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沉浮》
第1章 山雨欲来
五月的阳光,还没有什么热力。
今天是李林熙上任的第一天。此刻,他站在新办公室的窗前,看着窗外发生的小闹剧,没有一点高兴劲儿。反而,他觉得闷热难当,浑身不自在。初夏的闷热,必然会迎来一场倾盆大雨,他知道。
他返身走到门口,对着隔壁办公室的门内说道:“何主任,请你过来一下。”
“嗯”,一个青春女子,娉娉婷婷地应声而来,对着自己甜甜地笑。她是樟树乡人民政府的办公室主任何芳,二十多岁,容光照人,戴着一付秀气的黑边眼镜,更加衬出她的肤色白皙。她看过他一眼之后,拿起瓷杯,放上茶叶,从饮水机那儿泡了热水,端过来放到他的办公桌上。
噢!心里有事,忘记泡茶了。李林熙从办公桌旁边的行李包里,摸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磨砂铁盒,回身递给何芳,“以后,在我的办公室里,只用我这种茶,你把那个茶叶罐拿走吧。”他在给她传递一个个性的信息。
“嗯”,何芳接过,看着手里的茶叶罐,印花的茶叶罐上,印着“茗茶”二个字。
“呀!龙井。”何芳打开茶叶罐,一看,一闻。这姑娘有些眼力,居然能够分辨出来。她抓出一撮茶叶,给李林熙重新泡上了一杯,分量不多也不少。茶叶经过热水的冲泡,散发出熟悉的芳香。
“泡二杯吧。等会,就让派出所李所长过来。”李林熙不想午休,他很想看看,派出所所长李汉闵、今天会给他上一曲什么样的开场白。
“嗯”,何芳第三次应着,转身出去了,带出一股很好闻的淡淡香风。
李林熙重新走到窗口边,看着楼下的院落。
这当儿,一个信息跳进来:
你在?我马上到。
许君宁的。
李林熙回了一个短信:
喏。热烈欢迎!少校同志。
许君宁的行事作风,李林熙太熟悉了。他在敞开的窗口,一边感受着阳光明媚的夏日,一边心事重重地看着门卫的方向。
很快,就听到门岗那边有了响动。
“啪”的一声,门口有二个保安,行了一个军礼。中规中矩的部队标准。
“首长好!”小伙子内力十足,声如洪钟,一看就知道、是训练有素的退伍兵。
“我找李林熙。”
一个熟悉的身影,妖娆的身形。这个英姿飒爽的女少校,穿着合身的夏常服,彬彬有礼地回礼。
“书记今天刚刚到,我带您去。”那一个高个而精干的保安倒是懂事,微笑着指向李林熙所在的办公室。
“不用。”
少校许君宁,人如其名字,气定神闲。
她看了看李林熙的窗户,看到他在挥手致意。她这一路走来,走到哪里都是一道风景线。
“女兵!“,”女军官呢。”毕竟不常见。毕竟是乡下。
围观的人们暂时忘记看闹剧,都向她投去好奇的目光,羡慕地数杆杆、猜格格。少校向左转过身,没有理会旁人的评头论足,径直穿过院子,上到二楼。
“首长好!”
李林熙迎到走廊上,握住她的手。
“你好!中尉。”
少校螓首浅笑着,目光淡定。他们从走廊上转进办公室。
李林熙心想:差不多一年未见,她能够在自己上任的第一天,抽空来看我,实在太高兴啦!
只是,这李汉闵什么时候过来。最好晚点来。
郁闷!想着曹操,曹操也到。
“笃笃”,响起了敲门声。
门开着,李汉闵已经站立在门口。
“呀哈,茶都泡好了?”
这时间真寸。来不及多说什么,许君宁跨到沙发旁,坐下。
端起瓷杯,轻抿了一口。
她嫣然一笑,调整了一下姿势,在单人沙发上坐定,大方而优雅。
李林熙哪敢说这茶是给李汉闵预备的。
“进来。”
这李汉闵,这么快就来了。
“书记,您有客人。”
派出所所长穿着得体的警服,做出欲进欲退的样子。李林熙明白,他在等自己给出明确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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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说。自己人。”
何芳跟着出现在门口。
“我来。”
李林熙起身泡茶。
见没有让她进来的意思,何芳瞄了一眼,悄然离去。
“请坐。”
李林熙泡好茶,端过去,放在沙发中间的实木茶几上。
“谢谢!”
李汉闵在另一个单人沙发上落坐,旋即欠欠上身,以示礼节,以示客气。
“这是我原来在北京服役时的战友,首长,兼教官,许君宁、同志,特意过来看我的……这是派出所所长,李汉闵。”
李林熙强调“同志”,递给他一支烟,就势倚坐在办公桌边沿。
“您也是我的上级呢!军衔比我那时高……欢迎欢迎。”他们握手寒暄。
李林熙努力地把目光渐渐从这个很有仪式感的女军官身上移开。
“还是龙井,不错。”他们俩吸烟,少校表示不反对,只管品她的茶。
“说说吧。这谁呀。”李林熙轻描淡写地用手指了一指窗外的方向。
李汉闵直说,“在门口嚷嚷的这个人,是他偷了您的包。”
之前,当他得知新书记第一天上任就丢了手包,晓得事情的严重性,马上打电话到所里。
必须立即找到,直接带来。
很快,一个协警就有了消息。山门街也就这么大。
黄鼠狼不知道哪里有什么鸡?才怪。
“书记的包,在这胡大毛手里。”
接下来,李汉闵说,这个胡大毛呀,书记可能不知道,他是山门街上的屠夫胡小刚的儿子,从小弱智,有精神病,住过院。不是很严重,很少发病,他却把精神病当做护身符。
他读书只读了一册,智力却不止小学水平。很不安分。
有一次,他将一个司机砍了两刀,我们将他抓起来,送到县局。他在县局关了一星期,胡小刚把他在医院做的检查报告往上一递,最后,局里只得放了,口头警告。
他这下更加来神了,时不时手舞足蹈,走路像螃蟹,很臭屁。
唯恐天下不乱。他念着喇嘛吃狗肉,谁挨着他自认倒霉。
“包现在哪里?”李林熙不想听这些词。今日等着他去办的事儿,多了去了。
“包应该就在他那。”李汉闵分析。
就在中午,几个协警上门去取包。这胡大毛,一双手牵着两条大狼狗,装疯卖傻,又哭又笑,让人靠近不得。所以,有点棘手。
这人啊,从来不做啥正经事,偷鸡摸狗是常态,有时候干脆明偷。后来,他就被人利用了,东撞西碰的,为虎作伥。
“虎?谁?”李林熙不由好奇。
“秦根。”
他喝了一口茶,没心思品茶的味道,继续介绍情况:
这秦根,是樟树乡的一霸,在承阳县,乃至承阳市范围内,都很有名气。影响极坏,吓住了很多人,包括前几任的乡委书记。
他是我们承阳县县委书记秦秀的亲侄子。
秦秀书记呢,祖上三代单传,传到他这一代才有繁茂之势,他有一个哥哥,还有一个妹妹。
秦书记自己只有一个独生女,秦小晴,在县里组织部上班。秦根呢,是他哥哥秦树荣唯一的儿子。
“其它都好讲,繁衍不能再出问题”,秦秀书记这一代,已经无力再改变什么,自然把秦根视如己出,宝贝得了不得。
偏偏这秦根,自小就惯坏了,不大用心读书,却很有经济头脑。他打着自己亲叔父的牌子,到处承揽工程,不择手段地搞项目。
樟树乡唯一的沙砾码头,是当地一个很大的利益增长点,那就是他秦根开的。
包括医院,学校,只要我们县里有政府建设项目,除了他的云山建筑公司,别人拿不到。他从招投标,到疏通关系,统揽项目,几乎是一手遮天。
更大的问题是,他除了偷工减料、克扣工钱不说,还屡屡要求各个项目追加款项。我们的乡医院,就在原基础上追加了一百二十万投入,卫生局都想哭了,却奈何他不得,这人的确有一手。
他才不会买各领导、各部门的账。
在其它方面,他也存在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各种问题,大事不犯,小事不断。
我们管不了,也不好管。
如此一来,他成了一方的实力派,自视甚高,为所欲为,自认为是樟树乡的权力中心,政府只是傀儡而已。说实话,大家都是投鼠忌器,敢怒而不敢言。
如果能够做到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就是最佳结果了。
前任书记就是这样被他挤走的。
“这秦根,可能今天就是冲着您来的。我想,应该还有幕后指使,否则不可能这么不长眼,您上任第一天就迫不及待地给您上眼药……如果不是您,别人还真不想到这樟树乡来。”
外地客商就更加不要说了。
这是虎患。老人们都这样说。
“秦根跟我作对?还有幕后指使?!“所长的这一番话,让李林熙有些吃惊,”我在来这之前,就已经有一点了解。这只虎……”
真不平静哪!李林熙的话还没说完、虎没蹦出,一连串的狗叫声,却在楼下、刺耳地传过来了。(未完待续)
第2章 虎啸狼嚎
天边有一股黑云,正在压过来。
出什么事啦!“戏码开始了!”李汉闽说着,听见楼下喧腾起来,他们都跨到了窗户边。
“我说呢,门口这傻子在嚷嚷些什么!”许君宁挨着李林熙站着,面无表情地看着楼下即将上演的剧情。
“哪……哪个丢了包啊?我……我捡的,来,来,叫……叫大爷!”
一个二十来岁的人,牵着两条高大的狼狗,一声儿狂吠。
“胡大毛,就是他?”许君宁问。
经过李汉闵这一说,两个人的心里都明白了七八分。
按照战场惯例,每个打冲锋的阿斗,都是佯攻。其背后,都暗藏着一支劲旅。
谁都心知肚明。
“这就是胡大毛。您先别急,我下楼去处理。”
所长倒是有些能干,处事不躁。
“你去吧!如果有什么动向,再告诉我。”
李林熙不想分散精力,也不想一上来就陷入被动,更不想在这烂事上过多纠缠。
“放心,书记,杀鸡焉用牛刀……先失陪一下,领导!”
李汉闵跟他们俩打招呼,走出去了。
“我倒想观一下这虎,怎么斗。”
许君宁说着,还是不动声色,和李林熙看着楼下的剧情。
“叫大爷……叫大爷!汪,汪。”
这胡大毛,跟所长说的蛮神似。
大脸小脑瓜,搭配上金鱼眼、大舌头,像竖起来的鸡蛋,很搞笑。一看就是弱智儿,放大版的。
他全身赘肉,穿着一件旧T恤,黑里泛白,发乌。一条淡色的夏裤,发黑。
浑!十足的浑,浑得不清白。
两条大狼狗的毛色也是很杂。
所谓狗仗人势,“汪汪”,与主人一唱一和。
“走开!胡大毛,你敢到这里撒野!”
见到泼皮放狗靠近,门口的两个保安有见识,从门房里操起两根杂木棍,顶了上去。
“这算什么地……地方!老子连公……公安局都走大……大路似的……能够怎么样,来……来啊!”
胡大毛这撒泼的功夫,倒不是一年级水平。
他笑着,笑得很难看。
“来几个人,带警具!”
李汉闵已经快步走到楼下,一边走,一边打电话。
“放肆!”
他听到胡大毛的叫嚣,挂了电话,抢过保安手里的一条杂木棍,麻利地跨上前去,对着狼狗就是一棒劈下去,干脆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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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狗没有退缩。
反而凶相毕露地跳跃起来,躲开了。棍子没有打着要害。
像捅到了马蜂窝。狗叫的声音更加疯狂了,呲牙咧嘴,跃跃欲扑,从喉管里发出凶猛狂怒的声音,让人生畏。这恶狗,挣得大铁链子“叮当当”的响。这恶狗,本地的中华田园犬没法与它比。
这恶狗!
“打人了……警察打人啦!”
不等李汉闵打出第二棍,这赖皮,一屁股赖到地上,鬼嚎一般,嚷起来。
铁链子也收紧了一些,以保护他的二“帮凶”。
惯技!
明明是打狗嘛。人狗不分。
派出所就在隔壁不远,也在国道旁。
几个警察接到指令,带着警棍警叉跑过来,一看这无赖使出装弱势、争取舆论支持的一招,一时间倒是有些束手无策。
周围徐徐聚拢一大群人。
大家围起一个圈子,议论纷纷,像看猴子戏。
“打电话叫他的监护人过来。”
李汉闵尽力息事宁人,他对他的手下喊道。
他一直采取主动措施,他很有主见,会拿主意。
“胡小刚呀?!我刚刚看见他骑摩托车出去啦!”
人群里有人回应着。
“这桥段!”有人排着呐!李林熙欲下楼去处理。
许君宁微微用力,按按他的手。
“稍安勿躁。你来这里,是施展拳脚,但是不是施展功夫。先看戏。”
果然,在人群里这时走出一个人来。
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像极了港派电影里任达华扮演的那些黑道人物。这人方头方脸,体型跟李林熙差不多,身高有一米七五以上,肌肉发达,看上去平时没少锻炼。他戴着一根晃眼的大金链子,慢条斯理地靠近胡大毛,低声与他说着话。
只见胡大毛止住了哭声,狗也老实了很多。
这架势,是不少。
“警察要不得!怎么只会欺负精神病人。”
那人开腔说道。
后面有人跟着起哄,闹起来。
“呜呜”、“汪汪”,好戏开锣,一波一波演到了高潮。
“把围堵政府大门、扰乱公务的恶狗,捕杀。人,铐走!”
呀哈!好个李汉闵,有魄力!
“到底什么事。”
那人见风使舵,又回过头,装腔作势地跟胡大毛说起话来,做出了解情况的、一付好心的样子。
呵呵。一个回合下来,他倒是进退有序,还像个舵手。
不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都是老套的戏码,预先排练好的路数,不知道被他们排练了多少回。
不一会儿。
“叫新来的书记大人出来说话吧。”
那人发出话来。
“书记很忙,正在办公,还有精力管狗不成。”
所长不亢不卑,很有语言技巧,是个可造之材。
“既然,书记大人忙,我就管不着啦!哈哈!”
那个人的奸笑,像一滴屋檐水、漏到油锅里,场面顿时又呜呜汪汪地热闹起来。
“你等着。”
李林熙转身,轻声对许君宁说。
“你干嘛呀?拳打镇关西吗?”
许君宁说。
的确,目下的情形,只有二个选择:
一是出手,以暴制暴,自然会让事态进一步恶化,于事无补,也没有技术含量。二是怄气,那不是李林熙的风格!
二者都不是李林熙的选择项。关键是,他很想知道,到底有没有人指使。
正主登场,来者不善哪。
“今日这事情,我已经基本了解。人家就是预先给你设了一个套,要你低头,或者,做出低姿态,或者,付出代价“,许君宁喝了一口茶,”你先去跟所长商量一下再说。我相信你。不要跟恶虎正面交锋。”
“首长高见。”
英雄所见略同。许君宁分析得很到位,毕竟是教官嘛。
李林熙跟她招一下手,带上门,下楼。
李汉闵见到李林熙,把李林熙堵在楼梯间。
“书记,您回去吧。这儿由我出面,要更妥当一些。”
“别慌。这打虎,跟打狗的站位不一样,方法也不一样,软的硬的都不行。我就想看看,他接下来会亮什么牌。”
李林熙谢绝了李汉闵,迈步走到走廊里。
那人见他们在说话,踱到胡大毛身边,从他背后、把李林熙丢失的那个手包扯出来,拿在手里,就朝他们这边走廊走过来。
果然在这等着李林熙出将入相。
“这就是新来的书记,你吵到他了,秦根。”
不张也不弛,李汉闵不错。
这就是秦根了。这就是胡大毛身后的那一只手。
“新书记上任,没有远迎,实在抱歉!大水冲了龙王庙,不好意思,哈哈!”
谁都没有伸出手,没有想握手的意思。
“你不正在迎着嘛。龙王庙在樟树古镇、大河边,这里没水也没庙。”
跟李林熙打哈哈,少来!
他很镇定的。
“早就听说,书记回到故土,造福乡梓,我们这一方百姓有福啦!”
秦根把手包视为自己的一般、夹到腋下,掏出烟来。
递给李林熙一根,被他拒绝了。
“我不抽烟。有句话:福落福田,听过吗。我只是尽忠职守而已。”
幸好,李林熙在此前就已经对他有所耳闻了。
言不由衷的奉承,是不值钱的。
秦根略微一窘,自己点燃一根。
“这是不是书记的包?”
“是。”李林熙晓得,他决不是特意来还包、讨好的。
秦根见软的无效,接下来会来个硬碰硬?那好。
来吧。既然你明火执仗地冒出来,就不用顾虑跟你有正面冲突了。李林熙从不畏怯。以他的底子,自信三招之内,让他趴下。
哼!你个衙内。难道是犯傻啦。(未完待续)
第3章 幕后有一只手
目下的情况很不明朗,所有定论都为时过早。当务之急,是探知秦根的意图,打乱他的棋路,最终目的,尽可能地化解不必要的冲突。
秦根望着李林熙道:“书记,您别激动。我知道你是我叔叔的人,我们最好心平气和地聊聊。您别生气,我不会为难你,更不会给我叔叔上眼药。只是,有一个人,让我跟你建立默契,谈谈条件。”
李林熙冷笑一声,也极不客气,瞪他一眼,说:“你用这种方式跟我建立默契,是吗?你呀,什么官都不是,官架子倒是不小,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今天这不是明火执仗地到我们政府大院来耍威风啦。”
秦根的脸色微变,道:“都实话跟你说了,不是我的本意。就看你能不能通融了。”
李林熙气极反笑,说:“别说谁谁使唤你,你秦根可不是省油的灯,也不是黄口小儿。你这是有恃无恐的示威!要我通融,要我屈服么?”
要看银山排天浪,开窗放入大江来。
一直以来,从李林熙军转回到承阳以后,在县政府办公室度过了快三年的时间,早已练就了沉着冷静、稳重老道的性情。他牢记着师父送给他的“雷霆手段、菩萨心肠”八字训,无论大事小事,都有一套自己的行事风格。
我本善良,决不姑恶。
今日的局面恐怕无法善了,李林熙始终保持着足够的机警。与强敌比试、过招,他倒是很欣慰。
秦根也不算傻。
这么些年,人在江湖走,他办了这么多的事,当然不会是初级水平。
该轮到秦根走棋了。
“我好心帮你寻回物品,您觉得我是示威了?您看,我可是一个人单枪匹马在您的院子里跟您有诚意地沟通,什么武力、要挟,都说不上吧。书记,其实事儿小,也不会让你很为难。今日的情况摆在这里,书记现在想拿回包可以,当着所长的面,你只要表个态,答应我一个小小的条件,嘛事都没有。”
有种。直截了当。
表态?就等你继续出下一招吧。
“条件?呵呵,不妨说来听听。”李林熙有浓厚的兴趣,很想看到他的底牌。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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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话叫好奇害死猫,此言不虚。
“我晓得,我们樟树乡的农贸市场改造工程,正在规划设计,很快就要出来了,您晓得不?这事,您必须考虑照顾照顾我们当地的本土企业,同意项目交由我的公司来做。至于,其它招标投标,疏通环节的事情,您不用操心,只要交给我就行。当然,我们合作也可以,至于好处嘛……”
他很自信,新来的书记在上任之前,一定对樟树乡的社情有过充分的了解。
当地政府的惯常立场,最多是不参与、不捞钱,充耳不闻,得过且过。如果有人想要跟他顶着干,这人没出生。
衙内作派,总是飞扬跋扈,目空一切。
有恃无恐。
他不会给对手更多的选项。所以,他毫不避讳,也不想藏着掖着,偷偷摸摸。
好啊!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李林熙当即打断了他的话。
“这是永远不可能的。你秦根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你的所谓好处,我、看、不、上。”
李林熙的牛劲上来,决定扽一扽这只老虎的胡须。
一口回绝,不留余地。
对于这样的小流氓,何须虚与委蛇?他才不会有丝毫妥协和怯意。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秦根一下明白过来,这局,输了。
他一时大意,轻易抛出了底牌,对方居然是硬茬!就是敢跳到楚河汉街的另一面,跟他对着干。
被李林熙涮了一把,秦根的脸色看上去尴尬至极。
“呀哈!”
对方的态度,显然在他的盘算之外。他有些意外,气急败坏。
“哼!虽然并没有谁想要收拾谁,这可是你自找的。你打定主意要挡我的道咯?到时候肯定不好看,很不好看……真是不知轻重,不识好歹。不计后果!“
秦根的意思,就是宣战,走着瞧。
他仗着自己有王牌在握,已经顾忌不了许多,继续大放厥词:”别给脸不要脸!不要太把自己当人看!你算哪根葱!”
他向来横行惯了,没想到今日遇见了一个敢于跟他对阵、不让道的主,已经很出乎意料。
“老子不给你下马威,你当我是病猫?姓李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老子踩死你,碾碎你,看不把你赶出去!”秦根骂骂咧咧,掩饰着难堪,走到门口,把包扔给了胡大毛。
“你算什么东西!以为当上书记就能干啦?就目中无人啦?哼!敢跟我秦根比狠,也不掂量掂量!到时候不知道怎么死的!我要叫你分分钟、灰溜溜地滚蛋,走着瞧!”
他在人堆里大叫,放着狠话,想用言语找补回来、往自个儿这一头多堆一些砝码。
“秦根,你住嘴!你伙同胡大毛,偷盗物品,人证物证俱在,性质很严重!你们还聚众扰乱秩序,到底有什么目的?!我提醒你,不要太放肆!”
李汉闽完全没有想到,这样针锋相对的冲突局面,会泥沙俱下地出现在他眼前。李林熙见招杀招、毫不退让,秦根也势在必得、不遮不掩,后半场必是风起云涌,电闪雷鸣。
棋局的变化,让他这个把持一方治安的执法首脑、已经无法左右。
“观棋不语真君子。”可是,他决不能作壁上观。
秦根恼恨地刮了他一眼,一个字都懒得跟他啰嗦。他平素我行我素惯了,怎么会听他的,当然是充耳不闻。
僵局的对峙之后,必是交恶,总有交兵。
他已算准李林熙,要么丢脸,要么乖乖地装聋作哑、妥协和屈服。
本来不想树敌、做什么地头蛇的,今日老子就要迫他就范!
秦根见到李林熙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打破了他的如意算盘,直接驳了他的面子,你李林熙今天就别想得着好去。
李林熙冷哼着。
看着秦根的行径,那流氓的劣根性,活灵活现地表现出来。
“但凡来樟树乡的官员,是龙得盘着,是虎得趴着。不开眼的东西,你凭什么跟我叫板!”秦根把一桶脏水泼出去后,扬长而去。
人群沸腾起来。
人们看着舞台上的情节变化,高潮一波一波又三折地迭起,大家已经被情节所感染,各执己见地分析。两军对垒?文功武治?围点打援?接下来,很可能发生、让人兴奋的剧情。
人与兽,又放肆叫嚣起来。
乡政府大楼也热闹了,所有工作人员都已陆续下来,聚集在院子里,走廊上。
新书记第一天上任,就捅了马蜂窝,是败走麦城,还是逆势上扬呢?会不会真像秦根所扬言的,趁他根基未稳,势单力孤,出手把他给灰头土脸地轰走呢?
这水太深,我们吃瓜群众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谁也帮不上忙。
李林熙被秦根的嚣张气焰惹恼了。
一腔怒火,冲将上来,是可忍孰不可忍。以武力放手一搏?他又忍住了。
难道,我被狗咬到一口,还能够反过去咬狗一口不成。岂不是落得一嘴肮脏毛。
不逞匹夫之勇,这是常识。
虽然,李林熙丝毫不怀疑自己的武功底子、绝对可以毫不吃力地对付他几个,但是,上任第一天,就在全乡人民的面前、跟人干上一大架,且不问结局怎么样,这太没有技术含量,总归是不大好的影响吧。
秦根给他摆了一个大阵,不管往左往右,都有可能陷落,并且,沉没成本巨大。
李林熙要控制局势,立于不败之地,唯有临危不乱,必须做到有勇有谋。还必须理智。
“书记,我都说了,由我出面处理,要稳妥一些,大不了,我背一个行政处罚,再大不了,降级。您看,您这下闹的,怎么收拾?这又何必……”
见书记不按常理出牌,李汉闵终于急了。
场面风起云涌,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这事情以前肯定没少出现过。
也许有过巅峰对决,但是肯定没有过这样的烈度。
“真的像他所说,通融?屈服?跟他谈条件?那都是不可能的。既然,是不可能避免的冲突,和较量,怕它干什么。他不是说,还有幕后主使吗?可见,不简单,这才只是争斗的初级阶段,刚刚开始而已……放心,没什么,李所长。我既然选择来到我们樟树乡、来之前就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李林熙一边告慰李汉闽,一边思忖着,有没有最佳的对策。(未完待续)
第4章 还有一只手
不去庆父,鲁难未已。
李林熙暗忖着,想要让大家看到胜利的希望。
县委秦秀书记应该不会出昏招,来支使侄子跟自己大打出手、公然围攻政府的。那样的话,多坏的影响啊,无论是谁,赢了都是输了。
既然这样,景阳冈打虎,就别怪山人逮住了机会,不客气啦。新书记的脸子,可没有那么好丢的。
兵来将挡着。他就不信,自己还搞不定一个小流氓?
”大家不要乱,我们决不会向黑恶势力低头认输的,你们都回去,坚守自己的工作岗位。”
首先,稳住阵脚,树立必胜的信念为要。他安抚好自己人的军心,做到临阵不乱。
“何主任,你过来一下。”
李林熙要一一部署,全力以赴,非得伏了这只虎不可。
“书记,您请指示。”
何芳的表情很凝重,还好,一个女流之辈,表现得算是冷静。
“你别担心。我不需要你们挺身而出,各人做好该做的就可以了。你现在告诉我,这门柱上、左右两边的监控器,是不是完好的?是不是正在正常使用?”
李林熙指着那几个监控器问道。
“书记放心。那两个,还有这边屋檐下的两个,都是红外线监控器。是刚刚安装不久的,各方面能良好。正在使用,一切正常。”
何芳似乎吃了定心丸,想尽力帮上一些忙。
“行,你现在就上楼去,到办公室看监控,调整好角度,录取最精准最清晰的现场视频……李所长,你马上调齐所有警力,带齐警械、警具,全部到这个院子里集合。然后,一边请示你的上级,一边执法!记得一条,尽量在监控范围内,合理合法,迅速处置!”
李林熙沉着地调兵遣将。
先斩后奏?可行。
两人听从了指派。
“大家应该相信!没有那么悲观,一定会好的!如果有什么后果,我来负责。”他对着院子里忧心忡忡的人群说。
以身犯险,我这是不是犯傻了?
既然摊上了,就不能顾虑许多。
今日摆平了这孽畜,再打防疫针。
虽然踩到了狗屎,恶劣影响无法挽回,后续的工作也可能会颇费周折。毕竟,今日事出有因,自己占理,上头不可能不管不顾吧,即使有心护短,也不可能太露骨,说不过去的。
看到这一点上,李林熙就有把握了。
部署完之后,他也气顺了。
想想自己这几年,从县政府办公室的主任科员,到办公室主任,到乡政府的书记,混成了科级,这一路走来,何曾受到过这样的羞辱!而且是当众受辱。
还是来自一个小流氓。
心里一肚子火气不住往上窜。
内心里发烫。
李林熙已经激发了充分的斗志,做好了相应的准备,各种预案和场景,轰轰烈烈,轮番上映。既然没有退的余地,那就搏一搏吧。看谁能够把谁拉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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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目前的态势判断,他没有第二个选项。除非情节发生戏剧性突变,那是不可能的。
他从来不相信偶然。从来不买彩票。
李林熙只相信正义与真理。永远相信。
枪挑小梁王,谁死谁认栽。
要干就必须赢!
阵痛过后是新生。
既然要动手,那就让这把火烧得更炽烈些吧。
他原本想着,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第二把火已胸有成竹,这第三把火该怎么烧,正在酝酿着呢,谁知道,这把火首先就点着了,烽火狼烟地烧出燎原之势,形势逼人呀。
院子内,大家面面相觑,屏住呼吸,眼看着有史以来最大的仗阵,就要出现在门口,谁都表现出满腔热血、同仇敌忾。
李林熙的四大班子成员围上来,问李林熙,能够做些什么。其实谁都明白,自己连出台的资格都不具备。
“冷静对待,各司其职。你们去劝离各自的亲友吧,到时候别添乱就行。”
门外,胡大毛见到主心骨走掉了,他感觉到,接下来已经没他这个虾兵蟹将的戏份。
他也闹累了。
他这时的样子,看上去活像礁石上的雄海狮,精疲力竭,偶尔干嚎两句。狼狗们趴在他脚边,吐着舌头,一耸一耸地喘着粗气。
狗也累了。
警车奉命开过来了,红蓝灯闪烁着,严阵以待。
院外,人们越聚越多,个个议论纷纷。远远近近的人,纷纷奔走相告,跑过来看大戏。他们各自找到自认为最好的位置和视角,以一种舒服的姿态当好观众,只差撑伞、搬凳子了。
人群的内圈里,也陆续多了十几个年轻人,个个伸胳膊抖腿的,一脸悍然之气。
一看就明白,这些人是那种乡下的不务正业之徒。
他们平素不屑劳作,寻到一丁点小事儿,就咋咋哄哄,以图个浑水摸小鱼。他们本身就是逐臭而来的苍蝇,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蜂拥而上。其内部组织严密,等级森严,各司其职,不知收敛地表现自己的存在感。
他们可能就是秦根调来的“四大金刚”、“八大护法”之类的喽啰和跟班。
既然交涉失败,秦根可能会发动一场阵地保卫战,不惜把事情搞大,以挣回一些面子。
虽然他不想,但是于无形中,已把自己逼到了李林熙的对立面。
对弈之时,既然底牌已经亮出来,岂可半途而废?只有力图险胜,以进攻来争夺利益,稳住阵脚。
凶狠的厮杀?这无非一群土狼的戏码。
李林熙看着身旁集合的警察,心里熨帖了一些,感到胜券在握。
突然,秦根又出现了。手下让开一条道,让他进来。他没说什么,看上去没有那作威作福、趾高气扬的活宝样。
只见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从胡大毛身上拽过李林熙的手包,踢了他一脚,不管满头雾水的癞皮狗,快步向李林熙走来。
那几个喽啰们,横眉怒目、摩拳擦掌的,欲跟随过来,“给我闪开!”,被他严厉地喝住了。
李林熙站着没动。
这是要单挑?好,我喜欢。有本事,尽管放马过来。
他之前对待秦根是什么态度,现在还是。
“书记,刚刚是开玩笑的,你大人大量,就原谅我吧!”
他收好手机,奔到李林熙面前,假笑着,央求的语气,使他俨然换了一副面孔。
李林熙暗想,你小子又想用软的?
两军对垒,箭在弦上,主将却首先投降了?这不符合对手戏的套路啊。
诈降?曲线救国吗?
不战而屈人之兵?
那是做梦。
“我不会原谅你。你不是要排兵布阵,明目张胆地跟我唱一场对手戏吗?”
李林熙想试探他的意图,对突变的局面,快速做出分析。
他还是有点出乎意料,莫名其妙。
没有等他作出过多地分析。
“我今天闯祸了。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我也是被逼的,您必须原谅我啊,否则我活不过今日啊!”
秦根居然在李林熙面前跪下了。
天王盖地虎?!
男儿膝下有黄金。何况这是大庭广众的。这面子可丢不起。
“之前你就说被逼的。这次又是谁逼你!男子汉,做事要有气魄,有担当。没出息。”李林熙着实惊着了。他真的想不到,幕后还有一只手!?
难道这是使诈?这诈降手段,也TM太不计成本了,逼真。
他暗暗思忖:没理由啊。我有何天威,让骄横的小梁王不战而降呢?没这个可能。
见到秦根在脚下跪着,乞伏于地,他确实非常意外。
到底是什么使他望风而降呢?如果这是一幕《盗仙草》的大戏,他不但没有盗着仙草,还以身相许了,这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今日真是受人指使,但是我不能说啊!打死都不敢说。您还不如打死我算了!您想啊,能够使唤我秦根的,您该知道他有多狠……这一次,是我叔叔打电话,把我臭骂了一顿,要我不惜一切,挽回影响,不然就剥我的皮……您大人大量,今天看着我叔叔的面子,无论如何得放过我啊!”
李林熙听到秦根的话,不由感到一股寒气袭来。一环套一环,他到底是唱的哪一曲呢?
不由疑惑丛生。
“秦根,你们今日聚众滋事,这种挑衅行为,怎么解释?现在物证在你手里,你又怎么解释。”
李汉闵也很机警,拦在秦根的面前,以免他万一施出什么阴险手段,加害于新书记。
这万一要是苦肉计呢。
今天是书记第一天上任,就发生了这么大的治安案件,最后,很可能还会演变成群体的暴力事件,甚至恶的对抗,如果真是那样,他就头疼了,搞不好吃不了兜着走。
“别人捡到了书记的手包,被我发现后,现在特意过来,积极归还给他,以免造成什么损失和误会。”
倒也符合情理,道理倒是说得通。
“这不像你的做派呀!秦根,你既然说是被逼的,现在又丢盔卸甲地往后撤,你导演这一场声势浩大的前戏,辛辛苦苦,到底所为何来?书记的面子,怎么挽回。”
李汉闵还要做进一步探究,才能搞个水落石出。
秦根却没理睬他,只望向李林熙。
李林熙见秦根还跪着,重新审视着这一双自下而上的乞求的目光,不急不躁地说:
“你不说出谁逼你也行,我相信日后自能查出来。你今天当众侮辱、公然挑衅,这是多么恶劣的行为,你应该非常清楚!你不是有恃无恐吗?今日,我不会置你于死地,如果要我原谅你,也不是不可以……除非,你去告诉这些父老乡亲们,我李林熙到底是一根什么样的葱。”
李林熙是这么想的,要么你供出黑手,要么你挽回恶劣的影响。否则,你们就TM放马过来啊,何必虎头蛇尾的。
“好!我完全听您的,这完全应该。“秦根如蒙大赦,居然还答应了。
他慌忙站起身来,面露羞惭、尴尬之色,”书记,您先收下您的包,看看有没有少了什么东西。”
李汉闵见秦根临阵收兵,不明就里,哪知道突变的缘故。但是,他从秦根这卑躬屈膝的形态,断定这秦根入戏太深。(未完待续)
第5章 《天王盖地虎》
风云突变,李林熙还是有点将信将疑。
李汉闵从秦根手里接过手包,拉开,给李林熙看看。
李林熙用目光检视了一番,是他的皮尔卡丹,里面的东西丝毫未动。
“秦根,你叔叔常说,凡事谋定而后动。人啊,贵在有自知之明,知道几斤几两、晓得天高地厚为好。你没资格跟我这比狠耍横。”李林熙转念一想。不过,他能够想到的幕后黑手,最大的可能就是县委书记了。现在,直觉告诉他,不可能是秦秀。
另有其人。会是谁呢?
这一回,秦根是真老实了。
“不是不是!我哪敢跟书记耍横。实话告诉您,刚刚是我叔叔打电话,勒令我马上收手的!您是他外放的爱将,他怎么可能会跟您玩这样的手段?是一个更加可怕的人,他可以要我的命啊!我真的不能说。”秦根连连否认,看上去不像是假的。
要你的命?!
更加可怕?!
少来忽悠我。
李林熙暗忖,自己直到现在,从来还没有树敌,真想不到会有这个人存在!谁会是幕后这个可怕的敌人?如果有,也只能以后再说了。
“好吧,你去吧!这些以后再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秦根唯唯诺诺转身而去。
院门外,黑压压的人山人海,堵住了好几辆车,国道交通也受到波及。
秦根转过脸子,看着这些人,倒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根哥,怎么回事!”手下人莫名其妙地跟着丢脸,有些气急败坏。
“滚蛋!”他没好气,懒得解释。
他没有食言,走到大门外,面对门口的一大群人,对大家高声喊道:
“我秦根今日做错了!有眼不识泰山,纵容胡大毛,冒犯了新书记的天威,在此向父老乡亲和书记公开赔罪,保证下不为例……今日的事情到此为止。”还真煞有介事,“大家都散了吧!”
这检讨,够深刻。
谁也搞不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林熙对这人倒有了一些新的认识,他除了有骄横托大、做尽了欺行霸市的勾当的一面,还有另外一面,就是能够不拘小节,提得起放得下,倒是一个性情中人,不失率真,爽快。
院内院外的人们,都惊讶莫名,“啊”,感叹世事难料,瞬息万变。
“真想不到。”
“咦!这是什么鬼把戏。”
“太狗血了。”
“幕后戏更好看。”
……
人们议论纷纷,终觉得无趣,渐渐散去了。
胡大毛见没人管他了,竹篮打水一场空,作势欲哭。秦根踹了他一脚,“还不快滚!”
“啊呦!”胡大毛也看不懂了。
他瞪着鱼泡眼,一人二狗跟在秦根后面,仓皇地逃出了他的阵地。
没有任何先兆,这时候,一场夏天的雨,倾盆而下。
谁都没带伞,突如其来的大雨,让人猝不及防。人们奔跑着,纷纷四散逃避,就近寻找避雨的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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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突然清空,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二个保安小伙儿,如释重负,乘机打扫战场,收复势力范围。
李林熙冷眼看着这一切。
“书记,要不要拘了他?”李汉闵心里有气,对秦根待他的态度耿耿于怀。
“穷寇莫追。”
丢了的手包回来了,丢了的面子也找补回来了,无形中还树立起威信,李林熙终于可以舒一口气了。
院内的人们几乎惊掉了下巴,“这剧情,够乱的。这个秦根,啥套路?找不到脉络,也找不到逻辑啊!”
他们摇着头,从走廊上各归各处。
呵呵。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喧嚣落尽,归于宁静。
今天这事儿弄的,太蹊跷,得好好想想。
李林熙回到办公室。
李汉闽、何芳,还有乡长伍小元也跟着进来。
“首长,我今天第一天上任,就让你看到我当众丢脸,实在羞煞,太不好意思了。”
李林熙对许君宁说。表情很不自然。
许君宁虽然在北京长大,却听得懂承阳的本地话。许君宁是第三次来承阳了,当地方言跟成都话很神似,她甚至能够唧唧歪歪地说上几句。
秦根这一咋一闹,一进一退,配上惟妙惟肖的表演,许君宁一定看得真真的。
看起来的确很唐突,让李林熙很没脸面。
“其实不是你所说的这样。谁说丢脸了?这分明是在给你涨面子。拳打南山猛虎,你都不用打,就可以伏虎了,我觉得,你比武松厉害多了。”
许君宁轻描淡写地说着。
这推理,让李林熙有点哭笑不得。
李汉闵进办公室后,把手包放在李林熙的办公桌上。
“书记,您第一天上任,就出了这样的治安案件,是我的管理疏漏,办事不力,对不住!“李汉闽的态度很诚恳,”包里的东西真的没有多、也没有少?您还是仔细看看为好。”
李林熙又认真核实了一遍。
这个包,曾几何时成了秦根的道具。
“看来,这个包也算功臣呀!成了打虎棒。哈哈。”
经过仔细核对,现金,银行卡,的确原封未动。
“看着刚刚摩拳擦掌的架势,最后偃旗息鼓,灰溜溜乞降,这秦根,真是莫名其妙!您到底使了什么手段?真高明!书记,太不可思议了,真給力!爱死你了。”何芳掩不住喜形于色。
她自知失言,慌忙倒茶。好在大家的心思都还在戏里,没有全部撤回来,没有觉察。
这结局,实在是出乎大伙儿预料。
“佩服我没用。你不一直在我身边看着呢,我什么都没做啊。”李林熙说着,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是谁、左右了县委书记。
是谁、能够力挽狂澜、扭转乾坤呢?!满头雾水。
“天王盖地虎,四两拨千斤。袖里乾坤,不显山,不露水,太不可思议了。我服啊。”伍小元说。
“迷踪拳的套路。你们快想想,会是谁,在幕后指使秦根?又是谁,在暗地里使力,让秦秀书记出面制止呢?得找到这个在关键时刻、施以援手的隐身大侠。真得查查。”
李林熙说。又转向许君宁:
“我的首长,今日这事情,从头至尾你都看着,不妨帮我分析一下,来龙去脉,因果关系。”
许君宁抿了一口茶:
“说不定,以后还有更热闹的。霍布斯说过,不带剑的契约都是一纸空文。这剧情太狗血,何必在意。再说,我听不大清,也不明就里。”
祸兮,福兮!
大家思来想去,还是一筹莫展。
真是奇怪。
他们在办公室里,挖空心思地假设着,排查着,推敲、琢磨着,把诡异的棋局,复盘。还是没找到关键的节点,毫无头绪。
伍小元说:
“别费劲想啦!这事诡异,总会水落石出的,总有真相大白的时候。反正,不管什么原因,老同学,了不起!你不战而屈人之兵,有魄力,有本事!”
他是李林熙的中学同学。他再一次伸出大拇指,点赞。
李林熙可受不了这一连串的称赞。
遂转向伍小元,介绍着许君宁,首长。
“刚刚这情况,有太多的悬念。”
何芳殷勤地给大伙斟二遍茶。
“徒手伏虎。这一把火烧得好,有创意啊,书记!”(未完待续)
第6章 《后手》
回到地方工作以后,李林熙常常感到,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有时候让他很伤脑筋。这是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往往让他大费周章,“我们樟树乡,真是卧龙藏虎之地啊。今天也没有外人,大家说说,这里还有谁可以指使秦根?他所说的幕后主使,会是谁?”
“秦根是土霸王。就我所知,应该没有另外哪个人,可以让他买账。您不是分析过,秦秀书记既然不会自己打自己耳光,这个神秘人,就可能大有来头。”李汉闵想了一想。
“我过来的第一天,就碰见这蹊跷事。说来也怪,作用力与反作用力,形成一个风暴中心。如果这个飓风中心真在樟树乡,还好办。如果是外来的,就足足可虑了。”
诸多疑惑,的确匪夷所思。
“老同学,你平时有没有得罪什么人?特别是大人物。”
伍小元道。
“因为政府办公室不是什么实权在握的要害部门,怎么可能有机会得罪方方面面人,更别说大人物了……要说平时得罪人,今天的秦根算是第一个。尽管坚持原则容易得罪人,但宁可得罪人也不能办违反原则的事吧?如果他不明火执仗,我也不至于剑拔弩张的。守得住底线,才能不栽跟头、不走弯路。这是关键。”李林熙觉得,秦根今天奇怪的表现,还有他口里的强大幕后黑手,反而让他感到被一把阴暗的烈火、烧了屁股了。
“说得有道理。如果真有人跟您作对,为什么不在您上任之前操作?的确很蹊跷。您以后卖一个机会,诈一诈秦根,不就水落石出了。”
何芳也发表自己的看法。
他相信,这几个人,地头人头都熟,应该能够抽丝剥茧,找到起因。
“大家都商量商量吧,排查排查。群策群力嘛,群众的智慧往往是无穷的。”
这当儿,伍小元的电话响起。
“秦根来的。”他看了一下来电显示。
“他又想干嘛?玩什么路数。”许君宁言道。
伍小元看了一看李林熙,打开了免提,坐在长沙发上接听。
这秦根,又开始翘翘什么黄鼠狼的小尾巴呢。
“伍乡长,今天实在不好意思。小弟为了表示歉意,晚上想请你们几个,特别是书记大人,在田园摆酒,以示诚意。”
可进可退,说话也不像没文化的样子嘛。
“这事啊?我得请示一下书记,看看他的意思。”伍小元给李林熙递了一下眼色。
李林熙当即摇手,表示拒绝。
“呃,书记说很忙,还得处理一些事情。”乡长代他回绝。
他能不能起到堤坝的作用,就看他的份量,和他的站位了。
“行,伍乡长,那我直接打书记的电话吧,不打扰你啦。”秦根显然不把他太当一回事,没有跟他多说。
电话直接挂断了。
李林熙暗忖:吃饭?两国已经收兵,胜负已分,就没必要摆鸿门宴吧。
你今日虎头蛇尾,大动干戈、又灰头土脸地收场,是什么原因?本来这个结还没解开,现在见硬的不行,来软的?想来个台下交易?想都不用想啦,免谈。
天真。
“李书记,我觉得,不妨现在就卖一个机会,探探他的底。”
李汉闵建议。
“不必。从今天的情形看来,就是打死他、也不会说出什么,这是他的后手,信不信。”
李林熙分析。
话刚落音,李林熙的电话铃声响起来。悦耳的英语歌。
他拿起手机,“陌生号码,尾数三个八。”
“是秦根。”
伍小元还起身看了一下。
奇怪。怎么搞到我的手机号码的。
这流氓,很可怕。
英语歌唱了一会,李林熙伐开绿色键,接听电话。
“您好!书记!我是秦根,打扰您啦。。”
他一开腔,语气极尽谦恭。
“哦!你好。有事?”李林熙在口里平和地应付着,心里底又开启了对弈模式。
你又想动什么花花脑筋?
“今日之事非常抱歉,让您为难了。小弟有眼不识泰山,实在该死。为了表示真诚的道歉,晚上特意在田园牧歌摆酒。我保证不带任何其它目的。请您给个面子,一定要大驾光临。傍晚六点钟,行不行?”
不识泰山?比起你叔来,我李林熙还差着几千里,哪里算得上啊。
想打出什么牌?“我晚上要去风石渡,另外还有事,对不起了。”
你还小弟了?我会有你这样的兄弟吗?
李林熙尽量让自己心情也得到平和,把语气调适得自然、动听一些。
藐视对手。也是棋风。
“去风石渡?那好,就在风石渡吧。我等会请我叔叔,一起参加。”随机应变,适时增加权重,秦根接话茬的水平不低呀!
一环套一环。
“替我向秦书记问好。不巧,我这儿来了北京的朋友,实在不好意思啊。”太极推手没意思,李林熙不想再打哈哈、虚与委蛇。
“我知道,你在办公室跟着我叔叔的。自家人嘛,有必要见外吗?能不能请您北京的朋友一起参加?您的朋友就是我秦根的朋友,我也好表示一下心意,尽尽地主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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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蛇随棍上,这是势在必得的节奏。
”女朋友。真不方便。”李林熙不屑周旋。
有必要见外。真的。
“嫂子啊?那更加应该隆重地请一请啦!今天她是主宾,我叔叔和你是陪客,咋样?保准定最好的酒店,最高的规格,最有风格的口味。”
灵活多变,随时寻找突破口,算你小子有些见识。
“她是北方人,不喜欢见外人,抱歉。”
与你为伍?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李林熙一味地回绝。
“外人?不能见外吧?实话告诉您了,刚刚我叔叔已经又给我打电话了,接下来,不知道当面以后还有一顿怎样的狠尅。今天我的确是不要命、冒犯了您。莫非,您还在生气不成?面子已经给您完全挣回来了,不应该呀。”
难怪,你丫被人拿捏着要害、卡住了脖子呐!
呵呵。
“我能够生什么气,你今日有始终,知进退,已经表现出了非常诚恳的态度。的确,也完全消除了对我不利影响,你叔叔了解我,我可没那么小气的。”
李林熙特意突出了“非常诚恳”这四个字。
你这小子,不绵里藏针刺你一下不行了。
针尖对麦芒嘛。
“……那好吧……我回头跟叔叔汇报一下,咱们兄弟坦诚相待,好吧?既然来日方长,那就明天?或者改天再约。请一定代问嫂子好……咦,北方人?就我所知,嫂子不是叫李冬吗?她不是美国人嘛?我还见过一面。奇怪。她是美国人,在英国读博士,这个十里八乡都知道的呀!我们还等着喝您的喜酒呢……”
李冬!秦根眼看着没有起色,不妨回旋一下,留了个后手。
条理清楚,有礼有节。
秦根办事还是很老道的。你刚刚在大门口难道是吃错药了?“谢谢!我有电话进来!”就你,还兄弟了?还嫂子,还真的没完没了啦!
伏虎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
李林熙现在当然不知道,自己在日后、经过几番权衡之后,居然会跟他有交集,不但彻底改变了他的格局,还帮了他很多,把他服服帖帖地纳入麾下。这是后话。
世间事,总是时刻充满变数的。
所以,有趣。(未完待续)
第7章 《女魔头1》
施主太唐突了。
这是一个不那么可恨、狂妄而有心机的家伙。
李林熙慌忙地挂断了秦根的电话,随手把手机放到桌面上。
他跟大家说自己的看法,“这小子,罗里罗嗦,七里八里地,果然是滚刀肉,名不虚传。看上去,拿得起也放得下,还工于心计,难怪,一路走得顺风顺水的。他这套路使的,可以讲,承转启合、环环相扣呀。至少,比他刚刚在楼下导演的那蹩脚戏码,有料、精彩多了,是吧。“
许君宁的心思,似乎没跟他们搅合在一起。
她看着手里的瓷杯,把素雅的国画兰,转过来,转过去,出神。
这是一个内外兼修的女子。
李林熙被她的安宁状态所感染,暗暗庆幸,好险。
七年之前,她就知道李冬的存在,对李林熙的情感经历了如指掌。
因为脉络清晰,结构简单呗。
也许,她在内心想,下一步该怎么走。七年,一路走来,真不容易,打鬼子都快胜利了。
“从电话里的对话来看,秦根没有恶意,也没什么进一步的行动。”李林熙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现在可以判断,秦根并没有新一轮的递招,起码目前还未生成。他多次搬出他叔叔来压阵,听上去、似乎在求和,化解矛盾。
交手过后,彼此心知肚明,他应该不会再整什么坏心思。修好,对大家都有益。只是,他后来越说越远了,还美国,还英国,这小子不会是成心的吧。
你再讲下去,貌似要坏菜。
他看着大家,又偷看了一眼许君宁。
李林熙心里继续庆幸,幸亏没有像伍小元那样开免提呀。
不过,这个女军头,她的顺风耳,有没有听到一些只言片语、或者某个关键部分呢?
难说。
“以后再说吧,我等会要去东林村看看……李所长,何主任,你们刚刚听到什么了吗,我只听到谁谁轰动了十里八乡。”伍小元说着。
你什么意思,李林熙挥拳打去。
他哈哈大笑,一边挥出手招架,一边落荒而逃。
“我没听到,不能乱讲的。不过,我听到李冬这个名字,还有二个国家,美国,英国……有中国国籍啊,我还特意查了……”
李汉闵哈哈笑着,也夺门而出。
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时候给俺上眼药了,原来你这李汉闵也不是什么好鸟。
“滚,滚滚滚……”
李林熙哪里还能够保持从容地,容得下他们两个这一唱一和的有意使坏?这个时候,再不能让他们再添乱了。他急不可耐把他们都推出去。
这不能客气。
“哈哈哈!”
何芳走在最后。她没说什么,却随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何主任,你关门干嘛?开着。透气。”
李林熙马上去拉开门。透气呗。
开开门返过身来,他还特意又瞄了许君宁一眼。
他看到,很有内涵的一瞥,诡异的一瞥!
不过,她马上又收回去了。
此刻的许君宁同志,像一条机灵的游鱼,迅即离开水面,潜入深潭,谁也不知道她心间的鱼儿在干什么。看上去,水波不兴,波澜不惊。
也许,胸有雷霆万钧、而不动一分神色。本少校的修为,他再熟悉不过了。
女人心,海底针。
真理。李林熙感觉到,这一帮鳖孙,已然坏了他的事了。
虽是那半秒的一瞥,却已心惊,肉也跳。
他赶紧给自己打圆场:”敢情这些人都是坏人堆里选拔出来的人间精灵呐?”
哈哈!他晓得,这自嘲的手法,没啥语言技术。
将就着用呗。
起码来讲,总比低头受罚好。
没人接茬。没有共鸣。
沉吟了半刻,他又忽然冒出奇怪的一句:
”敢情,我自告奋勇地选择回到家乡主政、真是自不量力?是不明智的?当初,跟你留在北京就好了,相公好悔呀!“
救场术。转移注意力呗。
可是,人家仍然懒得接他的茬。二秒钟的漠视。
“新来的书记,有二个老婆!”
马上,这个不需要走路的小道消息、会插上轻巧的翅膀,在家乡的热土地上,翩翩飞舞。
他晓得。
奈何也。
天地良心。本公子虽然才貌盖世,虽然年届三十,然而,至今还是正儿八经的未婚男好不,还没有跟哪个女孩发生什么关系。
千真万确。
所以,战友们碰面的场合,总有那么一部分人,喜欢拿这事儿打趣:
”您今天破了吗?“而不是问,你吃过了吗。
”但凡高人,必定脱俗。他呀,练童子功呗。还是源远流长、祖传的。“
说的是他的伯伯,师父。
防人之口,甚于防川。唉,何其难也!
反正,本公子未婚,想啥时候找就啥时候找,爱找谁就找谁。你管。吃瓜群众们、如果喜欢嚼舌根就用力嚼好了,最好咬破唇肉。
有些事情,无须掩盖。老话说,欲盖弥彰呢。
“嘿嘿!我们晚上还去老地方吃饭?”李林熙对着许君宁傻笑。
她之前来的几次,必去“云记”湘菜馆。许君宁喜欢那儿的装修格调,和口味。
此时,她没吱声。这女子,那一脸的严肃样儿,猜不出是啥心思。
李林熙想出一妙招,拿出数码相机,对她咔嚓咔嚓。
拍吧拍吧。
反正人家无视。无视他的伎俩,无视他故意做出的夸张动作。
人家把你当做空气啦!无色无味亦无形。
“我要把这些照片冲洗出来,挂在客厅的照片墙上。”
“……”
斯夫难料啊!
这时,他的电话铃声又响起。
及时雨啊!
李林熙一乐,“孙膑将军来救场也”,他像挣扎了许久、好不容易捞着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立即抓起了电话。一看,”秦书记“仨字。来电是县委书记秦秀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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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书记,我正准备给您打电话呢。您有什么指示?”
啥及时雨啊?
简直是淫雨霏霏:“小李子,你马上来我办公室一趟,我等你。”
十六个字。像小令,简单又明了。
噢买糕得。
这是”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呀。
又是一场地震!
李林熙似乎可以看见,他的老上司、县委书记秦秀,在那里声色俱厉地责问他。
马上?五十多公里呐。
“他在等着”。可见事情之紧急。也没有推诿的余地。
咋整。什么好事又不方便在电话里说。
“好的。下班前赶到。”他挂断电话,失望取代了刚刚的高兴劲儿。满腹狐疑,没摸到个子丑寅卯。
对。秦根的事呗!
这节奏,这节点,应该是。
叔侄俩都这样,有时特喜欢忽视别人的想法,表现出不是一般的强势,懒得留给别人太多的选项。
李林熙是这样判断的:
我又不是什么常委,就算有其它急事、也不需要非得找小小的我,来征求意见吧?既然如此,从他把我的电话号码即时给了秦根这个小举动、就可以推断出来,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一个牢不可破的联动机制,形成了天衣无缝的闭环。
”八成是秦根的事。“何以解嘲?唯有自言自语。
水来土掩。本相公今日还没怎么滴呢!
眼瞅着这事儿,好戏连台呀。环环相扣,莫非,他那里还隐藏有另外一个精美绝伦的一环。
这还不够乱吗,到底会有个什么局面,在那儿撒网以待地等着他呢?
今儿个是怎么了。
他又看了许君宁一眼。
“许氏,我们是现在走,还是先休息一会儿?”
“去哪。飞英国?”
“许氏。啥意思。”
他好似被钉子扎到了屁股。
再无应答。貌似已不在服务区。
果然有麻烦。
她守住自己的心神。只是不知道,内里是风光旖旎,还是波澜壮阔。
这少校“许氏”,看了七年,百看不腻,真的很漂亮。浓眉,不怒自威。那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是一扇心窗,关住了一汪清澈明净的春水,纤尘不染,照得见素雅的灵魂。形容她的词很多,端庄,纯粹,气质,白净,刚毅,知性,从容,沉静,等等等等。想追她的人也很多,真要超过她手底下的兵员总数了。毫不夸张。因为她是那一帮兵娃娃的女神。
真是一尊女神。
这一身红装,严谨的制式军服,工工整整,连一个随心和大意的褶皱,都看不到。
关键的关键是,她不出声。
只用明眸屠心。
李林熙暗暗叫苦。
他触景生情似的,想到仇远的一句旷世名句,写的也是那个妙:
水明知月上,木落见梅尊。
水明月上吧,木落梅尊吧。都是不出声的雅致。这时候,适合遇菩提。
威严也,神圣也,本少校丝毫不可犯。(未完待续)
第8章 《女魔头2》
李林熙走到走廊上,对着办公室方向说:“何主任,请你来一下。”
“什么指示呢?书记。”
何芳应声而到。
“现在带我去宿舍。我等会要赶到风石渡,去县城见秦书记。”
他吩咐道。
“静音模式?屏蔽状态?”李林熙以最近的距离看着她的眼睛,故作轻松,跟许君宁打着哈哈,“哦!女神同志,着魔啦?请解除石化状态!许氏,咱说说话呗?”
稍候也无应答。
其实她告诉他了,因为她的瞳仁会说话:她想不说话。
女神起身了。
把他的数码相机放到摄影包里,关闭电源,却没有删除照片。你敢挂到照片墙,我就敢上照片墙。
李林熙用了五十秒钟快速收拾好东西。
只见她,用一股柔劲,轻轻提起李林熙的行李包,再轻轻地放到内室的书桌上。只是不说话。不惹纤尘。
临行之前,李林熙还要赶时间做一些事。
以后的时间,可能安排不过来。
“你的住房早已经安排好了,就在后院,请书记跟我来。”
何芳在前面带路。
李林熙拉上许君宁。
她用食指指着自己,me?
当然,零分贝。
李林熙点着头,关上门,只管拉着她的女神手,出门。
虽是行武佳丽,一双手还是这样,丰腴纤细,白如柔荑。李林熙轻握住,有一种久违的感觉,爱不释手。
女神的神态,永远是镇定自若的。
虽然,她还不知道是什么状况,但是依然满腹狐疑地跟着。
下楼时,她抽出她的手。
何芳一边走路,一边给李林熙做讲解。
后面这一幢,有财税所,国土所,计生办,学区,还有食堂,等等。
乡政府的构建,呈二条横的“H”形状。前面二幢,都是办公楼。
后面还有二幢,是对称的二层的小楼,刷着红漆,中间有个小院,有亭子,种着石榴、楠竹和芭蕉。
“居有竹”,看上去有点雅致。
也有些私密性。外人进不来。
“左边这楼上,就是您的住所,光线充足,空气很流通。楼下是伍乡长的。对面楼上,是萧副书记住。楼下呢,是陈小娟副书记住,美女一枚噢,她现在党校学习,下周回来。“
看上去,整个小院,是权力中心的布置。
何芳用手里的钥匙,熟练地打开门。
”……您看,这些窗帘、寝具,还有餐具、洁具都是新置的,所有生活设施一应俱全,嫂子可以放心使用。”
何芳一一介绍。
她以为许君宁会住下来。
“鬼扯!”
李林熙举手欲打她,她把钥匙塞到许君宁手里,夺路落荒而逃。
“你啥意思你?”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俩的时候,许君宁终于蹦出一句话来,她忍不住开口质问李林熙。
“嘻嘻!嫂子。这小脸红了。”李林熙习惯地捏了一下。
她没能躲开。
“哪呢?!是窗帘映的。”
她指指窗帘。
外面挂着一层透明的薄纱,里面的窗帘是粉红色的,很厚重的质地。
粉红。这些人,都知道李林熙未婚?官场无秘密啊。
“贱内,辛苦啦!”
李林熙轻拥一下许君宁。
“少来。你到底想干嘛?”
还没等她做出细腻的回应,李林熙不由分说,就拉着她走到走廊上,一手扯上门。
他们俩一起下楼,到了小院子里。
一直被动的许君宁,一脸愠怒,老不情愿。
哈哈!
小院子还是有些诗情画意的。
适合风花雪月。
许君宁在小亭子间坐下,想说什么。
李林熙没等她说出口,又拉起她的身子。
许君宁欲不理他,无奈手被拉住了,只有老不情愿跟着。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用眼神扫了他一眼。
他们走到一个院墙的角落,他脚踏着一个圆圆的水泥大盖板,说道:
“很多年前,师父带李林熙来过这里,这下面就是那一口井。”
“到底啥意思你?”
许君宁还没转换过频道来,急于找到答案,找到自己的存在感。
她越来越懵了,再也不去配合李林熙。
李林熙把她车转身。
“走,赶时间。县委书记还在等着我们。”
他们回到大院里。
“嘀嘀”,李林熙打开遥控车钥匙。
“等你!不是们。”
许君宁夺过车钥匙,一把推开李林熙。
她直接拉开驾驶室的门,毫不犹豫地坐上去,顺手把住房钥匙拍在副驾驶座位上。
“贱内来开!”她愤愤道。
许君宁麻利地做着把方向、打火,给油,系安全带等一系列动作。看来,她要把一路的疑惑和怨气,好好地发泄一下。
李林熙才一坐好,关上车门,车子“蹭”地一下冲出去,连拐弯、插道都不带减速的。
保安小伙儿惊呆了,视线跟着车身,敬礼的手忘记放下来。
李林熙连忙系上安全带。
应激反应。
这个女魔头!
对她的技术,李林熙倒是放一万个心,连装甲车都能够动手就来的主,还开不好红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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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苦了李林熙的车车也。
“支持国货,爱惜国货,贱内。”
眼角一瞟,没反应。
车子像有很懂得许君宁的心性似的,不停地超过旁边的车。
有时候,怒气也可以化作速度和动力。
李林熙信。
他内松外紧地,以最安闲的姿态坐着,欣赏着愠怒的美人驾车。
前面是交警队,墙壁被刷成那种标志性的蓝色。
他远远地看到几辆摩托车,飞速地行驶在一辆悬挂着河北牌照的大型货车的前后左右。
“不好!”有事。
果然,摩托车逼停了那一辆大货车。
只见骑摩托车的那几个年轻人,一边满嘴大喊大叫着什么,一边操出木棍铁棒,显然要泄愤。
大货车司机还算有见识,把车斜停在道路中央,拦住了整个路面。
在交警队门口,你们敢咋样?!
许君宁驾驶的红旗车,也被迫减速,在路边停下来。
她按下车窗,观察着外面的情形。
“你特马的,下不下车!”一个壮汉在驾驶室威逼司机。
另外一个汉子用粗木棍用力击打着驾驶室,作势欲向前挡风玻璃砸去。
司机无奈,只得下车。
甫一落地,还未站稳,木棍铁棒,夹杂着拳脚,泥沙俱下地向他身上招呼,瞬间就把他打倒。
“救命啊,救命!”
司机被打得满地翻滚,血流满面,高达的身躯无暇站起,自然不能还手。
“以多欺少,这好了得。”
再怎么样,这是发生在他樟树乡的地盘上啊。
李林熙没有过多地考虑,开门下车。
许君宁也是同一时间下的车。
“怎么回事!”他欲喝阻这一群施暴的青年。
“他压死了我们一只鸡。”有人吼道,算是回复他。
“不是我们的车压的啊!可以查看轮胎痕迹。”车主见有人出头,慌忙从副驾驶座跳下来,拉住了李林熙的胳膊,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求求你们,搭救我们!”他用满口北方话向李林熙和许君宁二个人求救。
“你们给我住手!”李林熙用本地话向那些年轻人喊道。
“不想挨打,就死开些。”壮汉哪里把他们放在眼里。
许君宁听了这句话,气得大怒,跨步向前,就要动手。
“不好!”李林熙暗道。
今日你帮畜生,碰在这小姑奶奶的枪口上了,一场搏击,自然在所难免。
他哪能置身事外,立即分开人群上前去。
“你再说一遍!”许君宁一口纯正的京腔,怒喝道。
“呀哈!女军官。你敢在我们的地盘上强出头?!”
他们仗着人多势众,哪里把身形单薄的许君宁放在眼里。
他们哪里知道,这是一个女魔头。
发怒的女魔头。(未完待续)
第9章 《女魔头3》
大战在即,风云再起。
李林熙有丰富的实战经验的。他走到许君宁身旁,与她保持最近的距离、提供必要的保障,并对着那些人说:
“朋友,嘴巴说话放干净一点。得饶人处且饶人。”
他很有见识,杜绝一切突发状况。无论如何,必须保证不能让自己这个小魔头吃暗亏。
“滚开!”人家在“做业务”,谁愿意有外人插手?也没有谁愿意听他们掰扯。其中一个人对着许君宁吼道,穷凶极恶地。
这分明是一群专门欺负外地客商和敲诈过往司机的恶棍,道德低下,蛮横无理。
他们一共有七个人,各尽其责。
还没等“滚”字说圆,许君宁已经出手了。
宁静中的爆发,招式总是如此迅疾不及掩耳。
也没看清她是怎么出招的,那个说滚的人已经自个滚到马路牙子边上。
就像“愤怒的小鸟”里面的猪,被弹出去,“呜呜”地喊叫。
“你有种!”
壮汉大喝,放了司机,伸手往许君宁肩头推去。
仿佛坐在自个家里被人收拾了,不知道哪一方冒出来的葫芦侠,他血脉偾张,何时受过这窝囊气?!眼前这样的场面,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许君宁面无表情,只待壮汉的手快撩到自己肩头的时候,才拧过身躯,陡然飞起雷霆万钧的一腿。
跟她比拳脚,算你小子不开眼。
有眼不识女菩萨。
“砰”,一声巨响,人们但觉得眼前一花,只见那壮汉,连连倒退,撞在两个同伙身上,犹去势不减,脚步凌乱,踉跄几步,一屁股跌坐在了马路上,然后,仰面摔倒。
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有情况!快打电话叫人!”有人尖声大叫。
“呀!”那些同伴许久才回过神来,也不管什么江湖道义,或徒手,或抡棍棒,一齐向许君宁围攻过来。
大敌当前,李林熙毫不犹豫,往前冲了一下,冲到许君宁身后,跟她背靠着背,互为倚靠,沉着应战。
跌倒的壮汉也艰难地爬起,加入了战团。他非得拼了命复仇,也不言语,高高地举起一根粗粗的杂木棍,用力朝许君宁的头上抡去。
许君宁临危不惧,用眼睛余光瞄见他的狠辣动作,下意识地躲开脑袋,右手顺势一翻,已将木棍牢牢缠住,抬起右腿就是一脚,踢中壮汉腹部,壮汉吃痛,窝下了腰部。许君宁欺身上前,两手扣住他的双肩,以凌厉之势,用膝部在他胸口用力地连续两击。壮汉哪里想得到,她纤细的身躯,居然会这么灵活,爆发力十足,她的反应真的会有如此之快!
狮子搏兔。
要说许君宁的徒手搏击术,可是人家的拿手好戏。
那人被许君宁这一连续动作打得找不着北,最终被一脚结结实实地踢在腰上,陀螺一般旋转。只见他“啊”的一声,负痛地惨叫,仰面飞跌出去,“噗”的一声,像倒空泥沙的麻袋,瘫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杂木棍咚咚咚地跳出好远。
这时,身旁有长长短短的武器向李林熙袭来。
那个指挥若定的李林熙,像突然开了挂,只见他拳脚并用,击退了扑上来最近的一个人,夺下一根钢管,紧紧地握牢在双手里,然后,隔开第二个人手里袭击而至的管子,发出“礑”的巨响。
混乱之中,不容喘息。一把雪亮的匕首,又刺了过来。
“拿命来!”
这个人更加凶狠,他在同伴的掩护下,就是要他命来的,刀口对准的是其前胸。
李林熙在部队摸爬滚打这么些年,退役以后,什么场面没见过。
只见他不慌不忙,一拧身躯,抽回钢管,用力砸在那人握刀的右手,匕首应声而落。
就在李林熙侧身闪避的同时,他用肘部向身旁一个高个子的腮部奋力击去,高个子一个趔趄,又被他跟上来的反身一脚踢过来,再也把持不住,沉重地倒在路面上,血水喷溅,磕掉了二颗门牙。
李林熙没有停手,抓住刺他的那个人的胳膊,顺势一带,脚下也没有闲着,那人再也躲不开了,由于用力太猛,摔了一个狗吃屎,被结结实实地一脚蹬在后背上,哪里还动弹得了。
附近的白叶冲里,很多村民闻声赶过来。
樟树乡地处县市交界地带,向来民情复杂,民风彪悍。如果是外地客商跟本地人打斗起来,则群起而攻之。
“打!”也不知道要打谁。
听到李林熙是本地口音,穿着得体,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气宇非凡样子,加上其手底下留情、有分寸,以惩戒为目的,虽还敢带头起作对“地风”?
眼见那七个人已经倒下了六个,边上的最后一个人斜刺里向许君宁冲将过来,悄无声息地,手里一根杂木棒子对准她的头部就要砸过来。
“小心!”李林熙连忙挥舞钢管,用力隔开。二个人都卯足了力气,在钢管与木棒交击的瞬间,李林熙感到虎口就被震得生痛。
这最后一击,如果中招,后果该有多么严重。
说时迟那时快,许君宁没有迟疑,一个冲拳,一个飞腿,就摆平了那最后一个袭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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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谁敢来!”
见没人再上,李林熙丢下手里的钢管,钢管在水泥路基上发出叮当叮当的一连串响声。
他立定身形,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李汉闵。
“汉闵,听我说,快点!出动二辆警车,到交警队这儿,有人在寻衅闹事。这次一个也不能放过,坚决严办!”
“哇噻!二个赤手空拳的人,对付了七个!”
过往的司机乘客们,岂能错过了这一场好戏,纷纷加入旁观者队伍,发出了惊叹。
许君宁停了手,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副威严不可侵犯的神色。
她扫视四周,见周围的人不敢再起哄靠近,拍了拍手,貌若无事地回到车里。
不久,交警队里走出来三个人。
“李书记吧!我是交警队长张明。刚刚在处理案子,来不及援手,差点让这帮人伤了你,对不住。”
为首一人,许是接到了李汉闵的电话,快步走过来,跟李林熙握手。
这么忙吗。
十分钟不到,二辆警车拉着警笛,亮着警灯,呼啸而来。
李汉闵带队,几个着装整齐的警员们迅速下车。
“李书记,辛苦啦……啊!您果然出手凌厉,功夫超群!”
他一边问候李林熙,一边打量着眼前的情形,冷眼看着在地上满嘴哀嚎的狼狈不堪的七个人。
“这个新来的书记,有胆有识,有手段,功夫真不是盖的!”
这是什么战力啊!他不由暗暗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们这些人,平时为非作歹,今日真不开眼,碰到硬茬了吧!敢跟我们李书记动手?全部带回派出所,录好口供,直接送拘留所!看你们以后还敢好逸恶劳,恶习不改!”
李汉闵指挥警员们拍照,清场,把这些再无反抗能力的一帮人全部拷上车。
“以后一旦发现再有人欺负外地客商,一律严办,严惩不贷!”
新来的乡委书记?见他发话了,这些小流氓只有自认倒霉,做了出头鸟。一个个垂头丧气,偃旗息鼓没脾气,认栽。
还能够怎样呢。(未完待续)
第10章 《女魔头4》
许君宁回归宁静,跳出了混乱杂沓的氛围,独自坐在红旗车的驾驶座上。
局面已定,她不想再参与其中,也不想去想其它的什么,其实她刚刚没有生气。干嘛要生气。
她脱下军帽,放下出发,在后视镜里左右瞧瞧。
然后,习惯性地把乌黑如瀑的长发挽起,重新盘成发髻。
顺手拿起发簪。
头发如瀑布,又顺势流淌下来。还有记忆。
这是一个银质的发簪,细长的身躯,雕琢着优雅的图案,发簪头部,镶嵌着一颗满色阳绿的帝王绿翡翠,非常抢眼,像眸,也像一颗拳拳的心。
这是李林熙在他们俩相逢时、她的第一个生日送给她的。从此就陪伴在她的身旁,从不离身。
她重新把发髻挽起,用发簪别好,转一转头部,又在后视镜里看了看。
称心地笑了。很优雅。
“笨蛋。”这个男人。
“恩人啊!今天多亏遇见你啦。”
车主是个典型的北方汉子,三十多岁,中等身材。
他跑过来,紧握住了李林熙的双手,感激涕零。
“这是我的分内之事,举手之劳,不用谢。”
李林熙用普通话对他说。他很不习惯面对别人的感恩,无论他做过什么。反正不是为了感恩图报。
“对对对,大恩不言谢!这个我懂。这是我的名片,请您收下,兄弟,我一定会联系你,希望我们以后可以交个朋友。”
那人掏出一张名片,递过来。
李林熙接过,看了一眼,“河北京唐实业有限公司总经理张玮”,现在看起来,他没那么窝囊嘛!顺手把名片放到口袋里。
那司机虽然流了血,好在都是皮外伤。他从水箱里放水清洗后,精神状态还不错。
他走到红旗车旁边,对许君宁说尽了好话。
千恩万谢。
“您也是北方人?我今天真幸运,能够遇见你们。”
他明白,出门在外,总得面对风风雨雨,面对各种变故。今天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遭遇一场被人强加的灾难,的确让他无力应对。
能够幸运地逃过了一劫,这种劫后余生的感慨,别人岂能轻易领悟和懂得。
“北京人。”
许君宁惜字如金。
司机不住地点头,然后,不着痕迹地偏过头,记下了红旗车的车牌。
接下来,张明和几个交警已经叫过司机移开大货车,疏通道路交通。
李汉闵则吩咐手下,跟当事人取证,做现场笔录。
“麻烦你了,李所长。我们要维护交通、治安环境,坚决打击车匪路霸,杜绝今天这样的恶性事件再次发生。“李林熙对樟树乡的治安现状深深焦虑,对李汉闵道,”同时,我们也有责任维护好一方平安,不能心慈手软,要一举清除害群之马,打掉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
他本来不想在群众面前说这样一番义正辞严的官面话,这不杀鸡儆猴嘛。再说了,既然是杀鸡,总得有一些仪式感不是。
是首脑,总得祭起杀威棒。
从善如登,从恶如崩。
其实,整顿治安,维护稳定,是基层工作的重中之重,让李林熙时刻都不能忽视。
“书记,您这么说就见外了。维护稳定的治安,是我的职责所在。有您的大力支持,我一定会全力以赴,担起担子,确保一方太平!”
经过今日的二度风波,他觉得,自己终于盼来了一个好搭档。见到终于有人出来撑腰,李汉闵有了信心,也不含糊。
也难怪,大所长平日里遇见的都是釜底抽薪、事事掣肘的买卖,太怄气啦!
李林熙能够理解的。
“好,好!我还要赶到县城,各位,先失陪了。”
李林熙跟李汉闵、张明、张玮和大家作别。
人群中,不知是谁,带头鼓起了掌声。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许君宁已经把车开过来,李林熙开门上车。
低速。车速再没有原先那么快。
“真巧。这些人今日赶上了,帮我这个女魔头出了一口恶气。哈哈。”
他暗自得意。
其实,于他,何尝又不是呢?想起秦根所说的“幕后黑手”,自己也是如鲠在喉,浑身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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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弥罗桥,进入市区地界。接着,李林熙好像没有那么被动、受牵制了。
“贱内,辛苦你了。刚刚多危险啊!”
他拧开自己的水杯,递过去。
关于“贱内”和“相公”,是有很多很多故事的。
诸多过往,如窗外的暮春,历历往后退。
许君宁没有拒绝。
她接过水杯,并不介意这是李林熙的杯子,她喝了一口,也并不急着咽下去,鼓着腮帮,大眼瞪着他。
他知道,许君宁在意什么。
在意李冬。在意自己。
他也在意。
“这三天,我抽出时间,不去上班!陪你,好吧。”
李林熙看到她好像余怒未消。
他太了解许君宁的犟脾气,晓得从哪里下刀子,不信解不了这头小蛮牛。
“随你!“
她并没有用眼睛看自己,聚精会神地看着前方。
总算有了起色。
“必须滴!我明天开始休假,然后一起回家,去看看我家老爷子吧。”
李林熙为自己的极尽温柔,而暗笑。
他知道,军人嘛,没别的,纪律性忒强。
特别是女军头。
”不用啦!“骤然丢开油。
车子失速。
“必须滴!你这次到南方出差,特意来会情郎,我怎么可能冷落你呢!”
他嘻嘻笑着,伸了伸懒腰,凝望着她一泓清水不见底的大眼睛。
”哪有一上班就休假的。相公!你就好好工作吧,我不用你管。”
耶!
谁道我英姿飒爽,就不能柔情万种。
“好。等会儿再商量吧。”
李林熙心里暗暗得意,拧开音乐,熟练地选了一首《琵琶语》,旋律叮叮当当地响起来。
优美的曲子,丝丝缕缕,大珠小珠落玉盘。
李林熙阴阳怪气地诵着她最敏感的句子:
“许君一世宁静……”
今日,晴明无雨色。
车内一片宁静。
自从入伍以后遇见她,李林熙首次品尝到爱情的滋味。后来,事出有因,劳燕分飞,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若即若离、千丝万缕的关系。对他们俩来说,这是最舒适的。思念成灾,距离产生美。思念是一种病,能始终保持一如初恋的新鲜感。许君宁也不是那种黏人的女人,即使打一个电话就已经很开心。既然,一直没有实质性的突破,有煎熬,有内疚,哪怕是短暂的陪伴,也有一种直袭心头的一份慰藉和暖。
李林熙非常清楚,今日不小心触碰到了她心底的敏感区域。他颇无奈。
许君宁喜爱这种“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调调。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你有南拳北腿,我有八卦太极,哈哈!
遇见我,你没辙。
虽然梅雨刚过,眼下的江南,却并没有笼着朦胧的烟雨,反而是一派清明。
十几分钟的路途,无风无雨。
经过第一个红绿灯,慢慢进入市区了,车流多了起来。
在立交桥头,车熄火,停住了。
许君宁没有跟他商量,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了。
“你这是要干嘛?”
许君宁想交换司机吗?
“我去李林然家。不用你管。”
她每次来承阳,都要跟他的双胞胎妹妹李林然聚一聚。
她们两个之间,看来很投缘,有交集,也有许多共同语言。
“该不会私会情郎吧,哈哈?”李林熙打趣道。
“毙了你。”余怒犹未消。
这个女魔头。(未完待续)
第11章 寒颤
李林熙想到他那八面玲珑的双胞胎妹妹,有日子不见了,得瞅个机会聚聚。
其实,在我们所处的世界上,最普通的情感不外乎这三种:亲情、爱情、友情。对于一个人而言,亲情似水,最简单也最重要,爱情次之,似氧气。友情再次之,似阳光,但是都不可或缺。
亲情重要感人,单向纯真,它与生俱来,应该是人世间最为纯真的感情了。而爱情,则双向长久,它向来迷人,不是甜蜜得醉死人,便是凄苦得委屈死人,总是让人意犹未尽。
“好啦!亲爱的,我晚点回到市区里就联系你。”他对许君宁说道。
她这是想干嘛,想做点什么文章呢?李林熙有些好奇心起。
许君宁凝视他一眼,而后优雅地下了车,没有回头。
她在行人道上迈着中规中矩的步子,一边掏出手机给妹妹打电话,一边兀自朝她家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走去。
“也好,李林然肯定会替我好好招呼你的。”目送许君宁走远,李林熙绕到自己的驾驶座,重新启动。
放下了一桩小心事,心里腾空了许多。他独自驾车离开了拥挤的市区道路,上了新修的承阳大道。
承阳县城风石渡,离市区有三十公里。宽阔的双向六车道,路况很好,绿化、路灯、交通标识,都是崭新的,是一道江南鱼米之乡的风景线。
李林熙用不了多久就到了熟悉不过的县城,县政府大楼就建在承阳大道的旁边。原先,这儿是一片不成气候的农业示范区。政府投入了不少,可是,就是搞不出什么名堂来,成了名副其实的面子工程。几年以后,政府终于下决心拆毁了那个摆设,在它的地盘上该起了政府大楼。
在这一幢大楼里工作了二年多,李林熙自然是熟门熟路。
“美女,约吗。”
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窈窕的身影。
在一楼,遇见新上任的县委办公室主任刘嘉,叫住她。
“呀哈!书记同志,这么快就回来啦?”刘嘉刚刚接手李林熙留下来的那一份工作,县政府办公室主任。
他们平常关系就很好,见到他,刘嘉即妩媚地一笑。
刘嘉喜欢走淑女路线,长发,圆脸,双重性格,被公认为“县城三大美女”之一。她穿着得体,一套浅灰色的薄西服,更显出她玲珑的身材,和超凡的气质。
“我来找老板有点事。”
“噢?等会下班是不是一起吃饭?”
“吃饭当然应该。分手饭还是合伙饭?都没有问题,哈哈!”
“哦,他在办公室。”
“我先去见秦书记,他在等着。”
李林熙一边跟刘嘉调笑着,一边进了电梯,直达六楼。
六楼,是承阳县的行政中枢。
县委书记、县长、四个副书记办公室,都分布在这一层。
这一幢政府大楼,显得高大上,在全省还是排得上号的,完全取决于承阳县发达的县域经济。它是在秦秀书记的任上新盖的,由省设计院设计,风格现代,设计科学。每一层的走廊,并不是死板的直线型,而是随着玻璃幕墙而蜿蜒,光线充足,新颖别致,显得非常宽阔而生动。巨大的立柱,包着铜色的装饰,或云纹,或夔龙纹,异常考究,使整个空间都新颖别致,没有视觉疲劳,每一个办公室看上去都不是那么平淡,不是那么一览无余。
走廊上空荡荡的,除了几盘葱茏的绿植,看不到人影。
李林熙熟练地来到一个开这门的小办公室。
“张秘书!”
他先跟张秘书打招呼。
张秘书是一个白净高挑的男子,戴着黑框眼镜,一直是县委书记的御用秘书。
“李主任,您好。”李林熙曾经是他的顶头上司,他自然恭恭敬敬。
他没有叫“李书记”,而是习惯性地叫他原来的职务,以示对“外放官员”的亲近和熟络。
这也是一种智慧。
“老板在不?”张秘书欲起身给他泡茶,他摇手谢过。
“老板在等你呢。”
张秘书带着李林熙走到隔壁、悬挂着“县委书记”金色铭牌的这个大办公室。
“笃笃”,他举手轻轻敲门。
“进来。”
门开了。一个熟悉的、略带苍老的声音传出来。
“老板,李主任来了。”
“知道了。你忙去吧。”
李林熙跟张秘书挥挥手,进了办公室。
书记真在等。
书记办公室之大,对于李林熙来说,可不陌生。他最反感墙上的“衡石程书”那一幅字。四个字虽然大气磅礴,却不知道市里那个著名的老书法家当初是怎么想的。
“书记,让您久等啦!”李林熙微笑着跨上前去,跟他握手。
“来啦?喝茶自己泡。”
书记伸出肥厚的大手,轻轻一握。
他的身形跟他的手很配,矮胖肥硕,红光满面的脸上,那一双很大的眼睛,炯炯有神,仿佛可以洞察一切。
不怒自威。
李林熙首先给秦秀书记续好茶,再给自己泡上一杯,而后,在他对面的皮椅上轻轻地坐下。
“你是不是认识承阳军分区的叶司令?”
待他甫一坐定,秦秀书记单刀直入。不寒暄,也不客气。
“不认识。”
真不认识。八竿子打不着呀,怎么问起了他?!
“叶立军,你真不认识?”
秦秀的大眼睛看着李林熙的眼睛,在心里做出判断。
“确实不认识!您有事?”
李林熙在政府办的这几年,向来走的是坦诚路线,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字不提。于人于己,省得在没有必要的弯弯绕上浪费时间。
“呃……是吧。我没事。昨天,你走的时候,我就嘱托过你吧,到那边照顾照顾一下我的侄子秦根。你小子倒好,第一天就跟我这惹事……小伙子,凡事要讲究规则的。”书记直入主题。
果然,大兴问罪之师来了。
“这事,您听我解释……”
“你不用解释了。“
书记打断了李林熙的话。接着,会不会有雷霆之怒扑面而来呢。
”秦根的事情,基本情况我已经掌握了,我也不会再深究,就这样过去了吧!今天,他也把面子给足你了,还有叶司令。”
听书记如此说完,他暗暗吁了一口气,还好。看来,书记的确没有再深究下去的意思。
“叶司令?!”见书记首先提起这个素昧平生的人,李林熙非常纳闷。
“既然你说不认识,我就相信你。不说他,说秦根……我还是那个态度,你以后能够帮他一把,就帮吧!当然,如果情况特殊,不能帮忙,我也绝不会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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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记跟李林熙从不绕弯子,倒是坦率。看来,叶司令才是关键点。
“书记,我今天第一天上班,就出了这一档事,让您失望了。只怕我能力不济,可能心有余而力不足呢。”
既然弄清了关键点,接下来是什么路数,于李林熙都不是太紧要了。
“少跟我这打马虎眼。小李,事情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别得意……叶立军你认不认识都无关紧要。今天叫你来,就实话跟你明说了吧: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秦根确实是被逼的、今天才出此下策。听我一句忠告吧,叶立军能够保你一次,不可能保你一生!”
真有这事儿?!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得罪了谁。”李林熙听到书记言辞犀利,必有内情。他不由暗地打了一个寒颤。
对于自己第一天的工作表现,秦秀不置可否,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打分。而对于今天发生的冲突,秦秀的内心里已经把细微末节,分析得面面俱到。
不过,秦秀没有给李林熙更多说话的余地。
”你必须保存好今天的监控录像,马上备份,秦根会来取的,他对那边,必须要有个交代,不能授人口实!你知道吧?唉,我干完这最后一届,终于可以退了,只想平稳过渡,天下是你们年轻人的。”
“授人口实?!”李林熙感觉得到,自己身上从未有过的压力!来自暗处的那一双手。
“是的。你自己也不知道招惹谁啦?”
秦秀书记没有把这事过多地放在心上。他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安全退休,谁不知道?他现在基本不去管什么事情,能推则推,能拖则拖,平常也就喝喝酒,唱唱歌,偶尔来一点几度夕阳红的桃色新闻。
“你呢,我平时用着也顺手,这一次外放出去,我还是很舍不得的。我知道你要面临巨大的压力,希望你,能够争气,在那里好好干,拿出真本事,干出一点名堂,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栽培。”
秦秀显得语重声长地继续说。
“是是。我一定努力,在您的帮助和支持下,好好干。”
李林熙还能够说什么呢。至于什么“顺手、外放”,他听着有点刺耳。
唉。不说这些也罢。过多的想法,过多的解释,往往无益。
1.《自求多福》(未完待续)
第12章 自求多福
就李林熙所知的,县委书记秦秀,与时下的一般官员不太一样,没有了对金钱与权力的狂热与激情,多年的修为,使他在其它为政和品行方面没有大的缺陷。跟这样的上司打交道,要提起十二万分的小心,工于心计,绝对不能被他的表面言行所蒙骗。
既然把牌摊到桌上,你还会怎么打。
秦秀用肥厚的手掌,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
“当初,你作为一个残疾转业军人,进到县委机关办公室,我顶住了多大压力?!官场上是讲究规则的……明年政府班子要调整,你一定要不孚众望、脱颖而出啊!”
李林熙拿眼观察自己这个老板的表情,见他一直镇定自若,脸上始终带着平和的笑容,不着急,也不焦躁,似乎早就知道这一步棋已经胸有成竹。
“承蒙所赐,一定尽力。”
说完,他感到脊背一阵发冷。
“胡萝卜加棒子”。秦秀一再强调栽培,无非就是想突出投桃报李的规则。
这是不是巧妙地补足秦根被自己击破的闭环呢。
“就我所知,你应该把人际圈好好梳理一下,看看存在着什么堡垒,看看得罪了什么人,看看他有多大的分量……好啦,我要下班啦,年轻人,你就自求多福吧!下次回来再聊。”
书记说了一通,下了逐客令。
“书记,那我就先告辞啦!”
李林熙告辞出来,心随着电梯往下沉。他的心里很不熨贴。
什么狗P规则。
李林熙想,如果说,非得施恩图报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该给你施报一些什么。
的确如是。
当初,李林熙在军校毕业以后,分到部队。谁知道他在部队训练时,会出事。
那天,是进行特种兵的技术训练科目,为了救许君宁,他摔断了左腿,粉碎性骨折。昏迷了三天,好在捡回来一条命。许君宁自然是伤心欲绝。
他的左腿,当时短了几公分,从此在部队肯定呆不成了。好在,在军医院住了一年多,经过很多次手术以后,总算完全痊愈了。后来,作为中尉转业时,这不是完全康复了嘛!
还非得拿“残疾转业军人”说事?
别以为我好欺负。
那时,炙手可热的秦秀,刚刚换届连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可没少给我使绊子、设卡子。
李林熙的心里,愤愤不平。
这一路办下来,诸多的难办,让他垂头丧气,一度还想听许君宁的,产生了回北京的念头。
留北京,是许君宁的主意。
“可是,我回承阳,就是不想让她总是觉得欠我的。天注定,我的戎马生涯终止于此,怎么能够怪她。”
之后,见李林熙坚持要回承阳,许君宁才作出了妥协。
如果不是军部多次过问,转业这事儿,也就早黄了。
今天,他不惜倚老卖老,来卖这个人情,有点让人恶心。
还有。
这一次,如果不是趁着前任老书记陈国威离休的机会、李林熙主动毛遂自荐、自愿选择来到别人不愿意来、被称为“北极村”的樟树乡,恐怕还要窝在政府办公室、在他的手底下,继续烂掉几年青春呢。
可笑。他居然还口口声声要我“帮助”他的混账侄子秦根,不惜一再抛出“投桃报李”的潜规则,简直是可恶。
老狐狸。
李林熙信马由缰地慢慢开车,想着心事。他摇了摇头,心说你倚老卖老的,我见过不要脸的,可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你是不是真的老了、是不是没脑子了?
其实,让他想不到的是,秦秀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布偶,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呢。
一路上,李林熙的心里忿忿地想着这些破事,很不好受。
承上启下,承前启后,这是国内官场惯用的手段,为了在关键时连接自身的链条,不惜牺牲脸面、金钱、下属,填补进去。对此,谁也没办法。面对这种官场的生态特色,谁也改变不了什么。
算啦。实在懒得多想。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日后自有见证。
不亏待每一份真诚,不讨好每一份冷漠。
“不玩虚的,我按我的规则来!我不后悔。”这是李林熙的规则。
“不后悔,莫过于做好三件事:一是知道如何选择;二是明白如何坚持;三是懂得如何珍惜。”然也。
最让人心惊肉跳的,是“自求多福”这四个字。
唉。谁怕谁!我李林熙也没怕过谁。不管你是何方神圣,有种就出来吧,吓不到我。
夕阳西下。
在车上,他把音量开大一些,把郁积的不快和不适,驱散,抛在车后。
李林熙的IQ和EQ都还不错,心理承受能力很强。在开车回市区的途中,基本上调适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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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高新开发区的时候,李林熙给许君宁打电话:
“我回来了,一起吃晚饭吗?贱内。”
“不啦!我在李林然这里吃。你回去吧,我们还要谈事情。”
嘿?什么事情?好在语气变得温柔啦。
“啥事儿,神神秘秘的,是不是图谋不轨?”
李林熙自然地操起了京腔,尽量让自己轻松起来。
“我们在商量着把你绑回北京呢。”
呵呵。
“欢迎你绑。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在四合院里、天天陪着我那老岳父,喝酒,下棋,哈哈,多带劲!“
老司令今年八十六岁了,李林熙很喜欢这个健康风趣又平易近人的老头。
老头也喜欢他。他们之间是很有渊源的。
“贫嘴!你倒是去呀。”许君宁的心情变好了。
莫非,她并没有生气?作为自己第一次谈恋爱的对象,李林熙自认为很懂得许君宁的心思。
“眼瞅着,我们俩快八年了,八年,日本鬼子都打下来了。这样,贱内,我来接你回老家看看,你这次还没去呢。你去看看老父亲,我明天上班也方便。”自从这次得知许君宁来承阳之前,他本来就是这样计划好的。
“我自己会安排的,去的时候联系你。我们在谈事情呢。你去吃饭吧,相公。”
莫非,你这次来承阳,还有什么偷天行动不成?
揪着机会,李林熙得拷问一下他那不老实的妹妹李林然。
”行吧。那我就听候你的安排。我先回家休息了,今天真累。”
刚刚见老狐狸的情况,她没问,李林熙也就不想说了。自求多福!?
心里真别扭。
“你休息啥?你不会不跟李冬偷偷地煲电话粥?!可得悠着点儿。”
李林熙听到李林然在旁边吃吃地偷笑,被许君宁巧妙地掩盖了。
你还拿李冬怼我?
“是煲粥啊!不信你来控温啊。”
否定加否定等于肯定。李林熙晓得她的小伎俩,岂能让她轻易得逞。
“滚蛋。”许君宁挂断了电话。
华灯初上。
他驶上了解放路。对面就是市委。
国旗在高高地飘扬着,高端大气的建筑物里,已经停止了一天的工作,大部分灯光熄灭了,只有少数几盏灯还照样亮着。政府大院里,春天的气息,已经丰满地装点了高大的树木,绿树成荫。树荫被景观灯照着,透着林木森森的轮廓,透着庄严和肃穆。
望着那醒目的国徽,李林熙忽然有了这个想法:
等到啥时候,我一定要入主这里,制定自己的规则。
哈哈!如果人没有了梦想,世界哪有这么美丽。
李林熙想。
现在是下班潮流的尾声。
路上有很多电动车,在车流里争先恐后地穿插,它们才懒得去讲什么交通规则呢,怎么快就怎么来。这是承阳特色。
朋友们经常把承阳市戏称为“小越南”,倒是很形象。
这可是全省的第二大城市噢。
还好,终于可以看见“鸿城”的霓虹灯在闪烁,七彩缤纷。
那个小区,是李林熙家。
转业回来以后,他用积蓄在这儿给自己买了一套房子,在市区、而不在县城。
这是格局。
1.《曼彻斯特的正午》(未完待续)
第13章 曼彻斯特的正午
坐拥云起处,心容大江流。
曾国藩说:“谋大事者首重格局。”这是李林熙最为尊敬的一个古人。
他很认同这一句话。年轻人做事,最忌讳畏畏缩缩,胸中没有大格局,走一步算一步,目光超不过脚步,终究难有所成。
只有站得更高,看得更远,才能做得更大。
承阳的初夏,有二个极:要么浮躁不安,要么灰败不堪。
李林熙回到家以后,习惯地打开电脑和电视,在沙发上躺下来,等待着让他心动的惊喜。或许会有。
现在正是《新闻联播》时段。
他看了一会新闻,这当儿,伍小元打来了电话。
他说,车子在修理厂,让李林熙明天等他、一起去上班。原来伍小元就住在隔壁小区。好巧。
正在他百无聊赖的时候,QQ嘀嘀响起来。
他迫不及待地跑过去,聊天窗口有二个字,“老公”,点亮了他眼里所有的激情、那飞扬的心灯。
不是“贱内”、许君宁。那是戏称。究其实,战友、红颜知己的成分似乎更多一些。
是李冬。
“老婆”。他打了这二个字,飞过去。
说实在的,李冬是李林熙唯一叫老婆的人,也可能会是最终一起殊途同归的老婆。
但是,他的心,放不下许君宁。
自遇见以后,七年来,也从来没想过放下。
虽然李林熙有自由选择的权力,但是这个不能乱。
心不能乱。何以安。
屏幕的那一端,李冬马上回了个表情,一个高兴的卡通小羊羔。
接着,“嘟,嘟”!视频发过来了。
“嗨,芭比娃娃。”
阳光的脸,碧色的眼,李林熙对着她笑一个,什么烦闷都烟消云散。
曼彻斯特的时差,比北京时间整整晚了七个小时。现在,那边是正午。
“老公,你回家啦?你累吗?有没有吃晚饭?”
李冬透过屏幕,看到她的“家”、她的“人”,这些让她魂牵梦萦的场景,让她激动得想哭。
更没忘了真诚的关切。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今天第一天去上班,刚刚回来呢!自己煮面条咯。”
他对她这细微的关怀,对着这个四岁就牵手的洋娃娃,李林熙也有一股柔软的冲动。他的心,几乎要飞过去,飞越万水千山,远渡重洋。
他对李冬善意地掩饰了今日遭遇过的所有的动荡、焦虑,和孤独。
的确很无奈。
“我回来,给你做。”
李冬笑得像五月的阳光。
她的网名就是“五月的阳光”。
她今天穿着方格子的上衣,素色的直筒裤,尽管做工精细,不过,显得很低调,很随意,也很舒服。像投射在她头顶上的阳光。
“哈哈!那就免了吧,我的小公主,你那生菜包热狗、外加鸡蛋面包的手艺,我hold不住哇。”李林熙尽力表现得轻松。
此刻,她正午休呢,坐在桌前喝咖啡。
她端起笔记本,转换着角度,以方便她的意中人看到她所处的位置。这是曼彻斯特市政厅的露天咖啡厅。
她曾极力邀约李林熙过去。
也曾经好多次津津乐道地向他介绍位于盆地之中的曼彻斯特:那北方和东方毗邻奔甯荒野,南面是柴郡平原,还有那位于艾威尔河东岸,靠近麦诺克河和埃瑞克河的汇流处的市中心。默西河也经过城市南部。以及,那内城区的楼房,从许多高大建筑物楼上可以看到广阔的荒野……她说,曼彻斯特河道发达,靠近利物浦港。另外,曼彻斯特的气候潮湿,属于终年温和多雨的温带海洋性气候,降水持续时间长,但降水强度小,降水常在1个小时以上,而鲜见几分钟的倾盘大雨……她还说,曼彻斯特的全市人口中有77.6%为白人,其中英国白人占总人口的71.0%,爱尔兰白人占总人口的.0%;华裔占比%以上。
如数家珍。
“我周末去索尔福德,老公!”
李冬把笔记本的镜头,很近地对准自己的红唇,其次是金发。
在这个家,在这个东方人的臂弯里,她说起过无数遍,让他心仪的、她的“北方之都”。
为此,李林熙还专门去找一本书来读,那是清政府最早派赴欧洲考察的官员斌椿的《乘槎笔记》:
“此地人民五十万。街市繁盛,为英国第二埠头。中华及印度、美国棉花皆集于此。所织之布,发于各路售卖……往织布大行遍览。楼五重,上下数百间。工匠计三千人,女多于男。棉花包至此开始。由弹而纺,而织,而染,皆用火轮法……棉花分三路,原来泥沙搀杂,弹过六七遍,则白如雪,柔于绵矣。又以轮纺,由精卷而为细丝。凡七八过,皆用小轮数百纺之。顷刻成轴,细于发矣。染处则在下层,各色俱备。入浸少时,即鲜明成色。织机万张,刻不停梭。每机二三张以一人司之。计自木棉出包时,至纺织染成,不逾晷刻,亦神速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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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久远的叙述,生动地再现了100多年前此地棉纺业发展的盛况。
她的曼彻斯特,那发达的运河,孕育了全新的纺织工业,开创了英国工业革命的先河。
“老公,我真想你过来!我想你抱抱我,特别想!”
李冬的话,像异国的运河里柔柔的清波。
“嗯嘛!”李林熙随手揽过沙发上的芭比娃娃,抱着亲了一下。
李冬经常说,想她的时候,就抱这个会笑会说有表情的芭比娃娃。
她说过,值几千英镑。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老公,我真的要回来啦!”
蒙谁呢!
“老公,你猜猜,我的博士论文是什么课题?”
她在哈佛学管理,然后,到曼彻斯特大学学历史,这频道幅度、转换得有点大。
“论国际金融形势。”李林熙胡诌了一个题目。笑了。
“NO!关于二战中阵亡军人尸体的处置。”
她的笑容,如春风满面。
你这个金发碧眼的小妮子,唬我吧!
“噢卖糕的。”
格格!
“中国是二战的主战场,特别是发生在承阳的那一场举世闻名的保卫战,有很多珍贵的第一手历史资料,需要我去探寻。真的,我已获准回国啦!”
“这是真的吗?!”李林熙傻了一样,目瞪口呆。
“你应该知道,孤立系统的熵值,永远是增加的。爱也是,相思也是。老公,你不明白吗……”
李冬给他发来一段文字。
他们俩的日常沟通,没有很大的障碍。
李冬喜欢主导。如果在交流当中,遇到一些书面语言,洋娃娃博士会先输入英语,然后,通过翻译软件,翻译成中文发给他。
“这句话,好深奥噢!亲爱的。”李林熙全神贯注地看着屏幕。
“我会回来了……我要回来跟你结婚,老公!”
李冬跟他热切地说着话。她有双重国籍,这个说来就话长了。
李林熙第一次感觉到,婚姻突然离自己那么近,几乎触手可及。
那一定是幸福得可窒息的感觉。
李林熙认为。那一定是。
……可是,他的许君宁怎么办呢。
他从来没有想过。
无论失去谁,都会让他心里发疼。
一个女装,一个红装;一个白人,一个黄皮肤;一个远,一个近。
关键是,他的疼,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继续目瞪口呆。
“你说,我是你的宝贝。”一个不大不小的要求。
“宝贝!”他毫不迟疑地说。
爱情是氧气,滋养着他蓬勃的心,还有野心。
这句话,是李冬说的。(未完待续)
第14章 五月的阳光
《五月的阳光》
“嘀铃铃”,闹钟持续地响起。
他懵懵懂懂地伸出手,拔拉一下,让它停止叫唤。
他想再睡一会,手机的闹铃偏偏又响起来,宁静的外语歌的旋律,充斥着卧室的每一个角落,充斥着初夏的早晨。
“七点半啦!”李林熙懒洋洋地醒来。
如果没什么要紧事,他是不会调手机闹钟的。如果不是在非常的作息时段,他不会调床头柜上的闹钟。今天的闹钟双响起来了,可见,是非常时段的要紧事。
每天早晨八点钟起来,晚上十二点之前睡觉,本来,他是非常自律的,作息很规律,转业三年来,一直还保留着在部队里养成的良好习惯。
推开盖在身上的夏被,坐起,穿鞋,在卧室里慢跑几步,再到客厅里慢跑几步,醒醒脑。
李林熙马上进入满电状态。
也就提前半个小时嘛。
他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换衣服,然后在镜子里检视着自己的精神状态:板寸头,刚毅的脸,浓眉大眼,沉着而不失生动的面容,很有神采。
ok!
站在客厅里,环顾了一下四周。李林熙拿起昨晚准备好的行李包,还有手包,手机,车钥匙,出门。
进电梯之前,不忘给早晨来一个满意的笑脸。
五月的阳光,轻轻暖暖。
李林熙打开车库开出车,气定神闲地行驶在阳光斑斓的林荫大道,驶出小区大门。
然后停下来,他在旁边经常光顾的早餐店买早餐。
花生米,牛肉片,外加香菜,生抽,蚝油,大白醋,李林熙照例给自己来一碗卤粉。打包。适合边走边吃。
正准备重新启动汽车上路,同学伍小元的电话进来了。
伍小元准时在这儿等着。
“早!”打过招呼,他上车以后,李林熙让他开车。
“昨晚跟哪个宝贝走私啦?老同学。”
见到李林熙打了一个哈欠,伍小元关切地问。
“乱讲,好像我有几个宝贝似的,就一个。”正面的形象很重要。
何况,没有歪面的。
“我猜猜?李冬?少校?”伍小元一边开车,一边望了李林熙一眼。
他是李林熙的同学,比李林熙大二岁,他们在学校里感情就不错,只是后来少了联系了。他们说话相对随便。
”李冬,是李冬。少校是少校。“
这样的回答,太有智慧了。
接着开始聊工作。边吃边聊。
“我们接下来的工作,有些什么既定的规划?急需要解决哪些方面的问题?”李林熙问伍小元。
“也没什么急需要解决的事情,都可急可缓。反正还是那句话,全凭书记指派,我一定会全力配合你的工作。”
他们有过交心,他的回答还算诚恳。
“你给我交个底,我们现在有多少家底。”李林熙试探性地问他。
也是他很想知道的。
“不多。可支配的盈余部分很少。等会到政府一起去看账本,熟悉一下。”
这是很有必要的。
“怎么会这样。我接着要做的事情,都离不开用钱啊,银根紧缩,未免太被动。“
虽然,李林熙此前有充分的思想准备,还是有些焦虑。
“你看这样行吧,今天开一个常委会,大家在会上讨论一下。”
“行!”
李林熙希望,伍小元不会让自己失望。
车行驶在国道的郊区段。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八点钟。
李冬准时给李林熙打来越洋电话。
“老公,早安!昨晚睡得好吗?你现在在路上啦?“
现在这时候,那边正是子夜,一点钟。
这好姑娘。
有心啦!
“早安,李冬……是的,睡得很好啊。我梦见你啦!现在车上呢,就快要到了。”
市中心离樟树乡政府,大约半个小时车程。
今天的李林熙,特意让伍小元开得比较慢。
”应该说古特耐特……我这边,是深夜,哈哈!老公,每天都是美好的日子,祝福你。“
“谢谢!只要有你,天天都是好心情,像你的网名。”
“五月的阳光?!哈哈,我爱死你啦!老公。”
”……别叫老公,车上有同学呢,怪不自在的,李冬,你还没嫁给我呢!”
“我现在就回来,嫁给你!”昨晚在QQ聊了很久,她巴不得紧赶过来。
“李冬,别闹。”李林熙一边放好吃完的早餐盒,一边跟李冬通话。
“你是不是有什么状况?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是不是想反悔?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敷衍我、应付你临终的伯父?!”
连珠炮!
李冬的执着,已经很说明了一切。如果把小公主李冬逼到盛气凌人的骄奢本色,那可就够他喝一壶、不好收拾了。
“没,没……怎么会……不敢不敢!”
这一连串的连环炮弹,让李林熙哪里能够招架得住。
不向情田种爱恨,画楼宁负美人恩。
俺做不到啊。
“那,你这样说话,是什么意思?你必须跟我道歉!这样开玩笑很好玩吗?老公,必须好好安慰老婆!老公,我想你。”李冬在那边,又叫了几声“老公”。
倩女钟情,让人感慨。
“理解。亲爱的,今天,事儿多呢。”
今天会有多少事儿,基本可以想象。
李林熙实话实说。
“哈哈!”伍小元揶揄地瞅瞅他。
道路两边的树木,田野,小山包,接连着往车后倒去。
“师父,把二个宝贝都郑重其事地托付给了我,你还是我的亲伯父吗。”
他在心里嘀咕着。
宝贝之一,李冬。
现在,离去年的重阳节,已经过了好几个月。
他的伯父是去年重阳节那天走的。
义父病重的时候,李冬特意提前二个星期,带着女管家飞回国。
那天,她一袭素衣,送走了第四个亲人,别提多么不幸!李冬哭得梨花带雨。唉,从此,她是真正意义上的孤儿了。
可怜的李冬。
木莲师父,是李林熙的亲伯父。
一世枭雄的他,也玩起了临终托孤的桥段。
重阳节的早晨,李国维在临走前的几个小时,回光返照,所幸并没有进入深度昏迷。
李林熙的师父是行武出身,体格一直很好。
那天,他说,我硬把你从北京叫回来,现在在县政府工作又不是很舒心,觉得委屈吗?孩子,希望这不会是让你后悔的事情。
多灾多难的家乡,需要你回来啊。
还有,他当着李林熙、李冬、李林然三个后辈的面,三令五申,严令李林熙娶了李冬。
“答应我,孩子,这是几代人的愿望,也是我最后的嘱托,不要给我留遗憾……你可还记得老约翰的话?必须照顾好李冬!你必须娶她……”
李林熙想说,师父,你又咋跟你的小师弟许正达老将军说呢!
他的伯父没有交代了。
也不容反驳。人到暮年,油尽灯枯。
无牵无挂地,师父走得很安详,九十多岁,寿终正寝。
师父对李林熙恩重如山,李林熙怎么可能拂了他老人家的意!
他最后的意愿。
关键的关键,必须娶李冬。
过了弥罗桥,就是樟树乡的地界。
牵肠挂肚的回忆,如道路两旁的乡村景色,清晰地向后倒去。两边的山峰开始变得高大起来。
李林熙关掉空调,放下玻璃,让清凉的风吹进来。
清晨听着她的子夜情话,他早就惯了。
“亲爱的,我就快看见师父长眠的那块土地了……”
她在电话里说:
“噢!老公,你还没到么?你若再不答应我在今年圣诞节之前结婚,我就要来中国定居,天天黏住你。立刻,马上。老公。”
钟情一世的洋娃娃博士。小书呆子。
有啥办法呢。
“我的的博士。你在那边好好读书吧,然后回美国。其它的再说好吧。你记得你是怎么答应师父的,李冬……不是等到你完成学业吗?好了,别无理取闹啦,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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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上的时候,李林熙习惯用蓝牙耳机接电话。
李冬送给他的。
听着李冬态度明确的表白,李林熙似乎出现了幻觉。一只白人女孩的纤手,仿佛隔空就要探过来。
老字被念成第四声。
李冬是故意的,个性标签一样。
“我不要回美国,我的根在中国,你也在……“李冬急于强调自己一贯的态度,远隔重洋,急于求成。
“乖,睡啦!你想熊抱到天明?”李林熙柔情地安慰她。
”嗯,我只想让你每天都知道,我爱你,你是我唯一的爱。希望你也是。拜。老公。”
又是一连串的情话,大胆而热切地飞过来,毫不避讳,充分凸显出存在感。
毕竟在中国呆的时间比较多,加上天资聪慧,学习能力强,李冬的普通话的确非常流利。
“我知道的。拜。”
等她挂断了电话,李林熙旋开保温杯,大口喝了一口。
“老同学,好幸福的爱情!我真心羡慕你!”伍小元全听到了,由衷之言。
就像喝茶一样,几年来养成的习惯,他们俩每天必有QQ或电话,雷打不动。
他们师父,也就是李林熙的伯父,李冬的义父。按照他老人家生前的遗愿,就安葬在乡政府对面杨梅山上。那个向阳的山坡,此刻,正被五月明媚的阳光所覆盖,显得葱茏一片,生机勃勃。
师父在另外一个世界,凝望着他的后辈,他的家乡。
李林熙也在车里望望那个方向,希望师父英灵不远,能够在九泉之下看到,他和李冬、李林然都很好;自己终于踏出了第一步,得以在故土樟树乡主政,可谓如愿以偿。(未完待续)
第15章 插曲
15.《插曲》
到了乡政府,下车后,他们俩直接去了二楼办公室,又聊了一会细节,伍小元做了一些部署,然后,就让何芳把会议布置下去。
九点,第一次常委会议,准时在小会议室召开。
会议由李林熙主持,何芳做记录。
会议纪律很好。
“……我想,我们接下来工作的重点,侧重放在这几个方面:
第一,加快城镇化进程,侧重点放在山门,彻底改变城镇面貌,拉动和发展文化旅游事业,作为经济发力点;第二,狠抓教育,狠抓扶贫。我会亲自带队,走访存在读书难的留守儿童和孤残儿童,走访贫困户。保住了教育,就是把握了樟树乡的未来;第三,改善治安和交通,加快推进乡镇农贸市场的工作进程,首先,把山门原有的街道,统一规划,改造,铺上水泥和沥青。然后,把新的街道,作为临时的市场,彻底杜绝交通拥堵和脏乱差。
我之所以这么做,就是要严禁赶集上国道,营造畅通的治安和交通环境,同时,营造美好的生活环境,良好、和谐的社会环境,大家说,这样做对不对?”
李林熙谈了自己酝酿已久的工作思路。
三把火正式如火如荼地烧起来。
”这样当然好了。这是我们盼了多少年,而一直没有能力去做的事情。”伍小元首先表态。
“新官上任三把火。书记的这三把火烧得很好,非常切合实际,粗中有细,有可行性,相信不久的未来,樟树乡会有一个崭新的面貌……可见,书记还是做了大量的前期工作的……不过,这一系列的工作的开展,需要数额庞大的资金,人还好讲,钱、物二字,可要伤脑筋呢。”
人大主任萧志祥是个老基层,他基本赞同新任书记李林熙的工作思路,表明自己的观点。同时,务实不务虚。
大家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步调一致。
这是边远的樟树乡“北极村”的曙光啊,这也是李林熙想看到的。
“钱,我来统筹。最关键的一点,我们的班子要团结,想法要一致,步调要统一,大家还有什么意见?表决一下。”
”我们没有不同意见!“
”书记切实为乡亲们做事,为樟树乡的发展铺路,我们当然全力支持。“
一片掌声。
一致通过,太好了!
上午的初次常委会,开得很顺利。当然,离不开伍小元的个别通气。
这个意义太重大了。
首先,代表着李林熙在樟树乡站稳了脚跟,李林熙已被班子所接受,没有再出现像昨日那样的插曲,没出现什么排异反应。其次,大家都大力支持李林熙的工作。再次,奠定了短期的工作目标和任务。
这个局面,太喜人。
回到办公室,何芳给李林熙倒茶。
”书记,你太有工作水平啦!跟着你干,一定很得劲。“
希望她的这番话,是发自内心的。
”你过奖了。话说回来,我们从明天开始,就到现场走访,这是一个复杂的过程。你要负责预算,协助统筹,担子也不轻哪!你年轻漂亮,有文化,有境界,相信你的工作能力,可以有个好的未来。我们接下来就开始,全面铺开,好吧!“
跟我干?李林熙本来想调侃几句,考虑到自己的身份,谈工作的时候,还是应当以工作为重。于是打消了开玩笑的念头。
当然,必须好好鼓励一下。
从她这两天的表现来看,能力应该不差。
”好嘞!一定不会让书记大人失望的……还有,您看,防盗门,按书记的吩咐,刚刚已经装好了。“
小姑娘喜笑颜开地走出办公室。大家的心情都很美丽。
也有不美丽的事情。
老搭档刘嘉,给他打来电话。
“你晓得吧?财政局局长秦作民和农委主任蒋杰被双规了。这两个人,都是你的朋友,都有贪污腐化和赌博的事实,你可要留神点。”
“谢谢嘉嘉的提醒,我在与他们俩的交往过程中,已经发现了一些端倪,也劝过他们,把国家的钱挪出去打牌,是高级搬运工呀!太不明智,太不划算,都是赌博害人呀。”
“还好,你是有名的钻石王老五,不赌不嫖,阎王不要。哈哈!”
“你就别拿我开涮啦,回来请你吃饭。”
“还真得吃你道喜饭呢。我们天天陪他们吃吃喝喝的,不得劲,还是蛮喜欢跟你开小灶的……”
凡事皆有度。
这是圣训。
这是一个小插曲,李林熙没往心里去。
上午十一点,许君宁打来电话。
”今天应该算是第一天正式的工作,相公,进行得怎么样?“
她惦记着他的工作环境。言外之意,许君宁对李林熙的工作,还有一些像昨日一样的担心?
”很好,非常好!等会向你汇报,贱内。“
李林熙的心情很舒坦,毫不吝啬地把小得意和小舒心、传递给她。
”噢?看上去真不错。你现在有时间吗?“
许君宁问。
她是不是憋着什么事。
”今天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了。你有什么安排?随时听候差遣。“李林熙如实回答。
“你几点可以下班?我过两天就要返京了,我想,下午去看看老爷子。”
原来是这样哦。
“行。现在就可以啊。刚刚开完常委会,非常成功。贱内,我们中午一起吃饭?这次还没跟你好好吃过饭呢。”
李林熙轻松地喝着茶,他回味着默契的二人世界。现在有时间,他是可以赶过去的。
”你就别赶了吧。我中午跟李林然吃饭,饭后,她跟我一起回家。你抽空去买点菜做晚饭吧……我好久没有品尝你的厨艺了。我们也可以走走,是不是。咋样,家里见吧。“
许君宁的话有点小温馨,她悠然地跟他说。
今天的她,与昨天的她,变化咋这么大尼。
”末将听令!“
李林熙习惯性地跟他的少校耍起了京剧腔。
“相公走着。”
许君宁欣然配合。
中午,就在食堂吃了。第一次在乡政府食堂吃饭,分管食堂的何小武对他很客气,提出一瓶酒来,他婉言谢绝了。食堂的伙食还不错,二荤一素一汤。
一脸堆笑的胖胖的乡里厨子,叫刘小生。他的手艺真不赖,做的菜有酒席风格,色香味俱全,湘菜味道很地道。
午饭以后,李林熙独自去街上逛了一逛,粗略看了看需要改造的地方,也看看能够买些什么菜。
按照本地人的说法,今天是闲集日子,还是有很多卖菜的。人流量大,自然需求量大嘛。李林熙买了鱼,肉,鸡,四季豆,花菜。他喜欢吃鱼,父亲喜欢吃红烧肉,四季豆许君宁喜欢吃,妹妹爱吃花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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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各一品,投其所好。
李林熙做菜很拿手。妹妹李林然的可乐煮鸡做得很有味,关键是不辣。
会做人、会做事,必须先会做菜。
这是家风。
治大国如烹小鲜。
这句话真有味。(未完待续)
第16章 官帽椅1
16.《官帽椅1》
李林熙很怀念家的味道。
虽然母亲、和伯父都已经不在了,但是家庭的氛围、还有成长的记忆,连同故乡的一方水土,都深深根植在他的心间。从不苍黄。
今天,佳人有约,他早早地开车回家了。
首先,他见过了父亲,问他的身体状况。
“其它方面都好呃,就是肠胃不舒服……若吃东西不戴假牙,就嚼不烂哒。”父亲看到他回来了,有说有笑,笑得很开心,露出光滑滑的牙床,像个小孩。
“我们因为工作忙,不能经常回来。你如果发现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就要打电话告诉我哦……我们要不要去附一看看赵主任?”
老人对附一医院老干科的赵主任,几乎信赖到迷信的地步,别的医生换谁也伺候不了。他的听觉不太好。
“我没什么病。也不喜欢住院,像喂卡鸡一样,哪有在家里自由自在,神欢神乐。”
父亲真的老啦!过去的火暴脾气也彻底没啦。
李林熙将蔬菜水果放到厨房里,把屋内外大致整理了一下。其实,需要收拾的地方不多。父亲有个好习惯,每天清早起来就打扫院子。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他常说的。
拾掇利索以后,时候还早,他搬过一张小凳子,在父亲的椅子旁边坐了下来,继续安心地陪着他。他喜欢与和蔼的老前辈说话,喜欢听他绘声绘色讲南下和朝鲜的故事。
父亲今年逢大寿,八十岁,他戎马半生,满头白发,身体还很硬朗,略显沧桑的脸上,那特别有神的眼神,几乎能够看到人的骨子里去。他很随和,有军人的豁达、硬气,和乐观。
“今年八十岁大寿,您想请哪些人?”
“不请,不办。莫麻烦别人。”这是一种修养。
“等会儿,妹妹和许君宁会回来看你。”
“喔!要得。”
老人很犟,身边少个人照顾,让儿女们很是内疚。好就好在,他平生不碰烟酒,三高正常,身体素质相当好,还有发达的胸肌和二头肌,跟年轻后生一个样。
下午二点,她们俩开着李林然的黑色丰田霸道回来了,那车停在红旗车的后边,显得牛高马大。
这是许君宁第三次回到李林熙的老家。她还是那样素净,穿一身军装,那资历牌,很是扎眼。
“我从小到大都是穿军服,觉得穿便装,忒别扭!”这是她以前说过的。
“爸爸!”
进院子的时候她叫道。大包小包的拎进来。放下。敬军礼!
”嗯!“
父亲用粗大而嶙峋的手,握住了许君宁。八十岁的老爷子,对后辈很是钟爱。
爸爸?!
李林熙闻言,一懵。
她以前来的二次,都是叫叔叔的啊!什么时候爸爸跟叔叔的身份转换了?这是啥情况?
等会得好好地、好好地拷问一下李林然。问许君宁肯定是问不出来的。
看李林然那充耳不闻的神色,肯定知情。
李林然着一袭淡雅的绢纱,坐在阶前的暖阳里,时不时接一个电话,空闲下来就陪父亲拉家常,她特意给两个人留出了空间。
李林熙得着机会,就带着许君宁到处走走,看看。
他们俩逛到后院,看了父亲在园子种的辣椒,茄子,和黄花满架的丝瓜。
“很有田园气息,自然情趣……比你可爱多了。喜欢。”
许君宁说。
李林熙伸出手,把一个红色的七星瓢虫捉在掌心,轻轻放在她的手心,顺手牵住了她的另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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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这样子说来,贱内,莫非我就不可爱啦?”
“不可爱。闹心。”
“闹啥心,你能够有什么烦心事儿?!”
李林熙拿眼瞅去,见她螓首低垂,蛾眉懒卧。
“烦人。烦你,烦李冬。”
“她远在英国,烦着你什么了?”
“没。”
她那欲言又止的样子,看上去有秋后算账的念头。她心里有很多话要讲,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有些特殊地带,还是不要去触碰为好。
他们手拉着手回到了客厅,看悬挂着十几个镜框的照片墙。
照片有很多,有彩色的,有黑白的;有不同时期的全家福,也有父亲和李林熙二个人穿着戎装的照片。史诗般的岁月,安然无恙地被陈列在这里,俨然一个家史陈列馆。
他们家是老式的江南民居。白墙青瓦的建筑,有着不易流逝的那种东西。
院子里,有李树、桃树、梨树,果实青涩,累累满枝桠。
对它们的每一个分叉和长势,乃至每一棵树的口味差异,李林熙都记忆犹新。
院子的边缘,是一条河。
河畔,居有竹。
东厢,是伯父住的房间。伯父走了以后,房间那双开的木门,就一直被锁着。李冬在春节回来的时候,跟他住在市里,没有再在这个房间里住过。
”我领你去看一个宝贝!“
李林熙去父亲那里,讨得钥匙,拉着许君宁,打开伯父尘封的房间。
随着这朱漆的木门,甫一打开,果然别有天地。
“我记得你以前说起过,这不是李冬的房间吗?你想干嘛呀?”
许君宁第一次进来,有些好奇,也有些狐疑。
“没干嘛。就让你看一样好东西。吃醋啦?”
“我是吃无聊飞醋的小女人吗,你觉得呢?”
“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哈哈!”
李林熙念了二句,他并没有作出正面回答。
这熟悉的场景,跃入李林熙的眼帘。室内还是那凄清的模样。墙上挂着三幅照片,一幅是伯父出家修炼时、穿着袈裟的照片,一幅,是伯父戎装的老照片,还有一幅,是他抱着李冬拍的。
那时候,她四岁。
戎装照片上,他穿着解放战争时期国军的军官服,英姿勃发。
许君宁一张一张细看着,没有吃惊。她一定听到她的父亲说起过。
“你领我进来,就是想让我欣赏这些老照片吗?她是你的宝贝,不是我的。你存心气人不是?”许君宁捉住他的眼神,有些小小的不满。
“不是。看老物件。”李林熙担心她产生歧义,马上声明,一边拿手指点着。
屋子里,所有的家具都蒙上了白布,可以起到防尘、遮光、祛湿的作用。
”这些都是在伯父走后,李冬吩咐她的女管家收拾好、盖上去的。“
许君宁也没有吃惊。
她兴许也听他说起过。
“这些是樟木、松木材质的实用家具,没什么稀奇。”
许君宁环视室内,目光一转,在家具与李林熙脸上来回律动。
”这些老物件,是很有来历的,等会再跟你说吧……瞧,这是伯父的雕花榻,八仙桌,都是老款老工,的确是樟树做的……你看仔细了,这书桌,书柜,都是紫檀木。“
李林熙边走边讲。
雕花榻上,雕刻着梅兰竹菊,喜鹊凤凰,工艺非常精致。书桌书柜,则精致到极点,最简约的文人雅士情怀,优雅,古朴,大方。
许君宁走近细看,点了点头。
她的家族,是收藏世家,在国内颇有份量,圈内自然不乏一群名家。她自小受到熏陶,一旦看上对的东西,就特别有感觉。
“这些都是伯父留给李冬的,只有这一件除外。”
李林熙如数家珍,慢慢掀开了书桌对面的一块白布床单。
”官帽椅!“
一对古香古色的椅子,随着布幔的揭开,光华夺目,立刻露出不俗的真面目。
这回,轮到许君宁吃惊了,她的眼前一亮。
“噢,第一次看到这么端庄的官帽椅。!”
”对。准确地讲,它应该叫南官帽椅。”(未完待续)
第17章 官帽椅2
与所有世间的奇珍异宝一样,眼前的官帽椅,本身就是一个传奇。
它是一对,中间还有一个配套的茶几,同种同料,真正称得上是相得益彰。
据伯父考证,这一套稀世宝贝,是庞家世世代代、从明末一直继承和沿袭下来的。
“我的伯父,有个博古通今的师兄,跟他说过,他们庞家的先祖是朝廷的少傅,从一品大员,他家里的陈设,自然更加注重品格和质量,精益求精。”
今日表现得热情高涨,有点小兴奋的李林熙,对着一直住在自己心中的女人,把自己这件钟爱的物件,由粗到细、由表及里,尽量生动、详细地叙说出来,说给她听。
“你来看,它通体透亮,外型优美,是南派风格的官帽椅,讲究四柱不出头。伯父是从他的师兄家里传下来的,他的师兄姓庞,庞家是镇上的大地主,方圆几百里,一等一的财阀,大运动的时候,人绝了,值得庆幸的是东西留在这里。还特意称过重量,三件加起来,超过了八十公斤,因为它是号称皇帝木的金丝楠,属于官厅所用的居饰。“
李林熙知道官帽椅的来历。伯父把官帽椅交给他,一定是有深意的。
”嗯!真想不到,几百年前的家具,流传到现在,品相还这么好!它可真不容易,见证了多少代人的心血啊。该躲过了多少次天灾人祸,辗转移徙,居然保存得相当完好。”
尽管,之前在北京的时候,李林熙跟自己有提过他的官帽椅、板凳佛等等,今日第一次见到它的真容,还是特惊喜。这是她的由衷之言。
“它留存于世间,是一种奇迹。”
李林熙端详它很多次。每一次,都会有被牵动灵魂的那种奇怪的感觉。
“这是一对文椅。”
许君宁对古董家具有较深厚的了解。
她的社交圈粗犷而简单,除了李林熙,没有其他的过从甚密的战友、同学或恋人。
如果是节假日,得空又方便的话,她就让她父亲约上三两个老朋友,或者通知几个大藏家,一起开车到故宫、潘家园和琉璃厂去逛逛。其中,花费最多时间和精力值的,当然是故宫、国博和荣宝斋。不知不觉地,在实战中积累了许多既权威、又正统的理论和经验,潜移默化地。
“它的造型特点是在椅背立柱与搭头的衔接处做出软圆角,就这儿……官帽椅大多为花梨木制作,而且大多用圆材,给人以圆浑、优美的感觉。据我所知,古代用金丝楠木制作的非常少见,我要把它拍成图片,发给杨老师看看。”
“贱内,我真没想到,你对官帽椅,居然了解得这么多……如果我们能够像古人一样,把写意、灵动、温润、细腻,统统融合进生活的闲情逸致之中,该是多么惬意……我听说,这金丝楠,现在几乎绝迹,就是在古代也是物以稀为贵,它属于皇帝木。从杀伐中夺来的政权,是封建体制,可想而知,等级无比森严。如果发现老百姓、擅自使用了这种木料,就会因逾越礼制而获罪。在明清两代,均严格禁止除皇家以外的地方使用金丝楠木,除非,能够得到皇帝的恩赐,或者默许……这种楠木类属,独具这样清晰、天然、立体的魔幻般的花纹,它的美得这样真切,如云霞,像波涛,似传说中的海市蜃楼、山魂水影,魅力四射,它的综合价值必然非常惊人。”
说起自己特别感兴趣的话题,面对着珍宝和美人,李林熙既兴致盎然,也诗意勃然。
这就是神奇的灵与缘吧。
他说,“我们不如这样,我把它搬到客厅光线充足的地方,让你仔细欣赏,好不好?”
“嗯,这样再好不过了,也能够拍得清晰些,能够把细部、多角度、拍得更加细致。”
此情此际的许君宁,欣喜莫名。
她已难抑兴奋,伸出手,揽住身边的爱人的后颈,不由分说地在他的唇上,啃了一口。
李林熙感觉得到,她吐气如兰,还有那唇的软柔柔,贝齿的轻轻刮,非常乐意地接受了这种热烈的表达。
他没有迟疑,环抱住军中绿花的纤腰,两个人忘情地热吻起来。
许君宁没有躲避,没有撤退,而是积极迎合着自己唯一的梦中情人,调动了满满当当的深情,把整个身躯紧贴上去,希望籍此把发自肺腑的热情、完全传递给眼前的这个梦中情人。也不知道是谁主动的,丁香暗渡,水乳交融,两个人恨不得与对方融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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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俩久别既重逢,烈火逢干柴,已经全然忘记了世界的存在,任由这一间久未住人的居室,充满了浓烈的蜜意和柔情。
就在李林熙血脉偾张、呼吸急促地伸出五爪金龙、从外入内、士气高昂地欲直取妙高峰的时候,许君宁骤然地从热焰高炽中醒转,理性回归,把怀里的这人轻轻一推,两个人这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自始至终,他们的神情都很自然,没有什么难为情的。相恋七年,正是七年之痒的时期,除了恪守到婚期的那个雷池,同床共枕、爬山涉水的情况,都经常有过,何谈那半步呢。
在李林熙的眼里,说不清楚许君宁的高贵与华美,具体源于何处,就像这金丝楠,被称作“皇帝木”的金丝楠为何有着无与伦比的王者之气呢?他像一个钟情于金丝楠的有艺术修养的收藏家,将她视为天赐的珍宝、思慕若渴的神品。
他意犹未尽,欲重赴巫山的时候,许君宁用手指了指官帽椅,李林熙这才刹住车,无奈地舍了她,走近官帽椅。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事先在口袋里揣了一双白手套,掏将出来,一只递给许君宁,一只给自己慢慢戴上,眼神还巴巴地黏在许君宁的身上。
他们俩个,各出一只手,戴着手套,移动一架椅子,小心翼翼地把它抬出屋。这一件重器,它的份量可真不轻,抬在手头,沉甸甸的。
“做贼一样,你们小两口偷偷摸摸地在干嘛呀?”
李林然在阶前听得动静,转过脸来。
见着恭恭敬敬地被请出来的官帽椅,“爸爸,他们在倒腾这家伙呢,别让他们俩把便宜都占了,我们也去抢点去。”她和父亲,兴致勃勃地围拢过来。
“奸商,起开些,把你那爪子尥开,别让铜臭味熏疼了这宝贝儿。”
李林熙假意地呵斥着妹妹。许君宁在场,他还是继续说着普通话。
“哎呦,这是谁家少爷在这撒野来着,也不知道那少奶奶是干什么吃的,得拽回去,把这一匹懵懵懂懂的小烈马,缚在槽头,又饿又打,狠狠地调教调教。”
李林然素来伶牙俐齿,口不饶人,她用戏剧化的腔调回敬他,有点夸张。她也讲流利的普通话。斜伸出双手,搂在父亲的肩头。俨然在说,尚方宝剑在此,看哪个逆臣歪货,敢不听招呼!
“哈哈!许氏,你在她家里,这牙尖嘴利的小姑子,也是这般招呼你的?千万记着了,以后她老公嫌弃她,别做她的娘家人,站阵出头。”打嘴仗,李林熙可不输,表现得一肚子坏水。
满头银发的老爷子,插不上嘴,乐得置身事外,乐呵呵地看着嫩猴在自己面前争强好胜,磨牙斗嘴。
他们绝对不知道,刚刚在那屋、浓情上映的那一幕,郎情妾有意,你侬我亦侬。(未完待续)
第18章 官帽椅3
18.《官帽椅》
许君宁并没有参与他们的仗阵。
她有自己的角色。
李林熙见她搬过来几把方凳,轻手轻脚地过去扶老爷子坐下,然后,去桌子上提过热水瓶,把老爷子专用的紫砂杯续上。
“爸爸,请您喝茶!”她轻言细语,毕恭毕敬地奉上,敬若神明。
呀哈!这小妮子。
这一次的表现格外不一样。果然在表明身份,扩大阵线,走的争取力量、先入为主的革命路线。
这个不谙世事的女军头,不晓得在哪儿觅得了一个高参。
李林熙转头,瞄着自己的妹妹,意味深长。
许君宁似乎没有留神到他那眼神似的,用盖杯给李林然倒上一杯,“妹妹,别跟他闹了,喝水。”并且把盖杯给她端了过去。
李林然泰然地接过,抿了一口,那叫志得意也满。她的神态就是在讲,哼!你牛什么牛!瞧见没,你眼里那威风八面、不可一世的女魔头,被山人之妙计,三言两语、轻而易举就已经调拨得像乖乖兔似的……
许君宁没闲着,给自己也倒上一杯,而后在桌旁边的方凳上坐下,用唇试了试水温,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了。
她用的是李林熙的杯子。她喝完以后又重新续满,端给李林熙,就差万福唱喏了:郎君请用茶,奴家这厢已经用过啦!
她有这么渴吗?仙子天赋秉异,戏份不浅也!
李林熙有点傻了。
他默默地跟踪着许氏这一系列的行动举止,反常却自然。一没有隔阂,二没有架子,三没有做戏。相反,还表现得可谓有礼有节,落落大方,外加镇定自若。
李林熙惊愕不已。
肯定有高人支招。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矛利,盾穿。
厉害。
老爷子也不笨。
老戏骨了,心里头明镜高悬呐。他甘心做唯一的观众,看着他们仨演一台戏。自己老来得子,这一对出众的龙凤胎,让他成就满满,心里头骄傲,感到莫大的幸福。
李林然呢,围着官帽椅打转。
她望着比自己早出生几分钟的双胞胎哥哥,胸有成竹地说:
“我们俩个是同胞,这是我唯一对你羡慕嫉妒外加恨的地方。瞧见没,这金丝楠,天生丽质,制成家具后,自然精美绝伦、美不胜收。它天生有一种征服人心的魅力,被誉为东方神木嘛。我觉得,它美在色泽。暖黄中带一点点冷绿,四个字可以概括,含而不露。就像许君宁的性情一样,金光熠熠,透亮而端庄。天生好材,必有重用,好得再好不过了。”
她是颇有天分的人,说话很有智慧,明白人一听,就懂得她的旁敲侧击。借此而言他,引申加论证,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李林熙接过她的话,说:“好好。今天真算是让我开了眼,你彻底赢了,哈哈!”
而后,他不再与妹妹纠缠,专心致志地留神他的许君宁。
对于他们兄妹俩的智力游戏,以及论点所在,许君宁装作不懂,但是心知肚明。
她在拍照。
她戴上白手套,在柱体上用力磨挲,然后在自然光下细细观摩,还用鼻子嗅一嗅。
“果然是珍稀好木料!木色润黄,灿如金丝,嗅一嗅,可以闻到木质内含有独特的香味……据说,这种香味还具有驱散蚊虫的作用,因此,但凡金丝楠木的家具,具有极强的防虫性,也很少会发生变形或者开裂等现象……因为它太稀少,所以应该具有非常高的收藏价值……我拍一些细部照片发过去。”
“嗯。你拍一拍材质,拍一拍它的椅面、腿部,这些下部结构,都是直线……再拍一拍上部,椅背、搭脑、扶手乃至竖枨、鹅脖,这些都充满了灵动的气息,几百年来,如潺潺流水缓缓地流淌,端庄、大气,不管在古、在今,在厅堂还是在书房,从容坐镇,安定祥和……还有这儿,雕刻着一个大大的繁体,庞字,形体规整,有魏碑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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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熙把椅子侧转,在坐板的背部,可以清晰地看见,古朴庄重的庞字。
许君宁一张一张拍下来,而后把照片传给了北京的专家。
一会儿,许君宁的电话铃声响起来。电话就是杨老师打过来的,他在收到图片后,惊喜异常,如获至宝。
“杨老师,我现在正在这儿欣赏,它是属于我的男朋友李林熙所有的。几年前,您见过他,您对他还有印象吗?”
杨老师那头,哪里按捺得住喜出望外的欣悦心情,于是在第一时间打来电话。
“记得,记得,该恭喜这个棒小伙儿,可以说,坐拥无价之宝啊!也恭喜恭喜你,君宁,你发现真正的宝藏了。这样的一套官帽椅,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花梨木的见过几套。你们这一套,它的造型规整,材质珍贵,就目前来看,是稀世的孤品。如果有根可寻就更加好了,我粗略一看,少说得过千万啊。”
李林熙让许君宁告诉他,有一套庞家传下来的家谱。
许君宁依言而行,她打开了免提,跟家人分享喜悦。
杨老师在电话里,说得更详尽,分析得更专业。
他是国内知名的鉴定师,是业界权威的代表人士,经常出席央视的鉴宝节目。
他在电话里说:有很多朋友收藏家具过于草率,不太注重形制,不管是清式、明式,或什么都不是,只要第一眼看着,还过得去,就买了下来,直到后来细看才觉得不伦不类,只得赶快处理掉。小李是一个传承者,这的确是太幸运了。
他说,金丝楠古董家具的门道,太繁复严苛了。首先,色必须在百分之八十以上,才符合金丝楠木的选料标准。二是质地通透,有如琥珀猫眼……你们这一套东西都非常符合。三是摸手感,金丝楠木原木,只需稍许打磨,即细腻似脂,光滑似绸。四是闻香味,有年代感的金丝楠,它的香味“静、雅、清、透”,介于若有若无之间。
古人很早就认为金丝楠是天赐神木,品质卓异,盖世独一,素有“皇帝木”之称。温润、致密、柔和、坚韧、正义、光洁、谦和,有清越绵长、表里一致等一系列特征,代表了君子的仁、知、义、礼、乐、忠、信、德、道等完美品行和思想。
把德和金丝楠与君子三者结缘,成为了中国传统文化的丰富思想和精神内涵。古人将它人格化,神圣化,不只是表现外在美,而是表现人的自我修养和精神世界,用它来表现君子的才识渊博、洁身自好、温文尔雅、谦恭有礼,指导君子的道德修养,规范君子的言行,约束君子的行为举止。这就是这一套金丝楠官帽椅身上那一层高贵、美丽、神秘的面纱。
关于官帽椅,有出头和不出头之分,不出头的官帽椅被称为南官帽椅,是因为它在南方使用的比较多的原因。南方的工匠又称它为文椅。在文椅中又有一种靠背较高的被称为高背文椅。
杨老师今日得遇重器,惊喜万分,他越说越兴奋,无奈这是在电话里头,只能长话短说了,而后跟许君宁客气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这一番来自权威的点评,让大家抚掌称赞。
结合他所说的那几点,眼前这一把气宇非凡的椅子,当真是稀世之宝呢。
还有,许君宁之前戴着白手套摩擦的举动,证明她是有专业修养的。
对于这二点,李林熙已了然于胸。
岁月真是待自己不薄。(未完待续)
第19章 美人多心
19.《美人多心》
李林熙没有想太多。
他按捺住喜悦,侧过身子,看着许君宁,看了一会儿,轻轻的道:“这个鉴定结果,有点意外。我们先把它放回去吧。贱内,谢谢你了。官帽椅因为你,将赋予不同的涵义,我会领你的情的。”李林熙心里的兴奋劲儿,就像提车的时候,在几十个金蛋里,随随便便砸开一个,居然是一等奖,赠送三年免费洗车、维护和保养。开车出来时,那一溜“弹琴复长啸”的口哨声,爽到天上去。
许君宁也看着他,用说私房话的语调说:“谁要你领情?好像这七年来,你都从来没领过情似的。”这句话很有智慧,一反一正,似反似正,组合装,直抵李林熙的心窝窝。
李林熙在兴奋之时、发觉失言,被她轻描淡写地将了一军,一时气急,叫道:“贱内!”许君宁乐了,脸上泛起得意之色,说:“动手吧。谁知道你心里咋想的。”
七年,弹指一挥间。李林熙百感交集,苦笑道:“我又想什么了?这一回,你一定是经谁点拨了。这是什么歪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多愁善感,江南小女子似的。”
许君宁不做辩解,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跟他合力把官帽椅抬起放到东厢,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用布幔郑重其事地重新盖上。难道,淋过江南雨,就是江南人,真如他所说,自己变得多愁善感,多心了么。
李林熙做完手头这些,着急忙慌地欲上前去重温旧梦时,许君宁好像早就看懂了他的心思,提前半拍,扭身出屋。
他看见,她在临出门时,朝着李冬的房间深深浅浅地瞄了那么一眼。
李林熙锁好门,仔细检查了一遍。等他来到阶前,许君宁已加入父女之间的谈话。
李林然一边弯腰给老爷子细心地剪指甲,一边在他耳边关切地说:“您既不愿意找老伴,也不想雇保姆,那就养一条狗吧?萨摩耶也行,高大,好看,省心解闷,还防贼。”许君宁也赞同,道:“这个主意不错,要么,我下次给您弄一条小军犬。”李林熙凑过去,习惯性地把手揽着她的右边肩膀。找狗、运狗这一揽子事,忒麻烦,别人根本办不到,她行。
老爷子安详地看着眼前这一班年轻人,像看着园里的瓜果,很是喜人,说:“年轻时在部队,我就一个人呆惯了,可以照顾好自己。我不想再养狗,以前我们养过一条,叫王子,后来被人药死了,害你们哭了好久,还记得不。”心柔,话也柔。
李林熙从没忘记这一节,抢着话题,说:“这事我记得。那时候我们还在读小学,我们家养了一条狗,中华田园犬。它是一条公狗,养了快十年,很懂人性,它也很有灵性,好像知道自己吃错了药、快要死了,就跑到我们在山后面挖的那个放红薯的山洞里藏起来,等我和林然找到时,王子已经死了。“说到了李林然的伤心旧事,她讲:”怎么可能忘记。所以,我现在一直不准家里养狗。人和狗,是平行于世的两个不同物种,人与狗之间,不应该有高低贵贱;田园犬就蛮好啊!狗与狗之间,也不该有。”
兄妹俩的话语很有内容,许君宁乐于跟他们交流,“看来大家都感同身受。你一生可以养很多狗,狗的一生,只有你一个。是吧。”
李林然见许君宁的意见跟她一致,“难得吖,这个军官的口才蛮好。主意归主意,行动归行动,这事咱就不议了。许君宁真会说话,十全十美,早点嫁到家里来算了,哈哈!”
