画面,他们在海底也看到了。 「芙蕾娜和米秋……」高法依格愣了一下,问身边的人,「你知道吗?」 她紧接着感到一阵错愕,她在干什么啊? 海姆达尔,不是埃里克,他怎么会知道呢? 在她后悔之余,他果然摇摇头:「不知道。」 高法依格则紧张地看着华纳海姆的那一幕,人在海里,她什么都做不了,不妨碍她一阵紧张,心里扑通扑通,人鱼尾巴跟着焦躁地拍拍打打。 芙蕾娜会有什么反应? 她不会误会什么吧…… 高法依格在脑中预演了许多狗血戏码,却一个都没有上演。 芙蕾娜看见了米秋的那把弓,果然愣了一下,下一秒,却是紧紧关上身后的门。 「哪里来的?」 「埃里克……」 芙蕾娜深吸一口气:「给我看看。」 ……事情的平和发展超乎高法依格的想像。事情太多太杂,以至于她忘记了……在她和海姆达尔开门见山之前,芙蕾娜和伯格就已经握手联盟了。 哦对,海姆达尔的计划已经开诚布公……那她的呢? 不是她不想在海姆达尔面前做一次畅快淋漓的揭露,然而在那之前,海姆达尔的话打破了她的幻想。 「芙蕾娜提到了你,还有你们的计划。」 「……你不是通过蜘蛛紫藤知道我参与其中的吗?」 「不是啊。」和高法依格的惊诧莫名相比,海姆达尔的否定显得气定神闲,「我只知道那或许是你在海底的眼目,同样的线索即使出现在华纳海姆,我也不能因此确定你与此事有关。」 他一脸诚恳地看着她,毫无讽刺意味的:「你明白吗,逻辑上来说?」 「……」 「这件事情属于绝密,我想到要来问你,完全是因为芙蕾娜的坦白。」海姆达尔道,最后又加上一句:「你明白吗?」 「……」好了,可以了。高法依格的脸上慢慢升起窘迫的红晕,不仅失去了想像中的高光时刻,她现在还觉得自己显得有一点呆……何况是在他面前! 她气急败坏地看着他——他又在笑什么啊? 芙蕾娜! 都怪芙蕾娜! 她那过于自作主张的线人……说来话长了。 她和芙蕾娜之间的歷史,早在她还是马苏里拉的时候就开始了。马苏里拉把戏铺那时候……芙蕾娜是罗嘉尔给她找的帮手。 她们合作得还算愉快。 这一次,是芙蕾娜找到她。用她们之前约定好的方式。 某一天,芙蕾娜点起一根烟,烟由是梦眼魄斯的菌丝做成,在裊裊烟雾中,她不抱希望地眨了眨眼,看见了马苏里拉——不,高法依格。 「好久不见。」她愣了一下,似乎也对本次结果感到惊异。 腹稿是早就打好了的。那时她正处在一场危机之中。 「你或许……有办法联繫到罗嘉尔吗?」 提起她们曾经共同的老闆,高法依格也有点措手不及:「你有什么事吗?」 芙蕾娜低下头,无意识地搓了搓手指。 「我在他那里有个帐户……里面有一些钱,我需要……」 <="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2页 ——她需要把它们兑换成积分。 如果不是山穷水尽,走投无路,骄傲如她,光是求人开口,就已经无法忍受。 高法依格果然没有预料到,脱口而出:「你需要钱?」 梦眼魄斯烟雾的那一头,芙蕾娜没有说话。 一开始,她是窘迫于不知该如何开口,不过很快,她所在的魂灯小屋外有人轻轻敲了下门,她正想躲避尴尬,于是起身去开门。 「……没事了。」等她回来时,高法依格注意到她表情的变化,像是疑惑?费解?还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她当然不能知道——芙蕾娜回来,手里拿着的包裹里,是伯格给她救急的积分转让凭证。 「你需要钱吗?」高法依格猜到她可能遭遇了麻烦。 「没事了。打扰你。」芙蕾娜发了一小会愣,却二话不说掐灭了手中的捲菸,空中高法依格的身影随着烟雾消散了。 高法依格:「……」 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够骄傲了,谁知遇上芙蕾娜,甚至还称不上棋逢对手的。 她不仅不骄傲,甚至有点……便宜。一连好几天,想着可能发生在芙蕾娜身上的困难,期待着能再见她一次。 是了,她们之间,暂时只能利用梦眼魄斯单向联繫……她就觉得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太公平! 她为此动用了她在华纳海姆的人脉以及蜘蛛网络…… 好在她的希望成真了,芙蕾娜终于再次联络了她。 「哈希比特跟我说……你有事找我?」芙蕾娜唿出一口烟气,吐在半空中的影像上,视野于是更清晰了。她的眼睛微微眯起,既妩媚又淡漠。 「还有跟在我身边的蜘蛛……是你吧?」 「正好,我也正想找你。」 「……」 高法依格一句「你还好吗」堵在嗓子眼里,艰难吞下。 真要说的话,这次计划完全是芙蕾娜主导,风水轮流转,她成了芙蕾娜的帮手。 在高法依格不知情的时候,芙蕾娜已经顺着伯格摸到了哈希比特的另一条线,主动要求哈希比特举报自己,为的是在海牢中直接与海姆达尔取得联繫。 保证对于接下来的每一步行动,她都拥有绝对的主动权。 对于这种地位的变化,高法依格气也没用。嘴上不愿意承认,但是她很欣赏她。 「给我看看。」芙蕾娜朝伯格伸出手,索要那把弓箭。 她的表情不变,要十分用心才能察觉到她手上微微的颤抖。 伯格依言照做。 芙蕾娜手中握住弓箭,细心查看。 「修復了……但水平一般,你明天要用?」 伯格点头,给出肯定的答案。 「确实,暂时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芙蕾娜也点点头,不过表情里逸出一丝轻蔑,再配上她的言语:「不过也实在太不像话。」 太不像话了……如果对方仅仅是一个以美貌着称的北方帝国的公主的话。 她是凭什么作为恩赫里亚,又是凭什么作为马苏里拉把戏铺的第二位员工呢? 芙蕾娜,生前曾被誉为千年一现的天才武器大师。如果不是她的业务范围太窄,或许能和精灵界争一争「神匠」的名头。 即使在这种特殊的时刻,她仍然找到了锻造武器的办法。 「试试。」不一会,她把焕然一新的弓箭扔还给伯格,她眼中的锋芒自身就如同一把出鞘的宝剑。 第177章 由芙蕾娜出面举报伯格, 也是他们事先说好的计划的一部分——当然了。 「攻势开始了。」 振奋人心的消息从华纳海姆传来,厄非吉号上,高法依格摆动着自己的大尾巴,简直想要庆祝一番。 要是计划顺利,他们今天不仅能救出恩赫里亚,被围困于华纳海姆的自然派首领之一,耶梦加得的军团也有机会逃出生天。 ——他们别无选择,耶梦加得的结界已经逼近极限,趁着恩赫里亚的叛乱联动反攻,等待冥界朝格涅利的接应,趁机逃出华纳海姆,几乎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伯格他,应该已经到海牢了吧?」高法依格望着舷窗外如墨汁一般漆黑的深海,对身边的敏塔道。 敏塔替她说出心声:「也不知道海姆达尔大人那边怎么样了。」 高法依格没有接话。 海姆达尔不在船上, 按照计划去海牢接应伯格。 高法依格被要求留在船上,不然她倒也想跟着一起去啊! 想起来这个她就生气。 「太危险了, 有可能被奥丁发现。」海姆达尔临走前对她说, 停一停, 「当然, 我知道这会让你更感兴趣——可是不行。」 「如果我回不来,需要有一个人保证这艘船的安全, 你明白吗?」 高法依格不悦地别开脸,嘴里嘟囔:「说什么丧气话!」 「我费劲把你復活了,不是让你再死一次!」她挥舞着拳头叫嚣, 「知道吗?」 「知道。我会小心。」他笑一笑。 「等我回来。」 他垂下的目光显得分外温柔,高法依格心里一酸,这个时候很适合拉拉手啊,抱一抱什么的,她深吸一口气,暂时把许多想法抛到脑后——她准备好了。 海姆达尔想起了什么似的,这时侧头向她身后乖乖等着的剩下几人,加上一句:「——还有你们。」 一口气下不来的高法依格:「……」<="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3页 「我不在的时候,要听女巫大人的话。」 莫罗和敏塔手拉手,异口同声:「知道了老闆!」 想到那个差点丢脸的时刻,高法依格忍不住用大尾巴拍击甲板! 可能太用力了,她自己惊觉的同时,把一旁的敏塔吓了一跳。 在漆黑的海底,她最近容易犯困,或许是因为有点晕船的缘故,好容易撑起沉重的眼皮:「发生什么事了?地震了?」 「……没什么,你睡吧。」 敏塔求之不得,才不管外面正在上演多少惊心动魄的时刻,上下眼皮又粘到了一起,嘴里喃喃:「是啊,咱们都睡一觉……就好了……」 厄非吉号进入待命状态的同时。阿斯加德的深海。 伯格在不久前被神族士兵投入海牢。 这里就和恩赫里亚们口中传说的一样,狭小而阴暗,听不见任何声音,也看不见任何光亮。一道狭长的海沟将人卡死在其中,凸出的海底怪石压迫着身体,带来持续的钝痛,连转个身都是勉强。 来到这里的第一时间,伯格便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沉入睡眠。 耳边押送他来此地的神族士兵的嬉笑成了恼人的声音。 「这是干嘛呢?」 「睡着了?哈哈哈。」 「百年刑期起步,着什么急,有的是睡不着的时候呢——喂,你听说了没,这人怎么来这儿的?」 「知道啊。被情人背刺,是我也伤心地想小睡一会。」 「呸,懦弱!」…… 伯格努力不去理睬那些声音,仍然不可避免地眉头紧皱,心里在默默地数秒。那些声音渐渐远去了,他的眉头也渐渐解开,终于,他感觉周围重新亮了起来,意识进入到另一个空间里。 他的梦境。 被芙蕾娜加强过的弓箭散发着月光一样柔和的光亮,漂浮在一片虚空之中。他目光柔软,分外珍视地将它拿在手中,仿佛与情人十指紧扣一般紧握。 他想起昨夜,芙蕾娜将弓箭再亲自锻造过一遍,扔还给他。 「拉弓给我看看。」 他反应有些迟钝,芙蕾娜催促他:「快啊!」 他听话摆好姿势,觉得自己有点笨拙,不像不久前自己想像中的那般英武了。 因此感到很害羞。 「你不擅长用弓。米秋的起势跟你不太一样。」她冷静地分析。 结果还是提到米秋,伯格当即有些失落。 他当然知道自己比不过米秋的。 「沉肩。重心稳一点,抵住我的手。」 芙蕾娜才不管他心里想什么,上手开始教学,给他调整姿势。 她的神气很不耐烦,动作却很耐心,手指又软又热。 伯格觉得自己脸红了。 「不错,这样才对。」 回忆着昨天晚上的每一个细节,在海底的梦境中,伯格完美地復刻了和昨晚一模一样的姿势,唿吸重新变得镇定绵长。 远方有一个暗暗的光点,就和埃里克告诉他的一样。 为了今天,他早已提前开始准备,他与埃里克在后者主导的梦境中见面,梦境中时间的流速和现实不同,可不只三天而已。 在埃里克的指导下,他开闢了自己的梦境,或者说,魂境。一开始,这里只有他脚下的阴影那么大,经过他的不懈努力,才到如今的大小,再也无法寸进,他自认资质愚钝,因为不能做到更好,总觉得让别人失望了。 他也感到沮丧。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只是你的长处不在于此。」埃里克的语气不是安慰,只有认真,反而让他心定,「这个魂境已经够用了。到时候,看准远方那个光点,当他扩散到和你的领域交汇的那一瞬间,把箭射出去。」 「梦境中的时间流逝的很慢,会更加难熬,但是……机会只有一次。」 他回答:「我明白。」 埃里克沖他点点头。 他自知资质不够出众,只能记住回忆之前交代的每一个细节,还有,坚持到最后一刻。如果他有什么「长处」的话,就是那股带着傻气的韧劲,同样的事情,没有人能做到比他更好。 不能错过那一刻,他现在就架好弓等着。加上芙蕾娜在改造弓箭时额外增加的符文(来自把戏铺的工作经验),积蓄等待时间内的能量,在最终发射时同步爆发。 维持这个魂境消耗着他的魂力和意志,现实中身体的钝痛时而侵袭,几乎要让人发疯。 但他拉弓的手不曾有任何动摇。 寂静之中,他听着自己的脉搏数秒,反覆想起那些能让他感到安慰的回忆,尝到一点点甜味。 昨晚。 「我费劲修好这弓,不是为了让你明天吃败仗的,明白吗?」芙蕾娜严肃地看着她,好像一个长官。 「活着回来。」——她给他下达的命令。 * 华纳海姆。 耶梦加得正在进攻! 当日执勤的神族士兵全部铺开,正在恩赫里亚营地附近寻找一只巨龟的踪影,于是首当其冲。 一棵参天古树首先发难,一眨眼的功夫,树身上的疮疤像是一瞬间活了起来,巨大的枝条朝着士兵们抽击而去! 离得最近的士兵们来不及发出声音,就此被枝条上蕴含的魂力一击致死,稍有反应能力的朝旁惊险一跳,来不及庆幸,脚下已经陷入了一片食人的熔岩。<="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4页 此间所有的植物转眼都成了杀人刺客,晃动扭曲的肢体上分明是耶梦加得的蛇纹! 神族的惨叫声后知后觉地此起彼伏。 「该死,瞬移不了——啊!」一个神族被荆棘缠紧,随着一声痛叫,转眼成了一捧血雾。 一场屠杀。 大地在震颤,来自耶梦加得的伴侣兽军团,正在从青春花园那边朝着营地渡河而来。速度最快的是一只花豹,速度如鬼魅,瞬间深入营地之中,顺手解决了剩余的神族士兵。 至此,神族的小支部队全军覆没。 这里是恩赫里亚的营地,一片帐篷静静悄悄,没有人敢在这时走出帐篷。惊骇与恐惧,构成了绝对的死寂。 接下来……会轮到他们吗? 哈希比特的帐篷中,芙蕾娜脸色苍白,看见一旁的帐篷的主人,感觉他快要晕过去了。 如果高法依格给她的情报没有错,耶梦加得是他们的友军。只是……耶梦加得自顾不暇之际,恐怕也不能依靠他们就是了。 「所有恩赫里亚,不要出你们的帐篷!」芙蕾娜的号令打破了周围的死寂,在场的所有活人都听见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非常镇定,交握的双手泻露了一丝紧张,不过此刻除了哈希比特,没有人能看到。 其实不用她说——谁敢? 出去就会丧命,虽说,那是他们的职责,据说,像一个神族士兵那样死去,是他们的荣耀…… 可去他妈的吧! 回应芙蕾娜的,是从打开的帐篷门里扔出来的木刀和木盾,意思不言自明。 伴侣兽军团第一人,花豹米沙循声看向芙蕾娜所在的帐篷。他牢记耶梦加得的命令,对这些弱小的恩赫里亚们不屑一顾。 他慢慢摇动脖颈,发出「喀喀」的奇怪声音,是他的骨骼变大时摩擦产生的声响。转眼,他的身形变得巨大无比,一掌落下足以毁灭一个帐篷。 「前进。」他的兽嘴里吐出人言,对赶到他身边的其他同伴道。 这是他们时隔好久的一战,也是生死之局! 华纳海姆的军队反应已属迟钝,不过营地外的神族士兵——或者说他们的首领,不得不面对来自耶梦加得方的进攻。 「该死!我就知道那些恩赫里亚靠不住!」尼奥尔德冲着手下人咆哮。预料中的第一道防线已经失守。 军队内部噤若寒蝉。按理说这个时候,神族士兵就应该顶上去了,但是传回的消息,已经阵亡的执勤小队的情况实在太过惨烈,谁也不想这个时候冲上去当炮灰。 因为他们更深知尼奥尔德不会沖在前面。 「奥丁呢?让你们去找奥丁,有没有消息回来?」尼奥尔德燃起一丝希望,摇撼着传令官的肩膀。 「禀报……没有奥丁的踪迹。」 「那托尔呢?」 「雷神大人目前在中土世界……」 「该死的!该死的!」尼奥尔德气的直扯自己的鬍子,「要你有什么用?一个主神都请不来……」 那传令官大着胆子回道:「您也是主神啊……」 「……」 主神和主神之间的差距,有时比想像中还要大。伴侣兽军团的冲锋米沙,可不是一般神族对付得了的…… 尼奥尔德有时自大得很,有时却颇有自知之明,他把自己也放到了「一般神族」的范畴。 「你们都给我上!」他指着手下的兵,气急败坏地咆哮。 神族士兵们面面相觑:「……属下愿追随领主大人!」 「……」尼奥尔德咬牙,说不出来一个字。 「叛军往虹桥方向去了!」前方传来最新的消息。 很好,主城暂时没有危险,看来对方也不想硬战,而是要逃! 尼奥尔德不情不愿,想到可能无法向奥丁交代,终是拿起自己的战盔。 「都有,随我一同截击叛军!」 「是!」 临走,尼奥尔德狠狠向那没用的传令官踹了一脚:「去,给我找到奥丁!」 第178章 碧芙斯特桥连接人间和阿斯加德, 中间横跨了亚尔夫海姆和华纳海姆,被奥丁切断后,废墟仍然留在原本的地方。 花豹米沙打头阵,耶梦加得军团正在朝着原碧芙斯特桥的方向全速前进,一路畅通无阻。 这样的平静反而给人一种不妙的感觉。 米沙丰厚的背毛上,钻出一个人影,一个女人。 尘世巨蟒, 耶梦加得。 她的蛇身足以围着中土世界盘上一圈,如今化作一个柔弱而娇小的女人身躯,驾驭着身下这只巨兽。化形已经够低调的了,她不屑于隐藏身份,在那美艷绝伦的脸庞上,一双金色的竖瞳如同烛焰,眨也不眨,长明不灭。 「殿下……」米沙在奔跑途中,用心音与她沟通,却苦于暂时不知道说什么。 虽是打了神族一个措手不及, 时隔多年终于逃出了青春花园, 但仍然前途未卜。他的心里也很没底。 「尼奥尔德正在往这边追来。」耶梦加得平静地通报,她的蛇瞳无焦距地看向远方,指挥着身后丛林里所有叫得上名目的植物一齐发动群攻,以拖住神族部队的脚步。 别看她仍能大范围远距离附灵,而且每道攻势都极为霸道,实则也是强弩之末。她復活自两千年前, 这中间缓慢积累的魂力在日復一日维持结界的过程中不停消耗, 直至几乎殆尽。<="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5页 「尼奥尔德不足为惧。只要奥丁不出现……」她喃喃自语,仿佛在卜算今日的胜率。 但那正说明, 她的心里也没有底。 「那女巫告诉我们,今天就是最好的机会,或许她是有什么法子,拖住奥丁?奥丁现在还没有出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对他而言更紧要的事情。」 米沙伴君多年,早与耶梦加得心意相通。他说的,也正是耶梦加得心里想的,虽然如此,又从他嘴里听过一遍,耶梦加得感到了些许安慰。 她轻轻笑了一下:「你说的对。」 「即使奥丁不来,或许我们更应该担心的……」她声音低了下去,脸上划过一丝冷意,「你说虹桥那边,现在有没有人在等着我们呢?」 米沙唿吸一窒,自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他们多次向冥界的霜主请求援助。 但是,会有人来吗? 即使奥丁没有来,即使身后追兵不以为惧,即使,即使。倘若没有援军,他们又将如何从这里逃脱? 耶梦加得与朝格涅利,既是夫妻,又是同盟,原本并不应该有那种担心才对。然而,然而。 米沙沉默了,犹疑在攀升,移动的速度不减,转眼已经看到了前方碧芙斯特断桥的影子,断桥前方,一片偌大的平台之上空空荡荡。 心头好像另一只靴子落地。果然。 米沙背上,耶梦加得则挑了挑眉。朝格涅利没有派人来,早在预料之中,她一点也不惊讶——可如今那里也并不是什么人都没有。 耶梦加得驾驭着米沙慢慢停下脚步,以她所在的高度,直望见断桥之下的黑暗深渊。 深渊之前,一个名叫「丽萨·密舍」的女人正在那里恭候。 得益于她亲手赐下的金苹果,丽萨的容貌一如两千年前,眼眸是一片纯净的冰蓝,望向耶梦加得的蛇瞳,其中像是有火花碰撞。 「好久不见。」她人类的身躯从下仰望着巨兽之上的耶梦加得,一派云淡风轻,「属下已恭候多时。」 「就你一个?」 「不错。」丽萨从容地回答耶梦加得的问话,「您失望了吗?」 耶梦加得心情复杂:「不敢。」 她说完收回目光,无暇多问,也是怕进一步得到影响士气的回答。一个丽萨的到来显然不足以扭转干坤,她的心越沉,表现在外,愈发冷静肃杀。 「全体听令!」耶梦加得的声音响彻军团所有人的耳畔,伴侣兽们从中自动分出一条路,让米沙和他背上的蟒后通过。 转眼间,众兽齐齐转向,改为背朝碧芙斯特! 耶梦加得伏在米沙背上,将冰凉的手藏在花豹的皮毛之下,随时可以作战的姿势。声音不急不徐,振奋人心,众兽听闻,心中战意勐涨! 「霜主的援军随后就到,现在,跟我一起迎击神贼!」 …… 恩赫里亚营地。 耶军过境,一片狼藉,直到周围完全安静。 耶军走了,神军估计暂时也不会过来,就和预想中一样,恩赫里亚们迎来一阵短暂的空窗期。 芙蕾娜第一个走出帐篷。 周围残余着神族士兵的尸块,她痛恨自己的脚步仍有些发软,屏住唿吸,目标是她和伯格的帐篷。 她取出一把匕首,三下五除二,将那象徵着屈辱生活的帐篷拆掉——她觉得自己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帐篷里面的东西暴露无疑。 提前布置在那里,修復好的魂钥武器们散落一地。 「想要逃出神界的,都过来拿武器,动作快!」 她的唿喊就和不久前一样——没有人回答。 这回应叫人灰心,但是并不代表就毫无影响,各个帐篷里明显传出动静,恩赫里亚们在犹豫。 芙蕾娜不管不顾,将那些修復过的武器一个个丢到紧闭的帐篷门前,不过一会便大汗淋漓。 哈希比特后知后觉,拖着老身子骨来帮忙。 「逃出神界……去哪儿?」一个人代替剩下所有人问。 是邓肯,他打开了门,肥壮的身后藏着探头的卢米埃。 他抱着一种破罐破摔的念头,深感继续在此地将命不久矣,他显然想过逃离。低头看到脚下——芙蕾雅发放的宝剑在丢出的木刀木盾旁发出神锋的寒光。 「去冥界,或者随便去哪儿……还是说,这里的日子还没过够吗?」芙蕾娜喘息着,不妨碍她的声音冷静无比。 不止邓肯,其他恩赫里亚也躲在帐篷后面,默默注视着她,同时在心里做着计算。 「继续呆在这里不会有好下场。别忘了,我们都是逃兵。」 人群沉默。 是啊,这是显而易见的现实。 等到神族缓过劲来,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我已经决定了要走,决定跟我一起走的人——如果有的话——如果仅仅是因为害怕留下来的后果,对于那样的懦夫,我还要劝你们三思。」 「不管未来是不是会去冥界,我希望你们知道,那并不意味着幸福生活的开端。甚至,我们要面临的会比现在经受的还要残酷的多。」 「残酷——但有尊严,还有伙伴。」 芙蕾娜说着,握紧自己手中的匕首。 她被收走的魂钥,也是一柄类似的匕首。那柄匕首也是她的死因。 曾经,她的国家战败,她用那柄匕首刺穿了自己的胸膛。只因不愿意受辱地活着。<="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6页 她的话显然动摇了帐篷里的人们,他们正在犹豫。 「想好了的,跟我和哈希比特走。」芙蕾娜扔下一句。 她的目光扫过邓肯。 「捡起来。」她的声音低沉而不容置疑,邓肯正犹豫不决,忽然听到这个声音,膝盖一软,真的捡起了——那把宝剑。 「……」 邓肯深感丢脸,尤其当他看到了芙蕾娜脸上一闪而过的揶揄表情。 他想要找回一些面子,随手比划,却让宝剑不经意擦过固定帐篷的木桩,那把宝剑削铁如泥,何况是区区木桩,木桩碎成两半,价值十万的豪华帐篷瞬间像气球一样瘪掉。 ……简直是叫他别无选择啊! 更多的恩赫里亚们走了出来。 「这是格鲁的枪!」 「穆法……是穆法的双刀!他从前连碰都不让我碰的……」 不少人从新武器上看到了逝去同伴的痕迹,惊喜,怅然,又哭又笑之后,从心头燃起一腔热血! 拿到了真正的武器,他们就还是一个战士! 无数回忆、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为了尊严和伙伴!」 又有无数帐篷轰然倒塌,取代它们站着的,是重返战场的恩赫里亚! 「我们要怎么逃出去?」 「神族就在前面,要我看,先追上去打个爽再说!」 「是啊,耶梦加得朝着碧芙斯特的方向去了!跟着他们准没错,冥界一定会派人来接的!」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芙蕾娜再次发话,周围重又安静下来,表明了她此刻的地位。 「不能和神族硬碰硬,想要投奔耶梦加得也不可行。」 一连否定了前面的几个提议,芙蕾娜指着隔开营地与青春花园之间的河流方向,掷地有声的语气。 「我们往海里去!」 她一声令下,所有人不疑有他,调转方向,朝那河流的下游寻去。 走前,她不忘燃起一根梦眼魄斯的捲菸,留在队伍的身后。这样传信给高法依格,她便会知晓他们已经顺利启程。 海底,随着梦眼魄斯的烟雾瀰漫,高法依格如约得到了消息。 她答应了芙蕾娜,临走前还要帮她做一件事。 她心念一动,遥控着小蜘蛛,朝着恩赫里亚和耶梦加得相反的第三个方向而去。 华纳海姆的王城。城墙之下,不知何时多出了千盏魂灯——属于恩赫里亚的魂灯。他们曾经被供奉在阿斯加德的英灵殿,代表着两千年来无数恩赫里亚为神族做出的贡献,在前不久被一扫而空,弃如敝履,正如曾被神族赐予,而后又被剥夺的恩义。 这也是芙蕾娜的主意。在神界这十个月来,除了留下生活必需的积分,她与伯格积攒的上百万积分,都拿来做了一件事。 ——兑换一百积分的灯油。 「烈火熊熊。」她轻点魔杖,轻声念道。突然想到这是多年以前,她第一次到神界,也就是华纳海姆,学会的第一句神族的咒语。 以小蜘蛛为介质,先是一簇火焰出现,点连成线,线连成面,顷刻燃起火浪,顺着藤蔓一直燃上城墙,一场史无前例的神界火刑,带着毁灭的意志朝着至高无上的神界席捲而去。 处刑人——高法依格。 第179章 或许初衷不在与此, 但华纳海姆主城那场突如其来的火灾无疑帮了耶梦加得军一个忙。 兽群看到尼奥尔德的军队正朝这边走来,一场大战一触即发,正自躁动不安。 这些神族士兵们之前几乎没有上战场的机会,耶梦加得和她的军团的威名又是那样歷久弥新,朝着兽群走去,不少神族目光飘忽,手心出汗。 就在这个时候。 「你说什么?王城着火了?」 尼奥尔德高八度的声音,扭曲的尾音暴露了他此刻的欣喜,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喜讯。 「一定是自然派那群人所为!难道是他们绕过亚尔夫海姆,已经打上来了?」尼奥尔德的笑容收敛一些, 「王城甚是危急, 我得回去看看!」 说着指点了身边好几个士兵,就要从行列侧边而去。 「大人尽去吧。」竟有人在这时开口,众人都心知肚明尼奥尔德的意图,而也有人已经受够了。 那开口的士兵头偏也不偏,直视着前方的兽群军团,目光冰冷,在人心如潮水般涌动之时,仿佛一块水底的磐石。在他周围本也争相回顾的士兵们受到感染,只一心望着前方。 「耶军杀我同袍,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不然当我华纳族柔弱可欺!」他举起手中的武器,提高声音,「他们身后是断桥, 无枝可依;我们身后是华纳王城和阿斯加德, 有何可惧?」 这无名战士俨然取代了尼奥尔德的地位,朝着前方兽群,勐然振臂:「大家上啊!」 周围其他士兵听了他的话,无不心情激盪,随着他话音落下,继续朝前行军,兽群见势不妙,唯恐错失先机,于是一拥而上,两军交锋! 尼奥尔德强拆了队伍的一支左翼从混乱人群中仓皇而逃,朝着火光漫天的主城急回。 无名士兵的慷慨陈词没能在他心中落下任何印记,随着逐步走进,看清正在燃烧的主城墙的外观,他的心中却越来越凉。愈发怀疑自己刚才的说辞会不会无意中歪打正着——自然派难道真的已经攻到华纳海姆了? 完蛋……看来他带走的人还是少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7页 他做着不为人知的自省之时,又有人先他一步。 愣着干什么?快救火啊! 前主神伊登已经从城里赶到,正在施放水球术,跟着尼奥尔德的士兵们也纷纷照做,尼奥尔德是最后一个。 他左顾右盼,好歹没有看到任何可能的自然派的迹象,才放心地使用起自己的神力,召唤出一个个水球,击打在滚滚不息的烈焰之上。 火势太大,即便是他们这么多人一齐施术,仅仅控制住了火势不再继续蔓延。这场火烧不到城墙里,却已然将这座神城维持了上万年的精緻堂皇的外表化作一片乌炭。 「是谁放的火?该死!」尼奥尔德想到又骂起来,却没有人回答他。 「要是火神在……该死的!」他被大火烤出一脸的汗,登时想到了许多人,他这个时候可以依靠的,应该为这摊乱局负责的,奥丁,托尔… …等等,连死人都怀念到了,唯独没有他自己。 「闭嘴。」伊登哪里还有好脸色,映着火光的脸上像一块亘古寒冰。 「这是恩赫里亚的报復。我早提议过,神界应该更慎重地对待他们。」伊登早看见了火源——那些旧魂灯……尼奥尔德是不是瞎? 华纳海姆一场大乱。 远在海底的高法依格同步关注着事态的发展,心里一时幸灾乐祸,一时虔诚祈祷。 ——也不知道芙蕾娜那边怎么样了。 按照他们的计划,等芙蕾娜到海边的时候,会再点燃一支烟。高法依格则会马上驾着厄非吉号前去接应。只要知道方位,这艘船在海中横行无忌,估计是如今九大世界最为迅捷的穿梭工具了。 这个计划也经过了海姆达尔的同意,当高法依格第一次提起,把自己的顾虑也讲给他听。 「你可以放心,这艘船比你想像中要大,到时候我让人鱼族人们先下船迴避,多少恩赫里亚都装得下。」 「都变成人鱼吗?」高法依格蹙眉,有点苦恼,心想那要准备几大坩埚的变形魔药才行啊。 海姆达尔顿了一下,想是明白了,回答:「不用。」 「那要是……」 海姆达尔打断她:「奥丁不会发现的。」 看着他那样笃定,高法依格便放心了,也就没有问原因。恩赫里亚们只是借厄非吉号传送一番,估计也就是一会儿的事。 这个时候,焦急地等待着芙蕾娜的指令,高法依格胡思乱想,忽然回忆起了那时。 海姆达尔为什么那么笃定,奥丁不会发现呢? 也不知道伯格那边怎么样了…… 高法依格又低头看着自己的鱼尾,心里一阵烦闷。等着吧,等厄非吉号的使命完成了,她就要亲自摆着这条大尾巴去找……他的。 身边,人鱼敏塔团起翅膀正唿唿大睡,海妖莫罗跟她靠在一起,本也在安静地小憩,突然一个抽搐,敏塔没醒,倒向另外一边,倒将高法依格吓了一跳。 莫罗睁开眼睛,正好与高法依格对上,高法依格盯着她看,对方不像是醒了。 那双琥珀一样棕灰的眼睛里蒙上一层阴翳。 骤然降临的预言之境。 「我看到……命运女神的三股线,朝着三个方向……」仿佛梦呓一般的声音。 「神界,人间和冥界的活泉,受恶海之死水的追逐!」 「昨日之镜,揽照旧时。为父不慈,杀子于母亲的摇篮!」 「丛林孤岛,泪海生船,庞然大物,曳尾陆行!」 高法依格屏住唿吸,看着眼前无比玄妙的景象。莫罗双手在半空僵硬地张弛,作出奇异的难以言说的手势。 说完那些话后,莫罗全然脱力,眼中的阴翳消散,又重新歪头睡去。 高法依格忍了又忍,耐不住心里强烈的好奇,还有一种突然生出的烦躁,伸出手想要推醒莫罗,好好盘问一番,却因为意外堪堪止住。 空气中一声气流爆破的声音。同时,一个人被瞬移传送到了她的面前! 伯格目光惊惧,手中紧紧握着一把弓,而箭已经不见了。他突然出现在水下,毫无准备,勐灌上来的海水立时被吸入了他的口鼻,他如一个溺水者一般勐烈地挣扎起来。 高法依格惊魂未定,赶忙一挥魔杖。 伯格痛苦地握着自己的脖颈,几乎同时,感觉手边的两侧出现了两道鱼鳃一样的东西,很快,新鲜的空气进入他的大脑。 他仍在剧烈地咳嗽着,想要清空嗓子和鼻腔里的咸水,却有更多涌了上来,不过不再给他一种致命的威胁,反而有种奇妙的感觉。 高法依格没有等来第二声瞬移的爆响,急的抓着伯格的肩膀,询问:「海姆达尔呢?」 伯格的嘴里吐出一串气泡。 高法依格再一挥魔杖。 「……马苏里拉,埃里克他……」 「他怎么了?」 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升上来。 伯格颓然地捂住脸:「我也不知道。」 * 华纳海姆。 耶军和部分神军正在交战! 耶军背后断桥临渊,可谓背水一战,然而神族也不是吃素的。 耶梦加得伏在米沙身上,表情晦暗不定。 这周围地势空旷,缺少植物,她擅长附灵偷袭的丛林战因此受制。与神族硬碰硬显然不是他们最好的选择,神族躲避着兽群的强攻,战势胶着,而己方的体力因为兽群本就庞大的体型,消耗是更为巨大的。<="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8页 对战半个小时,耶军的战线被迫向后推移半米,虽未落败相,却也大大不妙! 米沙侧身躲过一道劲锋,迅捷地弹跳而起,落地的同时,两掌狠狠拍击!他身上的豹纹一时与耶梦加得的蛇纹交相辉映,说明耶梦加得的魂术正在他身上生效。 耶梦加得的附灵让他的攻击更加强悍,不止是他,还有其他伴侣兽们,他们的武器是他们的利爪、利齿、尖喙、骨刺,受到耶后附灵的强化,更锋锐无匹。 与附灵植物相比,附灵于兽难以避免需要消耗更多。耶梦加得不得不为这场战役的持久担心起来,好在同样修习魂术的丽萨还能帮她分担一二。 米沙的双掌在地上留下了两个深坑,裂缝如蛛网一般蔓延开去,刚在其中两个神族已经形神俱灭,尸骨无存。 由于神族的身体修復能力,必须採用这种暴力而一劳永逸的方式才能将其杀之。 神族士兵们与青春花园中的异兽们隔离多年,初时缺乏经验,乃至死伤甚重,不过很快,他们便有所感悟,不再试图单个与巨兽抗衡,而是躲避中寻找着攻击的机会,他们尤其忌惮米沙,分作几个小队专注对付其他外围的异兽,向着中间的米沙步步逼近,如同收紧的罗网。 耶梦加得目睹眼前这一切,却无计可施,心头乌云越来越沉,仿佛看到了数万年前的另一场大战,神族与巨人缠斗的场景。数万年前的战略从经验上已经证明了成功。 他们的一只三头鹰从空中陨落,然后是一匹角马倒下…… 耶梦加得此时不想别的,唯有失约的朝格涅利。 她已经没有期盼,只余痛恨! 朝格涅利是在报復她在他復活一事上的消极态度!于是回报给她同样的不作为。 王与后的失和早有预兆。 他根本不想看到她逃出华纳海姆,就像她也曾经不是那么热切地看到他的回归一样。 如果他们能够战胜神族,和几万年前不同,他们再也无法接纳彼此共同作为九大世界的主人——恰恰相反,他们是对彼此最为熟悉的敌人! 只是这场内讧或许开始得太早了。他一定是很有把握,在剪除了她的羽翼——曾经效忠于她的左衣和乌尔提尔之后…… 耶梦加得想了很多,已经默认了,他们不会再有援军到来。 但凡事总有意外。 一个神族士兵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当胸穿过的利刃,来自他的背后。 这点小伤伤不了他……他弯起嘴角想笑。 「去死吧。」身后那个声音如鬼魅一般传来。 芙蕾娜扭动刀把,内置的一个爆炸咒顿时发作。她迅速滚到一边。 同样的形神俱灭! 耶梦加得惊讶地看着这群从反方向赶来的恩赫里亚,在他们的身上闻到了海水的腥咸。 他们从海边赶来。 耶梦加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也容不得让她赶到庆幸。只见那刚刚手刃了神族士兵的女恩赫里亚抬起头来,一张脸上毫无血色,完全是绝望入骨的表情。 同样的表情如出一辙,映现在所有和她一起的恩赫里亚们的脸上。 颓然没有任何希望。 她的脸上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一起……死吧……」 一只比米沙还要巨大得多的红色巨兽,踏着幽冥的步伐,每一步都带来毁灭,紧跟那些恩赫里亚之后一起闯入这个战场。 他从海里来。 ——沼泽魔狼,芬里尔。 第180章 耶梦加得怀疑自己的眼睛。 那是……芬里尔? 有多少年没有听说过芬里尔的消息了?传说中,两千年前洛基与海姆达尔那一战,芬里尔也被海姆达尔所杀……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芬里尔的到来完全扭转了战场上的局势。它浑身的皮毛如火一般燃烧着,继承自它的父亲洛基,满目刺眼的红,狂暴与嗜血仿佛在这一刻有了具象。他的身体庞大无比,华纳海姆引以为傲的宏伟王城也只到它的半身,它俯视着脚下的一切,一向贪婪的目光如今一片虚无,仿佛被深渊召唤而来,仅仅为了杀戮。它的鼻息因为看到了下方的猎物们而变得急促起来,下颚上有一道陈旧的伤口,令他的嘴始终无法合拢,往外流着腥臭的涎液。 所有人都因它的到来感到震慑。困惑, 则特别对于神族士兵们来说。消失已久的芬里尔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鑑于它与洛基的关系, 难道说, 是他们的援兵? 他们战斗中的动作因此迟疑了。然而就在此刻! 芬里尔伸出狼爪,朝着因恐惧而反应不及的人群而去! 混战在一起的神族、恩赫里亚、异兽被他一视同仁地攥紧, 像是在花园里拈起一块草皮那样轻松, 才不管分辨其中, 就要往口中送去! 神族的肉/身早在它手握之中支撑不住,胸腔瞬间爆裂,一捧血雾像过于成熟而爆裂的浆果,将鲜血的红色染上芬里尔的利爪,而它对这进食中间的小插曲毫无反应,张开巨嘴,如同开启的地狱之门。 「啊啊啊啊啊!」 那一幕残忍至极,随后想起的清晰的咀嚼声则几乎让人血液凝固。 其中的恩赫里亚在最后时刻拼死朝芬里尔掷出自己的长矛,矛尖划过芬里尔的侧脸,随后足以杀死一个神族的爆炸划伤了它的表皮。 「不要!」耶梦加得在此时惊唿。<="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9页 芬里尔流出了少量暗红色的鲜血,刚刚暴露在空气中,竟然自燃起来。 一种看似无关痛痒的,飘渺如烟的火焰,却让耶梦加得的瞳孔瞬间紧缩起来。 噬灵之火! 耶梦加得自知别无选择。 包括神族在内,刚才还混战在一起的三方势力顿时齐齐往远离芬里尔的方向退避,却有一个娇小的身影,自米沙的背上一跃而下,朝着芬里尔的方向! 一时光芒大盛,一条不逊于芬里尔体型的大蛇——尘世巨蟒耶梦加得的本体凭空出现! * 深海,厄非吉号。 沉睡中的敏塔终于醒来,伸了一个懒腰。 「什么时候了……」外面仍然一片漆黑,她下意识问道,等看到周围的景象,声音戛然而止。 她与一个陌生男人面面相觑了几秒钟,随后转头去找自己的伙伴。 莫罗看起来十分虚弱地坐在她身边,眼皮抬也不抬,似乎也没有要给她解释现在情况的意图,她急的再在船舱里扫视一圈,却没有看见高法依格的身影。 「女巫人呢?」敏塔有点不安。 却是那个男人回答她:「她出去了。」 「出去了?」敏塔皱眉,她理所当然地以为……女巫等的百无聊赖,于是去外面游泳了。 ……这个时候? 她突然也不为自己不分场合的打瞌睡感到抱歉了。 面前那个叫伯格的男人觉得自己表达的不够清楚,于是重新说了一遍。 「马……不,女巫出去了,」他面色苍白,口干舌燥,「——她去找埃里克。」 早在敏塔醒来前,伯格一五一十地告知高法依格,在海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架好弓,等啊等。 那颗远方的光点果然在缓慢地扩大,像是初升的黎明,从远方朝着他所在的海牢逐步逼近。 他完全按照埃里克告诉他的那样做,当那光点统领的领域斜切到他脚下魂境的那一刻,把箭射出去! 松开手,箭离弦而出,带着积攒了多时的威势,不偏不倚朝着光点飞去。 直到那一刻,伯格都为自己的表现感到满意。 那光亮的到来完全将他的魂境淹没,瞬间剥夺了他的视觉。 等他重新看到自己前方的究竟是什么……胸口中箭的埃里克!大惊之下,等待他的却是即刻被传送到厄非吉号上…… 说到这里,伯格用双手埋住脸,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你所看到的光点扩散的领域,应该是他的魂境。」高法依格沉声道,她皱着眉头分析,「因此在和你的魂境接触之时,他得以有机会将你传送到这艘船上。」 「所以……我没有射伤他……是吗?」伯格燃起一丝希望。 高法依格深唿一口气,望向漆黑的舷窗外:「我也不知道。」 如果是真的……海姆达尔身受重伤,此刻正在冰冷的海里的某处。 伯格目光直直地望着自己的手发愣。 世界之树啊……他都做了些什么?作为当事人,他当时对那一箭有多满意,此刻就有多惶恐,那是经芙蕾娜改造过的弓箭,据说百步之外可以射穿神族,何况他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使出全力,超常发挥——正中埃里克的胸口! 「他让你那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高法依格安慰着他,声音也很虚弱。 她已经发动海里的蜘蛛紫藤们去找了。 「他中箭的时候,你有注意到什么异常吗?」 伯格认真回忆,说出来却有点不确定的语气:「我好像听见……有点像……镜子破碎的声音……或许也不是。」 「镜子?」高法依格重复一遍,陷入思索。 她想着海姆达尔的魂境,记忆里,也是一个类似海底的空间。光点由远到近,说明他是从很远的地方开始施放他的灵魂领域……为什么? ——奥丁。 这个名字出现在她的脑海。或许是为了避免奥丁发现? ——「奥丁不会发现的。」他笃定的回答又响在她的耳畔。 为什么奥丁无法发现海里的恩赫里亚们?可能是奥丁没空去管,或者压根在一个无法得知的地方…… 蜘蛛紫藤很快带回消息,海里没有发现海姆达尔的踪迹。 高法依格又思索片刻,当机立断,从怀中取出一个吊坠盒:「稍等,我得问一个人。」 在那之后不久,她就匆匆离开了。 ——以上,就是伯格知道的全部。 敏塔听了不禁愁眉苦脸:「然后呢?」 伯格也愁眉苦脸:「完了。」 海姆达尔与高法依格一起失踪,厄非吉号一片愁云惨澹。敏塔丧气地哀嘆一声:「这下真的完了!」 ——不,事情远没有结束。 在离厄非吉号很远的地方,赫然正是前不久伯格所待的海沟中,高法依格所化的人鱼就在这里不远,似乎陷入了沉睡。她的鱼尾曼丽翩跹,在海中随着波浪放松地摇摆,像是一株艷丽的海带。 守在她身边的蜘蛛紫藤,小蜘蛛在藤网上焦虑地来回乱爬,活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它身边的海底岩石上,是一把固定好的弩箭,箭尖所指的方向,赫然是女巫人鱼的位置! 再一次被唯一重任的工具蛛无声尖叫,啊啊啊啊它都做了些什么啊! 海的一面阴森黑暗,另一面则波光无垠。<="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0页 该如何形容那样的景象? 光源不来自从海面上投下的阳光,而是从海底自发而来,珍珠一样的柔光,又被数不清的水晶和珊瑚折射出粼粼的碎银,仿佛天地倒转,此刻脚下踩踏着星空,在注视着这一切的人的脸上留下近似流星的印记。 这里是彻达生活了许多年的地方,大海柔软的波心,真正的海底所在,荒废的雅恩莎撒神殿坐落在此。至于在这外面,不过是奥丁用镜子幻化出来的阴面。 魂境之中模煳了现实与灵魂的边界,其中看不见的东西同时显形,伯格的一箭从彻达的胸口刺穿,碎裂的,还有那面镜子。 于碎镜之中的裂缝,彻达来到了海之阳面。 奥丁将他最为珍贵秘密的东西藏在这里。镜子碎裂之时,他几乎能听到他自矜的父神那气急败坏的怒吼。 然而越是如此,他越快意。 他真想和奥丁面对面,暂时代替海姆达尔欣赏那张脸此刻的表情啊。这种报復的念头冲击着他的理智,却没有搅扰他的行动。 