李林熙听出她的话外音。林然今天是个什么状况?这岂止单单是夸她。他不想再次被她陷入被动,想了想,说:“才三点多,离吃饭时间还早得很,林然在家陪爸爸,我带许君宁出去转一转。”说完,就拉她离开。
许君宁本意想留在这里的。像开家庭会一样。她看了看李林然。
李林然装作专心剪指甲,并没有说什么。毕竟是大家庭的中坚力量,见他去意明确,她不好出言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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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手拉着手,穿过故乡的林荫小路,来到街上。老街上的街坊多了,不停地跟李林熙打招呼:“我们的新父母官,回来哒!这是……”李林熙回到故乡,自然无拘无束,随意地回应着,道:“叫什么父母官咯!都什么年代了。我这次回来,是想替大家做事……欢迎提建议,可以经常来办公室喝喝茶。这是我的老战友,许君宁,她第三次回来看望我家老爷子。”
许君宁见自己被李林熙介绍出去,只得跟大家微笑致意。当着他的父老乡亲们的面,被他拉着手,她觉得有点异样,欲抽将出来,却被他抓紧了往前行。
经过一间锁着门的老铺面,李林熙告诉她:“小时候,缅桂花和庞家老奶奶的故事,跟你说起过的。官帽椅也在这里住过好些年呢。”许君宁留神地观察了一遍,它与左右相邻的铺面别无二致,只是显得宽大许多。同时,也看得见蛛网,碎叶,和蒙尘。
走到标志性的大樟树旁,眼前豁然开朗。这一条大河,是李林熙的母亲河。初夏的江风习习,让人顿生柔情。江风里带着隐隐的水腥味,丝丝入心。江水很急,也不是很清澈,挟带着岁月的尘与土,奔流不息。江面很宽阔,大气磅礴地展露着江天之瀚、沧桑之远。
“壮观。”许君宁一眼看去,对岸的景致像缩小了一般,很模糊。而身边这个自己爱着的男人,很真实。俊朗的眼神,与水波默默地交流,英气逼人。他的发丝与和风细语,撩乱了诗人般的深情。许君宁用右手拍下这个场景,别有一番滋味。
左手依然被他握着。
他的手很有温度。
许君宁看着他,道:“你在想什么?往事?现实?还是情感?”好一会儿,李林熙才出声答她,似乎神游之后回过神来,他说:“没……我也不知道。也许都有。”许君宁把自己刚刚拍的照片,伸给他看,娇嗔着道:“你刚刚还说我呢。看看自己的神态,分明写着四个字,多、愁、善、感。你以为你是屈原啊?吟诗作赋可以,投江可不行,我拉着呢。”李林熙用拇指磨挲着她手背,感受着柔润和细腻,在她的耳畔轻声说道:“我还想多愁善感呢,可是没人理,鸡不啄、狗不闻的。”
许君宁把照片保存到相册,收起手机,侧过去,很自然地靠住他的臂膀,仿佛回到当年的玉渊潭、和未名湖畔。人还是那个人,感觉还是那样的感觉,没什么变化。
她仰起头,说:“谁说没人理了?我不是一直在跟你讲话嘛,你是不是走神了?那你告诉我,在想什么呐。”李林熙如实告诉她:“我还真不清楚,也许什么都没想。我从小就这样,容易在安宁熟悉的环境、对着让自己牵肠挂肚的物体和场景发愣。就是这样子,目中无神,心无旁骛,也许是笨,也许这是专注,也许就是那种多愁善感吧。起码,比麻木不仁要好、也没什么不好啊……能够像现在这样,在故乡的码头边,久久发呆,难道不是水得没边的事儿。”
有这情况?好像有。不过,许君宁觉得,他对自己隐瞒了心事。她说:“你不去当诗人,真是屈才了。明天就挂帽辞官,跟我回北京,让你天天写诗得了。行不行?我看,也许是心事重重,不可告人才是真。”
诗人?这个词儿激起了李林熙的壮志豪情,他反驳道:“屈才?为什么要做诗人、我觉得当诗人才是屈才。但凡国之良相,哪个不是雄才大略,饱学之士。老毛同志就是典型,每逢大事必须有诗。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哪个诗人能够比肩?我觉得,从政比做诗复杂多了,费神多了,也有趣多了。是不是啊?贱内。”这时候谈什么宏图大业,许君宁赶紧转移话题:“嗨嗨!别扯远了。你刚才在大庭广众跟我手拉着手,招摇过市的,是为什么?”李林熙闻言,哑然一笑,说:“我以为你想说什么呢。良辰美景,闲暇时分,跟你手拉手才正常,不拉手,不正常。七年了,我们哪里没拉过?人家外国人能够当街接吻,我为什么不能跟你拉手上街?我们一开始就是从血肉相连的战友起步的啊。”许君宁嘟起嘴巴,看着他说:“你胡说。说了这么多,作报告啦?我看,多言除了文饰外表、就是掩盖心虚……分明就是秀恩爱!”她抬起两个人十指相扣的手,问他:“这不是秀恩爱,算什么呐。”(未完待续)
第20章 忐忑
0.《忐忑》
他们俩有一会儿没有说话,相互倚坐在码头上看江景。现在正是香樟树换叶的季节,不时有嫩绿的树叶飘落在许君宁秀美的发髻上,反而衬出这一朵军旅玫瑰的婀娜多姿。李林熙不时帮她拣树叶,心头荡漾着我见犹怜的心气儿。江面上,有一艇机船高调地驶过,“喀喀喀”的声响很大,引起来的动静也不小,波浪连绵,惊涛拍岸,惹得岸边看的人,心旌摇曳。
许君宁倚在他右肩,呢喃着:“勇敢的小船。”李林熙吃笑,说:“你说啥?形容小船还有用勇敢的?你以为这是甲午海战啊!”许君宁没有改变姿势和语气,她道:“就是勇敢!比你勇敢!小贼,有贼心没贼胆。”李林熙心里轰的一声,掀起狂澜。他难以置信,以前都是她主动刹车的,今天却是她把他直接顶到了坡顶!他狠狠地低吼:“好,贱内!晚上就让你看看贼心和贼胆。”他把左手伸过去,半捧着她白净的脸蛋,发现有些发烫。一会儿,贼手幻化成叶,顺势落在胸前,直攀巅峰。
本是最容易躁动的时节,接下来该发生什么,谁说得准呢。
许君宁的坐姿纹丝不动,她也没有闪避,只是幽幽地说:”贼子有多大贼胆。想引诱我吃苹果吗。”
旧地重游,忐忐忑忑。李林熙“咕嘟”咽了一下口水,费力地说出来:“吃就吃吧!这么久了,再不吃,苹果该坚持不住了,得再等五百年……谁说是我是引诱夏娃吃苹果的蛇。我是游龙。”他的声音有些干涩,手臂加大力度,感受织物之下膨胀的实质。
“引诱我吃苹果的,就是罪人。”许君宁好像睡着了似的,声音像梦呓,话锋却力度不小。
“有罪也是原罪。”李林熙感觉声带发颤,尽量用手说话。可是不敢冒进,所以进展不大,只在原地转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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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罪是始祖犯罪所遗留的罪性与恶根,本罪是各人今生所犯的罪。你是后者。罪案正在发生。这里是罪案现场。”许君宁故作慵懒,吐气如兰,吐字如珠。
“我的个乖乖!你的语言艺术越来越炉火纯青,今天将了相公无数次的军。你若做不到将军,老天没睡醒。”青天白日的,李林熙哪敢有贼胆!只能隔着军服,在山峰上游走,不得要领的狂奔,像金刚那样,急吼吼地,却是干着急。
“将什么军。你是杨延昭。帅印在你杨家手里,天波府!”许君宁说着,禁不住也咽了一下口水,骤然呛醒,倏地直起身子,“你错把这儿当做秦淮河畔了……相公,莫耽误了大好时辰,奴家陪你雪夜攻书。”
李林熙很无奈,看着许君宁一下子从意乱情迷跳换到戏剧频道,可是,遥控器不归自己掌管。他只能走在头里,不让她看到自己满脸的悻悻然。这情形,活像小时候妈妈对他所做的、你正在发烧不能吃冰棒只能***一舔能够舔一舔已经格外开恩了。
他们踏着青石板,朝下街走去。下街是半边街,一色的老商铺房,推开木门,即是江景。沿河的一边,都被日军的飞机炸到河里了。街尾是一个上坡,石基沿着山势而上,坡上是一片高门大户的大房子,很有气派,也很破落,透着荒凉和凄清。
许君宁的前二次,都是在上街走动,没来过这儿。李林熙指着汉白玉的门额上的石刻,问她:“看清楚那是什么字了吗?”阶前的石狮和石料,都被人撬走了,留下坑坑洼洼,而高出的石材,却奈何不得,只是被风雨剥蚀,青苔占驻,有些模糊,犹依稀可见。“江南庞府?繁体的四个字。莫非……”许君宁马上领会。“这里就是官帽椅的出处,你晓得就可以了。庞家的故事很凄凉,以后说给你听。”李林熙示意她别嚷嚷,“时间差不多了,咱回吧。真希望晚上早点到来,慢点过去。”许君宁在他的手背掐了一把。
才进家门,就闻到菜肴飘香。李林然是围着围裙迎接他们的。李林熙打趣道:“俏姐们,这是扮胡秀英还是阿庆嫂啊?”李林然回答:“我在演《小姑贤》呢!”她不等他们回来动手,就把饭菜做好了。
饭厅的八仙桌上,摆满香气浓郁的家常菜,却是色香味俱全,足以上得了大台面。他们俩凑过去,李林熙被可乐鸡翅馋到了,拈了一块,递到许君宁嘴里,两个人一人一口,吃得津津有味。
“这两个偷吃的宝货,想偷吃也要等到晚上噻,保准让你们吃得够够的。”李林然抬手在李林熙背后打了一下。然后,她转到前面,看着许君宁的心口,“咦?这里怎么有一块湿的印记?你刚刚偷偷喂孩子了?”一句话说得许氏的脸上彤云满布。
他们去洗过手,一家人一人占一个方位,坐下来吃晚饭。父亲从酒柜里,拎出来一瓶酒鬼酒,打开,香气扑鼻,李林熙给父亲和自己斟满,准备陪他好好干几个,许君宁说:“我也要。”李林熙不由诧异,笑着说:“你平常不喝酒的,最多见你抿几口红酒,真的要喝?”她执意说:“今天不一样,陪爸爸喝酒,我高兴。”于是,李林熙给她也倒上,说:“那好吧,七年来第一次跟你喝白酒。来,敬爸爸,先干一个。”这是一两五的瓷杯,许君宁端起敬酒,爽快地干了,“按规矩得干三个。”又抢着给大家倒上,惊得李林熙刮目相看。
李林然端上一个炖锅,猪蹄筋黄豆汤,浓稠清香,让人食指大动。许君宁起身,主动给各人都打了一碗,尝过一匙,称赞不已:“好喝。林然,辛苦你了,这是怎么做的?”美丽厨娘李林然嫣然一笑,说:“这个汤看起来负责,做起来简单,把食材放入盛水的炖锅,炖煮至黄豆熟烂即可。这个汤夏天喝最好,补血清热、解毒疗疮,还适用于气血不足,乳房平坦不丰,正好,你刚刚受损了,我帮你给补回来。“许君宁大窘。李林熙有心给她圆场,说:”这个房地产老板娘真是厨艺非凡。人家还需要补?正自豪着呢,是大丰好不。”许君宁更窘。
这顿饭吃完,正好是晚七点,桌面上的菜肴基本消灭得差不多,酒也喝完,其乐融融。
父亲特别高兴,对许君宁和蔼可亲地说道:“吃饱了没有?以后天天陪我吃酒。”
伊人脸上桃花盛开,还带着浅笑,说:“吃饱喝好,惬意极了。”李林熙见她语气柔和,抬头看去,正好遇上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充满爱怜之意,心中一动。
李林然吩咐李林熙“我做饭,你洗碗,不准偷懒。”她收拾了一下,对老爷子说:“我得走了,要回去管孩子,有空就回来看您。”
许君宁站起身,欲跟上,李林然把她一推,推到李林熙的身前,道:“你喝了酒,妹子,我哪敢让你开?今晚在家里住吧,有人陪你呢。”许君宁依了,她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妩媚可爱,动人心弦。(未完待续)
第21章 牡丹吊兰
1.《牡丹吊兰》
“我来吧!相公,男人不能刷碗。”许君宁习惯用命令的口气,她抢过去,“你去歇着,陪老爷子吧,今天还是让我来。”李林熙坚决不让,她就没有再坚持。打小作为母亲的小外套,干家务活也蛮熟捻。李林熙刚收拾好碗碟,接到一个信息,腾出手,拿来一看,是李冬的,顿时心惊肉跳。
他打开信息,见到李冬很简短的句子:“老公,我在去往索尔福德的车上,今天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你早点休息吧。爱你!”李林熙如蒙大赦,吹着口哨,《红河谷》,自是快活不已。
他一鼓作气,把厨房卫生和个人卫生洗洗涮涮地搞清白了,就去寻许君宁。首先,去父亲的房间,见他独自坐在躺椅上,看百看不腻的老节目《西游记》,因为听觉有点退化,他把声音放得很大。“你去陪君宁,要好好待人家!我不用你管。”他也习惯发行动指令。因为电视声音大,他的话像在吼。李林熙笑着离开,他知道父亲有早睡的老习惯。于是,他检查一遍门窗,上楼。
二楼亮着灯,他很容易就找到了许君宁。发现她在露台上,伺弄父亲钟爱的牡丹吊兰,一边欣赏着,一边整理多肉的叶。
许君宁一副安宁的神态。她已换上睡衣,卸去红装着女装,头发也已放下来,散开,如瀑。这女子,素雅而宁静,俨然邻家女孩一般,让李林熙失了神。她全身香喷喷的,显然已经跟老爷子交流过,也洗漱过了。
李林熙从她身后援手环抱过去,许君宁“嘤咛”一声,仰起头,倚靠在他的怀里,极尽温柔。李林熙不失温柔地说:“牡丹吊兰是漂亮的绿植,它的叶形与叶色都很美。相比起来,现在的你,比它的花色艳丽,也清爽细致得多。“许君宁侧过脸,望着身边的他,轻声说:“牡丹吊兰喜欢柔光充足的环境,我却不喜欢。“李林熙亲吻着她的额,嗅着发际的缕缕幽香,也轻声回应:”我喜欢真实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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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月中,满月光透过竹影映射庭前,斑驳陆离。
这个露台很大,摆放着一圈花花草草,绿植繁茂,格调很雅致,可见老爷子是一个勤劳不怠、粗中有细的老人。
许君宁拉着他手,在月下浓密的竹影里悠然漫步。不用太多话,就像现在这样,在自然中沉淀下来,偶尔感受一下慢生活,寻找初心,倾听内心的声音,很好。
许君宁今晚喝了一些酒,心里有点小甜蜜。她兴致勃勃,轻言细语地、吐露心声:“我觉得,生活本应是这样,鲜活,丰富,充满生机,脱离僵化和麻木。这样的人生,比想象中的更有趣。所以,我遇上了、爱上了,不想改,相公。”她的话,很平实,却震撼了李林熙的内心。
他心怀感动,道:“我能够明白的,君宁。虽然,每天日复一日,单调重复,但是,我不会丧失感知能力。二千多个日夜,我们就是这样走过来的。遇见你,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自从那年李林熙受伤住院开始,一直以来,他们俩都相处得很融洽,相谈甚欢。许君宁说:“我也有这种感觉,特别是在人群里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有句话说得好,喜欢一个人,始于共鸣,陷于才华,忠于人品。的确,我们在爱好、职业、所处环境等方面,有细小的差异。你转业回来这几年,你在南,我在北,也一直客观存在着空间上的距离。但是,这些都没有丝毫影响到我们的爱情,彼此之间能够理解和尊重,日子就是这样一天天过来的。所以,我认了。我们所要的,也只是尊重,和爱。”少校的心曲,不乏旖旎,风光醉人。
李林熙很满足。他也曾做过一些细致的分析和反思,他说:“我看,支撑我们一路走来的,是彼此的三观与格局。如果是三观不同而格局小的人,即使遇见了,也是不可能走得下来的。他们往往有很大的局限性,眼光太短浅,有小家子气,胸襟不够宽广,只注重眼前,而不顾长远的发展。如果我们有其中一个人是这样,没有规划,没有明确的目标,喜欢在一些小事较劲,在琐碎的事情上浪费时间精力。那么,每天的心情就会很紊乱,每天的生活会很盲目,面对两个或多个目标时,难以取舍,没有综合与长远的分析,那就活成了悲剧。从抱怨,到质疑,到争执,到分歧,到否定,这就会是截然相反的结局,是不是呀?那会是多么可怕、多么绝望的事情。所以,遇见你,爱上你,是我七年以来,最大的胜算。所以,我倍加珍惜。”
许君宁借着酒劲、借着月色的掩护,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以示爱意。
执手相看,中庭月色正清明。
他们在檐下宽厚的木凳上,安静地坐下。不知什么时候,许君宁枕在他的腿上,睡着了,脸上漾着宁静、幸福和满足。许君宁,这个名字真的美如诗词,自己数不清念叨了多少遍。李林熙看着怀里这个像醉卧的史湘云一样可爱的美人,像月下的牡丹吊兰,安谧、高贵又温馨。他怎忍心去打扰她,也不忍心打破这个两心相悦、情深似海的氛围。
月华如水,远山含黛。良久,李林熙正在发呆的时候,回头看见,躺在身边的许君宁正亮着星眸,凝望着自己,俏脸上柔情荡漾。他几欲陶醉,在那眸倾天下之间,吻了一下,叫道:“别着凉了。时候也不早了,睡吧?”许君宁嗯了一声,站立起来,李林熙用双手抱起万丈温柔,进了睡屋,轻放在榻上。
月亮躲进了云层。
李林熙就势欠身伏在她身上,两个人狂热地亲吻起来。良久,他再也按捺不住,右手开始移动,几欲直抵坚挺冰峰。许君宁大羞,“关灯。”榻上,李林熙关了大灯,开了夜灯,屋内,顿时朦胧如诗。许君宁还是有些紧张,想放开自己,却战战兢兢,犹豫了半响,脸色愈加红了。李林熙给她盖上被子,自己也钻了进去。他们习惯了这种搂抱,“就这样睡吧。”此情此景,许君宁娇羞秀美之极,分外撩人。李林熙便壮起了贼胆,援手而行,探到春色满园,终究关不住,芳菲吐艳。许君宁把头藏在他的怀里,芳心暗许,峨眉低垂。
李林熙一激动,反而举步维艰,不知道该干什么,紧紧搂住了她。许君宁被他有意无意蹭了几下,心跳加速,既羞臊又紧张万分,脸红耳赤,羞答答地说:“相公,你如果想要你就拿去吧。只是,未来的未来,我们俩会如何定位,我很想知道答案,你心里是怎么打算的?”
李林熙踟躇片刻,不好回答。几个月来,这个问题纠结了他许久,他一直苦于找不到有说服力的答案,现在也只能如实相告:“人生最难的,是决定终生的抉择。”
许君宁表示理解,她没有幽怨,用嘴唇回吻了他一下,道:“我懂。贱内不逼你,永远。”一种若泣的冲动,直冲李林熙的心门,他越发嘴唇觉得干渴,手放在她的小蛮腰上。一会,游龙又自纤腰上行将起来,把许君宁渐渐带入从未有过的酥麻之中,她睁开迷离的双眼,一副痴迷的样子,心头一颤。忍不住双颊粉红,想说什么又张不开嘴,红艳艳的双颊上,有几滴香汗渗出,好似那熟透的水蜜桃渗出蜜汁。
李林熙怜爱有加,两人就这样紧紧相拥着,半天沉吟,没有说话。很久,许君宁轻声说:“我知道,对于李冬,你是处于无奈的。你当然也有爱的权力,我不会认为,你贪图富贵,不会认为你背叛了我们的情感,那是对你的一种亵渎和否定。我做不到。我爱你,绝不会绑架你的婚姻和情感,多年前,谁让自己就这样爱上了你呢。但是,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李林熙低头看她那秀美的面容,道:“既然婚姻之门很没有打开,这道难题,就留待以后,由命运作答吧。七年来,我一直对你负责,也对自己负责。我们俩的爱情观都非常简单,等同于婚姻观。我不会始乱终弃的,你只要明白,宝贝,我多么爱你。”许君宁想了想,道:“嗯。我会考虑你的处境和想法的,自始至终,信赖你的人品。有爱,就足够。”李林熙愈发觉得她娇艳迷人之极,情为所动,“嗯,有爱,已足够。”他凑头过去,在她的杏眸深情一吻,许君宁觉得,芳心也乱了,身子颤巍巍的,也软了。
窗外的月亮,泳至中天,两人在榻上缠绵。期间,不乏如诉如泣的情话,不乏亲热如一的举动。他们内心都感到,今晚,彼此的感情更深厚,更明朗了。史无前例的,这是离未来和婚姻,最近的距离。
.《开局》(未完待续)
第22章 开局
.《开局》
第二天早上,李林熙两个人陪早起的老父亲一起吃过早餐以后,就跟他道别,开车带着他的贱内去上班。“有点熊猫眼哦,贱内。”许君宁特意换上了素色的淑女装,披肩长发,知性而优雅,俨然另一种格调的风景。她说:“还不是小贼闹的,有贼心,没贼胆。”李林熙一时语塞,只有转换思路:“知道小贼胆儿小,只会偷心,不敢偷人。女英雄今天就协助夫君,打好开局这一仗吧。”这次,许君宁没有跟他抢着开车。
山门很近。到达乡政府,还不到上班时间,他首先跟办公室里的何芳打招呼:“早啊!勤奋的小姑娘。你今天真漂亮。“何芳也穿一套淡雅的衣服,看上去像许君宁的姐妹装。清早就受到上司的语音点赞,她的心情美得不要不要的。她笑道:”书记早!嫂子早。我的衣服跟嫂子一样的风格,可是嫂子穿在身上,有仙女范,我穿起来,总像屋檐下的小家雀。“许君宁心里也挺美,她接茬儿:”真有这么可爱的小家雀?那就早点把自己嫁了吧!我是嫁不掉,没人敢娶,可能要孤老一生喽。“何芳的口齿也很伶俐,她递给许君宁一块巧克力,说:”姐姐真会开玩笑。这么漂亮的鲜花,还怕找不到牛粪?不知道终究会让哪一堆牛粪得着这天大的宝。“她特意拿眼看看李林熙,假装嗅一嗅,”此牛粪貌似蛮新鲜,是承阳有名的钻石王老五,姐姐赶紧下手。你要客气,放着潜力股不要,我就捷足先登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噢。“许君宁嚼着巧克力,说:”你登吧,就冲着你这一块德芙,机会让给你。我早就败下阵来,攻了七年还是没有拿下来,战斗力太逊了。“
李林熙被二个姑娘抢白,打定了主意,赶紧脱身:”本牛粪没有多一毛钱的事,站着也躺枪。还是过来谈工作吧。“
他打开办公室的门,她们俩跟着进来。李林熙对何芳说:”办公室里,咱莫谈风月。按照我们昨天会议上的预定计划,你等会就布置相关部门负责人,一同到山门街上,参加今天的整改调查,同时做好宣传发动工作。你要做好详细记录,做出统计预算噢。“何芳给他们泡好茶,说:”末将听令,书记放心。“李林熙笑着指了她一下,她已经飞快逃出去了。
今天天气不错,没有烟雨,也没有烈日。九点钟,人员在会议室已经集结完毕,李林熙做了简短的部署。他争取利用短短的两天时间,做好前期工作,因此在流程安排上尽量紧凑一些。而后,由山门村村委主任刘中生带队出发,从上街组开始,走访勘查。
李林熙走在队伍中,看着乡长伍小元和乡人大主任萧志祥二大主将,作为前锋,感到很是满意。他们善于发动群众,有群众基础,也有丰富的工作经验。“我们新书记,想群众所想,干群众所干,要在短时间内,为山门街铺上沥青,装上路灯,建市场,建花坛,建广场,以后你们老少娘们儿,不用天天打牌了,咱也可以像城里一样,做运动,跳广场舞,他要为家乡换新貌,大家支不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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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们一听,这是破天荒的大好事,没有不支持的,“锣鼓咚咚,清官进村!真像这样搞成了,大家都有福气!这才是新农村的样儿。以后还是什么天高皇帝远的北极村咯!说不定,我们山门,会比县城更红火,更舒服呢!”
按照预定工作方针,初步做到了这几点:第一,临街的违章建筑和厨房厕所等全部拆除。此前,有些村民想占地盘,把厕所建在街上,一人拉屎全街掩鼻,实在是有碍观瞻,这次,遇上国土所所长李春和带队勒令拆除,也不敢违抗。第二,临街建筑保持江南民居风格,该粉刷的粉刷,该后退的后移,尽量做到整齐划一,为乡村旅游打下基础。第三,规划安置垃圾箱,提高村民素质,养成讲卫生防疾病的好习惯,垃圾一律集中收集处理。第四,划定群众广场,和休闲运动场所,还利用有利地形,刷出了一条文化墙。第五,所有摊点重新规划、划片,为发展田园经济,方便村民们出售自产自销农副产品让路。
这些举动,基本上得到了村民们的支持和配合。李林熙反而不感到乐观了。他想,就自己的工作经验来判断,农村工作多少有些磕磕碰碰,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吧?太顺风顺水,往往不是好事。果不其然,在落实最后一点上,遇到了巨大的阻力。这一举措,无疑动了屠户胡大刚的蛋糕,他煽动屠户和杀鸡卖鱼的个体户,联合起来阻挠,十几号人集结在一堆,抢先发难:“这还了得,我们在这里摆了几十年,一朝喊赶走就赶走啊!没那么容易。不安置好我们,打死也不搬!二条路,要么赔钱,要么赔地!”
这时候,轮到派出所所长李汉闵挺身而出了,他当仁不让,“胡大刚,你闹什么劲!这是为广大群众谋利益的大好事,你要为了一己私利、站在群众的对立面吗?你问问,大家会答应吗?上次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呢!你想不想现在就去派出所报到。”李林熙打心里笑了,这六扇门的小六子,的确有二把刷子,善于借力攻心,软硬兼施,有工作方法,将来应该不止做一个区区的派出所所长。
胡大刚冷不丁碰了钉子,有点心怯,退到了人群后面。不一会儿,他不知道受到哪个狗头军师的教唆,又蹦出来了。
“去派出所就去派出所,吓得我不屙尿哦。嘛了不起。你们这是违反政策,侵犯村民权益,侵害群众利益,还牛逼哄哄啊!只能吓吓三岁小孩,吓我屋里胡大毛,还差不多。难道敢法办我?敢枪毙我!?”他还学着泼妇骂街的路数,一边闹,一边用双手拍着裆部。一众的反动派们,跟着喝彩,为他的生动表演和敢于挑战的勇蛮之气,纷纷鼓掌助威。
眼看又要陷入僵局。
李林熙眉毛微微蹙起,不由来了脾气。又是这胡大刚。他家里是祖传搅屎棍嘛!
“闹死闹魂!你们不识好歹是吧!给我滚一边去!”突然,有人喝斥起来。人们一时摸不着头脑。
李林熙一看,是秦根!
不过,他喝斥的是胡大刚。
“唉!算了。闹不成气哒,爱搬就搬吧!散了散了。”反动派们毕竟是为了一个利字,乌合之众,成不了势。他们像突然被人卡住了脖子,软塌下来,只能作鸟兽散。
“小人秦根,冒昧见过书记大人!”秦根满脸堆笑,回过身来,早早伸出了手,走向李林熙。这次,他不是跟李林熙唱对台戏的。
李林熙见他当众为自己解了围,没有啥恶意,自己可不能用屁股对待人家的主动示好。于是,就握住了他的手。秦根的第二个连环动作,是掏出一包紫红色的“和天下”,给他发了一根。见李林熙给了自己面子,伸出手接了,夹在耳朵上,秦根就客客气气地,给一行人每人都散了一根。
“有觉悟,有立场,支持和配合我们开展工作,这才是好村民嘛。”李林熙当众抛给他一个小果子。
“书记为民谋福,我虽是一介草民,学识短浅,也当鼎力支持!书记辛苦啦!大家辛苦啦!请到我家里歇歇气,喝喝茶……我家就住在下街,不远的。”这是他的第三个动作。他还在李林熙耳边轻轻吹风:“请您赏个脸,我们说说话。”
“你先去家里等着吧。我们一路走过来。”没有拉拉扯扯,没有打乱步骤,没有中止工作,立刻就做出迅速的、妥善的处理,李林熙也算得上老油条了。
许君宁没有出声,对着他笑了一个。
“此次南巡,上得天意下得民心。不但有行宫接驾,更有百官负责沿途安全,负责修路扬威,负责黄土铺地清水洒街,还尽职尽责、尽善尽美地安排好了陛下的饮食起居,使吾皇此次出巡,得以排除险难,万众归心,既有功劳,亦得民心,当是本朝佳话。陛下得以威加四海,恩泽黎民,实在是神明保佑,祖宗积德。臣妾当效仿满朝臣工,鞠躬尽瘁,肝脑涂地,以死报效社稷、报效圣恩!吾皇万岁万万岁!”这是戏骨许君宁、在后来把他的开局这一战,即兴排成御驾南巡的一幕大戏,她有腔有调有板有眼地,跟他说了这些歌功颂德的戏剧台词。
“宁妃不辞辛劳,伺奉龙体,确实有心了,朕这就升你为宁贵妃,并马上吩咐敬事房,朕今晚就翻你的牌子,驾幸君宁宫,愿爱妃不负朕望,早怀龙种。”李林熙临场发挥,巧妙地应和着,还不忘占占她的便宜,自是有点小得意。“臣妾久盼甘霖,今晚一定小心伺奉龙体,恭迎临幸。不知吾皇,敢不敢当真。”这许君宁,貌似正是那万里挑一、选秀选出来的宁贵妃,于戏里戏外,均拔得头筹。可怜李林熙,被她这轻巧的一招,轻而易举地被点住了晕穴,只得在她的鼻子上,轻轻一刮了事。(未完待续)
第23章 龙头
.《龙头》
话说秦根的家,的确在下街的尾部。那是二幢欧式风格的联体别墅,式样新颖别致,选材考究,装修豪华,有泳池,有楠木紫杉等名贵树种,据传闻,耗资逾千万。其品格在整个承阳的别墅群里头数一数二。反正,他一不在官二不在职的,用不着低调。独门大院,楼高五层,大气雄伟,占地面积宽大,是山门街这一脉地势上名副其实的发端和龙头。
秦根见到李林熙率领工作队、经过他的家门口,别提有多欢喜了,他早已在门口彬彬有礼地迎接,“书记大人亲率一众父母官,在工作之余,光临寒舍,实在是令陋室蓬荜生辉,令秦根感激涕零。”虽是礼节性的套话,却不那么酸人腮帮子,显得谦卑而有诚意。
李林熙应付二句,在大家的陪同下,走进屋来。他粗略观察了一下,室内比外观看上去更加精美而气派。一楼的中心,是一个挑高三层的大厅,很是张扬,金碧辉煌。“据说,这一盏吊灯,是国外进口来的,价钱相当于别人的一栋房子了。”同行的人里,有知情的人窃窃私语;也有一些人因不屑与之结交、而退避三舍。
“茶已经备好,书记请上座。”趁秦根谦让的当儿,李林熙思量了一下。他隐隐闻到菜羹香,显然,主人不是单单请喝茶那么简单,可能早已准备好酒菜,想到这一层,他禁不住暗暗叫苦。换作其他人没问题,他可是严令中午的工作餐禁止喝酒的。这事儿得谨慎对待,率先垂范,就必须想办法脱身。
心里打定主意,接下来就好说了,按照程序,奔着目标走就是,“今日第一次来认认门,叨扰了。现在是工作时间,不宜久留,我们喝喝茶就得走。“李林熙这样说,一表明自己的立场、二不让秦根难堪。秦根没有急躁,按牌路出牌:”书记,我早已耳闻您的作风,清正廉洁,我秦根实在是钦佩不已。不过,现在是十一点半,正是饭点,工作也已圆满告一段落。我早已备下了便饭,没有别的意思,纯粹为您接风洗尘,请您一定给个面子。“显然,秦根对眼前可能出现的局势,早已作了周密的预案,他这一番话,让李林熙觉得盛情难却,却之不恭。不过,政府办主任出身的他,岂会任由摆布,他有的是法子:”谢谢,谢谢,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既然主人客气,盛情难却,这样,我们干脆就吃你二顿,好不好?我们分两拨,伍乡长和萧主任带队,带大家在这儿吃午饭,我回去值班,晚餐一定到。怎样,秦老板不怕被吃穷喝垮吧?“李林熙按照心里所想,打出对子。
秦根心里暗想,这新书记的确了不得,表现不俗,路数清白。他没以前那么严肃,拒人于千里之外,他这样安排下来,很有水平,于公、于私、于人都说得过去,真是上上之策。再说了,人家许诺晚上一定来,另有深意呢。晚上人少,更有利于自己沟通结交啊。此人终究不是池中物!他心里暗暗佩服不已!想想自己以前,被人拿住要害,被胁迫着,与他为敌,确实是昏了头!内心未免愧疚不已。眼前,只得这样依了,”哪里哪里,天天来家里吃饭,也欢迎之至。这样安排,再好不过,我一定听书记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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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熙通过几轮博弈,对对方的棋路和份量已了然于胸,他对秦根已经重新定位。嘿嘿,我正要找你呢!你小子自己碰上门来了,这不是瞌睡虫遇上懒枕头嘛!他心里灵光一闪,已是胸有成竹,不免暗自得意。
李林熙递个眼色给许君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道:”龙井。好茶。秦老板真是有心了。今天的工作,能够开展顺利,得亏秦老板也费了力。大家一定要放开,吃好,喝好,当做战斗任务来完成,千万别驳了人家的一番盛情。我就先失陪了,各位再见。“大家觉得,新来书记行事手段果然高明,落得皆大欢喜,欲出门相送之时,被李林熙摆手制止了。
李林熙和许君宁告辞出来,秦根热情地送出来了:”书记,咱就说好了,六点钟,我准时来乡政府接您。您放心好了,我会另有安排的,绝不让您为难。“李林熙口里答应着,觉得他的话不多,却点到了,还算不错。
李林熙与许君宁回到办公室,看见何芳也在,就说:“何主任,你怎么没留在秦根家里吃饭?”何芳一脸无奈的模样,说:“我得回来值班呀!您怎么回来了,不想吃他家的饭?”李林熙一笑,道:“错。我现在很期待他的晚餐呢。晚上,你跟我们一起去,别让我们喝醉了,找不到回家的路。”李林熙的回答,让何芳有点意外,她说:“真的?先天还唱对台戏,晚上就演三结义啦?我咋不相信呢书记,逗我好玩吧您?”
“爱信不信,事实为证。”李林熙撂下一句话,打开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和许君宁得空,聊聊上午的事情,注意力落到昨天的会议精神上,这三把火,让许君宁点头赞同。
李林熙心里舒坦,看见新装的防盗门,走近去,试试门锁,又敲打了几下,“不错。何芳办事还是很讲效率的,有执行力。贱内,为了安全起见,我准备把官帽椅搬过来,你认为怎么样。”他给许君宁重新泡上一杯茶,递过去。许君宁进了休息室,坐在榻上,笑着说:“好啊!安全无小事。晚上我就睡这里,双重保护,严防小贼。”李林熙哪里会允,冒出一句:“想屎吃,嫌屎臭。”许君宁很久才反应过来,原话是啥意思,追着他打:“咦!好恶心!我不想吃饭啦!”
午饭是在食堂吃的。因为秦根那边分流了大部分,这儿一共才几个人吃饭。等李林熙他们俩下来,饭菜已准备好,摆放在桌子上。显然,是何芳事先跟何小武打招呼了。菜品还算丰富,有鸡有鱼,有白薯、青菜,清清爽爽,不过许君宁觉得有点辣。李林熙让她喝点汤试试,是海带龙骨汤。谁知道,那如火如荼的辣劲,被汤的热劲一浇,火上浇油一般,辣得许君宁直跳起,何芳早已笑的前仰后合。李林熙赶紧起身,得想办法灭火啊!何芳找何小武要了一罐牛奶,插上吸管,小跑着递上来。许君宁接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咕嘟咕嘟就猛灌。
像饿急了的娃。
“辣死宝宝啦!”许君宁好不容易等到辣劲过去,掏出纸巾擦眼泪,接下来就没再动筷子。李林熙跟她出了食堂,哭笑不得。可怜人家一京城公主,纡尊降贵,跟你来到这穷乡僻壤,吃不饱,睡不好,人家图啥。
“这么感动呢!这涕泗横流的,花容失色,下次不敢来了吧!”李林熙打趣道,心里很快就想好了行动方案。
许君宁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理一理头发,忿忿道:“还来!咋不来!这点辣都吃不得,如何吃得苦!晚上我要吃虎皮辣椒!哼!”李林熙回头看着她,乐了,“知道什么叫活色生香吗?指的就是你的嘴唇,像猕猴的臀……”李林熙话没说完,许君宁的铁手带着凌厉的拳风,毫不容情地、直袭他的肩头,少校本色瞬间爆棚。
“这还了得!谋杀亲夫。”李林熙惊呼一声,一下闪开了,朝着大门小跑。
许君宁并没有追,喊道:“小贼,你逃往哪里!?”(未完待续)
第24章 局中局
4.《局中局》
“你先回去。面壁思过!”李林熙抛下一句话后,径自出了大门。门岗的二个保安小伙儿正在吃饭,他们还来不及行礼,李林熙已经走得没影儿了。
“哈哈,看你能够蹦出如来佛的手掌心。”许君宁很淡定,转过身,独自上楼,经过何芳的办公室,何芳把她请到自己屋里。
“姐,以后吃辣椒、如果辣得受不了,就吃牛奶和糖,可以缓解的。”说着又递给她一块德芙巧克力。许君宁不客气地接过,撕开放到嘴里,“没事儿,我没那么脆弱呢,跟男兵摸爬滚打惯了。”许君宁看见她在电脑上做表格,“这是上午归总的预算表?啥?八十万?”何芳说:“嗯,这还是预估。这么大的数额,书记能够玩得转吗,估计够呛!”许君宁却不以为然,道:“你就相信他吧。这么多年,我有哪点不清楚他?他从来不做力不能及、没把握的事情……这都不是事儿,你就等着瞧好了。”
八十万呃!何芳见她说得风轻云淡的,有点折服,她说:“姐,你真好!我秋天旅游,去北京找你玩,好吗?”许君宁爽快答应:“行。跟他一起来?只要你不觉得军营枯燥和闷。”何芳说:“不至于吧!不好的环境,能够开出这么鲜艳夺目的花儿来?书记可说了,他说你是众星捧月的绿玫瑰,但是带着刺。”
“小妮子,背着说我什么坏话呐!”她们正说的火热时,李林熙闯了进来,手里提着两个鼓鼓囊囊的方便袋,不知道是啥。李林熙把袋子搁在何芳的桌上,掏出一个白色盒子,放在何芳面前,“给你一个,奖励你中午救火有功。”又掏出一个,递给许君宁,“赶紧吃了,很快就啥事都没有……咱回吧!”许君宁的手一怯。何芳却是来了一个大大惊喜,叫道:“冰激凌?还是我最喜欢的草莓味!小哥,我太迷恋你了!小女子愿
意以身相许。”许君宁闻言,一个“噗嘁”,某人已逃。
许君宁芳心大悦,跟何芳点着手指道拜拜。李林熙正提着东西在楼梯口等着她。“相公,你想引诱本公主去哪里厮混。”李林熙一笑,道:“本督的后衙。”她也报以一笑:“早该如此,本公主倾慕之日久矣。相公带路,我愿欣然前往。”一边回他,一边用木勺吃着冰激凌,果然舒坦许多。
二人来到后院的二楼宿舍,李林熙把东西放下,说:“限你十分钟,把它消灭,完成任务,过来缴令。”
“完成任务以后呢?”许君宁眉目含春。
“上榻,好生伺奉本督。”李林熙乐了,嘻然一笑。
“战事推期,先伺奉,可以不?”许君宁极尽挑逗。小贼,整不死你!
“你敢抗命不尊!小心家法伺候。”
“奴家愿领家法。”
李林熙只好缴械投降,“你就吃了吧,中午都没吃什么!”
“奴家得见秦王,早已寝不安席,食不甘味也。”说归说,许君宁也不愿意耽误吃的功夫。她是军营里大有名头的“吃不胖”,她扒开食品袋一看,水果糕点等各种吃食,应有尽有。这匹夫,还是很暖心的嘛!于是选了一盒派,坐下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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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熙洗了一把脸,上榻,想午睡补个觉。许君宁用嘴叼着一块涂抹着巧克力的蛋芯派,凑到他脸上,硬塞到他嘴里。
李林熙故意装出坚辞不受的样子,偏偏许氏执意要给,于是,满嘴都被巧克力涂满了。他突然张开大嘴,把派与香唇一并衔住。许君宁急着挣脱,大羞:“你还当三明治吃啊!”他一边吃一边乐,说:“贱内不愧底子好,满脸的胶原蛋白。”
这回,许君宁投降了。
“俺暂且饶过你。小贼的情商,的确不是一般的高。”
“哈哈!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彼此,彼此。”
下午,在上班的时候,李林熙让许君宁继续睡觉,自己去了办公室。
他在休息室里,拨弄了好一阵,又在窗外看了看。“必须装上防盗网”,他自说自话,得给自己的官帽椅,找一个稳妥而牢靠的好地儿。
何芳把统计表格做好了,打印装订,送了过来,“数据出来了,超过八十万呢,小哥。”她带着迷人的笑容,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李林熙看了一看小计,又核对一下总计,说:“八、十万,小菜一碟。”何芳以为他看错了,急了,“是八十万,不是八、十万。”
李林熙轻描淡写地说:“我还看不出来呀?在我看来,就是八、十万。你看,减去建筑材料,减去运动器材,减去路灯树苗,减去大部分人工费用,不就是区区几万。”他躬着身子,一项一项,指指点点,与何芳逐一核对。“怎么减?”何芳目瞪口呆,她也站起身,同样的姿势,两人几乎头碰着头。
“笃笃!”敲门声响起,两人又同时转过头看着门口。
是秦根。
“秦老板,踩准钟点到了吖。”他看着秦根,看看手表,想起中午的约定。
“不打扰二位的工作吧?”秦根特意换上了薄西服,领带皮鞋,着装非常正式。俗话说,二四八月乱穿衣,也没什么不妥当。他满脸笑意轻漾,如沐春风。
“工作谈得差不多了。秦老板,今天不是有啥大喜事吧?春风满面的,我是不是得准备一份礼金?”他看着秦根,说道。
“哪里哪里。为书记大人接风洗尘,岂敢怠慢。您这边几个人?我们这就出发吧?。”秦根说。
“二,三。我跟何主任,和北京的朋友。秦老板不介意吧?”
“蛮好蛮好,特意请也难请来啊!真给小民薄面。”
李林熙掏出手机,给许君宁打电话。许君宁已经在楼梯上接电话了,一会儿就听到滴度滴度高跟鞋的声音。
“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本地富商,大土豪,秦根秦老板,这是北京的朋友,许君宁。”许君宁已经睡饱了,又经过梳洗打扮一番,神清气爽。她闪目看着秦根:“秦老板,幸会!”秦根伸手相握,“许……嫂子!”这是哪来的大美人?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不失礼节。
“出发吧。”李林熙说。他对着何芳,敲敲表格。
秦根走在头里,他们仨锁好门出来。“我也去啊?”两女几乎异口同声。李林熙讶然看着她们:“你们不去行吗?想让本帅单刀赴会?”
“不敢!”两女说笑着,只得跟上。
秦根的奔驰擦得油光光的,停在大门外,他已大开四门,恭迎大驾。他对李林熙说:“书记就不要开车了,咱晚上喝一点。”
“恭敬不如从命。”书记坐在副驾,两女断后。
他们走的是国道,而没有走山门街上,避免了招摇过市。秦根这人,倒是脑壳清白。开着车,几分钟就到了。
秦根特意把车直接开到院子里。
大家下了车,李林熙看到,旁边停着一辆熟得不能再熟的奥迪A6.
5.《与虎谋皮》(未完待续)
第25章 与虎谋皮
5.《与虎谋皮》
李林熙心里有底,并没说什么话。他在秦根的热情引导下,走进这一幢豪宅,两个美女随后。
偌大的客厅里,刘嘉赫然在坐。见到他,嫣然一笑:“我的大书记帅哥,真是大忙人。今天是秦根请你的客,我们都是来作陪的。”李林熙回答道:“大美女,别笑话我了。本来我要请你吃饭的,没想到,秦老板代劳啦!”这时,县委书记秦秀,从洗手间出来,一边擦手,一边说:“对,今天秦根请客,我们都是陪客,李书记才是主客呀!”人未到,声先到啦。
李林熙跨过去,跟他握手问候。他随后互相介绍道:“这是我们承阳县委秦书记,真正的父母官。这位美女,是老同事,政府办主任刘嘉……我们这一位美女呢,是乡政府办公室主任何芳。”他特意把许君宁让到前面一点,“这是我北京来的战友,许君宁。”大家都握手见过,秦秀说:“咱们李书记这一刚上任,就左搂右抱的,春风得意呀!哈哈。”李林熙有点窘,“哪里哪里,书记取笑老部下了,这不是碰巧嘛。”
按理说,今天一同来吃饭的应该是以李林熙为主,最多来一二个新同事作陪,属于同一个层次。谁知道,秦根请客,还特意请了他的亲叔叔秦秀,级别一下就显得高了很多。也许,他是表现出郑重其事,而自己这一头,等会不得不谨慎起见了。
秦秀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大家都是真正的自家人,千万别客气。请各位入座,饭菜已经安排好了。”
这是一个圆桌,花梨木的材质,秀美、精致而大气。秦秀拍着李林熙的肩膀,一同占了主座,李林熙在左,刘嘉在右。他当仁不让,省去了许多繁文缛节的应酬时间,果然是一个很有智慧的人。
甫一落座,就看他的了,“今天,我的侄子秦根很客气,特意拿出了珍藏几年的飞天茅台,两箱,尽心而归。”这话一出口,就镇住了全场,他可是酒局中的活跃分子,号称不倒翁。
六个人,两件酒,岂不是人平两瓶嘛!三个美女刚刚入座,闻言即面有难色,个个心里打着小九九,马上想到如何脱身。刘嘉权衡再三,抢先道:“司机陈师傅是本地人,正好得空回家了。在坐的三位大英雄,可以喝个尽兴,拚个高下。秦根应该还会提供红酒吧?!喝酒可不是女人家的活,几位大将,应该都是怜香惜玉的绅士,你们能者多劳,我们打打下手,呐喊助威,如何。”这话说得,让许君宁暗暗叫好!不愧是接任的办公室主任。她看看左手边这个心爱的人李林熙。
在酒局之中,自己无奈爱莫能助,只有丢车保帅了。这贼子,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儿。哈哈!是龙是虫,奴家耹好了。
何芳也有想法,她是陪书记过来的,反正自己不是焦点,大不了,应付得差不多就装醉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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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嘉的话一说完,秦秀可不依,他发话了:“这是谁说的?烧火丫头还当先锋呢!你们说,谁不喝酒?你们两个办公室主任,每人一瓶,没话说了吧?!许大美女,北方人,喝一瓶也应该是轻轻松松,以观后效。你们谁若不服,不妨加入战团,跟我们一决雌雄。秦根,你就这样分下去,哈哈。”秦根高兴不已。老将出马,果然气压全场。他这样分配任务,没有人敢不服,倒是省下了不少心思,省得劝让,爽!
他在每个人面前拎上一瓶,逐一打开,在玻璃杯里斟满。这是二两五的杯子,一瓶分四杯,谁也作不了假。
仨美女面带苦色,又不敢不从。接着又有了一个难题,这酒,先敬谁呢?
“这第一杯酒,我们大家敬李林熙,祝你在家乡,风生水起,大有作为!”还是秦秀表现出非凡气度,毕竟是在家里,他不想拿着捏着。按照他的做派,若是换个地方,若是哪个生瓜蛋子不幸举错了头杯,则形同寻死。
“谢谢书记,谢谢大家!我一定不遗余力,为书记脸上增光,为家乡人民造福。大家举杯,敬我们敬爱的秦书记,幸福安康!”李林熙谦让一下,见大家都喝完了,他料定今天必有艰难一役,正式启动酒局程序。他说的这一番话,有里有面。关键是,把球发了出去,人家可不是省油的灯。
“这一杯酒,我们当敬今天的东道主秦根。我跟秦老板真是不打不相识,没想到你是这么豪爽的人,并不是为富不仁的奸商。我先干为敬,祝愿你事业蒸蒸日上,爱情甜甜蜜蜜!”李林熙是这样想的,两个主客都已经敬过了,接下来该轮到东道主。不过,总不能让叔叔站出来敬侄子吧?他主动挑起这个大梁,话的语八面玲珑。
“选对你做办公室主任,跟了我这么久,是我这几年中做的最有水平的事。”他拍着李林熙的肩头。这小子灵活的协调能力,让秦秀非常满意,欣然叫好!
等大家都喝完三杯,秦秀发言了,“跟李林熙喝酒,就是舒服,特别轻松!今天,在这里没有级别高低之分,有一个算一个,大家都是自己人,以后大家多多走近。接下来,自由散打,各尽所长。我们三个草莽英雄,按各人总瓶数定胜负,谁先醉倒,明天晚上就在喜洋洋请客,好不好。”秦根首先叫好,“好好!我先来敬各位,打一轮通关!”
“秦老板,是这样,今天三个美女很难得、都光荣地完成了秦书记下达的任务,表现出了足够的敬意和诚意。考虑到男女体质差异,我建议给她们来一点饮料和红酒,把她们灌醉就太扫兴了。秦书记,您看这样妥不妥?”李林熙对秦根说着,继而望着秦秀。三个人都跟他关系蛮好,当然有必要维护。
“岂敢简慢,早就准备好了。”秦根见秦秀点头,立即摆上了进口的红酒和各种饮品。今天,他终于跟李林熙搞好关系,还被他左一句秦老板、右一句秦老板地称赞着,心里美滋滋的,早就是云里雾里,乐不可支。
“美女们自由散打,多吃菜,多喝汤。”李林熙借机站起,给坐在许君宁下手的何芳丢了一个眼色。
秦根今天左右逢源,两边都是美女。通关从哪边走起?老办法,他拿一把汤匙在桌上转一下,勺柄指向右边,从何芳开始。
何芳故作拘谨,忙把预算表搁在桌面上,双手端着最后一杯酒,站起来,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可能是起身太仓促,酒溅出来,把表格打湿了。
“不好意思,李书记!怪我一时疏忽,把您要的重要表格打湿了,明天再打印吧?”何芳急红了脸,连声道歉。
“什么表格,那么重要?”秦秀注意到了,示意李林熙传过来。
“跟您汇报一下,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您的家乡山门街、进行综合改造,这是工程预算表。真不好意思,让您费心了,我代表家乡人民感谢您,对美丽家乡建设的热情关注和大力支持。”李林熙低声跟秦秀做了详细的汇报,也说了一些中听的话。
今天的秦秀,看着秦根与李林熙关系已经这样融洽,心情特别好,像一尊笑菩萨。现在,三杯自己钟爱的飞天茅台刚刚下肚,浇得兴致勃勃的。
秦秀拿眼粗略地看了看,侧身对李林熙说:“这是好事,秦根已经跟我说了……你的工作我肯定大力支持,只是,乡政府可能拿不出这么多资金,我帮你出出主意吧。道路和广场这一块,我帮你找交通局唐应平局长打招呼,做乡村公路解决,剩余这些,都是小补丁了。还有,秦根,所有建材由你负责,必须免费提供。你这些年搞沙场混凝土赚了一点小钱,该为家乡、为李书记出点力,听到没有?!。”
秦根爽快地答应道:“我正有这个意思,又不好开口,怕李书记误会我呢!叔叔说的话,就是圣旨。为家乡做事,我一定不遗余力。”
“砂石和混凝土,是价值几十万的材料哦,这么大的数目,是不是付个成本钱?到时候别肉痛啊兄弟,哈哈。”李林熙赶紧趁热打铁,钉上钉子盖个帽。
“几百万又如何!还不是大河里捞上来的。李书记小看我了不是,还望您以后有机会、多多帮衬着兄弟。”秦根今天从早到晚都像喝了蜜。
“大家都见证了秦老板的豪气了吧!秦书记,我也不会让您和秦根兄弟白帮忙,我现在就多喝一瓶,以表谢意,您看怎么样?”李林熙见预定目标顺利达成,喜上心头,做出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慷慨姿态。
“有气魄,痛快!咦?你小子,酒量居然有这么好?!”秦秀吃惊地望着右首这个老部下,好像要重新认识他。
何芳喝完最后一杯,看到这一幕,像彻底醉懵了。
“一瓶酒定江山,你真牛!”她趴在桌面上,已对李林熙佩服得五体投地。同时,也暗自庆幸,自己在紧要关头,聪明了一回,为配合李林熙做出了最后的努力。(未完待续)
第26章 醉卧沙场君莫笑
6.《醉卧沙场君莫笑》
许君宁刚刚陪秦根打过通关,酒瓶已经见底了,一瓶酒的指标,堪堪全部喝完啦。
“只要有压力,有动力,一切皆有可能啊。”李林熙是第一次见她喝这么多白酒,直呼大开眼界。
三个女孩子都喝完了一瓶,称得上是海量。她们个个面若桃花,犹以许君宁为甚。好在她的定力很棒,有吐纳功夫,不大一会,酒气已挥发出很多,意识还一直清醒。那两位同道,刘嘉被保姆撑到卫生间晕了大半天,何芳已经真正睡熟了,不是装。
“你是好样的,贱内,我佩服!南博旺!”李林熙伸大拇指直夸她。
许君宁喜上眉梢的样子。表情有些夸张。她帮李林熙装上一碗野生甲鱼汤。然后有气无力地倚在他的肩膀上,说:“相公,喝酒的时候慢一点,多吃菜,多喝汤。”
“中气不继,哈哈。”李林熙摸一摸她那发烫的脸,他自个儿正干劲冲天呢!因为多了一瓶额外加注,狼吞虎咽,不停地吃干锅鸡,柠檬鸭,大块的红烧肉。时而与秦根干杯,时而给秦秀敬酒,一杯一杯,赶进度。
饶是如此,依然故我,面不改色心不跳。
为了今天这一场盛宴,秦根花了很多功夫去张罗,四处托人买獐子、甲鱼、五年老鸭、野猪肉。满桌的山珍野味、在自家酒楼名厨的精心烹调之下,一道借一道,还在献宝似的,继续端上来。“美酒配佳肴”,得到了秦秀书记盛赞。满满的一桌,每道菜都是来之不易,风味独特,香味四溢,令人食欲大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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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你的款待,兄弟,感谢你对家乡建设的不吝支持。”李林熙用发自肺腑的热情,跟秦根好好地敬了几杯。
“力所能及,何须挂齿。”可怜的秦根,资历尚浅,只有二瓶的足量。这一轮通关打下来,干翻了三个美女,自己也已经找不着北,只能勉强支撑着。两个书记不愧是老江湖,今天俺可不能出洋相。所以,他守着面前的二个空瓶,四眼翻白,只碰杯,再不敢喝。
李林熙转移交点,只有跟隔壁的秦秀、酒场不倒翁较劲,杯筹交错,一阵胡塞海喝起来。“你的酒量、是在哪里锻炼出来的?”秦秀的状态一直很稳定,左手扒在他肩上,右手举杯,满面红光。“不是练出来的,在部队并不经常练。我的酒量是天生的。不怕您笑话,我小时候就在家里偷偷喝酒,常常被母亲抓到,因为酒香难藏吖,哈哈哈。”李林熙笑道。
“酒是好东西呀!很多人喝酒,却不懂酒,那不是浪费粮食?智商越高的男人,喝酒的境界就越高……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酒精带给男人的东西,太美妙了……这种亢奋、刺激、飘飘欲仙的感觉,远胜于与女人的碰撞……我现在离不开酒,所谓英雄手不离酒,把酒当歌,笑傲江湖。哈哈……真正的男人,不可以没有女人,更不可以没有酒。酒,对于男人,就如脂粉之于美女。男人,因没有女人而寂寞,倘若没有酒,就更寂寞了……”酒精的刺激,充分激发了秦秀的兴致,他侃侃而谈,觉得喝酒比在办公室枯坐,更显得安闲自在,泰然自若,也不失风雅。
他说出这样一番话,还有另外一个想法,就是试一试李林熙,看他是不是同道中最想交的那个人。
“书记高见,我连敬您三杯……我以前喜欢看古龙群侠,比如陆小凤,喜欢躺着来吸酒,从内容到形式,达到装逼界之天上地下的最高境界……李寻欢,出身高贵、几近完美,他喝酒,都是摸出个小酒壶,带着些贵族、或者骑士般的忧郁和希冀。楚留香,他喜欢的,是喝酒那一种氛围。三五知交,举杯对月,可以笑闹,也可以尽欢。楚留香代表一种生活态度,那就是喜爱……花满楼,是个盲人,可不耽误他喝酒,他从不怨天尤人,永远愉快而满足。他在喝酒时,是淡定的、也是从容的……萧十一郎,认为喝酒就像下棋,自己跟自己下棋固然是穷极无聊,一个人喝酒也实在无趣得很,所以,他总是要朋友陪着,才会开怀喝酒。还有胡铁花、孟星魂……无一不是嗜酒如命的酒仙。他们毫无疑问是大英雄,但英雄寂寞。寂寞的英雄,总能用一壶酒,喝出一种江湖的感觉。书记,我、懂、你。”酒逢知己千杯少,趁着酒兴,李林熙悉数天下英豪,酒中英雄,灵感来临之时,滔滔不绝,如数家珍,豪情千万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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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哈!知己呀!不愧为真性情的汉子!还有一个人呢,你没数,他不喝酒,傅红雪。但他是一个可怜的人,他活着就是为了报仇。因为不喝酒,他也就成为了一个悲剧人物。是吧……喝酒最畅快的,其实还是古龙自己。他临终前,写下人生最后一幅字:陌上花开,可以缓缓醉矣,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哈哈!谁若以为酒只不过是一种可以令人快乐的液体,那他就错了。你若问我,酒是什么呢?那么我告诉你……酒是一种壳子,就像是蜗牛背上的壳子,可以让你逃避进去。那么,就算有别人要一脚踩下来,你也看不见了。哈哈……说到你,说实话,我对你李林熙还是做过一番仔细的研究的,就我几年的观察,你为人正直,头脑灵活、思维敏捷,学识渊博,有经济治理的长才,关键还有这三点,长得帅,双商高,不爱钱,这是有目共睹、有口皆碑的……只要你好好干,我秦秀包你会出头!以后我们俩做兄弟,忘年交,好吧?工作上的问题,你可以随时随地跟我讲,我不遗余力,你看得到……等你做了县委书记,市委书记,省委书记……现在是年轻、能干者上,完全可能啊……我在退休以后,也会经常去找你,只为喝酒,尽兴喝酒,爽!来,老哥哥敬你,后起之秀!”他发现,自己平日疏忽了这个就在身边的人,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走近过。以致于,忒过疏离,灯下黑,差点失之交臂。既然已经荒凉了很久,现在再也不想错过,不由欲把李林熙视为知己,奉为至宝。
“好!承蒙书记看得起,我李林熙一定会跟你倾心相待,真诚相交!来,哥,我敬你……你刚刚讲的,太对胃口啦!只有真正醉过的人,才能了解这种感觉。酒已入愁肠,却没有泪。英雄儿女们的眼泪,本不是流给别人看的。酒在愁肠,泪在心里。脸上只有笑容,我自豪情万丈,干!”
秦秀的这一席话,触动了李林熙心中的一根弦。就自己所知,秦秀书记是酒场老将,官场老油子,不至于喝酒忘形,喝酒短路讲酒话。一滴小小的液体,颠覆不了他的心智。如果不幸颠覆了,他就不是今天的秦秀了。
他自有判断。
许君宁慵懒地听他们喝酒聊天,越听越有味,引发兴起。她接言道:“他们活在各自的生命中,用最纯真的天性,写着灵魂里的最干净的诗。一个生命,若有爱,便不苍白……他们都是、世间最美的情郎。”她的脸上,笑意如春,妩媚越发浓厚了,“书记,您是一个有趣的人!你们俩的聊天,是真性情的灵魂交互,这是最高水平的境界呀……我借相公的酒,敬你一杯,先干为敬!”这一番不乏诗意的话,配上她惺忪的醉意,隐隐约约,颇有几分烟视媚行的模样,在灯光映射下,娇媚可人,令人心动。
秦秀心下大悦,快意难了。
喝着喝着,秦秀忽然对李林熙说道:“告诉你一个小秘密,老弟,不是老哥哥说酒话,不用一年时间,你就会有质的飞跃。这话现在还不能说明白,反正,这是你自己的造化。”李林熙闻言,不明就里。他放下筷子,道:“是吗?哥哥,既然不能明说,我也不想了解太多,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李林熙心想,才几天呀,自己就面临历史的紧要关头?心间震骇莫名,他的脸上,却做出平淡的神情,举起杯子敬上去。秦秀匆匆喝了半杯,兴致勃勃地说:“不错,你误打误撞地,选择了一个风口……怎么做还用老哥哥教你嘛?我们俩全力配合,调动资源,把这次整改工作做好,烧好你的几把火……然后怎么搞?锦衣夜行才是傻鸟呢。我会抓紧时机,安排县电视台做详细的采访报道,再然后,上了市电视台,省里的卫视……你就是政治新星,不日就炙手可热啦,老弟。”秦秀成竹在胸,俨然享受到了植树之趣。
李林熙心下若有所悟,“噢!”
秦秀送佛送到西,接着低声说:“老弟,作为地方党政一把手,当官没有政绩,上个屁呀?加上机遇,这就是你的进身之阶!坦言告诉你一点,你以后还不会在我的手下了……还有一点声明,我不会再借助你手赚钱了,几个碎银子算个屁呀!只要你好好发展,老哥哥情愿倒贴,也不会捆你手脚,你放一万个心就是。”
李林熙内心折服。入了圈子,情同手足。再也不用费尽心机啦,他恍然大悟般,道:“明白了一点点,我一定按老哥哥的旨意行事,不敢马虎。”
他们继续吃菜,继续喝酒。
“我们适可而止吧,跟你喝酒是平生一大乐事,明天晚上,秦根继续。”
一直到晚上十点钟,秦秀醉意上头,有些晕乎,想回去休息了,他跟李林熙说着自己的想法。这时候,李林熙面前放着四个酒瓶,秦秀三个,秦根二个,高下立判。
醉卧沙场君莫笑。
秦根,还有二个美女,已经睡熟了,估计要到明天才得醒。(未完待续)
第27章 好戏连台
7.《好戏连台》
“走啦,宝贝!”李林熙一挥手。许君宁看着他这个帅酷而自信的动作,终于找到了自己苦恋的理由。她美眸一亮,心领神会,星目直勾勾的盯在他这迷人的脸上,哪里舍得移开。
“哥,这么晚了,你别回风陵渡了吧?酒后熬车很辛苦的……乡政府也可以住,环境还不错。”在秦宅大门口,李林熙想挽留县委书记秦秀。其实,他还有另外一层意思。不过,哪里说得出口,给他天大狗胆也不敢讲啊。
“没事儿。老哥哥真老啦,有点恋床。”秦秀没有多想,随口答道。他还在腾云驾雾,陶醉于天马行空的最高境界里。
秦根已进入沉醉状态,软塌塌的,像刚脱下来的袜子。“叔……叔……莫走哒……”他七歪巴斜,含混不清地说着,在一个厨师的搀扶下,执意要来送行。“你回去。快困你的觉去。”秦秀支应着秦根,对他又恼又疼。
刘嘉已失去完全知觉,是被李林熙和司机陈师傅的腾挪下,揉到奥迪的后座上的。她脸色煞白,喝也喝够了,吐也吐够了,相比于秦根,她像一根被水泡发的面条,柔若无骨,任由摆布。
许君宁在车后边找到一条薄毯子,给她裹上。当面对这样一个二十多岁、年轻又貌美的气质女子,烂醉如布娃娃,很难说谁没有非分之想。
这就是李林熙的另一层隐忧。自己正是不放心云山雾罩的刘嘉。
“今天居然把二件酒全部消灭掉,战斗力杠杠的!特别是老弟你,后起之秀,一鸣惊人……你们仨个,真能够走回去吗?记住,明晚上,在喜洋洋,依然是秦根做东。我帮你约唐应平过来,老哥哥够意思吧……明晚见。”秦秀也是酒场悍将,始终能够稳坐钓鱼船,保持着有醉意而不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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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明晚见……陈师傅,晚上开车要注意安全。”奥迪车在嘀嘀二声后,平稳地驶入夜月深处。李林熙枯立着,打着酒嗝儿,目送他们远去,心内就是放不下那一份忐忑。
“相公,咱也回窝吧……这何芳妹妹,该咋弄。”何芳毕竟矜持一些,体格也好一点,所以没有醉得像刘嘉那么猛,不过,还是像被人敲晕了似的。路虽不远,咋样走呢?难坏了许君宁。两个人左右搀扶着?肯定不行。大晚上的、这样走国道,风险忒大。让相公抱着?难度较大,他别吐了人家一身才好。最后决定,由李林熙背着她,自己在旁边扶住。虽然自个儿心里老大不情愿。
“长亭外,古道边……”李林熙在半醉半醒之间,几乎忽视了何芳的肉感……花飞尽,柳飘飘,野村静无人,淡月洒满地……他突然想吼两嗓子。“芳草碧连天……”知道什么叫夫唱妇随嘛。
李林熙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办公室的休息室里。他依稀记起来,昨晚上,他和许君宁两个人没有在何芳兜里摸到钥匙,只有让她鹊巢鸠占了,自己被挤到了这儿。
他抬手看一看表,九点半,赶紧起来。在卫生间里,他随便浇水洗了洗,然后打开办公室的门。
他习惯性地运动了一会,觉得有点疲乏,肩背部肌肉酸痛,都是在路上被何芳整的。累得我够呛!我总得找着机会,好好报复你一回,让你领略我的厉害!他在心里气恨恨的暗想着。
李林熙立在窗口,看见那个高大的保安小伙儿,在院子里一边修剪行道树的春枝,一边吹着口哨,阳光照亮他的全身,照到心里。这时,适逢他抬头,看见李林熙,就微笑着,打了一个表情招呼。“你能不能帮我买一瓶水来?要冰的。”李林熙客气地跟他说,望着他跑步快速离去。他来得也快,轻松不带喘的,“书记,这是您要的水,冰的。”水放在办公桌上,怡宝。李林熙拿过来一把拧开,咕咕咕地灌了一气,这个畅快。
“请坐,我们聊会儿。”李林熙在抽屉里,找出二块钱零钱还给他,“你也在部队呆过?”
谈话中,李林熙得知他叫李志勇,在广州服役,陆军特种部队。每天都要进行拉力器、哑铃、臂力棒、俯卧撑和5公里武装越野等强度训练,训练在各种恶劣条件下,完成作战任务……他是本地人,家就是山门的,在东边靠着山的位置。
“我们还是家门?好小伙儿,精神饱满,心里阳光。”李林熙看着他发达的肌腱,很欣赏李志勇雄健的体魄。
“书记夸奖啦!我本来天生胆小,从小就体弱多病,奈何最终成了一介武夫。现在也没别的事干,就在这儿上班。既不让自己闲着,还可以得着机会、跟书记学一点点毛皮。”李志勇的脸,生得方方正正,透着刚毅,不乏灵气。
他说话条理清楚,思路清晰,不是那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辈,是个可造之材。李林熙心里有数了。
他在李志勇离去之后,见没人来找,就掏出手机,看到有几个未接电话,其中一个是李冬的。于是给她写信息:昨晚喝酒,现在上班。八个字,发过去。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昨晚上酒桌上的那一张表格,看起来。你可是为我立了大功的噢!昨晚的意外收获,让他在心里对自己颇为满意。
中午,何芳打电话给他吃饭。
“我的钥匙放在保安亭呢。”何芳刚刚换了一身装束,显得楚楚动人。许君宁由于只带着一套便装,于是今天换回了军服。
“昨晚上,你不但虐了我的人,还睡了我的人,该如何理赔!”李林熙对何芳道。“悉听尊便呗,看在小女子立有寸功的份上,您就再辛苦一点、劫色不劫财吧?我决不告发。”见到何芳今天的俏皮,李林熙欣然回道:“某女重得像一头猪,我哪敢劫什么色呀!该女子在我背上,一直对着我脖子里喷出一股股热气,我很怀疑,她那时是醒着的,故意整我!那一付面红耳赤的浪劲儿。”何芳被他说到痒处,大燥,说:“色郎,有没有趁机轻薄我?人家还是第一次这样子被异性挨近呢!得着便宜还卖乖,君宁姐姐,你怎么不收拾他?长此以往,如何得了。”许君宁也不是只长得漂亮的闷葫芦,“长此以往,必有火花。”哈哈。
下午两点半,在会议室里召开了工作会议。李林熙主持,并在会上传达了县委、特别是书记秦秀的高度肯定和他的相关指示精神。在他的支持和帮助下,一定要把“建设山门,美化樟树”的思想,切实贯彻到以后的工作当中。现在把预算表发给各位看一下,这次投入的资金总量很大,大家应该一起想办法,出主意,团结协作,排除困难。对于以后的工作方向和步骤,他做了一些分工和安排。大家受到鼓舞,热情洋溢,纷纷在会上发表和补充了具体意见。
萧志祥在会后,还来到李林熙的办公室,主动提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下午五点半,李林熙给秦秀发去信息,“我们准备出发了,哥。”叫县委书记叫哥哥,这可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儿,自己昨晚是趁着酒兴,今天先用文字,这样处理比较合适。秦秀很快就回信息过来了,“好。喜洋洋大酒店,将军府包厢。秦根已经到了,唐会在六点钟准时到,老弟。”他的字数比李林熙要多出很多,内容更详细。这代表着什么呢。
“每天都有好事情,每天都有进步,现在的确已经进步了许多……相公,你昨晚好棒!好酷,知道吗。”在办公室里没人的时候,许君宁由衷地夸着他。“哪儿呀?情人眼里出西施。你也非常了不得,贱内,昨晚休息好没有?老哥哥说了,今晚还要继续噢!”李林熙经过一夜无梦的酣睡,加上自身体格强健,精神状态恢复了。
“我很久才睡着,回魂醉。想着你突发奇兵,种种精彩表现,有点着迷啦……相公,我今晚不喝了好不?我开车,维护好种子选手的人身安全。”许君宁眉目传情。
“相聚的时间很紧迫,要多多加强锻炼,百炼成钢。哈哈,喝酒的事情,我说了可不算噢!总之,在一起,开心就好……司徒雷登走了,白皮书来了,很好,很好。”他们俩出发了。叫何芳,何芳急摇手、打死也不敢再上,怕了。
(作者的话:最近白天很忙,早晚必更新,希望各位读者朋友继续喜欢,并提出意见。)(未完待续)
第28章 进身之阶
8.《进身之阶》
对于开快车,许君宁绝不含糊。黄昏的景致,很壮美,红旗车在路上飞驰。她在松山高速口上了高速,一会儿就开到了风陵渡出口。“您好!十三元”,收费员很客气。她没有多停留一秒钟,风驰电掣地开过连接线,就到了承阳大道。“二十五分钟,贱内,你真棒!这估计是史上最快的速度了。”李林熙坐在副驾驶座上,大为赞许。
李林熙顺路在风陵渡最熟悉的批发部下车,特意买了二箱秦秀书记最钟爱的飞天茅台,放在后备箱里。一万八千元,这一家大型批发部居然支持刷卡,年轻的老板见到李林熙,这是政府的大主顾,老熟人,加送了二包和天下香烟,二箱生榨椰子汁,一件纸巾。由于受到国家严格控制三公消费和茅台酒厂塑化剂的影响,现在的5度飞天茅台,价格下跌到一千五一瓶。李林熙潇洒地付了款,指点着许君宁飞快地向目的地开去,准时到达了喜洋洋大酒店。
喜洋洋大酒店,现在是承阳县城唯一的四星级宾馆,是最高端的综合性酒店。楼高十五层,酒店装修豪华,金色的玻璃幕墙,是它的标志性风格。门口,是一个大转盘,显得空间开阔。地理位置独特,交通便利,这也在无形中大大提高了它的档次。酒店有两绝:高档酒席和总统套房,就凭这关键的两点,让喜洋洋在本地的酒店业,稳坐殿堂级别的头把交椅,没有哪一家可以比肩。
许君宁在保安人员的指导下泊好车,李林熙打开后备箱,吩咐负责接待的保安,把两箱茅台酒和一箱椰子汁,先送到将军府去。保安很利索,马上照办了。有句话说,会花钱的人总是很帅。李林熙不但帅气,还很大气。许君宁钦佩地看着李林熙,他们俩紧挨着,走进大厅。高挑而甜美的咨客热情地迎上来,“将军府。”李林熙简短地说。对于将军府,他略知一二。
“您往这边请。”咨客门儿清,他一报出包厢的名字,就知道他们是秦书记的客人,在接待的规格和态度上有一种微妙的异样。她走在旁边,礼貌地把他们引导到电梯。他们俩个,受到了大厅内各阶层的食客们的大批关注,“这男的好帅啊,气宇轩昂,从打扮和气质上看得出,应该是政府公职人员。旁边的女军人好威武,漂亮,透着一股英气。”这一路走来,像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线,不单单是因为郎才女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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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在三楼,是酒店里最大的包厢,位置隐秘,概不对外。因为是承阳的党政一把手、县委书记秦秀的特定包厢。
这就是社会上盛传的“圈子”。能够进入到这里的,自然而然,没有一个是泛泛之辈。咨客穿着红色的旗袍,在透着尊荣非凡的一个大门口停下。门头上,挂着三个字的铭牌,“将军府”,魏体,黛色字。既然是秦秀的专用包厢,自然必须首先体现出秦秀的个人风格。什么是门第观念,当然看位置与门风,即庶族与士族。门第观念的影响深远,无处不在,是等级社会的深刻反映。将军府的门第装潢,很费心思,可谓独具匠心,繁琐而遵循古典、庄严而不失内敛,还透着一股威严和霸气。咨客礼节性地敲了一下缅花实木的双开大门,徐徐地推开。
“秦书记,您的客人到了……祝您用餐愉快!”她彬彬有礼地悄然告退。李林熙买来的酒水,先他而到了,赫然摆放在墙边。
“老弟,来来来,我特意留了二个位置给你们,坐这边来……”秦秀坐在首席,对他起身相迎。他满脸的喜色,笑容可掬,泛着善意。这是李林熙第一次在大众场合受到了秦秀的热情招呼,跟以前大不一样,他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昨晚的一个酒局,在一夜之间,让他被秦秀推崇并接纳,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进入了秦秀的核心圈子。
这还多亏了秦根呢。
“李书记,不,李叔,我昨晚输了,今天除了敬酒,还特意给您倒茶,以表敬意。”秦根抢先接话,他今日的神色表现得很特别,没了隔膜与客套,多了亲近和尊重。自家的亲叔叔叫他叫老弟,还等他开席呢!秦根像是把李林熙也当作了亲叔叔。
“你今天的气色蛮好嘛,不像昨晚那个醉猫的样子,哈哈。”李林熙暗暗感觉到变化,我才大你两三岁吧,惭愧惭愧。
他的修为可不一般,很快进入、并适应了新的角色,一个令人瞩目、让人爽透顶的角色。
他的座位,还是昨晚一样,在秦秀的左边。通常,能够坐在这个核心位置的人,都是左膀右臂,与主人必有至亲至近的交情。他和许君宁泰然自若地走过去,与秦秀握手。秦秀与他右手相握,还用左手拍他肩头,俨然久别重逢的兄弟。在坐的人看在眼里,想在心里。
许君宁也感觉到了不同。李林熙没有多想,也容不得他多想。
“菜已经上齐了,酒也刚刚倒上,你既然到了,就开始吧!今天好好喝起。来,先敬大家。”秦秀没有坐下,直接举杯发动。他作为权力中心,绝对主导,向来说一不二。大家闻言,都积极响应,纷纷起身,伸手碰杯并一饮而尽。李林熙落坐以后,快速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他看到有三扇关着的门,应该是休息室、接待室和个人办公室。这个大厅里,还有茶厅,有麻将房,书画台,盆花鲜艳,格调高雅。这一张红木大餐台,座无虚席。
“我们俩首先来走一个!老弟太客气,这儿还用你买什么酒水咯!回头让刘嘉把发票报给你。今天在坐的人,老弟应该基本上认识。我还是介绍一下为好。你先打通关吧。这是交通局唐应平局长。”秦秀首先跟他碰杯,然后用大而有力的手指引着,李林熙端杯走过去,身后有一个长相清秀的服务员端着酒瓶,默默紧跟着。坐在右边挨着秦根坐着的一个中年人,起身跟他握手、碰杯。
“李主任,你果然不是一般的能干。老板忍痛把你放到樟树乡,这环境一变,更受到老板的器重了,他刚刚还跟我们夸奖你,要我们向你学习咧!改天兄弟做东,提前约你,跟你切磋切磋,你可要赏脸噢。”他今天穿着浅蓝色体恤,戴着眼镜,气度不凡。可想而知,若是在他的地盘上,准是一个颐指气使、说一不二的角色。“哪里哪里。我这二两下水,谁不知道,也敢在你们大才面前称得上才华?是书记教导有方咧!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聚,今日被唐局这一番谬赞,弄得我有点难为情了,哈哈!哪天有空,放驾去樟树乡走走?”李林熙跟唐应平认识很久了,只是关系从来没有这样靠近过。他通过察言观色,推想着秦秀老哥应该跟他做了一番提前预热,山门街道整改的事情已经基本定下来了。这是大好事一桩。
“农委主任刘康,是刘嘉的亲叔叔呢,你们也认识吧?路灯安装什么的,他一句话。”紧挨着唐应平局长的位置,是刘康,他很清瘦,年纪跟李林熙相仿稍长,他可不是一般的刁,不过今日显得谦卑而有礼。
“刘嘉是自家人,老规矩,你们自由散打。她旁边,是小女秦小晴,她说,你们俩很熟?继续自由散打,哈哈!”秦小晴是县城的漂亮公主,她今天精心打扮过,只是看上去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李林熙跟刘嘉碰了一杯,又跟秦小晴喝了一个,都不是一般的熟啊!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个巾帼英雄,是李林熙的战友,也是女朋友,叫许君宁,北京来的。怎么样,漂亮的少校同志,敢不敢跟大家走一个?”秦秀还惦记着,这人在女人堆里数她能喝。
“应该要敬您、敬在坐各位的,但是今晚要开车呢。我后天就回北京了,若你们到北京,一定陪你们一醉方休如何,能不能用红酒代替?”再大的场面,许君宁又何曾怯过。只是,她在山门就跟李林熙商量过这事,她今晚不想再喝酒,极力推辞着。
“还开什么车咯!房已经替你们开好了。今天在这儿,老哥哥就给你们做主了,等会让刘嘉带你们俩去豪华套房,红榻玫瑰被,给你们圆房……大家说,喜洋洋有这么大的喜事,要不要好好干一个?哈哈!”将军府的气氛,一下子被主人秦秀挑得高涨起来,“要,必须要。”大家看着许君宁英武而不乏娇媚的俏模样,差点看呆,附和着起哄,纷纷赞美不已。(未完待续)
第29章 红榻玫瑰被
“贱内,咱喝吧?既然哥哥都给安排好了,恭敬不如从命,矫情反而不好,是吧。”李林熙说出自己的想法。“行,我先喝点汤。”李林熙给她装上一碗热腾腾的水果汤递过去。他晓得许君宁的路数。
“哥,我先敬您。今天的敬酒方式,貌似是采取沙场点兵的方法,是您开始兴起的,不是昨天的流水敬法,好玩。我祝你们哥俩永远情深似海,先干为敬,谢谢您的深情厚谊!”许君宁也不喜欢拖拖沓沓,不习惯扭扭捏捏,于是从秦秀开始,满满一盏白酒,仰头一口喝下,把身后的小服务员都看懵了。
“弟妹果然豪爽,漂亮聪慧,还有一身侠气,老哥哥喜欢。”秦秀心里畅快无比。接着,许君宁直接把豆子撒到秦小晴跟前,“小妹妹,真漂亮,姐姐喜欢你。初次见面,来日方长,咱姐妹俩走一个。”秦小晴望着这女军官喝酒的范儿,这撒豆成兵的本事,真帅。她本已经看呆,见到挑战书向自己飞过来,血冲脑门,道:“既然金兰有情,咱姐俩走三个呗!”女服务员来不及吃惊,只有连连斟酒的份儿。“啊!”满场惊呼。
“小晴,怎么回事这是。”秦秀蒙了,他知晓爱女平时根本不碰酒杯的,更谈不上酒量了。这丫头,今天准是心里有啥不熨帖的心事。
秦小晴谁也没搭理,“嗤嗤嗤”连续干了三杯,之后,长相美艳的小美女有些失态,眼睛发赤,扭身就跑去了休息室,而后关门反锁。“小晴,小晴……”刘嘉伶俐,起身跟上,没来得及,任她怎么叫唤,再也叫不开门了。“让她一个人呆一会吧!女大不中留啊。”秦秀摇着头,哪里还有心思喝酒,看着许君宁这时已打满了通关,“今晚大伙儿就喝到这儿吧,大家一起举杯,来喝一个团圆酒吧……嘉嘉,打电话给四楼茶香苑,派人下来泡茶。”
他叫嘉嘉?什么状况?
李林熙今天并没有喝多少,他表面故作轻松,私底下一直小心翼翼。他观察到,秦秀的主导能力,不是一般的出众。不愧是官场老将军,秦秀似乎可以做到八面玲珑,滴水不漏,不放过一个细节,不说错一句话一个字。这方面,自己还得好好修炼。
在和谐的气氛里,喝过团圆酒,秦秀还是不大放心爱女,又不好冷落大伙儿,“这一桌菜都没怎么动,大家都填填肚子吧。”他又瞅瞅坐在右首的侄子秦根,说道:“秦根,你去看看妹妹吧,有没有什么法子。”秦根“嗯”了一声,沉吟了一下,到秦小晴的位置,捞起她的手机,去敲门:“小妹,你的电话。”他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秦小晴的电话,秦小晴的电话铃声响起来,是那英的《春暖花开》,欢快洪亮。秦秀看着秦根的小动作,笑了,随手拍了拍李林熙的肩头。不一会,门锁“咔哒”一响,秦根开门进去了,这一招还真有效。
这时,茶艺师敲门进来,这是一个穿着豆绿色古装的玲珑小姑娘。她很有礼貌地冲这边鞠了一个躬,就去了左边的茶艺厅,坐在下首忙开了。
这一套茶桌和木沙发,是越南的花梨。秦秀在首座坐了,招呼大伙过来,招呼李林熙在左边的长沙发上坐下。李林熙搂着许君宁的肩头走过去,其实,是怕她也失态了。许君宁今天喝的酒超过昨晚,状态却好多了。
大家都兴致勃勃地欣赏着茶艺师的茶艺表演,瞧着她在客人面前,将茶筅清洗干净,然后轻敲三下、举起两下,而后,用热水将茶碗中的余茶洗净,再用热水洗净茶筅,最后轻敲两下后举起。今晚泡的茶叶,是秦秀自备的龙井。在请客人品茶时,她将茶碗转动一圈半,并离开茶碗的正面后,才让客人饮用,等饮完后,再清洁嘴角所碰触之处,然后将茶碗转回正面,如此重复着。
“大伙以茶为媒,聊聊天,畅所欲言”,秦秀很懂得生活礼仪,注重修身养性,“其实,我们通过沏茶、赏茶、闻茶、饮茶,可以增进友谊,美心而修德,所以,大伙儿应该多喝茶。“李林熙也好这一口,他说:”我晓得老哥精于茶道,我也喜欢喝茶,的确,喝茶可以静心、静神,有助于陶冶情操、去除杂念,与清静、恬澹的东方哲学思想很合拍,也符合内省修行……“李林熙看到休息室的门开了一条缝,里面隐隐传出秦小晴的抽泣声。“这是咋回事?你们慢慢喝茶聊天,我看看去。”秦秀起身,走进休息室里。
秦秀不抽烟,将军府有个未成文的规矩,这儿禁烟,谁敢斗胆犯忌?见书记离开,交通局局长唐应平抓紧机会,掏出号称承阳官场“一路通”的和天下,递给李林熙一根,他不抽烟,就递给刘康,自己点燃。他美美地抽着香烟,跟李林熙说:“老弟这一外放,就像开了挂一般,派头全然不一样,果然是个中高手、牛人啊!”他打内心里羡慕李林熙,说的这一番话,还是蛮有真意的。刘康也接言,说道:“原来你跟秦书记的关系是这样深厚,深藏不露啊。要把握住机遇,的确,你是我们承阳数得着的高手,应该多有建树呀,老弟。高手区里,云集着牛人,风口及运气往往能放大他们的努力和成绩,呈现出开挂的状态。我们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有羡慕的份儿,给你添砖加瓦,呐喊助威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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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熙打着手势请他们喝茶,讪笑着说道:“让二位哥哥笑话了,小弟不胜惶恐。一棵品质优良的树栽下去,能不能结出好果子,仅仅取决于三个条件,一是没有栽好,二是气候不合适,三是自身的土壤存在问题。我会一如既往的努力的,各方面都亟待两个哥哥多多帮衬帮衬,提点提点。”刘康说:“我们现在是中年人,跟老弟不一样。父母老了,孩子还小。中年,象征着柴米油盐,象征着重压之下的琐碎生活。我们是再难有什么建树了。”他的感慨是发自内心的。
如果真是酒后吐真言的话,倒是美事。唐应平也道:“高层看胸怀,中层看德行、基层看才能。老弟德才兼备,胸怀宽广,性格柔韧圆通,做事如风亦如水,又是研究生学历,年轻有为,哥哥的话撂在这儿,你老弟将来一定前程似锦,不可限量啊!”李林熙说:“哥哥快别这样说了,要羞死李林熙了。我跟刘嘉去看看去,没什么事情咱们就先撤了吧,我们下次再聚。”他明白,官场里有一种死法,叫捧杀。无论他们是与不是,都留待以后,让时间慢慢验证吧。
李林熙看看身边的许君宁,她面色红润,没什么异样,正在专心致志地品茶。于是,跟老搭档刘嘉递一个眼色,两个人起身向休息室走去。“笃笃”李林熙举手敲了一下门,然后扭开门锁,见到秦小晴扭着身子,面对着墙壁,斜躺在床上,没有一点动静。两叔侄坐在短沙发上,只能无奈地看着。“小晴,怎么啦?你没什么事吧。”刘嘉作为她的闺蜜,关切地走上前去。很久,秦小晴回了三个字:“我没事。”见宝贝女儿有了正常反应,秦秀觉得放心了一些,他对李林熙说:“你们就别陪着了,让大家先撤吧。”秦小晴突然翻过身来,用红桃子一样的眸子,看着李林熙说:“你们都外边等着去。他留下!”三个人搞不清状况了,“哦哦”唯唯诺诺地应着,还是照着公主的吩咐做,都相继退了出去,唯独留下了李林熙。“关门!”人们只听见秦小晴说出这二个字,休息室的门就严丝合缝地关上了。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女任性,公主病,让大家见笑了,好在都是自家人,继续品茶。”在承阳一手遮天的秦秀,也有很无奈的时候。
“小晴还好乖啦!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再说啦,自己聪慧漂亮,又是老板的掌上明珠,有傲骄的本钱。老板,不足为虑。来来,我们品茶。”唐应平说。
不一会儿,李林熙出来了,若无其事的样子,“秦根,扶妹妹回家吧,她想休息了。”秦秀望着李林熙,期待在他脸上读出什么信息来。李林熙哪里不懂他的心思,接着道:“没事,小姑娘闹闹情绪,很正常。”
“哦……哦,没事就好,大伙儿散了吧,改天再聚,另行通知……老弟呀,你今天别走,明天帮老哥一个忙,去一趟看守所……明天上午来我办公室再细说。你们俩跟嘉嘉去房间吧,好好圆房,哈哈。”秦秀很快就放松下来。这时,秦小晴独自走出了休息室,“爸,我要出去玩”,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大家嘘了一口气,握手言别。
刘嘉打电话到前台,让马上派人送房卡到顶层套房。三个人直接坐电梯上楼,秦秀冲他们挥挥手,带领其他人下楼了。
电梯里,李林熙望着刘嘉,“你昨晚……”欲言又止。
刘嘉似乎懂得他想知道什么,娓娓道来:“我昨晚真不知道是怎么回家的。今天上午醒来后,我爸爸告诉我,是秦秀书记和司机亲自把我扶回来的……刚刚等你的时候,秦书记还告诉我,是嫂子帮我盖上毯子的……你哪里来的福气,肖得这样善解人意的好女人呀?谢谢嫂子!”许君宁报以不动声色的微笑。李林熙一脸赧然,说:“哈哈,没事就好!”刘嘉又补充了一句:“别担心啦,秦书记是我爸爸的老部下呢,可以放得心的。现在告诉你也没关系,我爸爸是历届的老书记,叫刘玉林。”噢!李林熙终于可以放下忐忑了,如释重负。
电梯停在顶层。随着电梯门徐徐打开,一股红艳艳的贵气,直冲眼帘。顶层的装修更加别致,红幔演绎着奢华,华彩点亮了心灯。真是名不虚传,眼前整个氛围富丽堂皇。
不一会儿,一个礼仪小姐就送房卡上来了,恭恭敬敬地刷卡,开门,开灯。然后,她道一声晚安,知趣地退下去了。
“哇!真的是红榻玫瑰被,果然喜洋洋。”李林熙的情绪,被喜气感染了。刘嘉说:“这是你老哥亲自安排的。相别于总统套房,这样的套房,是专供做婚房,或者蜜月旅行的……安心享受吧,嫂子,祝你们有个甜蜜的夜晚……悠着点噢!”(未完待续)
第30章 天堂与地狱之间
刘嘉走的时候,在套房里,留下暧昧的娇笑。
愉悦在这个空间里延绵,演变出热烈的情愫。中式格调的布局,烘托着令人情不自禁的中国红,营造出花好月圆的喜气。红色的圆榻上,洒满玫瑰的花瓣,有染色的,更多的是刚刚摘下来的,恣意地渲染着爱情。
住在这里的人,有谁能够不受感染?李林熙把有些许慵懒的许君宁拥入怀中,贴着她发烫的脸蛋,感受她喷着热气的呼吸。两个人踩着沉默的舞步,步步入心,情怀满屋。
“恋人们不是最终邂逅,而是一直活在彼此之中。”李林熙一边在她的耳际轻声念着情诗,一边与她相互依偎着转圈。两个人默舞了两圈,李林熙开始动手解开许君宁的制式衣扣,“相公”,许君宁的声音几乎干涸,一丝一丝挥发到屋子里。“满身都是酒味,我想跟你一起泡澡。”许君宁说,“嗯。我们第一次一起泡澡,是在平谷的时候,在一个初冬。”浴室的瓷砖和毛巾,是粉红色的,俏如胭脂妆红霞;清洁如镜子的双人浴缸,细滑如婴儿的肌肤;氤氲的水汽,弥漫在初夏宁静的夜晚。
李林熙把许君宁抱出浴缸,在朦胧的灯光下,流泻着一抹羊脂般的韵泽。不知当年的华清池,是否也是这样意乱情迷的一派风光。李林熙欣赏着眼前玲珑有致的倾城色,“在你的美中,我学会如何写诗。”许君宁的眼神里,住着一片烟雨,“在你的光辉中,我学会如何去爱。”浪漫的情诗,试图压抑住灵魂的颤栗,那小火苗跳跃着,却愈演愈烈,烧遍原野。忘情的拥吻几犹让许君宁窒息,“我想吃苹果!相公。”“我怕用一辈子也赎不回原罪。”“你可以尝试用二辈子。我不要你的赎罪,我只要你。二十八年,等到今晚,我已很累了。”“二十九年的坚守,还是给不起一个承诺。”“也不要你的承诺,我只要你……”
夜如水。涛声如歌。如歌的行板,让室内光线越发隐秘,山遥遥,水迢迢,什么都看不真切。唯有山水之间的咏叹,催开陶渊明笔下的桃花点点,而后,醉卧于诗意栖居的晓梦中。
谁也没在意东方何时发白,“你像亚丁海,既沉默,又骚动!”李林熙诵的是鲁米的一句名诗。“你处在一个液态的世界,所有的东西都在不断地流动,不断地升级,相公,你变得越来越真切了。”“是吗?孤村芳草远,斜日杏花飞,愿世界从此不复存在。“许君宁抽泣起来,这是李林熙第二次见过她哭。那一次,她在北京,他在江南,思念蚀人骨,梨花带寒雨。这一次,来不及回味相见欢,却已是分离在即,泪雨湿愁雾:”明天这个时候,我已只身北归,天各一方,我的相公啊!要多保重……江南春尽离肠断,苹满汀洲人未归。”语未尽,人哽咽。这是寇准的《江南春》。
一夜杏花飞,多少离人泪。
几多妖娆,几次迂回。几许缠绵,终究分飞。在退房的时候,李林熙把他们用过的粉色被单叠起来。“相公,干嘛。”许君宁不解。“我要把它买下,不管有多贵。因为,我不想它再被别人看,被别人碰。”十一点,正是结账高峰,前台被包围在来来去去的人潮里。许君宁把头枕在他肩头,感觉到一阵疲惫袭来,“人生就像是一家客栈,每个早晨都是一位新来的客人。”李林熙接道:“对。人生就像是客栈,喜悦与沮丧一瞬间来临,像一位意外的访客,而我们,必须笑脸相迎。”他对着他的贱内浅笑了一个。等轮到他们,手续非常简单,只需交还房卡就行,房费另结。“您确定要收藏这一块被单吗?”三百八。不提供发票。行。
“我带你去吃鱼粉吧?我有一个老地方。”早晨是李林熙开车,老马识途。“我不饿,一罐牛奶就OK,直接去办事吧。”许君宁一直嫌他开车蛮,说他开车像开老爷车。“你等会跟刘嘉唠唠嗑,相公去楼上,估计老哥要跟我说机密事情……好不好。”许君宁傻傻地点点头。他们来到政府后,李林熙找到刘嘉,让她陪陪许君宁。“这么快就始乱终弃!真男儿本色。哼,我把这美人儿拐跑了”,刘嘉其实很忙的,接到李林熙布置的任务,拉着许君宁就往后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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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秀在书记办公室里等他。见到李林熙,颜开一笑,道:“老弟,你来了,快坐。”他起身,亲自给李林熙泡上茶。
“哥,你急着找我,是不是有什么机密事情。”李林熙心想,咱既然坦诚相待,就用不着绕弯子。“我们哥俩就开门见山吧:早不久,财政局局长秦作民,和原农委主任,蒋杰两个人双规,这事情你晓得吧,你跟他们的关系都不错。秦作民的案子昨天定下来了,案情很清晰,贪污受贿,非法侵占,挪用公款从事赌博活动。他现在关在看守所,据可靠消息说,他在乱咬,还打算咬我,咬所有的常委。你晓得,现在反腐倡廉风暴日盛,谁都会宁可信其有不肯信其无啊!这还了得,自己作死,还想鱼死网破,说不定会抓伤一大片!直到今天,我才发现,这个人的人品,低下到无下限、无止境的地步“。秦秀心里焦燥,越说越来气。李林熙好言安慰他,道:”你别生气,犯不着的,就像狗咬人的那个比方。我清楚,你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想平平安安、干干净净地完美收山。至于你的官声,一直不错,这是有目共睹的,我也清楚。无非就是吃吃喝喝,逢年过节收点利是,人人有份,这也不稀奇。你犯不着去收、去要黑钱,沉没成本巨大……我也劝过秦作民,无奈毒已入髓。赌徒心理都是这样,输红了眼,为了眼前利益不惜付出一切代价,甚至会对身边的人下黑手,押老婆,当房子,什么修养什么人格简直不值一毛钱,哪个不是卑鄙无耻、狠毒下作。“李林熙也非常恼火这样的人,所以,谁若迷上了打牌,基本上就没机会跟他再走动。
秦秀点点头,吩咐他说:”老弟,你现在就帮我去一趟看守所,封住他的臭嘴,别想临死反扑、乱扣屎盆子。我知道你会有办法的,直接去找王所长就行,我已经打好招呼了。这事只能由贴心人出面,你最合适,换了秦根换了谁都不行。是吧。”秦秀望着李林熙,李林熙也爽快地答应,说:“行。哥哥放一万个心,谁要把脏水泼到你的头上,想把屎糊在你的裤裆里,老弟我首先不答应。坐下大口吃肉,站起大声骂娘!这种烂人绝不能惯着!哥,我这就去。”李林熙起身告辞,“好。中午等你一起吃午饭,叫上王所长,带上君宁,老地方。”秦秀看着他风风火火地拿包出了门,对他寄予了厚望。
“咱走吧,贱内。”李林熙在后院找到许君宁的时候,她正跟刘嘉在青葡萄架子下有说有笑。看到他来,谁都不说话了,“火急火燎地,拉我去哪呀?相公。”许君宁满头雾水,李林熙拉着她就走,“赶时间,去看守所。”许君宁一脸愠怒之色,“刚刚还喜洋洋的,现在去牢房?触什么霉头!呸呸呸!”
刘嘉见状,笑得花枝乱颤,“果然,热恋中的人,刀山火海也敢闯,游弋在天堂与地狱之间。”李林熙哪有时间跟她侃哲理,“中午一起吃饭,刘嘉,昨晚的老地方。”他边走边对身后说。
承阳看守所,位置偏僻,设立在县城西边的山上。李林熙以前因为公事去过几次。道路有些颠簸,他小心谨慎开着车,沿着装有高压电网的高墙行驶,来到黑黢黢的大门口停下。这是一道隔开黑与白、是与非、善与恶、甚至是生与死的藩篱,有多少恶贯满盈的人,战战栗栗地迈进了这道门,从此就被牛头马面所垂青,魂断望乡台,心碎奈何桥。
顾名思义,看守所的大门,自然是由荷枪实弹的武警看守着,有全副武装的武警战士站岗。“什么事?找谁?先看看墙上的纪律。活动区域在线条范围之内。出示身份证。先登记。”武警不是怎么好沟通,态度牛逼得很。
李林熙说:“我来找王所长。”武警战士置若罔闻,依然是目空一切的样子,神情肃穆而庄严,仿佛如临大敌一般。
李林熙只得按章办事。(未完待续)
第31章 落马的局长不如鸡
进了第一道大门,是一个超大的院落,绿树成荫,修竹成林,几乎难得见到人影。如果不是看见醒目的白线条黄线条,真的想不到这里就是令人望而生畏的监狱。
看见一个女警装扮的女子走过来,许君宁叫住了她,“你好!请问你们的王所长在哪。”那个女警停止了脚步,用职业性的机警,打量着他们,说:“你们俩是什么人,来找王所长有事?他在行政楼里办公。”这个女警的脸型很甜美,警服扎腰穿着,显得有些凸凹,有些婴儿肥。“噢,行政楼在哪里?”许君宁继续问。女警用手一指,右边,那一栋三层小楼,“在二楼,这个办公室就是。”许君宁连声说谢谢,女警一句“不用”扭身走了。她走起路来挺有精神,腰间一圈大钥匙夸张地叮当叮当响,看起来她应该是在当班。“看什么看!要不要我问问她的名字,职级,手机号码。”这女军官更机警,留意到李林熙的某一个眼神,担心自己昨晚是不是打开了一个笼子,放出来一头久困的猛兽。
“哪有哪有”,李林熙有些窘,闻到甜醋味。他不想久留,拉着许君宁,慌忙上了二楼。
真想不到,王所长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高大威猛的体格,反而是一个很瘦小的个子,他穿着小号的警服,眼神如鹰。
李林熙自我介绍,说明来意。“秦秀书记派你来的?我明白了……秦作民那个无赖,是条没骨头的恶狗,整天叫嚷着要立功呢。”王所长的真名叫王珏。听说李林熙两个是秦秀书记派来解决这事情的,心想这必然是心腹大臣,必然份量不一般,他的心里有数了,立即换了一副热情洋溢的面孔,热心倒茶,敬烟,被李林熙好言谢绝了。王珏是一个以工于心计闻名的人……他接着说:“咬人一口,虽不致命,也会得狂犬病。你怎么样堵住他的臭嘴?”
李林熙道:“我对秦作民非常了解,今日肩负重任,自然是有备而来,只要先打个电话就行。”于是,他拿出手机,坐在沙发上拨电话,“喂,秦叔叔。”他不会是打给秦秀吧?“我是李林熙呢,向您问好。很久没来看您啦!秦作民让我捎给您一千块钱,做生活费,下午就给您送过去,家里还缺什么,直接跟我说……他出了这一档事,苦了您了……您别哭,等会让他给您通个电话,是得好好教育教育他啦!让他安心改造,洗心革面,从头开始,做个好人。”
“高啊!老弟果然是一等一的高人,一招致命!”须臾之间,寥寥数语,王珏就对李林熙有了一个极高的定位。“他抽烟吗……现在应该抽烟了,给他捎二条进去。”王珏的态度显得亲切而友好,他的确是一个心有城府的人。
他们下了楼,穿过院子,看见院子里有几个人在劳动,清一色的光头,穿着黄色的号衣,“承看”,可以明显地看出,这是在押的犯人。他们看见所长一行人走过来了,都停下手里的活,行礼,“干部好!”恭恭敬敬地。“好好干活,不准调皮。”王珏威严地教育他们。犯人们俯首帖耳,唯命是从,回答:“听到!谢谢干部!”都表现得特别温顺。“犯人还可以出来吗?”许君宁好奇地问,王珏答道:“这是刑期短的犯人,我们管他们叫外劳。我们通常把判一年以内的犯人,留在看守所劳动,不送往劳改所了。”
他们沿着女警走过的路线,又来到一个大铁门前面,上面写着“监区重地闲人勿入”八个字,看得人心惊肉跳的。
王珏带他们俩越过警戒线,开门而入。在自家的势力范围内,他自然游刃有余。
他首先带他们走过一溜审讯室,来到一个小卖部。“拿两条烟,和天下。”李林熙说着,打开了手包。“没有。这里咋能有那么好的烟。”小卖部的女店主回答道。“给他拿两条白沙就行。”王珏告诉李林熙。一百七十块,一共。
买好烟,沿着走廊,他们来到看守人员值班的工作室。“是你啊!”又看到那个女警,李林熙有些意外,真巧。那女警惊讶地看着俩个不速之客,“你们这是……”在后面一路巡视过来的王珏走上前,赶紧说:“这是秦秀书记派来办事的人,介绍一下,他叫李林熙……领导,这是我们的警花呢,叫杜小会。”哦!杜小会,他们握了一下手。
“你先把烟放在杜小会这儿吧。”王珏对李林熙说着,然后,吩咐一个男警认真值班,然后叫杜小会打开一道沉重的铁门。墙头的两边,那二个红色的大警铃像狰狞的怒目,触目惊心。“我们先去上面看看,震慑他一下,给他造成心理压力。顺便,带二位参观一下,一定难得进来看看吧,不要拍照就是。”王珏的攻心计,表现得造诣深厚,很专业。李林熙自然听他的安排,让他做主了。
他们首先看到一条宽敞的通道,一排黑色的监狱门,在每个门口都挤着一片光秃秃的光脑壳,吓了李林熙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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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吸引眼球的是,在一间小的监室里,只关押着一个犯人。由于空间太狭窄,那人连身躯的站不直,一脸痛苦不堪的表情。“这是禁闭室,这人想以自杀来逃避法律追究,所以重点监控。好死不如赖活着,赖活也别进监狱,这话有理……这一条大通道,犯人们都管它叫河道。不是乾隆皇帝的河道哦……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出了监室门,就好比鱼儿回到水里,有相对的个人自由啦!”王珏若无其事地走着,杜小会在最后面紧随。李林熙和许君宁走在中间,许君宁感觉到一股阴森森的寒气,逼人而来,习惯地拉着李林熙的手。
“这儿一共有二十间监室,十六间男监室,三间女监室,一间禁闭室。”一行四人沿着通道前行,所经之处,引来一片惊呼,“美女军官,美女吔!”犯人们久未见过女人,自然是如饥似渴的。“你们再闹看看!”王珏吼道,“不敢不敢,干部!”看来,王珏的杀气还是蛮重的。
女监室的女犯人,就没有那股热乎劲儿,呆呆地挤在门口,盼望着能与她们有关的好事儿,从天而降。
王珏对她们板着脸,没有啥好脸色。
许君宁的好奇心越来越重了,问:“居然有这么多女犯人,她们都犯了什么事?”杜小会答道:“跟男犯人一样,故意伤害,贩毒,诈骗呗,什么人都有!她们整人的手段很残忍,很变态,用杯子夹,用烟头烧体毛,我经常要以武力弹压……”许君宁第一次感受到、阳光下的角落里的丑恶和恐怖,不由打了一个寒颤,李林熙感觉到了,那一股电流。
在通道的尽头,有一个跟通道一样宽的楼梯,楼梯口站着一个武警,手握微型冲锋枪,腰间可以看到满满的子弹夹,神情凛然,威严不可侵犯。
监室被特意设计成平房,楼上的露天走廊,宽阔得几乎可以行车。从走廊上,可以看到监室的每个角落,俯视而下,一览无遗。
在每个监室的后面,都有一块像天井的空地,作为犯人们的空间。每天上午十二点之前,在押的犯人们被允许在这儿活动、做操,他们管这叫放风。
他们一路走来,看见他(她)们有的在散步,有的在交谈,有的隔着钢丝网、望着逼仄的天空在冥想。百人有百态。
走到十六号监室,王珏对李林熙悄悄说:“9号就是。”
李林熙用余光冷眼瞅着他。只见身陷囹圄的秦作民,穿着号衣,剃了光头,跟同监室的其他犯人一模一样,哪里还会有财政局局长那不可一世的神采。
“老弟,老弟……李林熙啊!”秦作民显然看见了他,手舞足蹈,俨然抠到了救命稻草、大救星降临啦!
旁边一个满脸横肉的犯人冲他走过来,兜头二个大耳光,一边一个,二声噼噼地脆响,毫无征兆,“你TM在做白日梦吧!惊扰了干部,不怕大难临头!?
”王珏低声说:“打他的人,犯故意伤害罪,是学习组长,他们叫作牢头。”王珏对打人事件司空见惯了,充耳不闻,熟视无睹。
可怜的秦作民,被打得满脸发红,眼含满眶热泪,发出丧家之犬似的绝望的呜咽、眼巴巴望着昔日曾经称兄道弟的李林熙不动声色地离他远去。
.《跪地求饶》(未完待续)
第32章 跪地求饶
“好死不如赖活着,赖活不要进监狱,兄弟这句话,真的是一针见血啊。”李林熙回到看守室以后,感慨万千地对王珏说。“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很多人就是中了魔障一般,逃不掉这个轮回呀!”王珏苦笑着,“兄弟,是现在办,还是在这儿吃饭以后?外边传说,我们用餐是皇帝的午餐,兄弟要不要见识一下?第一次跟你见面,真想好好地喝一盅,交交心。”他的苦笑渐渐演变成微笑,如柔风拂面,称心而至。
“领导别听他胡说,谁看得上你的牢饭。”警花杜小会看着高挑的钦差大臣李林熙,心直口快。李林熙歉然道:“不是不是,秦秀书记有话,二位等会坐我的车,一起去喜洋洋吃饭。”王珏心知肚明,“哦!好,事不宜迟,马上安排!”他朝杜小会努努嘴,“你去提秦作民吧。”然后,带着李林熙两个人去了一个审讯室,示意他们在审讯座跟自己并肩坐着。
审讯座在一个台阶上,高背的靠椅,乌黑的书案,居高临下,彰显着法度森严。墙壁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八个大字,方方正正,突出正气凛然的肃穆气氛,足以让任何壁垒在此土崩瓦解。
秦作民很快被杜小会带到了。他带着手铐,号衣上被当做钮扣的布条系得工工整整。他乍一见到李林熙的面孔,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说:“麻辣隔壁的,我就讲那是我的好兄弟嘛!兄弟,快跟干部说说,放我出去吧!在这儿多呆一天,我恐怕就死得连渣子都不剩啦!”他欲趋近李林熙,杜小会那一张俏丽,马上变得乌云密布,怒目圆睁,秦作民像一堆被抽筋拔骨的白肉,颓然瘫在囚犯的座椅上,乖乖地伸出手,配合杜小会麻利地做好警戒措施,任由她摆布。“贱骨头,不知悔改,下场更惨!”杜小会对秦作民厉声斥道。
秦作民显然领教过她的厉害,怯怯地望着女天尊一般的杜小会说:“干部,我要将功折罪,争取宽大处理。”李林熙瞅他这被拘的猴子般的熊样儿,谁执鞭子为谁跳舞似的,心里冷笑。
“戴罪立功?什么功,说说。”王珏说道。秦作民见到有所长撑腰,马上变得回光返照,连声嚷嚷着:“我要举报!您记录好了,我要举报当权派。现任的领导班子成员,个个都收受我的贿赂,秦秀十万,其他常委五万,每年都有,是我亲自送的!秦秀还亲自指示我,在造纸厂改制、承阳大道修建、工业园创立等重大项目运作中,故意在关键节点设卡,索拿卡要,收受巨额贿赂,绝对不低于五千万!我区区几百万算什么,他才是真正的巨贪,他才应该被绳之以法……”秦作民歇斯底里地喊道。
王珏起身,给他递上一根和天下,并给他打火机,让他自己点燃,然后收回打火机。他在丢枣儿啦!“你刚刚说的,是事实吗?有证据吗?你走过这一轮法律程序,应该认识到,如果虚假举报,污蔑领导的后果,罪加一等,牢底坐穿。”
“我当然有证据!我这是实名制举报,可以用身家性命担保,绝对是事实!”秦作民看见所长亲自敬烟,还是红屁股的和天下,眼泛绿光,贪婪地吸着,好像这就是传说中能够起死尸肉白骨的神丹。
“拿来!”王珏立马变脸,貌似从红脸的关二哥突然变成黑张飞,比川剧精彩多啦!他的手,笔直伸过去,直到秦作民的眼前。
“什……什么?”秦作民吓得一哆嗦,那赖以续命的烟头、跌到面前的地板上,伸长腿拼命去扒拉。
“证、据!”王珏一字一板,以雷霆之势,朝他直压过去。
“我、我就是证据!”秦作民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或为刀俎,或为鱼肉,均在此一搏。
“放屁!你口出狂言,信口雌黄!马上把他押回监室,让学习组长组织他好好学习、刻苦学习!”王珏怒吼道。
“别……不要啊!李林熙,兄弟,领导!你快救我啊!帮我作证、帮我求情啊!”秦作民哪里招架的住这架势,恨不得化作垂死者的游魂,紧紧缠住李林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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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为这事儿来的。谁会愿意,看着平日的好兄弟生不如死、而听之任之呢?!你口口声声地讲,要戴罪立功,好啊!我正想救你早点出去,或者减轻刑罚啊!“李林熙在过门奏完以后,不施脂粉,隆重登场。他抽丝剥茧地对秦作民说:”可是,你想过没有,你所说的春节送礼,钱是怎么走账的?是谁,给了你支配权、这样胡作非为的?明知违法而为之,你是作茧自缚啊,兄弟。话说回来了,你送的是支票还是现金?有谁能够替你做证?我来之前,局里都在传,那个赌鬼,以送礼为名,贪污了全部礼金进了**,应该千刀万剐!试问,兄弟,你能够怎么反驳?证据呢?然后,说到那些重大项目,秦秀书记收了谁的一毛钱?你所谓的证据,不是在指向你自己吗?明明就是你秦作民,在索拿卡要,中饱私囊,还诬陷为官清正的秦秀书记,真是罪有应得啊!活该……一班平民,众口铄金啊!你让我怎么驳回他们?何况面对着法庭?你是在立功还是加罪?你到底是想让我帮你,还是害你越陷越深呢?兄弟,旁观者清啊!“李林熙详尽的分析,如秋风扫落叶,一点一点地,摧毁秦作民的侥幸心理。
“我……有道理,我……”秦作民唯唯诺诺,慢慢陷入没顶的波峰浪谷,无力招架。
”你拿不出证据,不是罪上加罪?你怎么死不明白呢?你是怎么当财政局局长的?把白花花的银子,塞进绞肉机,这是多少人的血汗钱啊?这是局长应该做的事?在案发以后,公安局传讯了**的荷官,他据实交代,利用快手法和高科技相结合的方式,针对你们这些利令智昏的赌徒,设下一步步陷阱,最终让你马失前蹄!我让同学查了一下,那人在公安局当场演示,让人折服,并最终交了五万块钱,才取保出去……你知道的,我一直不懂赌博,是吧?他说,他并没有做什么大牌,每一把都仅仅大你一点点,吃得你连骨头都不剩,是不是实情?”李林熙像一个兽医,先让狗停止狂吠,再利索地带上口罩。
“真的?!是,是,的确是这样的。”秦作民这才意识到,怎么样才大难临头的,愧不能言,只是悔恨地抓挠头发。
“这么简单的纸牌游戏,你都不能识破,谁还会相信你的话?你要我帮你,总得让我有着手之柄啊?不然,就是进一步害你,明白这个道理了吗?”李林熙字字千钧,准备钉上钉子覆个铆。
“唉!终于明白了,我有愧啊!真糊涂啊!该死!”秦作民终于认识到自己的愚昧,意识坍塌、肉身也轰然匍匐在座位上。
“该死!?你真该死!你知道吗,你的结发妻子,我的艳子嫂子,忍辱负重多年,已经彻底绝望,她卖了首饰做路费,现在去了深圳,发誓永不回头……你的妈妈,突遇变故,几次晕厥住院?你的孩子,我的秦明侄子,跟着年迈的爷爷奶奶,吃饭的钱都时有时无,靠我们大家在出手接济。可是,他还要被人唾骂,他是大贪官的余孽……唉!真希望他像自己的名字一样,做个明白的人……别像你这个做父亲的。你说,你对得起哪个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是压垮人的心智的最后一根稻草。李林熙拈草一挥,轻飘飘地放在秦作民的心头,“我是求了王所长几次,他才破例让我进来的。你错在哪里?表个态吧?对你的老父亲、小孩子表个态!我之前告诉了秦明侄子,让他也在等电话,你现在就打过去,让他们有个盼头。”秦作民悔恨交加,早已泪水涟涟。听说能够打电话给上下两辈,更是感激涕零,泣不成声。
李林熙示意杜小会,把秦作民放开,自己站立起来,打开手机,调出通话记录,“你看,一分钟三十二秒,这是不是今天上午打的?”李林熙拨通了电话,递给气竭神摧的秦作民。
这个电话,打了足足半个小时。养我者,我养者,让秦作民最终看清楚了自己罪恶,瘫软在地。
“醒了吧?回去好好反思,写出深刻的悔改书,交给我。我会跟学习组长打招呼,关照好你。现在已经过了开餐时间,我给你打个外卖送给你。希望你对得起这个兄弟,用行动来对得起所有爱你的、你爱的人,这就值得了。”这时的王珏,像一个语重心长的长者。杜小会受到启发,拍了几张感人的照片。
在临走时,秦作民像霜打的茄子。他跪伏在地上,拉着李林熙的腿,哽咽着,道:“四十多年来,我直到现在,才算活明白。我真混,不是东西,罪有应得,求兄弟宽恕!也求你照顾一下我的家里人……”如果过去种种,是一面镜子,他用了最真实的情感,用横流的涕泗,去擦拭。
“你不用这样子。以后,好好爱惜自己吧,别只会迁怒于人。恨多了伤神,与其伤人又伤神,不如放下来,不烦神。兄弟,希望你坚强起来,成熟起来吧,你改好了,我再来看你。家里的事情,你别操心了。”注视着尘埃落定的秦作民,李林熙心里五味杂陈,取舍予夺,以此为鉴。
许君宁说的。李林熙后来确实兑现了诺言。
【作者***】:精彩不过真情,求打赏。(未完待续)
第33章 奖赏
.《奖赏》
许君宁看着副驾驶座上的爱人,有些心事重重,她在开车。
李林熙现在很矛盾。于使命而言,他像是为虎作伥;角度调过来,他确实唤醒了秦作民的良知,是立地成佛。他的内心,有正反二个人,各执一词,隐隐独白。
问心无愧就好。至于是非功过,任由评说吧。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此时的许君宁,拧开了音乐键,轻轻舒放自己的心神不宁。她的相公变了,变化特别大。那个心无城府的兵哥哥,一刻不见,已经变成官场先锋,在迷雾重重的沙场上,挥斥方遒,于百万军中夺敌首级,却可以做到兵不血刃、自身无伤。他没有出卖自己,也没有出卖他的兄弟,相反地,他势必收获到许许多多,来自方方面面的。这种蜕变,多么不可思议。也许这是属性使然,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该喜还是该忧。自己的心里,现在是讲不清,道不明,或许是喜忧参半,但愿相公能懂。进一步的想,他如果能够懂得,那岂不是更加的可怖。就像一个不更人事的小姑娘,躺在医学博士的显微镜下,这种爱情,岂不是令人不寒而栗?眼下,外人只看到他的神勇与魅力,她读得懂、他内心深处的慷慨悲歌。天啊,她不知道,这到底是可贵,还是可怕。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欲练神功,挥刀自宫。这句话,真狠。
许君宁探出右手去,盖在他的左手背上。像无声的语言,有一下没一下地滑动。李林熙似乎读懂了,把右手轻加盖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像打字。
坐在车后的两个人,也是各怀心事。
“李老弟,你是一员猛将啊。寥寥数语,就让一个智商并不差的局座肝胆俱裂,缴械纳降,而自己并没有显山露水、费尽心机,这是多强大的心力啊!快意杀伐而不闻金声不见刀兵,山鸣海啸而不着痕迹。我只有佩服的份儿。老弟你要相信,这是真话。”王珏这样说。不知此人最终是敌是友?是敌,血流成河;是友,将红旗插遍啊!这是老谋深算的有师爷之称的王珏所不敢讲出声来的真话。
“是呢。你看上去跟我年纪差不多,言谈之间,已决胜于千里之外,我表示看不懂。你如果要是干我们这一行,将所向披靡,克敌无数。”杜小会的阅历相对浅一些,她的表达能力反而给李林熙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二位才是高才呢!现在身上换了便装,这不,谁看得出,二位手底下有多少江洋大盗金盆洗手?有多少杀人魔王束手就擒?”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只有王珏听得出,他没有把自己放在同一个层级、而出招亮剑。也好,如此而言,是友的机率略大一筹。
四个人走进将军府,立即受到了大家的欢迎。
“老弟,你们辛苦啦!哥哥今天一定论功行赏。”
秦秀等到中午一点半,已经现出一些疲态,见李林熙打马回营,像注射了一针兴奋剂。
他们俩把手言欢的情形,让王珏明白,秦秀帐下,添了一员五虎将,让其他草头王黯然失色。万幸的是,这个人是崭露头角的马超,而不是三姓家奴吕布。
“快,快上菜。来,坐下祭祭五脏庙,饿坏大家了吧。”秦秀拉李林熙入席,坐在昨晚的位置上,其他人位置都没动,“今天交通局唐应平有事缺席,换上了没事讨食的建设局局长凌均夏,哈哈,哪有这等便宜的事情,回头按照说的那个数目批给他。来,先来见过我的老弟李林熙,弟妹许君宁,让你晓得,什么是郎才女貌。握下小手手,交个小朋友。”
有银子批?自己才算是摊上美事啦!李林熙起身,跟凌均夏握手。
王珏和杜小会被安排在对面,是下首位置,他心里不以为意,还是深为钦佩秦秀的皇叔之风。
“王矮子,介绍一下身边的美女噻。”秦秀看着王珏直乐,他想通过自己的观察来判断,猜猜结果,这样才更有味。
“哦!这一位大人物,就是我们的秦书记,这是他的掌上明珠秦小晴……这位小美女呢,可不是荒郊野外捡来的狐狸精哦,而是我们所里的警花,杜小会,市里面副调研员杜立山的千金。”都见过后,秦秀接茬:“画蛇添足,必有其苦。怕我们说你金屋藏娇吧?你如果偷偷有这个想法,都算你王矮子自作多情,人家比你的海拔高出不是一星半点,哈哈……这里没有外人,就等菜的功夫,你且说说看,我老弟今天是如何兵不血刃的。”秦秀心里猜想的结果是凯旋而归,应该差不离吧?
王珏绘声绘色地说了一下情况,最后让杜小会把照片呈上去御览,“……我王矮子,一个字,服!两个字,真高!恭喜将军府添一员猛将!”
“哎呀!这等身手?!秦根,快敬酒拜师噻!小晴,直接上硬货!我得裂土封地,大力奖赏。”秦秀的袖里乾坤,博大精深。
“嗯!”秦小晴乐滋滋地从包里拿出四万现金,码在父亲跟前,像自己得奖一样高兴。
“音可观乎士莫大焉。我借用这一副对联,夸夸老弟。我就晓得,温酒斩华雄,那对你是小菜一碟。我越来越钦佩自己的慧眼啦……闲话不多说,这小钱,完全是我自己的。我晓得送给你,断然不会要,这二万,你存着,日后贴补他的家用啥的,不能让你贴钱,是不……这一万,是送弟媳妇的,就算是老哥哥送你明天独自返程的车马费……别嫌少。你看,人家狗头军师从不嫌少,跳蚤腿没肉,也抵三天饿。有总比没有强啊!哈哈,你们俩别馋了,分了这一万吧!就算是误餐费,劳心费,日后忠心当差办事就行,哈哈!”
秦秀的气场,老道亦霸道、不受牵制,如行云流水。
“我也要,误餐费。”刘嘉喊道,“五指山。小晴怎么乐滋滋的没闹呢。你边去,就当减肥了,我还没问你减一斤给多少钱呢,哈哈!人家深入龙潭虎穴出生入死,你想帮着数钱啊?你多喝一杯,下午放假,哈哈。”他是示范给李林熙看的,让他学学,什么是驾驭能力。什么场面都让秦秀应付裕如,奥秘是啥。
李林熙首先被秦秀拿话语截住了退路,知道没理由再推辞,那就接受现实,好好享受这一番纯私人奖赏的美意吧!他大大方方地把老哥哥奖赏的三叠银票塞到包里,随手把包一掷,手包鼓鼓囊囊的身躯,稳稳当当地落定在飘窗上。
“王矮子,请客噢。寸功未建,他铁手无情要得什么奖赏。刘康,你说是不是。”建设局局长凌均夏这样称谓王珏,王珏回敬,“凌痞子,你下次耍妹子,沾沾李老弟的光,求他带你们到我那里来,保准没人敢查,还有武警站岗,省得又让人给逮住,求书记出面讨宝,哈哈。”杜小会无心听他们打情骂俏。秦秀书记的话,让她越听越纳闷了,这年轻人跟县委书记平起平坐,他谁啊?何方神圣?神秘的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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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桌都是店菜,走马灯似的,上齐了。
“大家举杯……噢!只有我弟媳妇一个人可以例外,她就别喝白酒了。我说明一下,她等会要开车,人家明天要回首都了……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是吧?如果真要喝,在座的男男女女,有一个算一个,除了我和我老弟,没有对手,统一趴下。我已经见识过二次,你们想一睹芳容,只能下次排队啦……君宁,为安全起见,你就以水带酒吧?我们大家以这第一杯酒,为你饯行啦!”许君宁受到秦秀的特殊关照、特别祝福,这是比百元大钞更值钱的奖赏和鼓舞呢。小小震动了一下。
“书记,我斗胆提议,大家把这第二杯酒,敬李老弟,祝他建奇功立伟业,所向披靡。”王珏的提议,得到大家附议。都喝完以后,王珏接着说没说完的话:“我刚刚偷偷摸摸问了小晴,得知老弟是研究生学历。以狗头军师几十年的官场阅历来观察,就他的综合能力来讲,李老弟的前途将不可限量,可谓前程似锦啊,我不是讨好他,日后谁挨着他、谁祖坟冒烟,爱信不信,各位心里有数咯。”大家心里本来就有一本帐,口头又不好说,经狗头军师说出来,好像是有枝有叶的,有说服力。
“大家都饿了、多吃菜,别像昨晚一样剩下满桌……第三杯酒,敬我爸爸吧?人家好歹也是地方大员,被排到第三,心里会不会不得劲,开玩笑滴啦!这杯酒,祝我爸爸宝刀不老,早日把让他头疼不已的赔钱货给嫁出去。”秦秀欢欢喜喜地跟大家碰杯,一口饮尽。没有祸事,就是喜事。他心里哪有什么不得劲儿,犯不着跟自家兄弟排座次。“是该早点嫁出去,让你去祸害别人家,哈哈!”小晴刚刚出奇的套路,毫无预兆,防不胜防,让他吃着的惊、不算忒小,比昨晚的更没有小。秦根被自己管得服服帖帖,而宝贝女儿的迷踪拳,无师自通,无招胜有招,招招乖张凌厉,一个不留神、完全有可能把一个老手杀得片甲不留。一物降一物,任性啊。他抬起头,真好跟对面老辣的六扇门捕快王矮子那如炬目光相遇、互相碰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未完待续)
第34章 春风化雨
今天的午饭吃了很久。后半场,秦秀让刘嘉打电话把酒店的副总叫来。副总是负责业务这一块的,见将军府有请,果然来得比春风还快。副总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漂亮且高挑。
“秦书记,刘主任,凌局……王所长,还有我们漂亮的小晴公主……”进门以后,她一脸和煦地跟在坐的都打过招呼,差不多全认识,可见她的路子有多广。
“既然都不陌生,敬一轮酒吧。先从我老弟这儿开始,我介绍一下,他是樟树乡乡委书记李林熙,旁边的女军官,是我的弟媳妇许君宁。这个满面春风的美女,是酒店的副总,吴春风,以后都用得着的。”秦秀不冷不热地望着她,对李林熙说。吴春风挺机灵,马上从女服务员手里接过一杯酒,对李林熙说:“昨天傍晚,您也来过吧?这郎才女貌的,在大厅都引起轰动啦!真的是蓬荜生辉呀!祝您事业蒸蒸日上,以后我们喜洋洋就是您的家,这是我的名片。”李林熙碰杯饮尽,接言道:“谢谢美女,你的名字太有意思啦,春风化雨,以后少不得麻烦你。”他知道她在拍马屁,心里却很受用。
“您不用跟我客气……我敬在我们酒店引起轰动效应的巾帼英雄,果然是端庄秀丽!祝嫂子爱情甜蜜,家庭幸福!”许君宁以茶代酒,勉强喝了一口。
等吴春风敬完一轮,秦秀对她说:“你等会把这两天的账单拿过来,跟凌局结一下,我们准备撤了。”吴春风擅长交际,自然领会书记的意思,说:“这事我一定马上办好,保证让书记满意。各位,我先失陪一下。”说完,又是一阵春风,吹度玉门关。
在茶艺厅,秦秀用厚实的手掌,拍着李林熙的手背,用善于发现和沟通的眼光,望着李林熙,说:“老弟,我已经帮你把路铺好了,接下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一定要好好干,干出一番大事情……秦根,你以后就跟着这位年轻的叔叔,配合好他,会有出息的,不要把金钱看在第一位,懂得我的意思吗?”对于眼前这个忘年交,他确认过,也权衡过,没有什么偏差,对自己识人的本事,自己是很放心的。秦秀的话,如春风化雨,化作茶盏里的香茗,丝丝沁入李林熙的心里,他很动情地应道:“我一定会听哥哥的话,把握住时机,决不会让您失望。”
秦秀又对许君宁说:“君宁,你的眼光真不错。听说,你们在一起有八年了?实在是难能可贵呀!虽然你们还没结婚,我真诚祝福你们……明天你就要回北京,哥哥就不去送你了,当电灯泡是年轻人的事情。以后,有时间就来承阳,老哥哥随时欢迎你。”一句好话三冬暖,听了秦秀的话语,许君宁心里暖暖的,有些感动,忙道:“哎!谢谢大哥的好意,也谢谢你的款待,我们留个电话吧,也欢迎你来北京。”秦秀笑道:“行。自家人不用客气的,饯行也饯行过了,咱们这就走吧?”
李林熙拍着手包,说:“哥,这钱……”秦秀连连摇手,道:“这是哥哥奖励你的,还有目的,一是肯定你,二是鼓励你……数目不是很大,哥哥还是随时拿得出来的。大丈夫不拘小节,扯来扯去不好看……小晴,代爸爸送送你嫂子吧。”李林熙道:“那好吧,我先替哥哥存着,日后再说。”
大家都走楼梯,下到大厅,尽管这时候大厅里没什么客人,他们还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刘嘉,小晴,杜小会,大家别忘了我噢!以后一定要来北京找我玩。”许君宁在一帮人的叮咛和祝福声中,发动汽车,感觉鼻子酸酸的。
她一坐到驾驶座,就有一种本能,充分展示出了她这个特种部队美女教官应有的驾驶技能。国产的红旗车,在她的操控之下,如同一条灵动的游龙,在路上飞驰疾奔,又快又稳。
“贱内,我们下午还去哪里?”李林熙一边欣赏她高超的驾驶技术,一边欣赏她活色生香的五官。明天以后,想这样子近距离欣赏他的贱内,就不太现实了。他嚼着口香糖,以祛除浓浓的离愁,还有重重的酒气。
“承阳军分区。”她简短地回答道。尽管许君宁做出聚精会神开车的神态,她还是时不时看看李林熙。明天以后,想要这样形影不离地看着,就不太容易了。
承阳军分区坐落在南郊,气派威严的大门正对着车水马龙的大马路。传说,几百年以来,这里都有驻军,这儿还是吴三桂起事的兵营。车子开到门口,武装的卫兵向许君宁行正规的军礼。许君宁回了一个礼,没有下车,掏出自己的证件,递过去。卫兵接过认真看了一下,又行了一个礼,开门放行。
军分区是在省军区范围内划分的军事区域所设立的军队一级组织,都以领导机关驻地命名。军分区属省军区建制,受省军区和地方人民政府的双重领导。承阳军分区是正师级单位,司令员为少将。主要负责辖区内的民兵、预备役、兵役和动员工作,还担负守备任务和警备勤务。
军分区院内,古木参天,规整而肃静,带给李林熙那种熟悉而眷恋的感觉。
“我们来找谁?”
“叶叔叔。”
“军分区司令员,叶立军?”
“对。”
“上次秦根闹事的时候,那个隐身的侠客,是你?!”
“不可以吗?我会眼睁睁看着你被凌辱么?!”
“………”
司令员叶立军的办公室,也在六楼。他是一个魁梧的汉子,北方人,着少将军服。“君宁。”看上去,他跟许君宁交情很深厚,为人也特别热情。
“叶叔叔,这就是李林熙。”他们没有握手,也没有寒暄,许君宁特意介绍了李林熙。叶立军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李林熙跨上去,两个人用力地握手。
“好几次听到君宁说起你,她说,你们俩已经相恋八年啦。果然是一个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我们俩以后要多多走动。”叶立军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李林熙,很是满意。
“您夸奖啦!首先得谢谢您,上次的事情,多亏了您呢。我转业回来以后,一直在地方工作,没有什么大成就,以后少不得要麻烦您。”李林熙回答说,显得谦卑有礼,而不失真诚。
“咱客气什么,都是自己人。老将军是我的老领导呢,那时候,君宁才一点点大,我没少抱过,哈哈,现在都要成家立业啦。”叶立军起身给他们俩倒茶。
“叶叔叔,您不用泡茶啦,我是来拿行李的,明天下午的火车,我就不过来了,谢谢你的关照噢!”见叶立军亲自起来泡茶,许君宁连忙谢绝,并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
“哦,君宁要归队啦?叶叔叔这就给你们安排晚饭,君宁跟我说,你喝酒很厉害,我们有几个不错的定点,味道还很好,咱们得好好喝一喝。”叶立军边说边拿起桌上的手机。
“吃饭也不用啦!叶叔叔,我们俩刚刚吃过午饭,在风陵渡,跟县委书记秦秀。说起来,真是有意思,确实是不打不相识,这一仗,还打出机缘来,现在呀,他们俩称兄道弟呢!这次,秦秀对李林熙的工作,支持力度不小,还是主动的。他对我也很好,很看好李林熙,这人看起来真不错。”许君宁说得很详细,她通过几次的耳闻目睹,不想再让叶立军误会秦秀的一番善意。
“是嘛!?祸兮福所倚嘛,那真得好好庆祝庆祝!不管你们好说歹说,我第一次见到李林熙,这饭是一定要吃的,听我的!饭点可以晚一点,我们先聊聊天。”叶立军是个实诚人,想听听这一件化敌为友的故事,顺便帮他们分析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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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吃饭啦,谢谢你的深情厚意!君宁等会还想回老家,看看我八十岁的老父亲呢……下次吧,叶司令,过些天,我一定来请您!”李林熙灵活地回应,巧妙地把机会延续下来,留到了下次。
“那……好吧,就不耽误你们办事情、挤时间谈恋爱啦,哈哈……小李,我们都在承阳,以后有什么大事小情的,可以直接找我,留个电话吧……我这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在这边,是司令员,在那边,是市委常委,有一定的话语权,说不定真的可以帮得上你呢。哪天,我约上承阳市委书记冯绍生,我们好好聊聊,喝喝酒。他就住在我们这里,这事我来安排好了。”
“好啊!真巧。先谢谢叶叔叔您啦!”李林熙喜出望外。
“都说了,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的。”叶立军叫来勤务兵,帮许君宁拿行李箱,非得自己亲自送他们俩到大门口才算。
依旧是许君宁开车。
李林熙发现,自从这次许君宁来承阳以后,自己的幸运事儿,接二连三的发生着,心里很是庆幸。成大事者,如有神助。李林熙默默祈祷,这种幸运和顺利,能够久久地延续下去。(未完待续)
第35章 血桃
5.《血桃》
“贱内,咱今晚销魂何处?”李林熙看着。许君宁专心地开车,轻唤着。
许君宁微微地扬起坚挺且雪白的下颌,挑衅一般地瞄着他说:“何处话销魂……何处不销魂……”
可怜的李林熙,又被女魔头给呛住了嘴,挠挠头,道:“市里,乡里,家里,三选一。”
许君宁俏皮地答道:“我都选!”李林熙的脑筋急得转不过弯,“咋选?分身术?”许君宁大笑不止,而后说:“我的相公呀!你这会儿怎么会这样笨?我们现在市里,去一趟乡里,看看情况,返回家里,陪陪老爸。你的贱内明天要走了,不会这个礼数都不懂吧?”李林熙恍然大悟,道:“考虑得真周到!难怪,有你在,相公得以在新的环境,顺风顺水的……我舍不得你!我爱你!”
许君宁轻咬下唇。
车子刚刚驶过承阳大桥,驶出市区道路,车速却突然慢了下来。李林熙明显感受到,她的心境的变化。
许君宁眼里噙着泪花,带着哭腔,喊道:“你混蛋。有多久,没说这三个字,你知道么……”
李林熙暗叹了一口气。女人真是麻烦啊,必须得哄哄。
一路沉默,慢腾腾地开到了乡政府,李林熙没有上楼,而是拉着许君宁去了宿舍。
关上门,就是二人世界。他深情地看着许君宁,说:“我对不起!”他探手将她轻轻拥入怀里,在她丰润柔软的红唇上一吻,接着道:“相公知道错了……”
许君宁没说话,也没回应,任由他把自己放倒在榻上,任由这魁梧的身躯倾压在身上。慢慢地,她在他热烈的攻势下,回应他的热吻,一手捧着他的后颈,一手抱住了他的熊背。有哪个农夫不对自己新开垦的土地倾注全部的热情呢,农夫躺在地窝子里憧憬着丰收的时候,那一份热情已经如火如荼地燃烧起来。农夫用十指把土地捧起,嗅着醉人的清香,这就是他全部的世界噢,全部的愿望。农夫敞开膀子,拥紧他钟爱的土地,土地接纳了他,包容了他,任由他撒丫子狂奔,狂欢。
良久,一场酣畅的雨下来,土地融开了,辛勤的农夫和他的土地合二为一,混合在一起,他的背上被拉了几道猩红的血痕。
何芳在二楼见到他的车子,知道书记回来了,欢天喜地过来找他,“咚咚”的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李林熙在梦想的怀抱里醒转,对门外喊:“我马上就过来。”大约一刻钟,李林熙出现在何芳的办公室。“咦?我姐呢?”看着二天不见的李林熙,一脸的倦容似乎告诉了她什么。小姑娘明白过来,羞得满面桃花朵朵盛开。“对不起哦,我冲撞了某人的好事,嘻嘻。我也是听到县城传来的好消息,才情不自禁的。”
“什么好消息?”李林熙只有转移她的注意力,才能够掩饰自己的尴尬。
“我给刘嘉打电话了,她把这二天的事情都跟我说了,她说,你不但争取到了一系列的支持,还成了承阳的官场明星,成了喜洋洋大酒店众人瞩目的风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你太牛啦!”何芳听到这一系列的好消息,惊喜万分,“真想不到,这一把火,烧出了新局面,化开了伍乡长和萧主任的愁肠百结。”何芳不知道详细的过程,只能由衷的钦佩。
“这二天,乡里这边有什么进展?”李林熙望着一脸喜色的何芳,问。“我们也没闲着啊。通过做了大量的宣传工作,赢得了村民们的配合和支持,已经在山门划出了白线,就等秦根的装载机进场了,不知道他回没回。”他看着这个内当家,很满意。这时,许君宁走到了门口,何芳仔细打量着她,“姐,二天不见,这满面春风,喜气洋洋的……”李林熙担心她被何芳绊住,拉着她走,“我们去看看,秦根回来没有。”
他特意开车,经过山门街上,果然见到了一些初步着手的整改现场,整齐的石灰线条,标志着一派大兴土木的热潮。
李林熙把车子停在秦根的家门口,看到院子里的黑色大奔,走进大厅。
“呀!叔,真快!来吃桃。”秦根正坐在沙发上,一边吃桃子,一边看着中央五套的足球赛。见到他们俩,连忙起身相迎。等他们坐下,从果盘里拿了二个殷红的桃,一人递上一个。
“咦?血桃?”许君宁看着手里圆乎乎的核果,表面的毛茸,虽然已经被洗刷干净了,还有些沙沙的感觉,暗紫的红色,如敷一层鲜血。
“姐,你果然慧眼识桃。这种血桃,是我们的本地特产。它在端午节前二十天到半个月成熟,果肉津甜,多汁,喏,像这样,用手轻轻一掰,就可以分为两半,果肉与核完全分离。核上不沾一点果肉,果肉上也不沾一点核的碎渣,吃起来既爽口又方便,刚摘的血桃先是脆甜脆甜的,放两天以后,就会变成稍糯甜一些,适合不同人的口感。姐,你看,它里面更红,像滴血,所以叫血桃。”秦根掰开了一个,又递给许君宁和李林熙,每人一半。
“嗯!小时候,我们家也有一棵这样的血桃树……我还记着该怎么挑选,颜色越鲜艳的,表面红晕面积越大的桃,越甜。”李林熙咬了一口,嘎嘣脆甜。
“对,果肉呈大红色或紫红色,肉质相对较硬,脆甜。它不是中华血桃,中华血桃的产地在南阳,隔着好几千里地呢。它的可溶性糖的含量更高,达百分之十一以上,风味独特。听说,当年的彭玉麟除了爱梅花,就最爱这种血桃了,还朝贡给老佛爷呢……我打算,明年花点心思,大量种植。叔,你看,要不要得?”秦根说着,表现出极大的兴趣。“这是好事情呀,发展本地特色种植,有强大的竞争力,首先占领本土市场,还可以带领村民们,一起致富。”秦根这是个想法好,李林熙很是赞许。
“姐,你觉得好不好吃?”得到许君宁的肯定之后,秦根说:“不是吹的,香脆可口,甜度无法比拟。我已经叫人买了三箱血桃,一箱枇杷,明天给姐带回北京呢。”秦根特意指了一指,码好在沙发后面的四个塑料箱子。许君宁绕过去,看了一下,道:“这怎么好意思,虽然好吃,我也拿不动这么多呀!”秦根说:“怎么不好意思,你是远道而来的贵客,这一点水果,只能略表心意……叔,你明天在这边送上火车,到北京叫人接站就是。它是跟着姐坐车,又不用肩挑背驼的,是吧。”
“好了好了,这是秦根的一番盛情呢……秦根,你快别这么说啦!你叫我叔,叫她姐,好像我们俩个乱、伦似的。”李林熙望着许君宁,又转头望着秦根,见秦根被说得反而尴尬了,继续道:“其实,我们俩年龄也差不多,私底下,我们还是叫兄弟吧!希望我们俩,一直友好,亲密无间。”
秦根点燃一根烟,“嗯”了一声,当然同意。
“我们现在过来,不是拿血桃哦,是来谈工作的。你看,街上的白线已经画好了,明天能不能叫人把你沙场里面的铲车开过来?我见过那铲车,马力大,估计一天时间就可以完工。等工作面一整理出来,就可以进料了,争取在端午节之前,让山门大变样,到时候让你叔回来剪彩,拍电视,脸上多有光呢!”李林熙把握好节奏,谈起了正事。秦根听了,一口答应,“好,兄弟一句话!我马上安排,顺便让沙场今天就腾出地方,赶在汛期之前,多进几船沙卵,决不耽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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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熙很欣慰,又对他说:“对头。兄弟果然做得事,有条理,有大将风范。以后我们兄弟俩同心同德,好好发展……冒昧地跟你提一下,你把手底下那些人,也改造改造,赚钱致富,才是正道。这样子一来,也可以提高你的格局。现在,哪里还需要什么打打杀杀的?太原始了。”
秦根也满脸喜色,双手握住他的手,有些激动地说:“兄弟说得太在理啦!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这样掏心掏肺地跟我说话,证明你的内心里,已经把我秦根当成了自家人……我正有此意,不谋而合呢。这不,我正在琢磨着种植血桃!让他们参与,谁都有事做,有钱赚,才是根本。他们现在整日混混,是什么原因?缺银子呗!等到谁都有钱了,谁还去打架闹事、冒风险的?只怕花再多钱请都请不动了,这就是安定呗!办好了这些事,也算我秦根积德吧。我自己也可以解脱出来,就像兄弟说的,放大格局,换一种新的活法。”许君宁见他们俩越说越投缘,有心让他们打住:“瞧这投缘的,你们俩是不是要桃园三结义呀!时候不早啦,我们还得赶回去看老爷子呢。”
“别!别。嫂子,必须吃完饭再走。”秦根一开心,加上一急,话就跑偏了。“刚刚还叫姐呢,叫得我呀,感动得不要不要的。现在又叫嫂子啦……晚饭就不在你家吃了。这几天,你喝了不少酒,要保养一下身体是真。”许君宁笑着说。“姐,当然是姐。还是姐好,知道关心我……我今晚,特意炖了乌鸡汤,两只呢!清热解毒的。我知道你们以工作为重,一定会回来的……这几天我们一直是在一起喝大酒的,今晚,不喝酒,只喝汤,给老革命也带一罐回去,你们俩也省得回家张罗晚饭,抓紧时间,好继续你侬我侬的……哈哈。”李林熙差点忘了,打蛇随棍上,几乎是秦根的本能。他笑着应承道:“那好吧!难得兄弟这么有心。恭敬不如从命,我们俩就不客气啦。不喝酒,只喝汤。”
6.《别时依依》下节更精彩。(未完待续)
第36章 别时依依
“姐,我明天要在山门的工地现场做监督,帮兄弟做事必须做稳妥。做做义务劳动,也好。姐,我不能送你了,我们姐弟来日方长,欢迎你多回家!我就在现在,在这儿,祝你旅途平安。”喝完乌鸡汤,秦根亲自把那几箱血桃和枇杷,搬到红旗车的行李箱里,还用一个保温盒,装上满满一盒鸡汤,给李林熙的老爸捎去。“这个人率性,热情,倒是可交之人。”许君宁在车上说。她哪知道,就是自己的这一句话,彻底改变了李林熙的内心里对秦根的定位。
李林熙在办公室跟何芳和伍小元讨论明天的工作部署,许君宁去了宿舍,收集行李,一会儿就过来了。“姐,你明天回北京啦?某人和我都舍不得你走吖。”何芳说着,没有戏谑的味道。“我走了,这还不好啊?你就有机会以……”看着伍小元在场,她不好开这种玩笑,就接着说:“放心,我还会来看你们的,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吧?”何芳心里明白,她想说那句以身相许,微赧,道:“嗯。我晓得,人走了,心在这儿,姐肯定会再来的。”
何芳和伍小元一直把他们送上车,看着许君宁开着车,徐徐出了大门口,人们远远地挥手。其中,还有李志勇。
老革命李汉维看见他们俩在暮色里开车回家,自然很高兴。后来听说,她明天要走啦,紧紧拉着许君宁的手,走哪儿都舍不得放下来。
李林熙找到一个行李拖车,弄来弄去,就只能放三箱,于是跟父亲讲:“留一箱血桃给您吃吧,放不下了……您以前不是特别爱吃嘛。”老革命摇摇手,说:“要多放几天,等变软了才好吃……园子里还有好多桃子、李子呢,好崽,带不了,现在就赶紧多吃点。”许君宁觉得,李子好酸,酸得想掉泪。其实,是自己心里发酸。
许君宁管楼上的花坛叫“兰圃”,管老家叫“兰舍”,李林熙表示反对,解释说:“兰舍,用我们本地话说出来,容易听成狼舍,不好。”许君宁说:“你就是小白眼狼!偏要叫兰舍。”李林熙不敢跟她争执,只有让着她,由着她去。
老父亲拉着许君宁在“兰圃”坐了很久,内心希望她永远记着这儿。李林熙跟着,在原木长凳上,拉起了家常,“小时候,谁都没有关于财富的概念,哪家都不富裕,我们家算最好的啦,经常接济远亲近邻的。我和林然读书,是家里的头等大事,从来不马虎。父母和伯伯,为我们争取一个又一个受教育受锻炼的机会。青春期的我,很是叛逆,脾气暴躁,一直抱怨他们的严格。父亲很包容,说,易冲动,情绪化,像他。现在想来,这很无知,幼稚透了。后来,慢慢长大,心中的暴戾之气,渐渐平复,消失了……而日渐浓厚的,是感知到长辈们对孩子的爱意……这一份感知,引领着我,常常忆起曾经拥有的爱和丰盛,悟出生命之美。一直到这时候,幸运地遇见你,我才回过头,发现自己的人生,真正的完整。”许君宁听着,道:“相公吖,我真的舍不得离开啦……”老爷子打着呵欠,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
天彻底黑了下来,他们两个伺候李国维老人喝完乌鸡汤,再伺候他洗漱,一直伺候着他休息,然后才双双上楼。
二楼的卧室。
许君宁已经换上睡衣。房门关上后,她就站在门后,没有其它举动,定定的看着他的眼。
李林熙近前把她抵在门扉上,握起她的手,十指相扣,然后,微蹲,把整个面部埋进怒峙的温软之间,迷恋地拱着,嗅着。许君宁被引导着,把身子倚到他身上,依恋着他,这个身躯贴了上去,把脑袋靠在了他肩头。她被李林熙如此亲密地对待,芳心大乱,全身如遭电击,打了个冷战,一股电流,传遍全身的每个末梢,火花四溅,点燃了原野的干柴,瞬间如火如荼。她觉得,自己迷恋上了他的气息,迷恋上他汹涌的狂暴,宁愿窒息,哪里还舍得推开劈头盖脸的浪涛。
李林熙得到她的默许,便大着胆子将她环腰抱起,款款放到软榻上,直奔主题,攀登巅峰,谱一曲征服者之歌。
许君宁是军官,限制出国的。曾经,她是那样渴望着大海,渴望那海天相接的宁静,渴望那波澜滔天的雄浑,渴望沙滩上一波一波的潮汐。
这样一对初尝甘霖的情侣,在安谧的夏夜,尽情地享受旎旖的时光,通宵达旦。李林熙环抱着爱人,生怕她消失了,动情地说:“得到你的爱,该是我多大的幸运啊。”许君宁把手搭在他肩头,幽幽地道:“人生只要两次幸运就足够。一次遇见你,一次走到底。”
两情相依,李林熙沉溺其中,不愿醒来。他说:“你一直葆有着纯真,这是多么难得。事实上,现在,纯真早已不可复得,唯一可以慰藉的,是我们还未泯灭向往纯真的天性。当我们感慨纯真的丧失,足见我们将要永远地远离纯真了。“许君宁幽幽地说:”什么纯真喔,天性使然。爱情是一种疯病,得病的人多半固执,因此才有了那道不尽的爱情苦旅……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这一切终将在时间的洪流中得到平复。不论是两个人同偕人生路,还是一个人孤单如初,都不再重要。在或明或暗的炉火旁,可以尽情诉说生命和爱情的壮美,可以翻开一本用时光写就的诗集,原谅世间所有的痛苦与磨难……”李林熙深有感慨:“真有意境。你是一个精致而优雅的人。”许君宁道:“精致,是一种被伺候出来的气质,远比美貌更需要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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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两个人起来,去古镇的街上买菜,买到了活蹦乱跳的河鱼。李林熙做的鱼粉,很拿手,很美味。尽管各怀心事,还是陪老爷子一起吃过了早餐。半个小时后,许君宁在老爷子殷殷的目光中,发动车子,依依不舍地走上归途。
火车站广场。
许君宁停好车,自己拿着旅行箱,李林熙则拖着满满当当的行李车。她用回程票买了一张站台票,两个人去了军人候车室。等待是漫长的,许君宁把头部埋在李林熙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脉脉不得语。李林熙不胜惆怅,八年来的酸甜苦辣,换得了今日的苦苦相恋。眼下,伊人就要独自踏上风尘仆仆的旅途,他真不敢相信,山重水隔,隔断了几天来的形影不离,隔断了几个夜晚的耳鬓厮磨、相守相依。尽管这是真实的别离,如梦亦如幻。
列车进站了,他们跟着工作人员的指引,踏上了月台。李林熙跟她来到卧铺车厢,许君宁在门口换票,他拿着行李,上车帮她安放好。他故作轻松地说:“我不下车了吧!”许君宁一笑,接着说:“好啊!有种你就别下车,保证饿不死你。”李林熙很无奈,“你也知道,我工作缠身,实在走不开啊!我会来北京看你的。”许君宁用幽怨的目光望着他,“明月几时照你还?哪次你主动啦?你就别光给我空白的许诺,让我一等又是大半年,依然见不着你的人影……”就这样,她幽幽地轻叹了口气,抬起手,给他整了整衣服,说:“要么,我不走了吧?“李林熙也是一笑:”军令如山呢!开什么玩笑。“许君宁只得接受现实,颓然坐在卧铺上,说:”成吧,我这就走了,你先回吧。”李林熙道:“行。到家给我报个平安。”抽刀断水水更流,他狠心地转过脸,下车。
许君宁却追了下来:“还没开车呢,再多陪我一会儿,哪怕一分钟也好啊!”她的话语挑起李林熙的感性,他再也控制不住,眼眶发涩,悲从中来,他不管不顾地紧紧抱住她,搂在怀里,拿眼睛在她脸上蹭着,顷刻,水墨成殇。
“眷恋,因懂得而生;相伴,因思念而聚……我的郎啊!珍惜,保重!我的郎啊……”许君宁喉咙里哽咽声竭。李林熙这才明白,叫兰舍的真正意义。
终于,开车铃声响起,列车员催促许君宁上车。关上车门,车轮徐徐转动,许君宁站在门口,隔着密封的厚玻璃,无声地呼唤着,白皙的手指在玻璃上,拉得细长细长的印迹……李林熙在月台上奔跑几步,眼睁睁地目送着许君宁高挑苗条的倩影,缓缓随车远去,心里涌上一股酸楚,喷薄而出,把他击溃了,蹲下身躯。
良久。李林熙克制住自己的失态,站起身,万般无奈地仰望天空,长叹了口气,活生生地把自己拉回到现实。他转过身,独自走进了车站出口。(未完待续)
第37章 板凳佛
李林熙来到了火车站前广场,站在大樟树下,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全然与自己毫无关系,不免心间空空的,失魂落魄。他走到车边,开门,坐在驾驶座上,若有所失。真皮座椅似乎还保留着许君宁的温度,一股分离之痛铺天盖地袭来。他把太靠在方向盘上,往事历历,犹在眼前。
离恨难抑,他掏出手机,想给许君宁拨过去,犹豫半晌,还是按了发送键。电话接通了,那头未语先泣,泣不成声。依她的性格,一定是站在车门边,以泪洗面,默默地看着窗外的风景线、急不可耐地向着天涯倒过去。那一头,有她可怜的郎啊。
李林熙听着许君宁在电话里抽泣了半天,自己的内心里反而慢慢平复下来。“别哭了。贱内,想想你刚刚说的那句话:眷恋,因懂得而生;相伴,因思念而聚……今天的分离,是为了今后的相聚呢。你不是铁骨铮铮吗?何必悲情戚戚的?我一直在呢!”李林熙心想,这又不是生离死别,何苦儿女情长。打电话只是彼此慰藉动荡的心境,安抚一下倾斜的情绪、而没有抱头哭成一堆的意思。让人笑话。
许君宁还是没有说话,听得到“咔嗒咔嗒”的车轮声音,没有了撕心裂肺的抽泣声。“乖啊!少校同志,听我口令,向后转,齐步走……”许君宁“噗嘁”一声,“你耍赖,平时都是我对你喊口令的。”她忍不住破涕为笑。李林熙在车里也笑起来,说:“角色互换一下,有奇妙的心得,教官同志。我准备回乡政府了,这时候,山门街上正热火朝天呢,你擦一下脸,回卧铺睡觉吧。”许君宁同意了,“嗯”。李林熙继续道:“去拿湿纸巾吧?放在行李箱的侧边……对了,行李箱有一万块钱,是老哥让给你的,你回家记得拿出来。”
许君宁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意外、惊喜之类,她对钞票完全没有什么概念。每个月的津贴打到账户,只是一个余额的累积而已,基本上不需要用到什么钱。她说:“那行吧。我回去存上就是……相公,你赶快回宿舍吧。昨天下午,你被何芳叫去,我趁着搞卫生的时候,把板凳佛放在左边的床头柜里。”
李林熙大骇,喊道:“什么?你说板凳佛?!”她是说板凳佛?他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那是伯父心爱的宝贝之一。那一年,在他伤愈出院以后,得知转业已成定局,伯父特意带着板凳佛进京,就住在许君宁的家里,把板凳佛托付给了昔日的战友许老将军,希望他利用收藏界的资源,把它脱手变现,充实李林熙离开部队之后的经济基础。
择高处立,就平处坐,向宽处行。
这是伯父年轻时从云梦山出山以后,奉行了一生的处世信条。其实,伯父进京的主要目的,就是争取他回家乡发展。“那时,板凳佛不是已经转手了吗?我记得,还是杨老师带藏家来你家里成交的,杨老师负责鉴定、估价,还作为见证人……作价一百万,钱不是第二天就转到了我的户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许君宁不想再隐瞒他了,实事求是地跟他说:“是的。你不知道的是,杨老师和二个权威专家,在我家现场鉴定,做出结论,这是北魏时期的罕见文物,经济价值远远不止一百万!它历经一千多年沧桑,得以幸运地留存至今,这可是一部活生生的南北朝时期的朝代史!当时,伯父也在场的。至于后来,是杨老师作主,让我家老爷子收了,免得流失出去。至于一百万,是姐姐转给你的。现在明白了吗?”许君宁的解释,虽然合情合理,李林熙还是大感意外,他在电话里纳闷地说:“照这样说来,板凳佛也应该属于你们家老爷子的啊。你现在拿回来给我,是几个意思?君宁,莫非打眼了?破铜烂铁?不值一百万?”许君宁听到这话,急了,道:“相公,你千万别这样想,这一尊板凳佛,品相完好,是代表性文物。它现在已经升值很多了,还上了图录呢!那一本图录,也放在床头柜里。至于说,我为什么拿回来给你,实话告诉你吧!我们老爷子已经把它送给我了,作为我们俩爱情的见证,也作为我的嫁妆。懂了吗?”她在李林熙的追问下,只有一五一十地道出了实情。
“嫁妆?”李林熙第一次听到从她口里说出这个词汇,有些发懵,“我怎么觉得这是聘礼呢,贱内,哈哈。”许君宁一听聘礼,跟李林熙听到嫁妆二个字,是同样的感觉。她叱道:“滚蛋!爱要不要。不要就送回给我。谁还赖上你似的。你以为自己是打马游街的状元郎啊?天底下头一份?哼!美得你!”这语气,一句紧似一句,只差喊“缴枪不杀”啦!
李林熙回想了一下,讶然道:“非也。好像,不是要不要这么简单哦。我想了一下,如此说来,我既得美人在怀,又得板凳佛在堂,还得一百万在腰,这是天下第一大美事。可不是天底下头一份嘛!而这等美事,就发生在现在,简直不敢相信,越想越不可思议。我得花点时间,好好想一想呢。”许君宁赌着气,说了一句:“你想吧。难得你能够多花一丁点时间想我!值得了。我睡觉,你开车吧。”挂断了电话,不知道她有没有睡着。
李林熙可没闲着,火急火燎地赶回了樟树乡政府。他听到,山门街上,传来铲车的轰鸣声,知道施工正在正常进行。他哪里有心思顾得上这么多,停车后,直接赶去了宿舍。
果如许君宁所嘱,李林熙在床头柜里看见了外层用枕巾盖着、内层被红布裹得严严实实的佛像。他毕恭毕敬地请出佛祖像,安放在写字台上,一层一层地揭开了红色的棉布。
铜质的佛祖像得露真身,立刻散发出高古的魅力。只见佛祖立于莲花之上,莲瓣下翻,一手施无畏印,一手施与愿印,头戴风帽,法相庄严。
佛祖心中留。
李林熙的伯父、也就是师父、他在世的时候,曾经传授给自己一些佛学知识。佛祖的手印通常分为说法印、无畏印、与愿印、降魔印、禅定印五种,即释迦五印。李林熙行过佛礼,虔诚地看去,但见佛祖的右手屈臂上抬,举于胸前,手指自然舒展,手掌向外。这一手印就是无畏印,表示佛为救济众生的大慈心愿,能使众生心安、无所畏怖。
佛祖的左手自然下伸,指端下垂,手掌向外,印相慈悲。师父说过,这就是与愿印,表示佛菩萨能给与众生愿望满足,使众生所祈求之愿都能实现的意思。
这尊佛祖像是铜质鎏金的,虽经岁月沧桑,千余载辗转磨难,依然佛光普照,泛着金色的华彩。
想着许君宁的话,李林熙又好奇地翻开那本厚重的图录,对折的那一页,果然是这一尊板凳佛的专门介绍,图片清晰,尺寸精确,描述详尽。如此举世瞩目的重宝,许君宁悄悄地托付予他,足见自己在她心目中的位置无可比拟、无可替代。
“敬请佛祖明示,我究竟该如何作为,方能聊报寸心、不负美人恩。”李林熙在心里默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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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是咋啦,一回来就急着往宿舍里钻,是不是藏着啥宝啊。”何芳来寻李林熙,见房间门敞开着,一阵风似的飘进来。反正在这屋,自己早几天还睡过的,不需要有什么讲究,熟呗。
“呀!”何芳的左脚甫一在屋内落地,立刻呆立当场。由于自己的疏忽,一时忘了锁门,这么机密事情碰巧被何芳撞见,李林熙心里后悔不迭。何芳接下来的话,更让他呆若木鸡。“原来,你还信迷信啊?在家里偷偷拜菩萨……难怪,事事顺心,如有神助。”
现在再想仓促地收起来,已经来不及啦,李林熙不至于做这样欲盖弥彰的傻事。随机应变,是李林熙的强项。
“你傻呀!你见过拜菩萨,哪有不敬香的?这是你君宁姐姐留给我的。她说,在来承阳之前,受到一个得道高僧的指点,请了这一尊佛像。她相信,神明保佑我。好像真的很灵验呢,是吧?你睡过我的女人,我们的关系没得说吧!所以,你应该能够替我们保守秘密,是吧?因为,那高僧叮嘱过二句话,必须用红布包住;千万不能被人说破!你可以做到吧。”这一番灵活组排的说辞,无疑已在何芳的心里抹上了一层隐形的密保涂层,而不必让她知道涂层保护的其它价值。
“原来是这样啊!我晓得,佛法是玄妙的,科学根本无法解释。我看这菩萨,灰不溜秋地坐在凳子上,还背着一个斗笠,活像济公,他应该是法力无边的。我以前没见过这样的,更不会把这个秘密拿出去跟别人八卦,放心吧!”李林熙有点佩服自己了。也许是自幼跟伯父练武,加强了他的反应能力。因势利导,见招拆招,成为他立于不败之地的一种本能。
“是不是啊!我们拉勾,一百年,不许变!”补刀,是他的惯例。
“好!一百年,我们还在一起啊?我愿意……不过,你也要先答应我三个要求。”何芳不笨,才没有那么容易乖乖就范呢。“哈哈,已经拉勾了,一百年……你有什么要求?说呗。”李林熙是学行政管理的,当然知道回馈的道理。
“嗯……第一个要求嘛,我要跟你分在一个组。”李林熙有点莫名其妙,“什么分组?”何芳说:“伍乡长和萧主席几个,现在食堂里,商量着山门整改的事情,建议分组,划分责任。我也投赞成票,各负其责,有利于高效率做实事啊。不过,我要跟你在一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呗!答应不?”原来是这样啊,李林熙当然答应了。“这第二个嘛,如果我以后喝醉了,你必须继续把我背回来,不能像扔小狗小猫一样扔下不管。可以不。”李林熙乐了,说:“可以,没问题。第三个呢?”
“第三个要求,暂时没想好,以后再告诉你。反正你得答应了,不然我就说破,哈哈。”何芳像抢到了魔法棒,得意得不得了。
“噢!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们先把它包好,藏到办公室的保险柜里吧。”何芳答应着,说她饿了。(未完待续)
第38章 人心思齐
8.《人心思齐》
“我就不上去了……他们坏死了,背地里叫我老板娘。”李林熙把宝贝用报纸又包了一层,跟何芳下楼。
“哈哈!”他看着何芳跟他分开后,自个往食堂里去了。今天开工,食堂里坐满了人,他用余光瞄到一个高挑的女子,很陌生。
李林熙打开休息室里的保险柜,把板凳佛放在小屉子里,然后重新设置了一组密码,锁上,还用手试了试把手,关上防盗门,这才觉得安心了。
哪天有空,把官帽椅也搬过来。
电话响起来,他一看是秦秀的。“哥,准备吃饭啦?”“嗯呐。在将军府。弟妹送走了?”“嗯。刚刚送走呢。现在乡政府,今天全面开工,辛苦了秦根侄儿。”
“这是他应该做事,辛苦什么。倒是让你辛苦啦!晚上喝酒,哥哥敬你……老弟,告诉你一件事,下午,我召集班子成员,四大镇的镇委书记,来向你取经,到山门街上现场观摩学习,要得吧。”“要得。哥说了算。观摩谈不上,互相学习吧。”“这个姿态不错,高调做事,低调做人,对我的胃口,要不怎么是兄弟呐!你放手干,哥哥支持你……还有,待会在介绍先进经验的时候,你说,资金呀物资什么的,都是自己组织的,别到时候大伙儿都伸手向我要钱要物,那岂不是把老哥架到火上烤呀。老弟,你得记住了。”“我明白。我现在就安排。哥,大约几点钟到?”“这边三点钟出发,你让食堂采买一些菜,酒我给你带上,不要你操心。”“行,谢谢哥哥,考虑得真周到,我正愁着这边没有那酒卖呢。你准备酒,我准备故事。”“哈哈!哥俩都吃饭吧。我吃完饭,得眯一会儿。”
接完电话,李林熙来到政府食堂里。大家见他出现,眼光齐刷刷地集中过来。“刚刚还在说呢,今天的班子成员来得真齐,一个都没缺席,就差你了,老板。”伍小元起身,口里嚼着饭菜,跟他打招呼。“是吧,真好!等会有好事情跟大家宣布,吃完饭后,就不休息了,各位到大会议室、集中开个会。”他看了看大家,见到何小武已经把他的饭菜准备好,放在光线最好的那个位置上,何芳和那个美女坐在对面,谈笑风生。
“书记,我给你隆重介绍一下,这是陈小娟陈副书记,你的美女搭档。这位大帅哥,就是新来的书记,李林熙,你以前见过没?”何芳满脸阳光,望着李林熙,又看向邻座的“怪同学”。“你好!”那美女站起身相迎,主动伸出手跟他握手。她的声音很悦耳,温婉动听。人也长得很俊俏,面容娇好,身材苗条细长,李林熙目测了一下,个头大约跟许君宁差不多,跟他齐耳。她着一套黑色的短袖西装,笔直的直筒裤,有点微喇,再配上高跟鞋,更显得修长,亭亭玉立,透着大方而不失贤淑的气质。“呦呦,这第一次见,就这样盯着人家看,把饭菜看凉了。”何芳坐在座位上,小声说着。把你看凉了吧?他知道小姑娘的心思,没搭理她,坐下低头吃饭。
“喂,帅哥书记,又有什么好消息呀,跟我们先说说呗?”何芳见他乖乖就范,又打开话题。她的控制欲还蛮强烈,好奇心也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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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半,秦秀书记带领班子成员,还有各大镇委书记,来到山门,现场观摩学习。”这不是什么机密事情,跟她通通气,也没关系。
“哇!”她惊呼起来,见到大家都闻声看过来,有点腼腆,把声音压到极低,说:“有这等好事儿!这是北极村有史以来的盛事。”只有邻座和对座听得见。
“新书记,新局面。我们樟树乡有个美好的未来了,蛮好。”陈小娟也很欣喜。李林熙听出,在她的话里,有肯定,有赞同,有期待。
“谢谢你的夸奖,以后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很多,我们要好好的配合……对了,何主任,待会儿开会,叫上何小武。”李林熙看着对面的两个人,觉得今天的菜味道不错。
这个午餐,乡政府的工作人员基本都来齐了,除了在家里吃饭的。不知是有意安排,还是无意凑成的,大家的心思都放在这一桌上。这时,伍小元吃完了,过来跟李林熙开玩笑:“大家说,美女要集中起来,献给最高领导,让领导每天都有好心情,好胃口,哈哈。”李林熙微笑不语。这场合,不好发表看法,还不太熟。他听到财税所和国土所的二个女职员,一边吃饭,一边在窃窃私语。他知晓权力中心的份量,不想搞什么小圈子。想办好事,必须人心齐。
饭后,李林熙在办公室,给秦根打去了一个电话,道一声辛苦,也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秦根被胡萝卜喂得乐不可支,又是叫叔叔,又是叫兄弟的。
不一会儿,何芳过来通知他,人员全部到齐了,一个没少,可以开会。这是李林熙就任乡党委书记以来,第二次召开大会,第一次是他的欢迎会。他的座位,是主席座。果然,人都到齐了,大会议室里坐得满满当当的。这要放在以前,是不可思议的,就算三令五申,还有托故不参加的人。会议纪律看起来还不错。没人抽烟、也没人交头接耳,跟食堂里的气氛截然不同。会议颇为正式,可见这一班工作人员的素质都不低。
没有繁琐的铺垫,直奔主题。
“今天的会议,有二个议题。首先,给各位同事通报一个好消息,下午三点半,县委秦秀书记将带领班子成员,还有各大镇委书记,来到我们樟树乡,来到山门,现场观摩,学习交流。这是一个好事情,说明县委班子对我们这一段时间工作的肯定,和支持,说明在坐的同志们辛苦都没有白费,工作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成绩,建议大家把掌声献给优秀的自己。”会议室里,顿时掌声雷动,群情激昂。
“为了迎接这一件盛事,同志们要加倍努力,从大局出发,端正态度,做好工作。我将跟大家一起,齐心协力,打开一个朝气蓬勃的新局面。今天的工作任务是这样安排:请各部门负责人在会后,跟我一起到施工现场驻点,督促把关,安全第一。参加的人员不能太多,必须做到有组织,有秩序,不能显得嘈杂凌乱。其它同志,按既定的工作部署,要坚守岗位,用心服务。他们过来以后,接待工作,由何芳同志安排;采买及后勤工作,由何小武同志负责,如果有什么问题,向我反映。我现在强调、很重要的一点,这一次大规模的建设、整改工作,从策划到实施,所有的资金与物资,都是大家一起统筹的!希望各位领会这句话的意思。现在,进入下一个议题,长期的工作安排,与落实,由伍乡长发言,大家掌声欢迎。“
会议继续进行。伍小元坐在他左边下首的位置上讲话,会议接着又开了几十分钟。
各部办委所、各个负责人相继发言,提出了很多很具体的补充意见,何芳都认真记录下来。李林熙很满意,没有听到不同的发声。
宣布散会的时候,会议室里安静的气氛才慢慢散开,人声鼎沸,和气、和谐、喜悦,看得到生机与希望。
烟雾也已蓬勃升腾起来。(未完待续)
第39章 成为典型
“治安方面,有没有什么异常?”开完会以后,李林熙就会同各单位、各部门的负责人,来到山门街上,做实地勘查,一米一米地,细致到不放过任何节点和角落,这是他的工作方法。“风平浪静的。能有什么事情。”派出所所长李汉闵一边跟着检查,一边回答。“看见你,我就想起一个字,安。包括这次建设施工,樟树乡的治安与安全,责任全部压在你的肩上。我的好兄弟,你的担子不轻哪!你可要多费心,每天确保上下午二次,亲自到街上走一走,看一看……还有你们哥几个,务必拿出防汛那种严防死守的劲头!各个环节,都不能疏忽大意,都不能出任何问题。你们都知道的,安全无小事。如果万一发生了安全事故,可以让好事变成坏事。那是大家的失职,也证明职能部门的无能。”李林熙这样说着,大家听得很认真,理解得很透彻。
李汉闵在心里琢磨,这个年轻人,了不起!他综合素质优秀,人又正直,是新派的智慧型领导人的代表。自己衡量了一下,他这人学识渊博,思想成熟,很有工作方法,做事情有条有理,协调能力和领导能力都非常强。不但着眼长远,又能够防微杜渐,也能够灵活运用思想交流这一利器,时髦话叫“走心”,确实不简单!刚刚散会以后,伍小元跟他说,自己这个同学太难得了,他的每一句话,班子成员都要商议很久,才能够完全领会他的想法,才能够做到上下一心,跟领导合拍……同事们也都在讨论,李书记在经过基层的打磨以后,他的将来不定是怎么样的呢。谁都预料不到。谁都以能够有幸与他共事为荣。
可以说,迄今为止,自己尚未发现能出其右者。
大处着眼,小处入手。
李林熙正是这样做事情的。
下午三点半,秦秀书记亲自率领的观摩团队,准时到达了山门。
团队成员虽然人数不多,却是阵容强大,县委书记秦秀和县长谢红专是主帅,还有县委班子骨干成员,东西南北四大镇的镇委书记,荟集了承阳县政界的中坚力量。团体后面,还有二个女孩,刘嘉和秦小晴,陪同观摩。
十个人,分成四辆车。其中,不包括司机陈师傅。
李林熙虽然做好了准备工作,但并没有刻意安排什么形而上的欢迎场面。几个人站在山门街道与国道的入口处,态度认真,表情自然。身后的背景就是被挖得坑坑洼洼的老街,就像一个露腹奶孩子的乡妇,展现出真实的母性之美,毋须装点,不容亵渎。李林熙率先跟大家热情握手打招呼,再介绍双方人员。他在政府办工作时间不短,这些人都认识,很熟。大家没有多站一分钟,直接踏进现场。平时都经常性地深入田间地头,自然熟悉路数。
李林熙陪同县委书记和县长,走在前头,后面的队伍则随意成形,十多双眼睛,各忙各的。之所以这样安排,是不想远离群众走过场,或者反过来被群众所观摩。
这里是秦秀的老家,他看着每一个熟悉的场景,和熟悉的村民打着招呼,显得很有感情。“书记同志,一边走一边介绍你们的构想。还有,群众的态度怎么样。”公众场合,他说的话,像戴着面具。李林熙当然明白。
他们走走停停,李林熙把每一个细节分解开,很详尽地解说着他们的构想。然后,从环境、区位、交通各个方面,做出分析,再说到项目落地,这样的观摩才更显得接地气,不浮华。
县长和班子成员问了几个问题,比如“是什么样的想法”“为什么有这个想法”“群众的配合度”,他们问的是想法,镇委书记们的侧重点则更关注于行动,“工程预算是多少?钱从哪里来。”“你们会改水改厕吗?”,诸如此类。
在哪山唱哪山歌。
秦根正在指导铲车施工,被挟裹进队伍,做现场解说。
一行人从街头走到街尾,再返回来,在施工区域停留了半个小时,然后,到乡政府的会议室开现场会。
秦秀在会上首先讲话,定基调。他说,李林熙同志的三把火,涵盖了区域改造、教育扶贫、提振经济,没有在文明建设、计划生育等老三样上面打转转,足见其境界与才干非同凡响。没有新意,就是老路子,而我们更需要新气象,新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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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长谢红专则从项目投资方、投资规模、各地现状等方面说起,再扩大到全省,除了省城郊区,全省各地市还没有这样的范例,我们要把山门建设推广出去,以点带面,树立新农村建设的典型。
会上,李林熙做了分析报告。然后,各镇委书记都提出了自己的问题,说出自己的感想。政府的态度是,要钱没有,做事支持。你看人家李林熙,没有要政府一分钱,也没有拆东墙补西墙,却做出来这么一件大事。什么叫为人民当家做主,什么叫为人民谋利益,不能停留在口头上,整天光坐在办公室里。今天观摩的目的,就是学习典型,找差距,做实事。
县人大主任冯华最后一个发言。通过这次观摩学习,为我们以后的工作打开了新思路。承阳要发展,离不开像李林熙同志这样的优秀人才,县委县政府领导充分信任他,我们坚信,樟树乡的发展,以及山门的整改工作,在同志们的共同努力下,在李林熙同志的领导下,一定会取得很大的成就,一定能够给党和人民交出满意的答卷。
樟树乡参加会议的工作人员,见到上面非常重视,态度明确,他们觉得自己通过平凡的工作,做的却是一件非同凡响的事情,更加有信心了。
晚餐就定在政府食堂。秦秀安排,他们和班子成员坐一桌,李林熙和何芳作陪。各地方的草头大圣们坐在旁边一桌,这样更方便他们的交流,秦根作为民间资本的捐助者,被邀列席。
菜品都是当地有特色的土菜,除了田螺柴鸡和血鸭,活水活鱼,还有个性鲜明的干包菜丝炒肉,地皮菇,野芹菜,青菜毛芋汤。李林熙说,节约每一分钱支持建设,没有大肆铺张,却非常受欢迎。
“山门处于承阳市南北咽喉地带,山川秀美,特产很多,人文积淀更加丰富,我还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想在街头街尾建两个古香古色的牌坊,在旅游上做做文章。”喝酒的时候,李林熙抓住机会,提出自己的想法,争取在台面上得到支持。
“这个想法很好啊!以后,旅游事业的发展,将是一个最大的发力点。我就说嘛,李林熙同志经过两年在政府办的学习时期,一下放到地方,很快就能够放开手脚,发挥出他的才干。海阔凭鱼跃,你一定要好好干,前程万里……政府再也不能作为官僚机构,而应该作为替老百姓办实事的服务型机构。你做得非常好!我个人先敬你一杯。考虑到樟树乡的特殊性,以及我对山门的特殊感情,我支持你的想法。”秦秀表明了他的态度。
“我也同意这个想法。我们要把樟树乡作为好的典型,大力宣传,这样非常有利于新农村建设,非常有利于我们把握以后的工作方向。李林熙同志是非常不错,事业心和责任心都很强,他虽然年轻,但是能力很强。正因为年轻,他会有一番作为的。”县长谢红专与秦秀很合拍,他的态度也很明朗,他对李林熙是肯定的,今天才算对他有一个全新的认识。
秦秀对大家说,别光顾着谈工作,我们到那一桌敬敬酒吧。“各位封疆大吏,今天有什么想法?特别是樟树乡的同志们,辛苦了,我们代表县委县政府,向你们表示慰问,也来向你们学习取经。”
晚饭以后,大家提议再去走走,散散步,顺便买一下当地土特产,比如红薯粉丝,红薯片,血桃。
秦秀则和李林熙来到他的办公室休息。
“老弟,你今天表现不错。很有感觉,也很风光吧?我就是要让大家把你抬起来,让你脱颖而出。”秦秀喜笑颜开,颇为得意。
“有哥哥的大力支持,老弟不需要操很多心,只需要甩开膀子好好干就行了。”李林熙很感激秦秀不遗余力的挺他。
“等会,我们就回去了,咱们再找机会喝酒。对了,你接下来要落实物质和资金的问题,要么,明天在将军府喝酒?今天带了两箱酒,大家很有工作热情,没有放开喝,才喝了三瓶,余下的留在你这里吧,省得我下次来,你只有故事,没有酒,哈哈。”秦秀还是喜欢单独跟他在一起,无拘无束,自在。
“行,那我就不推辞了,谢谢你啦。哥哥想得真周到。”李林熙一边泡茶一边说道。
他心里在想着另外一件事。
刚刚秦小晴给他发了八个字:上次是谁。我喜欢你。
40.《围捕》
【作者***】:昨天太忙,来不及更新,今天更新两个章节。
谢谢大家的支持。(未完待续)
第40章 围捕
李林熙陷入了深思。
他启动应用程序,打开菜单,进入选项。选项有很多:比如“大侄女,高了?”比如“名草有主。”比如“我也喜欢你。”
他想,人的一生中,可能会遇到很多美好的东西,但只要用心好好把握住其中的一样,或许,就已经足够了。
他在电脑上,安装了秦秀喜欢玩的黄金岛纸牌,让他在等待的空档,玩玩游戏,省得枯燥乏味。
“好,反正现在不是工作时间,玩会儿吧。”秦秀就在李林熙的电脑上开始打牌,渐渐乐于其中。他们俩现在的关系很微妙,是一种兄弟相称的平辈关系,并且发展得很快,他对李林熙的支持力度之大,不可谓无,亦不可忽视。
李林熙坐在沙发上,琢磨开了。
如果,他跟秦小晴牵涉到儿女情感的话,似乎不存在这样的土壤。按照较平庸的想法,若自己跟哥哥的女儿发生情事,势必会导致这种兄弟关系变质,即使秦秀因为爱女心切、委曲求全,终是不妥。其后果很严重,甚至导致否定,导致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分崩离析。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
兹事体大。
对于有分寸感的人,不会把别人的客气,当成你随心所欲的资本。关系再好的人,做事都要有个交代。因为,表面上的随和,并不代表私底下的宽容。
如此走下去的话,或许,他们的感情就此止步,他也休想进步了。
在官场之中,站好了队,跟对了人,就会像目前这样,事事顺心,前景光明,前途无量。若是自己把握不住,做错了事,或者站错了队,就另当别论了,势必让自己陷入重围。他可能会让器重自己的人失望,让自己也失望。
何况,自己并没想过,真正地成为秦秀的家庭成员,永远都跟他绑定在一起。从此,自己真的不能在感情的事情上太放纵不羁,从而影响到最重要的东西。他想。
后来,在送观摩团离开的时候,李林熙悄然注意到,秦小晴的形情是沉默,欲言还休。
晚上,他独自留在办公室,何芳在加班,赶规划书。
这时,李冬打来了电话。
有一种阔别的感觉。她今天回到了曼彻斯特,一路平安。她说:“老公,我此行收获很大,你在那边好吗?”两个人通了很久的电话,彼此说了自己目前的状况,心情都很好。后来,李林熙见心直口快的李冬,有点吞吞吐吐的,显得有些不自然,笑着,道:“你这丫头,吞吞吐吐的,在想什么呀。”李冬也嘻嘻笑着,说:“你猜。我说出来,可能有人会笑话我呢。”
李林熙还是忍不住好笑:“我猜,怎么猜得到。莫非,丫头思春啦?哈哈!”李冬在电话里,忍俊不禁:“哪有。老公,我还是告诉你吧!昨天晚上,我梦见我们俩生了一对双胞胎呢。不准笑话我!你家里不是有生育双胞胎的基因么,你和李林然,是吧。”李林熙闻道:“噢?那咱俩努力吧?!哈哈。”李冬接着说:“好!那是一定的,老公,我们一起努力!我很快就可以回国了。”说到回中国,李冬有说不出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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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李林熙住在宿舍里。这是他履新以来,第一个住宿舍的夜晚。
房间里,似乎到处都是许君宁留下的那窈窕的影子,回荡着她那独特的气息。
“邻居”陈小娟走过来,坐了一会,主要是谈工作。等他送走了陈小娟,洗漱完毕,睡到榻上,又不由自主地开始为那八个字纠结开了。
人活着,真正需要的东西并不多,再多的荣华富贵,到头来,都只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一隅,一榻,一日三餐粗茶淡饭,一本书,一个知己,就应该可以让自己感到特别幸福了。人生就是如此的短暂,当我们从疯狂而疲惫的获取中真正醒悟时,才发现,大好的年华已经从手中丢失了。
生命是一种缘,有时,我们刻意去追求的东西,或许终生都得不到,而不曾期待的灿烂,反而欣然而至。
弱水有三千,只需取一瓢饮。
秦小晴与李冬,或许君宁,没有可比性。这种潜意识的应用程序,就是理智。
学会断舍离,清空环境、清空杂念,重新拿回驾驭生活的主导权,而不是沦为被生活驾驭的奴隶。我需要的是一种深度思考、适当放空、化繁为简的能力,这需要自己学会过滤多余的信息。
最终,李林熙选择的选项是:忽视。
第二天,李林熙很早就起来了,乡村的空气质量很好。
他计划,上午必须去风陵渡。
早餐之前,他去了山门。街上,赶早市的人们依然很多,善良的村民,在泥地上摆售着自家的物产,他们忍耐着坑坑洼洼,正因为期待着平平整整。
回到乡政府,李林熙把何芳叫到办公室,交代她:“可能要辛苦你了,尽快修改好文档,做好详细完备的建设规划书,自己要报给发改委批准。然后,还有物质清单,以及各种申请报告,都要陆续补齐。工作量很大,但是迫在眉睫。”
“书记放心吧。”看来,勤劳的何芳,已经加班加点做足了功夫。
十点三十分许,李汉闵突然打来了一个紧急电话。
刚刚,在本乡与南山县交界的竹园村大塘组,一名路人发现有一位老人、一名女孩的颈部受到严重砍伤,倒在路边,凶手已逃逸,就立即报了警。
他当即把这个恶性伤害案的案情向县公安局上报。
这个突发事件,让李林熙警觉起来。
很快,自己的老同学、公安局长王青也给他打来电话:“老同学,你现在是党政一把手,樟树乡发生了这样的恶性案件,你要引起高度重视。我马上会派公安人员赶过来,会同你们党委和政府、在乡政府紧急召开村组干部会,你现在就布置下去……谢谢老同学的配合,我们下午见。”
“行,我这就布置,下午见。”一石激起千层浪,此事立即在乡政府院子里引起了骚动。
村组干部们的觉悟很高,行动很快,闻讯都赶了过来。
王青派来的公安人员也立即到位,跟李汉闵在会上通报了案情,并公布了技侦部门根据受害者的描述、绘制出来的凶手面部图像。根据会议精神,李林熙号召,发动广大群众,积极提供线索,共同应敌,擒拿凶手,乡政府会启动应急预案,配合公安局,印发悬赏通告。
会后,李林熙的脸色严肃,摇摇头,跟李汉闵说:“果然,这个世界上,任何突发事件和意外,都可能随时发生。我真不敢相信,在樟树乡的地界上,会有这样一个泯灭人性的凶徒。”
李汉闵深以为然,道:“如此毫无人性的恶徒,平时必有劣迹。此人穷凶极恶,竟然老年人和未成年少女都不放过,我们要提起十二万分的小心,决不能让他漏网。”
很快,重要线索出现了,线索来自乡政府的保安人员李志勇。
市县二级公安部门,已经调集大批警力到达樟树乡,在国道周边布控,检查过往车辆,严防凶手逃脱,并且准备展开声势浩大的围捕。
到处都是警灯闪烁的警车,和全副武装的警察。
李林熙把情况向秦秀反映了一下,并告诉他说,事出突然,今天可能不能来县城了。“想不到,家乡会出这样的事情。你就安心工作吧,做好应急准备。这边有我给你盯着呢,老弟,误不了事的。”秦秀说。“好!那就谢谢哥哥。”
李林熙挂断电话后,望着国道上的场景,沉吟道:“想不到啊!地狱空荡荡,妖魔在人间。”
41.《妖魔在人间》(未完待续)
第41章 妖魔在人间
线索是由李志勇提供的。
他告诉警察,从图片上看,嫌疑人可能是南山县刘店镇的刘小勇。因为都有武术爱好,他们曾经有过几面之缘。
承阳市公安局得到这条非常重要的线索,快速反应,把民警兵分几路,迅速出动。很快,各级公安部门经调查了解到实情。刘小勇,男,汉族,一九八四年五月出生,初中文化,户籍所在地南山县刘店镇天源村六组。刘店镇派出所反馈,这个人目前不在家。
根据掌握的资料得知,这个刘小勇,从小不爱读书,只喜欢武术。他于二零零一年至二零零五年,分别在南山武术院和河南登封少林武术学校习武,有扎实的武术底子。
二零零五年至二零零七年,他应征入伍,在海军某部服役。退伍以后,跟随他的父母到广东务工,前不久回到南山的。
于是,民警通知其父母,迅速赶回南山,配合侦查,尽快采集他们的DNA与现场采集到的DNA进行比对,以利于精准锁定凶手。
李林熙作为当地政府的行政首脑,只有坚持坐镇,协调各方面的关系,给公安队伍提供各种工作便利,和有必要的支持。
只是,安排的日程被突然打乱了,心里郁郁。
李林熙抽空,又去了山门街上。今天,尽管流动客源突然增加了不少,各个店铺生意火爆,交易额也随之大增,施工还是没有停止,有条不紊地照常运行。
他找到了秦根,说:“辛苦你了,兄弟。”秦根正在监督铲车修筑街道边沿的工作面,见到李林熙,立即迎上来。他说:“我辛苦什么,这不,像玩儿一样。倒是辛苦了你,本来就是几头跑,现在又添了这个乱子,一下子多了百十号人,真够你忙的。”
“分内之事,也就这样。倒是你,又出钱又出力的,搞得我都有些过意不去,不好意思啦,兄弟!”李林熙知道,如果没有胡萝卜,就找不到追随者。如果失去了杀威棒,就再也没人服服帖帖。
这时候,何芳打来电话说,有记者要采访他。“来办公室坐吧,兄弟。我得走了,有记者采访。”李林熙别过秦根,回到乡政府。
办公室里,何芳正在接待承阳市电视台的女主持人刘丽华。第一次在荧屏之下看到她,也不见得有什么过人之处嘛!
“你好!想不到党政一把手居然是一个大帅哥,年轻有为啊!”刘丽华今天穿一身天蓝色的运动装,素面朝天,脸上的微笑倒是可人。“第一次看见荧屏上走下来的大美女,果然惊为天人,只是太有仪式感。”他还是不免要客气一番。“怎样才没有仪式感?你是一个有趣的人。”这句话勾起刘丽华的谈兴。“瞧你这强大的阵容,还谈不上仪式感呀。生活中是不乏仪式感的,比如,爱情需要仪式感,但仪式感不一定要很盛大的场面,有一些属于两个人的小生动和小回忆,就足够。”李林熙灵机一动,说道。“嗯。不错,你是一个生动有趣的帅哥,很高兴认识你。”刘丽华说。
李林熙心里有事,想早点结束采访活动,“别客气。大记者,你想报道一些什么?”他更关心采访内容。
“很简单,只有一个问题:作为当地政府官员,你对这个案件有什么看法。你可以先酝酿酝酿。”刘丽华说的简单问题,不知道难倒过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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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需要酝酿什么。在我们樟树乡集中力量、大搞整改建设的时候,发生这样不幸的恶性事件,引起了我们的极大关切。虽然凶手可能不是承阳县籍的,但是我们会代表政府,发动群众,配合警方,为案件的侦破提供最大的支持。”李林熙随口一说。
“嗯,非常好。方向明确,条理分明,目标感强!超强的应变能力,来自于冷静的思维和良好的修养。有大将风范,佩服佩服……李书记,你觉得,我们以什么为背景?”自己采访过很多干部,不是照本宣科就是官话连篇,一张官场脸。这个小伙子应答自如,信手拈来,可见,他有多好的综合素质。
“就以墙上的这一张蓝图吧,这是我请设计院的同学做出来的,是我们樟树乡的明天,你也可以顺便帮我们宣传一下。”嗯。蛮好。正式采访视频只用了几分钟,就顺利拍好了。
“谢谢,帅哥,晚上八点钟,收看我们承阳一台的焦点新闻吧!再见。”刘丽华留下了名片,边走边挥手。
她才走一会儿,秦根就过来了,李林熙起身相迎,泡茶,又递给他一盒李冬从国外带回来的精美的雪茄。
“兄弟好有品味!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雪茄。”秦根惊喜异常。
“漂亮只是外观。其实,它就是朱丽叶二号,也叫丘吉尔雪茄,全球第三大品牌,口味温和,浪漫气息浓郁。”李林熙侃侃而谈。
“哇!我好荣幸!我们俩去我家喝酒吧,有獐子肉,特意来请你的。”秦根有些受宠若惊。
“中午喝什么酒!我这还有很多事情……”李林熙话还没说完,许君宁的电话打过来了。她说,已经安全到达。李林熙也说了一下这边发生的突发事件。“相公啊!你要认清自己所在的位置,要冷静对待,如果遇见歹徒,不要逞强好胜,毕竟,你是政府官员,不是公安人员。我舍不得你……”许君宁有点担忧。
“哦……你放心吧。秦根现在也在办公室,你要不要跟他说说话。”李林熙善意地提醒她,自己不方便说情话。
“那就算了吧,我正在车上呢。”许君宁说着,挂断了电话。
“我姐到了?”秦根问。“是的,刚到,现在汽车上呢……中午就一起在食堂吃吧?”李林熙一只手收拾文件,很随意的说。“嗯?这就是你跟我叔说的那二座牌坊?我看看。”秦根看到一张图纸,好奇地问。
“也是同学设计的,风格简约,返璞归真。我正在想,用石料还是预制件。”李林熙把简图递给他看。
“预制件当然要便宜很多……不过,石材更高端大气上档次,不怕风雨……我跟南山石材厂老板很熟,可以问问他,能不能给个赞助价。如果费用不太高,这个钱我出了吧。”秦根倒是实诚,爽快。
“行,你问问。如果收个二三万成本价,可以考虑。如果你真有想法出钱赞助,我们会把你的名字刻上去:秦根全资捐建。万古千秋,再好不过……我让何芳再打印一张给你。”李林熙故作轻松地说着。
“有这等好事?那我不管多少钱都出啦!哈哈。”秦根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做了一件功垂千秋的大好事。
“你看这,对联我都写好了:山外秀岳立万古,门前清江出承阳。横批,山门。与时俱进,怎么样?”李林熙对自己的文采,颇为得意。
“北有南山,南有大江,绝妙!”秦根赞道。
谁知道,妖魔并没闲着。
下午,传来了更恐怖的讯息。
正在民警全力侦查案件的时候,就在下午五点十分,南山县公安局接到岳云镇村民康某云的电话报警:
他的家中,有四个小孩惨被杀害。
案情就是命令。
南山县公安局接到电话,立刻派出刑侦队,赶赴现场。几乎是在同时,调查访问组的民警发现,在距案发现场约四公里有一独栋无人民居,突然冒起炊烟,引起民警的警觉。他们上前敲门后,发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手持匕首,突然从后门窜出,逃入南边的山林。
民警立即追击,并向指挥部报告。
据分析,凶犯极有可能会顺着山势,在今晚潜入樟树乡地界。
当天傍晚六点,在省公安厅的督导下,承阳市公安局“5·16”专案指挥部成立,承阳市公安局局长谢大庆、承阳县公安局局长王青、南山县公安局局长蒋先云,集聚樟树乡人民政府,同时调配五百余名警力,连夜投入战斗。(未完待续)
第42章 张网以待
晚上七点半,李林熙回到了宿舍。
他站在走廊上,看着长亭空阁,竹影斑斓,清空白天积下的杂乱的心绪。
多事之秋,灭迹匿端。
他看见何芳木讷地走过来,盯着手里的一沓纸,一边上楼,一边念念有词:“搜肠刮肚……生不如死……加班加点……字斟句酌……拼死拼活……孤灯清影……废寝忘食……苦心孤诣……”她没有任何的面部表情,踏一级楼梯,念一个词。
“这……女法师,您……您这是咋啦?做什么道场,还是中了心魔啦?快进寒舍,喝一盏降魔净露。”李林熙被她这反常的举动惊住了,有些莫名其妙,退到房里,去给她倒开水。
“不在写材料中……爆发……就在写材料中……死亡……亡……亡……亡……相公,告慰告慰奴家吧!”何芳还是那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好像没看到他的存在似的。她并没有伸手接他的水杯,而是径直朝他闯过来,昂头挺、胸地,像移动的木雕。
“不在写材料中爆发,就在写材料中死亡……啊,哈哈哈哈哈!”李林熙被她逼到席梦思旁边,慌忙放下水杯,顺势倒在榻上,方才避过这来势汹汹。
“爆发……死亡……爆发……死亡……”何芳继续念叨着,也作势伏下身躯。
李林熙连忙用手扶住她的腰肢,谁知自己身形仰卧,脚下之力未减,朝她的双脚用力挤过去,何芳根基不稳,身子失去了平衡,呈泰山压顶的姿势,实实在在地压在他身上。两面相接,娇喘有声。忽然,何芳用双手一撑,立马弹起。
“你,你来真的啊?!”她没想到,被自己玩到了,怪嗔道:“这坏腿!”扬手在他那腿上抽了一下。
“哈哈……我还以为你写材料写成了魔障啦,于是赶紧使出一招还魂大法,八卦撩阴腿!嘿嘿。”李林熙被她这一逗,乐了。“你这薄幸客,浪荡子,又被你占到便宜啦!上次在后背上,这次是在前面。还敢亲我,哼!我打电话告诉少校姐姐,让她狠狠收拾你!幺三九……”何芳羞红了脸,愠怒不已,掏出了手机,按键,给许君宁拨过去。
“别……你还真打啊?”听她读出熟悉的号码,李林熙有点慌了,忙阻止她。何芳把手机藏到身后,得意洋洋,瞧着他说:“那你再答应我一个条件!第三个。”他纳闷了,问:“什么条件?”
何芳直言不讳:“跟我来一次真的。”李林熙说:“我不敢。原来你搁这儿等着呐!你还真的以身相许啊。”何芳低着头,羞羞地道:“还有你不敢的?瞧这一屋子的荷尔蒙……都说红尘练心,人家还没许过谁呢……呀!忘了正事儿……快开电视!”何芳慧心玲珑,她的频道转换得蛮快。
她转过身,打开电视,熟练地从中一跳到承阳一台,叫道:“正好。”
李林熙忙坐起,侧头看向挂在沙发对面墙上的电视。电视节目正播放着承阳一套的“焦点新闻”,这是最受大众欢迎的本土新闻栏目,播放节点就安排在央视新闻联播之后。画面上正在播放着“5·16案”的专题报道,不久就出现了李林熙的采访镜头。
“据李林熙书记介绍说,目前樟树乡正在实施美丽乡村建设的示范工程,真希望公安机关能够早日擒获凶手,还广大群众一片祥和与安宁。有关本案的最新进展,本台将跟踪报道。”背景就是那一幅蓝图,本市的美女主持人刘丽华手持话筒,还真对整改建设工作做了一些简单介绍。
何芳眼前一亮:“某人在电视里还蛮帅的嘛,这气质,这架势,有点像年轻有为的市委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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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熙自言自语的说:“人家也就随便长的……这个刘丽华乍一看上去,并不出众,上镜以后效果还不错嘛,表情自然,落落大方。”
他全然没有顾及到何芳的心理变化,只见她把手里的文件在写字台上一拍,嘴巴一翘,“哼!”
“但是,她再怎么表现,也赶不上咱何芳的二星半点,青春靓丽,活色生香。我们俩,什么时候来真的呀?”这次的补救,已经晚了,“什么二星半点,色,郎!找你的落落大方去吧!本公主起驾回宫啦。”说完,她就出屋了。她看见陈小娟的房间还亮着灯,就去了对面,敲门而入,不久就传来嘻嘻哈哈的偷笑,不知道她们俩在说着什么悄悄话。
李林熙拿起何芳留下的文件,一看,是他吩咐她做的一沓资料,细致而专业。
这姑娘,真不错。
李林熙看资料的当儿,李冬和许君宁先后打来电话,询问案情的最新的进展,关心他的安危。
李林熙被搅得心乱如麻。睡吧,睡啦。
第二天清早,李林熙在走廊上做健身运动,李汉闵打电话过来找他。李林熙赶到办公室,李汉闵和李志勇二个人已经早早在办公室门口等着。
李汉闵带来了最新战报。
昨晚,“5·16”专案组组长、市公安局局长谢大庆,连夜率领市局刑侦队和技术人员亲赴现场。两名侦技人员在那一所无人民居,细心取证,果然,在那无人民居内,提取到了非常清晰的鞋印,经过认真比对,痕迹与“5·16”案现场留下的血鞋印,高度吻合。马上,刑事科学研究所在比对后发现,两起命案的嫌疑人均为刘小勇。
专案组决定,将两起案子并案侦查。同时调度大批参战民警,加强警戒,进行严密的围堵。
就在专案指挥部迅速行动、连夜调集民警和干部群众对刘小勇围捕的时候,就在刚才,早上七时四十分,走投无路的刘小勇,已成惊弓之鸟,他为了躲避追捕,趁着清早人烟稀少,下山寻找食物充饥,窜到承阳县樟树乡下文村,在村民黄宗丽的家里,遭遇阻拦,他残忍地将三十岁的女主人黄宗丽当场杀害。
刚刚,市局刑侦队和抓捕组,在接到报告后,五分钟内就赶到了案发现场。现在,大批警力正沿着嫌犯逃跑的方向展开追捕。
“嫌犯逃跑的方向,正朝着我们这边而来,我们应该告知群众,做好防范,配合围捕。我已经布置警力,通知各村组。”李汉闵说。
“防患于未然,你的周密布置,做得很好。”李林熙肯定派出所的工作。这时,李志勇坐不住了,他说:“这一带我很熟悉,经常在这一片山林里打野兔。我画了一张草图,你们来看看。”
李志勇绘制的,是他在部队学会的野战草图,有山川地形的分布和走向,关键的部位,画得更加详细。他指着二个山坡之间的一个网状结构,分析道:“刘小勇很年轻,体力好,脑筋活,我估计他一定会沿着山势,经过这儿,企图利用发达的交通路线,冲出包围圈,继续出逃。这里,是新修不到一个月的高铁防护网,高大坚固,会挡住他的去路,可是,他未必知道。”
“这人武艺了得,一旦突破了这一张网,就是交通繁忙的外部世界,犹如龙入大海,以后要抓捕,难度就很大了。”李汉闵接着说。
李林熙端详着草图,又望着他们俩,说:“这一带,你们俩是比我熟悉。你们有什么想法?”他感觉,他们的心里还有话,没来得及说出来。
李汉闵照直说了:“李志勇呢,他跟我说,他想自己去这里堵着。我是这样考虑的,抓捕组的几百警力都在搜山,分布战线太长,未免鞭长莫及。万一百密一疏,就给了嫌犯的可乘之机……李志勇一个人前去,没人打配合,肯定是不行。你们俩都当过特种兵,莫如我们三个人一起上。我跟上级反映情况,然后带枪过去。嫌犯毕竟是在仓惶之中,又饥饿,又疲乏,他纵然有天大本事,还敢吕布战三英不成。”看来,他们俩已经经过成熟的合计和推演、胸有成竹了,就等着李林熙答应加入。
李林熙沉吟一下,而后,慨然道:“此计可行。我们就来个张网以待,守株待兔。”
【作者***】:精心创作,着实不易,欢迎打赏。(未完待续)
第43章 降魔杖
李林熙拿定了主意,决定轻装上阵。他把钥匙和贵重物品,都交给何芳保管,还跟她大致说了下他们的计划,把何芳的脸都吓白了。“凶手是学武术的,已经杀了好几个人,这多危险啊!人家躲都来不及,你却自己冲上去?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天都会塌啦!”何芳急得几乎要崩溃。
“放心。别声张,没事的啦!凶手虽恶,终究是个凡人,他又没有枪械。我们三个都是专业的噢!别怕。”李林熙安慰她,让她宽心,并且保密。他跟李志勇已经换了一身装束,猎人装扮,一套旧的野战服装,有点发白。李汉闵则穿着便装,迅速向王青打电话通报情况,做好预案。
“怎么会没事?谁不怕不要命的?你以为你是奥特曼吖?你不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多么关键吗?不行,我必须告诉你爸爸、秦书记和许姐姐。除非,你们能够带上我。”一连串的质问,体现出何芳的焦虑。何芳哭喊,她哪里肯依。她知道,万一他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该会有多少人伤痛欲绝?也包括她自己。
“不用担心,何主任。古时候三英战吕布,最后还不是吕布死了。我就不信,我们三个牛高马大的姓李的人,还搞不定一个姓刘的,李所长还带着枪呀……何况,我们只是去守着一个口子,他不一定非得从那里经过。就算来了,还有几百个荷枪实弹的警察做后盾呢!我们都会好好的。”李志勇在旁边说。
“你就安心看好家吧!我们安全地回来以后,这地方就保住平安啦……等我回来,跟你来真的,要吧。”李林熙故作轻松,趁热打铁。
“那好吧。多加小心,不要逞强,有好消息要立即打电话告诉我……我等你们平安回来啊!”何芳被李志勇一说,心里已经安定了一些。又听到李林熙的话,好说歹说,终于破涕为笑。
山野上的植被异常茂密,荆棘丛生,山势险峻,山路更是崎岖难行,几乎没有路。他们这个三人组,以李志勇为先锋,大约跋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来到了预定的地点。这儿的地势险要,果然跟李志勇所描述的一模一样。两条山势以南山为主峰,呈东西走向,一南一北汇集到此,宽阔的山谷,收紧形成一个狭窄的隘口,像一个口袋。隘口被高铁的路基堵住了去路,最低洼处,形成一个面积不大的堰塞湖。陡峭的路基边沿,安装着一人多高的隔离网,密丝合缝,上面还安装着一排倒刺。出谷的人若想穿行而过,必须绕过堰塞湖,沿着一段巷道走到另外一个隘口,才有一个通道。巷道很逼仄,仅容一人通过,上面并没有抓手之处。
“这地儿真绝啦!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确是打伏击的最佳地点。“李林熙瞄一瞄周边环境,赞道。
李志勇在路上用开山刀砍了五根杂木棍,有手腕粗,笔直,光滑,坚硬如铁,结实而趁手,李林熙拎在手里,沉甸甸的,他戏称之为降魔杖。
这“降魔杖”人手一根,另外二根藏在险要的地方,作为备用。
他们三个把手机都调到静音,首先展开实地踏勘,熟悉地形。然后因地制宜,讨论方案,很快拿出伏击策略:因为李志勇跟刘小勇有过数面之缘,由他作明哨,诱敌深入;李汉闵持枪守在湖边的一个狭窄的转弯处,伺机而动,前后夹击,争取一招制敌;李林熙作为保障力量,把守着最后那一关。
他们各就各位,严阵以待。蹲守了十几分钟,李汉闵转发王青发来的消息:“DNA鉴定结果显示,凶犯确认是刘小勇无疑,此犯凶残顽固,危害极大,如遇反抗,可就地击毙。”
这是战斗命令,也是一个危险信号,意味着每个与凶犯正面交锋的人,都将面临极大的生命威胁。
山谷里,死一般的沉寂。
李林熙从来没有觉得危险离自己这么近。他想起老父亲,林然,李冬,许君宁,想起秦秀的关怀,何芳的哭腔,一幕一幕,眼窝不由一阵发热。于是掏出手机,在草稿箱里写下这样一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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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如果我今天遭遇不幸,为国为民捐躯,这将是无限荣光的,我死而无憾。今生有你,我死而无憾。我将在九泉之下深深祝福你们,谨在此道一声珍重!如果有缘,来生再见。”
他不怕死。也不想死。
这时,一列高速列车急速驶来,“轰……”的巨响,破空而至。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迅疾地出现在视野里。那人以这震天的巨响作为掩护,脱兔一般俯冲下山,正快步流星地朝着出口这边跑过来。这人高大威猛,步履有力,不时回头张望,有一种无法掩饰的惊惶。
这不是刘小勇又是谁?!
李志勇站起身,吹着口哨,悠闲地迎上去。他以山里人的走路习惯,用手里的棍棒敲打脚边的草木,腰间吊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的野兽夹,叮当作响。
他想吸引刘小勇的注意,在半路截击刘小勇,所以故意制造出动静来。
“勇子?你这是要去哪里?”他计划现身诱骗刘小勇,然后攻其不备,趁机将其制服。
“咦?你怎么会在这里,李志勇?”刘小勇收住步划,喘着粗气,身上的迷彩服已是汗流浃背。他狐疑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老熟人李志勇。
“我今天起早哒,手气背时透顶,勇子。毛都没捞到一根……”李志勇故作轻松,朝刘小勇靠近。他心里算计着,制造机会,然后一招制敌。如果没把握,自己不能冒险,因为一旦失手,就可能被他逃窜,后果不堪设想。
“明天再捕也行嘛!这山上的野兽,比山外的人还多、多了去了……你有烟没?”刘小勇看着他是一个人,就放心了,主动跟他套近乎。“一个人在山里,怎么会没有烟,我们坐下来好好抽一根。”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时机嘛!李志勇心里暗暗庆幸,低头掏烟。
谁料到,刘小勇另有盘算!他揪着这空档,快速地从腿侧摸出军用匕首,顺手就向李志勇腹部刺了过去,动作连贯,一气呵成。
“嗤”地一声,刀锋破衣而入。李志勇觉得一股剧烈刺鼻的狐臭传来,一层阴影迅速袭近,他没想到,刘小勇居然这般凶残!腹部一吃痛,没有犹豫,李志勇反应迅速,勾下腰肢,把降魔杖朝他腿部狠扫过去。同时,身体顺势一翻,滚到路边坡下,以闪避刘小勇后续接踵而来的攻击。
那凌厉凶狠的攻击,绝对是致命的。
刘小勇的心里,始终都紧绷着机警的弦,他料想到李志勇不甘落败,必定会在临死之前凶猛反噬。他见脚下劲道袭来,条件反射地,拔身一跃,堪堪躲过了李志勇的反扑一击。
“哈哈哈!无知小儿,你以为爷爷是那么好骗的?山上大军压阵,你一个退伍军人,没事会出现在这里?不就是想守株待兔嘛!真是做梦。山上埋伏的走狗们,都滚出来吧!爷爷也是当兵出身的,何曾怯过你们!就是十万天兵天将,也休想抓住爷爷!哈哈哈哈。”刘小勇看到自己一刀见血,又完美躲过了李志勇的棍棒,不由得自信心极度膨胀,继续隔空狂喊道:“老子这几天以来,连续的杀戮,都如杀鸡屠狗一般,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今天算是过瘾了,死了都有垫背的,值得,哈哈!”一阵桀桀狂笑,释放出来,在空荡荡的山谷里,久久回荡,余音袅袅。
这狂徒,人模狗样的,怎么就会成了吃人的魔鬼了呢!
李林熙和李汉闵,在另外的伏击点蹲守着,把这电光火石般的变故,都真真切切地看在眼里。胸腔里充斥着愤恨,脑子里牵挂着并肩作战的战友的生死安危,但是,理智告诉他们,不能冲动,不能功亏一篑,更不能让战友白白牺牲。他们为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志勇浴血倒下、不能及时赶过去施以援手、而深深地歉疚。
李汉闵坚守使命,他的腋下,紧紧地夹住那根棍棒,双手持枪上膛,瞄准二十米开外的狂徒,眼睛几犹喷出火花。
李林熙怒目圆睁,头发丝滴出汗液。他早已做好了随时应战的准备,手里抠紧降魔杖,真恨不得能够起身飞过去,给这个杀人魔王泰山压顶的一击,为李志勇报仇雪恨。
冲动是魔鬼。这种感觉很不好。
他觉得,自己的脑海里响起了师父那严厉的声音,“冷静从容,愿力恒在”。
李林熙灵光一闪,摸出手机,快速键入一行字,“伏击见效,李志勇已重伤,做好抢救准备,快速迂回支援!”然后,毫不迟疑地给王青发送过去。
王青立即就回复过来:
“老同学,冷静应敌,注意安全!我们的人马上赶到!”
马上。得多久呢。
44.《伏魔者》
【作者***】:惊险时刻,意外丛生。(未完待续)
第44章 伏魔者(上)
这是一个恶魔。他冷酷夺命,手上沾满了鲜血,凶狠的手段,已经没有下限。他左奔右突,害得上千的警力围着他连轴转,害得全市上千万人口都紧绷着神经。
我一定要活捉他,把他送上审判台!
此刻,李林熙正以在部队接受狙击训练的姿态,执行预定的行动方案,一直蹲守在巷道口。他目不转睛地盯紧堰塞湖对面这个不可一世的狂徒,留意他的一举一动,寻找伏魔的机会,和良策。在离那罪恶的脚下不远处,倒伏着与自己联手作战的李志勇,他没有动弹,现在吉凶难料。
这时候,狂躁的凶手停止了骚动,他用手腕擦了擦汗水,鄙夷地看着蜷在坡下一动不动的李志勇,“死狗腿子,真不经打!”还啐了一口。
他转过身,抬眼看着前方新修的路基,和那高高的隔离网,非常意外。谁知道,这一方熟悉不过的山地,会被从天而降的现代化工程,改变了维系亿万年的格局。
这是一道天堑。
他能不能飞跃过去,心里没底。
李志勇的出现,真忒玛不是一个好的预兆。从他的最后那一搏,完全可以推断,他的出现,决不是偶然的。如果他是组织行动,绝对就不会是一个人。说不定在暗处的某个地方,突然会冲出一组人来,棍棒相加,或者,呼啸的子弹,交织成一道火网……他奔逃了几天,现在嗅到了置之死地的危险,在这个关键境地、正一步一步地,接踵而至。
警方这一路如影随形,围追堵截,那些荷枪实弹的官兵可不是吃素的。如果前面危机四伏,稍有失算,他的报应就到了,生命进入了倒计时。
刘小勇的内心,有点发怵。只见他往前走几步,又退了回来,身体在原地转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圈,他想试探前方路上的动静呢。可见,他是很谨慎的,无论前方是陷阱还是坦途,是铜人阵或是冲霄楼,他都没得选择。
前面的小路,弯弯曲曲,路边有一湾水塘,积水成渊,水色蓝盈盈的,应该不浅。水塘的对面,就是路基了。袒露的黄土和石砌的护坡,一览无遗。
那里应该没有埋伏。刘小勇狞笑着,亦步亦趋地向前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他的最终目的,是越过安全网,逃出生天,否则,等待他的,将是万劫不复。
李林熙正全神贯注地严阵以待,他以眼前的一簇繁盛的茅草作为掩护,蹲伏在巷道口,纹丝不动。居高临下,他的眼神聚焦在凶手身上,不放过每一个细微末节,把他的心思也揣摩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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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熙思忖着,按说,李志勇的功夫应该不弱,他之所以受伤,输就输在高估了凶犯的下限,以身犯险,以至于让自己猝不及防,吃了大亏。
最小的代价是突袭。
而自己所处的地方,无疑是凶犯的必经之路。这儿,也将是一个生死擂台。可是,巷道很窄,手里的棍棒根本施展不开。说不定,它还会牵制自己的手脚,到那时候,凶犯肯定会负隅顽抗,放手一搏。他手握利器,完全可以进退自如,而自己纵有通天本事,也束手无策,就像串在铁签子上的大虾,只能任由宰割。这岂不是重蹈李志勇的覆辙?!也许,还没有他那么幸运。
生死关头,大意不得。
樟树乡政府大楼。大会议室,已经成了专案组的临时指挥所。伍小元作为土生土长的地方基层干部,特别熟悉民情和地形,应邀在座。
会议室里的气氛很凝重,闷热难当,空调大开着,也无济于事。前方战事非常紧急,可谓千钧一发。顽凶刘小勇,正利用地形优势,灵活机动,掌握到主动权。他像一颗龙珠,吸引着几条冗长的游龙。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落在李汉闵、李林熙和李志勇这个临时加入的三人组身上。他们三个人,无疑都是非常勇敢的,着眼全局,判断正确,选址也非常精准,攻防兼备的行动方案,也没有失误。但是,目前的局势非常严重,凶手负隅顽抗,见人就杀,李志勇已经身受重伤,而几百警力和武警战士,同仇敌忾,正在长途奔袭,恐怕鞭长莫及。现在只有李汉闵和李林熙这二个有生力量,坚守那么大一片地方,加上地形复杂,真悬!凶犯随时都有可能突破隘口,在自己的鼻子底下成为漏网之鱼,像逃出太上老君的八卦炉的孙猴子。如果围捕失败,那后果,真不堪想象。上千人兴师动众地围捕一个人,最后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岂不让人笑掉大牙,该怎么向民众交代!自己的颜面扫地不说,歹徒一定会继续作恶,大肆杀戮,更多的生命财产如何得到保障?这必将在大半个中国引起轩然大波。
三个大局长,预感到后果的严重性,个个焦急万分,坐立不安。墙上挂着一幅区域地形图,以红蓝双色线条,实时性地标识出警方和凶手的运动路线。一个猩红色的大圆点,把所有轨迹,最终定格,就在那个隘口。
伍小元走出会议室,出来透透气。何芳见到他,立即迎上去,“怎么样啊怎么样?伍乡长!”
“唉!李志勇已经身受重伤,凶手见人就杀,随时都有可能脱壳而出。李书记和李所长深陷险境,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住,谁都提心吊胆。“伍小元知道她时刻牵挂着李林熙的安危,自己何尝又不是呢!
“啊!”的一声,如遭受到重击,何芳颓然跌坐在椅子上。
”情况紧急,我也就不瞒你了,让你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公安部已经有人动身赶赴承阳,表示密切的关注。刚刚,机动队已经派出去了,特警车走的是乡道,应该很快。他们会以最快速度,直插他们旁边的那个通道。虽然机动队的成员,都是特警队的精英,个个都是好手,但是,形势瞬息万变,还是不容乐观啊!”伍小元也非常看好这个水平高出自己许多倍的老同学,身在后方,却忧心忡忡。
何芳突然拿出勇气,站立起来,借送茶叶的机会,敲门走进会议室。她走到王青跟前,不管不顾、急切地说:“王局,你是我们书记的同学,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保证他的安全啊!我求你了。”
“你放心,小何,我们一直在这么做。李林熙给我发来了信息,他是特种兵出身,我相信他不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王青只有安慰她。说实话,他也提心吊胆。他们已经把最新的行动方案部署下去,成百上千的警力都在往那里集中。至于他们能不能坚持到底,也只能是成事在天了。
这时,省公安厅厅长何江亲临前线,突然来到了这个临时指挥所。大会议室里又是一番忙乱。
何芳怨恨地瞥了厅长大人一眼,她急红了眼,立即抄起手机,给许君宁打电话:“姐啊!完全被你猜中了!我是拖也拖不住他,求也求不住他啊!现在,李志勇已经受了重伤,李书记吉凶难料。”何芳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一边说一边止不住地哭。她知道李林熙与许君宁相恋八年,他们的关系程度是那么亲密无间,李林熙如果真的发生不幸,许君宁可能会疯狂的。与其到时候失控,还不如事先打个预防针,说不定,她会有什么好办法救他,或者帮到他。
许君宁已经惊呆了。
“姐啊!我没有替你看好他,我罪不可赦啊!”何芳情绪激动,泪流满面。
她深深地自责。
【作者***】:千钧一发!(未完待续)
第45章 《伏魔者》(下)
手机震动显示,来电是许君宁的。
李林熙按了接听键,把手机放在山坡上,耳朵挨上去,没有说话。
他听到许君宁的声音,意外的冷静:“我知道你去蹲守了,相公,你不用说话,如果平安,就学鸟叫。”
他的部队有个规定,要求每个战士必须有一项拟声的绝活,便于在隐蔽的情况下沟通。李林熙有二项拿手好戏,猫叫,和鹧鸪鸟叫,惟妙惟肖。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猫啊。于是他无声无息地调适了一下嗓子,“咕咕,咕咕”,山谷里,鹧鸪鸟的叫声响起,似乎在呼唤它的同伴。
刘小勇正猫着腰、谨细慎微地朝着前方李汉闵设伏的位置探过来,每一步都如临深渊。
“哈哈!有鸟叫,平安无事。老子还以为这是华容道呢。”他得意地说,身子也轻松地直起来,大大咧咧地往前走。
忽然,转弯处,有一道劲风袭来,“不好”他叫了一声,出于条件反射,他一拧身,躲过了李汉闵的降魔杖。
只见他没有向前扑,也没有往后仰,而是身形如豹,向左侧的堰塞湖里一个猛子扎下去。
李汉闵见他有了防备,自己一击不中,没有犹豫,举起枪,朝天鸣了一枪,而后迅速向水里刘小勇下水的地方,“铛铛”,接连开了二枪。
子弹“簌簌”地钻入水里,射出一线透明的水泡,水里一片宁静,并没有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冒出血红的水光,然后浮出死墨鱼一样的尸首。TMD,刘小勇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条游鱼,消失在水里,不见了踪影。
许君宁听到“铛铛”的枪声,说了一句“要小心,隐蔽起来”就挂断了电话。李林熙快速打了几个字,“鸣枪。罪犯在水塘里”,给王青发过去,又转发给了许君宁。他看见李志勇在枪声响过之后,迅速站立起来,像一尊不死战神。他用右手按住腹部,手上满是殷红的血迹。
李汉闵双手握枪,目不转睛地盯着水面,慢慢向李林熙的方向运动。
李林熙扬了扬手,阻止了他。
水塘里,涟漪渐收,如结冰了一般,销声匿迹。
刘春生今年5岁,脸上油油的,一个大背头,也是油油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三个大局长坐在他的对面,想通过问询、问出他儿子的死穴在哪里。何江厅长去找何芳,要她打印文件。
刘春生说,他除了刘小勇外,还有一个女儿,嫁在本村。据传闻,她老公在地下六合彩坐庄。
他说,儿子刘小勇小学毕业后,因为喜好武术,不想读书,自己就尊重他的意愿,将他送去了武术院习武,后来又去到了河南嵩山少林寺,一共学了几年,功夫扎实,几个人近不了身。他说,自己对宝贝儿子抱了很大的希望,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对他的任何要求,都是有求必应,从来不会让他受委屈。
刘春生说,因为他自己年轻时一直有个当兵的愿望,一直没有实现,所以,在儿子结束了几年的习武生涯以后,在他的安排下,刘小勇参军入伍,在部队服役。
在他看来,这宝贝儿子性格内向,懂事听话,从来没有惹过乱子。但是,学武期间,性格发生了改变,自己想通过发挥特长闯出一条路子的愿望,彻底落了空。当兵结束后,他的性格愈加内向,经常无法入睡。白天邀朋喝友,晚上还学会了溜冰,吸麻古。花钱花得如流水,却从来不想办法赚钱,这让他和老婆头疼不已。对于儿子走上犯罪之路,刘春生的内心充满了矛盾。一方面,他认为自己为儿子倾注了全部心血,已经尽力,但另一方面,他又自责,自己没教育好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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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成年后,他就很少说话,说的话也没有一句真话,交不上女朋友,没有事业心,却只想发大财,只知道伸手找家里要钱。”父子俩多次吵架,但每次都是自己心软。这一次,刘小勇带了钱出去玩,没有和家里联系,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等知道以后,却闹出了这样的大事。
“我自认为已经尽力,但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个结果。”说话间,刘小勇开始了抽泣,“但不管他怎么做孽,作为父亲,我都是有罪过的。对案中的死伤者,存在深深的愧疚,愿意向他们道歉……虽然儿子犯下了滔天罪行,但作为父亲,我仍会尽到自己最后的努力,为他聘请最好的律师。我会尽自己的能力救他,但能不能做到,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如果儿子最终无法活命,我会选择永远离开家乡,而且也不会再去看儿子最后一眼……我怕自己精神上会受不了。”刘春生哭着说。
谢大庆哪有心思听他唠叨,一拍桌子,说:“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这时,王青拿着手机,递过来,急切地说:“谢局,李林熙来了消息!”
李林熙收到了信息:“扬长避短,突然袭击。自我保障,因地制宜。”是许君宁发过来的。
强者总能在诸多不确定性之上做到“反脆弱”,他们成功的背后,有睿智、善谋和果断积极的行动。
他想起曾为教官的许君宁经常说的这句话。
“扬长避短,突然袭击。自我保障,因地制宜。”他一边在心里默念着,一边注视着水面的动静。他看到,李志勇脱下了上衣,把腹部紧紧扎起来,光着膀子,双手持棒,跟李汉闵汇集到了一起。
突然,山谷里枪声大作,几百个枪口同时喷出火舌,把整个山林,炒得沸腾起来,脚步声、树木的晃荡声、夹杂着警犬的吠叫,各种声音不绝于耳,以疾风之势,朝着山谷的方向漫过来。
那边通道的方向,路基的对面,也有尖利的警车声,形成一股洪流,由远及近,包抄过来。
李林熙迅速改变了身处的位置,跃起身形,跳到了二米多高的巷道口之上,就地捡了几块趁手的巴掌大的山石,像手雷一样码在面前。然后,他抄起棍棒,隐蔽好身形,居高临下,蓄势以待。
“哗”地一声,只见刘小勇弹出水面,抓住岸上的松树,迅捷地蛇形而上。
“铛铛铛”,李汉闵连开了三枪,都被刘小勇狡猾地躲过了,子弹带着哨音,射进了泥土。而刘小勇没有片刻延缓,直向李林熙的身边奔袭。
李汉闵投鼠忌器,当心误伤了战友,只得收起手枪,抄起棍棒,跟李志勇远远地合围过来。
李林熙听见了恶魔如牛的喘息,看见他起身一跃,二脚灵活地踏着巷道口的护坡石片,伸手一攀,搭住隔离网,就要翻过去。他孤注一掷,不顾一切,无奈距离太远,动作幅度又大,裤腿被隔离网上斜伸出来的钢丝穿破,绊住了他的身形。说时迟那时快,李林熙把右手的石块挥出去,石块准确无误地击中刘小勇的后脑,李林熙又腾出身体,挥手将降魔杖横扫过去,这凌厉干脆的一击,结实地着落在对方的腰部,只听“噗”的一声闷响,估计肋骨断掉了好几根。
刘小勇连受突如其来的重击,身体不由自主地落下来。他没有束手就擒,而是摸出匕首,脱手向李林熙用力挥出,做拼死的一搏。
李林熙警觉地看在眼里,只见眼前寒光一闪,匕首朝自己飞过来,他下意识地一个偏躲,由于距离太近,匕首还是划破了他的上臂,最终失了劲道,“哐当”地跌在巷道里。
刘小勇挥出了保命的匕首,但觉腰部剧烈吃痛,稳不住身形,脚下一滑,滑落到狭窄的巷道中,之前李林熙设伏的那个位置。
李林熙如影随形,手里的棍棒毫不容情,没有拖泥带水,顿时把他的后脑开了瓢儿。
“啊!”一声惨叫。刘小勇用最后的意识瞪着这个势如猛虎的陌生面孔,不甘心地闭上眼睛,昏过去了。
正如三人组所预想的一样,这个逼仄的巷道,成了刘小勇生命中的华容道。只是,他不是一代枭雄曹操,而这个一身正气的年轻人,也不是昔日放曹的红脸关公。
李林熙见一招得手,放松身形,跌坐在护坡上。李汉闵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赶上来,把刘小勇反翦双手,麻利地拷上。
鸣枪告捷。
终于,他们嘘了一口长气。
【作者***】:46.《失踪》(未完待续)
第46章 失踪
这几日,山门街上好热闹。
“这有卵用,一堆一堆的,手里捏着吹火筒,管管红番区的二脚羊还行,抓抓赌、罚罚款,在行。当年的二王,没一寸武功,还不是跑了十几个省。刘小勇武艺高强,我敢打赌,今日捉不到。”说这话的是个卖鱼的小贩,姓刘,高高大大,唾沫星子里都带有腥味。
“赌就赌。我赌今日捉得到!每人出五百,放到胡大刚手里,愿赌服输。”接招的是一个屠户,姓李,小个子,从来没搞赢过他,发狠了。
“好。老子钱有的是,谁赖皮谁就是矮骡子。”鱼贩子数出五张湿漉漉的百元大钞,用力拍在肉案上,青筋暴起,气冲牛斗。他更狠。
樟树乡乡政府。大会议室里,王青接到李汉闵打来的电话,兴高采烈地说:“特好消息,刘小勇被三人组捉住啦!”会议室内外,立刻沸腾起来。
何芳在走廊上,听到特大的好消息,高兴得要哭,情不自禁,见身边没有其他人,只有抱住了何江厅长。何厅长面对一堆下属,显得有些尴尬,被何芳眼里的泪水糊得他一身。
一队一队的警察,一车一车武警战士,奉命撤了回来。他们每个人的脸上、身上都被柴火划伤,要么衣服被划破,要么鞋子踩得满脚是泥巴,个个风尘仆仆,但是洋溢着胜利的微笑。
第一辆指挥车停下来,首先下来的是市局刑侦队队长,接着是李汉闵。
“辛苦啦!大功臣,祝贺你!”何江厅长亲率指挥部全体人员在乡政府门口迎接,跟李汉闵热情地握手。
“我不是大功臣,大功臣是李林熙书记,他们受伤了,都在后面的医务车上呢。”李汉闵不敢剽功,实事求是地说。
“书记?我得去看看这个大功臣。”何江以为李林熙是哪个局的党委书记,有点纳闷地说。李汉闵接过一瓶矿泉水,咕噜咕噜灌着,等歇下来,说:“他是我们樟树乡的党委书记,上任还不到一个月。他手臂受伤了,被凶手的飞刀扎伤的……当时好悬哪!”
“李所长,他人呢?有没有什么碍事?”何芳挤了上来,捉住李汉闵的手,一边摇着,一边抢着说,激情在燃烧。
“他应该跟李志勇直接往市里医院去了。”李汉闵回头一望,他没有发现医务车。
何江厅长大手一挥,下令:“后勤组留下善后,我们都回市里,慰问另外二个大功臣。”
谢大庆接着说:“听厅长命令,各单位集合,回原单位。各组组长跟我们回市局。后勤组务必做好善后工作。”
这时,山门街上响起了鞭炮声,焰火齐放。
王青对谢大庆和何江说:“这几天,当地百姓受惊啦!我看,我们去安抚一下群众吧?”
“好,你带路。我们去看看。”何江指着身边这个叽叽喳喳的小姑娘,对大家说。
“大厅长,要我带路可以,等会我得坐你的车,去市医院。”何芳一边走,一边提出交换条件。“哈哈!这个没问题……可以理解。”何江愉悦地说。何芳走在他身边,却没有再理他,而是马上打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许君宁:“姐,特好消息,那大魔鬼抓住了,是那吓人的小魔鬼亲手抓住的……他没事啦。”
秦根迎上来,见何芳这样说,就拿起手机打电话,告诉了秦秀。
何江叫过李汉闵,让他走在自己左边,听取有关李林熙和山门的情况汇报。“喔!这小伙子真不错!办事真有一套……有胆有识,如果能够把他争取到我们公安战线来,那就太好了!”
山门街上,喜气洋洋。虽然被挖得坑坑洼洼,但是被蔓延的喜气给遮盖住了。
那姓李的屠户,乐得屁颠屁颠的,他腋下夹着一条黄色芙蓉王香烟,见人就发一根,给何江他们也都递上了一根。
“炮竹给我继续放!别省着。我又没想要私吞钱……你娭毑付老贼的,你刘字有把刀,专门砍李子树不啦?今日,我们的李书记,功劳大大的,我们姓李的终于扬眉吐气,搞赢了你姓刘的!”他见到一辆警车跟着一辆警车过来,沿沿路路,车上的警察都整齐划一地举手向领导行礼,于是向每一辆车丢上去一包烟。
“鲢鱼鲢鱼,一块钱一斤,洗货哒……一块钱一斤。”只见那姓刘的鱼贩子叭着烟,脸上涩涩的,有气无力地喊,“一块钱一斤咯!”
“什么鱼,一块钱一斤?有这么便宜?”何江厅长觉得奇怪,问道。
等何芳和秦根了解到内情以后,说给他们听,大家都直接笑醉哒。
“哈哈!这小伙子,看来深得民心。这么好的人才,你得把他找给我。”何江忍住笑,对何芳说。
“哼!才不给你找。”其实,何芳的心里美滋滋的。
此际,在市附属第一医院。
李林熙和李志勇二个人双双被担架车从警方的医护车里,快速地推下来。他一落下地,立即陷入了包围的人流。
在撤下阵地以后,刚刚在车上,医生给他们检查了创伤,先简单处理了一下,又输了一瓶液体,自己几乎要睡着了。
他太累啦。
这是轰动整个承阳、乃至华南的一件盛事。
热心的市民,和各级干部,在得知消息后,纷纷聚集到这里,想一睹英雄的风采,略表感激之情。“真了不起呀!”“看上去也是一个凡人嘛。”“伟大!光荣!当年抗战的精神,还在啊!”“听说,是一个党委书记呢。如果年轻人都能够像他一样,不畏强梁,英勇无畏,我们的日子就安生啦”……人们议论纷纷,交口称赞。
他们挤满了医院,越聚越多,公安部门只得出动了交警,维持周边的交通秩序。
大厅内,主色是警服。
李林熙被推进大厅,他一出现,警察立即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在人海里开辟出了一条通道。
通道的那一端,赫然站着军分区司令员叶立军,他的旁边是市委书记冯绍生,李林熙以前见过。在他们的身后,是几个手捧鲜花的文职人员。再后面,就是警方人为设定的分隔线。
“叶叔叔。”李林熙见到叶立军,很动情,并且挣扎着要坐起。
叶立军抬手制止了他,并且细心看了看伤口,说:“真想不到,我们俩的第二次见面,会是这样的情形。刚刚君宁给我打电话了,大侄子,你真勇敢,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英雄……这一位,就是我们的市委书记冯绍生同志,那天,我说要约在一起吃饭的,看来,得缓一缓了。”
“啊!老叶,你说的那个年轻干部,就是他?果然,非常不错!大有前途啊……你先好好养伤,等伤好了,约上老叶,咱好好谈谈。”市委书记冯绍生双目炯炯有神,他用力地紧握住他的手,赞道。
他是一个器宇不凡的人,从容自若。
这时,电视台的记者采访团挤过来,在分隔线外“咔咔”地拍照、录像,抢镜头。他们的举动,引起了一场骚动。紧接着,门口的人潮,又一次涌动起来。
内圈的人们,可以看到歹徒也被担架推了进来。他的脸色煞白,还是昏迷不醒,周围是荷枪实弹的警察,一层层一叠叠。
人头攒动。
李林熙告别了二个政府要员后,被推着继续往里走,速度不紧不慢。“李林熙!等等我。”何芳气喘吁吁,莽莽撞撞地追了上来。
李林熙对身边的医护人员竖起食指,做了嘘的动作,“我没事。想上卫生间,在哪边?”女护士指了指厕所的方向。
李林熙撩腿下了担架,拉上何芳,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廊的深处,镇定地走去。
白衣女护士看呆了。
“你真没事?这是要拉我去哪里啊。”何芳惊讶地问。
“先走。别问。等会再说。”李林熙只管拉着她往前走。
何江厅长接到电话,大功臣李林熙刚刚在医院里不见了。
他驻足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叹道:“嗯!这小伙子,越来越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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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他居然玩失踪。
又去了哪里呢。(未完待续)
第47章 言山不见山
他们俩并没有去卫生间,而是直接坐电梯,上了十八楼。
“整形美容科?你要美容?我?我要美容吗?”何芳满腹狐疑,大惑不解地,看着身边的李林熙。
他拉着何芳的手,习惯性地用拇指磨挲着这白而胖的手背,“嗯!”
“我才不信。毛病。”何芳“扑哧”一笑。
附一医院,是承阳市的一家最大的三甲医院,整形美容科装修得很漂亮。导诊台的女护士穿着粉色的大褂,也很漂亮,形象岗位嘛。
“这里能不能缝美容针?”李林熙上前问。“可以的,先生。您这伤口,是怎么造成的?”女护士除了年轻漂亮,还很细腻。
“哦……训练的时候,不小心导致的。”李林熙看着自己一身迷彩服,机灵地回答。
“也太不小心啦……不过在我们这儿,这属于小手术,先去一楼挂号吧。”一个高个子的白大褂走过来,像医生模样。她的服装,跟护士有些不同,气质也是。她盯着李林熙,而后检视了一下他手臂上的绷带,看着那上面的一条血迹,然后说道。
“挂号去呀。”李林熙对着何芳说。
“噢……你拉我来,敢情就是让我来付款的?”何芳看上去满脸的不情愿。
“我什么都没带,有你在,就什么都有了。”李林熙的微微一笑,也很倾心。
“晕哦……你先坐这……等着吧,先生。”其实,他的话,让何芳很受用。她安顿李林熙在长椅子上坐下。“你的女朋友真漂亮,又体贴。”那个医生说道。“老婆!”何芳抢白了一句。她向李林熙飞过来一个醉人的媚眼,然后“嘀笃嘀笃”地去了电梯间。
“先过来这边……她是公务员吧?”医生没什么其它事情占手,就引导李林熙进了处置室,在皮革椅子上坐下。医生就坐在他的身边。她戴上了薄口罩,口罩遮住了她白净秀气的口鼻。尖尖的下巴,和一双大眼睛,更凸显出了玲珑的效果。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她轻轻解开他左臂上在医务车上做的简单包扎,一边跟这个特殊的患者搭讪。
“好眼力!你咋看出来的?”李林熙有些好奇。距离很近,可以闻到她身上的幽香。“她背着高档的信封包,是法国的时尚品牌……她不是你老婆。”美女医生一边忙活,一边透过薄薄的口罩说话。
“怎么讲?你很细心,萧玉霜。”李林熙这话一出,医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牌。上面打印着“萧玉霜。主任医师。博士。”
“你也不赖呀!如果,这么帅气的老公让老婆去挂号,她二话也不会说的……你也不是当兵的,更不是警察。”萧玉霜气定神闲地说。李林熙闻言,不由抽动了一下手臂。萧玉霜似乎对他的诧异熟视无睹,倒是关切他手臂上那露出来的伤口,伤口像他张开着的嘴。
“利器割伤,长五十五毫米,宽一十三毫米,需要消炎,局部麻醉用药。你过来。”萧玉霜拆除了绷带,测量了一下。然后,叫了他一声,走出处置室。李林熙不明就里,只管跟着走。
“今天门诊挂号很多人,要等很久时间的,我先给你做吧。”只见她推开医生办公室的门,等他进去,而后随手掩上门。
“就在这里吗?!”李林熙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茬,心里一乐。他这叫,言山不见山。
萧玉霜耳根都红了。
显然,她听出了他五个字的言外之意,可见是何等聪慧。
“姓名。”“李林熙。”“年龄。”“二十九岁。”“工作单位。”“政府。”“联系电话。”“,你这是查户口呀。”“必要程序。”她脱下口罩,立刻露出冰清玉洁的面庞,还有,冷若冰霜的表情。自己刚刚露出的语言破绽,和难堪的表情,被一把挥去,踏雪无痕。
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电脑没关,她一碰键盘,显示屏上那飞雪玉花的待机屏保,立刻被工作面板所取代。
“萧玉霜,你刚刚说,我不是当兵的,更不是警察,怎么看出来的?”李林熙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她问。
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的手上,没有手茧……这也不是警服。还有,你现在并没有参加持续的训练,精力看上去不是很充沛,反而像一个、酒色之徒。”萧玉霜像在专心打字,看来,她这是要把他一脚踩到底,然后,把自己不小心的口误和尴尬,都给找补回来。
“酒色之徒?过了啊!唉,都说医生的眼睛是显微镜,患者就是躺在聚光灯下的玻璃人,今天,我算见识了。萧玉霜,你厉害。”李林熙后悔莫及。
他怪自己不该嘴欠,不该打破砂锅。好奇害死波斯猫啊。
“怎么,生气啦?小男人。”萧玉霜停下双手,转过头来,嫣然一笑。这一双厉害的大眼睛,偏偏长得这样生动,清澈见底,明察秋毫。
“酒有,色没有。不是酒色之徒。唯女人难养也。”李林熙败了一阵,不甘心,嘟囔着道。
萧玉霜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上手。她招呼也不打,伸出左手,抬起他的下巴,然后伸出右手,用拇指和食指弓开他的眼睑,近距离端详了一眼。李林熙见她那么近距离地袭过来,温柔如波,吐气如兰,有点控制不住了。他的上身不动,却俏皮地一嘟嘴巴,差点亲上去。不敢真亲。
饶是如此,嘴唇还是挨了纤细玉手的轻轻一拍。
这玉手并没有停止,而是一指他的脸,“还敢说没色!就是色、郎。”她坐下的椅子,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退。
“早几天有。现在没有。她回北京了。”聚光灯下,所有的秘密都是没办法掩藏的,不必有任何的侥幸心理。
不如坦白从宽。
“还算老实!”只见玉葱也似的手缩了回去,掩住了自己的嘴,她得意地说:“被我蒙对了,嘻嘻。”这种娇媚,无法形容。
却让人血脉偾张。
何等高明的李林熙,居然着了她的套,自己还配合着,乖乖兔一般……李林熙再也耐不住,不管三七二十一,欠身卡住了她的颈子。也没有用什么力,萧玉霜的头被他揽到胸前,她仰起面庞,却是星眸微闭,香唇欲诉。
“哎呦!”饶是温香软玉在怀,李林熙稍微一动上躯,就牵动被拆除了绷带的伤口,一股刺痛电流般传递过来,顿时消融了无边花月春风,落木萧萧下,他忍不住略一吭声。
萧玉霜闻声,赶紧一按他的胸膛,挣脱站起,绕过去,轻轻托住他的伤臂,身子自然地挨着他。
“我先给你手术吧,李林熙。”她说着,普通话的语调轻轻缓缓,很是美妙。
“好。”李林熙在她的轻轻搀扶下,站起身体。可是身子被这一番刺激,很是突兀,又慌忙坐下。
“怎么啦。”萧玉霜在他旁边,并没觉察到什么,见他突然如此,大为不解。等她看到那儿的异样,已经两颊飞红霞,左手在他腰间狠狠地揪了一把。
“哎呦。”李林熙又呼了一声。说来也怪哈,被她这一揪,身体很快就回复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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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801741(未完待续)
第48章 来真的
何芳在一楼等得不亦乐乎。她看见警察差不多都撤了,人们渐渐散去,留下的,依旧在议论纷纷。
“人与人眼中的世界,真是不一样的。”何芳排着队,嘟囔着。
“何主任,你怎么在这里?挂号?莫非……”李汉闵恰巧经过,见到了何芳,就上来打招呼。
何芳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神神秘秘地对李汉闵说:“他不想出风头,你保密……对了,他让你把那一根什么降魔杖收藏好,说有训诫作用,有纪念意义。”李汉闵点头,道:“嗯。我明白了。真够难为他的。出了这么大的事,这几天就别想安宁了……“李汉闵直摇头。
“所以嘛!他不爱热闹。”何芳靠近一点点,继续神神秘秘地说。”难得啊!到时候记者找不到人……你照顾好他吧。我先回所里,有许许多多的善后事情,要处理……”李汉闵又跟她说了几句,就匆匆忙忙地告辞了。
等何芳挂了号上到十八楼,李林熙堪堪做完手术出来,觉得手臂木木的,没有知觉,局麻的劲儿还没退。
“你不用住院,平日服药消消炎就行。记住了,忌酸冷辛辣,忌沾水,忌私自拆开,忌过度运动,忌烟酒,忌房事!”萧玉霜看着何芳走过来,特意反复、着重地、叮嘱他道。按照李林熙本人的要求,没有上夹板。
“嗯嗯!谢谢医生。”李林熙不停地点头。“这是账单,自己去交了吧……还有,这是我的电话,三天以后,过来复诊。”萧玉霜冷冷地说。
“行……三天?刚刚不是说、一个星期吗?”李林熙接过印有姓名电话的卡片,纳闷地问。
“三天!”硬邦邦的二个字。萧玉霜面无表情,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口气。“嗯……那好吧。再次感谢!我就先走了。”李林熙说着道别的话,千恩万谢。“走吧。我忙了。”萧玉霜转过身,走向医生办公室,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收费是出奇地快。
李林熙坐在靠近医生住宿楼的花园里,看紫藤,何芳已经结完账,小燕子一样飞了过来。
“我们从后门出去。”何芳挽上李林熙的右臂,李林熙对她说。
“为什么走后门?我从不走后门。”何芳口里说着,还是温顺地跟着他走。他们俩快速地穿过绿竹成荫的一条小道,来到一所学校门口。
“我们这是去哪。”何芳的语气有点颤,觉得心里有五百多只兔子在踢踏。
“回家。你一台招的士。”李林熙说。
一辆绿皮的士,被何芳招停。“鸿城小区。”上了车,李林熙说了一句。两个人都坐在后排。
“可是……我们没钥匙啊。”何芳说,现在兔子又多生出了三百九十只。
“有办法的……咦?某人早就在心里预演了五十几遍?!”李林熙低下头,用目光探寻向她的眼。
“坏蛋!我不理你啦。”何芳一挺胸,却蹭到了他的右臂。她觉得双颊在发烧,那是面对炼钢炉的感觉。她却故意做出了威武不屈的姿势。
鸿城小区很快就到了。李林熙没让司机开进去,等何芳付了钱,他们走进了一家社区超市。
“美丽的田螺姑娘,给俺做点啥好吃的补补?”他们俩在生鲜区逛着。超市的规模还不小。
“这个……这个……这个……”何芳挑了鸡肉,排骨,鱼片,蛋片,鹌鹑蛋,还有鲜木耳和葱。
哎呦喂!看来有得大餐吃了。
谁知道,她最后还挑了一包圆面条。“嘿嘿,我只会煮面条。”
结账的时候,二十多岁的小老板对李林熙说:“哥啊!刚刚电视里的新闻速递,有市委书记,还有一个人在担架上,好像你。”他们看起来很熟,老板指了指墙上的电视机,里面在演肥皂剧。
”胡说。林子,我不好好的在这儿嘛!给我钥匙。”李林熙用右手接过存放的钥匙,又拎起鼓鼓囊囊的购物袋,欠身用右肩推着何芳,就往外走。后面,林子把脖子扯得鸭公那么长,表示不相信。
打开门,回到家,李林熙就嚷嚷着:“饿啦饿啦。”也是,今天经历了那么多事,到现在还水米未进呢。
“我给你做面条吧!”何芳歇也没歇,就接过购物袋,直接去了厨房。
李林熙坐到沙发上,就给许君宁和李冬打去了电话。逢这样的突发事件,人不担忧才怪。
许君宁责怪他;李冬激动地说:“你怎么能这样冒险?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万一没有了你,我该多孤独啊!”
“放心吧!死亡不是永别,遗忘才是。”他说。
正好,秦根也打电话过来。
他又给秦秀拨了过去,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遍。“王青已跟我汇报了一下。你不晓得,我当时有多担心。老弟,哥老啦!经不起惊吓。下不为例啊。”秦秀说,“你在哪里?我来看你。”
“让你担心啦!抱歉。我在家呢,不用来看我,哥,我没事呢。这样,我明天来县城看你好了。”说这话的时候,李林熙的内心很歉疚。
放下电话,他就去了厨房。
何芳正在切葱花。动作很笨拙,但是很专注,小心翼翼,切得很细。“田螺姑娘,小心别切着手噢!”他把下巴搁在她的肩头,细声地说。“你不骚扰我,我就不会切到手。”何芳的动作幅度更慢了,偏过头,不觉用头蹭了他一下。李林熙怜爱地用右脸摩擦着,闻着太的发香,何芳停了手里的动作,仰着头,而后,快速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李林熙哪里还能够把持得住,早已心旌摇荡。他伸出右手,抚摸着她的秀发,条件反射地咽了一把口水。“别挑逗我。吃完面条,洗个澡,浑身臭死了。”何芳觉到些微异样,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她不太自然地闪避着。“然后呢?来真的?医生说,不能洗澡……”李林熙感觉到,自己这一颗刚毅的心,正在悄然融化。化就化吧!液态也很好的。
何芳没有说话,竭力保持着固态。
“何氏面条,香飘九州,味道真不错。用心做出来的东西,就是美食。”李林熙赞叹不已。他们吃完面条,何芳在厨房里翻箱倒柜。“你在找什么呀?”李林熙坐在餐椅上,纳闷地问。“那个,那个……这个。”她终于找到了一只在厨房里用的防水袖套,举在手里,得意洋洋地扬着。
“可是,我一只手耶,怎么洗……”李林熙有些窘。何芳没有等他说完,已经骑坐到他的腿上,“你别管!老爷,我伺候你洗……”软软的香唇,大胆地贴住了他的嘴。
李林熙才抬起右手,何芳已经跳身而起,不管不顾地拉着他去了盥洗室。
盥洗室的门,很快就被关上了。玻璃上,香雾迷蒙,什么也看不清。
卧室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一盏小灯,光线很微弱,像惺忪的醉眼,看着榻上的无边春色。
李林熙欣赏着黑白分明的何芳,沉醉于那一点婴儿肥。这肌体柔若无骨,化成一片海,沉沦了所有的坚强,翻腾,沉浮,波涛汹涌。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着了魔,入了心。”何芳悠悠地说着。
“你是第一次……”李林熙的左手缠住被重点保护的绷带,躺在榻上,像刚刚结束一场战斗的英雄。
“宝剑赠英雄。”何芳抚摸着他右臂上发达的肌肉,恋恋不舍。
“可是,人怎么能比作宝剑,最多是剑鞘。”李林熙抚着湿润温香的秀发,打趣道。
“卧槽!扬眉剑出鞘!”何芳很久才明白他的话,指的是什么意思,用力地掐了一把。“宝剑锋从磨砺出。”李林熙吃痛,翻身压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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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常常被毕业班的老师张贴在墙上。(未完待续)
第49章 何以藏锋
一夜香甜,第二天,睡到八点钟。李林熙醒来,睁开眼睛,看见一只玉藕一样的手臂,从右至左箍着自己,一双大眼,正盯着他出神。“仙姑,援臂索剑?”何芳见他醒来后,就出言不逊,极尽挑逗,“哼!”用力地揪了他一把。
“啊呦!这是刻舟求剑!”李林熙大嚎。
“欧冶子铸剑!唉,小仙姑红颜薄命吖,遇人不淑。远观是良人,近看像色、郎!”何芳反转身子,继续装睡。那人的手不老实地跟着抄过来,开始游龙戏凤。何芳被拨弄得兴起,翻身上马,颇有穆桂英大战洪州的气魄,“敢不敢大战三百个回合,谁先鸣金收兵,谁答应对方一个条件。”酣畅淋漓,还放出了豪言壮语。
不知道是哪个调皮的小朋友,在水面丢了一个瓦片,怒海翻波,涟漪连环。
李林熙即兴吟了一首歪诗,“横空玉龙战未休,寒峭天宇动斗牛。败麟残甲漫天舞,化作甘霖润九州。”莫非,写的是何芳的头发滴出水来?“我输了……”她恹恹道。冲浪般的虚脱,偃旗息鼓。
“你提条件呗,郡主。”李林熙挽着她的小蛮腰,我见犹怜。“噢?我好想做你的郡主,老爷。那,我就不推辞啦!过几天就是端午节了。又恰逢双休日……做我的男朋友,跟我回一趟家。薪酬丰厚噢!临时的,咋样?”
自从一九九五年,实行双休日制,每个节日都多了许多期待。
“临时的?行。亲……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怕辜负你,因为,可能给不了你长久的未来,除非能够穿越。”他亲了一下她的鼻子。
“那不一定噢!咱不说这个,未来未来……你起来,我把床单放到洗衣机里,洗了。“对于不确定的未来,不留念想,可能是最好的念想。
不洗。
两个人用心拾掇拾掇,出门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乡政府。
正是午饭时间。
英雄归来,大众景仰。自然多了许多问候。
李林熙听到李汉闵在跟几个小年轻大谈昨日的惊险时刻,“哪有那么惊险,添油加醋。”李林熙平淡地说。“哪有添油加醋,我正在回忆案情,平铺直叙,要写进案卷呢!”李汉闵一脸郑重,边吃边说。李林熙并没有落座,他看到何芳没像往日一样跟陈小娟对坐,而是一个人,坐在窗户边,慢条斯理地扒着饭。这姑娘,有心事啦。
他端起餐盘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你会开车吗……不行的话,我就坐秦根的车过去。”李林熙找着合适的话题。“嘁,本公主已经有五年驾龄了。”何芳的笑容一下子绽开,面有得色。
饭后,李林熙打电话给秦根。“你现在可是热点人物,这次行事,我表示看不懂,兄弟。电视台的记者正在到处找你呢。”秦根说。“那还等什么,走哇!这是热点事件不假,但我不想做什么热点人物。”李林熙按掉了市电视台刘丽华的几次电话,可不想在这儿被她堵住。他们两台车,一前一后地向县城开去,奔驰在后。
“老司机,辛苦你了。”小美女司机,开车的水平还真不赖,很平稳。
“嗯!我想起一件事儿,你怎么想到去缝美容针的?老实交代。”何芳轻轻摸了一下他的左臂。李林熙撸起裤管,让她看,“在军医院的时候,君宁特意吩咐她的医生朋友这么做的。就在这儿,反反复复动过好几回手术,你看得出来吗?”
”噢!君宁姐姐……俺动了你的奶酪。”车里,可以尽情秀恩爱吗。
“情之所至,莫问缘起。”
“呀哈!这太阳出来啦,如沐春风的模样。”刘嘉看到何芳,打趣道。莫非,所有感情的密码,都可以在脸上破译。这真是一门学问。
“乱讲。”何芳把一沓资料交给李林熙,就跟刘嘉玩去了。
秦秀在书记办公室安坐着,王珏在。秦小晴也在。满屋子茶香。
“五月的阳光真养人哪,秦小晴侄女出落得像花儿一样……王所长,今天哥哥约你来,等会咱好好论论道。”李林熙棋风老道,出脚就把秦小晴的马腿绊住了。侄女二字,有三千斤重。
“这英雄本色,名不虚传哪。爸,都是你,让他年纪轻轻的就想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秦小晴表现得格外亲热,绕到他身后,两手交叉,包住他的头,垫着自己的下巴,“看看,哪一只手受伤啦?谁敢伤了我的小王子,必须让他付出生命的代价。”此言不虚。哼……哼,她左右晃着脑袋,扑闪着大眼。
秦根乐呵呵地笑着,妹妹的慧根不浅嘛!秦秀和王珏也哈哈笑得乐开花,把这活色生香的一幕都看在眼里。秦小晴可不是软柿子,轻轻的一拨,把李林熙的妙招、化解于无形,顺便砌起一道墙,把李林熙蹩在西道口。这是一个高明的砌匠。春风化雨,袖里满是乾坤哪。
“老弟,你血气方刚,这一次走了险棋,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以身犯险。万幸万幸,没事就好。”秦秀走过来,在李林熙坐的长沙发的左边坐下。李林熙坐在中间,他把短袖捋了捋,让秦秀和秦小晴看看伤口。他怕秦秀不小心,弄疼自己呢。也算回答了秦小晴。
秦根坐在右边。秦小晴在后面咋唬着。“快快,王矮虎,拍一张全家福。”王珏真的拍下了这一幕。
多少年以后,看着还会感动的一幕。
李林熙说:“我也明白自己的身份,更明白职责是什么,当时事发仓促呀。我之所以这样做,第一是能力所及,第二是发乎于内心,第三,不想再有我们无辜的百姓受到伤害。我是真心爱他们的呀!哥哥,咱是兄弟,明人不说暗话,请你理解。“他的一席话,又何尝不是发乎于心呢。
秦秀点了点头,关切地看着他。王珏坐在短沙发上,短短的几分钟,他就看到了很多东西。
”你呀!眼里揉不得沙子,好。面对凶恶,挺身而出,这是我承阳的男儿本色。“看得出,秦秀的心里,还是挺佩服这个小老弟的。这是唯一的。
”嗯,是这样子。面对凶恶,我选择了行动,就是善良,只为得到灵魂的宁静……现在不是云开见日吗?上帝告诉我们,黑暗中要记得太阳的模样。我们通过自己这样的行动,让这个世界,更加精彩,让小晴这样的孩子们,都可以快快乐乐地玩耍,多好。”李林熙接着说。
他说话的同时,也没忘了把小晴死死地摁在巷道里,不让她有机会可以自由自在地轻举妄动。
世上本无枷,心锁困住人。
“小晴,根儿,都得好好学着点儿!我之所以选择在办公室,而不在将军府,就是想给你们上上现场课……这儿没有一个外人。我老弟的真本事不输吧,信手拈来呀。”秦根伸着大拇指,续道:“王矮虎这人呢,我还没跟你详细说到过。他是我的心腹,幕僚,实话跟你说,他辅佐出了三位书记。每逢重大事件,或者重大的人事安排,我都会跟他讨论。就你的事情,我跟他谈过不止一回,可不是那次喝酒上头哦……以后,你带在身边吧。别看他其貌不扬,这人第一是忠诚,第二,他会藏锋呀!”
秦小晴翘着嘴。秦根很用心在听:“你为什么要躲记者?现在不谁都想露个脸嘛!嗯……李叔。”
“他是大英雄,不假。他比王矮虎更擅长权衡,擅长藏锋,所以,他会更出色……如果他想做轰轰烈烈的大英雄,就不会是我老弟啦!”秦秀代为回答,有点知音的味道。他的解释很到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会把记者约在剪彩的那个日子,是吧老弟。”秦秀兴致盎然。李林熙看着秦秀的厚嘴唇。那样的近。
“知音世所稀。”王珏短评。
“哥哥,你想捧杀我吗,哈哈,一针见血,这样子夸我……我等同在官场,都应该深谙藏锋技巧。离我们百把里之外,老先生曾国藩就常用′厚藏匿锐,身体则如鼎之镇′这两句话教育自己僚属,和家人。哥哥之卓越,就是受到他的启迪或影响,是吧……′藏′是什么?藏,匿也,蓄也;锋,尖也,锐也。藏锋,是书法家写字的话语,指的是,笔锋藏而不露。他说,言多招祸,行多有辱。是故,傲者人之殃,慕者退邪兵。为君藏锋,可以及远;为臣藏锋,可以至大。讷于言,慎于行,乃吉凶安危之关,成败存亡之键也……我这次之所以适时退隐而居,是因为时刻铭记他的这一段话,它让我的印象相对深刻,感受颇深。秦根,理解了吗。”李林熙喝了一口茶,又看看秦根。
这是书记办公室。不是会议室。
但是,比坐在会议室里令人专注。龙井茶的香味,沁人心脾。
“你是我的老师……能战胜敌人的是英雄,能战胜自己的是圣人;英雄战胜敌人,圣人没有敌人。所以,我只能做一个官场老油条……老弟,今晚我请客!哥好好敬你几杯酒……要不要带上杜小会?”王珏讷口少言,话不多,常走心。
“老弟,高见!小胜靠力,中胜靠智,大胜靠德,全胜靠道,道乃德、智、力之和……不亦乐乎?走,当浮一大白。”秦秀心里甚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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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可以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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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此人不是池中物
“喝喝喝,刚刚吃午饭,现在才几点呀?!要保重身体,为人民服务,我的书记大人。”秦小晴见到酒局又要开场,急了,立即出言阻止。“这不老弟来了,心里高兴嘛!”秦秀赶紧分辨,生怕爱女再阻拦。
“难怪你天天喝酒,原来是因为有这么漂亮又可爱的女儿在身边一直守着,心里高兴哈!您就慢慢高兴着吧。他归我啦……今天下午。”秦小晴可不会再让父亲得逞,生生地把他的小苗头,活活掐死在萌芽状态。秦小晴说着,拉起李林熙就要往外走。
“去……哪?”李林熙有点懵,眼巴巴地望着秦秀。“还能去哪。陪我去选一个笔记本。”秦小晴见自己得逞了,喜不自禁。
“去吧去吧……咱晚上再喝。”秦秀把小晴自小当宝贝一样护着,惹不起她。若她的公主病犯起来,谁也没招。女儿几次三番要他制造跟李林熙相处的机会,今日被她主动逮着了,他还能够咋滴,只能退让,颓然坐回到椅子上。李林熙也很无奈,拍了拍手里的一沓资料,交到秦秀手里,被拉着出门了,“哎呦,别拉这左手,疼。”
“妹妹,我给你当司机吧?”秦根喊着,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小晴的一句“你好好学习,争取进步”给堵回去了。
“傻孩子!此人不是池中物啊!”秦秀接过资料,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出了门,叹道。
“不傻一次,怎么能显出聪明呢。”王珏见状,也只能呵呵。
秦小晴拉着李林熙,一直到电梯里才放手。她望着自己的战利品,嗲嗲地说:“苦情男生似的,怎么,跟我出来还觉得委屈了?”她说完,一脸俏媚地望着他。李林熙道:“怎么会,有这么漂亮又可爱的小侄女陪着,怕人家羡慕嫉妒恨。“他想着脱身之计,也想掐死她的小苗头。
秦小晴撒娇道:“你什么意思呀?谁是你的小侄女,你姓秦吗?才比我大几岁,就算是,你敢抱抱这漂亮又可爱的小侄女吗,你敢吗?”说着,就昂首挺胸地往前凑。“女大不中留啊!”李林熙没辙,只能退到电梯一角。
出了电梯,秦小晴只管往前走,像一个凯旋而归的将军,后面押着她的俘虏。她一直走到自己的大众甲壳虫前面,开门上车。李林熙乖乖地坐到副驾驶座,像犯错的小学生。旁边,就是那望而生畏的小老师。
其实,秦小晴今天是挺漂亮的。穿着一套乳白的西式中褛,脸蛋几近透明,散发着小女生的青春光晕,吹弹可破。
车内香气四溢,李林熙系好安全带,捆住心里的小野兽。
车子轻巧地窜了出去,却是往承阳市区的方向。
“小侄女,我们这是去哪?”李林熙笑着问。
“去伊甸园呀!”秦小晴侧脸看着他。李林熙目不斜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好在,车子才上了承阳大道,就拐弯了,驶入了帝苑宾馆。这儿跟很多小县城一样,明明是天高皇帝远,却很喜欢用皇呀帝呀御呀,这些字,体现出对权力的膜拜。帝苑宾馆原来是园林处的所在,里面环境优雅,林木葱茏,闹中取静,终究,离皇帝还有几十万光年呢。
“你带我到宾馆干嘛?”李林熙想问,又咽了回去,终究,没有问出来。嫁狗随狗吧,还能咋样,没得选择。
好在,车子没在宾馆大厅前面停下,而是径直驶过一个敞开的铁门,开往绿荫的深处,最终在一个亲水平台前慢慢停住了。
“好大的一个园子。”李林熙看了一圈,赞道。他还真不知道,县城里还有这样的一个所在。
“绅士一点好不,先生,帮我拿包。”秦小晴从后面追上来。李林熙回头看看来路,再望望前方,置身于这让人沉醉的悠远意境当中,宠辱皆忘,不知归路,恍惚间,如同梦里一般。他驻足看景,接过她递过的精致的LV,拎在手里。秦小晴倒是乖巧,立马用手揽着了他的胳膊,拉住他,两个人在远离人海的石子路上慢慢走着。他们俩都没说话,各自在心里忐忑地酝酿着什么。
转过一座假山,是一个九曲回廊,亭台楼阁,尽收眼底。现在是农历四月底,春花荼蘼,夏花未开,不过走在这如画的景里,心情已经很美丽啦!
“我们坐坐吧,先生?”秦小晴看到一个临水的亭子,终于开口说话。李林熙依了她,掏出纸巾,把原木的长凳擦干净,一起坐下。
坐了下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李林熙看着曲栏斗拱,欣赏园林之美。他暗暗发现,秦小晴跟自己挨得很近,还很自然地把头枕在他的右肩上。
“为什么不回我信息?”秦小晴打破了宁静,她的声音,很是温柔。“什么信息?”李林熙费力地扼住心猿意马,因为这儿没看到垃圾桶,在手心里攥住的纸团,已捏出汗来。
“我喜欢你。”听得出,秦小晴的声音有些飘。
“谢谢!”李林熙答道,他尽量表现出安之若素的神态。其实,心里的二个叫作矛盾的小人儿,缠斗得难分难解。
“我是第一次喜欢一个男人。”他听到她的声音,有点颤音。初恋这件小事,往往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日暮空山独惆怅,不知又隔几重云?“他不好回答,吐出二句古诗来。
”没有隔阂,就在身旁呢……这是戴复古的诗。”秦小晴身形不动,估计是怕他看见自己的羞涩。
“我们俩,不合适,小晴。”李林熙打算直来直去,让她明白事理,打消这个念头。
“那天在将军府,休息室,你答应,对我好。我一直在心里揣着呢……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心知。“秦小晴悠悠而语。
”这是明朝山歌,你居然也会?“李林熙很觉意外,欲把她的脸挪过来看,那脸庞,已烫手。
“我会的东西多了……你以为我是绣花枕头吗?”秦小晴把脸埋到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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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温香于怀,他是李林熙,毕竟不是柳下惠。
“你瞧不上我吗?我配不上你吗?你以为我真的有公主病吗……如果你是为了我父亲,为了前途,而与我虚与委蛇,我会从此怀疑爱情,也一定、一定会恨你……一辈子。”秦小晴的言语轻轻,却有连环的技巧,犹如十几把雪白的利刃,一直向他飞过来,直抵李林熙的心尖。
她要梭哈?!李林熙已经体会到、她孤注一掷的份量。
他在心里犹豫着。一个周天,二个周天……她这一个招式,太凌厉了,快如闪电,慢如柔风;重如山,轻如绵,让李林熙避无可避,躲也不是,接也不是,虎父无犬女呀!
李林熙惊出一身冷汗,他已看到无数道幻影,形状色彩各异,泥沙俱下,向他排山倒海而来。
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啊!
忽然,秦小晴扬起俏脸,看着他,起身骑坐在他的腿上,像所有情侣一样,面对面。她揽着他的双肩,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还停留了几秒钟,这样的执着。“这是我的初吻。”她说完,而后到脸颊,下巴,鼻子,最后停留在他的眼睑上。
闻风丧胆的拖刀计!一刀致命。
“小晴,你是一个好姑娘,俊美,知性,各个方面的综合实力都非常强……我李林熙如能娶你为妻,心满意足了,这一定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命悬一线之际,李林熙似乎顿时大彻大悟。
“但是,你必须答应,给我三个月时间。从今天算起……除非,你等不起。”只见他没有闪避,反而抱紧了秦小晴,近距离地盯着她的眼神,寻找着自己想要的肯定的答案。
“我……答应。”秦小晴最终同意了。
“好!请天地为证,这是我们俩的婚约:以三个月为期,我李林熙除了二个条件不娶你,一是我不在这世上,二是,我已成婚。否则,誓不为人!请你在这三个月之内,保守这个属于我们俩的秘密。”噢!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云梦玄掌。
“君子一言。”击掌。
“驷马难追!”庆贺。
李林熙和秦小晴一释怀,就忘情地坠到一条河里,任由身躯、一直沉下去。秦小晴第一次感觉到,亲与吻,是这样销魂,那一双手传过来的电流,如此蚀骨。
初尝甘露花蜜,自是无比美妙。
良久,秦小晴从李林熙的腿上站起身,这活色生香的俏丽的脸蛋上,早已粉妆玉琢。
她指着长亭外,道:“你看这一株龙爪槐,造型真别致,像不像你呀?我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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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传闻不是真的
这父女俩打电话真有意思。
“皇上,您现在巡幸何处?我来把宝物奉献给您。”
“爱卿所言,是何物事?”
“就是您的御弟,玄奘大法师啊!尊敬的陛下。”
“大法师?朕的御弟回来啦?爱卿把他送到将军府吧。传闻吃了金蝉子,可以延年益寿,爱卿可曾享用?”
“谢我主隆恩!微臣享啦,也用啦!蒸炸煎炖,各色一品,味道还真不错。”
“噢,果然是人间至宝?爱卿快快呈上来,朕在宫里等着。如果你贪嘴,朕就把你一块吃了。哈哈。”
“陛下,微臣岂敢怠慢,即刻启程,约小半个时辰便可送到。”
李林熙听着,忍不住暗笑,轻轻撅了秦小晴一下。
此时,王珏也在打电话。
“杜小会,你今天当班没?师傅我给你个机会,走近一位政界新星,好吧?你不晓得,他比起师傅,要强一百倍,前途无量啊。”
“当班倒是不当班。可是,我不想当官啊,只想寻个良人,过过小日子……”
“寻你个大头……哈哈!今天师傅是自告奋勇要请客的……要不,我给你们做个大媒?你来不来?”
“那行啊。小鱼儿一路飞奔。”
秦小晴今天的心情特别美丽,一边开车,一边不时地端详着李林熙,像刚刚得到梦寐以求的宝贝似的,一顾倾人心,二顾倾人城,三顾已到喜洋洋。
大庭广众之下,他们并肩而行,秦小晴还是很自觉的。一进到电梯里,趁着没人,秦小晴马上黏上来,狂啃一顿,像刚刚品尝到腥味的猫咪,恨不得抱着不放,,恨不得倾身以授。
无奈,电梯缓缓停止了上升,提示她放弃一切自治。
将军府。
目前只有四个人,秦秀,秦根,王矮虎,杜小会。李林熙和秦小晴进来的时候,看见他们谈笑风生,个个简直笑得前仰后合。
“哥,是什么事情,这么好笑呀。”他们俩走到茶艺厅,坐在木沙发上,加入了他们,一起喝茶。
“杜小会,这事你来说,看看你的口才咋样。”秦秀还是忍不住笑,用手指点着穿便装的杜小会。
杜小会得到指令,并没有推拒,她看着李林熙,说:“刘丽华你认识吧?她是承阳市电视台的当家花旦。最近社会上流传着很多关于她的传闻,有各种版本,各种情节,我就简单地给你叙述一下吧。”她忍住笑,抿了一口茶,继而绘声绘色地开讲起来。
这个大美女刘丽华,在三年前,远嫁到无锡。男方家姓张,是当地一个规模很大的开发商。按理来说,谁都认为她嫁入豪门,必定风光。可是,其真实情况,好像并不是这样,因为她现在一个人在承阳,她除了上班,还要请父母帮着她照看二岁多大的孩子呢。
根据传闻,他的老公是一个富二代,纨绔子弟一枚,当初轰炸机一样地死追她,花了不少心思、和钱。谁晓得,在结婚以后,他马上回归本性,除了吃喝嫖赌,还吸毒,吹麻古。他们结婚统共才三年时间,张公子却坐了整整两年牢。
他出来以后,故技重施,听说还长了一项新本事,家庭暴力。他常常在喝酒后虐待她,还扬言要打死她。他说,自己不惜追到她,就为了解气的……本来就是两地分居的生活,还撕开了这样残酷的真相,让刘丽华如何能够忍受得了?于是,她提出了离婚,对方当初死活不同意,因为为了追她,划到她名下的房产就有九套,说是天长地久。谁想到,尽头来得会有这样快……于是,刘丽华主动提出来,把房子全部过户给了她的儿子,自己净身出户。张公子爽快地答应了,在一个月前,跟她扯了离婚证。
说来好笑,这张公子貌似一个情种,失去她后,才晓得她的珍贵。于是,整天打探有关她的消息,整天借酒消愁,借毒消酒,沉溺于声色犬马之中。
此处有最传神的版本。
就在半个月前,他的一个过去的老网友路过无锡,联系上了他。这人姓李,是他和刘丽华共同的网友,都聊得来。不过,从来没有见面。
后面的场景是这样。
那天晚上,在张公子经常光顾的饭店包厢里,张看到了如约而来的李。
“欢迎啊!兄弟。很多年前,我就知道你了,对你的印象很好。我知道,你们是无话不谈的闺蜜级网友……今天,咱兄弟第一次见面,得好好喝一盅。”张公子那天很激动,如喜从天降。
“嗯,你跟我也聊过好几次,在上海,在你们结婚之前……刘丽华呢?怎么,她又接到采访任务了?”
“唉!她的事现在与我无关了,我们上周就离婚啦……不信,兄弟?这是离婚证,我一直放在身上兜着呢,里面还夹着她的照片。”
“哦……既然是这样,这酒就不喝了吧,我去找她。”
“为什么?我现在只有你一个可以谈心的真心朋友了,咱说说话呗!你不能不讲老交情。”
“讲啊!老交情必须讲……我就直说了吧,我一直喜欢她,但是又不想破坏她的幸福。现在好了,我终于等着这一天……你既然不喜欢她,以后就交给我吧!我来疼。”
“什……么?原来,这么多年,你们俩、一直藕断丝连?有没有暗度陈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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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数不太多。没告诉你而已。”
“天啊!我姓张的,大小也是一个人物,你们居然给我戴了这么些年的绿帽子?!我真是混啊!儿子都这么大了,到今天才发现你们的奸情。该死啊!”
“你别这熊样,装得跟寻死觅活似的,难怪她的心不在你这儿啦!还有一件事,你先别着急:儿子也不是你的……真不是。这是DNA鉴定书,姓李的是我,姓张的是他。生物学父亲!这白纸黑字,倒是真的,你看清楚了……我在此,代我的儿子谢谢你!谢谢你的精心照顾。以后,我们俩会把他改回李姓的。”
“你?!卧槽!服务员,上酒。”
“哈哈!你别喝太多,刘丽华说,你各方面都忒怂,从来就没喝完过五瓶白酒,是吧。我就喝完过……你别太冲动,千万别喝醉了噢……她发信息来了,她现在鼋头渚、你们的老地方等着我,不见不散。您慢用,我失陪。”
“啊……啊!真气死我啦!”
第二天,刘丽华一早就接到一个无锡打来的陌生电话,对方说,是派出所的。她一惊。
“这么早,啥事体?”
“今早六点半,一个水上工作人员,在鼋头渚,发现无名男尸一具。死者身上有一本他跟你扯的离婚证,请你过来辨认一下。“
“我现在跟儿子在岭南呢!你先找他的其他亲属吧……唔唔!”
”好吧。不过,你不要情绪激动……你要有思想准备,据技侦组刚刚出来的尸检报告,此案排除他杀的可能。他的死因是饮酒过量,至少在四瓶白酒以上。可以初步判断,死者在酗酒后导致失足,最终溺水而亡。”
刘丽华放下电话,不由得又是一喜。
这不就是说,自己离婚时抛下的一切,又神奇地回来了,才几天时间啊!天道轮回,自己什么代价也没花,就脱离了魔窟啊。
晚上,她得到了张爸爸传来的确切消息。他的宝贝儿子,真的被龙王的女儿娶走了,让她带着孩子来无锡,处理其后事。
“我离婚只是吓唬吓唬他啊……爸,您这亲孙子才这么一点点大,以后该怎么办啊!”