翻入阳海,他随即投入到一场预料之中的战斗中。 恩赫里亚们被收缴来的魂钥武器在此堆积如山,然而最为致命的武器却不在其中。 ——芬里尔。 那头恶狼转眼朝他袭来!彻达早有预料,从旁一躲,灼热的口息从他身侧擦过。 阔别多年的芬里尔原来这千年来一直被奥丁藏在这里! 它力笨而重,扑过来那一下收势不住,竟是径直穿过了彻达来时的碎镜裂缝,迳自消失不见。 巧合之下消失的敌人并没给彻达松一口气的机会,他随即看向宫殿正中,奥丁的幻影被一团噬灵之火护在中央,看似人畜无害地火焰静寂而微弱地燃烧着,而其中的神王正冷冷地看着他。 「是你。」 「没错,是我。」彻达如愿地欣赏起那脸上的表情,愤怒取代了淡漠,扭曲取代了神圣——就和他想像中的一模一样,彻达嘴角噙笑,道:「看见我,我还以为父神会很惊喜。」 「的确是那样没错。」奥丁强装镇定,「这说明復活是可行的。」 彻达扫了一圈周围便知晓,淡淡地笑:「您果然没有放弃復活他。」 「他」是谁——两千年前和他同归于尽的洛基,不言自明。 「真可惜我不能帮您的忙。」他道,奥丁来不及阻止,只见他轻轻一挥手,地上已经摆好魂器的法阵顷刻化为乌有。 「你——!」奥丁厉声。 然而他此刻的幻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 彻达仿佛无辜地看着奥丁。 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和真正的海姆达尔相像,每个动作,每个眼神……甚至有种刻意模仿的痕迹,想着,如果海姆达尔真的能体验此刻就好了……面前正站着他们的父亲,而他永远也不会知道,站在他面前的是哪一个儿子。 「当年是我误杀了你,可如果不是……既然你已经復活,也就不要计较了吧。」奥丁的语气里罕见有了服软的迹象,「如今復活洛基的计划也被你毁了。」 彻达听了摇摇头。 「芬里尔不是逃出去了吗?」 奥丁又不做声了。 芬里尔的身体里藏着洛基的魂息,也就是说,芬里尔也是魂器之一。 「而且——」彻达拖长了声音,同样拖延着折磨,「同样是九魂,洛基只是其中之一,凭他就想一笔勾销,是不是太不公道了?」 奥丁骇笑:「你我都明知你并非一体九魂,只是雅恩莎撒的谎言而已。何况你明知洛基是谁的之一,难不成你还想弒父不成?」 却见彻达颔首:「不错。」 「您也是杀死了祖神瓦利才到今日,说到弒父——您不觉得有点可笑吗?」 奥丁当下哑口无言。 「没错,我确实不是一体九魂。但您既然也提到了——没错,我说的是我的母亲,雅恩莎撒。」 奥丁听此冷哼一声:「我可没想杀她。」 雅恩莎撒死于与奥丁的死咒,因为她向旁人倾吐了奥丁一体九魂的秘密,她深知此事的后果,可仍然决定那样做,这说明了什么? 彻达淡淡道:「但我很确定她想您死,而我,想要帮忙完成母亲的心愿。」 奥丁并不恐惧,只是望着他。 「你杀不了我。」 「您这样想?可您当初不是也以为我杀不了洛基?唉,不会又是那套同归于尽的把戏吧?」彻达轻松地看着他,「您只剩一道主魂了,在这基础上再数次分魂,一定不太好过吧?」 到了这个时候,面对对面洞若观火的目光,奥丁的心头头一次感到了名为恐惧的寒意。 「让我来为您结束这一切。」彻达道,因为太温柔,又不太像海姆达尔了。只见他抬起了右手。 奥丁一言不发,看着他伸手靠近,隔着一道万无一失的噬灵之火,他只有咬紧牙关才不至于打颤。 他一定是疯了! 这是噬灵之火!该死的! 如此从容,他是不怕神魂兼灭? 奥丁明知他不可能不知道,但看到那张暌违的脸上竟还微微露出笑意,简直不知道是对方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但他先怕了。 「不要!!」 噬灵之火触到了彻达的右手,他的表情丝毫未变,仿佛那火焰就像看上去那样无害,轻微的灼痛不曾使他皱一下眉毛。<="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1页 奥丁的一缕监守在此的分魂顺利落入他的手中,干净利落地掐灭。 灵魂的湮灭无声无息。彻达低不可闻地嘆了一口气。 可惜海姆达尔不在场。 他望着手上并没有消失,而是在蔓延的噬灵之火。 似乎有点对不起海姆达尔。 但是他们还在一具身体里时就说好了,右手是他的。 一把利剑从旁的兵器堆中斜出,毫不犹豫向他的右手斩去。 …… 高法依格赶到时,便看到眼前一幕。 格外明亮的海底下原来藏着一个华美又寂静的宫殿,碎裂的明光闪过,像是此间并不存在的银鱼穿行。一眼望见正中那无数魂钥组成的兵器堆,有种与此地格格不入的铁血味道,高耸在瑰丽的珊瑚丛上,仿佛一张奇异的王座。 她要找的那个人果然就在这里。 镜子,奥丁的魂器是一面镜子! ——她从和芦笛的通话中了解到。 她不知在她来这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此刻只是像解开了一个谜题那样洋洋得意。 于是踱步过去要他的夸奖。 但见他垂着头坐在那不存在的王座前,毫无生气。 她吓了一跳。 「海姆达尔!」 彻达勉强睁眼,愣了一下,看见是她。她半跪在他面前,捧起他的脸,满眼的担心。 他睁开眼让她松了一口气,看见他的右手,又皱起眉头。 彻达心里像是注入一道清泉,盈满了某种感情。 「我没事。」他笑笑,并不知道此刻自己的脸色有多苍白。 放在他两颊的手松开了,她的气息似乎也要离去。 他勉强撑起头看她:「你过来一点,我有话跟你说。」 印象中的女巫从来没有这么听话过。 「你要说什么?」她离近一点,一只手撑在他的胸口上,确定那里没有伤口。 「不要叫我海姆达尔……」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歪了歪头,尝试理解一样。 他的眼中黑鸦鸦的一片,好像漩涡一样。她从中又看见了,昔日灵魂灰烬中微弱的火光。 「那叫你什么?」她眨了眨眼,好似很无辜。 他的声音近乎耳语,几乎让她听不见,她受蛊惑一样低下头,听见那话宛如引诱:「你想叫我什么?」 她再一眨眼,很突然的,一滴眼泪沉重地落在他们之间。 她不想再装无辜了。 「彻达。」 她的咒语,他吻住她。 第181章 关于海有两面, 来源于彻达的某次领悟。 那时他已经掌控着厄非吉号在海中漂流了许多天,却始终对这片海感到陌生。自母亲雅恩莎撒死后,海洋被奥丁收管,变成了一处阴森而寂静的所在。已经很久没有听说过奥丁的任何消息了。 厄非吉号长时间潜行于海面之下,理论上可以在九大世界自由穿梭,但来到上三界的海域,仍然是一件冒险的事。 某一天清晨,彻达将厄非吉号暂时停靠在水下,操纵着人鱼的身体,破水而出。 莫罗紧张留守, 对身边一脸茫然的高格和海尔反覆念叨:「他一定是疯了……」 这里是阿斯加德啊! 彻达露出水面时,太阳马车也刚刚启程,在他头顶不远,一个炽烈的散射着耀眼白光的火球缓缓升起,无数光线漫射在阿斯加德的天空,却如何也照不亮他们脚下的阴暗之海,像是一瞬间被吸进了深渊。 天空则被短暂地分成了阴阳两半, 彻达若有所思。 太阳马车在半空迟疑了一下。 「海姆达尔大人!」 一个惊讶的声音响起。他被发现了。 太阳女神伊蕾娜略有迟疑, 撇下神马桑古雷斯, 从半空降下,与彻达面对面。太阳马车仍然高悬在天上。 「您……」她言语迟疑, 不是没听说过,海姆达尔大人復活之后,却加入了自由派的阵营……按理来说, 她这个时候应该迅速通报上级才对…… 但是她一开始没有那样做, 很快就不能了。 「你好,伊蕾娜, 过的还好吗?」彻达被发现毫无惧色,反而显得彬彬有礼,「我乃人鱼族族长,琼达。」 他唯有半身湿漉漉地露出海面,沾了水的眉毛睫毛显得愈发浓重,深色的眼瞳好似倒映着海水。修长健美的上身从脐下开始生长着宝石一样的鳞片,在日光下闪耀着辉煌的光彩,突兀地隐于墨汁一般幽深的水下,有种危险的诱惑。 伊蕾娜目光飘忽,朝天上的桑古雷斯心虚地瞟去。 他表明身份的话,他们彼此都没有当真。 「你要没什么事的话,就快离开这里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伊蕾娜道,便是有心放他一马。 昔日神族的悲壮英雄突然叛变,不少人都心怀同情,其中也包括了伊蕾娜。 何况看在他们往日的情分上……啊不,其实是她的单相思,这可是海姆达尔啊……快打住,桑古雷斯还在头顶看着呢! ……看起来伊蕾娜好像比身入险地的彻达还要着急催着他走。 「近来阿斯加德的海域异动频频,以致下界我族中有不少怨声。劳驾——敢问那里是?」 彻达指着不远处,一道偶有流光闪烁的狭沟。 伊蕾娜跟着他的指向看了一眼。 「——伊蕾娜?」他声音轻缓,叫了她的名字。<="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2页 「恩赫里亚的海牢。」伊蕾娜失去控制的答覆,惊愕中迅速地捂住嘴巴,同时手摸向腰间的发令枪。 彻达看到了,仍然很镇定:「你要通报一只可怜人鱼的上/访吗?」 伊蕾娜板起脸:「我的职责所在。」 彻达反而有几分好奇:「那样的话,可会招来奥丁?」 伊蕾娜没有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 叛乱发生,奥丁却不在阿斯加德坐镇,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托尔也不在此地,也就是说——眼下几乎没有人能对抗硬闯的海姆达尔。看起来身处危险之中的好像是她才对。 她应该在发现他的那一刻就扣响发令枪,然后乘桑古雷斯逃离这里……唯一的万全之法因她的一念之仁如一天的光阴那样熘走了。 她将手按在发令枪上,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你快回去吧,别让桑古雷斯等久了。」他轻声为这次短暂的会面划下了句点,随后消失于阿斯加德的海面。 他平安返回厄非吉号,随后伊蕾娜也驾驶着太阳马车离开,后续也没有再找麻烦。 莫罗不加掩饰地赞嘆:「老闆真是料事如神!」 彻达因为那个古怪的称唿皱了皱眉,倒是没有说什么,虽然他心里不那样认为。他只是在赌,他掌握了一些线索,获得了一些筹码,剩下的就是放手一搏。 「方向又错了……奇怪,明明这里写的是西南方向的洋流啊?」莫罗翻动着手里的航行手册,在空白处标记这里的异常,根据手册上数不清的红圈可知,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 彻达心中忽地一动,道:「反过来呢。」 「嗯?」 彻达的目光亮起,语气变得笃定许多:「都反过来试试。」 船舵缓缓转动,厄非吉号掉了个头,朝着幽深的大海进发。这里面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 ——奥丁的魂器是一面镜子。又经过数次验证,彻达得出这个结论。奥丁藏起了阳面之海,那里面一定还有着什么!那日他所见一道蕴含着魂力波动的海沟也让他无法释怀。奥丁显然也开始涉足魂术的领域,他不能不考虑这个变化带来的影响。 于是到了伯格被困于海牢那一日。 他无法在维持魂境的同时发动攻击,还要警惕着被奥丁发现,于是借伯格之手,得以顺利破镜,从裂隙中进入阳海。 一切都和他推测得差不多,甚至出乎意料地顺利,奥丁果然躲在这里施行着他的大计划,他原本准备好了会有一场苦战,却因芬里尔阴差阳错的逃出而作罢,得以以几乎全盛的状态直面他的父亲,同时也是他的敌人,奥丁。 其实他一直在赌。甚至没有考虑过退路。 但即使有着种种幸运的意外,他无论如何算不到这一步。 「海姆达尔!」她的灵魂跟着闯了进来。 在他意志力尤其最为薄弱的时候。 他在此之前已经将真正海姆达尔的魂息送出给芦笛,自觉完成了一项使命。胸口的伤口已经癒合,隐隐作痛,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甘美。 她的手就按在那上面,明明没有使力,却好像压榨出他仅剩的一点自制力。 「我有话要对你说。」 高法依格凑上前:「你要说什么?」 「不要叫我海姆达尔……」 他有史以来第一次挥霍着自己的任性。凝视她的眼眸,她也正看着他,一阵恍惚。 「你想叫我什么?」 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她一眨眼,一颗沉重的眼泪落在他们之间。真奇怪,与充斥在周围的海水泾渭分明的咸水,带着千钧的力道狠狠砸下,在他的心里引发了海啸。 「彻达。」 他仅剩的左手颤抖起来,微微抬头,轻而易举捕获她的唇瓣。 高法依格的脑子里轰然一声,仿佛什么东西炸开了。 珊瑚光亮的表面映出他们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小小的影子,柔和但明亮的光亮下,一切幽秘的心意都无所遁形。她什么都管不得了,一种狂热将她点燃,她伸手搂住他的脖颈,加深这个吻,毫不留情地碾磨着他的嘴唇,吞下其中可能容纳嘆息的空间。 一些耳鬓厮磨的记忆突然出现。 …… 他们在接吻。 魂灯小屋中烛光摇动,他的手不时轻轻抚动,光裸的背上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冷吗?」 他似乎感觉到了,十分体贴地抽空问。她轻轻咬着他的下巴,时不时啄吻,像一只小动物。 其实胸前肌肤相贴地像是要着火。 他扯来丝绒毯子将她裹住,满目的红映得她的肌肤一片艷粉,再耐心地从额头亲起。她眼中一片动情的湿漉被他吻去,她急不可耐地在他的唇舌之间尝到自己的味道。 她慢慢又觉得热,好像水分被烤干了,可她是一块缓慢渗水的海绵。红丝绒毯子无声滑落,她伸出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他容忍着她的进攻,手上的动作也渐渐不分轻重。他就像一个守财奴,而她是他盛于红丝绒匣中的珍宝,冷静化为狂热,贪婪替代正直,他唾弃自己正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却无法控制抵御占有她的本能。 「到床上去……」 她脚上的金铃铛摇动,发出像是哀求一样的声响。 深陷在柔软的沙发之中,他安慰地亲亲她,掐住她的腰肢却远没有那样温柔,轻声道:「来不及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3页 …… 他们在接吻。 黑森林里静谧的夜晚,夜萤噼啪撞向灯罩,好似狂欢夜舞。 安静的屋内两人啜吻的声音时不时地响起,好像某种锲而不捨的游戏,到了某个时候完全失控。 她喘息中取出一条许多年前的旧项鍊戴到他的脖子上,皮绳的尽头拴着一块红琥珀。 「这是什么?」他低头一看。 她像口渴一样吻他,嘴里含煳道:「宝贝……」 他似有所感,有些落寞地一笑,没说什么。凑到她耳边,也跟着重复:「宝贝……」 她本来已经没力气了,这时又强作振奋,翻身起来。 他胸前的红琥珀总硌到她。算了。 她想了想,又伸手从他脖子上要将那碍事的项鍊褪下去,他手把着她的手,顺从地低头。 「还是你戴着好。」他却不停,将项鍊如加冕一般,改为套到她的头上。她一不留神就着了他的道儿。 红琥珀直垂到她的肚脐上几分,皮绳和红琥珀带给她身上一阵战慄的凉意。 「好看。」他注视着她,目光不加修饰,微微一笑,又让她感到被烫了一下。 亲吻重新落下,沿着皮绳一路下移。 「宝贝……」 轻轻的湿润的啜吻声重又在房间里响起,灯罩里的夜萤无可脱逃,只怕羞愤欲死。 …… 他们在接吻。 离最后的时刻估计还有不知道几个小时的时候。 「还给我!」 她后悔一开始拿出了红琥珀,他从中开发出了不少游戏,有时她觉得他在故意惩罚她。 她重新罩上了巫师袍,好似小动物重新习回了礼仪的法则。谁知其下一片狼藉。 裸露的皮肤与他相触准没好事,仿佛有磁力一般,穿上袍子又如何? 双唇分开,她依旧双颊晕红,气喘吁吁,也没个长进。 她朝他索要的东西,他岂有不允的,何况一个吻的赎金也已经到手了。他果然将红琥珀项鍊还给她,戴到她脖子上,吊坠太长了,他好心帮她塞到胸前的口袋里,不忘帮她妥帖地拍一拍。 「……」 门口突然传来声音,她吓了一跳,下意识以为是芦笛回来了,赶紧躲到他身后。 却原来只是路过的不长眼的地精。 他憋笑,比她高大得多的阴影将她安全地罩住,双手环住她的腰,让她贴近自己。 「不是穿衣服了吗,怕什么?」 他揶揄的语气让她耳朵红了。 糟糕,气氛又开始不对劲起来,她感觉自己在一口炖满胶水的锅里缓慢升温。 他微凉的手指又碰到了她皮肤的一部分,她忍不住发出忍耐的「嘶」声。 「芦笛暂时不会回来的。」 巫师袍的作用微乎其微,不妨碍他长驱直入,只是平添羞辱。她要脱掉,他此时又不让了。 她被他摆弄着朝向门口的方向,隔着一扇薄薄的门,她好像正面对着一整片莫测的黑森林。 「高法依格。」他很少,也不习惯叫那个名字。 灵魂的法则仍然对她生效,而她竟然魂力不及他!她身上一颤,他也跟着发出一声喟嘆。 她一阵羞愤,从脸延伸至脖子的红晕,隐入白色巫师袍中不见——就知道他是为了使坏! 他迫使她转头跟他接吻,声音半是难耐,半是含笑。 「……害怕有人突然进来的话,你就看着好了。」 …… 突然恢復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偏偏在这个时候!高法依格睁开双眼,感到一阵恍惚,分不清是记忆还是现实……她又挂在埃里克……不,海姆达尔的脖子上! 芦笛! 如果第一次清醒只是让她停下热吻,第二道来自现实的打击则叫她顿时面如死灰。 海姆达尔——彻达也跟着停了下来,垂下眼睛,并不看她,或许是不敢,又或者是在等待。 女巫头晕目眩,气若游丝:「……你是哪个?」 哪个灵魂? 她不是第一次问他这个问题。 「你觉得呢?」他却反问她,今天第二次……这个诱哄的惯犯! 她的答案已经在不久之前给出了。 他们仍然维持着刚刚不久的暧昧姿势,高法依格将手放在他的脸上,又仔仔细细将他审视了一遍。 她暂时心绪混乱,恐怕做不出什么理智的决定,只有听从内心的声音。犹豫了一会,她又凑过去,这次,一个羽毛一样的轻吻落在他颊边,好像一个契约的戳记。 「等我想想,出去再说。」 第182章 高法依格有些讷讷的,率先站了起来。 她将人鱼身体留在了阳海之外,以灵魂行事,这时分出神来,进一步看到了海姆达尔的惨状。 他并非灵魂状态,不过也不是人鱼的身体,而是他的本体——右手从肩膀齐断,场面不算血腥,能看出是他自己所为,一把剑掉落在一旁,他的脸色异常苍白,不知伤有多重,好在精神看上去还不错。 她傻眼, 没好气道:「你学我啊?」 当机立断, 断尾求生——很像是女巫会做的事情。 对他的伤势她倒是不怎么担心,神体嘛——还有他胸前已经癒合的箭伤……不过如此! 对方闻言笑了笑, 没有回应女巫的玩笑, 也慢慢站了起来, 身影异常瘦削。<="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4页 「芬里尔跑出去了。他是奥丁为了復活洛基制造的魂器。」 「芬里尔?它还活着?」高法依格也吃惊不小。 那头恶狼自从海姆达尔和洛基一役后就消声匿迹, 原来是被奥丁藏起来了。 「你刚才……难道是和奥丁?」她接着看向他,他虽然受伤,身上却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 他于是刚刚发生在这里的一切告诉了她。他是如何消灭奥丁留在此地的分魂。因为芬里尔的逃出,他几乎没付出什么代价……除了那只右手。 他如此轻描淡写地和盘托出一个惊天秘密,高法依格略微感到失望,因为没能第一时间展现她的睿智英明——她应该先说的, 奥丁的魂器是一面镜子! 她差点因此错失重点。 「噬灵之火……」 等等……同样的火焰, 她好像也遭遇过。 也在两千年前,与芬里尔的那一战,她身上溅到了芬里尔的血液,因为后者的暴走而引燃。海姆达尔将她纳入魂境中镇压火焰的蔓延,据他身体里的那个光点说,那就是噬灵之火。 传说噬灵之火会焚尽一切,直至可燃之物穷尽,否则不会熄灭,是一种神秘又恐怖的灵魂之焰。 ——显然上次她与噬灵之火之间的交集没能让她得到任何教训。 她不免可惜海姆达尔的右手——虽然那时她仍然相信神的血肉会再次生长——总是觉得事不至此,不过她更相信的是,海姆达尔选择那样做,一定有他的原因。 尽管如此,她忍不住嘟囔:「你太着急了,如果等我来……」 她话里埋怨着海姆达尔,实则隐隐的迁怒是在自己身上,她来的太晚了。 两个人在一块儿,说不定会有什么不同。 她默认自己会是那个拯救者,那个改变局面的人。 「我不知道你会来。」他如何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想也没想伸手,帮她别了一下头髮,这样自然的举动,意识到的时候,两人都愣了一下。 「你又救了我一次。」 高法依格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哼了一声:「我看你才没当回事。」 走前怎么跟她说的? ! 他但笑不语。 「奥丁的魂器,镜子只是其中之一。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数次分魂,最后剩下一道留守的分魂尚未嵌入魂器之中。仅仅付出一只手臂将他结果,已经是超出意外的结果,不能奢求太多。毕竟那是奥丁啊。」 他语气淡然,让人想到潜藏在海下的冰山。他肯定想过他可能会悄无声息地死在这里,不妨碍他离开厄非吉号时不露声色。 高法依格先是沉默,而后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你和奥丁是怎么回事?」 她发现自己对此竟然一无所知。 奥丁作为神王不仁不义,为了维护神族的至高地位不择手段——这些是她所知道的全部。受害者有精灵、巨人、亡灵……等种种,她却不知道他在其中的位置。 「原来不知道吗,我因何而死。」他低头笑了一下,显得有些凄凉。 他与海姆达尔的真正死因是奥丁设在洛基身上的守护咒,他们的母亲也间接死于奥丁之手。 ——如果他不是他的父亲,或许听起来会不那么残忍一些。 高法依格正等着他的解释,然而只等到嘆息般的一句:「出去再说吧。」 他说完,指了指他们的头顶。 明亮的阳海像是一个永不落幕的白昼,一个没有痕迹的牢笼,这里没有任何海中生灵的气息,奥丁把它们全部留在了阴面。 如今藏在此处的奥丁分魂已死,芬里尔还在外面搞破坏,他们该出去了。 高法依格回过神来,也望着上空,那里藏了一面镜子…… 突然想到。 「奥丁一共有几个分魂?」 「这里还有一个,」他微笑着,「交给你了。」 他们头顶的浅海似乎颤抖起来。是来自那看不见的魂器的战慄! 是了,这面镜子是一件成功的魂器,被两次入侵破开了口子,却还没有完全碎裂。 心怀侥倖,谁知末日已经悄然降临。高法依格心领神会,举起魔杖,现在,她将亲手打破它……还有其中那道神王的分魂! 她不甚熟练地施放自己的魂境,所在的海底神宫的场景突然一变,成千上万的红琥珀带着填平海底的气势,从四面八方涌来! 头顶的镜子在魂境之下显形,映照着一片红光,再次发散到整个海之阳面,四周犹如翻腾着的血海。 高法依格仿佛听见了神王奥丁的怒吼,想起她当年打上华纳海姆,曾经与他对峙,却始终不曾成功撕下那张仁慈而淡漠的面具。当时她哪里想得到会有今日? 海姆达尔就在她的身边,共同见证着这一刻。 她心中好不快意,轻轻念出一个简单不过的破镜咒:「稀稀碎碎!」 一道白光的咒语射到镜面上,随即被弹回。 奥丁附于其上的灵魂果然发出色厉内荏的嚣张嘲笑,却也让女巫弯了弯嘴角。 只是试探,不出她所料。 镜子还没有准备好迎接真正的危险。 高法依格再次举起魔杖,同时伸出手,拉住身边那人。 这次的咒语没有发出声音,因为在她周围出现了一个真空的圆球——就在此刻! 除了圆球中稳定的重力场,那之外的阳海,上下颠倒,天旋地转,地面成千上万的红琥珀顿时失去重力的控制,如瓢泼落雨一般,顷刻砸下!<="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5页 轰然一声。 这威势比高法依格想像中还要勐烈,处于下方的镜面登时被砸个粉碎,奥丁的一缕分魂没能再发出任何声音,随之烟消云散。 ——奥丁可曾想过有今日? 高法依格与海姆达尔身处真空圆球中,浮于半空,见证了这一刻。高法依格一开始拉着海姆达尔的左手,又觉得不稳当,到后来干脆抱住他,明明只有两人在,偏偏有一种庆典的氛围,好似刚刚观赏完一场盛大的烟火表演,脚边落下绯红的灰烬。 被镜子分开的阴海和阳海正在融合,红琥珀完成了使命,随魂境一起消融,身边一副混沌奇异的景象。 高法依格心中无比畅快,仿佛置身于世界之巅,身边人低垂着眼帘,靠的很近,又凑过来说了什么。 她只能看见他形状优美的嘴唇。 这就是彻达。她想他是,她说他是。 她拉低他,又一次碰到他的嘴唇,四唇相接带来融化的触感,快感从尾椎一路飙升,她蛮横地搂住他的脖子,和不久前的吻一样热情,却更加清醒。他先是一惊,生疏地用左手扶住她的腰。 海中的异动持续了好一会,终于归于平静。一束光亮自海面射入,从浅入深慢慢照亮了海底。 海牢附近,留守的蜘蛛紫藤紧急睁开八只眼睛,猝不及防目睹眼前这一幕——突然出现的女巫正在与那个男人拥吻……它此时只有一个念头……要回去告诉它太奶! ! * 华纳海姆。 耶梦加得被突然到来的芬里尔逼出尘世巨蟒的原形,她的魂境——青春花园的丛林也重新降临了。 魂力消耗太大,她不到迫不得已不会如此,奈何她实在忌惮芬里尔的噬灵之火,只能出此下策。 噬灵之火在魂境之中果然得到压制,耶梦加得在半人高的丰茂树丛中游走,寻找机会靠近芬里尔近身绞杀。 她原本的蛇身足够围绕中土世界整整一圈,理论上围起华纳海姆更不在话下,然而那是在她全盛之时而言,如今魂力极大虚弱,她的蟒身只够跟芬里尔平分秋色。 耶梦加得展开魂境的同时,方才混战在一处的异兽军团、恩赫里亚和神族军队齐齐掉转矛头,朝着芬里尔发动攻击。 「钝器进攻,不可使它流血!」丽萨代替耶梦加得指挥。 华纳王城附近,大火已被扑灭,然而危险并没有消失,转眼华纳海姆的半壁已成战场。领主尼奥尔德顶着身后臣民们的目光,强作镇定,左顾右盼却泻露了他此时真实的心绪:「呵呵,阿斯加德的援军还在路上……」 有点汗流浃背了。 一旁的伊登毫不留情地出声打断:「援军不来,领主便不出阵吗?」 「那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尼奥尔德僵硬地陪笑,伊登一脸冷然。 「如此,领主是决心弃自己的臣民于不顾了?」 尼奥尔德脸上挂不住了:「胡说!吾正与我的臣民站在一处,吾将誓死守卫华纳王城!」 他神色凛然,漂亮话说的几乎连自己都信了。 他现在对伊登不太满意,可能未来要另外考虑神后的人选。 太冷!太硬!还爱越俎代庖。从刚才救火开始,她就一直在抢他的风头。 伊登满身的尘土与硝烟,褪去了平时那种随时可以接受人们朝拜的美丽。 她冷冰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弄:「等下方的战士们被屠戮殆尽,华纳王城真正陷于绝境之时,希望您记得您现在的话。」 尼奥尔德迴避她的目光:「那时候援军肯定也已经到了……你这是做什么!」 他惊唿一声,才发现伊登不知不觉已经面对他站着,正在撕去自己碍事繁复的女神衣裙。 「不许去!」尼奥尔德涨红脸,感觉像被打了一巴掌似的。 如果伊登出战,他的面子往哪搁! ——是的,在心底深处,他也清楚自己避战是多么丢脸的一件事,只是不愿意承认。 「你不是战神,青春女神另有其人——我的意思是,你已经不是主神了!」尼奥尔德听见自己尖利的声音。 「没错,我不是主神。」伊登的目光缓慢地在在场唯一主神的身上切割,尼奥尔德感觉受了莫大的侮辱,她于是轻蔑地笑了:「我不是主神,也不听命于你。」 她的目光扫过在场其他目光不安的神族:「你们中有想救自己伙伴的,跟我一起去阻止芬里尔。」 她的话有着某种静默而肃穆的力量,人群中分为两拨,慢慢的,更多的人朝伊登那边走去。 尼奥尔德简直气的七窍生烟。 一只送信的四翼神鸟盘旋上空,远方传来海上波涛的声音,仿佛正在朝这边涌来。 「不许去!!」尼奥尔德大喝一声,举起右手,得意洋洋地向所有人展现神鸟降下的来自阿斯加德的谕令。 援军并没有来。 「你们疯了!还要去阻止芬里尔?」尼奥尔德指着伊登和她身边的神族们,表情阴沉,「芬里尔就是奥丁派给华纳海姆的援兵!」 伊登气愤不已:「你自己看到了,那个畜生哪有理智可言?什么援兵会无差别地屠杀?」 战场上三方士兵发出的惨厉声音如此清晰地顺着腥咸的海风传到王城附近,难以想像下面此时正在经歷着什么。 尼奥尔德大手一挥,像是有了底气,嚣张道:「总之不许去!这是阿斯加德的命令!去,即叛神处置!」<="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6页 此话一出,他终于满意地在身边人的脸上看到了畏惧和慌张。包括伊登在内。 心中好不快意,不过持续了大概……一秒钟。随即发现,那种瀰漫的情绪并非是他的言语导致。 此时瀰漫在空气里的…… ……海、风? 第183章 四翼神鸟拍拍翅膀飞走, 与它差不多大小的海鸥从远方俯冲下来,占领了华纳海姆的领空。 宏伟的华纳主城位于一处高地,往下看去,原本正常的地面竟然已经变成了一片浅海,仿佛汪洋乍泄,奔涌的波涛朝着他们涌来。 留守王城,以尼奥尔德和伊登为首的华纳神族们目瞪口呆看着眼前一幕——一艘突然出现的黑色大船,被海浪牵引而来,就它的大小来说,吃水看起来过于浅了,一个人坐在船帆高高的桅杆之上,仿佛凌驾于世界之巅,正笑容可鞠地朝着王城的人们招手。 她身穿白底绣着金线的巫师袍,巫帽压住风暴中瀑布一样的棕发,露出其下一张秀丽的脸,即使远远望去,也能注意到她那双闪亮的眼眸。她的袍子下面拖着一条绚丽的人鱼尾,可是没有人怀疑她的身份。 这么高调,当然是高法依格啦! 「是芙——不, 女,女巫……」 「还有……海姆达尔大人!」 人群之中很快认出他们的身份,很快联想到了他们的立场,即将爆发的恐慌像是乌云罩顶。 阿斯加德就回了一句话,然而那些叛军的援军, 来了…… 「叛徒……」尼奥尔德脸色铁青, 只敢压低了声音咒骂。 「好久不见啊,尼奥尔德!」高法依格也不知听见没,从高处沖他打招唿,心情很好的样子,「老朋友了——很高兴看到你还活着。」 说是那么说,但根据他们之间的恩怨来看,谁当真,谁就是笑话本身。 「呸!华纳海姆不欢迎叛徒!」尼奥尔德提高一点声音。 「是这样吗?」高法依格轻笑,「我看你这个叛徒坐稳领主之位这些年,还以为这里的风气会有什么不同。」 谁是叛徒? 当年高法依格以芙蕾雅身份暂时回到华纳海姆,说服了尼奥尔德打上阿斯加德,爆发神族内战的那次。 混战开始,尼奥尔德见势不好,当场投入了奥丁的阵营,直接导致了同盟的失败,左衣军与高法依格被逐出神界,勒令永不得返。 尼奥尔德再度坐稳华纳领主之位,在他的说辞中,女神自甘堕落为女巫,他不慎受其蛊惑。 他或许在那之后都没有想过会再次见到高法依格吧。 提起往事,他有点心虚,眼神飘忽起来——于是看到高法依格下方的彻达。 「还有你——海姆达尔!你可是奥丁的儿子,难道你也受女巫蛊惑,决意要叛神吗?」 彻达一直安安静静待在高法依格之下的甲板上,船帆的阴影里,随着尼奥尔德的话语,众人的目光遂光明正大地看向他。 在场大多数人都还是第一次重新见到这位据说在近日復活的神子。只见他与传说中有了很大的不同,阿西尔神族的金髮碧眼被黑髮黑眼取代,耀眼的俊美变得沉敛深刻,叫华纳人看起来倒有几分亲切。他曾经被当作神界的拯救者,却在復活后转身加入了自然派的叛神队伍……神族但凡提起他,心情十分复杂。 只见他受到指控,坦然地望向尼奥尔德:「没错。不过女巫的蛊惑……暂时还没有那样的机会。」 没有丝毫犹豫,他说,偏了偏头,突然笑了。 「你知道吗?便是奥丁死前,也不敢这么质问我。」 此话一出,简直石破天惊。尼奥尔德也震惊地退后两步。 在奥丁封锁上三界之后,自然派竟然能大摇大摆直捣华纳海姆,已经足够让人忌惮和怀疑。何况海姆达尔曾经击杀洛基,难道说…… 「什么,奥丁……」 「我没听错吧!他说谁死了?」 「怪不得阿斯加德的援军迟迟未到……」 「神族完蛋了……」 彻达的一句话在绝望的人群中掀起的风浪,更甚于他们脚下的汪洋溅起的水花。 这蔓延开来的实则是他的魂境,从真实的海边一路开道而来,容厄非吉号驶上陆地。然而这附近的低洼之地太过广袤,纵使魂境中的海水灌入,也最多使厄非吉号停靠在王城附近,再不能前进一步。 他们来这儿不是为了宣布奥丁的噩耗的。 敏塔早已忍不住,拍动翅膀,在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朝着芬里尔的战场飞去。 伊登望着她远去的方向:「你们这是……」 「当然是解救自己的同伴!」高法依格的声音响亮无比,仿佛擂响的战鼓。 远方,芬里尔正被围攻,然而袭来的钝器击打不过小打小闹,鲜少有能近它身侧的,况且他的皮毛本身就是十分强悍的铠甲。耶梦加得的蟒身在数次尝试后终于袭上他身,将他狠狠缚住,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为普通战士们争取了宝贵的时间,但这并不代表芬里尔就束手就擒了,耶梦加得支撑不了多久,芬里尔的皮毛化作钢针,将耶梦加得柔滑的蟒身扎得鲜血淋漓,她的束缚正在松懈,丛林的魂境像是正在遭受地震一样随着主人的吃痛而颤抖。 「芬里尔已经没有理智可言,只有杀戮的本能。等他重获自由,或许会将整个华纳海姆付之一炬。」高法依格飞快道,到这里停顿一下,「不要理解成今天你们的王城遭遇的火灾,洛基的残魂正在它的体内,我不知道他可以掌握多少——噬灵之火。」<="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7页 她对伊登说,后者脸色惨白。 「我们要救出自己人,尽量……阻止它。」 高法依格停下来,看着伊登。 她的长裙从膝下撕断了,命令尼奥尔德身边的护卫兵脱下一身铠甲给她,她手里拿着一把长矛,听着高法依格的话,她的手开始颤抖,却始终未曾放下。 「你要和我们一起吗?」高法依格发出邀请。 「好。」 一队神族跟着高法依格和伊登走了,彻达留了下来。 说话间,耶梦加得的魂境彻底崩溃!碧绿的草甸受不住高温的炙烤,完全枯黄,空气中爆发出惊人的热度。 耶梦加得的蟒身奄奄一息,完全脱力,被芬里尔一爪从身上薅了下来,它两只爪子各抓住一边,就要用力将手中巨蟒扯断! 紧急时刻,伊登从天而降,毫不含煳地甩出法术,只听一声爆响,耶梦加得的身体迅速缩小,化作一道流光朝着伊登而去,同时一个巨大的水球朝着芬里尔的脸上砸去,仿佛一个巨大的耳光,让魔狼几近失神。 伊登深吸一口气,抱住怀里的小蟒,一击即退,对同行的高法依格道:「……我只能做到这里。」 她对自己的认识非常清晰。 高法依格抽空沖她点点头:「做的好。快走吧。」 女巫的魔杖此时化作一把光剑,被她握在手中,她持剑于半空,动作敏捷几乎难以看清,踩着魔狼的身体借力攀登。 外界所有朝着芬里尔的眼花缭乱的攻击停止了,她知道是伊登和丽萨正在组织其他人撤离。 直到只剩她一个。 芬里尔逐渐从伊登的耳光中清醒过来,它的愤怒此前一直在积攒着,在此刻终于达到巅峰,在重获自由之后,爆发出一声震颤灵魂的怒吼! 高法依格即使早有准备,被这声音震得几乎失聪,不过这还不是最难受的部分,附近的温度正在急剧飙升,芬里尔的鼻孔里冒出黑烟,酝酿着某种避无可避的危险。 真正的火焰还没有降临,高法依格已经有种她要被活生生烤死的错觉。 海蓝色的魂境在这时蔓延而至,像是弥散的海雾,带给她一丝凉意的抚慰。 高法依格朝一旁躲避芬里尔的利爪,为了行动方便,她早就换回了人身,双足敏捷地在芬里尔的身上轻点,顺着它不断朝她攻击的手臂,螺旋朝上攀登。 她简直像是只缠人的蚊子!芬里尔忍无可忍,朝某个方向喷出火焰。 好消息,并非噬灵之火。 ——而且高法依格早就不在那里了。 她现在站在不知道多少层楼的地方,足以俯视整个华纳海姆,她看见了远方的海,华纳王城,青春花园……她看到了世界中心的树干,朝着更高的地方延伸,连阿斯加德都显得近在咫尺。 海蓝色的魂境从海边一直瀰漫而来,一艘黑色的巨船像是一片小小的叶子,在其中漂浮。 魂境的主人此刻一定正在抬头望着她。高法依格想到这里,便不由得微笑。 在她面前,芬里尔丑陋而狰狞的狼脸上,一双嗜血的金棕色眼眸,死死将她盯住。 它的动作显得有些迟缓——因为高法依格使用的重力咒,那是一个范围性的无差别咒语,她现在身上也感觉像是被一块石头压着,只是芬里尔的体型太巨大了,受到的影响远比她大得多,仍然对她有利。 她脸上从刚才起就带着淡淡的笑容,轻声细语地与这头恶狼对话:「记——得——我——吧?」 重力咒并不会对她耍嘴皮子有任何影响,她做了个鬼脸,这完全是戏弄。 「是我呀,把你困在了尼德霍格的龙穴,」她轻松地自我介绍,沖它指着自己,「听得见吗,洛基?」 她怀疑芬里尔根本听不懂她的话,它早已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完全失败的活魂器之作。它眼中的憎恶和疯狂并没有因她的话而有所反应。 她呢,最喜欢决战前的谈话环节,真是可惜。 「那么,芬里尔,记得这把剑吗?」 她抽出光剑的动作也非常缓慢。光剑立于身前,长发在空中散开,她的身后隐现一个蓝色的法阵,有种既邪异又神圣的味道。 「她要做什么?!」下方观战的伊登忍不住叫道。 「不可伤它,芬里尔的血会助燃噬灵之火!」 来不及了。 芬里尔感觉空气中粘滞的阻力突然统统消失,重力咒暂时解除了,利爪裹挟着烈火,咆哮着朝高法依格挥去,经过的空气因为高温而扭曲。 距离太近了,高法依格避无可避,反而迎着芬里尔而去。 时隔两千年,同一把光剑再次刺中芬里尔的下颚,撕裂旧伤,直达咽喉! 鲜红而粘稠的狼血瞬间喷涌而出,高法依格的身影同时消失在芬里尔的掌间。 芬里尔遭受重创,朝后退出几步。它的血一直在流,离体的瞬间颜色变得陈旧而深浓,像是不详的污物。 伊登发出一声呜咽。 敏塔急的要冲出去,被一旁根本不敢看的莫罗死死抱住。 丽萨·密舍也面露诧异,在她的印象里,女巫明明不是那种鲁莽的人啊…… 唯有彻达脸色不变,一直看着半空中的战场。 他的谛听发挥到极限,耳边是芬里尔恼人的痛苦嚎叫,在其中寻找着那个他此刻唯一关心的声音。<="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8页 有那么一刻,他感觉九大世界都安静无比。 ——直到他重新听到了,那个和他出奇一致的心跳。 高法依格的剑仍然插在芬里尔的脖子上,她重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在芬里尔的狼爪挥来的同时,重力咒再次生效了,只有一秒钟,不过也足够她瞬移了。 她重新出现的地方是芬里尔的脑后,她的身上到底溅上了芬里尔危险的鲜血,杀戮的味道让她有些兴奋。她手中握着一把熟悉的血斧,现在什么都无法阻挡她了——神力灌注全身,她数着心跳,挥动血斧,朝着芬里尔的狼头髮出致命斩杀。 第184章 芬里尔的血并没有引起致命的噬灵之火。女巫看起来似乎毫不顾忌,一改不久前耶梦加得等人对战时的束手束脚,一番雷霆一般的攻势,在众人惊愕不敢置信的目光中,芬里尔庞大的身躯正在缓缓倒下。 「女巫成功了!」 「奥丁眷顾我们……」 「呸,世界之树的奇蹟!」 众人理所当然地将之视为女巫的至高幸运,并未深想,就在不久之前,出于对噬灵之火的恐惧,人们还在暗地里埋怨女巫的鲁莽……他们为此感到抱歉。 成功了。 高法依格的脚尖停在近乎已经失去意识的芬里尔的颈边,随着它庞大身体的崩塌,周围的视野跟着缓缓下降。 她又看向下方的某个方向,相信他也正看着自己,好像自言自语一样轻声道:「成功了。」 他听的见。 在来这里的路上, 他们曾有过一番对话。 「噬灵之火……我记得那一次,身上沾上了芬里尔的血,很快就烧着了,好痛啊。」高法依格回忆着,做了个鬼脸。 她的目光移到彻达断掉的右臂上,彻达察觉到,朝旁边避了避,像是知道她此时心里在想什么,微笑道:「虽然但是,这是我自己砍的。 」 ……真是诚实。 高法依格移开目光,目露思索,她的人鱼尾巴也跟着轻轻摆动。 彻达看了一会,在反应过来之前,手已经放在她尾巴上了,顺着鳞片的纹理抚摸。明明他也当了一段时间的人鱼,却仍然为女巫灵活的尾巴感到新奇。 高法依格反应却很大,有点狼狈地挣开,游远一点,脸上微红:「你干嘛!」 彻达一愣:「抱歉。」对方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他想了想,道:「你知道我们身处的海洋已经不归奥丁管了对吧?」 ——所以人鱼的伪装已经失去了意义。 女巫如何不知,仰着头:「我当然知道,只是我还没有玩够!」 「好了,说正事!」她的尾巴像裙摆一样摇曳。 她接着刚才的思绪,展开对应对噬灵之火方法的探讨。 「如果我也像你一样,把火焰集中到一只手臂上……」她慢慢说着,试图理清思绪,彻达则在一旁安静地听着,这个方案一经提出,很快被她自己否认了,「不,区区一个芬里尔,才不值得!肯定有更好的办法。」 「上一次……是你的魂境最终压制了火焰的蔓延,如果这一次,我和芬里尔对战的时候,也用上魂境的力量呢?」 「恐怕不行。」彻达回答,「我的魂境是海底,因此能压制噬灵之火,只是巧合,并不代表所有的魂境都可以。」 他接着道:「这一次我仍然会施放魂境,然而估计效果有限——要将厄非吉号送去那附近,我的魂境延伸太大,以我的魂力无法维持同样的强度。 」 高法依格点点头表示明白:「有总比没有好。」 好不容易想到的思路转眼被堵死,高法依格一时无言。 舷窗外慢慢亮了起来,厄非吉号渐渐从深海露出海上,朝着芬里尔所在的战场航去。重新看见了华纳海姆的陆地,倒让高法依格突然想起了一些从前的事情。 「熊熊烈火。」高法依格轻声道。 那是一个巫术遣词的咒语,她张开手掌——什么也没有发生。 「烈火熊熊。」她改用神族的咒文,手掌中即刻窜出一拳旺盛的火焰。 她握住手掌,火焰随即熄灭了。 不出她所料。 「为什么?」 这不是第一次,她的其他咒语在华纳海姆都运行良好,唯有这个烈火咒总是不灵。 「火与霜是这个世界的本源,为了显示神族至高无上的地位,奥丁曾在世界之树的顶端刻下符文,唯有神族的卢恩文字可以召唤这两种力量。」 高法依格的眼睛亮了:「噬灵之火也没有例外?」 彻达觉得自己明白高法依格在想什么,暗暗赞嘆,给以肯定的答案:「噬灵之火是灵魂之火,火的灵魂,火中之火,应该也不例外。」 高法依格顿时大受鼓舞,不过她马上又想到:「你见过芬里尔念咒吗?」 她的想法无需多言。 如果能让芬里尔触碰到奥丁的禁制,噬灵之火就此哑火的话…… 「芬里尔召唤火的能力来自它的天赋法力,就和火属性的精灵、巨人类似,」彻达道,「好像是没听过他们有念咒这一步。」 高法依格听了有点失望。她本来想说到时候抛出一个混淆咒或者沉默咒到芬里尔身上呢,如果不念咒的话,恐怕不行。 「算了!」女巫举起双手,脸上有些赌气的神色,「到时候我随机应变,打的它没有反手的余地就是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9页 眼见女巫破罐破摔,彻达无奈,右臂上的伤口有点隐隐作痛,好像在提醒着他什么。犹豫了片刻,他开口道:「或许并不用那样担忧噬灵之火……」 他说了前半句就顿住了,一个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犹如灵光一现。 他缓缓开口:「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你听听看。」 …… 芬里尔颓然倒下的声响如同地震。远在厄非吉号,彻达正抬头追寻着女巫的身影。 他听见了她的低语。 ——他们成功了。 受到女巫的启发,彻达换了一种思路,仿照奥丁对世界之树的做法,同样在自己稀薄的魂境中立下禁制,直接让战斗中的芬里尔无法使用天赋法力——也如同奥丁曾经对约顿海姆的巨人们做的那样。 如果这一切都是奥丁的阴谋,今天何尝不算是一种反噬呢? 这样的想像固然让人感到畅快,彻达心底里,却并不确定,没能燃起的噬灵之火是否真的完全出于禁制的影响…… 他逐渐魂力不支,无法维持如此广袤的魂境。高法依格飘然下落之时,看到下方海蓝色的魂境如同落潮一般,缩回厄非吉号附近。她觉得她的心也跟着飞过去了。 此时的芬里尔还有一口气。 彻达魂境不再,魔狼的血与不久前牺牲的三方士兵的鲜血混为一谈,血腥的小河一路流向断裂的虹桥,侵染了澄澈如境不燃纤尘的琉璃台面,极小簇的火焰正在那些血液上燃烧——只是普通的火焰——他们不久就将归于尘土,就好像眼前的芬里尔仅剩的生命。 高法依格在这具还活着的尸体上看到了两个灵魂光点。其中一个属于洛基。 她伸出手去,就像要掐灭烛火那样,眼前似乎又浮现了那双狂暴的金棕色眼眸,如今洛基在这时间仅存的一丝魂息正萦绕在她的指尖。 「不可——!」 一个人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传来。 意料之外的,援军真的赶来了。 竟是久违的拉斐尔,又或者——朱亚。 他尝试阻止她,神情分外急迫。 高法依格偏了偏头,不理解他此举,也不明白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却不妨碍手上的动作。 洛基的魂息被她干净利落地抹杀。 火熄灭了。 朱亚脸色苍白,迅速整理好表情,半空中还有另一个微弱的光点,他冷静地像是在和高法依格谈判:「剩下的那一个对我们没有威胁了——请交给我。」 高法依格挑了挑眉,分明不解,唯一光点在她手中,像是女巫手中玩转的水晶球。 「理由?」 朱亚深吸一口气:「那不是芬里尔。」 * 迟来的援军挤满了战场。 不仅有从冥界赶来的拉斐尔的军团,阿斯加德也派人来了,带队的竟是怀着孕的王妃,青春女神希芙。 听闻故乡受难,她执意要来,不过分给她的人手实在有限。 共同的敌人芬里尔转眼构不成威胁,人群迅速回归了他们本来的阵营,以厄非吉号的所在为界,神族与自然派转眼针锋相对,气氛重又剑拔弩张起来。 大部分异兽军团与恩赫里亚们登上了船。后来的朱亚的冥界军团则分成两个侧翼,分散在厄非吉号附近,随时可以作战的阵型。 毋庸置疑,他们是从海洋取道来到华纳海姆的。奥丁对海洋的控制已经消失了,从彻达那里接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朱亚带兵赶来。 高法依格和朱亚悄无声息地降落在甲板上。 高法依格眼神也不给朱亚一个,走到彻达身边。 她扶住他的后背,感觉到彻达魂力的虚弱。 仍然维持着大的惊人的魂域,支持着厄非吉号到这一步,他的魂力已近枯竭。 见她来了,彻达露出一个微笑。 「怎么了?还要打吗?」女巫与此情此景格格不入的轻快声音重新响起,吸引了己方和敌方所有人的目光。 她的表情似笑非笑,刚刚斩杀了足够毁灭整个华纳海姆的魔狼,却一点疲惫虚弱也不见,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简直深不可测! 来自阿斯加德的神族士兵目露忌惮,在他们身后,那些华纳海姆的残兵则低下了头,似乎难以逼视。 「问你呢,伊登,说句话啊。」 她的魔杖轻轻一点,指向人群中的那个人。 神族当中最有发言权的,原本是华纳领主尼奥尔德。然而他一番窝囊行径丢尽了领主的脸,在不久前的异兽踩踏中受了重伤。 伊登没有立即答话。 「母亲……」希芙迟疑地唤。 阿斯加德的援军首领主见不足,凭着一腔热血赶来,真要做什么决断,恐怕太难为她了。 所有人都等着伊登,这位前青春女神的指示。 伊登的美目望着眼前的大船,之上的某一个方向,过了一会。 「让他们走,都不许拦。」她沉声道。 众神族鸦雀无声。 「领主大人需要休息,来人送他回城。」伊登面色冷肃,「剩下的人随我去战场上收殓遗体。」 一锤定音。 魂境之海向着真正大海的深处退去,人鱼在前方带路,厄非吉号重新启航。 他们要回家去了。 来自九大世界各异的族类,无所谓他们真正的「家」在何方,他们共同的归属只有一个——名叫自由。<="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0页 第185章 邓肯·克拉克的戒指失而復得。 之前被封锁在海中的魂钥们物归原主。 重新将戒指套在食指上,邓肯立刻感觉到了一种灵魂的安宁,好像一艘漂泊在外的海船有了锚点。 之所以会有那样的想像,因为他现在正在一艘船上——厄非吉号。 距离他们离开华纳海姆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原本跟着其他人一起去往冥界,然而在登岸的时刻被拒,似乎冥界如今的掌权人认为,他们曾经在神界服役的经歷乃是立场上的污点,据说,需要一段时间的考察期方可进入,经过船长海姆达尔与自然派高层的谈判,索性被编入新成立的海军,根据地就是这艘人鱼的旧船。 在那之后又过了不久,原本滞留在冥界的一支恩赫里亚也跟着加入了进来,首领似乎是叫……苏赫利?邓肯不太确定。 总之, 如今的厄非吉号人满为患, 几乎是恩赫里亚亡灵们的大本营, 他们仍然愿意延续「恩赫里亚」这个称唿, 与阿斯加德无关, 只是为了与普通亡灵区分开来。 船上生活好, 就是有点无聊, 这种无聊是奢侈的,邓肯日日好梦。在神界掉的肉也养回来一点——而据卢米埃说, 这完全是他的心理作用。 总体来说,邓肯的生活和从前在华纳海姆时有了很大的不同,如果有什么一以贯之的话,就是他对于伯格的关注。 自上船以来, 伯格总显得有些忧郁。 因为芙蕾娜失踪了。 这话或许有些危言耸听,好消息是, 她是跟一队人一起失踪的。 撤退的时候一片混乱,伯格是后来才听人说,有人看见芙蕾娜带人登上一头巨龟似的小艇,然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 巨龟似的小艇? 有没有可能,那就是一只巨龟?伯格顺理成章地想到,他也有动机这样相信,如果真是同一只巨龟,至少能说明芙蕾雅目前不会遇到危险…… 「什么巨龟?」——他满心期待地去问,却得来一个失望的答案。 「就是……一只巨龟呀!」伯格急了,「在华纳海姆的时候,你用他跟我传信,记得吗?」 他抓着「埃里克」的手,却见他稍加思索,然后摇了摇头。 「我很抱歉……我确实有跟你传信,但是指定巨龟做中间人……似乎并没有那么一件事。」 「你再仔细想想呢?我是在青春花园附近遇到的,我以为……」他突然住口,因为「青春花园」四个字。 难道巨龟真是耶梦加得的伴侣兽之一? 不待他开口,「埃里克」主动道:「我去帮你问问。」 ——从冥界返回来的答覆依旧让伯格失望,耶后并没有认领(「什么巨龟?」),不过留有一丝余地……她的原话是,伴侣兽太多,她也记不清了。 伯格守着那一线希望度日,唯有相信和祈祷,芙蕾娜如今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冥界登船的苏赫利看来是他的旧识,尝试开导他,收效甚微。伯格在人前强颜欢笑,私下里拿着芙蕾雅失去主人的魂钥匕首,睹物思人。 一切尽收邓肯眼中。 得到了充足的睡眠,身为前克拉克家主,北域的统治者,他的各种嗅觉正在甦醒。他们在海上的漂流看似平静,他隐隐在其中嗅到了政治的味道。 自然派的内部存在分裂,这是毋庸置疑的。 耶梦加得被困华纳海姆期间,后来居上的朝格涅利兼併了不少曾属于她手下的势力,华纳海姆逃出战中,耶梦加得孤军奋战,更让王与后的关系暴露了一丝裂痕。如今耶梦加得返回冥界,只怕什么时候,真正的矛盾就将爆发。 谁叫奥丁似乎大势已去,华纳海姆一战之后,阿斯加德始终保持缄默,神王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人前了。 厄非吉号行至人间,陆陆续续放下不少人——经过本人的同意,有些恩赫里亚盼望重返故土的心愿得到了满足。 邓肯选择依旧留在船上。 「你真的不走?」卢米埃再次跟他确认,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们这曾经的病友,姑且算有些感情的……吧。 「不走,不走!」邓肯沖他摆手,「你快去吧,慢走不送!」 卢米埃一步三回头,狠狠心消失在他的教区之内。 在神界的歷练的一切,就好像一场梦……呸呸!又想起了不好的回忆……再见,永别了!他现在要去享受真正的安息了! 船上,望着陆地再次远去,邓肯心情甚是轻松,忍不住吹了个口哨。 身逢乱世,每个人都必须做出自己的选择,而且相信他们的选择是唯一正确的——邓肯也不例外。 他相信,如果真的到了自然派的矛盾集中爆发的那一天,这里会是九大世界仅剩的中立的方舟,甚至,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而这,都是因为这艘船的主人——或许有人以为是海姆达尔吗?不,那个名字——高法依格!这艘厄非吉号真正的掌舵者! 他还在华纳海姆时就决定押宝。高法依格与神界、恩赫里亚、耶梦加得、人间几方势力,都有很深的渊源,何况实力深不可测,很可能左右未来的局势,只要她想的话。 说不定有些布局已经开始了……这可不是他信口胡说,凡事都讲个依据。喏,自然派的重要角色,朱亚近日频繁造访,常常看见他的身影在高法依格船舱前的甲板上逡巡——这说明了什么?<="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1页 邓肯仿佛闻到了,政治混迹着奸/情的芳香!哦,世界之树赞美他的敏锐! 此时的某间船舱里,的确暗香浮动。 彻达低头,看见来源——高法依格正紧张地贴着他。他看见她的头顶上足有三个发旋儿,据说长成这样的脾气都不太好……他胡思乱想着。虽然,她棕色的长髮此时静静地伏在肩上,直垂到人鱼曲线完美的腰际,意外地显得很乖巧。 「他人走了吗?」 他背对着船舱的窗户,挡住了她的视线。外面是等待的朱亚。 他头也不回就回答,显得很没有诚意。 「没有。」他的声音沉静,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我听见他的脚步声。」 他说着,手臂不经意地往上一点,有点像将她搂在怀里,仅仅是一点位置的改变,女巫甚至没有感觉到异样。 让他抱一会儿。 彻达听见自己心里的渴求,犹豫着要不要索性把手臂缩紧。 自从厄非吉号重新启航过去半个月,他与女巫之间的关系却冷淡下来。他一直等着她重提在海里发生的事,等着她盘问有关「彻达」这个身份……奈何她公务缠身,他所能做的只是等待她的驻足。 她每天与不同的人打交道,在许多双眼睛的注视下,有意无意与他保持距离。 他们之间关系的变化,甚至连身边离得最近的狂热粉丝莫罗都瞒过了。外人看来,女巫对所有人都真诚而公正,就像阳光普照,没有什么不同——包括他这个新任大海之主、厄非吉号的主人。 话说回来……他们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 已知她在阴阳分割的海底吻过他两次,还改口叫他彻达,她曾经告诉他「出来再说」…… 这都出来多久了?半个月仿佛半个世纪。 「……我该走了。」女巫低声道,没有抬头看他。她的手抵在他的胸前,似乎想让他让开一点。 他并不识趣,仍然杵在那里。 这个独处是他争来的,朱亚不知多少次造访,高法依格总避而不见,这次也是一样。刚才,她晕头转向正要藏起来,没料到他突然出现,将她从甲板上掠进自己的船舱。 他决定试一试,突然低下头,唇吻离得她极近,气息幽缠,她像是陆地上一只散发着香气的柠檬,而他已经在海上漂流太久了。 很想吻一吻她,她却把头偏开,喉咙里发出一声短暂的惊呵。 她果然在躲他。并不是他的错觉,彻达眼里一黯,直起身子。 「我们可以谈谈吗?」 「改天,我得走了,有点事情需要处理……」 「什么事?」 失望让他咄咄逼人。 女巫低着头不答。他能看见她长睫毛下的眼睛乱转,很明显是在临时思考着对策。 她私下里其实对他既虚伪又残酷,简直没良心。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开口道:「朱亚总来找你,是有什么事吗?」 或许提起正事,她能多跟他说几句话吧?他想。 然而女巫三缄其口,立马否认:「没什么。」 「……」 他真的很想伸手过去强迫她把头抬起来,或许一个惩罚性质的吻能撬开她的嘴硬…… 她那股扮作人鱼的瘾头还没有消褪,天天拖行着那条人鱼尾游来游去,像翩跹的蝴蝶影——或许他可以狠狠心捉住她。 彻达心里也常有那些冷酷的,不切实际的幻想,其实统统实现不了,但凡看她一眼,心里便酸软一片。 没关系,还好他早已习惯忍耐。即使这比单纯的痛苦更难。 他朝边上让一步,留出两人之间安全的距离,她现在随时都可以离开了。 高法依格明显松了一口气,正待要重新说些什么,对面那扇通往甲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 只见莫罗困惑地站在门口,看着船舱里的两人。 「你们……」 这是什么情况? 她原本是来找海姆达尔大人,惊讶于女巫也在这里。 只见船舱里站着的那两人神色如常,却怎么看怎么奇怪,莫罗明显感觉到空气里一丝淡淡的尴尬和紧张。 她还没说什么,高法依格先发制人:「朱亚在外面吗?」 「谁?」莫罗反应过来,摇摇头回答:「没看见啊……」 其实高法依格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关心,只是寻机出逃罢了。就算此刻被守在外面的朱亚逮个正着,也不会比在船舱里与彻达对峙更差劲…… 莫罗眼见高法依格如一阵风一般摆尾匆匆离开了船舱,而海姆达尔大人就站在原地默默看着她离去……谁能懂她一个粉丝的心情,心被一阵尖锐的伤感刺中…… 高法依格一口气窜出好远,就好像后面有谁追赶着她一样,等确定四周无人才停下,她即刻萎靡下来。 她好像搞砸了…… 虽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正是因为她做的很好。 刚才那种情况,她差一点就忍不住诱惑凑上去……能拒绝那种程度的诱惑,连她自己都佩服自己! 坚强的意志力在无人时土崩瓦解,她很想大叫出声,却不知道向谁倾诉她的苦衷——她真的不想偷/情啊啊啊! 第186章 船舱内。 「找我什么事?」 「噢, 」莫罗努力将自己从伤感中抽离出来,瘪了瘪嘴,「海尔和高格要结婚了,所以我想来问问你……」<="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2页 彻达一时失神,莫罗还以为他是在回忆人名:「海尔!高格!那两条人鱼——记得吧?」 「当然。」彻达一笑,重复了一遍,「他们要结婚了。」 「然后呢?」 「然后?哦……所以我来问问你, 婚礼能不能在船上举行?」 不能指望彻达会有什么意料之外的反应,他的回答就和莫罗来前想像的差不多,温和道:「当然可以。具体怎么安排,你们看着办。」 好的!她大受鼓舞, 决心在眼中熊熊燃烧, 她一定!会给办的风风光光的! 莫罗摩拳擦掌,很难说不是在这对情侣的身上投射了另外的什么……比如一些弥补心态…… 「真是越来越难嗑了啊!」 晚些时分,与敏塔之间的通话,莫罗手里攥着一把海生西葫芦的种子— —她拿来当瓜子儿啃,其中混入坚硬的螺贝是常事,于是就有了… …莫罗摸着自己又一次差点不保的门牙朝世界另一端的敏塔抱怨。 敏塔不久前跟着丽萨·密舍一起离开,出于单方面的报恩心态,她一直没有忘记,当年是丽萨出面救了她。 自从她从这具不属于她的身体里重生后, 她更坚定了报恩的想法,苦于丽萨此前一直行踪不明,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丽萨如今名义上还是自然派的人, 实际不隶属于其中任何一派势力, 虽然永葆青春,却仍是以脆弱的人类之躯在九大世界行走, 敏塔觉得自己有义务保护她的安全。 具体做什么呢? 据说也跟莫罗他们一样——除了不在海上——九大世界地游荡。 莫罗仅仅知道敏塔告诉她的这些,自觉还是厄非吉号上的新鲜事更有趣一些。 「你是不知道啊,现在女巫连正眼都不给海姆达尔大人一个,两个人形同陌路,那天我亲眼见到,女巫看见他在前面,直接转身就走——呸呸!」莫罗大倒苦水,又朝外吐出一颗螺贝。 难磕的岂止是海瓜子? 「还是我的海尔和高格好!亲眼目睹他们一路走来,现在终于要结婚了……呜呜呜……」 「有些时候事情可能不像你看上去的那样子……」敏塔似乎想安慰,又欲言又止。 莫罗哪里听的进去,只是发愁:「你说女巫和海姆达尔之间究竟发生什么了?我怎么觉得之前还好好的,难道是海姆达尔断了一只手臂,女巫嫌弃他?不然就是女巫还忘不了她之前那些情人?」 「……为什么你断定是女巫的问题?」 「你是没看到,」莫罗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子幽怨,「海姆达尔太明显了。换个男人天天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还等什么呀,我早扑上去了!」 敏塔失笑,含煳道:「你不然再等等。」 「等什么?」莫罗不以为然,赌气道,「我早就放弃这一对了!」 她要转而投奔幸福的新人海尔和高格的怀抱……虽这么说,刚才口口声声念着那一对的又是谁? 「你不知道,我之前不好意思告诉你……其实吧,我私下特意为他们做了预言来着……」 敏塔果真被莫罗的真情实感程度再次震撼:「……怎么说?」 那可是极其宝贵可遇而不可求的预言之力啊!不知道神界的布吉拉闻此会作何感想…… 莫罗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压低了点声音道:「我看见……他们一对会上床,一对会吵架,就是不知道哪对是哪对。」 「……」 「天知道,当时我还为那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喜不自禁,」莫罗沉浸在伤感中:「现在答案揭晓,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 可惜人与人之间的悲喜并不相同,敏塔挑眉,关注点则在于—— 「你——看见了?」她好奇其中的原理,从刚才起就被莫罗略微浮肿的眼睛吸引了注意力,「我说……你那眼睛,不会是长针眼了吧!」 「……」莫罗捂住自己因熬夜和悲愤而通红的双眼,爆发出一声哀嚎,「不是那回事啦!」 莫罗是在九天前做出那个预言的,如果不出意外,能够准确预言目标人物十天之后发生的事情——也就是明天——正好是海尔与高格的婚期。 莫罗从敏塔那里又请教了一些举办婚宴的经验后,长吁短嘆地收了线。 敏塔感觉挺对不起莫罗的,如果她能多告诉她一些实情…… 比如,莫罗并不是唯一一个跟她保持通话的人。 「最近怎么样?」通讯器那端,传来女巫高法依格漫不经心的声音。 「还那样。」敏塔回答,紧接着嘆了口气,也就是说没什么进展的意思。 敏塔跟着丽萨,现在在九大世界游荡没错,其间,她一直与高法依格保持着联繫,如果不是还好有她和莫罗这两个倾诉的对象,她觉得她快疯了。 同行十几天,丽萨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虽然早就听说了丽萨的冷淡性格,但莫罗总怀抱着一丝希望,她们之间的关系会有什么不同。 毕竟当年是她救了她啊。 改善与丽萨之间的关系,也就是改善自己的生活环境,然而毫不意外,敏塔此次又鎩羽而归。 「她可能……说不定……是在练闭口禅?」听说了这个情况,高法依格尝试安慰敏塔。 敏塔苦恼着嘟囔:「可能是吧……希望是。」 敏塔大倒苦水,高法依格则负责有应必答。 「我记得你说过,你的一个朋友跟我长得很像,叫什么来着?」<="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3页 「明塔。」高法依格回答她,顺带纠正,「不是很像,是一模一样。」 「她是不是……」 「她是丽萨的女儿。」 「啊,好像有印象,听你说过。」敏塔轻点了一下头,「这么看,我好像知道丽萨当时为什么要救我了,这叫什么?移情?」 随口问:「她现在在哪里?」 高法依格回答:「她去世了。六百年前,她的亡灵也消逝了,当时我就陪在她身边。」 「……」 高法依格问:「你在想什么?」 敏塔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在想她把我现在的这具肉/体夺舍復活她女儿的可能性。」 高法依格却笑了。 「据我所了解的,丽萨不是那种人。」 「哪种人?」 「一个母亲。」 敏塔挠挠头:「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高法依格道,「很多年前,自从丽萨出走后,她就基本与在人间时的亲缘们切断了联繫。跟明塔之间,一直也是淡淡的。她并不那么在意骨肉亲情。」 如果要给出证据的话,明塔和她哥哥的血脉仍然在人间延续,但凡丽萨有心,可以庇护一二,然而她没有。 老奶奶明塔在冥界最后的时光,丽萨也没有来看过她。 丽萨·密捨实在是一个奇怪的人,连高法依格也看不透——而且从来没有看透过,只能靠猜测想像她行为之后的意图。 敏塔愁眉不展,对于前路感到愈发迷茫。 高法依格只能劝道:「她允许你一路跟随,一定有她的道理——不然你直接去问她呢?」 「啊?——在她各种示好的尝试统统失败之后? 「那你呢,」敏塔温吞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去问芦笛?」 「……」 女巫被怼了个没声。 分享秘密的朋友就是有这么一点不好。 高法依格干干地笑:「我会去的。很快。」 敏塔加把劲鼓励她:「你去,我也去!」 作为高法依格可以追溯到几千年前的僚机,敏塔自然而然地窥见了这段时间女巫的别扭的根因。天知道她是有多能忍,才没有把此中内情告诉亲爱的莫罗。 话题瞬间被牵拉回厄非吉号上别扭的情事,敏塔反客为主,女巫愈见萎靡。 「我刚刚在和莫罗通话,」敏塔直言不讳,「她对你们和那对人鱼同时做了预言,她在预言里看见,明天你们之中——一对会上床,一对会吵架。 」 高法依格神情蔫蔫的,闻此略微睁大了一点眼睛,比起惊讶,反而是下意识的反应:「人鱼……怎么上啊?」 ——他们会上床,而他们会吵架。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敏塔涨红了脸,显然不能回答她的上一个问题,高法依格又喃喃自语:「至于吵架……我确实有预感,很快了。」 她手托腮,有些出神:「我觉得他对我已经开始有点冷淡了。」 「……」 敏塔闻言翻了个白眼。心想如果是莫罗这会儿听到,不知道要做何感想。 「我还要代替莫罗问你的话,你是嫌弃海姆达尔断了一只手,还是还放不下之前的情人呢?」 她索性不吐不快,高法依格听了则是摇头。 ——都不是。 敏塔又后悔了,这些答案说给她听有什么用! 「莫罗还说,要是有个男人像海姆达尔那种眼神看着她,她早就扑上去了!」敏塔有点不忿,「你告诉我,是什么眼神?」 高法依格干笑:「没仔细看……」她想到什么,又加上一句,「还有,那不是海姆达尔,是彻达。」 「……」 女巫道德的藩篱,真是坚不可摧,这就是问题的所在。敏塔想起自己作为女巫情感顾问的歷史……她从哪里突然长出来的两斤良心? 「别忘了,一开始是你的建议——」敏塔狠了狠心,决定捨身取义,高法依格看起来兴致缺缺。 「我去找丽萨,你去找芦笛,咱们都……说清楚。」 「谁不敢谁是懦夫!明天这个时候,带着答案来见我!」 高法依格唯唯诺诺,也不知答应了没,转眼切断了通讯,敏塔在半空嘶吼的画面戛然而止。 她心事很重,仰面躺到床上。 光是想到要打给芦笛,她就觉得心跳的很快,紧张地口干。 她要怎么告诉她? 现在这个身体里的灵魂其实是她的老情人彻达,他们要复合了。 听起来简单的一见小事,折磨了她快半个月,迟迟没有行动。 是冷淡一点的通知? ——抱歉,你认错人了,这个不是你的海姆达尔。 ……不行,芦笛会哭的。 ——求求你,把他让给我,成全我们吧! 也太没面子了,但也不是不行…… ——已知原本这个身体里有九个灵魂,雾尼、彻达和埃里克我都谈过,数量上讲,是我赢了,所以他归我,很公平。 很严谨。但是这个时候,可能就不要太强调公平啊,输赢之类的吧…… 高法依格在床上翻来覆去,郁闷地又想要大叫一声,用枕头捂住脑袋。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除了她脑海中的杂音,无所谓安不安静。 于是更显得那道在耳边响起的声音显得特别清晰,如同炸雷一般。<="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4页 「很苦恼吗?」 高法依格并不清楚是什么事情发生了,她发誓自己只是眨了眨眼。周围泛起涟漪一样的波纹。 那个熟悉的温和声音就在她身边不远,身旁的床垫陷下去一点。 「为什么不来问我?我可以解释。有关我的九个灵魂。」 高法依格听见他嘆息一样的声音。 她默不作声朝床边磨蹭去,想要离那个声音远一点,因为太过紧张,差点从床边掉下去,被他伸长的手臂及时一揽。 她顺势被翻了个身,于是正好与他面对着面,彻达的眼中点映着天上繁星,紧接着他的上半句话,低声道:「……并没有那种事。」 高法依格大脑一片空白,不合时宜地走神了。想到就在不久前敏塔的转告,关于那个预言。 ——他们会上床的。 第187章 周围的场景变换,这里并不是船舱之内,而是熟悉的木屋里的一个房间,高法依格听见远方的海潮声,头顶开着一盏小小的天窗,月光和星光从外探头进来。 「这里是?」 她明知故问,这里是她和雾尼曾经生活的海边小屋。 她的问题是……这里是哪里? 「你在做梦。」彻达回答她。忍不住摸了摸鼻子,省去了他用魂术作弊的环节。 女巫的表情与其说是愠怒,不如说是难堪。 她很确定自己刚才心里的那些小九九, 十有八九都被彻达看去了。 「入侵他人的梦境是非常无礼的行为。」她干巴巴道,垂下眼睛, 很难直视他。 「我向你道歉。」彻达很快道, 目光不闪不避, 「我想跟你谈谈, 现在方便吗?」 好吧——既然他都找到这里来了的话。 高法依格点了点下巴, 允可。 「你说。」 「海姆达尔是我的弟弟, 我是海姆达尔的哥哥, 我们共享一具身体。一体九魂, 只是我们的母亲为了赢得奥丁的欢心为我们编造的谎言。」 「即使一体两魂也是不恰当的, 因为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人, 你明白吗?」 他停了一下,似乎是等着高法依格的反应,但是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他就接着说下去。 「两千年前……」 他直说起那段只有他们知道的歷史,还有……连高法依格也第一次听说的往事。 雾尼就是彻达。 在真正的海姆达尔拉她进入他们的魂境之时, 高法依格曾经一窥真相的轮廓, 然而「一体九魂」的心理暗示实在太过强大,让她放弃了进一步探究的想法。 「那一次, 我和海姆达尔与洛基同归于尽,更准确地说——死于奥丁在洛基身上设下的守护咒,」彻达道,「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我们毫无生还的可能……但是海姆达尔在最后一刻传送回海里的那道魂息救了我。」 高法依格一愣。 「没错,据我所知,就是你为了復活雾尼的那一道。」他目光深深,「所以,我能復活,要感谢三个人,海姆达尔、雅恩莎撒……还有你。 」 「如今,我已经代雅恩莎撒向奥丁復仇,也将海姆达尔復活的火种传达给了芦笛……只剩下你……我想报答你。」 ——「我想报答你,不管是什么。」 同样的话,他曾经在尼德霍格的巢穴对她说过。 他投来的目光中有哀切,乞求,还有一点点期待。 两个人面对着面,高法依格无意识地抓着彻达胸前的衣料,手指一紧,又一松。 她现在脑子很乱。 一直困扰着她的问题已经不復存在。她不该再担心横刀夺爱陷入不义的境地……可是,这代表着他们之间就没有问题了吗? 高法依格在纷乱的思绪中找到一根宝贵的线头,再度开口,出奇地冷静。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彻达轻声道:「从海底出来之后,我一直在寻找机会……」 「我是说,在那之前。比如,你刚復活的时候?」她想起了自己不久前为他的真实身份失魂落魄患得患失的日子,心头又泛起酸疼,「还有,听你刚才的意思,芦笛也知情?」 彻达想说什么,半响——「抱歉,」先憋出这一句,他又道:「芦笛她……看到我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我不是海姆达尔。」 「然后你们想要继续復活海姆达尔。」高法依格点点头,冷静地分析,「所以才答应她要收復海洋?」 「不错,」彻达的有些无措,「我们商量好的。」 周围静下来,远处的海潮声也听不见了。 高法依格的骄傲受到冲击,她觉得不久前被蒙在鼓里的自己就像个傻子。 她坐起身子,脸上的冷淡像是一层漂浮的雾气,又像是愤怒爆发前的硝烟。 「我都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阿依,我……」 「今后别再提什么报答不报答,你忘了?我的杖芯,龙的心脏——我们已经两清了。」她抬眼格外残酷地朝彻达瞥去一眼。 彻达恳求的低声:「阿依……」 高法依格提高一点声音,说一不二:「我不想吵架!」 入侵者从她的梦境中离开了。 高法依格睁开眼睛,看见她独自一人所在的船舱,头顶的天花板低的让人窒息。怀表提示现在还没到午夜。 她这次不再犹豫,伸手向吊坠盒——<="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5页 很快,那端被接起。 「高法依格?」芦笛的声音从遥远的彼端传来。 高法依格忍了多时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 新的一天。 曙光从漆黑的海平面上慢慢亮起,厄非吉号同时露出水面。暂时离开的人鱼们又一次聚集在这艘宝船周围。 人鱼海尔和高格的婚礼将于今天在厄非吉号上举行。 很仓促,又很完美。莫罗为自己感到骄傲!她一力策划了这场主题为「爱的航行」的婚礼,一切都在她的调度之中。 「伯格,别站着了,去搬啤酒!」她指挥道,所有恩赫里亚都成了她的免费劳动力,她已经熟练掌握了他们之中大部分人的名字。 伯格嘆了口气,依言照做。 欢乐的景象衬托出他的哀伤……莫罗可不管! 她娇小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又抓住两个倒霉蛋:「你俩过来一下,给新郎新娘试下光!」 「光有什么好试的。神经!」一个人暗骂。 「罗嘉尔,收起你那副臭脸吧!」苏赫利亲切地挽起身边的人,脸上是长辈的欣慰表情,「让我们配合下亲爱的小占卜师的工作,想像这是你自己的婚礼,你也一定希望它尽善尽美,是不是?」 莫罗远远地沖苏赫利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苏赫利也慈祥地沖她点头致意。 「得了吧,」罗嘉尔吊儿郎当,拖拖沓沓地在苏赫利的带领下来到新娘新郎一会即将交换誓言的祭坛前面,发出一声嗤笑,「又不是海姆达尔和高法依格的婚礼……大费周章的!」 他那时并不知道他一句无心之语会带来什么影响。 很快消息传开了。 「听说了吗,我们来参加的是海姆达尔大人和女巫高法依格的婚礼!」一群人鱼在水里高举着贝壳邀请函等候入场,不知是那只先发出一声惊喜的尖叫,鱼群中霎时一片欢腾。 ……希望那一对结婚的真的非常多。 成年人鱼互相抛出自己的幼崽庆祝,像海豚跃出海面,又沉入水下。 莫罗:「……」很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 「是海尔和高格!海尔和高格的婚礼!」她重复几遍,可是兴奋的人鱼里没有人听她的。 「……先生,别听它们以讹传讹,我向您保证,今天是那两条人鱼的婚礼。」甲板上,邓肯瞥见了落单的朱亚——今天他又来找女巫,没有例外。 邓肯观察了好几天,此时凑上去套近乎,深信这位才是女巫的地下情人。 朱亚闻言扫了他一眼,他并不认识他。 「劳驾,女巫现在在哪里?」 「……」邓肯环顾四周一圈,答不上来。 朱亚嘆了口气,在邓肯眼里像是哀莫大过于心死的表现——「那我改天再来。」朱亚顿一顿,「代我祝福他们。」 邓肯:「……」 这啥啊,这场婚礼不叫「爱的航行」,改叫「爱的误会」得了! 他们口中的女巫此时正坐在桅杆上,居高临下望着船上正发生的一切,看着百无聊赖。 如果仔细看,能发现她的眼睛比往常略微红肿一些。 「女巫大人,您在这里!」莫罗好不容易从人鱼堆里逃出,使劲抬头朝她望去,她的眼睛被阳光刺得有些睁不开。 高法依格也觉得周围有些太亮了,于是挥挥魔杖。 一片梦幻如薄纱的星云移到了厄非吉号的上空,遮住了过于直白的阳光,周围一下暗了下来,一种朦胧的月华一样的光晕,又明明还是白昼。天上闪耀着群星,和宝船上焕然一新的宝石装饰相映成趣。 「太好了!星空下浪漫的婚礼!」莫罗陶醉,甜甜沖高法依格道,「谢谢女巫大人!」 高法依格提了提嘴角当作回应。 莫罗感觉到女巫的情绪不怎么好,收敛一些,不过还是要问:「一会您会下来陪新人走红毯吗?您知道,高格一直很喜欢您,而且她有点紧张……」 高法依格看着她不语。 莫罗自动举起双手声明:「海姆达尔大人不参加的。」 「……好吧。」女巫转开头去。 「还有一件事……」莫罗斟酌着开口,「世界之木祭坛的事情……」 她提前请示过女巫。新人的愿望是在世界之树的见证下结合,希望在使用世界之树的树木做成的祭坛前宣誓。 「哦,知道了。」女巫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地又挥了挥魔杖。 结婚祭坛的世界之木已经取来,摆放在厄非吉号的尽头,一会新人将会走过的横跨长长甲板的红地毯,一直延伸到祭坛前。 世界之木脱离了树干,看起来就与寻常木头一般无异,短短一截,颇为荒凉地竖立在甲板上,等待着女巫的强大魔力将它点石成金。 随着女巫的施法,荒芜的世界之木果然瞬间起了变化。像是亘古的时间被压缩到了一瞬,世界之木开始飞快生长起来,转眼有了一棵树的雏形,浓荫如同爱意,可以将那对新人容纳——很足够了,作为一座结婚祭坛而言。 然而,兴许是世界之木与女巫的杖芯产生了某种联繫,至此,树之祭坛仍在肆无忌惮地生长着。 只见树木的主干瞬间窜出数十米高,直要逼近头顶那片星云,枝条伸展开来,带着遮天蔽日的气势,厄非吉号之上突然生出这样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甚至强压着一侧开始倾斜。<="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6页 「小心呀!」莫罗惊唿。 女巫正在发呆,祭坛就在她所在的桅杆下方不远,顷刻间桅杆被肆意生长的大树顶翻,折断……失去了脚下的支撑,莫罗眼睁睁看着女巫身形一晃,从高处跌了下来。 甲板倾斜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又祸不单行被祭坛疯狂发育的根系顶的龟裂开来,为了保持平衡,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跑到了船舱的另一侧。 女巫掉下来时几乎没人注意,待众人从惊险中回过神来,才看清眼前的景象——不知什么时候,海姆达尔突然出现,单手接住了下坠的女巫。 他们身后的罪魁祸首,浓缩的世界之树终于停止了暴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枝条。 白昼的天空在星云笼罩下泛着淡淡的粉紫色,星光像是一片散落在幕布上的钻石,点点柔光洒在他们身上……就是这个,完美的光影! 莫罗先是捂住了嘴边的尖叫,唯恐惊扰了那二人,然后捂住心口——她的小心脏正在欢实地跳动。 咚,咚,咚咚。 高法依格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想起昨夜。 「别哭了……」芦笛无奈,看着人鱼身的女巫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你看!真的是珍珠欸!」 「……」高法依格本就觉得丢脸,这个时候冲去杀了芦笛的心都有。 「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对不起!」芦笛收起玩笑的表情,双手合十,低声下气,「老实说,我也没想到这件事让你困扰那么久……」 「我第一眼就认出他不是海姆达尔了啊!我以为你也……」 「……」 芦笛觑着高法依格的表情,见势不好,迅速调转矛头:「当然,这不怪你,都怪他——谁叫他骗你太多次,所以你才会混淆……」 高法依格心想,难为芦笛说了一句人话。一定就是那样!雾尼,彻达……还有这段时间一直冒充海姆达尔的身份! 她的眼泪终于慢慢止住了。 「其实呢,没有告诉你,我也有私心,很抱歉——明知你那段时间很苦恼,但是我选择什么也没说。」芦笛看她平静了些,诚实开口,「但是那是因为当时的我比你还要痛苦,想到海姆达尔或许真的已经死了……」 「彻达跟我说有復活海姆达尔的希望时,我将信将疑。我其实并没有跟他明说过,但是他没有向你表明身份,也是我乐意看到的结果——我想他跟我想的一样,假如海姆达尔也有重生的一天,彻达现在拥有的一切都要还给他……这确实就是我真实的想法,你怪我吗?」 高法依格迟疑着摇摇头。 「当然,我现在跟你说这些,也是因为我真的看到了海姆达尔復活的希望,那一切也都不重要了……我近来想,海姆达尔是想救他的哥哥的,他们兄弟对彼此都很无私,反倒是我……」芦笛自嘲地嘆了口气。 「我为我曾经的作为向你真诚地道歉,但是彻达——他并没有什么错,我觉得你应该冷静之后和他谈谈,你觉得呢?」 「得知站在你面前的是他而不是别人,我不信你一点失而復得的喜悦也感受不到吗?承认吧,这是好事呀,阿依。你的委屈和愤怒我当然能理解,也感到抱歉……不过在那之后,我更希望你能对自己诚实点。」 芦笛最后的忠告一声声敲击着她的心。 高法依格不知今天第几次冷静下来,她是说,真的冷静下来,不是在彻达面前那种残酷的冷静,仅仅是为了报復让对方难堪。 她拾起自己跌到地上的自尊心……老实说,被欺骗的伤害根本不是问题。她完全相信那不是出于彻达的本意。 失而復得……的确,但喜悦和恐惧像是硬币的两面。他口口声声说要「报答」她,轻飘飘的,好像根本不知道她为他的几次离开经歷了什么。 她要怎么能让他明白,希望他再也不离开她,而不仅仅是因为「报答」。 谁稀罕他的报答? 咚,咚,咚咚。 强烈的心悸像是一种蔓延开来的病症,她落到彻达的怀里。 或许是为了今天的场合,他再一次把自己装进了那只名叫「琼达」的人鱼躯壳里,黑髮黑眼的人鱼,陌生的身体,熟悉的灵魂。 ——他曾经答应她的愿望,当她从高处落下时,总会接住她。 「……放我下来。」人群已经开始起闹了,她不无窘迫地低声道。 他就像昨天让他走时那样听话,略微俯身,让她降落。 她后知后觉收回手——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下意识环住了他的脖颈。 小型世界之树的祭坛正在缩小,回归袖珍的祭坛大小,破裂而倾斜的甲板正在回归水平线。两人沉默无言,在压缩到极致的时间里对视。 「不好啦!新郎和新娘吵起来啦!」 正在偷窥眼前场景的莫罗被一声惊叫拉回现实。 「谁?什么吵架?」 「新郎和新娘——海尔和高格啊!」身边的人夸张地说明,狐疑地看着婚礼策划人脸上掩饰不住扩大的狂喜。 谁知她一转眼的当儿,高法依格和彻达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这里是哪里?」高法依格看着四周,星云、祭坛、破裂的甲板,围观的人群忽然都消失了。 她盯着脚下成堆的红琥珀,有点迟疑:「——我的魂境?」 「……不,我的梦境。」彻达回答。<="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7页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所在,况且本次到了对方的主场,高法依格显得有些底气不足,再维持不了昨晚冷淡残酷的面具:「你,你又有什么想说的?」 