“我们还是自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会负责到底的。”听着她的哭诉,他反过来安慰她节哀顺变。
看来此讯是真。英年早逝呀!计其阳寿,享年三十四岁。
据说,当时,刘丽华确实是很舒心地笑了。
旁边的人,都以为她在哭。
看来,生活中,只要有心,惊喜总是无处不在的。
事后,刘丽华并没有什么异样。回到承阳,一直忙着在辟谣。
无论是谁、跟她求证这一件事,她只说一句话。
传闻不是真的。
我又不是传闻中的七公主。
【作者***】:传闻是真的。(未完待续)
第52章 哲人不王
5.《哲人不王》
“杜小会好口才!刻画传神,条理清晰,表达能力和组织能力都不差。说得好!”李林熙夸赞了一下警花杜小会。
“这不是关键。关键点在这。”秦秀用肥厚的手掌,拍了拍王珏的肩头,“导演,主要演员,老网友李,都是这位,除恶务尽的王矮虎。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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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匪夷所思!”李林熙有些吃惊,下意识地让自己把注意力回转到法律的角度,重新梳理和认识这个真实的故事,而不再关注其有些戏剧化的结局。
“这个刘丽华呢,跟我有点亲戚关系,平常走动也频繁。是她求我给她想法子,求了好几次……不然,我也不会这样心狠,杀人于无形……造下杀孽,于心不忍哪。桥归桥路归路,她主动付了酬金三十万。”王珏解释了一下,看上去平平淡淡的。
“太匪夷所思了。别吓到了小晴这样的宝宝。”李林熙附和了一句,尽管自己暗地里还没找到构成犯罪的节点,心里还是有些突兀。纵然,成大事者,必有雷霆手段,有心狠手辣不容情的一面,他还是产生了敏感的刺激反应。他想到三个字,刀笔吏。没说。
秦小晴发现,他开始从细微末节关注到自己,态度大不如前,心头一暖,用双手抱着他的右臂,甜蜜蜜地陶醉了一下。后来见到父亲和王珏惊掉眼珠子的表情,忙放了手,“晴宝宝好感动噢”,一句话圆了场。
“其实,只要用心琢磨,精心设计,这事也不太难,虽然有点戏剧化。我通过仔细分析,就发现了关键点,形成了系统思维……他们的感情经历,无非就是分合分这样三段式的过程,只要在他们的交集当中,寻到一个准确的点,代入,就可以植入计谋,以奇计攻进去。“王珏眯缝着眼,用熏得焦黄的手指,夹着一根烟,还是不敢在这儿点燃。他继续道:”……然后,只要再不着痕迹地辅以其它的小战术,形成一套紧密配合的体系,就能够做到天衣无缝,让目标按照自己的思路走,因势利导,最后土崩瓦解。”
“鲁班锁。”李林熙颇有感悟,说了这三个字,而不是“刀笔吏”。
“老弟果然是同道中人,言简意赅,画龙点睛啊!所谓大道无形,纵观古今战例,比如蚂蚁战术,木马计,等等,都有异曲同工之妙……只要领会其精髓,运用过以后,就觉得稀松平常了……但是,决不能高调示人,更不能授之于人,否则就是自断筋脉、自废武功了……你我是兄弟,都是自己人,就不用有这个忌讳了。”王珏的这一番侃侃而谈,以茶论道,给秦根的感触很大,他直言不讳:“王师傅,你今天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只要身临其境,这惊心动魄的程度,实在不亚于一场声势浩大的战争。
“这样的奇计,其实经常被运用到。当今社会,商业发达,很多商人的劣根性,就是贪利忘义,畏威而不怀德,包括一些官场上的人,也是这样。说来可怕呀……只是,于无声处,只是,没有发挥到这样极致。”
设身处地,李林熙做了这样的点评。
王珏闻言,豪情顿发,抚掌大笑不止,道:“兄弟呀!难怪老板垂青于你,惺惺相惜,果然是聪明玲珑,心细如发,不愧是人中龙凤。真是知音世所稀呀!小徒弟,快去开一瓶酒,当浮一大白……平心而论,这些机巧之术,虽然不构成犯罪要件,毕竟有违理法,毕竟,人命关天。”杜小会听到他的话,乖巧地依言而行,开酒拿杯子去了,可见她的崇拜程度。
秦秀得意而笑,被拍得周身舒适。秦小晴觉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觉得有点烦,独自坐到大台子旁边玩手机去了。
“大智慧心怀天下,普渡苍生,一举定天下;而小聪明则不同,施来报去的,终会自食其果……文章做到好处,无有他奇,只是恰好……哈哈,王哥,你可别把这些干干净净的小女孩子教坏了。”李林熙机灵地在哥字面前,加了一个王字,其用心良苦,秦秀哪里会听不出来。这是甄别厚薄之意啊!伯乐之悦,当干一杯,他道:“有你们俩,有小晴和秦根,老夫这一生,没白活啊……酒来!”酒倘未饮下,红光已满面。
“来啦!”杜小会温顺地应道,从桌上拎着酒,把几个玻璃杯、一个一个地排在那有些婴儿肥的胸腹处,捧了过来。看着这样子,李林熙就联想到梁山伯的书僮,四九。虽然她是女的。更有憨态可掬的一面,也是可爱。
“敬你,太子少保,哈哈……王哥,跟老弟说说,最让你受启发的,是哪些书?”李林熙望着王珏,问道。他端着酒杯,一碰,一饮而尽,当是快意。
“老弟比我的境界强几百倍呢,知进退,懂取舍。深藏不露,才是高人。你是太子太傅,哈哈……早先的时候,让我受启发的是三十六计,还有厚黑学,这些杂书。现在在钻研鬼谷子……我觉得,易经太玄妙了……目前,无论大形势,小形势,都是风云变幻,玄机太多,就不说它了……老弟你呢?”王珏满心欢喜,答道。
“《菜根谭》。”
李林熙说出这三个字。他没有多说一个字,听到鬼谷子仨字,心里头一惊。自己以前在军医院住院的时候,就仔细研读过鬼谷子。难怪,似曾相识,难怪秦秀在办公室给自己举荐了他。这人今后倒是可以交往交往,或许可以一用。关键是忠诚二字。
这个以后再验证吧。李林熙的内心想法,自然没人知道。
“师傅,你说的,该不是他吧?”杜小会用肘部撞撞王矮虎,问他。
“就是,他就是那个高人。”王珏告诉她。“可是,人家……”杜小会低下头。
“什么呀?”秦秀问。
“没什么。杜小会想跟他学习一些工作方法。”王珏说。
“假话……“秦秀何许人也。不过,他并没有深究,看了看手表,对李林熙说:”老弟,时不我待,你打电话让刘嘉,让她们俩现在过来……你交代的差事,老哥特意帮你办了,已经请了那几个人,等会就到。”他拍了拍李林熙的那些资料,李林熙照做了。
秦秀今天也有一些感触。在一天位,当谋一天政,自己这样颓废,怕被老弟很快就给比下去。再说了,尸位素餐,也耽误了一方百姓啊。
“秦根,今天该学到了很多东西吧?把握机会,孩子,提高自己的境界……多向王矮虎,特别是李林熙,学习学习……我们看事情,除了客观,还是客观。”他望着自己的侄子,语重心长地说。
“跟我学什么呀?哲人不王。”李林熙道。
哲人原不为称王而生,王也替代不了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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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权柄
“哲人不王……好啊!四个字,见高下。”王珏笑着,折服了。差距在这里,人家文化修养高,思维更精准,这是自己不能突破的瓶颈,永远也达不到这种境界。
“老弟用这四个字,是蛮精准的。这些年来,我也有这样的心得。遇事冷处理,就像王矮虎所说的,知进退,懂取舍,这是韬光养晦,是一种自我保护……难能可贵呀。冷处理,是一门学问,有时妙不可言……这是政治家的风度和冷静,是转换焦点、处理矛盾的技巧。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有时候就做不到,哈哈。”秦秀打着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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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服老了。
“哥哥说的很有道理,发乎于心,如午后饮茶,醍醐灌顶啊。虽然我们不是政治家,头上长角,身上长刺,总是不大好。锋芒太露,容易受伤的反而是自己。人一走上官场,心态都会变得很复杂,我们要想在官场这条路上走,就一定要失去自己的独立人格,去适应官场的游戏规则。以退为进,锋芒太露,爱出风头,必遭人忌,终究会功亏一篑……有人说,爱出风头,等于自杀。这句话一点也没有错。古人讲,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一句话,这种压强,来自于固封的官僚体制的激荡。你如果做得太好,就显得人家做得不好。道理再简单不过,过于聚焦,不但让旁人眼热,更让自己眩晕。“自家人交流,李林熙就没有顾忌太多了。他重新换了茶叶,给每个人呈上一盏。
“所以说嘛,世道艰难!官不好当呀,打一场牌,做一顿酒席,就丢了乌纱帽的,大有人在。官场的高风险,就是平日做事的风险性。做事,最难把握好恰如其分的度,做多不行,很可能过了,过犹不及,会打击伤害做事少的同事,同事会说你假积极,好表现,势必失去群众的支持和拥护,严重的话甚至会被群众孤立起来……不做事呢,或者做得太少,引不起注意,成不了亮点。同事也会说啦,说你没能力,做不来事,领导会骂你占着茅坑不拉屎,也会引起同事和领导的反感和厌恶。特别针对于你我这样的基层一把手,我对这些是有亲身体会的……做官,权谋之术,要想达到运用之妙,太考验功夫啦!俗话说得好,能干事不是本事,不出事不是本事,能干事、干成事、不出事才是本事。”王珏呷着茶,老气横秋地说。
”权柄在握,永远是压力大于动力,忧虑大于欢喜。这就是官场脸谱……作为一个普通人,他们并不明白权力是什么。权力的来源在哪里。权力,就是上级领导的控制力,权力的来源,源自领导的授权,领导会把权力授予何人而不丧失自己的控制力,是领导要考虑的,所以,一个需要分权,愿意分权,善于分权的领导,才称得上是合格的官场毕业生。就六个字,权人授,授为大……当领导的,应该是帅才,而不是将才。使用好下级就是帅才。自己再能干,不会用人就最多只是个将才,而不是帅才。这一点,你们以后在工作中,要时刻牢记。不然,就会望山跑死马,渴死挖井人呀。”这是县委书记秦秀对权力的最好诠释。这些话,是他一辈子的心得和感悟,当然不可能出现在他的工作报告里。
此处可以有酒。
无拘无束、信马由缰的清谈,令王珏很是受用。而秦根,只能倒到茶,做一个安安分分的听众了,他几乎插不上嘴。
“呀哈!人还没到,菜还没上,就在这儿开起了小灶?在说些什么情投意合的事情呀,其乐融融的!”恰在这时,刘嘉和何芳敲门进来。她们俩是建设局局长凌均夏,交通道路局局长唐应平的开路先锋。
“哪里哪里,久等你们不到,老板跟我们先打打底子。”王珏抢先应付着。他这是活学活用,要转换接下来的话题。
“街上流传着,哪个酒局如果要想算得上有格局又有趣,必然少不了大名鼎鼎的王矮虎,哈哈!老弟,今天有什么大喜事?来,兄弟先熊抱一个。”凌均夏看见王珏,直接来了一个热拥,他最喜欢跟王珏互怼了。“熊抱就免了,最多是猴抱,猴抱熊,哈哈。”王珏口里这么说着,心里乐悠悠的。
李林熙起身相迎,伸出右手,跟他们用力握手。
“老板吉祥……老板如意!”二位局长也跟秦秀握手言欢,这本来是原财政局局长秦作民的惯用说辞。秦秀瞧着这哼哈二将,乐呵呵地说:“二位大局长不是念叨着、担心我这个小老弟的安危嘛!人好好的,在这儿,今天拿酒浇透他,哈哈!入席。”
“好久没跟哥喝酒了,今日是该好好喝一盅。可是,哥啊,我昨天不小心受了一点小伤,医生说,忌烟酒,还有很多忌口呢,何事搞?”李林熙很清楚,老哥是性情中人,双重性格,他喜欢喝酒,却不是嗜酒如命、烂醉如泥那种,而是一种排遣。他的智商很高,能力不弱,政商也不低,不会像许多地方大员这样认为,酒场就是战场,酒风就是作风,酒量就是胆量,酒瓶就是水平,把会喝酒、酒量大、作为选拔干部的重要标准。
那是笑话。
秦秀谈不上是一个好官,也说不上是一个昏官,充其量是一个老官。这个定位还是蛮准确的。
“嗨!别听医生瞎叨叨。你刚刚不是喝了一杯?哈哈。你是当兵出身的,这点事算什么。要不然,你喝红的,可好?”秦秀笑眯眯的,已经准备挥戈上阵。
秦秀喝酒,不一定需要山珍海味、各地佳肴珍馐,尝尽天下名吃,一道道献宝似的满满一大桌。他独爱喜洋洋的毛氏红烧肉。作为一个地方官,爱地方菜,倒是无可厚非。
但是,有二点,酒要好酒,他还要求跟他在一起喝酒的人,必须对路,否则懒得端杯子。有理。
人品比酒品菜品更重要。
哥喝的不是酒,而是心情。他就是这调调。
“行吧。机会不是天天有。我怎么会败了哥的兴致呢,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喝红酒!”李林熙坦然地说。
大家按照游戏规则坐下,个个乐不可支。
“老革命,悠着点,女儿未嫁,孙儿未见。”秦小晴很乖,她一直攀着秦秀的肩膀,然后不着痕迹地坐在她爸爸的左边。
她的左边,就是李林熙。
“老弟,趁他们还清醒,赶紧搂草打兔子,把你那报告先让二位大局长批喽!哈哈。”秦秀安坐居首,一笑成弥勒。
李林熙一听,马上懂了,拿起报告奔过去。二位局长没有犹疑,他们哪敢不现场签字,大笔一挥,笑容可掬。
仿佛这就是约定俗成的程序。秦秀接过来,瞄了一瞄,满意地说:“嗯!高效率……凌均夏批了二十万资金,唐应平答应铺路,都说有钱好铺路,现在,钱也有了,路也有了,喏,接下来看你的啦!老弟。”
“嗯啦。舍命陪君子。”李林熙懂的,他志得意满地答应着。
“等会。喝酒不能要命哦!我先打个电话,问问人民医院的谭佳佳小同学……毕竟身体最重要,何况我的老上司在前线挂了彩哈。”刘嘉说着,起身去打电话。旁边的何芳,是感激不尽的样子。
秦小晴也是。
“不能喝白酒。喝酒会影响伤口的愈合,而且喝过酒后,伤口处会有出血的可能,会增加明显的刺痒感。所以,白酒坚决不能喝。她说了,喝一点点红酒,可以。”刘嘉打完电话回来,说。
李林熙早就心里有谱,说:“得徒弟如此,师傅复何求啊!这样,先记着,端午节以后,我再请大家,不醉无归!如何?”权威人士的意见,让大家都没意见,何况还有更期待的呢。李林熙看着身边的秦小晴,春心晃悠悠,作势欲咬过来的样子,下意识地偏到一边。
左边是何芳。
今天这座次排得,有点玄乎,四个美女,呈三加一的阵势,分布在他的左右。这就让人家有些小尴尬了。
“是咧!时间过得好快,端午节就到了,怎么像刚刚才过完正月十五似的……嘉嘉,打电话给你那懒汉叔叔,年还没过完啊?快来给我安装路灯……上菜。”秦秀满心欢喜,一手放在秦小晴的肩头,一手拍着秦根,俨然慈眉善目的佛。
他的手里,握住一样无形的东西,权力之柄。
任何木头都可以变成佛,只要去除多余的部分。(未完待续)
第54章 破丫头
新任的农委主任刘康,是最后一个到场的人。
“高朋满座呢!我迟到了,抱歉抱歉……今天本是我小姨妹过生日,请吃晚饭的。我推脱了,直奔这儿,见贤思齐嘛!我自觉,自罚三杯。”刘康熟谙规则,上场就自罚。大家都很满意。
秦秀这儿才刚刚发动,正在划桨向酒海纵深处奋力冲刺,心情大好,兴致勃勃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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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得好,这歉也道了,酒也罚了,还算表现良好。证明我们大家比小姨妹子更重要嘛,先把我的路灯装上再说。哈哈。”
“老板发话了,我自然没得说……今日贤达聚齐,我岂会轻易放过这个学习进步的大好机会……所谓借人之智,修缮自己。学最好的别人,做最好的自己。哈哈。”
刘康干完三杯,擦了擦嘴巴,爽快地在李林熙递过来的报告上签了字。他又端起李林熙斟上的一杯酒,继续即兴发挥:
“向你虚心学习,老弟。不知是谁说,和狼生活在一起,你只能学会嚎叫,和那些优秀的人接触,你就会受到良好的影响。耳濡目染、潜移默化,我也想成为一名优秀的人呢。”
“岂敢岂敢。你潜心修炼,才高德馨,才有刘嘉这样优秀的门徒,我正要找机会向刘主任讨教呢,感谢你支持我的工作。”刘康纳闷地问他,怎么喝红的,李林熙指了指左臂。
“老弟太不容易了,你这时候本应该躺在医院里,接受各大电视台的追踪报道,风风光光的,你却跑来县里抓工作了。光凭这一点,就值得我们大家好好学习啦!”刘康这句话是有感而发。也是。如果人人都有这样的工作热情,上面何须因为作风懈怠、政令不畅而三令五申呢。
李林熙回到座位上,又斟上红酒,起身敬大家,特别是老哥秦秀,感谢他们对家乡建设的大力支持,情真意切地。
大家谦虚了一番,都说先要好好感谢老板。
“你们或许没有注意到,现在的乡村环境,到处是垃圾,到处脏乱差。一个地方如果我们连环境卫生都搞不好,还整天喊着带领人民发家致富,谁信?这如同一个家庭主妇,整天不梳头,不洗脸,满脸鼻涕,还自我宣扬我是最能干的女人,肯定会被人吐她一脸口水。我们口口声声喊,栽下梧桐树,才能引来金凤凰。现在不仅没有栽下梧桐树,而且到处是网鸟的箩筐,外地的客商们一不小心,就自投罗网。如果这种情况没有得到改变,发展经济、招商引资就会大打折扣,成为纸上谈兵。”李林熙说。
“嗯。老弟所说,真是一针见血。一个地方官风正,民风才能淳。官员是器,百姓是水。器方则水方,器圆则水圆。我们接下来的工作,就是要着手正官风,惩腐败,淳民风。对那些跳得高,叫得凶,对组织不忠,对人民不忠的干部,必须让其付出代价!老弟,你要好好干,做出典型来,不负众望,我们大家都会全力支持你。”如果在平常,谁要谈起这些烦心事,秦秀一定会觉得败兴透了。今天可不一样。
他谈话的兴致,正盎然浓郁着,见秦小晴隔在中间坐着,随口一说:“晴宝宝,你今天怎么想起心疼我、坐到爸爸的身边来了?”前半部是胡萝卜,后面的棒子也跟着来了,“很别扭……让我和老弟说话有点别扭。哈哈。”话音未落,秦小晴小嘴巴一嘟,“哼!不识好心人”,嘟囔了一句,上一句“狗咬吕洞宾”没有说出口。不敢。
“破丫头。”秦秀追上去一句。大家哈哈地乐了。她起身去了休息室。这次没有“咣”地关上门,应该没事。
唐应平心里也开始琢磨这事,跟着老板的思路,说道:“我们现在在这里喝着酒,谈着心,是舒服。可是基层的情况,真的不容乐观……我是从基层上来的,那儿群众不相信干部,干部不信任干部,群众妄议干部,干部诋毁干部,群众骂干部,干部告干部,谁都心中窝着一肚子火呢……谁不觉得很委屈?心气不通,万事不顺,这就是不和谐的具体表现……真不晓得,我们要打拼几年,才能改变这种现状。”
“现在的乡长、镇长,和书记……一部分书记,没有指老弟你哦……他们别说像你一样,忧百姓所忧,忧上级所忧,主动做一番事业了……他们根本不想事,不干事……干部问题,经济问题,不能得到根本解决,反过来,又像两座大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如果不动动手术,恐怕难有改观,积重难返啊。”秦秀的言外之意,也表现得很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纵然,他深知疾之所在。
凌均夏也附和着:“还真是如此。干部种地不如农民,经商不如老板,有什么资格资本指手划脚。”
李林熙守着自己的碗筷,并没有挪位置,避开僭越之嫌。
对于他们的言论,自己感同身受,他接言道:“这一下了基层,我才深知基层之苦。基层工作,不需要空空和尚,不需要天桥把式,更不需要百般无聊只会搅局生事的言论家。我们需要苦干,实干,需要担当奉献,需要一批有本事,想做事,会做事的实干家。不怕没本事,就怕不做事啊……一些干部只想当官不想干活,也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突出问题。特别有很大一部分一些干部,让他们当官是毫无怨言,让他们干活却牢骚满腹。一个个都是踢球高手,遇到问题,踢来踢去,骗来骗去,谁都不想沾边,嫌麻烦,怕惹事,这样躲躲闪闪不负责任,不仅让社会很不稳定,而且,让政府和干部的形象,也受到了极大的损害。”他一边说,一边跟秦秀碰了一下杯。
王珏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啊!郑板桥说,聪明难,糊涂更难。其实,郑氏的糊涂,是需要智慧的糊涂。所以,难得糊涂,翻译过来就是难得智慧啊……老板,你要么还是出山吧?我们一定尽全力辅佐你。”
“兹事体大,容我想想……”今天的酒,让秦秀喝得满腹犹疑啦。
“陛下,各位王爷,对酒当歌,破丫头给各位献上一曲,如何。”秦小晴从休息室里步了出来,手里多了一支精致的竹笛,绰绰约约,聘聘婷婷。
“好丫头!鼓掌。”秦秀闻言,喜不自禁,望着李林熙,先鼓起掌来。
只见她落落大方地站在厅中,欠身谢过大家的鼓励。她轻轻地把笛子轻轻移到唇边,双目低垂,朱唇轻启,一首《送别》,悠悠扬扬地,在笛孔间飞出来。大家凝神欣赏着,脸上写满了陶醉。
秦小晴十指翻飞,沉醉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
……
在坐的三位美眉,以轻柔柔的歌声,和着这行云流水的美妙笛音。(未完待续)
第55章 一曲肝肠动
“此曲只应天上有!小晴,有没有二胡?和你共奏一支曲子呗!“小晴一曲奏罢,掌声雷动。李林熙一边拍着巴掌,一边走上前去,问秦小晴。
“二胡?这个可以有。”于是,她笑着把竹笛交到他的手上,进休息室,拿出一个琴盒,取出古香古色的一把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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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俩来个什么曲子,你看……合奏曲目,灵魂的故乡,会吗?”李林熙操过二胡,问她。
何芳起身,笑吟吟地给他搬过一般椅子。
“这是经典曲目,必须会啊,先生。”秦小晴心有所属,自然是喜上眉梢。
李林熙试了几下音,朝着小晴点了一下头,开始。
秦小晴倚着他,俏丽地立着,横笛而鸣,巧妙应合着他的旋律,犹如在竹海里奔腾,探寻和追逐彼此的足音。两个人发挥得很好,合作得非常默契,天衣无缝。一曲肝肠断,洋洋洒洒,缠缠绵绵,绕梁不绝,直把听众们听得如痴如醉。
”一曲新词酒一杯。大家继续喝。”一曲奏罢,大家意犹未尽。直到李林熙端起酒杯,方才回过神来。
“好听!我们凡夫俗子,只知道这声音动听,花多少钱都不一定听得到的,却不明白,这曲子表达的是什么、不懂其中的寓意。老弟能不能给解读一下?”唐应平一边喝酒,一边问李林熙。
“我给大家朗诵一下,它的意境:我朝圣着一个清净的世界,这就是,灵魂的故乡。你经常在我的梦里出现,那么亲近,那么熟悉,绿柳迎着暖风,红荷映日。你在我的心里吟唱,那么亲切,那么慈祥,吴侬软语,乡音乡情。每一次梦回,泪湿了衣衫,每一次怀想,情痛了肝肠……我常常问自己,还能回到你的身边么?我想知道,你还会拥抱远方的游子么?那一湾湾流水,似我的相思梦,在我的心间流淌着,不经意间的泛滥,不经意间,柔情万千。”
李林熙声情并茂,朗诵着这不知出自谁手的美妙文字。完毕,掌声接连再起。
“诗词歌赋,书画琴棋,真的可以陶冶情操,青春真好!多完美的场景啊。太感动人了!郎才女貌,青春年华……老弟,哥哥已经追不上青春的尾巴,只能眼巴巴地羡慕你们,我再敬你,还有小晴,还有大家。”王珏心有感触赞道。
秦小晴收拾好琴笛,俏生生地回到座位上,芳心暗许。
“这样的节目太好了,要多多地提倡,多多益善!它给我们这酒肉场,无端增添了无边的风雅,这是莫大的享受啊,是人生的一大乐事。无形之中,提高了我们自身的品味和格局,意外惊喜啊……以后可以天天有!怎么奖励你们呢?我可爱的晴宝宝。”秦秀怜爱地抚着爱女的头发,不由捧起她的粉红色的脸蛋,习惯地啄了一口。
“爸爸。跟我合奏的这个先生,也要奖励呢。”秦小晴跟秦秀说。
“你代我颁发吧。”秦秀笑呵呵地讲。
“嗯!”秦小晴没有犹疑和客气,出手揽过李林熙的头,在他右脸上啵了一个。
他们哪晓得,她这已是轻车熟路,看上去毫不矫揉造作。
这额外的奖赏,突如其来,反而令李林熙窘态难掩。
席间嬉笑一片。
“小晴技法老到,音调拿捏得很精准,演奏起来很有表现力,莫非也是师出名门?不然,没有这么娴熟。”李林熙用这番话带过自己的难堪。
“今日感到惊喜了吧?你好眼力见儿,这些都是经过正规过级的呢。”秦小晴遇到知音,何尝又不是惊喜莫名呢!她笑嘻嘻地说道:“我的老师是中音的退休教授,住在省城。妈妈在省儿童医院上班,我从小就跟老师学习声乐,和器乐演奏,虽然没什么突出成就,倒是拿得出手,登得上大雅之堂吧?”
“难怪!小瞧小晴啦。”李林熙道。秦小晴的心里清楚,自己今天无意中的表现,无形中,在李林熙的心里,给自己加了很多分,增添了相应的份量。
她自然喜不自禁啦!
“老弟,没想到吧?我家有个小大夫,把老哥哥整天调理得乐淘淘的……怎么样,咱喝完酒唱歌去?听一听小晴的天籁之音,是一种享受呢。”秦秀隔着小晴,转头跟李林熙说。
“天音百啭,可以想象。另外哪天再听吧?机会多的很。今天晚上,我还得赶回去。端午节快到了,老弟想抓紧一下工期,让乡亲们不至于在坑坑洼洼里过节,节前可以欢欢喜喜地走上新路呢。”李林熙跟秦秀说话从来不转弯抹角,有什么说什么。
其实,他是想逃避。照这样子下去,今晚上自己可能又会被谁给堵在巷道里。
“老弟这样敬业,加上各方面都表现突出,太让老哥敬佩啦!”凌均夏情不自禁,举杯相邀。
“谁不知道你五音不全呢!”捉弄他,是王珏之能事。刘嘉和杜小会在一旁哈哈大笑。
“嗯。也好,让乡亲们快快乐乐地过一个端午节。只是,要辛苦老弟啦!还带着伤呢……哥哥真的太感动了……”秦秀句句戳心,他也有些情不自禁了。
“小意思。这是我此生最宏大的工程之一,肯定会用心的。自己苦一些、付出一些不算什么,这一点小伤也不算什么。只要家乡人民满意,就值得啦!我好比一个砌匠,可不能把墙砌歪喽!总不能,让在坐的哥哥们失望、看笑话不是。”李林熙的话,也没掺杂使假。
“这话在理。你也别太拼,要让我们无地自容啦!你要分权下去。谁说非得委府不和了……党委是脑,管决策。政府是手,管执行。伍小元不像你的前任,那家伙纯粹是个窝囊废,早该回家带孩子啦!老弟你是聪明人,应该不存在委府不和这种情况。至于以后的官场路,形形色色,就难讲了……按戏剧的话说,主少国疑,大臣未附,百姓不信。老弟,你千万要避免这一点啊!扎扎实实做事,是对的。总的来说,你们樟树乡的班底还是不错的,在你的带领下,一定会大有一番建树,这是一方百姓的福气啊!我个人代表父老乡亲,好好敬老弟一杯!”秦秀的话,动人肺腑,掷地有声。作为一个地方主官,还是拿出了姿态的。
“只要是我们能做的,一定会不遗余力地支持你。来,我们都敬你!也敬老板!”王珏说道。大家都起身举杯,满堂和气。
这不单单是为了喝酒而喝酒呢。
大家心里有数,老板今晚的心理变化。
虽然很微妙。(未完待续)
第56章 推心置腹一席话
“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莫言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这是明末清初的官场箴言,拿到今天,尤其可见真章,难能可贵呢。”李林熙道。
大家一起走到厅中,觉得今晚颇多感悟,有所启发。
“既然这样,今晚就散了吧。老弟,你把何芳留下,让她明天把手续办清白,就万事大吉了,其它的事情交给秦根,交给手下去负责就可以了。”秦秀揽李林熙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
“不用麻烦,老板,我明天就安排下去,把路灯送过去……我们才疏学浅,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刘康说着,倒显得诚恳。他知道自己的境界,岂能跟他们兄弟同日而语。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世事不会尽如人意啊。
唐应平也准备告辞了,跟他们握手,说:“不需要办什么手续了,哪天铺路面,告诉我一声就行。老弟做事,我们一定会尽己所能,尽力配合,协同作战。”李林熙握着他的手,心里也很是感动。
凌均夏跟何芳在落实账户的事情,说:“这是小事,我安排好,把款直接划过去。”
经一事,见人心。李林熙把他们送出将军府,说着感激不尽的言语,在电梯口挥手告别。
三位主官走了,王珏走下楼梯,去前台结账。
“老弟没有跟他们一起走,证明我们兄弟很默契噻,你这是把我当亲哥哥了。”秦秀一手搂着李林熙,一手拉着秦根,回到将军府。“小晴啊,你跟姐妹们喝喝茶,我们到里间说说话。”
“嗯呐!你们爷们儿去谈事情,我正好可以结交一下闺蜜,说不定,还可以义结金兰呢!”秦小晴乐得如此,坐到茶艺厅里,乐不可支。
三个男人们直接去了休息室。秦根机灵,反身轻轻地关上了门。
李林熙知道秦秀有重要的话要讲,他第一次跟秦秀进密室会谈。见此情形,他思忖着接下来可能交谈的内容。
有一句话叫“无知无畏”,有的时候,你越不知道真实情况,你越放得开。就像一个人独自来到陌生的空屋,开始时会显得很轻松自如,假如一旦知晓这屋子吊死过好几个人,就会立马汗毛倒竖了。
“秦根,身上有没有烟。”休息室里有一对单人沙发,宽松,舒适,秦秀示意李林熙跟自己一人一个,秦根则挪过梳妆台前的起居凳,坐下。秦秀的第一句,就让李林熙感受到与平常格格不入的氛围。据他所知,秦秀是不抽烟的,也抵触抽烟。
“有呢!是李……叔给我的,是朱丽叶二号,也叫丘吉尔雪茄,他说这是全球第三大品牌呢!我没抽,收在床头柜里。“秦根起身,从床头柜里拿出精美的雪茄,还有一个造型高雅的打火机。
”这是好东西呀!口味温和,芳香浓郁,质量过得硬,还充满浪漫气息,哈哈。”秦根剪掉烟蒂,熟练地熏烤了一下,再点燃,递给叔叔。秦秀接过来,叭到嘴上,眯着眼睛享受着。
“这儿还有一包,哥哥喜欢就存着吧……明天,我让李冬回国的时候,再带上一些。”李林熙打开手包,拿出一包,递给秦秀。
“老弟有心,那我就不推辞了。以前没听你说过?!人间极品,其乐无穷呀。”秦秀乐呵呵地说,“兄弟端午节在哪里过?”
“在……省城。”李林熙直言不讳。
“省城?老弟还有那一层关系?”秦秀纳闷地问道。
“没有,至少目前没有。北京有。”既然在圆心,平心而论,李林熙也就不用敷衍,没有遮遮掩掩。
“说实话,老弟,人在官场走,背景不可少。而你不同,还是那句话,承阳不是你的久居之地。你本身没必要站队,没必要跟他们掐架,不是段位太低,而是境界太高!不用鼓足勇气、厚着脸皮跑到谁面前表忠心:老板,我替你上前迎敌!估计那时,老板也只是回一下头,用他杀得起劲的血红眼睛瞪着你说:滚,别碍事!哈哈,所以对你来说,不需要站好队,只需要站好岗。”秦秀的话,也是肺腑之言,坦诚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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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熙很喜欢这样子的交谈方式,趁机问道:“哥,这是你第二次说这话,为什么说承阳不是我的久居之地?可否透露一二。”
秦秀心知肚明,这是老弟的探空气球。明面上是好奇心驱使,暗地里是想探求彼此的层级,紧密度。能不能说出来,后续反应截然不同。
“樟树乡会划到市区!”一石激起千层浪。
秦根如法炮制,给李林熙点燃一根雪茄,自己也来了一根,美美地吸着,嗅着。他听了叔叔这一说,极为惊讶,“叔,真的?!”
李林熙心里一激,反而剑走偏锋,“以前也听过这方面的小道消息,只是查无根据。这次是真的。”他的表情没有露出什么信号,下意识地来了个冷处理。
秦秀一直眼睁睁地看着李林熙的表情,拿捏着这个自己看重的年轻人的成熟度。“之前,也不是空穴来风。这几年,市里多次协商,我一直按着。从地理位置上来讲,樟树乡被誉为北极村,像承阳县的一块飞地,离市区比离风陵渡更近,这不合理。从经济角度和发展价值观来看,它是承阳市的后花园,油茶之乡,有名的鱼米之乡,旅游前沿地,占尽了优势。谁捏着谁收益,所以,我一直讨价还价。但是,从老百姓的角度出发,樟树乡能够划归市区,简直是福音。我是樟树乡的人,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一卸任,马上就划。这是真实情况,你们俩就听就丢哦!”
看来,他对考量的结果还算满意。
“哥,难怪你一直有此一说。哥哥能够把我当做自家兄弟,老弟一定肝胆相照,无论起落贫富。这不是什么宣誓效忠,我们兄弟俩也用不着这样……而是发乎内心的反馈。秦根可以见证。”
让李林熙真正激动的,并不是划市区这天大的机密事情,而是秦秀真心实意。
“老弟说得好啊!人待人是无价之宝,现在这形势复杂多变,文化体系和道德体系已经摧毁殆尽,谁都奔着权和利二个字而游走,可谓机关算尽,花样百出。宣誓表态、效忠站队,这些道德绑架的东西有个屁用……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想我一个夕阳老将,能够帮你的毕竟有限,最大的心愿,当然是希望你能够正确发挥,大有作为。哥哥跟你交个底,我不是贪官污吏,几千万还是有的,但都是不违法的来钱路子。就算我下台了,你也不至于殃及池鱼。我跟王珏经过多番考评,放眼整个承阳市的官场望去,你不同于那些碌碌草芥,你是翘楚,也是清流,这是上头极其需要的。王青跟我汇报说,何江厅长有意把你抢到省厅去,且不论你的意向如何,这足以证明,你一定可以脱颖而出的……因为你志向高远而不是拔苗助长,稳打稳扎却不是安于瓦釜。这也是哥哥劝你只巧妙做事,不钻营站队的理论根据。”秦秀是官场老油条,从来没有这样推心置腹过。自己好比要收山坐关的修行者,在临关门之时,终于遇见了命中注定的关门弟子,这是何等得意之事。
“哥哥的肺腑之言,老弟不胜唏嘘。想我李林熙,一介寒士,能够被您这样看重,这是何等之幸!”设身处地,李林熙不由动容,“过多的客气话、繁文缛节没有太大意义,哥哥心里有数就行啦。我们也不说什么省厅,我对六扇门不感兴趣……现在,有一个迫在眉睫的事情,要马上跟哥哥如实汇报,否则难以把握,如果产生误会,或者有不良反应,影响太大了。”(未完待续)
第57章 惊掉眼珠子
“老弟有什么事情,莫非事关重大。你缺钱了?还是得罪人了?这都是小菜一碟呀。”秦秀关切地问。他为官多年,深知官场里的路数,心机迅速运行起来,设想出了几个最有可能出现的端倪。
“哥啊,小晴爱上我啦!”一语既出。
碧海惊涛潮也生。
“啊?!”秦秀这泛红的脸上,像晚秋的黄昏天,表情丰富又多彩。他险些惊掉了眼珠子。
他手中的雪茄,难以把持,也跳落在水晶烟灰缸里。这一声啊字,涵盖有很多种信号,有惊诧,有犹疑,还有一丝丝掩饰不住的惊喜。一个字音,仿佛跨越了一年的节气,自惊蛰,到清明谷雨,自芒种,到立秋冬至。其中情愫,其中况味,只有他本人心里有个准数。
沉吟了半晌,秦秀缓缓夹起烟,抽一口,抬起头,望着李林熙,目不转睛,问:“有多久了?”
李林熙说了两字:“今天。”话虽简短,却可以听出,他的忐忑与焦虑。
秦秀“嘶”地吸了一口气,又三缄其口了。
“就是下午,她拉你出去买电脑?”秦根也惊呆了,他知道妹妹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主。
“是。就在帝苑,后面。”李林熙如实相告。
“啊……小晴主动的?”秦秀问了一句。刚问完,又后悔了。因为这等于白问了。因为他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于是补充一句:“你的态度?允了,会怎样?不允,又会如何?”这才是关键。
李林熙用力吸了二口雪茄,再慢慢吐出连绵的烟雾,接着道来:“起初,我一直都叫她小侄女的,就想让她放弃这个敏感的想法。谁知,她不依不饶,猛打猛冲,还敢作敢当。不但没有打消这个念头,反而把我逼到死角……若是答应,就结婚。如果回绝,我们兄弟尴尬不说,她提出有二条,一是从此不相信爱情,二是恨我,一辈子。哪个承受得起。”浓烟翻滚,云蒸霞蔚。
“这就谈婚论嫁啦?你怎么回复?”秦秀像一个老道的中医师,一针扎得比一针深。
“我们有了婚约。”面对扎来的银针,李林熙没有闪避,也没有抵制。他希冀老中医能够探到病根,妙手回春。
“婚、约!”秦秀和秦根异口同声,目瞪口呆。秦秀把雪茄搁回到烟灰缸上,倏地站立起来。老夫瞧这脉相,蛮凶险的呢。
“我们以三个月为期,从今天算起。我除了二个条件不娶她,一是我不在这世上了,二是,我已成婚。”李林熙别无选择,只有坦诚而恳切地全说出来。
秦秀闻言,颓然跌坐在沙发上。
自己平常经常跟夫人琢磨着小晴的婚事。这孩子,秀外慧中的,条件也相当好,怎么就不想谈恋爱呢?哪晓得,这一爱,就爱得这样石破天惊!
“你是真心的?”秦根插嘴,问了一个秦秀不敢问的问题。
李林熙的态度,一直是真诚的。他诚恳地答道:“当然。是真心的。如果利用她,或欺骗她,都会伤害到她。这事情我岂能做得出来!小晴是个好姑娘,得妻如此,足以慰平生。这是实话。”
秦秀又沉吟了,复又拣起雪茄猛叭。
空气几乎要凝固了。
良久,秦秀才理出头绪来,理智地分析:“情合者听,故物归类,抱薪趋火,燥者易燃;平地注水,湿者先濡……小晴这孩子,真的任性。不过,我蛮佩服她的。她不效法张仪、苏秦的合纵连横,采取外结方式。偏偏喜欢上你,如张良友项伯,这是内结啊……说实话,你们俩,年龄般配,目前的条件相当,彼此又喜欢,关键是,我非常认可你。如果你们真的能够成就一段好姻缘,可谓天作之合,郎才女貌,会羡慕死好多人……非死即娶?这眼看着,是生结,弄不好,就是个死结呀!老弟,你是有智慧的人,当时可以通过了,到时总要面对啊。你跟我交个实底,你到底是怎么看的。”
“我现在已经处在风口浪尖,所以求计于哥哥。”哥哥两个字,现在叫出来,让李林熙感到一些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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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来,踱了几步,然后坐回沙发上。
室内除了寂静,就是沉默。
秦小晴的剑挽梅花,难住了屋内具有顶尖智商的三个大男人,令他们进退维谷。
而她自个,却跟几个闺蜜一边慢悠悠地品茶,一边听王珏讲故事:
古时侯有一农夫,秋收时不慎将一口袋高梁倒入水缸中,数日后缸内飘出异香,农夫惊诧。这时,过来一仙风道骨的长者,告诉农夫,你缸内要出琼浆玉液了。但是你得按照我吩咐的去做。农夫忙问,如何去做?长者说,明天你要想法找到三个人,每人给缸内滴一滴血,方可。于是,第二天一早农夫在大街上等人。一会儿,过来一个文人,风度翩翩,农夫说明所求之事。文人慨然应允,给滴了一滴血。时近中午,又过来一个武将,也给滴了一滴血。下午,路上一直没人,等到酉时,天已昏黑。过来一个疯子。农夫无奈只好让疯子滴了一滴血。此时,缸内突然飘出奇异的香味,尝之,醇香溢口,清凉甘冽。农夫于是在缸上做个记号,写了个酉时的酉字,点了三个点,意思是那三个人的三滴血,于是就有了酒字。时至今日,喝酒之人,一开始文质彬彬,是享受那个文人的气质。喝到中途,意气风发,斗志昂扬,表现的是武将的风范。喝到最后,语无伦次,体面全无,就是疯子的那滴血作怪的……
大家笑做一团,纷纷倾倒于这种对酒的生动诠释,“哈哈,不晓得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蛮有味。”小晴笑嘻嘻地说。
她哪里领会到,屋内的个中滋味。
秦秀自言自语,“三月为期,非死即娶……墙角,数枝梅……”
最终,李林熙打破了沉寂。他把目光从顶灯处收回,调整了一下有些松懈的坐姿,说出内心所想。
“合而不结者,阳亲而阴疏,事有不合者,圣人不为谋也……唉!感情这事情,太复杂了,没有哪个能够表现出睿智贤达。真的跟小晴喜结连理,倒是好事,不足为虑……可是,她明明知道,我跟许君宁已经苦苦相恋八年了,眼看着就要瓜熟蒂落……那一头,还有李冬,秦根也知道的。我跟李冬既是青梅竹马,又有伯父的临终托付,已经先入为主……本来就是特别艰难的抉择,小晴她这横插一杆,我如何举得起这一副千斤杆铃呀?稍有不慎,就会犯主观大害的错误,闪了腰子事小,必然害人害己……任凭是谁,也给不出最佳方案。神仙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用的是倒推法。
女为悦己者容。只有何芳,她自始至终没有跟自己主张婚姻,应该不会影响到结果。
“老弟的意思是,把解答权交给时间?听凭天意……也只能如此了。能受天磨真铁汉,不遭人忌是庸才……你好好待她吧。她是一张白纸,只要不写满伤痛,都不会影响到你我的感情的……不说了,观棋不语真君子,我们就当做什么都不晓得。”
说完,秦秀释然了。
嗯!明白。
“真正美好的感情,应该经得起诱惑,守得住平凡,任凭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独饮,纯粹而专注。只有这样的情感,才能有始有终,滋养一生。”
这是秦小晴后来发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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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卓立山门
回到大厅里,李林熙觉得内心很释然。
“你今晚就在这儿住下吧,老弟,我们可以促膝长谈。”秦秀挽留着,显然还有很多话,刚刚来不及说。
“我也要去。”秦小晴嚷嚷着起哄,喜出望外地。
碰到秦小晴那热切的目光,李林熙又有些不自在了。
“你也去抵足长谈吖?破丫头,你去你去。哈哈。”秦秀捉弄起爱女。对于小晴的心思,他已洞如观火,明面上,还是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
“去就去。”正中下怀,巴不能得。
看来,她没有什么不敢的。
“秦根,你也住下吧?”秦秀急了神,慌忙引开话题。
秦根看小晴的眼神有点陌生,显得怪怪的,“我就不住下了,明天还要浇注路面呢。”
“我也先回市里了,这样明天赶过去就近一些。这几天,我要抓紧一下进度呢,哥。”李林熙赶紧就坡下驴。
“回吧,都回吧!你们都是国之干将,社稷栋梁……笨丫头,随朕回宫。”秦秀揽过女儿,“我不。”秦小晴嘟嘟嘴,心里头老大不情愿。
临出门时,刘嘉扯住李林熙,递给他二沓钞票,“干嘛这是?”李林熙很不解,“这是上次你买酒,报账的钱,书记特意关照的。”刘嘉解释道。
“老弟你就别推辞了,不用你私人搭钱的……你又不是太富裕。我们下次再聊吧。”秦秀说完,与小晴挥了挥手。
路上。李林熙在头脑中回放着今天的场景。
何芳故意减速,开得很慢,秦根biu地就开过去了。
“你还会什么乐器。”何芳透过黑框眼镜打量着李林熙。
“笛。”那是他最拿手的。
“以后教我。我明天就去买二根。”语气不容商量。
“行吧……我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妥?一个一个的,都这么如芒在眼。”李林熙说着,听上去像自说自话。
何芳注视着前方,眼神似乎要穿透沉沉的夜幕。“你惹麻烦啦!大麻烦。”她说。
“啥?!不至于吧。”李林熙望向她。
“估摸着,秦小晴对你动心了……还有我!看你往哪逃。”何芳不动声色,但是态度明确。她开门见山地说。
“怎么会。开什么玩笑。”李林熙不想被儿女情长拖住,虚晃了一枪。何芳继续减速,任车子滑行在夏夜的晚风里。
她侧头看着李林熙,说:“哈哈!矛盾了吧!纠结了吧。”
“纠结啥?矛盾啥……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个矛盾集合体,有阴有阳,有大小高低,有美丑是非,有白天有黑夜,有正义有邪恶,有快乐有悲哀。所以,才多姿多彩。是不。”
“哼!多姿多彩。你想开染坊呀。”何芳推了推眼镜,表现出极力的不满。
这时有一个信息跳进来。
“梧桐叶上三更雨,叶叶声声是别离。”一看,是秦小晴的。
等回到了家,李林熙才坐下来给她回信息。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这是挥手相送的骊歌,是李叔同即将弃世出家的前奏曲啊。世间唯有别离多。”
何芳夺下他的手机,不由分说地把他绑走了。
战场破晓,鼙鼓再起。
一直睡到八点,两个人才慵懒地起来。
“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一个小馋猫,把我珍藏多年的小鱼干吃得骨肉无存。”李林熙撺掇着。
“嗷嗷!”何芳扮出一个大脸猫,呲牙张爪。
动手把一片狼藉的战场,收拾利索,他们出门去上班。
李林熙已是满血复活。见何芳并没有把车开往北郊,有点纳闷了。
“你这是去哪儿?”
“妇唱夫随。”何芳满面春风。她真的去买了二把竹笛。有款有序,一看便知,这是名家制作,选料精良,做工考究。李林熙让店家贴好膜,试了试音,有大G和大A。很满意,每根讲价到五百。
他们俩直接去了山门街上。
工地上热火朝天。秦根戴着红色的安全帽,正在现场指挥。二台混凝土罐装车轮流卸货,几个民工在秦根的组织下,操纵着振动机,有条不紊地工作着。
“你来了,哥”,秦根看到李林熙,走了过来,“这是石材厂的胡老板。他特意过来看看场地。”秦根给他介绍一个矮胖矮胖的人。
“欢迎欢迎,辛苦啦!”握手的时候,李林熙看他的双手布满了老茧,知道这是一个务实的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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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辛苦呢,我们是吃这门饭的。书记才辛苦,做的是功垂千秋的大事情,自然是功德无量。”
他看来没少交际,口吻倒是圆融。
“胡老板得知我们为老百姓在做公益的事情,大发慈悲,材料费减半,二万六,包安装。”秦根介绍着详细的情况。
“噢!好啊!你们先到办公室喝喝茶?”这意外之喜,让李林熙很钦佩他的大义。
李林熙没想到,这事儿居然给秦根办成了。这是东成西就啊!心里大悦。
“不了不了,向书记学习。现场办公,更不务虚。”胡老板递给他一支烟,见他摇手没接,就掏出那一张草图来。他们一起走到街头,牌坊预立的位置。
“这二座牌坊,突出当地特色,是一张永久性的人文名片,可马虎不得。我建议,以简约古朴为风格,同时不失典雅大方。所以,在用料和做工方面,一定要把好关。”李林熙说出自己的想法。
“书记放心,我们用的都是上好的花岗岩。工艺精湛,经验丰富。南山的牌坊就是我们做的。”胡老板的王婆卖瓜还是蛮有一套。他一边掏出皮尺,跟何芳实地丈量,核对尺寸。
“这样的牌坊,我们做过几座,这二座规格形制一模一样,不算大,也不算小。说起来很简单,四柱六槛,外加四支架,一石牌,制作起来相对简单些。细节方面,我们会精益求精的。文字和花纹,都是电脑采用雕刻。”胡老板毕竟是内行,说起他的专业来,一套一套的。
“行。工期大概多久可以完成……石牌上面雕山门二个繁体字,采用魏碑体。上面的石槛,雕刻佳乡二字。其中深意,秦老板懂得。”李林熙又转向秦根,“等建设局的款项到了,拨给你五万吧。你劳心费力的,不能让你付出太多。这事情,多亏书记操心,这是我们能力所及的……他们的设计图做好后,给我看一下。特别是题款,是有讲究的。”秦根对李林熙,现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在众人的心里,已树立起高大气派的牌坊,卓立山门。
后来,李林熙领头,带着他们来到了空旷的正等待铺砌的广场。
“我觉得,这广场搞成平面的,太死板,能不能在中心点,这儿,做一些文章。比如,月形的阶梯,还有花坛……对了,胡老板,牌坊不是二万六嘛,干脆,在广场上,立四根文化柱,雕云纹,和夔龙纹,至于文案嘛,我回头让何主任交给你……这就是山门文化广场了,多有品位呀……胡老板,这里麻烦你,也半卖半送,一起作价,凑个三万整,可以刻上你们石材厂的名字,千万年后,还有人记得……你看,怎么样。”对于家乡的建设,李林熙的确是用心良苦。
“好好!李书记好境界……就依您说的,功在千秋啊!”(未完待续)
第59章 我就是叶天
到了中午,街面已经浇注得差不多了,秦根很有成就感。他请胡老板到家里吃饭,还特意邀请了李林熙、伍小元和何芳。
工作餐,李林熙照例没有喝酒,说的最多的,是感谢与期望一类的话。
饭后,李林熙不客气地提出告辞,“胡老板,这事儿就这样说定了,你如果有什么事情,跟秦老板和何主任联系……验收以后,由秦老板负责按时付款,你放心……秦老板,感谢,辛苦你了!一切尽在不言中,我走了。”才多远哦,他没有让秦根开车送,而是跟伍小元何芳三个人走路,准备回乡政府。三人并排走在山门街上,李林熙居中。路上,不时有炒菜的香味飘过来,似乎是主家在与他们分享安详平和的小日子。也不时有街坊端着饭碗,跟他们打招呼,客客气气的。
“伍乡长,这一仗能够打赢,全靠你和班子成员的大力支持,你们做了很多工作,有目共睹,确实操劳了。”李林熙一边检查刚刚灌浆的湿漉漉的街面,一边跟伍小元聊工作。
伍小元打了一个嗝。“我们倒没什么,只是打打下手,份内职责而已。倒是老同学你,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硬是带领我们打了一个艰苦而漂亮的得胜仗。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么大的工程量,你硬是在捉襟见肘的状况下,搞下来了!其中,你付出了多少,我们心知肚明,除了深感愧疚,也钦佩不已呀。”伍小元掏出一包黄芙,递给李林熙一根,见他摇手拒绝,就自己点燃了。
“我们既然是同学,场面话就不用多说。既然是同学,就要像兄弟一样,好好相处。同心同德,干好工作,为老百姓多做实事。我不是利己主义者,也不是官僚主义者,不会抓着权力不放。说实在话,我们必须把目光放长远一些,彼此支持,相互信赖,一团和气地共事。不能像其它乡镇一样,乡委书记和镇长、乡长他们的关系,总是明争暗斗、貌合神离,就像前八辈子是仇人、轮回到今世,还不得不做别别扭扭的夫妻搭档……彼此恨的牙根疼,但是又不得不装出一副和睦的样子。这不是我们想看到的。”李林熙说到了搭档关系,就直言不讳地定好基调。打开窗子说亮话。
“嗯!老同学既然坦诚相待,我打内心里感动。我虽然才智平平,修为远远不够你的一小半,但是,还是知道好丑的。按照体制配置,书记主持党委,镇长乡长主持政府。在镇政府乡政府,大部分事务都是政府事务,但是书记要不要管?当然要管。不过,就像老同学所说的,委府不和是常态。我们乡长镇长,说破大天,也只是一个副书记,党委书记才是班长。我们除了做事,就是像哈巴狗一样,没有一丁点自我空间,整日跟在书记后面,马首是瞻,憋屈呀!像他们,党委书记管得过多过细,乡长镇长表面不敢说什么,内心里肯定会不满意,怨声载道,这样怎么干好工作?你就不一样,权力透明化。大刀阔斧,大胆分权放权,各司其职,才有今天这样热火朝天的场面。兄弟我除了佩服就是佩服,除了学习就是学习。这不是场面话哦!而是真心话。晚上如果有空,我们俩得好好喝一盅。”伍小元中午喝了一点,这一说到痛痒处,忍不住激情喷发。
何芳挨着李林熙的右侧走着,顺手扯了扯李林熙衬衣上的一道褶子,李林熙不以为意,伍小元却看在眼里。她也有自己的看法:“伍乡长这是有感而发呀!上层把权利的构架搭建成这样,是防止权利过于集中。但是,落实到从政者,往往都期盼权利越大越好,所以一把手和二把手之间,始终都在巧妙地夺权。这是事实,唯我们现在的樟树乡除外。所以,大伙儿都很珍惜,兢兢业业,主动工作。这是难逢难遇的良好的政治生态呀!”何芳分析得头头是道,她的政商也不低。
“政治生态!何主任,这是一个好的命题!回头我跟班子里的其他成员,好好讨论讨论、说道说道这个话题。我们必须同舟共济,做出一番事业来,方才不辜负我们这年轻有为的书记大人呀!“原来,伍小元也这么健谈?李林熙侧过头,眼神有些讶异地看着他。他的话语,似放开闸门的洪流,滔滔不绝,”我和萧主任,呆在基层久了,深知书记和镇长的斗争,都是隐形的、没有硝烟的,更不存在拉拢帮派、站队等情况。但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当书记和镇长这两位大神在斗争时,凡人该怎么办呢?所以,基层干部的事情,越扯越乱,越搅越稠,终究不过是空耗。机制健全,却是一盘散沙。”伍小元听出何芳话语的言外之意,符合大家伙的心声,自己心里也很是熨帖。他还有许多话,恨不得一吐为快。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从这个书记同学上任这一段时间以来,最推心置腹的一次谈话、最尖锐又最隐秘的话题,居然在阳光之下,开诚布公地展开。居然是现在,居然是途中。看来,新书记真的不容易啊。如果换作陈小娟,她准得感动到哭。
“你们说得好。所以,接下来,要以更大的工作热情、更好地合作,放下各自的小九九和心理负担,忽略堡垒,扩大战果,让我们的工作,上一个新的台阶。”李林熙说着,又去了广场溜达了一圈,也说了自己新的布置方案,伍小元自然是喜出望外。
他没想到,这小小的一段路,足足走了二十分钟。
何芳的内心想法,跟伍小元截然不同。她很钦佩身边这个李林熙的领导力、影响力,至于还有表现力、凝聚力,自己已经领教过了很多次了。就自己的领悟和了解,近的不说,伍小元,秦根,胡老板,李汉闵,也包括自己;远的呢,比如秦秀,王珏,唐应平,凌均夏,包括许君宁,还有远隔重洋的李冬,他是这个人际圈的中心,这是不折不扣的帅才呀!她内心暗忖,自己光以身相许,貌似不够,好像总是有一点什么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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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想去,脸蛋不由红了。
三个人来到办公楼,在二楼的办公室门口,发现李汉闵和另外一个人,已经站在那里等着。
“书记,这是市局刑侦队的……”李汉闵看到他们过来,就主动给他们介绍。他的话还没说完,那人抢着上来,大咧咧地伸出手来,跟李林熙握着,并说了一句:
“我就是叶天。”这五个字,让李林熙觉得有点怪怪的。至于怪在什么地方,没时间去想。对了,一个“就”字。
李林熙一边开着门,一边还是跟李汉闵说:
“有事?怎么不打电话?”
李汉闵紧盯着李林熙的胳膊,答道:“我本来想打电话给您的,叶队长……”李汉闵的话又被这叶天打断了:“是我让他不要打的。我想这附近也没有什么大酒店,吃个饭能够要多久呢?哈哈!果然被我料到了……幸会幸会,大英雄!”
何芳过来倒茶,听了他的话,眉头皱了一皱。
李林熙走到办公桌前坐下,看着叶天五大三粗地坐在沙发上。只见他虎背熊腰,穿着便衣,手包往茶几上一拍,发出沉闷的声响,里面应该装着手枪。他一扭头,脖子发出“咔咔”清脆的声音。他的脖颈泛着红光,一看就是喝了一些酒。
“现在谁不晓得大名鼎鼎的英雄名号李林熙呀!市里的嘉奖令已经出来了,你很快就要离开这个鸟地方。螺丝壳里做道场,窝在这个小地方,能有什么搞头。恭喜恭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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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人性
60.《人性》
李林熙不以为意。
他习惯性地打开电脑。
何芳说了一句“我去整理文件”兀自走开了。
李汉闵是何等聪明的人。他知道李林熙对六扇门根本没兴趣,就是拿谢大庆的位置跟他换,又如何,不见得人家会动心……面对外人,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样子,“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反而觉得内心歉然。“那个案情,有了后续报道,书记可曾留意到?人民网,红网,百度,都有最新报道。”他想消除这种尴尬。
叶天看到自己被冷遇,似乎不怎么被眼前这个小萝卜头所待见,正要出言发作,又见李汉闵多此一举,愠恼地剜了他一眼。
李林熙好像没有瞅见。
“哦。我来看看。”李林熙道。说着,他点击打开百度,输入5-16专案。有一则“警方通报”,首先弹了出来,标题是《三起案件作案动机不同》:犯罪嫌疑人刘小勇,经抢救苏醒后,供述了其作案动机及犯罪经过。据其供述:5月15日,他见色起意,企图强奸女大学生胡某,杀害见义勇为的退休干部罗某、刺伤胡某并抢走69元逃至南山,将摩托车藏匿在一菜市场。
5月16日9时许,他换了一双鞋后,骑车来到南山县岳云镇康某华家附近。看到康某华女儿骑车出门并未关门,又起色心,溜入房内并将大门反锁等候康某华女儿。刘小勇在二楼寻找食物充饥时,发现康某华的儿子,并随即将其杀害,后继续留在屋内休息,等候康某华女儿回来,企图实施强奸。
16时50分许,听到敲门声后,他下楼开门。康某华的女儿及堂弟妹以为他是弟弟的朋友,未有丝毫疑心。待三人换鞋上楼后,他将三人杀害,在听到敲门声和死者的电话响铃后,方才用塑料袋装着剩饭剩菜,从二楼后窗攀爬逃离。
当晚,他在一无人民宅度过,因寒冷生火取暖冒烟,被调查走访民警发现又逃入山林。在逃亡过程中,早上七时四十分,走投无路的刘小勇,已成惊弓之鸟,他为了躲避追捕,跟着地形又折了回来,趁着清早人烟稀少,下山寻找食物充饥,窜到承阳县樟树乡下文村,在村民黄某丽的家里,索取食物不遂,遭遇阻拦,他残忍地将三十岁的女主人黄某丽当场杀害。之后,他继续逃窜,直到被追捕警民合力擒获。
专案组组长谢大庆称,犯罪嫌疑人刘某勇的尿检结果呈阳性,“刘某勇系吸毒人员。”目前,案件正进一步侦查当中。
据悉,承阳市人民政府正为牺牲的退休干部罗习云申报见义勇为,还将对主动参与围捕的李汉闵、李志勇、李林熙等干部和群众,进行表彰奖励……
“嗯,写得很详细,解开了一系列的谜团。”李林熙看到,自己的名字落在最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还有一则通报。
19日下午,承阳市“5·16”连环杀人案专案组组长,承阳市公安局局长谢大庆,向媒体通报了犯罪嫌疑人刘小勇的作案动机……通报中还称,警方慰问和安抚了被害人家属。他认为,市局各级部门,和承阳县人民政府、樟树乡人民政府反应及时,处理事情的能力强,应对突发事件、处理复杂问题的能力强。
等等。
李林熙忽略了后面的溢美之辞,反而是用力锤了一下跟前的桌子,道:“简直是恶魔!我相信人,但我真不相信人性。真残忍!人类的本性将永远倾向于贪婪与自私、逃避痛苦、追求快乐而无任何理性。”
“我反而认为,人人都有可能变成魔。所谓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人性是个屁,吃饱了才能谈尊严。”叶天接言道。
他掏出一包和天下,递给李林熙。李林熙没有抬眼,直接摇手拒绝了,“哦,难怪,书记大人不抽烟。”于是,顺手递给李汉闵一支,自己点燃了一支,吞云吐雾地吸起来。难不成,他心里不爽,是因为李林熙为什么不主动给自己敬烟?
“人性的贪婪与残忍,几乎颠覆了人之初性本善的定论,甚至不惜毁灭地球上的一切物种。人类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扫荡地球一切物种,是因为好奇吗?还是受利益的驱使?这个犯罪分子,一生好逸恶劳,梦想不劳而获……一个人,越在意的地方,就是最令他自卑的地方。”李汉闵也愤然道。作为一个地方治安负责人,他是多痛恨这样人神共愤的恶徒。
“金钱造人性。”李林熙看着对面的他们,随口说了一句英国谚语。
“可惜,他过学武,也曾经入伍服役。看来,教育并不能改变人性,只能改良人性。这样的改良,是很不成功的例子。”李汉闵附和着他。
“这就要设身处地的思考了。有所得是低级快乐,有所求是高级快乐。只要有可能,人人都会成为暴君,哈哈,这是大自然赋予人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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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天说。
他的笑,透着血淋淋的残忍。
李汉闵不想让李林熙过多地思考这一种残忍而现实的问题。他说:“这与他扭曲的三观,有必然联系。钱可以帮穷人解决问题,却帮富人制造问题……金钱的过与不及,都医造成人际关系的失范与家庭的不幸。财富太少,生活过于窘迫;太多,有令人想入非非。金钱数额一旦超过生活必需,它的冷酷和兽性便会暴露无遗,它导致的丑恶与贪婪,就会层出不穷……对于人类来说,拯救一个善良的灵魂,一定比诛杀一个邪恶的生命要有意义、重大得多!”李汉闵说完,站起身,踱到窗户边,若有所思。
“人,往往把欲望的满足,看作幸福。而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的无能的愤怒……人生最遗憾的,莫过于,轻易地放弃了不该放弃的,固执地坚持了不该坚持的。”叶天咕噜灌了一杯茶,专心在意着李林熙的情形。
他引用了柏拉图的一句名言,虽然很多人都听过,他犹得意不已。
李林熙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人类既强大又虚弱,既卑琐又崇高,既能洞察入微、又常常视而不见。”这是狄德罗的话。
智慧的光辉,与人性同等重要。
李汉闵转过身,走到饮水机那边,给叶天续上了一杯。
“这还用你来?李所长,好客气。”李林熙似乎注意到了。
谁也猜不透他现在的心理活动。
孰不知,他的智慧在于:永远放弃和别人争辩。你永远没有办法改变另一个人的想法,正如你知道他永远不可能改变你的想法。
价值观是人与人之间最远的距离。
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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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兄弟
61.《兄弟》
叶天继续坚持自己的立场,说:“贫穷是根源。贫穷的人注意力会被稀缺资源过分占据,引起认知和判断力的全面下降,更会导致人格的不完善,在争夺资源的过程中,就会出现发生各种无理智的暴力倾轧或其他负面行为。”
“或许你说的有道理。但是,叶队,我并不认为贫穷是根源,他犯罪的根源,是三观不正。不然,强,奸,抢劫这些行为,怎么解释。我不认为金钱是衡量一切的标准,我也不认为贫穷本身是可耻的,但我坚信,认定自己固化最低阶层,并老死于贫穷的这种思想,是及其可耻和可怕的。”李汉闵分析着刘小勇的犯罪心理。
“根源在哪?就是贫穷。底层社会之所以不值得留恋,就是因为物质上的匮乏需要不断面临人性的拷问……是谁说过,永远不要拷问人性,因为人性,是经受不起考验的。”叶天还是坚持己见。
李林熙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
“噢,叶队,今日到访,有什么要紧事吗?”李林熙移开鼠标,喝了一口茶,又慢慢地把茶杯旋上。
“见外了,兄弟。别叫叶队,叫兄弟……我是来跟李汉闵调案卷的,顺便来拜访拜访你……我们既然为了同一个案子抛热汗,挥鲜血,以后就是战友,是兄弟!同甘共苦的,同舟共济的,都是好兄弟……是吧?李汉闵。”叶天笑得和风细雨,看着他的面容,又看了看李汉闵,说。
“是呢……兄弟。”李汉闵唯恐多说一个字,作势喝茶的样子,其实只是浅抿了一口。
“好。”李林熙只说了一个字。难道说不好。
李林熙也认真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叶天。他的脸部轮廓方里带圆,头发细而密,发际线生得很上。浓眉,眼睛不是很大,却很深邃。那鼻子,细长、圆条,不是坚挺有力、棱角分明的一种。此人是六扇门中人,心思缜密,城府不是一般的深呀。
伯父常常说:可以不识字,不能不识人啊。
这时,秦根迈着志得意满的步子,走过来,春风拂面的。
待走到门口欲进之时,抬眼一看屋里坐的人,脚步一缩,扭过头,转过身,一声不吭地走了。
李林熙有点奇怪,给他发出信息:“怎么回事呀兄弟。”
等了好久,秦根才回复:“没事。您忙着。我找何主任,要文案呢!”
李林熙暗中思忖了几遍。这一个“您”字很突兀,平常不都是称兄道弟的吗,秦根你小子,是不是“多心”了。
叶天貌似也在想着什么。但是,很快,他打破沉寂,问道:“兄弟,你去看过另外一个英雄,李志勇吗?”李林熙闻言,马上望向李汉闵:“李所长,你后来去过没?”他要给自己一个适当的缓冲区。
李汉闵脱下帽子,拿在手里整理了一下帽圈和帽檐,如实相告:“自从那天在医院一别以后,一直在忙,还没见着,我准备下午就去。”他把帽子整理好了,又重新戴上。
“哦……那还等什么呀?现在就去吧。那是一个好兄弟!”李林熙立马起身。
“好极了,走吧!兄弟们。晚上我请客!”叶天乐呵呵地说,把他的手很自然地放在李林熙肩上。李林熙很不喜欢勾肩搭背的,无论是谁。他转身锁门,那手顺势滑落了。
经过何芳办公室,李林熙折身走进去,把钥匙放在她面前,说:“何主任,我去医院看看李志勇……你把家里那把钥匙给我。”何芳正在电脑上忙着,抬起头,道:“哦……我也去吧?”她推了推镜框,看着他。
“我不开车了……你在家里盯着吧,有二位警官保驾,还能有什么事情?”李林熙看了看她的领口,抓过钥匙,迅速扭过头,走了出去。走廊上,叶天的手臂又伸了过来。
“兄弟,这是嫂子吧?真看不出,你这一个荒野林子里,还有金凤凰?!”
“疼。不好意思,这儿受过伤。”李林熙用手包拍拍叶天的手,那只手急忙拿开了,“什么嫂子,这是同事。”
“真的假的?这么说,我还有机会喽?兄弟,下次给介绍一下呗!”
李林熙没搭理他,而是跟李汉闵说:“我们怎么走啊?我这一段时间不能开车。”叶天抢先道:“既然你不能开车,就都坐我的车吧!李汉闵那桑塔纳坐着有什么劲。”
“我还是开车去市里吧,回头我们还要回这儿呢!”李汉闵说。
李林熙没有多想。他在大门外,坐上了李汉闵的警车。
“那好吧。我先走。”叶天拉开车门,开动他的丰田霸道,走在头里。
他的车速很快。
“我们俩,跟别人可不一样,兄弟。我们要做政治上志同道合的同志、思想上肝胆相照的知己、工作上密切配合的同事、生活上相互关心的挚友,你看呢。”车上,李林熙对李汉闵说。
“嗯!我知道。”李汉闵一边开车,一边回答。他必须开得很快,才能赶上叶天的速度。
叶天一路超车。遇到不让的车子,就鸣响起警笛,“嘎,嘎”,很是张扬。
“这个人,很张扬。我不认同这样为人处事的方式。殊不知,锋芒不必露尽,留三分余地予人,留些深敛予己。有功不必邀尽,留三分余地予人,留些谦让予己。得理不必抢尽,留三分余地予人,留些宽和予己。我认为,这样才能过得硬。”李林熙道。“都象你这样,就天下太平了。哈哈。”李汉闵对于他,一直都是认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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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附一医院。
他们买了一些水果和营养品,李汉闵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李志勇。
李志勇穿着病号服,看上去精神状态很好。他正在病床前踱步。“书记和所长大人来了?”一看见他们俩,喜出望外。
“英雄,恢复得怎么样?”李林熙走上前去,跟他握手。
“还不错,没废。能吃能睡,一拳打死牛。哈哈。”李志勇故意显摆他的二头肌。
“当时,你吓死我了,我们都以为你出大事啦!谁知道你在装猫。”李汉闵在他的臂上捶了捶。旁边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子过来,扶他坐在病床上。
“知道我哥出了这一档事,住了院,真让人担心。要做这个英雄干嘛。”那姑娘说。
“呵呵……忘了介绍这丫头片子啦!这是我妹妹李颖,在师院读大三。”李志勇说。
“小姑娘,青春阳光,真可爱。”叶天说。
“叶队长夸奖啦!淘气着呢。”看来,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你现在可以出去了不?我请大家吃饭吧。兄弟们第一次聚,不醉无归。”
叶天看着大家。(未完待续)
第62章 给我一斤茶
6.《给我一斤茶》
“就我现在这样子,怎么能够喝酒呢……书记,您的手臂,没什么大碍吧?这些天,您躲到哪里去了?把我扔在这里,都被各路记者缠死了。”李志勇无奈地苦笑着,同时,关切地问李林熙。“我在家里养息着呢。不用担心。”李林熙回答道。
“你是刻意隐身的吧?书记。其实,也有道理。有一句俗语说,出头的椽子先烂。讲的就是一种为人不可太露的道理。”李汉闵望着李林熙,一边揣摩他的心理,一边笑着说。
“你的伤,养得怎么样啦……这点心思,都被你们发现啦?《庄子》说,直木先伐,甘井先竭,嗯,它讲的就是这个道理,挺拔的树木,容易被伐木者看中,甘甜的井水,最容易被喝光。同样,处处锋芒毕露的人,是很容易吸引注意力的,也很容易受到伤害。功名利禄,不过是身外之物,我才不需要什么功劳呢,给你正合适,哈哈。”李林熙跟李志勇说着,显得很是亲近。
“我以为不然。中庸之道,早就过时了,根本不适合这个时代。要么逞强,要么示弱……我当然选择逞强,示弱才不是我的性格。适当的显露才华,作为一种必要的进取手段,还是要施行的,这是一个好时机啊!”叶天大不以为然。
“露,也要掌握一定的方法和技巧。否则,容易招致忌妒,猜疑,和排斥。使得人在进取的路上,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和阻力。一不小心,毛羽就已经被沿途的风雨和荆棘打落得七零八碎。”李汉闵的话,倒是中肯。
何时藏,何地露,李林熙有自己的心得:“迂腐也好,固步自封也好。反正,我认为,操履不可少变,锋芒不可太露……我们自己的操守和志向,不可有改变,自己的才华和锐气更不可过分暴露。所谓聪明人宜敛藏,而反炫耀,是聪明而愚懵其病矣!过分如何不败?”
一个才智出众的人,应该是聪明不露,才华不逞,深藏若虚。若自以为了不起,过分炫耀自己,表面上看来像是聪明,其实却有点近乎无知,这样的人又如何不失败呢。
“你们这是开辩论会,还是怎么的?凡事有度,不可太过。锋芒毕露,炫耀才能,不仅会招致旁人忌恨,并且也会使自己轻浮自傲,恃才自售。这是老师教育我们的。”谁都没想到,李志勇的妹妹,一个纤柔的小丫头,说出来的话,居然有棱有角。李林熙打量着她,印象最深刻的,是那一头乌亮浓密的秀发。
“小妹妹很是聪慧,难得有这样的悟性……所以说嘛,一个人无论身处官场还是商场,都最忌一味地耍小聪明,不管必要或不必要,不管合适不合适,时时处处显露精明,那样不仅不会对你未来的发展有所帮助,反而会成为招灾引祸的根源。所以,我还是提倡中庸之道。”
他说。
“书记夸奖啦!哈哈!鲁迅先生说,农家的孩子早识犁,兵家的孩子舞刀枪,秀才的孩子弄文墨。她小时候也是一个野孩子呢。”李志勇说完,肩头被李颖推了一把。
叶天见自己一个人的意见站在一边,有些不爽,“我们也别跟这枯站着啦,喝茶去吧?”他说,有点难以掩饰那份悻悻然。
“说到喝茶,我想起该买茶叶了。李所长,我们去茶都逛一逛吧。”李林熙道。
“买什么买,兄弟,别见外了。我办公室的茶叶,多得堆不下,帮我消耗一些。”叶天拉着李林熙就要走。
“噢?你平常都喜欢喝什么茶。”李林熙侧过头望着他。
“我只喝铁观音。”叶天随口道。
“我只喝龙井……我还是去茶都吧,改天再聊。”原来,他这样问,是有智慧的。
“啥?不是说今晚不醉无归嘛。”叶天放下手,有点不情不愿。
差异摆在这。
“不现实。我们都不能喝酒呢!李汉闵要开车。”
这回,轮到李林熙拉李汉闵啦。
“那,也好,改天吧。”叶天笑了一笑。
他自个儿告辞走了。
李林熙反而在病床的床头坐了下来,正色地看着李汉闵说:“这人,谁吖?”
“市局刑侦队队长,叶天,千真万确……其实,我跟他没有什么交情,也没有想到,他会这样激进主义,先入为主。”李汉闵被李林熙盯得有些难为情。眼睛看着墙上的电视,一边回答说。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就真想离开樟树乡了?还兄弟,跟我们仨能够一样吗?”看李林熙的情形,貌似不想轻易放过。
“据同事说,他平时为人,是很强势。身为刑侦队队长,这治安、禁毒方面,都是一把抓,听说,多有建树。其他的,真不知道了,兄弟。”这回,轮到李汉闵悻悻然。
“不了解?那你还介绍给我?是人是鬼都想在我面前出将入相。他也太自以为是了……就是谢大庆下台,跟我换,我会挪窝、换吗?”李林熙的话很尖锐,弄得李汉闵如芒在背。
“对不起!兄弟。这的确不是我的本意啊。这样,晚上我请,咋样。”李汉闵只有来一招围魏救赵,做为缓兵之计。他不是自己的直管领导,李林熙的话,为什么这样力压三钧、掷地有声呢。
“这还差不多……你们俩兄妹,我们先告辞啦!”李林熙从病床上站起。见好就收,留足余地,是真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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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茶都,离承阳市人民政府不是很远。
李林熙和李汉闵停好车,径直朝着平日相互熟悉的“西泠茶社”走去。
李林熙见到这一间茶庄的门半掩着,里面坐着一个清秀的丫头。不过,这姑娘神情有点恍惚,脸蛋也半拉着。
“小晴,咋啦。给我一斤茶。”他跟她说。貌似确实很熟。貌似她也叫小晴。
“还不是因为我那小妈……其它事情我真的就依她了,可是,这个茶庄,有着很多我小时候和妈妈的回忆,她又不是缺钱,我不可能看着就这样让她卖掉的……我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卖掉它。”小晴的睫毛很长,眨了一下眼,幽幽说道。
“这是你的啊……如果茶庄亏钱,你可以接下来,自己好好做啊。”他们坐下,这小晴,优雅地给他们俩各斟了一盅。
“一直都是在盈利的。”
“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多跟她说说外公制作茶叶的事情……说说四代茶缘。她是一个成年人,晓得你在乎什么,自然晓得亲情该怎么维系。”李汉闵见李林熙一直抄着普通话跟她说话,插了一句:“她不是本地人?”
“小晴她是浙江人,道地茶人。”
“哦!这事情好办。你要主张自己的权利,并坚持自己的主张。”李汉闵说。
小晴没说话,而是移目看向他们。(未完待续)
第63章 道地茶人林妹妹
6.《道地茶人林妹妹》
“我看到了你的微博,才特意过来的,小晴。你要记住这一条:有什么话,一定要当面说,而不是在微博上哼一哼,比如,你的主张,你的坚持。背后讲讲,作用将大打折扣。知道吗,这样是不合适的……就像你的小妈这样,她可能会以为,你不敢声张,或者不会说话,再或者,你没有其它不同的想法……我还是一个宝宝……这样有用吗?”李林熙一边喝着道地的龙井茶,一边跟小晴说话。“嗯。记住了。哥,你们的见解对我非常有帮助,真心诚意的,我得好好谢谢啦!”小晴在内心里琢磨着他们俩的意见,领会了这样的建议,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侬是杭州人?”李汉闵关注茶庄雅致版的装修风格,关注绣着“素言坊”的手工土布,关注着这个素雅脱凡的姑娘。他顺手捞起土布绣茶席上搁置的一支老旧的莲蓬,一边欣赏着,一边用带着上海口音的杭州话跟她说,这时候,他才开始认真地端详这个文人画里走下来的“道地茶人”。
“是。你怎么会说杭州话?你从杭州来?”小晴也用方言应答,她的吴越软语,温婉,轻柔,象音乐一样动听,美得像诗。他们觉得。
“若将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蛾眉低垂,星目流盼,你有西子的气韵,应该是来自西子湖畔的。因为,我在杭州当了几年兵,经常去西湖的。”
“嗯!怎么在杭州没遇见,却在承阳遇上了。西湖的水,我的泪……啊……我们家就住在武林路那边呢。”小晴放下了心头的事情,心情马上晴空万里啦。
李林熙见他们俩用方言聊得热乎,也发言了:“嘿!嘿!还唱上了。这是王八盯上绿豆啦!某人无事献殷勤,倒是少见。还管我的存在不……小晴,凡事要主动出击。不要去等别人来同情你,或者理解你,那是巨婴婊的路数,晓得吧。“李林熙心里不爽,果然打断他们。
“喝你的茶,干嘛喝醋呢,哥哥。人家好不容易用上方言说话,你别捣乱嘛!你又不敢娶了晴宝宝,放着这么漂亮的大姑娘在这闲着,不是浪费国家资源?嘻嘻。”小晴满心欢喜,嘻嘻笑着,调侃打趣道。
”我喝茶,喝什么醋……唉,哥哥能娶早就娶啦!估计这时候,儿子都会叫爸爸了……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晓得吧!哥不是流氓,哈哈……你这种状态,就对了嘛,你必须学会坚强,晴宝宝。我以为你学会了,可是,你没有。”至于小晴,李林熙以前也想到过。
不是他的菜,就没必要动筷子了。
“嗯嗯,不娶就不娶吧!还好,你也没咋滴撩拨本姑娘。我现在心情好了,谢谢你啦!晚上回去,我再和她好好谈谈吧。”关键时刻,李林熙的及时出现,拨开云雾见太阳,让小晴很是感激。
“yes!时刻掌握主动。你就这样说,你就是外公外婆的满娇娇,会接替妈妈留下的班。你对外公外婆都是这样,你小妈她自己也就看到了希望……晓得吧。大不了,你可以全盘接下来做啊,你有这个权力的。”叮嘱完这些,李林熙是做好准备抽身走了。
“嗯,希望是这样吧……再次谢谢哥。”小晴口里这么说着,却在给李汉闵斟着茶。
“一定要保住茶庄噢!不然,它卖掉了,我都没地方买茶叶啦!哈哈。你看,积极,乐观,阳光,这才是晴宝宝!”说完,李林熙已经从木墩儿上站起身。
“杭州离这里可不近呢,侬生活得习惯吗?”李汉闵说,全然不理会他的举动。
“我很小的时候,就过来这边了,各方面已经习惯啦。”
“我们承阳可找不出你这样的美人胎。没有烟火气,天然去雕饰,白璧无瑕……道地茶人,我兄弟这个词用得真精致。”李汉闵哪有起身的意思,他由衷赞叹道。
轮到复杂的句子,李汉闵也抄起了国语。
李林熙抬起手,在他的肩头削了一下,“这人。你捣什么乱!给我茶叶,宝哥哥要走啦!这个人,押这儿啦。”
见他要走,小晴连忙拉着他,“您可别。本姑娘今天就任性了,不卖茶。你是大人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还得帮本姑娘一个忙。”
李林熙这才惊奇地发现,自己刚刚动的手,是受过伤的左手,居然没什么反应啦?于是,他又抬起手臂,转动了一下,感觉良好,“真好!手臂恢复了,我得返回医院,去复查。”他任乖巧的小丫头拉着自己的右手,没搭理她,“不卖就不卖。忙也懒得帮,哈哈……这司机师傅,你到底滚不滚蛋。”左手又是用力一拍,他在充分享受着恢复后的自如。
“你们别走咯!给晴宝宝多一些跟大英雄、大侠客相处的机会吧?林妹妹在电视上看见你们的光辉事迹啦,今儿特意请你们吃个饭?”小晴晃着他的手,娇滴滴地发嗲。
李林熙也没抽回手,而是习惯性地,用左手捏着小晴嫩滑的脸蛋,说:“吃饭就免了,宝哥哥忙着呢!啥事,说吧?小丫头片子。”
其实,认识她这两年以来,李林熙一直当她是小妹妹的,言行举止自若,彼此间没有什么拘束,他还经常叫她“未成年人”。
“侬真姓林?”他又抄起了方言。看来,李汉闵的心里,有了啥想法。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让这个良机溜走呢?一时没忍住,贸然激进。
“嗯……事情是这样:我有一个阿姨,在你们的樟树乡承包了几千亩山地,想种茶。你们听说过吗,她现在遇到难题了,我们去看看吧?”林小晴拉着他坐下,然后放开李林熙的手。
“有这事?”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见到这样,他们俩又相视一笑,“我到任不久,还没见过。”李林熙说。
李汉闵等他话音一落,接着道:“我听说过,也见过。是不是袁总,女的。”
“阿姨还有男的吖?正是她。”林小晴抿嘴一笑。
“什么事,说说。”李林熙望着这个面容清丽的姑娘,问她。
“我也说不清。反正今天不想做生意,我们去看看她,怎么样?”小晴倒是落落大方,并没有刻意回避李林熙熟悉的目光。
“行。那还等什么呀!”李林熙复又站起身。
“别急,给你们拿茶叶……”小晴知道他会答应,只是没想到他会这样风风火火。她走到制冷柜,取出两大包“越州老茶”,递过去,一人一包,“这是新茶,送给你们尝尝。”
李林熙接过,拿在手里翻看着,道:“送就不用啦!你也是小本经营的,不容易,这不是正在煎熬着嘛!说,多少钱。”
“矫情了,宝哥哥。不就是一斤茶叶嘛!晴宝宝还是送得起的。”小晴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棉质外衣,反身穿上。顿时,像换了一个人,越发清丽,洒脱出尘。“不要钱,就不要了。我们都不是那种占小便宜的人,起码,你得给个成本价吧。”李林熙但觉眼前一亮,继续推辞道。
“真不用。就当给这位哥哥的见面礼吧!如果以后能够做下去,多来关照关照就好啦。”小晴说着,微略地收拾了一下,欲出门。
他们俩不约而同地放下茶叶,走出门去。小晴慌忙拿起,用纸袋装上,“哎!你们非得给,就按三千一斤,可好。”她重新把茶叶递到他们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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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李林熙拉开手包。
“着什么急,车上再给。”小晴转身,锁上卷闸门,微微地一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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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老公培训学校》
64.《老公培训学校》
“这个美眉,是我的闺蜜,叫小言,我们可以带上她么。”林小晴说。
她今天穿着的服饰,很是典雅。淡紫色的素纱禅衣,绣着翠绿色的竹子,显得非常纤细修长,非常生动立体。端庄,儒雅,体现出西子般的美感,极具自然之美。
“晴宝宝,你今天这样的穿着,很得体,含蓄典雅,给人以矜持、高贵的美感,还有飘逸感,和厚重的历史感,符合你的性情,像漂亮的紫霞仙子。”李林熙看着身边的小晴,赞道。
这个小言,跟小晴的风格相若,雅致的棉麻汉袍,显露出凹凸有致的身材,额头前的发饰隆起,露出额头来,然后平分成髻,梳于脑后,跳脱活泼的青春,透出阳光一样的明朗。
李林熙发现,她们之间在用普通话交流,显然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
“哇!想不到,我第一次坐上了警车。”她们俩坐上后座,好奇地四处张望。
“小晴,路途你熟悉吧?”李林熙问。
“我熟。”李汉闵抢先答道。
“就你话多……小晴,忘了向你介绍了,这是樟树乡派出所所长,李汉闵,男,汉族,是我的朋友,同事,也是兄弟。外号话唠。哈哈。”李林熙系上安全带,拿他开涮。
“难怪,穿警服,开警车,威风八面哦……我已经给阿姨打过电话了,她会在国道上等着我们。”小晴把头探过前排座椅的空隙,左右逢源。
车平稳地往承阳市北郊驶去。
洪山村,原来不属于樟树乡,是在并乡并村的时候划过来的。所以,初来乍到的李林熙还来不及去了解熟悉。
李汉闵把车开过山门街,果然,在国道边,看见一辆宝马5停靠在路旁,打着双闪。
大家都下车,小晴给彼此做了介绍。她的阿姨换了一辆适合在山野工地开的车,长城皮卡,在前领路。
两辆车,一前一后,走过洪山村的山路十八弯。
李林熙下车后,意外地发现,眼前的这位女子,居然是个貌美妇人。
这个传说中的女强人,一路上开车恁快,那长城皮卡把他们的车甩得好远。
这个女子,年纪约三四十岁的样子,个子不高,略显丰腴,跟她的外甥女林小晴,完成不是同一个路子。她心直口快地说,自己是半个女汉子,男儿性格,曾经独自开着越野车、跑过青藏线。
李林熙很吃惊。
她还说,自己是杂技团团长出身的。她还捋了捋袖子,露出像她这像练家子一样壮硕的二头肌,险些让李林熙惊掉了下巴。
她留着短发,肤色稍有些黑黄,“是有点像陈翠婷。健康色。”李林熙说。哈哈,这个头,长相,神色,块头,职业,都像。“书记您就别笑话我了。没办法,晒的呗。”她如实地讲。
她周身透着一股子精干的劲头,目似桃瓣,五官端正,容貌也不逊。九分裤,旅游鞋,上身穿着一件颇有风格的体恤。
她递给李汉闵一根细长的烟,而后,自己先燃起了一根。
李林熙没接,他是不抽烟的。
闲聊之中,她给了他一张名片:“承阳天子泉生态农业旅游发展有限公司,袁林,董事长”。
“幸会幸会……天子泉?”他带着疑问,问她。
“关于天子,不是攀附啥,而是有根可寻的。这儿,原先有个天子庙。不知道在哪朝的时候,民间流传着这地界会出天子。于是,皇帝派兵找到那个奇人,想办法把他给咔嚓啦!后来,庙毁了,传说还在。”她讲。
“听你这么一说,觉得还真有意思。难怪,隔壁乡有个地名叫集兵场,还有一个凤杀坳。是不是指同一个人?或者,吴三桂……如果把这个庙恢复,倒是一个不错的人文景点呢。”李林熙一边看景,一边说。
“哎呀!李书记,我想不到,今天遇到知音啦!”她一时兴起,用力捉住了他的手。
按她自己的话说,“跑码头”的,果然爽快。果然健谈。
她带着他们,在山野里步行。
“从这一边,一直到那边,所有看得见的山,还有这一个水库,就叫天子泉水库……这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是我的。”袁林颇为自豪。
走在林间小道上,她给他指着,“这是金樱子,那是梓树……”如数家珍,大有做派。
他们在水库旁边坐下。这个“天子泉”水库,水面宽阔,水质很透亮,平静如镜。袁林浇起水花,让水流顺着胳膊淌下,陶醉于这种清泉流淌、沁人心脾的感觉。
她也说到了自己的经历。
袁林自小就跟她的师傅练杂技,所以才有这身子骨。后来,自己当了团长,带团到海南演出。“像红树林一样,就在那里落了根”,语气也颇为自豪。她在海南还搞过农场,开了一个运动俱乐部,一个艺术沙龙,还有一个高尔夫球场。再后来,离婚了,来了姐姐和外甥女生活的城市。
“你离婚了?”李林熙问。
“唉!男人有钱了,就跟着年轻貌美的小姑娘跑啦!听说,那女子是海口当地电视台的。”可能是因为时间过去了很久,她不带表情,好像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这男的,真不开眼。你有没有想过再找?”李汉闵在水面扔了一个瓦片,那瓦片跳跃着,打起了十几个涟漪。
“男人都不开眼……当然不包括你们,书记和所长……我这一辈子,都不再想结婚了。与其辛辛苦苦地把男人培育好了,到头来,他还得跑不是。不如,直截了当,挥刀自宫……男人是视觉动物嘛,我何苦要把自己修炼成一所老公培训学校。”
袁林快人快语,带着苦笑。不过,她的见解,的确很独到。
“怎么自宫。”李林熙纳闷了。
她这是啥逻辑!
有点晕。
她还聊到,自己是怎么走到今天这条租山养茶的路上的。
“哈哈……我的网名,叫越州茶姑。小时候,泡在茶窝里长大,长大后却做起了与茶叶不搭界的行当……我如果不做事,这钱留着几辈子都吃不完。可是,我就想着做点事,毕竟还年轻嘛!我找专家分析和化验过,这儿是南山一脉,无论土质、气候和海拔,都很适合茶叶种植,所以,我就选择了到这里来放飞梦想……谁知道呢,书记,我来到了这,反而绊住了。”她抚摸着小晴的头发,像一个母亲,眼神里泛着母性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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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汉纸!
“绊住了?!”李林熙想不到,在这个偏远的山村里,还隐藏着这样一个鹤立鸡群的村姑。越州茶姑,这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啊。
65.《越州茶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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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越州茶姑》
65.《越州茶姑》
这个茶姑,太有意思了。
从袁林这个名字看上去,她就是一个命中注定要从事农业、园林一类跟植物、土地打交道的职业的人。这个职业并不影响她快人快语的性格,和俏美的风姿。她性格开朗,真诚而和气,有可塑性强的女人属性,因此给李林熙留下的印象蛮好。
她的歪理一针见血,这是对生活的感悟。
她说是修行。
“真正的修行,不在山上,不在道观里。不能脱离社会,不能脱离现实。要在修行中生活,在生活中修行。你的工作环境就是你的道场,你的法坛。”
小晴说:
“阿姨,我佩服你。你会成为生活中的大师。”
“还大师?我可不是在这儿绊住了?我前年过来以后,一口气就把这周围三千亩山地,全部给圈了。直到跟乡亲们办完流转手续,办完农民租赁合同,乡里流转合同,政府土地权证,加上初步的开发,基础设施,等等,乖乖,小几千万已押上去了。“她自嘲,语气中透着愤懑与不甘。“这么多?”作为乡委书记,本地的地方官,李林熙感到很吃惊。
”可不是!我宁愿一个人独资,也不跟钱合作,也不奔钱去……现在想想,这一路走来,吵了多少架,跑了多少路,醉了多少回……这儿的天,比海南黑多了,也复杂多了,我一个女人,真不容易啊!”她长期在外,一口普通话还算标准,听不到乡音。她的话语里,也充分体现出坚强,不屈不挠那种。
“不做老板,却来种茶,你肯定是带着自信的……怎么不考虑跟人合作,找个外援呢。”李林熙问,他有些不解。
虽然,设身处地想想,不跟钱合作,这个方略让他非常认同。
“我希望有外援,但是不依靠外援……我认为我行。书记你看,这划界,办证,烧山,平地,修路,种树,一系列的繁琐事儿,我一个人全搞下来了……单说这修路,政府不管,全部是我出人出力,可是不讨好。当地有一个小组长,仗着兄弟多,非得让他来修,否则,就阻工。我说,我一个外地人,到你们乡来创业,大搞建设,是乡亲们和政府大力支持的大好事呀。我自己出的钱,请人来修路,不会有利润空间,乡里乡亲的,你们何苦为难呢……他们的小农意识呀,太重,哪里有这讲究!那么,打就打呗,我自认三二个不在胯下,还怕他不成。面对这种情况,公司里的员工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外援能有啥用。我一气之下,把十几个员工全部给开了。”她以练功的身段,手舞足蹈地示范着打架的招式。
“我怎么不知道?女汉子!后来怎么解决?”李汉闵问。
李林熙沉默不语。他想不到,这三农行业,是多么危险、多么繁重的活儿。
“后来,报案呗!那时没碰到你!你的手下人,不咋滴,有一部分思想被污染了。报案次数越多,花钱就越多。那一段时间,我的后备箱里,烟啊酒啊、不知道拉出去多少……公安局长王青劝我,这个村霸,可以法办。“此时,袁林的情形,像看破不说破的女道长。
“袁总,对不起哦,我事情多,真不知道。回去以后,好好把那帮鳖孙整顿一下。”李汉闵歉然。他看着小晴,有点过意不去。
”唉唏,李所长,不说这个……与其被他折腾死,还不如杀鸡儆猴。可是我做不到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他麻辣隔壁滴!后来,恰逢那组长他父亲七十岁生日,我打了三千块红包,这老村书记才出面镇住了场面……没想到呃,即使这样儿,后果很严重。村里人开始耍赖,这家生病借几千,那家娶媳妇又是几千,争先恐后,五花八门,谁若不借就像是吃了多大的亏一样。我是杂技团出身的,这钱是真正的血汗钱啊,凭什么肉包子打狗?后来,谁也不借!这骂的吔,比恶狗吐出来的东西还恶心。书记,你看烦躁不?这是人祸呀!“袁林的情绪又激动起来,胸口起伏着,愤愤不平的。
”是的。要想一碗水端平,太难了,很多人就是不让你端平,好浑水摸鱼。这事想让大家满意,难上加难呀!农村工作本来就是苦差事。”
李林熙苦笑道,他深有体会。
这时,天边黑云压城,大家见势不妙,都急着往回跑。
夏天的雨,说来就到了。
好在未雨绸缪,都躲到了车里。为了说话方便,他们五个人,全部挤在李汉闵的警车里。后面坐着三个女的,倒不是拥挤不堪。
天已经黑成了锅底,雨借风势,偏偏这风,越刮越猛,风里带着湿漉漉的水腥味儿。
“估计,这场雨,要下到下午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引发山洪。”袁林隔着玻璃,望着车外,有点忧心忡忡。
李林熙从后视镜里看着她,道:“袁总,稍安勿躁哦。恕我直言,你有些心乱,心绪不宁呢。这是不是跟单身有关系?你不是讲究修行嘛,其实,修行与生活是一体的,修行的目的,也是为了解决生活中的实际问题,离开了生活谈修行,总不免是在逃避问题。”
袁林哈哈乐了,说:“是有那么一点,我自己也知道。小晴,阿姨这是不是早更……我逃避什么,也无处可逃……修行是什么,是不是非得要脱离了生活,跑到庙里、道观里拜神念经呢,是不是一定要专职打坐、阅读灵修书呢?不是。心境好的时候,我把煮饭、洗碗,洗衣服、做家务,也当做一种修行。当生活出现了问题,我们总感觉是生活的问题打乱了我们的修行,其实不然。”看得出,她是一个乐天派。可能是情绪化的原因,她的思维,有点跳跃。
李林熙没忘了此行的目的,他说:
“说到修行,总会让人想到偏安一隅的山林隐士,鬼谷子,竹林七贤……他们幕天席地、静坐、行脚,苦苦思考宇宙中生的意义。然而修行的定义绝非如此狭隘,在生活中修行,不知要比那些躲起来独善其身的人要勇敢多少倍,他们平衡着工作与家庭、压力与健康、与欲望、无常与情绪苦乐……在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中,寻求平衡,反而更能让他们看清生活如实的本貌。会好的,袁总。”
“李书记,谢谢!你虽然是初来乍到,但是官声非常不错!关于你的言行举止,乡亲们已经乐于传颂。小女子万般无奈,希望你能够助我一臂之力,万分感激……”后座传来抽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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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农民是真正的英雄!(未完待续)
第66章 《真英雄》
66.《真英雄》
生活的日常,无非二种:一种是快乐地过穷日子,一种是苦逼地过困难日子。哪一种会更有味道?
你选择哪一种答案就是哪一种存在。
“你是英雄,有魄力,有毅力,有眼光,还有很多地方,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李林熙说。
这不是应景的话。
“我算什么英雄咯。农民是真正的英雄!老毛的这句话,对到骨子里头。说起农村人的小农意识,种茶树和油茶这事儿最气人!我每一百株油茶树苗,花三百块钱买来的,请他们栽树,他们一捆一捆领过去,栽什么栽!一捆一捆地,丢到水沟里,后来被我发现了,干脆,把树苗全部埋到土窝里,找也找不到。就这样,他们为了七十块钱人工费,硬生生让我损失三百七。这还不算……我请他们施肥吧,化肥一包包扛回家去,还回过头来找我要工钱。这算什么善良?什么耕读传家?!人性啊,已经退化成这样,丑恶到令人发指。”还好,她没大哭出来。
“有这事儿?这一带的乡民不是很淳朴吗!”李汉闵听得气不打一处来,李林熙更是汗毛直竖。
“淳朴个什么呀!他们所谓的善良,也只是在你们执法者面前表现出的伪善良,抓住了是猫,放开了是猴子。他们完全把我当成敌人,当成砧板上的肉,关在栏里的猪。”袁林现在的处境很艰难,欲哭无泪。
“这里面存在利益争夺和输送的问题吗?或者,你的介入,干扰了他们原本的生存法则……你按每株算工钱,这本身就存在着操作问题。农民的思维简单,靠山吃山。他们没有野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是,小农意识还是有的,欺弱怕强,一盘散沙,有空子就钻,有便宜就占……你们可以请专业公司呀,或者,换一种方式,比如,承包,联营……我看,你自身在管理机制上,也存在问题。”李林熙沉思片刻,照直说了,实事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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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这样的专业公司?再说了,外地人进入,当地人肯定会排斥……起先,我也想融入他们,但很快被他们的『机智』打败了。文治行不通,武功更行不通、毫无用武之地。”农民的问题,让袁林大为挠头。
“依我看,还是在文治上下些功夫,探索一下。至于武功,提都不用提。一个人办事情,对分寸的拿捏程度,是境界和能力的体现,显示了他的水平、层次,和教养程度。”李林熙一边欣赏雨景,一边说。
“李书记不愧是高人,说得太对了。我是练功出身的,深知力度的把握,多么重要。我也不会冲动,会把握分寸的,这不,向你们求教啦嘛。我希望入乡随俗,在与当地人的和谐相处中,把握好每个『度』,更好地维持身边的人际关系。”袁林捋捋头发,总算平静了下来。
“你看,这些事情应该怎么处理,李所长?”
李林熙听了袁林的话后,不住地摇头,唏嘘不已。他侧过头,问坐在驾驶座上的李汉闵。
“这个简单啊,我明天就把那个小组长叫过来,了解一下冲突的根源在哪,然后,采取一点小策略,恩威并施,应该可以理顺关系、化解冲突和矛盾的。”李汉闵用手摸着方向盘,又摸了摸口袋,估计,他想抽烟了。
“西湖美景,三月天呐。春雨如酒,柳如烟呐。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白首同心在眼前……”林小晴坐在右边,正通过车玻璃,看着烟雨空濛的湖面。她很纯净,心里想到什么,就来什么。
歌声环绕,柔情脉脉,很动听。
之后的一件事,却让她泣不成声。
“唉,如果能够像我的小晴,胸无大志,心无城府,多好啊!无忧无虑的……与这一班农民打交道,太烦人了,他们完全没有信仰,没有底线,自己养的猪,自己都不敢吃。”袁林爱抚着小晴的头发,有感而发。
“是的,一个民族,如果没有了信仰,没有了底线,确实是非常可怕的事情。我想,慢慢会好的吧。”
李林熙只有安慰着她。
看着身边这位村姑打扮的袁林,李林熙有种似曾相识、相见恨晚的感觉。她说话、做事风风火火的脾气,使其柔美气息少了一些,却徒增了三分侠豪之气。她没有化妆,素面朝天,九分裤腿上残留了几点泥渍。她说,不是化妆不起,而是没功夫呢。这样,反而更加令其真实可亲,丽容生光。
“信仰,嘿嘿。别说村夫百姓了,就是读书的,当官的,就一定有信仰吗?”袁林苦笑着。
李林熙听了,不由一愣,转脸看着她,看到她颇多感悟的傲然姿势,有些震动。
“我现在已经投入一个多亿,山地面积也扩大了一万亩,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分钱回报。这笔钱只是我的总规划中很小的一部分,目前的投资全靠海南那边支撑着。我们国家,不是资本主义社会,自始至终,这其中好像缺少了什么角色……就拿冬枣项目来说,我前年已经种了一千亩,一亩栽一百二十株,说好的农业专家呢?没有。现在冬枣还没有正式投产,却有很多领导隔三差五的过来,以考察为名,要来吃果子了。“
车外,风仗雨势,雨借风威,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不会吧!我怎么没有听说。”李林熙一听,有些惊诧。
”我还会捏造不成……他们哪怕做个旁观者,我也就忍了,想不想知道,政府都干了什么?哈哈。”袁林哈哈笑着。
“政府也难呢……但是,该有的支持和政策,还是会有的,虽然,过程有点曲折,还可能有点小小的折扣,有点慢。你就再没有什么支持吗?比如金融支持、政府补贴,方方面面”,李林熙的脑海里,走出一群负手而立的气派领导,颇觉得有些不自在,“毕竟,我们谁也代表不了政府。所以,我们在做事情的时候,也要从多个角度思考问题,进入『水』的状态中,不急不躁,不为目标的达成而焦虑,消除掉所有让你心烦意乱的不安定因素,让自己的心灵可以自由地发挥,这样才能把自心放开,最大限度的发挥自己的潜力,才可以创造出人生的奇迹。不是吗。”李林熙分析着。
“书记……您说的对头。当然,我这不是在说你,你是我的父母官呢。要说金融,有啊!欢迎!支持。不过,明目张胆的,要百分之十费用。我们做农业,都是薄利,长线,谁敢要?!至于,你说补贴是有一点,四十七万,逼我签字。你猜,我拿到手的是多少?三千!人民币!“袁林又压制不住心头的怨气和怒火。
“三千?一万多亩?”李林熙已经感到,风云变幻着,有些匪夷所思。
”嗯!就他们,还非得让我继续扩大面积,再扩大一万亩。这是人办的事吗?我的个娘。物以稀为贵,我有义务用冬枣喂饱整个承阳人民吗……什么公仆?!“袁林一说到这个就急,她拍着座椅的后背,看上去比窦娥还冤。
“阿姨,你说的他们,是指哪些人。”李汉闵说着,他几乎有些坐不住了。
”阿姨?呵呵,我不敢说。我不怕穿小鞋,可是,我还有一个多亿的资产在这,害怕!噤若寒蝉……就各个职能部门呗!他们的信仰是什么?职责又是什么?这不是剥削阶级吗。”这是自己的事情,袁林控制不住,义愤填膺。
这一回,轮到李林熙苦笑了,汗颜。
他心有愤懑,却哑口无言。
这个村姑,模样跟普通人一样,可是,令人看了暗暗心疼。他跟她虽然是第一天认识,但有一种此情可待解、久违的感觉。
雨,突然停了。
雨后的空气,很清新。
他们欣欣然,下车了。跟着树林的边沿,信步走来,不觉已走了很远。
空气几近透明。负离子,很充足。
这一片山林,原来是一个知青林场,规模较大,种了香樟树和梓树等名贵树种。知青已经是很古老的产物了,知青点却还在那里,标语犹依稀可见。这片树林虽几经砍伐、没有参天大树,但物候相规律明显,现在是树木的青年期,处于离心生长,长势旺盛,也算郁郁葱葱。
越往里走,应该是越幽静才对,可是听上去有人声应答,刀斧不绝。李林熙看见一面山坡上,有十几个人正在忙着砍树,残枝败叶,满目疮痍,成片的树桩,惨白。惨白,触目惊心。
不时有手臂粗的树杆,被成捆扛出来,气势还很浩大。
这,还是青年期的树木啊。
树木的清香,如此非常的香,也非常地刺激到各人的鼻子。
“砍伐?这是怎么回事!”
李林熙很纳闷,讶异的望着袁林。
只见袁林,一下子眼泪没忍住,她已哽咽不成声。自从打交道以来,李林熙认为,她为人开朗大方,是一个个性强悍的女人。女子有泪,也不轻弹。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她形成了这么大的反差、突然悲从中来呢?
【作者***】:新年快乐,各位友友!(未完待续)
第67章 《砍山》
67.《砍山》
划木丁丁,鸟鸣嘤嘤,出自幽谷,迁于乔木。这是诗经里的流传千古的美句。
今儿,这里有幽谷,却没有诗。
“李书记,李所长,我让小晴请你们过来,就是让你们来看看这个现场。您亲眼所见,真的,这简直是惨不忍睹、撕心裂肺的场景啊。您看,这些人像蝗虫一样可怕,如果能给他们武器,他们绝对会杀遍大江南北。你们不看不知道吧,他们有多么嚣张。他们说,法不责众,公然知法犯法,还假装是法盲。其实,一个一个的,比猴儿还精。现在,山上集中了二个组最强壮的劳动力。”袁林搭着林小晴的肩头,否则,看样子,她可能支撑不下去。
“那满山正在抽出嫩黄叶子的树木,不就是梓树吗?他们这些人,凭什么要砍这些树?谁给的权力?!”李林熙愤然道。
他欲待发作,理智告诉他,还是先了解清楚些再行动。
“这儿原来就是林场,原生树种和植被,都保护得非常好……岂止是梓树,还有楠木呢,只是很少,很小,只要长大那么一点点,就被人偷了……他们被人唆使着,不遵守合同,都说,这些树不是我种的,我没有权利管理。”面对肆无忌惮的人群,他们这明目张胆的恶行,让袁林止不住一脸哀愁。
“这么漂亮的小树!它就是根在桑梓的梓树吗。”林小晴侧过头,问李林熙。
“嗯。在学术上,严格地说,它叫喜树。它是我们江南的稀世珍宝啊,早就被列为第一批国家重点保护野生植物,保护级别为Ⅱ级。它不但树型漂亮,树干笔直,是观赏名木,也是材质非常好的木材,更为可贵之处就是,它还可以提炼出独有的喜树碱,不晓得吧,它能够治疗多种癌症呢。”李林熙把自己所了解的,告诉天真烂漫的林小晴。
同行的小言,在认真听着,她本来就是跟出来放松一下的。
她像无忧无虑的小鸟,非常享受这清新的空气,和山清水秀的景色。她用标准的普通话,诵道:“我们的生命,是一树花开,或安静或热烈,或寂寞或璀璨。日子,在岁月的年轮中,渐次厚重,那些天真的、跃动的、抑或沉思的灵魂,在繁华与喧嚣中,被刻上深深浅浅、或浓或淡的印痕……”这抑扬顿挫的语调,释放出的意境很优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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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太残酷。
“小才女,好心情哈,声情并茂的!可是,我都要急死了呢……哥,这些小小的梓树,它们是这么漂亮,那么珍贵,才那么小,就被活生生地砍死了……还有这些香樟树,香喷喷的!这都是在流血的小生命啊!我好心疼啊……你一定可以保住它们的,对吗?”小晴跨过来,紧紧抱着李林熙的胳膊,不住地摇晃,香肩微微抽动着。
她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子,性情中人,这清丽的脸庞上,不由自主地淌下清澈的泪水,如梨花带雨。
我见犹怜。
“小晴,你不要伤心,有我们呢……袁总,这些人里面,谁是为首的人?”在李汉闵的心里,似乎有那么一股小小的英雄气概,油然而生。
他安慰着小晴,准备挺身而出了。
“就是那个小组长呗!这次砍山,就是他组织的……他在山上呢,我这里有他的电话号码,给你。”袁林从手机上翻出一个手机号码,递给李汉闵。
李汉闵没有片刻的犹豫,立即用手机拨过去。
这个林区,本来信号不是很好,自从袁林过来以后,她说动了移动公司,已经在山顶设置了信号塔。现在的信号非常好,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你别老茬子一样,在问哪位。我是樟树派出所所长李汉闵,需要找你核实情况!告诉我,你现在什么位置。”李汉闵以一付公事公办的严正口气,给对方造成一种威慑。
“哦,李所长,您好您好!我在山上啊,正在劳动呢……您需要找我了解什么情况?”电话里传来一个声音,尖声尖气的。
“劳动?你有这么勤快?哈哈,你在砍树吧?!”李汉闵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在电话里,尽量地把语气放得柔和些。
“是呢是呢……您真有千里眼啊?我就在水库边边的山上呢!您急不急,需要我马上到派出所来吗?”他虽然是肩膀上安滚珠的人,好在明白,这所长大人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所以,语气甚恭。
“别废话,不急?我已经开车过来了!不需要我爬上来找你吧?你马上给我下来!我就在山口,几分钟?等你。”李汉闵口里说着,把手里的烟吸得云雾缭绕。
“嗯嗯!劳您大驾,听您的吩咐,我这就马上下来,五分钟,哦,不,六分钟,您稍等片刻啊。”
斧钺之声,终于停了。
山上已经寂静一片。但是,很快,这短暂的安宁就被打破了,传来了彼此呼应之声。
“小安子!”“嗯!细伢子,喊我嘛事……”“你堂客在屋里偷人哒,马上下山!”“你屋老爷爷在扒灰吧!还说我?我要多砍一点树,过几天姨妹子养崽,要办打三交酒呢,又出几百块啦!”“……你别哆嗦!所有人听我的,全部下山啊……派出所李所长来哒,就在山脚,可能有事,大家都去看看!你们听到没有?!”那个尖声尖气的声音呼喝着,在山谷里久久回荡。
高高的山顶上,青葱之间,雨雾缭绕。有雨山盖帽,无雨云拦腰,这是预示着,还有另一场瓢泼大雨,就要到来吗。
“李汉闵,你听好了,你马上打电话给林业站,然后抓紧时机,通知森林派出所,还有林业执法队。越快越好!可能,有事情发生。”李林熙审时度势,他在心里分析着,立即把想法告诉了李汉闵。
李汉闵把烟头丢在脚下,然后,伸出腿,把星星之火在湿哒哒的草丛里揉熄了。
“嗯!我也有这种预感。我们正处在矛盾的焦点,很有可能,会遇到冲突。我们就二个人,而他们人多势众,不是善茬……我们还要分出手来,照顾这三个美女,不说吃亏在眼前,也可能会应接不暇的。”他说完,立即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这时,从山上陆续地下来了一些村民,他们故意穿着破旧的用于劳作的衣服,几乎看不清本色的布料上,糊满了白色的汗渍,和树木的汁液,弯弯曲曲的,在周身散发出浓浓的汗味,还有很好闻的森林气息。他们的目光懒洋洋的,都是一水儿的漫不经心、慢条斯理,手里捏着弯弯的砍刀,或者是锋利的斧头,那明晃晃的刀刃,透着杀伐之气,毫不掩饰地闪露着冷冷的寒光,直刺入所有人的心窝。
一共有十九个人。
他们看上去都很疲乏,显然,已经为大山倾注了不小的气力,在山上山下忙碌了不短的时间。难得有这样的空闲时光,他们尽管很倦怠,还是兴致勃勃地在放倒的树干上,三三五五地坐下来,互相递烟,非常融洽地算着小账,说一些低级趣味的荤段子,不管好不好笑,谁都很投入地用腻味的大笑,烘托出其乐融融的工休气氛。
李林熙看到,很多人有黄板牙。
这些村民,自顾不暇地沉溺在低俗怪谈里。没有谁在意旁边站着的几个人,就像猴山上的猴子,对人类已经司空见惯,一色的漠然,好像没有看到李林熙他们的存在。“他们是谁?”“他们来干什么?”“这男男女女的,跟那姓袁的女的,什么关系?吃饱了没事做。”没有人关心这些。这一帮人,已经没有多余的气力发生思想碰撞,谁都不在乎与自己无关的物事,一点也不去关心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除了夸张的说笑,就是用手脚爱惜地磨挲着地上的小树。
这是一堆意外资财。为了它们,谁都可以不顾一切,哪怕付出更多,也在所不惜。以前还是林场的时候,进入这里还要受到三盘四问的呢。麻辣隔壁的,这是自己家门口啊!现在好了,可以放肆砍树,可以放肆吹牛逼。过了这一村,就没有那一店啊。
甚至于,撒泡尿都懒得走远,像在自家的自留地里,尿得自在,尿得尽兴,天王老子难管我!
他们的欲所欲为,旁若无人,让三个女子大不自在。
无奈,他们本身就是蔑视斯文的山人,人又多势又众的,自己几个女流之辈,还不够这些大老爷们塞牙缝的,只要哪个一开腔,就准定会被唾沫星子淹死。惹不起躲得起,这是像食人蚂蚁军团,谁挡路,谁尸骨无存。
“呀嘿!李所长人呢?!”李林熙注意到,那个尖声尖气的声音,发自一个小个子,腮帮上有一颗大黑痣,黑痣上有几根粗大的体毛,歪歪扭扭地疯长着、写尽其阴毒猥琐的形色。
“李所长人家那么忙,这不,忙着放羊呢,哈哈!真是有眼无珠的……叶猴子。”有人搭腔。原来,这个瘦小的人,有个生动形象的绰号,惟妙惟肖。
有个以农村包围城市的伟人说过,群众的力量是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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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山魈》
68.《山魈》
现在是风雨肆虐的季节,风雨之势,想来就来,总是难以预测。
“滚一边去,傻大个!猴子虽小,总是猴王……嘿!你们这些泡在蜜罐子里的小羊羔,羊公公,羊婆子们,吃草吃到这里来了?今儿的草梗上,有雨水哦,一吃一个死。哈哈!“经他这一骂,无人自讨没趣敢搭言了,全在等着他即兴表演。
天工开物,总有独具匠心的飞白。
叶猴子似乎觉得不过瘾,继续逞口舌之快:”好嘛!你个姓袁的,让你活舒坦了不是,原来是你叫人来的?我还以为是哪个雷神,有什么雷霆手段呢!哟呵!原来,是一个山大王。你也就这点出息嘛!蹦跶嘛事呀……你叶爷爷的姑丈,是长驻外国的大使,在联合国都可以走横的,会瞧得起你叫来的这个小土地公嘛?!哈哈。你给老子听好,就等着吧,你的叶爷爷,有空就会给你梳理一下**,擦擦眼药水哈!“
明明在骂人,却听不到人嗯出声,他一定爽酥了,美透了。
他撩起衣襟,在面积不大的肚皮上,惬意地抓挠着,呼哧呼哧地响起鼙鼓动地之声。
嬉笑怒骂,一举一动,足以把这个猴儿精演绎得活灵活现。
虽然个子不高,叶猴子不想浪费一丁点自己的天分,极力想演好天马行空的弼马温。
”这山,是我们的,你钱再多,也搬不走一小块。但是,我保准,让你卖身得来的臭钱,全得埋在这里,做肥料……爱信不信。栏里的羊,老子想什么时候宰,就什么时候给宰喽!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爱怎么吃想怎么吃,就可以怎么吃,晓得吧……大伙儿都放过羊,是不是这道道?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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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叶猴子。真是人如其名,言亦如其人,尖刻无比,刁毒透顶。
李林熙观其行、闻其言,轻蔑地吐出了两个字:
山魈!
再说袁林,她什么大世面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呀?
没有胆色,敢下地狱?她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奚落,和赤裸裸的侮辱!只觉得一支血剑,直冲脑门。她是有血性的,正欲上前理论,被小外甥女拉住了手臂。
袁林拍了拍小晴的手背,暗暗给她壮胆,正待接言搭腔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来,其声如洪钟。
“是哪个瓦猴子,躲在这个旮旯里放猴屁!真当这儿是他的花果山啦?!这个专门不干人活的孽障!看我不踢烂他的红屁股。”
李汉闵在树林后边打完了几个电话,就转了出来。他一心多用,六扇门中人敏锐的观察力,让他没有漏过一句,这叶猴子的厥词。他泰然处之,着装整齐,不快也不慢地走过来。路旁的大香樟树上,一粒卯足了劲儿的积雨,瞄准了似的,堪堪滴落下来,正砸在他帽檐的金属警徽上,水花四溅,散落在他那威严不可侵犯的雷神脸上。这番话,一字一顿,俨然雷神之锤,霹雳劈下去、嘎嘎生威。
“嘿嘿,真是李所长您!果然是龙飞起云,虎腾生风哈!您只要呼一个电话,我敢不寅时叫、卯时到?何必亲自大驾光临,莫非,真有什么大事?!我们大伙儿都在这儿,等着您呐,口苦舌干的,瞎唠唠玩玩,您千万不要介意哈!我保证,唯您命是从,党指哪儿我打哪儿,你说东,我不道西,绝对听您的调遣就是。”有意思了。
是谁,换了台词。
李林熙转头,他掏出纸巾,扯出一张,擦拭着写意一般的眉目,说道:“难得一见啊!小晴之丑,恰在花溅泪之美……小丑跳梁,美在其丑到极致。看戏。”
只见,那个刚刚还在土戏台子上作威作福、大话捅破天庭的叶猴子,魔法师似的,沐猴而冠,一眨眼,变成了眼前这个机巧的尤物,伶俐的顺民。他见到真佛现身,哪里还敢撒野、放猴儿屁,立即变出了另外的一付脸子。那圆圆的瞳孔里,像死透的猴精、突然活了过来一般,流出生灵才有的神气。一到了夜里,它就会回归长瘆人的妖媚鬼火吗?
这叶猴子,你忒玛莫非真是猴子投错了胎吗?见人说人话,见鬼讲鬼话,你总有你的古灵精怪。自编自演的台词,带出这一肚子沤烂千年、腐臭万年的坏水,化作谄媚的唾沫星子,隔空飞过来,仿佛挟带着鬼气,让人闻得直吐,吐出三生绿胆汁。
李林熙把手放到后背,手心里的纸团,揉紧又散开,再揉紧。
叶猴子点头哈腰,伸出一双被树脂浸黑的猴爪子,想要跟李汉闵拉手,谁知,被李汉闵一出手,迅捷地拍了开去。那瘦骨嶙峋的鬼爪子,不好意思地抬着,伸也不是,缩也不是,就像一架石化的野猴。
“原来真是你这一只泼猴,不成器的宝货……见了真佛,还不见礼?这位,是新来的党委书记,李林熙同志,你这小组长当的,也太拿腔拿调了,不长人眼,还等着人家来拜你?”李汉闵以牙还牙,数落得这个叶猴子,恨地无坼。
没生就人脸,自然不会有羞愧之情。
“呀哈!敢情,这就是真菩萨呀……罪过罪过。我不是人,刚刚没说人话,您大人有大量,就抬一抬屁股,把我当成臭屁,放掉了吧!”叶猴子听到李汉闵这一说,故意夸张地颤动了一下,把那一双从来不做人事的手,又伸向了李林熙。
谦卑的极致,就是让别人放得更低,低到尘埃。
李林熙的手,依旧搭在腰后,丝毫不为他所动,说:“握手就免了,肢体语言会影响您的临场发挥。再说了,羊公公哪能跟齐天大圣握手啊,那不是红头苍蝇找吃的一一寻死!您才是真神呢!一个筋斗云,十万八千里。好手段啊!有天地之灵气,神投胎。难怪,有着那样一个在联合国都可以横冲直撞的姑丈才有的王者之气,足以睥睨天下……您刚刚完全领略了您的天赋,荒废了!怎么不跟着大使出国、开开洋荤呢!却甘愿守着这穷乡僻壤?今儿个咋就急啦,连这一方无知无觉的草木,都不放过,让您瞧着不顺眼啦?”叶猴子是何等机灵的存在哎,他被李林熙这一顿鞭子一样的狠话,抽得浑身酥麻,好似七魄不归位、六神不合体的泥菩萨,毫无力道。
李林熙的利嘴,在县委会里,是出了名的软刀子,被誉为杀人于无形之中的神兵呢。一直以来,他都是没人敢轻易招惹的主,除非,那人喝醉了酒,冲撞到他跟前,却被他三下五除二地庖丁解了笨牛,过足了嘴瘾。
这样的惩戒,是远远不到位的。李林熙一点也没有轻饶他、和搭理他的意思。
“这就是新来的书记?”“好年轻的后生。”“听说,活捉刘小勇的高手,就是他?!”那边,作壁上观的十八罗汉,开始动了声色,全然不顾他们受尽羞辱的猴王,只在那边飞短流长,议论嘈嘈。
“在真神面前,你就别装傻充愣啦!叶猴子,你这小组长,非常有魄力嘛!谁毁林,谁坐牢,你就没听说过?!真不怕太上老君的八卦炉吗……好大的胆子,谁给了你的权力,在这儿滥砍乱伐?!”此前的几次合作,都很默契,李汉闵很乐意扮自己的武生角色,唱红黑脸,这叫一个有板有眼,字正腔圆。
李林熙暗笑。
“书记,李所长,我哪敢知法犯法呢!这不,袁董事长有远见卓识,租下了周围这一万多亩山林,准备搞综合开发嘛,我们出于好心,在农闲时节,帮一下忙,砍杂树,烧荒山,腾出林子换新鸟,犯什么法啦?李所长,您言重了吧!?”
叶猴子也算是山野中的精了。
他自认是半条好汉,本钱不硬嘛,如何吃得眼前亏。见到风向不对,立马回复到奸滑狡诈的本来面目,叶猴子果然有一套。(未完待续)
第69章 《拔刀》
69.《拔刀》
“叶猴子,你蒙谁呐,这样好心?你这是帮什么忙?袁总让你们来砍这些小树苗了?你的代价,就是犯了恶性刑事案件!一边干着比投毒、纵火尤甚的坏勾当,一边还想做增收、造福的带头人,你以为,法律就是这样好糊弄的吗?别自作聪明,你的劣迹斑斑,我已一目了然……为了个人利益,煽动群众、破坏闹事,违法阻工,这一系列恶行,你又该怎样替自己辩护?真是一个巧言令色、见风使舵的败类,平时,在开会时遇见我,总是点头哈腰的,看上去比猫还温顺,比老鼠更胆小,没想到,你是一个专门欺负妇孺、坏事做尽的村霸。”李汉闵义正辞严,数落着臭名昭著的叶猴子,他一心要镇住它,然后拿下。
依袁林的性格,打死也不可能替这人背黑锅。
“在租赁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着,在这个青年林场的范围内,我方在不破坏森林生态的前提下,只做旅游休闲等保护性项目,不做其它的种植养殖开发。我方对该范围的植被不具备所有权,为确保维持原貌,我方还有维护和管理的义务……现在的情况呢?恰恰相反!你们坚决要来砍树,我提议,由我方出资金,作价全部买下,你们都不同意,非得斩草除根,毁茂林、求小利,你们呀!良心何安啊。”袁林找准时机,据理陈述,恨不得把泼过来的脏水,烧开了,再倒过去。
叶猴子并没有接招,一个梯云纵,闪避得远远的。他晓得,乡里人嘴笨,上不得台面,自己一个人一张嘴,跟这些吃嘴巴饭的打嘴仗,简直是自寻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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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熙望了望这十几个人,与他们一一对视,期望找到一点人性的依据。他被漠视。敌对双方,针尖对麦芒的冲突当中,他的如愿以偿,系统不支持。
以水治水,是为上策。
合理地利用冲突,因势利导,犹如火中取栗,是为官的本领。
李林熙在读MBA的时候,记得一句话,合理的冲突,可以增强群体活力,就像在草原上引进几匹狼。惧怕冲突,谈起冲突色变,这样的人是做不好领导的,注定是平庸、无能之辈。因为,冲突锻炼才能,像打铁,所以,冲突有很大的存在必要性,尽管很多人接受不了。
世界本来就是矛盾变幻的,从板块运动,气候变化,一直都是相对地存在的。日新月异,沧海桑田,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包括喜马拉雅。正因为如此,此起彼伏,此消彼长,才有这样的多姿多彩,精彩纷呈。
乱世出英雄,就是这么一说。
上将伐谋。
李林熙喜欢这四个字。
他正色道:“你们这些人,自己回过头来看看,像这样一根扦杆粗细的梓树,你们就为了一块二毛钱,不惜把它砍下来,将栋梁之材,变成了下脚料,甚至柴火料?一方水土养育了一方人,你们立足何地,于心何忍?它被国家列入第一批保护树种,你们践踏法律,于理何存?!森林为地球之肺,为环境之母,你们今天的行为,上对不起养育之恩,中对不住一批热血青年的辛苦耕种之情,下对不住子孙后代的好生之德!你们,还想继续作恶、不想放下手里罪恶的屠刀吗?”
他的话深入浅出,合情合理,很有逻辑性。不识好歹的人是傻子,只有傻子才听不明白。人心都是肉长的,没等他的话音落下,已经有人自知理亏,把手里的砍刀“咣当”地丢在地上。
初见成效。
让叶猴子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发生了。眼见原以为是钢板一块的己方阵营,被这一文一武的两个人,弄得快要土崩瓦解,他哪里很能够应付裕如。水塘戽干了,鱼往哪里逃?
他见势不妙,急得直跳,顿足捶胸地喝阻着要反水的村民。
蛇有蛇路,鬼有鬼道。他是不会轻易就犯的。
叶猴子下意识地用手抚弄黑痣上的翎毛,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很快,他就灵光一现,计上心来。
他这一计,叫做釜底抽薪。
忒玛良心如果能够值钱,谁还会穷得叮当响。自己的祖祖辈辈,以前固守着穷,就因为穷得只剩下良心了。现在不同了,自从自己突然开悟以后,做下了几桩昧心事,豁然开朗啦!兜里有糖,堂客脸上有笑,她每晚做那事就格外卖力,不像以前那样、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了,那魔力无边的如来神印,跟自创武林秘籍铁锁龙门,搭配着使用,独树一帜,几次让他深陷重围,差点儿活活要了他的猴命。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不,现在福至心灵啦!
你丫的一群蠢猪,不是想讲良心吗?本大圣偏偏要让你们跟定了我,否则,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你烧,你烧!烧个尿泡。
“哈哈!书记有水平,慷慨陈词,可惜都是滥调。这一班可怜的蠢货,也不好忽悠的。想想,大伙儿脱贫才几天?你们的祖祖辈辈,哪个不是靠山吃山,才把你们养大成人?看着你们这些土生土长的乡亲父老,五大三粗的,有谁的胯下没卵仔!你们耳根子软,今天,差点听了一个贪官污吏的鼓惑,难道没有了山、凭卵仔可以养活人啊?你们难道不晓得,自从盘古开天地以来,这一方热土,就是我们的列祖列宗、生息埋骨之地?我问问你们,这山,姓什么?现在哪个手里还有一毛钱林权?!你们不但拱手相让,还要让腐臭的资本家来当家,自己做一条狗?!人民,只有人民,才能够为自己当家做主。“
这一招,不可谓不毒,上纲上线,搞得火星子飞溅,引燃了乡民们看得最重、掖得最严的火种,如火如荼。
“对头。江山是祖辈们打下来的,凭什么要交出去!”
“先人不安,后人难稳,就算拼了命,也要夺回老坟山。”
“打到剥削阶级,农民是革命英雄!“
”舍得烂命一条,把狗打出去!”
“拿刀!”
不知是谁一声吼,曾经惯在地上的刀斧,仿佛自动地回到他们的手里。刚刚那一堆疲惫不堪的雄性动物,突然就变成了壮怀激烈的战士。他们不为均贫富,不为争自由,纯粹只是为了捍卫既得的利益、而团结起来,做短暂的困兽之斗,拔刀相向。
群情很快激奋起来,一个个回到统一战线,同仇敌忾,摩拳擦掌。
李林熙和李汉闵,表现出异常的冷静。很反常地,李汉闵甚至给李林熙点燃一支香烟,明明灭灭地抽着,对眼前的闹剧,来了个冷处理,完全置若罔闻,一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捍卫故土,不惜流血,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就是他们,这几个外来人,正在一步一步,入侵着我们的家园,践踏着祖宗们的陵寝!土没有了,田没有了,现在,山也没有,这就是老戏里唱的,社稷危也!我们以后,吃什么?咬卵泡。我们的娘爷、堂客崽女,都要背井离乡、喝西北风啊!干站着干嘛,吓唬谁?你们一个一个,呆看着我有卵用啊!?眼睛瞪得像牛卵仔溜溜圆,他们就在你的眼下,念着见不得人的歪经,巴不得看着我们变成数典忘祖的哈卵,乖乖地束手就擒、然后,再秋后算账呢!我们干翻他们,把车子来个四轮朝天,只要不死人,我担保大家都没事。我带你们到市里、到省里,到北京请愿去……如果谁再想退缩,我们就不准谁进祠堂!要得不要得!”
“要得!”齐声的一声喊,地动山摇。
这些人,已经盲目到不计后果。(未完待续)
第70章 《比狠》
70.《比狠》
刀斧铿锵。
局势急转直下。对面是一个人数众多的群体,这个特殊的群体,是被煽动的法制意识淡薄的乡民。这磨刀霍霍的情形,虽然不是敌我矛盾,但是,双方力量悬殊,若再激怒它,后果很严重。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自己这边势单力薄,一不小心,几个人完全有可能成了狮群的下饭菜。
李汉闵严加戒备,他条件反射地摸了摸腰间,尽管这是徒劳。因为腰间佩枪的位置,空荡荡的。
不出任务,他从不佩枪。
他站在原地,右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手机,连续按了二下拨号键。这个动作,他以前有意无意地练过几遍,不知道当时是出于什么目的。
李林熙纹丝未动。倒是小晴,拉着闺蜜小言,怯生生的躲到了李林熙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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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似山,指的就是这个含义吗。
不得不说,叶猴子的这一番唱辞,还是有些技术含量的。
他很有技巧性,找准了个体的共同诉求,说出了他们内心想说的、或者想不通的东西,进而直戳痛点,连点及线,以线描面,阴柔转承之间,刚柔相济,却不着痕迹。
李林熙不甘被动。
他的外表看上去气定神闲,内心里的活动,更加复杂。倒不是出于对面的火牛阵,对此如何有怯意。
他的心中,在快速预演着几种可能出现的结果。一是火拼,这个机率不太大,尽管他们刁蛮不讲理,态度嚣张,气焰高炽,毕竟,不是食肉动物。二是对峙,双方耗着。三是迫降,自己投鼠忌器,不得不屈服,期间,可能有一些言语甚至肢体上的碰撞,受尽了羞辱。四是外援,神兵天降,那是七仙女下错了凡……五是受降,对方突然良心发现,或者,慑于天威,负荆请罪……除非廉颇再世吧。六是和解,互相让步这是最大的可能。没有一种结果,是让李林熙满意的。
若究其原因,缘由是,没有哪一种结果,可以帮到袁林。相反,完全有可能,加害于她,那对袁林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弄不好,这将是自己今生最窝囊的事情,最耻辱的第一大败笔。
人与猴子的唯一差异,在于人有思维和梦想。
自己最想要的结果,就是兵不血刃,把这一只狗胆包天的叶猴子,绳之以法。
比狠。
逐鹿中原,到底鹿死谁手。
有没有一种奇妙的方法,可以得遂心意、达成这个有些异想天开的愿景呢?
此际,他想到二个字:博弈。
目前的棋局,是一盘围棋。
下围棋讲究攻势与守势,讲究气与劫,及各种术。攻,好办,以静制动,以冷对热,缓对急,文对武,张对驰,轻对重……这是基础训练。守,更不在考虑之列。最关键点,是术。
他首先想到三十六计,鬼谷子七十二术,勾股定理,合纵连横,最后,思维还是回到了棋盘上。
自己在北京疗养的时候,经常与许君宁对弈,虽然谈不上国手级别,那些技法还是能够灵活运用的,
尖立挡并顶,爬关冲跳飞,镇挂夹断跨,空虎刺托退,碰压接扳双,挤拆逼封点。
这些口诀,早已熟能生巧、烂熟于心,当然是游刃有余啦。
这一次博弈,其侧重点,应该在于气字,在气上下功夫:压其心气,扬其正气,长其志气,避其锐气,散其怨气,灭其戾气,消其勇气,断其底气……正确运用长气和紧气的技巧,是决胜之局。
心里渐渐明朗化。
至于关键的布星,谁是最佳人选呢?嗯。
李林熙决定先发制人,伺机而动,一步一步,走向了人群。
群体中,有掠阵的,有潜伏的,有狙击的,不但有实力固守的,还有骂骂咧咧的嘴炮。
李汉闵向他靠拢,他抬手暗示。
不必。
“天地君亲,这里自古以来就是我们族里的坟山!”
“官僚和资本家,从来没有什么好东西。”
“好人谁去当官。”
“你别过来!打死了没谁认账。”
“干他!麻辣隔壁。”
……
李林熙忍不住好笑,咬人的狗才不会叫。还有什么可惧怕的呢。
“你们安静下来。我来,是想跟大家谈谈,这几百亩山林,林权证上的林权所有人是谁?”他首先发难,向堡垒发起冲击。
同时,他的右手,在口袋里,熟练地打开手机锁,并且,长按“1”键。
“要你管!这儿,祖祖辈辈就是属于我们的。”叶猴子当头一棒劈下来。
谁都不想给对方反扑的机会。
因为,谁都明白,事已至此,不可能再出现双赢的局面。谁若独占鳌头,另一方将走向覆灭,万劫不复。
“你这个聚众闹事的叶猴子,给我闪一边去,别在这儿虚张声势,最终,可能会害了大伙,你负不起这个责……我们做任何事情,必须要有理有据,合理合法,这是简单的道理。大家都心知肚明,是不是。”李林熙中气十足,厉声喝道。
他坚守着自己的阵地,巧妙地格开叶猴子,同时开展内力雄厚的出击。
这时,人群慢慢安静下来,有人说道:“自从青年林场撤销以后,这几百亩林权,原本应该归还我们叶老屋、团结两个村民组,谁知道,林权登记的时候,居然登记到村委会的名下。”发言的,是一个很精神的年轻人。
“这就对头了,看来大家都是明白人。这位很有头脑的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我们要让最有头脑的人,有权力……这事,已经引起了县政府和林业局的高度重视,有关领导都表示,将尽快进行调查和处理。“确有其事吗?不过,事实是,他比人家大不了几岁。
没有谁继续配合他。人们开始窃窃私语:“难怪哦,最近一段时间,林业局的工作人员,隔三差五地下来,确实进行了调查。“
”的确,他们跟我们村民代表,进行协调,在着手处理这件事……”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信号,李林熙看到了他想看到的,人心思动。
人们不置可否,没有公开的赞成,也没有谁站出来,举手反对。
“村民们听我说,既然青年林场的林权存在争议,根据国务院发布《关于保护森林发展林业若干问题的决定》,其中,在稳定山权林权,落实林业生产责任制的一节中,明确规定:凡林权有争议的,由有关政府,组织有关双方,协商解决。协商无效时,提请人民法院裁决。大家千万记住这一点:在纠纷解决之前,任何一方都不准砍伐有争议的林木,违者依法惩处!大家都是家庭中的顶梁柱,必须对自己的家里人,负起责。”他加重语气,说出青年林场这四个字,和家里人三个字。
看来,他在平时确实做了一些扎实的功课。这书记的位置,不是靠脸白混来的。
袁林搂着林小晴,全神贯注地在一旁观察着。现在还只是开端,而不是结束,事情总在向好的方向转变。自己的过往,虽然小有建树,我没有自我满足,自我陶醉,而是单枪匹马,跑到这个世界的角落来种茶。无奈当地民风彪悍,让自己一筹莫展。如果不是这两个政府官员、一方行政和司法首脑,勇于担当,出于公义,力挽狂澜,只怕自己前半生的心血,真像叶猴子说的那样,要全部白扔在这儿啦!一毛不剩。这次真得感谢小晴这丫头,她虽然傻傻的,总归是白纸一张,可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我应该抓住这个好机会,重整旗鼓,合纵连横,拼尽最后一份心力,也要不负所望,打下这一片天地,展现自我的能力,赢得年轻的书记对我的更大支持……第一次见面,就面临剑拔弩张,考验着李林熙的领导能力,她完全叹服了。
谢谢啦。她想起一句谚语:寒冬来了,你有棉袄,自然就能活下来。
自己信心百倍,来这里搞开发,其实就是一场生意。不能把生意二字,简单粗暴地理解为买卖,其实,生意的本初乃是不刻意,是分享。自己觉得好,打心里喜欢,于是分享给同样喜欢的人,有缘的人,而后,生出的善意,这才是生意。生是生生不息,意乃心上之音。
而所谓不刻意,就是让事情“自然而然”地发生进行,不要强行干涉改变,这样才不至于把事情搞砸……我如果放弃,将彻底毁掉这一座山。有了他们的鼎力相助,一切都会好的。
我信。
“父老乡亲们,大家别听他的,这是给你们灌蒙汗药。“叶猴子个子矮,生怕落在下风,爬到了最高的树垛上喊道,声嘶力竭地。
李林熙暗笑,笑这个猴子的动物本能。
”你个叶猴子,不要继续妖言惑众,马上就要给你好果子吃。”关键时刻,李汉闵适时站了出来。
李林熙再接再厉,道:“既然,大伙儿是对林权存在争议,今天干的事,却是违法的行为!我知道,这不是大家的初衷,但是,作为组织者必将难辞其咎。”
71.《捉鬼记》(未完待续)
第71章 《捉鬼记》
71.《捉鬼记》
一个群体,可以赋予每个个体莫大的力量。这种力量,可以成佛,也可以成魔。有时候,一种强烈的情绪,可以瞬间让成千上万孤立的个体拥有群体的心理特征。
而群体最大的问题就是不善推理,却急于行动。
李林熙没想到,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除了要面对穷凶极恶,还有刀光剑影。
“你们都是很善良的,无论于家庭,还是于社会,这是人的本性。现在,你们与你们的行政长官,还有司法主官,存在着什么敌我矛盾吗?十九个人,十九把兵刃,到底为了什么,需要如此拔刀相向……我们应该有相同的诉求,爱护一方青山绿水,犹如爱护一方百姓,我们理应没有任何冲突的,对不对。你们为什么要受到一个人的煽动,公然与法律对抗?想过后果、有多严重吗?!”李林熙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他决心乘胜追击,同时,以摧枯拉朽之力,为自己立威。
诸葛亮说的,一品文刀,远胜于匹夫之勇。
“你们的群体,是十九个人。相当于二个班的建制,的确,可以很轻松地让你们的行政长官和司法主官,死于乱刀之下。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自己有没有底气,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这种代价,将是巨大的。这种后果,将是惨痛的。”李汉闵配合着李林熙,声色俱厉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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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猴子岂能让他轻松如意。
他用手里的弯刀,拍着脚下的树垛,喊道:“兄弟们,别听他吓唬!这纯粹是胡咧咧。我们是吃饭长大的,不是吓大的!”他太了解自己的人了。
“哈哈!看看,到底是谁在胡咧咧!打个比方,说句不好听的啊,我们如果现在死了,是因公殉职,是烈士。而你们一伙,将继续陷自己于不义,最终,让你们的两个组,变成寡妇村。这不是骇人听闻,为什么?因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再说了,我们俩个,都是单身汉,万一撒手人寰,也是轻松两便,无牵无挂,没什么了不起……而你们呢?是十九个家庭啊,将家破人亡。这是吓你们吗?“李汉闵在李林熙的引导下,找到了突破口,进行强势的火力攻击,他越说越有激情,”大家用脑子想一想,站在你们对面的、你们拔刀相向的对象,他是谁……他就是李书记!李书记,在短短的时间内,让顽凶伏法!大家都有所耳闻吧?你们站在他的对立面,与那个屠害善良的顽凶刘小勇,是同一个立场吗?!同时,他改造山门,造福乡里,大家都有目共睹吧,你们为了什么,要与人民为敌!让亲者痛、仇者快呀。”李汉闵的话,虽然有点过,却铿锵有力,丝丝入扣,一点一点地,摧毁着人群中看不见的心理防线。
“这话在理。”
“谁要杀你们了。”
“我们又不是哈卵。”
人群里,开始骚动起来。
有句话说,“没有轻而易举的成功。”
眼看胜利在望,却是来自不易的。
好事往往多磨。
突然,山那边,人声鼎沸。
两辆警车,停在路的尽头。樟树乡派出所的人,和森林派出所的人,陆续下车,迅速集结。
警灯在那儿刺目地闪动,警笛声在不停地嘶鸣。
恰在其时。
“看看,这二个笑面虎!看看吧,他叫人带枪来对付咱们了!大伙儿马上就要束手就擒啦!”
叶猴子的两只眼睛,泛着精光,他狞笑着,甚是得意。
眼看着自己这一方,将要被瓦解,叶猴子岂能善罢甘休,他决定孤注一掷,绝地反击。
他采取的是欲擒故纵之术,抓紧最后的时机,欲鼓动山民。
山民们虽然是一帮乌合之众,他们出于自卫的本能反应,又凝聚到一起,冲上来,将他们俩团团围住。
小晴她们,在一旁帮不上什么忙,被这一波三折的场面弄懵了。
这活生生的场面,既惊心动魄,又太有戏剧化。
“帮什么倒忙。”弄不好,自己从敌人,又要沦为人质啦!
李林熙暗暗叫苦,“你跟他们说,让他们先别过来。”他告诉李汉闵。
李汉闵没动。
他拿出手机,直接拨过去,跟他们说了。
李林熙也抓住时机,他打算从最薄弱的环节入手。
“各位稍安勿躁,都冷静一下,掂量一下。我李林熙,永远与老百姓站在一边!我们应该取消对抗和对立……你们再听人鼓动,是非常不明智的,只能让大家在犯罪的道路上,远走越远。”简洁明快,又带着无形的锋芒,不拖泥带水。
攻心计!
擒贼先擒王。其威力在于,攻克堡垒,孤立顽凶而擒之。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一轮下来,让他感受到斗争的乐趣,他志在必得。
因为自己的优势,很明显。与人斗,其乐无穷。
生存的哲学,就是斗争的哲学。
其时,又是一阵人声鼓嘈。
一路跋涉而来的,是一帮妇孺。
这下热闹啦!
原本力量悬殊的对战的情形,很快,就发生了喜剧一般的逆转。
“小安子,你个糊涂鬼!”
“叶猴子,你这个遭天杀的,挨炮子的,把我老公往火坑里推呀!”
“叶猴子,你日猛了吧,敢带人犯法。”
“你个断子绝孙的宝货,你想吃牢饭自个儿去就是,拖着我屋男人干嘛。“
”打死你!你这个罗刹鬼,害人精!”
“没见过这样祸害人的!”
“打靶鬼,难怪,一直没安好心。”
这些人,都是山民的打扮。
有的年纪轻,有的年龄大一些。她们扶老携幼,跌跌撞撞地朝这边赶过来。
有的怀抱着幼儿,肆无忌惮地吊着二个豪放,显然是刚刚做了母亲的;有的是老奶奶,牵着娇羞的小媳妇。她们毫无顾忌地冲上来,也不讲究什么章法,一上来就是嘴炮加拳打脚踢,一顿狠撅。
“才好几天!放着好日子不过,想吃牢饭哒!”
“砍你娘隔壁!这是在砍头哎……为了几根烧火棍,让自己当炮灰,你个牛卵陀,怕是日蠢哒!”