他定定地看着她。 @无限好文,尽在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 「因为我少了一只手臂,你嫌弃我吗?」 「什么?没,没有啊。」 「那是还放不下你从前那些情人?」 高法依格一阵窘迫,嘟囔道:「谁说的……谁说的?!」 她终于捨得抬眼看他,哪怕是因为一时的惊愕使然。 她看见他昨天那副恳求哀切的目光全然变了,漆黑的目光中像是深渊里漂浮着火焰。 他没有出卖敏塔的情报。 「都不是的话……我想不到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他直视她,语气竟然有点强硬。 这也算一个问题?明明像个陈述句。 她受到蛊惑一样慢慢走到他的面前,想要看的更清楚一点,那双眼中闪烁的灵魂之火——她曾经无比渴求的,爱的灵魂。 爱的扭曲,爱的失落,爱的癫狂。 「我告诉你答案。因为你骗了我,彻达,雾尼,海姆达尔……还有那个阿彻吧?骗得我团团转。」昨天晚上,她把什么都想懂了,理顺了。 女巫重新装备起骄矜,仰着下巴,吝啬地给予指点。 他应该向她道歉,向她承诺,让她心软……或许她会心软的。 只要他哄哄她……女巫的底线正在疯狂下坠。 然而没料到的是,对方回应给她同等的指控。 「难道你就没有吗?」他慢慢道,目光像是一张收紧的网,最终捕获了猎物。 「……马苏里拉?」 * 婚礼即将开始。 不久前的骚乱获得了平息。 莫罗掐着怀表,脸上露出不为人知的傻笑。 高法依格和彻达一起离开了——莫罗数着指针的表格——步入十五分钟。 嘿嘿……嘿嘿……她突然什么都不在乎了,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婚礼! 身后有人戳了戳她的肩膀。 她瑟缩了下,第一次没理,慢慢看着秒针旋转,一分一秒…… 背后那人又戳了戳她,这次叫了她的名字:「……莫罗?」 「到!」 听见那个声音,莫罗浑身一颤,怀表也掉到地上。 高法依格挽了挽耳边的碎发,对她的反应虽然有点惊讶,不过很快就恢復过来,温和地询问:「新娘现在在哪里?」 ——她没忘记莫罗让她领新娘走红毯的请求。 莫罗的目光却在她身后搜寻,好像在找什么人一样。 「……就您一个?」莫罗压低了声音反问。 高法依格一脸懵:「什么意思?」 还应该有谁吗? 摔落在地的怀錶停止在了十五分钟的时候。莫罗的表情无比……复杂……精彩……高法依格好像看到一盏走马灯掠过去了,愈发莫名其妙。 「除了我之外还有别人?」她疑问的声音突然一僵,「你跟我说好了,那个人不参加的呀!」 莫罗的心情体验了一番大起大落,最终凝结为一个奇怪的微笑。 她宁愿相信他们俩一开始就没有一起离开!也不愿意相信……十五分钟? ! 深唿吸—— 「您放心,我向您保证,海姆达尔大人不参加的!」 莫罗不得不拍着胸脯向高法依格保证,彻达不会和她一起走过红毯。 ……因为他代替的琼达族长是证婚人呀。 长长的甲板,从船头到船尾,红丝绒地毯上铺洒着一层金粉,好似天上的星星坠落下来。通往祭坛之路。 高法依格身穿海蓝礼服,手拿宝石捧花,陪伴着人鱼新娘蜿蜒游向她的新郎。 她低下头,觉得自己的脸一定红了,都是这该死的红毯的颜色! 前方,祭坛的浓荫之下,彻达正在静静地等待着她。 第188章 高法依格感到彻达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他身后的树影摇曳,他的目光中似乎也随之泛起波澜。 两旁观礼的恩赫里亚们在起闹,不过他们更习惯那一个名字——「埃里克」。 高法依格无法不感到一种恍惚, 她以为自己都快忘了……其实异常得清晰。她想起了在遥远的人间诺尔威,她自己的那场婚礼……在海边的栈道上,她也是像现在这样,慢慢向他走去……记忆和现实好像在此刻重合了。 彻达沖她微微一笑。 她又听见自己的心跳的声音。咚, 咚, 咚咚。就和刚才在梦境中一样。 「……马苏里拉?」 从他口中说出这个名字,高法依格果然一愣。 「你……」 「你觉得埃里克是谁?」 她未完的话音梗在喉咙里,张口结舌地望着他。 对啊, 埃里克是谁? 她拿雾尼和彻达的身份说事, 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埃里克的存在。 在她心里,那是完全的另一段故事。她至今没有对此得出定论,只是粗暴地将他归类为海姆达尔一体九魂中的一个。 现在彻达告诉她, 一体九魂不是事实。又迫使她重新思考这个问题。 她有些气恼地咬着下唇不答,紧盯着眼前的人,这通脾气来的并无半分道理,在她的注视下,彻达却移开了目光,转而看着不远处的脚下,有种心虚与笃定集于一身的矛盾感,高法依格几乎要质疑起他来。<="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8页 他紧跟着控诉:「马苏里拉……还有那个叫莉拉的海妖——你也把我耍得团团转。」 「……」 不用多说,彻达认领了那个身份。 那道唯一有自我意识的残魂之一——就是他本身。 高法依格脑袋一时转不过弯来, 好像是早该想到的事情……可恨的是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显得有一点呆。 「……你的记忆恢復了?」 她的脸像是番茄被一点点榨出汁的浅红,嫣红——不久前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那些暧昧的画面接连闪现过脑海,和海底那次还不大一样,假如对面的当事人也对此心知肚明的话…… 她一阵心虚,夹杂着羞愤,错开了目光。 被指出她也同样隐瞒身份欺骗了他,高法依格顿时从前一刻占领的道德高地上滑落下来。 然而耳边仿佛又响起芦笛的声音:「……得知站在你面前的是他而不是别人,我不信你一点失而復得的喜悦也感受不到吗?」 她确实感到了一点喜悦扩散的麻痒,又有一点自矜不愿意承认,更不愿意现在就让他知道。 ……不然他得多得意呀! 「阿依——」彻达也跟着沉默了一会,再开口时,叫出那个熟悉的称唿,「我想让你知道,我没有想要逃避我的承诺,离你而去,也并非出自我的本心。」 她奇异般的得到了安抚,安静听他说下去。 「记得吗?你第一次跳下碧芙斯特桥的时候——你没有看见我——其实我去了。可惜没能接住你。」 ——他说的是那一次,高法依格不知天高地厚,从萨尔乌斯泉眼下穿行到碧芙斯特桥,因为看见了芦笛,她慌乱中朝桥下跳去。 他曾经许下诺言,每次都要接住她。她在坠落的过程中突然想起来这件事。 不是没有期待过的,她在过程中闭上眼,期待着奇蹟发生,曾经有一刻,她真的感觉到一道熟悉的目光,睁开眼却只有失望。 他没有来。 他现在告诉她,他去过。只是无法放下同一个身体里正在忍痛的海姆达尔,他虚化的灵体仅仅与她快速下坠的身体有过短暂的交错。 看见她茫然若失的表情,他也感到心碎。 等回过神来,他又感到一丝庆幸。知晓了海姆达尔的秘密,他没有把握还能有和她的未来,或许他本就不应该出现……一切都是世界之树最好的安排。 他眼睁睁看着高法依格缓缓降落,又在原地愣了好一会才离开。 她其实从来不需要他。即使没有他,她也不会叫自己受伤。他说不准自己是应该感到欣慰还是怎的。 如今,他只是想让她明白自己的心。 失约的两千余年,他欠她一个交代。 他单膝跪地,摊开手心,向她献上一块莹润的红琥珀。 此间成千上万的红琥珀,好像同时蜂鸣共振起来。 高法依格屏住唿吸。 她没有忘记过,雾尼每天为她献上一颗红琥珀的承诺。 记忆中温柔的乌鸦情人如今和眼前名叫彻达的男人完全重合了。 「我知道你已经拥有很多——但我仍然希望你能够重新接受我的进献……还有,重新接受我。」他仰头看着她,目光中虔诚与渴望混为一谈,眼瞳里的黑色显得格外浓郁。 「这是报答吗?」 他沉默半响,诚实道:「不是,只是我的愿望。」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似乎是在思考。 「好吧。我的祭坛确实有立下这样的规矩,红琥珀换愿望什么的,「她忍不住翘起嘴角,「不过一定要足够的红琥珀才行吶。」 看了那红琥珀一眼,她的手指微微发痒,忍住了没有当下伸手去拿,又问:「这次又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到世界之树枯萎,或是您腻烦我的那一日。」 「很有自信嘛。」她轻轻一笑,于是再不扭捏,拿起那块红琥珀,好像握着一颗沉甸甸的真心,她终于有所表示,换了一只手递给他,容他轻轻将颤抖的嘴唇凑上去。 …… 在梦境中的高法依格占尽上风,然而来到正在进行的婚礼上,高法依格杂乱的心跳像是被按下了不受控制的开关。 一直走到祭坛,彻达的面前,心跳失速的症状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他看起来十分庄重,英俊的脸上额外装饰了人鱼族的颜彩。琼达的身体完整,不过只有右手能动,左手静默地垂在身侧。他的手中捧着一本祭典,正在用古精灵语念诵其中证婚的盟誓。 高法依格像所有人一样对他行注目礼,不过平静的表情之下,完全的心猿意马。 只有她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位万众瞩目的证婚人其实是她女巫忠诚的使徒。 他的下巴上有一个小小的凹陷的肉窝,随着他说话时隐时现,她的目光随之吸引,感到一阵焦躁,想要把自己的手指放在上面看看…… 「……新娘觉得呢?」她走神了,彻达的目光正好朝她们这边投来,专注而温柔,分明是看向她的。 女巫噎了一下,差点叫出声来。 ……还好不至于那么丢脸。 高格有点侷促地拉了拉她的袖子,分外怯场,高法依格反应过来,沖她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清清嗓子,望向证婚人:「……是什么事?」 「有关婚礼前的那段小插曲。」彻达道,微微笑,「新郎刚才私底下告诉我,他有几句话想要对新娘说。」<="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9页 高格又扯了扯她的袖子,高法依格扬起下巴:「新娘准了。」 新郎新娘在典礼开始前闹了不愉快……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彻达示意他身边的新郎继续,后者如蒙大赦,果真用人鱼语开始说些什么。 彻达等他都说完了,替他翻译给在场众人听:「海尔先生想为今天惹高格小姐不快的事情道歉。」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下去,「他额外想要感谢您,能够不计前嫌接受他作为未来的伴侣,这是莫大的恩赐。他将作为您忠诚的骑士,终生为您冲锋陷阵,此心直到世界之树枯萎也不会更改,衷心盼愿您厌弃腻烦的那一日则永远不会到来。」 「我爱你。」 他的目光直直看向高法依格,结束了一番话。高法依格无法装傻,从脸红到脖子根,新娘高格凑在高法依格耳边简短地说了什么。 她强自镇定,打定主意不能暴露自己对人鱼语一窍不通的事实。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她,等着她翻译新娘的回应。 「高格小姐说她知道了。」高法依格颇有些没底气道,磕磕绊绊地接着说下去,「她会尽量确保没有那样的一天……如果有,她相信你总能想到办法——哪怕换个身份——再次回到她身边……就这样。」 「还有,」她感觉嗓子干的厉害,轻咳一声,「……我也爱你。」 她的话音落下,众人随即欢唿起来,祝福这对新人,崭新的盟誓被记录于世界之树之上,彻达微笑着宣布礼成。礼花沖天而起,将半个天空和海面都点亮,星空像是要燃烧起来,新郎和新娘亲亲热热地交换了一个吻,朝着人群招手致意,接受大家善意而热情的祝福。 要过了很久之后,高法依格刻苦研读人鱼语,復盘那一天海尔和高格到底说了些什么。 ——「抱歉刚才踩到了你的裙子。」 ——「没关系。」 ……很好,他们该转达的意思都转达了。那仍然是一场完美的婚礼。 大功臣莫罗穿行在人群中,准备向新人敬酒。 她承认自己刚才有一瞬间又产生了错觉,好像是海姆达尔和高法依格互相告白了似的……算了,她不久前刚刚决定,不再抱有希望了。 毕竟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她分明感觉到高法依格的侷促,哪怕是在刚刚那种深情款款的场合。 ……看来还是不行啊。 那么还是专注眼前这对新人! 高格抱歉地沖莫罗递上来的酒杯摆了摆手,用不熟练的通用语说:「不能……怀孕了,我。」 莫罗吃了一惊:「恭喜恭喜。」 海尔沖她咧嘴笑着,不无骄傲地一手放在高格仍然很纤细的腰身上:「两个……月。」 新人自爆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宾客群里。 莫罗手拿酒杯,仿佛游魂一样从爆炸中心窜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她拦住一个熟悉的人影,直问出现在她心中最好奇的问题:「你觉得海尔和高格今晚还可以上床吗?」 被抓住的罗嘉尔:「……」 他气急败坏:「我怎么知道!」 其实他也八卦得很,过不久,竟然主动来到莫罗身边:「咳……据说是不可以。「 莫罗的瞳孔开始颤动:「你确定?」 罗嘉尔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走开,而是在这里做一些异种生理科普:「据说怀孕期间都不可以……我怎么知道!都是那边有些人鱼这么说的!」 说罢他气急败坏地走了。 伯格在人群中寻找着埃里克的身影,然而一无所获。转而开始寻找女巫。 「你看见女巫了吗?」路过莫罗,他想起来停下问了一句。 莫罗摇摇头,她脸上有一种思想家的神情。 后来,伯格很后悔他当时没有转身就走,因此错失了机会。 如同梦呓一般,莫罗问了他一个终生难忘的问题:「你知道……人鱼……怎么上床啊?」 伯格:「……」 * 高法依格此时在想同样的问题。 她把彻达带回了她的船舱。 「进来吧。」她的脸红透了。 ……他们会上床的。 果然,刚关上门,她被彻达抵在门上亲吻。 热情的唇舌让她的脑袋炸开,身体软绵绵的,大脑晕晕乎乎,好似缺氧。 原来她颈边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细鳃被他含在口中吮吸——怪不得呢。 她的人鱼尾禁不住颤抖起来,卷上他的身体,一下一下摩挲着同类的鱼尾,布满鳞片的湿润的皮肤相触,便带来无上的欣悦,仅仅如此便激起了她眼底的湿意。 ——看来不用她想,这种事情都是无师自通的。 「唔……」 他仅有能动的那只手从她的发间慢慢下移,划过她一贯骄傲的嵴背,来到细腻的腰际,似乎想要把她抱起来,她的两手仅仅松松搭在他的脖子上,所以失败了。 「抱紧我,」他还要教她,低声诱哄一样,「好女巫,我只有一只手。」 她很听话,上半身紧贴住他,于是坐在他的手臂上,低头继续和他接吻。 脑子里像有一把火在烧,只知道他抱着她朝床上走去,她被慢慢放倒,他的那只手细细地抚摸着她的头髮,好似安抚,为了让她从渐渐下移的粗暴的啄吻中转移注意力似的,他们的鱼尾交缠在一起,她总嫌还贴的不够紧,只是想离他更近一些,也不知做了什么,只是遵循着本能……引得彻达的唿吸愈发乱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0页 她第一次对自己这具身体的构造有所认知,只能说有惊无险。她接受了一个难堪的姿势,因为彻达又一次提到自己一只手的事实,想后悔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听见他在耳边的低喘,甜蜜的吻连同「好女巫」的夸赞一起降落下来,她还听见自己头髮上的贝壳髮饰相互碰撞的声音,不能寄希望于这一点单调的噪声能够盖住从自己嗓子里发出的那些甜腻而破碎的呻/吟。 她梳妆檯上的挂坠盒突然亮了起来。 一片糨煳的大脑里模煳闪过什么。 「敏塔……」 对了,敏塔昨天好像说过,今天会打给她…… 对于她们约定的内容而言,她现在正在经歷的事情好像太超过了…… 在她背后的彻达也随之一顿,亲亲女巫的耳朵尖,低沉的声音带了点鼻音,像是恳求:「别管她了。」 高法依格不知道的是,彻达有些心虚。 敏塔向他通风报信的事情,他唯有一颗感恩之心,不可能透露给女巫。 何况他还採纳了她的建议。 「埃里克那张牌你怎么不用?你傻啊!」 是的,他的记忆并没有恢復。他甚至感到不可置信,关于敏塔口口声声说他就是埃里克。 埃里克……那个据说与女巫度过凡人一生的情人……原来就是他自己? 「就算你不相信?总要相信女巫的眼光吧!」敏塔一拍大腿,「她只是认不出来,但每次都上当……除了你之外还能有谁啊?」 「你究竟想不想把女巫争取回来?」 这话让他产生了动摇。 「想就听我说,」敏塔深吸一口气:「记住这两个名字:马苏里拉,莉拉——噢,这第二个你可能没听过,当时她骗你说她是海妖。」 「马苏里拉……」他跟着重复。 他的记忆没有恢復,然而现有回忆的蛛丝马迹里,让他想到了什么。 那是他们在人间的第一夜。 在萨尔乌斯的石房子里,她的回应既可爱又热情,他简直快疯了……然而她中途突然停了下来,抓着他的肩膀,短暂爆发的理智中,一定要问个清楚。 「……马苏里拉是谁?」 他回答不上来,只有更卖力地吻她,试图让她停止那些胡思乱想。 如果她就是马苏里拉…… 吊坠盒的光亮短暂熄灭,又再次亮起。敏塔没有放弃。 「不接的话……她可能会担心……」高法依格有点犹豫,伸手过去,周围的场景突然变换。 吊坠盒,连同吊坠盒所在的船舱统统都不见了。 他分外霸道地将她拉入了自己的魂境之中,继续刚才的事。 一片幽静的海蓝中,光影为他们的身体勾勒上暧昧的轮廓,高法依格有些陌生地看着自己的脚趾,身后的男人重新欺身上来,亲吻着她身体的某处。邪恶的女巫莹润如同珍珠,被他一口含住。 酥麻的感觉从被亲吻的地方蔓延开来,她绷直脚尖,从鼻尖逸出一声轻哼,感觉灵魂深处的悸动比起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彻达知道她喜欢那里……或者说,埃里克知道。 彻达很确定埃里克就是自己,如果她仅仅为自己倾心,那么他一定也是一样。他不再后悔自己不久前的谎言,如果那就是属于他的甜头,他总能尝到,或早或晚而已。 他格外珍惜、加倍努力地品尝着她。 自从他明确了这个想法,那个倔强的分身的记忆似乎有所松动。 一切都无所谓了,只要能够再次和她在一起—— 隔着漫长的时间,彻达感觉自己终于可以带着释然回答她当年那个问题,心底在深藏的属于埃里克的那一部分仿佛有了回声。 「马苏里拉是谁?」 「太好了……是你。」 第189章 中土世界。 冥界叛军与耶梦加得里应外合, 入侵神界的消息也传到了下界,无数人为之揪心,迷茫于广袤人间战局的走向, 更夸张一点,九大世界的未来…… 雷神托尔驻扎在此,一向性情外放的他,这次竟然很沉得住气, 他的存在本身就如同锚点一般, 稳定了神族士兵不安的军心,也包括了他们的敌人——与他们对峙的人族王国亦不敢轻举妄动。 上界纷争的最新进展不断传来。 恩赫里亚叛变! 耶梦加得兽军出逃! 华纳海姆王城失火! 传说中已经死去的魔狼芬里尔自海中出现, 与耶梦加得正面迎上, 爆发了一场残酷的鏖战, 死伤无数…… 关键时刻, 女巫高法依格亦从海中追击而来, 对战芬里尔, 战局瞬时扭转! …… 传令官讲述起精彩处,忍不住眉飞色舞,差点忘了自己的阵营。一边认真听讲的托尔则面色凝重,无意识地将拳头的骨节捏的噼啪作响。 传令官勐然意识到什么,敛目噤声。 主帅席上,托尔目光幽远。他的一头红髮剪短了,随意支棱着,下面是一张属于战士的,坚毅的的脸庞,这段时间带给他的变化太大了,他的气质急剧沉稳下来,几乎与从前那个暴烈急躁的雷神判若两人。 握紧拳头是他听的入神时下意识的动作, 他自己并未察觉,直到对面渐渐没声了,他回过神来,想起来追问:「然后呢?」 传令官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细汗,嗫嚅道:「自然,自然是女巫胜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1页 托尔沉吟不语。 传令官的脑筋飞速运转,想到了几千年来流传的有关雷神与女巫的飞短流长,自以为把握了重要线索,忙不叠地开口:「女巫斩杀魔狼,毫髮无伤,殿下不用太过担心… …」 托尔奇怪地看着他,不知道哪里突然来的那么多废话。 他看起来像很担心高法依格的样子吗? 他心之所系,其实是传令官一直也未提及的…… 传令官忐忑之下,对高法依格的溢美之词仍在继续,托尔咳了一声,打断了他。 「够了,」托尔开口,望着传令官惶恐瞪大的双眼,尽量把声音放的和缓一些,「还是说说,阿斯加德那边有什么消息?」 传令官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阿斯加德由神后奉命守护,固若金汤,叛军并无追击之力,随后便退兵华纳海姆,请殿下放心……」 「……」托尔忍不住揉了揉红髮,他想问的其实也不是那个……唉! 他板着脸,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希芙呢?王妃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传令官闻言一愣。 「希芙殿下她……应当还好……」 「应当?」托尔不悦。 传令官汗如雨下,一时想不好如何措辞。 作为战时传令官,他明明对于重要主神的最新动向了如指掌……是了,重要主神,也就是说,其中并不包括希芙。 虽然名义上希芙是第二代青春女神,但她的光芒总是或多或少被母亲伊登掩盖,还有她威名赫赫的丈夫……神民们提起她,第一想到的是她王妃的身份,联想到阿斯加德宫廷的富丽与优美,光辉的神界联姻,静好的和平年代……无论如何跟混乱的战事扯不上关系,她应当在阿斯加德的深宫里被保护的很好吧…… 怎么偏偏问起她来!传令官心中叫苦。 当然,希芙是托尔的妻子……然而,高法依格重新现世,带回了几千年前的绯闻……风言风语传说,托尔与希芙要离婚了。 「希芙殿下现在好像是与伊登大人一处,在华纳海姆……应该是……请容我确认一下。」传令官抖着声音,无能为力之下申请告退。 托尔在空中胡乱地摆摆手,准了。 传令官匆匆离去,托尔在坐席上如坐针毡,他觉得他的心也跟着传令官的脚步一起去了,他牵挂家乡,牵挂神界,牵挂……希芙。 但他不能离开这里,神族士兵们的眼睛都繫于他身,在这个重要的时刻……那是他卸不下的责任。 那么希芙呢? 他不得不面对那个事实——他们要离婚了。 临行人间前,她来找过他。 当时他在一堆军务中抽不开身,回头看到她:「又怎么了?」 希芙安静地站着,手搭在肚子上,里面孕育着属于他们的神子,柔美的脸上有一种摄人的光辉。 他想他应该语气缓和一点,可是上一句话已经不过脑子说出去了。 他的妻子和平时有所不同——他可不是那种对妻子的变化一无所知的丈夫,嗯,自从他意识到之后,已经在改了——因此他有点惊讶地发现,希芙细心呵护的那头闪耀的金髮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原本的属于华纳海姆的深棕色秀髮,当然,在他眼中同样美丽。 他在之后的时间里常常回忆当时希芙的样子,愈发深刻地拓印在他脑海中——那是他见到她的最后一面。 「我想告诉你,我决定跟你离婚。」希芙道。 托尔一愣。 惊讶——他的第一想法,那是肯定的,接着是啼笑皆非。 他们的上一轮婚姻危机,他认为已经用亚尔夫海姆的珍奇宝石和约顿海姆的璀璨星夜弥补了,现在这齣,不过是希芙的撒娇,仅仅为了不让他走。 他或许应该感到有些甜蜜,然而在那个时候……他很难耐下性子哄她。 「希芙,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他有点不记得自己当时的语气了,他之后常常反思,是不是从那时起就激怒了她。 他看不出,因为当时的希芙格外平静:「我知道啊。不过我不想等你了。」 「我想离婚。」 托尔没有当回事,他离开了,实话实说,他有点生气,觉得希芙过于任性,而且草率。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想你应该先冷静一下。」 他很快将为那句话感到后悔。希芙比他想像中要冷静得多,冷静地可怕。不久后,一张签了她的名字的离婚书送到了他的手上。 他忙于战事,心烦意乱,根本不想理睬,只当她无理取闹。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联繫不上希芙了,这样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他终于开始慌了,求助于自己的母后弗丽嘉。奥丁长期缺位,阿斯加德由弗丽嘉执掌,昔日温柔的神后变成了一尊威严的神像,百忙之中抽空聆听他的诉说,只是转了转眼珠。 「希芙——她会回去华纳海姆。」弗丽嘉的眼中有淡淡的疲倦,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 「为什么?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我……不清楚你们之间的事,但是希芙有自己的主意。」 「至少让我当面跟她说清楚,至少让我知道是我哪里做错……这不公平!」 弗丽嘉看着他:「可是她不想见你。还有——公平?」她突然冷冷一笑,「婚姻之中,要求公平的才是那个暴君。」<="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2页 「母后——」 她却打断了他,再次深深看着眼前的儿子,眼中有一些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我觉得你应该签字。」弗丽嘉最后简短而掷地有声地留下一句,随后切断了通讯。 周围的一切声音好像都消失了,身处陌生的中土世界,托尔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先是他的妻子,然后是他的母亲,可他无法回到阿斯加德与她们对峙,谁叫他带着任务镇守此地,他觉得自己像被缴械的小兵,什么都做不了。 他是神界在人间的堡垒,意味着不能退缩,不能逃避,不能背叛。希芙和弗丽嘉也知道他不会,所以才会对他那样诚实而又残忍。 作为几乎战无不胜的雷神,他从不畏惧战争,然而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场战争带来的翻天覆地的影响,比神族的失势还要令人沮丧,那是比那更可怕的,完全的混乱和失序。 奥丁。 父神的名字突然闪过他的脑海。这曾经代表了九大世界的绝对秩序,他如今在哪里? 曾经敬爱的父神之名已经染上阴翳。想到奥丁,托尔的心情十分复杂,他坚如磐石的信仰久经考验。 当本应死去的提尔回归,揭示当年龙穴神军覆没的真相时,他没有动摇。 当面目全非的左衣公主带领暗精灵控诉神族的背叛时,他也没有动摇。 据说,那一切都是邪神洛基所为,自然也随着他的死亡一笔勾销…… 直到海姆达尔的重生。 自然派代替本尊大力宣扬当年的真相,他们说,洛基与奥丁有着同样的灵魂,洛基常年佩戴的面盔之下,是一张和奥丁一模一样的脸。 奥丁在九大世界不止一个分身,除了洛基之外,都被他亲手抹杀殆尽。 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海姆达尔不是与洛基同归于尽,而是被奥丁留在洛基身上的守护咒所杀…… 这一切不知真假,而托尔不可能去验证那些流言,自海姆达尔重生之后,他还没有机会和他见过面,一晃两千多年过去了……谁知他们之间已经有了阵营之分,托尔心中的苦闷更难以言说。 他想到什么,摸到了他临下界前,奥丁交给他的一个东西。 那是一面镜子。 这原本是奥丁给予他方便随时联繫的通讯器,然而出于某种心理,他一直没有启用它,而是将它放到一边。 他不想面对奥丁,也不想面对自己。 当他时隔很久把那面镜子翻面,意外地看到了上面蛛丝一样龟裂的缝隙。 他没有期待从那里面看见奥丁的身影,然而,破碎的镜面上分裂出数不清的幻影,此时照出他苍白的脸庞,托尔眨眨眼,幻影们也跟着那样做,似乎不怀好意。他头一次那样认真地看见自己的红髮,惊觉那竟如一团邪恶的火焰。 第190章 闷重的雷声从近海上空滚过。是夜。 通讯器响了很久, 无人接听。 远在不知何处,九大世界某个角落的敏塔又锲而不捨地尝试了好几次,结果都以失败告终。 她不禁纳闷, 女巫人呢? 她们昨天互相约定,她找丽萨,高法依格找芦笛,互相把话说开, 开诚布公地解决问题。她做到了, 正要兴致勃勃朝女巫邀功,谁知根本找不到人。 她很有理由怀疑女巫临阵脱逃……以她那匮乏的想像力,根本想像不到如今那一端女巫真实的处境。 「吊坠盒……」 高法依格念念不忘, 在亲吻的间隙, 齿间好容易逸出一个完整的词语。 她的手伸出去够,随即被追上来的属于男人的大手不由分说地捕获了。 十指相扣, 彻达在她颈边惩罚性地轻咬, 她一时失神, 感觉所在的船舱重新摇晃起来, 一股新的海浪朝她的身体席捲而来。 这里根本不是她所在的船舱, 而是彻达裹挟她进入的属于他的魂境。吊坠盒的声音也仅仅存在她的想像之中,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仅有的动静让人面红耳赤。 彻达随手在她的足腕上套上一条贝壳链子,贝壳之间发出有节奏的叮叮噹噹的碰撞声音,并没有起到什么掩饰的功效,反而让眼下令人害羞的情况变得更糟了……松松的贝壳链子沿着足腕,一直滑到女巫修长光裸的小腿上方,终于不再空虚地晃荡,渐渐满足地哑了声音。 周围变得更加安静,彻达感觉到怀里人的无措,低头用功地吻着她的嘴唇。 「是敏塔……」高法依格轻轻抽气,还惦记着吊坠盒,「我得接——啊!」 突然的冲撞让她收声,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声音,又被彻达吞下。 他一只手抚弄着她,沿着大腿向下,留恋不去,贝壳链子被拨弄地直嵌进肉里,在娇嫩的皮肤上留下依稀红痕。 「快点吧……我受不了了……」女巫的哀求闻所未闻。 又过了一会。 破碎的声音抱怨着:「太快了……慢一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 敏塔已经失去希望的时候,身边的通讯器又亮了起来。 她毫不犹豫地接通,高法依格的投影在半空显现出来。 ……亏她还算有点良心! 「你找我?」高法依格目光乱飞,就是不敢看她,明知故问。敏塔轻哼一声。 「大女巫!终于想起来我了?」敏塔掰着手指控诉,「我至少给你打了五次!」 不知为什么,听见「五次」的女巫显得脸色有点不自然,干咳了一声,引来敏塔狐疑的目光。<="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3页 从外表看,高法依格除了头髮有些乱,表情有些疲倦之外,倒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她衣着整齐,甚至有些古板,难为衣扣一直繫到下巴下最上一颗。 「你怎么了?」 「没怎么,」高法依格急忙回答,「刚才……有点事。」 「什么事?跟海怪决斗吗?」 那是一个笑话,敏塔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谁知引来高法依格沉痛的答应:「对——没错。」 敏塔:「……」 什么海怪啊,比芬里尔还厉害?高法依格一偏头,颈边被「海怪」噬咬的红痕就越过衣领的屏障,暴露无疑。 敏塔呵呵一笑,十分肯定道:「你跟芦笛都说了吧。」 高法依格点头。 敏塔满意道:「咱们都说到做到!我也跟丽萨谈过了。」她又看了高法依格一眼,挤眼笑道:「看来咱们都收穫颇丰!」 高法依格顿了一顿,不去想自己的收穫是什么:「……丽萨跟你说什么了?」 如果换了平常,敏塔绝不会这么简单地放过高法依格,然而此时,她忍耐更久的倾诉欲占领了上风,不吐不快。 「原来我一直都想错丽萨了,」敏塔表情振奋,道,「她不跟我说,不是因为她故意想瞒着我,而是因为以为我知道——你知道有那种特别聪明的人吗?他们理所当然地以为其他人也和他们一样聪明而无所不知……很遗憾,我不是——不过好在我问了,她就告诉我答案。」 「我问她,我们现在究竟是在干什么。」敏塔目光明亮而炽热:「她说,是为了完成明塔的课题。」 「……课、题?」高法依格重复一遍,不得其解。 「是的,」敏塔丝毫不意外对方的反应,让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听说的时候,疑惑的程度只有过之,「明塔在布莱登大学最后的课题还没有完成,题目是——《论九大世界是否存在真正的死亡》,」敏塔道,像是念了一串奇怪的咒语,「你觉得呢?」 她没有等高法依格回答,而是迫不及待地接着下一句:「丽萨说服了我,兼之我自己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我们倾向于否。」 也就是说,九大世界不存在真正的死亡。 高法依格果不其然地一愣。敏塔的话还并没有结束。 她受丽萨的点拨,最近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结合她自己的经歷,颇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如果真正的死亡指的是灵魂的消散,如何解释已死之人的復活呢?朝格涅利,耶梦加得……乃至借尸还魂的自己,还有彻达,海姆达尔……灵魂如果还可以拼凑召回,是否说明,已经「消散」的灵魂还一直存在着? 似乎存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冥界之外的冥界,收纳着那些按说已经消散的灵魂,而那个地方,或许不属于九大世界的任何一层…… 「我们现在正在寻找那第十个收容地。」敏塔笃定的声音落下,高法依格感觉心里一颤。 「虽然说是如此,课题什么的……」敏塔慢吞吞道,「我倒觉得,你把丽萨想错了,说不定她只是找个藉口,其实还是想要找到復活明塔的方法?」 高法依格理所当然地回答:「想知道你就去问啊。」 一回生,二回熟!没什么是说不开的! 敏塔深吸一口气,愁道:「我现在……还不敢。慢慢来吧。」 不久之后,高法依格结束了和敏塔的通话,回到目前仅有她一人的船舱。窗外的天空有渐亮的趋势。 哦对,她不久前强行把彻达赶走了,就算只是为她快散了架的腰着想…… 上床太火热了,她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事情显然不是完全朝她预想的方向发展,而且也发生地太快了,被和盘托出的真相也需要她花一段时间消化。 彻达、雾尼、埃里克。她的情人们。 不,是她的情人。 想到……想到……她脸上又有发烫的预兆,于是拿微凉的手背放在脸颊上冰着,过了不久,突然噗呲一笑。 这笑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有些突兀,可高法依格却控制不住,甚至还有扩大的迹象,得亏彻达不在这里。 她觉得心里像有一个气球在缓慢地涨大,挤压了余下留给忐忑和冲击的空间,几乎让她有些飘飘然。 她——高法依格——又要恋爱了! 她打开门走出去,觉得这个封闭的船舱承受不住她此刻的心情,几乎想要向着九大世界宣布。屋外,不知是阳光还是月光,洒在甲板上,像是撒了一层盐粒,远方,浩瀚的海面荡漾着波光,一个人正背朝着她站在不远处。 她高昂的情绪遭到打断,待看清了那人,她又觉得再好不过。 她觉得有点害羞,尤其当彻达把目光落到她身上,显然有些意外看见她从房间里出来。 「你没回去啊?」 彻达显然是在等她,闻言只是回答:「没有。」 他的目光不加遮掩地落在她身上,高法依格受不住,心里甜丝丝,觉得一早的阳光也有点太晒了。 「你在等我?」明明心里明白,可还是忍不住问。 「嗯,」而他就回答她,微微笑,「我想你也许会起床。」 「……那你很有耐心哦。」 无聊的对话,高法依格觉得有热气从自己耳朵后面冒出来。远海与天际的分界模煳不清,彻达逆着光站在她面前,被镶上一层软金的光晕。<="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4页 「有东西要给你。伸手。」 她不疑有他,乖乖照做。 而他言而无信,就着她伸出的手将她拉近一些,圈在怀里,微笑便有了一种得逞的意味。 不过也不给高法依格发难的机会,一个东西被塞进她的手里。 高法依格没有问「这是什么」,否则多少明知故问——那是他今天进贡的宝石。 他们说好的。 女巫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你自觉。」忍不住扬起唇角。 今天的这一颗红琥珀又和之前的有所不同。 小很多,轻很多——这是高法依格的第一感觉,她再低头一看,有些意外……确实是一颗红琥珀没错,可是……嵌在一枚戒指上。 一块得堪媲美鸽血红宝石的琥珀光泽温润,没有经过任何打磨,天然朴质,其中没有一丝杂色。 难道说…… 彻达的目光不避不让,漆黑的瞳仁里映着她小小的影子,好像一条幽深的甬道,尽头指向他的灵魂。 「……」高法依格下意识抓紧那个戒指,大脑一片空白。 下一秒,彻达朝她单膝跪下。 不是吧…… 高法依格来不及阻止,急得想把手里的烫手山芋扔出去。 「对不起,我……」 高法依格脑中一片混乱,许多念头轮番出现,其中一个牢牢占据着中心地位——她要怎么拒绝比较好? 不要啊!她现在一点也不想结婚,她的恋爱才刚刚开始…… 彻达单膝跪地之后,却并没有如她意料中开口,很快站直了身体。 ……嗯? 「鞋子没穿好就出来了,当心绊倒,」他垂眼微笑着看她,故作不知问,「——你想说什么?」 「……」高法依格低头看见自己鹿皮小靴上被重新系好的鞋带,气不打一处来。 她的表情不快,就要发脾气,然而被彻达凑上来的颊边一吻浇熄了怒火,他的嘴唇如羽毛一般在她脸颊上轻轻一贴,之后并不离开,含笑耳语:「 ……觉得太快了,是不是?」 「……」她脸上飞起薄红,转头怒视他,然而并没有半点威慑力。 既然知道他不是求婚,高法依格心里说不清是否如释重负,也就直问:「这个戒指是?」 「难得遇上这么漂亮的红琥珀,觉得很衬你,」他当即回答,随后轻描淡写加上一句,「对了,里面是我的魂境。」 听在高法依格耳中:拿着!偷/情的门钥匙。 她的心思被彻达轻易看穿,后者轻咳一声:「……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她干巴巴道:「我要你魂境干什么,我自己也有。」 她嘴上那么说,已经将戒指在手上试戴起来,她没想太多,随手套在无名指上,然后觉得不对,要褪下来,谁知戒圈卡在骨节附近进退两难。 「说起你的魂境,我还想说……」 彻达停住话头,帮忙高法依格把戒指脱下来,高法依格涨红了脸,看彻达修长的手捏着那枚脱险的戒指,慢慢上移,顺利给她的食指戴上。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接触的双手出了一点汗,好像正在完成某个仪式。 高法依格口干舌燥,慢慢抽回手,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对了,你的手……今后还打算一直用这具身体吗?」 哦对,忘了说,彻达现在仍是一条人鱼。琼达的肢体完整,不过彻达能动的依然只有无伤的右手。 高法依格皱起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觉得呢?」彻达反而徵求她的意见,难得语气有了一点不确定。 高法依格心里顿生豪气:「我会治好你的!放心吧!」 第191章 高法依格言出必行, 开始寻找治好彻达左手的方法。 琼达的身体是最差的保底。 彻达与海姆达尔曾经共有的神体已经有了归属——归海姆达尔。芦笛现今正在约顿海姆帮助海姆达尔的灵体恢復,进程缓慢,那个灵体极其虚弱, 比彻达更需要一个强大的神体作为容器。 「转身我看看。」彻达魂境中,高法依格听见自己的声音发令。 在魂境中,彻达恢復了他本来的样子。宽肩窄腰,双腿修长的美好身材听话转身, 供高法依格审视, 她觉得喉咙发干。 现在他美中不足的左臂上,新装了一只泛白的骨手。 骨手就和想像中一样冰凉, 慢慢抚上她的嵴背, 带来一种异样的战慄, 两人的喘息重新交叠在一起。 说不上是谁先主动的, 高法依格撑在彻达身上, 脑子因为热情的亲吻一团糨煳。 或许是她…… 她道貌岸然地想要辩解,他指挥骨手略带粗鲁地揉弄着她,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她的解释:「我不是……」 「我知道。」他也压着喘息,克制的动情, 「这是实验……不是要看我好不好用吗,来。」 高法依格耳尖红透,什么看他好不好用……是骨手! 骨手很好用。他双手用力,将她往下一拉,其实没有使多大劲,她就像甜腻的黄油一样瘫软在他身上,然后开始可爱地发颤。 为了保障「实验」的顺利进行, 彻达甚至收走了高法依格的琥珀戒指。 等到一切平息后,再重新给她戴上,一个轻吻落在手背。这个时候,高法依格连抬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心里悲愤地心想,她的第一感觉果然没错,那明明就是……确实就是……偷/情的门钥匙!<="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5页 他餍足而愉悦,骨手慢条斯理地梳理着她汗湿的长髮。 「这个还不错,你觉得呢?」 「还是说有别的选择?我们可以再实验看看,我很欢迎。」 「……」 于是就这样敲定了,暂时用骨手代替彻达的左臂。 这种方法只能说是权宜之计,高法依格心里并不满意,但是更好的办法暂时还没能想到。