“长个人样子,净不干人事。”
“生儿子没屁眼的!“
”你娘副拐!让你日个饱饱的,再不想饭恰。”
这才是火牛阵,威力无比。
这些无法匹敌的女英雄,应该是他们的家属团。
穆桂英大战洪州。
“你好比那柳木的城隍,使唤不动我这檀香木的小鬼。”
“我是霸王的弓,越拉越硬。”
“你那霸王的弓呢?”
“断了。”
叮咚隆咚呛,又白又有唱,出将又入相。
“白天佐这一锤,就将你打下马来了”。
“想当年天门阵一场大战,绣绒刀杀的他人滚马又翻。”
“孙媳我虽然是身怀有孕,定叫那白天佐落魄丧魂。”
“破辽兵救洪州威名再震,敲金钟奏凯歌回转家门。”
“大宋朝有我桂英在,狗强盗要想逞强难上难。”
哈哈!有意思。
这十九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瞬间被打败、战斗力被瓦解,顷刻分崩离析,各自犬逐豚逃,仓皇地缴械投降,逃命为上。那一把把柴刀,一把把斧子,被丢到了水库里,沟渠里。
最好笑又可怜的,是这个猖狂又可笑的叶猴子。
尽管,他一见家属团来势汹汹,慌忙地丢盔卸甲,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可是,他本来个子不高,一时没跑赢,就再也休想能够逃脱了。
他被一帮强悍的娘们儿,骑在胯下,挟在怀里,痛苦地喊爹叫娘。
“我日你家祖孙十八代太太的,对付我算嘛回事……哎呦!”
“有本事让劳资起来,看不撕碎你……哎呦呦,居然来真的!”
她们不管不顾,兀自图个痛快,哪儿会去在乎什么,一时落木萧萧,一时泥沙俱下。
之前,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被谁点化过来,哪里还能够饶得过他。左一条子,右一五指山,时而阴爪功,时而螳螂拳,招呼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很快,脸上就爬满一条一条的血槽子,红得醒目。
这是强大的后援团!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一切来得太快,如有神助。
这边的五个人,乐得退出了圈外看戏,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大发雌威,以免池鱼之殃。
这时,派出所的人也不用招呼,趁势一围过来,乐不可支地欣赏着这一幕、淋漓尽致的闹剧。
李林熙拿捏着,觉得差不多了,朝着李汉闵,丢了一个眼色。
李汉闵全心在观战,这才回过神来,指挥几个干警,出手扯开那几个娘们。
“行了行了,他虽然作恶多端,也别闹出人命来。”
“差不多了,交给我们吧!”
干警们好不容易替叶猴子解了围,他被狼狈不堪地解脱出来,“咔嚓”,被带上了手铐,还点头哈腰地对李汉闵感恩戴德:
“谢谢搭救,谢谢你们给我解难,谢谢不杀之恩!哎呀呀,额的玛雅!这是一帮什么娘们……你是我的恩人,亲爷爷!”
真是的,捉起来像猫。
李汉闵看着叶猴子的一副熊样,哭笑不得。
【作者***】:精彩时刻,欢迎打赏。(未完待续)
第72章 《竹鼠豪猪和孔雀》
7.《竹鼠豪猪和孔雀》
激情是永恒的资源。
遇到困难,千万不要垂头丧气。有了懈怠的情绪,想成功都难。
李汉闵拉着李林熙到一旁抽烟。“漂亮的话,不想多说了,兄弟,你牛,我只能佩服啦!”李林熙终于放心下来,他很是欣慰,说:“真不容易,我们还是赢了……我相信我能解决,我相信能做得更好。这种信心很重要,这是我们决胜的精神动力和信心……但是,自信不能自负,更不能自狂。”
对任何事情,都要保持激情,不服输、有激情才可能有想法,有动力,才有创造性,才有所作为,才有今天的逆转。
“我哪有你这出神入化的道行……接下来收局的棋,没什么技术含量,我会下了。”抽完烟,李汉闵说道。然后,和李林熙走近嘈嘈切切错杂弹的人群。
“各位乡亲父老,大家安静一下,我们想一下,为什么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接下来,就我们大家非常关心的事情,欢迎我们的李书记,跟大家讲几句话,你们说好不好?”李汉闵采用了不知道从哪里剽窃来的导入法,提纲挈领地对着混乱不堪的人群说道。
乡下人毕竟很听话一些。他们一听到这个政府领导,将要说到自己最感兴趣的问题,人群里的男男女女,慢慢地安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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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咋说呢?人们纷纷翘首以待。
“各位乡亲们,作为樟树乡的党委书记,看到今天发生的毁林事件,我感到非常痛惜!谁毁林,谁坐牢。这个标语牌,就竖立在国道边上,我们都看见过无数次,对不对?这是严正的警示,希望从此以后,警钟长鸣……我们痛定思痛,之所以会出现今天这样的事情,我看,不仅仅是因为法律意识淡薄,从根本上来说,是我们对利益的索取方式,存在着严重的偏差,所以,要吸取这样的教训,不能为了追求蝇头小利,而触犯法律。我们重新塑造正确的价值体系……关于合作与发展的议题,袁总最有发言权。现在,她就今后与大家的合作方式,有话要跟各位郑重说明一下。”李林熙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征求着袁林的意见。
这是一个非常有意义的现场会。
袁林的心里,喜出望外,李林熙能够不着痕迹地把她推出来,引出正题,跟他之前的棋道一样高明。这简直称得上是八面玲珑的外交手段啊。她微略地点头,作为认同和回应。
等他说完以后,自己接上茬,并且迅速直入主题:
“各位兄弟姐妹们,我与大家都不是第一次见面。今天,我再重申一点:我来到这里发展,不是与大家来争夺利益,而是跟大家一起来合作的。“此话一出,人群里就开始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不管大家以前有如何看法,我公司今日正式做出承诺,我们与在场各位,将不是雇佣关系,而是一种新型的合作关系。今后,大家的眼光放长远一点,不能单单局限于提供劳动力、赚得一点点微薄的劳务费了……我公司将与各位签约,成立种植和养殖合作社。合作方式有几种,总体来说,我们公司可以向乡亲们提供种子,提供技术,然后,以大家认可的保护价回购,消除大家的后顾之忧,你们说,这样好不好?”袁林不愧是有魄力的女子,之前受到了李林熙的启发,一语惊醒梦中人,她很快就找到矛盾的焦点,形成了一个完全可行的新轮廓。现在,她立即抓住这难逢难遇的契机,向在场的人宣布了新的团结与合作路线。
一石激起千层浪。
“天上真的会掉馅饼?”
“有这等好事?!”
“我们可以借鸡生蛋?那不就是空手套白狼?”
“是不是又想玩什么花招和套路,带我们这些没文化的乡里人的笼子哦。”
“我们这些堂客们,闲着也是闲着,如果真的可以坐在家里赚钱了,嘿嘿,袁老板,你就是活菩萨。”
……
有议论就是有想法。
这是好的迹象。
袁林伸手示意,就大家的疑问,做出进一步阐述和说明:“正因为各位有这样那样的疑问,所以,我可以肯定地告诉各位,只要大家真心诚意,我们的合作,将是非常紧密的,并且必然会是愉快的。现在,我带领大家参观参观我的新型特色养殖场,我们各尽所能,争取做到一户一品,走一村多品的综合发展道路,大家说,好不好?”
袁林的话音一落,立即迎来一片叫好的声音,还有一片自发的掌声。
“好!大家现在就可以跟我来!”她一提到赚钱,当然很有煽动性和积极性。
袁林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感激地看了李林熙一眼,满心欢喜地走在前头。
这眼神,有点复杂的成分在里头。
今日一波三折,最终能够戏剧性地化解尖锐的矛盾和误会,还让自己的公司,从此走上了新的发展道路,并且,奠定下稳固的群众基础,多亏了这个高能量的了不起的牛人。
这个牛人不喜欢做秀。
“兄弟,这个叶猴子准备怎么处置。”李汉闵觉得,跟李林熙在一起,自己的思想再也赶不上他,忙征求李林熙的意见。
“把他带去所里,能关多久就关多久,然后送看守所,我保准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敢跟我们叫板,比狠!必须让他懂得敬畏。像这样的为害一方的歪猴,我若不治了他,地方怎么能够安宁。”听李林熙的语气,好像有点狠,让李汉闵心里暗暗一惊,他答道:“行。听你的。”
“你记住二点,一,回去就给他饭吃,菜里不许放一丁点辣椒。然后,就让他一直饿着。第二,没收他的手机,在我回去之前,不让他打任何电话。你去吧!”李林熙这样说着,神秘感十足。
“哦!”李汉闵口里应答着,哪知道他又有什么玄机。
自己与他根本不在同一水平线上,想不透,就不想,也没有时间想。
“我,我吩咐下去就是……我还是跟你一起吧?万一又发生什么呢,嘿嘿。”他来不及多想,看着人群走远了,心里发急。
李林熙听他这样嗫嗫嚅嚅地说,吞吞吐吐的,有些奇怪,这不是所长大人的性格呀。噢!
“你小子,我知道你想拉什么屎啦……好吧。就让你美一回。”李林熙哈哈笑着,故意不说破。
可怜的叶猴子,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他偃旗息鼓,听着他们一个比一个讲得精彩,心里吃瘪。自己多行不义必自毙,也认了,可是,偏偏又是有苦说不出,唉!还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他神情恍惚,被人带着,垂头丧气地走向警车。
李林熙倒是很惊喜,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的红旗车。
李汉闵急不可耐地欲往前走,却看见他站住啦!你知道豆腐是热的啊。
谁知道,他是等着何芳上场。
袁林的养殖场,是在原来的青年林场饲养场的基础上改造的,规模并不是很宏大,大大小小也就四十多间。
“这种大老鼠,可以卖几十块一斤?比牛还贵好多。”
“老鼠贱,应该好养活吧,我要养这个。”
“这怪猪,它的毛咋这么长?像箭。是不是叫箭猪。”
“忒臭。”
“第一次看到孔雀,好漂亮,居然是养来吃的?我会舍不得。”
“这儿还有蛇,有鳄鱼呢!”
……
袁林被七嘴八舌的男女们包围着,忙不迭地回复着。“大伙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提,我回答不了的,就请技术员和饲养员回答。”
山民都没见过什么大世面。
他们仿佛走进了动物园,有说不尽的惊奇,大伙儿都兴致勃勃地问这问那。
这胖乎乎的竹鼠,过的是群居生活。披铠戴甲的豪猪,待遇好得多,基本上都是住单间,很少有夫妻房。为什么要这样分布?林小晴很好奇,却又不好去打扰被围了一堆的阿姨。
孔雀们幸福多了,住的几乎是花园。她恰巧遇见一只绿孔雀,正在开屏,惊喜地尖叫着,没心没肺地。
“为什么就它一个人开屏……我不卖茶叶啦!我要来这儿,跟阿姨一起养竹鼠,豪猪和孔雀。”她说。
旁边的小言、还有李汉闵一听,乐了。
这几十个男女,更是乐得像捡到宝了。
起初,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这事是真的,怨恨自己莽莽撞撞,差点儿就把人家财神爷给打坏了。
“这一套科学的养殖方法,叫立体养殖,既可以种果树,又可以养鱼,以后,我们要大力发展……大伙儿今天先初步看一下,回家考虑考虑,然后我们再坐下来,谈合作方式,征求大家的意见,形成一个决议。至于技术方面,我会让技术员上课,手把手地教,争取让勤劳的人一定赚到钱。”袁林跟大伙说着。
山民们欢天喜地,陆续满意地散了。
袁林终于抽出身来,走向李林熙他们。她更是乐不可支。
“今天真是多亏了各位,让我柳暗花明。意外之喜啊!一定饿坏了吧,我请你们吃三珍……”(未完待续)
第73章 《特殊的求婚》
7.《特殊的求婚》
李林熙没有给袁林更多机会、让她说一些千恩万谢的客气话,而是拍着何芳的肩头,介绍道:“食堂就不去参观啦……介绍一下,这是我们乡政府的办公室主任,何芳,她才是今天的大功臣呢!”
几个人听了他这话,有些茫然。
他见大家都不解,于是掏出手机,在大家面前演示:长按“1”,自动进入快速拨号程序,手机屏幕上挑出“何芳”二个字,并接通了电话。
而后,何芳包里的手机,悠扬地唱起欢歌。
“噢!难怪。”李汉闵说。
“如果,能够让我挑女朋友,我肯定选她。”李林熙直言不讳。
都是单身,未尝不可。
何芳报之以深情与柔软。
一瞥。
小晴和小言,用奇怪的眼神,扫视着眼前这个突如其来的陌生的美女何芳。
“知道了吧?所以,她是大功臣,是虎狼之师……诸葛亮借东风,并不是无中生有。所以说,今天、那几十个强大的后援团的到来,并不是平白无故的。”李林熙又拍拍何芳,长时间把手停留在她的柔肩之上。
不想很快放下来。
“我今天正在上班,接到了你的电话,分析之后,才搞清楚状况,而后,根据你的暗示,想方设法,联络到后援团……我没有做什么大事,只是按照你的运筹在走……你别夸我了,弄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终于,何芳表现出一些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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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几秒钟。
“既然如此,真得好好感谢这个漂亮的美女大功臣啦!我们去食堂吧,估计已经上菜了,大家也饿坏了……“袁林打破沉寂,落落大方地说。
李汉闵望向李林熙,这时候,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反而没有主见了。
”并没有特意采办,都是一些小菜而已,聊表心意。走吧,你们给个面子,谁都不要再推脱了。”袁林的态度很坚决,很明确。
她诚意满满地,在前面带路,大家只得依了,不好提出什么异议。
因为再提出也是徒劳。
他们在袁林的热心引导下,进入一个新盖的四合院。这个院子,布置得很幽雅,是她的接待处,连着办公区,右侧连结着生活区。
餐厅很大,旁边还有二个包厢。
袁林带领他们,参观了她的酒窖。
酒窖在地下室,有照明和通风设施,所以并不阴暗和潮湿,保持着恒温。这里有一排红酒架,放置着各色红酒。另一边,陈列着一溜白酒,还有一排陶质的大酒缸,很是显眼,坛口密封着,密丝合缝,封条上写着酒的品名,和封坛时间。
原来,她是一个爱酒之人。
已经爱到藏家级别。
“这是我的私人酒庄,我很少带人进入这儿……这里的红酒,有中国的,有外国进口的。也有很多白酒,包含各色名酒,还有一些地方土酒,虽然名气不大,却是以质量取胜的,风味独特。”袁林如数家珍。
“看出来了,袁总蛮有生活品位。”李林熙边看边说。
其他人都被这格调和规模惊着了,目不暇接,啧啧称赞。
“书记,想喝点什么酒?”袁林问。
“我中午一般不喝酒的……既然袁总的盛情难却,就来点红酒吧。”他很喜欢这满屋子的酒香,随口回答道。
出了酒窖,在包厢里坐下,就有电话打进来。
是许君宁的电话。
“上仙在哪里呢,几天没音讯了。”许君宁首先打趣道。
“在一个酒窖里。”
“是嘛?对着你的胃口啦!那是你的王国。”
“有各色名酒,可惜,中午不能喝,气人。”
“要的就是这效果。哈哈。伤口还没全好呢。”
“好得差不多啦!最近事儿很多,刚刚,又有一件突发事情,相公差点死于乱刀之下,哈哈。”
“怎么回事?听你口气,应该化解于无形了……你呀!向来报喜不报忧的,怎样,说给贱内听听。”
“让何芳给你说吧?她可想你了,少校同志。”李林熙把手机递给了何芳。
“姐”,何芳一上来就表示亲昵。接着,她简单地把上午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他呀,真不让人省心!何芳,姐不在身边,如果有什么事情,你替姐代劳吧,千万照顾着他一点。”许君宁在电话里头说着,显得顾虑重重。
心心念。微微殇。
“嗯!我会的,姐放心。”何芳回答得很爽快。代劳?她心里头有一些忐忑。
比如,其它的事情呢……
何芳在电话里聊着彼此的近况,李林熙则陪着袁林她们在说话,“袁总的身手,应该不错!你经常锻炼吗?”
袁林哈哈一笑:“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岂敢在你们二位侠士面前班门弄斧……虽然现在退下来了,但是锻炼还是必须滴。我认为,每一个不锻炼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我现在的使命,活着,就是为了战斗。”言外之意,有些慨当以慷。
“你走南闯北的,真不容易,会一些功夫总是没坏处……比如,像今天这样的状况,如果拿捏不好,还是蛮严峻的。”李林熙说话的时候,何芳已经说完了电话。
一个厨师模样的人,端着菜,笑吟吟地走进来,开始上菜了。
“今天真是多亏有你……你们。穷山恶水出刁民啊。要想从根本上改变,还得靠经济搭台。”袁林起身,亲自给大家倒上酒。
“嗯。重新塑造价值体系,说起来轻而易举,做起来可不是那么简单呢。”
“乡里狮子乡里舞,街上的狮子打镗鼓。不出来不知道,真是步步惊心啊。直到现在,我才觉得,自己很渺小。我的脾气好多了……换成以前的脾气,谁往我身上泼水、我会烧开了泼回去!”曾几何时,残酷的现实击倒了流血不流泪的这个女汉子。
何芳挨着李林熙坐着的,她用穿着西裤的左腿,轻柔地磨挲着他的右腿。李林熙有意无意地回应着,有时把手放下来,按揉着这柔软的圆腿。看来,许君宁的电话,很有效。
这才分开多久呢,照顾有加。
“从今天的情形,可以感受到,农民问题,是一个大问题。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连孔圣人都抱怨说:「凡人心险于山川,难知于天」,任何群体内部都可能有败类,农民作为社会群体中极平凡的一员当然也不可能避免,更何况这个群体非常庞大,文化修养、道德素质等等,差别明显,难免鱼龙混杂。这是无法回避的事实,但我们更不能忽略另一个事实,这些败类、禽兽不能代表整体,我们不能因为它们的存在而忽略了绝大多数人好人的存在,更不能因此而抹黑甚至妖魔化整个群体。像你刚刚这样,因势利导,才是正途。”
“我觉得,大体还是好的。他们比我们更智慧,更清醒,更有同情心,视野也更接近地平线。“何芳说。
为了自己的小动作不引起人注意,她尽量表现出淡定和自然。
女人都是天生丽质,也是天生的演员。
她的右边,坐着李汉闵,他正在跟小晴滔滔不绝地侃侃而谈,上至天文地理,下至案件侦查,三句话不离本行。
”李书记,如果今天不是你出手相助,我差不多已经被逼到悬崖绝壁。我甚至搞不清根源在哪,从原来的金主身份,就要回落到赤贫阶层。唉,上等社会人捧人,中等社会人比人,下等社会人踩人。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反而会被鸡踩死,啄死。我不可能悄悄退场吧,躲在着个不起眼的角落,默默做一名守望者。”袁林也是一个真性情的女子。
“兄弟,你传授一下,今天都用了什么招,才出奇制胜的?”他们的谈话,激起了李汉闵的兴趣。
“总结起来,无非就是二招。一,合纵连横,党同伐异。搞统一战线,搞攻守同盟,以利兵团作战。二、收买小人,以毒攻毒。做好垃圾回收,废物利用,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不断扩大自己队伍。“
“哦!居然一套一套的,妹妹我真服了!”小晴给他点赞。
李林熙感到,他真的饿了。
菜已经上齐,满满一大桌。
所谓的三珍,就是竹鼠豪猪和孔雀。
“来来,这是我的三珍席,尝尝我的最高规格。我郑重敬书记,还有李所长……大家别因为谈工作,耽误了吃饭。”
袁林端起酒杯,尽地主之谊。
“李所长,你真的是单身?看来,你跟我们家小晴,相见恨晚嘛!”她打趣道,又转向外甥女:“小晴,感觉怎么样?李所长是一个实在人,如果找他,有安全感。”她热心快肠地,捅破这一层窗户纸。
“我……我也没说他不好吖。”小晴羞涩地回答。唯一让她顾虑的是,这才认识不到一天。
真有一见钟情吗?
“傻小子,趁热打铁,你还得什么,求婚哎!”
李林熙端起酒杯。
“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快点哎!”何芳也端起杯子,在一旁撺掇着。
自己热盼着的事儿,临到入场,李汉闵心里激动不已,“咚咚咚“地直打鼓。
【作者***】:欲知后事如何,敬请期待。(未完待续)
第74章 《非你不嫁》
74.《非你不嫁》
最好的伴侣,就是那个可以和你一起进入生命的真相,疼惜你的独特,你的叛逆,你的反常,你的艰难的人。与你一同进入和感受欢喜,一同品味苦涩和辛酸,彼此坚定地去相互维护的人。
“你还发什么呆,李汉闵,真舍不得把小晴交给你,你到底上不上啊!要急死我吗。”李林熙替他着急。
李汉闵满怀激动,只顾着爱恋有加地看着小晴,直把人家望得低下螓首。“可……可是,兄弟,我没来得及准备信物啊。”七尺男儿被窘迫折磨得面泛微红。
“哈哈!原来是这事,算什么事儿哦……你给我过来!”李林熙乐呵呵地招呼他。
李汉闵见他有办法,也没多想,笑嘻嘻地走过来。李林熙等他走近,冷不丁地在他的头上用力拍了一下,然后用食指又弹了弹,他帽子上的警徽。
可怜的李汉闵,隔着帽子,还觉得生疼。他好久才回过神来,终于心领神会。“我……晓得啦!谢谢兄弟指点。”他不但没怪他,反而做出感激不尽的样子。
原来高人自有妙招。
李汉闵这莽夫,倒是一个爽快人。
只见他脱了帽子,拧下警徽,把帽子交到李林熙手里。而后,转过身,回到小晴跟前,毫不犹豫,直接单膝跪下,手心捧着警徽,规规矩矩地递到小晴面前,笑微微地表白:
“我李汉闵当众起誓,终生只爱你林小晴一个人,就像爱这一枚警徽一样、一心一意疼爱你,呵护你,永不改变!小晴,你愿意接受我吗?”
其情也殷切,其态度,还是恭恭敬敬的。
林小晴第一次遇到这情形,心里像装着无数只活蹦乱跳的兔子,有羞又燥,芳心大乱。
大家都直起身,直勾勾地期待着。
她望了大家一眼,也用不着思考了,伸出玉腕,径直取过警徽,嘴里轻轻吐出二个字:
“愿意。”
这声音,低得像抚过湖面的微风,俩颊已是红云飞渡。
“哇!好感动啊!晴宝宝,羡慕死我啦!”她身旁的闺蜜小言,欢喜雀跃,率先鼓起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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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喜庆的场面,新人是不是应该亲一个。”何芳也是羡慕加嫉妒,有没有恨,就不晓得了。
李汉闵被大家怂恿着,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趁机揽过小晴,捧着人家羞答答的脸蛋,在额上,大咧咧地啄了一口。
而后,转过脸,露给大家一个八颗牙的缤纷笑容。
“多好的白菜吖,生生让猪给拱了,哈哈,真对了一句话,傻人有傻福。”李林熙乐呵呵地说,“看你小子,捡到宝了,该怎么谢媒。”
当地有个说法,人的一生,要做成三桩媒,胜造七级浮屠,还添福添寿。
按照当地的风俗,谢媒的礼物,指定的是呢子短裤。
呵呵。
“今天是个好日子,又逢着这天大的喜事,冲着他这么别致的信物,我们都来祝福一下吧!”袁林作为长辈,拿模拿样的,道:“色不迷人人自迷,情人眼里出西施。有缘千里来相会,三笑徒然当一痴。祝愿一对俪人,琴瑟和鸣,恩爱有加。”有趣。
妙啊!她用的是清朝黄增的诗句。
“今日遇见,换得余生深深的懂得。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符合想象。我愿意见证,真爱的海枯石烂。否则,我定饶不了你这家伙。”李林熙说着,心里感慨万分。
轮到二位女孩子了。
“一弯浅笑,万千深情,尘烟几许,愿君浅思淡行,相爱到白头。”出语彬彬,斯文的小言,总是带着这样温婉的性格标签。
“有风有雨的日子,承载了生命的厚重;风轻云淡的日子,更适于静静领悟。我十分真诚地,祝福你们。”
何芳接着,说道。
“说得好。”李林熙用筷子给她布菜,以示奖励,奖品是一块孔雀肉。
“袁总这筷子,有些讲究呢!应该是红木的吧?雕刻很精美。”李林熙注意到手里的筷子,很特别。
此刻,他很放松,主动寻找一些话题,方不至于坐着局促,不自在。
“书记好眼力,这是正儿八经的紫檀,大叶紫檀,贵宾专用。”袁林回答。
“这筷子,看起来简单,我们天天都用,但是,何芳,你知道吗?为什么筷子的标准长度是七寸六分?“李林熙怕何芳闷着,跟她说话。
“这个我还真没注意。”其实,只要是跟他在一起,何芳只要静静地听着就好。
”这长度,代表人有七情六欲,以示与动物有本质的不同……有些人很羡慕西方人用刀叉吃饭,觉得这种姿势很优雅,仪态有品位。其实不然……你不晓得吧?刀叉,是冶金术成熟以后才有的用具。而冶金术,是十五世纪才发明的,在广泛应用于日常生活中之前,西方人其实是用手吃饭。所以,相比之下,筷子的文明史显然长得多。“李林熙把玩着精美的筷子,说道。何芳看到,这小小的面积,精心雕刻着梅兰竹菊,还有诗句,的确,很有文化色彩,和欣赏价值。
”书记,果然学识渊博……筷子是两根,称呼却是一双。在餐厅里呼唤服务生,拿一双筷子吧,那肯定是中国人;如果说,拿两根筷子吧,那一定是外国人……为什么明明是两根筷子,却叫一双筷子呢?这里面有太极和阴阳的理念。太极是一,阴阳是二;一就是二,二就是一;一中含二,合二为一。这是中国人的哲学,西方人当然不懂了。“袁林积极回应着李林熙。
“这一双筷子,我们在使用的时候,讲究配合和协调。一根动,一根不动,才能夹得稳。两根都动,或者两根都不动,就夹不住,是吧。这就是中国的阴阳原理,也有西方力学的杠杆原理……小小的筷子,还有点穴、按摩和刮痧的作用。旧时候,人们走江湖,身上只要有一双筷子,有什么毛病都能自己搞掂。即便忘了带,随手掰根树枝或芦苇,折断了,在石头上磨一磨,在水里洗一洗,也能用。”李林熙继续侃侃而谈。
“原来是这样啊!我只知道,中国文明和西方文明都从神话发源的。后来,西方人神分家了,做事靠科学,做人靠宗教。”何芳说着,跟他碰了一下手里的红酒杯。
“嗯……中国没有。我们中国,什么都合在一起:何仙姑、铁拐李、吕洞宾、孙悟空、猪八戒这些神仙也是人,仿佛,他们就在茫茫人海中。所以说,中国人的理想和现实、灵魂与肉体也是合二为一的,每天用的筷子里面就有信仰,举手投足,都是理念。“
原来,一双筷子,也有大学问。
”这是一种通达和智慧。所以,精通中国文化的中国人,不需要到专门的地方去清洗灵魂……书记,您果然是人中龙……您要喜欢,送您一盒,聊以馈赠,如何?”他身上,让袁林钦佩的东西太多了。她这个东道主,毕竟从大地方来,很不赖。
“君子不夺人所爱。如果出于喜欢而拿走,这就不妙啦!”李林熙笑着拒绝。
这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那二个人,早已开始卿卿我我,你侬我侬。
“袁总,你这三珍席,还应该加上三绝两个字才对。“吃完,李林熙说。
“书记,怎么讲?”袁林好奇地看着他,有些不解。
”酒好,菜好,人还雅致。”这个李林熙,也是一个妙人。
天下最好的筵席,也得散。
吃完饭,李林熙习惯性地拉着何芳,提出告辞。
“书记日理万机,我也不好挽留。书记今天为了我,已经耽搁太久,我送送你们吧。”袁林也很洒脱,不矫情。
经过此前发生争端的地儿,李林熙指着山民们留下的几百根刚刚砍下来的木材,问袁林,该怎么处置。
“我准备叫上人,在这儿建一道篱笆,然后,用这些木料,搭一个亭子,可好?”她的心里,原来早有盘算,“你不是说,警钟长鸣嘛!我看,就叫警钟亭,可好?”
“这样太好了。不过,你先别动它,看好就行。”李林熙赞许地说。
“为何。”袁林望着李林熙,笔挺的鼻子,出类拔萃。
“你忘了叶猴子这一点事儿啦?法院还等着取证呢。”李林熙道。
“噢!行……书记,感激不尽的客套话,我就不说了。您如果有空,有兴致,我这小地方,随时恭候大驾。”来到红旗车旁边,袁林大方地伸出手,与他相握。
李林熙与何芳,跟大家挥手告别。何芳乖巧地坐在副驾上,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发动车子,缓缓开动。
“哇!好久没有与我可爱的宝贝亲昵亲昵啦!”李林熙目视前方,感慨着。
“嘿!那么一个看上去风度翩翩的人,怎么一离了群,就表现出兽性来。”何芳故意做出很讨厌的样子。
“什……么?我说的,是车子。”李林熙捉弄了何芳一把,哈哈笑着。他放慢速度,享受着人与车的默契。
“坏蛋!越来越坏!”何芳气极,伸出粉拳,捶捶他的肩膀。
李林熙故意闪躲着说:“应该是越来越爱才对吧?”
“是啊!是越来越爱……本公主今日也起誓,非你不嫁!”何芳正视着车前的方向,举着三个指头,煞有介事。
李林熙闻言,猛一侧目,看着何芳的表情,是一本正经的。
找不到玩笑的成分。
【作者***】:OK!谢谢!(未完待续)
第75章 《苦逼》
75.《苦逼》
“你凑什么热闹啊。”
李林熙很无奈地说。
现在的二元方程,已经让他难以取舍,再来一个三元方程,那岂不是无法想象。
“我不管。我有追求的权利。就要非你不嫁。”何芳坦言道。
“我们不是说好,不涉及婚姻的吗?”何芳的执着,让他有些焦虑。
“只要你没结婚,我,就有权力,是不。就算你跟别人结婚了,我也会尊重自己的选择。”她大摇大摆地打开轻音乐,一付我心依旧的神态,不改初衷。
“情何以堪……为什么要这样。”
李林熙心想,我是很愿意跟你在一块的,但是这是有前提的。这种前提条件,无法轻松实现啊。
唉,没办法。
“我发现,自己已离不开你。你已不可替代。也许,你不能懂得。女人们往往有很多梦,要白马王子,要浪漫之旅,要超级帅哥,要终身难忘的爱情,但梦醒后,她要的,仅仅是在一起。”何芳娓娓而述。
经过一时的思虑,李林熙不想再做无谓的纠结,“我能够理解。好吧,我们听从内心。”
“爱是一种选择,不选最贵重的,而选你最想要的。”
或许,她说得对。
不要害怕周围的目光,我们的人生就应该是条别人不敢走的路。
好。听从内心。
下午,李林熙在办公室里。
伍小元和陈小娟,一起来到他的办公室,罕见地。
喝茶的时候,大家从山门的建设谈开去。
“怎么啦,伍乡长,陈书记,二位忙成这样?这一脚泥灰,也不洗洗。”李林熙拉开抽屉,给伍小元递了一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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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们基层干部太辛苦了,工资低,待遇差,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这是难免的……“伍小元从沙发上起身,接了烟,谢过。
而后开始抱怨。
”我们承担着上级几十个部门的工作,经常五加二,白加黑。“
从党校回来以后,对于自己满负荷的工作状况,陈小娟也实事求是地说。
”大家一起克服困难吧,齐心协力,努力看得见,成绩看得见……为我们自己点赞。“
李林熙道。
“最终,让人最瞧不起的,还是我们这些乡干部,谁都可以踢你几脚,连县里随便那个科室的临时工,都可以让你点头哈腰,滚吧、泥腿子。这哪里是干部啊!就他妈的一低贱的打工仔。”
伍小元继续抱怨。
苦逼的阶层。
“我最大的压力,还是钱。发展没钱倒还罢了,乡财县管后,运转经费,也是捉襟见肘。解决这个问题很大程度上,要看我这个书记化缘的能耐。弄不来钱,乡里的弟兄们也不会老实跟你干,是吧。要命的是,我们还有历年背下的包袱几十万,债主逼门的事、隔三差五,就会来一回,这逢年过节,更是热闹……”李林熙也从未清闲过。他说。
伍小元这次过来,是倒苦水来的?他一吐为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在群众的眼里,我们都是无事可做的乡镇干部。其实不然……以前,在收缴农业税费的年代,乡镇干部一年,有相当多的时间,花在这些工作上面,取消农业税费后,很多人都认为:乡镇干部的工作量大量减少了,甚至是无事可做,真是这样吗?事实上,群众只关注了减去的部分,却没有看到乡镇工作的全部工作量……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党政机关部门所有的工作,都要在基层落实。”
作为基层干部,有苦没处诉,李林熙可以理解。
他继续耐心地听伍小元说:“计划生育、综合治理、安全生产、信访维稳等,一票否决制工作;可能会被诫勉谈话的工作;一个县100个科局单位,设定的100多项绩效考核工作等等……”
苦逼的基层干部。
李林熙何尝不是深有体会。
自从自己来到了樟树乡,什么有难度、什么累什么苦,他都是抢着干,一肩挑。白天黑夜的,都没有怎么休息。
正是这样,这一帮子人,才被他感召了。
他说:“造成这些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大多数乡镇干部的编制,都不是满编。就以我之前蹲点的金兰镇为例,该镇有万8千人,96平方公里,辖个居委会、个村委会,但是镇政府的工作人员,只有18个,就是这些工作人员,承担了上述所有的工作,还有尽量做到准确无误……其次,乡镇政府是一级政府,但却不是一级财政。乡镇的各项经费支出,既没有预算,也没有决算,基本没有财力。基础设施建设、惠民工程都要进行,但经常是上级拨款有限、县里配套没有保障……每年还有很多非常规、临时性的工作和活动,需要参加,这都需要资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乡镇干部、尤其是书记、镇长,便有了一项重要工作:各处化缘找钱,碰钉子、受冷眼、求爹爹、告奶奶,其中艰辛、又能够与人说,唉。”
这是现实状况,并不是什么负面情绪,李林熙也是深有感触,“这还不算完……没有为群众提供有效高质的服务,是目前群众对乡镇干部工作,整体的、负面的评价。“
陈小娟一边听着,一边点着头。
”尽管如此,我们也很难得做到上下都满意。为什么会这样,原因也有几个。这首先,乡镇无权服务。改革的方向,应是乡镇政府从管理型到服务性,但是现在权力上收、乡镇职能弱化,乡镇无事权,政府可直接提供的服务不多,乡镇干部只是协调办事,不能决策……我们只能向上反映问题,不能具体解决问题。其次,乡镇无钱服务。大多数乡镇的经济状况,都不是很好,对于让群众直接收益的:中小学危房改造、公路维修、小城镇建设等公益事业,乡镇无钱,或只有很少的资金投入……第三,干部无暇服务。为维持常规工作的运转,和应付上级名目繁多的考核、中心工作,乡镇干部经常处于分身无术的窘境,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服务群众。另外,乡镇干部待遇差、事务多,干部为民服务的积极性也不高。刚刚说的这几个原因,都导致了乡镇干部给群众的服务,难以到位,质量不高。群众的问题,不能在基层解决,就势必采取上访的方式,以期解决问题,形成一个恶性循环,干部和群众对立,形成沟通障碍,问题更难解决,服务无法提升。”陈小娟的工作经验,不得不说,也是蛮扎实的。
伍小元给李林熙递了一根烟,自己先点着了,一口一口叭着。
“我们乡镇干部,是泥腿子干部,政治敏锐性不强、文化层次低、法律意识不强,整体素质低,在所难免。很多人提起乡镇干部,都是这样的评价:素质不高!现在的乡镇干部,是否都是这样,素质提不高的原因何在呢?我看,原因应该归结于,乡镇干部队伍结构得不到优化。乡镇干部流动性很小,近年来,虽也有选调生、大学生村官加入,但是数量很少,由于乡镇待遇低,城乡差别大,年轻干部望提拔、等进城的心理,比较迫切,能写会说的年轻干部,也经常被县直机关借调,然后调走。要成长为一个能应对各方工作的乡镇干部,至少需要三到五年的时间,年轻干部调离过快,既削减了乡镇干部队伍力量,队伍结构,也得不到合理优化。还有,乡镇干部的知识结构很难提升。乡镇工作的内容繁杂,而当前社会转型时期矛盾突出,群众的法律意识、民主意识,维权意识进一步增强,因此乡镇干部需要多面手的特殊身份,对我们的知识结构、处理事件能力的要求,越来越高,但乡镇干部的知识结构更新慢,乡镇干部知识需求多样化,与干部教育供给,相对不足,一些针对乡镇干部的培训,其培训内容,大多与乡镇干部的需求也是脱节。同时,乡镇工作要求,随时待命、经常下村,工作的特殊性,使得乡镇干部的工学矛盾突出……“他大口喝了几口茶,接着滔滔不绝,”另外,干部待遇低,大多数乡镇干部工作只求过得去,不求过得硬,学习的积极性都不高。”
陈小娟的理论基础,相对而言,要扎实一些。
“乡镇是最基层的政权组织,是我们党执政的基础层级,而乡镇干部则是党联系服务群众,最直接的纽带。对乡镇干部面对的尴尬处境,如果上面不予重视、并采取措施予以改变,乡镇干群关系,无法得到改善,基层的矛盾,将会不断酝酿升级,最终将影响社会的稳定。我们是有苦说不出啊。困难是有,路在脚下,日子还得天天过不是。”
对于李林熙,她是非常欣赏的。
难得。
“与人为善,增光补台,成人之美,当成为我们的习惯和境界……端午节到了,大家都有什么想法?”李林熙也从未清闲过,他说:“我去叫何芳过来,召集班子,商议商议,怎样犒劳犒劳一下,大家都辛苦啦。”
【作者***】:噢啦!(未完待续)
第76章 《柔波》
76.《柔波》
现在的环境啊!
和商场一个样,事事都讲究实实在在,事事都须等价交换。
一些在位的人,为什么在有权的时候捞钱捞物,因为有权和没权的反差确实太大了。就是有钱跟没钱的差异。
这个社会,究其根源,颇有点可怕。
班子成员的讨论结果是,明天端午节,有人情味一些,给每个人发五百块钱,还外加五十个粽子,二包黄糖,一箱天之衡洞藏白酒。
此前从来没有过的。
去年是二百,他们说发三百,李林熙坚决不同意。就五百吧。区区五百块钱,差点让财税所那个小姑娘,感动得以身相许。
粽子是向九龙山庄定制的,青粽叶,矮糯米,野猪肉,原汁原味。
天之衡是本地一家酒厂生产的,名酒典型酒。
李林熙从故交阳董事长那儿拉来的友情赞助。
“书记,托你的福!这是我们樟树乡最丰盛的一个端午节。”陈小娟是这么说的。
李林熙想起别人说的一句话:上级与下级的关系,近乎于手和橡皮泥的关系;橡皮泥你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想捏什么就捏什么,越是基层越是好捏。
他不由得冷汗直冒。
好在,天欲晚。夜幕可以淹没一切。
无论好与不好,有情无情。
晚饭后,李林熙独自回到宿舍楼里。
打开笔记本,才呆一会儿,何芳带着一股清香,闪进门来了。
此刻,她没有穿得像上班那么正式,而是穿着素色的棉质裙子,柔波似的女性美,素雅得让人心里发软。
何芳径直走过来,轻轻投入灵魂的故乡,双手柔若无骨地绕在他的腰间,低声说了三个短句:“陪我,走走,老公……”
世间所有的坚硬如铁,都是被温情脉脉任性地攻克的。
满怀的温柔,泛起轻波,李林熙没了其它的任何想法,抑不住久违的兴奋,心想道,恰逢其时,还有啥可犹豫的?于是,关了电脑。
这个时候,只有熟悉的古镇,那故乡的大河,才能承载得了这无边的深情。
他顺手抓起了车钥匙。
拥有女人的心,对于男子汉来说,比拥有千万座城池,有时候,更有存在感。温柔倾城,即是这麽一说。
车灯打开,给苍茫暮色注入跳脱的活力。
何芳在院子里上了车,主动坐到副驾驶座。他的世界很大,就任由他把自己在某个角落安放吧,只要他觉得很好。就行。
李志勇住院了。门口只有一个保安坚守在他的岗位。他很恭敬。没有表现出任何好奇。那一箱酒足以让老爸豪醉半个来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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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芳的脸上,泛起莫名的红晕。
好在,什么都看不清。夜色亦倾城。
李林熙没有开空调,放凉风进来,安抚两个人摇曳的心。他说:“此时,可以有轻音乐。”何芳选了《春江花月夜》,只有这一曲古筝名曲,方才入得美人心。
车在夏夜里滑行。停靠在古镇的码头边。万籁俱寂,柔波如诉。
这是一个古渡头。红色的砂石被岁月打磨得溜光溜光,卧在时光的草丛里,伴着大河的呢喃,伴着夏虫的细语。
李林熙从车里拿来后座上的坐垫,铺在红砂石上。这里就成了他的王国了,没有任何人过来跟他争夺领权,逼迫他裂土分茅。
正是江南好风景。野渡无人车自横。
这儿适合安放爱情。
李林熙躬身做了一个谦逊的邀请动作,右手一递,犹如拨开水面的青萍。夜色四合,很快占领了清凌凌的心田。
何芳脱下纤纤的皮凉鞋,赤着足,跳到干净而柔软的坐垫上。有草叶丝丝细细地拂过她的足踝。
她俏立着。在良宵的河畔。
李林熙在一旁伺候着,笑道:“怎么,站起,等着海枯石烂的枯干吗?“
何芳嗔道:“等你。“
李林熙被她二个字说动了心,哦。他不脱鞋,坐下,双脚放在临水的石阶上。
河水是从不犯井水的,却偶尔舔到他的鞋底。
没有迟疑,没有任何理由不回心转意。
何芳放下身段,投入他火热的怀抱,犹如飞鸟投入到深邃的山林里。
她蜷起双足,浸没在水深千丈的情海。沉下去,一直沉下去,懒得做任何反抗。
“你的脸,好烫。”李林熙道。她嘤吟一声,仰起头,把脸贴在他心脏那最蓬勃的部位。
流过洪荒的大河,仿佛变成了一马平川。
他循着温度,对着何芳的樱唇,低头很自然地吻了下去。熟悉的气息搅动着,交缠着,让所有的自我,都奄奄一息。
偶尔,有一两声夜鸟的鸣叫,带着渐弱的尾音,在河面滑过看不见的轨迹。水面的波光,粼粼地荡漾着曼妙的凌乱。
不需要任何动作,不需要任何语言,这样堪堪好。
反正,夜幕会遮盖一切,容纳一切。
他觉得,自己悄然潜入了李白的梁园,也可能这是贞观八年的大明宫。这里很空旷,没有其他的人。太液池畔,生死结也好,千千阙也罢,没人聆听那悱恻缠绵的长恨歌。无论是军中绿花许君宁,还是异域仙葩李冬,无论是魔界孽神刘小勇,还是跳梁小丑叶猴子,他没有瞥见任何人的影子。
好人坏人,都隐身在汉唐宫墙之外。
目下,心里只放得下何芳。
何芳的心里,却是另外一番景致,纤尘不染,月上柳梢。她什么也没有想,碧波万千顷,清澈见底里。
初月一线。很是俏皮。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天,有些不舒服。”李林熙享受着爱情的柔情蜜意。爱情可以让每个人变成诗人。灵感在游弋,游弋的动线,一时攀上高耸的尖峰,一时探入风光无限的空谷。
他是王者。没有谁阻止他,没有人窥探。《春江花月夜》单曲循环着。
“端午节到来了……大河涨水啦……夏汛来了。”河水掀起的浪花,飞溅到他的鞋面,凉如璞玉。
何芳又嘤吟一声。
无疑,这更激起了他的万丈豪情。他既有李谪仙的豪放不羁,又有杜夫子的浓情厚意,挣脱所有的束缚,闪身没入大明宫中,在御花园深处,题刻着隽永的诗章,抒发着雄心壮志。
此处有惊心动魄,也有柔情万种。不知何时,他想引吭高歌,举杯邀明月,我歌月徘徊。
夏汛果然来了。一浪高过一浪,释放着恢宏的奔流,吞吐着岸边的柔柔的草叶。
何芳无力地叹息着,任由自己化身成那水藻的叶子,在似水的夜色中沉浮,直至最后,飘飘摇摇地着落在沉寂亘古的河谷里。
世界是浅黛色的。
夜鸟也睡去了。河的神,似乎在梦里浅笑。
李林熙收回心神,雕塑一般,一直握住何芳的手,犹如攥着梦的风筝线,有所不同的是,这是真实而有温度的。她睡着了。
均匀的呼吸应和着波澜的起伏。又一阵过去,李林熙感觉到夜凉浸到肩头。他索性吻醒她,而后,放开胆子把她的身体抄起,沿着上河的石级,走到车边。他凑过去,用右手拉开车门,把她放在副驾上。又折回身,从那儿拿回坐垫,和何芳的鞋子。
坐垫被原样放好。
李林熙重新把她搂在了怀里,轻轻地抄起,满意的放到后座上。他是想让她躺得舒服一些,暖和一些,没有再做什么亲昵的动作。
“你要抱我去哪里,老公。”她的声音很缥缈,像是梦呓。
“哪里都不去。没你的地方,都是阡陌。”这是现代版的李白吗,或者是李白再世。何芳没有再说话,伸出玉腕绕过他的脖子,让他躺倒在自己身边,让诗意尽量栖久一些。
李林熙援手拉上车门。大河好似流回到远处去了,可能是汉,可能是唐。水腥味远了,波涛吮岸的声音也远了。
何芳却再也睡不着。经他这么一倒腾,谁还忍心让良辰在睡梦中安谧地渡过呢。本来,后座只有这么宽,李林熙为了不挤着她,特意躺到她的身下,用自己的半个身躯,垫着她苗条的身体。她的右手,自然的搁在他的身上。她像子夜下凡的仙子,灵巧地绕过坚硬的山石,赤足奔跑在柔软的沙滩上。
这儿安宁如画。唤醒的澎湃,排山倒海而来。
车子好似激流中的扁舟,载着一船月辉,在纤夫粗犷的号子声里渐入佳境。高峡出平湖。接着,水韵在排山倒海中悄然退去。
月辉奋力冲出了云霭,月涌大江,世界很宁静。
“我们之前说好的,明天得回省城啦,老公……”良久,何芳幽幽地说。她躺在他的身躯之上,感到特别真实,特别满足,也特别有安全感。
世界的确很大,本姑娘要求的,也就这么多。何芳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能要什么。
从此,坚定不移。
“生活的高度,不是你看清什么。而是,你看轻什么。”她很喜欢这句话。
李林熙向来坚守诺言,很快就答应:“嗯!”
自己怀里的这个人,让何芳深深地爱恋,爱到痴迷。春花烂漫千万朵,撷得一枝慰平生。自己的要求就是这么简单,只要这一朵,就拥有春天,就足够好。无论如何。
其它的,都是浮云,与我无关。
她环抱着他,如碧水绕青山,一派安详,一派和谐。
从此无心爱良夜。
【作者***】:木大师作品,咪咕五星大满贯噢,岂是浪得虚名。欢迎您打赏。(未完待续)
第77章 《逼宫》
77.《逼宫》
何芳得到了自己所期待的答案,满心的喜悦,在李林熙的嘴上亲了一下。犹觉着不过瘾,又抱紧他的头,用力狠吻起来。
她今夜一共叫了三声老公。都是在恰当的时候。
没什么不妥的。
不负苍天垂青,不负美人情深。
美人钟情如此,还会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也不用多想了。
“我们回家吧。”李林熙轻轻说道。“嗯。”何芳温顺地应着,爬起了身子。
她并没有多问。他说的,是回哪个家呢?宿舍楼很近,他的老家,更是近在咫尺,还有市区的家,远一点。
这很重要吗?!即便浪迹天涯,又如何。
车速不是很快。
现在,马路的路面上,还没有那么燥热。李林熙开着窗,他们与亲密地晚风接触,亲密无间。何芳兴致勃勃,伴着音乐,轻轻唱着歌。
李林熙很有兴致地欣赏着。他开车回到了鸿城小区。
回家。他们洗漱之后,就搂着睡了。
或许太累。
终究,夜幕星河,取代了一切。
生活的故事,可能没有影片里那样扣人心弦,但是丝丝温润的爱却是如出一辙的,让人倍感温暖。
李林熙好不容易睡了个自然醒。
他醒来之后,感觉到手臂有点发麻,原来何芳昨晚一直窝在自己的臂弯睡着,她的睡姿看起来很安逸。她可能有裹睡的习惯,用柔软的夏被遮盖着,身上若隐若现的部位,什么也没有穿。她的右手,搂着自己的腰肢,长发柔顺地舒展开来。眼睛紧闭着,睫毛很长。她犹在香梦里。
李林熙弯曲着举起右手,用食指在她弧度优美、光滑的背部滑行。
她是很敏感的,颤了一下,美目张开,醒了。
何芳对他美美地一笑,用她的柔软挨着他的身体,亲了一口,甜蜜蜜地说:“节日快乐,老公!”
李林熙也积极回应着:“端午节快乐,我的美人。”侧过身去,左手不老实起来。何芳受到扰动,嘁嘁笑着,有些难以自持,连忙用浅色的夏被裹紧成一团,“今天要开长途呢。”
“几百公里而已,两个人开,小菜一碟……我想吃粽子……”他在醉人的温香里,埋下了头。
“别闹了,老公。”她已经习惯用这种亲昵的称呼,“起床啦!本姑娘我今天要美美的。”
何芳及时弹起身子,巧妙地躲开了。而后,毫不避讳地走到洗漱间。
很快,何芳就漂漂亮亮地出现在他面前。她很白净,气色也非常好,不需要长时间去精心化妆,只要淡扫蛾眉即可。
“轮到你了,先生。”
李林熙神速地站起,走到客厅。他做着伸展的动作,拉伸刚刚醒来的肌腱。他就穿着小裤,露出强健的体型,让人着迷。
很快,他们俩就出门了。一前一后,穿过小区的林荫大道,到外面吃早餐。
照例是鱼粉。
“出发之前,还有几件事,得办好。”
吃完早餐,第一件事就是挑礼物。给老爷子的。
至于其他人,他没有节日送礼的习惯。
他首先打电话,约好妹妹李林然,然后,给老哥秦秀拨了过去。
“哥,端午节快乐!”
“节日快乐!老弟。”
那头,他听到秦小晴在叽叽喳喳,欢喜雀跃。
“我今天要赶去省城,明后天再来看你。”
“嗯!忙去吧。注意安全……我们兄弟之间,不需要客套,最烦那些繁文缛节。”
“谢谢!代我向嫂子和小晴问好。”
“嗯……等会,小晴有话要跟你说……”他的电话被小晴抢过去,“你今天不来看我啊?我也要去省城!”
“可是……我那边已经约好了人啦。”
“你走你的吧,我走我的。省城见!”小晴没有等他接言,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该有多失落喔。
省城见!?
李林熙心里一激。他知道,小晴是一个好女孩。虽然,他们两个定下了檀渊之盟,她还是尽量不去骚扰他。就是现在,依然极力克制着自己,不发公主脾气。
今天是端午节呢!
父亲很开心。
子女都回来了,女人更是载来了一家三口,陪他过节。有这样的福气,晚年还图个什么呢。
“舅舅!”小外甥林林一看到他,就亲热地扑上来。
“哥,你又给我带小嫂子啦!”妹夫颜亮,首先就上来给他擦眼药。
他其实比李林熙大三岁,因为兄妹俩是双胞胎。但是,按照本地风俗,必须这么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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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于是就尴尬了。
颜亮跟妹妹两口子,生意做得很好,算是成功的开发商。他已经开始发福了。
“这是我们乡政府的办公室主任,何芳。”李林熙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家,见过父亲,就忙着给大家介绍。何芳浅笑着,彬彬有礼地见过各位,又很主动地给家人们倒茶。
李林熙坐在竹椅上,搂过林林,跟他玩耍。
“这是我的舅妈吖,舅舅?”小男孩虽然调皮,倒是蛮机灵。
“别胡说!”李林然打断儿子的话,而后站起身子,走到后门口,对李林熙喊道:“哥,你过来一下,我有事问你。”
“喔!”李林熙看了何芳一眼,就推开林林,跟妹妹走到后院的菜园里。
“你现在倒是玩得开啦哈!单身汉,肆无忌惮。”妹妹直截了当地发难了。
这就是她叫自己过来的目的。
“哪有。我们俩是工作关系。”李林熙尽力不着痕迹地说。
“少在我面前打马虎眼。工作关系,一起从市里过来呀?工作关系,带到家里来?从刚刚的眼神,我就看得出来……你以为我三岁呀!?”李林然的语气,咄咄逼人。
李林熙赶紧想法子,要摆脱她的纠缠,他说:“都告诉你了,是顺路。”
“顺路!顺个屁路!北京那边放着许君宁,英国还放着李冬,你倒是手段高明哈!现在倒好,身边又扯上了一个……说不定还不止一个……一个比一个漂亮。你老人家,准备阅尽天下美色,是吧!准备在脂粉堆里,打筋斗啊!”李林然毫不客气,紧抓住不放。
“别瞎说!”李林熙虚晃一枪,已是悬崖百丈冰。
妹妹是个明眼人,加上同一天出生,从小在一起长大,对自己知根知底的,只怕,今天不给个明确态度,不好过关了。
“瞎说个屁!当上一个小小的乡委书记,就得意忘形了不是?就翘尾巴了不是?小萝卜头!看你这出息,混成了一个油子,表面上一副高高在上、其实就是颓废的样子,你敢说不是!”
“你别武断!你要不要看看我的日程表再说……我又不是兔子,抱着一根萝卜头,就不思进取了。”李林然的攻势很猛烈,不闪不避,直接从正面杀过来,让李林熙不得不尽全力应战。
“看屁!还不是喝酒,泡妹子!进取,进取到女人堆里啦……没出息!假若怀上了,看你咋办!?”她攻势不减,不由分说,见招杀招。
“我哪有像你讲的、胡作非为?这一天忙得很呢,哪里谈得上颓废,你言重了!”李林熙只有改变战法,正面迎战。
“虽然,这段时间,你也做了一些事,但是!这现实摆在这里,证明你没全心全意地用心。你当初的远大抱负咧?!”
“我一直在往前走啊!你不要只看表面。我正因为不想在女人堆里耽搁时日,才弄得风声鹤唳的……”
“看你怎么对得起人家许君宁!”李林然哪里肯妥协!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剑走偏锋,招招见血。
“许君宁那儿,是不是你给她支的招?”李林熙瞅到空虚,立即抓住战机,组织全力反击,改守为攻。
“是又怎么样?!你自己不知轻重,打算一直唱着糊涂的爱!?”
“难怪!哥下了八年的棋局,把你这横手一扫,全盘都乱了。”
“乱个屁!赶紧娶了人家,收了心,全心做事。”
“你说得轻巧!你又不是不知道。说话像吹唢呐。李冬咋办?!”
“你还准备三妻四妾啊!指标有限,下次趁早……让她自生自灭好了!”
“灭你个猪头!我答应伯伯的!否则一辈子不会心安!”
“我晓得你重感情。那你……还招惹许君宁!?既然这样,就放了许君宁吧!谁让她腿短、又隔得远。”脊背上有那么一股森森寒意。
情场如战场,非得有个人自生自灭吗。
不能造孽。希望不是一群。
“你别瞎逼宫啦!我第一个就是跟她……”李林熙终于抓到妹妹的辫子,让她心生怯意。可是,他根本高兴不起来。
“我晓得!她跟我说了。”
“啊!?”
“啊什么啊!我们无话不说。你就赶紧娶了李冬吧!许君宁让我来做工作,唉!”
“李冬下个月就回来了。”
“那还等什么!你还敢再拈花惹草?!莫怪我没有敲警钟!如果被外人晓得你这样的生活作风,你的政治生命就画上了句号!晓得吧!?”
“我再考虑考虑吧!我晓得你没坏心,是对我好!我给林林包个大红包吧?!”
“行。这还差不多!”(未完待续)
第78章 《省城扮郎》
78.《省城扮郎》
亲兄妹就是亲兄妹。
战争烟消云散,顷刻风和日丽。
战利品是八百块红包。女商人笑眯眯的。
“女儿是娘家的贼啊!这还不是贼,是山大王!”李林熙故意叹道。他给老爷子包了一千。
“滚一边去!你又不是没有钱……我给爸爸包了五千,这……咋说呢?!”
她搭着哥哥的肩膀回来了,还是笑眯眯的。
最近,李林然也迷上汉袍了。很有那么一点点亮眼的风韵呢。
颜亮见状,自告奋勇地说:“我来搞菜。模范丈夫一枚,嘿嘿!”态度很好,很主动。他说不定是以为自己的老婆捞着什么便宜啦。
“死相喔!满崽,颜子林,去拿书包,让阿姨给你辅导作业。”敢情,女商人都是这样精明,非得物尽其力、人尽其才呀。
李林熙见何芳被绊住了,于是回到后院里,走到一边,给李冬和许君宁打电话去了。这大过节的,隔着千山万水,可不能怠慢。
假若冷了美人心,自己也不愿意啊。至于他们都说了些啥,没人听到。
早早地吃过午饭,李林然一家陪着老父亲,李林熙和何芳则告别出来,开车前往乡政府。
“没想到,第一次在家里过节……颜子林其实蛮聪明的,思维能力很强。”何芳说。她把家说得很巧妙。
李林熙刚刚被妹妹逼宫,心有余悸。他刻意忽略了她的前半句,答道:“我蛮喜欢他的。只是妹妹两夫妇,偏偏想着望子成龙,忽略了孩子的天性。我看,他们应该把子林送到国外去,接受好的教育。”
“我也这么看的。将来,我的孩子一定要送到国外去……国内的应试教育,真的很失败。孩子本来还在玩耍的年纪,天真无邪,就被逼着去读唐诗,做算术,而忽视了让他们熟悉人文与社会,这简直就是本末倒置。”何芳说,她既有对现实的不满意,也有对未来满满的憧憬。
“这是可以改变的,说不定以后会变好呢!说到了孩子,我就想起,我们应该走访一下孤残儿童和失学的孩子了。过完节,就马上行动,记得安排啊,亲爱的。”木大师说,老是想着改变现状的人,要么是革新家,要么,就是野心家。
“嗯!”何芳答应道。
她是真正快乐的!
回到乡政府,何芳去准备行李。
李林熙把那一箱洞藏白酒,搬到行李箱里。他想送给秦根,人家付出了太多太多。
经过山门,街上焕然一新。
原来脏乱差的街道,已经完全铺砌好了,货物充足,粽子飘香,有商业街的兴盛,也有居民区的和气。木匠根据秦根的意图,在做仿古架,石匠在忙碌着,安装牌坊。
秦根见李林熙亲自给自己送酒过来,笑得嘴都歪了。
返回的时候,李林熙又去了一趟派出所。
得瞅瞅那个笼中猴儿啦!
李汉闵正在办公室值班,他见到李林熙,连忙迎过来:“呀哈!难得兄弟贵足光临。”
“去去!横刀夺爱的货……本来我想娶那个美丽的茶姑小晴的……看你如何向我交代!”李林熙是特意来兴师问罪的?
“啊?!”他这是唱的哪一曲吖!?
“算了算了,归你啦!谁让我们是过命的兄弟呢!你得好好待人家……以后,得叫我叫干爹!还有,呢子短裤,这个少不了。”哈哈,李林熙已经忍不住笑。
李汉闵本来是个实诚人,挠着头,“嘿嘿”,他这时候才回过神来,“我等会就去登门拜访干爹!不知道干妈是哪个。”
“少来。你没去小晴家里吗,傻小子?我马上就要动身去省城了。”李林熙笑哈哈地说。
不过,按照本地常例,媒人都有“干爹、干妈”的尊荣,另外,还可以享受三年纳贡的实惠。
嘿嘿。
“说正经的,叶猴子怎么样啦?”李林熙在他对面的短沙发上坐着,抿着他泡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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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同样的口味了。都是小晴的龙井。
“你怎么知道他无辣不欢的?高人。我们按照你讲的,他一进来,就给他送去饭菜。没有放一丁点辣椒。他直摇头。果然不吃。好,恕不伺候。他就一直饿到今天早上,让森林警察带过去收拾了。”李汉闵一直佩服眼前这个“干爹”。
“山人推算,像他这种精瘦的身形,自然能够扛得辣……森警咋说?他有没有要求打电话?”这才是关键。
“当然,要求了。他一直嚷嚷,自己有后台,只要一个电话,可以让派出所翻天……我们晓得他想求援免灾,没有给他手机。为了安全起见。嘿嘿!森警说,今天录完材料,就送他上山。”
上山,俗称收监的意思。
“干得好!想起他当初的嚣张劲儿,就来气!这猴子,热也热闹过了,璀也璀璨过了,接下来就别蹦跶,该安安分分地安静寂寞啦。让他自食恶果吧!干爹走喽。”李林熙说着,起身拿起手包,就往外走,“记得,去看小晴,吃屎趁热……等我回来要请客喝酒噢!干儿子。”
“嗯叻!”李汉闵应着,敢不送到大门口!
所有的事情都办妥帖了。
李林熙接上香喷喷、喜洋洋的何芳,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往省城开去。好不容易,可以舒舒服服地休整二天了。
“你爸妈会不会嫌我长得丑,又是乡里娃,把我轰出来哦。”路上,李林熙跟何芳有一句没一句地交谈着可能发生的状况。
“去去去!我看中的人,就算是狗屎,他们也得端上桌。这次是正式出场,不是假扮演戏噢。”何芳笑嘻嘻。
“啊!又来真的……他们都是干嘛的?会不会刁?”李林熙低头看了看自己,如果说长得像狗屎,气味也不太像。
“他们啊?工薪阶级呗……他们很随和的。我从小就在一个温馨的家庭里成长,被父母捧在手心,不会为难你的啦!”
“这样啊?!那为什么临时抱佛脚,要急着招驸马?”
“哪有!?应该是马脚才对。你那天晚上,如果不背我,我才不会要你呢!本公主又不愁嫁,爸爸妈妈对我比自己命还看重。”
有道理。
难怪人们说,这个世界没有我们想象的美好,每个孩子都免不了遇见世界丑恶的一面,而父母亲就是这条道路上的守护者,让孩子的童真得到最大的保留,恨不得,将世间最美好的一切送给他们。
李林熙把车开得不快不慢,没到两个小时,就已到了省城,行驶在劳动南路上。
“要不要换我来开,老公。”何芳体贴地说。
“不用。我熟。见岳父老子心切呢。”他说。
一路的红灯,堵得很厉害。
惟楚有才。省会的名字很有文采,南洲。
南方有嘉木,一听就知道,这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李林熙之前就读的军校,就在南洲,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国防大学。所以,他对南洲的历史和布局,还是非常熟悉的。
无论古今,南洲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历经杀伐,历尽征战,还有旧军阀的火烧,几千年传承下来的历史名城,并没有被焚毁,风采依旧。
在李林熙的印象中,南洲一直像是邻家的小家碧玉,古朴又淳厚。它并不像承阳,得天独厚,在抗战时期,经济总量曾经排名全国第二。近几年,南洲依托交通优势,和政策优势,城市面积,人口,鸡滴屁,才排到全省第一。高楼大厦、虹桥飞架,车如流水马如龙,有名副其实的省城范儿,不愧为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他知道,自己这是地方主义,缺乏全局思想。
但是,他确实更爱承阳。
南洲一共有七个区,何芳的家在高新区。这是改革开放、政策倾斜的产物。既高又新,名不虚传。所有的楼房、道路、城市基础设施,都是新的。养崽要养芙蓉区,养女要养高新区,可见,此地的繁华程度。
李林熙在友谊商店停车,拉何芳进去买礼物。“真的,我们家什么都有,不用买的。何况,你可能还会接到很多红包,这是新女婿上门的规矩咧……”她说着,面对郎君,有些脸红耳赤了。
“哦!新郎上门,总不能空手。这是礼数。”不管以后怎么样,礼数体现着一个中国人的修养。
这个“不管”,他没说出来。
大大小小的,一共花了小四千。李林熙心里踏实了。
重新上路,李林熙在五一路等红绿灯的时候,心里猛一激灵。
他在前方看到了熟悉的甲壳虫。为了证实是不是车型相同、车主不一定是同一个人,他又特意移车看了一下。李林熙看到,那是承阳的车牌,一个一,三个六。
这冤家!也在左转弯道上。不过,自己运气还算好,中间隔着五台车。
绿灯亮起的时候,李林熙临时变道,走了直行道。他看见一个时尚的墨镜女郎,驾着甲壳虫优雅地往省儿童医院的方向而去。
之所以说养崽要养芙蓉区,是因为芙蓉区集中了全省最好的中学和医院。
【作者***】:加紧更新。(未完待续)
第79章 《无人可嫁》
79.《无人可嫁》
“咦?我们为什么走这边,老公?”何芳讶然问道。这一路走来,他不是在省城驾轻就熟吗,为什么在主干道上都走偏?李林熙压住心头的狂澜,随口而出:“我想绕道经过军校,顺路去那边看看。”波澜不惊。
也算是顺理成章。
“难怪。那可是我老公的摇篮!我也想过去看看呢。”何芳善解人意地说。她对自己的心上人,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设防。
军校的面积很大,作为军管区,气派地坐落于市区北部。随处可见的国防绿,映衬着八一军徽,熠熠生辉。再看看大门上,六个字的校名,更加壮观,虽然还是伟人的字体,但是,比以前更显得神圣和庄严,气势恢宏。学校门口,布满黄线,四个卫兵雄赳赳的,旁边照例竖立着一个铭牌:卫兵神圣,不可侵犯。
李林熙坐在车上,一连往校内瞥了几眼,看见原来的那些树木,都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翠绿欲滴。那一列一列的学员,身穿簇新的军服,在全神贯注地训练。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时间过得好快啊!”李林熙感慨万千,他可能想起了自己的青春年少,激情岁月。
何芳不忍把他从记忆里拉出来,生怕打扰到他的留恋,只是轻柔地把左手盖在他的手上,眼神里充满对他的敬重与崇拜。
这是装不出来的。
车继续前行。她看到了李林熙眼眶里晶莹发亮的东西,情不自禁地说:“我爱你,老公。”那种东西,叫柔软。
铁骨柔肠,怎叫美女不爱恋。
“你是哪个学校毕业,亲爱的?”李林熙一边驾车,一边跟何芳说话,以平复被记忆扰乱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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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大。就在河那边。老公,你居然不知道?!”何芳很吃惊。很快,她就想通了,在爱情面前,这些还很重要吗?
或许,他也是这样想的。她为什么说普通话?她为什么不是本地人?那么,她是哪里人?家里都有些什么人?他们又是干嘛的?她怎么来到了樟树乡?什么时候来的?这些,他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地去了解过。
是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这个对自己倾心爱恋的美丽的姑娘。
上午,在老家,曾经被自己冥思苦想过无数回的那个大问题、那一道人生三元方程式,被妹妹轻而易举地破解。参考那个结果来看,自己与何芳走进婚姻的殿堂,机率好像不是太大。如此,对于情窦初开的何芳来说,情何以堪?!一念及此,李林熙心里更是如负千钧。
但是,自己此前就答应过她,陪她一起回省城的!
宁愿亏自己,不做负心汉!
“如果早八年遇见你……”
“八年?那时候,人家还是懵懵懂懂的初中生呢。你想引诱我早恋啊?哈哈,坏蛋。”
“嘿嘿……什么系?”
“历史系。”
“历、史?!不是说,学历史的女孩子,都是文物吗。”
“你看,我是吗。”
“是。不过,你是从未来穿越到现在的、特殊的文物。大宝贝呢!”李林熙的沟通能力,很有技巧性。何芳没有说话,而是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此情谁诉啊!如果不是在车上,她可能会咬他。
“如果……”李林熙顺着脉络,往下说。还没有等他讲完,何芳果断地打断他的话,蹦出两个字:
“我等!”
“如果……”
“我继续等!”
车速慢得快停下来。两个人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这个核心而敏感的焦点之上。
“我何德何能。为什么非我不嫁?我怕……”
“因为,人家好不容易遇到你,从泥盆纪,白垩纪,寻到现在,天可怜见,已经没有其他人可以嫁。”
李林熙干脆靠边停住车,朝着何芳伸过来的红唇,深情地吻了过去。何芳感觉到,他眼眶子里的那种柔软,似乎还没有收干。
他们俩的心已经柔软得一塌糊涂。
何芳的家,在河东岸,一个很大的小区里。
门口的保安好像跟别的地方有点不同,到底是哪里不同?李林熙又说不上来。
看见承阳的陌生车牌,保安拦住了他的车,要求登记。何芳放下车窗,把头偏出去,还没有等她说什么,保安已经打开电动门,恭敬地立在一旁,行礼。
“他对你很熟?小美女,谁都想认识哈。”李林熙开着玩笑,才转了一个弯,离大门不远,又有一道门岗,摄像探头很是醒目。那个保安不敢拦阻和盘问他们,直飙飙地举手敬礼。
进了这一道无门之门,何芳就让他在第二个单元门口停下来。
“到家了。我们下车吧,老公。”回家的感觉,让何芳不胜欣喜。何况,这一次跟往常不大一样。
“这儿?没车位啊!”李林熙说。
“这里就是车位……车不会很多啦,没事儿。”何芳说着,又连忙补充。“妈妈!我回来了。”她一下车,就毫无顾忌地对楼上喊了一声。
这边是靠江边的前排,一排六层的低层楼房,格调高雅,设计新颖,绿化也做得格外精致。
她们家,是独门独院的六层家属楼,也能理解成别墅,住在这里的人,肯定非富即贵。单从这个闹中取静的院落来看,就能看到何芳家里享受到的待遇,非同一般。
这女孩,到底还有个什么身份呢。
后排,则全是高楼,二十多层,几十栋,森林一般,鳞次栉比。
李林熙下车,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子,何芳一往情深地看着他,满意地笑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一往情深深几许。
他打开后备箱,双手拎着东西,跟着何芳。只见她拿出感应钥匙,挨上去一刷,不锈钢的单元门,“啪”地一响,自动弹开了。
门厅很大,挑高足有三米多。原来,这是电梯间,这一栋是低层电梯楼。一户一梯,电梯间与楼梯间是隔开的。何芳按了上行键,电梯门直接打开了。
电梯一直停在一层。进来以后,何芳转身按了六楼。德国进口的电梯,悄无声息地平稳启动了。
“别紧张,自己家呢,老公。”何芳凑过来,亲了一下他。
“有监控呢……”
“这儿没有。”
她踮起脚,右手捧在他脸上,又亲了一口,很优雅的。一缕温香,扑面而来。
“叮”,电梯在六楼停下,徐徐地打开。
【作者***】:周末加油!(未完待续)
第80章 《千金非一般》
80.《千金非一般》
门厅上下,镶嵌着大理石,摆放着生机盎然的绿植。
这是独门独户。
双开的大铁门,装饰出红木的纹路和颜色,两扇门全部敞开着。一个端庄的中年妇女,笑吟吟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俩。
“妈妈!”何芳叫了一声,跑上去抱住了她,跟她腻歪着,“好好看看你们家的女婿吧!看是不是白眼狼。嘻嘻!”
然后,她也没脱鞋子,直接就进去啦,屋里传出何芳欢天喜地的叫嚷。
“阿姨,您好!”李林熙留意到,这个阿姨的眼光,还真的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嗯,你好!”阿姨应着,尾音里拖着满满当当的喜悦之情。她贤惠地伸手,接过他右手的东西,“快进来,不用脱鞋……不用买什么东西的,傻孩子。”
丈母娘看郎,越看越喜欢。
客厅很大,简直可以用巨大来形容。李林熙不经意地目测了一下,客厅的面积足足有一百多平方米。整个装饰非常大气,富丽堂皇,又显得超凡脱俗。客厅里,一个满面红光的中年男子,推开坐在膝盖上的何芳,从沙发上站起,向他走过来,欣然递过右手,握住了李林熙的手。非常用力地。
“这是我爸,老何……这就是我们家老妈,老方……他是歪瓜裂枣李林熙!”何芳在一旁叽叽喳喳。
“叔叔好!”李林熙看见他穿着衬衣,西裤,皮鞋,穿得很是正统、正式。
“你好!小伙子果然不错……”他抬起双手,用力拍着李林熙的臂膀,上上下下打量着,像看到了自己早年栽下的梧桐树,“上次在樟树,我没有看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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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什么都跟我抢……那天,是我把他掳走了。”何芳打断了他爸爸的话。
何芳,这名字原来如此有渊源、是这么叫出来的。
“你的伤口没事吧?应该愈合了。”老何关切地问他。
“没事没事,一点小伤,没有伤筋动骨。”李林熙谦逊地应答。自己伤口,他怎么会知道?
“爸爸,您悠着点,人家手脚都受过伤,你别给我拍坏了。”何芳说,“……你坐啊!”
“呦呦,现在就心疼得不行……你腿上也有伤?我怎么不知道?”尽管很沉稳,老何还是一脸的茫然。
“那是在部队的时候受的旧伤,很多年了,早就痊愈啦,叔叔不用担心。”李林熙如实回答道。
“噢!你在哪里当兵?我也是行伍出身的,我们爷俩走到一路啦。”有了共同的话题,老何兴趣浓厚,微笑着问他。
“北京。叔叔您在哪里服役?”
“宁波,海军。”
“哎呀!一见面就逮住人家,聊这些乏味的东西……妈,今晚吃些什么呀?!”何芳嚷嚷着。
“饿不死你们的,丫头!今晚呀,我们在外面吃饭,你爸爸已经订好了包厢,都是自家人,难得团圆,一起热热闹闹地过个节,也让大家伙认认我这个文武双全的帅女婿嘛……正好,一大桌,有你外婆,舅舅,小姨,还有姑姑,伯伯……只有一个不是家里人,隔壁的李伯伯。”老方还是笑眯眯的,轻声细语地一一道来。
她今天穿着一套中式的真丝套裙,绣着兰花,素雅而大方。乌黑发亮的头发,显得她的气色和体质都很不错。
其人也是如此雍容大度。李林熙发现,他们全家都是讲普通话。所以,自己没有觉得格格不入。
“先喝茶。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在家里就不要讲客气。”李林熙观察到,老何很有气场,看上去精神抖擞,算得上功成名就的精英级的人物。他亲自给他端来一个釉下彩的瓷盖杯。“谢谢叔叔!”李林熙欠身接过来,揭开盖子,咂了一口,是龙井。想都不用想,何家为了迎接他,做了很充分周到的准备工作。
“何芳,你带小李随便走走,熟悉一下吧?”
一郎当半儿。她的妈妈可能担心自己的宝贝女婿李林熙在陌生环境,可能会感到些许拘谨,于是体贴入微地吩咐自己的千金宝贝儿何芳。
“嗯!”何芳乖巧地站起身,拉着李林熙的手,在屋子里,慢慢参观起来。
“这是酒吧!有各种你喜欢的东西……这是书房,也是爸爸在家里的办公室……这边,是他们的卧室,起居室……”何芳给李林熙慢慢介绍。清一色的红木家具,独具匠心地搭配着各种居饰,使得整个氛围温馨又雅致,还不失落落大方。细看起来,他们家的生活质量是蛮高的,不像普普通通的市民之家。
“这边是厨房,卫生间……你要不要先洗一下?”何芳仰起面孔,清澈的大眼睛望着他,征求他的意见。“不用。我又不是你的小姐妹。”李林熙说道。
“那行,我带你看看我的房间。”何芳拉着他,继续走到客厅的另一边。
老何和老方坐在沙发上,眼神基本上就没有离开过他们俩。看着他们亲昵的样子,俨然情投意合的小两口,他们对视了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小伙子很靠谱,自家的千金小公主交给他,可谓是最佳人选。好不容易盼得佳婿上门,心里简直像灌了蜜。
何芳的房间,是粉粉的公主系,不惹纤尘,规整而不失浪漫,显然被精心地收拾过,既清新又干净。浅粉的墙上,挂着她的头像,回眸一笑百媚生。还有别致的照片墙,书架,电脑桌……一盆绿萝,郁郁葱葱,使房间里更有青春淑女的活泼气息。
他们没有在卧室久留。“去看看你的房间吧!”何芳道。她之所以没有说成客房,是暗示他,在南洲,有未婚的女儿不能在娘家同房的讲究。
“小鬼头。”李林熙轻轻嘟囔一句。
温馨的家庭。幸福的一家人。
看过了客房,何芳道:“我们去楼上玩。省得被老何查户口。”她一直拉着他,也不担心被老爸听到。
“楼上还有吗?!”李林熙道。
“这儿有楼梯,就是上楼的。”何芳拉着他,踏上了风格典雅的楼梯。
楼上还有半层,透过落地窗,看到一个空中花园。
“我最喜欢的米兰和茉莉!”何芳欢欣地快步走过去,不自觉地松开了李林熙和手。
露天花园里,最显眼的,是一个荷花池。(未完待续)
第81章 《识人有术》
81.《识人有术》
此时,荷花犹未开。
在荷花池中,绿萍点点,疏星似的,慢吞吞地布下欲满棋盘的野心。莲叶田田,少女般亭亭地舒展着,不胜娇羞。旁边,有一座假山,点缀着亭台楼阁,还有青苔翠绿。苍松文竹盆景,布置得恰到好处。更有流水潺潺,小桥渔舟,好似菱歌又起,渔舟唱晚,精心构筑出一方怡神赏心的天上人间。
站在阳伞下,一线江景,尽收眼底。
这条大河,从灵渠流过来,流过承阳,到这里,已是下游,犹奔流向北,直到汇入滚滚长江。
李林熙欣赏了一会绿植和水光,回头看见,在玻璃覆盖的阳光前廊下,并排摆放着二张白色的沙滩椅,于是惬意地把身躯放了上去,有说不出的舒懒。何芳跟过来,骑坐在他的腿上,又亲了他一口,说:“时间还早呢,老公,我们出去……开钟点吧?”
极尽魅惑。
李林熙曲起食指,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笑道:“上仙快挪开,小心我一发不可收拾噢,让家里人看见可不大好。咱忍忍吧。”何芳嗯了一声,笑嘻嘻地说:“我是故意逗你的,考验一下施主能持否。其实,我知道你的心思,累啦。你就好好放松放松,先睡一会吧!等会我叫你。”
“朕歇息片刻。”他眯上眼睛。
“臣妾告退。”何芳欠身一福,真的噔噔地下楼去了。
她跟父母他们不知道有多少体己话要说呢。
睡得真香。可能是开长途车的缘故,也可能是假期综合征,李林熙还真的觉得有些累。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身上多了一条天鹅绒的薄毯、慵懒无比地搭在腰间。何芳呢,正在用发梢挑逗着自己,有一下没一下的。李林熙一个仙人摘桃,近距离地抓了个结结实实,吓得她立马弹开去,触到电一般。李林熙诡谲地一笑,抬手看表,六点。
何芳像池里的荷叶,娇羞不已。犹抬起他的一只手,轻轻拉一拉。
这时候,李林熙才注意到,她换了一套真丝连衣裙,还化了淡妆,不逊于白雪公主。
“驸马这就起身,伺候公主用膳。”李林熙站起,一抖毛毯,麻利地叠好,与她下楼了。
“爸妈呢?”他下楼没看到人,问了一句。
“刚刚下楼了。”何芳递过来一条新毛巾,软绵绵的……
等到他们俩下楼,发现有一辆锃亮的奥迪A6停在单元门口,司机把后门敞开着,还特意用手隔着车顶。这是什么路数?李林熙一探头,发现老何和老方都已经安坐在后座,于是叫了一声“叔叔”。
“上来吧!你不用开车,等会少不了要喝一些酒。”老何正襟危坐,语气很轻,而指令明确,跟在家里有点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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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李林熙就不客气地挨着老何坐了进去。小公主呢,已经坐到副驾上,脸上开着幸福满满的花儿。
老何坐在中间。这座位安排的,有水平。
“可以走了,去华天。”等司机一关好门,老何说了一句。司机一直没有说话,悄无声息地开动车子,平稳地前行。
到了华天大酒店前厅,司机职业性地迅速下车开门,伺候他们下车。“小唐,你等会把酒水送上来。”老何对司机说。
“是。厅长。”年轻的司机应道。
李林熙的心里,顿时像过了电。
他尽量保持着镇定。待小唐司机把车开过前厅,他略一侧首,用余光瞄了一下车牌,“A警001”。
李林熙不动声色,何芳傍上来,揽住他的右臂,跟在父母后面。李林熙用左手捏了一下她的手。
这丫头,搞什么鬼。
门口的礼宾小姐,对老何彬彬有礼地点了一下头,然后,一声不吭地在前面引路。到了电梯口,又快行几步,按开电梯,再转身面对他们,很规范地做着请的手势。等他们进来后,她用手势礼貌地挡住了后面的客人,而后关闭了电梯门。这一套流程下来,充分考校了她的职业修养。她全程都是沉默的,可见老何的影响力有多么巨大。
电梯里,只有他们四个人。
这时,老何说话了。
“小李呀,在你刚刚休息的时候,何芳已经跟我们详细地说了你们的情况……你确实很不错,很干净!现在告诉你,我是省公安厅厅长何江。老方也在省厅,是一个搞技术的老公安……我们非常欣赏你。”他看向李林熙的眼神,既有威严,又有慈爱。二个“很”字,突出他的认同。而“非常”二字,则表明了他的态度。
公安厅厅长,不是一般的了得。
同时,作为一家之主,他的话,最有分量。
“谢谢叔叔抬爱,您过奖了。她瞒着我呢。”出于本能,李林熙在此时有一种考场应试的感觉。
他暗吸了一口气。抑住所有的个人情感,内紧外松,有礼有节,调动全部的才智,谨慎应对。
他也不一般。
“你没问过我啊!”何芳轻松地调节着气氛。这一幕,在她的心里,预演过无数遍,有很多种局面。她没想到,李林熙有这么平静。
“我们都是过来人。其实,既然遇上了爱情,外界的因素,都可以忽略不计。现在是信息时代,不像我们那时候,爱情变色了!婚姻也不是很稳固……我们就这一个宝贝女儿,在儿女婚姻上,不得不慎重……孩子,请你理解。还有,这次芳芳做得非常好。”老方为女儿点赞。
“妈……是人家本身就非常好。”何芳竭力纠正着。
如果不够好,她会爱得这样深沉么。
“你也知道,我们搞公安的,习惯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从你一进门开始,通过听气,察色,考志,测隐,处事,揆德,这几个方面,你很优异地通过了考核。小李,你的综合能力很棒,好好地发展,我会鼎力相助……以后就看你们的啦!”老何,不,何江厅长,伸出了他的手,这才是正式相握。很轻。
“叔叔,我……”李林熙很感激。同时,他觉得,心里头,像灌满了铅!
“芳芳交给你,我们放心……哈哈,瞧这一家子,没完没了啦,这说着说着,忘记按电梯了都。”老方扮鲁肃。
她一抬手,利落地按了一个5,电梯迅速上升。
五星级酒店的电梯,自然不是一般的高档,它却不能有效地承载李林熙全部的心思。
在这无声的空档,他想起了一句非常有名的话:“道心惟微,人心惟危”,人心是非常危险的,与生俱来就有很多的劣根性,欲望驱使,会让人们去伪装自己,如果一不留神看走眼,那就危险了。甚至连孔子都抱怨说:“凡人心险于山川,难知于天。天犹有春秋冬夏旦暮之期,人者厚貌深情,故有貌愿而益,有长若不肖,有顺怀而达,有坚而缦,有缓而悍。”的确。人心比山川还要险恶,比预测天象还要困难;自然界尚有春夏秋冬和早晚变化的一定周期,可是人却面容复杂多变情感深深潜藏。有的人貌似老实,却内心骄溢;有的人貌似长者,却心术不正;有的人外表拘谨,内心急躁却通达事理;有的人外表坚韧,却懈怠涣散;有的人表面舒缓而内心却很强悍。
汉光武帝刘秀是很善于知人识人,但却被庞萌迷惑了;曹操是明察将士的高手,还是给张逸骗了。千古第一完人曾国藩因为求才心切,也有被骗的时候,直呼“人不忍欺,人不忍期。”
看人看人品,交人交真心。
自己必需面对着这个突如其来的、不着痕迹的大考官,拼杀过无数次与人斗的战役的大行家,他端时如芒在背。在包厢里,还有一大家子呢!李林熙不觉起了微汗。
识人,是相互的。
等会儿,在包厢里,面对厅长的一班直系亲属,大家初次见面,少不得还有无数轮考量,可能会从不同的角度,以不同的方式。
比如,明白显问,以观其德;远使以财,以观其廉;试之以色,以观其贞;告之以难,以观其勇……在这些环节,可能性不大。
唯一的一点,醉之以酒,以观其态。这绝对免不掉。
就是请他喝酒,借此观察他的态度。因为,平时守口如瓶的人,黄汤下肚就完全变了样,不但满口牢骚,还会猛说别人的坏话,这样的人就可判定他是一个经常怀有不满,甚至嫉妒心强烈,有害人之心的人。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
谨言慎行的人,一旦喝了酒,言谈举止就大异常时。以意志坚强、灵敏果断闻名的亚历山大大帝,喝酒之后也会大醉失态,惹了不少麻烦。他在痛下决心之后,只要沾了酒就独处于营帐中,拒绝见人。一代英雄尚且如此,更何况凡人?
醉之以酒,以观其态。这是非常管用的人物鉴定法。
李林熙心里一紧。自己恰恰能酒、懂酒、爱酒,绝对不能麻痹大意掉以轻心。否则,这次省城之行会沦为败走麦城不说,还完全有可能伤及何芳。
何芳凝重地望着他,轻轻牵动一下他的手臂,微微地把头靠在李林熙的臂上。
【作者***】:看人看人品,交人交真心。这个年头,为人处事要特别小心。与君子为友,会得到实实在在的情分;与小人为伍,会得到血淋淋的教训。不是吗?(未完待续)
第82章 《外地狗》
8.《外地狗》
何芳这个丫头,对自己还是用了一些心思的。因为她有自己的想法,并且颇为执着,死命地坚持。
从一踏进何家的门开始,李林熙就在她的神秘花园里迷路了。一种找不到北的感觉,油然而生。
李林熙向来是主动的,从来没有这样被动过。
这个包厢,是华天最大的包厢。取团圆之数,端午节的晚餐,正好是十五个人,大家早早到齐了,围着巨大的餐桌而坐。为了看新姑爷。
那种对新姑爷上门的好奇和兴奋,毫不掩饰,朝着他扑面而来。
何江亲自引领着李林熙,给他逐一介绍,姓氏,关系,身份。为了给准女婿搭建新的人脉圈,他也是煞费苦心了,“厅长大人,寻得这样俊朗的乘龙快婿,恭喜恭喜,今晚少不得好好醉一回。”何江乐呵呵的。
何芳自始至终挽着她的李林熙,在旁边帮着应酬,今晚,济济一堂,这儿聚集着何家和方家的精英。新老二个厅长,更是省厅的权利中心。
大家从头到脚,由外及里,对这个新成员不住地观测考量,没间断过。
主动出击,展露自己的才智、修养、言行举止,而不能光靠脸蛋和肉囊。李林熙这样暗暗思忖着,他争取把各人的注意力,由挑剔、反转到欣赏,这样,自己才能占到主导,表现得恰到好处,漂漂亮亮。
他用自己的套路,跟各位逐一打招呼。
“这是舅舅,最爱我了。他是老家的中学校长。”何芳亲昵地拉着一个中年人,向李林熙介绍。
“舅舅好!我以后要多多向您学习。”李林熙跟他握手。
“你是硕士,跟我能学什么咯!后生可畏呀。看我外甥郎这出息得,哪像现在乡下的孩子,都说读书无用,初中毕业就辍学打工,令人担忧,没辙啊!”舅舅很踏实,三句话不离本行。
“舅舅过奖啦!现在的发展节奏这么快,日新月异,没文化将寸步难行,更别说发展了……读书怎么会没用呢?”李林熙说。
“乡下不像城里这样重视教育,拼了命争取进名校。他们认为,读书是浪费青春,浪费金钱,一味羡慕那些没读多少书、而赚到了一点小钱的人,而毫去不关心这来钱的方式。这个工作,做不通!”舅舅直摇头。
“舅舅说得没错。他们这样看问题,本身就是没文化的表现。其实,要改变也很简单的。”李林熙与何芳的舅舅,像老朋友一样的交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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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你倒说说看?”舅舅道。
其实不难,我们只要通过这样一个小故事。
很久以前,一对爷孙在河边聊天。
孙子问:爷爷,你每天读书,有什么用吗?记住了多少呢?反正都要忘记,为什么还要看?
爷爷慈爱地笑着说:去把装煤的竹篮拿来,孙子疑惑,但还是拿来了脏兮兮的竹篮。
爷爷又说:去河里打点水上来,孙子更加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很明显,竹篮无法装水,孙子气恼地问:爷爷,您到底要我干什么?
爷爷说:你再去试试。就这样反复多次,孙子也没能打来水。
爷爷这才笑着说:孩子你看看,这还是之前的竹篮吗?
孙子愣住,之前满是煤渣的竹篮,因为多次受到清水的清洗,已焕然一新。
爷爷这才说道:读书就如同竹篮打水,虽然清水从缝隙中流走,表面上什么都没得到,但在不知不觉中,人的心灵就像这竹篮一样,已经被净化得澄澈明亮。所以,读书可以让人得到学识的补充,精神的升华,客观地改变着每一个人生。
那些不读书的人,人生的色彩是截然不一样的。谁还会说读书没用呢。
“嗯!真不错。的确很有智慧!”同样,舅舅通过这个小故事,对这个外甥郎,刮目相看……
说着,菜上齐了。满满一大桌,珍馐佳肴,不乏龙虾鲍鱼野生鳖,都是省城里响当当的招牌菜。煞是隆重。
酒是157,佐以来自智利的红酒。
“今天是端午节,也是我们家的大喜事,大家别客气。我们家芳芳也有二两酒量,现在由她,带领着小李,给各位敬酒。”作为东道主,何江在三杯过后,指派他们俩出场,给每人敬一杯。不分年龄,不分男女。
这是礼数。
李林熙毫不掩饰自己的交际才能,交杯换盏之间,他都是彬彬有礼,换着花样说好听的话。大家也是这样,各种祝福纷至沓来,仿佛不要钱似的,仿佛已经认识几十年,没完没了。
我们有时候真心觉得,累死人的不是生活,而是生活中遇到的人。生活的本身没有那么累,平复情绪的时候才更累。
这句话很经典。
落座的时候,何江暗暗塞给何芳一个白色的小布包,她在喝交杯酒时,巧妙地放到李林熙的口袋里。
他闻得出,这是樟脑。
李林熙精心地拿捏着自己的酒精摄入量,始终保持最好的状态。
何芳始终陪伴在左右。
今晚到场的,有各界翘楚,济济一堂,其中还有二个重量级人物。她的伯伯,是省城某重工集团的总裁,经常在媒体出现。在家庭聚会中,他流露出无比的亲和,和蔼而富态。
另外一个,是唯一的外人,何芳的李伯伯,是省厅前任的厅长,他与何江不仅有提携之恩,更有合作之义。
大家对李林熙赞不绝口。
反转见效。
伯伯的女儿,叫何琳,居然跟何芳长得有些神似。三十来岁,是集团公司的财务官。这个何家大小姐,在今天的亲人氛围里,如鱼得水般自在。她很健谈,叽叽喳喳,基本上没停过。
她正在说一个故事,吸引了全场的注意。
何琳今晚带来了一条宠物狗,叫“微博”,从不离身的。
它是一只活泼可爱的泰迪犬,会握手,恭喜,罚站,装死……憨态可掬,萌宠极了。
它的妈妈,叫“QQ”。
这一次春假旅游,她们全家去深圳,因为假期时间长,再加上飞机和刚刚开通的高铁,都不能自带活物,所以,只有选择自驾,捎上了微博。
这小家伙,从来没走过那么远,那个兴奋劲儿,不可遏制。
车上,它时不时把头伸出窗外,看风景,稀奇得了不得。也不怕冷。
后来,上了高速,车速快,必须关闭窗户。它就跳到后座,趴在后档玻璃上,继续看稀奇。也不知道累。没有视觉疲劳。
中途,我们到了服务站,它以为到达新家了,蹦下去,各种撒欢,各种叫。
后来,来了一辆大货车,十几个大车轮。车上装的货物,有点奇特。
居然是几千只狗。各种狗,层层叠叠,密密匝匝,关在冷冰冰的四处透风的笼子里。不知道它们来自何处,去往何方,下场怎样。
那司机,牛高马大,他一下车,立马就扯上水管,把冰凉的水流,对着狗笼子一顿持续的碰射,一顿猛冲,因为狗狗是要定期喝水的。他才不在乎会不会有狗狗冻死咧。
于是,各种惨兮兮!各种哀嚎!
微博见到这个场景,吓得不行,突然变乖了,不蹦了,也不叫唤了,而是紧紧挨着我的腿,贴着我的裤腿走着。经这一吓,此刻的它是史上第一温顺的泰迪。
休整过后,我们继续启程。门才一打开,小微博迫不及待,第一个窜上去,比猴子还灵泛。
上车以后,它可能找到了安全感,居然傻乎乎地一直睡到深圳。
到了深圳目的地,它醒了,又是各种来神。
这狗狗,睡了一个饱觉,可能已经彻底忘记了心理阴影面积的存在。我想啊,狗的记忆,应该不是七秒。
小傻帽,那欢腾的样子,像刘姥姥进大观园,更像六一节的小朋友来到了儿童乐园。
走在东门街上,又是各种撒欢各种欢叫。
忽然,对面来了一只大白狗,是白熊。它高大威猛,身上没有一根杂色毛。
它对咋咋呼呼的微博很好奇,凑过来,闻了一闻。接下来的动作有内涵啦。
大白熊安安静静地,杵在那儿,偏着脖子,瞄着小微博。
那种鄙视。像个绅士。
白熊的主人,是一个美女,丢过来一句,“外地狗”,也是同样的鄙视。
于是,我们家的微博,从此多了一个羞答答的表情。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哈哈!
原来,深圳本地的狗,也有教养,是不会乱叫的。
话音刚落,大家立刻脑补画面,接着,哄堂大笑。
何琳讲故事,很有一套,言语简洁,表情生动,讲得惟妙惟肖。气氛更活跃了,其乐融融。
宴会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祝这一对新人百年好合,恩恩爱爱。”何江夫妇起身,当众递给何芳和李林熙一个大红包。
这是一种皮质的特制的大红包,非常精致。里面的内容,应该不低于八万。这不单单是钱。
“您的祝福,我们领受了,谢谢!至于这红包,我坚决不能要。又不是小孩子……”李林熙只有推辞,自然是坚辞不受。
“这是长辈的礼数。不能破例的。”何江的口气,不容他推辞。
“我要!”何芳一手接了过来,笑嘻嘻地抱在怀里,像捡到一个奇宝。
【作者***】:出差中。补齐更新。(未完待续)
第83章 《齐白石的山水条屏》
84.《齐白石的山水条屏》
娶了他们的女儿,还有红包拿?天下居然还有这等美事?
其实,不要想得那么天真,并没有那么简单。这是女方作为日后嫁妆的其中一部分。在男方正式被认可之后。
接下来,订婚和结婚的程序,就得看你的了。
这是礼数。也是南洲的习俗。
伯伯是第二个给她大红包的人。同样的皮质,只是小了一号,其内容应该不会少于三万。
接着,何琳也拿出了红包。看其厚度,应该跟一万差不多。
她对何芳说:“宝贝妹妹,拿红包可以,咱先来个脑筋急转弯,答出来了,姐给双份,答不出来嘛,减半。你们俩,敢不敢?”比起何芳,何琳的差异在于成熟之美。
很美。
“好啊好啊!脑筋急转弯,我最爱玩啦!保证可以拿双份,姐,你出题吧。”何芳没有知难而退,忽视了她的激将法,反而乐得要跳起来。
“题目其实很简单的,听好啦……为什么飞机上的空中小姐,和列车上的女列车员,她们在买鞋子的时候,都喜欢往男鞋柜跑?”何琳信心满满地,说出了题目。
“她们买男鞋,是为了送给男朋友或者父亲?”李林熙没有多想,脱口而出。
“不对。哪有这么简单的!好像其他女孩子没有男朋友和爸爸似的……再猜,何芳!你还有一次机会。仅仅一次噢!咱是亲姐妹儿,为了公平起见,你现在还可以宣布放弃的。”何琳忍不住得意地笑啦!
脑筋急转弯,出名的刁钻。大家都乐于做热心观众,等着看她们俩究竟是谁的笑话。
“说得轻巧,谁要说放弃就是赖皮!”何芳沉思着,一会儿,她唧唧喳喳地叫起来:“有了!有了!”
“怎么?你怀上啦?有这么快?!哈哈!”何琳故意做出大吃一惊的样子,打趣道。看来,她自认,这一道题的得胜率特别高。
“不是不是。说什么呀……我已经猜到答案啦!”何芳羞赧赧地说。
“说呗!磨磨叽叽的,还像小时候一样。”何琳急不可耐,她和大家都急着要看水落石出。
“答案嘛!因为,她们在女鞋柜,可能买不到她们需要的尺码。原因嘛,脚大走四方啊!”
何芳不胜欣喜,满面春风。
“哈哈!神回答。你赢了!我忘记了,何芳是学历史的,思维特别严谨。好,既然你赢了,奖金翻倍,姐说到做到……”只见她又从包包里,掏出来一个同样的大红包。原来,她早有准备的,“不过,我还有个小小的要求……这交杯酒也喝了,李林熙应该亲一下功臣噻,润泽润泽我们家的何芳小公主!大家说,好不好?”。何琳不依不饶,做姐姐的,过她这一关,不是轻易的。
“好!”大家附和着,大包厢里,热闹不已。这时候扭扭捏捏,会显得小家子气。李林熙可不是出不得众的主儿,他趋上前,轻轻地揽过何芳的纤腰,优雅地吻在她的前额。
何琳终于满意啦!“要用心待我们家小公主噢!祝你们两个,相亲相爱到白首!”
她把两个红包大方地拍在何芳的手里。
大家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
“谢谢琳姐姐!”何芳用手背揩揩额头,又推推眼镜,“咱还继续玩不?”
“去去去,姐姐会让你玩破产的。改天呀,我们玩别的。”何琳恭下身子,逗她的微博去了。
在场的人,没有例外的,都给了他们红包。何芳乐得像个小孩子,像捡到无数个宝。
李林熙只有搂着她,在一旁跟着答谢。
自然而然地,无论是何家,还是方家的人,大家都把他当做了一家人,新的家庭成员。
这是另一个全新的圈子。
人生可以不大富大贵,但是,谁也不愿意越走越糟糕,甚至突然有一天,一脚踏入深渊,无法爬上来。所以,对自己的圈子进行优化,需要走进哪些圈子,远离哪些圈子,这是一件特别重要、且势在必行的事情。
真正的好圈子,一定是彼此成就的,大家都会变得越来越好。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就会有什么样的人生。
人还是那个人,圈子变了,人也就跟着变了。
所以,一个人有怎样的结局,和高度,跟他所处的圈子有很大关系,朋友圈子,生活圈子,都将影响着他,影响着他的整个未来。
灯火阑珊时。
人们依依道别着,老何与李林熙在跟大家握手,老方正在跟她的母亲说着什么。小公主则抱着满怀的红包,喜上眉梢!
大家各自都有车,皆尽兴而归。
星光闪烁,喧嚣宁静。
车里一派静谧。经过长时间的应酬,推杯换盏,谁都有些乏了。一次,何江坐在前面,何芳坐在后排中间的位置,老方叮嘱她,收好红包,别掉了,这是家人们的心意,是满满当当的祝福。何芳答应着,在那儿自得其乐。路上时不时可以看到,鼓着肚皮的几个醉汉。
弦月一线,斜斜挑起。
回到家里,老何的兴致还蛮高。
他很欣赏地望着李林熙,说:“让她们母女俩数钱去吧,我们爷俩,到书房里喝茶。”李林熙嗯了一声,端着自己的茶杯,恭恭敬敬地,跟着何江,走进了他的书房。
这间房子,也很大,灯光次第明暗,分出了不同的光域。墙角有一个兵器架,陈列着各种刀剑,还有一把老式的半自动步枪。各种金玉古玩,琳琅满目,布置得很有个人情调,颇有些奢华。
“大臣经济在从容,莫显奇功,莫说精忠,万般人事在朦胧,议也无庸,驳也无庸”。
墙上有一幅字画,写得很有风格,看得出,这是名家作品。
“这是清朝李岳端的话,叔叔也很喜欢。”李林熙说道。
何江的眸子里,泛着神采,道:“对呀!看到这一幅字的人,不下几十个,能够说出出处的,只有你一个了。”他喝了一口茶,赞道:“小李果然不俗。我那次在樟树,听到你的事迹,就想见见你,可惜不凑巧,你受伤了。在医院里,也不给我这个厅长面子,哈哈。小丫头,那时什么也没说,一起瞒着我。”何江故作委屈,其实就是在抬高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如意郎君呢。
“不敢不敢。只是,我不喜欢太露锋芒而已,,怠慢之处,还望叔叔多多包涵。”李林熙谦卑地应答着。
“小李你平常抽烟吗?”何江掏出一盒古巴雪茄,精心修剪着,然后递给李林熙一根。
“我不抽烟的。只是有时候喝了酒,才偶尔抽一根。”李林熙双手接过雪茄,用桌面上漂亮的工艺品打火机,先替老何点烟,之后才给自己慢慢点燃。他这才留意到,何们家没有摆放烟灰缸。
书房里,却有一个黑檀木的。
“我也是。有时候思考问题,也偶尔来一根。”雪茄飘出特殊的气味,很是浓郁。
这是一个极其私密的处所。
何江习惯性地问了一些李林熙的家庭情况,和工作情况。没有何芳在一旁打圆场,他只好用心作答。他很坦诚,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不错。我是你这年龄的时候,还是一个大头兵呢!小李,你前途无量啊!记住,无论何时,都要真心待我们家何芳。”何江厅长的表情很随和,眼光里却透着严厉,“送你一句话:老子有云,‘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态度需谦恭。
依照李林熙以往的经验判断,如果领导把你叫到办公室,就预示着,这可能是为了提拔的事情,你不能表现很兴奋,尽量以下属向领导汇报工作的表情进去,用试探性的口吻去弄清楚,您有什么事?
如果领导表示要提拔你的话,你一定要谦虚几句,然后很恭敬的对领导说,感谢领导的提拔,我一定会在新岗位上做好我的本职工作。千万别说我会在新工作岗位上做的更好,一来显得你现在工作状态不是最好的状态,二来如果你说工作更好的话是不是有一种暗示你还想在被提拔的意思。
千万不要在领导面前表现出你对权力的欲望,如果你想控制更多的权力,领导心里会犯嘀咕的。
李林熙没有犯嘀咕。
他看到何江,从斗柜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锦盒。
他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对李林熙说:“小李,给你看一样东西。”他把锦盒轻轻推过来,又递给李林熙一双白色的手套,然后自己也戴上手套,站起身,屏声静气地打开盒盖。这是一幅画。
画纸是老旧的纸,用于装裱的丝绫,是墨绿色的,也非常老旧了,可见其年代之久远。丝绫有几个残破的地方,那隐形的花纹犹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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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苏裱。”李林熙随口一说。
“啊?!小李,不会吧,你是行家?!”何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用眼睛吃惊地看着面前这个认识还不到一天的年轻人。
“行家谈不上呢!有一些粗略的了解,随便看看而已。”李林熙还是极尽谦卑。
“不行不行,我得先问问芳芳……何芳,进来,何芳!”何江对着厅里呼道。
“有什么事儿啊,叫得这么急!”何芳立马跑了过来,火急火燎地。
以为有什么突发事件,原来是烟雾缭绕。
“快给老爸说说,你们家小李,他为什么懂字画。”何江咳嗽了一下。
“嗨!我当是什么事儿。大惊小怪的……人家在北京那么多年,专门学了这个。”何芳轻描淡写地说着,“一个大厅长,咋咋唬唬的,一点也不淡定哈。”她站着李林熙的身边。
“嘻嘻,你这小丫头!”何江点着头,很不满女儿的指责,“好,不管你,咱继续看画。”
随着画面平铺到桌面上,徐徐地揭开,李林熙终于看到了画的全貌。
葆荪五弟属,光绪丁酉年,小兄齐璜作于寄园。
李林熙诵着提款,惊道:“这是齐白石的画!苏裱。原装原裱。“
“对!这是四条屏之一,作于一**七年,光绪丁酉年嘛,它是迄今所见有确切纪年的齐白石早期山水作品之一。四图虽然未言明四季,但稍加观察,就可以辨别出春夏秋冬季节的变换。”他对自己这宝贝,肯定做了详细的了解,如数家珍。(未完待续)
第84章 《有女未嫁时》
85.《有女未嫁时》
“岂止是苏裱,它还流传有序、有源可寻呢!”何江语气平和地说,“这一幅画的来历,是在十年前,我的一个战友送给我的。那时,我已经调到省厅,曾经费尽了千辛万苦,帮他洗清了不白之冤,让他得以走出牢笼,重见天日。他为了表达浓重的感谢之情,于是,就以此画相赠送……这里还留有他亲笔写的字据。”何江从锦盒里,拿出一张纸来,自己瞄了一眼,又递给李林熙。
字据上所说的,是一些感激涕零的话,事情正是跟何江所叙述的一样。
落款是郭明。
“君子不夺人所好,我坚决不要。谁知,他比我更坚决!他说,这次恩同再造,我如果不收下,他就会一辈子都得不到心安的。没办法,我只有取出当时全部的积蓄交给他,十万块哦……那时候,何芳还小呢……题款中的郭葆荪,就是这个郭明的太爷爷,湘潭人,我还特意查了户籍。听说,他在广西当过老县长。”何江娓娓道来。
“原来是这样,这是国宝呀……这一幅画,布景萧疏,用笔简洁,设色淡雅而明快,意境悠远,可见,当时,他的绘画功底已经具备了相当的水平。”李林熙由衷地称赞道。
“你们家小李呀,果然懂得书画。”何江绕过桌子,用手搂着宝贝女儿,说,“小李,你从专业的角度,分析分析,再用行家的眼光,好好看看。”他的口气,柔若春风,和蔼可亲。
这时候,老方也好奇地过来了。
李林熙受宠若惊。
“这一幅画的出现,最大的价值在于,它填补了老人家的创作空白期。它的笔墨虽未及精彩独到,但尚于摹古,一树一石,章法井然有序,笔墨浓淡,熟练自然。这四幅画作,仍有芥子园画谱的痕迹,可以印证,他早年学画山水,仅短短的几年时间,但是,齐白石于构图,笔法,用墨,用色,这各个方面,已经成熟自然,挥洒自如。”这一幅名家大作,充分调动了李林熙的灵感,他有点小兴奋,侃侃而谈。
大家都不吱声,听他评画。
“在如此大幅的画作中,一切传统元素和方式运用得恰当合理,没有生硬之处,虽然没有具备独到的特点,但是,已经将传统山水绘画方法,完全地掌握了。这足以说明,齐白石对传统山水画的理解和领会,已经达到了相当的境界。大概,也多是缘于此,再加上他后来六出六归的游学写生经历,引发了齐白石对于传统山水画的思考,并且产生了好恶,从而,试图打破当时画坛的种种流弊之风,并为之努力。”李林熙端起茶杯,大口喝了一口。
何芳又给他重新续满。
“小李分析得太好了。”何江赞道,“师大美术学院的院长,也是这样说的。从这个时期,齐白石的画风由工转写,书法由何绍基体,转学魏碑,篆刻由丁、黄一路,改学赵之谦体。”
“真正的行家,从这印章,这泥色,就可以断定,它价值连城。”李林熙一边小心翼翼地审视着,一边说。
何江吸了一口雪茄,说:“你说到了点子上。根据我后来和老方的进一步了解,齐白石三十七岁时,拜大儒王闿运为师,并先后与王仲言、黎松庵、杨度结为师友。齐白石在家乡湘潭,先后居住过出生地星斗塘、梅公祠,借山吟馆,还有茹家冲寄萍堂,与樊樊山,夏午诒,郭葆荪,都是挚友……这些全是可以用事实考证的!”
“叔叔得此宝贝,也是缘分,不要轻易示人。”李林熙说。“当然了。在我手里,见过这幅画的人,包括你们,还不到十个人,屈指可数的。”何江道。
老方开口了:“我跟老何商定,等你们结婚的时候,用它作为芳芳的陪嫁!我们毕竟快老了,守着它,累。给你们吧!”
何芳乐不可支,笑嘻嘻地说:“我老妈对我太好了,亲一个!”她还真的在老方脸上亲了一口。“我也要!”何江不服气,嚷道。何芳也亲了一下爸爸的脸。
李林熙戴着白手套,一边细致入微地收画,一边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我们那环境……我看,还是你们收着稳妥一些。”何芳赞同李林熙的看法:“就是就是,你们最大的宝贝,在这儿呢!”她拍着自己,说:“爸爸,你还有没有其它的宝贝儿,都拿给我们开开眼呗!”
“爸爸又不是大贪官,有万贯家财,有专门的藏宝库。爸爸舍不得的,都在这屋子里啦!哈哈。”言外之意,也包括乘龙快婿李林熙。
“这这这,都是我的!”
何芳指了一个遍,笑眯眯的。
“别客气。如果是人才,就要放到德配其位的位置上去。老公,你平时不就是这么说的吗?”
何芳的这句老公一随口叫出来,让老何和老方面面相觑。
“看什么看,不叫老公叫什么?老公,我们去客厅啦!”老方说着,拉着老何转身出去。李林熙脸上发烧,放好锦盒,和何芳跟着出来了。
何芳跟他腻歪着,故意在老爸老妈的面前,大秀其恩爱。
“以你之姓,冠我之名,爸爸妈妈,我爱你们!”
何芳用十六个字,就让今晚的气氛,亲密无间。
“夏日黄花雨,有女未嫁时。这是哭嫁的状况?太煽情了。”何江一边喝茶,一边拿女儿开玩笑。
何家的沙发,宽大无比,是板式的,规规整整,排列成三排。厚实的坐垫,不失温软,坐着很舒服。
“小李,你对前途有什么愿景,准备往哪方面发展?”与其说老何关心女婿,他更关心的是女儿的未来。
“我到樟树乡的时间还不长,想先干点事。我相信,以后会有发展的。”这是李林熙的心病,但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我那次在樟树,还不晓得你跟芳芳的关系,就想争取你到公安队伍来。小李,你想过到公安厅来吗?这样的话,你和芳芳都可以回到省城……我琢磨着,以你的才智和能力,发展得会更快。”何江忍不住开出了新的利好。
“不想干公安。我觉得在政府部门好些,用制度管人,用心做事,无碍的。我在那儿,会有更大的发展空间,也更适合我的成长。”李林熙听从内心,实话实说。
“现在的政府机关,太复杂。动辄就是权钱,交易的气味很浓厚。你也不要太相信那些制度,有了制度没人执行等于没用;有了制度没人监督也等于没用。上阵父子兵,你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还是到我身边来吧!?”何江一边分析,一边盛情邀约。
略微思索,李林熙诚挚地说:“叔叔,不怕告诉你一个绝密的消息,樟树在年内就会划到市区来,现在的人事关系,已经全部冻结了。所以,这对我是一个巨大的契机。只要我在任内兢兢业业做事,扎扎实实发展,这将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芳芳,你回去跟哪个都不能说的!”老实人藏不住秘密。当真。
“真的?老公,你瞒得好紧哦。我怎么一点风声也没听到?”直到遇见李林熙肯定的眼神,何芳才信了。
“真有这事?我可以帮你暗中了解一下。如果确有其事,你稳步发展,我看,这一次跳到副区长,应该是没有悬念的。”他内心觉得,那条路,将更适合他。
“我会努力干好的。何况,那里是我的家乡。转业的那年,我本来可以留在北京,就是浓厚的故乡情结,让我义无反顾地回来啦。”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李林熙敞开了自己的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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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这样的话,秦秀的那一层关系,怕用不上了,老喽!有点可惜。其实,我跟他的私交深厚……没事,市委冯书记跟我的交情也不浅,你不要有什么后顾之忧就是。”他袒露了自己与承阳的人际关系,虽然一直不为人知。
“我们樟树,这一次大整改,如果少了秦书记的援助,想都不用想的。这一点,芳芳清楚。我现在跟他,兄弟相称呢……”话说到这份上,李林熙就原原本本地把来龙去脉跟何江说的一遍。
何芳忍不住在旁边帮腔。
“哈哈!老秦还真是一个有趣的人。既然如此,这一页暂且翻篇吧!你有很强的政治手腕。从我对你的观察可以看出,你是很有事业抱负的小伙子。不错!人各有志,我就不勉强了。”的确,事关重大,何江也不能太勉强。
再说了,裙带关系,未必都是好的事情。
“你们爷俩开家庭会议啊?我去煮粽子。”老方起身,向女儿丢了一个眼色。
“吃粽子喽!”何芳也站起来,去厨房帮忙。
依照何家的老习惯,到了十一点钟,大家就都洗漱休息了。
李林熙独自睡在客房里,今天有些累,他很快就睡着了。
半夜忽然醒来,吓了一大跳。(未完待续)
第85章 《子夜惊魂》
86.《子夜惊魂》
夜里。李林熙睡得正香的时候,一个电话打进来了。
吓了他一大跳。
电话是秦小晴打过来的。
“我在酒吧街。喝醉了……快来救我!”听她说话的语气,吐词不清,已经有点神志模糊了。
李林熙听到秦小晴的这几句话,惊得坐了起来。这姑娘,不省心啊。
他看了一看时间,子夜一点钟。
怎么办?!
他想,自己现在身在何家,假如子夜出门而去,会吵醒人家不说,关键是,为了另外一个女孩子。人家会怎么想?何江身为省公安厅厅长,可谓手眼通天,试问,有什么事情,能够逃得过他的法眼!
假如东窗事发,那就是厕所里打灯笼,这岂不是找死吗?做粑子就要做圆,不能半途而废,否则,如何能交代……反正,这事情必须瞒着他,不能让他对自己产生诟病或误会。这是底线。
李林熙睡意全无,脑子快速启动了应急程序。很快,他想到了几个方案。一是给秦秀打电话,看他有没有什么人可以调动。反正,自己在省城没有其他的朋友。二,因为事发突然,自己挺身而出,体现出男儿担当,坦然面对。还有三,叫上何芳。她跟秦小晴见过几次,应该可以说得通。如此,她是不错的帮手,也是自己的护身符。
他起床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看了一大圈,夜深人静,灯都灭了。
他回到榻上,给秦秀拨去了电话。
关机。噢买尬得。
现在,只有直奔方案三,这是不二之选。还犹豫什么呢?
李林熙像接到警报的消防员,三下五除二,快速地穿好了衣服,抓上车钥匙。然后,猫行鼠步,偷偷摸摸地摸向何芳的卧室。万一这时候被老何或老方撞见了,呵呵,想死都怕来不及。
街灯的余光,把客厅照得一片朦胧。老天保佑,他很顺利地潜行到她的门口。并且,找到门把手,用手轻轻一按,细微的一声“咔嗒”,门开了。
李林熙无声无息地进门,再上关门。他不敢开灯,登徒子一般,摸到了她的榻前。听到何芳均匀的呼吸,他找到她头部的位置。此时叫醒她,是要讲方法的。如果草率行事,吓得人家尖叫,那就尴尬啦!
李林熙用左手轻轻摸到她的脸,温柔地盖住她的嘴巴,再以右手摇动她的身子。
何芳很快醒了。李林熙没有等到发出子夜惊魂般的狂叫,在她稍有意识的时候,就把脸挨了上去,细声细语地说:“别闹。是我。”何芳嗯嗯叫着,以为他想偷偷地亲热,也没有思考,而是习惯性迎合着。她伸出双手,抱住了他的肩膀,嘴巴也亲了上来。或许,人家正在做着春梦呢。
“有事儿……你听着,秦小晴现在在酒吧街,她喝醉了,我们得赶过去。”李林熙在她的耳边说,声音像蚊子的叫声。
“现在?不好吧?!爸爸妈妈会知道的。”何芳首先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李林熙早就估计到,她会这么考虑。他没有犹疑,马上解释。
“所以啊,我得叫上你……她一个单身女孩子,在酒吧喝醉了,会有多危险?有什么不好的结果,你应该清楚……你是我的挡箭牌呢,有你在,如果万一有什么事情,即使让他们知道了,也不会产生误会,是不。乖啦。”李林熙继续做何芳的工作。
半晌,何芳没有说话。
她睡觉的时候,没有戴眼镜,他感觉得到,她的长睫毛,在忽闪忽闪,脑筋也开始运转起来。
一会儿,她在他的耳边说:“好吧,听你的,老公。”这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好姑娘,“你把门关好没有?关好了就开灯,我得在被子上给爸爸妈妈留一个字条。”
李林熙放心了,亲了她一下,站起身,顺手牵羊,摸了一把。何芳揿亮了灯,很快就在床头柜里,找到了纸和笔。她的脸庞泛着微红,坐起身,飞快地写了二排字:
“爸妈,我的女友在酒吧喝醉了,我们去接她,一会儿就回,勿虑。芳芳。”
何芳睡觉习惯不穿衣服的。她也没有避他,麻利地穿上了连衣裙。人都给他了,还在乎春光乍泄?
“老公,我们要不要带点钱?”李林熙一摸口袋,摸出一沓零用钱,千把块钱的样子,应该够了。
他们俩轻手轻脚地出门而去。
“你对任何女孩子都是这样热心吗?老公。”在电梯里,何芳问他。“她在省城也没有朋友。独在异乡为异客,咱这是江湖救急呢!如果你喝醉了,我不管你,你不跟我急?男儿贵在有担当,嘿嘿。”事出无奈,李林熙极力辩解着。
他们开着自己的红旗出发。门口的内卫看见他们这么晚还出门,用狐疑的眼神,瞪了好一会。
“不用急,慢点开……她说了自己在哪里吗?”何芳问。
“不必担心。我们只要找到了她的甲壳虫,就能够找到她。”
果不其然。
酒吧街离江边并不远。在“左岸”酒吧门口,他看见了秦小晴的车。下车的时候,他给何芳打预防针:“她现在喝醉了,你没喝。如果,等会她说了什么醉话,你别介意,乖。”
他们俩进到酒吧,看到秦小晴一个人在吧台坐着,捏着玻璃杯,没精打采。
她今晚穿着晚礼服,有点暴露,有点风格。这样的穿戴,跟酒吧的氛围很搭,也很吸引眼球。清丽的面容,水波流转的双眸、碎花裙摆、微卷的长发,蛮显眼。
“小晴。”他们走过来,远远地叫着。
“你来啦……陪我继续喝。”秦小晴醉眼惺忪,很认真地说着,她看到了何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你们俩怎么会在一起……”
“还喝!行了,你就得了吧!醉猫一样,还喝什么,跟我们回家。”李林熙笑了笑,他突出了我们二个字。然后又道:“今天放假,我跟何芳在看午夜场。”
“你来省城,就是为了她?你们一直在一起吗?!喝酒!你们俩如果不陪我喝,我就要生气啦!”小晴从包里拿出一包女生抽的烟,大咧咧地叼起,点燃了抽着。
“你误会了……行了,别喝了,你看你都喝了多少了?”李林熙看着秦小晴这菍样子,问酒保。酒保悄悄回答“六杯,威士忌。”
“为什么喝那么多!太不爱惜自己了……回吧!”李林熙忍不住劝她。
“哼!我想不通!男……朋友,是什么?!什么出世的智者,入世的强者,或者,正常而阳光的普通人……我看,你都未必……喝……喝酒!哈!我没醉……我就是是叫你来陪我喝酒的,你倒好!嘿嘿,你自己不喝,还不让我喝吗……我告诉你啊,你们若不喝,就证明有事情瞒着我。我就会非常生气的噢。”她不停地唠叨,发泄着。很显然,她看上去已经大醉了。
“真的。差不多了,别喝了。你要真醉了,我怎么把你弄回去?又弄到哪儿去呀!”李林熙真的着急了。
“嘿嘿!你也会在乎我?你就放一万个心吧,这点酒嘛!我还醉不了。如果真要醉了,你也不用管我……把我直接扔在这就行,我在马路牙子边上睡一觉,明天早上,我爬起来,又是快快乐乐的秦小晴,哈哈……平安无事啦。”秦小晴任性地大笑着,笑得很苦涩。
“嘿,哥们,看到没有,绝代双骄,那边,快看!好美啊。我真没想到,在这儿,还能碰到超级大美女。”这时,李林熙见到靠墙那边,走来五男子,正在毫无顾忌地品评着。
“小晴,太晚了!二点多啦!我们早点回去。这里人员复杂,鱼龙混杂的,快走吧!”李林熙为她着急,忍不住有点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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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还早呢,你喝不喝!何……何芳,来!我们喝,男人死开!”秦小晴没搭理他。李林熙摇着头,看着秦小晴继续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冷冷地道:“小晴!你确认这样很好么!”
“我们得快点离开啦!”看到那几个男人猥琐地凑过来了,何芳开始紧张了,哪里还有心思陪她喝酒啊。
作为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她的嗅觉,像羚羊一样灵敏。对于这一类危机和危险,她是很敏感的。何芳很机警,却进退维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哥们,你一个男人带二个大美女,太不像话……哥们,让一个出来,陪陪我们……哥几个想跟你们交个朋友,认识认识,要不,一起去我们那桌一起喝吧,那多好玩儿,今夜不醉无归!”这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胡话。除了一个年级稍长,其他人都是二十出头的样子,看上去像嬉皮士。有个小混混更出格,直接凑到了秦小晴的跟前,轻佻地说:“哟呵!小美女,长得真俊啊。耍耍嘛!耍不耍得开!”
李林熙强压怒火,挡在小晴面前,道:“朋友,请放尊重一点。”
“尊……尊重个屁!还敢教训我们?你也配?!我看你是一个吃软饭的!别给脸不要脸!”这帮人已经很不耐烦,摩拳擦掌,蠢蠢欲动,止不住要搞事啦!(未完待续)
第86章 《红颜祸水》
87.《红颜祸水》
树欲静而风不止。
饶是极不轻易激动,李林熙平白受到了污辱和戏弄,他如何受得住!心中一梗,怒火中烧。他对吧台里的服务生说:“服务生,如果你想平安无事,就报警!我看他们谁敢再动一下。”
“报警?哈哈!警察在这儿呢,你龟儿子真不开眼!报,现在就报啊!”有人起哄。
看来,他们不想轻易放过了。“你要那一个,这个就给我们吧!来酒吧不喝酒干嘛,眼镜美女,走,我们喝酒去!”一个精瘦的小个子,上去欲拉何芳。
“你们滚开!”何芳非常鄙视这个小卒子,怒斥道。
“哈哈!要滚一起滚!”这一帮无耻之徒,已经极尽挑逗,极尽猥亵。
“你们谁敢动,我就让他趴下,信不信!”
李林熙怒目圆睁,一声大叫。
被他这么一叫,还当真就没人敢动了?毕竟,谁不是怕死的?
大不其然。
小个子甘当马前卒,积极表现,伸手就拉何芳的胳膊。他可不是厦大毕业的。
何芳气坏了,“滚开!”一扭身,一个大耳刮子,麻溜滴招呼过去,“啪”的一声,清清脆脆,这个响亮。
“呀哈!你还蛮野性,我喜欢。铐起来,咱得回去好好玩玩啦。”那个年长的,见到卒子挨揍,已经起了冲突,就反手从身后撅出手铐,推开小个子,就准备动手。
“你敢找死!”李林熙见到这些人欲侵犯何芳,再也控制不住了,决定先发制人。他一个弹腿,凌厉地飞出,结结实实着落在那个年长的人胸口。那人一个趔趄,被踢了一个四脚朝天。手铐滑出手,“叮当”地掉出了老远。
“啊?!敢袭警!”见到领头的被打啦,群狼倏忽地围了上来。
李林熙没想到,省城还有这样的状况出现,双手一手一个,把二个女孩子扒拉到身后,背后以柜台作为保护屏障。
“芳芳,快打电话!”他一边对何芳说,一边抄起吧台椅,严阵以待。
“嗯!”何芳在李林熙的背后,觉得安全,反而冷静了。她一边拿手机,一边问服务生,“吧台上面这个监控器是不是好的?”
“是……是的。”服务生唯唯诺诺地回答。
“你报警没有?”
“报了……可是,他就是派出所所长啊!”服务生见派出所所长被打翻,已经吓懵了。
“保存好视频资料。你别怕!”何芳已经在打电话,不久就接通了。她对着电话里喊道:“爸爸,酒吧街,有人欺负我啦!”
她又写了一个短信,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何江。作为公安厅厅长的家属,她不可能在大庭广众宣告,我的爸爸是厅长。
对方的人,哪里顾得了许多。
他们仗着人多,又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才不会把这个几个人放在眼里。这是几只羊。
这帮人被酒精刺激着,都想给头儿找回面子。有二个个子高的,一个对视,双拳直接挥出,默契地从左右攻上来。
李林熙一仰头,避过袭过来的拳头,抡起吧台椅,就横扫过去。这椅子,是铁架的,被他用力挥过去,岂不是谁挨着谁受伤。
他们俩也是身手了得,见到椅子扫过来,立刻收了拳头往后跳。小个子在身后一个躲闪不及,被撞翻在地,鬼扯鬼扯地叫嚣:“打……打死他娭毑的!”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李林熙把椅子放在地上,用椅子作为支撑,转身一个飞腿,正踢在高个子的腮帮上,踢得他像一个轱辘,在地上一连翻了二个身。
这时,几辆警车呼啸着开过来,车上跳下十几个警察,一起冲进来。
看见警察,李林熙放心了,拍了拍手里的灰尘,何芳也像看到救星,吁了一口气。
可是,接下来的情形,并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谁在闹事!”
“抓起来!”
他们牛哄哄的。
“你们来得正好,我们都被打了。”那个年长的所长,哭丧着脸说。
“这家伙袭警!”小个子尖喊尖叫。
“袭警?!”这还了得!
“铐起来!”两个警察已经掏出手枪,用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李林熙。
好汉不吃眼前亏。
李林熙放弃了反抗。过来了两个人,一左一右,架住李林熙。另外一个,掏出了手铐,不由分说地给他铐上了,“咔”的一声,手铐卡得非常紧,没有一点回环的余地。
“你们没有搞错吧?我们都是受害者。”李林熙极力分辨,可是,根本就没人听他的。
这是他平生第一回,戴上这个冷冰冰的东西。
秦小晴似乎被这场面吓醒了,强烈的恐惧感,让她发出“啊!”的一声尖叫,尾音拖得很长。她这一辈子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今天破天荒了。这是头一遭。
居然出了这一档子事,自己是祸根,罪魁祸首啊。情何以堪。
红颜祸水。
那几个被打的闹事者,哎呦连声,那个“轱辘”还流着血。
这时,一个为头的人,颐指气使地,指着酒吧的人,命令道:
“是你们报的案吧?给我听好了,把门关了,全部跟我们去派出所做笔录。”
酒吧里的人,敢怒而不敢言,他们如何敢哄一句,只有乖乖地照做。
那几个警察,推推搡搡地,已经把这个吃了豹子胆、公然袭警的生瓜蛋子押到了警车边。背着袭警的罪名,到到那里面,能够有什么好?几乎就是进了鬼门关,不知道会少了什么个零件。
情况很紧急。
眼睁睁看着情郎被抓,何芳急疯了,她大喊道:“你们这帮混蛋!”
“呜呜,呜呜……”又一辆警察开过来,警笛凄厉地鸣叫着。
从车上下来三个人,径直朝着这边走过来。
“我们是省厅警务督察!这是我的证件。”走在最前面的一个警官,从容不迫地说,并且出示了证件。
“省公安厅?警务督察?”这是什么鬼。
“王副处长,是我啊!怎么回事?”那个派出所所长一边揉着手肘子,一边涎皮赖脸地说。
“知道是你!彭太生,你干的好事!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啦!”这个王副处长严厉地说,“刚刚是谁报警?”
吧台那个酒保举起手,鼓足勇气站了出来。
“你不用怕,跟我说实话,是谁先动的手?”王副处长的态度很快变温和了。
“是……是他们!”酒保见有人给自己壮胆,豁出去,指着彭大所长。
“你小子,找死!”彭太生怒不可遏。
“住嘴!还敢威吓证人,是你不知死活吧?”王副处长厉声喝阻了他,他转向酒保,和风细雨地说:“不错,好!有没有监控视频?”他轻轻拍着酒保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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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有!在吧台的电脑里保存着呢。”有点帅气的酒保一得宠,恭恭敬敬地答道。
王副处长走向李林熙,看着他的手脉快发乌了,对李林熙说:“我会调查清楚的!”他又转向人群道:“谁铐的?还不打开!”他又看向瑟瑟发抖的秦小晴,秦小晴像个知道犯错了的小学生,哆嗦得更厉害了。他再看看急红了脸的何芳。微微一笑。
这一帮警察,不明就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一个现象,他们渐渐疏离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彭太生,个个都怕被祸水沾上。
“你,你们这些身戴枷锁向别人丢砖头的薄凉人……嗨!”这个时候,文气再好也没用。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的人呢!彭太生几乎要崩溃了,一屁股坐在警察的引擎盖上。
“你这就带我们去取监控资料吧。”王副处长和风细雨地跟酒保说,并让他把门重新打开。
酒保爽快地应承着,领着王副处长和他的二个同事,到吧台去看录像资料。
大家都站在门口,不敢靠近。只有双方的在场人,自己心里明镜似的。
王副处长几个人看了一会儿,把视频拷贝了收好。
“你们这些败类!今天真是教训得轻了。”他气狠狠地说着,走出门外。
夜,已经很深了,有些许凉意。
一辆黑色的公务车,闪烁着警灯,徐徐地开近。是省厅001号车。
它没有开警笛,却带着无比威严的气场。
车才停下,只见何江穿着笔挺的警服,下了车。车后座还有一个人没有下,那是何江的妻子方清秀。
“厅长,您辛苦啦!这么晚还劳烦您亲自来一趟,都是我等平时督察不力。”王副处长迎了上去,热情地握手。
“什么情况?”何江问他。
“现场情况都了解清楚了,厅长。今晚,彭太生带着四个人在酒吧街左岸酒吧喝酒,早就注意到这个单身女子。在她的二个朋友到来后,他们更是出言调戏,还动手动脚。后来,受害者一方出于正当防卫,双方才发生了打斗。可以肯定的是,一是酒吧的工作人员报的警,二是彭太生带人先动的手,均有酒吧工作人员指证,也有现场的视频资料可以作证。”王副处长认真地汇报调查结果。
“哦。情况搞清楚了就好。作为警务督察,这事你怎么看?”何江站在原地,用目光看了一圈,面无表情地说道。(未完待续)
第87章 《难忘今宵》
88.《难忘今宵》
何江厅长,以及王副处长离人群有些距离,至于他们交谈的内容,人们大多都听不到。
但是彭太生可以听见。
他见到公安厅长在深夜亲自出现在现场,知道事情闹大了。
上达天听,如何了得。
彭太生从一个小警员,一步一步爬上来,当过多年的所长,还是有一些见识的。他吓得立马从引擎盖上站起身。可是,厅长并没有继续走近来,自己连承认错误的机会都没有。彭太生又不敢贸然前去,派出所所长与公安厅厅长的差距,那就是猪八戒与嫦娥的距离,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何况自己这个长,眼看着可能不长了。
难得保住了。
他知道,今晚这祸闯大了,自己可能难辞其咎。这将是一个难忘的端午节,难忘今宵。
他们的对话,于彭太生来说,比南极的春风还要冷,彻骨的寒。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治安案件。鉴于闹事者是警方人员,他们知法犯法,应该罪加一等。”王副处长义正辞严。
何江思索了一会,说道:“好吧!为了还社会一个公平、还公民一个安宁,为了整顿和纯洁公安队伍,对于今晚的为首者彭太生,就地免职,先关禁闭,明天再做出正式的处理……这个人,借着发酒疯,聚众闹事,目无法纪,道德相当败坏,影响极为恶劣,本质上有很大的问题!必须严肃处理。我个人建议,处理以后,还要作出内部通报,引以为戒。其次,至于其他参与闹事的人,或者有关联的人,视情节轻重,必须严肃追究,绝不姑息,一个都不放过。第三,必须向受害者道歉,树立人民警察的正面形象。”
“厅长英明!”王副处长附议。
“我就不过去了,看见这些败类,恶心……你代我去传达吧,必须安抚到位,并且安排一下后续的工作……辛苦啦!就这样吧。”何江说完,头也不回,就转过身,上车离开了。
“厅长,我知道错啦!”彭太生听到了这些,如五雷轰顶,追了上去。
厅长的一个“相当”,一个“极为”,几个“严肃”,几个“必须”,差不多就是判了他的死刑。
“饶命啊!”
“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
何江厅长已经关上车门,听不见了。
“我们不会再有什么事吧?”秦小晴瑟瑟发抖,无比担忧地问李林熙。
忧心忡忡。既见君子。
她趴在李林熙的左肩上,何芳则下意识地挽着他的右手。
这是什么个情况。
“不会,你不会有事!只要法律还有效,大家就都不会有事的。”李林熙非常肯定地说着。
夜凉如水。灯光通明。
王副处长一脸严肃,回到人群里。
省厅的厅长,连同省厅的警务督察,来到基层派出所的管辖地,这是要掀起多大的疾风暴雨啊?
嗨,都怪我们自己,上梁不正下梁歪,像六月的天气,已经作了很久啦,如果没有一场暴风骤雨,哪里会有天朗气清呢。
王副处长没有理会几十道关注的目光,而是与二个同事简短地低语几句。
然后,他站在酒吧门口的大灯下,发出号令:“大家听我命令:人民警察,站在我右边,集合!立正!稍息!”这一帮小警察,平常散漫惯了,现在却意外的表现出很好的纪律性。大家按照指令行事,很快就齐刷刷地站好了,形成一个方阵。有警容不整的,还煞有介事地整了整风纪。
军令如山,谁敢不从。
彭太生也听从指挥,站在队首。死马当作活马医。说不定,自己好好表现,可以将功补过,就像刚刚戏剧化的情节一样,自己的命运,还有可能逆转、还有一线生机呢。
其实,不是情节戏剧化,而是自己没有扮演一个好角色啊。嗨,真该死。
那一个小个子,还有一个高个子,却悻悻地站在旁边,尴尬不已。
原来,他们俩,是协警。
“对于今晚发生的恶性事件,经过讨论,何江厅长已经作出了初步的处理意见!大家听好了,这是初步的、处理意见。我,代表省厅,现在代为传达一下!”王副处长行了一个注目礼,“为了还社会一个公平、还公民一个安宁,为了整顿和纯洁公安队伍,对于今晚的为首者彭太生,就地免职,由我们亲自带到禁闭室,明天再做出正式的处理……厅长说,这个人,借着发酒疯,聚众闹事,目无法纪,道德相当败坏,影响极为恶劣,本质上有着很大的问题!必须严肃处理。何江厅长还建议,处理以后,还要作出内部通报,引以为戒……其次,至于其他参与闹事的人,或者有关联的人,视情节轻重,必须严肃追究,绝不姑息,一个都不放过。第三,必须向受害者道歉,树立人民警察的正面形象。”警察的方阵,鸦雀无声。
秦小晴却欢喜地鼓起掌来。所谓孤掌难鸣,这掌声,孤零零的,很有意思,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秦小晴是今晚的主角,祸水的源头,大家都搞不清她有什么隐秘的身份,或者特殊的社会背景。一场秋风起,落叶满地归。
这是何方神圣?
听到当众宣布的初步处理结果,直到这时候,彭太生也只有认命了。不用异想天开,已经彻底没有转机了。
他像霜打的茄子,从天上的云端,跌到地上的泥地里。多行不义必自毙啊!这泥地,咋就没缝儿呢?
“对不起!我代表人民警察,向三位受害者道歉!向受到惊扰的酒吧工作人员道歉!作为受害者,你们有什么意见?”王副处长传达完上级指示的指示,把身体转向群众这边,转向李林熙他们。他的态度,是很真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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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个女同胞不约而同地,都把目光看向主心骨。
李林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既然事情已经有结果了,要自己给个态度和看法,就说说吧。
“的确,今晚的事情,表面上看来,是一场并不激烈的争斗,你们完全可以当作冲突和误会来处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真实的情况,是这样的吗?”他的这一个质问,让方阵队列里的人,面面相觑。
“正如王副处长所了解到的,这位彭太生所长,借酒闹事,见色起意,渔色不成,不惜暴力相向,不惜拿出手铐。你们忘记了,自己是人民警察,我们是平民。相反,变本加厉,知法犯法,这是在践踏法律!我想问一下,你们这样的行径,与高衙内有什么区别?你们想过我们和酒吧工作人员的感受吗?作为执法者,你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就不感到羞愧吗?国家养着你们,却反过来欺压百姓,公众能安吗?天理昭昭。今天,我们还算是非常幸运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教训是必须的!彭太生所长不是说,喜欢野蛮女友吗?这个教训,会让你今后爱恨交加的。我的意见,有三条……一,是向我们大家,诚恳地赔礼道歉。二,严惩闹事者,绝不姑息养奸!”李林熙作为一个地方官,表达能力还是很强的,他的一连串反问,让心里有鬼的人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大家都想不透,这个非同凡响的年轻人,是谁。他的第三条是什么。
李林熙拉着已经清醒和平复的秦小晴,走到灯光下,他可不是想做灯光秀。只见他继续道:“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消费者,我们作为她的朋友,过来照顾她,没有谁违法乱纪吧?没有谁多你们的一毛钱的事吧?”他伸出手,亮在灯光下,“大家看看,这就是你们的手段!这才多久啊?就已经青紫了。除了以执法的名义群殴,如果不是上级及时赶到,作出干预,你们甚至会倒打一耙,继续加害……所以,第三条,必须整顿风纪,合理执法。同时,今晚的闹事者,还有这个铐我的同志,必须受到严厉责罚,让大家吸取教训,今后认认真真地为人民服务,维护社会安定……我的意见说完了,接下来看你们的。”
他的话音刚落,方阵里就有了反应。刚开始是窃窃私语,后来声音越来越大了。也是,人家平时都欲所欲为惯了的,凭什么要反过来乖乖滴听他的呢。
“哼!得寸进尺。”
“仗着有人撑腰,得势张狂!”
“警察向百姓道歉?这是反了天啦!”
“打死也不丢这个脸!”