异体骨手与彻达的灵魂联繫有限,等到魂境之外,彻达驱使着琼达的身体,仅仅能让人鱼的左手微微恢復知觉。 厄非吉号上正在开会。 海上漂流仍在继续。自从那场人鱼婚礼之后,人鱼族离开了厄非吉号,回到目前已风平浪静的海中定居,厄非吉号上剩下追随彻达的恩赫里亚们,严格意义上说,这是一艘军舰。 九大世界的战争并没有因为不久前神界的惊天一战而停息,恰恰相反,原本两军对峙的主要阵地,中土世界接着爆发了战争,虽然早知这一天终将到来,不过由雷神主动挑起战争,仍然让人感到意外。 「怎么这么突然?」会上,众人正聊到这事,高法依格率先开口。 她一直觉得神界的问题只有奥丁,自从奥丁的阴谋暴露,在九大世界的公信力每况愈下,对神界的掌控也在变弱……托尔难道还执迷不悟?况且她认识的托尔也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啊…… 他是受什么刺激了? 苏赫利同样与会,表情严肃,接着女巫的话:「是很突然,没人想到雷神会突然发兵,」他顿一顿,「现在人间都称唿他为洛基之子,邪神之后。」 此话一出,众人都敏感察觉到了什么,没人言语。罗嘉尔嘟囔着:「换了是我也得生气……」 苏赫利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高法依格一愣,脑子暂时转不过弯来:「那怎么办,我们要出兵吗,还是——」 「暂时不需要。」彻达回答,「冥界已经派了乌尔提尔前去对抗。」 好消息是,虽然战争开始,神军并无意造成过多死伤,如果没有绝对的力量消灭人族的灵魂,杀死他们只是为冥界送去更多的兵力。因此乌尔提尔对战洛基就足够了。 「洛基之子」——这个称唿可疑地徘徊在所有人的心头。 托尔那一头嚣张的红髮似乎跃动在眼前…… 「神界目前没有别的动向。最近专注于华纳海姆的重建。」苏赫利继续尽职尽责向厄非吉号其他高层通报,语气里没有任何感情色彩,他担任类似情报官的角色,以下的发言经过彻达首肯,「近期冥界动作频频,如果发现有可疑人员到访,请及时通知上级。以上。」 彻达点点头,接着看了高法依格一眼,看到她没有继续发言的意思,目光再扫过圆桌上的众人,沉声宣布:「散会。」 所有人朝着门口走去,只有高法依格坐在位置上不动,脸上努力做出坦然的表情,下意识转着手上的戒指。 作为这艘船上的无冕之主,她留下来一点也不可疑!她给自己打气。 ——才怪。其他人都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不是偷/情是什么? 不不,这次的确是有些正事…… 莫罗一步三回头,怎么看都觉得高法依格和彻达之间的气氛有点诡异,又说不上来。 路过罗嘉尔,后者拉了她一把,催促她快点。 「看什么呢?有什么好看的?」 莫罗期期艾艾:「我怕他们一言不合,可能会吵架……」 「……你说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啊。」 罗嘉尔翻了个白眼,用手在莫罗眼前挥了挥:「你眼睛是不是只有预言的时候才有用啊?」 莫罗恼了:「你什么意思!」 旁观的苏赫利这时警告地叫了一声:「罗嘉尔!」 罗嘉尔于是撇撇嘴,沖莫罗做了个鬼脸。 莫罗早看他不爽,趁机朝苏赫利告状:「上次他卖我的海瓜子全是沙子,一点都不好嗑,我破了颗牙齿,还没找他退钱呢!」 罗嘉尔毫不相让,沖莫罗道:「你根本不会嗑,不好嗑怪谁的!我还要怀疑你讹诈我!」 要不是苏赫利挡在他们中间,这两人说不准就要打起来了。 对于这段小插曲,留下的高法依格自然无从得知。彻达朝她走近一些,保持在一个恰好的说正事的距离,当然,如果有心,也可以做点别的。 「什么事?」语气比在人前时多了一点温柔。 「我在想,我们要不要去一趟冥界。」高法依格这句话憋了有一会了,「我是说,就我和你。」 「有什么一定要去的理由吗?」 冥界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暗流涌动,耶梦加得和朝格涅利的内斗几乎摆在了明面上,两方都想拉拢这支漂流在海上的军队,而因为有高法依格的存在,他们这艘船目前处于中立,不掺和其中显然是明智的选择。 「你的手……」高法依格说出来了,顿时有点底气不足,「这其中有关灵魂的秘密,我想朝格涅利或许能帮忙……」 他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她自己不再说了,低下头去。 朝格涅利或许乐于伸出援手,但一定跟随着一个代价。而那个代价毫无意外,就是他们现在最宝贵的东西——中立。 「无所谓的,反正我也欠了耶梦加得那边的人情,两边都欠,等于没欠,不管它就是了。」高法依格懊恼地说,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6页 要不要听听她自己在说什么? 她心里也明白,彻达不会同意的。 「其实现在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他笨拙地操控左手,安抚地落在他的头顶,「你要是真的介意……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嗯?」 高法依格郁闷不已,头一偏躲开他的手。 不仅是迟缓的左手,灵魂与这具身体始终无法完全融合,他其实过的远比看上去辛苦。 高法依格讨厌自己被彻达像一个不讲理的小孩子那样对待,可又不得不承认他的决定有道理,「哼,你倒是不介意。」 彻达就当没听见,笑笑。下一秒突然被高法依格抓着手往外走,有点吃惊:「做什么去?」 「不是刚才说的,冥界有人来访要及时通报?」高法依格粗声粗气,「有个人像赶不走的苍蝇一样又来了。走,跟我一起见见去。」 ——高法依格说的那个人是朱亚。不知是第几次登上厄非吉号的甲板,高法依格终于同意见他一面。 他在冥界的地位放在当下,确实敏感。 高法依格带了彻达,朱亚则带上了海拉。四人在高法依格的魂境中见面。 朱亚仍以拉斐尔的形象示人,比他在人间时显得愈发苍老,看久了也就习惯了。和海拉站在一起,像她的长辈。他长长的银色鬍鬚直垂到腰际,睿智而英挺的眉目隐藏在重重皱纹之后。 「放心,这次来访谨代表我个人。」——朱亚的第一句话。 高法依格笑笑:「我也是一样。」 彻达站在高法依格身后,向海拉轻点头致意。几乎是马上,他就明白了高法依格的意图。 不能找朝格涅利是吗?朱亚就是她的第二选择。 而她之所以那么胸有成竹,因为手握筹码,不需要用其他东西去换。 朱亚似乎对她上次从芬里尔身上分离出来的第二道魂息非常感兴趣。 都是老朋友,高法依格也毫不卖关子,在半空中干脆释出那道微弱的魂息。 魂息的主人不详。 在这个时候,高法依格总是忍不住去想,敏塔提到的那个课题。 ——论九大世界是否存在真正的死亡。 朱亚……也有想要復活的人吗? 朱亚给予高法依格同样的坦然,直视着她:「这道灵魂属于蔻依·斯特莱。」 「……谁?」高法依格觉得那个名字从哪里听过,却想不起来了。 「你忘了……也难怪,」朱亚平静道,「两千年前,芬里尔曾经袭击了一个人类小女孩,你和你身边那位将她救下。就是她——蔻依·斯特莱。」 高法依格愈发不解,像在一团乱麻中寻找着线头。 「我曾经有一个女儿,名叫蔻蔻……更多年前,她死于芬里尔之手。」朱亚缓缓说起自己不为人知的秘密,看到高法依格皱着眉头思索,又笑道,「别误会——她们并不是一个人……不过也差不多。」 「蔻依·斯特莱是蔻蔻的镜面生魂。」他吐出闻所未闻的话语,在场的其他人都吃了一惊。 「顺便说,虽然我再次强调,这次来访仅代表我个人,但是我想你们应该想要知道——」朱亚的轻松语气让眼下的气氛显得愈发诡异,「世界之树正在枯萎,首当其冲的——记得吗?冥界即将迎来末日。」 第192章 随着朱亚的话音落下,魂境之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又过了一会。 「冥界……末日?原来如此……」 高法依格目露思索,与身边的彻达对视一眼,立马明白了对方此时心里所想——他们当然想到一起去了。 「所以, 朝格涅利和耶梦加得选在这个时候反目,就是因为这个?」 朱亚点点头。 高法依格深吸一口气。她早就觉得奇怪,与神界的战争还没有结束,远不到瓜分胜利果实的时候,冥界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内讧……原来是因为世界末日啊,那就说的通了。 不过……更应该关注的,难道不是这个「末日」本身吗? 朱亚顿了顿, 又重复、强调了一遍:「世界之树正在枯萎。」 高法依格明亮的棕黑眼珠落在他身上,似乎还在等待着下文。 「……冥界的地下, 世界之树的根部出现了裂痕, 来自重火之地的极焰和重霜之地的极霜散逸而出, 任何一次微弱的爆发都有让冥界倾覆的危险。」朱亚只有继续说下去, 「是的——在这种情况下, 冥界如今正计划向上面一层的尼尔夫海姆迁徙, 过程中划分势力范围在所难免, 于是, 也就有了……耶梦加得与朝格涅利公开反目的现状。」 说到这里,他又停下,等着高法依格的反应。 又让他失望了,高法依格对这件事表现出的好奇心少的可怜,她抬了抬下巴,仅仅点评:「惊人的消息。」 「……」 朱亚原本准备了许多的话, 此时全都无以为继。 他的饵撒下去了,然而鱼儿并不上钩。 忍了又忍, 朱亚继续开口道:「你应该知道,冥界如果覆灭,只是一个开始吧?世界之树剩下的几层世界……哪怕是顶端的阿斯加德,或早或晚,也必须面对毁灭的降临。」 他试探性的目光看着高法依格,后者总算开口。 「这我当然知道,你说的都对——尽管很遗憾听到这个消息——但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连朝格涅利和耶梦加得都束手无策的话,」高法依格耸耸肩,似乎不置可否的样子,「说到底,我们都是寄生在这棵大树上的小虫罢了……扯远了,不如还是跟我们好好讲讲,你刚才提到的那个什么……镜面生魂?」<="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7页 话题绕了一个大圈回到原点,朱亚的脸上有点挂不住:「我跟你说世界之树都要毁灭了,结果你关心的只有镜面生魂……你认真的?」 高法依格装傻,反问:「那你想让我说些什么?」 她的手随便一挥,半空中属于蔻依·斯特莱的魂息被牵引着在空中跳动两下,表面像有一层薄薄的,随时都要碎裂的蛋壳。 「有必要提醒下……就事论事啊。」 这是不动声色的威胁。 朱亚的表情难看起来,一旁的海拉在这时冷笑一声,打破了几近凝滞的氛围,朝他瞥了一眼,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来之前我怎么跟你说的?跟她耍心机,你还老了点。」 朱亚:「……」 海拉的倒戈让高法依格心情愉悦,笑容扩大,对朱亚道:「对嘛,这么多年的交情,有什么事说开就好了,何必兜圈子?」 「你不就是想让我也加入耶梦加得和朝格涅利的混斗吗?」 朱亚被揭穿,反而坦然:「你不能否认,这确实是一个好机会。」 「享受中立并没有错,可是你难道没有想过,你也可以加入这场棋局,甚至一举获得比那两方还要优势的地位……想想吧,你在中土世界的声势无人能及,不,不仅仅是中土世界……」 朱亚一向睿智而从容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狂热,让他看上去有点陌生,可惜剩下的三个人都不为所动。 「看来,你在冥界过的很不好啊,所以跑到我这里当说客来了。」高法依格没有温度地一笑,她对朱亚所说一点都不感兴趣,只是有点好奇: 「我看你很是热衷,你有头脑,也有手段,如果真想和那两人抗衡,也不是不可能——为什么一定要推我出去?」 「你是最好的人选。」朱亚只道,明白多说无益。 再者,他今天只打算暴露自己的其中一个秘密。 高法依格无意逼问,只是摇了摇头,联想到刚才他告诉自己的,便觉得有点荒谬,不由得道:「真像你所说的,九大世界的末日就要降临,还想着权力争斗的事情,我才要问呢——认真的吗?」 朱亚被问的哑口无言,而此时也由不得他懊悔了,眼前的女巫,早已不是当年最初开始闯荡九大世界的初生牛犊,她已经成长太多,是他失策,还以为可以利用她。 「那我也就直接了当地告诉你——我不感兴趣。我会出面的唯一原因,是我身后,同一艘船上的伙伴们。也正是因为他们,我也不可能掺和到你们冥界勾心斗角的烂摊子里,懂了吗?」 朱亚深唿出一口气:「我明白了。」 高法依格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怀表,表情有些厌倦。 「我可以再给你十分钟。」高法依格的语气不容置疑,「现在,给我讲讲那个所谓镜面生魂的事,我再考虑要不要把蔻依·斯特莱的灵魂交给你。」 朱亚别无选择。 那是有关九大世界的奥秘,也是有关灵魂终极的秘密。 ——你是否有过认识的两个人极为相似的经歷?不管是长相,或是性格,甚至仅仅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虽然那句谚语曾说,世上没有两片完全相似的叶子……但是,拜託,请牢记,我们生活在的地方名叫世界之树。 一共九层的世界之树,多少可以容许一些奇蹟和巧合的发生。 对于那种极其相似的叶子,根据古老的传说中赋予他们的名字,便是——「镜面生魂」。 「有关世界之树的起源,我们大概都听说过……世界之树从霜与火交缠不息的金侬加裂缝之中生长出来,世界的最初是一片混沌,奥丁出手杀死了祖神瓦利,世界之树吸收了瓦利的血肉,从此繁荣昌盛。」 「那时世界只是一片霜火交错的混沌,传说没有提到的是,世界之树紧接着如何被分为九层。」 「你们有没有感到奇怪过,为什么世界之树可以由海洋联通,每一层都分布在树干的周围?」朱亚突然看向彻达,「你知道的吧。」 彻达默了一会,回答:「是……镜子?」 「没错,」朱亚道,「据说,奥丁用一面镜子将最初的世界复制了九次,从此制定了世界之树从上至下的秩序。在这个过程中,不仅是我们所能触摸到的外在世界的一切发生了分裂,还有,无法触及的神秘的灵魂。」 「那些偶然遭到分裂的灵魂本属同源,经过数万年的更叠,便成了那些极其相似却并不相同的叶子,也就是——镜面生魂。蔻依就是蔻蔻的镜面生魂,尽管我无比清楚,她不是她,说是移情也好吧……我想要弥补从前的遗憾,所以……请把她交给我。」 说到最后,朱亚平静的语气出现了裂口,几近动情。 高法依格眨了眨眼睛,消化着刚刚得知的一切,通过镜像分裂出的九大世界……这比末日的到来更让她震惊。作为自己女儿的镜像生魂,朱亚想要救活蔻依,弥补当年蔻蔻惨剧的遗憾,原来如此。 「可是,蔻依的灵魂……为什么会出现在芬里尔体内?」 朱亚沉痛道:「当年情况紧急,虽然蔻依被你救下,性命垂危,肉/体已经衰亡,灵魂也不久于世。那时候芬里尔被杀的也只剩一个空壳而已,所以我想了一个办法,将她的灵魂暂时温养在芬里尔体内,谁知后来被奥丁整个掳走了。」 又是奥丁…… <="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8页 如果在不久之前,第一次听到奥丁用镜子复制九层世界的说法,高法依格估计会觉得不可思议……然而,她和彻达曾经亲眼所见,奥丁在海底试图故技重施,直接让朱亚所说的真实性大增。 高法依格了解了事情的原委,这下摆摆手,毫不拖泥带水,直接指挥蔻依的魂息化作一道流光,朝着朱亚飞去。 朱亚接过魂息,手指几不可见地颤抖着,好像捧着失而復得的宝物,「谢谢……」 他意外于高法依格的利落干脆,高法依格又摆摆手,示意不谢。其实在进入魂境之前,她就想好了,她本也没有理由用这道魂息为难朱亚,何况她也从他那里得到了镜面生魂和冥界末日的秘密。 只是她总觉得有些奇怪,对于朱亚……就像朱亚看她不再是人间的那个青涩女巫,对方在她心里也早不是那个魔药教室中的人类魂术师了,他城府极深,早就算计到了她头上。即使被拆穿,到了此时此刻,她也觉得看不透他,总觉得在他那温和的外表之下,还隐藏着些什么。 「你说的那面镜子……」 「——应该是被奥丁藏在海里。」 「——已经被我们毁掉了。」 朱亚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高法依格,和她身边的彻达。 彻达突然插进两人的对话中,洞察的目光看着朱亚:「奥丁仅剩一道灵魂,当我在海底找到他的魂息时,他正在考虑为自己制作魂器。」 他语气平静地道出这件事,连高法依格也颇有些意外地朝他看去。 朱亚一愣:「魂器……吗……」 「是的,」彻达道,「多谢你告诉我们关于九大世界的秘密,知道了奥丁曾有先例,似乎也就不意外他会这么做了。」 彻达又道:「你的话给了我启发,如果当年真的确有其事,镜面复制物质,同样还有灵魂,首当其冲的,或许就是镜子的持有者本人。奥丁异体九魂也就说的通了。」 朱亚似乎在发呆,彻达则笑了一下:「奥丁是异体九魂,他杀了自己剩下的七个灵魂,仅仅保留洛基,为的是不动摇身为神族的他的地位……这你知道吗?」 「不,我并不知情。」朱亚很快回答。像是平静的湖面上丢下一颗石子儿,他脸上浮现诧异的表情,像是随之扩散的涟漪。 * 同样的涟漪出现在海面,便成了怒吼的波涛。太阳神车滑行过天空的最高处,白炽的阳光照的眼前的一切都清晰无比,从甲板上的栏杆望去,碧蓝的大海像是一片没有尽头的牧场,朝着远方追赶而去的翻着泡沫的波涛像是奔忙的羊群。 自从知道了末日即将来临的消息,看到眼前的景象,似乎有了些不同以往的意味。 四人从高法依格的魂境中出来,回到厄非吉号的甲板上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朱亚准备告辞,看似心满意足,可脸上写满心事。 「我想留下来。」海拉这时开口。 她提前和朱亚商量好了,她现在除了冥界无处可去,朱亚也明白这其实是最好的安排。 他们觉得没用,还得问主人的意思—— 「可以吗?」当海拉徵求高法依格的意见时,显得有些忐忑。 「你在开玩笑吗?」高法依格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海拉表情明显一黯,朱亚似乎想说什么,没来得及开口。 「当我说,我现在只为这艘船上的伙伴行动……这里面当然也有你的位置!」 高法依格说着,沖海拉张开双臂。 转头催促朱亚:「你快走吧。」 朱亚遭受这样的区别对待,倒也没说什么,不过表情有些伤感。直到他真的离开前,海拉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时隔不知多久,海拉重获自由,情有可原的兴致高涨,高法依格特意找来苏赫利带她到船上熟悉熟悉。 于是甲板上的栏杆边只剩下高法依格和彻达两人。高法依格面朝大海,伸了一个懒腰。 「每次说起世界起源,总让我感觉像老了几个世纪。」女巫抱怨着,彻达笑了一下。 她望着远方,喃喃自语:「世界末日……真的吗?」 这个时候才想起质疑,好像显得有点迟钝。其实他们心里早有答案了。 朱亚没有理由骗他们,大概率是真的。 ——可是真的又怎样? 「末日就要来了,不过我以为,在那天真正到来之前,到我们闭眼之前,一切都没有什么两样。」高法依格语气狂妄,双手叉腰,也不知道是在对谁叫嚣,「该斗的还在斗,有执念的人寻找答案,而我们继续漂流。」 没错,她说的就是——朝格涅利,耶梦加得,朱亚……还有他们所有人。 彻达在她身边静静听着。 高法依格想了想,嘆口气:「你说,这个末日这么突然……不会是因为咱们吧?」 她的语气里有疑惑,微不可察地还有……隐隐的期待。 创世的海镜被打破,树根的尼德霍格死不瞑目……好巧不巧,都是他们的杰作。假如正是这些偶然的契机导致了世界之树的枯萎……? 她被奥丁创造世界的神话所迷,竟然觉得如果是真的,好像也很酷…… 「你希望那样吗?」彻达垂眼看她。 高法依格觉得摇头不对,点头更不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此时的心情,表情空白了一瞬。 彻达在她面前再次单膝跪下,高法依格下意识低头去看自己的鞋带,正纳闷整整齐齐,就撞上彻达仰头看向她的无比真挚的目光。<="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9页 她的心因此停跳了一下。 「我觉得你说的对,直到末日来临,我们真正闭眼那一刻之前,我们都可以选择继续从前的生活。」他道,「——可我们也可以选择不要再等了。」 他执起她的手,食指上的红琥珀戒指像一颗绯红的烈日。高法依格的心在落拍一刻后,重新开始咚咚地狂跳。 一辈子争强好胜爱面子的女巫可以叉腰笑一会儿了,很好,并不是她自作多情。 然而,真正到了这一刻,高法依格紧张的要命。 「原谅暂时没有第二只戒指,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和我结婚。」 红琥珀如烈日一般散发着惊人的热度,似乎顺着手掌一直传达到心脏。 末日的疑犯作出伏诛的告白。狡猾的伪神游说邪恶的女巫。 「如果世界之树终将枯萎,我希望在那之前,可以镌刻上我们的誓言。」 第193章 「冥王殿下。」声音顺着海风传到人的耳中。 对面没有反应, 苏赫利等了一会,又叫了一声:「海拉大人。」 海拉望着厄非吉号全速前进的前方壮丽的海景出神,这才反应过来。 「什么事?」她道,接着轻轻一笑:「我可太不习惯那个称唿了,今后就叫我海拉吧。」 「不敢——海拉大人。」苏赫利一丝不苟地回答,那张带了岁月痕迹的娃娃脸上,一派热忱与忠诚, 「我刚才是想跟您说, 船上基本逛完了,您想不想和我一起去见见恩赫里亚们?」 「他们——我们都很期待与您的重逢。」 海拉笑容明丽, 眼角展开扇子一样散开的细纹, 声音爽朗:「当然!带路!」 一小队恩赫里亚组成的方阵在甲板的另一边等待曾经的冥界女王的接见,每个人的脸上都按捺不住开心的神情。等到苏赫利带着海拉走近人群,方才还静寂的方阵爆发出一阵欢唿的声浪。 「欢迎莅临厄非吉号!海拉大人!」 「向女王献上姓名, 报数, 开始!」 「一!安尔霍顿, 参见海拉大人!」 …… 海拉受到的爱戴出乎人的意料, 哪怕是一向玩世不恭, 拒绝煽情的罗嘉尔, 等到他的顺序时,竟也没有推拒的意思, 他一手抵在胸前表示敬意,口齿清晰地报上名来:「十五,罗嘉尔, 恭喜海拉大人重获自由!」 海拉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一秒, 轻声道:「谢谢你们。」 海拉为何如此受到恩赫里亚们的尊敬,要追溯回恩赫里亚们还在冥界的时候。 恩赫里亚总共分为两部分,退役的,和没有退役的那些。朝格涅利上台之后,下令将歷代结束了在神界二百五十年服役的恩赫里亚们留在了冥界,至于那些服役尚未到期的则被遣返回阿斯加德。后者在神界受到的排挤不用过多赘述,至于被留下的前者,在冥界的处境也并不理想,逐渐被边缘化。 这群失意的战士们与落败的冥王海拉走到一起,也就不足为奇了。 她曾经为他们而战。如果不是她,冥界的恩赫里亚们或许根本不会被允许登船,也就没有他们的今天。 那时,霜之巨人朝格涅利与朱亚正在当着这些恩赫里亚们的面讨论他们的去留,冥界的决策者们之前对他们的存在漠不关心,在那个时候,却担心起遣散他们会暴露冥界的秘密。 此时海拉挺身而出。 「我可以为他们担保。」海拉道,其实并没有人问她。而朱亚此时复杂的表情正说明他后悔将海拉带来了当时的场合。 朝格涅利治下的冥界比从前更加阴郁,他的冰霜属性天生受到与冥界紧邻的重火之地的压抑,让他的情绪起伏,冷热无常。 「凭你?」话中毫不掩饰的轻蔑。 「抱歉,石父,我……」朱亚先低下头,代海拉向他致歉。 海拉连连冷笑。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朝格涅利的眼中是个什么东西,朱亚的禁/脔。她能够跟随朱亚出席今天的场合已是得来不易的自由,朝格涅利能够允许,只因想要借她牵制朱亚。 从什么时候开始,冥界总是瀰漫着骯脏的政治的臭气? 朱亚为了她做小伏低,她却并不领情,仍然开口,回答朝格涅利的疑问:「就凭我当初和奥丁立下契约,创造了这些所谓恩赫里亚。这些人在神界的服役已经结束,回到冥界,他们就是我的责任。」 「霜主,反正他们在冥界也对您毫无价值,不如放他们离去。」她平静道:「我可以代替他们承诺永不与霜主为敌——为此,我愿意立下死咒。」 朱亚的声音压抑着怒火:「海拉!」 朝格涅利转过眼睛看着海拉,他的两个骷髅里的瞳孔像是雪地上飘荡的鬼火,海拉有看透人心的能力,在那一刻读懂了他此时的心理。 霜之巨人的魂力极其强大,完全可以对她屏蔽自己的心声,因此,她能看到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想让她看到。 她笑一笑:「当然,不排斥霜主还有别的处置,我只有这一个要求,希望霜主可以允准。」 越过朱亚,朝格涅利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好。」 没有人知道,他们在沉默中达成了何种交易,朝格涅利答应了海拉的要求,不仅是那些恩赫里亚……还有她自己,纵使朱亚再不情愿,她在不久后也被允许可以离开冥界。 直到今天,她登上厄非吉号。<="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0页 在场的各位恩赫里亚们想到在冥界的过往,都不由得胸腔里微微发热。冥界混乱的权力斗争中,只有海拉,真正将他们视为自己的子民,海拉,跌下了王位,却为自己赢得了民心。 在海拉最初被揭发暗中将亡灵餵养尼德霍格的秘密时,身为冥界的一份子,他们也曾义愤填膺,然而时过境迁之后,他们不得不承认,当时看来滔天的罪行,不过是后任冥界独裁者政治簿上轻描淡写的一笔。 离人群不远处,有两个人恰巧经过,是莫罗和伯格,听见声音,他们不由得朝这边探头望来。至于他们两个为什么会走在一起,原因很简单。自从芙蕾娜下落不明,伯格这段时间一直闷闷不乐,莫罗则在预言之境不曾降临的百无聊赖中开拓了心理谘询的业务。 「那边发生什么了?」莫罗指着聚在一起的人群,有点夸张地提醒,试图让伯格重拾对外界的兴趣。 「好像之前听说过……谁回来了?这么热闹啊……」 伯格全身好似通电了一般抖了一下,瞬间撇下莫罗,朝那个方向拔腿而去。 然而他满腔希望被浇了一盆冷水,拨开人群,失望地看见被围在中间的女人的真面目——海拉。 不是芙蕾娜。 因他的突然闯入,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海拉大人,这位是伯格——我们从神界倖存的伙伴之一。」苏赫利为他引荐。 「……海拉大人。」伯格礼貌地问了好,他满面愁苦,像一颗缺水的植物瞬间枯萎下来。 莫罗也跟着从人群中挤进来。 苏赫利接着道:「这位是莫罗,不知道您是否有印象——这位也曾经是冥界的公民,敢说是九大世界最有天赋的占卜师。」 莫罗第一次面见海拉,有点紧张,吐了吐舌头:「海拉大人。」 海拉沖他俩微笑:「我记得的。伯格,莫罗,你们好。」 莫罗激动地浑身战慄,脚下飘飘然。 「海拉大人,我知道这可能不是一个好时候,请原谅我,我想问您一件事……」伯格鼓起勇气,突兀开口,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 毫不意外地,伯格问的还是有关芙蕾娜等人的下落。他们曾被目击在一只巨龟的背上,从那之后便失踪了。 果不其然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巨龟?抱歉,我并没有听说过。」 「好的,」伯格脸色苍白,经过了又一次打击而已,他觉得他还承受的住,「我还想问您一件事——因为您在恩赫里亚契约中与奥丁并列甲方——我记得,灵魂契约上的名字可以推断所属者的状态,所以,能否请您看一下,失踪者们…………他们还活着吗?」 鼓起全部勇气,伯格磕磕巴巴,总算问出这话,直面他心中深藏的恐惧。这个想法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他的嘴唇毫无血色地颤抖着。 「伯格……」莫罗感到不忍,不知道如何安慰。 原本热闹的气氛迅速冷却,变得凄凉而萧索起来。提起了下落不明的失踪同伴们,好像前不久他们的快乐都是有罪的……习惯了控场的苏赫利,本想也站出来说些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有做。 海拉没有马上回答伯格,伸出一只手按在伯格肩膀,安慰地拍了拍:「你提醒了我。我会去看看——原谅我不能现在给你答案。」 这样留有余地的答案比其他什么都来的有效,伯格的眼睛微弱地亮了一下。 「多谢您!没关系,我等您。」 热烈的气氛已经消亡,苏赫利适时结束了这场欢迎仪式:「好了,今天就先这样,我看海拉大人也累了。都散了,干活去,半小时后在中土世界北境靠岸!」 人群依言散去,高法依格和彻达的身影正往这边走来。 莫罗瞪了从身边路过的罗嘉尔一眼,自己却没有动,她打定主意,寸步不离伯格,后者现在是她的病人,也太可怜了。 伯格像任何一个心碎的人那样行动迟缓,莫罗不忍心催促,一转头,就看到女巫高法依格朝这边走来。她先看到女巫,然后是女巫身边的彻达——他俩并肩而行的事实没有给莫罗带来任何灵感,在她那双据说能够看见未来却对现实完全抓瞎的眼中——这对让她爱极生恨的普通同事之间瀰漫着一种淡淡的尴尬氛围。 高法依格并没有注意到莫罗幽怨的眼神,她目视前方,直到瞥见海拉直勾勾而玩味的目光射来,心中一紧,低下头去,又后知后觉用手掌挡着眼前,心中警铃大作。 海拉轻轻的笑声。 刚才有朱亚在还不觉得,单独见到海拉……天啊,那种恋爱被抓包感觉又出现了…… 要是让她知道她刚刚还被彻达求婚……天啊…… 不过海拉什么也没说。而高法依格怎么也没想到,即将出卖她的是什么。 彻达叫住要跟伯格莫罗一起离场的苏赫利:「稍等一下。」 「有什么事?」 「麻烦传告诉厨房一声,晚上有宴会,请尽量准备地丰盛一些。」 「明白,海拉大人的接风宴!」苏赫利轻快地回答,「要准备多少酒合适?」 彻达摇摇头:「不要酒了。」 苏赫利意外:「宴会不要酒吗?」 「接风宴就算了。」彻达幽幽道:「本来订婚宴是可以有的——假如船长没有求婚失败的话。请大家都包容一下,现在本船长太伤心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1页 高法依格:」……「 众人:「?」 「什么?!求婚??」打破诡异的沉默,莫罗第一个尖叫起来,天知道,高法依格也想跟着尖叫。 ……这是赤/裸裸的报復!施压!逼婚! 莫罗不顾场合,直对着彻达控诉,如同悲鸣:「您竟然跟海拉大人……?!」 众人:「……」 第194章 「谢谢你的关心,莫罗。」彻达表情没什么变化,「虽然我们很少彼此这么相称——但还是要澄清一下——我和海拉是同父异母的姐弟。」 海拉也不无尴尬地点点头,认可这个说法。 莫罗:「……嘿嘿。」 她一脸幸福的表情, 在脑筋终于转过好几个曲折的弯之后,终于得悉了那个让她狂喜的真相。 她圆满了!高法依格和彻达!彻达和高法依格! ——她没有叫成海姆达尔的名字,如果彻达知道,心里应该会很欣慰的。 「女巫大人!」莫罗中气十足,不怕死地沖高法依格叫嚷, 「所以,您为什么要拒绝啊?」 此话一出, 彻达欣慰地微笑, 高法依格则遭到了围攻。 「对啊,为什么要拒绝?」海拉帮腔,慈爱地发问。 高法依格:「……」 高法依格铁定心思不回答这些问题,板着脸让苏赫利带闲杂人等离开,她找海拉有点公事要商量。 苏赫利很少打探别人的私事,临走前却也忍不住嘟囔了一声:「为什么啊……」 高法依格全当没听见。 高法依格、彻达, 海拉三人重新会面, 高法依格接下来要跟海拉说的事情, 机密到仅仅在他们三人的场合,又不至于避人耳目又一次躲到魂境里去。 高法依格生怕海拉会抓着她和彻达的事情不放,拼命在脑海里威胁,追着海拉的眼睛让她读取——这船上她说了算!也不知道海拉读懂了没有,反正她没有再提。 高法依格满意地轻咳一声。 「你来厄非吉号上,是答应了朱亚和朝格涅利什么条件吗?」 「怎么?怀疑我是奸细,后悔啦?」海拉笑道。 高法依格没有笑:「我要知道你受了什么威胁,才好帮你。」 「好吧——我代替船上的恩赫里亚们向朝格涅利起誓, 不得做对朝格涅利不利之事——这你知道吗?」 「苏赫利跟我说过的。」高法依格点点头道。 这也就是她一直说的,为了船上的所有人……厄非吉号也必须守着中立的死线。 「起誓,他们让你做了什么?」 海拉神情淡然:「我立了死咒。」 高法依格脸色一变,轻声道:「怪不得。」 「反正呢,我是没什么用了。感谢你让我留在这艘船上混吃等死。」海拉道,淡淡的玩笑般的语气,透出一股惆怅,她望向远方已经可以看到的陆地的一角,「只是可惜了你这满船被缚住手脚的战士。」 「可惜什么?我这么厉害,就算有一船人混吃等死又怎样?」高法依格嚷嚷着,气焰沖天,「我会护着你们的,放心吧。」 海拉忍不住笑起来。 「哎呀,那我要抱歉了,妨碍你逞英雄,」海拉拖长了声音,神情像在撒娇,眼中的锋芒一闪而过,「不才在下,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半个小时候,厄非吉号在中土世界北境的某个岬角停靠。 铅灰色的浓云布满天空,封闭了太阳的光线,海面瞬间阴沉下来。虽然接近岸边,这里的海水却依旧深不见底,陆地是一片陡峭近乎垂直的,拔地而起的高原。中土世界最为强盛的国家伫立在此——克拉克王国。 厄非吉号收起红黑二色,象徵高法依格信仰的船帆,速度逐渐下降,直至停稳,这艘宝船像一头睡眠中的野兽,靠着海中突出的岬角休息。眺望陆地的兴奋的人群中,恩赫里亚们知根知底地拍着同伴邓肯·克拉克的肩膀,恭喜他重返家乡。 随着眼前的景象慢慢定格,人群中诡异地静默下来,当他们看到,古老的克拉克土地上,遍布焦黑的雷电肆虐过的伤痕,狂风呜呜地吹着,怒号着奔上高原,盘旋之处仿佛一片死地。 「该死……托尔……」上一届克拉克家主发出悲愤的控诉,「坏种就是坏种,果然是——邪恶的洛基之子!」 他指天咒骂,在那声「洛基之子」声音落下的同时,半空中一道迅捷的雷电,精准无比地朝他整个人射来! 他肥胖的身体避无可避,人群中一连串的惊唿,眼看就要被雷电噼中,好在彻达反应及时,出手相救。 情况紧急,彻达直接被逼出了魂体的原型,一只苍白而尖锐的骨手抓着邓肯的后脖颈,将他凌空提起,躲过那道致命的攻击。 雷电转而击中了刚才邓肯所在地方的船板,一声「哧」的轻响,紧随着小规模的爆炸,连带着整个厄非吉号庞大的船体都跟着摇晃起来。 邓肯喘着粗气,重重摔回甲板上,四肢趴在地上,痛苦地干呕起来。 彻达用骨手从被雷噼过的地方拾起一团微弱的即将熄灭的透明火焰,恩赫里亚们惊魂未定,不敢靠近。 彻达漆黑的眼珠扫过众人一圈,威严中略带警告:「现在你们都知道了,什么话不该说。」 「原地待命,苏赫利一会会叫你们的名字。」 「是!」 彻达说完转身离去,回到高法依格和海拉身边,他摊开左手手掌,展示那团火焰神秘的面貌。<="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2页 「是噬灵之火。」他道,而他之所以能够接触而毫髮无损,得益于新装的骨手既不属于肉/体,又没有灵魂。 如果刚才不是他出手,邓肯的灵魂已经当场陨灭。 而那团火焰意味着什么…… 高法依格瞠目,只有一个念头:「托尔疯了。」 由噬灵之火所联想到的…… 「虽然是噬灵之火,但不代表他就一定跟洛基……」高法依格有点说不下去了。 海拉则在想另外的事,她的表情怜悯:「托尔真可怜。」 她看了彻达一眼:「想想当年海姆达尔是什么心情就明白了,他现在正在遭受什么样的痛苦。」 对父神的信仰一朝崩塌,万念俱灰……甚至牵扯到自己的身世,不亚于对任何一个人本源的摧毁…… 彻达看着海拉,欲言又止。 海拉瞥了他一眼,知道他想说什么,中气十足道:「我知道,你不是海姆达尔!可我的话又没说错!」 她已经被告知了海姆达尔和彻达的区别,彻达于是也不说什么了。 「要想办法阻止他,」海拉凝眉道,「有人看见提尔了吗?」 彻达回答:「他和托尔两个人目前都还没有发现。不过附近有明显的打斗痕迹,应当就在这附近。」 海拉沉吟:「那我们要抓紧了。」 ——她指的是刚才她提到的如何让船上的恩赫里亚们自由应战的方法。 高法依格此时插话道:「不过,我们要阻止托尔,帮提尔不是就好了?提尔是朝格涅利的人,这样恩赫里亚也不算违背誓约……」 海拉斩钉截铁:「就按我刚才说的做。」停了一下,她幽幽道:「正是因为提尔……恩赫里亚们一会儿真正的敌人,还不知道该是谁呢。」 高法依格的目光中流露几分迷茫。正要让海拉把话说明白。 然而海拉表示拒绝,理由是自己的死咒:「你想害死我吗?!」 海拉确实知道很多冥界的秘密不错,然而概不能宣之于口。当那个全身覆盖黑甲的熟悉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真相为自己发声。 伯格像是感受到某种预兆,情不自禁朝前走了两步,双眼发直,半个身子几乎探出船外。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睛尽力瞪大,死死盯着那个手拿弓箭,行动迅捷的黑色人影。他的手掌握住船舷,骨节泛出青白,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了——除了记忆中那场毁灭一切的大火……飞船朝上升去,无数伙伴化为灰烬,坠入约顿海姆的深渊…… 「是、他!」他咬牙切齿,吐出两个字。 恩赫里亚中少量的倖存者之间响起抽泣声。 * 提尔奉朝格涅利之命前来击杀托尔。 两方缠斗已经近一个月,还没有决出胜负。 提尔要承认,这其中有他的一部分原因——因为他一开始就没有抱着速战速决的想法。 他曾经效命于耶梦加得,转投朝格涅利之后,他虽然表面服从,心里却并不真心把自己当作对方的奴僕。 霜主?呸! 所谓创世巨人,不过是一堆石头做成的噁心的尸块,令人作呕。 朝格涅利以他的主人自居,他心里久有不满,前者在他心中,硬要说……更类似于……一个无良老闆? 因此别指望他会为这个任务使出全力。 不过,在看到任务对象托尔之后,他的心态有一些变化。 千年前对于神界的仇恨好像被重新唤醒了。虽然理智明明告诉他,托尔并没有任何对不起他的地方。 「洛基之子?妙啊……」提尔也听说了托尔的新头衔,迅速折身躲过一道从天而降的雷电,随即看着原地雷电留下的痕迹哈哈大笑,「那是什么?噬灵之火,我没看错吧?」 「看来你真是火神的种啊……」 暴怒的雷电接连在提尔脚下炸开!托尔目眦欲裂,怒吼:「我的父亲……是奥丁!」 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好像随时要崩溃。他满头红髮被自己烧掉,头上布满可怖的疤痕,外表和从前威风凛凛的雷神相去甚远,神体强大的修復能力像在故意戏耍他,头上的伤疤在癒合,其下红色的发茬仍然在源源不断地冒出。 「奥丁就是洛基,洛基就是奥丁。」提尔唱诗一般笑道,「你怎么就认定了奥丁是你父亲?要我说,至少洛基坏的没那么虚伪,是我就选洛基。」 他幸灾乐祸,欣赏着托尔的痛苦,像是满足于腐肉的秃鹫:「你有没有想过去问你的母亲弗丽嘉?她总应该知道吧……」 「我杀了你!!!」 托尔的眼睛顷刻变红,仿佛一片血海在其中翻滚。 后面的事情就不是提尔可以掌握的了。 他一开始存心拖延,抱着戏耍的心思,并没有一定要杀掉托尔完成任务的想法,然而到了后来,情况发生了扭转,成了托尔非杀了他不可,如果不是托尔处于极度愤怒之中,许多攻击因此落空,提尔早就没命了。 在托尔雷霆的攻势之下,提尔渐渐落于下风,然而那也阻挡不了他那张淬了毒的臭嘴,一定要逞够能才行。 「喂,我说,手下留情行不行?」 提尔躲闪中吐出一口鲜血,灵魂之力在散逸,似乎是在求饶吧,又不太像。 「我也把雾海之宫那位视作自己的母后——我这次学到教训咯,按你的要求没有提她的名字,满意吗?」他道,只听他轻松的语气,压根想像不到他此时的狼狈,可即使那样,他还是要说。<="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3页 「那么这样,咱们也算同母异父的兄弟了吧?啧啧,怎么能对自己的兄弟下如此死手?怪没人情味的。」 「再说了,我跟你的好兄弟海姆达尔也很有交情,看在他的面子上,你也不应该对我这么残忍吧……嘿嘿。」 他已经很久没有机会拉开弓弦,谁叫弓箭在近战中处于下风,而且他除了嘴上的力气,剩下的体力早已所剩无几。趁着托尔的神锤妙尔尼尔一时失准,在上一击中嵌进地里,暂时移动不得的空当儿,提尔瞬移到了足够射程的距离之外。 他人在半空漂浮,俯瞰着地上的托尔。 「噢不对,抱歉,提到海姆达尔……他可是你的杀父仇人呀!」 托尔果然再次暴怒,提尔则很满意自己的笑话一样,轻轻笑了起来。 提尔全身覆盖黑甲,在一片电光中短暂支撑,随着他拉开弓弦,一道光箭凝固在他的指尖。 他这时不能不注意到,不远处海上停靠了一艘大船。 「看来是我们之中谁的援军来了。」他语气愉悦,对着脚下的托尔道:「你猜是你的,还是我的?」 他伸手放箭,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 一支银色的箭矢带着千钧的气势突破了胸膛的战甲,没入心脏,狠狠刺入! 托尔呆住了,看着眼前的一切,一道影子快的几乎看不见,擦着他的耳边飞过,留下淡淡的血痕。 大量的鲜血从提尔的胸膛,还有口中接连不断的涌出,从背后射出的这一箭准确地击碎了他护心的盾牌,有谁还记得,他这个堕神,其实早就是一个器灵吗……他艰难而迟缓地转身,看向利箭射来地方向。兇手来自那艘船上。 伯格,站在船头,保持着刚刚射箭的姿势,正隔海冷冷地望着一切。他手握经过芙蕾娜改造的,米秋的宝弓,这一箭,为了芙蕾娜,为了米秋,为了他自己,为了那日丧生在飞船上的所有伙伴…… 提尔低头看着自己残破的,即将消散的灵魂,略带惊讶,似乎有点懂了,没有恐惧。 托尔解救了妙尔尼尔,也感到有些战后的脱力。 他看着提尔,心里没有丝毫復仇的喜悦,感觉自己的心口也豁开了一个大洞。 至此,他并不知道提尔对他的恶意究竟从哪里来。 濒死的提尔突然笑了一下。 