没有谁出来道歉。更别说负荆请罪啦。
王副处长一脸愠怒,大声道:“这个年轻的同志,说的完全正确。你们看看,这就是你们的思想觉悟,就是你们的认知水平?这就是你们的职业素养吗?你们还有资格说丢脸?人民警察的脸,都让你们这几个败类给丢光了!我都为你们感到无地自容,你们却还是大言不惭……老百姓能够包容我们,原谅我们,已经够宽宏大量了!”这时候,酒吧的一个工作人员给他递过来一杯水,他谢了一句,接过来,咕嘟喝了一口。(未完待续)
第88章 《同处一室》
89.《同处一室》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释迦牟尼
李林熙并不是非得需要这些人道歉。他们的道歉,于他也没有任何的意义。自己要的,无非就是一个态度。
态度决定本质。
王副处长对着黑压压的方阵说道:
“大家都知道负荆请罪的故事吧?我们读小学的时候就学过的。廉颇脱下战袍,背上荆条,到蔺相如的府上请罪。从此,将军和宰相同心保卫国家……小时候,我们只觉得蔺相如聪明、廉颇知错能改。长大后,这才发现,每个人成长了,位置高了,高傲却一点也放不下了?出错后的理由总是千千万,即使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不愿意低头认错。真没出息!其实,低个头,为自己造成的错误向别人道歉,到底有多难?为什么人长大了,却连最这简单的道理都忘了……”他以生动的事例,继续慷慨陈词。
他旁边的一个比他年轻一些的同事,只说了一句话:
“今晚的事情,给我们大家上了深刻的一课。看来,队伍整顿,刻不容缓了。如果现在还有思想转不过弯的、或者不满的同志,请你自觉交出警具警械。”
他的语调很轻,却力道强劲。
彭太生没有再犹豫,他首先出列,向李林熙三个人,还有酒吧的员工,说了句“对不起”,并且标准地敬了个礼。虽然,他的认错可能于事无补,但是完全有必要表明认错的态度,给自己寻回减轻惩罚的机会。
他正是这样想的。
有他带头,其他那四个人,还有那个刻意卡紧手铐虐待自己的警察,也得给个明确的态度,毕竟自己有错在先。他们都过来向李林熙三个人赔了不是,恭恭敬敬地道了歉。
“算啦!国家不是要求政法机关,履行好维护国家政治安全、确保社会大局稳定、促进社会公平正义、保障人民安居乐业的主要任务吗,看来,任重而道远啊!”李林熙说着。
真理,总是得之不易。
李林熙又转向何芳,和秦小晴,问问她们还有没有什么想法。
两个人都以他为中心,直望着他摇头。
李林熙走向酒吧服务员,问道:“这位女顾客一共消费了多少钱,请结一下。”
“今晚这事情,还得感谢你呢。我们老板说了,免单。”那个酒保说。
“免什么单。我们又不是打秋风的,没有吃霸王餐的习惯。”明显的,李林熙的话外有话。
“先生执意如此,就给您打个八折,四百八。”李林熙付了五百,不用找了。
“谢谢先生,欢迎下次光临!”
这事做得漂亮。
彭太生见状,也慌忙掏钱,主动结了账。
“今晚就到此为止吧。我们走了。”李林熙与王副处长和他的同事握手道别,“请多包涵!”
王副处长几个在后面一直说。
李林熙也没回头,对着身后竖起三指。
OK!
“芳芳,你开我的车,我开小晴的车。你只要跟着我就行……咱必须得送送这个酒疯子。”李林熙把车钥匙交到何芳手里,拉上小晴就上了她的车。
他第一次开甲壳虫,好在它的操控性不错。二辆车扬长而去,留下身后的一班人,呆若木鸡。
“去哪。”李林熙一边开车,一边瞄着秦小晴,面无表情。
秦小晴本来是没精打采的,见到两个人第二次相聚在“虫子”里,无形中,她像被注射了兴奋剂。
“这是房卡!”她从包包里,翻出一张卡片,笑眯眯地递给李林熙。
李林熙接过来,一瞄,心里有数了。卡片上面,有名称有地址,有电话有房号。
戴斯608!
李林熙只是关心着后面的车,在后视镜中看了好几次。“跟我说说话呗!”秦小晴喜滋滋地看着意中人开着自己的车,面若桃花。
“不想跟酒疯子说话。”看来,他还在为刚刚发生的事情生气。
也是。兴师动众不说,还害得自己第一次被手铐招呼,心里能舒服?才怪。
秦小晴打开音乐,一缕悠悠的旋律,在车内弥漫开来,偷偷融入午夜的街头。“对不起啦!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们俩是有婚约的。真对不起,老公!”她用平生第一次启用的称呼,来表达她的歉意。
李林熙闻听此言,一个急刹车,兀自吓了一大跳。
有人说,爱情总是来得猝不及防的。
可是,秦小晴的爱情,只有惊悚。
这女人,时冷时热的没个定性,红颜祸水啊。还是少惹为妙。
他没有吭声。而后,轻轻咳了一下。
松开刹车,继续启动车子。后面的车也楞了一下,慢慢跟了上来。
秦小晴瞅着他的样子,乐了。
不久,就到达戴斯酒店。
秦小晴下车的时候,晃了一下,差点摔倒。李林熙见状,赶紧扶着,把欲出口的话,生生噎了回去。
秦小晴把半个身子倚在他身上,还不动声色地在他的脖子上亲了一口。
好烫。
好在何芳没看见。她正在夜班保安的指挥下,倒车进车位。
秦小晴一副嫁鸡随鸡的样子,在他的搀扶下,被动地走着。
墙走人不走。
电梯里,只有他们俩。
秦小晴立马活了过来,揽紧了他的脖子,毫无顾忌地瞅准了李林熙的嘴唇,哚了过来。李林熙闪躲着,无奈被胶住了。有一缕香软,不由分说地扫荡进来。
“6楼,到了。”李林熙挣开嘴,喷了一句。秦小晴才懒得搭理呢,她几乎吊在他身上,恨不得寻个口子,疯狂地融合进去。
“叮”的一声。真到了。
李林熙把她的左手,绕在自个肩上,半搂半扛地,把秦小晴扶着,根据墙上的指引,找到了608房间。
刷卡。门锁发出一个电音。门开了!
李林熙插上房卡,取电,房间顿时明媚地展现出全貌。
这是一个套房。分成里外二间,外间是客厅,作为会客兼办公所用,有沙发、书桌和电脑。里间私密一些,是一个很大的双人间,有二个铺位,寝具温馨。盥洗室,则设在门口。
戴斯是国外的品牌,他的装修风格时尚大气,很有个性元素。
秦小晴在地毯上一个趔趄,差点扭到脚。李林熙没有多看,连忙把秦小晴扶到里间,弯腰操起她的膝弯,抱起她,放到榻上。
他起身的时候,发现后颈已经被紧紧吊住了。
“你能够留下来吗,老公?”秦小晴一身滚烫,眉目含春。
“不能……还有朋友。”李林熙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
“哎呀!我的腰。”这时,秦小晴惊呼了一声。她抽出右手去扶住腰肢,左手依然恋恋不舍地吊着。
“怎么了?我看看。”李林熙低头,他只看见白绫一样的一截腰身。
他一楞,眼见着那一段白绫,一翻。
秦小晴已经巧妙把他骑在身下。
“你要是再说不能,我就吐你一身,让你想走也走不了,嘻嘻。”秦小晴好不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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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刁蛮的小公主,居然诡计多端!
她手脚并用,夹着他的腿,吻住他,不让他说话,右手手指已经插进他的衬衣。
“别!还有朋友在外面。”李林熙抗拒着,但是,又不能过火。
恰在其时,电话响起来。
“我不上去了,你还要多久啊?”是何芳。
秦小晴不依不饶,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芳芳,你先等会儿。”李林熙生怕秦小晴这时候弄出个什么声音来。
“你在干嘛呀?到底要多久?”何芳在电话里问。
“要不,你先回去吧。这酒疯子!刚刚吐了。”他觉得喉咙有点发僵。
“我不!”何芳执拗地丢过来二个字。
“那……你上来吧!”李林熙回答道。没辙。
“你们……在几号房间。”原来,她有些担忧。
担忧牛被稻草噎死吗?
爱情是自私的。千古犹如是。
“608!”
“要不,我再去拿一个房间吧?”李林熙挂断电话,对秦小晴说。
“我不管!我醉了。”小晴忙着呢。这个未经人事的小丫头,像翻开了一本奇书,好奇心起,欲罢不能。
“叮咚。”门铃响起了,依然是恰在其时。
秦小晴一听到门铃声,瞬间崩溃,像一个被放了气的塑料娃娃,萎顿无力。
她虚脱一般,任由李林熙把自己推开。
李林熙立起身,扯过被子,把她盖好。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去给何芳开门。
待何芳一进来,李林熙用食指嘘地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何芳在镜片后面,扑闪着大眼睛。李林熙第一次感觉到,这眼镜,很是秀气,与她的大眼睛是绝配。
何芳走在厚厚的地毯上,没有发出声音。她踱到里间,在门口一看,这秦小晴,经过一夜折腾,一动不动的,貌似已经在榻上睡着了。
李林熙把自己放倒在沙发上。
终于可以舒坦地出一口长气了。
何芳挨着他坐着,并没有亲昵的举动,只是把头偎在李林熙的肩上。今夜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或许,她是真的困啦!
【作者***】:任岁月薄凉,我自日更不辍,欢迎友友关注,谢谢支持。(未完待续)
第89章 《万里来相会》
90.《万里来相会》
李林熙默默抚弄着何芳的长发。
这是一个患难与共、情深似海的好姑娘。与里间那个人截然不同的是,她将爱的人藏在心底,悄悄地喜欢,执着地付出,不说透,不猜透,只爱透。
这样的姑娘,一旦可以遇见,就如同遇见了一个相识已经千万年的生命,仿佛共同经历了数次的生命轮回,仿佛彼此来到人生就是为了等候对方。
李林熙发现,这个伴侣,无论自己干了什么,她都支持,她都信任我。我无论伟大还是渺小,是出众的表现还是暂时的平庸,她都坚信,我必定与众不同,她甚至比我自己还相信我的独特和唯一,她愿意用一生来协助,将我的唯一展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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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姑娘,从不批评指责,只是不断地深入、融入了我的灵魂,与我共同承担和面对,无论别人怎么看,她都越看越爱,越来越疼惜。时下,多数的灵魂被关押在世俗的笼子里。所以或许彼此已经相遇,却还不知道珍惜。还不知道释放生命的热忱,彼此相依。
这是灵魂深处的伴侣。
我将于茫茫人海中访我唯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这是徐志摩说的。
情义无价。
“请不要给我打上不专或者滥情的标签。其实,我不泛滥。我只是在爱情面前,土崩瓦解。”他在心里说着,无声的亲了何芳一下。
爱,难以控制,却心有灵犀。
夜很宁静,没有一点鸹噪的声音。
何芳靠在李林熙的肩头,慢慢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醒来,对李林熙轻轻地说道:“我很困啦!老公,我们回家吧?”
李林熙坚定地答道:“嗯!咱回吧!”
他去里间,看到秦小晴一直没有动弹,可能睡熟了。于是,他拉着何芳的手出来,把门关好,开车回何家。这时,是深夜三点半。
半宿无话。
李林熙醒来,已经是早晨八点。房间里静悄悄的,老何和老方早早地出门上班去了,以身作则嘛。看来,何芳还没醒。
李林熙坐在餐桌上,就着牛奶,吃老方预备下的面包和蛋糕。百无聊赖的时候,他掏出手机,看到高中的同学们在QQ群里聊得很来劲。
原来是颜红回来了。
她高中毕业后,跟自己一样,在省城读大学,只不过她念的是师大,算起来应该是何芳的师姐,而自己上的是国防大学。
颜红是个开心果,人又长得很出众。在省城读书那时候,他们经常聚在一起,同样在南洲读工大的高中同学陈中华,追她追得很紧密,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可是,还没等他追到手,颜红大学毕业了,直接去了英国。
人漂亮,在哪里都受欢迎。
前天,颜红回国看望父母,不知道陈中华在哪里听到的消息,现在正嚷嚷着中午聚一聚,他请客。
作为群主,李林熙说了四个字:“我在南洲。”
一石激起千层浪,他一冒头,群里更欢腾了。看来,中午的聚会,势在必行。
本来,李林熙计划今天上午就回承阳,这一聚,估计得明天回去了。
何芳指不定有多高兴呢。
恰同学少年。掐指算来,他们高中毕业正好十年。十周年省城聚会,别提有多隆重了。转业以后,这二年多,他几乎每年都要参加一两场同学聚会。庸俗攀比的表演他见过,感人肺腑的真言也听过。讨厌过别人,也有可能被别人讨厌过。
随着年龄增长,他总是以低调的姿态,出现在同学会上。人生得意须尽欢,人生失意莫瞎攀。他努力在同学会上,维持一个成年人的成熟与体面。
于多数人而言,人生中最美好的同学聚会,大概是在大学毕业五年左右。此时,同学们初入社会,或是职场精英,或是商场骨干,还有很少一部分,像李林熙一样,在政府扒食,人模狗样的。这时候,大家都略识人生,像正在爬坡,即将登顶的运动员。挥斥方遒的学生稚气要脱未脱,人生的成功将到未到。大家都有一肚子苦水要吐,有满腔的抱负要说,有很多恩怨情仇要了。
“聚吧。”李林熙发了二个字上去。作为老班长,他还是很有威望的。他一发话,满场欢呼。大家一致同意,给他一个优待,就是欢迎带家属。他们有个不成文的条款,同学聚会,海阔天空,是禁带家属的。
嘻!还不是笑话我,而今仍然是快乐的单身汉。我偏不让你们如愿。
有几个同学,还特意从承阳开车过来,时间倒是来得及。
李林熙去了一趟何芳的房间,看见她果然睡得正香,于是回到客房,当了一回回笼觉觉主。
李林熙是被何芳吻醒来的。二个人正是饥渴时分,如何沾得荤腥,一阵狂热以后,李林熙已经感觉口干舌燥。正待来真的,何芳一个弹跳,倏忽跳开了。游鱼一般。
她面泛潮红,羞羞地说:“不行。昨晚我妈妈把我叫到厨房,就是说这事。她特意交代过,在家严禁成人举止。哈哈,这哪里是煮粽子哦,明明是包粽子嘛!”
“噢!我倒忘了。被你一黏上,我就情不自禁。”二个乖孩子,手拉手来到客厅里。
“亲爱的,中午同学聚会,一起去。”何芳给他削了一个苹果。李林熙一边津津有味地嚼着,一边说。“什么时候的同学呀?”何芳很有兴趣地问。
“高中的。小范围。人不多,大约只有十多个,”李林熙把苹果递到何芳嘴巴边,让她也咬了一口,“你的同学聚会,我去不大好吧?”何芳何芳嚼得滋滋有声,很是生动。
“我就是要带你去,让他们瞧瞧,我不是情商欠缺,不是资源匮乏,而是富足得不行。”李林熙答道。
时间还早,他们结伴去了楼上的露台。
十二点,他们俩才开车出发。何芳精心准备了一番。
聚会地点,定在潮江春。南洲的粤菜经典。
知道颜红久居国外,不能吃辣的。这个陈中华,倒是有心了。
包厢里满满当当的,或站或坐,同学们都在讲古,就是说往事。他们两个是最后入场的。
何芳一出场,就博得满堂彩。
“班长,你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陈中华今天做东,表现异常的积极,很活跃。
“这是在哪里哄骗到的一个小家碧玉,水灵灵的,可惜被猪给拱了……小妹妹,我给你发布一个独家披露,班长这牛粪,好像不咋滴。”颜红穿得花枝招展的,俨然女主角。她乡音无改,说着一口地地道道的承阳话。
“学姐,这牛粪还不错啦!经过长时间的沉淀和发酵,化作春泥更护花。”何芳是用普通话说的。
“学姐?你也是师大毕业的?”颜红有点惊喜。“嗯呢,历史系。”何芳今天表现出很强的亲和力。
“呀哈!我们走了以后,历史系引进了这样的大美女?真是与时俱进呀!学妹,我们去那边,远离诱惑,远离臭男人。”颜红拉着何芳的手,走到了另外一边。她还是那两样,火炉子,自来熟。
“班长现在卸甲归田,在哪里发展?也不给大家介绍一下。”陈中华给他递烟,他举手谢绝了。
“哪里有什么高就咯,在老家,混饭吃。这是我们乡政府的小秘书,何芳,被我近水楼台先得月了,耽误了工作,对不起人民对不起中央。哈哈。”李林熙刻意隐瞒着何芳的家世。
“班长果然有一套。毕业这些年,我们没被社会完全同化,也没被生活完全碾压值得庆幸。”李敬是特意从承阳赶过来的,他在读书的时候,是陈中华的死铁。
“嗯!大家各显神通,人尽其才,也蛮好的。虽然,在事业上,同学们虽有拉开差距的迹象,但也并非遥不可及。我觉得,这样蛮好啊,曾经的兄弟尚可以勾肩搭背;在感情上,有少部分还未婚娶,即便是结婚了也还没有生娃。所以,昔日的恋情还可以想入非非。比如,陈中华同学。”李林熙拿他打趣。
其实,念旧情是真念,因为尚有一丝纯爱的余温;祝福也是真祝福,因为还有一些真情的底色。此时的同学会,像水中月,雾中花,照见的全是美好。
李林熙也参加过一次小学的同学聚会,那次聚会,大概是最丑陋的同学会。此时,人生的分水岭已清晰可见。同学已完全褪去学生时代的单纯。每个人都变得居心叵测,面目狰狞。华丽的包厢里全是人生的演员,华丽的衣服里全是生活的褶皱……飞黄腾达的同学企图在精神上打压男同学,征服女同学;落魄的男同学呢,企图在事业上攀附成功的男同学,在感情上讨好漂亮的女同学;而女同学们,则要拼命抓住青春的尾巴,在脸上精描细抹,在衣柜里千挑万选,整出一副现世安稳、风韵犹存的样子。
谁没经历过呢。
【作者***】:91.《又回左岸》(未完待续)
第90章 《大交杯》
90.《大交杯》
对于同学聚会,有人总结得真好。
现在这个阶段的同学聚会啊,颇为尴尬。去不去都是错,说不说都不对。关于事业,你避而不谈,有人说你在装X;你如实奉告,还有人说你在装X;关于旧情,你不念,她说你薄情寡义;你念了,又有人说你无聊幼稚;关于买单,AA制会显得事业成功的同学为富不仁;你若冲出去买单,也落不下什么好,总会有人说风凉话:逞什么能?不就是一顿饭嘛,我们又不是吃不起!
总之,同学聚会是鸡肋。去了,坐立不安;不去,流言蜚语。
“嗨,人家都CEO啦,某某长啦,早就不是一介平民,能跟咱们穷光蛋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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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吆,那个张五毛,还是那么自卑,同学会就是联络一下感情,混得不好也没人笑话你,干嘛非得装高冷,你不来大家也知道你混得啥样子”……同学们的言语之间未必是炫耀,但我们会以为他在炫耀;同学之间未必没真情,但我们已经扭曲了真情。因为三十而立,人到中年,纯真已经退却,人生尚未悟透;前途依然危机四伏,晦暗朦胧,甚至是刀光剑影。
庸俗的世界里,我们概莫能外;扭曲的人性中,我们彼此缠绕。
这句话说得精辟。
何芳回到了李林熙的身边。她从包包里拿出自带的龙井茶,给泡上了二杯。这姑娘,真细心,让李林熙感觉到体贴入微的暖。
忽然,他的肩头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个中等身材的男子,正热情似火地跟他打招呼呢:“嗨,老班长。你现在红得炙手可热,我在承阳见不到你,要想见你,得在省城啊。”他是邓向阳,从小就瘦得像一根叉衣杆。他一直很善良,在同学群里,以忠厚著称,他现在在承阳县农委工作,有些真才实学,却老是上不去,原地踏步踏。
他们俩平时没什么交集,所以,很少能够凑到一起。李林熙对他说道:“你这是想捧杀我吗,邓向阳?我也就随便混混罢了,这明明是贬损于我呢。”
“岂敢岂敢啊!我是实打实地为你点赞、心里非常崇拜你呢,各个方面!你随便混混都是这样风生水起,登堂入室的,叫我们这些无名小卒情何以堪啊!老班长,等会少不得要好好喝几杯酒喽。”他似乎还有什么话,要对李林熙说。见人多,嘴必杂,欲语还休。
人到齐了,酒宴开始。
今天到场的,十个同学,包括他们俩,一共十二个人,围着一个大餐台,倒是圆满,和和气气。今天的男主角有二个人,一个是影响力中心,李林熙;一个是东道主,陈中华。相应的,女主角也有二个,一个是颜红,过去的女神;另外一个就是何芳了,现在的女神。
除了红酒,还有白酒,一五七三。陈中华大咧咧地举起第一杯酒,说着开场白:“毕业这么久了,大家好不容易聚到一起,今天这第一杯酒,敬各位,也敬从万里归来的颜红同学,大美人。以后喝酒有的是机会,大家到省城来,记得找我噢!一口干啦!”
“说得好!你是高材生,是我们学习的榜样,以后发达了,不要忘记提携一下我们哦!”他的死铁乐呵呵地附和着。“好说好说啦!人家不是说嘛,现在只有三种关系最铁,同过窗,扛过枪,漂过昌,哈哈!鄙人我现在已经在重工集团已经升为部门经理啦!可喜可贺吧!”陈中华很得意,一副高高在上、视金钱如粪土的财大气粗的派头。
“嗯?那不是你伯父的公司吗?”李林熙悄悄问何芳。“是的呢。”何芳抿嘴一笑。别扫了人家的兴,权当笑话就是。嘻嘻。
不管怎么说,陈中华今天过了一把奢侈瘾,一舍千金为红颜,大家都跟着沾光啦!于是,纷纷往他那里敬酒。这陈中华,还是有些酒量的,从他那已经初露头角的啤酒肚,就可以看得出。酒不醉人人自醉,哈哈,单独的狮王哪里斗得过一群鬣狗啊,不久就面红耳赤啦!
这还不算,他还连累到颜红。“颜红同学,你一直是我们的女神,也是开心果,现在在欧洲落地生根,我们一帮籍籍无名之辈,只有仰望星空喽……你不远万里,回来与同学相聚,必须拿出诚意来,必须得喝尽兴咯……说不准,等你下次回来,我已经见马克思去了。”同学之间,口无遮拦。其实马克思没那么好见的,人家这会儿正与燕妮在天堂做神仙眷侣呢,小天使都有一大群了。
颜红被捧得软绵绵的,乐不可支,哪里好推辞,跟着就被灌了好几杯,面若桃花。
“颜红不喝醉,陈总没机会。哈哈。”大家好不容易逮着这机会,都玩起了坏心眼,这酒是变着花样,秋雨连绵,哪有轻易放手的意思。
“颜红,说说呗,当时怎么就没答应陈中华,害得我们这些人被他强拉做亲友团都没面子。”有人起哄。
“说实话吗?机会可遇不可求,那就说吧!反正现在都是水过几丘田啦……那时,我心里喜欢的,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这是真的吗?
谁啊?不会吧?大爆冷门。
颜红说着时,正立在李林熙旁边,给他敬酒,这已经是第三回啦!
还带这样玩的?何芳欲挺身而出,给他挡酒,被李林熙坏坏地在大腿上摁住了。
颜红卖了一个关子,接着说道:“那时候,我喜欢的,是才貌双全、德艺双馨的大班长啊!谁知道,这个柳下惠,不解风情,任我千万种……唉!要不然,到了今天,我们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也轮不到我的学妹啦!哈哈。”这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一言既出,满座皆惊。
李林熙感到很是意外,像在听别人的故事。城南旧事。
他一脸平淡。平平淡淡才是真。
原来如此啊。陈中华被颜红才貌双全、德艺双馨这二个明褒暗贬的成语,弄得连不好意思,面上五颜六色。好像我就无才无德似的。
最起码也是高材生、大经理啊!“哦哦,原来是这样!今日终于真相***了,俺死心咧!你们现在天各一方,难得相聚,得来个大交杯!”陈中华奋起反击,他想不到,自己挖空心思,最终做了替补,不,根本没有沾到边边、闻到膻味,连候补委员都不是。这是什么事儿吖?自己分明就是一个冤大头!这心里呀,泉眼细流,五味杂陈。
“必、须、大、交、杯!”陈中华又郑重地补上了一句。他看着何芳在场,打定主意,当场给李林熙擦眼药。读书时就一直比我高几分,我今日让你小子得意,劳资给你上一曲争风吃醋的风流戏码,让你不好收场,以后永远在同学们面前抬不起头来。
“必须滴!好提议!”大家一致同意,都兴致勃勃地怂恿着,等着看一场热热闹闹的好戏。
“我同意。不知道班长大人,能不能可怜奴家暗恋了一生,给个面子,了却我的一番心愿?!”颜红一番袒露胸襟的表白,这样大胆,突如其来,让李林熙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何芳会不会架得住、能不能挺自己呢?
他们俩都举着酒杯,看向何芳。“我的学妹太优秀了,要身材有身材,要样貌有样貌,真正是才貌双全,你对他有百分百的信心哈。借给姐一个机会呗!就借一下。”
啥心愿哦!简直就是一汪春水!何芳心里泛酸,暗暗嘟囔着。
“我没意见!喝吧。必须大交杯!”没意见才怪。她这样说道,感觉怪怪的。可是,在明面上,自己不能发作,也不能拒绝,那样就着了大家的道,还显得小家子气。
李林熙被躺着中枪,唯有苦笑。好在何芳宽宏大量,给足了自己面子,也就没什么放不开了。
只见满脸通红的颜红,毫不讲什么客气,她还真的凑上来、香喷喷地跟他抱了个结实,就差五体投怀了。
所谓大交杯,按照规定,两个人必须紧紧拥抱,右手绕过对方的后颈,然后把酒一口给痛痛快快地干了。
这就是大交杯的路数。
熟人不好下手?谁说的。他们大大方方地表演结束了。
喝完酒,落座,李林熙尴尬地看了何芳一眼。何芳不动声色,还给他布菜。
“真想不到,一对神仙伉俪,郎才女貌,最后却是劳燕分飞。”大家意犹未尽地拍着巴掌,继续火上浇油。
“这又是谁说的?我这次回来,休假一个月呢。赶明儿,我就回承阳,说不定可以鸳梦重温呢。不,是鸳梦初温……他现在还是我的幻想对象呢!这是大实话。你们该满意了吧!”颜红回到座位上,借着酒劲,继续大曝隐私。
真的啊?!谁也想不到,大交杯以后,还有续集。
好奇心得到了充分的满足!一群坏蛋。
陈中华的心里忒不爽,跟着酒劲一顶上来,很快就醉意熏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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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又回左岸》
91.《又回左岸》
今天最尴尬的,要算东道主陈中华。
自个一往情深,奈何倩女无心。
城市套路深,俺要回农村。
他本来就想着挑起李林熙与何芳的一场角斗,谁知道,何芳居然一点都没有作梗,这反而让李林熙满载而归,占着了大便宜。
唉!自始至终,根本没我什么事啊!单相思,少年时代的烦恼,真是自作多情。悲催。
他想解气,最后还是被气着了。
“算你走运,哼,让你得意吧!总有哪一天,我要报了这一箭之仇,一雪前耻!”他在心里气狠狠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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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李林熙压根就不了解还有这一层。
这就是爱出风头的代价。人太出头,死得必惨。哈哈。
这一阵折腾,把所有酒差不多都喝完了,包括白的红的。这一顿午餐,差不多吃了足足有二个钟头。
“散吧!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来日方长。”颜红提议。
陈中华已经上了几次卫生间,被他的死铁扶着。他步履歪歪斜斜,犹在喊道:“散什么散,好戏不散场……搞起搞起!我还要、继续喝……今天忒、高兴。”谁知道他是真的高兴,还是假的乐呵。
“看你这熊样,还喝个鬼哦,保证一口倒……要不,我们去唱歌吧!”杜娟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
今天的聚会,一共有三个女子,除了颜红,何芳,还有一个女同学,就是她了。
人如其名。杜鹃是一种花,乡下叫映山红。杜鹃也是一种鸟,啼血的那种。她的父母给她取的这名字,的确很好,她还真有一副好嗓门儿,唱歌是她的必炫绝技,堪比韩红。无论美声还是通俗,无论是《天路》还是《青藏高原》,张口就来,堪比原版。
她走到哪里,就笑到哪里、唱到哪里。其人天生一张圆乎乎的脸蛋,有玉环之风,肥而不丑。
颜红同学望了望李林熙,见他置若罔闻,就提出了不同意见:“唱什么歌咯!流行歌听不懂,也不会唱,谁还玩小青年似的风花雪月。老掉牙的红歌嘛,又听腻了,谁也不想像大爷大妈一样,老气横秋。”颜红哪怕是持反对意见,都有很多人附议。“我在英国就听说了,南洲有一条酒吧街,颇有风情,英国王子都来过呢!旅游指南可以翻得到……不如,去酒吧街看看?”她还算很清醒,其气场,不减当年,她今天所有的一举一动,都吸引了大家的的注意。
“酒吧街还真有那么出名啊?我们今天凌晨还在那里。”李林熙说。
“哇!真浪漫……果然是本宫喜欢的一款。”颜红主动跟他接茬,看得陈中华心痒痒的。
李林熙的内心里,忽然觉得,自己跟陈中华比,高出了一头,不能说俘获芳心,至少算是个意向客户。
“哪有浪漫哦,偶然而已……那还等啥,我们就去酒吧街。”李林熙说。
无心插柳柳成荫。他又偷偷乐了一回。
李林熙见杜娟不挪步,对她说:“走啊!你又不是不能喝。”
“去那儿喝酒?!贵得死咧!”杜娟口里抱怨着,还想坚持己见。可惜,孤掌难鸣。
“不贵。你别管。”李林熙做着她的思想工作,试图想说服她,随大流吧?
杜娟最终还是被说服了,尽管老大不情愿,还是上了何芳的车。李林熙喝了酒,坐在副驾。杜娟和颜红,坐在后排,咿咿呀呀地哼哼着。
陈中华被李敬扶到自己的车里。邓向阳是坐李敬的车来南洲的,也只得跟着。其他几个,借口消受不了那种洋情调,挥挥手,作鸟兽散。可能找地方打三打哈去了。
陈中华一上车,就骂骂咧咧,时而骂红灯,时而骂行人。“马勒戈壁的……凭什么啊!他车里都坐女的……要钱没钱,要貌也不咋地,要才嘛,未必超过我多少……兄弟,你说,他凭什么!这些女的,瞎了眼,是不是中邪啦!”当事人都不在的时候,陈中华暴露了心迹,还忍不住爆了粗口。
邓向阳在给李敬指路,远远地跟着李林熙的车。没人有空搭理他。他头一歪,睡着了。
“昨晚就在这一家,左岸,咱现在又回来啦。”李林熙说。
世事兜兜转转,人又回到了原点。
“那就这一家吧!我想c啦!”颜红今天不知为何,撕去了所有的装点,这就是传说中的坦诚相待吗。
酒吧街白天没多少人,精英们都忙着呢。何芳随便找了个车位,把车停了,一起进店。
他们七个人,是唯一的客人。
那个酒保眼尖,看见李林熙和何芳进来,立马过来了,文质彬彬地打招呼:“先生您又回来啦!欢迎欢迎。请随便坐,我先给各位调几杯提神的酒,算我请。”他很会察言观色,知道这拨人中午都喝了一点。他也很快就找到权力中心,原因其实很简单,如果不是李林熙说了算,他们也不一定会进了左岸。酒吧街,名副其实,汇聚着好几十家大大小小的酒吧呢,风格各异。还有,他蛮会取悦主人的。
李林熙发现,除了这个酒保,当白班的都是女服务员。
直到现在,李林熙和何芳才有心思坐下来、认真打量这一间左岸酒吧。昨晚没空呗。
左岸是一间休闲型酒吧,是提供给客人们松驰精神,怡情养性的场所。主要是为了满足寻求放松、谈话、约会的客人。
颜红东看看,西瞅瞅,也在欣赏着。
“国内的酒吧,果然不错嘛!很有特色……这座位,非常舒适,灯光柔和,音响的音量,不是很大,堪堪好。”颜红第一次进国内的酒吧,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李林熙说:“左岸的环境温馨,优雅,让人仿佛有一种置身于塞纳河畔的感觉,浪漫又轻松,很有个性元素……这地方,真不适合打架。”他的后半句话,让颜红和杜娟听起来很突兀,但是,她们还没来得及问,就被何芳搭开了:“我喜欢这几幅肖像画,把法国女子的自信,独立,表现得淋漓尽致,非常喜欢。”她的这句话说得也非常巧妙。李林熙望着她,微微地一笑。
果然,颜红的思路被何芳引导过来了,她说:“我看,这一间酒吧的装饰灵魂,在于不拘一格,在于自由的天性和丰富的感性。看这里,出自设计师之手的家具和DIY的简单家具,可以共居一室……古典油画和现代艺术也可以平起平坐。还有,学妹喜欢的巴黎女子,看似天马行空的搭配,却总能带出协调又时髦的气氛,真令人赞叹,拍案叫绝。”
毕竟见多识广,颜红还是有些品位的。
酒很快调好了,由年轻的女服务员端上来。冰冰的,很爽口。“请问先生和女士,还需要点什么吗?”服务员递上一个皮质封面的本子。
“有什么喝的?你们随便点。”李林熙接过来,又转交给颜红。
“我们除了其它的饮品外,供应的饮料主要以软饮为主。我们的咖啡是饮品中的一个大项,风味独特,一直很受欢迎的。”女服务员靠近颜红,轻轻地推介着。
这时候,李林熙的电话响起,他一看,是秦小晴。
“你现在哪里啊?半夜三更都走了……老公,人家都快饿死啦!”秦小晴在那头诉道。
“左岸,酒吧。你过来吧,这里有吃的。”李林熙答道,于是挂掉了电话。他又转向服务员:“你们这儿现在有什么好吃的吗?”
“这位先生,看来不经常在我们店吃东西,我给您详细介绍一下,方便您下次过来,好吗……我们每天早上七点半就开门了,不但供应咖啡早餐,还有饮料,啤酒和薯条;中午十一点,有很多法国葡萄酒可供选择,假若您口渴了,也有清凉的啤酒供您选择;下午五点开始,到晚上十一点,是我们的畅饮时间,也是一天中最旺盛的时候。现在,我们有法式食品和面包、餐点供应。”女服务员不厌其烦地介绍说,口齿伶俐,训练有素。
“哦!不错。你们想吃点什么,随意吧。她吃的,让她来了自己再点吧!”李林熙对颜红说。
这样的氛围,很陌生,让另外那几个男同胞很不得劲。
听到一声关车门的声音,很响。不到一刻钟,秦小晴就光彩照人地过来了,她今天穿得很阳光,画里走出来一般,哪里还找得到昨晚那个醉猫的模样。
秦小晴也不跟大家打招呼,见何芳坐在李林熙的左边,笑了一下,就挨着他的右边,不讲客气坐下了。
秦小晴点了一大堆东西,自顾自吃着,津津有味,偶尔,还喂李林熙一口,让他品尝品尝异域口味。
这架势,把那几个男士看傻了,呆若木鸡。
李敬借着找洗手间,看了看自己的车,同时也看到秦小晴的甲壳虫。
光那一块特殊的承阳车牌,就让他心里有数了。
这一刻,让学工科的邓向阳的这一颗心啊,七荤八素,七零八落的。心说,女人真是一种怪物,怎么谁都对他这么好呢?
真的中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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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梦中的婚礼》
9.《梦中的婚礼》
更邪门的是,他的老婆,他身边那个戴眼镜的小美女,居然司空见惯,对这些毫不在意,还跟这个刚来的靓女、谈笑风生,一起分享食物。仿佛这一切,没什么不妥,太稀松平常了。
倒是自己,少见多怪了。
陈中华的酒,醒了一多半,脸上瑟瑟的,有些挂不住。眼睛里,也是熠熠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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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熙偶然转头,一眼扫过来,似乎发现了一些什么异样。又是那种不可名状。
谁讲同窗最铁、没有隔阂?那是鬼话。
虽然是同学,总是有差别的。哪怕都是在同一个导师手里毕业的博士,他们今后的学术成就也不会相同。为什么?有关键三点,一是知识的运用,二是实验的领悟,三是心态和层次。
秦秀曾经跟李林熙唠过,他们的同学会。那一次,被真心感动。
大家话不多,一见面先把手搭在一起,不是学生时的勾肩搭背,也不是中年时的仪式性握手。而是见一面少一面的不舍与珍重。他们的手用力地沾在一起,并且一直握着。
谈起不能来的同学,唏嘘不已;谈起去世的同学,潸然泪下;酒桌上,他们不再排次序,哪里顺手就哪里坐下;也不再劝酒,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能喝就喝点,血压高就别喝了……印象特别深刻的是,他有一位从云南赶过来的老同学,颤颤巍巍地走进包厢,好多人已经认不出他来。做了自我介绍之后,同学们一片哗然,记忆被瞬间唤起。
姑且叫他老刘吧。
坐下之后,老刘把自己大半辈子的经历娓娓道来。显然,他过得不怎么好。大学毕业后,老刘在一家国企做技术员,干了二十多年,企业改制,老刘提前下岗了。然后在昆明郊外干了个苗圃种植园,生意不好不坏,勉强能养家糊口。老伴50多岁,中风瘫痪,他关了种植园,在家伺候老伴。五年前送走老伴,小儿子要结婚,他把房子腾出来,一个人回了农村老家……好在,老人很平静,看不出自卑,也没有哀怨。只是把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分享给了昔日同窗。老刘讲完后,有位四川籍的老同学,拍着桌子说:你个瓜娃子,为啥不跟我说?你过得这么难,为啥子不跟我们说?你有困难给我们打个电话嘛,我们帮你呀!我们都老球了,要钱有啥子用?咱们一个被窝里躺过的,一路走过来,我们不能自己享福,让你一个人受罪。老刘道:我也没那么难,我还有退休金,能过得去!就是老了,想来看看你们,怕不来以后见不到了……
他几乎可以想像得出,那位四川籍同学拍桌子时的神态,被他们老年时还存在的赤诚所感染。
所以,那是李林熙听过的、最感人的一次同学会。
这不是李林熙的同学会。
但是,他知道,有一天,他们也会拥有这样的同学会。大家都来自四面八方,不为攀比,不为互助。只想作一面镜子,照见青春,照见彼此。
现在不行。
现在的人,把同学聚会看成了一种工具。爱攀比的攀比,想利用的利用,经商的商业化,当官的关系化,搞信息的数据化,化得面目全非。
同学在毕业分开以后,像刚出孵房、或跳入激流的一窝雏鸭,各撒五方,因为无数种原因,再也难以融合到一起。就算偶尔聚聚,也是心怀鬼胎,貌合神离,桌上握手言和,桌下暗藏玄机。彼此戴着面具,习惯了像狗一样活着,像狗一样死去。
李林熙端起面前的冰酒,喝了一大口。
“别一次喝那么多冰的……我们到这儿,是来放松的。有些东西,你不去关注,不去想它,味道就淡,就不会着急上火。”何芳对他说。
李林熙没想到,身边的这个女孩子,能够在这这个时候,说出这么贴心的话来,久久地看了她一眼。再看这个秦小晴呢,简直就是属蚕的,正专心大嚼,这个吃货!这就是差异。李林熙的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欣慰。
这时,何芳接到一个电话。
是老何打来的。
“乖宝宝,你们吃中饭没有?现在哪里?”
“吃过啦!现在左岸呢。”
“什么?!你们俩一直还在左岸酒吧?怎么个情况?”
“不是呢!他中午参加同学聚会,特意来这边放松放松,你别想多了。”
“哦!这还差不多。宝贝闺女差点吓死老何啦!”
他们此后在电话里还说了很多。至于说些什么,没有人去监听。
秦小晴擦了擦手,按了一下台子上的服务铃。
“您好!请问需要什么服务?”服务员马上坐过来了,脚步轻得听不到。
“你们播放的什么歌啊,超级伤耳朵!那边不是有钢琴嘛!就不能弹两首好听一点的曲子?!”
“噢,这样哦。小姐,我们聘的钢琴师每天都是晚上才出场的,真对不起您!”女服务员仿佛理亏似的,这回答,让人有点不好意思。
“这样啊!算啦。如果我们之间有钢琴手,可以上去弹吗?”莫非,秦小晴又技痒了?
“非常欢迎啊!如果您愿意把音乐分享给大家,我们还可以额外送一杯咖啡的。”她目光如豆,大概这样的事情,很少发生过。
“我?不行。昨晚在这儿那么一闹腾,心情还没有完全宁静下来呢,所以,才想听听钢琴曲,但没心思弹。”秦小晴的话,很有些失望的成分。
“我来吧。”
这话是何芳说的。
她说的这三个字,聚焦了所有的目光。
“您请!要不要为您准备曲谱?”服务员做着请的手势。
“不用。”何芳起身,随着服务员,安宁地走到了钢琴边。
明快的音乐,在大厅里响起。这一曲浪漫的曲子,让所有的听众,都沉醉不知归路。
就连何芳自己,也深深陶醉其中。
大家都还没回过神来,意犹未尽的时候,她已经坐回到座位上了。
吧台上,大厅里,谁都禁不住鼓掌致意。
“非常好听!”颜红和杜娟欣喜得拍巴掌,觉得自己跟这样有才有貌有内涵的姑娘在一起,特别有面子。
“好听,热闹。”陈中华说。“嗯?你怎么能说热闹!就这二个字,玷污了世界名曲。”秦小晴马上接话,忿然不悦,一点面子都不给。陈中华可能不懂音乐,因为自己贸然开口,被她怼得面红耳赤。
“这是《梦中的婚礼》?”秦小晴没再搭理他,转头问何芳。
“是的。弹得不怎么好,抱歉。”何芳歉然地说。
“弹得非常好!有很好的驾驭技巧。你很熟练,是钢琴几级?”何芳流露的这一面,让秦小晴有些惊讶,也很高兴。
“十级。”何芳语气淡然地答。
“啊!比我还高!”她们都是同道中人,不免从刮目相看,到惺惺相惜,“《梦中的婚礼》这首曲子,我好喜欢,不过总是弹不好。它是由法国作曲家及音乐制作人PaulDeSe
eville和OlivierToussaint创作的,可以说是为理查德克莱德曼量身定制的世界名曲。连续的八度旋律,就是这一曲钢琴音乐中的一个最大特点,并且,这一特点确实在他的作品表现中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这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最好版本,比我的老师还弹得棒!何芳,你很了不起。”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哪里,你过奖了。自从那天在将军府,听到你的演奏,我就知道,你的音乐造诣,不同凡响。果然,你很懂这一首曲子。它在高八度上重复出现的主旋律,更具有清新、亮丽的气质,和清脆、明快的听觉效果。”她们两个的这一番对话,也让在场的人听得如痴如醉,傻了一般。
这是两个什么样的魔女啊。
李林熙的表情,无比惊喜。
其他人也是。
这时,李敬站起身,说:“我们走吧?还有那么远,早点赶回去,还有一点烦心事。”他已经可以断定,这个姑娘,就是在承阳非常有名的小公主秦小晴啦!自己坐在她旁边,就是寒星伴朗月的感觉。
“走吧!我们这些焚琴煮鹤的俗人在这,别扫了人家美女的兴。”陈中华说。
秦小晴一听,特别刺耳,不想跟他说一个字,只是怒目而视。
“走什么呀!大家都是朋友,呆在一起很开心的。”李林熙真心挽留着。“是很开心的,谢谢学妹,我请你……我们想去酒吧街上逛一逛呢,你们继续。”颜红笑着说,伸手按了服务铃上的结账键,也跟着站起身。
“既然这样,那就下次再聚吧……来酒吧哪有让女士付钱的,我来,听我的!”李林熙说。
服务员拿着消费账单过来,说:“您好!一共消费三千八百元。”
“我靠!几杯咖啡,一些吃的,就三千八!这真是在法国啊……几杯酒还是送的。”杜娟的样子,像被惊掉眼珠子。
【作者***】:下一章节《狂怒》,欢迎期待。(未完待续)
第93章 《狂怒》1
9.《狂怒》(上)
现在的大多数人,往往缺乏足够的勇气和智慧来真诚审视自己固守了多年的信仰,因为那是他所有一切的根基,如果一旦发生动摇,就意味着他整个人生要推倒重来。为了逃避这一切,他们愿意相信扭曲的事实、构建一个个逻辑陷阱,用尽一切手段来维护他们内心深处的堡垒。最好的做法,就是闭口不谈,彼此忽略。
“没事的!我刷卡。”李林熙洒脱地笑了一笑,跟着服务员去了收银台刷卡。邓向阳没啥事,在后边跟着。
“先生,要不要开发票?”收银员是个很漂亮的女子。
“不用开发票。”李林熙说。开了发票也不能报销,何苦多事。
“那就给您打五折吧,收您一千九……以后,您在本店,都可以享受八折优惠。”不会吧?这好像不是收银员能够说的话。
“这是我们的老板娘。是这样,先生,老板娘听到吧台CK说,您昨晚帮了我们很大的忙,所以,就特意给您打了这个史无前例的折扣,以表示感谢!”女服务员很热情地、站在旁边说明情况。
“哦,那就谢谢啦。”李林熙很意外,也很高兴。
“不用谢!应该谢谢您呢!这是我的名片,欢迎你随时来订座。”只见这个年轻美女老板娘,收完款,站起身,笑盈盈地递过来一张精美的名片。还特意用了一个“你”字。
“好!任盈盈……”李林熙接过名片,轻轻读着上面印刷的名字。
武侠小说里的女角,他就喜欢黄蓉,还有任盈盈。
李林熙望着眼前这个任盈盈,微笑着,点了一下头,转身离开收银台。
李林熙在前边走,邓向阳靠了上来,对他说:“老同学……你什么时候回承阳?我想请你吃个饭。”原来,他真有事啊?“明天回。我请你吧……怎么,有事啊?”李林熙停步,看向老实巴交的邓向阳,关切地问道。
“是有一点麻烦事,有劳老同学你……咱回去再说吧,我打电话给你?”邓向阳有些怯懦地说。“行。”一个字,代表着他对邓向阳的肯定。
同学们与何芳和秦小晴打过招呼,都走出了酒吧,颜红和杜娟想逛逛酒吧街,站在门口,口里说着感谢的话,向他扬手告别。李敬已经倒出车子,和陈中华眼睁睁看着那一辆甲壳虫。见李林熙陪着邓向阳过来,都下了车,很友好地跟他握手,言不由衷地恭维着。
李林熙跟邓向阳有了约定,默默握别。
看着同学们远去,李林熙回到酒吧。
同学,是我们的影子,你逃不了,也踩不住。
同学会,则是一场皮影戏,去与不去,都不会缺席,因为我们注定要活在彼此的记忆里。
年轻时,如何攀比,如何假装,如何勾心斗角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终归会有一天吧,摒弃前嫌,把布满皱纹的手搭在一起,不愿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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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芳与秦小晴依然故我,在聊着音乐的事情。
“我们继续喝咖啡。”李林熙安定下来。
“你哪天回?”秦小晴问他。她想叫老公的,但是,他们之间,有檀渊之盟。
“明天。该办事都办完了。”李林熙一边搅着咖啡,一边回答她。
“好的。一起走吧?”秦小晴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又不能表现太露。
“行。”他说。
何芳想到昨晚的突发状况,心有余悸。“你在南洲,再呆一晚上吧,今晚可别再整昨天那节目,又喝醉了。”何芳笑嘻嘻地说。
“不会啦!今晚陪我妈妈。”秦小晴俏皮地说着,脸上的胶原蛋白泛着朝阳一样的光。
他们坐到五点钟,才站起身。
秦小晴已经回复到青春欢愉的常态,抛玩着车钥匙,和钥匙扣上的Kitty,她轻摁一下喇叭,驾车离去。
“我们俩也去酒吧街逛逛去。”李林熙提议。何芳挨着他走着,信马由缰地逛了一回。
李林熙的兴致很好,浏览着各国风格的情调,说着他所知道的关于各个国家的趣事。
何芳挽着李林熙的胳膊,不经意地说道:“刚刚有外人,忘记告诉你了,老公,爸爸在电话里说,晚上有家宴。”
“家宴?请的应该都是家里人喽?”李林熙倒不是很好奇,问。
“嗯。就请了伯伯一家。”何芳道,她心里似乎有什么顾忌,又没直说出来,“伯父伯母,堂哥,堂嫂,还有堂姐,一共五个人。堂姐何琳,你见过的……堂哥是昨晚从美国回来的……他现在伯父那个公司做高层,这次去美国,时间不长,是为了参加哈佛大学的校庆。”
何芳轻描淡写地介绍一些基本情况。
“噢!需要准备什么礼物吗?”李林熙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那倒不用……他们应该到了,我们回去吧,老公?”何芳挽着他往回走。
公安小区门口的保安,见到何芳开的车,再不敢拦阻了。
他们原本在楼下停车的车位上,已经有车停在那里了。
是一辆红色的法拉利跑车。法拉利的前面,则停放着一辆黑色的宾利。这红与黑的二辆车,很醒目,无声无息地凸显着霸气。
“这是宾利雅致,国内少有啊。”李林熙以前特意搜索了一下,这是一款将豪华演绎到极致的车型。
它体型大,轴距长,车内的乘坐空间,比飞机的头等舱还要奢侈,大气磅礴,远远地就可以让人感受到帝王将相的强大气场。
“他们已经到了。”何芳停好了车。
在电梯里,她帮他整整衣领,说:“老公,不紧张吧?”
李林熙一嘻,道:“紧张什么?你太小看我了,大部分都见过的。只有那堂哥,堂嫂,他们又不是什么三头六臂。”何芳没说话,抓紧时机,在他颊上亲了一下。
出了电梯,他们俩一出现在客厅门口,室内的气氛都活跃起来,伯伯家的人纷纷跟他们打招呼。
只有一个人除外。一个安坐的青年,他有点像央视的李咏。
“这是堂哥,这是李林熙。”何芳连忙给他们做介绍。
“鄙人何滨,滨海的滨。”堂哥何滨,潇洒地起身,跟李林熙异常用力地握手。他的手上,戴着江诗丹顿,全身都是定制名牌。李林熙怎么看着都觉得有点夸张,这种夸张是不可一世的张扬。
“红尘三千丈,念在山水间。堂哥好名字。”李林熙说着,在何芳的引导下,坐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旁边就是着一身警服的何江厅长,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何滨坐下后,没有抬头,也没有吭声,手里拿着一支同样很张扬的笔,MONTBLANC,自顾自地在手上转来转去。
“让你们久等了,我们刚刚在酒吧街喝咖啡。”何芳瞅着空档,适时插话。
“看上去,不是怎么白嘛!”何滨把手里笔停下,收到一个精致的盒子里,向李林熙面前推过来,说:“小小心意,送给你,不成敬意。”
何芳听到这一句话,眉毛微微地一皱。李林熙不动声色,道:“非常谢谢堂哥的礼物。宝剑赠英雄,我看堂哥很喜欢玩,还是自己留着玩吧。我们平常上班,都是用圆珠笔,一块钱一支,因为容易丢,丢了也不心疼。哪里用得着这么高级的笔,所以,相对来说,我更喜欢玩枪……我给大家削水果吧?!”
“不用不用,小李。不要客气,我们刚刚吃过啦!”伯母一副雍容,大度地说。
伯伯昨天碍于人多,并没有跟李林熙说很多话。他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既然进了这个门,你就是我们何家的一分子。小李,你对未来有什么长远规划?”伯伯很严谨地看着李林熙。
“谢谢伯伯关心。我们都是平凡人,并没有什么宏图大志,只想安安心心地继续在老家上班。”李林熙回答道。
“哥,关于这个问题,我已经跟小李交流过了,我很支持他的想法。”何江补充着。
“那怎么行呢!你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如果何芳留在那个乡里休养生息,你们退休了以后怎么办呢?青年人,必须要有一番强烈的事业心,和高度的责任心。”伯伯坚持己见。
“人各有志,就让他们自由发挥吧,他们俩都是好孩子,亏待不了我们。”何江继续在帮着小辈说话。
“芳芳啊,你们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准备在哪里操办?”伯母接过话茬。
说实话,这个问题很尖锐,他们俩还没有想过。
“我们呀!早就想好了,厅长的女儿结婚,不能大操大办,我们准备旅行结婚!”何芳机灵地回答。
“荒唐,小孩子开什么玩笑。你们草草地结婚,怎么对得起何家的亲友啊……伯伯知道你们收入不高,可以给你们赞助二千万,再加上一辆宾利,我们都是一家人嘛!”伯伯一开口就是大手笔。
总裁气概,非同凡响。
二千万,毕竟不是小数目,这是多少人祖祖辈辈连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未完待续)
第94章 《狂怒》2
94.《狂怒》(下)
“我赞成总裁大人的做法。这事交给我,我来办,一定给芳芳妹妹置办一份丰盛的嫁妆,以示祝贺。”一直在旁边沉默寡言的何琳说。
她以工作的称呼,叫她的爸爸。按照惯例,集团公司的财务主官发话了,这事儿,基本上就定调了,不会有什么改变。
这就是财富赋予的实力。她的手里,掌握着百亿的巨额资产啊。
不过,世事总无常,难料且可笑。说难料,是因为事物多变、精彩纷呈的自然规律。说可笑,是因为在这样的自然规律面前,人类反而太主观了,试图以己之念来度一切。
有时候,钱并不能代表一切。
比如,眼前。
“我们不要用伯伯的钱,也不感觉到缺钱。我们要用自己的钱,给伯伯买喜糖吃。”何芳笑盈盈地说道。
伯父一家人都愕然了。他们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好意被拒绝了,更加没想到的是,自己广有资财,却赢面全失。
也是,谁都想不到,那么喜欢收红包的何芳,居然对二千万的资财,和宾利豪车,一丁点儿也不心动。
何江看着爱女,一脸慈爱。这姑娘长大了。
李林熙的心头,更是猛然一震。
“一家人在说什么呀?开饭,开饭。”老方从厨房里出来,解下围裙,叫大家吃饭啦。
餐厅里,做工考究的红木餐台,可以拉开,变成方桌。在餐桌上,摆满了椒盐虾,清蒸蟹,水晶肘子,红烧肉,还有绿油油的蔬菜,很丰盛。
“老方的手艺,越来越好,真是名不虚传呀!”伯母赞道。
“大家坐。今天在场的,都是自家人,还是按照家宴惯例吧。男同胞喝白酒,女同胞喝红酒,一家人乐呵乐呵。”东道主何江说着,打开了一瓶国窖157,顿时,香气扑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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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斟酒!”李林熙主动拿过酒瓶。他是新成员,又是小字辈,倒是最好不过。从多重角度来说,都是非常合适的。
何江赞许地点点头。
李林熙首先给伯伯倒上白酒,再给伯母倒上红酒,他们都欠欠身表示感谢。
轮到何滨。李林熙拿着157,礼貌地走到他面前。
“我不喝白酒,我陪思思喝红酒。”何滨推辞着说,头也没抬。
他呢,一手搂着他的女朋友胡思思,说不尽的亲昵。那胡思思,显得千娇百媚的。
“滨滨,在叔叔家里,放规矩一点。”伯父不悦地指出。
“哎呀,老爸。这你就不懂啦,正因为是在叔叔家里,就不用讲那么多虚礼嘛!自由发挥。”何滨没有买他父亲账。
“行。随便你。”只见何江的眉头,轻轻地一皱,很快又恢复到常态。
李林熙站了一会,为了免得尴尬,直接走到何琳身边,给她在高脚杯里倒上了红酒。
等他给所有人都斟上酒,何江率先起身,端酒碰杯:“祝我们家道兴旺,事业兴隆,一团和气!”
家宴正式开始。
不过,大家都各怀心事,除了吃吃喝喝,没有人说话。席间,何芳最小,她首先打破沉默。
“姐姐,你们家微博呢?”何芳问何琳。她挨着李林熙坐着,话题从大家都喜欢的宠物开始,倒是一个最好的口子。
“它呀!昨天不知道吃错了啥,在医院住院呢!”提到爱宠,何琳面有难色。
“我知道有宠物医院,第一次听说,狗狗还要住院的,哈哈!”何芳笑哈哈地说。
“其实,它跟人差不多,狗狗也是一条生命嘛!我听他们介绍说,还有专门的心理介入和情绪辅导呢!晕倒。我看,是那些人变着法子捞钱,哈哈。”这姐妹俩,还是亲密无间的。
“钱真害人啊!”何滨接着说,“我记得有部电影,叫《北京遇上西雅图》,我觉得最精彩的一句影评就是:女主角先遇到一个包养她的大款,然后遇到一个愿意每天给她跑几里路买油条和豆浆的人,她就会爱上后一个男人。可是如果她原来的老公屁本事没有,也挣不到钱,只会每天给她去买油条豆浆,这个时候突然遇到一个大款,给她一堆名牌的包包,和所有东西,那爱情的结局,就会发生改变。这句话看透人性,很有道理。”
“作为女同胞,我有时候也很无奈啊!这个结论,好像很残酷,但是,这就是人性。”何琳说。
“你们真觉得,一定会这样吗?!”何芳放下筷子。
人性往往就是不知足,就是在追寻各种各样全新的体验。这一种体验,一直给人带来困扰。
“概莫例外。我看,爱情都是被金钱打败的。我今天看到一句话:有多少男人,心里想着林黛玉,却把老婆培养成了花木兰。于是,我笑了。哈哈,国内这都是一些什么理念,什么富养女儿,这分明是让外人占便宜,事先给自己挖下的一个巨坑啊。”何滨慢条斯理地说。
“你在说什么?!”他的父亲厉声喝道。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我又没说你,激动什么呀。我说芳芳……”
此话一出,气氛更是紧张得让人窒息。
何芳倏地站起身,怒火中烧。
“咣”!清脆的一声,碎在地板上。
人们心里一颤,啊!是何江砸的酒杯。
石破天惊。
“你给我滚出去!永远不要踏我家进门!”何江立起身,再也按捺不住冲天的狂怒,伸手一个耳光,用力地扇在何滨脸上。何滨被打傻了。
“你这没人性的东西!凭家里有几个钱,自以为是,信口雌黄!滚,永远消失!”
砸了酒杯,意犹未尽,何江还想冲上去好好修理他一顿。
“不成器的东西!快滚!”伯父踹了他一脚。
何滨捂着脸,惊慌失措,仓皇地跑出去了。如果他不是被父亲踹出去,指不定是什么结果呢。
“噢买尬!他的智商和情商不低呀。”胡思思念叨着,追了出去。
“他不是情商高,而是底线低!”何江怒火攻心,还在发着雷霆之怒。
他几步跨到窗户边,看到楼下的二个内保人员已全部到岗,当道负手而立,拦住何滨的宾利。
“让他滚!”他吼道,转身抓起茶几上的笔盒,朝着宾利砸下去,“滚!还有你的破笔!”
“等着瞧吧!”何滨在楼下愤愤地说,悻悻地开着车扬长而去。
这四个字,字字诛心,像钢鞭一样,狠狠抽在李林熙的身上。
“老弟,对不起!我向你赔罪……都怪我教子无方!”何芳第一次见到伯伯向自己的父亲赔罪,更是第一次见到父亲情绪失控,发这么大的火!她本来也想发作,又不好火上浇油。
“看你培养出一个什么东西来!傲慢无礼,眼高于顶,而胸无点墨!我们这些人,出生入死,就为了保卫这样的亲美分子!?”何江的激动情绪,一时无法平息。
“老何,冷静一下,别气坏了身体。”老方走过去,压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在沙发上。
“叔叔,对不起,都怪我多嘴!”何琳立马在他的杯子里续上茶水,端了上去,并赔礼道歉。
“你们也是,仗着家大业大,从门缝里看人,太不像话了!”何江喝了一口茶,努力克制着自己,“我何江识人,就赶不上你们吗?怒其以验其节。当着明人,咱不说暗话。就说现在,我都大为光火,人家小李,身受奇耻大辱,依然沉着冷静。我告诉你们,他不是小白脸,相反,他可是特种兵出身,分分钟就可以废了何滨。想当初,人家冒着生命危险,挺身而出,战胜身背几条人命的亡命之徒,这得多大的勇气和担当啊!省里的新闻都报道了。这一次,我想调他到省城,他不同意。送他名画,也拒绝了。你们开出几千万的礼金,人家也是毫不动心……可是,这畜生却说出卖己求荣这种话,小李和芳芳该怎样想啊?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何江诘问着。
“我没事!叔叔不要太激动。”李林熙的心中,何尝不是搬泰山而镇怒海呢!
不错。每一个盖世英雄,都是在兵荒马乱中诞生的。
人言己默,欲高反下。
连环察人,算无遗策。
李林熙极力地压制自己的心火,抑制住冲动的情绪,继续道:“真金不怕火炼,只是委屈芳芳啦!”何芳听到这句话,热泪盈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冲上来抱住李林熙,泣不成声。
今晚发生的一切,已经把李林熙放到了风口浪尖。
等女儿慢慢平和,何江也已恢复理智。
“我刚刚情绪失控,也是不对的。孩子,我们看好你!我从来都是欣赏你,没有鄙视过你。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好好干。在基层摔打成一个钢铁般的干部,一定会有出息的!”
何江的这句话,饱含着对李林熙的期望,也直接影响到他的整个一生。
士为知己者死。
大丈夫行走于天地间,最难却救命之恩,知遇之情。得遇如此亦家亦长、亦师亦友,自己何尝不该表现出拳拳赤子之心,以死报效?(未完待续)
第95章 《兄妹之情》
95.《兄妹之情》
内心若是笃定,何惧狂风暴雨。
大事不糊涂。
“谢谢!爸爸!”李林熙很快作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他已经改变了对何江的称呼。
何芳趴在他的肩头,当着家里的众人,又嘤嘤哭起来了。这是喜极而泣。
只有他们俩的内心里,能够体会到,这一刻,得来真是太不容易了。
“嗯!好好待芳芳吧!同时,专心工作,我以前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你如果觉得累了,没关系,我可以把芳芳调回身边。”何江除了女儿之外,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叫他,如何不喜耶?!他止不住笑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他自知,在控制喜怒哀乐方面,自己已经逊了女婿许多。
“我会用自己的一生,好好呵护她。”李林熙用拇指,慢慢揩去何芳脸上绽放的泪花。
“我相信你!当初,她坚持要下基层,我们是反对的,也舍不得。可是,她就是为了能够好好锻炼自己,过自己想要的人生。她做到了。昨天,她带着你,出现在我们面前,昂首挺胸,特别硬气,好像赢得了全世界,指着你跟我说:爸,妈,我找到了,就这个人,非他不可。孩子,你们都很好,没有让我失望。”何江动情地说道:“我一直跟芳芳说,既然选择,就要勇敢,要坚定。因为,等到遇见那个他之后,你就会明白,走到地老天荒,其实并不需要多勇敢,只要那个他是终点。比如,在漫漫长夜里,他能陪你说话;晚灯不灭,他会等你回家。而你也不再害怕面对一个人一辈子,因为他,你愿意去赌一下子……直到有那么一天,我终于可以心甘情愿地、把你的手放在这一个男人手里。所以,作为一个父亲,只要你认定了,我就陪你一起去守护;如果你受挫了,你可以随时回来哭一场;如果你忍着不哭,我们也可以装作不知道,烧一桌你最爱吃的菜,给你安慰……为人父母,还能够要求一些什么呢?”
“的确是这样!应该是这样!老弟,我们要多多地向你学习。”伯伯肯定地说。
的确,这是一个令大家异常喜悦的结果。
之前,何芳对他说过:“我是认真的。”现在,她真的成功了。
永不后悔的爱,毫无保留的疼,还有欣赏、关怀与信赖,让李林熙内心深处的抵抗顿时土崩瓦解。
此情此景,让老方感觉到,青春真的很美好。她疼爱地看着女儿的举动,泪光渐渐在眸中聚起来,她虽然了解的不多,但是,她看到的,却是真实。她藉故扭转了头,用手背悄悄拭去了滑出眼睑、滴落腮边的眼泪,然后,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女儿和李林熙,欢喜地绽开了温情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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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会辜负爸爸的。我也不会磨灭自己的志气,一定会争气的。”李林熙一边说着,一边安抚着何芳。
他们都在沙发上坐下。
“好感动啊!我居然亲眼见证了真爱的伟大。妹妹,真心祝福你,生活美满!爱情幸福!我怎么就遇不到像李林熙这样的好人呢?!”这么些年,一直单着,何琳感动于现在的亲历,也开始了一系列反思。
“不错。总是有很多东西,超乎自己的想像的。活了大半辈子,我们真惭愧……唉,也不知道我们家琳琳,什么时候能够把自己嫁出去。”伯伯望着伯母,再看看女儿何琳,无奈地说。“我也想嫁给爱情,可惜爱情名草有主。我不嫁了。”何琳跟自己的父亲开着玩笑。
“姐姐,如果你想要遇到爱情,首先应该突破固化的阶层。我觉得,其根本原因很有可能就是,你现在的阶层,恰恰不能安放想要的爱情。就像李林熙这样,他可并不像何滨所想的那样的。李林熙一直到昨天,才知道我的家世。因为这些东西,跟爱情没有关系。可是,你们自问,真的做得到吗。”何芳在亲人面前,不羞于真情流露,也很快平静下来了。
何江对自己的女儿,一直很满意。从她小时候读书以来,何芳就是一个乖孩子,乖巧可爱,品学兼优,不要他们夫妻操什么心。后来,她大学毕业以后,经过一系列的教育历程,何芳已经有了自己成熟的三观,独立的人格。何芳拒绝了何江的安排,她自己选择去了条件艰苦的基层。这一点,倒是和李林熙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这才成就了一段让他满意的姻缘。可是,哥哥一家的教育方式,就让他不能认同,一直非常反感。中国的孩子,到国外就学,回来以后,能够水土相服吗?国外的月亮,真的比中国圆吗?看来,很不见得。
何江笑着道:“芳芳说得对。你们恰恰是自己局限了自己,怎么能奢望其它的东西呢?因为,就像何滨那样的价值观,爱情观,分明在你们的脸上,狰狞地写着四个这样斗大的字:不能吃亏!难怪,有人说,中国人没有爱情,婚姻只是物质和利益算计合适不合适的一种稳固形式。可是,现实并不全部都是这样的,是吧。”
李林熙起身,逐一给大家续茶。“罐头是在1810年发明出来的,可是,开瓶器却是在1858才被发明出来,很奇怪吧?有时候,就是这样的,重要的东西,有时候,可能会迟来一步,无论爱情还是生活。虽然等得辛苦,但是不会辜负。何琳,我们给你加油!”再次坐下以后,李林熙与何芳十指相扣,也加入了讨论的行列。
“事实证明,我当初选择离开南洲,是正确的。首先,我们要相信。一切难熬的日子,都会过去;而那个命中注定的人,此时此刻,正怀着满心期待和一腔孤勇,穿越茫茫人海,来与你相见。也不一定呢!关键是,你要让自己勇敢地去相见。”爱情得来不易,未来触手可及,何芳的脸上,写满了欢喜。
……
“芳芳,你们哪天回承阳?”伯母问。
“明天呀!”这是他们在酒吧跟秦小晴一起说好的。
“这样啊,我们想请你们一家吃个饭呢。”谁都知道,这就不单单是吃饭那么简单了。
“下次吧!把好吃的给我留着,伯母,我们会经常回来的。”何芳答道。
伯父的一家三口,一直等何江彻底平和了,才敢告辞回家。
“侄女婿,你们今天给我们一家,上了深刻的一课,你们好好珍重吧!”
李林熙受宠若惊。
第二天早上,李林熙和何芳起来后,看见早餐摆放在餐桌上,老何老方已经穿戴整齐。
“小李,芳芳,我们要上班去了,不能送你们俩,开车注意安全。”老何简单地说。
“好的,爸爸,你们也要多休息,不用担心我们。我们也准备出发了,有一半的时间,都是芳芳开车呢。”李林熙道。
“我和你爸爸商量了一下,要不,我们给芳芳也买一部车吧?这样回来也方便一些。”这话是老方说的。
“不用的。要买也是我们自己买……你们就安心上班吧,哆里哆嗦的。”何芳故意做着不耐烦的样子。其实,哪个做子女的,不想跟爸爸妈妈多呆一会儿。
九点钟,他们两个也出发回承阳。
按照约定,他们在高速公路入口处,等着秦小晴开车过来。其实也没用几分钟。
两辆车一前一后行驶着,李林熙压后。在服务区,都暂停下来休息。
“小晴,你累吗?我来开?”何芳递给秦小晴一包零食,问。
“不累,没事儿。”秦小晴谢了一句。她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今天不上班吧,要不跟我们去山门看看,找你哥秦根玩玩?”李林熙望着她笑。
“好啊好啊!”秦小晴也笑了。
他们继续上路。接下来,速度也快了。他们这一回,走的是高速。下了高速出口,不用多久就到了樟树乡地界,回到山门。
何芳在乡政府门口,先下车了,李林熙则开车与秦小晴一起去了秦根家。
“妹妹,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几天不见,我妹妹出落得越来越漂亮啦!未出庭院三五步,额头已到画堂前。”
秦根看到小晴,笑哈哈地说。其实,这是苏轼用来和妹妹苏小妹开玩笑的一句诗,意思是说说苏小妹还差几步未走出门庭,她的额头就先到画堂前了。用来夸张地暗指苏小妹前额有点突出,讥笑她长得丑。
秦根把这句诗,用到了秦小晴身上,让她老大个不乐意。这正是秦根想要的。
秦小晴一拳擂在秦根的肩头,笑嘻嘻地说:“切。哥啊!你是越来越帅了。去年一点相思泪,至今还未到腮边。”秦小晴想了一下,回敬了过去。
苏小妹苏轼兄妹经常互相作诗调侃对方嬉戏。
这句诗就是苏小妹用来回敬苏轼的。苏小妹是有名的才女,才情丝毫不逊色,说苏轼去年流出的泪水如今都未流到腮边,嘲笑他脸长,可谓是非常形象了。
哈哈!
【作者***】:看到这个题目,读友们是不是吓了一跳?曲折转承,引人入胜。正如文中所叙,这才是真实的故事情节呢。木大师求**。(未完待续)
第96章 《元真老道长》
96.《元真老道长》
“奇怪。这个有名的野狗脚,今天怎么有空在家里呀?兄弟。”李林熙看到秦根今天难得闲在家里,就好奇地问他。
“你们两个,来得正好,我在等一个得道高人,可以传道受业解惑,哈哈,这就是有缘吧!他老人家等会就到了。”秦根神神秘秘地说道。
“仙道贵生,无量度人。贫道见过各位有缘人。”不一会,见到门口走来一个仙风道骨的人,果然是道家装束,须发皆白,步履轻捷。
秦根连忙招呼,起身让坐,倒茶。“这位就是南山道院的元真道长。”看来他们很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道长慈悲。”李林熙主动跟他打招呼。
这一位得道高人,精神矍铄,进门之后也不东张西望,只是喝了一口茶,细看了李林熙一眼,就启口说道:“贫道观这位大德,刚正清奇,堪为栋梁之材呀!大德定是一个能挑起重担又任劳任怨的人……己机决而能藏,高才早发。你处事沉稳,胸有成竹而又能深藏不露,必是才高而年轻得志,拜将封侯,是个有独挟盖世的胸襟、气魄的人。”
老道长此言既出,大家都被镇住了,惊为天人。
“多谢道长谬赞。”李林熙一听,心里也是一阵暗惊。
语惊四座。道长又把目光转向了秦根,道:“小富小贵易盈,前程有限;大富大贵不动,厚福无疆。就是说,小成就骄傲自满、目空四海的人成不了大气候;大成就而不骄傲的人,福报深厚无边……请恕贫道直言,这位居士谨记!欺蔽阴私,纵有荣华儿不享;公平正直,虽无子息死为神。恶行隐蔽、行为不光明的人,纵有荣华富贵,儿孙也享用不到。而公平正直的人即便还没有子嗣,就算是死后也可以做一个神明。”道长直言不讳,听得秦根直冒汗。
“多谢道长点化,我以后一定会谨言慎行,多向道长请教。”想起自己曾经横行无忌,张狂逞强,秦根已是羞愧难当。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我呢我呢?”秦小晴见道长出语惊人,已经抑住不住天生的好奇心,连忙问道。
老道长闻言,看上去,这个女孩子长相靓丽,性格开朗活泼。
“女施主,当少一些任性,多一些沉静和贤淑,是为最佳。施主将来,作事难成,平福亦能安受……说到妇德女相,首先要沉稳安静,从来淑女都不是贵在才能上。有威严,当膺一品之封。所以说,有威严的女人天命大,可封一品诰命;少修饰的女人宿命大,能管理大的家业。”
老道长娓娓道来。
秦小晴不住地点着头,说:“我也知道,自己做不了官,只能混口饭吃,将来争取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女人,相夫教子,守住幸福。多谢道长啦。”看来,她很受启发。
说完,她瞅了瞅李林熙。
李林熙貌作迟钝,不动声色,元真道长却把这些细枝末节看在眼里。
“今日有幸,请得道长前来,少不得要薄捐一些,也特意准备了一些斋席素菜,道长可以在这里多盘垣几日,点化点化。”秦根说话,态度谦恭礼敬。
元真道长微笑着点头。
秦根又说:“我最近精神不大好,可能是忙着这条街改造的事情,还有一些其它俗务。道长悬壶济世,能不能帮我看看?”
老道长爽朗一笑,说:“贫道先跟你们说一个小故事。我在坐诊的时候,有时一上午开的都是附子、肉桂、干姜、苡仁、泽泻等扶阳祛湿的药物,给我抄方的徒弟,就好奇地问:师父,这些病人得的难道是同一种病吗?您开的药方怎么都是这几味呢?贫道就很欣慰地对他笑了笑,这回总算问到点子上了……其实,尽管他们得的病并不一样,但一摸他们的脉象,都沉细无力,有时还伴有乏力、胸闷、心慌、气短、手脚冰凉等症状,在贫道看来,这就是典型的阳虚症状。在你们周围,必有不少朋友患有脂肪肝、高血脂、高血压,三天两头往医院跑,常年被这些慢性病困扰,是吧!他们经常问贫道一个问题:为什么我的病反复发作,经久不愈呢?我一般这样回答:你之前和现在所生的病,包括将来要生的病,都可以说是阳气虚弱引发的,因为,万病皆损于一元阳气。《黄帝内经·素问》里说:阳者卫外而为固也。就是指人体有抵御外邪的能力,这种能力就是阳气。在道医里又叫卫阳,卫气。卫,就是卫兵、保卫的意思。阳气好比人体的卫兵,它们分布在肌肤表层,负责抵制一切外邪,保卫人体的安全。任何人,只要阳气旺盛,就可以百病不侵。所以,古人把阳气比作天空与太阳的关系,如果天空没有太阳,那么大地就是黑暗不明的,万物也不能生长。所以,天地的运行,必须要有太阳。而人身的阳气,要调和才能巩固它的防护功能,不然就会招致病邪的侵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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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帝内经》又说: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所以,养护阳气是养生治病之本。懂了吧?
人体血液、**在体内的运行循环,都需要阳气为之敷布运行,而血液、**需要通过阳气的气化作用,才能营养全身而产生精神活动和一切的脏腑机能活动,如此才能生生不息……人体正常的体液,都需要阳气来养护推动,体液占人体70%,阳气不足,最明显的一个表现就是人体湿邪过重。正常的体液是滋润人体肌肤和运行五脏六腑必不可少的,过多或过少都会引起人体的病态反应。少了就是火,多了就是痰湿。现代人大部分的慢性病或疑难病症都是由阳气不足引起的体内阴液失调造成的。
有的人会想,现在的生活条件这么好,怎么好端端的阳气就跑掉了呢?其实,生活中到处都有伤害我们阳气的不利因素,只是被我们忽略罢了。那么什么消耗我们的阳气最多呢?是精神。
从道医角度讲,人体阳气五种外在表现的神、魂、魄、意、志,与人体器官有着紧密的联系。神属心,魂属肝,魄属肺,意属脾,志属肾,精神上的不调和,也会引发脏器的病变。
其次,经常晚睡,熬夜、夏天使用空调、冷饮,冬天穿得太少等,许许多多不好的生活方式,都会使阳气耗散,特别是女施主这样爱美任性的女孩子,要注意了……因此,扶阳养生是是养生最大的秘密。今天把这个秘密告诉你,希望施主早日脱离疾病之苦,健康平安。”老道长不疾不徐,侃侃而谈。
三个人聚精会神地听着,顿时茅塞顿开。(未完待续)
第97章 《仙方都简单》
97.《仙方都简单》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辩,辩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贫道直言不讳,各位施主休怪。”老道长说着,哈哈一笑。
果然是得道高人。
秦小晴听了他的一番话,觉得这个奇怪的老爷爷蛮可爱。她说:“道长爷爷,你为什么要戴着头巾?”很是惊喜。
“哈哈!这不叫头巾,叫首服,就是戴在头上的衣服,包括网巾、帽、冠、簪等等。按照清代以来的说法是,道有九巾,佛有八帽。懂了吧?以后有缘,再慢慢跟女施主说。”老道长倒是亲切,事无巨细,对答如流。
秦根大悦,问:“我最近有点小恙,口苦口臭,不知能不能讨得仙方?”
“贫道告诉你,用隔夜茶就可以了。口苦口臭,让人很尴尬,其实是牙缝中腐烂食物的味道,不用专门看医生的。”秦根一听,大吃一惊,说:“这么简单?我还以为要住院呢。”
“哈哈!谬也。贫道教你一招,清晨刷牙后,口中含隔夜茶5分钟,然后吐掉,就能去味,一天口气都很清心,如果这样做还是有味,就是胃气,去检查一下消化道就可以。”
秦根没有想到,自己视为尴尬隐疾,在老道长看来,轻而易举。
“这位女施主有一点点色斑暗沉,可以吃吃维生素。以后,脸上如果有斑,看上去就像没有洗脸一样,经常化妆遮盖还会不断加重斑点,就去药店买点VC和VE,连用二十多天就能用这个方法去掉了,半年多了不反弹,还增白了。”道长道。
“道长说的太有用了。还有,我爸爸有一点脱发秃顶,有没有什么好办法”秦小晴很欢喜。
“这个问题很容易解决,用隔夜茶洗头发就行。一般来说,脱发秃顶,一般是油脂分泌过旺或者内分泌失调会引起脱发秃顶。用隔夜茶洗头,不仅能生发,还可以去掉头屑。同时,如果眉毛稀疏也管用,用刷子沾着隔夜茶刷眉毛,0天眉毛就会变的浓密,记得,平时少吃辛辣,油腻的食物。”
老道长如数家珍。
“这样简单?哈哈,没想到很不起眼的隔夜茶,竟然是宝贝。真是受益啦!道长爷爷,您哪天有空,要不要跟我爸爸见见,他最喜欢听解这些道理了……我的爸爸,就是他的叔叔。”秦小晴指着秦根说。接着,她又好奇地问:“我很好奇,一些人把实修当作打坐练功,甚至认为只有出家才算修道,才能练成,到底是不是这样呢?”
元真道长答道:“哦!这当然是错误的。修道就是修的这颗心,如果心没有清扫干净,打坐练功一辈子也没有用。很多胡子很长的老道就是这样,打坐练功一辈子也不能入定,甚至打坐几个钟头睡着了,别人还说他练得好。现在的高人大多不在庙,而是在世间。被人看不起的人说不定就是高人,别看他外表脏,可心里比修了几十年的老道要干净。现在的道教,已经偏离了王重阳祖师创立的全真道教,大多是为了谋生,为了钱,偏离了王重阳、邱处机祖师苦己利人、济世度人的宗旨。穿上道袍、道帽,心里未必有道,未必能算道人。不穿道袍、道帽,心里有道,就是道人。打坐几十年的未必能成正果,而才入道的可能超过打坐几十年的……不能看到老道胡子长、出家时间长、能谈几句口头禅就以为是高人,一些年轻人是生而知之,比学而知之的高得多,别看是年轻人,才入道几天,他的根基不是老道能比的,他今世的修行只有几天,可是他往世已经修行很多世了,很多道理不学自会,他一打坐就能定得住,几天就能超过老道几十年呢……修行不在外在的形式,重要的是修心达到什么境界。打坐也不一定要双盘,顺其自然就可以,不用盘座同样可以入定。”众人皆听入迷。
听道长论道,无疑是人生一大乐事。
“女施主最近有没有熬过夜?”
“有。嘿嘿。”李林熙首先想到了,左岸酒吧。
“你有一点黑眼圈眼袋,可以用枸杞泡生姜。女施主请看,你的眼睛周围有黑眼圈,眼袋,这样会让整个人的形象大打折扣。如果熬夜以后,每天早晨喝一杯枸杞生姜水,能改善眼部皮肤,0多天细纹眼袋黑眼圈就能完全去除了,看上去年轻十多岁,这是很好用的。”秦小晴专心听她的道长爷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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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有一个最简单的问题请教,请问,什么是人?”秦根听她这一说,立马哈哈笑了。
“女施主慧根不浅,问得好。人的生命得来是多么不易,在母体中一点一滴的成长累积,都是自然的造化。所谓顺生逆死,尊道贵德,就是说,要从尊重生命做起。”元真道长顿了顿,抿了一口茶。
他继续讲道:“人体法天而成依天道而行。四肢九窍,为人体之表,五脏六腑为人体之里。人体内外各相联通,肝主目,肾主耳,脾主舌,肺主鼻,胆主口,浑然天成。天圆地方,所以,人头圆而法天,人脚方而法地。天地间唯有人顶天立地生存,可见人是天地间至灵的生物。天有四时、五行、九曜、三百六十日,人有四肢、五脏、九窍、三百六十节;天有风雨寒暑气候之分,人与之相对亦有喜怒爱憎情感之别。胆为云,肺为气,脾为风,肾为雨,肝为雷。人与天地相类,万端功能皆归于心,以心为主,统摄五脏六腑、四肢九窍的关键。上通于天,下应于地,中合于万物,这就是神灵映化人身的表现。耳目,象征着日月,气血象征着风雨。若日月行驶略有差池,则会出现日食月食等奇特的天象,预示着灾祸的降临;若风雨来的不是时候,则折毁五谷扫荡田园,生灵皆受其害。同样对于人体来说,耳目的运作不可不清明,血脉的流淌不可不平和,否则都会成为人体的病因。”元真道长捋了一捋洁白的胡须,真的是仙风道骨,超凡脱尘。
大家都没想到,老道长能够把这个最最简单的问题,阐述得这么深刻。
【作者***】:这是木大师亲聆的讲道笔记,希望读友们多多受益,多多打赏。
求**。(未完待续)
第98章 《虎神》
98.《虎神》
寻常百姓生于天地自然的大道之中,又有几个能够知道自身与自然奥秘关系的人呢。
大道至简,是宇宙万物发展之规律,是中华文化之精髓,是中华道家哲学。大道理往往极其简单,简单到一两句话就能说明白。
所谓“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大道至简,大道无形,大道无法,这是一种大道自然、返朴归真的高级功态。在这种清净无为、忘我无私、天人合一的状态中,不求长功,功力自然上长;不求治病,身心自然调整;不求功能,功能自然显现;你不求大小周天,百脉自然畅通,最深刻的真理是最简单最普通的真理。把最复杂的变成最简单的,才是最高明的。最伟大的人仅仅因为简单才显得崇高。
大道至简,人生亦简。
天地之道,简易而已。人生苦短,诸事不想太复杂,简单生活。最好的生活就是简单生活,一盏茶,一张桌,一处清幽,日子平淡,心无杂念。简单做人,率性而为,把握分寸,随遇而安,简单做事,坦然接受现实。
人生就是一场漫长的对抗。
而我们必须温良以待。
“道长请喝茶。”李林熙给他续了杯。
“多谢!贫道给你们讲一个关于善良的故事。”元真道长博古通今,有很高的修为。他说:“在清代,有个大文学家纪晓岚,他的先母张太夫人,以前雇了一位烧饭的张婶。这位张婶跟纪晓岚讲了一个亲见亲闻的事实。
她的家乡,有一个穷人外出讨乞。他走了半天,在傍晚时分,感觉迷了路。但见石径崎岖,云阴灰暗,不知所从。只得坐在枯树下,等待天亮以后再走。忽见一个人从树林里出来,后面有三四个随从,一个个都高大伟岸。讨乞人心中害怕,立刻跪下求情。
那个人同情的说:你且莫害怕,我不会拿你。我是专管老虎的虎神,现在来为众虎调配食物。待一会儿,虎吃了人,你收下那人的衣物,足可维持生活。
虎神讲完话,就长啸一声,有许多老虎便跑来集合听命。虎神对众虎所讲的话,讨乞人当时完全没有听懂。后来,众虎散去,只剩下一只虎伏在草丛里。一会儿,有个挑担子的男人过来,这只虎一跃而起,正要向他扑去,却又立刻转身回避。那个挑担人,赶紧跑掉了。
又过了一会儿,走来一个妇女,那只虎便迅速出来,把她吃掉了。虎神从那个妇女剩下的衣服中,取出若干金钱,交给这位讨乞人,并对他解释道:虎不吃人,只吃禽兽。它吃的人,是徒具人形而无人性者。
讨乞人想,这就难解了。
虎神道:大抵人良心尚存,其头顶上必有灵光。虎见到灵光,绝不施暴!人若天良全灭,他头上就会灵光尽失,即与禽兽无异。虎才会得而食之!
刚才那个挑担的男人,虽然凶暴无理,但他还能赡养他的寡嫂和孤侄,使他们母子不受饥寒。就是因此一念之善,灵光虽小如弹丸,虎见到了这点灵光,也回避了,不敢吃他。
至于后来的那个妇人,抛弃其丈夫而与他人苟合。并虐待后夫前妻之子,经常毒打这孩子,使其体无完肤。更盗后夫之金,给她自己的女儿。所以她头上灵光全无,虎便毫不犹豫地吃了她。
刚才,我从她衣袋里拿出来的金钱,就是她偷来的。见到了这种徒具人形而无良心的人,绝不会放过他们。
虎神道:你孝养继母,能把非常有限的食物,首先奉养继母,你头上灵光有一尺多高。所以,我才帮助你。
这并不是你跪拜和哀求我的结果。你应继续勉修善业,将来还有后福。
虎神讲完话后,又指给了他回家的路。这位讨乞人,走了一天一夜,终于回到家中。当时听到这件事的人很多,有不少人就变得善良起来。谁是好人,谁是丧尽天良的坏人,常人往往分辨不出;但在另外空间的生命,却看得清清楚楚。因为,前者头上有灵光,后者头上灵光全无。
所以,古代很多人,忠厚老实,心存善念,与世无争,先人后己,公而忘私。
那时有很多讲诚信的人,有很多孝子。他们以仁义礼智信,来规范自己的言行。这样的人,头上的灵光就熠熠生辉,众神见了,也会油然而生敬意,也会处处帮他。他们当然也没有什么大灾大难了,这就叫德全无危。
人心归善。道经《太上感应篇》说:所谓善人,人皆敬之,天道佑之,福禄随之。众邪远之,神灵卫之,所作必成,神仙可冀。
夫心起于善,善虽未为,而吉神已随之。或心起于恶,恶虽未为,而凶神已随之。其有曾行恶事,後自改悔,诸恶莫作,众善奉行。
久久必获吉庆,所谓转祸为福也。故吉人语善,视善,行善。一日有三善,三年天必降之福。凶人语恶、视恶、行恶,一日有三恶,三年天必降之祸,胡不勉而行之。”
这样的故事,从老道长嘴里说出来,如警世钟。
“噢!经典。我们会好好记住的,规范言行,每日精进。”秦根何时有了善男信女的一面?李林熙和秦小晴都不明就里,大跌眼镜。
“什么是道?您老还收徒弟吗?”秦根问。
“哥,你不会想出家吧你!?”秦小晴满脸惊愕。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不会是真的吧?能够这么想,除了秦小晴也没谁啦!呵呵。
“你别打岔,听道长说话。”秦根道。
“什么是道?道在哪里?忠于国家、忠于职责,孝敬父母,常怀慈悲心待人,就是修道,就是合道。为人类谋福利,为世界谋和平,不谋私利,一心为公,就是大忠大孝。只有达到大忠大孝标准,才能达到无人无我境界,才能去实践结丹。喜欢谈结丹的,不要相信他,不忠不孝、心怀狡诈的人是没有办法达到无人无我境界的,是不能结丹的。
一些人遇到不顺心的事,想不开了,就想出家逃避现实,说自己看破红尘,要出家修道。什么是修道都不知道,就想出家。自古没有不忠不孝的神仙,父母养育多年,连孝养父母的责任都没有尽到,这是与修道背道而弛的。”道长说的好有道理,丝丝入心。
既要孝养父母,又不能对自己的亲人有太多的情,是不是有些矛盾?这也是与时俱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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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亦出世,道亦入世,超脱于世事之外,又从未与世事脱节。李林熙暗忖。
这时,厨师过来,通知斋菜做好了。只见秦根说:“我今日请来了南山紫云观的斋菜厨师,备好了素席,请道长移步,到餐厅用膳,我们兄弟和妹妹作陪。”他在前面引路,热情而谦卑。
餐桌上,摆满了盘盘碟碟,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老道长沉吟一下,又谦让了一回,就端起饭碗,吃了起来。
“我要吃鸭。”秦小晴等道长动过筷子,就夹起了一块鸭肉,放在嘴里一嚼,惊到了,“这不是鸭子!”
“哈哈!我的傻妹妹。这是素鸭。”秦根乐呵呵地说。秦小晴继续咀嚼着,鼓着腮帮说“嗯嗯,不是鸭子,但是很好吃,怎么做的。”
秦根只得叫来了厨师。
自己做的菜品被关注,受欢迎,是厨师最大的成就了。
“做法很简单的。用葱花爆香锅后,放香菇丝、木耳丝、黄花菜,加老卤汁、韶酒、糖、酱油烧煮入味后加麻油,晾凉,做成馅。然后,用鲜腐皮,刷酱汁,包入馅,用油两面煎金黄后,取出,再一起放回到锅里,加入剩出的酱汁和鸡汤煮透,收汁,切片装盘,就行了。其实,做起来不太难的。”
“听清楚没?想不到吧,小吃货,这样就做成了你刚刚吃的鸭子啦。”秦根拿妹妹开心。
“这样说来,这东坡肉也不是真的东坡肉了?”李林熙看着金黄多汁的东坡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厨师说:“是的,这是素东坡肉。它是一道色香味俱全的名肴,属于浙菜系。此菜荤素平衡搭配,适合各类人群食用。”他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如数家珍了,“将冬瓜削皮去籽,切成约三厘米见方的四方块,每块再切成三片;然后,冬菇切成四方片,素五花肉也切成约三厘米见方的四方块,将瓠干条用水泡软。取一片冬瓜,上面依序放一片素五花内、一片冬瓜、一片素五花肉、一片冬菇,然后,用瓠干条绑成十字结,再以三碗热沙拉油炸至外皮稍显焦黄。沙锅里,放入调味料和炸好的冬瓜,煮二十分钟后,取出装盘,将沙锅内的汤汁淋上即可。”
“把我听晕了,原来这东坡肉,是冬瓜,哈哈。”秦小晴露出了俏皮开朗的真性情。
还有素鱼,是豆腐做成的坯。素三鲜,就更不用说了。秦小晴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素菜,惊奇得不得了。
【作者***】:道亦有道。(未完待续)
第99章 《山门》
99.《山门》
吃完秦根精心准备的素席,李林熙喝了一杯茶,就准备告辞了。
“小晴,你是在秦根这儿继续跟道长修行呢,还是跟我去政府那边?”他问秦小晴。
“我……还是在这边吧!下午看走不走,我会跟你联系的。你去上班吧。”小晴一脸娇媚。
哇噻!他们俩这一趟省城之行,关系突飞猛进了?看这夫唱妇随的样儿,莫非,李林熙他真的会成为我的妹夫吗?
秦根在心里思忖着,他很想晓得真实情况,却又不敢问李林熙。等会儿,少不得会在私底下摁住妹妹秦小晴打探虚实了。
“道长请了。今日听您讲道,茅塞顿开。因公务缠身,就此别过,有时间再来向您请教。”
李林熙双手合十,跟元真老道长道别,然后,开车从国道回到乡政府。
这才离开两天,他发现,大院里新栽了很多花木和绿化树。
经过办公室,李林熙停下了脚步,见何芳在浏览网页,百无聊赖。他就折身走了进来。一看见李林熙,何芳叫着“老公”,扑了上来。她立刻满血复活啦。
李林熙把钥匙和手包搁在她的办公桌上,两个人迫不及待地、倚在沙发上亲热了一会。
要说这地儿,真是个腻歪的好地方,前后左右都没有窥视的目光。假使有人走过来,必然会传来脚步声。
然而,他们俩之间,可不是办公室恋情那么苍白而俗套的。
不过,这时还真有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来了。
李林熙闻声,连忙起身,泰然自若地走到隔壁,打开办公室的门,留下何芳满脸娇羞地整理着衣服上的褶子。
来人是人大主席萧志祥,他打着酒嗝,满脸通红地走了进来。
这是他的得力干将,李林熙忙递烟倒茶,热情款待。
“书记,得亏你发的那一箱洞藏酒,我是走东家也喝,在西家也醉,哈哈……心里高兴嘛!直到今天,山门街道的改造工作已经基本结束,我来,是邀请书记大人,亲自视察工作的,哈哈。”老萧是一个耿直又实诚的热心人。
“好啊……视察就不敢当,着实辛苦你们了!”李林熙正有此意,同时叫上了何芳。
“你确实办了一件大好事,大实事。群众都评价说,一夜之间,自己就住到了城里的花园小区里,以后啊,伢子们找老婆根本不用发愁了,哈哈,大家比过年还要欢喜呢!”萧志祥一边走,一边说,一种成就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这一次,假如没有你们的配合和努力,我是啥都办不成的……刚刚回来的时候,我特意绕着国道,就是为了给自己留一个惊喜呢。”李林熙说着,远远地就看到了国道与街口连接处醒目的石牌坊。那石牌上面雕刻着“山门”二个繁体大字,气派地在街口矗立着,呈现出古拙大方的风格。
走近细细察看,这个南牌坊用料精良,制作考究。石材上镌刻着云纹,石柱上面的题刻,正是自己写的对联:“山外秀岳筑屏障,门前清江出承阳。”,采用的是魏碑体,还描着闪亮的金漆。李林熙还特意绕到侧边,看到建设单位是“承阳县人民政府”和“樟树乡人民政府”,另一边,则刻着:“承阳云山建筑有限公司秦根捐建”,旁边注明了负责提供石材的石材厂名。这样的细节,处理得很好啊,李林熙点点头。
今日是阴天,夏日的凉风吹拂,让人心里很舒爽。眼前的山门街道,已经焕然一新。簇新的路面,平整开阔,连交通标志都很清晰。街道两旁,仿古的木架,挑着红灯笼,使整个一条街显得古香古色。还有二排花坛,行道树和路灯,一样不少。在丁字路口,还有一个小小的街心花园,一棵大樟树下,种着花草。
街坊邻里看见李林熙,纷纷跟他打招呼,把他看成多年的亲戚,知心的朋友。
他们没有歇息,不知不觉走到另一座牌坊下,离秦根的家已经不远。二座牌坊的规模、形制和风格都是相同的。这一座在北面街口,就叫做北坊。顶部的石槛上面,雕刻着“佳乡”二个字,还有一副对联:南山青峰迎客旅,龙门碧水洗轻尘。很有韵味。
同样是魏碑体,同样涂在金漆。
“咱们这样子一搞,气象一新,街市更加繁荣起来了。”萧志祥说着,称心又自豪。
“老话说得好,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基层政府部门,总得想方设法为当地做一些有益的实事的,不然,尸位素餐,没什么存在的价值了。”李林熙道。
“嗯!这一次,我们不费一枪一弹,做成了这一桩大事,账面上居然还多出来几十万块钱,足见你的组织能力和政治手腕,非同凡响啊……所有的物资物料,差不多也都有富余,多余的太阳能路灯,安装在古镇、旅游区和山门周边。富余的花木,暂时栽种在苗圃和政府院子里,等来年开春再派别的用场。同时,为了加强后期维护和管理,我们推行了门前三包措施,强化村民的文明意识和自觉管理意识,节省政府开支!这一份倡议书,还是陈小娟写的呢。”萧志祥心情愉悦,指着随处可见的倡议书说。
倡议书的口号是“山门是我家,文明清洁靠大家。”
李林熙赞道:“非常好!可操作性强,同时又接地气。大家真是有心了。何主任,以后好好配合一下。”
没有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山门文化广场。新开辟的广场,面积很大。正如李林熙设计的那样,有月形的阶梯,还有花坛,体育运动设施都很齐全。
“现在,这个文化广场,已经成了山门的休闲和运动中心啦!不论早晚,都有人在这边锻炼,谈天说地,街上还在组织广场舞呢。上至老人,小至小孩,赶集的,走亲戚的,谁都喜欢到这儿来,走一走,逛一逛,看看这些只有城里才有新鲜玩意儿。就这么几天,街上的牌馆都少了三家,哈哈。”人大主席的舒畅之情,溢于言表。
在广场的中心,树立着四根高高大大的文化柱,一派古风。石柱子上,用电脑雕刻着《道德经》全本。顶端,分别是夔龙纹和云纹,字体表面,凹凸不平,极为讲究生动,整体看来,像是一座远古遗留下来的古迹,透着一股让人怦然心动的文化气息,也极富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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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熙看到秦根,小晴,还有元真道长三个人也在这里。有《道德经》的地方,怎么能少了元真老道长呢!
“秦根,你这事办得漂亮……道长,后学向你请教!您能不能从道家的角度,阐述一下人文建设?”李林熙向童颜鹤发的老道长行礼。何芳和秦小晴又聚在了一起。
“贫道一生,研习道家,道家学说要处理的基本矛盾,就是人与天的矛盾。这里的人,指社会与个体,这里的天,指人的生存环境与自然状态,道家倾向于法天以成人道,反对用巧以违天道,其出发点,在自然天道,所以,道家哲学,可以称之为自然型哲学。李书记,刚刚二位施主跟我说了你的事迹。办大好事的,其实是你啊!让贫道起敬。”老道长一个施礼,让李林熙惶恐不已。
“不敢!不敢当。”他慌忙还礼,匆匆别过,哪敢再在这里盘垣。
他们走到了另一边,坐在桂花树林边上光滑的护墙上。秦小晴也跟过来了。
“嗯!总算初见成效!老萧,我等会可能要去一趟县城,跟秦书记面谈一下剪彩的事情,顺便汇报一下工作。”李林熙的话音刚落,秦小晴就已经欢天喜地,像个七仙女。
“这是好事啊!也是后续工作中最关键的一环,否则,咱就是锦衣夜行了。我们应该加大宣传力度,这样一来,山门的腾飞,就指日可待了!我看,承阳电视台,当然没问题,那个漂亮的女记者,找你找了好多次了……省卫视嘛,也没问题,陈小娟的双胞胎姐姐陈小婵,在卫视负责节目制作呢!搞个系列节目,问题不大……我认为,就应该搞一个隆重的剪彩活动。”萧志祥与李林熙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真的?你回头跟陈小娟沟通一下……婵娟,婵娟,陈小娟的名字还有点意思哈!”李林熙说。
“书记,我们俩以前没打什么交道,彼此都不是很了解。单从眼前这一件大事来看,你是相当有政治智慧的好手,绝对不会久为下臣……”他们在一起促膝长谈的机会,不是很多,萧志祥就想利用这样的好机会,跟年轻的搭档和上司好好沟通。
“老萧,大家都是同事,都付出了努力。你别夸我一个,搞得我快不好意思了。”李林熙嘿嘿一笑。
“努力是不假,如果不是你耍龙头,我们还不是都在看洋把戏,做无用功!我从多方面分析了,这件事,做得忒漂亮!首先,从你个人角度来说,你开全省之先河,一举成名,极大地提高了自己的政治声望,和政治资本。其次,从政府角度来看,现在,我们的政府形象好了,干群关系也好了,一派和谐,政商环境得到了相当的改善,这是多么有划时代意义的大事啊!然后,站在老百姓的角度,人民安居乐业,能够多赚钱了,还有了荣誉感,同时发展了当地经济,突出了地域特色,提高了社会地位……这样有百利而无一害的新生事物,政府一定会大力推广的,这是多大的政绩啊!所以,说你有政治智慧,不是恭维。你作为一个耀眼的政治新星,拭目可待呀!”萧志祥的这一番话,让李林熙大为惊讶。
【作者***】:第一百章节,《人大主席的故事》,木大师求**。(未完待续)
第100章 《人大主席》
100.《人大主席》
李林熙还真看不出,这个老基层,居然有这样敏锐的政治眼光和清晰的系统思维。
“老萧,你过奖了!我们此前,了解的是不甚多,通过你的剖析,可以看出,你更加有政治智慧呀!你是一个不错的好干部,有很多东西,我要向你学习。”李林熙侧身,跟他握在一起。
“向我学习?那岂不是要羞死我。我有自知之明,综合能力如果能够及你万一,已经是打高分了……惭愧呀!我们当干部,做公务员,听起来是一个很诱人的职业,在就业难的大背景下,连续数年出现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争相竞考公务员的局面。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公务员并非对谁都合适……公务员队伍,形如一个庞大的金字塔,从下至上,累积着无数层级台阶。别看媒体上说,有的公务员三年能上四个台阶,那是有的人,很少的一部分人。而像我这样的大部分人,可能三十年也进不了一个台阶,即使兢兢业业工作一辈子,原地不动,仍然是在那个金字塔最底层的基层人。唉!这一辈子,我算看明白喽!”
在进入体制内、进入这个行列之前,你最好先要问问自己:一是你有背景没有,最好有现成的背景;二是你是否乐意潜规则,自己营造背景;三是选对人家,做什么单位的公务员,不同的单位,存在着天壤之别。
搞不清楚这几个问题,贸然凭考试,纵然过五关斩六将,进入了公务员队伍,你可能也会败的一塌糊涂。你的青春年华被浪费,你还会悔恨终身。
“我是1980年参加高考的,那一年属于高考恢复后的第四届高考,当时高考还是大中专一张考卷……我高中毕业后,直接考上了中专,在当时,是一件不易和荣耀之事,若在现在,大概相当于重点一本的大学了,1980年,全国招生人数是8.1万人,010年一本招生人数就达到了90万人……我在中专,学的是工业财会专业,读了两年,198年毕业,当时我0岁。那时国家大中专生还不多,各行各业都需要,因此国家对毕业生包工作分配。按照所学专业,理应到工业企业工作,可是那年我们县里出了一个相当混蛋的政策,不论所学何种专业,所有回县的大中专毕业生,一律到人民公社工作,称之为下基层。
无奈之下,我被分配至一个偏远山区的公社,当了一名公社干部,第二年,也就是198年,在撤社建乡的机构改革中,担任了乡团委书记,1984年入党后,兼任乡党委秘书,属一般干部。当时组织人事管得很紧,经常有一个词叫“人事冻结”,想挪个窝,想都不用想,都挪不动的。于是,我在乡里工作一呆就是5年……之所以称它是混蛋政策,首先,我并不是怕农村艰苦,而是不能认同土政策对基层的理解,难道工矿企业就不是基层了吗?其次,不能认同对大中专毕业生所学专业的糟蹋;再次,是直接改变了我的命运,我的同学有很多后来都是高级会计师了。如果不是到基层,我可能已经成为一名高级会计师、经济师啦。”萧志祥叹着气,手里的烟头把咬扁了,还夹在指间,难怪,食指和中指熏得焦黄。
“后来呢?怎么样啦?”李林熙饶有兴趣,像读一本参考书。
“后来啊,1987年4月,县总工会向组织部要一名文案人员,组织部偏偏选中了我,我就被调到了县总工会,任办公室主任。县总工会是一个科级单位,工会主席仅相当于科长,办公室主任属县里的股级干部,在中国公务员的序列中,没有这一级,还是一般干部。有谁知道,这个办公室主任的职务,在我的职业生涯中成了事实上的常任制,整整干了十三个年头。起初,我还一直怀揣梦想,寻机会到企业做会计工作,谋求专业对口,总觉得不应荒废原来的学业。随着时间的流逝,就不再抱幻想了。到工会的前几年,经历过两任工会主席,他们有事业心、有责任感,工会活动在全县开展的有声有色,职工有了委屈有了困难,经常来找工会,他们也敢于为职工说话,敢于出面找有关方面协调解决,使我对他们产生了敬佩之情,也感觉到工会工作的学问精深,导致我萌生了把这个工作一直做下去的想法,哈哈,重新燃起了理想的火焰,扬起了奋进的风帆。我一心想着把工会工作做好,为提高自身理论素质,小平同志南巡的那一年,中国工运学院,也就是今天的中国劳动关系学院、首次招本科生,我通过参加高考,成了国内高校工会学专业本科1.0版的学生。重新走进学校大门,四年的学习生涯,是我的人生中很开心的时光,学习工会学、劳动关系学、劳动法等等,当时,有的老师居然是国内外著名的专家学者呢……我对于自己的学习成绩,自以为属于高材生之列,参加学院的理论研讨会,发表过诸多的理论研究文章,毕业论文获得全系唯一一个一等奖。学习好,当然期望高。渴望在毕业后能到更高一级的工会组织工作,可以发挥自己的长处,但是事与愿违。”老萧卖了一个关子。
“后来怎么啦?”何芳也在旁边聆听。
“哈哈……反正有时间,我就说详细一些。对于我而言,最不怕的就是考试,可那时,还没有公务员考试,要想调入省总工会或市总工会,仅凭才学是不行的。省总领导说啦,人是很需要,但户口就限制住了,于是给市总主席打了招呼,我又找到市总工会主席说明情况,摆出资料,介绍自己,并说明自己的意愿,他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封信来,直言不讳地讲,市某领导的女儿想要来,我还没有同意呢。言外之意,我就不作解读了。就这样,经过四年的学习,我还是回到了原点,县总工会,回到了原来的办公桌旁,继续担任办公室主任。回来后,承蒙县领导慧眼识才,除了办公室主任之外,我又增任了一个新职务,县总工会党组成员。这是县委常委会研究决定的,参加党组,不享受任何经济待遇。这也算是给我四年的大学学习一个安慰奖……办公室主任的工作,除一些日常综合事务外,主要还是文字工作,给领导们起草会议讲话、工作报告,起草部署工会活动的文件,起草计划总结,编发简报通讯,诸如此类。直到90年代中后期,大量职工下岗,经我建议,工会领导班子同意,我设计并主持了一个全县下岗职工的调查,走访了千余名下岗职工,发放调查问卷,形成调查报告给县政府,反映了下岗职工生活就业的一些问题,争取到了县政府若干对下岗职工创业就业的一些政策支持。自己觉得那是我工作中最有价值、最有实际意义和成果的一次工作经历啦。我一心想在自己的工作领域内,有所简述,或者有所成就,工作兢兢业业,也获得了大量的奖状证书,那都是单位领导、同事对我工作的肯定。加之,从八十年代以来,自己一直作为后备干部的培养对象,每每参加县委党校、组织部举办的后备干部培训班,有时还真有前途一片光明之感。天不遂人愿。一个奇怪的现象是,每遇单位的人事调整时,我们这个单位,就像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从未有过一名副主席,是从本单位提拔的,都是县委直接任命主席副主席进来的。我在县总工会工作的N多年来来,经历过的工会主席有八任,副主席前后共十二个人,然而,在八任主席中,只有一任主席,是从副主席岗位上提拔的,其余主席、副主席,都是从农村乡镇或县直部门中调入的,这些主席副主席对工会工作,原本就不熟悉,有的甚至一无所知,长期从事农业和农村工作,被安排到工会组织中,来担任领导职务,也实属无奈。”老萧说的,的确够详细了,李林熙不住地点头。
“你晓得的,我们选拔科级干部,一般都从四十岁以下的人员中进行。如果用坐车比喻各年龄段时间快慢的体验,就是这样子:从二十岁到三十岁,像是坐牛车,觉得时间过得慢;那么从三十岁到四十岁,就是上了火车,很快;从四十岁到五十岁更像是乘坐高铁。有一天忽然间意识到,我连后备干部也不是了,直接进入四零五零人员的行列,一股万念俱灰的感觉,蹭蹭蹭地突上心头。”萧志祥掏出一包芙蓉王,递给李林熙一根,自己直接在烟屁股上点燃了,省得用打火机,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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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我们的公务员制度,是一种级别分明的等级制度。
可谓泾渭分明。
【作者***】:酸甜苦辣,现身说法。(未完待续)
第101章 《活出人味儿》
101.《活出人味儿》
据统计,从办事员到总理,一共是十二档十五级,实际上,若考虑区域、单位、岗位差异的因素,何止这15级呢……比如,一个市委书记的司机或者秘书,与其它司机或者秘书的级别是不同的,他们的机会远远大于他人,其实际影响力、实际级别要比别人高得多。在县的机构架构中,县委书记县长就是一个圆心,围绕着县委县政府,存在着这样三个区域:一,可分为核心圈,这里包括县委办政府办、组织部等等紧邻圆心的部分;还有一个中心圈,像劳动保障局、人事局、民政局、财政局、公安局、安监局、土地局等等,多数单位属于这一类,这里边还可以细分的……再一个,就是边缘圈了,如工会、团委、档案局、史志局,等等。越是处于核心圈的人、得到提拔升迁的机会越多,越是处于边缘圈的人得到的升迁机会越少,甚至根本没有。太阳系有8大星球,海王星得到的阳光永远比不上地球得到的阳光温暖,就是这个理。
说起这些,萧志祥是一肚子的苦水。
“俗话说,孩儿不哭,娘不奶。奶孩子是需要亲娘的,假若是后娘,即便哭,娘也照样不会奶。更何况,自己不仅是后娘,远离核心,同时也属于那种从来不哭者。哈哈。我秉性不好,不谙潜规则,更不知道怎么去哭,甚至压根就没有想着去哭,更不愿低头弯腰下跪去哭,从骨子里,就是一种不去伸手要位子的人。如果用反证法的原理,是否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大部分所有被提拔者,都是伸手要来的,不去伸手的人,似乎永远不会有机会。奈何。”后来的后来,就差不多可以想像了。
在承阳县,正副科局长们年龄到五十二三岁,就不再担任职务,叫做提前离岗,虽不到退休年龄,也就回家颐养天年了,有的利用任职时,经营的人脉资源关系另谋差事。
“我们这些底层的科员,就轮不到有那个福分了,要一直等到退休。在一些地区,给一些达到一定年限的老科员,提升为非领导职务的,但对于后娘的孩子而言,这似乎也是奢望和梦想。由于一没有职称,二职务提升不起来,我始终处于金字塔台阶的最底层,工资自然也是最低等级的,迄今为止,三十三年的工龄,除去医疗保险、住房公积金,尚不足两千块,看看这点工资,能做什么?养家糊口都很困难啊。对于我而言,这份所谓公务员的工作,犹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真羡慕现在的青年,可以有更大的自由择业权。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回二三十岁,我不会再当这个所谓的公务员。当了这么多年的一般干部,颇有一种被侮辱了智商和人格的感觉。不只是我,在我们单位,与我类似结局的,还有好几位同志。一位大姐从县妇联到总工会,辛辛苦苦工作一辈子,一直是普通科员,就在今年,带着破碎了的梦想,带着遗憾和不舍,带着苦闷和心酸,办理了退休,步入了养老之年。她退休,退的那么悄无声息,连一个茶话会都没有挣下。”萧志祥开始有了牢骚。幸亏他来到了樟树乡政府。
“为什么?不至于吧!这也太没有人情味了。”李林熙听得直冒冷汗,为那个陌生的大姐鸣不平。
“因为,她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科员呗。”萧志祥苦笑着答道。
浓缩的年岁,就是沧桑啊。
萧志祥终于说到了今天了,“早几年,我好不容易跳出总工会,来到了樟树乡,直到跟你搭伙,才算活出个人味儿来。”
李林熙呵呵一笑。
“是真的。看看我们还在岗位上的,五十来岁的几个弟兄,都和我一样,二三十年的风雨历程,从一个个青春年少的小伙子,变成了一个个货真价实的年过半百、老眼昏花、两鬓斑白的老头子,职务呢,像被冰河期给冰冻了,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原点,还有什么因素,能够激励他们去工作呢?呵呵,当然,这是自我解脱,开玩笑啦!我是老党员,唯物论者,咱才不信宿命呢!”他的故事,还是有意思的。
“在我们这儿,有一句俚语,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时常告诫乡政府的年轻人,没有好水性,别当公务员。如今,换了一个老板,就是换一片天地,就是新的机遇。老板有没有出息,能不能升迁,不单单是他个人的造化,也是大家的造化。所以,这一帮年轻人,不能说都是好鸟,但是,服服帖帖,老老实实,都死心塌地地跟着你干。”说到这里,萧志祥有点居功了。
李林熙决定刺他一下。他说:“老萧,说说,你是怎么跳到樟树乡来的?”
萧志祥赧然,瑟瑟地一笑:“送钱呗!咱明人不说暗话,我也是豁出去了,第一次走后门,有点背水一战的味道,嘿嘿。”他不敢再老老嗨,才有点冒头的气焰,一下子就被他活生生地压下去了。
这年轻人太老辣。
“咱回吧!赶紧把后续的工作再安排一下。”李林熙从护墙上站起身,在广场上漫步。他以萧志祥的经历警告自己,机会不是人人都有的,可不能懈怠。机会也是风口,风向若是把握错了,就是万劫不复。如果把握对了,猪也会插上翅膀翩翩飞。
这就是当官的乐趣。
秦小晴说:“我去拿车,开到乡政府来。”一边跟秦根和元真道长扬手,算是告别。
邓向阳打来电话:“老同学,你回承阳没有?”他没别的大能耐,这时间把握得真好。“回啦!刚回。”李林熙道。
“哦!那就好。晚餐我和李敬请你吃个饭吧?喜洋洋。”
“别喜洋洋,咱得换个地儿。”
“嗯呢,保准全听你的,咱好好喝一杯。”
挂断电话,他对萧志祥说:“我得去风陵渡,跟秦书记见个面谈一下,这边劳烦你盯紧喽。对了,让财政划给秦根五万块钱,开二张单据,做人工费和材料费,回头我来签字。晚上,你又可以美美喝一顿啦!上班别喝酒哦。”
“好,书记放一万个心就是。”萧志祥笑了,他觉得,通过刚刚的谈心,自己跟书记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可惜咱老喽!
回到乡政府,萧志祥没有跟上来。李林熙和何芳走进办公室,继续腻歪。“你等会要去风陵渡啊?要不要我开车。”李林熙擦擦嘴,说:“不用。我坐秦小晴的车,晚上要喝酒呢。”何芳皱眉道:“又喝酒?别喝多了,有什么事情打我电话,别让我担心,老公。”
“嗯咯。放心。”这时候,秦小晴已经在院子里摁喇叭。李林熙在窗户边冲她扬扬手。他跟何芳又轻拥一下,就下楼了。
李林熙直接拉开甲壳虫的副驾那边的门,坐了上去。“我们走吧。晚上要喝酒,我就不开车了。”
秦小晴发动车子,轻盈地起步。“那我送你,一起回来,老公。”她嫣然一笑。
“不用。我会坐秦根的车回来。但是,晚上不是跟他和老爷子喝酒,同学找我呢,不知道啥事,等会一起去吧!”李林熙把头枕在靠垫上。但是,没办法闭目养神。“好吧!听老公的话,一门心思做好贤妻良母。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哈哈。”她活学活用,学得还蛮快。
一语成谶。她想做贤妻良母?可惜,红颜薄命,这是秦小晴一生的奢望!
快到县城的时候,邓向阳又打电话,问他到哪儿了,几个人。饭点定在老娘贵宾楼三号包厢。
李林熙回答,快到了。二个人。这丫的,还真神,不愧是混体制的,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也不知道是什么大事。
秦小晴停好车,挽着李林熙,进了“老娘贵宾楼”。周围还是有很多异样的眼光,刷子一样递过来,李林熙懒得理会,他们直接进了三号包厢。
“老同学,回到承阳就不一样啦!今天怎么只带一位。哈哈!”李敬一看见他,就开玩笑。其实,他们的关系没那么近,李敬开着玩笑,只是想尽可能地拉近彼此的距离。
“这是秦小晴……这二位,一胖一瘦的,哼哈二将。胖的这位,是李敬,当老板的,瘦的这位,是农委的邓向阳,都是我的发小。”李林熙随意地介绍着。他们俩会打什么牌,也懒得去琢磨。
“今天是李敬买单,他比我有钱,我是搭顺风车的,只管把酒陪好。”邓向阳说。
李敬拧开二瓶茅台,杵在桌上,“菜上齐了,好不容易打一次牙祭,我忍不住流口水啦!咱赶紧开始吧。”
今晚点的菜,都刻意迎合着李林熙的偏好,有鱼有虾,还有王八,血鸭和蛇,以水产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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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娘贵宾楼的档次不低,口味也特有风味,有口皆碑,但是赶不上喜洋洋,因为它只是专业做餐饮的。
【作者***】:敲门砖。(未完待续)
第102章 《冲进来一个女人》
10.《冲进来一个女人》
“美丽的小公主,你要不要喝红酒?……这一瓶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咱们仨,搞定这一箱白的,自由散打,今晚不醉无归啦!”李敬未饮先醉。
看来,他们在此前已经费了许多功夫,不仅搞明白了秦小晴的身份,还充分了解到了李林熙的嗜好,脾气和酒量。
大家心里都憋着事儿,心照不宣。
李敬作为东道主,举杯相敬:“这第一杯,敬大家有缘,友谊地久天长。”第二杯,敬李林熙,事业如日中天,芝麻开花节节高。
“嗨!就你那二两水平,别拽文啦!说吧,啥事儿?!”李林熙直来直去。
“那我就实话实说呗……我比你大几岁,结婚又早,真后悔让儿子读书也早。就我那宝贝儿子,这次要中考了,却想上一中初中部,成绩嘛,也随他家老爷子,够呛!嘿嘿,我们晓得你手眼通天,所以想请你帮忙,麻烦给通融一下,找找路子,开销自然都算我的。”李敬终于开口了。
“我怕帮不上忙哦!跟教育局局长又不熟。”李林熙随口回答道。李敬这一开口,却是鸡毛蒜皮,它应该不是重点,只是敲门砖。
“没事儿!就这事儿,小菜一碟,我帮我老公办了,包在我身上。”秦小晴爽快地说。
她今天第一次跟李林熙在小范围公开亮相,也是第一次在人前叫他叫老公。小公主的心里,像灌了蜜,乐淘淘的。
“哈哈!就知道老同学是高人,天大的难事都难不住你,不在话下,还不带自己操心的,佩服加佩服!”李敬喜出望外,紧跟着奉承。
于是,这第三杯嘛,就敬他们俩,伉俪情深,琴瑟和鸣。
李林熙一嘻。放下酒杯后,他对邓向阳说:“你有啥事,方不方便在这里说?”他体谅邓向阳忠厚,耿介,干脆来了个请将。
孔子乐山,老子乐水,人嘛,各有秉性。
邓向阳先自个喝了一杯,下了极大的决心,巴巴地望着李林熙,说道:“都是自己人,哪有什么不方便说的……近年来,我们单位上班的人员,日渐多了起来,从我刚入上班时的9人,增加到5人,机构臃肿日渐突出。经领导同意,我把一些工作分解了出去,这一是腻烦了多年一成不变的工作,二是给他人让出些机会,工作反而比过去轻松了……从职业的本能出发,我自己却从未放轻松过。比如,积极参与县里关于三农问题的几次讨论,时常关注一些农民和农民工的权益受侵害的事件,为他们维权支招,帮他们写诉求,解答提问等等。我自己用自己所能的方式,发出最大的声音,去为他们呼喊,同时,也体现出自己存在的价值。对于维护农民合法权益的事情,我将永远不会停止脚步。”
“哦。”李林熙从来没有听邓向阳说这么多话,耐心地倾听着。
“回想我的职业生涯,起初的专业是工业设计,却没有干过一天的工业,阴差阳错,已经干了六年的农委。一日醒来,豁然开朗了,这不就是让我与工业绝缘吗,注定一辈子与三农这两个字打交道?那么,没有职务、不被提拔也是命运冥冥中的安排了?”
“说重点,老同学。”李林熙似乎感觉到了,邓向阳接下来要跟自己说什么,求他办什么事。
邓向阳正待开口,这时候,包厢门被推开了,冲进一个人来。是女人。
一个风风火火的女人。
“好啊,邓向阳,撇下我来这儿偷偷吃酒。你是越来越有出息了。”她一进来就放炮竹。听起来,这应该是邓向阳的妻子。
“还闹到这里来了!快回去,我有重要的事情。别闹。”在邓向阳说话的当儿,李林熙瞧见,他的老婆穿着很艳丽、很时髦的连衣裙,上半部露出鼓鼓的半月,嘴唇上抹着鲜艳的唇膏,大眼睛,大卷发,像极了玛丽莲梦露,同样有惹火的身材,也有姣好的面容。所不同的,是肤色和气质。
一句话识人心。李林熙心里想到一个词,东施效颦。这个女人,她就不怕招蜂引蝶么、故意打扮得这样花枝招展的?又是为了什么?
她大咧咧地说:“我就不回去。除非你给我钱。”从她的直言不讳,可以判断,这绝对不是打扮给邓向阳看的。
邓向阳冷冷淡淡地说:“我就奇怪了!你自己在超市上班有一份工资,平白无故的,又找我要钱干什么。”邓向阳居然有个这样的老婆。他应该不是她的菜。这个老同学,是跟自己的命运有仇么。
“你说超市那点钱?连买化妆品都不够……拿钱!我要买卡地亚。”李林熙知道,卡地亚是国际奢侈品品牌,无论每个手镯戒指,都有自己唯一的编号,就像身份证号码。能够戴上它,自然而然,也是一种独特的身份了。由此可见,它的价格不便宜。
“有病吧你!买个手镯三四万,还不是纯金的,我们消费得起吗?真搞不懂,你图的什么。”邓向阳愤愤地说。
秦小晴也注意到了,这个玛丽莲梦露,不吃他的这一套。她很用力地拉开一条椅子,再用力坐下。她在超市上班?还要买卡地亚?显然,他的这个老同学,在他老婆的眼里,还不如梦寐以求的卡地亚重要。
“我不管,你不给我买,我就让别人给我买。”她的肆无忌惮,让李敬实在看不下去了,“老弟媳妇,有话好好说,要不,坐下来一起吃点儿?”
“我吃个屁。呀!还躲这儿喝茅台,邓向阳,要你给我钱买卡地亚你没有……你……一个月那点点钱,买得起几瓶茅台?”她气冲冲地说。看来,她打定主意,没钱就搅局,谁的面子都不给。“那东西不能吃,哈哈!是我请老同学吃饭呢!放心好了,茅台也没让他掏半个子。”
“嘁!茅台,谁稀罕谁喝!作死的喝……哼,我在市里,有人每天都请我喝茅台,一餐二瓶,还飞天的。”她翘起红艳艳的嘴唇,得意地炫耀着,还把在坐的酒友都给搂到一堆给骂了。李敬本想劝和,谁知道自讨没趣了,外带着碰了一鼻子灰,也懒得再搭理她。
邓向阳被她的炫耀弄得怒火中烧,质问道“谁请你?是不是公安局那个?真是恬不知耻。”他的老婆用一副无所谓的语气回敬他说:“哼!你管他是谁?是又怎么样?!你买不起,还不兴别人给我买啊!你自己拿镜子看看,像一根干豆角一样,要才没才,要貌没貌,要钱没钱,要家世没家世,要靠山没靠山……老娘当初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瞎了眼了。”邓向阳被她这一轮羞辱加贬损,闹得面红耳赤。毕竟,这是当着同学朋友的面啊!哪里还能够忍得住心火的舞蹈,他咬咬牙,说:“王兰,这日子,实在是没办法过下去啦……”李林熙眼看着他要坏菜,知道他想说一些什么,连忙拍了拍他的肩头,制止他继续往下说。
可笑这王兰,一点也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她怒从胆边生,开始撒泼:“不过就不过,不给买卡地亚,就不过啦!老子守着你这个窝囊废,就知道,迟早会走到这一步!你还清高,你还自鸣得意,你还英雄无用武之地,你还报国无门啦!?好意思不?!”她这一阵连珠炮似的炮轰,无疑是火上浇油,看样子非得把邓向阳逼上梁山不可。
这个王兰的脾气也忒臭了。此情此景,让李林熙想到了他在乡下看见的一个场景。
那天,他开车走在关山镇的乡道上,因为道路泥泞,车速很慢。他看见前面有个妇女,挑着一担粪肥去菜地。她体态臃肿,走在乡道的中间,并没有让道的意思。李林熙只得慢慢地跟着,眼见她脚下一滑,粪肥溅到她的鞋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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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她会怎么做呢?谁都想不到。
只见她,并没有稳定身形,反而七扭八抖的,故意把粪肥颠出来,口里怒气冲冲地不停念叨着:“我让你喷!你娘偷贼的,我让你喷!”粪肥顺了她的意,可没饶她,溅了她半身。
更搞笑的是,她越做越过火,觉得犹不过瘾,干脆放下桶子,拿起桶里面的粪勺,一阵狂捣,“我让你喷,我让你喷!”于是,她被兜头淋了个精湿,全身从头发丝往下,都湿漉漉的,挂满了黄白之物,连口里也有,口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李林熙担心被熏到,赶紧倒车。那妇人并不甘休,一脚踢出去,把桶子踢到稻田里。她还没有停下手,操起粪勺,把桶子砸了个稀巴烂,手里的粪勺也支离破碎,手里捏着半截木棍,跌坐在水田里。她全身又被水田给包围了,眼里似乎在喷火,望着他的车子,把木棍远远地抛过来。李林熙启动车子,慌忙逃离。他管这个陌生人叫“行走的火苗”,想起这个逮到谁就跟谁生气的火苗,小半天都哭笑不得。
所以说泼妇骂街,嘴里决不是喷香水,这是有典故的。
呵呵。
这也是一种病态,王兰就是这种病态的人。真看不出,在这姣好的面庞下,掩盖着一颗脸上发痒就不惜抓得血肉模糊的病态心。
眼看着一场灾难在所难免。
【作者***】:预知后事如何,求**。(未完待续)
第103章 《不作不死》
10.《不作不死》
所谓不作不死。
她这一副模样,满满的都是物欲横流的强力宣泄。
场面太尴尬。
李林熙想着,自己似乎应该为老同学做点什么。他想为邓向阳出面化解这一场越走越逼仄的危机,毕竟是在同一条街上从小长到大的发小,有理由帮他解决婚姻中出现的劫难。
清官难断家务事儿。怎么解决?
处理无理取闹,还是得从根源下手,找到女人无理取闹的原因,深入的解决问题。
他一摆手,道:“王兰是吧?我建议,你首先搞明白,自己是老婆还是码子,他是老公还是凯子。当别人每一餐都拿二瓶飞天茅台对付你,你不用沾沾自喜。其实,于他,只是散碎银子,他用散碎银子,就办了想办的事,轻轻松松。为啥这样说?因为,你久而久之就会麻痹,就会习惯,接着,就要付出巨大代价,用珍贵的东西去买单。”
王兰气得直哆嗦,把眼一横:“要你管!帮什么腔。”
李林熙打断她,继续道:“你如果不是我老同学的女人,我才懒得管。当你觉得钱是稀缺资源的时候,人格就被挟持了,人也就俗了。你想找个砸一千万在你面前、然后拉着你重新进婚姻殿堂的人?关键是这个人还要年轻帅气有素养。小姑娘都会说,追剧追多了。王子控。没睡醒。对不对?我为什么这么说,这是有理论根据的。因为我是男人,自然懂得男人的心理。不错,我们南方人有素养,但是大都很瘦小,体态匀称,非常健康。你让邓向阳输100cc血,出于公义,他可能会。而你一旦让他一次性输1000cc血,就算你拿枪逼着他,他会说,你不如一枪嘣了我,这样死得更爽快……对不对?你想,王子既然是王子,就一定不傻;他既然有意,就会拿银子去砸小姑娘,而不是小姑娘她妈。对不对?三十而立,人到中年最怕的就是自作多情。”
他这一连串的质问,把王兰说得脸色胀红,一时语塞。
“所以,你们应该学会彼此珍惜,而不是拼命地去抢夺稀缺资源。我们可以拿五万块钱,赚很多的钱,办很多的事。而你,却想拿钱买奢侈品,是不现实的,这无异于把最后一颗子弹对着天空放枪,也是不理智的。这一点,我跟老同学的想法一致。既然是自己的男人,就要好好过日子。因为邓向阳是男人,他有责任感,他必须具备抗风险能力……对不起!话糙理不糙。我们谁都不缺钱,所以,想法可能跟你的想法不太一样。女人要想实现财务自由,不能靠别人,只能靠自己。怎么靠?方法有二,其一,真心对待,修成正果。其二,少物欲,多积蓄。没有别的路可走。”
“那……那我不买了。”王兰被李林熙这一通话,说得羞愧难当,她总算还有一丝丝尊严和良知。她躲闪着男人们的目光,哪里还敢直视。
大家都暗暗吁了一口气。
可是,也高兴得太早了。
王兰沉默半晌,许久才回过神来。只见她,怒目圆睁,嘴里不干不净地嚷嚷道:“切。你TM是谁呀!你是吃错药了还是有病?谁要你在这里教训老娘……也不看看自己,带着一个花狐狸一样的小仨,跟我的男人躲在这里喝花酒。”
李林熙永远记得,王兰那一对鼓起的大眼睛,心里一阵冰凉。
这是一个无可救药的贱人。泼妇喷粪,这才是不作不死。
既然油盐不进,还变本加厉,岂不是自寻死路。
邓向阳再也抑制不住暴怒,噌地站起身,王兰被他这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吓得也立刻站起身。她开始撒泼:“呀哈!还想打人!?真是反了天了。你个千刀万剐的,老娘会怕你?”
邓向阳僵住了,欲哭无泪,心里厌恶到透顶。
秦小晴从座位上站起,开始发话了,她对王兰说:“这位姐,你过来。”
王兰见秦小晴招呼,以为找到了战略同盟,她果然过来了。
秦小晴把右手窝在嘴边,左手招她过来,好像是要跟她说悄悄话,王兰凑过去,更靠近了。
“我告诉你,我是秦秀的女儿,我跟他在正儿八经地谈恋爱呢!”
秦小晴的话音未落,扬起手就扇了过去,只听到“啪”地一声脆响,“你居然敢骂我是小仨,你好大胆子!信不信我现在就拘了你。”
王兰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镇得目瞪口呆,瞬间就没了脾气。与其说,她被打服了,还不如说,是被秦小晴的身份吓傻,她变得清醒了,不哭也不闹。
短暂的宁静。
和平是打出来,此言不虚。
王兰只是捂着脸子,呆呆地瞧着秦小晴。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一位,就是县城里大名鼎鼎的小公主。
这小煞神,竟然是县委书记的女儿,哪是自己惹得起的。
李林熙第一次见到秦小晴发飙,看着王兰的样子,好气又好笑。
“记得教训了吧!?你给我听好了,以后骂人别拽着就开骂,得开点眼,先看看面前的人是谁,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一不小心,把本公主惹毛了,让你生无可恋。”秦小晴瞪着王兰,从桌上拿过一张餐巾纸来,擦了擦手,摔在她面前。
“嗯,嗯。”王兰罕见地没有哭天抹泪,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骂骂咧咧,只是乖巧地点头,像被狠踢了一脚的撒欢过头的狗儿。
“以后给我老实点儿,安分点儿。再让本公主听到你胡搅蛮缠,哪天我不高兴了,小心把你男人一撸到底,让整个承阳也没有人敢雇你,一家人都喝西北风去。”她这还真不是什么大话,“还卡地亚,你配吗?要不要,我取给你?”秦小晴把白嫩的手臂,伸到王兰的跟前,敢情,她手上那镶钻石的镯子,就是卡地亚啊。
王兰羞惭交加,喃喃自语:“不要,我不要了。”她恨地无缝。
“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别自找没趣,谁也不准提。听到没!看我老公和他同学的面子,且饶过了你,快滚吧!”秦小晴把手朝门外一指。
王兰见她这样就放过了自己,实在是侥幸,她如蒙大赦,唯唯诺诺地点点头,拉开门转身就走,头也不敢回。
秦小晴这才重新坐回到座位上。
“女侠啊!哥哥得敬你一杯,哈哈。”李敬自始至终都在旁边看着。这一幕,让他不服不行。见到自己的判断得到了验证,他赶紧起身敬酒,以示亲近。
秦小晴心里舒服,没有扭扭捏捏,豪爽地跟他干了一杯。
“有句古话,蛇服叫花子耍,马服恶人骑。有点道理。对付这种人,就该以暴制暴。可惜,我没有你这魄力,也没有这样的底气。来,哥也敬你一杯,谢谢你出手相救,让我的婚姻可以再拖一些时日。”邓向阳也盛情相邀。
“别这么讲。她不骂我,我才不管呢!”秦小晴口里说着,并没有推辞,而是大大方方地又喝了一杯。
“嘿!你这是刹不住车了?你要灌醉了,看谁开车。”李林熙在一边制止着。“这不还有你嘛!有你的地方,都是春天。”秦小晴娇媚地看了他一眼。
她本来想说有你就会安好的。
对于秦小晴今天晚上这一番举动,李林熙难以作出评价。
只是有一种奇怪的预感。
谁知道呢,这稀松平常的一件事情,已经为她埋下了深深的祸根。
日后再说。
“嗨!你们两个这是要去南京还是北京?说好不醉不归的。我的车就打算撂这儿……雨过天晴啦!来,老同学,喝起,咱来个一杯一口!”李敬重新拾起话茬子。他又打开一瓶,给大家都满上。也没忘了给秦小晴倒上红酒。
四个人碰了一下杯,都是一口干。
李林熙想起邓向阳找自己的那事儿还没有说,他估计是单位的事情。自己一不为讨好,二没有利害,何苦自作多情。邓向阳居然摊上这样子的一个老婆,只有自求多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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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她经此教训,日后大有转变才好。
邓向阳却自己拉开了话匣子,喷着酒气,挨着李林熙说道:“记得当初,我有一次下乡,是偏远的古井乡,现在已经被合并了。她爸爸在乡政府做饭,喊她来帮忙。我在那边做农村调查,住了好几天,彼此慢慢就混熟了。见我是县里来的大官,她也慢慢有了那意思……乡长老屈,见郎未娶,女未嫁,就顺水推舟做起了大媒。于是,才有了今天。趋炎附势,这是恶因啊!我后悔自己贪图美色,根本没想到这一层……那时候,她还很纯洁,也没有这样放荡不羁。哪晓得,嬗变成这副鬼样子。”他的瘦脸上,灿若桃花朵朵开。
原来是这样子。
“其实啊!我狗屁大官都不是,混了这么久,依然是屙尿淋自己脚趾头,惭愧啊!让她失望了,到现在还没有个一儿半女的,老同学得出手帮帮我啊!”李敬朝邓向阳眨眨眼,他终于鼓起勇气,朝李林熙递过酒杯子,掏出心窝子。(未完待续)
第104章 《不醉无归》
104.《不醉无归》
他居然用上了嬗变。
一个词,很好地刻画了王兰的迷失,婚姻的偏离,以及精神状态的失衡。
李林熙品味着这个词,如品味杯中酒。
“什么事情?是不是关于你老婆,主体的人性修身与客体的道德规范不相协调的问题?”李林熙想试试邓向阳的深浅,跟他玩了一招太极推手式。
“嗨!咱别搞得那么高深。如果是我老婆的事情,求你帮忙,那岂不是惹人笑话,也侮辱了老同学的大才,大智慧……是单位的事情呢!”邓向阳急得脸红脖子粗。
李林熙不急不躁,慢悠悠地说:“单位的事情?你遇上麻烦了,还是,犯错误啦?我跟农委主任刘康,倒是说得上话。”很多事情,是急不得的,一急躁,就糟糕。
邓向阳的脸上,乐开了花,皮肤上的皱纹,反而更深刻了。他笑道:“那就再好不过啦。你晓得我一向都是老实又勤劳的老黄牛,就我这质地,能够犯什么错咯!”他不停地自嘲着,“是这样的,我们单位现在机构扩编,有一个副科的名额,对于我们这些混体制的,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所以,全体人员都在眼睁睁地盯着那个位子。”
“哦!想当官啦?”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关键要看是谁当官,如何当官,当怎样的官。
邓向阳想了好久,有些不好意思,说:“才一个副科而已,在你眼里,还不是毫不起眼的小萝卜丁?今天能够跟你坐在一起,我们纯粹是在打几十年的脸面官司……话说回来,这样的机遇,对于我,就不一样了,或许这一生,就这一次机会呢……但是,我有自知之明,除了业务过得硬,其它嘛,十爪没一爪啦!一没钱,二没关系,三没靠山,现在上位,谁还看业务能力咯。我想出类拔萃,拔得头筹,简直白日做梦。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啦!有你就有梦。嘿嘿。”
“哦!是这样啊。这事是挺大的,相应的,难度也大,挺麻烦的。要跟组织部搞好关系,最终还不是要县委会集体讨论通过。”李林熙道。
邓向阳急得抓头挠心,拉着李林熙的手,说:“我都不熟哇!要关系,啥也没有。要钱通关,也没有。这不,有你嘛!”
秦小晴举着红酒杯,一边转动,一边欣赏,她不忍心看他不停地纠结,挺身而出,说道:“我就在组织部。”她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孩儿,很有分寸,并没有大包大揽。
邓向阳闻言,喜上眉梢,“真的,这不就水到渠成了,我晓得,我一个草民,今日拜对了菩萨!”他仿佛看到,希望从云端跳出来,就在眼前,熠熠生辉。
这事还是有些靠谱的,李林熙沉吟着,运转了一下,说:“小晴她老爷子,做了几任的县委书记,在风陵渡,可谓权柄在握,无出其右者……这事儿,按理说,是不难。只是,兹事体大,你晓得,现在办事儿,忒繁琐,变数太多。我怕给你弄砸了,到时担不起这个责任。李敬有没有其他的门路?责任分担,压力就没那么大了。”
李敬说:“我一个做生意的,简直就是白丁,能够有没关系咯!这不,孩子读书这样的鸡毛蒜皮,都得劳烦老同学的大驾……嗨,我只有敬酒的份儿!”他起身,举杯相敬,李林熙也不客气,没有推辞,而是一口喝了。
邓向阳咽了一口唾沫,如鲠在喉,道:“老同学,只有你能够帮我,我将永世不忘你的大恩大德。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现在没孩子,就算赔上老婆……”
“你快打住!这样说,不是打我的脸?我心里有数就是,明天给你活动活动,等消息吧!”李林熙不想太多的纠缠,他今天喝酒,有点上头了,有点不得劲。
邓向阳终于求得满意的答复,志得意满,他不忘乘胜追击,道:“运作费用算我的,大约多少钱?至于酬劳嘛,我将倾其所有!但是,你也看到了,摊上这么一个大手大脚的货色,连上私房的积蓄,都不是太多……”
李林熙爽快地说:“我们俩是从小到大的发小,就不要见外了。你也知道了,我办事不是用钱铺路的,没有什么财色交易。你放心吧,总比买卡地亚强多了。”他的这句话,说得还是很有技巧的。
“好,好!我先干一杯,敬你们夫妻,大恩人!”邓向阳自知酒量不咋滴,今天必须舍命陪君子,趁着还是清醒的状态下,先把大事搞掂喽!他豪迈相邀,跟李林熙和秦小晴二个人,喝了一满杯。
“我就闹不明白啦!都是同一个班出来的,区别咋就有这么大呢?这就是产品差异化吗?”李敬在一旁感慨。
“别阴阳怪气,哈哈!”李林熙笑道。
人比人,气死人,能够相聚就是关键,只要掏出心窝子。
喝吧!不醉无归。
李敬又把话题扯到了孩子教育的事情上。说“我们当初读书,怎么从来不用考虑什么择校,怎么没有这样的压力?真是搞不明白了。现在钱多了,社会却肮脏不堪了。”
现在,即使在几所著名的盛产科技新秀的常青藤大学、比如斯坦福,本科实行的也是通识教育,学生必须在9个领域完成必修课,包括文化与思想、自然科学、科技与实用科学、文学与艺术、哲学、社会学科与宗教思想。
这正是通识教育的目的和好处——让学生了解世界、拥有应付复杂生活的本领和实现自我价值的信心,而这,会给学生的人生长跑带来持久的后劲。
“中国特色嘛,真的不一样。”李敬直摇头。
“看开些吧。老同学,人生没有绝对意义的成功,人生成就并非来自优胜劣汰,幸福的来源,恰恰是参差百态。”李林熙说。
“毕业多年之后再去看我们的来时路,你的心情才会比较平和宁静,因为你发现当年让你妒火中烧的同学,其实并没有影响你的人生;当年膜拜的学霸学神,后来的人生竟然也跟你我类似,并非遥不可追。当然不是说你,老同学,哈哈。”李敬发笑。
的确。一个班的孩子,通过了各种各样的路径,过上了自己的幸福生活——几乎跟优胜劣汰、鸡血竞争关系不大。
你会发现,没有一个人的人生值得绝对去羡慕,也没有一个人的人生可以绝对去鄙视,专心的过好你自己的人生就能走到人生丰盛的顶点。
所有人,包括你的孩子,很有可能过上一个没有百分百参照系的人生。也就是说,每个人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独特的幸福的生活。
人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条孤寂之路,也是一条自我修行之路,是由你内心的想法决定你走多远的路。那些在人生路上超越别人的人,不是因为他多么想超越你,而是因为他决定去那个最远的地方。
李敬说了一个身边的案例,关于灰姑娘嫁入豪门的逆袭。她现在却准备离婚,净身出户,带着女儿,直奔初恋。
“如果她从一开始就跟真爱在一起,十五年共同经营事业家庭,能差到哪里去?!”
邓向阳有些醉意朦胧了,设身处地,他联系到自己的境况,有些哽咽,说:“经常有人说最怕老房子起火,但是,最容易起火的,就是老房子,沉没成本最大的,也是推翻以前所有的努力。唉……”他渐渐有点吐词不清,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最后,趴在餐桌上哭了。李林熙和李敬连忙叫服务员泡热茶。
“这个老同学,心里苦啊!生活之不如意,太多太多!”李敬叹道。
凡是不按自己真实意愿选择工作的,后来都过得抱怨和消极;凡是不按自己的真实意愿走入婚姻的,婚姻多半像个坟墓。
有时候我们关于效率,关于性价比那些方面动的心思,耗费的努力,基本上抵不过一句闪烁着向往光芒的“我愿意”。
我们经常忽略了很重要的一条,就是生命的价值就在于选择。
在不同的年龄,人会对不同的领域,有自己选择的欲望:从穿衣吃饭,到阅读游戏,到交友社交,最后,当然是学业、工作、配偶等的全部自主的选择了。
但是,很多时候,我们的选择权从小就被父母、老师、学校、单位、领导、社会舆论等等给绑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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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可怕的,是很多人一直都没有自我选择的意识,从此就陷入了迷惘之中,再也找不到自己了。
李林熙虽然还没有结婚生孩子,但是对于这些方面,还是了解很多,他也很认同。
慢慢地,喝到后来,秦小晴终于坚持不下去了,靠在他的大腿上,居然睡着了。
他抚摸着她的头发。
至于爱情嘛,早就被科学家们所知晓了,不过是荷尔蒙在捣鬼,多巴胺和血清胺,苯乙胺醇,脑啡。一点都不浪漫,一点也不靠谱。
我早就过了期待着被爱情拯救的小小年纪。这个时代也不被爱情所拯救。
但是,相信爱情。坚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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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猪八戒背媳妇》
105.《猪八戒背媳妇》
李敬的酒量还真了得。
三个大男人,喝了五瓶茅台,邓向阳早被今晚的一惊一喜一醍醐灌得迷离麻喇,李敬却看上去没有什么事似的,可以清醒地收拾残局,清醒地结账,清醒地跟李林熙和秦小晴致谢道别,然后掺着邓向阳去开车。
李林熙大约七分醉,正处于感觉堪堪好的那种状态,虚飘又真实。
可是,李林熙哪有空感受这种神仙般的存在,因为,他要照顾小晴呢!他伸出二手,端起她的腿腰,抄着秦小晴软面团一样的身子,进了电梯,过了大厅。这时候已经有点晚了,大厅里已经收拾得熨熨帖帖,灯光太暗,没有一个食客。还好。
李林熙像捧着奇宝一般,一路来到了她的甲壳虫旁边,幸亏她很轻。他蹲下来,抱好她,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省得被地上的灰尘弄脏了。
李林熙用单手很笨拙地在她的包里翻弄着。终于翻到了车钥匙,“吱”的一声,按开车锁。
秦小晴还蛮会享受,一直把头窝在他怀里,舒舒服服的。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可没包括睡觉哦。
李林熙把她放在后座,取过一个粉色的抱枕垫在她的头下,给她当枕头,小心翼翼地安顿好了。看着她均匀地呼吸,他心里犯了难,接下来,应该咋办呢!
有四个备选方案。
把她送回家?老哥哥必然有想法;一起回市区的家?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交给她的闺蜜比如刘嘉?她照样会误会还可能节外生枝;找个宾馆给她开个房?县城有哪个宾馆老板不认识这个小公主才怪。李林熙的手指弹着方向盘,心里乱如麻纱,一筹莫展。
他还是拨了刘嘉的电话,居然无法接通。这小姑娘,不知道在哪个洞天福地唱歌呢。
既然,第一条行不通,第二条也行不通,第三条不理想,只有第四个选项,勉勉强强还可以操作嘛。
棒子挥下来,在躲不开的情况下,人总会选一个最不疼的地方让它落。
这是本能。李林熙小时候可没少经历。
去哪呢?他又继续犯难了,弹指的节奏越来越快。最后,他不弹了,头一歪。仰在驾驶座上闭目养神。任街上的车灯光怪陆离地滑过。他没有开空调。担心小晴着凉。
忽然间,他计上心头,一拍脑瓜,念叨着“帝苑”。秦小晴笑出声来,自我陶醉的样子,看上去没有醒,“这丫头,一定是在做梦,梦到猪八戒背媳妇。”
想好了最佳方案,李林熙就启动汽车,慢慢驶到大街上。他转过头,瞧了瞧小懒猪,她睡得正香。
他打开轻音乐,以低速行驶,平稳地往帝苑宾馆开去。那儿,是他们俩缔约结盟的地方,地理位置离闹市有点远,秦小晴看上去对那里很熟悉,应该罩得住。
李林熙想起那个幽静的后园。
到了帝苑宾馆,李林熙把车停在前廊上,下车锁好门,自个直接去了大堂,看还有没有房间。
他拿了两个房间。一个豪华单间,一个标间。
前台当夜班的是二个漂亮小姐。李林熙在出示身份证的时候,他听到带黑边眼镜的那位美女,跟另外一个肤色雪白的姑娘轻轻嘟囔了一句什么。
李林熙没往心里去。反正,此地不宜久留。
他开好房间,迅速回到车里,把小晴架到背上。秦小晴像个没有骨骼的布娃娃,任由他摆布。他让她坐在自己的手包上,然后把她的头部歪在右边,松开她的发髻,将发箍攥在手里,再将她的脸刻意地用头发遮住。幸亏她不是穿超短裙,不然,那样就尴尬了。
弄妥当了这些以后,他锁好车门,反手把小公主包挂在她脖子上,就这样,背着秦小晴往大厅走去。
秦小晴似乎毫无知觉,二个球形,在他背上,自由自在地揉来滑去。
“猪八戒背媳妇,应该就是这样背的吧?”黑边眼镜这样说着,她尽管控制住了音量,还是让李林熙听到了。他事先做好了隐蔽和掩护,就不用担心秦小晴会暴露了,于是,停住脚步,微笑地看着呆立在那里的美女说:“你要不要试试,要不,你来背啊?”
“我才背不动,嘻嘻。”她说着,李林熙借机快步走到了电梯边。
“这是……我看见了公主包,还有……卡地亚。”白皮肤在他的身后,轻轻地发出惊呼。好险。
电梯里,李林熙自言自语:“小丫头片子,我让你害死了……你倒好,既享受了美酒,还可以美滋滋地享受八星级的服务。”
他找到豪华单间,转身背对着房门,用房卡刷开门禁,再以手按下把手,也来不及开灯,直接走到床边,仰着身体把背上的秦小晴放到榻上。
“哎呦,小姑奶奶,累死我啦!”他终于吁出一口气。
谁知道,躺在榻上的秦小晴,用手有意无意地只轻轻一带,李林熙根本没有防备,本来仰着的身子,顿时失去了平衡,躺倒在她的右边。
“小酒疯子。”李林熙欲待起身,秦小晴也翻了个身,她的左手已经顺势搭过来,牢牢实实地压住了他的脖子,左腿一弯,别在他的腰间,滚烫的脸紧挨着他的头,吓得李林熙大气也不敢出。
他生怕把她弄醒了,又来纠缠。估摸着她又睡着了,才轻轻推开压在关键部位的左腿。等他去拿她的手的时候,秦小晴似乎反应过来了,一用力,紧紧箍着他,呓声道:“我不让你走。”大半个身子,已经直截了当地压了上来。
李林熙没招儿啦!只有祈祷她快点睡着,哪还敢轻举妄动,也丝毫不敢有非分之想。
好一会儿之后,李林熙发觉,她的手在有意识地慢慢游弋,喷着红酒香味的小嘴,以蜗牛跑步的速度,徐徐挪过来,而后,猛然印在他的唇上,一片温香,盖得严严实实。
不好!上当了。
李林熙犹挣脱,哪儿还有反抗的余地,他俨然掉入盘丝洞的唐僧,早已被丝丝入扣地活捉活拿。
这时,秦小晴也不装了,双手环抱着他,双腿缠在她的腰间,而后跨坐上来,狂热地亲吻,唇齿间喷发出火山般的热力。
李林熙虽然被麻痹大意束手就擒,但是不敢有一点主动。
良久,小晴才分开。她以东海渔女的姿势,侧卧在李林熙一侧,兴致勃勃地欣赏着自己的鱼获。
“哈哈!我只是困了,谢谢老公八星级的服务。”她美滋滋地说,柔嫩的手掌在他的脸上驿动着。
“被你蒙蔽啦!我去开灯。”他终于可以起身了。灯亮了,宽大的房间里一览无遗。
“我的老公是个正人君子,我没看走眼。”
小晴满意地道。她已经清醒一些,颊唇间,红润生辉。
“我看到了。你把我的照片,放在钱包里。”一时走不掉了,李林熙关上门,坐到床边的单人沙发里,而不是榻上。
“我还想放到心坎上呢……我喜欢窝在你怀里的感觉。”秦小晴起身,大大咧咧地坐在他的腿上。“我给你烧茶吧?喝那么多。”李林熙把她的头发拢一拢,用手里的发箍胡乱套上。给女孩子扎头发,他可做不来。
“不用……不醉多愁醉多病,几回爱酒又停杯。每次跟你喝酒,都特别开心,也容易醉,这是为什么。”小晴眉目含春,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我不喜欢酒的味道,但喜欢醉的感觉。”李林熙说,“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我拿了两个房间。”
“等会。黄艳认出我来了,傻瓜。”秦小晴说。“谁是黄艳?”李林熙纳闷。“就是前台的美女啊!她是我的高中同学,你再怎么弄也瞒不过她。”秦小晴摩挲着他的大手。
“难怪你老是往这边跑……怎么办?她会说闲话的。要不,我送你回家。”李林熙柔和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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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秦小晴很任性地一口拒绝了,“没事,她什么都听我的,我们现在去看看她们吧,老公,顺便去我们俩的缔约之地,来个旧地重游,怎么样?”李林熙见她并没有纠缠,就不加思考地答应下来。
正好,饮酒之后吹吹风,是何等一大快事。
他们洗了一把脸,都整理了一下,清清爽爽地出现在总台。“八戒,快点买糖吃!”原来,黄艳就是那个白如雪。她一见到他们俩双双一冒头,就咋呼道。
“你们就饶过他吧,今晚,他八星级的服务,伺候了我两个钟头,累坏了。”小晴趴在她面前云浮石的台面上,直勾勾地看着白如雪。“就晓得是他!他、真有那么厉害?”黄艳道。
“什么呀!打你!”秦小晴很久才明白她的话中真意,羞得把粉蓝的公主包隔着柜台摔了过去,黄艳俏生生地躲过去了,“别乱讲,还早呢!介绍一下吧!李林熙……闺蜜尹雁,同学黄艳。”
“你们好,燕双飞,莺百转,不错!”李林熙含笑地点着头。
【作者***】:106.《燕双飞》(未完待续)
第106章 《情急之下》
106.《情急之下》
“哇噻!果然是郎才女貌额,好羡慕哦!”尹雁一脸艳羡地说,“来,摆个造型,给你们俩照张相。”她还真的掏出手机来。
秦小晴很配合,立马站到李林熙的左边,偎到他怀里,左手搭在他的右边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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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倾城,风情千万种。
“简直是惊艳!”她们一个一个看过之后,说:“八戒,你背的媳妇儿好漂亮!”
李林熙打趣道:“要背就背漂亮的。”黄艳笑了,接言说:“让你背我,你背不?”李林熙见她在调侃,就回答:“背,肯定背。人生到处知何似,应是飞鸿踏雪泥。咱一手一个,燕双飞。”秦小晴佯怒,“你胆儿肥啦哈!”她说:“我要把这一张照片洗出来,永久保存!”秦小晴满意地从包包里掏出几块巧克力,拍在台面上,柔声说道:
“防火防盗防闺蜜,哈哈!你们两个,羡慕可以,别嫉妒恨就好……以后照顾着点儿,不准八卦啊!我们到后园约会去了,严禁偷窥,嘻嘻。”
“这么晚了还去后园的,非间即盗。”
不知道谁在说。
后园,越来越幽静了。林荫小道,一片葱茏,绿成墨绿色,仿佛没有尽头,仿佛一直通到时光的深处。
“这地方,适合谈恋爱……老公,你再背背我。”秦小晴本来是挽着他的,说着又俏皮的爬到李林熙的背上。
“我想飞!”她好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感觉最好能够持久一点儿。
再久一点儿。
芳草萋萋的湖边,有蛙跳虫鸣,只是没有人声。他们俩也没说话。
这地儿,真的适合安放爱情。
“老公,我想住在这里。什么也不干,天天守着你,给你生一大堆娃,放到草地上放养。”秦小晴趴在他的背上,信马由缰。她用牙齿轻轻刮着咬着他的耳廓。“你哪里是生孩子啊?那是生一大堆羊,还放养,你以为她们都是食草动物啊?小姑娘家家的,说这些话,也不害羞。哈哈!”李林熙觉得耳朵有点痒,但是痒得舒服。这小煞神,她懵懵懂懂的,哪里会晓得,这儿是他特敏感的地带之一。
“我听说了,梦到什么就会生什么。刘邦的妈妈不是梦到蛇吗……我就要梦到羊,羊多好啊!与世无争,平和安详。”不知不觉,他们来到了那个亭子前,又看到了那一株龙爪槐,在夜空里张牙舞爪。
其实,这个园长不算大,好在没有烟火气。
“你要能够生出羊来,就太有科技含量啦,哈哈!小丫头片子,脑子里都想着什么呐?”李林熙实在忍不住笑。
“老公,咱试试?”小晴噌地一下跳下地来,箍紧他的腰,就往李林熙的怀里拱。
“怎么试?我哪有那技术水平啊!”李林熙说着,慌忙退到木栏里坐下。
“我爸爸说了,碰一下就会有宝宝,咱多碰几下……”这小煞神,真是童言无忌,纯真得像一张白纸。
也粘得像牛皮糖。
李林熙感觉大事不妙,像这样下去,今天又得被她逼到死胡同里。“晕你……不能碰!千万不能碰。搞不好,就会碰出火花的。”他记得,小时候,家里养了一只大公鸡,老是伸过脖子,来啄他碗里的饭粒。他的策略是,能够吓住就吓住,吓不住就跑。
“坏蛋!蒙我。又不是铁的……”秦小晴一阵猛啃,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把他的头按捂在了自己的心口。
“你注意到没有,冬天脱毛衣有时候会产生电火花,呯,呯!”最终,若非大人出场,总是人仰碗翻。那一只霸道的公鸡,太高大,太彪悍了。现在,自己就处于那样的境地。
她和他的小宇宙都快要被点燃了。
“你又蒙我!我们亲吻的时候,怎么没有电着?不过,比如现在,是有一点发麻,心跳好快,这就是过电?”她一阵胡与蛮,摩到了突起的电门。李林熙干咳着,“你真够幼稚。你以前没有跟别的男孩子触碰过吗?”
“没……小时候,我爸爸给我洗过澡,也没见电死我啊!不过,后来,他就不给我洗澡了……老公,我已经心率加快了,咱们碰碰呗。”有一个词,叫欲罢不能。
“不行。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非常严肃,必须结婚以后才能够碰。不然,就会出大事的。”李林熙像被火烫着臀部,一激楞,弹跳而起。
不晓得是什么大事。
“有多严肃?什么大事?这还不是早晚的事儿。我们现在就试一试,老公,我是心甘情愿的。”秦小晴抱住他,乱拱,喉咙里好不舒服,像要喷火。
“火对柴说,你抱抱我吧!柴对火说,我不能抱火。火执拗地抱住了柴,后来,柴化成了灰,火也熄灭了……就是这么严重。”李林熙尽量让自己保持立正姿势,哪敢乱说乱动?哪敢越雷池一步!
“什么跟什么呀!烧就烧呗。咱又不是在别人的院子里生火!没那么吓人的。”她只觉着,酒精是恶魔,游走在每个末梢。
“别,别!我先问你几个问题。”李林熙想到一个计谋,声东击西,转移注意力。
“好吧!你先答应我,问完再碰,不准耍赖噢!”秦小晴才不管那么多,任尔东西南北风。
李林熙站着不动,思忖片刻,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1、我们的婚约还有没有效?
、你这样张扬,是不是算违约?
、如果我们最终没有走到一起,我是说如果,这于你闺声不利。你这样做,好比是把我们俩绑上了战车,后果是不是很严重?一切都会乱,算不算大事情!
李林熙的三个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情急之下。
他于无意之中,找到了镇国重器。他把它叫集束炸弹。无数个分弹头绑定在一起,足以推山填海,足以搅乱小晴的思绪了。
他哪知道,此刻的秦小晴,精神异常亢奋,思路清晰,她想都没想,马上就叭叭叭地交卷啦!
“婚约当然有效啦老公!君子协定,必须遵守。我今天之所以公开来,不是在情急之下嘛,毕竟是小范围的,可控哈!至于说,闺声不好,我想你是过虑了!我反正非你不嫁,又没有乱开放,如何不好了?我认为好就是好!你说绑架就绑架呗,只要你心甘情愿被绑就好。嘿嘿!莫做这鬼样子,吓死宝宝了,老公!”
真心可熔金,她倒是毫不含糊。
不过,秦小晴回答完问题,片刻安宁了下来。不为别的,因为小腿被蚊子叮了几个包,她不能不顾及。
李林熙被她的排炮一阵乱轰,反倒一时语塞了。原以为集束炸弹的威力惊天地,泣鬼神,居然是个哑炮。
他怀疑,自己在秦小晴面前,是不是表达功能阻滞。其实,这都是心虚在作祟,如影随形。只是,他不肯承认而已。“咱回吧!这里有蚊子,我也很困了。”
“我们刚刚还说得好好的,不是嘛……今晚不睡,我可以!”秦小晴其实不想走,奈何蚊子忒多事!她只有挽着李林熙,往回走。
“我相信能在一起狂说的人,也能一起白首。”
这句话好像是尼采说的。现在可以确定是小晴说的。
回到大厅,那二个小姑娘缠着秦小晴说了几分钟。李林熙一看钟,还不到零点。他希望尹雁和黄艳这二只小燕子,能够缠住秦小晴,久一点,再久一点。
他苦苦思索着良策,能够安然过关。李林熙很纳闷,一个能征惯战的特种兵,怎么就在这个小姑娘的攻势下,束手无策,仓皇失措。谁说的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分明是春宵一刻度如年。
“好好上你们的班哈,回头请你们吃肯德基,我要上去休息了。”她三言两语,就把二个黄毛丫头草草打发啦!
“嗯呢!不会耽误你。”她们两个答应着,秦小晴拽着李林熙就走,像押解着远东的战俘。
两个房间都在四楼,但是不是挨在一起。出了电梯,李林熙本来可以直奔房间去洗澡的。一摸口袋,找不到房卡,这才想起,自己抱她进屋的时候,顺手就丢在她的写字台上了。奈何。
倒是秦小晴,慢条斯理地从包里掏出自己的房卡开了门,还礼仪周到地把李林熙先让进去,而后嘭地一声扣上门。她在出门的时候,取了房卡。酒醉心明,这句话是不骗人的。
接下来会怎么样?李林熙以为,秦小晴会续写前曲,或者,霸王硬上弓,赶鸭子上架?他都想错了。
秦小晴气定神闲地跟他说:“老公,你烧一壶茶,说了很多话,我有点渴了……我得先洗洗,刚刚不知道咋回事,裙子有点弄脏啦。”她说着,就进了洗漱间。
李林熙按照小晴所说的,把茶壶洗一洗,然后倒进去二瓶矿泉水,一摁开关,就开始烧茶。
他在写字台上,发现自己的房卡豁然躺在那儿,立即攥到了手里。
他透过毛玻璃,看见小晴的轮廓,一个人哼着小曲,安然自若地在里面宽衣解带。
“我也先过去洗洗。”这七个字,说得不难。
【作者***】:木大师作品,下节更精彩,《缚仙索》。(未完待续)
第107章 《缚仙索》
107.《缚仙索》
“我也先过去洗洗。”
其实,这七个字,只是李林熙的想法,思考出来的脱身之计,如此而已。他还没有来得及说,洗漱间那边就有动静了,玻璃门张开了一条缝。
只见秦小晴用干燥的白色浴巾包着身子,探出头来,对李林熙说:
“老公,我今天看到一句话,让我超感动,来不及跟你说了,现在分享给你听……真正爱我的男人,不管我打他骂他叫他滚、甚至说分手,他都会赖在我身边,因为他知道,没了他的我会独自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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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晴动情地说完这段话,美妙地收了尾音。她诡谲一笑,就缩回了脑袋,门又重新关上了。
她的小曲儿重新快乐地传来。
李林熙仔细体会这段话的意思,然后,颓然跌坐在沙发上。
这哪里是平平淡淡的一段话呀!明明就是缚仙索。
秦小晴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早就预备好,在毛玻璃那一边等着呐,洞若神明。这个小煞神,她只用一句看上去平淡无奇的话,就把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李林熙,给温顺地镇在了宝塔里,浑身软软麻麻的。这仿佛是菩萨的六字真言,把敢于大闹天宫的孙猴子压得死死的,毫无招架之力。
“没了他的我,会独自哭泣。”
他敢于说他不爱么?他敢走么?按照常理,给不起,要不了,就是耍流氓。
但是,李林熙不是流氓。所以,他一直纠结和煎熬着。
水声飞溅,歌声悠扬,化作无形的鞭子,在李林熙的身上,温柔地鞭挞。
李林熙被秦小晴一招制敌,将得死死的,一败涂地,绝无反击的机会。他摇了摇头,只有弃子投降。
不一会儿,什么声音都静止了。
秦小晴出现在他的眼前。
此刻的她,如天使一般,这么动人这么真切。她的脸蛋红扑扑的,泛着处子的光辉。滑动的水珠,更增添了一份圣洁,和灵动。清水出芙蓉。洁白的纱袍,在她身上轻挽着,山山水水,若隐若现。
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地、欣赏过她的曼妙,李林熙几乎看呆了。
秦小晴也从来没有在意中人面前这样展示过自己的身体,红润更强烈了。“我洗好了。该你了。”水到渠成。她说得那么自然,丝毫没有给他考虑的余地。
李林熙没有过多的犹豫,走进了洗漱间。他关闭了热水,用凉水冲了很久,然后站在镜子前面,端详着另一个自己。
他也穿着棉纱的睡袍,一脸阳光,满身热情,出现在秦小晴的面前。
“陪着我,老公。”秦小晴本来身躯半弯,倚在榻上。她眼里泛着神采,挪过身子,空出榻上一大半的面积来。然后,悠悠地说出这五个字。言简意赅。
这是又一道缚仙索。
秦小晴从来没有像这样,向往过爱情。她最近迷上了关于情感一类的书籍。
阳光激情的人,能给人以乐观和舒适的愉悦心情,这点对于生来就比较感性的女人来说,尤其重要。因为女人都有浪漫的一面,她们无论多么老迈,心里永远树立着一面纯情的镜子。如果可以选择,谁都不想自己整天和一个愁眉苦脸,郁郁寡欢的人待在一起,那样子即使没有争吵,没有矛盾,也会愁出病来。
所以,女人天生就对阳光激情的男人怀有一种好感,只要这种男人能够适时的给出自己的诚意和温柔,再难追的女人都会为你心生涟漪。
惟愿他一如既往,做一个阳光向上的成熟睿智男人。惟愿真情不被辜负!她愿意中这种美妙的蛊,不想醒来。
李林熙打开电视,走到榻前,靠着最左边,半坐着。目光停留在荧光屏上,却不知道电视里在播放着什么。
给不起,要不了,就是耍流氓。既不能做亚当,也不能做那条蛇。李林熙什么也不敢做。不能做。
秦小晴轻轻靠过来,把头枕在他的右边肩上,无遮无挡的感受到蓬勃的热力。
男人有山的体魄,女人是水的精灵。天生的。
秦小晴用指甲游历着他的健硕。直到一处,让她发出了惊呼。李林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转过头来,却看到那根腰带滑脱了,关不住满园春光。
他心里打鼓,哪敢久久留恋,反手关了灯。满屋的朦胧,迷迷离离,恍恍惚惚地弥漫开来,宛如天宫。
秦小晴敞开心扉,倚靠在他的怀里,手指写满了好奇。
李林熙刻意闪避着关键,全身紧张,在实在要崩溃的时候,他梗着喉咙说:
“你是一个冰清玉洁的美少女。我自惭形秽,不忍玷污。小晴,请你懂我。”说出这一句话,异常艰难。
“你的观点错误,老公。雪山是很美,美得圣洁,你不踏进去,怎么知道它真的神圣呢!”秦小晴温情地使出必杀技。
“可是,咱们这跟旅游截然不一样。难道,我到此一游,来年春暖花开,这儿又会恢复原样?”他说得非常小心,非常委婉。
“我们是有婚约的,不光是雪山,还有大洋,还有冰川,大好的世界,都在等我们俩去探索和发现呢!”春心一片,诗意栖居。
“那……就等到春暖花开,可好?葡萄没熟,都是酸的。”李林熙才说完,小晴突然坐起,穿好睡袍,扎起腰带,厉声道:
“我终于懂了,你就是想毁约。你完全没有用心!你走吧!”秦小晴像换了一副面孔,做出了剧烈反应。她翘起食指,指着门口,决然地说:“你走!我秦小晴自作多情,让我自生自灭好了。你就当从来不认识我。”她故技重施,直接把李林熙逼到墙角,简直顶到了墙里面。
她的这一招,比区区一道缚仙索更要高明了多少倍,简直把李林熙给五花大绑啦,严严实实!
出神入化,登峰造极。李林熙绞尽脑汁,一直没有找到它的破解之法。上次,在后园里,他选择的是举手投降。这一次,他能不能逃出生天?
一剑定江山,还是一剑封喉?两个人的命运,全在他的手里拿捏着。稍有不慎,就是血流五步,尸骨横陈。
不是夸张的。他只想做一个有作为的政治家,非常看不起情圣的角色。毫不认同。
慧剑无锋,斩不断缕缕情丝,而是“咣当”的一声,跌在了尘埃。都怪自己,资历尚浅,学艺亦不精。
“小晴,话不能这么说。我们俩有婚约,是不错。但是,它是有期限的,这样对谁都好!未来还未来,谁知道呢!?你说对不对?”李林熙被逼到万丈悬崖,奋力求生。
“我爱你,没有让你赴死!除非,你根本不爱我。”秦小晴说着说着,语不成声,抽泣下沾襟。
可见,她是用了全部的真情的。
李林熙看到一抹亮光。
久处暗黑的人,只求有一些亮光。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你让我死!世界上最最沉重的,最不堪背负的,是情债,你懂吗!我不是石头,我能够感觉得到你的真情。我李林熙不能让一个这么爱我的女孩子,到头来反过来恨我一辈子,你懂吗?!那样的话,我会后悔一生,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李林熙把火热的手掌,放在她的后颈上,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的双眼。
她的瞳孔,在泪水的浸泡下,反射着荧光屏幕上斑驳的光影。
都说,真情流露,可以感天动地。爱,也可以起死回生。
“我不畏死,心甘情愿!赴汤蹈火,又算什么呢?起码,好好地爱了一次,一切都值得!”秦小晴也凝视着他。
她第一次听到李林熙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感激涕零之余,却不知道,自己已经中了他的反将之计。
“小晴,我……”李林熙还没有说完,嘴唇就被小晴盖住了。丁香款度,他哪里还能够说出话来。
“唔唔”李林熙条件反射地搂紧了她细软的腰肢。
烈火遇见了干柴,烈火会烧得更旺盛。因为,这是被酒精泡过的干柴。烧就烧吧。
夕阳点燃了每个黄昏,也没见把世界燃尽烧光。
那是太阳的故事,地球人只能仰望和猜想。
李林熙的机能被唤醒,他的手,感觉到小晴后背的玲珑与光滑,他主动回吻她的唇,她的下巴。秦小晴从来没有把自己像现在这样暴露在男人的攻势之下,直觉得呼吸困难,意识模糊,她绷紧身子,时而像坚硬的礁石,时而像汹涌的潮汐,最后,几犹虚脱,整个人像要化成海滩上的一湾细沙。
爱情是很美妙的。
它也是很神奇的。有时候,只要两情相悦、点到为止堪堪好,可能并不需要一针见血,针尖对麦芒。
小晴全身瘫软,把滚烫的脸偎依在李林熙的胸膛上,问:“老公,我现在怎么觉得好眩晕的?”一向大大咧咧的秦小晴,羞怯万分地,不敢直视李林熙的眼睛。
“你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李林熙用力咽了一下口水,觉着火烧火燎。
“不是。我想起来了,元真道长跟我讲过,他寻师访道经历。他早年,听说四川某地王留仙人将要羽化,赶紧跑去拜访。找到地方,大失所望,没找到什么王留仙人,只看到一老乾道病怏怏地躺在地上,一老坤道也不怎么搭理他。回来没多久,就听说两老道羽化,一个姓王,一个姓刘,就是所说的王留仙人。我现在就是这种感觉,羽化升仙一般。”
秦小晴绕了老半天,原来,她说的是这种感觉。(未完待续)
第108章 《卑鄙与高尚》
108.《卑鄙与高尚之间》
李林熙努力让自己平和下来,他在小晴的耳边,读着朋友翠儿写的一首诗:
“它摇身变成妖精/心肝里的那一点执念,无限轻盈的裙摆/无端地浓烈起来,丝丝缕缕/缠缠绵绵的飘啊飘,贴近你的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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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诗,描写的是什么吖?”
“写的是雪花。”李林熙笑了。
“你这雪花,好邪恶。”小晴羞了,趴在他的胸口,慵懒地道。
一会儿,没了声音,原来小晴睡熟了。
像一只乳猪,粉嘟嘟的。李林熙给小晴轻轻地盖上被子,自己也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李林熙醒来的时候,发现小晴还在睡,并且睡得很香,还是以昨晚相同的姿势。他觉得,自己左边的那一条胳膊,已经发麻了,因为被她压了一整夜。自己又不忍叫醒她。
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
秦小晴没有谈过恋爱,她在遇到喜欢的人的时候,非常希望得到喜欢的人的陪伴。
一个女人,只会把自己最真实、最脆弱的一面展露给一个让自己真正相信的人。当女孩子在很晚的时分跟你说,想要让你陪陪她的时候,就说明她这个时候很需要你。如果她这个时候遇到了什么困难,她第一个想到的是你。她会不停地跟你聊天,也不避讳,暴露自己的脆弱。毫无疑问,这个时候,她已经深深喜欢上你了。
李林熙看着小晴出神,他抬起小晴的头,想把手抽出来,她却醒了。
“睡得真香!老公,你醒来多久啦?我是一个睡觉认床的人,看来,以后得认人啦!”她用指甲划着李林熙的胸膛,不无留恋。
“你再睡一会吧,小晴?我得打一个电话,给你们家老爷子”。李林熙把小晴挪到另一边,拿起了手机。“我看着你打,我不出声。”秦小晴在他的下颌上弹着钢琴。
“我回来了,哥,你现在在哪里?”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回来啦?我在家里呢,有点烦心。”听上去,秦秀今天的情绪似乎不太高。“怎么了?能够让你烦心的事儿,可不多。”李林熙一边说话,一边做着判断。
“还能够有什么事,宝贝女儿不见了。她昨天上午打电话跟我说,已经离开南洲,回来了。结果,一晚上都关机……也不知道去哪里玩了,唉,她认床,离开了自己的床就翻来覆去睡不着,所以很少在外面过夜。我担心了一整晚,真是女大不中留啊。”秦秀在电话里说着,秦小晴掩着嘴戚戚而笑。
“别担心,她很懂事的,可能是手机没电了,也不一定。”李林熙安慰着。“昨晚,秦根说,小晴跟你一起回风陵渡啦……她后来去哪里啦?没有跟你在一起吗。”秦秀老大不解地问。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现在打她的电话试试,你别着急,我等会打给你。”李林熙挂掉电话,揪着小晴的鼻子。
小晴嘻嘻笑:“怀里搂着人家的宝贝女儿,口里却叫他哥哥。这算不算卑鄙,蜀黍。”
有句话说的,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高尚可不一样,它是脱离了一般情趣的行为,脱离了人性中劣根性的,具备朴实,大度,英勇,真诚,清廉等的优秀品德和美好情操。
之前,李林熙也纠结过。
有三个选项:打电话;不打电话;由小晴打电话。
他选择了前者。
“我要是卑鄙,你还要吗?”李林熙故意撩她,触摸到尖峰。
秦小晴扭动着。“要。照样要,要定了……我的老公,其实是一个高尚的男人,不因情急而乱,不因私欲而为,这简直太难得啦!”她被某人撩得呼吸加快,还以为是自己的鼻子被堵住了。
是这样吗。
高尚,就是蕴含着对美好事物、美好情操、美好生活和美好理想的守望与追求,以及对丑恶、混乱和阴暗事物的拒斥。
古希腊有一位哲学家把高尚美德比作人生的"第二个太阳"。我们若想升起我们人生的这个第二个太阳,谁都要付出代价。我们只有做到了克制和坚忍,才能攀登到高尚品德之颠峰;我们只有做到了宽容和奉献,才能点燃我们人生的第二个太阳。
卑鄙的人无须高尚,因为其骨子里就是卑俗的,高尚是伪装不来的。
有一类人,似乎有一丝高尚但又未完全脱离卑鄙的人。这类是最强调其高尚的,言必谈其高尚。行为准则必须以高贵二字为基准。这好比半坛水响叮当。乃伪高尚是也。
真正的高贵的人,根本不谈高尚,似乎已经忘了高尚这两个字眼的存在,但行动却是高尚的,因为这已根植于他们的心中。
这就好比哲学所说的否定之否定。
“那么,你觉得,我很高尚?”李林熙搂着她真实的玲珑的躯体。
“我老公绝对是一个正人君子,放在当代,十万里挑一。”秦小晴吻着他,也是情真意切的。
“我们眼里的高尚,如一粒沙石,仰高山之逶迤,但不暗自形秽;如一棵小草,慕白杨之伟岸,但不妄自菲薄。高尚无须言语,因为高尚散发的光芒是语言无法表达的魅力。无需向任何人证明。高尚,是甩开胆怯的犹豫、困惑的迷茫、诚实地第一次自我曝光,且不作任何表白;高尚,是踏上巅峰不轻狂、跌入低谷不凄凉,矢志不移荣辱不惊的境界;同样,高尚是心中涌动的追求,而不应是演说中的自白;高尚可以是写出来的座右铭,而不可以是自我推销的广告词……当高尚充溢在自我鉴定里的时候,不管语言如何委婉,那它透出的虚伪也是露骨的;当高尚也投身于交换的时候,不管付出的代价如何微小,那它丧失的尊严也是极昂贵的。”
李林熙想到一次印象深刻的演讲,若有所思,在小晴的耳鬓厮磨着。
他很清楚,自己的思想准则,是什么。
“我的王,临幸你的女人吧?!”
秦小晴的火山又变得活跃起来,在他的怀里钻来钻去,极尽诱惑。
“No,那就是真卑鄙了。”那就很不好玩了。
爱情也很奇妙。
爱你的女人,她会一直等,等到你对她说“我爱你”。
既然她真正爱你,那么她就希望,可以用一颗真心来面对你。同时,她也渴望用她的真心换取你的真心。她对你保持真诚,更会愿意为你付出所有的真心。
李林熙有点感动,捧着小晴的脸,说:“咱回吧,亲爱的?”
“好的,臣妾遵命。”她立起来,一丝不着,却丝毫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当爱情升华为神圣的艺术,只能让众生仰视。
“我们跟老爷子怎么解释?”李林熙拿来她的衣服,帮小晴穿好了,省得自己流鼻血,临阵大乱。说不定,失血过多,就昏迷不醒。
“手机确实没电了呀,妾身身归何处?自有闺蜜圆其说。”秦小晴果然机灵,立即想好了对策。她叫李林熙在床边坐下,调皮地骑坐在他的肩上,扬起双手,说:“老公,让我飞!”
小晴的体重不是很重,李林熙很轻易就站立起来,在屋里奔突。他不忘按住小晴的双脚,避免她万一得意忘形的时候,掉下来。
小晴舒服地大笑,等李林熙喘着粗气,把她放下来以后,她笑咯咯地说:“我说的,是那种飞,想要的那种感觉。”她忘记了辞海里有一个词,叫得寸进尺。
“小银娃。”李林熙捏着她的鼻子,不让她说话。说不定,这小煞神,突发奇想,又把自己镶到墙里。
“哈哈!我喜欢这个称呼。不过,人家还是一张白纸,貌似有点名不副其实噢!”看来,自己这种想法是奢侈的。秦小晴只得走到洗漱间,去一边收拾。
贞与兽,不能一概而论;卑鄙与高尚,也是。
以后要立体看事物,因为事物都是有很多面的。
正在这个时候,“笃笃”,响起了敲门声。
是谁?会在这大清早的、突如其来地到访呢?小晴与李林熙交换了一下眼神,小心翼翼地去开门。
“嗨,小情侣,辛苦啦!要不要请吃肯德基早餐啊?有的人不堵住嘴巴,保不齐想乱说话了。”原来是美女黄艳,亭亭玉立。
“快进来,别在门口瞎嚷嚷……你以为这是新闻直播啊!”秦小晴嘘了一下,一边把她拉进来,一边用力地在她后面某个地方揪了一把,痛得黄艳直跳。
“哎呦喂!莺莺起火,殃及红娘。”黄艳捂着臀部,龇牙咧嘴。
“这么说,你也起火了?烧哪儿啦?哈哈!”李林熙在一旁打趣,幸灾乐祸。
黄艳被问了个大红脸,嗔道:“烧死你!”
小晴把她按到床边坐下,急不可耐地说:
“宝贝儿,本宫正有事要找你呢!快,给我爸爸打电话。”
“这就奇怪啦!你的爸爸又不是我的爸爸,干嘛要我打电话?要我打电话也行,先答应我,借男朋友一用?”黄艳举起了报复的起旗子。
“不会吧?防火防盗防闺蜜,你想干嘛?!”秦小晴一惊一急,目瞪口呆。
【作者***】:109.后文更精彩。(未完待续)
第109章 《登堂入室》
109.《登堂入室》
黄艳手里攥着王牌,自然是有恃无恐。她开心地说:“我现在还没想好呢。但是你先得答应喽!否则嘛,免谈。”莫非,她想横刀夺爱?报复得有点狠。
黄艳作势欲走,秦小晴连忙拉住。“好啦好啦!只要不违法乱纪,我答应了。”自己有求于人,秦小晴只有委曲求全。当然,对于某位所谓卑鄙的人士,她还是百分之一百的信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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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自己一计得逞,黄艳好不得意,笑哈哈地说:“好!女子一言,仨马难追。说吧,什么事?我快交班了,特意上来叫你的。”她开心得不得了。
“你打电话跟我爸爸说,我昨晚跟女同学唱歌,喝红酒喝醉了,就睡在你这儿,现在还没醒来,让他放心。”秦小晴把自己心里早已想好的想法,一下子抖露出来。
“哈哈!让闺蜜欺上瞒下?瞒天过海?自己在这儿暗度陈仓……你真做得出!敢想敢干,有魄力。”黄艳连阴带损,把秦小晴弄得羞愤不已。
“号码啦。”说归说,黄艳也没迟疑,掏出手机就拨号。秦小晴把号码报给了她。
“叔叔,你好!我是小晴的同学黄艳……她的手机确实是没电了,没什么事,您放心好了。”黄艳毕竟是做服务行业出身的,人又聪明伶俐,她按照秦小晴的授意,打了电话。
等她挂断电话,秦小晴嚷嚷着:“确实没电,没什么事……你有病啊?还是故意这样气我?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秦小晴在鸡蛋里头挑骨头,不但不奖,反而责罚,又揪了一下。
“你有药啊!”黄艳作势欲逃。
“哪里走?!”小晴把她死死摁住在榻上,“气死我啦!老公,快来,咱把她给轮啦。”
“啊!”黄艳以为这小魔头玩真的,伸胳膊踢腿,被吓得像杀猪一般地嚎叫。
秦小晴作弄了一把,笑呵呵地拍拍手,满足地说:“还敢跟我提条件,不想混了你!哈哈,闹够了,再问你……你们这监控视频,能不能给毁了?”
“吓死宝宝了……不用毁,早就寿终正寝了,只不过是个摆设而已。”黄艳一吓不轻,拍了拍突突跳的心口。
“哦……还有,大堂的入住登记能不能毁了?”秦小晴想了想,又问道。
“小菜一碟……喂!公主,你不会是私招驸马吧!?”黄艳的樱桃小嘴圆张着,着实吃惊了。
“这些就交给你了,你必须给我弄好啊……都怪你,掩耳盗铃!我担心我们家老爷子,疑神疑鬼,会派王珏来暗中调查,到时候,我怕我老公尴尬,难做人。”
“呀哈!还老公啦!快跟我说说……那、是啥味儿?”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黄艳反过来作弄她了。
“滚蛋!你憋坏了,撂荒得长草了,是吧,要不要现在就体验一下。”黄艳把事情都搞熨帖了,就当机立断地下了逐客令。这句话其实应该对她自己说的,可怜的黄艳当然不晓得啦。
黄艳讪笑道:“恋爱中的女人,都是这么生猛的吗?真不可思议。哈哈!你们另外那一间房子没动,要不要销了?”
“聪明的宝贝,我喜欢你!销吧,钱不用退了,给你做小费啦!”小晴一摆手,又做出捏的动作,吓得黄艳丢魂儿似的猛跑出去。
秦小晴得意地举手,做着OK的动作。
李林熙正在饶有兴趣地看着小姑娘之间的恶作剧,秦秀的电话进来了。
“你现在去帝苑看看,老弟,她的同学刚刚打电话给我了。你带她回来吧!看看有没有什么事儿。”
“好”!李林熙连忙应承着。但愿这件事情,神不知鬼不觉,没有露馅的一日。
他们俩少不得又腻歪了一回,才下楼去退房。黄艳扬言索要巨额的封口费,小晴跟她做着鬼脸。他们到餐厅吃过酒店赠送的免费的早餐,就志得意满地开车往家里去。
小晴这一次取得非常不错的好成绩,在爱情的道路上获得了突破性的收获和进展,她坐在副驾驶座上,高兴得不要不要的。
很快就到小晴的家了。政府高档的住宅小区。李林熙跟着秦秀书记,在体制内混了这么久,当然不是第一次去他家了。
门一打开,小晴像快乐的小鸟,飞到她爸爸的身边。“昨晚跟女同学唱歌,喝了红酒,手机也没电啦!分别了好几天,小老头儿,是不是忒想宝宝啦!”她抱着父亲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秦秀瞬间就没了脾气,毕竟宝贝女儿好好的,毕竟,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完璧归赵啦,哥!”李林熙满面春风地说。见小晴拉着她的内定目标到处转悠,很快,秦秀的心情就大好起来。
李林熙这是第一次参观小晴的闺阁,粉色调,公主床,一切都奢华到极致,连七星级的酒店也根本没办法比。
小晴还拉着他参观了超大的储藏室。这里的各种礼物饰品应有尽有,光是手表玉器和金饰就摆满了整整一扇柜子。任何高档香烟白酒之类都不够格进入这儿,只能堆在杂物间。这儿,可谓是琳琅满目,金玉满堂,可谓是地方官的鱼获仓库。
所有东西足以塞满几个奢侈品店,这应该还只是冰山一角。问题是,秦秀还算不上是一个拼命捞钱的贪官呢!就李林熙所知,上级几次稽核,秦秀都没有问题。
这儿收纳着秦秀的核心秘密,漫说是王珏刘康唐应平之流,就算是亲兄弟,也不可能有机会亲睹一眼的。
李林熙这一回,真正算得上登堂入室了。
“宝贝儿,你等会把衬衣皮带手表什么的,挑一些给他吧。这些东西,爸爸下一辈子也用不着,还不如物尽其用,浪费了实在可惜。”她终于拉着李林熙回到了客厅沙发上,秦秀对女儿吩咐道。
“嗯。”小晴这表情,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他。
李林熙并没有多想,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聊工作。所以,他很快拉开了话题。
“才几天不见,你又红润啦,哥!山门的整改工作,在你的直接领导下,已经取得圆满成功,所有设施设备,已经全部安装修建到位……您看,是不是亲自出席一下、家乡建设的剪彩仪式?!”李林熙的这一段台词,昨晚已经在私下里琢磨了好些遍,可以说恰如其分,拿捏得堪堪到位。
秦秀一听,乐滋滋的。“好好,我乐于当配角,为老弟正式的、系统的、郑重其事地好好宣传一下,为你的将来造势。”秦秀的态度一如既往地、很明确,让李林熙一听,几欲感激涕零。他除了奉茶啊,做其它啥都不合适。李林熙没忘记,给小晴按她的口味冲一杯玫瑰花茶,还特意加了古方红糖。小晴接过,似乎觉得比蜜还甜。
秦秀喜不自禁地观察着两个人的言行举止,目不转睛,这让李林熙更加得小心翼翼、加倍小心了。其实,在秦秀的笑容背后,早就酝酿着一个动作,恨不得马上就付诸实施。
李林熙能够感觉到一些,不说八九分,七八分还是有的。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人生经历的各种滋味需自己品尝!
这种滋味和味道就是有趣。当然有趣的人生不一定壮美朗照,无趣的人生也不一定就黯然失色。但是,如果缺少情趣的人世,注定会少一抹阳光的照耀,少一些雨露的滋润,少一些人生的意韵,少一份生命的精彩。
不是吗。
“唉,其它乡镇,哪怕有一个像老弟你这样省心的干部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一个鬼花子都没有。一个一个,都在想办法捞权,捞钱,明的暗的,只懂钻营,哪想做事!?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啊!我想整顿,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喽!比如,下午安排四大家去龙窑镇,这是工业重镇啊,曾经是省一级的工业重镇。自从省级单位垮台以后,现在经济形势这么好,龙窑镇却是一天不如一天,只能靠出卖资源、变卖设备过日子,悲惨啊!这是什么鬼?!唉,可惜啊,有愧,有愧!”秦秀说着说着,就动情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李林熙马上出言安慰,道:“哥哥别急,您刚刚一句话说得很明白,当官的只懂投机钻营不做事,老百姓没职没权,没资本,没资源,没资金,哪里做得了事?!工业扶贫,我们不敢轻易尝试啊!您即将功德圆满,不可能陷到那山沟沟里去,弄不好,功亏一篑……所以,哥哥再急也急不来啊!”
“嗯!老弟不愧是将才,这一句话,真正说到了点子上。跟那些尸位素餐之辈,我是话也懒得说了。唉!现在老夫无将可用啊!汗颜,汗颜。”秦秀拍着李林熙的手背,感慨良多。
一句有愧,一句汗颜,透着英雄暮年、忧国忧民的悲壮。
“我倒是可以向您推荐一个人,哥哥可以试一试。”李林熙把握住难得的机会,适时地递上一句,直截了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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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厚道一点好》
110.《厚道一点好》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机会留给别人,善待别人就是善待自己。
“谁?你说说看。”秦秀有些难以置信,但还是充满期待。
“农委的邓向阳。”
“哦。这个人有印象。做了一些贡献,也做了一些事。刘康上任之前,作过一些考虑,大家评价,他的政治敏感性不高……你把农委的人推荐给我、让他去搞工业,不是开玩笑吧?老弟。”秦书记感到疑惑得很。
“其实,他学的是工业设计,对工业领域有系统的知识、和独到的见解。真实情况是这样的,所以推荐一下。”李林熙道。
“噢?这样。”显然,秦秀有点心动了。
“他是我的高中同学,在大学里学的专业是工业设计,却没有干过一天的工业,已经干了六年的农委。为人处世,非常厚道。”李林熙介绍说。
“和谐源于厚道,伤害源于计较。做事做人,于社会于家庭,不厚道,不可用。但是,太厚道,可不好。”关于厚道,秦秀有自己的看法。
“我倒不是这样认为。厚道是人品的光辉,易涨易落山溪水,易反易覆小人心。这都是缺少厚道的缘故。缺乏厚道,就会有农夫与蛇;缺乏厚道,就会有卖友求荣;缺乏厚道,就会莫须有。厚道让人信赖啊,与厚道人打交道就像在洒满月光的湖面泛舟,让人舒服。当今,一提到厚道人,许多人会马上联想到不爱说话、呆板等贬义词,或者觉得厚道人都是受人欺负的人。这个邓向阳,倒还不至于是这样子。”李林熙说。
秦秀抚摸着女儿的头发,疼爱有加。他说:“你说的也有道理。在这个年代,无论生活还是生命,都需要厚道。厚道不是懦弱,不是无能。相反,厚道是一种气度,是一种雅量。厚道的人心底无私襟怀坦荡,往往是有谦虚之德的人有敬畏之心的人,厚道既是以心换心以情换情,也是以德报怨以善报恶。厚道是人生之中的真善美。厚道既是炼成的一种品格,更是一种心态。所以厚道者无论在什么条件下,往往都活得明白、轻快、洒脱。从这层意义上讲,厚道者,其实已然是得道者。我喜欢厚道的人。可是,常有人粉面含春,讨好你又在你的背后做一些龌龊的见不得人的勾当。这样的人,占了绝大多数。”
“嗯!厚道,不论作为人品还是作为德行,都是能打动人的。厚道的人或许更有味道,有味道的人,往往会有些风趣,懂得幽默。他们常常因人而异常豁达,识人识相识时务,较为知趣。邓向阳,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李林熙就自己所想,极力推荐着老老实实的邓向阳。
“如果真是这样,倒是可以摸摸底,试一试。”秦秀终于松口了。
“本来,他想让我帮他争取农委一个副科的名额,我正准备找刘康兄弟,好好协调一下呢。”李林熙实话实说。
“不用了。老弟,如果他真如你所说,名额的事情基本上就这样定了,是你的同学嘛,应该适当照顾照顾……如果他争气,我会跟大家讨论一下,派他到龙窑镇,先让他干个管工业的副镇长,试一试,说不定,一试就可以试出一点名堂来。”已经决定好的事情,秦秀习惯快刀斩乱麻。
“这样再好不过了。谢谢哥哥。要不,您先见见吧?中午吃个饭?”李林熙大喜过望,趁热打铁。
“好啊!你安排一下。第一次打交道,就不去将军府了。随便吃点,主要是看看这人可不可用。如果好的话,下午就跟我去龙窑看看,让大家都听听他的见解。你也去吧?”秦秀说。
“嗯!哥哥放心。我这就安排。下午,我就不去了吧,得赶回去安排活动的事情,必须搞出效果来……”李林熙回答道。
秦秀接着说:“有道理,这事情得尽快安排。咱说好了,只甘心做绿叶,决不抢功……功劳和光环,对我毫无用处。下午,我会就这个调研的机会,跟大家通通气。”
“我这就去阳台上给他打电话。”李林熙心里大喜,这无疑是自己的造化,更是邓向阳的造化。
李林熙来到宽大的阳台上,坐在藤椅里,给邓向阳打电话。在电话里,他跟邓向阳说了自己刚刚与县委书记交流的基本情况,“目前,有非常重要的二点。一是老娘贵宾楼订包厢,午餐,人不多。你不能带任何人。我买单也没关系……第二,最重要的一点,你赶快恶补一下,工业考察的要点,振兴工业的设想。千万要记住了!不一定独树一帜,大刀阔斧,大有建树,但是,绝对不能落于平庸。”
电话那头,邓向阳听到这个惊天好消息,已经乐晕了,几乎图词不清,他连声地答应着。“你是我的大恩人啊,老同学!费了这么大的力,这是花多少钱都求不来的!哪敢要你买单,我会马上安排好,放心吧,不会让你丢脸!”的确,李林熙无疑是从天上抢了一个大馅饼,给了他。
李林熙补充道:“举手之劳而已,老同学,你自己一定要把握机会噢!还有,千万别当着书记的面,提小晴喝酒的事儿,就假装不认识好了,听到没有。”
邓向阳笑得合不拢嘴,答复着:“嗯嗯,放心放心。我混了这么久的体制,这一种微妙还是懂得的。至于专业方面,你也放心,我是人在曹营心在汉,这些年,我没有放下所学,跟你实话实说吧,我还随时做好南下、一展抱负的准备呢!”
“好吧!机会已经为你争取来了,接下来就看你的造化了。安排好就告诉我,咱们等会见。记得,做好功课。”李林熙满意地挂断了电话,回到客厅,跟秦秀做汇报去了。
相对于乐晕了的邓向阳,他的心里也是美美的。
混体制,不是靠等待,而是有平台,被需要、被发现啊!
秦小晴知道中午继续跟李林熙混在一起,乐淘淘的。她挑了一大包的东西,放在后备箱里。
李林熙却真心不想要。“这太不像话了,我怎么能打哥哥的秋风!”
奈何“小侄女”一片热心。拂了她的意,更是不妥。李林熙尴尬了。“哎呀!说得那么难听干嘛,都说了,放在我这里,实在是浪费……你就别推辞了。”秦秀笑哈哈地说着。
他们三个人,开着小晴的车。望着前排的二个人,秦秀有了切实的想法。不过,这想法,真实吗?天晓得。
邓向阳一个人在包厢里候着了。他今天特意穿了浅色的衣服,显得没那么瘦,反而很精神。为了这一次千载难逢的见面,邓向阳倒是刻意地打扮了一下,给人的印象还不错。
李林熙介绍了一下。邓向阳握住秦秀书记的手,按捺不住内心深处的感激,却不敢过于流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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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很精神嘛!我们承阳,真的有搞工业的一把好手?!”秦秀用宽厚的手掌,握着他的手,感觉这手很精细,但是不失力道和热力。
“承蒙书记看得起,我是学工业设计的,如果能够发挥所长,为地方经济服务,的确是梦寐以求的事情。”邓向阳小心翼翼,同时不失底气,很是得体。李林熙知道,这事有门儿。
“振兴实体经济,不是口号,做起来不容易啊!承阳的工匠很多,搞工业的人才却太少了。”今天在场的人,一个都不杂。秦秀省去了繁文缛节,直入主题。
“振兴实体经济,是应对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打造国际竞争新优势的战略选择,也是适应把握引领经济发展新常态、加快新旧动能接续转换的重大举措,我们必须牢牢抓住振兴实体经济这条主线,推动制造业转型升级、加快发展。制造业是实体经济的骨架和支撑,也是振兴实体经济的主战场。”邓向阳打开思路,侃侃而谈。
这话提纲挈领,秦秀微微点点头。“不错。承阳是老工业区,制造业的兴盛是我们承阳的经济实力提升的关键和主要体现,更是实现创新、抢占未来的关键制高点,决定着实体经济的质量和效益。振兴实体经济,重点在制造业、难点也在制造业啊,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我认为,解决制造业面临的问题,必须更加注重本地特色,深化结构性改革、释放制造业企业的经营活力。现在,我们国家的制造业,发展态势很好,已经初步具备与发达国家竞争的能力,但大而不强、创新能力不足、生产模式粗放、资源利用率低等老问题,一直困扰着制造业的发展。在推动制造业转型升级的过程中,要处理好服务业与制造业关系,以生产性服务业的加快发展、推动制造业转型升级。我们要处理好硬件与软件的关系,重点攻破制约制造业转型升级的薄弱环节。要处理好政府与市场的关系,将政策发力点集中在基础共性和战略性领域。”见到邓向阳发挥正常,必定能够不孚所望,李林熙就放心了。
他一心陪着小晴,玩开心农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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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志得意满》
111.《意外惊喜》
对于这种风靡一时的游戏,李林熙是不怎么玩的,因为没时间,也没玩心。
今天可不一样。
在座的就四个人,自己的引荐任务顺利完成,陪好小晴,就成了自己自动自发的政治任务。秦小晴也乖巧,假装与邓向阳不认识,对他和他的谈话,毫不在意。郎君在侧,自然心无旁骛。
李林熙把农场里的土地都升级为肥沃的黑土地,种下了一大片玫瑰,他反正是只种不收的,专门用来给人偷。
小晴真的很开心。
“上菜吧!”秦秀饶有兴趣地听着邓向阳的工业经,越来越觉得有点意思,他又不忘身边的另外二个人,抽空说可以开饭了。
菜肴少而精,都是贵宾楼拿得出手的招牌菜。看来邓向阳还是做足了功夫,有些情商的。
“中午咱就不喝酒了,随意吃一些,老弟。”秦秀对李林熙说。
按照惯例,午餐没有谁喝酒,直接上饭了。邓向阳刻意带过来的白酒没有开动,连红酒都没有喝。
秦秀的一句“老弟”,让邓向阳彻底懵圈。
老弟这个词,不单单是指亲密无间、亲无再亲的关系,其中,还有更有趣的内涵。
自己这个大恩人,在省城里有左右双娇,在风陵渡有小公主,她居然是承阳的土皇帝、李林熙干哥哥的亲女儿,这是什么情况?自己与她算上这一次、已经是打第三次交道了,可以判断,李林熙与秦小晴,他们俩的关系,的确是水乳交融的情侣。
这就很有意思了。哥们,你的袖里乾坤,吃瓜群众只能表示看不懂。
“嗨!老爸,我给你说个故事,就当喝酒了吧?”小晴笑呵呵地说,“这一回,我们俩在秦根哥哥那儿,遇见了一个老道儿,他说,李林熙慧根不浅,可当大臣。而我,你猜怎么着?”
“说啥?诰命夫人?哈哈!”秦秀有一句经典语录:任何没酒的午餐,都是简餐。
小晴一边吃着肉圆子,一边说:“那老道儿说,我只能相夫教子,幸福近在咫尺……反正,我准备辞职啦!”她的话音刚落,李林熙楞了一下。这小妞,想一出是一出啊。
秦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的眼里,保证女儿快乐而健康的成长,是头等大事,是最重要的事情。他说:“你这丫头说啥?!你敢!”他用右手拍拍小晴的肩膀,还不是希望宝贝女儿有一个顺风顺水的人生?“别信他们的,孩子。那些人,从来不做实事,专骗旁人供养,他们爱好与人为师,自己都不能解脱,还耽误旁人生死。有句老话说得好:此行不如做贼,实为迎面窃取。可恨的是,这些人,迎面窃取还振振有词,说什么修道要法侣财地,赚点钱是为了积聚修道用的钱,无财不养道……还说什么慕道先弃家,弃家之后可舍身,舍身之后才访道,访道明理才修真。哈哈!慕道先齐家,齐家捎带着也修身,有趣。可笑。”一个尽职尽责的老父亲的慈爱,跃然而出,盈满胸腔。
李林熙听着他的这一番宏论,不置可否。
秦秀书记说着说着,慢慢地才反应过来,道:“你说秦根?这个道人,不是看着他这一次在山门改建中大出血、想趁机诓骗秦根的一些钱吧?不行,我得提醒、警示一下……按他们的说法,难不成,腰缠百十万贯的人,都去跨鹤飞升作天尊?!哈哈!”
李林熙适时接言,道:“其实不是这样的,哥哥。这个得道高人,叫元真道长,是南山道学院的院长呢!童颜鹤发,神采奕奕,他的很多道理都很精到!他以弘道、度人处世行道。我们的确可以在他身上感受很多很有新意的东西……他不是靠香火谋生的道士,弘道就是为了度人。很难得。”无论什么事情、还是什么人,只要出自李林熙的口,总是可以追本溯源,客观地还原真相,回归本真。
所以,李林熙能够深得秦秀的信赖,这并不是偶然的,而是久经考验、多次印证的。不容易啊!世上从来就没有轻而易举的成功。
“噢?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见见这个元真道长。他跟秦根是什么关系?”李林熙的解释,引起了秦秀的关注。
“好像是纯粹的布施关系吧,应该不存在金钱交往。如果是为了图财钱,道长就不是道长了,按理,他也不会缺钱……据我所知,秦根深受点拨,对元真道长颇为尊敬,照顾得也很周到,这是一种觉醒、进步和成长,是一件不错的好事情。”李林熙据实说了。
“哦!这还差不多。让他安排一下吧……就安排剪彩那天。”秦秀细嚼慢咽,边吃边说。
“嗯。”李林熙答应着,记住了。
很快地,大家都吃完饭。时候还早,邓向阳提议,大家到隔壁四楼的“茶艺居”去喝茶。这样一来,自己就可能有更充裕的时间来展示自己,有更大的空间可以发挥,不亦乐乎。
秦秀点头答应了。午餐后的时间很充裕,秦秀说:“抓工业,我们可以称得上是门外汉,想多听听你这个专家的想法。”确实,取长补短,他正想继续听听邓向阳对于提振本土工业的设想。
李林熙见邓向阳只顾着喝茶,沉吟不语,他也不追逼,给邓向阳思考和组织的时间。他看得出,邓向阳有备而来,胸有成竹,应该有一个很合适的回答的。
“对于发展工业,我在年初就试着做过一个议案,做了详细的论证和叙述。可惜,人微言轻,最后不了了之。承蒙书记看得起,今日给我这个机会,我从内心里感激不已,一定不会辜负书记您的厚望,为重振承阳的工业,尽自己的一份力量……我认为,促进大中小企业融通、上中下游产业合作的方向,打破传统格局,瞄准订单生产回智能制造这二个核心点,抓好创新工艺和人才培养这二个关键环节,推动制造业优化升级,是发展的根本,重中之重。”邓向阳想了很久,终于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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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不错。你继续说下去。”秦秀喝着茶,他听出此中深意,喜出望外。
“书记夸奖了。我们要想抓好工业,需要抓住发展机遇,更需要采取一系列切实措施。一要加强关键共性技术供给,二要大力推动产业联动和智能制造,三,要加强标准品牌建设提升产品质量,四要大力培育和弘扬工匠精神。工业是承阳发展之根本,制造业是实体经济之核心。制造业是实体经济的骨架和支撑,也是振兴实体经济的主战场。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实体经济保持强劲发展势头,增长速度全球领先,我国在纺织品、电力装备、交通工具等七大类行业规模名列全球第一。在500多种工业产品当中,我国有0多种产量居世界第一,工业制成品出口约占全球1/7,是全球最大的工业制成品出口国。可以说,制造业的兴盛是我国经济实力提升的关键和主要体现,更是实现创新、抢占未来的关键制高点,决定着实体经济的质量和效益。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发展契机啊!”邓向阳从专业角度深入浅出的分析,让秦秀和李林熙听得热血沸腾。
这的确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呀。
秦秀听他这一说,也来了灵感,道:“一直以来,我们承阳的制造业只大不强,现在反而规模萎缩,制造业增加值只有0.5%,后继乏力啊!着力振兴实体经济,重点在制造业,难点也在制造业。我们不仅面临着实体经济结构性供需失衡、金融和实体经济失衡等结构性问题。大量的社会资金、劳动力等要素纷纷从制造业领域抽离,流向股市、债市、房地产等,以钱炒钱、赚快钱的现象大量存在。制造业占比的下降,严重降低了全社会对制造业重要地位的认识,可能过早诱发去工业化的问题。另外一个方面,我们的制造业升级面临技术和成本双重挤压,转型升级压力不小啊!”
“真想不到,书记的心里,亮如明镜似的!我们的传统工业,受要素成本上升、资源环境约束和出口市场低迷等因素影响,一些传统制造业发展遇到较大困难,行业利润率不断下滑,部分行业甚至面临全行业亏损的局面。如果不能准确认识和把握制造业在实体经济发展中的地位和作用,尽快扭转脱实向虚的倾向,振兴实体经济,就是空话,很难落到实处。”邓向阳说。
“果然,如我老弟所说,你是一个厚道而踏实的小伙子。你准备一下,下午,就跟我去龙窑镇。”秦秀当场表态。
我们所说的厚道人其实另有新意。简单来说,厚道表现在思想务实,生活朴实,作风扎实上面。心存厚道,才能微笑着面对风雨人生,才能让那些平庸琐碎的小事变得不再平庸琐碎,让生活的贫乏变得有了韵味,多一些快乐与幸运。(未完待续)
第112章 《真的可以开挂》
11.《真的可以开挂》
厚德之人,必有厚报。
心存厚道,才能微笑着面对风雨人生,才能以一种更加自然的姿态去面对生活中的潮起潮落,才能心存仁爱之心,与身边的人和睦相处;心存厚道,才能知足惜福,不再沉沦于浮躁的现实悲凉之中,担负起生命赐予我们的责任,让自己快乐。
谁不想着快乐是常态呢。
行家一开口,就知道有没有。
秦秀对邓向阳颇为欣赏。这人不亢不卑,不谄不媚,他对搞工业很有见地,没有浮言华语,没有花哨琐碎的小动作,很是实诚。不错。
秦秀同志很享受午茶时光。
“我们正准备从外面引进专业人才呢……真的没想到,在我们政府机关里,还有你这样能够搞工业的人才。”秦秀说着,就掏出手机来,当着大家的面,给农委主任刘康打电话。
刘康在电话里答应得很爽快。至于背后有多少人跑了多少夜路,走了多少门子,多少人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就不得而知啦。
秦秀办事,喜欢雷厉风行。有县委书记出马,事情自然很顺利。没有悬念,一锤定音。接下来走程序,就吩咐给身边的小晴宝贝了。
邓向阳竭力掩盖住梗在胸口、几乎喷薄而出的狂喜,深情地看了李林熙一眼。
可别。可别爱上我。
这话应该是对小晴说的。她无意中做了一个小动作,与李林熙十指相扣。两个人很久才回过神来,李林熙被烫着一般,小晴也惊得立马抽回手,脸上嫣然若霞。
李林熙吓了很大一跳。
这一切,都被秦秀看在眼里。他没有说什么,不动声色,若无其事地与邓向阳大谈着龙窑镇的总体布局。
二点半,秦秀的车准时过来接。邓向阳告别李林熙,奉秦秀之命跟着他们一行向龙窑镇进发,加入了调研的队伍。与偏县委书记同坐一辆车,他一出场,就让人们吃惊不小,纷纷刮目相看。
龙窑镇镇委书记唐庆生和镇长曾祥庚,早早地就开车在红星瓷厂门口恭恭敬敬地候着。
这次调研的重点,是红星瓷厂。私人老板叫曾昭展,小个子,却有财大气粗的做派。他在前面带路,引领一行十几个人,从模型车间,走到制泥车间,然后是热热闹闹的成型车间,汗蒸火烤的窑炉车间,最后走到贴花精烧的成品车间。一路上,他得意洋洋地向大家介绍,他的厂里有多少台机械,多少员工,多少销售额,今年的目标是多少。邓向阳心里知道,这些都是虚的,表面的繁荣。走过场,鬼晓得里面有多少水分。他看得出,红星瓷厂自从接了已经倒闭的省瓷厂的盘,依然工艺老旧,设计没有新意,采用原始的销售通路,无异于老瓶装新酒。
按照日程安排,接下来的调研会议,安排在厂部会议室。会议由县长谢红专主持,他说完开场白,就把接力棒交给镇长曾祥庚。曾祥庚获得发言权,他翻开一大叠打印出来的发言稿,从国际风云到国内形势,再讲到承阳工业的大好势头。还没有念三分钟,就被秦秀毫不客气地打断了。
秦秀做了一个压下去的手势,清咳了一声,抢过话题:“我们今天是来调研的,不是大老远跑过来听你作报告的。既然形势一片大好,我倒想请问曾祥庚同志,龙窑镇作为我省的一个有名的工业重镇,为什么走到今天这样凋落的局面了。”
秦秀做工作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要方法有方法,要魄力有魄力,被誉为承阳有史以来建树最大的县委书记,这是大家有目共睹。
“曾祥庚同志,你在龙窑镇当了快十年的镇长、副镇长,是不是该考虑挪挪位置了。”秦秀此言一出,语惊四座。
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能够判断,紧接着是福是祸。这些都来得毫无征兆,人们纷纷把目光集中到贴身机要大臣、县委办公室主任刘嘉和张秘书身上,试图看云识天气。刘嘉和张秘书二个人自己心里也没底,只得埋头做记录。
秦秀顿了顿,眼神扫视了整个会场一遍,才继续道:“大家有目共睹,龙窑镇作为全国储量最大的高岭土出产区,作为省内几百年来有名的工业重镇,现在只能靠出卖原料勉强度日,发展滞后,拖了全县的后腿,我们该好好找找原因,谋划谋划了。传统工业之所以崩溃,源于没有与时俱进,毫无创新。创新的内容第一,一切都应该是围绕创新的内容去展开的,而不是夸夸其谈。”他劈了几板斧,人们才明白过来,事情很严重,“今天我们过来调研,就是要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邓向阳同志一直在农委工作,我们今天带他过来,大家不妨听听他的见解。”他的意思,让农委的同志出来搞工业,谁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不过,在邓向阳开口发言以后,人们很快就改变了这个看法。
“现在是工业时代,信息时代,而不是买竹子做架板就可以谈发展的旧时代。关于创新,我们应该有着清醒的认知:我们不玩创意,而是用创意解决问题。龙窑镇一步一步走着下坡路,从产业布局、成本结构、工艺水平和创新观念这几点,就完全可以找到原因。我们所说的创新,本身就是打破限制。我虽然一直在农委工作,但是在大学是学工业设计的。在读书的时候,就对全省所有的大型企业,做过全面的调查。接下来,我们所要做的创新,是在媒介碎片化和消费者主导的新信息环境下,能真正帮助到企业的创新,而不是玩创意夺眼球这么简单。”邓向阳从来没有在这样的场合、坐在主席台上发言。他的话音刚落,台下立即议论纷纷,但都是肯定的态度。他背负着尚方宝剑,底气自然足了,语惊四座,带来了一轮前所未有的“冲击波”。
“现在的龙窑镇,还一直在走着传统销售的老路子。我认为,依靠自传播才是营销的未来。让营销打开渠道,让广告成为新闻,让布局带来升级,这才是唯一的发展之道……”他的发言,持续了十分钟,有的放矢,针砭时弊。这时候,人们才信服,信服他的独特才干,信服秦秀独到的眼光,纷纷拭目以待。
“我的意思,让邓向阳同志在龙窑镇扎根三天。三天之内,做出系列的整改报告,包括新举措,新方案,提交给我。然后,我们班子成员再展开讨论,决定下一步行动。我们等不起了,再不能做老生常谈。老的尽头,就是死路一条,所以,该换的坚决换,该上的坚决上。不知道大家还有没有别的意见?”在这样的会议中,表面上,书记一把手与其他班子成员一样,对于某个决议只有一份建议权和投票权,一把手的抉择无法影响到其他常委的选择,这就避免了一家独大,搞一言堂。但是,体制的生态中,总是盘根错节的,人们难免要受到很多东西的影响的。
一把手的话,谁敢当做耳边风?在实际操作中,书记本来是当地的最高权力拥有者,是班子的主导者,在某种程度上,甚至会直接影响到其他人的升迁。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家不得不仔细考虑一把手的意见,最终形成决议。
如果说,邓向阳的发言,是吹过湖面的清风,秦秀的提议,无疑是盛夏的一场暴雨,没有任何征兆,风骤雨急。在座的都被淋了个遍,最悲催的,当属龙窑镇的镇长曾祥根了,他的位置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被浇了个透心凉,淋成了落汤鸡儿。
不上则下,不进则退,一岁一枯荣,这就是生态。
在体制内,谁敢不适应这样残酷的法则?谁也逃不过这样的轮回。
受几千年所形成的阶级观念的影响,谁敢不买书记的账,又有谁会冒着得罪一把手的巨大风险去反对他的意见呢,那岂不是作死?没有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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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长谢红专首先表态认可,接着就是班子成员按照顺序发言,无一例外都支持秦秀的意见。
在急流中,打下一棵桩子,今天的调研会,让秦秀很是满意。他想喝酒了。
安放好邓向阳,在回程的途中,他给李林熙拨去电话,得知他已经回到樟树乡,叹了一口气。
“让他们都回吧!我们现在去樟树乡,你都联系一下。”秦秀对旁边的刘嘉吩咐道。于是,车队停下来,张秘书坐上人大的车,一起回县城了。刘嘉在车内,给李林熙拨去了电话。
“老公,我送你吧!”
小晴说着,一直把李林熙送到了乡政府,小姑奶奶似乎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她如果留下来,谁都知道,会发生什么,这让李林熙如坐针毡。
幸亏刘嘉的电话,救了驾。关键时刻,总是这个老哥哥,给自己带来柳暗花明,这让李林熙感激不已。如今秦秀亲自过来,一可以解了小晴紧箍咒一般之包围,二可以力促剪彩仪式如期进行,圆满成功。峰回路转,没有比此更好的局面啦!
【作者***】:年过完了,大家撸起袖子加油干。(未完待续)
第113章 《跟屁虫》
11.《跟屁虫》
大众甲壳虫轻巧地滑进了樟树乡的政府大院,很显眼地趴在院子中央。在花花草草的掩映下,很是可喜。
李林熙和小晴二个人下车,捧着满满当当的物资,上了政府大楼的二楼。他首先折进了何芳的办公室,何芳死盯着电脑屏幕,貌似头也没抬。李林熙轻咳一声,“我回来了”,何芳依然不动声色。她的余光看见小晴春风满面地接踵而来,真的是春风十里不如你么?谁知道呢。反正,何芳反而换着一脸的愠怒。
李林熙感到莫名其妙。感情的漩涡,让他深深地困惑,与无力。
他在内心对自己说,无解就不解,还是安心工作吧。他一往无前地往前冲,像上了足发条、开了挂。
很快,李林熙就布置并且召开了简短的班子成员会议,迅速把剪彩的好消息宣布,很顺利地把相关的事情,逐项逐项安排,落实了下去。
何芳依旧是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态。陈小娟呢,首先带来一个好消息。省卫视同意这次采访,并且,是由她的双胞胎姐妹陈小婵领衔担纲。接着,萧志祥说,刘丽华刚刚也欢天喜地地反馈过来,市电视台将做系列报导,抓住发展的契机,进行大力宣传,极尽传播之力。
更为欢天喜地的人,当然属李林熙啦。
他自从来到樟树乡以后,一切都很顺畅,顺风顺水地推进着。这才是他想要的理想状态。
他竭力压抑着,不喜形于色,只是很想找个机会跟何芳分享,希望两个人能够单独好好处处,也查明她生气的原因。奈何,这小晴像跟屁虫一样,一直在后面跟着,寸步不离,哪里能够让他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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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有放弃打破砂锅纹到底的想法。
黄昏,李林熙开着自己的车,拉上一箱秦秀书记特意留下来的飞天茅台,也拉上跟屁虫俏公主,乐颠颠地去秦根府上,归置一场夜晚的盛宴,准备迎接秦秀的大驾。
“好好。我这就马上着手安排,一定会用心弄出一个大台面。”秦根得知这个好消息,给了他一个满满的拥抱。
李林熙作势推拒着,道:“别,别。你耐不住了可以找个女朋友,要小晴介绍一个嘛。抱着我算哪回事儿。”
“人家有女朋友咧。还用我介绍。一个天之骄子。”小晴在他身后,嘻嘻地笑着说。
“谁吖。”
“我就不告诉你。”
秦秀和刘嘉的车到达樟树乡的时候,天犹未黑,夕阳似火。秦秀在乡政府只小坐一会儿,就急不可耐地拉着李林熙的手,要去山门街上走走。他没有更多地在意乡政府一班人的恭维,只想抓紧时间,视察面貌一新的新山门。
着急忙慌之时,李林熙反手拽上了闷闷不乐的何芳。他这是一种态度。
新山门,对于秦秀和李林熙他们俩而言,已经多少次出现在蓝图上,梦境里。最终,街坊邻里的交口称赞,和褒奖,让他们俩心情大悦。
跟屁虫小晴,和刘嘉跟在后面唧唧喳喳,何芳倒是与她们有说有笑。这是摆明了跟李林熙有什么过不去的梗儿?反正,也是一种态度。
夜的盛宴。
秦府的酒宴,经过秦根的精心准备,比想象中的还要丰富。他意外地收获了李林熙示意萧志祥和财政所长送过来的五万块钱现金,更多的是,还有乡亲们的盛赞,这是根本没有想到的。于是,心里乐得像灌了蜜。
他急忙联系山里的特种养殖户,马上送来了娃娃鱼和豪猪,还有牛蛙。这些难得的食材,做清蒸娃娃鱼,做香辣豪猪肉和干锅牛蛙,最出色啦。
刚刚一上门,秦秀就大声宣布开席。
席间,多了伍小元,萧志祥和白发飘飘的元真老道长。
“道长,见礼了。我是这个大家庭的家长,今日特意来向您老请教一二……请坐上座。”秦秀双手合十。经李林熙和小晴一说,他对元真道长很是客气。
“无量寿佛。”老道长致礼,并一一见礼,“贫道不谙烟酒,就在下首坐了,以茶代酒,为各位助兴。”他讲完,就坐在下首。
一众人,堪堪围成一大桌。
在这当儿,酒菜已经上桌。荤素搭配,满屋子飘香。身处乡镇,能够随时备下这样高规格的山珍海味,像这一种人家,可不多。
秦秀今天心情爽朗,看着李林熙搬进来的一箱飞天茅台,更是喜上眉梢。他先敬了大家几杯,肥胖的脸上带着笑容,嘴里说着好听的言辞。
“哥,我敬你,幸福安康!”按照规矩,李林熙率先给秦秀敬酒。萧志祥和伍小元第一次看到这个场面,都没有想到,他们俩的关系居然这样铁。于是,商量好似的,轮番上阵,动听的话,不要钱一样。乍看上去,好像大家多么亲热。
何芳挨着李林熙坐着,却故意不搭理他。她也挺身而出:“秦叔,小侄女给您敬酒啦。端午节的时候,我爸爸还念叨着,您怎么长时间不去南州了呢……我祝您天天快乐,做一个快乐神仙。”一旁的李林熙听着,心里痒痒的。
她一口干了杯中酒,李林熙暗地拉了她一下。她置若罔闻,很快又自个儿满上了。
今晚,麻烦啦!
李林熙看得心里发急,虽然,脸上带着春风十里的笑意,但是,心底还是忐忑不安。
他看出了何芳的不对劲儿,但是苦于没有跟她解释和询问的机会。活该,人家带着情绪而来,自己活该被莫名其妙地冷落了。
这二个年轻人在酒局上的做派,让伍小元和萧志祥觉得很是陌生,有些看不懂了。他们两个的酒量本来就是不行,几杯酒下肚,越发醉懵啦。
“道长爷爷,我们又见面了。我敬您老一杯。刚刚,在傍晚的时候,我们也来过,怎么没有看见您。”三个女人一台戏。
这三个大美女窝在一块,风光无限好。小晴的右边是刘嘉,左边,故意挨着元真道长。
“那时候,我在练功呢,小居士。”道长以茶相敬。
“老道长,您还需要练功?是什么高深的功夫?”秦秀父女两个瞪大眼睛,好奇地问。
难怪,他鹤发童颜,仙风道骨。
“静功。诸位忙于公务,难免于事务交际中,遇到心浮气躁之时。这功夫可以修心养性,康健而养生,简单易学,对于在座各位,都很实用的。”道长倒是不小气,一边喝着茶,一边娓娓道来。
“这是道家仙学,我倒是略有耳闻,只是不知道修炼之法。”李林熙接过话题。
他们的对话,已经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得道高人元真道长,此时,成了局中的焦点。
“修炼静功,其实很简单的。首先,要排除一切杂念,使脑神经绝对安静,这是这一门功夫最要紧的原则。但因人们思想习惯,由来已久,要它一旦停止不动,很难办到的,是吧。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古人就立出许多法门。比较起来,以庄子听息之法为最好。”
“什么涵义,请道长不吝赐教。”秦秀谦逊地说。
“听息法,就是听自己呼吸之气,初下手只用耳听,不用意识,并非以这个念头代替那个念头,更不是专心死守鼻窍或肺窍,也不是听鼻中有什么声音,只要自己觉得一呼一吸的下落,勿让它瞒过,这就算对了……至于,呼吸的快慢、粗细浅深,皆任其自然变化,不用意识去支配它。听到后来神气合一,杂念全无,连呼吸也忘记了,渐渐地入了睡乡,就要趁这个机会熟睡一番,切不可勉强提精神和睡意相抵抗。若是在白昼间睡了几次,不欲再睡时,不妨起来,到外面稍为活动,或拣树木多、空气清洁的地方,站在那里做几分钟吐纳功夫也好;或者,做柔软体操,练太极拳也好。但要适可而止,勿使身体感觉到疲劳,到房内或坐或卧,仍旧做听呼吸的功夫,可能入于熟睡的境界。”道长走到厅中,边说边做,俨然入定。
“哈哈,这个倒是不难,大有裨益。”秦秀乐呵呵地说,一边跟着手舞足蹈地修炼。
看来,他是深受气浮之苦。
“居士所言极是。凡是患神经衰弱的人,大半兼有失眠症,安眠药片不宜常服,只有听呼吸这一法,可以从根本解决问题,故无流弊,而且与《黄帝内经》上所说阳入阴的理论相合。《灵枢·大惑论》书中道:卫气常留于阳,则阳气盛,不得入于阴,则阴气虚,故目不瞑。大家如果感兴趣,不妨跟着一起修习。”老道长引经据典,其博学精进,可见一斑。
何芳并不是很用心听着席间的交谈,她只是低头喝酒。她也不是非常能喝,这是要灌醉自己吗?李林熙心有旁骛,焦虑地瞅见她在短时间内就喝了几杯,有些神情恍惚,已经多少也有些酒意上冲。
“慢慢喝,可好。”李林熙拦住她。
哪里拦得住。何芳借着酒劲儿,怨怒地说:“反正,你眼里心里都没我,我不用你管。”
“怎么这样说呢。”李林熙已经很是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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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道家仙学》
114.《道家仙学》
何芳作为知性女子,她不想宣示于人,似乎也不想变成人们眼中的痴情怨女。她对着李林熙不冷不热地说道:“你们先喝着吧,我去趟洗手间。”说完,就离席而去,不知道到底干嘛去了。
好在,没谁注意到她。
小晴兴致勃勃地听元真道长传道,冒出了一句:“道长爷爷,请问,这是中国式瑜伽吗?”话一落音,她又觉得自己问得有点冒冒失失。“我正想问呢。”闺蜜刘嘉立马替她打了圆场。
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道长身上。
“问得好,小居士很有道缘。它与瑜伽不搭界,诸位都是很有根基的,都是有缘人。既然,诸位都有兴趣修习,贫道就详细说道说道。前人常说心息相依这一个法门术语,但未说如何依法。苏东坡的功夫是先用数息法,后用随息法。朱子调息的功夫则用《楞严经》的观鼻端白法,但数息要用意去数,不能纯然无念,观鼻要开眼去观,时候久了,眼神经难免疲劳,只有庄子听呼吸法,心中不需要起念,久听也不觉疲劳,才真正合于心息相依,各位可以自己去实验。苏东坡养生说:注意养生的人,食物要有节制,必须等到腹中感觉饥饿时,才可进食,尚未吃得十分饱满,就应停止。每餐后宜到室外空旷地方自由自在地散步,使腹中的食物大部分消化了,此时才能回到房里去准备静功。”
“不论是白天或是夜晚,都可以吗,道长?”秦秀一边喝酒,一边饶有兴趣地听着,倘有不明之处,还当即提出来。
这是一种非凡的经历与机缘。
元真谦逊地答道:“都行。不论用坐式或用卧式,听各人自便,只要管住自己身体不能让它摇动,像木头人一样,就算合法。身体已经安置好了,即照佛家所说的法门和老子所讲的功夫合起来做,用两眼观看自己的鼻尖,并同时用意数鼻中呼吸出入的次数,要诀贵在勿忘与勿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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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深奥了,一时难以听懂。”秦根大摇其头,困惑地说。
“我倒是听过这两个词。勿忘就是绵绵若存,勿助,就是用之不勤,是吗?”李林熙没想到,自己与神秘高深的道,居然可以这样零距离地靠近,这也是缘分。
他不时地端起酒杯,与右首的秦氏叔侄和同事碰杯。
“上次一遇,贫道就断言,居士定非平庸之辈,今日再看,果然没错。你能够这样理解,非常正确,也实属难得,贫道还从未遇见过这等有灵性的居士……普通数息法,若数出息,即不数入息,若数入息,就不数出息,一呼一吸,只称一次,不能称二次,数到几百次以后,心中寂然如空虚,身体寂然如山石,不需要勉强去禁止或制服它,身心二者自然都安定而不动了。数到几千次以后,无力再数下去,此时另有一个法子叫随字诀,当息出时,心也随它同出,当息入时,心也随它同入,有时或感到这个息,如云雾蒸发,从周身毛孔中出入,而不由鼻孔出入。功夫做到这样地步,久远以来的各种病苦和障碍,都能逐渐灭除,心里也就自然明白,而开始悟了。譬如瞎子突然眼睛透亮,自己就能够看见道路,用不着他人指点了……”
李林熙被道长一夸,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说:“道长的谬赞,不才实在不敢当。我等凡夫俗子,食五谷杂粮,能够聆听道长亲自传习道家仙学,不胜荣幸。请问,您先前所讲的,观鼻端白,是什么涵义?”
元真微微一笑,颔首道:“朱子的观鼻端白,原是佛教《楞严经》上二十五个圆通法门中第十四个法门,苏东坡、朱晦庵两人都采用了这句话,但他们的说法并不和《楞严经》相同,朱子的意思是说做这个功夫不论什么时候,顺其自然,不要勉强执着,不要弄得周身难过,气机静到极处,它自然要动,就像春天的鱼类,浮在水面嘘气;气机动到极处,它自然要静,就像冬天的虫伏在土里翕气,此时身中之气,交互团结有天地氤氲之象。一动一静,有乾坤阖辟之机,妙处是说不尽的。若问是谁在那里作主?其实并无所谓主宰,而是自然的功能。”
高人说法,把萧志祥和伍小元听得云里雾里,也不知道这个元真道长,是何方神圣。
萧志祥递过酒杯,悄问左邻秦根:“你与道长,是怎么结缘的?”
“我们认识几年了,没师徒名分,却有师徒之实。他曾经长期担任道院的院长,现在退了很多年,还是名誉院长,在国内,是非常有份量的。”秦根轻声细语地答道。
他不胜酒力,被萧志祥这一敬,已经有些神志恍惚了。
刘嘉看到这儿,有些不乐意似的,嚷嚷道:“萧主席,你们喝酒,怎么可以落下我们。”她说完,站起身子,端着酒杯凑过去。
萧志祥已经喝得满面通红,笑嘻嘻的说:“大美女啊,能够与你们同台喝酒,是我等的福分呢。”说完,举杯相敬。
小晴见他们只顾喝酒,打断了道长的话,忍着内心的怨愤,笑道:“你们凑什么热闹,难得遇见道长爷爷,要跟他老人家学一点东西呢。”
“来日方长的。小居士,你们今晚在这边留宿吗?有机会的话,明天早起,在楼上的天台上,贫道给你传授心斋法。有兴趣的居士,都可以来一起修习啊。”难怪,道长年逾八旬,依然精神矍铄,这是与勤于修行分不开的。
小晴闻言,难尽喜悦之请,笑吟吟地答应着:“嗯!今晚喝醉了,不走啦!”她又望向秦秀,说:“爸爸,我们明天跟道长修道吧。”
秦秀笑容可掬,说:“行,一切都听你的。我退下来以后,还要回到这里养老呢。到时候,你别只要老公,忘记老爹,哈哈。”
伍小元坐在元真道长的左边,他见今晚的传道,已经告一段落,就以闲聊的口吻,问道长:“我经常在香港的电影里,看到道士作法,有什么木剑金铃,是不是真实的,好像燕赤霞那样的道士?还有,民间一些法术,比如在大家面前,取一根草,念过咒后,往地上一摔,就会变成蛇,吓到了周围的人。有的,或取一块石头,念过咒后,往河里一扔,就变成了鱼,我以前见过,有道人用这种法术扔到稻田里搞恶作剧。他还用一张桌子,单一只脚扶立起来,然后念咒后,桌子会自己转起来。我请教您,这些算不算道术啊?”
道长白首微左,答道:“居士所说的,它们有法术的内容,但并不是纯法术,有故弄玄虚的成分。比如,有的民间道友,见别人用生米做饭,故意念咒施法后,那个饭无论如何也煮不熟,米总是夹生的。还有,见人烧火,为了捉弄厨师,放一些东西在灶门口,结果屋里的烟就出不去,四处都是,极为呛人……再或,立一盘,上面放上一些棋子,扔猫或老鼠在里面,它们只会在里面不断绕圈圈,总也走不出来……这些个并不是道法,像这类变幻的手法,都称之为幻术。幻术大多无伤大雅,时常也作为道人游戏使用,其中各有原理,有些是确定的难以解释的法术现象,有一些是化学现象,有现代常见的也有不常见的。比如,不常见的让鸡蛋壳飞起来,内部涉及详细的化学反应;比如,把面条放到锅里,本来还在水里的,结果转眼之间不见了……又比如,常见的一张纸上写了字,过一段时间后消失了,在古代,或用米浆或用药物,其本质上就是化学变化。你们都学过化学,哈哈,初中生就可以懂了。”
伍小元继续说:“也有一些是说不太清楚的。我在村里,就见到有人拿一张纸,剪成鱼,放在水里,它自己就会游动起来呢,太玄了。”
元真道长捋一捋胡须,哈哈大笑:“纸鱼游泳,有什么稀奇的。他是事先用一种鱼胆,把纸张涂满,然后放在水里,有一种推力,看起来,就像它自己在游动起来,这是胆汁与水的压力形成的现象有关,只是没有人做客观的研究,见到了自然就觉得稀奇。譬如,取一种鱼的油,涂在一个小金属首饰上,在一碗水中间一划,水就会分开,半天难以合拢,尽管从物理角度似乎能够解释,但是它们还是比较违反常识的。还有一类,更不好解释的,如瞬间生瓜术,一粒种子放在土里,浇上水,不到两个小时就能长出瓜来,听说过没有?虽然这种操作方法与过程,会用到中药,但是这种现象背后的原理,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其它的,还有枯木逢春术等,也是类似的制作方式,但是其原理是什么,无人知晓了。”
元真道长所讲的这些别开生面、又活生生的例子,足足刺激到了听觉神经。大家聚精会神地听着,每到妙趣横生之处,不时发出会心的一笑。
【作者***】:下一章节,《蛊术》……如果觉得精彩,木大师热烈欢迎友友们包月打赏啦。(未完待续)
第115章 《蛊术》
115.《蛊术》
尽管,何芳离开了自己的身边,李林熙还是心念着。她看上去没有那么小气,不是一个容易生气的女孩子。现在倒好,她生着闷气,他也跟着郁闷了。
李林熙本想着利用这样一次酒局,跟何芳消除误会,即使不能冰释前嫌,至少也能够探究到让她不满的源头,给以后的弥补创造机会,方便自己下次有的放矢,继续深入,是不。她的离席,让李林熙觉得,痛失了良机。他想,自己是不是具备某些特质,容易吸引到同类型的女子啊。何芳,就有点像少校的翻版。而他,又怎么可能不记挂着。
何芳走开了,刘嘉成了他的左邻右舍。她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让李林熙发憷。这个美女徒弟,属于不敢给梯子的那一类型。万一她要往自己怀里扑,那场面,就热闹了。
李林熙拎起酒瓶,给自己和秦秀满上了。刘嘉欠身过来,抓住了他的手,大眼睛瞪着他,把他手中的酒杯按住在桌上,表情诡异地对他说:“何芳去了很久,你不去看看?先别喝了,回头我陪你喝。”李林熙唯唯哦哦,那表情,像周星驰的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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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熟谙人际交往的女孩子,她也在关注着何芳?这何芳,到底为了什么呢?我也没什么不妥的举动,也没跟谁撩骚啊……唉,先不管她,自己还是跟老哥哥一起,喝喝小酒,听道长论道罢。
“……道之所以为道,自然博大精深。一般现代人的科学认识中,最无法解释的,就是纯法术了。比如见到有人挑东西,或者抬棺材,通过咒语配令,可以让棺材变重,重若千斤。假如本来两个人可以抬动的,结果,无论几个人都非常难以抬动;又如,收蜂放峰术,通过咒语念了,蜜蜂就会纷纷飞过来,聚在一起,然后,通过咒语,还能够让它们往指定的方向飞去,或者是攻击他人……更如定蛇术,在入山前,取选指定的草念咒后,打上五方结,入山便不会遇到毒蛇,路上即使遇到点小蛇,也是伏在那里不会动的,更不会攻击人。在偏远地区,有些地方还在用这类法术。再如,还有一种,叫收臭术,通常就是将一个固定的讳字与符咒处理后,逝者的尸体即使是在夏天、放那里一个月,也不会变臭。还比如,民间神汉神婆那里常见的收惊或收鬼术。例如,小孩子总是发烧,在医院看不好,而收惊一下就好了。还有病人患了精神病,怎么也治不了,用收鬼术的办法,一下子就能让人恢复正常……最后一类,就是乡间流传的魔术了。魔术就比较常见了,虽总有其神奇之处,但个中原理,比较好找,魔术的高低已经不是体现在客观现象上了,大多取决于变魔术者长期的锻炼和极其快速的手法,更强调的,是技能与很多因素配合,所以,是一门艺术。这些,可以明显感觉到,有一种浓浓的乡俗色彩,因为它们与大道没有多大关系,而多是与机巧之事有关,正因为是这样,所以在正法之中,很少会提及这些,这些操作方式与道家正学有天壤之别,是完全不一样的。”
元真道长作为传道之人,很是健谈。他说所言的,涵盖自己的毕生修为,说起来,自然而然,滔滔不绝。他这一番关于道家仙学的解说,已经告一段落,让人折服,大受裨益。
秦根抿着酒,突发奇想:“嗯?我在电影里看到,有一种蛊术,奇妙无比。道长,那算不算道学?”
老道长正微闭双眼,凝神静气。
听到秦根发问,他睁开眼睛,悠然答道:“那不算道学范畴,贫道得知一二。我国幅员辽阔,东南西北的自然风光是完全不同的,在文化上,更是差异极大。在不同文化中,为了使自己的种族得以延续,所以每个文明,都发展出了属于自己的医术。尤为著名的是中医,还有藏医、蒙医、等等,而有一种最神秘的古老医术,它也被称为最邪恶的害人之术,就是蛊术了。在几千年历史的发展中,从最原始的蛊术,还发展出了痋术和降头术,因此这也被称为滇南三大邪术,广泛流行于东南亚。这种术,用好就是好的,用坏就是坏的。”
这个方面,一直笼罩着神秘色彩。今日有幸,被德高望重的元真道长一一披露,秦根大点其头,道:“噢。那,蛊术又是什么呢?”
“具体来说蛊是什么呢,有些人认为,是毒虫、毒药,有些人认为,是寄生虫,还有些人认为是病菌。而且,蛊以两个方式传播,一个方式是吃掉,另一个方式是通过伤口传播。因此,有一些传说称,一定要远离会蛊的人,不要吃他们的饭,喝他们的水,各种说法,谁都小心翼翼,担心被祸害……但是,更多时候,蛊被认为仅仅是一个传说,并没有什么奇特的效果,到了现在,也仅仅是靠失传或者高人已经隐居这样的说法,来搪塞这一切。所以,使之更加神秘,使人们欲探究而没有证据。其实,欲知蛊术,先要从苗人说起。苗族分两种,一个是隐居山林的生苗,另一个就是与普通人无二的熟苗,而懂得蛊的,则是隐居山林的生苗,据说,他们一直保留着最古老的传统,包括蛊。传说在南方小镇集市,也可能会遇到会蛊的苗族老妇。贫道就听说到有一个小故事,一个小孩总是偷一个苗族老太太的瓜子,结果被下蛊。”
秦秀道:“传说总归是传说吧,我看,不一定真实。”他一边喝酒,一边吃菜。伍小元和萧志祥,则躲到外面,抽烟去了。
道长不疾不徐,娓娓道来:“居士所言极是。虽然,贫道不知道蛊术到底是传说还是真实,但是蛊术的确是南方独有的一种医术。也可以说,蛊术是古代遗传下来的神秘巫术。就贫道所知,其最早见于湖南湘中及湘西古梅山地区的一些宗教书籍中,文人学士交相传述,笔之翰籍,也俨然以为煞有其事,一部分医药家,也信以为真,于是,就想出许多治蛊的名堂。文字学上的蛊有多种涵义,主要的一种涵义作为腹中虫解,从虫,从皿。皿是一种用器,就像盛饭的饭盒、饭碗或盛其他食物和饮料的用器都是。虫字,象征着好几只虫,腹中虫就是人的肚子里侵入了很多虫,也就是中了虫食这种自外入内的毒。众多的虫侵入人的肠胃发生了蠹蚀的作用就叫做蛊,又叫中蛊。民间以讹传讹至祸害民众的妖术。继承者多为女性,生来就有,以害人性命为生……传说中制造毒蛊的方法,一般是将多种带有剧毒的毒虫如蛇蝎、晰蝎等放进同一器物内,使其互相啮食、残杀,最后剩下的唯一存活的毒虫便是蛊。蛊的种类极多,影响较大的有蛇蛊、犬蛊、猫鬼蛊、蝎蛊、蛤蟆蛊、虫蛊、飞蛊等。虽然蛊表面上看是有形之物,但自古以来,蛊就被认为是能飞游、变幻、发光,像鬼怪一样来去无踪的神秘之物。”
小晴大为好奇,道:“道长爷爷,您说的真有趣。”
“哈哈,有趣的事情还多着呢,比如,情蛊。比如,和合术。中国道教中的法术有很多种,其中还不乏有一些挽回姻缘的法术,但是这不是强求么?老话说,强扭的瓜不甜,就是这个道理。而这个法术就是和合术……”道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小晴打断了:“真的?它怎么学?难不难?我现在就学。”
她大感意外,猴急地抢着说着,说完,用眼神的余光,轻轻划了李林熙一眼。
李林熙连忙跟秦根碰杯。
“哈哈,小居士,你不能学。”道长哈哈笑着,予以当即否定。
“为什么呀!?”小晴不解。
这一切,大多数人都没听说过。特别是,对于少不更事的小晴来说,更是匪夷所思了。所以,她的兴趣更加浓厚了。
“因为,它有危害。它是中国道教流传下来的通过祭炼、祷祝和做法,用来恢复和增强男女感情姻缘,让感情破裂的伴侣重归于好的秘术。通常,通过符咒作为载体,来发挥功效。但是,众所周知,婚姻和睦才是家庭幸福的基础,也是社会稳定的因素之一。”
秦秀嘘着酒气,附和道:“道长说得有理。人生旅途数十载,如果家庭幸福,一生犹如转眼之间。倘若,婚姻不幸,就会度日如年。所以啊,乖女儿,你对自己的婚姻,要很慎重的,晓得不。”
道长点头。
他说:“对。从现实中看,婚姻不幸福的比例有很多,有生离的,有死别的,有貌合神离的,有整日争吵不休的……而能相伴一生的美满婚姻,并非很多,尤其在现代,更是这样,离婚率呈直线上升,谁对婚姻,都是慎之又慎……我们中国人,在古代就崇拜月老,和合二仙,道教修道高人根据修为,与天神沟通,为人祈福,形成了和合法术。在正统道教当中,除了上清宗五雷显应坛,已经无人能用,市面上流传的,都是骗子,其中不乏巫蛊之流,当时或许管用,但以后对人伤害极大。”
“我就不明白了,能够有什么伤害?”小晴不满地,嘟起嘴巴。
“当然有了。以后有机会,会跟你说。”道长回答道。
“妹妹,你别打岔捣乱,道长的蛊术还没说完呢。”秦根急着嚷嚷。
小晴接下来说的话,却把秦秀彻底地给惊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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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情蛊》
116.《情蛊》
元真道长满面微笑,接着说道:
“蛊术,因为不为人们所知,所以才有神秘的成分。传说,造蛊者可用法术遥控蛊虫给施术对象带来各种疾病甚至将其害死。对于毒蛊致病的法术,古人深信不疑,就连医书中都有对中蛊症状的细致分析和治疗的医方。但凡所有医术,被心术不正者使用就是害人,如果被心术正者所使用,毒药也能救人,这是两面性的。而且在此之上,发展出的降头术痋术本也是救人之术,也许,是娱乐和媒体的以讹传讹,或者是不守道德的人多了,才变成了闻风丧胆的害人术,诸位不必深究。”
待道长说完,小晴抢着道:“道长爷爷,和合术我要学!您刚刚说的情蛊,我也能一起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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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晴的话,把她的老爸秦秀给彻底地惊到了。
“道长,我敬您道行高能,谈吐儒雅,请为小女着想。”虽然,他不知道和合术有什么负面作用。总是有伤害,并且,伤害还极大。
“老爸别搅和,听听再说。”小晴大为不满,恨不得催促道长快点传授。
“的确,和合术,有副作用。据道教相传,唐代时,火师汪真君在衡山,向南岳夫人魏华存请教和合之法,魏夫人遂以和合二仙做喻,告授真君以要道秘诀。所谓和合术,就是奉请以和合二仙做主法神的道教法事科仪,创于魏夫人,主要流传于道教的上清、清微等派。当前,玄学界和民间声称能做和合术者都众多,其中不乏江湖术士巫蛊祝降之流,这一类外道偏门或有一时作用,但反噬其恶果,远大于收获,合而不久也。而正统道教中,能行使正统和合科仪者,已寥寥无几……和合术诅咒下的爱情,其实是民间神秘文化中、关于男女姻缘感情之事的一种改运方法。通过和合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桃花运势,增强自身对异性的吸引力,增进夫妻感情,改善不和谐的家庭关系,与桃花风水有些类似,只是在方法上更加专业和神秘。和合术,追根溯源,本是道教通过祭炼做法而恢复和增加男女感情姻缘的秘术。一般而言,其所动用符咒在处理感情,和合法术上的兵将,无论是阳法、阴阳法、阴法,大致可分为两大类形,一是所供养的兵将,如五营兵、下坛神虎兵部、或是本身祭练的兵将、又称为亲兵,这就不再解释了。”
“我经常听到和合术,它到底是什么样的法术?”萧志祥纳闷地问。
“其内旨,本宗除了供养有五营兵将爷及神虎威猛大将军兵部以外,吾人本身亦祭练有狐仙、黄仙、常仙、鬼仙、花精、花神、百花仙、桃柳二仙、迷魂将军、鬼力大王、五鬼神、五路英雄兵、为本人之亲兵,如五营兵、虎爷公为养兵亦为公兵,只要有法力的师父都可以用的动、故名公兵,而亲兵又名私兵。它则是须要师父亲身由甲子日、开始练四十九日以符咒祭练,并连续祭练三轮,方可能成功。这是祭练法中的亲兵法,练成的亲兵只会听从祭练师父一人的符令旨意,别人是很难用得动的。待祭练完成后,所祭练成的亲兵,即会全力相助及达成师父发出符咒所交待达成的和合术、或姻缘挽回、斩桃花等任务。说到其根本,秘术和合坛婚元姻缘法,它的做法必须具备,男女双方的生辰八字、姓名、相片、方位。说到方位,就是提供目前所处地址,再由主法大师推算出具体方位。然后,择定吉日,晚八时半后开坛做法,首次做法约一个时辰。第二、三天,加持两次。做法的时候,是需要求法人配合的。做和合法场时,若远程施法,须另备红香三柱、取自身头发九根、亵毛七根。做法时,听指示配合上香念咒燃发存灰等……和合通常为七日启效,49日内达愿圆合。”元真道长深入浅出地言道。
李林熙笑着说:“我明白了。哈哈。”,他揶揄地望着急不可耐的小晴,“任何在违背他人意愿下的强迫,都是残忍的,也是不道德的。”
是也不是。
“居士所言,不无道理,和合术的确有损阴德。”道长不住地称赞。
小晴就不悦了,忿忿道:“既然是这样,我不学它也罢。退而求其次,我学情蛊,总可以吧。”
看来,她的学习欲望还蛮强烈,不达目的,绝不甘心。
其实,元真也是看她颇有慧根,如果能够适当地把道家仙学发扬光大,再好不过。
“小居士说起情蛊,只是蛊术的一种,相对来说,危害性小一些。它呢,是通过蛊术为引,能激发超自然力量,会使受术者死心塌地爱上施术者。在云、桂、湘等少数民族聚集地,苗族女孩子特有此巫术。它的种类,分为食用下蛊、摄魂下蛊,这二种。情蛊之渊源,相传为湖南湘中、及湘西地区的古梅山苗族女孩子特有的巫术。有一句专业术语,十年方可得一情蛊。此情蛊,可下在饭菜中,也可下在服饰上。所以,苗族女孩子都以此情蛊,下在自己的情郎身上。亦可请巫师做法将蛊制于符上,女子配带此符,时时许愿,便可以使心上人永远忠诚于她……”
“这么厉害?!道长爷爷,这种情蛊,是什么东西做的啊?”小晴忍不住了,问道。
“情蛊是指将上百种毒物放在一起,让它们互相残杀,最后活下来的就是蛊。而最毒的蛊叫情蛊,中蛊之人一想到自己心爱的人,蛊就会啃噬他的心,让他心痛。只有见到了心爱之人,这一种不能触碰、也不可遏制的疼痛,才会停止。”
“这么好?您能不能现在就试一试?这简直太好了,真好玩!”小晴听了,像欢天喜地的七仙女,拍着巴掌。
“嗄?小居士说笑了,贫道怎么可能使用这个。情蛊,可以算是蛊中的极品。要是中了它,人就会失去意识,整个人都臣服于下蛊之人。之所以会用情字,是因为中蛊的人会认为自己爱上了下蛊的人,会不惜一切代价守护在那个人身边。也有传言,只要有情蛊,就可以让两个人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根据《古蛊经》中所记载的内容,巫蛊中有一种情蛊。此蛊乃是花蛊的一种,以养蛊女子的血肉培植,三月开花,极其艳丽。养蛊者采下蛊花,做成情蛊,在自己钟情的男人身上下蛊。中蛊者不得思情欲,否则蛊虫就会啃噬他的心,叫他痛楚难忍,每思一次,心痛更甚,九十九日后,心痛至死。下蛊者,必是个用情至深的人,同时要以命饲蛊,蛊方能成,故此蛊世间罕见。”
李林熙极力拆分着,道:
“据我所知,世间最毒终非情蛊。《神雕侠侣》中,杨过也曾身中一种与情有关的剧毒,叫做情花毒。书中写的,中此毒者不可动情丝毫,一动亦会心痛难当。道长,是不是?”
道长看着他,开怀大笑,道:“哈哈,贫道孤陋寡闻,真不知道杨过身中什么情花毒。只是,不管是蛊中至毒的情蛊,还是情花剧毒,先不论其动情之对象,二者都是因情而引起毒性发作。是故,若是情起即毒发,情,便业已成毒。居士,是不是这个意思?”
李林熙笑着点头,说:“道长果然若我哥哥所言,道行高能。我初涉情事,很是好奇,不由引经据典。我所知,情所构成毒的原理,是在《龙门心法》之舍绝爱缘篇中,有较为详细的论述。此篇开篇即写道,大众,障碍为害。既得知矣,爱缘之害,比障碍又更狠。如何见得?障碍之心,不过遇境而有,境过即空。其害暂来暂去;至于爱缘两字,是无始劫前以至今生种下的孽根,所以圣贤仙佛,只劝众生不可着相、不可粘缚、不可贪恋。三教书中,具劝天下后世,莫为爱缘缠住。这个爱缘,是诸魔之祖,万害之根。”
道长闻言,惊喜莫名,起身道:“类若居士这等修为,贫道初次得遇啊!今晚,贫道特此破例,当与诸位浮一大白!”
李林熙望着乐不可支的秦秀,用目光征询他的意见。
“我更想不到,老弟竟然有这等记性和悟性!难得难得。道长,谢谢您的金面!酒不在多,斟酌即可。这样,我们大家敬高人一杯!”秦秀抚掌而笑。
在座众人,敢不附议,纷纷起身举杯,其乐融融。
再看老道长,他破了遵循几十年的例,犹是如沐春风,神采飞扬。趁着酒兴,得遇知音,他也顾不得许多陈例了。
他缓缓坐下,接着李林熙的话题,兴致勃勃地说:“居士若入我道,必然远超于我!只是,这样的诸魔之祖,万害之根,并非仅仅局限于动那男女之情啊!君等不是常说,问世间情为何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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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情为何物》
117.《情为何物》
想不到,一如元真这等出世亦入世的高人,对红尘情事,领悟独到,洞察毫末。李林熙这时候才看到,超凡脱俗的老道长,亦有率真和有趣的一面。
“贫道就自我心得,分享于诸位有缘人。其实,在居士方寸引用的那一篇中,还指出了,一切大小精粗之物,一切远近眷属之人,一切内外邪正是非之事,一切圣贤三教儒释道之法,一切经书文献典籍之理,一切天地阴阳造化之妙,一切神奇元幻之术,一切清微灵宝全真道路。以至名山洞府,天宫圣境。以至七宝八珍,河图龟瑞。及自己身心五脏六腑,齿舌精气。山河大地,草木禽兽昆虫。若念之所贪,意之所在,心之所想,神之所注,情之所恋,性之所喜,口之所欲,身之所乐,梦之所游,悉系爱缘。有一存念,便遭牵惹,不能得清静解脱之道,终为沉迷忧苦之徒……无量寿佛。”
道长顿了顿,继续说:
“是蛊是毒皆刻意……情蛊与情花毒,不过欲以己之力,强夺自然之造化。一言以蔽之,刻意而已,不知诸位红尘中人,怎么看……庄子《南华真经》的刻意篇中提到,山谷之士,非世之人;平世之士,教诲之人;朝廷之士,尊主强国之人;江海之士,避世之人;以及,导引之士,养形之人……世世代代,有多少情种,为情所困,为情所累,为情所伤,皆是同样的病根儿,有为。”老道长灵感所致,滔滔不绝,直听得大伙儿暗暗心惊,五体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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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熙也想不到,今夜有缘,得以于高人论道。于是,侃侃而谈,抒发己见。他说:“道长所说的有为,是不是刻意而高,无仁义而修,无功名而治,无江海而间,不导引而寿?也就是,不以下蛊毒而爱,遵循道法自然。由此,方可众恶不生,众美从之。……正确的途径,压根儿不是下个蛊或者毒,就万事具备的,如此邪门歪道,反而违背自然,必得恶果?”
秦小晴眼中的道长爷爷,目露精光。
“对头。居士所述,便是无为之下深藏的坤德。情爱,终究不是通过手段就可以获得的。反其道而行之,最终不过害人害己罢了。毕竟,有绞尽脑汁争抢者,有道而无德者,道亦不会久长。一个人即使在某些因缘聚合下看似获得了某些现实利益,但是因为无德,总是会导致利益体的全盘夭折的。所谓德不配位,得不久也……由此可见,楚地用花放蛊的巫蛊,就是世间最毒的情蛊。舍绝爱缘的篇末写道:缘从爱起,爱逐缘生。缘爱相缠,永无了澈。转父为子,转祖为孙,转男为女,换面改形,移名换姓。颠倒凡夫,认为真实,可怕可怜,大众知之……由此,即可看来,你与那个你以命相搏的下蛊对象,实在是不知道已因为多少生世的改头换面、而相缠相续了多么长的时间长度了。如此细细想来,确实是很可怕、也很划不来的。”
“噢!原来是这个道理。”小晴惊服,似乎已有所悟。
“据江湖传言,情蛊要求两情相悦的人同时服下,背叛的一方会死去,而情蛊本身并不能使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不过,古老而神秘的情蛊,是蛊中之王。据说,取一器皿,在里面放入女孩的经血,会吸引毒虫,如毒蛇,蝎子等,当这些虫有器皿的一般时,盖上盖子,等半个月后留下的最后一只,便是蛊。再与四十八种草药,药方已经失传了。把这些草药一起磨成药粉,加入心爱之人的酒菜中,如果他与其他人有什么关系,便会长一些奇怪的东西,无法医治,这时,他会跪在自己妻子的前面请求原谅,如果妻子愿意用鲜血医治他,则症状马上会好起来,如果不愿意,他最终就会死。还有,情蛊很神奇,如果别人看到女子制蛊,念咒,那蛊,就不灵了。”
“什么咒语?真的灵验吗?”小晴的好奇之心又起。
好奇害死猫。终究有报应。
“贫道相信,小居士深知其害,不至于以身试险,这里说说倒是无妨:一根棍一寸长,二厢情二滋长。三拍肩三笑喜,四手牵四眼连。天会老人不老,一见迷心跟到老……如若是施情蛊者,在拍被施术者肩膀时,心中还要默念咒语:一拍中邪,二拍着魔,三拍乖乖跟我走回家……诸位,情蛊实为密技,断不以全术示人;外相点滴流露,乃博众望尊而已;天地人因足备,方可迷魂成事,亦如医者医人,未可尽信其能,就是这个道理,切记!切记。”
这一番话,直听得众人皆醉。试想,有几个人能够铭记呢。
小晴在今晚不知不觉地喝了好几杯,已经视线迷离。秦秀都看在眼里,苦心积虑地寻思着。
不一会,他对自己的女儿说:“宝贝儿,咱爷俩今日心里高兴,加上收益良多,你再陪爸爸喝一杯吧。”
于是,他拎着酒瓶,站起身来,走到女儿身后,居然给女儿倒上了满满一大杯。秦小晴转过头来,伸出双手,抱住她老爸的虎背熊腰,很温顺地把脸埋在他的心口。
秦秀把酒瓶墩在桌上,一手揽着女儿的头,一手拍着她的肩。
这柔情无限的一幕,把大家瞅得心间软绵绵的,湿漉漉的。
少顷,秦根明白过什么,脚步蹒跚地端着酒杯,走到小晴身边,说:“妹,哥哥就是舍命不要,也要跟你碰这一杯……各位,我失礼了,估摸着,这就要倒啦!”他已经吐字不清,把酒杯递到小晴的杯沿,轻轻点点地碰了一下,仰起脖子,一口就喝了下去。
他看着小晴,放开了秦秀,回身端起酒杯,也一干而净,就势趴在了桌上。
“好。好妹妹!”秦根念叨着,酒杯从手里滑落,跌在地上,碎得清脆。
“哈哈哈哈哈。”秦根兀自大笑着。李林熙和伍小元眼尖,见他脚下不稳,立马跨过去,把他架到沙发上,让他躺下。
秦秀抚摸着女儿的长发,望着元真道长说:“抱歉,让道长见笑了。我晓得自己女儿的脾气。她在一醉之后,所有好的坏的,都会不记得了,这样对她反而是一种安抚和解脱。妨请道长,以后不要再提起。”
元真道长心领神会,站起身,默默行礼,看了看各位,而后不语而辞。
秦秀回到座位上,重新坐定,眼光还停留在小晴身上。
刘嘉把左手搭在小晴的腰间,防止她跌倒。“老板,要不要扶小晴去休息。”她也有些不胜酒力。
“不必。今日差不多啦,大家把酒杯里的酒都干了。”秦秀说。他看着伍小元和萧志祥说:“哈哈,你们俩,还是那老德性,喝得少。”
“哪里,我们都是不能喝。老板爱女心切,用心良苦,让我们好感动呢。”萧志祥浑身透着酒气。他学着刘嘉的称呼,笑眯眯地道。
“哥,今天不走了吧?”李林熙问道。
“不走啦!明天继续……秦根知道我回来,想必已经让人把隔壁拾掇整齐,今日就歇下了,散了吧。”秦秀满意地起身。秦根的家,是二幢欧式风格的联体别墅,明里说,都是他的,其实谁都知道,隔壁的一栋,其实是他叔叔的家,只是不好挑明了说。
秦秀与刘嘉扶起小晴,慢慢走出去。李林熙跟上来,欲搭把手。
秦秀对他说:“不用不用,你去找找那谁,何芳,别丢下人家小姑娘一个人就不管了,有事打电话吧。”
“嗯。放心,您好好休息。”说着,他就开始在屋里屋外寻找,却没有寻到。她已经独自回去了?不应该呀。
这时,穿着白色制服的女帮佣走出来收拾餐厅,看见他丢魂一样的瞎找,就好心地提了一句:“在天台呢。”
李林熙一喜,连声说“谢谢。”果然,她在。
此时,还不是太热。何芳着一袭洁白的纱裙,秀美的面容,在朦胧的灯光映衬之下,更显得清丽动人。晚风轻柔地撩起她的秀发,她却岿然不动,颇有清寂立中宵的意味。
就这样,她静静地站立着,谁也不知道她站了多久,在看着什么,想着什么。
李林熙感觉心碎了一地,走上前去。默默地,他从后面揽住她纤细的腰肢。何芳不为所动,无拒亦无就。一股熟悉的体香和发香,按捺不住,立即沁鼻而至。
直到这时候,他才忽然理解,男人为什么会爱慕、需要、离不开女人了。这不是动物式的需求,除生理原因之外,更主要是心理的。
一切纯真的爱恋,都是因为,真的喜欢在作祟。
直到此时,内心深处所有的牵挂、忧虑、不自在,才得到释放。这,就是所谓的情吧。是蛊是毒皆刻意。
正如元真道长所说的,若念之所贪,意之所在,心之所想,神之所注,情之所恋,性之所喜,口之所欲,身之所乐,梦之所游,悉系爱缘。
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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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回到汉朝》
118.《回到汉朝》
花看半开最怡人,酒饮微醉最温情。
中国的文字太有趣了,“安”字的意思是家里面有一个女子。有了女子,才得安心,安慰、安稳,才得安全和安逸。
何芳是这般宁静,苏立凉夜,她望着深邃的夜空,默默出神。夜空中,有一颗最亮的星。
“亲爱的,你不是在修炼心斋吧?”李林熙靠在她后面,与她头挨着头。良久,他打破沉默。
何芳没有接他的茬,冷冰冰地说:“为什么不回信息?”这语调,比天边的寒星犹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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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你给我发了信息吗?”李林熙转到她的前面,与她面对着,凝视她迷离的眼神。
他掏出手机了,当着何芳的面,打开屏幕,果然看到,有未读信息。“不好意思哦,我都没看信息。嘿嘿。”
点开信息,看到何芳发来的一段话。
“陪伴与懂得,比爱情更加重要。一个人最幸福的时刻,就是找对了人,他想着你,宠着你,纵容你的习惯,并爱着你的一切。”
他懂了。
“不是没回,确实是没看到。亲爱的,我也想你啊!”他说着,伸出双手,拉住了何芳的手。
想,是一种难受的感觉。
有句话说得好:“那个人,那件事如果就在眼前,也不用去想了,一定是半明半灭,得到与未得到之间,才会动用想这个字。心微微抽搐,喉咙略为干涸,眼神有点暗淡,神态带点无奈,想的时候,人会变得憔悴。”“一般会想得刻骨铭心,全神贯注,茶饭不思……”
多想无益,就此打住。珍惜眼前才是真。
“你忙得连打电话,发信息的时间都没有吗?不知道人家有多担忧吗?我不打扰你,不过,你好像忽略我了。我是不是可有可无。”何芳见他确实没读取信息,选择原谅了他,但是,此习不可长,总得尽兴地呵责一番。她幽幽地道:“我都不知道,你整天在干嘛、心里怎么想……生命的意义在于内在心智的架构。霍金说的。”她的话语里,吐出积淀的怨与恼,思与责。
“你的心中,有一个黑洞,是由超大恒星形成的。这些恒星又大又重,产生很大的引力,因此它们会向内缩塌……随着核内的能量消耗,平衡被打破,引力占了上风,恒星缩塌加速,开始疯狂吸收周围的一切。它的质量越来越大,能量越来越强,最终连光都无法逃脱它的魔掌……这个黑洞,叫思念。”李林熙说着,“我懂你!”他抱住她,拥吻她冰润嫩滑的面颊。
“可实际上,你感知不到,这个黑洞释放的能量,黑洞辐射也辐射不到你。”何芳岂肯善罢甘休。
李林熙试图以无敌的柔情,来化解她无边的怨怒。“错啦。无论多远,总不太远。你读过霍金的《时间简史》吗?”
何芳被他撩得慢慢活络起来,开始有意无意地回应着他。
不过,她才不想轻易放过他呢,没有正面回答。“多么希望,这里就是时空卷曲的虫洞啊!这样,就可以让两个相距很远的空间,瞬间接近,然后,永不分离。”言外之意,已经不再是起先那般,冷若冰霜,拒之于千里之外。
“如果虫洞真的存在,我希望穿越时空,回到过去。”李林熙说。
“如果,真的有时光机,如果穿越再也不是梦想,你想回到什么时候?”何芳把头枕在他的肩上,悄无声息地。
“我啊,希望超越边界,回到战争年代,上马杀贼,下马学佛。风萧萧兮易水寒,做刘邦也好,做项羽也不错,拥虞姬如雪。”李林熙煽情地道,“如果生活没有了乐趣,那将是一场悲剧。也是霍金说的。”
“去去。那一场悲剧,时不利兮骓不逝,真残忍。虞姬虞姬奈若何……我才不要做虞姬呢,死于剑下,多疼啊!除非,你答应我,回江东去,划江而治,也不用自杀,终老一生,嗯……如果让我选择,我要做卓文君。”何芳轻轻地揽住他的后背。夏日的夜空中,繁星点点。
“哈哈,好啊!姿色娇美,精通音律,善弹琴,有文名,真适合你。”李林熙笑着。眼前这颇有仪式感的场景,让他偷偷开心的,是他们俩冰释前嫌,气氛融洽啦。
有爱,就没有鸿沟。
“如果能够遇见司马相如,仪表堂堂,文静典雅,有强烈的爱慕之情,我就穿越,回到汉朝去。”
这样的仲夏夜,适合有梦。据说,恋爱之人,都容易发疯,这是真的。
“好啊!我们一起回去吧?也不用担任这劳什子书记啦!我只想弹奏《凤求凰》,用这一支有名的曲子,勾引你。”李林熙嘻嘻笑着。
“……当你在弹奏琴曲时,我就从门缝里偷偷瞅着,心中暗暗喜欢。”仿佛此情此景,就是汉朝。此时此地,就是临邛,卓王孙府上。天台上。
“嗯!等到卓王孙家里的宴会完毕,我就派人以重金赏赐你的侍者,以此转达倾慕之情。于是,你就乘夜逃出家门,私奔相如,相如便同你急忙赶回成都,双宿双飞,当垆卖酒。”可谓是郎情妾意,你侬我侬。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何芳说:“长卿,我们来到临邛了吗?我们把自己的车马全部卖掉,买下一家酒店,做卖酒的生意?我站在垆前卖酒,而你,穿起犊鼻裤,与雇工们一起操作忙活,在闹市中洗涤酒器……”
“无忧无虑,真好……”李林熙顺着她的思路,设想着,一切都令人心驰。
“好什么呀?!以你这酒量,咱岂不是要亏死去,哈哈!”何芳用手摩挲他的后背,而后,放开了他,跟他并排凭栏而立,不时开怀大笑。
“就是好!如今,文君已经成了司马长卿的妻子,长卿也已厌倦了离家奔波的生涯,虽然有些贫穷。这样的生活,不委屈!”李林熙沉浸在汉代,只觉得美人更美,美酒更醇。
“哈哈!一代富豪卓王孙,是不会亏待你的,他不仅把女儿嫁给你,还分给你家奴一百人,银钱一百万,以及丰富的嫁妆,和各种财物。而后,我们俩回到成都,买了田地房屋,归隐田园,吟诗作赋,品酒弹琴,成为有品位的富贵闲人。这才好呢。”传说中,卓文君是聪慧的。
“是的,生活待我不薄。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她不但会用自己的智慧帮助丈夫,而且会用心经营着自己的爱情和婚姻。他们之间,最终没有背弃最初的爱恋和最后的坚守,成为世俗之外的爱情佳话。因为,卓文君,是一个有思想,有勇气,敢爱敢恨的才女。卓文君没有对丈夫功名的渴求,她非常享受和司马相如在一起的生活形态。”李林熙说完,侧身与她忘情拥吻。
传说中的卓文君,大胆地追求爱情,不惜与封建社会离经叛道。她既可当垆卖酒,亦有才有德。在晚年,大文豪司马相如移情别恋的时候,她不像懦弱的女人那样逆来顺受,也没有因伤害丧失理智成泼妇,而是以诗来警戒丈夫,挽回丈夫的爱情。卓文君,为后代的知识女性树立了自由恋爱的榜样。文君夜奔相如的故事,司马相如的文采,卓文君之美艳,当垆卖酒,白头兴怨,长门灵赋,封禅遗书,皆传为千古佳话。难怪,何芳悠然神往。
“你会不会背叛我、打算纳茂陵女子为妾呢?如果,你下次再敢冷落于我,我就给你写《白头吟》……你怎么可以忘记曾经患难与共,情深意笃的日子?忘却千里之外,还有一位日夜思夫的妻子呢。”
何芳在他的后背皮实的肌肉上,用力地掐了一把,李林熙疼得弹了开去,故意龇牙咧嘴。而后,他凭着记忆,即兴吟诵着《白头吟》。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一如洁白的雪,清亮的月,爱情应该是纯洁无瑕的,犹如高山的白雪那样一尘不染。爱,应该是光明永恒的,好似云间的月亮皎皎长在,这当是当初信誓旦旦的见证吧。山上雪,云间月,细玩诗意,解为反面起兴,欲抑先扬,似更觉有味。”
从师大历史系毕业的何芳,钟情此角,自然是个中高人。“卓文君从生活的变故中,悟到了爱情的真谛,两性结合的幸福绝不是建筑在金钱上面的,而是需要真心相爱。男儿重义气,用钱刀为。这从男子的角度说,意谓假如你真的怀有深重的情义,又何必炫耀金钱,靠它来吸引异性呢?从女子的方面说,意谓,指她们择偶千万不能把金钱当做首要的条件,男人的情意如何才是最重要的,这也是经得起考验的爱情观,是吧。”
“呵呵,某人原来是指桑骂槐。”李林熙坏笑着道,“我才不要做卓文君的老公呢,结婚不到二年就翘辫子了,害她十七岁就守寡,我不想早死啊。”
【作者***】:加油!(未完待续)
第119章 《风光了一把》
119.《风光了一把》
月华如水。
何芳跟李林熙,还沉浸在风雅的大汉风情之中。
“俗话说,早死早超生,哈哈,不过你已经超龄啦。你是情痴,是我的司马相如呢。这不是因为你骨骼清奇,生就恋爱脑,真正的关键是我卓文君,局势决定了司马相如只能是情痴,你必须爱惜自己的羽毛……想那司马氏,终其一生,皇帝对他最高的定位也不过是个写得一手好文的臣子,一如美人、打猎、好酒,都是体验欣赏之物,从未赋予社稷。想必,以蔺相如为偶像的司马长卿,其内心也是苦闷的吧。其实卓文君是他最后的归宿、最后的支撑、最后安放追求和寻求理解的可载体。她是不能舍弃之人,至于,他那点对茂陵女子的荷尔蒙,实在是轻如鸿毛。”说到对典故的见解,何芳的语锋犀利利。何况,是她非常喜欢、深入研究的经典故事。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这是对巴蜀第一美女卓文君的款款深情呢。”李林熙说,“情之所起,势均力敌,这才是天长地久的有效保证,不只是在硬性条件上、甚至精神和前进的步伐,都有相似的频率。唯有你自己可以对局面负责,起码,在私奔之前,你有输得起的资本,那资本,很可能也是挽回颓势的保证。”
良人美景当前,李林熙借助酒兴,发挥天马行空的思想力。
“我不敢轻易揣测这段千古佳话有多少情真意切,有多少相互成全,我只知道,琼瑶阿姨教给我们的爱情启蒙,多是迷障。世上哪有那么多爱情至上的男主角,跟女主角山无棱天地和、乃敢与君绝。我们成年人应该明白,爱情不是一天4小时的全部主题,你只能在有时有晌的时候,干这事儿。是吧。”何芳娓娓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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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熙一回头,倏然惊醒似的,道:“回到什么汉朝啊,某人原来是以此为题,警戒于我,我是不知不觉地着了你的道儿,得好好报复你一下。哈哈。”
夜凉了,咱回吧。
他们俩离开了这个天台。
至于第二天清晨,他们有没有应约、跟老道长在这儿修习心斋,就不知道了。
下到客厅,见到宽大明亮的大厅里,已经没有人影。显然,秦根已经被扶去休息了,只有那个女帮佣,在厨房里忙活。他们招呼了一声,乘着夜色回家。
夜里的故事,只有夜能够看见。
李林熙给了何芳足够的新鲜感,这一点很重要。听说,女人想要和你吹灯耕田,会释放她全部的心思,也会竭力挺你。
女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渴望安稳,可是一旦安稳了又需要更多的新鲜和刺激。女人的血液里,天然流淌着对强者的崇拜。你不需要在金钱或者物资上很强,但你一定要有自己的强项,给她创造一个新鲜的世界,否则她如何甘心熬过平淡乏味的日子?所以,相处跟约会的时候,多用点心思,是完全有必要的。
何芳是个纯真的小女孩,对他付出了全部的热情。她的心里,渴望着这个男人带着她自由自在地飞翔,一起跟她不停地探索不一样的新东西。
第二天,等李林熙醒来的时候,发现何芳已经早早起床走了。一夜的疲惫,经过休整,已经无踪无迹,李林熙书记又满血复活了。
今天是个好天气,也是一个好日子。
在吃早餐的时候,李林熙抽空给李冬和许君宁都打去了电话,谈了一下工作进度和近况。他吃一堑长一智,吸取了来自卓文君大美女的深刻教训。
八点半钟,李林熙按照昨天的会议精神,准时主持和召开了全体会议。他在会上,把政府各部门全部的职员,分成了四个小组,由各组长负责,分别完成联络、接待、交通、食宿、安保、会务、以及现场安排、突发状况应对预案等等细节性的工作。
根据安排,在整个过程中,何芳的压力最大,事物最多,李林熙指派陈小娟,协助她的工作。还特别关照伍小元、萧志祥和李汉闵三个组长,职务不分上下,必须配合和支持她的工作,形成联动机制,众志成城,一定要取得大家期待的好成绩。
还有,要着眼关注秩序、环境、国土资源等息息相关的细节事务,争取圆满地完成今天的活动任务,并确保没有任何问题。
县委书记秦秀,亲自列席参加了会议。
他从李林熙的发言中,真切感受到这个小弟弟的把控、指挥才干和领导能力。
李林熙讲完话后,邀请秦秀给大家讲几句。秦秀作为主要领导,现在是意气风发、红光满面的神态,自然要表明态度。他说,自己一定会率领各职能部门,全力支持,认真做好宣传推动的工作。他会带头履行一把手的责任,紧密团结,安排落实各项精神,确保把各项工作做好。
他还在发言中,突出了这次盛会的重大意义,为促进全乡、乃至全县的经济和社会各项事业的发展,起到了先锋带头的典型性作用。他又着重提出要求,要求各组共同努力,相互协作,保证顺利地完成今天的各项工作。在现场安排、外联协同、秩序把控、活动策划执行、后勤保障等方面,细致地谈了自己的看法,起到了为李林熙保驾护航的关键作用。
会议的后半场,因为目标明确,准备充分,大家都摩拳擦掌,各小组组长都表态,完美达标,以最好的状态,迎接这个历史性的盛会的到来。
十点钟,李林熙就带着四个组长,到了山门文化广场。
现在的乡村文化广场上,人山人海。彩绶高挂,彩球飘飘,红花绿树,红毯接地,来自各村各组和邻近县乡的人们,早早得到消息,跋山涉水过来瞧这个从所未有的大热闹。听说还有剧团的演出呢,大伙儿兴高采烈,人流熙熙攘攘,对山门这番万象更新的景象,赞不绝口。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我们这一代人走运啊!”,“我们遇上了千载难逢的好书记。”对于乡民的夸奖和推崇,李林熙觉得风光无限好,很有成就感。是呢。对于为人民群众办实事的政府,乡民自然会报以交口称赞,民众的心里,都有一杆秤呢。
这场面,比过大年还要欢腾。
一行人慢慢走来,没有被这大张声势的空前盛况所陶醉。他们在现场排查各个细节,推演各项议程,这是最有效率的工作方法。
秦秀带着刘嘉和秦小晴,坐在李林熙的办公室里,在电脑上三打哈,留守压阵。(未完待续)
第120章 《记者是个大美女》
10.《记者是个大美女》
李林熙一边打着腹稿,一边带着四个组长,在广场的里里外外检查着,不放过一点点细微末节。
突然,人群里有一个人拍着他的肩膀。回头一看,是李智勇。“你好啊,书记同志!”他的精神状态很好,一点也看不出在医院住院,看不出受过严重的伤。
“哈哈,疗养得不错嘛!祝贺英雄归来,干嘛也不通知一声呢,我们也好准备准备,迎接英雄凯旋啊。怎么样,出院啦?”李林熙紧握着他的手,这是曾经跟自己同生共死的好兄弟。
“这么隆重的场面,还能够咋滴。哈哈,我明天出院啦。”李智勇兴高采烈。
“好,明天去接你。”李林熙乐呵呵地说。
“不用啦!所有住院的物品都已经带回来,不必麻烦你这个大忙人。怎么,你什么时候来医院拆了线了?也不招呼一声。”
“这是好小的事情,早就在南州拆了线。劳烦你,一直记挂着。”
“我说呢!后来都不见人……叶天来问过你,当领导的气场,就是不一样啊!今天,我是被这个美女记者硬拉过来的,你应该认识吧。”
他侧过身,介绍市电视台的当家花旦,刘丽华。
“哈哈。不是冤家不聚头,看来,大英雄今天逃不掉啦!”刘丽华说着,主动伸过纤手,与他相握。
“这不是因为忙嘛!不跑不跑。美女当前,黏还来不及呢,谁会跑。”李林熙瞄了她一眼,想起无锡的故事,遂打趣道。
“哈哈!不愧是当领导的,就是会说话。怎么着,把三个李英雄,都约到一起?我们要先前期采访一下你们的英雄事迹,做一个跟踪报道。”刘丽华笑吟吟地说。
“行。没问题。等会还要做关于新农村建设的系列报道呢,咱是得抓紧时间。喏!李汉闵,在那。”
他们三个人,就以文化广场为背景,顺利地完成了采访任务。李林熙总算高调地在媒体上风光了一把。
上午十点,县里各部门的与会人员,在县委书记秦秀的号令之下,都准时到齐了,包括四大班子,宣传部部长、组织部部长等等部门头头,各大乡镇镇委书记,各个县委常委,在山门集结,济济一堂。
这事还真得好好感谢老哥,为他搭台唱戏,不遗余力。这次盛会,可谓人心所向,众望所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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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半,市里的相关部门也到齐了。其中,一个最特殊的人物,是军分区司令员叶立军。许君宁早就事先给他打电话发出邀请了,叶司令员又跟市委冯书记商量了一下。
冯书记的意见,这次是县委书记秦秀作为主导,如果市里再出面的话,势必盖过他的风头。不速之客,惹人生厌。听说,山门真的搞得不错,是个新典型,他会关注宣传部,加大宣传力度。如果有机会,以后一定会去看看的。
他让叶立军做为代表,先口头褒奖一下。那个小伙子,果然不错!
“叶司令员,热烈欢迎您的大驾光临。我应该上门邀请的,可是时间太紧了,真不好意思。”李林熙带领一行人,喜气洋洋地迎接市领导。
“我们还用得着怎么客气吗?!你能够干出成绩,就是最好的邀约,证明君宁没有看错你嘛!回头,我叫上冯书记,让他也过来看看,亲自指导指导,取取经嘛。他让我先表示褒奖,这是好事情!”叶立军热络地跟李林熙握手。
看来,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难怪,有说不尽的溢美之词。秦秀父女,在旁边笑着,并不以自己排后而生气。只是暗想,这小子,真有点名堂,什么时候有这一层关系了?说不定,这还只是冰山一角呢。真了不得。
叶司令员的军车很显眼。他带着随从,还有各部门一些干部,受到了热烈的欢迎。虽然没有主要领导到场,但是这是暗地里长秦秀的面子啊。秦秀完全忘记了,当初秦根冒冒失失地找李林熙的茬,叶立军出面横加干涉的那一码。
不打不相识,一笑泯恩仇嘛!山重水复总相逢。
所以,其受欢迎程度,可想而知啦!
今天,李汉闵特意联系了交警大队,协助管理交通。他还是很尽责的,县公安局局长王青也亲自前来,祝贺他的老同学。
在山门段的国道上,沿线安排了好些个着装规整的交警,实行交通监管,确保畅通,让各级领导的车队,都能够直达目的地。其中,还有几辆闪着警灯的指挥车,停在现场。这场面,的确令人惊奇。
十一点,省里以公安厅厅长何江为代表的领导,与省电视台记者一路,一行三辆车,也已最后到齐。
“小李,干得不错嘛!没有看错你。”何江厅长一下车,就主动跟李林熙握手打招呼。这一次,着实让秦秀吃惊不小了。
这小子,什么时候跟何江又搭上了关系。貌似还不止一面之缘,或者泛泛之交。看来,何芳的身份,已经完全泄底了。这让我情何以堪。
“嗨嗨,老朋友,我在这呢!”秦秀打断他们俩的交流,何江忙不迭地转身跟秦秀握手,并拍着他的膀子道:“好久不见了,想你啊!”
“光想着有什么屁用。”秦秀故作生气。
“那你说咋整。跟你窝在一起,还不是喝酒,今天不醉无归,行了吧!哈哈哈。”何江爽朗地笑。
“这还差不多。”秦秀看了看身边不动声色的何芳,亦报以大笑。
见他们交谈得差不多了,陈小娟过来,轻轻拉了一下李林熙,道:“你不是心心念念要见婵娟吗?今天,就让你这卷帘将军见见嫦娥大美女。”陈小娟一边说,一边指,“喏。那就是我的双胞胎姐妹,陈小婵啦!”李林熙被她拉往那个方向。
在电视台的长枪短炮阵中,他见到一个貌美如花亦如月的知性女子,风姿绰约,举止优雅,还有点明星范。
陈小娟一直把李林熙拉到陈小婵面前,说:“今天给你们俩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姐姐陈小婵,这位嘛,就是今日的主角,也是我的顶头上司,年轻的书记,李林熙。”李林熙听得出,她的语气里似乎有某些地方异样,但是来不及仔细地琢磨。
陈小婵嫣然一笑,几欲倾城。她主动伸手来,与李林熙轻柔相握。“总听到我的妹妹念叨你的名字,今天终于见着真神啦!”