「果然……是为……我来的。你……没有人。好可……怜啊。」 留下这句让托尔陷入绝境的心声,提尔的身影如青烟一般飘散。 第195章 一副老式的捲轴在半空中展开, 其上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被操纵中,正在上面不断落下新的文字。 一间单独的船舱里,海拉表情严肃地紧盯着半空中的捲轴——她正是那双无形大手的主人。汗水从她的额头冒出来。她必须要很专心才行…… 突发骚乱,附近的人群里响起惊唿。 海拉恍若未闻,凝聚心神,不紧不慢地划破手指, 挤出一滴献血, 刻印在捲轴的文字末尾。 随之大盛的光芒照亮了海拉的面庞,她的金色长髮在空中飞舞着。 大功告成! 促成恩赫里亚来源的古老契约在今天有了新修订,恩赫里亚与神族的羁绊从契约开始,也将从契约结束——这就是海拉想出来的办法。 「苏赫利!」海拉叫道, 「可以准备叫人进来了!」 守在门口的苏赫利接收到命令:「是!」 「——安尔霍顿!」 门被打开了一条缝,屋外的喧闹声趁此机会熘进房间,海拉听见「伯格」的名字不绝于耳,转头多问了进来的恩赫里亚一句:「外面发生什么事了?伯格怎么了?」 「伯格杀了提尔!」名叫安尔霍顿的恩赫利亚声音洪亮地回答, 只见他面膛红亮, 分外兴奋, 显然还沉浸在刚才看到的战斗场面中。 海拉和苏赫利听了, 都不免一怔,苏赫利不无担忧地看向海拉:「那……伯格他……」 新的契约还没有开始生效…… 「他会没事吗?」 「不知道。」海拉道,没什么表情,只能先关注眼前的事,「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船舱外, 甲板上。 伯格眼睁睁看到提尔的身影消失, 大仇得报,比起高兴, 反而是惆怅,占据了他此刻的内心。失去的伙伴再也回不来了…… 在提尔身影消失的同时,高法依格动了。她先是瞬移到提尔消失的半空,然后下落在地上的托尔面前。 「你……」她只来得及说一个字,近距离看到托尔的样子,她吓了一跳。除了外表面目全非之外,还有他的表情,仿佛完全不认识面前的高法依格一样,冰冷的目光让人如堕冰窖。 高法依格不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好,正犹豫着,于是来不及阻止——眼前有什么尖锐的亮光一闪而过,接着,托尔的身影消失在她眼前。 高法依格兜了一圈,重新回到厄非吉号上。 船上现在一团乱,一群人在排队等苏赫利叫名字,跟海拉签订新契约,另一些人围在伯格身边。 还有一些人——高法依格相信他们不是故意添乱的,但是—— 「女巫大人,我们请求下船一趟!」是那个叫邓肯的恩赫里亚。 不仅是他一个,还有好几个人跟在他身后,表情激动。 他们的家乡都在北境,或这附近,看到托尔离开,急切地想要知道家乡的情况。<="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4页 高法依格哪有功夫管他们,摆了摆手,邓肯等人只当经过她首肯,表情一松,就要离开,这时被苏赫利一晃眼看到,叫起来:「邓肯!你们几个,赶紧过来排队!」 邓肯隔着老远与苏赫利争论起来,高法依格有点心虚差点添乱,偷偷熘走,终于穿过人群,摸到彻达身边——而彻达正守在伯格身边。 高法依格一到近前,当即驱赶起围在附近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我说,都别看热闹了,去苏赫利那边排队去!」 女巫发话了,众人就是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挪动脚步。 「怎么了?」等闲杂人等都离开,空气都清新不少,高法依格探头问彻达。 彻达的骨手搭在伯格的肩上,一动不动,透明牛乳一般的魂力在他们之间流淌着。 伯格闭着眼睛,似乎失去了意识,彻达听见了她的声音抬头,先说:「你回来了。」 「伯格在海拉新约前射杀了提尔,我现在正在确认那是否会对他造成反噬。」彻达言简意赅地说明眼下的情形。 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一顿,敏感察觉到了她身上一股异样的气息,微微一讶。 「咦?」 高法依格自知瞒不过他,不过忌惮身边还有伯格,不好直说,只是朝他点了点头。 「没关系,他现在听不见。」彻达解释,不确定地问道:「那是……提尔的魂息?」 被他这么一说,高法依格脸上颇有点挂不住,默认了。天知道,她刚刚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拣垃圾的……随手捡起这些没人要的魂息,难道她已经形成了那种小癖好?不过根据歷史的经验,说不定什么时候能用上呢…… 「你留下提尔的魂息做什么?」彻达理所应当地问。 「你小点声!」高法依格一只手指抵在唇边,不满地警告。 她才得知提尔对恩赫利亚犯下的滔天罪行,要是被这里的其他人听见了…… 比如眼下的伯格。好消息是,彻达说他听不见。 「哎呀,我不是要復活他的意思!」面对彻达疑问的目光,她连声否认,「而且你以为復活一缕微弱的魂息很容易吗!」 彻达听见笑了。 高法依格看见他笑,心里轻松了一点,停顿了一下,接着开始解释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也像是对自己说:「他犯了错,理应为此付出代价。我跟他的交情也并不很深,又不欠他什么,真要说起来,上次帮他成为器灵,他还欠我好大一个人情呢……扯远了。」高法依格自觉勒住发散的话头,停了一下,又继续道:「我只是最近听说一个说法……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真正的死亡……我没法不去想,假如那是真的……那我们所有人是不是都值得有第二次机会?」 「当然,我不是为他开脱的意思——也不会尝试去復活他……」高法依格又急急强调,彻达温和而包容地看着她:「我知道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高法依格松了一口气,接着三下五除二处理了犯罪证据,其实她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于是……提尔的魂息被她又一次随手扔进魂境里,放任自流!自生自灭! 她一个字都没有撒谎,她跟提尔交情有限,硬要说她对提尔的看法的话……她觉得是同情。 毕竟,提尔上一次死的太惨了——她在黑暗的龙穴里走过一遭,所以很有发言权。 高法依格仰头看着仍然明亮的天空,这一次,恭喜他,死在了阳光下。 ——她对提尔的死亡的感想到此为止。 处理完提尔,高法依格又道,「托尔不见了。」 「嗯,我看见了。」海姆达尔回答,船上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一幕,「你觉得他还会再出现吗?」 「我不知道。」高法依格皱起眉头,回想着不久前托尔消失的场景,一丝怀疑一直盘旋在她心上,就像当时那道突然而锐利的光影。 「刚才,我好像在他身上看到了……镜子的射光,只是一瞬间……可能是我的错觉。」高法依格难得有这么迟疑的时候,她或许应该再等等看……不,涉及镜子,还是谨慎一点好。 彻达也一凛,「镜子?」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高法依格欣慰地看到她的判断并没有错。 在场不参与谈话的第三个人在此时发出了细微的动静。 「伯格要醒了。」彻达道。 现在不是个好时候。 高法依格会意:「好,晚点聊。」 厄非吉号当天晚上的宴会不受白天的影响,如期举行。这宴会又多了几层含义,一是迎接海拉,二是为伯格庆功,代表整个恩赫利亚大仇得报!三——也是跟恩赫利亚有关——他们从此自由了。 与最后一个恩赫利亚订立完新约,海拉神色倦怠地从船舱里走出,伸了伸懒腰。天已经黑了下来,宴会华灯初上,热腾腾的新鲜美味正从厨房里络绎不绝地端出来。 海拉从一个忙着上餐的恩赫利亚手中的托盘上拿了一个餐前面包,放到嘴里嚼着。她饿坏了。 高法依格看见了她,眼前一亮,立即迎上来。 高法依格一直等到海拉咽下最后一口面包,后者好像才有了说话的力气一样:「很顺利……你放心吧。」 「你手上这只军队现在自由了,可以完全听从你的差遣,」海拉道,笑笑,「现在这里唯一不中用的,只有我一个——我可能真要退休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5页 她通过一己之力改变了恩赫里亚们的处境,至于她自己,却是无能为力,只能被死咒束住手脚。 高法依格认真地看着她,郑重道:「谢谢,谢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 海拉只是摇了摇头。 心里说不唏嘘是不可能的,海拉长舒一口气,觉得嗓子有点发干:「有酒吗?」 她尽量让声音欢快一点儿:「不是,彻达来真的?真一点酒都不给啊!不会太小气了吧?」 本次干巴巴的宴会不供应酒水的原因有很多,船长求婚失败只是其中之一,托尔的威胁仍在,现在还不是纵情饮酒的好时候,这支获得新生的军队需要保持良好状态… …非常充分的理由。 尽管如此,高法依格看四下没有人注意,从怀里拿出一只旧酒杯,用袍角随便擦了擦,递给海拉。 海拉一开始很是嫌弃,直到低头闻到一股葡萄酒的芬芳。 「偷偷喝,别让其他人看见。」高法依格低声道,海拉当即痛饮一口,表情看起来快活极了。 「只给我的?」海拉咂咂嘴,「早知道当废物还有这种好处!」 「……差不多——还有伯格。」 「哦对,伯格怎么样了?」 伯格暂时并无大碍——经过彻达检查过他的魂体得出结论。 彻达和高法依格一番讨论,从契约角度去理解这件事的话——别忘了,伯格的恩赫里亚服役还没有到期。那么,他杀了伪神提尔,反而是顺应了契约精神。 「他醉了吗?」海拉忽而问。 高法依格一愣;「怎么了?」 海拉放下酒杯,嘆了一口气,「醉了最好,我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他。」 第196章 此时宴会的某个角落, 宴会的另一位主角伯格正和彻达待在一起。 伯格的情绪从不久前起就十分低落,很让人担心。 彻达也给他拿了酒来,伯格机械地接过, 表情一片木然,丝毫没有喜悦。 「埃里克,」双手捏着酒杯,伯格目光发直, 「你说我什么时候会死?」 彻达道:「你不会。」 「我不是违约了吗?」 彻达不知道是第几次回答, 沉声道:「不,你没有。」 伯格抬起通红的眼睛,执拗问:「你刚才说,这个世界没有真正的死亡……是真的吗?」 彻达沉默半响, 他刚才其实说了很多, 想要安慰伯格, 然而伯格好像只听进去了这一句。 「坦白来讲,我不知道。」彻达实话实说——他只是借用了高法依格的说法,并没有深想过那件事的真伪。 他无言地拍了拍伯格的肩, 把酒杯递过去, 鼓励道:「喝吧。」 高法依格跟着海拉一路走来,看到的正是眼前这一幕。 伯格与彻达同坐在甲板上,对着彻达,嘴里含混地说着什么:「我当时应该和她一起走……」 他很快反口,语气多了一丝悔恨:「不,在华纳森林里, 我就不应该把那只巨龟带回帐篷, 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 彻达无言以对,伯格麻木地将酒杯中的液体一杯接一杯地饮尽,酒水的辛辣让他的眼中一片狼藉,终于呜咽出声,如同绝望的困兽。 自动满上的酒杯曾经带给人无穷无尽的欢乐,没成想有一日盛着绵延无尽的苦水。 高法依格有点不忍心了,拉住海拉,想让她不要再往前走,海拉这时却很固执,挣开高法依格的手,涌上的醉意令她的身体摇摇晃晃。 「他说过在等我的答案,他既然问我,就不能期待只有好的答案……反正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海拉自言自语一样嘟囔着,提高一点声音,「伯格!」 「海拉大人……」伯格听见声音抬起脸,先是茫然,然后看清了站在他面前的是谁。 海拉也被称为死亡女神,在这个时候,伯格真切地感觉到了死亡的召唤,他脸色发白,突然颤抖一下,一种预感袭击了他的全身。 「您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一个坏消息。」海拉直白道,她的语气给人一种挑衅的错觉,「你想听吗?」 「请讲。」伯格的目光清醒而饱尝痛苦,爆发出摄人的亮光。 「不久前,借着和你们所有人签约的机会,我翻看了歷代所有恩赫里亚的名册,其中包括芙蕾娜的名字。」海拉道,「我看见,她和一同失踪的其他人名字上,魂力的流动完全消失了,他们的名字变成了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灰色。」 ——那意味着什么? 「我很抱歉。」她道。随着话音落下,她紧绷的肩膀放松了,好像卸去了一个重担。 伯格没说话,听到这个消息的他似乎并不惊讶。他显然想过这个可能。他等待的反而是一个奇蹟。 只是,他眼中的亮光完全熄灭了。 时间似乎凝固在此刻,忽听彻达道:「其他人也是这样吗?」 「什么其他人?」 彻达认真道:「因为你说,那是你从未见过的灰色……如果不是失踪的那些,而是确认陨落的那些人呢,他们的名字是什么状态?」 海拉沉默半响,道:「是另一种灰色。」她没有说谎,不过心里不以为然,她觉得能够解释这里面细微的差别,比如魂钥是否处于断裂状态…… 伯格倏尔笑了一下,他觉得埃里克在为他狡辩。他应该感到感谢,可是事实上,他现在什么都感觉不到。<="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6页 伯格一直觉得,凡事都有它的原因。比如,他当时没有死在约顿海姆的飞船袭击,是因为今天他要杀了提尔,为他的伙伴们报仇;而他能一直坚持到现在,坦白来讲,是因为芙蕾娜。 如果芙蕾娜的存在已经被抹杀了呢? 即使有所预想,等真正从别人口中得知,两者到底是不同的。 如同拼命游水之人看着前行的灯塔在眼前熄灭。 海上降下一场看不见的暴风雪,绝望袭击了伯格,在他周围筑起了一个冰壳,隔绝了他对外的一切感知。 正在伯格身上发生的变化惊得海拉后退一步。 伯格的魂体从脚底开始,蔓延开来一种难言的灰色。象徵死亡的灰色。 「伯格,醒醒!」彻达摇晃着伯格的身体,在那层看不见的冰壳外敲敲打打,试图唤醒他的意识。 高法依格也大惊失色,越过海拉。 「伯格!」 彻达目光一黯:「他正在进入离魂状态,维繫他灵魂的精神失去活下去的欲望了……」 「那会怎样?」 彻达回答:「他的魂体在魂力耗尽前不会消散,直到那之前……永远失去意识,跟死了也没什么两样。」 什么东西坠地的声音。原来是海拉手中的酒杯滚落,深红的葡萄酒斑斑点点落在甲板上,好似殷红的鲜血。 彻达和高法依格这时想起来看她。不久之前,瀰漫在他们心中隐隐的不安成为了现实。高法依格尚未深想,彻达无言地注视着海拉,眼里有一些别的什么。 海拉已经从刚才的醉意中清醒过来,目光落在自己颤抖的拿不住酒杯的手上,似乎在用意志力命令它停止,接着,她看向伯格,再冷静不过地俯视着他。 眼前这个灵魂正在走上一条不归之路,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她坚持告知的真相给了他致命一击。 海拉低低开口:「不要尝试去救他,他就要解脱了,让他走吧……「 「反正我们都会死,或早或晚而已……」海拉的声音有些失真。 高法依格这才觉得有些奇怪,转头叫了一声:「海拉?」 海拉脸色苍白,突然一股怒气袭上心头,她指着高法依格和彻达两人,终于爆发:「末日就要来了!你们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我受够了!好像你们真的无所谓一样,就显得你们厉害,是吗?」 她已经忍了很久,从在高法依格的魂境里起就开始了……当朱亚说起即将到来的末日,她惊讶地发现忍不住吓得牙齿打颤的只有自己——她是一个胆小鬼。 作为死亡女神,她掌管的死亡原来只是一个笑话,而真正的死亡正在迫近……她甚至不敢去想。 死亡女神害怕死亡。 就在今天,她给了众多恩赫里亚新生,那是对的。然而不要以为那是她的奉献——而是她的报復。迟早有一天,末日的恐慌会传开,由她赋予众人新生的希望,再让他们感受末日临近的绝望,如何?到了那个时候,她好像也就没那么可耻了…… 对伯格,她的做法貌似残忍,心里却觉得这是她做的最仁慈的一件事。 让他彻彻底底,死于绝望本身。 高法依格又看了海拉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却无暇顾及,仍然转头去顾伯格。 灰色即将蔓延到他的胸口。 在彻达惊讶的目光下,高法依格突然凑近伯格的胸口,大剌剌地叫道:「伯格,你听见了吗?海拉说的都是真的,末日要来临了,你想死的话等大家一起不迟!」 「……」 「你现在还有机会,赶紧恢復正常!」 「……」 「你不想亲自证实何谓真正的死亡吗?」 这句话落下,好像是起到了一点微乎其微的效果,伯格的眼皮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高法依格再接再励。 「我有认识的人正在寻找第十个世界——所谓灵魂死后,冥界之外的冥界。你觉得芙蕾娜会在那边吗?」 「我愿意相信那个世界存在,你们也一定会再见面的,只是,到时候,你有想过要以什么样的面目见她?……一个浑浑噩噩的灵魂?」 伯格的身体开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一条灰色的分界线卡在他胸口上下偏移。他的眉头紧皱,看起来非常痛苦。 彻达与高法依格惊喜地对视一眼,源源不断的魂力从彻达手上朝着伯格输出,想要将那条灰线逼退。 「伯格,醒过来。」彻达的声音温和而坚定。 外界的声音模模煳煳地传来。伯格好像又听见了,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声音。 芙蕾娜…… 「伯格,醒来了。」 他听见一个声音,突然惊醒,睁眼看到芙蕾娜正站在床边。 仿佛记忆中稀松平常的华纳海姆的某一天,他身处简易帐篷内,犹记得昨夜帐篷外下了一夜的雨,盖在身上的薄被潮湿而阴冷,不远处生着火,上面架了一口小小的汤锅,在缓慢的沸腾,可热意丝毫传不到这边。 她并不温柔地塞进他手里一碗煮好的粥,用在森林里寻觅来的野菜熬的一碗绵稠的液体,他感觉不到温度,也闻不到气味。 「吃了这个,你就要出门去了。」她不由分说,就要抽身从床边远离。 他急得抓住她的手,叫道:「芙蕾娜!」 芙蕾娜没有挣开,抬起一双略微上挑的猫一样的眼睛,疑惑而又冷静地看着他。<="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7页 「别磨蹭,快起来。」冷淡的话语,其实已经是她难得的温柔,「你忘了今天要做什么了?」 伯格呆呆地:「我要……做什么?」 她伺机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来,下一秒,不轻不重地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理所应当道:「任务啊!」 伯格再次睁开眼睛。 入眼是寂寥的夜空,而非华纳海姆的帐篷顶。 他不确定那个短暂的幻境是否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芙蕾娜的一拍让他彻底清醒过来。往事的一幕幕出现在他的眼前,即使在那个时候,他们从来没有放弃过希望…… 如果是芙蕾娜,一定不会任由自己被绝望击垮。 他仍然感觉很冷,像是刚刚从一场暴风雪中逃生,或者一个毫无防备降生在世上的婴儿,蜷缩起身体,呜呜哭了起来。 「醒了,他醒了!」 他听见声音,下意识抬头,他的目光最先落到远一点的地方,那里站着海拉,正目光复杂地注视着他。 他的目光接着拉近,低下头,手里被高法依格塞进了一个东西。 高法依格的笑脸出现在他面前:「这个给你!」 这是? 「黄金罗盘!」 传说中指示人心所向的宝物。 他一怔。 「欢迎回来。我现在把它送给你。」高法依格郑重其事道,「你路上能用到它。它曾经带我找回了彻达……我希望也能帮你找到芙蕾娜。」 他垂下眼,又一滴眼泪滴落在罗盘,像是心脏重新跳动起来,指针也开始颤颤巍巍地旋转。 去哪里的路上? 是的,他又要启程了。 他的朋友们像幻境中的芙蕾娜一样催促着他。 就在今晚,他註定踏上一条不归之路。这一条路需要他找到名叫敏塔和丽萨的同伴,在末日追赶前寻找这个世界有关死亡的真相。 载着伯格的小船往远处划去,最终看不见了。 高法依格第一个收回目光,转头看到海拉,惊讶她竟没走。 她还什么也没说,海拉先发制人,「你要怎么处置我?」 「处置你什么?」 海拉咬牙不语。她要如何承认,她心理扭曲,差点害死了一个恩赫里亚? 幸好伯格在最后一刻中止了离魂,她此刻的心情一言难尽。 高法依格耸耸肩:「你又没做错什么。」 「不过你的心理健康确实是个问题。」高法依格宽容地拍拍海拉的肩膀,「退休的人是这样啦!想东想西。你也是跟朱亚在一起待太久了,容易走极端,等再过段时间就好了。」 「……」 「恐惧本身并不可怕,正是对死的恐惧让你活着,没有成为离魂。」 「……那你呢?」海拉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她仍然讨厌高法依格的高姿态,不过她现在冷静了一点。 高法依格不打诳语。 假如她是真不怕的话? 「首先,又不是说明天就毁灭了……」高法依格嘟囔道,「而且也不是等死,死前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再次再次,还有那虚无缥缈的第十个世界的精神寄託呢。」 「恐惧不可耻,但是恐惧没用。」 留下哑口无言的海拉,高法依格勾着彻达的手离开。 宴会还在继续,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第197章 彻达任高法依格一路牵着,从幽暗僻静处走到光亮又热闹的人前,彩灯的光圈变幻着映在她的脸上。 经过热闹的人群,几只上次婚礼没用完的礼炮瞄准了他们,爆炸的轻响之后,让人眼花缭乱的彩带射向空中,降落在他们身上。 「答应他!答应他!」 恩赫里亚们在起闹。 今晚没有酒水供应的官方原因已经传遍了,恩赫里亚们人手一杯柠檬水, 空虚地饮尽之后, 希望女巫和船长结婚的愿望来的愈发清醒和强烈。 高法依格拉着彻达迅速逃离现场,一直走到又一个无人的角落,这才放慢脚步停下来。 松开拉着彻达的手,她这才有余裕清理起身体上沾上的彩带,捞起一把,好像湿漉漉的面条。 彻达笑着帮她一起清理,高法依格一抬头,就撞进他的眼中。 「别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这还不是逼婚。」彻达笑道。 高法依格横他一眼, 这还不是? ! 「我懂你的好意了, 自从听了你和海拉的话, 我有一点感悟。」彻达一本正经, 「都因为你没有答应和我结婚,所以我现在还没有成为离魂。」 「……什么意思?」 「给了我活下去的动力?」 「所以如果结婚了, 你就不活了?」 彻达微笑着从她颊边摘下一绺顽固的彩带,说:「可能换一种活法。我相信你总有办法折磨我。」 他的话听起来很诱人,高法依格心里痒痒的, 搂住他的脖子, 在他唇畔亲了亲,故意装傻:「我没有要折磨你啊。」 他顺从地深吻她。此时距离他们听说末日来袭的消息不过一日一夜,在死亡迫近的阴影中,他们像两只小虫交换着麟齿。 「我们上次还没有说完,托尔的事……你怎么看?」 彻达忽道:「我听到了。」 「什么?」 「他和提尔作战时的对话。」彻达皱起眉毛,思索道,「我当时觉得很奇怪,提尔像是要故意激怒他……不止一次提到托尔的伤处。」<="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8页 「说他是洛基的……?」 彻达点点头。 高法依格深吸一口气:「那关于这件事呢?你怎么看?」 彻达想了想,半响有点迟疑地:「……其实我觉得有可能。」 他接着道:「奥丁就是洛基,洛基就是奥丁——奥丁将洛基看的很重,而洛基对于留下自己的后代又……你懂的,很热衷。或许奥丁根本知情,不过选择了包庇。」 高法依格忍不住打个寒颤,抖着身上被噁心出来的鸡皮疙瘩。 她想到如果这是真的,托尔被蒙在鼓里,可怜,还有弗丽嘉,大概率也是违背她的意愿……唉。 这一切都是因为奥丁。 话说回来—— 「你说奥丁还活着吗?」高法依格忧心忡忡。 她想起在海里那次,彻达曾与奥丁正面对决,在那之后奥丁就像从九大世界蒸发了那样……事情真有那么简单吗? 「奥丁的主魂已经被我杀死了,他当时已经开始制作魂器,其他灵魂碎片下落不明。」彻达道。 高法依格不抱希望地问:「你觉得他有几个魂器?」她苦着脸,想起来自己与魂器纠结的往事,「不会又有九个那么多吧!」 彻达笑了:「最多确实是九个,不过他本身就是九魂之一,不能再将灵魂分裂九次——所以我猜有八个。」 高法依格的表情先是晴朗,又一黯,八个……也不少啊。 她当下扳起手指数了起来:「海里的那面镜子是一个,然后……」 大脑一片空白,第二根手指她如何都折不下去。 彻达开口帮忙:「芬里尔是第二个。」 「……啊?」高法依格疑惑了,「我以为是洛基的……」 「嗯,奥丁应该也有为洛基制造魂器的想法,但是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还不到先人后己的地步。」彻达道,「芬里尔的身体是完美的魂器,他不太可能让给洛基……你杀死芬里尔的时候,洛基和魂息和蔻依的魂息保存完好,而他的灵魂碎片和肉/体的死亡一同陨灭了。」 高法依格深吸一口气:「很好,那就已经去掉两个了。」 彻达替她补上一句:「都是你的功劳。」 高法依格满意地弯起眼睛。 「对了,上次你有没有问芦笛,她从纳西索斯那边得来的消息,奥丁找精灵神匠定制了什么东西?」 「好像是……」高法依格回忆着,「一个通讯器?」 「什么样子的通讯器,还记得吗?」彻达接着问,试探性道,「比如……又一面镜子?」 彻达与高法依格对视一眼。 「你觉得托尔现在会在哪里?」高法依格迫切地询问,「如果是你的话……」 * 华纳海姆午后下起了雨。 一片细雨迷濛中,一道高大的人影静立,望着现已残破的青春花园的方向。 希芙的身影在宫殿中隐现。她若有所感,脚步一顿,与那人隔着一片废墟对望。 阿斯加德的王妃于前不久只身回到了华纳海姆,住进了少女时代的神殿,像一个真正的青春女神那样。 青春女神好像自古都是独身一人。 曾经华美的青春花园经过耶梦加得兽军的一番践踏,已经风光不再,而青春花园也只是华纳海姆的一个缩影而已。经过上次的一战,整个华纳海姆都在努力从动盪中恢復过来,尼奥尔德失去民心,被迫下台,由前青春女神伊登接任,重塑神民们的信心。 然而在那不久,伊登失踪了。 希芙就是在这时挺身而出。 时隔许多年,她重新变回原生的代表华纳神族的黑髮,一贯娇柔的面庞上多了几分坚毅的稜角,也学会了用那双甜美的黑眼睛冷冷地逼视来人——如现在这样。 对方没有被逼退,不过显得有点犹豫。 「我说过吧,让你不要再来了。」 一片静默。 希芙听见自己压抑着愠怒的声音:「你不会是在追求我吧?」 她话出口就有点反悔了。她实在没必要自伤八百的。 不过效果很好,对方突然一大撤步,看起来吓了一跳。 尼奥尔德涨红了脸:「我还沦落不到惦记一个结了婚的女人的地步!」 「——何况她还有了孩子。」希芙丝毫不以为忤,反而加上一句。 看着尼奥尔德深以为然的表情,希芙又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噢,我说的是我的母亲。」 「……」 尼奥尔德肖想伊登,众人皆知。希芙也说不上,是尼奥尔德惦记自己母亲,或者尼奥尔德惦记自己,哪种想法更令她作呕。 尼奥尔德跌下王座,如今正无所不用其极想要爬回去。比如这次前来看望青春女神,背后原因令人寒心。 「你不是要离婚了吗?」尼奥尔德回敬一句。 他脑子里倒没有想什么别的,脸上有一种自然流露的憨态。 希芙闻言果然一怔,也不知生气了没有,神情款然:「是啊。」 「你的……前夫昨天和乌尔提尔打仗了,」尼奥尔德说,诚实地通报,「托尔杀了乌尔提尔。」 希芙突然听到那个名字,心里先是一紧,然后一松,装作万分不经意地,轻轻挑了挑眉。 「哦?」 「然后他就失踪了。」尼奥尔德又道,眼睛朝着希芙身后的宫殿深处瞟去:「他来找你了吗?」<="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9页 希芙觉得自己的额角有一条青筋在忍无可忍地跳动:「尼奥尔德,你今天究竟干什么来了?」 雨仍然在下,尼奥尔德的鬍鬚上蒙上一层水雾,像是挂着许多透明的珠子。希芙双手抱胸,站在宫殿入口处的廊柱边,丝毫没有请尼奥尔德进门的意思。 尼奥尔德左看右看,半点从前的领主气势也拿不出。伊登母女压根不吃他那套,何况他现在还仰赖青春女神重新引他走回领主之路,愈发低声下气。 他总算被希芙提醒了正事,抖了抖自己引以为傲的丰满鬈髮,断了线的透明珠子向下淌,竭力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咱们就在这里说? 」 「不请您进去坐了。不太方便。」希芙兴趣寥寥,「或者您给我写奏章信也可以——我会尽量看的。」 说着转身要走。 「好啦,好啦!」尼奥尔德急得跺脚,「我有事儿跟你说你——当然了——说了我就走——关于你母亲!」 在倒完一箩筐废话之后,尼奥尔德总算提到重点。希芙的目光如箭般射来,下意识间,他竟然有点瑟缩。 「我说了,你可要记得我的人情……是关于你母亲失踪前,有件事被我们都忽略了。但是呢,谁叫我想起来了。」尼奥尔德挺起胸膛。 「上次耶军作乱,曾经提到有一只巨龟——据说也是耶梦加得的伴侣兽之一,当时我和伊登同时听说,都将信将疑,不敢相信耶梦加得的眼光堕落到了这个地步……别着急,我马上就讲到了。」尼奥尔德看着希芙的脸色,忙加上一句。 「在伊登失踪前一天晚上,她跟我说,她梦见了那只巨龟。」 尼奥尔德深吸一口气,似乎等着希芙的反应。 希芙果然一脸震慑地看着他。 其实心里在想:她该有什么反应? 她对这件事情本身感到疑惑:「她跟你说的?在哪里,什么时候?」 「就是她失踪前那一晚啊,」尼奥尔德肯定地回答:「在我的梦里。」 「……」 希芙觉得自己良好的修养消失了。 「给——我——滚——出——去!」 尼奥尔德悻悻离开,直到最后一刻,嘴里仍在说些什么,大概是些倚老卖老的话。希芙一概不想听,走回殿内,大门在她身后无情地关上。 她真是傻了,竟然真的耐下性子去听尼奥尔德的屁话。她心疼自己为此逝去的青春。 尼奥尔德也气恼地很——又一次让希芙惊嘆的厚脸皮——他深信这件事情非常关键,在他离开前,他撂下狠话:「你这个没有判断力的泼妇!」 「怪不得托尔不来你这儿!是我也会去找弗丽嘉!」 希芙额角的青筋简直要爆炸了。 且不说拿她和弗丽嘉比较有多荒谬吧…… 「我们已经离婚了!」她尖叫起来。 难免一场骂战,希芙回到殿内,胸口仍在激动地起伏。 周围重新变得安静起来,连外面的雨声似乎也听不见了。 希芙伸手想要整理自己的头髮,抬手却碰到脸颊上的一片濡湿。 她竟然哭了。 年少时是曾有过,吵起架来把自己也吵哭的窝囊事,愤怒无从发泄,只能通过眼睛流出来。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承受这一切,谁知还是没出息。 发狠一样拭去眼泪,庆倖幸好是在尼奥尔德走后,宫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 要是被人看见她这样子,她好不容易立起的又要摇摇欲坠了。 她要守着华纳海姆,直到伊登平安归来……会有那样一天吗? ——一定会的! 她这样告诉自己,努力给予自己积极的心理暗示,孤身一人的感觉却如此强烈。 除了母亲,没法不去想那个名字……托尔。 他现在又在哪里? 她擦干眼泪,踱步回到寝宫,从摇篮里抱起一个小小的婴孩。 未经洗礼,尚未起名,也没有神位的阿斯加德神子于不久前悄然降生于华纳海姆,如今仍然是婴儿的模样,在襁褓中睡得正香。放在几个月前,连希芙自己都不会相信,娇气如她能自己一个人生下孩子……小婴儿的五官像希芙,一头张扬的红髮……就像他的父亲。 希芙的心中柔情无限,怀里有了重量,她也像有了主心骨一样。 不,她并不是孤身一人。 她抱着唯一的伙伴在偌大的宫殿里慢慢旋转,口中轻轻哼着不知从哪里听来的童谣。 一个转身,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一个熟悉的身影没有经过宫门,突兀地出现在宫殿内部。 有一刻她以为是尼奥尔德闯进来了,可是不是。 那个人周身充斥着秋日阴郁的水汽,像一个迷路的幽灵彷徨在此。 希芙忘记了唿吸。怀中的婴儿突然醒了,发出一声宣示存在的啼哭。她下意识将他搂紧,然而哭声并没有消失,反而更大了。 没有什么比这更加令人心碎的背景音。 那个人就是托尔,只见他站在那里,与提尔一战后的伤口经过了简单的处理,一头草率的红髮暗淡无光。 希芙想说什么,却只是颤抖着嘴唇。 「我刚从弗丽嘉那里回来。」托尔先开口,他的声音粗哑而干涩,仿佛很久没说话一样,「我觉得你是对的,和我离婚。」 他悲伤的目光落在希芙身上,又像是穿透了她。<="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0页 「为了我们的孩子……不应该被称作托尔之子。」 第198章 阿斯加德, 雾海之宫。 弗丽嘉曲起手指,仿佛在虚空中托着一个酒杯的手势,她现在确实又想来一杯酒了。 但是有客人要招待, 现在还不行。 「你们请便。」 弗丽嘉自顾自斜倚在会客厅的长沙发上,招唿高法依格与彻达二人,好像一个女王。 她确实是,阿斯加德如今名副其实的掌权者。 「不错, 托尔刚刚从我这离开。」弗丽嘉公事公办道, 合起手掌,有些百无聊赖那样, 搓了搓手指。 高法依格和彻达对视一眼,犹豫着要如何开口。 弗丽嘉如何不知, 冷淡地吐出令人心痛的事实:「我的孩子向我询问他的身世。」 房间中静得落针可闻。 弗丽嘉低下头,一手撑着脑袋,水晶灯的光线从她的侧面照来,她的面目藏在阴影之中,看不见她此时的表情。 「坦白来说,我也不知道。——我也是这么告诉他的。」 她的手重新垂落下去, 脸上的阴影消退, 其下的表情似笑非笑。 「奥丁就是洛基,洛基就是奥丁……我竟然也被蒙在鼓里……未免也太可笑?」 她想到了很多。 她想到自己长久以来对洛基的厌恶, 奥丁对洛基的袒护;想到洛基曾经看向她的玩味的眼神让她大为光火;想到自己的双胞胎霍德和博德,他们日益长大,一点也不像哥哥托尔;她也曾经抱怨托尔的发色, 但从她内心身处,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 奥丁和洛基,洛基和奥丁……他们怎么敢? 她像个傻子一样被耍的团团转! 她的目光突然射向彻达, 定定的语气:「你的母亲知道。」 黑髮黑眼的彻达头次以自己的真实身份立于阿斯加德,他长得并不像奥丁,而是雅恩莎撒,弗丽嘉一眼便认了出来。 曾经,她也是一个妒忌的妻子,她讨厌所有奥丁的情人,她也不喜欢海姆达尔,从来也不。只因她担心他们会威胁她和她的孩子的地位,现在看来,仍然只有那两个字概括——可笑。 彻达沉默了一会,回答:「是的。——但她也因此而死。」 她因为背叛奥丁的秘密而死于亲口许下的死咒。结束了她万年孤寂的海底生活。 她是在对奥丁彻底失望后,选择为自己的孩子復仇的。 弗丽嘉迟来地与自己曾经的情敌惺惺相惜,沉默许久,一声长嘆:「看来她比我觉醒的要早。」 她仍然认定自己可笑,她的丈夫在她和孩子身上留下了永恆的耻辱。 她恨不是自己亲手结果了他。 彻达慢慢开口:「我并不为我父亲的血统感到骄傲。」他抬起头,正视弗丽嘉,「我从来都是我母亲的孩子。」 弗丽嘉一怔。 彻达在遥远的目光中想起了雅恩莎撒。 「我失去了机会,没能亲口告诉我的母亲。」 弗丽嘉感觉心上被重重地擂了一拳。 她突然想起了托尔临走前陌生的眼神。 在托尔向她寻求安慰的时候,她沉浸在自艾的情绪里。 他永远是母亲的孩子——这句话,她却忘了告诉他。 此时的托尔正在华纳海姆的青春花园。 希芙怀抱孩子,怔怔地与他对望。 「托尔之子」,从托尔的口中吐出,仿佛什么带着烈火的烙印。 希芙愣了好一会,想起来反驳:「可他就是托尔之子。」 这是怎么都改变不了的。 托尔的身形一颤,像是被这句话再度击伤。 他不是想到别的,只是想到自己——「洛基之子」。 这个称唿,他或许永远逃不开了。 希芙不知他心里所想,看着他的脸色,怯怯开口:「你要抱抱他吗?」 距离她上次看见托尔,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了——或许的确如此——希芙已经不如从前那样意气用事,理智掌控之下干涸的心田突然被注入一股丰沛的情感,使她感到异样,却并不抗拒。 她怀里抱着她和托尔的孩子——她孤身一人在华纳海姆诞下的神子,好似邀功的证明,尽管那并不是——朝着托尔迈进一步。 她自言自语一样:「他还没有洗礼,也没有取名字,就这么一点儿大……」 然而托尔却朝后退避一步。 他看也不看襁褓里的小神子,神色几乎是冷淡的:「你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 他蓦地抬眼望向她,其实是想从她脸上看到一丝伤痛。那双天真甜美的黑眼睛,曾经那样热烈地仰望着他……现在和那时,到底是什么变了呢? 事实并没有如预想那样刺伤希芙,她听见他的话,略微有点恍惚,像是终于记起来了,没有反驳,她低头看着孩子。 他觉得鲜血淋漓的只有他自己,冷漠地问出上次没能问出的问题:「为什么……要跟我离婚?」 希芙目光一黯,一些心事轻而易举地脱口而出。 「我只是想回来华纳海姆。我的家乡需要我。」 「这跟离婚有什么关系?」 「阿斯加德王妃的头衔会阻碍我。」希芙这时仍然平心静气。 「噢,你想说的是身为洛基之子的丈夫吧?」 希芙噎住。 她马上否认:「并不是因为那个。」<="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1页 原因就是那么简单,她已经如实相告。 托尔的脸上浮现戾气,希芙的理智在他眼中,等于精心编造的谎言,他冷冷道:「你错了,华纳海姆并不需要你。」 「你太高看自己了。你只是一个活在庇佑中锦上添花的青春女神。在亚尔夫海姆的宝矿血拼久了,你也以为自己是一颗钻石吧?错了。那些光彩全都不属于你,只是反射着和平繁荣年代的幻影。面对真正的战争,你将一文不名。回到华纳海姆,其他人敬重你,不过因为你是伊登之女——那就一定比王妃的头衔好吗?」 希芙的脸色白了一白。 托尔的奚落并不出乎她的意料,这些话在她的噩梦中反覆预演过,只是在这时走进了现实。 正是因为猜到他可能有这种反应,她之前一直尽量避免在他面前吐露离婚的真正原因。 她想过,或许等到她真正做到她想做的事情的那一天……等到她不会在乎那些冷言冷语的时候,她再告诉他。 不知道事情是如何脱离掌控到了这一步的,这时也由不得她了。 希芙感觉此时好像有另外一个人在操纵着她反唇相讥:「是啊,伊登之女——我从来不会否认这一点,并且为此感到骄傲……你呢?」 希芙在托尔的眼中看到了伤心。 伤心剥蚀之后,大片大片的绝望袒露出来。 希芙有过一刻的后悔,毕竟是她在一个最坏的时机提出离婚,果断地离他而去,和「洛基之子」的风波一起摧毁了他…… 她并没有不爱他。不,她一直爱着他,只是她最近突然惊觉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时又说不出来话,眼泪代替言语,从眼中滑落下来。眼帘开合之间,她恍惚看见托尔身上什么刺眼的光亮一闪…… 怀里的孩子又哭了起来。 「我今天来,是为了这个。」他重新开口,眼中一片冷硬的冰原。 丢下一个东西,他看也不看那母子二人,转身离去。 希芙脚下生了根,仿佛站成了青春花园里的一棵树。不用去看,她知道地上那散落的纸扉是什么—— 托尔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 * 在离婚协议书籤字生效的那一刻,远在阿斯加德的掌管婚姻的神后有所感应。 世界之树上镌刻的婚姻盟誓正在消褪。 「托尔去找希芙了。」神后吐出一句。 三人并不惊讶。 「他们离婚了。」弗丽嘉随后通报了这个消息。 这段一开始并不为人看好的婚姻持续了两千多年,在今日宣告终结。 ……有点唏嘘。 弗丽嘉明明是站在希芙那一方的,此时也有点低落。她支持离婚,很难说其中一部分没有自己的投射,促成这个结果也有她的一部分,虽然这一切可能正是希芙想要的……她想起不久前从自己这里负气离开的托尔,迟来地为他感到些许抱歉。 弗丽嘉又搓了搓发痒的手指,如果不是身边还有另外两个人,她想她要开始酗酒了。 「……刚才我们说到哪里?」 她暂时忘记自己母亲的身份,现在发话的,是阿斯加德与神族至高的话事人。 「阿斯加德发布停战声明,还有……」彻达回答弗丽嘉的话,「奥丁剩余的魂器。」 ——他现在是以厄非吉号的船长,中立派的代表在说话。 「停战,我知道这是我的神民所需要的,也是奥丁不想看到的。」弗丽嘉耸耸肩膀,「那么为什么不呢?」 实际上,如果高法依格他们不来找她,她也有意愿要和谈的。自从华纳海姆的事情过后,神族再没有主动挑起争端。 主观上不想,客观上无能为力。且看如今的十二主神是什么状况就知道了。 「停战,不是投降。你们明白吗?」弗丽嘉不得不强调,「如果巨人那边不愿意放弃他们的野心,阿斯加德也不会逆来顺受。」 「是的,我们明白。」彻达回答。 高法依格在一旁听着,感到有些滑稽,要不要跳出来揭穿,其实九大世界就要完蛋了呢?要不还是算了…… 她纠结的当儿,弗丽嘉已经转向了下个议题——奥丁的魂器。 好了,好了,她一辈子旁观着他人的离婚,现在让他们来聊聊她要如何丧偶吧。 她连奥丁和洛基的关系都被蒙在鼓里,关于奥丁再度分魂制作魂器的事情,自然一无所知。 但是可以完全毁灭奥丁的话,她很乐于协助。 「要我说,凭我对他的了解——当然,是说如果我还算了解他的话,「弗丽嘉有点自嘲地笑笑,」他不可能割捨下的,喏,他的冈多尼尔长矛,和莫比乌斯金环……你们有什么线索吗?」 这两件与奥丁形影不离大名鼎鼎的神器,一开始就在高法依格和彻达的怀疑名单上。 可惜。 「在海底的时候,我没有看到它们。我猜,应该是被奥丁先一步藏起来了。」彻达道。 高法依格见缝插针,问弗丽嘉:「或许你最近有看到奥丁身边有什么镜子吗?」 弗丽嘉皱起眉头回忆着:「镜子倒是有很多……」 高法依格补充道:「准确地来说,是镜子一样的通讯器。」 弗丽嘉显然是想到了什么,神色暗下,似乎犹豫不定。 彻达沉沉开口:「是在托尔身上?」<="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2页 弗丽嘉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看着彻达。 「镜子形状的通讯器有很多……」 「可是,」彻达打断她,「我有理由怀疑奥丁的真正目标是他的亲子。如果这跟托尔有关,情况很不妙。」 弗丽嘉的脸刷的一下白了。 是了,芬里尔的例子,完好强健血脉相承的神体其实是存放灵魂最好的容器。 假如奥丁的魂器之一是芬里尔,而且一下就想到用芬里尔进一步復活洛基,那么他真正的儿子们呢……会不会,有关魂器的实验早就已经开始了? 弗丽嘉当下什么都顾不得,急匆匆朝雾海之宫外跑去,彻达和高法依格也紧跟其后。 他们的去向是冥照之宫。 ——霍德与博德双生子的居所。 第199章 霍德与博德是一对双生子。 霍德是哥哥, 光明之神,博德是弟弟,黑暗之神。博德比霍德在弗丽嘉腹中多呆了两千多年, 才孕育出自己的神体,两千多年前博德降生,那场宏大的洗礼至今留在人们的记忆深处。 说起来,阿斯加德已经很久没有那样的喜事了。 在托尔离开阿斯加德前,他请求走访冥照之宫,当他脸上带着近似梦游的神情提出这个要求时,「当然可以。」弗丽嘉回答,难掩惊讶。 从托尔回到阿斯加德开始, 弗丽嘉觉得他有点反常, 说不上来, 理所应当觉得是他现在正在经歷的一切导致的, 当时也没有多想。 ——后来发生的一切让她追悔莫及。 当托尔踏入冥照之宫时, 太阳马车刚刚从阿斯加德的上方驶离, 浓重的暮色占据了天空, 黑暗降临了。 黑暗之神博德在此时从宫殿内步出, 迎接他。 「托尔, 你来了。」 博德在阶下朝他微笑。 托尔突然瑟缩一下。 博德有着能照亮黑暗的俊美外表,一头浅金色的捲髮,碧蓝的眼睛像是一汪清澈的深泉,不像他的孪生哥哥霍德生下就带有眼疾,他是完美的。 成年后不久, 他听人说的最多的赞美, 恐怕是他酷似年轻时的奥丁。 无人会怀疑他的血统,想到这里,托尔觉察到自己的丑陋,摸到自己满是癞疤的头顶,更觉得相形见绌。 他受到一个声音的指引,毋宁说是操控,让他来到这里。 托尔浑浑噩噩,被上前来的博德一把抱住。 他感到胸前冰凉的镜子像是被火烤着了一样发热。 博德以从来没有过的热情松开他,满意地端详他,像是欣赏着什么……作品? 「你得等我一会儿,我和你一起走。」 「去哪儿?」 博德咬咬牙:「去找一个小偷。」 托尔听他的:「好。」 博德拍拍他的肩膀表示赞许,自己则转身要回去寝宫深处。 托尔叫住他,突然想起来:「霍德呢?」 博德丝毫不瞒他,朝着寝宫深处指了指,不言而喻。 「你在那儿等会儿我。我正要跟他换回来,马上就好。」 托尔理解他的话有点吃力,他应该听懂的……但他此时的大脑有点超负载了…… 身体像不是他的,另一个声音从深处执拗地爆发出来:「我要出去一趟。」 博德走到一半,突然回身,目光炯炯地盯着托尔,疑惑而危险。 那副神态托尔至今只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奥丁。 他更剧烈地颤抖一下,仿佛整个人被扔进了冰水中。 「我要出去一趟。」他坚持道。 博德又盯着他看了很久,似乎要扒开他的这副皮囊,看进他的灵魂之中。 被压抑的灵魂躁动不安。 半响,博德笑了:「那就去吧。」他的声音轻柔,还有一点和蔼。托尔有种想要臣服叩谢的冲动,还好他忍住了。 「等我结束了,就去找你。」博德道,明明还是那个温柔腼腆的黑暗之神。 他歪着头,指了指托尔布满伤痕的脸庞和体无完肤的头顶:「不过,去见希芙这么样可不行噢。你也不想吓到她吧?」 他体贴地挥手帮他恢復了八成,看上去不再那样狰狞,他笑容可鞠,好像一个体贴的弟弟那样。 ——那同时也是在提醒托尔,他知道他要去哪里。 于是博德放走了托尔,自己则接着来到内室,冥照之宫的深处,光明之神霍德的身影被禁锢在半空一个光亮的圆球内,霍德无神而美丽的瞳孔正望着他的方向。孪生子长得一模一样,几乎只有神态的差异,随着博德的靠近,他几乎有种感觉,好像正在朝着一面镜子走去。 又是镜子,他喜欢镜子。 海中的魂境是独一无二的神迹,托尔随身携带的镜子是精灵神匠的杰作,而博德与霍德的存在,是他引以为傲的实验品。 「他」是奥丁。 他是奥丁最早分化的灵魂碎片。在洛基那个蠢货还在像种马一样实验自己与各个种族的杂交的时候,他已经想好如何将自己的灵魂碎片注入妻子的胚胎。 「是双生子,噢,奥丁……」当时,得知这个消息,弗丽嘉幸福倚靠在他的身上,并不知道他脸上浮起的隐秘的微笑是因为什么。 对她来说是双倍的赐福,对他来说,则是双倍的保障。 不过第一次霍德的实验失败了。看来人还是不能抱有侥倖心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3页 他的灵魂碎片没能在霍德身上寄生,相反弄瞎了他的两只眼睛。奥丁想,或许是自己失明的那只眼睛留下的痕迹。 幸而博德在弗丽嘉的腹中多待了两千多年——而他是完美的。 他寄生的灵魂碎片在其后吞噬了真正博德的灵魂,甚至拥有了清醒的意识……这在主魂存在的情况下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说博德是完美的。 奥丁甚至觉得他找到了灵魂不灭的更好的方法,比洛基的存在还要更好……天知道他对那个蠢货的容忍在一天一天地逼近极限。 可惜博德十全九美。唯一的瑕疵,可以说无关紧要,也可能是致命的。 自降生以来,博德就没有神力,他被赐予从提尔那里剥夺而来的主神之位,因此多受诟病。 好在就连这个瑕疵,在奥丁——或者说博德的努力之下,已经找到了解决方法。 「不——!」 冥照之宫的结界被赶来的三人轻易踏碎,弗丽嘉跌跌撞撞地闯进宫内,正看到眼前一幕。 博德手持一只槲寄生幻化而来的尖刺,抵在霍德的心口。 他看见来人,有些意外,却不见慌张。 「母亲!」霍德被缚,听见熟悉的声音,无神的目光微弱地一亮,「是你吗?」 「博德,把你手里的东西放下!」弗丽嘉抖着声音呵斥,想要拿出母亲的威严,谁知根本无用。 她似乎也有所感觉,却不敢,也不愿意相信。 博德歪着头看她,目光似乎有些玩味。 「母亲……」他学着霍德叫了一声,然后放弃了一样笑了起来,「——弗丽嘉。」 那语气和神态再熟悉不过,弗丽嘉脸上的血色顿时褪了个干净。 「母亲,」霍德面对致命威胁,却丝毫不惧,冷静地揭开了那个真相:「他不是博德。」 弗丽嘉的眼泪软弱地夺眶而出,嘴里喃喃:「我知道,是托尔的镜子产生了不好的影响,不过很快就会恢復正常的,一定会的……」 托尔从奥丁处得来的镜子已经基本可以证实是魂器之一,它的存在对托尔产生了异化,同样也会对身边的人造成影响。从面对托尔的提尔,弗丽嘉和希芙的奇怪反应就知道了。弗丽嘉此时自欺欺人地把眼前陌生的博德归罪于镜子的影响——她此时只能那样做。 高法依格抱住在打击中摇摇欲坠的弗丽嘉,心里也不是滋味。 彻达看着博德:「放开霍德,我们来了,你逃不掉。」 博德阴骘地看着他,同样的神情,彻达在临死前的神王脸上也看到过。竟是如此荒谬而残酷的真相,想到对方是薄情寡义的奥丁,彻达又觉得不是那么难以置信了。 「你是想提醒我没有神力?」博德呵呵一笑,「如果是我现在这具黑暗之神的身体,或许是的,不过只要我拿回光明之神的身体,那可就不一定了。 」 他蓦地转向一旁的弗丽嘉,眼中亮的吓人:「记得吗?你曾经恳求布吉拉为你解梦,终于有一次,布吉拉顺利进入预言之境……当时你也在吧?」 弗丽嘉自然无法回答他。 确有其事。那是博德的洗礼后不久,她重复做着一个奇怪的噩梦,叫她心神不宁。 博德自言自语:「当时我很奇怪,布吉拉不止一次叫错我和霍德的名字。」 「他说,黑暗之神霍德,光明之神博德,我记得很清楚。」他自顾自点点头道,「我现在明白了,原来是我们的神体一开始就弄反了— —我才是光明之神。」 「那么现在我要拿回光明之神的身体试试看,至于你,」他转头看着霍德,语带怜悯,「这具身体里原本的住客,只能杀掉了。」 博德手中的尖刺朝前推进一分,神色奇妙:「当时布吉拉还说,你会死于槲寄生。」 霍德不可避免露出痛苦的神色,言语却非常平静:「布吉拉确实这样说过。」 彻达尝试制止博德疯狂的举动,站出来道:「可万一你变成了光明之神,也没有神力,或者一时半会恢復不了,也有这种可能,你想过吗?」 博德果然一顿。 「我们会当场击杀你。」彻达陈述事实。 「据我所知,神王不喜欢赌博,不如这样,」他语气沉着,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你放开霍德,我们放你走,决不食言。」 彻达接着道:「反正托尔已经为你所用,以他的实力,足够带你逃离。」 博德眼睛动了动,似乎在思考。 「奥丁!」弗丽嘉这时终于积攒起了一些力气,强撑着说出那个名字,几乎让她将舌尖咬出血来,她的眼中酝酿着仇恨,隐藏在更深的恐惧之下,声音急促道:「就算霍德不是你的兄弟,也是你的儿子!」 博德闻言只是偏了偏头,不置可否。 高法依格扶着几乎要晕厥过去的弗丽嘉,觉得这个时候她有必要插一嘴:「还有,九大世界就要毁灭了!世界之树正在枯萎!」 她这话在紧张的对峙中显得有些突兀,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的意思是……都这个节骨眼儿了! 奥丁执着于灵魂不灭,还有什么意义? 听见她的话,博德总算有了明显的反应。 他倒不觉得女巫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拿这种话来吓他,但即使如此—— 「只要我……还有整个神族仍在世界之树之巅,我有办法不会让那一切发生的。」他轻松地笑着,言语充满自信,反而游说起他们来:「因此我奉劝你们与其阻止,不如协助我。」<="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4页 无人应他。高法依格气闷地闭紧嘴巴。 双方都觉得对方冥顽不灵。 博德此时已经有了主意,他转向彻达,这个唯一值得他忌惮的儿子……要是他早一点知道他的存在就好了。 「你说的对,我不喜欢赌博。」他道,「但你又说错了,我说试试看,但并不代表这是赌博。」 「如果我有两次机会,或许是的。」他语气轻松,尖刺在他手中无可遏制地一寸寸推进霍德的心脏,想起他引以为傲的双子实验那次失败的教训。 「母亲,不要看……」霍德痛苦地闷哼,濒死之间从牙根里挤出这句话。 「不要————!」 弗丽嘉发出一声悽厉的哀鸣。 博德的碧眼在疯狂之中显得愈发澄澈,像是光明的涟漪在其中扩散。他正在亲手摧毁——不是他的兄弟,不是他的儿子——他失败的实验品。 「只有一次机会的时候,我总是赢!」 他脸上绽开令人胆寒的笑意,将手中槲寄生尖刺狠狠一拍! 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属于黑暗与光明之神错置的神力在此刻爆发! 就在此刻,高法依格和彻达不约而同朝着博德与霍德所在的中心处飞掠而去。 如果不能阻止他,那就抓住他。机会只有一瞬! 弗丽嘉朝前扑倒在地,觉得眼前的一切像是一场缓慢定格的噩梦。那个自从博德洗礼后就不断困扰着她的梦境,终于在此刻揭露了它狰狞的真面目。 一片白光过后,只见中心处一个人影跪地不动,他低垂着头颅,已然失去了生机,胸前一个巨大的血洞,奇怪的是,兇器被他攥在手中。 他死前一脸惊愕的表情,碧眼蒙上一层阴翳。 ——是博德。 谜底早已在布吉拉的预言中揭晓。而他记错了谶语。 诗神没有说,霍德死于槲寄生。 诗神说的是,光明之神死于槲寄生。 目睹这一切的弗丽嘉彻底虚脱,来不及庆幸或是欣喜,她看着那个已经死去的,不知道改称唿是她的儿子,还是她的丈夫的东西,过往的一幕幕涌入脑海,挥之不去的略带嘲弄的玩味的目光……哪些是奥丁?哪些是洛基?哪些是博德? 她控制不住地呕吐起来。 第200章 博德死于槲寄生。 这代表着奥丁留下的最为强大隐蔽的魂器毁于一旦。 「母亲!」 霍德挣脱束缚,踉踉跄跄赶到弗丽嘉身边,勉力支撑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弗丽嘉面色苍白如纸,紧紧抓着霍德的手臂,害怕再度失去他。 悲痛、心酸、愤怒、仇恨、喜悦……无数种复杂的情绪朝她袭来,然而堪堪不能压垮她,弗丽嘉直起身子,奋力昂起头, 朝不远处的高法依格和彻达发出一声心底的吶喊。 「救救托尔!」 她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孩子。她后悔不久前那样草率地让托尔离开。 在冥照之宫发生的一切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高法依格也不例外。隔着一段距离,她硬着头皮对上弗丽嘉殷切的目光,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这算是一个承诺吗? 但她其实此时对于托尔还有奥丁其他的魂器去处毫无头绪啊。 「你觉得托尔现在在哪儿?」她对彻达耳语, 「他受博德的操控, 现在博德死了, 他会不会回阿斯加德杀个回马枪啊?」 「要是那样就好了。」彻达苦笑, 也说出她心里所想。 博德死了,但托尔镜子里的灵魂碎片还存在,由它控制着的托尔,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保全自己,更不可能自投罗网了。 高法依格又掰着指头数起来。 「海里的镜子一个, 芬里尔一个, 博德一个,现在已经去掉三个了……还剩五个。」她边道, 「已知托尔身上的镜子算一个,冈多尼尔和莫比乌斯大概率算两个……还差两个!」 高法依格理清思路,眉头却越皱越深。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剩下两个是什么。 继寻找海姆达尔……啊不, 身边这个人的魂器之后, 高法依格感觉自己又一次陷入同样的拼图游戏里,不同之处在于, 上次是为了復活,这次是为了毁灭。 「拜託,世界之树都要完蛋了……」她嘟囔着。 彻达牵起她的手,想要安慰她:「别着急,一定会找到的……」 他停住,因为看到高法依格抬起脸来,竟然在笑。 「……所以这是加了时限的拼图游戏啊!更刺激了!「 彻达:「……」 高法依格转头看着他,目光亮亮的:「刚才博德——不是——奥丁说,世界之树的末日,他会想办法。」 「拜託!有我在,哪里能轮到他?」 彻达无言以对,猝不及防高法依格突然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脖子。 她凑近的双唇在他的唇瓣上狠狠蹭了下,而他刚想回应时,她已经离开了。 她站在他面前,红润的嘴唇泛着初生玫瑰的粉色,皱着鼻子笑笑,又拉着他仅存的右手摇了摇。 「等我击退末日,修好你,我们就结婚吧!」 彻达心里软软的,轻声答应这个草率的求婚:「好。」 那边,黑暗之神霍德总算安顿好弗丽嘉,犹豫之后,朝高法依格与彻达的所在走去。 他身上充斥着充沛的神力,谁能想到就在不久前,他还神力全无——看来博德的推测并没有错,然而……他终究没有逃过预言中的死亡。<="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5页 霍德的盲眼也像是解开了某种封印,恢復了其中一只眼的视力。他于是新奇地看着高法依格和彻达之间的亲密,直到那两人也注意到了他。 「抱歉打扰。「劫后余生的金髮男神站在他们面前浅笑,突然看见那与博德如出一辙的面貌,其实怪使人惊的,不过那外表之下展现出截然不同的天生温柔而平和的性情,足以将他和博德区分开来,就如同黑暗本身的宁静与波澜不惊。 「不过……有个东西,我觉得应该给你们看下。」 「我和博德原本各有一只盲眼,因为黑暗之中有光明,光明中也有黑暗……但是阴差阳错……你们也都知道,我这两只眼睛都看不见……直到刚才才恢復。」霍德道,「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是我现在能看到一部分博德,或者说奥丁曾经的视野……又或者是记忆。」 说着,他双手抵住眉心,从这具博德留下的身体里抽离那一部分残存的记忆,一片发着萤光的记忆碎片出现在他手中,好像随时都要消失。 「我对此没有任何头绪,不过希望能对你们有所帮助。」霍德说,将那东西递出去。 彻达谨慎地接过去,恰好与霍德的目光错开。 霍德尚未习惯的视线又落向远方,好似正在冥想。 「其实我有在想,为什么是槲寄生呢……」他出神地自言自语。 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那种柔弱而圣洁的神草会在今天摇身一变,成了杀死博德的兇器。 彻达一愣,虽然不是在问他,仍然回答:「唯一的解释是布吉拉的预言……那么我想,应当属于宿命的范畴。」 「你说的对,是宿命没错。」霍德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彻达,「但不是因为布吉拉的预言——而是提尔的復仇。」 「提尔?」 霍德点点头,平静道:「我想起来,那顶槲寄生的神冠原是提尔的旧物。」 曾经在博德的洗礼上,连同提尔的神位一起被送给了博德……或许所谓宿命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形成…… 经霍德提醒,彻达也不由得微微讶然。 「可惜我们想清楚了其中的缘由,而他至死都没能明白……」 两人都沉默了。 「他」——说是博德,其实是他们共同的父亲。 在提尔死后,奥丁的化身终于被他所杀。不过如果是奥丁的话,很可能宁愿相信是预言的力量,也不愿意反思一下。 奥丁无法理解那些曾经被他侮辱和践踏的,最终会化作报復的利齿,有朝一日咬碎他的喉咙。 「都说命运三女神不编织属于神族的命运,我看不然,或许等我有空时应当去拜访一下。」霍德倏尔一笑,结束了这有些沉重的话题,他再次郑重地看向彻达,还有他身边的高法依格,言语恳切,「拜託了,救救托尔。」 彻达伸出右手与他相握。 霍德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很快告辞,离开冥照之宫,去陪伴弗丽嘉。 刚才两兄弟说话,高法依格一直没有插嘴,此时早按捺不住好奇,伸长了脖子,指着彻达手里发着光的记忆碎片。 「这里面有什么?」 「奥丁主魂的记忆……」彻达喃喃,「我刚才就觉得奇怪,灵魂碎片之间并不共享记忆,为什么博德会忌惮我呢?」 「很有可能是因为,他知道是我杀了主魂。他成为了新的主魂,不可思议……」 「那么也就是说……」高法依格回过味来,转头看向他手中的记忆碎片,目不转睛,「我们有可能得到从这里面剩下那两个魂器的线索?」 * 九大世界的某个角落。 在托尔离开了华纳海姆,正准备返回阿斯加德与博德汇合的途中,他胸前的镜子感知到了冥照之宫中的噩耗,托尔胸口一痛,好似听见了一声能刺穿灵魂的尖啸! 那是镜中奥丁的残魂怒不可遏! 可又别无他法。 严格地来说,托尔并不是奥丁的魂器本身,而是被挑中的守护魂器——那面镜子的使者。 托尔真正的意识被大部分压制,残存的那些,只足以支持一些他的简单活动,还有,预备不计后果的战斗。 他迟缓地低下头,感觉到胸口传来持续的阵痛,钝钝的感受并不真切,又好像又痒又麻。 镜子正在他的血肉里扎根,尖锐的镜片刺进他的皮肤和血管,再过不久,它或许会取代他的心脏的位置,完全掌控这具身躯,合为一体…… 别忘了,鲜活的神体永远是保管灵魂最好的容器! 博德已死,他不能再回阿斯加德了。 那么,去哪里呢? 即使仅剩他一个,他仍要完成博德的使命! 镜子驱使着他朝未知的方向而去,余光中,仅剩的托尔意识似乎看见了遥远的华纳海姆,模煳的眷恋短暂地划过他一片混沌的脑海…… 希芙…… 这段时间,每当他面对着旁人,镜子发挥了它镜子的功能——或许这么说并不准确——总能将对方的情绪夸张地放大。 提尔不受控制的恶毒和自毁冲动激怒了他,他恨不得把他杀了。 弗丽嘉的冷漠和自我厌弃刺痛了他,他选择转身离去。 可是希芙。 她的理智和正直经受住了镜子的考验,就像强压下坚硬的钻石,托尔在她眼中看到了痛苦的爱意,他的爱人并没有放弃他……残存在他身体里的意识在苦苦哀求,他想要躲进她的怀里痛哭一场,他如何能让她懂得,他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离开她?<="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6页 显然,冷嘲热讽和一纸签字的离婚协议只能起到相反的效果。 当他转身离去,感到心碎,或许是的,胸中嵌入的镜子正在凌迟他的心脏,侵蚀他的灵魂。 但他又不得不那样做,博德的恐吓不得不让他顾虑希芙的处境。 现在博德死了…… 托尔残余的心脏似乎跳了一下,混沌的脑海中盪开一圈涟漪。尽管不舍,镜子驱使着他离去。 一开始就预定好的路线,他在某地停下,冥冥中知道自会有人在此与他相见。 「托尔。」 一个浑厚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隐隐觉得熟悉,又说不上来。 对方看来知道他的名字……不,谁会不认识大名鼎鼎的雷神? 那人语气轻松而惬意,尝试自我介绍:「你可能不认得我……」 被托尔打断。 「我认得你。」他开口道,不知道那声音是出自本身,抑或是他胸前的镜子。 他看见他一手拿着冈多尼尔长枪,一手套着莫比乌斯金环,好似一个强盗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 「——你就是那个小偷。」 第201章 希芙觉得自己被诅咒了。她怪罪尼奥尔德。 自从尼奥尔德突然到访,叫嚣他在梦里见过伊登后…… 每当想起这件事,希芙浑身恶寒如同电流一样经过。 于是当天夜里,她也开始做梦了。 谁叫都说日有所思, 夜有所梦。 她竟然梦到了托尔,在他冷酷地转身离去之后……这让她感觉自己几乎和尼奥尔德没什么差别,猥琐又可悲…… 那种梦就连在她的少女时代,视托尔为自己的梦中情人的时候也没有过! 何况那已经是她的前夫了。她在心里给自己画下一条红线。 梦里的托尔全没有离开那天的恶劣态度,只是好悲伤地凝望着她,目光中似乎有千言万语。她梦中几次心软,想要走近一些,却被一面无形的墙壁阻挡。 她想或许是她日益见长的理智。 她又一次从梦中惊醒, 下意识去看身边摇篮里的孩子, 孩子正睡得香甜, 她的心放下了一点。在这时, 有人叩响了宫殿的大门, 希芙披衣而起。 来人出乎她的意料,月光下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高法依格。 「晚上好!」真是讨人厌的声音!可又……好久不见了。 高法依格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弯起眼睛,一副亲切熟稔的姿态。 「介绍一下,这位是彻达。」她向希芙笑着介绍身边的人。 希芙翻了个白眼,当她不认识海姆达尔? 「说来话长……反正叫他彻达吧。」时间紧迫, 高法依格不欲多说。 「——听说你和托尔离婚了?」 直接了当地说明来意,希芙却顿时炸毛。 她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但是高法依格其实一直是她在这段婚姻里的假想敌……她无论如何也不想接受……这算什么?关心?还是质询? 「这不关你的事!」希芙眉毛倒竖,不过怕惊醒睡着的孩子,仍然压低声音,「我们的离婚经过了弗丽嘉的同意,受到世界之树的祝祷!」 高法依格和彻达都不由得一愣,希芙也觉察过来。 这话或许是她从和托尔结婚开始一直藏在心里,预备对付高法依格的话,她打腹稿的时候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和托尔会离婚收场…… 希芙目光一黯,顿觉好没意思,不打算继续说下去。 「咳……我们知道,弗丽嘉告诉我们了。」高法依格道,也有点尴尬,「不过我们都觉得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或许……把这当作离婚冷静期吧?」 希芙只是诧异于——「你们?」 「哦对。」高法依格想起了什么,转头踮脚响亮地亲了一下彻达——亲在他的下巴上——表明他们的关系:「我们是一对儿,你明白了吧。 」 希芙皱眉:「那又怎样?这不代表你就可以来管我和托尔的事儿!」 「说的也是。」高法依格没有反驳,反而点了点头,「只不过……托尔现在遇到了一些状况,我们想要找到他的下落,我们认为你这里或许有线索。」 希芙闷闷不乐:「你们为什么那么觉得?」 「因为你是托尔的爱人,也是他现在唯一有所眷恋的人……」 希芙嘴唇翕动,正要反驳,蓦然想起,不久前的梦中,托尔悲伤的眼神。 她闭口不答。 高法依格心知有戏,自信地踏前一步:「咱们进去说?」 希芙想了想,最终往旁边挪了挪,让这两人进门。 「你们不要乱看,不要乱动!这里是华纳海姆临时领主的府邸!」希芙不忘声明,其实她穿着睡衣,踩着拖鞋,正匆匆把摇篮里的孩子转移到另一个房间。单身领主独自带娃,不可避免地,宫殿的起居室里到处散落着重要公文,希芙手指胡乱舞动,一摞一摞地让它们从眼前消失。 「你们仍然是神族的敌人,奉劝你们不要做任何可疑的事情!」 宫殿一侧被兽群踩踏的废墟让这句警告显得更有说服力——要知道这杰作也有高法依格他们的一份。 高法依格摸了摸鼻子:「说到这里,不然华纳海姆的免战书,也顺便签一下吧……反正来都来了。对,我们刚从弗丽嘉那里来,阿斯加德的那份已经签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7页 「……」 高法依格与希芙干瞪眼:「对了,怎么不见伊登?」 希芙突然嘆了口气。 她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希芙干巴巴道:「伊登不见了……差不多半个月前的事。」 「啊?她去哪里了?」高法依格没有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希芙闭了闭眼,忍。公事公办朝高法依格伸出手,只当对方是担心免战书籤不了:「文件给我吧,我先看下,如果没问题,我会签的。」 停战,她早就想过,这一天总会来的。 「你们是代表朝格涅利吗,还是耶梦加得?」她又问了一句。 「都不是,我们代表我们自己——以及九大世界所有不愿意绵亘战争的族类。」彻达代替高法依格回答,将免战书送上。 希芙接过,看见那上面的落款——「末日中立派」,似懂非懂。 「——你的意思是,伊登失踪了?」这时响起高法依格高八度的声音。 希芙应接不暇,略显敷衍地朝高法依格点了点头。 她自嘲地笑笑:「是啊,我的……前夫,我的母亲,现在都下落不明,怎么,你很奇怪我为什么还没有崩溃吗?」 高法依格钦佩地看了她一眼,语气真诚:「你很坚强。」 「……」突然受到夸奖,希芙还怪不习惯的呢。 「伊登失踪……直觉告诉我,很可能是朝格涅利那边做的手脚。」高法依格沉思道,多问一句:「你那边有什么线索吗?」 希芙嘟囔:「没有。省的你去问别人,估计尼奥尔德又会给你扯什么巨龟啊,梦之类的废话……」 谁知她此话一出,对面两人都惊了。 「什么巨龟?!」 不知是多少次听说有关巨龟的事情,高法依格脑中闪过一些模煳的亮光,却没有抓住。 希芙因为这超出预期的反应也紧张起来,于是提起了昨天她让尼奥尔德滚出去前的那些话。 「那不是普通的梦境,应当是魂境的延展,进入他人的意识。」彻达道。 希芙:「你是说……像是,託梦,什么的?」 可是她马上推翻了这个想法:「不可能!如果母亲可以託梦,怎么会给尼奥尔德,而不是我?」 高法依格也不得不贊同希芙说的。 彻达解释道:「与他人在梦境中沟通——也就是俗称的託梦,对于没有自己生成魂境的人,一般需要特殊的媒介。比如梦眼魄斯这种……这次的媒介应该是那只巨龟,虽然尚不清楚为什么会是它……不过应该不会错。「 「沟通的前提是梦境的双方都在潜意识内达成共识,也就是说,相信那只巨龟的存在。」 彻达停下,问希芙:「你是从尼奥尔德那里才知道巨龟的存在,是吗?」 希芙点点头。 彻达沉着的声音像是催眠已经开始:「想见到你母亲的话,这次试着去相信它。」 听说能见到伊登,希芙不敢怠慢,急忙闭上眼睛,恨不得马上进入梦中,追寻伊登的踪迹。 高法依格慢慢挪过来,表示不解:「伊登从哪里还学习了魂术?」 而且是非常精妙的魂术。 背后必有高人指点! 彻达伸出右手,虚按在希芙的头顶,用自己的魂力尝试引导着她进入梦境。如果成功,他们很快就会知道的。 「你不是有直觉吗?不如再大胆点——你猜是朝格涅利,还是耶梦加得?」 …… 「要不要再试一次?」 伊登睁开眼,一片漆黑中,听见那个飘渺的声音。 四周笼罩着甜蜜的无花果香气,她被笼罩在一片夜雾之中,仿佛情人的怀抱。 意识刚刚从一个失败的梦境中抽离,她的额角出了一层汗,被耶梦加得清凉的气息缓缓拭去。 「伊登,你做的很好。」耶梦加得温柔地鼓励,「再试一次。」 伊登懊丧道:「我不行,我现在看到尼奥尔德的脸就想干呕。」 她没说的是,尼奥尔德自以为那是他的春/梦,还总想在梦里对她做一些别的事情。 她不能把这话告诉耶梦加得,唯恐会干扰她。 半个月前,她被朝格涅利抓住,作为捕获耶梦加得的诱饵。 耶梦加得果然上钩。结果就是,她们被朝格涅利一起困在这里。耶梦加得变为蛇身与朝格涅利抗衡,将伊登护在自己的魂境中,同时传教她魂术,期以向外界发出求救。 尼奥尔德是很差的选择,但他却是唯一的选择。何况他离希芙最近。 伊登盼望他能向希芙带去口信,但是就结果看……好像不容乐观。 「你还能坚持多久?」伊登问道。 耶梦加得没有回答她。 她一直没有从上一次华纳海姆那战中的消耗恢復过来,刚回到冥界不久,朝格涅利就迫不及待地与她开战,占尽优势。现在困住她,没有立即杀掉她,为的是将她缓慢地绞死,吸收她剩余的魂力。 耶梦加得不想骗她,她们现在的状况很不好。她甚至不能保证可以让她全身而退…… 伊登也有点气馁。 她很想说,要不就这么算了。 她是很容易打退堂鼓的类型。 何况耶梦加得没有瞒她——关于世界之树就要毁灭了。 反正都是一样的结局……倒不如,至少能跟她死在一起。<="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8页 和耶梦加得在一起,被困住的半个月于伊登而言很幸福……这么说可能有些不合适,但却是真的。 在这里,伊登不用再自欺欺人,她和耶梦加得是一对恋人。 「不可以放弃,伊登。」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耶梦加得的声音传来,宠溺又无奈。 「早知道就不跟你说末日的事了。」她轻笑,「你也相信了吗?」 伊登在虚空中抱紧自己,与无边无际的夜雾对话。 「难道不是真的吗?」 但她的语气不像重燃希望,而是相反。 如果没有末日的话,她好像要失去那种孤注一掷的勇气了。 「只要我们不相信有终点,它就永远不会到来。」耶梦加得说,一声轻嘆,「我们失去了太多时间……我不想就这样和你结束。」 几万年以来,耶梦加得不是沉睡,就是被困,她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少的可怜,而她相信她们还会有未来。 伊登的眼中濡湿了,她抽泣起来。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的话,你也不会被朝格涅利抓住……」 「傻孩子,别那么想。」没有实体的温柔的微风顺过伊登的发梢,像是充满爱意的亲吻,「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活着。」 无花果的香气愈发馥郁起来,勾起了一些遥远的记忆,伊登想起,在青春花园的荒芜的地宫的那一天……她受到巨人的诅咒,容颜尽毁的那一天,也是她邂逅蟒后化身的小蛇的那一天……落日沉于耶梦加得金黄的瞳眸之中,重又朝升夕落……伊登自认不够坚定,从不敢奢望她们能有未来。 相信末日,不如相信未来。 「好孩子,就算是为了我们……再试一次。」 为了我们……孤注一掷。 伊登忍住鼻酸,闭上双眼,再次睁开。 突然到了一个更为广阔的空间,无花果的香气一点也闻不到了。 她像是站在一片焦土的大地上,脚下绽开神秘的网格,细看才看清,那是龟甲的裂纹。 「母亲——!」 她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朝着声音的方向转头,不可置信。 「希芙!」 于此同时,一股海蓝色的魂力像波浪一样,朝着伊登的脚下蔓延开去。 彻达铺开自己的魂境,与耶梦加得的魂力有过一瞬间短暂的交错。伊登突然停下朝希芙奔去的脚步,怔怔回身,凝视着自己来时的黑暗。 仿佛听见了一声轻嘆,蟒后如释重负,而后决绝的心声。 ……拜託你们了。 魂境之中,瞬息之间,伊登被置换而出;魂境之外,再无顾虑的尘世巨蟒结束沉睡,重新睁开那双金黄的眼眸,加之她身上的枷锁濒临崩溃,耶梦加得迟来地发出宣战的怒吼! 第202章 此处是尼尔夫海姆的深渊。 霜之巨人朝格涅利离开了冥界的酷热环境后实力大增,他的身体——一个骷髅组成的巨人幻影更加凝实,几与他的本体无异。 面对耶梦加得的怒吼,他那张本就看不见表情的脸上无动于衷。 耶梦加得的蟒身被囚禁在世界之木的牢笼之中,被迫虬结在有限的空间中,寒冰铁链硬生生钉穿蛇身,流出的不是鲜血,而是乳白色的魂力,这些魂力被铁链吸收,最终为朝格涅利所用。 耶梦加得深知情况越拖下去越对自己不利,伊登的脱险免去了她的后顾之忧,她必须拼死一搏!忍受着挣动中铁链加之几身的彻骨之痛,她疯狂地怒吼,整个木牢随之摇撼。 朝格涅利盯着她看了一会,像是劝慰。 「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你已经把她送出去了,还有什么遗憾呢?不如坦然赴死。」 「这冰天雪地的, 你一定很冷很困吧?那就别逞强了, 停一停, 睡一会儿——」 他的声音像是遥远的催眠, 耶梦加得的蛇瞳像是受到了蛊惑, 有一刻的失神。 本能比起痛苦更难抵抗,她的身体在寒冰的作用下正在逐渐失温,很快就要进入冬眠状态…… 不可以! 耶梦加得再度咆哮起来!她在虚耗自己的魂力,即使这会加速她的死亡,也不愿意为朝格涅利所用。 他们所在的尼尔夫海姆的深渊,正处于冥界龙穴,世界之树根部的正上方。息壤蚀降,昔日尼德霍格的巢穴已经完全坍塌,形成了其下深不见底的混沌渊薮,正在腐烂的树根毫无遮掩地暴露在眼前,让着附近瀰漫着一股末日的气息。 朝格涅利不明白,到了这一步,耶梦加得的斗志从何而来? 他知道伊登被她送去了哪里,那边接应的人……雅恩莎撒之子,还有他身边那个聒噪的女巫,也许不久后就会不怕死地找来这里。 他并不放在眼里。 又或者是,耶梦加得还在寄希望于受她召唤而来的,曾经的手下? 「那就打个招唿吧。」朝格涅利语气轻松,不同于他笨重的外表,朝旁边十分优雅地一让,露出身后的人。 那是表情严峻的朱亚。 他凝视着脚下的深渊。 耶梦加得也正凝视着他。 冥界混乱的阵营,一向都是坦然的背叛。朝格涅利只是想让耶梦加得认清一件事。 她完蛋了。 「至于你另一个手下,那个叫丽萨的人族——你不会也发信给她了吧?」朝格涅利嘲道,「我亲爱的王后,你还是那么天真。」<="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9页 他不介意一个接一个攻克耶梦加得仅剩的希望,像是戳破幻想的肥皂泡。 尘世巨蟒即将魂力干涸而死,漫长而折磨的等待。 「我真看不下去了。」朝格涅利心软地撇下一句,语气悠闲,他于是不再去看耶梦加得,指了指朱亚,「你还要在这里送她最后一程吗?」 朱亚默默跟随朝格涅利的脚步,如履薄冰。 「说吧,你有什么事?」到了方便两人谈话的地方,耶梦加得的濒死挣扎听不见了,朝格涅利问朱亚。 「不要告诉我,你真是为了义气回来拯救旧主的。」朝格涅利开了个玩笑。 朱亚脸色发白,感到来自霜之巨人的目光正在上下扫射他,让他有一种无所遁形之感。 感觉很不妙。 然而他只能硬着头皮道:「我……属下请借九界之书一观。」 「哦?」 「属下听闻,该书是海神雅恩莎撒所藏,海神死后转交给了您。」 朝格涅利的脸上看不出他的表情,让人如临深渊。 「你用来做什么?」 朱亚顿了一下,道:「末日临近,属下想知道其中是否有自救的线索……」 朝格涅利的双眸仿佛鬼火紧盯:「你没有撒谎,可也没有说实话。」 朱亚表情一僵,沉默了一会,终于鼓起勇气道:「既然您都知道,又何必问我呢?」 朝格涅利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朱亚此刻所有的想法于他而言都是透明的。 「看来你知道了。」 ——海拉离开冥界前,作为条件,将阅读人心的能力转移给了朝格涅利。 现在,除非魂力远远高出朝格涅利,否则脑内的所有想法,都像翻开的抽屉,任由朝格涅利检阅。 「我只知道,」朱亚咬牙,抵御来自内心深处的阴冷:「九界之书是奥丁最后的魂器。」 * 华纳海姆,伊登的魂体被彻达从魂境的交界处带回,希芙喜极而泣。 「我要去救她!」 回过神来的伊登的第一句话。她明白了一切。 泪水从她的眼中涌出,该死的,耶梦加得骗她!如果只有她独活下来……那不叫「她们」还有未来! 「是朝格涅利!我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我要去尼尔夫海姆!」 伊登的身体缓缓软倒,是彻达,让她陷入了沉睡。 希芙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扶住失去意识的伊登。 「朝格涅利在尼尔夫海姆。」高法依格重复刚才从伊登那里获得的信息,抬眼问彻达:「我们现在去吗?」 他们正好也要找朝格涅利。 因为不久前从霍德那里看到的,彻达一眼就认出,他翻阅过无数次的九界之书。 现在过去的话,说不定还能救下耶梦加得…… 也有可能,来不及了。 ——如果他们还要救托尔的话。 弗丽嘉传来口信,她看见尚未完全消散的婚姻盟誓之上,托尔的名字,气息越来越弱,足以说明主人此刻的情况危在旦夕。 「我也梦到托尔了……他看起来不大好,救救他……」希芙感到胸口发闷发痛,或许是心灵感应的一种。 如果能像刚才救伊登那样…… 然而彻达的话让她脸色一白。 「连接你们梦境的还是那只巨龟吗?」 「不是……」 别说托尔,希芙那时自己也不相信啊。 她将梦里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告知,彻达的表情不见丝毫放松。 「托尔现在被奥丁掌控,会主动接近你的,一定是被压制的他自身的灵魂。托尔不懂得魂术,奥丁更不可能指导他……我更倾向于,这种接触并不是他有意识的,更像是……濒死之时发散的魂息凭藉执念找到了你。」 希芙的大脑一片空白。 高法依格觉得奇怪:「可是,托尔现在肩负着奥丁的魂器,是奥丁唯一的依仗……奥丁会让他死吗?」 彻达也不清楚其中缘故,摇了摇头:「不是奥丁,可能还有其他人。」 高法依格难得丧气:「本来不知道剩下一个魂器是什么已经够烦了……」 彻达默了默,突然道:「……万一这就是全部了呢?」 高法依格疑惑:「不是你说的八个吗?」 彻达道:「我一开始觉得有八个,因为在不可能有九个的情况下,最多是八个。但我可能想错了,如果最多是七个呢?」 高法依格诚实道:「我听不懂。」她加上一句,「从不可能有九个那里开始。」 彻达于是解释:「九界之书里提到过,一个灵魂在九大世界中的同位体最多是九个。同位体,包括灵魂碎片,镜面生魂,一体多魂,异体同魂……等等。」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高法依格也面露沉思。 「还是想想怎么先救托尔。」彻达回过头来,看着隐忍流泪的希芙,「希芙,要救托尔,全靠你了。」 希芙抬头,目光逐渐聚焦:「需要我做什么?」 她的声音有些微的颤抖,但是还是努力保持了镇定。 如果不是这段时间她回到华纳海姆后的经歷,她不一定能做到这一步。 彻达递给她一个东西——那张已经签字生效的离婚协议书。 托尔的签名处有淡淡的晕染,微弱的灵魂光芒像是随时都要消散。 「想着他,感受他。」彻达同时释放魂力引导。<="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0页 希芙闭上眼睛,手指放在签名之上,沉入最深的意念之中。 托尔。她心中重复唿唤着那个姓名。 耳边似乎听见,两千年来她听过无数次的那个熟悉的心跳。 一个模煳的身影跟着出现…… 「我好像看见他了。接下来要怎么做?」希芙沉声问,她无法靠近那个身影,一堵看不见的墙又出现了。 彻达接着朝她手里塞进一个东西。一颗温润的宝石。 「用你的声音,告诉他——红琥珀。」彻达道,」你们需要一座新的桥。「 托尔堕入一片虚空之中。 他胸口的镜子被人剜去,血淋淋的伤口復原的速度远远赶不上灵魂受到侵蚀的速度。 他正在经歷离魂,意识陷入一片虚无。 连利用他的镜子最后也放弃了他。 时间回到不久前,他跟随博德最后留下的指引,见到了那个小偷。 原来冈多尼尔和莫比乌斯已经被他收入囊中。 镜子发出无可奈何的嘆息。 「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愿意选择我。」那个小偷慢吞吞道。 「我跟洛基比,到底有什么不好?」他仿佛不是在问题,更像是自言自语。 「你自诩智慧,可惜,到现在这当儿,不得不仰仗我了吧?」 那个小偷——朱亚发出一声轻笑,轻轻招手,托尔便感到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扯着他胸口朝对面飞去。 镜子放弃了抵抗,沉默不语。这其中的残魂并没有意识,仅仅明白做出对于己身最为有利的决定。 离得近了,才看见那人手中长枪,臂上金环,俱都暗淡无光——冈多尼尔和莫比乌斯,已经相继毁在他之手。其中的灵魂碎片被他吸收,身为魂器之一的普通镜子完全无法抗拒。 「我现在懂得了,比起被选择,做选择的滋味儿原来这么美妙。」 托尔听见朱亚的最后一句话。薄脆的镜片被他轻易捏碎,像是水痕一样消失不见。 第203章 镜子破碎, 托尔像是一个破损的包装,被扔到一边,任由他自生自灭。 他的灵魂没能因此被唤醒,反而朝着毁灭的虚妄走去。像是沉入水中,越陷越深。 周围喧嚣的一切好像都听不见了,那些让他感到痛苦的「洛基之子」的咒骂,终于不会再困扰他了…… 就这样。 ……就这样? 远处似乎出现了一个模模煳煳的影子, 他不知怎的, 为之驻足一刻。 那影子振臂高唿,似乎十分激动,可他什么都听不到,耳朵像在水下被蒙了一层,屏蔽了一切噪声。 「红……」 听不分明, 他也失去了耐心, 就要继续前行。 这时一个东西穿过透明的墙壁的阻挡, 正好落在他脚下。 他迟缓地低头看去。 红琥珀。 这个奇怪的词语突然出现在他混沌的脑海。 ……为什么是红琥珀? 「为什么是红琥珀?」那个声音蓦然在耳畔响起。 开战前的亚尔夫海姆之旅, 托尔携妻出行, 各大宝矿血拼, 为了挽救一段岌岌可危的婚姻。 他豪掷千金, 为妻子买下宝钻无数,她却并不满意。 头次听说现在下界最流行的宝石是高法依格的信物红琥珀,她深感挫败,咬牙:「她装什么装!等来亚尔夫海姆只能买到碎钻的时候,别怪我没手下留情!」 她发狠的样子很可爱。他想笑。 「你笑什么?」她突然凑近,狐疑的表情, 「快给我选!这个,还是这个?」 她左右手各拿了一条项鍊比较着,钻石,还是红琥珀? 迎着他的目光,她拿红琥珀的那只手不经意朝后缩了缩,不小心露了怯。 她转身对着镜子比了又比,有点矛盾地不知道该不该从红琥珀上看出点好来。 「钻石的好看。」他诚实道,不仅是为自己的婚姻着想。至于那种红色的石头,他确实也没看出什么花儿来。 她的表情明显一松。 「钻石的好在哪?」 他一向笨嘴拙舌的,张了张口,她放弃地摆了摆手,不欲为难他。 「很衬你,像星星一样……」他笨拙地描述着,「像约顿海姆的夜里,我们一起看过的星星。」 他从来不算浪漫,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会注意到格外美丽的夜空。 他歪打正着说了句情话,她对此颇不习惯地左顾右盼。 他低下头,看见她渐渐变得圆润的肚子,词穷地觉得,她也在发光。 「孩子的名字……也叫星星吧?」 她乌黑的眼眸中淌出蜜糖:「好呀,当小名吧。」 …… 托尔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渴望,他弯腰捡起脚边的红琥珀。 琥珀里传来一股温暖的能量,像电流一样经过他僵硬的手指。 那一刻,他想起了她的名字。 他的妻子。名叫希芙。 他突然转过头去,试图寻找不久之前的那个影子。转眼的功夫,周围环境变化,眼前出现大片大片的红色,入眼所及是成千上万的红琥珀,在幽暗之处发出古朴而混沌的光明,像是一切的终点,或是起源。 「托尔!」 希芙勐地扑入他的怀中。像一颗流星,在他胸前空虚的缺口里嵌入了一颗钻石。 他陡然恢復了所有的知觉,感受到她硌人的痛苦和灼热的眼泪。<="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1页 「对不起……」 他也抬起颤抖的手臂拥住她。 「——成功了。」 彻达唿出一口气。希芙再一次成功了。她从红琥珀魂境中带出了托尔的魂体,阻止了后者的离魂。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托尔情况稳定,却十分虚弱,而希芙消耗过大,此时也陷入昏睡。 对于刚才在眼前发生的一切,高法依格完全干瞪眼:「这怎么做到的……不行,你得教我……」 彻达弯了弯眼睛:「当然,以后。」 「如果没有你的红琥珀,这一切都无法做到。」 「跟我的红琥珀有什么关系?」 「嗯,就和巨龟一样。这是一个意象的桥。可以理解为他们自带的信仰力构建了一个公共的魂境,任何相信这个意象的人都能够在其中通过灵魂沟通。」 高法依格听的云里雾里,比起理解这段话的内容,她清奇的着眼点再次落到了—— 「红琥珀?巨龟?」 他们到底哪里有任何相似之处啦! 这个估计要等以后解释。人是都救出来了,但是三人都失去了意识,伊登,托尔,希芙。他们的魂体就这么晾着? 彻达想了想:「不然再放进你的魂境试试?」 高法依格想也不想照做,不过随口问:「怎么不放进你的魂境里?」 「这算一个实验。」彻达加上一句,「不是我故意卖关子,我只是有一个猜想……你的魂境比想像中能做到更多事情。」 高法依格接受了这个解释,于是青春宫殿里变得空荡下来,只剩他们两个。高法依格顿了顿,有些紧张,「我们现在去哪里?」 彻达看着她,彼此心照不宣的答案。 高法依格又问:「你觉得还来得及吗?」 他们通过伊登的话语,大概能想像到背后的事情。冥界内斗升级,最终在尼尔夫海姆爆发,现在正是进行时。 耶梦加得……还活着吗? 彻达握住她的手,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唯有诚实回答:「只能试试看了。」 他们和刚才的希芙一样,以魂体重新进入到巨龟的意象搭建起来的公共魂境。 凭藉不久前的印象,他们来到耶梦加得不久前的坐标所在,她留下的痕迹还没有完全消失。 这是去往那里最快的办法。 他们一起看向前方的幽暗,像是即将潜入深渊前,深吸一口气那样。 他们即将要闯入那个是非之地,面对未知的一切。直面朝格涅利,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古老又强大的存在,他一度是他们的盟友,现在很可能将与他们为敌。 高法依格拉住彻达。 有一种预感,这可能是最后了。 「早知道出门前找莫罗卜一卦了。」她尝试用一贯的轻松化解,嘴角提起一半,又放下去,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不要死。」她对他说,好像一个命令。 「记得吧?我要阻止末日,还要修好你,然后和你结婚。」 突然立下这样的豪言壮语,好像并不吉利。 但她是高法依格,所以好像又很合理。 彻达轻轻一笑,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好像这时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刻:「到时候穿蓝色的婚纱吧。」 * 尼尔夫海姆。 「九界之书是奥丁最后的魂器。」面对来者不善的询问,朱亚别无他法,只有对朝格涅利吐露真相。 自从他偶然从高法依格那里知道奥丁的魂器开始,他明白了奥丁的用意,此后一直在寻找他们。 他也确实找到了其中几个,冈多尼尔,莫比乌斯……还有不久前,托尔胸前的镜子。 「原来奥丁的九魂还剩下了你,一个人类——很了不起。」朝格涅利道,轻飘飘地道出朱亚最大的秘密。 朱亚的表情还算镇定,脸色像纸一样苍白。 两千多年前,神悯纪元的尾声,他曾经与奥丁对峙。在那之前,他东躲西藏,只怕被奥丁发现他尚存于世的痕迹。 洛基死亡的消息传来。 「承认吧!我现在是你唯一的选择。」朱亚的情绪一朝发泄,张开手臂不管不顾地大笑起来,几近癫狂。 「我不需要了。」奥丁淡淡道,谁也不知道,他突然改变了主意,而就在不久前,朱亚还认定他不敢让自己死去。奥丁失去了洛基,但不代表他会接受被一个分魂挟制,出手便是杀招。 人类在他眼中好似蝼蚁。何况朱亚过线了太远。 好似要他给洛基偿命! 朱亚堪堪躲过一击,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那后来的事情也就有了——他再次逃脱,被海拉出手相救,藏于冥界,化名拉斐尔。 想起海拉,朱亚目光一黯,恨恨看着朝格涅利:「我想不到她竟然把读心的能力给了你。」 奇怪的,他唯独在这个时候感到背叛。 朝格涅利在他面前,就像一面肃穆的石壁,传来回声:「是啊。我跟她做了交易,她也厌倦了这个能力。」 「她最后不忘告诉我,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爱说谎的人。」 朝格涅利十分悠闲,那是属于绝对上位者的特权,就像对待耶梦加得一样,他热衷于亲手毁灭对手的意志,这或许是世界上最为恶毒的魂术。 「我们不妨聊聊吧。在冥界……从克林莫林开始?」 朱亚闻言一愣。<="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2页 朝格涅利笑道:「一看你就是忘了,你以拉斐尔的身份成功夺权的那次,不就是因为策划了克林莫林之死?」 朱亚一阵恍惚,下意识矢口否认:「我没有!」 朝格涅利好像早有预料,又笑道:「海拉说的果然不错……明明知道你在撒谎,这感觉真有意思。」 ——为了激起冥界对海拉的民愤,在众目睽睽下死去的那个可怜的亡魂克林莫林……他并不是死于尼德霍格的龙炎。不,他确实死于同源的噬灵之火,却是由朱亚出手,然后将他推下冥河。 朱亚闭了闭眼,被迫继续接受朝格涅利威严的质询。他感觉自己像是站在法庭上。 「为什么要杀了洛基?」 「他杀了我的女儿蔻蔻,我是为了报仇……」这个他酝酿许久的答案……不是这样的。 洛基必须死,因为他是除他之外的仅剩的另一个分魂。 他只是想受到奥丁的认可,他有什么错? ! 「……那蔻依呢?」那个声音还在继续。 朱亚目光巨震,将头转向一遍,好像这样就能避免朝格涅利对他的审查。 「不,我的女儿叫蔻蔻……」 「没说错,是蔻依——蔻依·斯特莱。」 朱亚咬住牙关,抵御发自内心的震颤:「我要復活那个孩子,她是我女儿的镜面生魂,蔻蔻回不来了,但她还有机会……」 ——他曾经也是这样取信女巫,求得的那缕蔻依的魂息稳妥保管在他身上。 「又撒谎了。」朝格涅利窃笑,「真的会復活她吗,你这个兇手,不会感到害怕吗?」 记忆又回到那一天…… 蔻依被高法依格所救,暂时逃脱了生命危险,高法依格放心追随海姆达尔而去,还因为当时还有朱亚在场。 准确地说,朱亚附身的一只乌鸦。 在他彻底与奥丁翻脸之后,这位高超的魂术师彻底放弃了在布莱登的本体,出现在萨尔乌斯事发的密林。 那时的芬里尔奄奄一息,却并没有死,他势单力薄,突然动了脑筋。 洛基已死,如果将这头恶狼摄魂取念,为他所用…… 即使这头恶狼曾经蚕食了他真正的女儿蔻蔻,这个想法很快被他抛之脑后……没有什么不可以。 他出手救了芬里尔。接着,为了试验芬里尔吞噬灵魂的能力,他看到了附近的小女孩。 「吃了她。」他这样下令。 蔻依已经死了,他的心中一片平静。 而那头恶狼竟然犹豫! 奥丁紧追着他而来,他没有办法,只能丢下密林中剩下的一切逃走。 ——这才是事情的全部真相。 他从来没有在意过蔻依,也许,也从来没有在意过蔻蔻,或是他惨死的精灵妻子。不过都是他伪装的把戏。 人类与精灵的结合,也是他无声地向对手洛基的宣战。 如果洛基可以和巨人生下后代,他又有什么不可以? 他听说蔻依的灵魂没有消失,而是仍留在芬里尔体内,他装作一个急切的父亲将她骗到手,只是怕因此暴露自己的秘密。 「要我说,你知道奥丁为什么不愿意选你?」朝格涅利轻声道。 朱亚被撕开了全部谎言,听见朝格涅利的话,他抖了一下。 他是奥丁的分魂之一,这甚至不是他最深的秘密。 「你和他太像了。估计他看到你,也会觉得害怕吧。虽然,我知道他喜欢镜子。」朝格涅利道。 何止,他已经成为了半个奥丁。 奥丁分于三件魂器之上的灵魂碎片已经被他吸收。在毁灭那些魂器的时候,朱亚渐渐觉得自己能够理解了,为什么奥丁当年要将自己的分魂屠戮殆尽——尽管那在外人眼中无异于杀死自己。 选择权,与「唯一」带来的优越感,像有毒的罂/粟一样让人着迷。 如今他也说不清楚,这种念头来源于他本身,抑或是来自奥丁的影响。 于是朝格涅利的话与他而言就像夸奖一样。 「说了那么多关于你的秘密,不如这样,我也给你一个走进我内心的机会。」朝格涅利又道,「现在要你来猜猜看——我今天为什么会在这里? 」 朱亚厌倦了问题。更无力招架朝格涅利的游戏:「我不知道。」 「猜猜看嘛。有来有往的才有意思。我不想显得我在霸凌你——我们是平等的。」 「平等的」被他夸张地翘起一个尾音。 在冥界时,他们经常说类似的话,所有灵魂一视同仁,煳弄台下的民众。 朱亚只当自己离开了庭审台,又被架上了行刑台,现在法官要温柔地撬开死刑犯的嘴巴。对,他还没有认罪。 他不要认罪,再者,他有什么资格审判他? 朝格涅利拿出一本书——九界之书,跟他庞大的身体比起来,那本蕴藏了无数秘密的大书只有一个指甲盖那般大小。 那当然不可能是给他的奖励,何况他并不配合。只见朝格涅利一搓手指,奥丁的最后一个魂器变为飞灰。 朱亚眼睁睁看着,一点也不惊讶。自然,朝格涅利被奥丁所杀,他不可能留下奥丁的魂器。 等等……奥丁杀了他? 朝格涅利看破他此时心中所想,会心一笑:「没错。我今天能在这里,是因为我復活了。我为什么会復活?因为——奥丁杀了我。」<="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3页 他鼓励的语气引导着朱亚。他今天也要告诉他一个秘密。 「想想看,他为什么要杀我呢?」 已知奥丁留下了七件魂器。 为什么是七件? 如果世上仍然存在着他的两个灵魂同位体…… 朱亚醍醐灌顶,在此刻认出了朝格涅利。他已经告诉了他,他们确实是平等的。 如果有来自奥丁的审判——他们是平等的逃犯。 第204章 「我就是奥丁的巨人之魂。」朝格涅利大方承认, 「他一直忌惮我。我也是他下手的第一个。」 朱亚显得格外颓唐,低垂着目光:「你杀了我吧。」 朝格涅利知道他这时说的是真话。 朱亚对于「唯一」的执念再次遭到了破灭。 「不是所有人都跟主魂想的一样。」他冷笑一声,很看不起他。 当然,他最后会杀了他的,但不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地位,而是奥丁会挡他的路,就这么简单。 「你以为奥丁在九魂中的地位自古如此吗?」 当然不是。 巨人与神族的争斗,以巨人失败告终。然而这不是朝格涅利被杀的原因,而是结果。 他与奥丁互相都不能容忍,不是因为九魂不能共存, 而是因为他们想走的是不一样的路。 为了一个更为崇高的理由, 导致他们最终走向了决裂。 朝格涅利低声道:「这个他创造的九层世界就要毁灭了, 看啊。」 他一挥手掌,整个尼尔夫海姆都跟着颤抖起来,一副末日的景象展露与人前。这座屹立了数万年的九层的大树已经从树根开始腐坏了,身在其中或许感觉不到,然而站在深渊之上,可以直观地看到所谓预兆。毁灭性的烈焰和冰霜从地底不断涌现,树干正在加速腐坏,承托树干的息壤好似随时都要向下塌陷,异动的灵力搅扰着周围的瘴气像是翻滚的沸水一样躁动不安。 冥界已经是一片死地。接下来将轮到尼尔夫海姆……灭亡正在一层一层地攀升,直到顶端也被倾覆。 在冥界时,朱亚曾经听朝格涅利和耶梦加得说过,世界之树正在枯萎, 可是树大根深, 整个过程预计至少还要经歷几百年……然而,朝格涅利此刻兴奋的神情让他心里一惊。 朝格涅利不想再等了。 或许是耶梦加得已死, 他身边不再有制衡,又或者是朱亚的现身推了他一把。 奥丁已经无力回天,现在该改走他的路了! 霜之巨人的骷髅内蕴的幽光在此刻突然全部熄灭,朝格涅利闭上眼帘,两团鬼火一样的眼瞳也停止了闪烁。 周围一下安静无比。声音与光明一同喑暗下来。朝格涅利化身一堵仿佛自古而然的万仞石壁。 无边的灰雪从天上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 当他的眼眸重新睁开,所有力量在此刻轰然爆发! 地动山摇! 不仅是尼尔夫海姆,整个九大世界都感受到了这种自下而上的异动。他们脚下,世界之树的根部受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驱使,竟然自己拔离了生长而出的金侬加裂缝,接着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朝着上面一层缩进! 冥界的一切在此刻化为齑粉,轰然与尼尔夫海姆的底部嵌合在一起,最下两层的重霜之地和重火之地也不能倖免,其中蕴含的烈焰和冰霜奔涌而出。 世界之树直接被削去了三层! 散逸的霜火倒灌而来,唿啸着如同恶灵一样朝着世界之树剩余的六层扑去,将他们碰到的一切化为灰烬。 「你疯了……」目睹一切的朱亚喃喃。 这不是末日,这是灭世! 「不,」朝格涅利似乎含着笑意回答朱亚,向他——或是他代表的奥丁解释,「我要把这九层世界合为一层,让它回到本来的样子。 」 过去,是奥丁异想天开,用海镜将世界之初复制了九次。 朝格涅利从不贊同,上一次,是他输了。 这次,该他拨乱反正! 谁还记得,这个世界最初诞生于金侬加裂缝,生长于巨人尤米尔的血肉之上,是烈火和冰霜围就的一座孤岛,上面只有极少的巨人,神族,精灵和人类…… 朝格涅利陷入在记忆和疯狂的幻想中,脸上似乎露出微笑一样的神情。 他想要重建那个世界。 这不是灭世,而是创世! 至于如今响彻九大世界外围的惨叫,只是必须付出的代价,合理的耗损。如果世界的真相是一块美味的薄饼,厨师着实没有必要考虑饼皮的焦边。何况这个世界确实已经太过拥挤了。 冥界之后,马上就将轮到尼尔夫海姆。所有冥界的亡灵早已转移到了这里,如果再来一次……已经不是焦边的问题,他们会直接无声无息地被揉进这该死的面团里! 朱亚确实感到地面与天穹之间的距离正在被压缩。 他没有办法,长嘆一声,拿出蛇头权杖,尽他可能向着无法移动的朝格涅利攻去。 朝格涅利根本没有提防他的意思,也就是说,压根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吸收了耶梦加得的力量,他的力量如今已经无人可以匹敌。即使现在他全身心专注于融合这件事上,朱亚也不是他的对手。 朱亚躲避着无处不在的灰雪的气旋,气馁地发现他连近身也不做不到,余光中,他看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从深渊附近赶来。<="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4页 「朝格涅利!」 高法依格大喝一声。只见她朝向霜之巨人的所在掷出一个巨大的圆球,同时挥舞着魔杖,指挥着一部份散逸而出的烈焰向朝格涅利扑去。 灰雪与烈焰相遇,瞬间被蒸发了大半,剩余的气旋阻挡烈焰的来袭,不堪重负地疯狂运转。 而被掷出的那东西竟然无比丝滑地突破了灰雪的防御,朝着巨人的膝下而去。 与此同时,盘踞在那圆球之上,一条血迹斑斑的巨蟒突然在半空中出现——竟是耶梦加得!她没有死! …… 不久前,高法依格与彻达顺着魂境里的踪迹,出现在深渊之上世界之木的牢笼中。 当时耶梦加得离死只差一口气。 那个地步……高法依格觉得可以宣布没救了。 他们将伤痕累累的巨蟒从憋屈的世界之木牢笼中解救出来,对于横穿她身上魂力所化的寒冰锁链则无能为力,也无从下手。 「伊登很好,我们尽量给你报仇……你睡去吧。」高法依格已经这样说。 看到这里的情况,她的心跟着沉了下去,末日的情况比他们的设想还要糟糕,而朝格涅利……吸收了耶梦加得的魂力,是一个望而却步的对手。 「尽量」——女巫打赌她就没说过这么模稜两可的话! 「说起来,你復活在先,朝格涅利能復活,也多亏你帮忙……你傻啊?怎么不知道留个后手?」她不无遗憾地抱怨着,为耶梦加得不平。 「有……的……」耶梦加得的嘴边吐出血沫,还有模煳的一句话。 高法依格眼前一亮,又一暗——那又怎样?她受伤实在太重了。 彻达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又要红琥珀?」她将信将疑。 「她现在缺少魂力,或许可以试一试。」彻达沉思片刻,道,其实语气也并不确定。 还是跟那个「实验」有关。 高法依格的红琥珀内蕴魂力,他在不久前发现了,而那具体代表了什么,仍是未知的。 高法依格将信将疑地召唤出红琥珀,围住耶梦加得的身体,就像一个祭坛。 成千上万的红琥珀闪着光,又很快变得黯淡无光。 耶梦加得像一个黑洞,贪婪地吸收着那些石头中的魂力。 「有效果!」高法依格欣喜不已。 当朝格涅利开始全身心投入融合九大世界的大业时,耶梦加得身上的锁链也自动消失了。 他似乎很确定耶梦加得已经死去。 彻达窃听到了朝格涅利和朱亚之间对话的一切,面色凝重。 「他疯了。」意识到朝格涅利的真正意图,高法依格也不由得脸色微微发白。 「就算她恢復不了,咱们也不能等了。」高法依格看了看耶梦加得,得出结论。花费了巨量的红琥珀,后者恢復的速度明显,但仍没有醒来。 虽然她很想知道,耶梦加得的后手是什么…… 这个世界正在毁灭,朝格涅利不管不顾,跟随他来到此地不久的上万亡灵正在嚎哭着等死。 「必须想办法阻止他。」女巫的声音坚定无比。 耶梦加得在此时捲起了她的袍角。 她的确留有后手。 朝格涅利死后,他身躯的各个部位被奥丁分散镇压于九大世界。 他的头颅据说至今翻滚在冥界之下,记得吗?就是地下镜城天空上盘桓的那个东西…… 不,那只是赝品。真正的头颅提前被她置换而出,就一直被她藏在青春花园中。旁人不知真相,只当是一个普通巨人的遗骸,还给它起了一个特别的名字——「巨人的诅咒」。 …… 朝格涅利的头颅被高法依格掷出的同时,耶梦加得重新现身! 她好容易恢復少许力量,酝酿了一击之力,朝着巨人的头颅而去! 那颗真正的头颅足以无视朝格涅利的一切防御,此时无比精准地击中了朝格涅利的膝盖! 没人比耶梦加得更懂得朝格涅利的弱点。 骷髅骨节发出巨响,朝格涅利的右膝直接被击穿,头颅紧接着爆炸,势如破竹,导致那巨大身躯的一半直接坍塌下来。 耶梦加得的蟒身也在此时缠住了朝格涅利的咽喉。 朝格涅利全身心专注在融合世界上,甚至不屑于分出额外的力量自保,让这一切都显得格外顺利。 耶梦加得毫不犹豫地收紧身体,刚刚他没能绞死她,那么现在轮到她了。 她的黄金蛇瞳里没有任何温度,冷冷地看向他的眼中。 奇怪的,朝格涅利的眼中没有死前的恐惧,其实从不久前开始,他就在出神。 费尽心思做这一切,他却并不是为了自己,在确认奥丁没有威胁后,唯一驱使着他的,是从巨人时代流传下来的,他以为崇高的理想。 融合九大世界,带回曾经的乐土,裂缝上悬浮的孤岛。 然而进行到一半,即使没有耶梦加得出现阻止,他也不得不意识到—— 「我失败了。」 他的骷髅脖颈处的要害被巨蟒缠住,其实根本说不出话,只是用魂力和耶梦加得沟通。 他的眼中有淡淡的倦意。 他想要復刻旧日的世界,在脑中反覆回忆着世界之初的样子,记忆却越来越模煳,直至一片空白。 「我忘记了……世界最初,是什么样子?」<="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5页 脖子扭断的声音就跟树枝折断的声音差不多。 朝格涅利眼中的两团鬼火再度熄灭了。骷髅骨节之间的联繫被骤然切断,万仞石壁轰然倒塌。盘旋在这周围的灰雪气旋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怀旧的理想主义像是无根蜃景一样跌落,而后湮灭。 而因为朝格涅利加速开启的末日并不因为他的死亡停下脚步。 高法依格、彻达,还有耶梦加得停了下来,同时看着天上,危及尼尔夫海姆的缩进似乎是止住了。 然而,骤然失去三层的世界之树已然不堪重负。像是在一夜风雪后走进森林,突然听见积雪折断枝头的声音,让人寒毛直竖。 这一层的尼尔夫海姆也撑不下去了。 「转移!」高法依格当机立断。 「幸好都是亡灵,转移还算方便……」 她看向彻达,发挥举一反三的能力,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颗红琥珀。 「你觉得能行吗?」 彻达和她想到一起,沖女巫投去一个安定的微笑:「只能试试看了。」 不知何时起,身在尼尔夫海姆的所有亡灵,手中都多了一块神秘的红琥珀。 只要年纪不是太大的亡灵,都清楚这石头的来歷。不管他们是否信仰,都听说过,中土世界那位传奇的女巫…… 「红琥珀」为统一意象的公共魂境如今可以容许持有者们进入……它是否能同时承受住这么多人呢?答案尚不可知,唯有一试。 世界中心的海水不知何时也蔓延上陆地,与火焰与冰霜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不可名状的物质,朝着中心的深渊倾填而去。 一个光点正在从远方向他们靠近。 高法依格手握红琥珀,尚没来得及进入魂境,她眨了眨眼,感到周围起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突然听见一个声音叫她的名字:「阿依。」 古老的仿佛不应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声音。她绞尽脑汁回忆她在哪里听过? 越来越近的光点,竟然是那只传闻中的巨龟在此时现身。只见它吃力地从一片虚空中凫游而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它的存在,如同一颗飘渺的萤火,望着它,感受不到任何与「巨大」相关的形容,然而那有限的外表仿佛蕴藏着无限的纵深,吸收了一切,接纳了一切,孕育了一切。 其实,它不喜欢别人叫它「巨龟」。 它很早就澄清过,不介意再做一次。 「谢邀,吾乃来自东方的鳖精。」 第205章 「你是……」听见那只鳖精唿唤自己的名字,高法依格久远的记忆开始有所松动。 鳖精越来越近,直到高法依格面前。她可以看见它苍老的眼皮低垂着,一层又一层,其下露出温和的目光。 「可以叫我那个名字吗?」 高法依格犹豫了下:「托……托托?」 当她将它捕获时,曾经给这位东方的鳖精起过一个暱称。 「……阿依。」托托于是又叫了一次她的名字,当作回应。 它曾经听过她身边的人这样叫她,显得很亲昵。它也想这么叫。 危机之中,托托的到来无疑中给他们增加了一重助力。将整个这一层世界的人们转移出去的计划……好像有戏。 数不清已经有多少人进入了高法依格的魂境, 另一些因为信仰无法进入的亡灵,现在也有了选择——托托。 直到整层世界只剩下托托,高法依格和彻达,他们三个将去往这层中心尚未倾覆的海中,从海中取道逃往上一层世界。 高法依格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被落在了他们身后。她转头催促:「朱亚, 快啊!」 朱亚站在原地没有动,彻达突然拉了一下高法依格的手,接着戒备地挡在她身前。 这不是朱亚。但也不能称他为奥丁。 奥丁已经死去了。他创造的旧世界正在坍缩。 朱亚不欲挣扎, 垂下手, 一颗红琥珀落在地上。 「我不跟你们一起走了。」 他颓然道, 语气平静而坚决。 高法依格不明其中因由,见他丢掉红琥珀,只当是进入魂境时遇到了状况。 「快来!托托的背上还有位置,可以带我们一起离开!」高法依格急道,时间急迫,指着自己身后等候的托托,像一艘即将起航的无比巨大的船。 朱亚摇了摇头:「我没有资格。你们去吧。」 他既不相信红琥珀,也不相信巨龟。他只相信自己,他现在已经无法将自己与奥丁分离,或许是不能,或许是不想。 他属于身后这个正在坍塌的旧世界,他现在即将随之而去。 「麻烦转告海拉——我很抱歉,之前对她说了太多的谎,她一定对我很失望,我也不奢求她能原谅我……对不起。」 他说罢漠然转身,朝高法依格他们挥了挥手。 或许是最后的时刻,他的外表变得年轻了,回到了在人间时那个中年魂术师的样子,高法依格恍惚,仿佛看见了奥丁……很多年前的奥诞节,他曾经装扮为神王的样子…… 他后来以老迈的形象示人,原来是害怕被人发现他与奥丁……原来如此。 高法依格震惊地说不出话,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朝着反方向而去,走向冰霜、火焰和海水混合在一起的淤泥填埋的深渊,背景里朝格涅利死去的庞大身体,两只眼睛曾经所在的空洞悲哀地望向天穹。<="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6页 高法依格心里嘆了口气,也就不再挽留,转回头去:「出发吧。」 他们这一路朝着上层的世界而去,越过约顿海姆,直接来到了世界之树的腹地中庭——米德伽特。 到达目的地,数不清的亡灵从魂境,和托托的背上降下,踩到人间仍然还算坚实的土地,不由得劫后余生地痛哭出声。 身在人间的居民大多也知道了下面几层的情况,唇亡齿寒,也悲从中来。 时值落日,没有人说话,都看着天空中太阳神车的轨迹一如平常的一天那样降下。 这是高法依格平生所见最美的日落。 世界之树的树根随着所属世界的灭亡完全失活,上层的世界叶片变得枯黄,死亡如此璀璨地到来了。树干周围的海洋呈现出灿金的倒影,随后反射到了天空,晚霞也被勾勒上一层金边,好像一座露天的圣殿聆听着人们的祈愿,静默无声,肃穆庄严。 所谓黄昏。 太阳神车在天空中留下的轨迹很快消失不见,高法依格却看见两条不同方向的金线迟迟不散,将瑰丽的天空分隔成不同的数块。 「那是世界的运脉中剩下的两条。」她身旁的托托这时开口道,「冥界的那条已经不在了。」 高法依格后知后觉注意到它。 它隐藏在人群中,无法不在意那样庞大的躯体……不对,如果不是它主动出声,高法依格就像此时的其他人一样,压根注意不到它的存在。 「托托,」她想了想,还是开口问,「我的朋友芙蕾娜他们……他们现在在哪里?他们现在还好吗?」 「他们都在我魂境创造的世界里,不用担心。」 「还有丽萨和敏塔她们……」 托托毫不意外地:「她们也在——还有伯格,」他竟然对那些名字都无比熟稔,「放心,他们找到了我。」 得到托托肯定的答覆,高法依格终于松了一口气。 ——那所谓第十个世界。 高法依格看着托托,仍然说不出的惊奇。 巨龟,鳖精……好吧,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它可以解释。 「借一步说话。」 高法依格来不及说什么,眼睛一眨,周围已经发生了变化,周围的人群,包括彻达,突然全不见了。她站在一片镜子组成的平原之上,脚下无数块巨大的镜子,以一种奇异的方式互相拼接在一起,就像……龟甲,不过是光滑澄明的镜片。 托托重新出现在她面前,如一只大小合适的海龟,看起来不再那样古老地令人生畏。 「这里是我的魂境的其中一个位面,」它解释道,「这里现在只有我们两个,方便我们说话。」 高法依格皱着眉头,实在无法理解眼前的事:「我应该怎么称唿你……」 它很强大。 连她也完全看不透,像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水准…… 她怎么也不能相信,这是当年她随意从海里捕捞而来的鳖精。 她猜对了。它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然而无奈它坚持。 「我叫托托——你给我起的名字。」它不厌其烦地道,「我是一只来自东方的鳖精。」 「……」 「你是我的主人。」托托道,「我曾有两个主人,现在是你,之前是……卢恩。」 ……卢恩? 卢恩文字的「卢恩」? 「没错,就是他。」 高法依格的眼睛瞪的更大了。 多年以前,它偶然被高法依格从海中捕获,因为懒散,或是因为孤独,它没有马上逃走。 女巫蛮横无理地靠着它的龟壳,在远离海边的小屋燃起壁炉,带来持续不断的暖意,令它也昏昏欲睡。 它听见她漫不经心地给它讲述这个世界的起源—— 世界之树从金侬加裂缝中生长出来,从上到下一共九层,被称为九大世界,其间居住着无数神族、精灵、巨人,人类,乃至亡魂…… 它就像第一次听说那样津津有味。 在海里沉睡了太久,它只记得自己来自东方,都快忘了这个世界的由来——不过是另一个版本。 奥丁在金侬加裂缝之上创造了这个世界——而金侬加裂缝,由卢恩随手辟开。 如果奥丁自诩是世界之树的园丁,卢恩的存在就类似于……农场主? 面对金侬加裂缝之上发生的变化,卢恩选择静观其变。又在很多很多年以前,这里神造的历法还没有生效的时候,他曾经乘着托托的龟背巡查那个新造的世界,不过很快失去了兴趣。 对于农场主来说,值得深耕的土地还有很多,金侬加裂缝只是其中可以忽略不计的一个。 卢恩在这个世界不可避免地留下痕迹——这个世界的灵力认识他们的主人,听从他的号令,相应的密文被称为「卢恩文字」,神力因此而来,同时又有了魂力,巫术等各种变体。 然后他离开了,巡游的坐骑托托被遗落在此,隐匿在当初只有一层的世界的深海之中。自诩创世神的奥丁偶然之中得到了一片托托的龟甲,将其打磨成海镜,复制了九层——于是有了世界之树的雏形。 直到数万年后,托托再次醒来,得知打搅它清梦的那个人,名叫高法依格。她给它起了名字,名叫托托。 不管在哪个世界都一样,我们容易对赐予命名的人产生一些特殊的依恋。<="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7页 卢恩好像不会再垂怜这个世界,托托觉得是时候了,换一个新主人。 可惜它的新主人遭受情伤,它又被放归海中,打了一个盹儿的功夫,又数千年倏忽而过。 它醒于旧世界之树倾颓的前夕,还好没有错过。 现在,它很乐意为它的新主人做些什么。 现在,轮到它为高法依格讲述这个世界的真相了。 高法依格发问:「什么是世界的运脉?」 托托回答:「在卢恩被意外打断的创世设想中,他给这个世界留下了三条至关重要的世界之运,维持着这个世界的平衡,这体现在奥丁创造的世界之树中,成了供养树干的地下泉水的主通路,其中一条通往冥界,一条通往阿斯加德,一条通往米德伽特。你们的命运三女神日夜对着泉井纺织,根据这三条运脉的预言编织着此间所有存在的命运。」 「如今冥界已经荡然无存,仅剩下两条,平衡被打破,必须在其中做出选择,决定这个世界未来的生机由谁继承。米德伽特和阿斯加德,你打算怎么选? 」 当高法依格与托托在魂境中展开秘密谈话时,魂境外,来自九大世界背景种族各异的人们对此一无所知。他们此时正领略着美妙而感伤的末日黄昏,丝毫不知此时此刻,一个超然的存在悄然向高法依格献上一个新世界的权柄。 高法依格对于托托能够做成的事情似乎还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她一脸错愕地看着它。 「旧的世界之树註定枯萎——它已经没有根了。」托托当她的犹豫是出于依恋,主动提议,「如果你想,我们可以重建世界之树,只要有有世界之运延伸的生机之线……还有,我可以提供新的海镜,如果你还是喜欢原来的九层大树的话。」 高法依格哭笑不得,「我没有想成为一个新的奥丁。」 托托道:「你可以不那么想。你只要知道,你可以。」 高法依格听了,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我什么时候需要给你答覆?」 七天。 七天之内,旧的世界之树会完全枯萎。 这个消息不知从那里散布出去,很快,九大世界所有的倖存者都知道了。 与想像中不同,没有战争,没有绝望,没有失序,众人不约而同地决定温情地度过最后的时光。 太阳马车数万年来第一次停运,天空黑暗下来,女巫高法依格大手一挥,点亮了海底庞大数量的珊瑚丛,漫射重新照亮了天空,倒影出世界之树尽黄的树叶的倒影,让静美的黄昏因此停驻,如果不出意外,会是这个世界留给人们最后的印象。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选?」从托托的魂境出来,高法依格并不瞒着彻达,有关那个世界未来方向的选择。 ——现存的神界和人界,最终只能留下其中之一。 彻达的声音沉静而醇厚,惜字如金:「我觉得你已经想好了。」 高法依格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微笑,两人在木屋外一起看向金色的大海,她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世界的运脉彻底暴露在天空之上,并不是恆定不动的,而是像两条互相交错誓要倾轧对方的星轨,一条通往远方,另一条也通往远方。 高法依格盯着看了一会,感觉眼睛和脖子都酸了,揉了揉眼睛。 「咱们结婚吧。」她放下手时,突然道。 彻达先是一愣,然后低低一声:「……嗯。」 她的求婚总是这样猝不及防。 高法依格偏着头:「我说的话头一次没能做数——没能阻挡末日,也没有治好你。」 彻达的耳朵微微发红:「……我不介意。」 ——别反悔就好。 「连托托都说,你的魂体的伤势是永久的,要修復魂体的话……没办法了。」 彻达闻言看了她一眼,这次语气有点不确定了:「……你介意吗?」 高法依格笑了起来,她是故意的,转头在彻达的侧脸亲了一下。 「末日来临我却只想结婚……让别人知道了,别人会怎么想?」 「估计会觉得你是恋爱脑吧,」彻达笑着回答,不过,首先,其实这个传言早就有了,其次呢—— 「末日来临,大家自顾不暇,没人会在意我们。」 高法依格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她靠着彻达的肩膀,慢慢摸索过去,与彻达仅剩的右手十指相扣。 「我逗你呢,我才不会食言!」高法依格声音轻快,「末日来了,可新世界也会到来,至于你的手,我也有办法!」 她像准备一场盛大的婚礼那样,度过了最后的七日时限。 第一日,她确定她的婚礼将举行一天一夜,于是从太阳神马桑古雷斯的脑海中分离出有关「太阳」的幻象,规定这个不再受神听管的司仪从东边出场,西边谢幕; 第二日,她觉得海洋只聚在中心的布置太过循规蹈矩,于是干脆又像打破一面镜子那样,将海洋的碎片随意分布在陆地的四周,让它们看上去错落有致; 第三日,想到太阳落山后的派对太过寡淡的照明,她招来了星辰与月亮,点缀深蓝色的夜空; 第四日,空旷无边的会场太过寂静荒凉,她于是召来九大世界的各色鸟兽,让它们像活动的宝石那样,点缀在深山、碧海、原野、丛林里……虫子除外! 第五日,谁知这些鸟兽谁都不服谁,为了安抚协调它们,划分它们各自繁衍的区域,额外又花去了一天的时间;<="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8页 第六日,她反悔了,还是给了讨厌的虫子们一席之地; 一切似乎都准备的差不多了,直到第七日来临,她才想起还没有邀请她的宾客,她的新郎提前被她送入沉睡,还在等待她的唤醒。 旧世界之树的黄昏越来越暗,托托的身影也重新出现在虚空之中,前来索要她最终的答案。 「我选阿斯加德。」高法依格忙的头都不抬。 ——这个答案就和托托想的一样。 经过奥丁多年的维护,阿斯加德的那条运脉更为凝实,就前景而言,这是更为明智的选择。何况高法依格终究身为神族,不管她是否承认。 几乎在同时,彻达甦醒过来。 他睁开双眼,看到了末日前的天空。他的耳边一片奇异的寂静,他差点以为自己失聪了,直到听见她叫他的名字:「彻达。」 ——他并没有,只是失去了谛听九大世界的能力。他又低下头,看见自己恢復如初的左手。 他尝试着张开手掌,然后握成拳头,就好像从未受过伤那样自然而灵敏。 这是一个全新的肉/体……不过属于一个人类。 她穿着海蓝色的礼服长裙,降临在他身边,嫣然一笑。 彻达情不自禁收紧双臂,将她抱个满怀,心里也满溢着情感。 「停,停。轻点——」她忍不住叫了一声,又笑嘻嘻的,「……肋骨疼。」 此时站在彻达面前的,同样是一个弱不禁风的人类。 ——这就是发生在第七天,女神高法依格最后的神迹。一对新人。 女巫取下自己的肋骨,以骨中之骨,血中之血,造了他,同时放弃了自己的神体。 很难想像到这样的场景:二十五岁的彻达与二十八岁的高法依格相拥。 他们的灵魂进驻一对凡人之躯,这一次并不是神的屈尊,无法回头了。 从此,永恆的时间像一个被打破的咒语,开始在他们身上留下痕迹。 托托无法解释眼前的一切。 就在刚刚,高法依格选定的世界运脉,气势如虹地贯穿了天空,射入阿斯加德,为落寞的神国注入崭新的生命力,一度被斩断的碧芙斯特桥正在重建,在越来越暗的黄昏景象中,神国发出唯一的光明。 从此再也没有九大世界。未来属于神国与它的子民。 所以眼前这两个自降为人的……是什么情况? 「九大世界的运脉我不稀罕,多亏受你第十个世界的启发,」高法依格重新面对着托托,笑容竟然有些腼腆,「——这才是我们创造的新世界。」 随着她话音落下,半空中出现了一个水晶球,比神国渺小的多,却同样明亮。一条微弱而崭新的生机之线从轴心出发,围绕着球体,正在静静地旋转。 她与彻达的魂境被包含在内,水乳交融,在永恆的咒约下或结合、或背离、或无端地变幻。 一切基于那个渐渐清晰的认知,她的红琥珀魂境之中因为某种原因诞生了生机——或许是因为红琥珀内凝聚的信仰之力。她的魂境里不仅可以承载灵魂,而且可以滋养灵魂。 ——或许早在埃里克杀死的那条黑龙在此中復活那次就可见一斑。 复制世界之树之类的事,高法依格才不感兴趣。她以为的世界,也可以不是高低层级的样子啊!比如眼前这样——女巫指尖把玩的光球,任何人都有站上光环顶端的那一刻,不会因某个自大的独裁者停下轮迴。 高法依格凝视着托托。 「你会帮我们送出请柬吗?」 「当然。」 和逃出尼尔夫海姆那时一样,红琥珀在有信仰的人手中亮起微光。 这不仅是婚礼的请柬,还是通往应许之地,新世界的邀请函。 托托迟缓地抬起层层叠叠的眼皮:「不仅如此。」 它还要送上它的贺礼——好了,好了,它才不会装煳涂听不懂高法依格的话外之音。 那传说中的第十个世界终于在龟背上露出真容,高法依格果然眼前一亮,笑容明艷。 托托将第十个世界和半空中的光球结合在一起,那道生机之线迅速长成环绕着光球逆行的命运之轮。愈发明亮的光环与遥远的神国隔空对望。 高法依格与彻达相视一笑,携手走入其中灵魂的轮迴。 【第三卷 完】 【正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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