“是不是哦。都说我些什么坏话?”真的如她所说的吗?李林熙有点蒙。
这陈小婵,果然人如其名,实实在在是个大美女。
【作者***】:继续精彩纷呈。(未完待续)
第121章 《秦根中奖了》
11.《秦根中奖了》
这个陈小婵,她虽然跟陈小娟是同胞姐妹,却比陈小娟更加有神韵,可谓一个是天神,一个是现实版,呵呵。她二十七岁的年纪,正是从青春走向日渐成熟的年龄段,既青春靓丽,又有成熟风韵,再加上她身段高挑、肤白貌美,着一身紧致的主持人西服,显得典雅大气,玲珑有致,可以说是从承阳飞出去的金凤凰。这样一个美人,吸引住全场男人的目光,实在不是她的故意。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李林熙赶紧收回他的目光。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想那么多干嘛。该干正事,还是干正事。李林熙做到了目不斜视。
他叫过何芳,跟她商讨采访的细节,自己却走开了。不知道为什么,陈小婵看着他的侧影,时而走神。饶是如此,他这样做,反而在陈小婵的心里,形成了一个临美色而不迷乱的好印象。
这时,政府大楼以及周边,沿国道一线,已经整齐划一地停满了各式车辆。领导和记者们也不拘泥,免去了很多繁文缛节,在秦秀和李林熙的引领下,一同赶赴文化广场。
今天的山门,比任何时候都欢腾,比过年的最后一集,还要热闹。乡亲们还在陆续从四面八方赶过来,却自觉地避开广场中间的红地毯,相当于给今天莅临的主角们,特意留了一条道。
陈小婵带领记者团,已经融入现场,有代表性地采访乡亲们。
“我们樟树,几千年来,没有遇上这样的事情。这不是面子工程,也不是形象工程,你们记者应该多报道报道。”
“这是难得的好官啊,不乱花钱,不乱摊派,却为乡亲们干了一桩影响几代人的大好事。”
“如果谁都能够像李书记这样做,何愁民不富,国不强。”
李林熙数次被淳朴的乡亲们热情地拉住,一起接受采访,这是他平生最多一次在公众的视线下露面了。
声势浩大的剪彩仪式,正式开始。
市电视台的美女记者刘丽华,客串了司仪一角。等到各项准备就绪,她用标准的普通话念完了开场稿。而后,礼炮震天,在半天云中炸响,五彩缤纷地开出艳丽的礼花来。
人山人海中,响起一片排山倒海般的喝彩。
按照秦秀的意思,今日剪彩,安排了四个人,依次是何江厅长,叶立军司令员,秦秀书记,李林熙书记。刘丽华一一作了介绍。
其实,这样排序,是颇有深意的。依次而来,体现出省、市、县、乡各级的共同努力,和高度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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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礼仪小姐,身着清一色的大红色旗袍,手里捧着彩盘。盘里装着剪刀,剪刀上,还细心地戴着中国结。这四个漂漂亮亮的美人,李林熙居然没有一个不认识的。
她们是,何芳,秦小晴,陈小娟,还有一个,猜猜是谁?茶姑林小晴。
何芳啊何芳,真有你的,公关费都给省了。
这四个人,分别站在四个主角的背后,毕恭毕敬的。
喜庆的大红绸带拉起来,一溜儿绽开着四朵盛花。刘丽华解释说,这四朵花,象征着东南西北,和春夏秋冬,有着四方来贺、四季吉祥的寓意。
何芳的稿子,准备得不错嘛,经美女主持人的口中念出来,仿佛让人置身于春晚台上。
刘丽华等礼炮结束以后,高声宣布“山门文化广场落成典礼暨樟树第一届乡村文化节”现在开始!
打文化牌,这种提法,妙啊!
激动人心的这一刻,终于来临了。四个人笑吟吟的,开始剪彩。
陈小婵的话筒和镜头,正好对着李林熙这边,镁光灯不停闪烁着,李林熙想要躲开都难了。
按照议程,紧接着,是几位领导陆续致辞。何江厅长第一个发言,他从新农村建设开始讲起,说到广场中央文化柱立德的涵义,再提到前段时间擒获顽凶取得的胜利,最后还提出了几点意见和期望。
李林熙第一次见到他发言,居然连一纸文稿都不需要预备,滔滔不绝,有条有理,整个发言中,慷慨激昂,大快人心,简直连一个结巴都没有,这就是水平啊!李林熙不由得心里暗暗佩服。
所有人的发言,省市电视台都做了跟踪报道。
下一个环节,更有意思,几乎出乎李林熙的意料之外。
刘丽华宣布,是樟树文化基金成立仪式。初始基金,采用集体现场募捐的方式。四个礼仪小姐,变戏法一样,变出了喜气的几个文化基金募捐箱。
秦根第一个带头,慷慨捐了二万块钱,见到摄像机拍到那二沓钞票,人群骚动了起来。乡人们都有攀比心理,特别是被刘丽华的“造福桑梓,造福后代”、“专款专用,每年公开”、“主要用于奖励龙门学子和寒门学子”这几句走心的话一说,人们备受鼓舞,争先恐后,积极为子孙立德呢。谁说乡下人只爱占便宜?行功德之善事,谁都不小气,谁都怕捐少了,被同伴笑话。有的企业家老板,嫌带的现金不够多,干脆捐了银行卡。何芳在银行卡背后,贴上了写有姓名,金额,密码的小纸条。
后来,据现场清点,统计结果出来了,当场捐款累计共十八万九千元,没有一个人落掉。
真是众志成城啊。以后,孩子们的助学资金有着落了。嗯!接下来,还可以发动樟树籍贯的官员和老板积极参与啊,这笔助学资金,会源源不断地扩大的。何芳这女子,真会办事。
刘丽华说,每个捐款人,还都有一次摸奖机会。摸取的奖励,当然不是现金,而是“第一届文化节道德模范”这至高无上的荣誉,一共三个。老天开眼,里面居然有秦根。
这个贡献最大的秦根,居然中奖了。
刘丽华大加褒扬。万众瞩目,掌声雷动。
秦根满面通红,像喝醉了酒似的。他从来没有这样兴奋过,简直比赚了几百万块钱还高兴。也是,从一个让人人敢怒不敢言的土霸王,变成为家乡做出巨大贡献的好榜样,他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蝶变呢。还有什么更值得自豪的?谁说不是呢。
几个小议程完成之后,在一片锣鼓喧天之中,仪式宣告结束,领导们陆续退场了,而深受欢迎的县剧团的演出开场了,好戏连台。山门街上,街坊四邻自发地燃起了鞭炮,后来听说,包子店的那个胖子老板,还免费为乡亲们提供了五屉热腾腾的肉包子。
人们都纷纷评论说,这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典礼。
【作者***】:精彩继续。(未完待续)
第122章 《才女一枚》
1.《才女一枚》
省电视台的记者陈小婵,似乎对李林熙特别有好感。回政府大院的途中,她特意与李林熙并肩而行。尽管她风姿绰约,温香旖旎,李林熙可不敢眼巴巴地盯着她看。
“山门街上,都去看了吗?”李林熙问道。
“这是自然。都看了,也实地拍摄了。很高兴看到你……今日的的成就。刘国梁先生曾经说过:所有的胜利都是价值观的胜利。你的未来,前途无量。”陈小婵说。她这,算非正式采访么。
“未来不可知,我只是想尽心尽力做一点事,不想做一个平庸的人。同理,一切平庸也首先是价值观的平庸。”李林熙今天有些兴奋,灵感很好。
他的内心很难平静,也难怪,他绞尽脑汁、花费无数心血的改造工程,终于完美收官,谁不开心呢。有一种成就感和满足感,在心中激荡,所以,多多少少有些激动,倒不算过分。
陈小婵说:“我个人建议你,把力量集中,聚拢起来,做自己想做的事,活成自己想要的的样子,给未来一个新的空间,这样,新的生活就会被打开。”乍一听,她的话有点交浅言深的味道,其实不是,“听妹妹介绍,你尚未婚配?”
“哪有时间,去想这个世纪大问题。现在压力好大……你说得对。我们只有从自身获取力量,才能更好地给未来予以支撑,抵御从现状所感受到的深深的焦虑,和对未来的彷徨与恐惧。”李林熙说。他的话并不代表着此刻的心理状况,他的心里,正阳光普照着呢。
本能使然,他就想着,顺着陈小婵的话,听听她的涵意,探探底。
“工作不是全部。遇见心仪的人,喜欢的人,就好好爱一回呗。我也未婚,没有婚姻方面的感知。但是,听围城里的人说,婚姻是一种力量。他们说,当你因为这些焦虑和恐惧,丧失了力量,就会任由生活的现状来碾压自己,就没有办法改变生活的现状,更没有能力让自己更接近梦想。好的婚姻,恰恰可以为你补足这种力量……有时候,我就很渴望着有这样的力量。有力量的人,和没有力量的人最大的差别,是他们的想法和信念不同,在我看来,一个有力量的人,内在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就是,我创造我的生活,而一个丧失力量没有力量的人,他内在有一个信念是,生活的种种,怎么都发生在我身上!”这二种对比,正是生活的真谛。
不过,在李林熙看来,其言外之意,这算很巧妙地暴露心迹么。
他不敢多想。
“今日遇见知音了。的确如此,我们自己给自己做主。如果比较一下这两者的想法有什么不同,一个相信我创造生活的人,和另外一个相信生活发生在我身上的人,他们最大的差别就是,谁是主人。”政府大楼不远,他们俩个,都自然而然地放慢了脚步。
陈小婵扑闪着大眼睛,生动地望着李林熙,身边这个正式认识不到一个小时的人,正如妹妹的多次叨咕,不会让她失望。相反,令她有掩不住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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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们应该给自己做主。你是领导,还要给一个地方做主。当你是主人,你去主宰,创造和改变你的生活,你就会为自己、为地方负起责任。而一个人,一旦失去了主人的身份,让生活成了主人,让孩子成了主人,先生成为主人,让上司成了主人,让所有我们世界的任何一个发生,都主宰我们的生活,我们就会显得特别被动。如果,发生的事情超过了我们承载的范围,我们就会觉得无能为力,如果这个无能为力一直持续下去,我们就会觉得特别的焦虑甚至是无助,这个时候,我们就丧失了力量,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够改变现状,这就是无主的状态。”他们一边交谈,一边慢慢走着。
他们谈得越来越投机,尽管,话题离采访越来越远。
这个人,好像认识了很久很久。她搞不清,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种奇怪的感觉。
其实,李林熙哪里知道,生活中的她,总是给别人一种冰山美人的感觉,拒人于千里之外。当然,他永远都不会感觉到。在他看来,不管之内还是之外,他们两个好像没有交集,虽然思想合拍,心有灵犀。
李林熙停下二秒,跟她交换眼神,就像故知一样。“我有过这样的感受,在刚刚转业的时候。在这样的状态下,即使我们懂得再多的道理,听了再高明的建议,我们都会在内心里感到力不从心,无能为力。因为,我们被生活、被外界所有的环境所奴役、所控制,所以说呢,力量是根本,只有力量具足的人,才可以轻易的透过正确的方法方式、或者听取别人的建议,自己给自己做主,靠自己走出迷雾,创造改变。”这正是他的心得。
陈小婵一直呆在媒体,是何等冰雪聪明。
“一些真实的生命,总会遇见另外一个真实的生命,遇见另外一个真实的自己,让自己获得力量、而改变现状。这一次,相信会让你的系统升级,让你可以有前所未有的机会,轻易去遇见,去创造,去改变。”陈小婵说着,话语被迎面而来的人打断了。一段时间以内,让她引为深深的遗憾。
也正因为如此,让她写成了一篇有深度、有质感、也富有情感的专访,跟省报记者共同署名,发表在省报头版。
美女记者,还是才女一枚。
他们虽然步行得很慢,还是快走到院子门口,这里人来人往。
人流熙熙攘攘,不时有人跟他打招呼,打断他们的谈话。奈其何也。
所以,李林熙忽略了这段很关键的话。后来,夜深人静的时候,通过过滤,再回想起来,她已经回省城了。好在,他们俩互相交换了电话和QQ呢。
这是后话。
大院的内内外外,都是客人,包括餐厅里,还有会议室里。有的客人,已经先行告辞了,比如农委主任刘康。
李林熙赶紧打电话给何芳,问她能不能把那边的工作,交接给陈小娟负责,让她赶回来主理和协调这边,这才是重点。
他们两个,则回到了李林熙的办公室。
此刻,他的办公室里,坐着几个关键人物,秦秀居中,陪着叶立军和何江,在长沙发上坐着。其他人,或单人沙发,或折叠椅,零零星星地分布着。
【作者***】:下节更精彩。(未完待续)
第123章 《八千块钱》
1.《八千块钱》
陈小婵跟着他走进办公室。
她的知性与端庄,有目共睹。职业化的笑容,在脸上开得像鲜花一样,她自信满满地面对着每一个重要人物。
她的思路,很快回到采访任务上。幸好,她带来的几个人里,有跟了她多年的助手,他轻车熟路。按照预定计划,他们都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怎么做。
屋子里,高朋满座。李林熙的办公椅,因为其稀缺性,反而没人坐。有人好心地给陈小婵搬过来一把凳子,李林熙拉过自己的办公椅,靠着办公桌左边的的边沿坐下,以示对大家的尊重与亲近。
三句话不离本行,陈小婵没有忘记自己记者的角色,她想趁机挖掘一些素材,积累一些个性的东西,。她看着大家,笑着问:“各位领导辛苦了。我也是正儿八经的承阳人呢,回到家乡,倍感亲切。今日第一次见到各位父母官,特别高兴。”
“还真想不到,美女记者是我们承阳飞出去的金凤凰。”唐应平说。
“这位大哥,您过奖啦!你们对今天的活动,是怎么看的?当然,这是非正式采访,没有录音录像,不会播出的,各位领导大哥们,可以各抒己见,畅所欲言。”她道。
“热闹而不铺张,高端而接地气。”秦秀作为地方主官,首先发言,并且给予高度评价。
“这么大的活动,至少得花个几十万吧,不铺张浪费?”既然是畅所欲言,何江就直接说出了心里所想的。
“哈哈,小老弟,不是我说你,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小李,你告诉大家,这次的预算是多少。”秦秀心里有数,当即笑着反驳。
李林熙应了一句:“嗯,这次活动,不瞒各位讲,预算是八千呢。现在经济还没有提振起来,一切都从节约出发,一切都为了办实事。”
“八千?小李,你开玩笑吧?这百十号人吃喝拉撒睡,加上场面布置,各项用度,八千还不够塞牙缝的……真人面前,可不能瞒报乱报哦!”八千,这数字说出来,谁都不可置信,何况何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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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是八千。所有的盈余部分,都将会充到文化基金里面去。”李林熙沉着地说,不像是开玩笑。
“真的是八千?还不够买二条烟二瓶酒的,你是田螺姑娘不成?还有盈余,我就更加不信了。你们俩是不是做好了攻守同盟?记者同志不都说了嘛,这不算采访,在座的都是自己人,说出实际数目,也无伤大雅吧。”何江明明是问李林熙,却侧头看着老友秦秀。许久不见,有事没事跟他怼怼,倒是有趣。
“您别不信,我哪敢有欺瞒您的意思呢。我给您算算细账:首先,礼宾费用,您知道,何主任硬生生地给省下来了。舞台,地毯这些布置,都是我们乡一个专业公司提供的,免费。礼花焰火,是石材厂老板赞助的……接下来,算用度,我们没有发香烟,别说每人一包,一根也没有,不怕各位见笑,现在提倡无烟环境嘛!矿泉水也没有,喝井水。我们樟树乡的水,是带灵气的,不比瓶装水差,这是有据可查的。至于等会吃饭,也就便餐而已,我们趁这个机会,以推广本地特色土菜为主,什么海鲜山珍,一概没有。肉鱼鸡,确实是买的,本地有大把出产,随行就市,花不了多少钱……豪猪肉,是朋友的农场送的。至于酒嘛,也是朋友的酒厂拉过来的,友情赞助,过端午节也是。他口头说我是损友,其实,这也是在做广告推介活动呢,小投入,大收益,嘿嘿。还有,我们没有安排住宿,如有客人留宿,睡的问题,自己消化。我们这儿不是大都市,条件还简陋,实在对不住各位啦……这样算下来,您看,一共能够花出去多少钱?”李林熙详细地一一列举账目,分析得头头是道,大家不得不信服。
“哈哈!你这比草船借箭高明多了,民心可贵,就是东风啊!”终于,何江解开了疑惑,亦充分认可。继而,他还不忘借机捧了小伙子一下,“你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主官。”
“无米之炊是这样练成的……真有你的,佩服佩服。”有人附和。事实胜于雄辩。
“这说起来,我们还赚了不少钱呢,文化基金那笔钱不是?当然,那是集腋成裘,是大家捐助的,不能这么算。总的说来,既在其位,就必须替乡亲们当好这个家……我很爱他们,包括每一个人。”由于助手缺席,李林熙就亲自给大家倒茶,“人心齐泰山移。民心所向的事情,不需要用金钱来铺路,那样做的话,反而会冷落人心的。众人拾柴火焰高……所以说,八千块钱,可能真的还有盈余,只是现在账目还没有报出来。不过各位领导都可以放心,我们决不会乱花一分钱。”
“说得在理,果然有才干!”在座的都直点头。细心的人可以发现,陈小婵翻开采访本,在做速记。
于是,李林熙刚刚讲的“我爱他们”、“一切为人民办实事”、“绝不乱花一分钱”,这些有血有肉的话,举国传开了。它通过卫视,央视新闻,人民网,新浪网,这些各大媒体,在华南掀起了宣传、学习的热潮。毕竟,想干一番事业的人,占了大多数。
午餐时间到了。刘小生事先租借来很多圆桌面,其它都是现成的。秦根真有心,让自己家里请的帮佣也过来帮忙。一楼的饭堂里,坐满了客人,“开饭了,开饭了。”场面再次热闹起来。
正如李林熙所说的,菜品都是当地的农家菜,朴实实在,风味独特。今天中午,除了司机,大家都喝了一些酒,算破了例。何芳脱了旗袍,换回常服,在忙上忙下地招呼、穿梭着。
“你辛苦啦!”李林熙对她不停地赞许。
她嫣然一笑:“不辛苦,很充实。这时候知道我存在的必要性了吧。”何江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满意地抿了抿嘴。
刘丽华和二个小晴,她们也都撤了回来,李林熙拉上萧志祥,走过去向功臣们敬酒。还有所有的记者和客人,每一桌都敬了酒。
一圈下来,已是满面红光,感谢与谦逊的话,说了满满的几大箩筐。(未完待续)
第124章 《毒狼》
14.《毒狼》
午后,餐会结束,所有省市县领导们,和记者团陆续撤离。不用怀疑,今天的活动得到了一致好评。
李林熙率一干同事,送走了所有客人,大院里终于清静下来。紧接着,他召开了一个简会。议题有二,一是活动总结;二是安排明天下到各村走访的事宜。会场气氛轻松而愉快。
散会以后,李林熙在休息室里小睡了一会儿。三点钟,他的精神恢复过来了,起身去到何芳的办公室。“累了吧,亲爱的?今天你是大功臣,我得好好犒劳你一下。”
“上午真累,现在好了。”何芳刚刚也在休息,洗漱过后,依然容光焕发,“准备怎么样犒劳我呀?”
“你想要什么都答应你。”李林熙凑过去。
“我什么都不想要,只要你,可以吗?老公。”何芳挨着他,含情脉脉地说。
“嗯!咱们回市区吧,现在就出发。”何芳听说,满面春风,乐颠颠地收拾东西,关电脑,准备出门。
“又是一个浪漫的仲夏夜,岁月静好啊!晚上,我们去看电影,要么,去9度酒吧?”
“你就消停一点吧。我只想窝家里,让你给我做好吃的,然后美美睡一觉。明天,咱们要走村窜户了,得适应环境,晓得吧。”何芳“啪”的一声,关上门,跟在李林熙后面走着。
这时,他们俩一前一后,正在下楼梯,伍小元听到关门的声音,追了出来。
“书记同学,你这是要回市里吗?”他一边喊着。
“嗯呐。”李林熙答道,并没有停下脚步。
“我今天没开车,搭个顺风车呗?”
李林熙应了,他们仨在车门口汇合。“伍乡长,车子又让夫人开走了?”何芳坚持,让伍小元坐在前面。
“她开回娘家有点事,这不,又打扰你们了。白天开大灯,却不费电,哈哈。”伍小元见谦让不过,就在副驾驶座上坐了,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笑哈哈地开玩笑。
“你这嘴啊,欠抽。”李林熙说话的同时,已经启动车子。
“我们的大英雄李智勇回来了,怎么弄?”他看到彬彬有礼的门岗陈志,下意识地问。
“这个不用考虑。李汉闵说,市里会对他进行表彰,应该有安排……对你们三个。”伍小元回答着,用手在拨弄空调。
“哦……三个?怎么,你想我挪窝啦?美得你,我恋栈。哈哈。”李林熙一边开车,一边让伍小元选曲子。
“天地良心,我可没那意思啊!我跟你比,差的何止十万八千里,孙猴子得翻好些个筋斗云。我有自知之明,老同学,你别笑话我胸无大志,以后啊,我就跟在你屁股后面,过点舒舒服服的小日子算啦。你要走了,我要搭顺风车、找谁搭去。”伍小元故意贬低着自己,这话听上去倒是很朴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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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算不算麻痹对手呢?
“我们俩个,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谁上谁下,无所谓,也不用设防,不用勾心斗角的,是吧!至于坐车,随时候命,简直不值一提。”李林熙平静地说。
“嗨,你别说小事情不值一提了。想起坐顺风车的故事,气得我想死的心都有。”
“是吗?咋回事,快说来听听呗。”何芳在后面接言。
话说有故事听,勾起了她小小的好奇心。李林熙也侧过头,望了他一眼。
“这是早三年前,发生的故事了。那时候,你们都还没有来。我有个同事,也是下属,叫王征,因为在家里排行老二,我们都叫他王小二。他是八四年的,现在下海了,在广东。他没车,离我们家住得又不远。有一次下雨,我就顺路带过他一次。没成想,这个同事从此就特别自觉地、开启了蹭车之旅,每天上班、下班,都会准时准点地候着。这一坐,就是大半年。”伍小元顿了顿,卖了个关子。
“后来捏?”何芳趴在两个靠背中间,不耐烦地催他快讲。
“起先,这个奇葩同事,还会自觉地表达一下感谢,时间久了,成了理所当然,开门就上车,把座椅调到最大。然后,就开始自顾自玩手机,等下了车,大喇喇扬长而去。”说到这儿,伍小元还真的开始有脾气了。
“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你还成了他的专职司机了?”何芳嘻嘻笑着。
“可不,比专职司机还不如,没工资不说,礼貌和感激都没有,连上下级关系都不存在似的。有一天,下班的时候,我着急去火车站接一个人,就提前走了。没想到,十分钟不到,王小二就打来电话,说:你这人,也太不地道了,等了你老半天,结果听人说,你今日提前走了。”
“我就说:不好意思,临时有点事,去车站接人。……他就不高兴了,讲道:那你提前告诉我一声啊,我还和我妈说回家吃饭呢,这个点,班车忒难等了,等到家都几点了啊?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抱怨和责问。”
“于是,我也来气了,但是顾及面子,没发作,就半开玩笑地说:你打个车呗,我又不是专职司机,还带车入职呀。”
“哈哈!”李林熙和何芳乐得大笑,“早就不应该惯着他,他还跟你吵上了?”
“可不是。我这句话,可把王小二惹着了。第二天上班,我还想照常给人在QQ发个信息说,准备出发呢,结果,发现对方已经把我删除,不是好友了。”伍小元做出垂头丧气的样子。
“有意思。该!”何芳故意气他,提高他倾诉的欲望。
“从此以后啊,王小二见着我,都扭着头走,就当我不存在。工作中,也到处给我找茬,我根本使唤不了他了。他呢,还到处跟人说,甚至在公交车上说,说我小气,抠门,人不厚道,甚至还说,业务能力差,喜欢走后门,作风不正派……晕倒了!”
伍小元的委屈和郁闷,直到现在,怎么也排遣不开,给人当了半年的免费司机,结果一次没顺,就成了个仇人,这故事好听。
“哈哈!是极品太多,还是好人太难做?”何芳大笑着。
“这种人的格局,也太低了。英国作家萨克雷说:如果一个人,身受大恩之后又和恩人反目的话,他要顾全自己的体面,一定比不相干的陌路人更加恶毒,他要证实对方的罪过,才能解释自己的无情无义。”李林熙微笑着说,目不斜视。
“嗯咯!从善人变成恶人,只有一次拒绝的距离。当你的善意不能满足他们的期望时,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理解和感恩,而是怨言和怒骂。有好些人都是这样。”伍小元感慨道。
“现实生活中,就是这样。别去试人性,因为总是试错的多。人性的诡谲之处就在于,我们都知道、情分和本分的区别,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但是,当你在一个人危难时帮过他一次,他懂得这是情分,可是如果你一直帮他,帮了一辈子,就被他理所当然地当做了本分了。”李林熙也有过这样的际遇。
“唉,简直就是养了一条毒狼。当时啊,我的手都气得发抖。现在看开了,也学会分辨和处置了,呵呵。”伍小元像踩了一泡狗屎,无奈地自嘲。
“人都有一番好心。但是,好心永远填不满另一群人的贪婪和猜忌,因为他们已经把这一切看作天经地义。他们只关心自己碗里的饭是不是满,至于你的死活,于我何干……哈哈,恭喜你,长大了,东郭小童鞋。”李林熙一边分析,一边调侃,车内的气氛倒是很融洽。
何芳的人生经历不多,也没那么多阅历,但是她冰雪聪明。她说了一个人尽皆知的故事:
“还记得早几年,感动中国的那个叫丛飞的歌手吧。为了供贫困儿童上学,他累积演出四百多场,捐款共计三百多万,资助18名贫困儿童,7岁那年死于胃癌。对于那些被资助人来说,丛飞无异于是他们的恩人,可是他们怎么做的呢?有人说他是另有所图,有家长催他赶紧治好病赚钱,甚至还有人压根不愿意提起曾被资助过。也有人把丛飞当成移动提款机,遇到困难就找他,可是当自己赚钱以后,再也没有了音讯。伍乡长遇见的那个同事,就是这样一类人。世事就是这样,总有阴暗的一面,我们自己当心就可以了。但是,要着眼阳光。”她生长在一个资讯发达的时代,很多东西,往往足不出户就可以管窥全豹。
“我也记得这件事。有个人受了别人九年恩惠,如今捐助人得了癌症,连一句最起码的关心和问候都没有,第一反应是他们还能不能收到钱。唉,一个人怎么可以不要脸到这种程度?在他们眼里,丛飞的爱心更像是一种谋生的工具,如果没有那颗伸向泥潭中的稻草,他们也许会自生自灭下去,但是,一旦稻草伸出来了,就会死死地抓住不放,哪怕是把稻草扯断榨干也在所不惜。”伍小元跟她闲聊着。
“人性的弱点,就像真菌,在某些特定的环境中,才会激活,会疯长。刚刚说的这些,并不是世界的全部。所以,我依然选择善良。”何芳说。
“我也是。”
【作者***】:你们有没有这样的经历和感受呢?亲们。(未完待续)
第125章 《生死线》
15.《生死线》
前方是工业园。
右边是安置区,左边是工业区,物流区,厂房仓库,鳞次栉比。再有个几分钟,就到市区了。
见他们两个聊得热闹,李林熙也加入进来。
“我记得一个笑话,说一个小伙子,一直帮助着一个人,每天给他十块钱。后来,这个小伙子娶妻生子了,就停止了对那人的帮助。有一天,他带着妻子孩子,在街上碰见了那个人。那个人居然抓住他不放,说:好你个无情无义和烂人,原来是把我的钱拿去养老婆孩子!这句话,把我笑醉了。现在想来,这种感觉一点都不美好,挺心酸的。我身边很多人,包括我,都有过被帮助过的人反咬一口的经历。对动物的信任,比对人还高。所以,好多人宁愿把钱花在救助流浪猫狗身上,都不太愿意轻易去相信路人。这是一种病态。”他摇头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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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小元也深有同感。“善意并不能唤醒白眼狼的良知,反而容易把人性中最叵测的恶意激发出来。一个人如果不知道感恩,活得还真不如一只动物。”
当病态的冷酷肆虐、冰掉了好心人的热情时,他们伤害的不只是一颗心,更把整个社会好不容易用善良堆砌起来的城墙炸开了一个缺口,缺口的外面,写着大写的人性。
“所以,对于那些不知廉耻的馈赠依赖症患者,千万别把自己的爱心装得太满,不帮是本分,帮两分是情分,帮十分就变成了仇恨。我在大学时期,做过志愿者,清楚地知道,善良的底线,在于敢去拒绝那些无底线的索取,不能让行善变成作恶……若理性不存在,则善良无意义。”说到善良与感恩,已经触及何芳的真情实感,她不由得慷慨陈词,“我们不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人,但也请绝不要无原则地释放爱意。”
这是大桥,进城的第一个红绿灯。
“就是咧。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鸦有反哺之义,羊有跪乳之恩,不愿感恩,就失去了人与人之间感情的纽带。感恩,是人性善的反映,是一种品质,是做人起码的修养,也是一种充满正能量的生活态度。心存感恩,能幸福他人,也能快乐自己。”
何芳道:“嗯,那种被信任的感觉,真的很美好。”说着说着,就快到了。
伍小元下车的时候,李林熙故意用列车广播员的口吻说:“欢迎您下次再乘坐本顺风车。”
伍小元回道:“我已经拿好行李物品,请这位女乘客,跟我一起下车。”他促狭地笑着。
“滚蛋。”
李林熙和何芳,手牵着手,去了超市。除了买菜和吃的,李林熙还买了五箱牛奶。
“伊利”纯牛奶。把后备箱塞得满满的。
“喂!老公,你买这么多牛奶干嘛?”何芳跟在他后面,十分不解地问,“这是有保质期的,晓得吧?没喝完就不能喝了,浪费。”
“就不告诉你。”李林熙神神秘秘地说。
“呀?!你想把我当奶牛啊?”何芳盯着他的神色,试图发现一些端倪,但是,她失望了。
于是,更多的不解。
“这个可以有。”李林熙打着哈哈,满脸的坏。
他到底想干嘛?!这个坏蛋。
今晚,无非是一夜春风,倾心相许,一把心伞撑住了那些曾经没有着落的心念。在家里,无视繁华,便有了从容静美,光阴的禅意里,便有了清浅的欢愉,以朝圣的姿势停泊守望,那些哪怕很短暂的朝暮相守,它,最珍贵。
女人的心思,很细腻。很用心的对一个人好,毫无保留的无处,是一个真心爱的女人的特性。只有够爱你,才会够在意。女孩子控制不住想要你和他在一起,很多时候会处处为你着想。
如果一个女孩子能够处处为你着想,那么很显然,她对你动了真情。如果一个女孩子一旦对你动了真情,那么她一定会愿意处处为你着想。当你开心了,她也就跟着开心了。
这样的感觉,真好。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何芳把李林熙吻醒。在一起享用过何芳准备的丰盛而美味的早餐后,他们稍事休息,整装待发。
满负荷工作起来,效率都很高。
李林熙和何芳驾着车,没有去乡政府,而是直接赶到了东林村,才堪堪八点钟。
村支书陈东林,已经按时在路口等着了。李林熙叫他上车,他还很不好意思,说脚上有很多泥巴。
“没事没事,不要见外。这个村,就是以你的名字命名的吧?”李林熙笑着说。虽然,他与自己这个属下并不熟,但是,陈东林那谦和的脸,和短而粗的花白的头发,已生动地刻画出其人。
“书记见笑了。它叫东林村的时候,我的爷爷都还没出生呢……我们现在去看的第一个孩子,叫胡根。他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他的父亲患病,早早离开了人世。母亲也患有精神疾病,得常年吃药。念完初二,他就辍学了,开始艰难谋生。起先,他做过建筑工地的小工,去工厂做过工人,都没有挣扎出头。后来,他开始用命换钱,走上了采药之路。上个月摔断了腿,一直没钱去住院,眼看着人都要报废,造孽啊!”坐在车上,陈东林说着说着,以手臂擦泪。湿漉漉的,不是装。
李林熙觉得,自己有些被震撼了。
“啊!还有多远?!怎么不早点反映上来?”何芳也难以置信,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不远。就在前面,半山腰,那土砖屋,看见没?”
很快,乡道就断头了。李林熙只得靠边停下,一起步行,把泥泞不堪的羊肠小道,踩在脚下。
他在后备箱里,提了一箱牛奶,作为见面礼,虽然不用多少钱,也可以聊表心意。
“原来,你是把牛奶派上这个用场吖……有心啦!”何芳被山路折腾得脸色发红,气喘吁吁。她在口里夸着,想到昨天下午自己关于奶牛的说法,有些难堪。
“你以为真是养奶牛呀?”李林熙望着她,坏笑道。何芳这俏丽的粉脸,越发红了。
“养牛?我们村有个养牛专业户啊,养了三十多头牛,还不错。他是一个单身汉,听说今年准备说一个老婆了。”村支书不无得意地说着。
他是一个实诚人,压根儿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木讷,这反而把何芳羞得恨地无缝。
“小根,李书记亲自来看你们来了。”站在前坪上,村支书对屋里叫着,率先进屋。看来,他没少光顾,作为基层干部,着实不易啊。
李林熙暗暗点着头。他试了试,自己伸手几乎可以够得着前檐子上的瓦片。
他听到有个人“嗯”了一声。循声望去,屋里的光线很暗,墙壁上,角落里,都是尘土。
何芳怯生生地跟着李林熙往里走。穿过堂屋,他们首先进了厨房。厨房里,反而亮堂了。
因为,有一扇墙没有墙,而是以山崖作壁。青苔满满的壁上,山水汩汩地流淌着,直接流到脚边的沟里。
厨房里,到处都被熏得黑乎乎的。灶台是一个大土灶,烧柴火用的,墙角胡乱地堆着一下树蔸和树杈。李林熙揭开开岔的木锅盖,看见锅里有一层菜叶煮饭,凉冰冰的,看来是昨晚剩下的主食。
卧室与厨房隔着一个门,没关。李林熙进到卧室,首先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草药味。他看到二个床板,挂在暗黑的蚊帐,一个床上躺着一个妇女,头上系着白色的头巾,那是一块乡下白事用的孝布。那妇女,面黄肌瘦,看不出年纪,只是瞪圆了眼,不无敌意地盯着他。另一个床上,倚着一个少年,瘦骨伶仃地,显得眼睛极大,炯炯发亮。
何芳跟着李林熙,乍一踏进屋,就“哇”地干呕了一下。村支书回身,马上意识到什么,从墙角拎出一个沉甸甸的便桶,放到外面,还特意放得远远的。
“不好意思,何主任,事先没有准备,都是我的疏忽。”陈东林不好意思地搓着粗糙的手掌,“倏倏”地有声。“您到外面台阶上坐,我这就把孩子抱出来。”他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人发现了,脸上涩涩的,并且,愿意做任何事情来赎罪。
李林熙放下牛奶,根本不敢提前来看望这一茬。他羞啊!
他满脸的惭愧,发不出声音,只是摸了摸孩子的前额,又揭开土布做的黑成油膏的被子,看了看孩子的伤腿!真想不到,我的樟树乡,还有这样的人,在贫困线上苦苦地挣扎。不,是生死线。
他不敢去抱孩子。不是抱不动,而是怕自己哭出来。
陈根林在前檐下的台阶上,招呼好何芳,适时地返身进到了屋里。
李林熙跟他在光线昏暗的床前,打了一个照面,遂默默退出来。他在台阶上,刻意地用背对着何芳,说:“有虫子。”说完,掏出纸巾揉眼睛。之后,他又掏出手机,看了一看,无奈地叨了一句“没信号”,在木椅子上用力地坐下。
何芳坐着,深情地盯着他,道:“不是你的错!老公。”七窍玲珑的姑娘,已经忘记了刚刚的不适,像看穿了他的心,短短的几个字,犹如透过罅隙的光芒,冲破了他支离破碎的心扉,暖暖地照进来。
【作者***】:下节继续,欢迎关注。(未完待续)
第126章 《生存艰难》
16.《生存艰难》
就在几分钟之后,村支书已经抱着小根出来了,他小心翼翼的,像抱着自己的儿子。陈林将他放在木头门墩上,又折回去,拿出一条打湿的毛巾,让他自己擦了一把脸。
这时候,胡跟才露出他的本来面目来。皮肤很白,很清秀,眼睛也很大,有精神。只是头发有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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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腼腆地看着两个陌生的不速之客。
何芳打量着他,然后问:“小根,有没有人说你像一个人,电影里的一个人?”
“有。前年的时候,我还在读书,同学说,我像什么七号,可是我没看过,不知道。”小根十四五岁的样子,跟外界接触不是太多,有点不好意思。
“对。《长江七号》,很好看。你像那个小男孩,叫周小狄。不过那是女孩子扮演的,演员叫徐娇。”何芳说着,起身去里间,给他拿了一包李林熙带来的牛奶,递给他,“等你伤好了,姐姐带你去看,好不?”
“好啊!可是,我没钱看腿……可能好不了。”小根接过牛奶,害羞地嘟囔着。
“我们今天就带你下山住院,很快就会好的。咦,你怎么不喝牛奶,还没有吃早餐吧?”何芳把椅子拉过来,挨着他坐着。
“牛奶给妈妈吃,她一定会开心的。因为,我每天都在山里转转爬爬的,经常可以采到山里的野果吃。”
何芳听他说话,鼻子一酸,“妈妈还有呢,很多。你吃吧,别饿着了。”
一粥一饭,想着母亲,这是寒门孝子的悲极迷途。
“可是,我撕不开。”他把牛奶在手里摆弄着,找不到打开的法子。
“这样,在这儿捅一下就可以啦!”李林熙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接过牛奶包,示范了一下,再递给他。这可怜孩子,连牛奶都没喝过。他当然不知道,城里有很多人却用它洗澡洗脸、喂宠物呢。
如果自己今天缺席,最终,将导致这个孩子残废,甚至,这单薄的未发育完成的身躯,可能在这生死路上一去不复返。
多么内疚!
“你在哪里采药,摔下来的?”李林熙关切地问。
小根指着远方,“喏,就那个大山崖,叫石柱岭,比椅背还陡,还滑。摔下来后,等我醒来,天已经黑了,是陈伯伯带人拿电筒火把,找到我的。”他望着陈东林的眼神,写满感激。
“那天擦黑,我听到他娘一直站在这前坪上吼,嘶声裂肺的,就晓得出事了,苦命的孩子……”陈东林补充着。
“你那天是采什么药呢?非得拿命去换。”李林熙说。
这些用命换来的药材,能换来多少钱呢?
几万?几十万?
“是茯苓。最多的一次,我采了三斤茯苓……”小根的目光,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茯苓?不是到处都有吗?就为了一棵茯苓?”何芳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想,就算搏命,最起码也得人参天麻、冬虫夏草之类的,居然是为了一株常用的中药,普普通通的茯苓?
“茯苓白术,以前是很多呢,现在采药的人多了,就少见了,何主任。小根说,只有荒无人烟的地方,才能够挖到珍贵一点的药材。”村支书解释说。
“茯苓好啊,生的就可以拿去卖,八块五毛钱一斤呢。”小根非常满足地笑着。
可是,他知道吗?八块五,不够富人抽一包烟,可能是一根烟,不够富人一杯饮料,甚至买不起富人卫生间里的一个纸巾盒。
可是,八块五,这是穷人的一条命。
当小根每次都以无畏死难之心,去攀爬悬崖;当一个个穷人被生活逼得满目无光时,富人们在干嘛呢?他们可能已经厌倦了山珍海味,在酒吧买醉,在闹市撒钱……
等小根长大,了解了这些就会明白,这个世界上,阶层有多森严,人与人的区别有多大。
记得有个人说:
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世界,他们残酷地把人分成三六九等。
最高层的人,可以最大程度的享受物质和精神的供应。
随着层次逐渐递减,最底层的人所拥有的物质能量,通常只能勉强维持他们的生存,而精神供应几乎为零。
这就是现实。
有人呼风唤雨,享尽人间繁华;有人贫病交迫,饔飧不饱,为了生存下去,他们随时准备死去。
如果你不懂什么是真正的贫富差距?
我告诉你:这就是。
何芳心疼地看着孩子,背过脸去,偷偷擦拭忍不住的眼泪。
“小根,你想读书吗?”李林熙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想啊!做梦都想,想同学,想老师,想课本……以前,能走的时候,卖山药回来,我经常一个人偷偷地趴在围墙外面,一节课,二节课,只为了听那好听的上课铃声,和读书的声音……要是爸爸还在,就好了……”他望向远方,遐想着。
“小根,我一定让你能够走路,能够回到教室读书。”李林熙咬咬牙关,强抑住心底海啸一般的震撼。
“真的?!”小根叫了起来,比捡到钱还高兴。
无论怎么样,每个孩子,都有梦想的权利。
这孩子,有梦想,就有希望。
真正的贫富差距,其根本是因钱而起,慢慢地,才变成方方面面的区别。
其中明显的一点是,穷人花时间省钱,富人花钱省时间。
前年在政府办工作时,有一位农民跟他说,一个贫困山区的穷孩子的故事。
那孩子的父母务农,家中还有三个弟弟妹妹。生活艰难得令人窒息,不得不早早辍学打工,并且想方设法省钱。
春节返城时,他会从自己在大山里的家里,走小时路到镇上,再搭车到县城,再到现在工作的广州。
那小时路,其实是有车的。
但他从来不坐。虽然多花了小时,但是可以节省0多块钱。
从承阳,到广州,也有动车,高铁,但他从来不坐动车,只买多五个小时的硬座,只是因为可以省将近二百块钱。
在广州工作时,他也从不打车,宁愿多走半小时甚至1小时路去坐公车或地铁。大多数时候,干脆直接走路。
可是,有钱人是怎样对待时间的呢?
他们出门坐火车,只坐动车商务座,因为舒适感好,可以省时间;她们出差住酒店,从来只住五星级,并且得是最繁华的CBD中央,因为这种地方交通便捷,接见、拜访与参会都方便。
在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哪个事实,比这个更残酷:有了钱,人才能更善良。
莫泊桑早在《我的叔叔于勒》里,用一个奇葩的故事告诉我们:
当一个人贫穷时,至亲也会把你当瘟神;当你富有时,至亲却会把你当福音。
这也是最残酷的贫富差距之一。
真正的贫富差距,不止是收入的多寡,还有底线的高低,行为的善恶。
如果穷,你会深感八面受敌。哪怕至亲,也可能转身离去。于是,自己也会对世界多一份敌意。
如果富,可以让你享受四通八达,遍野春风。于是,你也会对人间多一份善心。
也就是说,在某种意义上,穷与富,会直接导致你的品行坏与好。
苏格拉底曾经问克法洛斯:“在你看来,拥有很多很多的钱给你带来的最大好处是什么?”
克法洛斯说:“这个最大的好处,说出来未必有人相信。那就是,金钱可以让一个人更良善。”
李林熙只想让他们能够快乐成长,那样的话,离梦想最近。
“陈支书,像这样的特殊情况,怎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呢?”李林熙把陈东林叫到旁边,责问起来。
“我看您很忙,又亲眼目睹了山门日新月异的变化,就晓得,您得操多大心啊!有多少大事,在等着您处理啊!”陈东林挠着头,连忙解释。
李林熙不喜欢听赞歌,他换了语气,厉声道:“可是……村民的生死,是小事吗?你这支书是怎么当的?这是你的失职。”
“是,是我失职。平时,我都是自己尽力抽时间照看着,尽量不想给上级领导添麻烦,这样才导致拖了这么久……”陈东林见李林熙发了脾气,嗫嚅着说。说完,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精白沙,拿出一根给李林熙。见他摇手谢绝,就自个点上。
心底里,他却是真的高兴!
这真的像传说中说的那样,他真正是一个好官啊!
小根见他们吵起来,皱着眉头,喊道:“不要说我陈伯伯!”
李林熙闻言,反转身,躬身对他说,“好好,小根,是我一时气急,方法不对,对不起。”
他又起身对陈东林说:
“刚刚话说重了,向你道歉。陈支书,我是真着急啊……是这样,你现在把孩子背下山去住院,我来安排。”
“我不,我要陪妈妈。”小根却不同意。
于是,李林熙又说道:“哦,对,还有他妈妈。你这就让人把他们娘俩都送到乡医院,我找个有信号的地方,打电话联系一下,其它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交给我吧……辛苦你了。”
对于李林熙周祥的安排,陈东林不住地点头赞同。
这不是皮毛功夫,不是走过场、做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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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严重精神病》
17.《严重精神病》
“小根,我们先下去,给你娘俩联系住院,等会陈伯伯叫人送你过来,好不好。”李林熙想着,先把小根给安顿好。小根欢天喜地的应着。
“陈支书,他们母子俩有没有参加农村合作医疗?”他又想起什么,转向陈东林,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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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钱交。”村支书一脸歉然地答道。这就是在关键时刻、需要用到斧子却根本没有斧子的感觉。
“你呀!先送到乡医院吧,再也耽搁不得了,其它的,我来想办法。记得,到了给我打电话。”李林熙说完,就跟何芳先下山了。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李林熙有时不得不牵着何芳,行走在山石嶙峋的山道上。
路上,有很多牲畜的蹄印。何芳的身边,有个人保驾护航,她反而可以东张西望了,从而忽略了湿滑的山路。“老公,这是什么树,我从来没见过。”她留心看景,看山顶上的白云。
她看到一种树,稀碎的叶子,树干上长着铁藜一样的尖刺。
“哦,这种树已经不多了,难得看到……这是皂角树。”李林熙看到这种难得一见的树,也不由得惊异。这些年,山里的植被,恢复得很好。
“这种呢,怪吓人的,长得像狼牙棒?”她又看到一种浑身布满尖刺的树,叶片很大,树形也比皂角树大了许多。
“它呀,叫刺桐。大自然很神奇,它长满尖刺,是出于对自身的保护。”李林熙没有放慢脚步,他哪有心思看风景呢。
他们俩回到车边,李林熙掏出手机一看,有信号了,于是给乡医院的院长打去了电话。
院长叫聂旺,他的妻子李巧妹还是李林熙的同学呢。
“书记,我在医院呢,中午请你吃个饭吧,不知道能不能赏脸?”
“吃饭就免了,有事得劳烦你……我现在过来,还是见面再说吧。”李林熙趁热打铁,开车返回乡里。
聂旺像电话里所说的,正在门诊大厅等着他。他是一个低调而诚恳的人,话不多,人实在。
李林熙也不寒暄,直接说了小根娘俩的状况。
“这种情况,赶紧送过来看看吧。劳书记费心,其它都好说,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聂旺当即表态。
李林熙欣然,给陈东林打去电话,却无法接通。他应该正在山上安排小根的事情,没信号。
李林熙总算放心了,轻松地回到了乡政府。
他先去宿舍,换了一双适合走山路的登山鞋,再回办公室。
肚子嘀咕噜地响了一声,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他关上门,去叫何芳。
“我不想吃。上午看到一些败胃口的东西,哪里能够吃得下。”何芳有些闷闷不乐。
于是,打电话给秦根:“吃饭了没。”
“没呢,快过来喝酒,哥哥呃,你有口福了,有好菜。”
“不要好酒好菜,胃口不好,只想喝一碗好汤。”
“来噻,正好有野山菌,还有酸菜鱼,也开胃。”
李林熙拉上老大不情愿的何芳,去了秦府。
菜羮的香味,正好开胃,也解了乏。
李林熙跟秦根一边喝汤,一边说了小根的事情。
“我认识这个孩子,他曾经在我的沙船上做过事。当初,我还以为他是因为调皮,才辍了学。真没想到,他是这样一个苦命的孩子……送来的时候,一起去看看吧!”秦根说。
正说着,陈东林的电话打进来了,“饱了,走吧。”
秦根也开着车,跟李林熙一起去了乡医院。
陈东林带着二个村民,在大厅里候着。“辛苦了,还没吃饭吧?赶紧去政府食堂吃饭,回头给他们也带二份。”李林熙跟村民握着手,止不住的热情。
“嗯嗯,打娘肚子里出来,还从来没有吃过政府饭呢。”村民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小根娘俩,正在观察室里。聂旺在门口截住了他们,来到院长办公室里。
“这娘俩,病情有点严重,特别是小的,我们治不了……我已经打电话给正骨医院的同学,让他过来动手术。然后,就在这里养伤吧。大的嘛,主要是痨伤,加上体质不好、感觉丧事,伤心过度引起的。”聂旺一边忙着给他们倒茶,一边说着患者的病情。
“这样说来,治起来不容易?”李林熙问。
“现在的主要困难,反而是他的母亲,她的丘脑、大脑功能紊乱,引起病变,导致感觉、记忆、思维、感情、行为等方面表现异常。治起来很麻烦,药物只能治标不能治根,药物根治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疾病的主帅是基因。”聂旺开门见山地回答。
“为什么会得精神病?难道要送去精神病医院?”这是李林熙最担心的问题。
“精神病的成因很复杂,主要是由于多基因缺失或重叠而引起的功能紊乱,而导致异常。常见的精神病有很多种类型,如精神分裂症、抑郁症、情感性精神障碍、脑器质性精神障碍等。不同类型的精神病,具有不同的临床表现。有的间歇发作,有的持续进展,并且逐渐趋于慢性化,致残率高,难以完成对家庭和社会应担负的责任……先在这边用药,看看效果吧。”医者仁心,聂旺真不错。
“有劳聂院长了,我自始至终认定,你是一个难得的好医生。”秦根道。
“我尽力而为吧,愧对秦老板的谬赞了。我是一名医生,对病人非常有体会。一个人找你看病,把所有隐私告诉你,把衣服脱光了让你检查,把所有痛苦告诉你,把生命都交给你,所以说,这种人是仅次于神的人,而不是一般人。所以,我才选择了学医。如果医生不好好看病,而是只看着患者的口袋,就对不起这个职业了,患者也会恨。老百姓赐予我们白衣天使的称号,不是拿来玷污的,而是拿来珍惜的。”聂旺本来有些性格内向,说起从医多年的感受,他才多说了几句。
“也是。现在社会急剧转型,在全社会以经济发展为中心的时候,膨胀的私欲,有时候无形中就成为了发展经济的强大动力。的确,当私心、私欲创造的丰富财富获得满堂喝采的时候,我们的很多医院都变了,开始成为交易的场所。拿钱治病,没钱滚蛋。赤裸裸的金钱交易,怎么可以出现在医院里?这才导致小根这样的情况,有病不敢进医院,真让人痛心。今日,幸好遇见你,聂院长。”李林熙说。
“是的,咱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医院也有苦衷。在现行的政策中,经济指标超越了人性,才导致生意超越了生命。政府断奶断粮,逼迫公立医院自负盈亏,怎么办?特别是大医院,开始层层科室承包,于是医院越来越市场化,上对不起政府,中对不起自个,下对不起百姓。整个社会,都得了严重的精神病……其实,我们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心有苦衷,聂旺很无奈。
“听说,大医院思考的问题,是如何排挤竞争对手?如何争夺更多的病人?如何争取利润最大化?我院今年收入了多少亿?我记得,有个大院长,在年终总结时说:去年通过我们全院职工的辛苦努力,我们让门诊病人增加了15%,让住院病人增加了0%……治个小感冒,动辄上千,一个医院的奋斗目标,已经赤裸裸地指向让病人增加,这情何以堪啊。”何芳接言道。
对于现在的医疗体制,谁都有话说。
说到痛痒处,聂旺也有些愤愤不平,“这不是?上个月,患者在县人民医院,把一个医生打成残废了。这样子,如何不让老百姓对医院失望?这如何不加剧医患关系的恶化?让病人增加、让小病变大病,他们居然追求客户最大化,患者不再是患者,而是客户!就像棺材铺盼着死人一样,他们恨不得把所有人都变成病人,他们的十二字方针是,你有病,病很重。我有药,药很贵。”老老实实从医的聂旺,其语气也有些偏激了。
“金山银山,健康是靠山啊!”秦根感叹了一句。
李林熙下午还有走访任务,把话题往正题上引,“说到小根娘俩的病情,他妈妈的病,能够治好吗?不然的话,就是一个老大难的问题。”
聂旺发了一通牢骚,思想也回到正轨,他沉吟一会,回答道:“如果能够配合,及时就医,患者可以在药物的辅助下,慢慢变好了。如果调理好体质,以后可以正常生活、工作。”
依照秦根的性格,砍毛柴走直路,“哈哈,聂院长,你这两个如果,无非说的就是钱呗?”
聂旺急了,“钱,只是一方面呢。他们没有参加农合,我能免则免,这是自然。关键是,这一住就是一个月以上,一个不能自理,一个神志不清,他们的生活起居,怎么解决,谁来护理。”原来是这样。
被人误解,是非常痛苦的事情。
秦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嘶……难道,还要请一个护工不成?乡下人没有学过护理,这人不好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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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报仇
18.《报仇》
聂旺作为一个医院的院长,考虑问题往往更周到。
“护理这一块,没什么关系,我会关照护士,细心一点就是……但是,必须得找一个专职陪护,负责吃喝拉撒,煎汤熬药,洗衣浆衫的就行了。农村妇女,伺候月婆子,都有经验。他们有没有别的亲戚?这人也可以住在院里,倒不难。”聂旺出了一个主意。
“行,我这就去问问小根。”李林熙说着,来到了观察室。
小根看到他,笑了,有点羞涩。他已经换了一件衣服,却是初中的校服。瘦小的身板,坐在床上,显得更小了。他的母亲,则睡在他对面的病床上,面朝着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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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根,你就在这里好好养伤吧!我刚刚跟院长沟通了,他讲能够减免就尽量减免,放心吧!”李林熙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安慰他。
“可是……我没钱住院。”小根不好意思地嗫嚅着。
李林熙从手包里,掏出一叠钞票,递给他,“有伤就得治啊,医药费的事情,你就不要担心了。这是三千块钱,你先用着。”何芳看着,没有说话。
“我不要,我怕还不起。”小根哪里好意思要他的钱。
也是,非亲非故的,他从来没有接受过这样的接济。
“听话,拿着,等伤治好了,还要去读书呢!”李林熙把钱塞到他的口袋里。
小根听书记说,自己有书读了,脸上泛着光。希望似乎从来没有离他这样近,这是做梦吗。
“小根,你们行动不便,你还有没有别的亲戚,可以在住院期间照顾你们?”李林熙关切地问。
这时候,陈东林进来了,手里拎着二个饭盒。他们已经在乡政府吃过饭,那两个老乡直接回村了。
“有啊!他有大姨,有表姐,我熟,可以跟她们商量一下。”陈东林说着,放下饭盒,招呼小根妈妈起来吃饭。
“嗯,那就再好不过了……”李林熙的话还没说完,被一声尖叫打断了。
他转身一看,叫声是小根妈发出来的。她依然面朝墙壁,看也不看,手在空中挥舞着,差点打落了饭盒。
“这……”陈东林瞅这情形,尴尬地笑着。
“陈伯伯,只有我给她的饭,她才吃呢。”小根连忙说道。他从床上下来,一跳一跳地,坐到妈妈的床边。
只见他把母亲掰过来,轻轻细细地说:“妈妈,吃饭啦!”
他的妈妈转过脸,目中无神地望着儿子,“妈妈,吃饭。你不吃饭,我就饿死。”小根妈迟疑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小根递上了饭盒,把竹筷在口里咬开,递到她的手里。
她显然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本能驱使着,立马狼吞虎咽起来。这一幕,看得在场人鼻子发酸。
李林熙暗想,这个忙,自己得帮。这一对挣扎在生死线上的娘俩,实在太可怜了。倒是,他们会不会感恩呢?施恩不图报,自己从来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
心里是这么想的,李林熙舒心地笑了笑,自己总算出现得不算太晚。
秦根走过来,也爽快地递上了三千块钱。
却被小根打落在地上。
红红的钞票撒了一地。“我不要你的臭钱!”小根的反应异常激烈。
屋子里的人,都惊住了。
“咦?!嘛理由?”秦根讶异地问,他也被小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懵了。
小根指着他,气愤地嚷嚷:“你走!我跟你有仇!我去你的沙船上做事,就是想去报仇的。只是,我现在还打你不过。”
报仇?!
秦根显然被吓了一跳,一蹦而起,“小小年纪,胡言乱语的。我会跟你结仇?真是莫名其妙,你的家在哪里我都不晓得。”
小根作势欲扑上来,被陈东林轻轻摁住了。
“你吃了我家的牛!”小根嘣出的一句话,石破天惊。
秦根瞪着大眼,问“什么时候的事情?你确定是我?是不是看错了人?”
“就是前年过年的时候。你还想耍赖?胡傻子胡大毛他爹亲口说的。”小根气愤地大声喊道。
“有这事?!你记清楚了吗?”秦根好像明白了一些,心里渐渐有数了。
“我永远记得!记得清清楚楚!现在,牛角还在我床底下呢……你,你还我大黑来!”小根说着,悲从中来,越来越激动。
秦根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满身祸水,他说:“小根,你别急,先等一会。我今天一定要还你一个公道。”
他掏出手机打电话,“喂,是我,我在医院里,你马上过来,五分钟。”
秦根蹲下身子,一张一张地把洒在地上的钱捡起来,而后塞到小根的枕头底下。
小根还坐在他妈妈的床沿,陈东林招呼他吃饭,死活不吃。
聂院长叫护士搬过几条椅子过来,让李林熙他们都坐下。
李林熙眼见着秦根摊上这一摊子事,心里五味杂陈,他也很想弄清事情的真相。
秦根说话,还是特别有份量的。很快,医院门口就响起了摩托车的声音。
屠户胡大刚挨个房间寻了过来。“老板,出了什么事情?!”他故意做出风风火火的样子。
承蒙老板看得起,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被他派上用场。
“这孩子,你认得不?”秦根没有跟他啰嗦,指着小根,直截了当地问道。
“有点面熟,但是想不起来。老板,他是你的亲戚?”胡大刚以为秦根因为啥事,要卖面子给他,心里一喜,讨好地说。
谁知道,秦根怒目圆睁着,一点面子都不给,“亲你妈的个戚!你格老子仔细想想,前年,是不是杀了他家的牛。”
“前年……不记得了。”胡大刚从秦根的话里,已经预感到什么,想打马虎眼,及时避害。
“小根,你说!”秦根看向小根。
小根虽然小,但是还算明白事理。他知道秦根在帮自己,理直气壮地指着胡大刚:
“是你,就是你!我家大黑没病,你偏说有病,过小年那天晚上,你和你徒弟硬牵走的。”
“没……没这事!如果我杀了你家的牛,我愿意赔二头给你!小孩子,别乱讲。”胡大刚闻言,心知不妙,极力抵赖。
秦根和李林熙看着他的脸,已经呈猪肝色,心里明白了八九分。
“哼!你还想抵赖?你忘了,当时我大姨也来了,但是止不住你。你还说给五百块钱的,到现在一分没给。”小根也不是很懦弱,极力捍卫自己家里最值钱的东西。
胡大刚听说还有人证,望了望铁着臭脸的秦根。他知道,今天这事情,决不能善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自己如果能想方设法早早脱离出去,那是不能再好的了。
【作者***】:下一章节,《水里捞条命》(未完待续)
第129章 水里捞条命
19.《水里捞条命》
胡大刚心怀忐忑,努力在心里权衡着,事已至此,不如舍小利求安稳吧。
于是,他干笑着说道:“哦……我想起来了,有这事,我忙得忘了,现……现在就把五百块钱给你。”他说着,赶紧掏出一把油乎乎的钱来。
小根哪里会肯,指着秦根,厉声说:“你走开!牛是他吃的,他要赔我大黑!”
“我?我吃你家的大黑了?我又不是老虎。”秦根哭笑不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屠户就这么说的!他说,他的老板过年就想吃没打水的黄牛肉,谁敢不给!”小根底气十足地说。
“瞎说,没这事。我把钱给你吧,我要走了,那边肉摊上忙着呢。”胡大刚把钱往床上一丢,夺门而出。
秦根哪里能容他轻易溜了。
他从容不迫,用左手抓住他的衣领,右手一个大耳刮子,想也没想就挥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
屋里人都惊住了。
“老板……”四十多岁的胡大刚,捂住紫红色的脸,呆呆地看着秦根,惊魂犹未定。
“狗日的,看着人模狗样的,竟然敢往我身上泼脏水,让老子替你背黑锅……马勒戈壁的,你们父子以后不准说认识我。”秦根怒目瞪着,止不住的心火。
“我……我错了,好,我赔。”胡大刚栽了面子,犹服服帖帖。应该说,一丁点脾气都不敢有。
这个痛快。
“赔?怎么赔?”
“赔二头,一千块钱。”
“是你说要赔二头牛的?按现在的市价,六千一头,不多吧?”
“嘿嘿……不算多……”
等他回过神来,二六一万二,他把自己吓着了,脸上的肉,一下一下地抽搐着。
“那就这样吧。一万二,一天到位。如果超过三天,你自己走到派出所去。”秦根不像开玩笑,倒像个大法官。
“一万二……行,就当那头牛不挣钱,一天。就今天。”胡大刚的神色,有点壮士断腕的味儿。
“行。这还没完。还有,利息呢?谁让你当时一分钱不付的,人家小孩子都要找我报仇了。你这不是强取豪夺吗?这样,这娘俩的护理,你就叫你老婆来做吧?”
“我老婆?”
“是啊!你瞅着,这娘俩,可怜吧?反正你家也挺近的,一日三餐,洗衣浆衫。当然,你也可以让我请人,那就一千块钱一天,你自己看着办吧!”秦根态度蛮横地说。
哪里容得他打反口。
“这……行吧!”胡大刚的脸,痛苦得变形。
“好吧!当着大伙儿的面,这事就这么定啦,你可以走了。”秦根不屑地说。
“嗯嗯,我知道。”胡大刚也不转身,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如蒙大赦。
他深深地怀疑,今天自己是不是起床起早了。
“现在都清楚了吧,小根?他等会给你送过来一万二,还让他老婆来陪护,你还要不要找我报仇?”秦根哈哈地说。
“不报了,原来没仇,错怪你了。”小根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难以置信,但是又不得不相信。
他的心理活动是很复杂的。
自己到底撞了什么大运,一万二,加上这六千,平白无故地,就得了一笔资财,一共一万八,这是想也不敢想的天文数字啊!
差一点误会了恩人,差一点成为恩将仇报的人。
我怎么就像从阴间返回阳间,怎么就平白无故地逆袭了?
聂旺朝秦根竖起了大拇指。
李林熙已经忍不住笑。“这事办得漂亮,义惩无赖,万事已俱备,很不错噢。
“秦根哥哥,看不出,你还是蛮有良心的。心怀良善,才能够使得万年船。否则,一切迟早都是要还的。是吧?”何芳也笑着说。
“人心向善,人心不薄凉,世道就不薄凉。我没看错你,兄弟。”李林熙拍着秦根的肩膀。
完美收官,他这是准备要走了。
“我记着呢!哥。”秦根悻悻地说着。
还算不错啦,打开一个心结,做了一件善事。虽然一波三折,但是毫无怨言。
不一会儿,三个人告辞出来。两台车互相嘀一声,然后,各走各的。
李林熙跟何芳两个人,开车继续下一个行程。
“累吗?亲爱的,你若困了,就眯一会吧。”李林熙道。
“不累。跟你在一起,就不累。”何芳一往情深深几许的模样。
车行在四明山下。
以前在部队经常训练,演习,李林熙已经养成了雷厉风行的习惯,凡事必须今日事今日毕。
他的这等缘故,是为何芳所不了解的。因为她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我们接下来走访的对象,是一对比小根更加苦命的姐弟,姐姐叫滕小叶,等会就可以看到了。”何芳翻看着曹甸村反映上来的资料,对李林熙说。
她在成年之前,很少去农村,对乡下的好奇,使她对农村,不是很排斥。
“我们樟树乡,没有贫困村,却有那么几户事实贫困户,因各种原因致贫,返贫。他们不是不想脱贫致富,只是有心无力,或者没有机会。唉,民生无小事,这事儿,让我如鲠在喉,寝食难安呀!”李林熙揪心地说。
“我想说的是,农村工作很复杂,特别是基层。扶贫助学的路,是很漫长而艰辛的。你以一己之力,替代不了政府,你也取代不了社会职能。”何芳设身处地,分析得颇有道理。
“都是乡里乡亲的,我尽力而为吧,给他们一些关怀和力所能及的帮助,是完全应该的,就代表我自个,总可以吧。”急公好义的性格,再加上对家乡的热爱,令李林熙不能袖手旁观、置身事外,这是可以理解的。
“要么,是这样,我这周申请加入承阳市志愿者协会,跟他们反映一下,顺便也学习一下,他们的流程和做法,说不定,可以积累一些成功的经验,给自己一些感动。你看,好吧?”何芳专注地看着他。
李林熙一边在弯多路又窄的乡道上小心地开车,一边回望着何芳,赞同着,“这是好主意。说不定可以另辟蹊径,会事半功倍呢。如果有时间,我们还可以去参加这样的活动,亲身感受一下。”
时间紧迫,今天还有一个助学任务等着他们。他们俩都知道,风景秀丽、气候宜人的四明山景区,近在咫尺,却无心看景,也来不及休息,只能马不停蹄地驱车赶路。
紫云桥,是承阳政区版图上最偏僻的一隅,再加上修路绕道,道路颠簸逼仄,车子时常面临着陷与刮的危险,时常湮没于漫天扬尘里。
这一路,不容易啊!终于,到了曹甸村。
他们直接把车开到村委会,接待他们的,是村支书刘定安。他方脸高个,人很热情。
“现在农事繁忙,我们过来,给你添麻烦了。”李林熙说着。
他没去打开刘定安递上来的纯净水,而是掏出自己带来的旅行保温杯,让他灌满了一杯开水。
“李书记,何主任,不用这么客气。你们深入群众,心系民生,是我们的学习榜样。我们文化低,没什么工作能力,给你们添麻烦了是真。至于接待和带路,这都是我的分内之事呢。”刘定安言辞谦逊,也很踏实低调,看上去不是巧言令色的人。
李林熙对他没什么印象,平常也很少跟他接触。所谓言语道断,现在通过言语交流,他在心里暗暗地肯定。这是他与基层工作零距离,说不准,会有很多东西,都可以亲身经历,借鉴借鉴。“刘支书,时候不早了,我们就不耽误时间了,这就去那里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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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刘定安听从李林熙的吩咐,坐到了他的车后座。
有一个熟悉情况的村干部带路,自然方便了许多。
不一会,就得下车走路了。
说到底,这儿根本没有路。
“这是近路,可以节省很多时间。小叶的家离这儿不远,如果再往前走个二十分钟,就是南山县地界了,口音也不一样。”刘定安轻车熟路,在前面带路。
这是路吗?荒径少有人走,被茅草和蒿草挤满了,荆棘不时拉住何芳的衣服,引起她不时的叫声。
荆棘忒热心,也划伤了他们的腿脚。这地儿,不可想象的闭塞和破败。
在路上。
“你们经常去小叶家吗,刘支书?”李林熙一边问,一边用手拿开路上的枝条,让何芳安全通过。
“快到了,对面山坡上,那个瓦屋,就是小叶家。”刘定安用手指着。
离小叶家不远的山脚,有一口古井,用条石砌成,井里面长满柔柔的水草,在清亮的水底,在阳光下,绿得发亮。
何芳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他们仨在这儿驻足歇了一会。
“小叶她们家,就靠这一口井水作为饮用水,小叶每天都要到这里挑水。”刘定安说着,蹲下身,用手窝着,直接舀水喝。
井旁边,几米的开外,是一条河,河水很清很亮,也很急。河畔长满了蒿草,还有高大的刺槐树,树上细细的绿叶,在黄昏的阳光下,像涂抹着一层腊光。
“这条河,是个宝贝,如果能够开发起来,可以用来漂流,也可以作为户外旅游景点。”李林熙站在河边的礁石上,跟他们俩说。
突然,他毫无征兆地从礁石上跳了下去,冲下陡峭的河沿,连身上的鞋子衣服都来不及脱,直接就跳到了湍急的河水里。
这一幕,来得忒突然,任谁都没有想到。
请继续关注,下一章节《金蝉子与滕小叶》(未完待续)
第130章 金蝉子
10.《金蝉子》
流水无声。
河谷的宁静,令何芳想到了《瓦尔登湖》中的描述,还有徐志摩笔下的那个夕阳中的新娘。
这宁静,是被李林熙打破的。
他奋不顾身地跳到水里,使得何芳和刘定安慌忙跑近来观看,到底是什么宝贝,引得某转业的军人如此冲动、不淡定呢。
这是一条小河。
河面不宽,只有几米。河床是坚硬的玄武岩,到处可见卧牛一般的大石头。
“小心。”何芳捡起李林熙扔下的手包,并用手擦了一擦,对着河谷中的李林熙喊道。
他们看到,李林熙涉过齐腰深的河水,急切地朝对岸奔去。
看起来,实在是莫名其妙。
顺着李林熙奔着的方向,他们看向河的对岸。不远处,一块巨大的岩石,阻住了水势,形成了洄流。洄流之下,河水卷着漩涡,发出吞吐的声音,更加湍急了。
一根倒伏的大杨树,枕着那岩石,拦住了大半个河面。
他们看到,一个醒目的木盆。那木盆,被红漆涂成朱红色,口径很大,是乡下那种旧式的木制澡盆。盆里面,有东西在动。
何芳和刘定安站在河岸上,都看到了木盆中蠕动的四肢。那居然是一个小孩子。
当然,李林熙是最先看到的人。他已经淌着激流走到木盆旁边,用手牢牢抓住那木盆的边沿。
谁会把活生生的孩子丢到河里?真是不可思议。
这是西门豹的桥段么。还是金蝉子的戏码。
这是一条生命啊。谁都知道。
李林熙全然不顾自己的衣服被打湿,小心地拖拽着装着孩子的木盆,向这边岸上淌过来。
“别碰它。李书记,放它走!”刘定安对着河里喊道。
“这是什么话?人命关天,这可是一条生命啊!你也是一个老党员了,你的党性哪里去了?怎么,也不会拉我一把。”李林熙置若罔闻,大不以为然。他先把木盆递上来,然后,脚踩着岩石往上爬。
刘定安哪敢怠慢,再怎么样,先得出手把书记拉上来再说。
何芳则一手拉过木盆,跟李林熙一人抬着一边,小心地放到井边。
真是一个孩子。
他有一双咕噜噜的大眼睛,大约一岁多的样子,身体略显瘦小,可能是因为哭的时间过久了,嘴唇有些发干,有气无力的。何芳用手撩起井水,滴在他的唇边,他视若甘霖,咂吧咂吧着,然后嘴一瘪,又嘶哑地哭起来,这哭声,撕得人的心里发疼。
“这是谁家丢的孩子?真残忍。”孩子的胸口一起一伏的,兀自哭着。这情景,激发了李林熙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情感,往大了说,这是爱民如子的担当,和秉性。
他们看到,孩子穿戴整齐,他的胸口,还有一张纸,那是一种黄表纸。纸上,画着潦草的符。这是一种迷信,也是一种狰狞的漠然。
他来到了世上,就有生存的权利,这是对于生命的尊重,也是民生最基本的保证。
李林熙想到了一句名言:生命,如果跟时代的崇高的责任联系在一起,你就会感到它永垂不朽。
懂得生命真谛的人,可以使短促的生命延长。
木盆不是全新的。朱红色的生漆,好像适才才干透。
莫非,这是一种惊世骇俗的仪式?
“这红漆是刚涂上去不久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你知道缘故?”李林熙望着刘定安。刘定安刚刚说别碰,让它走,必有缘故。
“嗨,这是一个乡下的陋习,说来话长了。”刘定安把头扭到一边,不忍直视。
“刘支书,你想急死人啊,倒是说呀!”何芳催促着。
这是从邻县漂过来的。
刘定安说,这个山村以及山那边邻县的村子,处于山高路险的要害处,很是闭塞,先民差不多都是从各地逃进来的躲避兵匪和战祸的外乡人。他们与世无争,胆小怕事,却非常讲迷信,因为很少接受教育。他们被地域和环境所限,通婚的半径,也就小了很多造成恶性循环,流弊难除。
他们的婚配和传代,流传着很多不可理解的封建陋习。比如,他们换亲,有的甚至表兄妹结婚。还有,他们一直沿用着请乡里稳婆接生的恶习,妇人生孩子不去医院,死于难产的产妇不计其数。可是,他们把大出血,就做产后**祟,宁愿放铳跳神,也不相信医学……再有,由于山里条件艰苦,营养失衡,造成婴儿成活率比外界要低很多。
比如,这样的孩子,一定是因为他的父母已经生了二个、或者二个以上的孩子,但是,都已经全部夭折了,所以,假若他也不幸得了什么病,就请巫医看一看。如果病个十天半月不见好的话,他的父母就会像这样,把他丢到河里,活活遗弃,说是送讨债鬼,丢晦气,宁愿忍痛割爱,任其自生自灭。
总而言之,但凡遇上这事情,是很不吉利的,所以,我让你别碰,不要自找麻烦。
李林熙和何芳一听,大为骇然。
“啊!这是讨债鬼?!天哪,明明是一个孩子。”何芳对于刘定安说的传闻,简直难以置信。李林熙愤慨地说:
“愚昧,无知!这是谋杀,简直是比人殉更残酷的谋杀!多少冤魂,都是人为造成的。在西游记里,唐僧算是幸运的,金蝉子转世,十世修行的好人。可是,现实中,更多的是悲剧。像这孩子,大难不死,一点元阳未泄,长寿长生的,毕竟是小概率的。从法律意义上讲,这是非常严重的遗弃罪,是要坐牢的。不行,我得打电话给派出所。”
李林熙顾不得裤子湿漉漉的,起身掏出手机,给李汉闵打去电话。拨了二次,却没有反应。
该死,又没信号。
唐僧是金蝉子转世,“我在水中逃了性命,幸金山寺恩师,救养成人”,毕竟,这是传说。
何况,传说中的金蝉子是处于危难之际,舍身取义,把自己的身躯贡献出来,在一个阴天的时候,被他们活活地蒸熟了,大家分食了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一人吃他一块肉,得以延寿,度过了劫难。
金蝉子,善莫大焉。这孩子,才多大啊!太无辜了。
“书记同志,我坚决支持你。我们的生命是个开放的系统,它是通过能量流动和物质循环而不断增加内部秩序的。人为的致死,是罪恶!想不到,今天还能够遇上这种亵渎生命的事情,是该给他们好好上上课了!”何芳不由得义愤填膺。
“反正,既然遇上了,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这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他像你我一样,包含储藏遗传信息的核酸和调节代谢的酶蛋白。它也是通过基因复制、突变和自然选择而进化的系统。”
李林熙一边说着,一边爬到高一点的地方试了一下,还是没反应,“人类的生与死,是大事,不可与其它生物如草木枯荣、物种诞生与消亡同一而论……理性的诞生,赋予人类以特殊的能力,它是有别于原始的动物本能的。这孩子的父母,简直是丧尽天良。”
刘定安望着他们俩,无奈地苦笑着。
“我晓得你们是好心,可是,这事怎么管?”
“在我们樟树乡,还可以碰到这样的事,太可笑了!无论如何,我得管到底。就算拼了命,也要破除这种陋习。”
李林熙凛然,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感觉,油然而生。
“可能真的会搭上一条命呢!李书记,您来看看……”刘定安见其意坚决,就蹲下来,认真地把孩子从里到外检查了一遍。
“依我看,这孩子五官端正,四肢齐全,应该患有什么先天性的毛病。还有,像这样的小肚兜,我们这边没有。”刘定安翻开孩子的衣服,露出大红色的一个肚兜,材质是老式的绸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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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熙闻言凑过来,一看,“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我以前就见过。”
“嘿嘿,它的奇怪之处,在于它的针脚,您看这丝带。这是山那边的少数民族特有的!而那边的民风与这边截然不同,听说,去年就打死了两个进来解救被拐妇女的警察。李书记,你到那边,会有什么结果?再说了,找谁去?”刘定安倒是一个心细的人。
“我们诞生在这个世界是被迫的,这是最可怕的事实。”李林熙听了他这一番话,思考起来。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我劝你,您就不要自找麻烦了,以后会贻害无穷的。”
唉,或许,我们需要在最沉痛的生命观里重新审视当下总让我们痛苦的欲望。
李林熙一时想不到更合适的好办法。
“还有,眼下,这孩子怎么办。如果带去小叶家里,二个老人不敢让你进门的。”刘定安苦口婆心,好言好语相告。
“我总不可能,把他重新丢到河里去吧?那岂不是刽子手?!于心何忍。”
何芳见李林熙陷于两难的境地,说道:
“没事,我在这里守着吧,等你们回来。然后,把这个孩子带回去,交给李所长,或者福利院……你看,怎么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未完待续)
第131章 小叶的苦恼
11.《小叶的苦恼》
刘定安看着他们俩,不再说什么。
《孟子》中提到:“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
他们俩,都是非凡的人,他们对生命的领悟,和高度的责任感,岂是常人所能够理解的。
他们的心里,都有一条红线,知道哪些事必须要做,哪些事坚决不做。在他们心中,明镜高悬,道德法律的准绳一刻也不会松懈和歪曲。他们审时度势,有高度的自律,懂得取舍,懂得权衡,不会逞一时之快,也不会只顾眼前。
生死存亡之际,能够遇上他们,真是这“金蝉子”多少轮回修来的造化。
“我们一起过去吧,等会轮流到那个坳上看一下就行,不用你在这儿守着。”李林熙对何芳说。
“李书记说得有道理。我们去看的小叶,是个女孩子,如果有你在,就好沟通得多。”刘定安也在旁边打边鼓帮腔。
“嗯。”何芳应着,从包里取出一罐牛奶,递到孩子的嘴边。这孩子,也不挑剔,闻到奶香味,就不要命似的吸吮着。
喂完了牛奶,何芳又取出了自己精致的阳伞,撑开来,给孩子遮挡阳光,而后,轻轻地拍了拍孩子,舒心地笑了。
黄昏。夕阳的光辉,在她的脸上,涂上一抹母性与天性之美。
爬上前边那个坳,就是小叶的家。
她家的房子,是土房子,还是搞集体的时候盖的,由于年久失修,现在已经摇摇欲坠。有的地方,用木头支撑着,以防止倒塌。有的地方根本就没有瓦,直接见天,露出房梁。厨房被柴火熏得黑糊糊的,土坯下墙脚的石头,泛着潮,沥着水。墙缝里,露出树根,长出草来。
门前,有一株高大的柿子树,接着青涩的果实。树下,就是陡坡。一只老母鸡,带着二十多只雏鸡,在草丛里捉虫吃,看见人来,叫得更欢实了。
小叶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十三岁,眼睛大大的,身板很纤细。她也很活泼,很懂事,穿着校服,打着赤脚。
何芳对她很有好感,搂着她问:“小叶,怎么不穿鞋子呀,小心别让树桩把脚戳破了。”
“今天是星期六,我把它洗了,在那边窗台上晾着呢。”小叶指着那边。何芳循着她的手势看去,看到一双球鞋,很旧了,已经被修补了好几次。
“这双鞋很破了,穿上它怎么跑步呀?”
“没事,习惯了。过年的时候,奶奶本来要给我和弟弟买一双鞋子的,可是,钱都被爷爷住院花光了。”小叶腼腆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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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这就带你们去买一双吧?还有,你这一件里衣也太小了,一起换了吧,不然,会影响发育的。”何芳怜惜地说。
“不要啦,谢谢!爷爷不让我要别人的东西。”
小叶说着,何芳就听到了老人的咳嗽声。
“那就是我的爷爷。他是早几天从医院回来的,病没治好,没钱了,正苦恼着呢。”小叶愁闷地说。
何芳看到,向阳的那个屋,有一张床,挂着打补丁的蚊帐。床上,躺着一个耄耋老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端着一碗中药坐在床头服侍着。李林熙跟刘定安两个,正在跟他们说话。“老人家,你得的是什么病呀?”
“唉,黄土埋了大半截的人了,没用了……心脏病,高血压,风湿,肺气肿,都全喽。”老人喘息着说。
他见乡里来人了,挣扎着要坐起。
“您好好躺着,别动……这住院的医药费,怎么解决?您参加农合了吗?”李林熙问。
“倒是参加了,这住院的医药费,都是他姑姑垫付的。上个月,他姑父在工地做事摔伤了腿,也要住院,钱跟不上了,我就先回来了。”
“这样啊……我们县民政局,对孩子们有救助吗?”
小叶的父亲病死了,死了好几年,她的母亲是四川人。这一家子六口人,上有老下有小的,只有她一个劳动力,负担之沉重,可想而知。他一个女人,如何支撑得起。第二年,她就回了四川娘家,从此再无音讯。
小叶还有一个哥哥,读书成绩很好。自从他的母亲离开家以后,他们兄妹几个的学费没有着落。作为老大,他只能辍学了,小小年纪,就入赘到邻村,现在广东打工。年纪小,加上没文化,自然收入很微薄。
“县里的民政局来家里慰问了解过,他们想救助,可是孩子们不符合孤儿救助的条件,说是孩子的母亲还在,唉!”小叶的奶奶说,“小叶,你去寻弟弟回来……这孩子呀,怕生。”
小叶的弟弟,内心像这古井一样封闭,对这几个外人很是抵触,没说一句话,见了一面之后,又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听小叶说,他很少说话,读书却很用心,成绩不赖。
她的爷爷奶奶,两个耄耋老人,被贫困、疾病与绝望,拖得不成样子。它们像魔鬼一样,一点一点地吞噬着他们的生命,充斥着每一个毫无亮光的日子。没救助、没田地、没力气,难以想象他们都吃什么,那铁锅黑黑的,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样维持生活的。
村上春树说过:“所谓人生,无非是一个不断丧失的过程。对您的人生很宝贵的东西,会一个接一个,像梳子豁了齿一样,从您手中滑落下去。取而代之落入您手中的,全是些不值一提的伪劣品。体能,希望,美梦和理想,信念和意义,或是您所爱的人,这些一样接着一样,一个人接着一个人,从您身旁悄然消逝。而且一旦消失,您就再也别想重新找回,连找个代替的东西都不容易。这可真够呛。有时简直像是拿刀子在身上割,苦不堪言。”
李林熙没办法不心如刀割。
“这是一千多块钱,你们先用着吧,以后我们会经常来看你们的。”他掏出包里剩余的所有的钞票。
“小叶,要记住这些恩人啊!”她的爷爷奶奶,拉着小叶,千恩万谢。他们战战兢兢地接过这些钱,手还在发抖,老泪纵横。
“唉,最苦最可怜的就是这姐弟俩。爷爷奶奶年龄大,身体又不好,万一有什么事该怎么办,两小孩真的是无依无靠了……这两姐弟,尤其是弟弟,还需要我们花时间多接触多关怀,让他能接受我们,从而真正走进孩子们的心里,成为让他信赖的人。从这一学期开始,我会要这些双孤和事实孤儿的小孩,每星期都打一次电话给我,养成好的学习和生活习惯,树立起勇气。”告别以后,何芳说。
小叶一直把他们送过山坳。眼巴巴地望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
世上际遇凄惨的人不计其数。在他们看来,我们的境遇恐怕只能算小菜一碟。今日,我们还会觉得生活艰辛么?还会为爱情寻死觅活、为工作长吁短叹么?
我们实在没资格怨天尤人。
何芳回望着孤独地坐在石墩上的小叶,那种无力无助无奈,那种不舍且灼人的眼神,令人心痛。孤立系统的熵值永远是增加的。坚强的小姑娘,你一定要加油。
画面太感人。
他们的出现很及时。于小叶,于自己,都是。
傍晚6:0,远山已经有了暮色。(未完待续)
第132章 烫手山芋
1.《烫手山芋》
回到了井边,李林熙又要面临一件让他很棘手的事情。
何芳收好了她的太阳伞。
“书记,您真的要把这个小男孩带回去?”刘定安做最后的确定。他知道自己几乎是白说,又不得不说。
李林熙没有做更多地辩解,道:“我记得有个人讲,看一个人时,应该重点考察四项特征,善良,正直,聪明,能干。如果不具备前面两项,那后面两项都是白搭……别愣着了,走吧。”他望着刘定安。
刘定安心里熨帖了,不再做什么言语,他躬下身,主动出手,跟李林熙一人抬了一边走着。
这条小路很窄,仅容一人通过,且多茅草荆棘。
刘定安侧着身体,好心地在前面探路。李林熙抬着这金蝉子,不时腾出一只手来,给身后的何芳拉开树枝和荆条。饶是如此,何芳不但要避开脚下的破瓦片碎石头,还要拿开拉住她衣裙的枝枝蔓蔓,不时地尖叫。
好在,她从不抱怨。
他们好不容易回到了车边。李林熙大开四门,散发着车内的热气。何芳逗着没精打采的小孩子,见他屙湿了,让李林熙从车里取出一条毛巾,给他耐心地擦干。
可是,却没地方洗手,何芳张开着十指,狼狈不堪。李林熙只得从后备箱里拿出一瓶纯净水,拧开,帮着她冲洗。
从何芳温柔的目光里,刘定安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聪明如他,秘而不宣。
刘定安敲着红木盆的边沿,说:“这破玩意,丢掉吧?怪不吉利的。”这他的眼里,这不啻是一具圆形的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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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丢,派出所会拿来做物证,说不定,它还可以破解这孩子的身世之谜呢。”何芳说。
不一会,他们把装着孩子的木盆,抬到后座。红旗车的车内空间很大,刘定安坐在后座,倒是不挤。
时候不早了。他们把刘定安送回村部,就开上出山的乡道,往乡政府开去,刘定安在车后千恩万谢。
才爬上一个山梁,驶过一公里,何芳叫道,“停一下”。
“干嘛呢?”李林熙连忙靠边停车,看着副驾驶座上的何芳,又看了一眼后座上的孩子。他以为,孩子要掉下来了。
何芳的玉臂,蛇一般地绕上来,她亲吻着李林熙,喃喃地细语:“我爱你,老公!”
“米兔。”李林熙欠身回应着,他从不排斥何芳的浪漫和纯情。
“本来今天要回市里的,现在好了,捧着一个烫手山芋……你不怪我吧?”
“不。有你的地方,都可以安放爱情。”何芳含情脉脉。
他们索性下车,拥吻了好一会。
这是一个宁静的夏天。
环顾四周,只见夕阳西下,暮鸦纷纷归巢。眼前,展现出一片美景,山岚如画。山高林密,透出黄昏后的凉气。
他们欣赏这从未见过的好风景,于风景中,也发现一个全新的自己。
“咱回吧,亲爱的。”李林熙听到一阵摩托车的声音传来,于是跟何芳上了车。
“今晚,我去你那里。”何芳热烈地凝视着他。显然,她还沉浸在你侬我侬的旖旎风光之中。
“好!”李林熙摸摸她光滑的手背,坏笑着。
哈哈,在派出所,可怜的李汉闵,被李林熙惊到了。
他慌忙放下手里的饭碗,难以置信地跟李林熙走向他的红旗车。
那漂亮的林家女孩,也在后面跟着。看来,他们俩进展神速,李林熙来不及笑他们的喜糖吃。
李汉闵迫不及待地来到车边,真如李林熙所说的。
毕竟,时光穿梭回大唐,金蝉子的传说成了真,这惊悚感,太强烈啦!
“你们俩,快过来。”李汉闵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急忙叫过两个协警,让他们俩小心地抬下来,放到办公室。
如果天上掉馅饼都不是真的,天降小孩就更匪夷所思了。
的确,破天荒头一遭,这比大变活人可稀奇多了。大家都奇怪地看着这稀罕的事物。李林熙简约地说了一遍事情发生的缘由和背景,想听听李汉闵的想法。
“你给我出大难题了,兄弟。”李汉闵听完他的叙述,无奈地苦笑,“再说吧,先得做个笔录。”
李林熙回道:“你看,咋整,这是你们派出所的事情。至于笔录,你先写着,回头我来签字。”
李汉闵摇摇头,“我们能咋样,这里又不是福利院。再说了,他的父母情况不详,也不符合收养条件啊!如果作为遗弃罪立案,跨了地区,麻烦大不说,对他也没益处。”
李林熙哈哈笑着:
“你记着这二点:一是人命关天,二,总不能让我带着。还有,第三,你想饿死我啊?饱汉不知饿汉饥,哈哈。”说着,他与何芳上车,作势欲离开。
“嘿?!你这拔脚走啦,我让谁来伺候他!”李汉闵束手无策,林小晴则在一旁嘻嘻笑着。
“这样好吧,你先把他送到卫生院,查查到底有什么毛病,放那边一个晚上,明天再说。”李林熙正色道。玩笑归玩笑,这事可不带开玩笑的。
“嗯!也只能这样了。”李汉闵挠挠头,又开始吩咐手下人照计行事。
李林熙偷笑着,借机开回了乡政府,停好车,就跟何芳直奔饭堂。
这时候已经过了饭点,餐厅里,只剩下萧志祥一个人,他打着嗝,正往外走。
“辛苦了,书记,你们怎么回来这么晚。”萧志祥跟他们打着招呼。
“唉,别提了,不下去不知道……你先别走,跟我唠会。”
“嗯嘞,巴不得,我无非是去散下步。”
在李林熙说话的当儿,何芳径直找刘小生安排伙食去了。
“你们那一组,怎么样?”坐下来以后,李林熙先问萧志祥。
“我们走访了一个残疾儿童,和一个孤残儿童,给予了适当的慰问帮助。”
“帮扶路上无小事啊!”李林熙说了小根的事例,以及秦根的解决方法,让萧志祥捧腹大笑。
后来,讲到小叶和金蝉子的时候,很快,饭菜就端上来了。
“何主任,麻烦你去拿一瓶酒,咱们仨喝一点。”李林熙吩咐何芳。
萧志祥听说还有酒喝,兴致勃勃嘀,“滕小叶我们会跟进,至于您说的这个金蝉子,可不好办喽。”
“不是不好办,而是很不好处置呢,但是又不得不办!老萧,你有什么好法子没有。”
“唉,这事儿,没有先例。我觉得,您处理得非常得当,有水平,高明……还是先看看检查结果再说吧!”
萧志祥对李林熙,无时无刻不是钦佩有加。
接下来咋办,再说呗。
下一章节,《烫着手了》
【作者***】:读者朋友们,欢迎添加本书QQ群:941855品瑞读书群,进行面对面交流。欢迎持续关注。(未完待续)
第133章 烫着手了
1.《烫着手了》
刘小生从消毒柜里取出三个玻璃杯,恭恭敬敬地递上,而后走开忙他的去了。
三个人,四菜一汤,有荤有素,简单实在,堪堪好。
李林熙接过何芳拿来的洞藏酒,转动着看了一眼,就拧开倒满三杯。
好酒。干了。
好酒的人,喝了酒,话就多。萧志祥说:“书记,今日你自个搭上了四千多块钱?我个人不提倡这样哦。”
“怎么讲。”李林熙一边问,一边给何芳夹了一块她喜欢吃的鱼腮上的“月光肉”。
“嗨!以前,我们樟树乡还有贫困村的时候,我进村扶贫,跟贫困户发生了几件特别有意思的事,给你唠唠?”
萧志祥见李林熙点头,借助酒兴,他拉开了这个话匣子。
我以前,对口联系了一户贫困户,也是曹甸村的。他那房子,破烂不堪,已经是低级危房户了。他周围几家啊都是小砖房,可是,我联系的那户倒好,舒舒坦坦地住在土房子里面。这农村人,好面子,也没在那户贫困户家庭状况的资料上体现出来。
我担心啊,万一遇上个地质灾害,泥石流滑坡什么的,房子被大山冲垮覆盖事小,如果连人带房的埋进去,那就糟了!于是,一次次走访,到家里座谈,那贫困户,是老两口,五十多岁,有一儿一女。儿子到城里打工,女儿嫁出去了,老两口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犁着一亩三分地,就是为了攒钱给在城里的儿子买房娶媳妇呢……这儿子,也老大不小了就是没娶上媳妇,按照他们的话说,就是因为没房。
我上下跑了几次,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讲政策,讲危害性,这盖新房啊国家是有补助政策的,而且,万一住着山体滑坡最终人埋进去这可怎么办……也许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吧,跑了有十次左右,老两口终于开窍了,同意建新房子。
“这明明是好事啊,解决了你的老大难,至少你的帮扶对象也快要脱贫了。”何芳插言道。
“是呢!不容易吧,可是,好戏在后头。过段时间,我又犯难了,眉头不展。”萧志祥大摇其头。
“为什么?老萧。”李林熙吃着花生米,饶有兴趣地问。
“哈哈。原来啊,房子都要盖好了,主体工程都已经完工了,就等着粉刷之后搬进去了,可是,在这紧要关头,这对贫困户竟然说,拿不出粉刷钱,要我想办法。还没完,每天几个电话打来给我,说,如果我不出钱找人粉刷的话,他就懒得搬进去了。你看,现在对象互换了吧!”说到这里,萧志祥是满肚子的苦水。他的这句对象互换,听得人心里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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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我一次次地跑,苦口婆心让他们盖新房。现在,这新房盖好了,却没钱粉刷,还一次次打电话给我。”
“不应该呀,老萧。”何芳问。听说,女人的好奇心偏重。是真的。
“嗯。当初,明明是预算好的嘛。反正,我想白了头发也想不明白。后来,我才听到曹甸村在城里的人说,他那儿子啊,最近手里有点钱了,要去哪哪潇洒潇洒。哎呦我的玛呀,原来,他们是把一部分盖房刷墙的钱,给他那宝贝孩子了。我明明都算好的,补助款加上老两口的一点积蓄,分明就可以建成一栋小房子的。这下可好,贫困户算是赖上我了……没办法,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只能咬咬牙,哄了老婆,从自己的积蓄里掏出钱来,是又出钱又出力地给那贫困户找人粉刷,还包买价格低一些的粉刷材料,亲自喊农用车,翻山越岭地送过去。”
“烫着手了吧!后来捏。”何芳忍俊不禁。
“后来,贫困户终于搬迁了,他还邀请了我,我又包了一个红包送上,还搭上莫奈其何的满嘴好话……哈哈,这还不是让人哭笑不得的,最让人不知道怎么说的要数陈小娟了。”
“她又怎么啦。”何芳咂了一口洞藏酒,藏不住话锋,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势头。
“那时候,陈小娟还是刚刚参加工作的小公务员,扶贫工作开展以来,她就用很高的热情,投入到精准帮扶工作中,誓有一种不破扶贫终不嫁的感觉。”
“她现在也没嫁啊!”何芳说。李林熙在心里暗暗佩服,某人是难逢难遇的好听众。
“嘿嘿,有意思的,就在这里。她那帮扶对象,有点特殊,是一个偏远小寨子里的,四十多岁还没有娶媳妇的老男人,哈哈哈!他们那个村子啊,就是因为太穷了,女的大多外嫁,有本事的男人都娶妻了,他这个贫困户好吃懒做,喜欢喝酒,一个人住在一个破房子里面,田地不种,每天就是喝酒看一个八九十年代的旧电视机,没日没夜地看,然后在街上耍酒疯,以酒作邪,要讨堂客。”
哈哈哈。李林熙笑着跟萧志祥碰了一杯。
“每逢这时候,可怜的陈小娟,又不敢一个人去看望她帮扶的贫困户,所以,每次都要叫上另一个人陪着去。”
“后来,莫非她真嫁了?!”
“那倒不至于咯,那人又不是董永。”萧志祥打着哈哈,“陈小娟的三叔是在城里开了一个工厂,陈小娟想,把那贫困户介绍到三叔家的工厂打工,也算是劳务输出吧,每月按时有钱拿,这是好事情不?但是,劝了几次,她的那个帮扶对象,就是无动于衷,有一次还说,你帮我找个对象我就去,或者你嫁给我也行,只要我有媳妇了,我这干劲就来了……哈哈,哭笑不得吧。”
“哈哈哈,不怕贼偷贼抢,就怕贼惦记怕贼赖上,有意思。”听到这里,陈小娟已是笑得前仰后合。
其实有些贫困户的主要问题是懒,明明可以自力更生却还是想不劳而获,这不有个政策来了又想靠这个政策来捞点什么。卫生院的职工王红帮扶的贫困户,王红把扶贫羊都送给他养了,但是那人说,猪也不想养羊也不想养,王红差点没脱口出,那你还想活吗?!
还有一户贫困户,明明就已经达到脱贫的标准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吧,村委会户主评议,党员评议都已经达到脱贫标准了,但是就想多捞点扶贫政策的好处,说什么都不脱贫,甚至还跑到乡政府找他的帮扶干部,说他有多穷多穷。嗨!这人哪,得要活得有志气自力更生才行啊!
酒到酣处,情到深处。萧志祥一番倾述过后,说出了掏心窝子的真心话:“书记,您强调的低调实干、少说多干、敢于担当、持之以恒,我们都没意见。可是,帮扶路遥,不是一日之功,需要作为不止一任政府的长期任务来抓啊!但愿苍生俱饱暖,这是你的抱负,你的三把火无一不是关乎民生,我们也充分理解。可是,有些人,就是不能惯,像您今天这样慷慨解囊,其实是好心办成了坏事,下次我们去了,如果两手空空的,我们还会有凳子坐吗?有好脸色看吗?所以说,此风不可长。”
萧志祥的话,诚恳而实在,听得李林熙的心里,沉甸甸的,说不出的味儿。(未完待续)
第134章 夏夜本无梦
14.《夏夜本无梦》
被萧志祥和何芳这一通说道,有根可查、有据可依的,似乎无懈可击。李林熙真没想到,今日自己掏出四千多块钱,还可能会搞出个负面影响来。爱心有止境,善良有技巧,他几乎无法正视这残酷的现实。
他的心里,能好受吗?不过,正如萧志祥所说,的确有道理。看来,自己以后还得抽时间去志愿者协会历练感受一下,积累一些相应的经验。
“走走?”饭后,何芳与他回到宿舍,她望着李林熙,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心里想着事,不得劲儿,喊他出去吹吹风,散散心。
“咱去楼下亭子里坐坐吧。”李林熙说着。听得出来,心事重重。
“有蚊子呢,我最怕那种大花脚的库蚊了,叮得人又痛又痒,咬了我,你不心疼啊?”何芳故作轻松地说,依偎着他,揉捏着李林熙突起的二头肌。
“我想心疼啊!可是,依萧志祥说,心疼有时候是一种伤害。”
他的话里有一种怅然若失、郁郁寡欢的感觉,反而让何芳的心生疼。“听从内心吧,老公,不要因为他的话,影响到你的行为判断,我先回去了。”
何芳无奈地说着,起身出屋,也没关门。李林熙回头看到,对面陈小娟的屋里,也亮着明亮的灯光。
“嗯。”李林熙没有多说什么。
他作为一方首脑,一直都是很有见地的。帮扶路上,残酷的现实,以及某些阴暗面透出丑陋的真实,的确让他不愿意接受。他不敢去验证,自己所面对的几个小孩,谁会有什么阴险的叵测。最多,他们可能是雨后柔弱的蘑菇吧,人畜无害,没有谁是毒草凶刺。他坚信。
想着想着,他头一歪,疲惫地睡着了。
往往,理性的存在,使人类意识到除却这目光所及的客观世界,人类的意识也一样诡谲和宏大。这时候,主观与唯心论应运而生,从此进入了意识世界真实性和客观世界真实性的长久论辩,却毫无结果。
醒来已是深夜。
“别感冒了,我的青蛙王子。”他是被何芳吻醒的。
李林熙懵懵懂懂地回应着她的吻,很快就激发了原始的蓬勃生机。
“懒猫,快去洗澡。”何芳来了个紧急刹车,一扭身子,推开了他。
他发现,何芳周身湿润嫩滑,显然,她刚刚出浴,香喷喷的,任人都想咬一口。
李林熙起身,尽情地伸了一个舒服的懒腰。他发现,何芳进来的时候,已经关上门。于是,开门走到走廊上,看万籁俱寂,只有他的房间还孤零零地亮着灯光。
李林熙掏出手机,看到一个未接电话。居然是美女记者陈小婵的。
还有她的一条未读信息。
“走累了,将走进深秋,寺院间泛滥的落叶,把我覆盖。多想跌倒,在喧哗中,没入永恒之海。”这是顾城的诗。
也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
他背靠着栏杆,不想更多地去分析其内涵的信息素,只是很快地回了一个信息:
“美好的日子给你带来快乐,阴暗的日子给你带来经验。所以,请不要对生命中的任何一天怀有遗憾。晚安。”
这句话,与其说是对陈小婵说的,不如说是他对自己说的。
信息发送成功以后,他就关了手机。关机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二下。
李林熙关好门回到屋里,见何芳已经躺到被子里,娴静地听着音乐。她没有用耳机,而是把音量开得很小,优雅的旋律,曼妙地流动在房间的每个角落。
她关了大灯,开着床头灯,这靓丽的头像,像涂了一抹朦胧的月光,越发显得风情万种,旖旎多姿。
李林熙麻利地脱去外衣,冲到洗漱间,洗了一个温水澡,很快就一头钻到被子里。
他喜欢何芳身上散发出来的的香味。
还有,这熟悉的馨香四溢、青春灵动的躯体。
仲夏夜无梦。
早起自是精神奕奕。
何芳起得更早,还给他带来了鱼粉。
李林熙哪里能够领悟到,何芳的良苦用心呢。人家一个青春貌美的年轻女孩子,既要捍卫自己的钟情,又要顾及自己的闺名;既要考虑到生命中唯一的爱人,又要考虑到可能出现的流言蜚语,飞短流长。所以,她的做的,还很多很多。
八点半,开完工作调度会,大家依然按部就班。李林熙与何芳开车去了医院,这时候,还不到九点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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樟树乡人民医院院长聂旺,早已上班了。他着一身白大褂,站在门廊上,慢条斯理地咬着手里的馒头,眼神停留在一个女子身上。
这女子,五官清秀,不算漂亮也不丑,新理的短发,更突显出久病初愈的虚弱和苍白。她沉默不语,坐在荷花池的边沿上,旁若无人地,用手晃荡着碧绿的荷叶,盯着那滴溜溜滚动的露珠出神。宽大的病号服,穿在她瘦弱的身体上,反而有点汉服那种特殊的味道。
“早啊!二位。”聂旺看着李林熙与何芳下车,笑嘻嘻的打招呼。
“早。这谁啊,你盯着人家?”李林熙问。
“你这好眼神。她就是小根的妈妈夏永红呀。”聂旺招呼他们进了大厅,踱到过道里。
“啊?我们一直没有细看。这变化真大,看来药物治疗效果显著。”何芳边走边讲。
“是啊!我也想不到,她没有一点抗药性,用药效果是相当好。她的神智在慢慢恢复,有了一些感应能力和控制能力,过激反应已经很少了。这个苦命人,本来病情不算太严重,主要是因为拖延的时间过长了,造孽啊!”聂旺说着,已经到了小根母子的病房。
“院长早!”还没进房,李林熙就听到了小根喜悦的嗓音。待看见李林熙跟何芳二个,“书记早!姐姐早。”他更是欢天喜地。
“怎么样,小根?吃过早餐了吗?”何芳走过去,用手关切地摸着她的长江七号。
“我和妈妈都吃过了,是护士姐姐打来的稀饭、鸡蛋和馒头。你吃了吗?”小根很懂事,他的一句反问,“你们吃了吗”,让何芳有些感动。
虽然是平平淡淡的一句,但是很真诚,体现出了他投桃报李的纯朴。
“都吃了呢。你的腿,现在怎么样。”何芳问。
她没什么阶层的概念,没有公主病,如果自己真有一个这样的弟弟,估计没什么反感。
“院长说,今天下午有医生来给我接骨头呢,现在倒是不痛,妈妈也好了,谢谢姐姐!”小根的精神状态很好,口齿伶俐,气色也不错。
小孩子的思维逻辑很简单,哪怕看到一点点希望,都是阳光灿烂的日子。哪怕,他妈妈的病情能够有一丁点好转,已经谢天谢地了。
“你读最后一期,是几年级几期,小根?”何芳突发奇想地问。
“初二,下学期。”小根张着大眼睛,望着这个漂亮姐姐。
何芳伸出手,对李林熙说:“车钥匙。”
钥匙本来攥在李林熙的手里,他也没问什么,顺手就交给了她。
何芳接了钥匙,就出去了。聂旺躬身叠了叠小根妈妈病床上的白色被子,招呼李林熙坐在床边的红色塑料凳子上。
“聂院长,昨晚,派出所有没有送来一个小孩子?”李林熙问道。
“有呢!天黑的时候,李所长亲自送过来的。他说,是你捡的?”聂旺望着李林熙,这个人跟自己一样,不抽烟,不嗜酒,脸面和气色都很清白。
“哦,是的。”李林熙跟他简单地说了事情的经过。
“这样啊!你尽给我带来好事,兄弟……话说回来,这个苦孩子,能够遇见你,也是死里逃生了。他大概二岁左右,我们给他初步检查了一下。”
“他的身体状况,到底怎么样?”这是李林熙最关切的问题。
聂旺摇摇手,对李林熙说:
“别急,你别急。他只是有严重的小儿肺炎,虽然在送来的时候非常危险,虚弱得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是,到了我这儿就死不了。”
“好,好。”听了聂旺的话,李林熙觉得,积聚在心里的乌云,马上就在阳光下散开。
他决定交了这个做医生的朋友。
李林熙起身,忍不住握着聂旺的手,摇一摇,“谢谢!谢谢你!你才是他的救命恩人呢!”
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现在有了聂旺的呵护,这一座生命的塔,无疑已经是建在了牢固的根基上了,接下来,就可以看见它一层一层地拔地而起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兄弟。我等会再给他做一些血液和透视检查,初步看来,没有什么先天性疾病。他这小儿肺炎,也是拖久了,才越来越重的。治疗起来并不是难事,差不多一个月就可以断根,你就放心吧!”聂旺没有绕圈子的习惯。至于社会上流传的,医生把没病当有病、医院里把小病当大病,说的都是败类。
聂旺不是那样的败类。李林熙也不是。
身为院长,聂旺从来没有见过像李林熙这样的、心里真正装着老百姓的生死的父母官,这无疑激发了他的医者仁心。只要有需求,只要力所能及,自己一定不会推搪,而是全力以赴。
聂旺这样想着,并没有用言语表达出来。他相信,这个年轻有为的书记会懂。
李林熙略有慰藉,微微笑着,道:“好!你才是他真正的救命恩人,兄弟,你给他取个名字吧!”果然,李林熙的口气和神色,都有一些显著的变化。
这让聂旺欣喜不已。“你才是对他有救命之恩呢!我从来不会取名字,也没什么文学造诣,就不献这个丑了。”聂旺做出一副心有余力不足的样子。
“那我想想,一定给他取一个有意思的名字”,李林熙沉吟了几十秒,而后惊喜地说:“你姓聂,我姓李,这孩子就叫叶力吧!这个名字,既不那么显山露水,又用业力二个字的音译,诠释了他不平凡的身世和经历。”
“最好最好!”聂旺伸着大拇指,赞不绝口,“兄弟果然是高人。”
“嘿嘿,高人谈不上咯!我只是希望,他长大以后,做一个坚强的智者,有思想,有善行,把生命中神奇的魔力,全部体现在一个行善者的命运之中。”
“非同凡响。”聂旺说了这四个字,不知道是说给叶力的,还是说给李林熙的。只是,他似乎隐隐约约看到了一颗善行者的禅心。
【作者***】:精彩继续。(未完待续)
第135章 笑与哭
15.《笑与哭》
聂旺有些忧心忡忡。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不给孩子做精心的治疗,就草率地丢到河里,天下哪有这样狠心的父母。这分明是草菅人命!长此以往,如何了得!”对于这样奇葩的个案,作为以救死扶伤、倡导人道主义为天职的医院院长,没有愤慨都不正常。
从奋不顾身地跳下河那一刻开始,李林熙何尝又不是这样想的呢。
“根据刘定安的分析,这孩子应该不是我们承阳人。很可能,他的父母此前至少生了二胎,都夭折了。为了避免厄运再次降临,加上贫穷和蒙昧做为催化剂,才有了这种愚昧无知的举动……这孩子差点被活活淹死,好险!”李林熙说着,犹心有余悸。
“李书记,让这个叶力做我的小弟弟吧,好不好啊……院长。”小根说。他一直在无声地倾听着他们两个的交谈,小小年纪,似乎被感染了。
“行。好孩子。”李林熙和聂旺异口同声地答应着。
就目前来看,小根还是一个受施对象,病卧在床,没有行为能力和经济能力不过,他能够有一颗懂得回报的、善良的心,这多不容易啊。
李林熙摸摸小根的头,很是满意。
“那个小孩子,叶力,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啊?要不要去看看?”他又回过头来问院长。
“昨晚已经连夜给他诊断了,也开始用药,依我的经验,可以调理过来的。现在护士在给他洗澡呢,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大堆小孩的衣服,真是有心了。你就放心吧,不出一个月,你会看到一个蹦蹦跳跳的叶力的。”
“好!你也有心了,兄弟。”
“客气什么咯!这都是力所能及的事情,举手之劳。我吩咐了食堂,每天早晨,多煮七个鸡蛋。小根娘俩吃六个,叶力还小,吃一个够了。你可别小看鸡蛋,对于病人来说,它是最廉价而有效的补品呢。”聂旺得意地道。
把握满满,却一点套路也没有。
听着他的话,李林熙的心里,冒出一丝一丝的感激之情。
他从手包里,掏出一叠钞票,递给聂旺,说:“兄弟,这是一千块钱,刚取出来的,给孩子们做医疗费吧。”
聂旺忙不迭地推辞,道:“不必不必。李所长昨晚已经交了五百块钱,先紧巴紧巴着来吧,你就不用再给了。余下的,以后再说吧。你昨天已经出了那么多,小根都存在账上了。这是行善积德的事情,我不可能要你一个人私人破费,而无动于衷吧。”他这拒绝的举动,很真挚,也合情合理。
李林熙如果再坚持,反倒不妥。于是,他收回手里的钞票,说:
“那行,劳你费心了。我回头再捎一些鸡蛋过来,这总可以吧。”
这时,何芳进到病房来了,她拎着二个大兜。
李林熙满是惊奇,笑呵呵地问:“这是什么呀?”
“一袋书,四双鞋,还有文具,袜子。”何芳说着,把装着书本的大塑料袋放在小根的病床上,一本一本往外掏,“我刚刚去了中学,跟刘校长说了小根的情况。他对小根很有印象呢,曾经去过他家里二次,不希望看到他中途辍学。是不是,小根?”
小根看着摆在面前的这些书本,如获至宝,不住地点头,“嗯嗯。谢谢姐姐,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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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我干什么呀!得谢老师和校长。是刘校长找班主任和任课老师的,马上就给凑齐了。回来的路上,我又买了纸笔文具什么的。小根,你现在不寂寞了,在住院的这段时间,要好好温习和预习噢!遇到不懂的,就记录下来,回头问姐姐,好不好?”何芳看着小根,笑眯眯的讲。
“好,好呃。”小根大喜地应着。
何芳又从另外一个口袋,掏出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小根,你用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脚,来试试,合不合脚。”
小根不停地缩着脚。他居然不愿意。
李林熙和聂旺站在一旁,大惑不解。
“等会,等会再试嘛……”他羞涩地闪躲着。
“不行。等你病好了,还要穿着它读书呢。”在何芳的一再坚持下,小根才老大不情愿地伸出一只脚。
他们看到小根的脚上,那已经看不出花纹、没有了脚尖和脚跟的袜子。
这是触目惊心的一刻。
何芳没有说话了,默默地帮他脱去旧袜子,再穿上新的鞋袜,忍不住的心酸。
为了缓解屋内沉闷的气氛,李林熙问何芳:“嗯?你怎么知道他们的鞋子尺码的?”
何芳起身,装着没事的样儿,说:“我昨日就问好了小叶姐弟的。小叶就只有一双鞋,很破旧了,还必须在放假的时候洗了晒干,好可怜的……小根的脚跟小叶的脚应该差不多,于是就买了,店家说,如果尺码不对,可以换的。她听说我买这么多鞋子是送给孩子们,还特意给了批发价呢。”
李林熙笑着夸奖她,“乖孩子,会办事!还有,这一双鞋,又给谁啊?”
“且。你把我当成未成年呀!这一双,是给小根的妈妈!我看她穿着一双拖鞋。小根,我们一起去给你的妈妈穿鞋子,好吗?”何芳拿过床头立着的一副拐杖,递给他。
“嗯!”他接过医院提供的合金质拐杖,一跃到地上。健康的那只脚上,新鞋袜带来的舒适,以及地面的踏实,传递到小根的脸上,绽开向日葵一般舒坦的笑容。
何芳一手搀扶着小根,一手提着鞋盒,在走廊上走着,李林熙和聂旺跟在后面。“这双鞋子,我刚刚在店里试过,她应该能够穿。”何芳说。
“你怎么这么肯定?”
“女人的直觉。”何芳侧过头,望着李林熙,嫣然一笑,露出小酒涡,还有雪白的牙齿。一笑百媚生。
此情不可负。“岁月无恙,越来越深情。”李林熙念出了突然涌上心头的一个句子。
聂旺似懂非懂,付之以淡然一笑。
小根的妈妈,还执着地坐在荷花池边玩水珠,似乎要玩到太阳把露水全部蒸发为止。她看到何芳走近,本能地一缩,身躯失去平衡,差点掉到池水里。“小心!”聂旺本能地叫道。就他所知,精神病患者中,有相当的比例是淹死的。
“妈妈!”听到小根叫了一声,他的妈妈夏永红才安定下来,稳住了身形。小根把拐杖合在一只手里,挨着他的妈妈坐着。然后,接过何芳手里的鞋盒,先穿袜子,再穿鞋。他妈妈的表情并没有预想中的欢天喜地。而是木讷寡言一如木雕。
小根帮他妈妈穿好鞋子,把自己的脚和妈妈的脚,凑到一起。
这时候,他的妈妈笑了,有点夸张,一如春花。
小根却哭了。肩头抽搐得越来越厉害。
“你哭什么!?”何芳很纳闷。
“……我很久没有看到妈妈笑了……很久没有给妈妈穿上新袜子,新鞋子……”小根一抽一咽地说道。
“好孩子,会好的!”李林熙有些动情地说,“来,我给你们拍一张照片吧。”
“等等我。”何芳说,她挨着小根坐着,把手搭在他的肩上。
“看这里,笑一个……嗯!这样才好看。”李林熙拿出手机,心满意足地拍下了这一张照片。
就是这一张平常的照片,引出了后面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
谁知道呢。
【作者***】:“岁月无恙,越来越深情。”(未完待续)
第136章 李林熙式的微笑
16.《李林熙式的微笑》
此刻,李林熙的心里,是颇愉悦的。虽然面临的困难还有很多,但,他非常乐于看到,何芳、聂旺和李汉闵,还有秦根,在关键环节,作为坚强的后盾,都跟他站在帮扶的统一阵线上。
不久,从医院出来以后,李林熙与何芳驱车在前往樟树角村的路上。之所以叫樟树角,从字面上可见它有多偏。它的边际,与南山县接壤得更多,相当于樟树乡来说,俨然是一块飞地,有点像美国的阿拉斯加。樟树角靠山面河,经济欠发达,才脱贫没几年,不过,听何芳说,这里的民风淳厚朴实。
车沿着水泥路面,在乡间穿行。道路不算宽,也不算太难行。路的两旁,瓜果飘香,稻田里,稻谷已基本成型,正抽花扬穗。偶尔看见荷塘,荷花正盛,荷叶田田。盛夏的美景,惹得何芳惊喜不已。
“哎嘁!”她打了一个喷嚏。
“有人在想你,亲爱的。”李林熙打趣道。
“才怪!”何芳忙不迭地拿纸巾,李林熙手快,直接递了上去,何芳报以深情的一瞥。
“每一个咳嗽的女生,都是上辈子受凉的天使。”他灵感一上来,露出了李林熙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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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荷风,很是迷人。
他就这么微笑着,索性关了空调,让自然风一股脑儿吹进来。
风很暖。
“昨天那个小孩子,金蝉子,没什么大碍吧,组长同志?”这一次下乡,何芳作为书记的搭档,跟李林熙分在一组。难怪她叫他“组长”。
在工作的过程之中,她不想被他迷得五迷三道的,于是,主动拉开话题。
“聂旺说,那孩子体质还不错,只是有严重的小儿肺炎。我和聂院长,给他取名叫叶力。”
“哈哈,业力……他在命运的终端,能够遇见了你们,也确实是菩萨保佑。”
“我希望普世有菩萨,而不单单是你我。”
“唉,不是那么容易的,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未来的归宿,也的确是一件麻烦事,让人头疼。”
“慢慢看吧,先治好病再说。看看能不能找个好人家给收养了……说实话,我宁愿麻烦一万倍,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死,我们无法看着他被剥夺了最基本的生存权、而熟视无睹。”李林熙说着,摇了摇头。
“……会好的啦,老公!从现在开始,我有点崇拜你了。”何芳说着宽心的话,有些煽情。
是呢。每一天,也许不是都那么美好,但每一天,都会有一些美好的东西存在。
快到樟树角的时候,何芳拨通了联系人的电话。他是片区小学的一个老师,姓刘。
看到他本人的时候,李林熙有点意外。让他意外的,是刘老师的年轻。
“欢迎你们,李书记,何主任,我叫刘春。”这个刘春老师的个子不高,准确来说,不很高,一米六出头的样子。
他身后的校舍,很低矮,也很破旧。因为适逢周末,校园里听不见学生的欢歌笑语,更加显得出奇的落寞和清寂。
“学校里一共有几个班级?有多少学生?”李林熙问。考虑到这是片区小学,政府近期可能很少有更多的财政投入进来,它能够维持现状不被撤掉,已经是万幸了。
“有五个年级,四个老师,一共一百三十一个学生,李书记。”刘老师如实回答。
“四个老师,教五个年级,怎么教得来?”不得不佩服李林熙的敏锐,他从生硬的数字背后,已经觉察到尴尬的现状。
“二三四五年级各一个老师,六年级学生大一些,有自理能力,就直接去乡中心小学住校了。为了把这个学校维持下去,我们没有校长,没有幼儿班,一年级只能轮流教。”刘春老师见李书记对学校很关注,就带领他们参观了一下自己的学校,“听说,我们这个小学,明年要撤掉。如果这样一来,周围的孩子们读书更加不容易了……”
李林熙透过玻璃窗,看到教室里的课桌,倒不是很破,只是有的多,有的就很少了,才二十张。“你们辛苦了,小刘老师。至于撤不撤,到时候,我会综合一下各方面的意见。”
显然,师资和生源问题,才是影响到它的存在的大问题呢。
李林熙让小刘老师坐上他的车,朝着走访对象家里开去。
“刘老师,你今年多大?”在车上,何芳回过头问。
也难怪,这刘春老师,本来海拔就没有优势,再配上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如果站在学生群里,谁是学生,谁是老师?很难分辨出来。“我今年二十四岁,师院毕业就来到这边,快二年了,还没捞到指标,只能等待奇迹了。哈哈,我知道你为什么有这么一问,是很好奇我为什么长得这么不着急呗,是不是,何主任!”他自嘲道,“我从小就生在承阳市里,父母都是钢管厂上班族,他们的身高正常……不是先天性的问题,也不是营养不良。眼看着骨骼已经闭合了,要想再长高啊,也只能等待奇迹再现啦,哈哈!”他的性格倒是蛮开朗,有点风趣。
他的个性标签,清晰地印在李林熙的脑海里,“等待奇迹的小刘老师”。哈哈。
何芳像被人看破了心思,慌忙打圆场:“没呢。做一个快乐的孩子王,我看就蛮不错啊!无忧无虑的,多好。”
到底有多好?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能够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王,就不错了。可是,我们学校有好多孩子,原本属于他们的欢乐,早被读书难、生存难所取代了。比如,我们现在去看的这一对孤儿姐弟,我每个月微薄的收入,几乎有一半用来接济他们了。”
李林熙听着,心里一揪,“什么状况?”又是一对姐弟,孤儿姐弟。
“这一对孤儿姐弟啊,姐姐读五年级,弟弟读二年级。几年前,她俩的父母和哥哥,在一次电鱼的时候,不幸都被电击身故,那个场面凄惨呀!后来,他们被自己的叔叔婶婶收养。但是,叔叔没技术,只能打零工。婶婶患有严重的糖尿病,她自己也有两个孩子,所以家庭非常困难,生活条件和居住条件很不好。这不,前面的那个平房,就是他们的家。”
小刘老师一边说着,一边示意他们停车。
车才停稳,李林熙的手机就响起来了。
是叶司令员。
“您好!叶叔叔。”李林熙对着手机微笑着。
【作者***】:下一章节,《司令员有请》。(未完待续)
第137章 司令员有请
17.《司令员有请》
叶司令员在电话那头沉静地说:
“你好,小李,你现在忙不忙。”语气亲切得像对自己屋里人。
李林熙一点都不迟钝,顺口就如实回答:“我们这穷乡僻壤的,不怎么忙呢,叔叔。”他屋里如果真有这样一个叔叔就好了。
可是,司令员已经把他当作亲侄子,说:
“那好。今天中午,我请你吃个饭。现在是十二点差二分,这样,我派司机直接过来接你,你十二点一刻准时在大门口等着就行。”
这口气,坚定中透着威严,意思很明确,不容置疑,也不容反驳。不愧是司令员啊,一副雷厉风行的做派。
“行吧!”李林熙不知道司令员找他有什么事情,又不好在电话里问。
在常人来看,司令员请吃饭,这人得有多大的金面啊!自己一个小萝卜头,离他所处的位置,还有十万九千里呢,孙猴子一个筋斗云还打不到。反正不是鸿门宴,李林熙想也没想,爽快地应了。
“上车。有事。”李林熙表情严肃地说了二个短句,已经把车子重新打火。
何芳听得招呼,知道兹事体大,连忙上车。正是她一贯的善解人意,让某人欲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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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刘老师却不一样。他从来没有跟这二个人打过交道,特别是李林熙。名为走访,却临门变卦,这是唱的哪曲啊,这个年轻的书记,不会也是图虚名、走过场吧?唉。
他带着一脸狐疑,不甘心地望了望不远处的屋场,只有默不作声地跟着坐上来。他才关上门,屁股还没坐稳,红旗车已经嗖地冲出去了。
道路两边的树木急速向后倒去,这速度,不知道是多少迈。当老师的,习惯了修饰与造句,反正这速度可以用风驰电掣来形容。
李林熙全神贯注地开着车,车上谁也没有说话。
何芳也没说话,怕分散他的注意力。她知道他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出了山门的街口,何芳抬腕一看手表,时间正好十二点一刻。
她看到在乡政府那儿,有一辆军绿色的“勇士”正开过来,临开到门口,只见它来了一个漂亮的漂移,车已调头,而后,铁板上钉钉一般,纹丝不动地停了下来。
李林熙把车停在它的后面。何芳发现,“勇士”没有熄火。
“给你开。”李林熙也没熄火,简短地对何芳说了这三个字。然后,他拿着手包下了车,紧接着,毫不迟疑地上了前面的那一辆军车。
这是什么情况?小刘老师还没搞清楚状况,他扯着脖子,好奇地看着那辆挂着军牌的勇士。他不由张大了嘴巴,心里打了无数个问号,还是带着弯钩拖着点的。
“我们吃完饭再去吧!”何芳平淡地说着。
小刘老师听着,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美女是邀请自己吗?这不就是说,自己能够有机会与这天仙一般的姑娘共进午餐?他想抬头看看天,看看天上真的有天鹅飞过吗?真的吗。
他们目送着那军车箭一般地贴地飞起来,载着李林熙,瞬间就看不到一点儿踪影。
这是真的。
司机战士是个很帅气的小伙,千真万确。他聚精会神地做着本职工作,没有主动搭话,这车开得,平稳且利索。
李林熙远远地看见,警备司令部那全副武装的卫兵,隔着老远就在行礼,打开了电动门。
车大摇大摆地进了大院,一直开到食堂门口,才停下。门廊里,赫然站着的是一身戎装的叶司令员。
司机停好车,快速地绕到右边,礼貌地给李林熙开门。然后,默默地敬了一个军礼,开着车离开了。
司令员也没跟他打招呼,他忙着跟李林熙握手呢。
“冯书记要见你。”李林熙还来不及开口说什么,叶立军就开门见山地说话了。
市委书记召见一个乡委书记,还一起吃饭?
“不错嘛……他会问你一些与新闻报道有关的事情,还有以后的工作情况,你要不要先准备一下。”叶立军没有跟李林熙寒暄,而是用左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停在他的肩上。
“不用准备,如实禀告吧。”李林熙答道。他们并排走向二楼,而不是热闹的一楼大饭堂。
说是食堂,二楼却是三个包厢。东头这个包厢,占地面积最大,全套红木家具,一个显眼的大酒柜,摆得满满的,比五星级酒店更豪华。
市委书记冯绍生当门坐着,见他们两个进来,起身跟李林熙握手,笑容可掬地说:“小李,欢迎啊!我们那天在医院里,匆匆忙忙见了一下,就被你躲掉了,不应该啊!虽然你是英雄,今天还得罚你一杯,你叶叔作陪。”
“冯书记,那天场面有点乱,我被医生硬拉去疗伤,实在是失礼得很。”李林熙得体地回应着,竭力掩盖着内心的狂喜。他从冯书记开头的话语里,不但可以听出亲切和赞许,还能够听出,叶叔叔已经为自己做了许多工作。
冯书记紧接着说:“我很欣赏你,也明白你的意思,你很有政治智慧,不错。”
容不得李林熙多想,叶立军介绍:“这是冯书记的夫人……这是我的夫人,许嫦娥。”二位夫人并肩而坐,见叶立军陪着李林熙走近,都站起身子,面带微笑,礼貌地伸手与他轻握。
李林熙虽然跟叶司令员接触得还不太多,但是从他这二句看似平常的话语里,可以看出,叶叔叔是一个很有思想的官员。他只说出自己的夫人的名讳,这种恰到好处,岂是一介武夫可以做得。
“今天是周末,难得大家都有空,就一起吃个便饭。第一次聚,下午都没有公务,咱们破个例,喝一点,我们三个男子汉坐一起得了,书记你看如何?”叶立军左右看看,不出所料,他这话说得非常有水平,不但把身份、情感与规则这些元素都交代得很清晰,还附带着把李林熙的坐次也安排好了。另外,李林熙还注意到了,他说的是你。而不是说您。
“行。就听你的……秦秀书记跟我说过,他有点能喝,今日正好见识一下……”冯书记这是放出什么信号呢?“小李,随便一点……也别怪我们以大欺小,我们俩小杯,你就用大杯吧,怕你不过瘾……老叶,犒劳英雄嘛,你别心疼你的酒就是。”毕竟是当市委书记的,他的话里,信息量很大。
“好的,我负责斟酒。”李林熙久经考验,还是有些阅历的。他在心中暗暗提醒着自己:在这历史性时刻,必须做到三点,必须表现得少言而得体。最后一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时刻保持清醒,保持思想性。
此刻,尽管他的心里,已经有些受宠若惊,明面上还是表现得落落大方,波澜不兴。
红木的圆桌上,浮雕着八仙过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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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官路几步遥1
18.《官路几步遥》1
司令部的贵宾厅,其格调与规格,非同一般。当然,能够进到这里的,自然不是一般人。
墙上挂着几幅名人书画,徒增风雅,又恰到好处。右边,还安放着一个很大的书画台,柚木材质,摆着笔架和文房四宝。左边,是一个兵器架,上面陈列有几把刀剑,旁边竖立着一个炮弹的弹壳,镂刻着“提高警惕保卫祖国”八个字,金光闪闪,透着威严无比。
李林熙想,自己拜叶司令员所赐,能够进到这儿,算是登堂入室了。非同凡响的是,市委书记赫然在座,这是可以主宰自己官运的党政大员,放在早几个月前,自己想也不敢想啊。这无异于白虎堂啊,就今儿这般场合,该有多少人梦寐以求、兴高采烈,更有多少人如履薄冰、心惊胆战呢。
贵宾厅的所有陈设,彰显着贵气。
今日的一切,但是经过叶司令员精心安排的。在这个大厅里,按照就餐的人数,只摆放了五张红木的靠背椅子,多余的都撤去了。这样的红木椅子,色泽靓丽,纹理清晰,显得中规中矩。李林熙暗地里试着小心拖了一下,感受到了沉甸甸的份量。他知道,这种珍贵的东西保护起来不容易,平时只能搬动,是不能去拖拽的。
特别是巨大的红木餐桌,见所未见,与外界所用的截然不同。它由三部分构成,中心的部分,精心地布置着鲜花,鲜艳欲滴,暗香袭人。中间的一圈,徐徐转动着,显然是电动的。这一圈雕刻的人物云水,造型优美,工艺十分考究。在转动的浮雕之外,云水渐离,淡出光滑的平面,上面直接摆放着各式菜肴,这画里珍馐,独出心裁,不由让人食指大动。外圈部分,则布置着各人的餐具、酒具和洁具。这样的设计,跟地球的构造有异曲同工之妙,可谓独具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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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熙发现,这个华丽的餐桌,没有使用台布,却簇新发亮,除了纤尘不染,几乎毫无磨蚀,估计至少每个季度,就得打一次蜡。
所用的酒水,且不说品牌,它们和各人的行包,一起放在四角配套的小几上。
进来上菜的人,不是漂亮的女服务员,而是勤务兵。
菜品并不多,东江鱼,生态肉,佐以时令蔬果,荤素搭配。菜式之精致,就不赘述了。
等菜上齐,叶立军起身,举杯道:“今日休息,有幸得与诸位欢聚,作为东道主,我邀请大家共同举杯。”叶立军得体地说,“菜不丰盛,也不知道是不是合口味,多多包涵。特别是冯书记和小李,请多喝几杯,我先干为敬……各位,请随意,并见谅。”
李林熙有幸与二个军政大员共进家宴、共进午餐,这是何等的恩典。这种造化,决不是凭官衔和银子就能够解决的事。
前路遥迢,接下来的才是主题。
在大家都起身的时候,冯书记抿了一口“五粮液”,看不出一点生份和一点架子,说:“我和夫人特别感谢司令员设家宴盛情款待。小李,都是自家人,你也不必拘礼。”
“嗯”,李林熙笑微微地说着请多关照之类感激的话,恭恭敬敬地干了一大杯。
而后,冯书记主动敬了他一杯酒,客客气气地喝完了杯中酒,说:“小李,今日在这儿不论官职,也不必排资论辈……小伙子,有思想,肯上进,不错。你不畏艰险,是公认的大英雄,市里正在请示通令嘉奖呢!”冯书记表情平和地望着他,道:“我从媒体上看到了、你的叶叔叔也多次跟我说,你的人品好,工作的确做得非常好,你该好好敬他几杯酒嘛,我有空一定去实地看看。对于你这个人,我很欣赏你。后起之秀啊,多多努力。以后,在工作中,有什么困难直接和我说。”
李林熙一边在脑子逐字逐句地过滤、分析冯书记传导出来的信息,一边站起身,慨然举杯,对二位大员道:“您说得好,我就不叫职务了……叔叔,阿姨们,多谢垂青!晚辈今日借花献佛,日后一定不骄不躁,不孚厚望。”机智如李林熙,他以酒为媒介,适时地表露心迹,而没有说“大恩大德、肝脑涂地”之类的俗话、套话,只是用了三个不字,直截了当,直抒心意,既有谦逊,又不失信心。
“哈哈!敬我就免了,难得他今天兴致高,敬好你的冯叔叔为要,他既平易近人、又爱惜人才犹如性命呢!今后还得指望他多多提携、你要好好表现才是!”叶司令员也不逊,他不想李林熙把话题在自个这儿盘桓太久,耽误正事,末了,直接用话语拉开精彩的序幕。
见到叶叔叔不着痕迹地有意拉进自己与冯书记的距离,李林熙心有灵犀,就着阶梯进身,端着酒瓶起身,道:“冯叔叔,我给您斟酒,如有不足之处,还请多多指正,我向您学习!”既有导师引路,他乐于鞍前马后地服伺。
“嗯?!老叶,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小李,当然得先敬你的伯乐了。”冯书记满意地道,“打铁还得自身硬,既然小李有上进心,我们作为长辈,自然乐得扶上马,再送一程啦!小李啊,当官是个苦差事,风光只是表面上的。我们常常是早上看着月亮离家,晚上踏着星星回来,对家庭多有亏欠呀!这不,难得周末有这样的工夫,可以自由支配时间,可以多多陪伴亲友家人啊!”
“嗯,我一定听您的!机会难得,我敬二位叔叔,二位阿姨!”还等什么呢,对于冯书记扶上马再送一程的许诺,李林熙自然是感激涕零。
这时,谁也没想到,平时从不涉足官场的冯夫人,笑吟吟地说:“小李一表人才,长得非常帅。看得出,你又有大智慧,将来一定前途无量啊!来,阿姨祝福你。”她主动起身回敬,这也是她第一次发话。
俗话说,千层浪不如枕边风。
很多人就搞不明白,国内的官太太们,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群体。电视剧里的官太太们,一个一个都不幸福。现实是这样的么?
首先,官太太是表面风光的群体。有句话说得好,权力,的确是很大的春药。
这不仅是对官员说的,更是对官太太来说的。比如,像冯夫人这样的,作为一个市委书记的太太,那是多大的荣耀啊。别人好歹都要高看几分。来巴结的人自然会有很多,围在周围拍马屁的,自然也会很多。官太太,那可是权力的影子啊。谁敢欺负一个官太太呢?打狗都要看主人。何况官太太后面是有实权的官员呢?妇凭夫贵,住大别墅,周围都是羡慕她的眼光。
据说,现实中有太太俱乐部,就是这些官太太的俱乐部。利用官员丈夫的权力谋取私利。这些官太太们,凭借官员老公的权力或者权力背书,可谓是十分风光啊。
官太太大都是寂寞的群体。有人说,很多官太太是守活寡的。原因有很多,比如,官员调动很大。如果双方都有工作,恐怕就要面临两地分居。这是因为工作原因,可以理解……有的因为老公忙而寂寞;有的因为老公有权力受到性贿赂而寂寞;还有的,是因为老公受到美色诱惑而寂寞。看看,都是寂寞。白天是赤裸裸的寂寞,也算是黑森森的寂寞。
当然,很多官员忙于升迁和政治斗争,是无心经营感情的,和老婆的感情也是淡漠的。
有个朋友说,他领导和老婆去住宾馆,竟然是标间,两张床。领导出差竟然和老婆不睡一张床。
官太太,不仅仅是官太太,往往还是军师呢。有一类官太太,地位是不可动摇的。那就是她既是老公的贤内助,又是老公的可靠军师。走“夫人路线”获得快速升迁的官员不乏其人,甚至有些让自己妻子认领导当干爹。而还有一些落马官员,走另外一种“夫人路线”,通过攀附领导的夫人来实现接近和讨好领导的目的。这一类官太太,已经参与到老公的官场仕途中了,并且贡献自己的力量。这样的官太太,那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绝对是利益共同体了。
还有,官太太,必须要识大体能包容。往往有很多东西,还需要假装不知道,或者表现出宽容。再怎么样,在外面还得扮演恩爱夫妻模范夫妻。
官太太,就是大太太。
手握权力的官员们,周围怎么会没有小姑娘往上扑呢?尽管往上扑的动机各不相同。有人为了钱,有人为了权,有人为了受人指派。哪怕官员们自控力很强。但是总有无数的商人和对手拿出美人计,给他下套或者拉他下水。通常,英雄难过美人关。哈哈。
“谢谢阿姨!”李林熙是何等智慧。他压制着心里的欣喜,忙不迭地回应着。这是何等荣耀啊,他几乎有些受宠若惊啦。
【作者***】:精彩继续。(未完待续)
第139章 官路几步遥2
19.《官路几步遥》
冯太太,四十来岁的样子,有着知识分子独具的高雅和娴静。她很白净,一袭丝质连衣裙,凸显其秀颀的身姿,一笑一颦,更加显露出她的雍容和华贵。
中国官太太,自古至今影响着人类的历史,比如“回头一笑百媚生”、“烽火戏诸侯”,等等。历史的烟尘中,浮现出一个个了不起的大咖官太太。
官太太,就是大太太。作为官太太们,就好比是皇宫的皇后一样,必须要有包容之心,甚至要容得下别人。或者说,至少要做到睁只眼闭只眼。不能坏事,不能闹。若没有包容之心,那么,这个皇后也就歇菜了,当不了了。
所以,官太太们,想要保留这个身份,必须这么做。这就是身为官太太的无奈和悲哀。
但凡当官的,最忌讳官太太后院起火。要是后院起火,如果老婆与他决裂,将他的各种秘密交给纪委,那就完蛋了。要知道,作为夫妻,就算关系不好,那也是知道对方很多秘密的。当然,一般来说,不到万不得已,不到撕破脸决裂的时候,后院是不会起火的。如果后院起火,那就是太太的地位受到了威胁。比如,官员在外面认识了情人不回家,惹得太太不高兴。或者官员打算换大太太,那么,才会引起后院起火。
不过,一般成熟的政治家,是不会轻易换老婆的,就算外面有情人,还是会给太太一定的面子,不会做得太绝。只要不太绝,后院一般不会起火。
坊间其实早有说法,“十个贪官九个有情妇”,在一条条“大鱼”前腐后继的过程中,情妇、小三、**、贿赂等等,已成为难以缺席的“调味品”。这些贪官不上套还行,就怕上了贼船下不来,被情妇小三控制或者利用。那么,这时候,后院就可能会起火了。这些有情妇的官员,不仅担心后院起火,还担心外面的女人有着千般万种各种心思。事实证明,无数的后院起火,波及到了无数官员。
官员的婚姻是什么?婚姻本质上就是合作,就是合伙,是同在一条船、利益共同体。身在官场,对官太太好一点,那就是对自己好一点。只是,太多的热衷权力的男人,一心想着名利场,忘了对太太好。最后,失去了平衡,摔了大跟头,再也爬不起来。
官太太,从来就是一个不好当的职业。或者说,这就是权力的代价。身为普通人,不要去羡慕了。正所谓:只见贼吃肉,没见贼挨打。
美剧《权力的游戏》,名字上还有几个字:冰与火之歌。权力,那就是冰火交融的游戏。如此危险,稍微不留意就会被对方所吞没。
试问,有几个人能控制权力,而不是被权力所控制呢?
至于冯太太,李林熙第一次与她见面,自然不能作主观判断,她到底是官太太的哪一种类型。
非礼勿视。他只能感觉到,她的与众不同。至于,什么地方与众不同?是笑容中的霞光?还是眼神中的火苗?或许,是她对自己的关注吧。
此时此刻,他无暇多想。
“初次见面,我给你和许阿姨斟酒,聊表敬意。”李林熙端着醒酒器走过去,给她和许姨斟上红酒。
然后,善意的一笑。
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更不知道她们身后的故事,今日也只能这样表达敬意了。冯夫人也报以一笑,充满了善意的。
正是因为这善意的一笑,在李林熙日后面临的危机中,搭救了他一把。
这是后话。
“小李,从上次勇擒歹徒的事件中,我才知道你当过兵,而且是特种兵。我想问的是,在你的军旅生涯中,让你最受影响的一句话是什么?”冯书记果然兴致很好,问了一句***。
李林熙想也没想,坦言道:“战争只是破铜烂铁,真正的军人才是铜墙铁壁、钢铁一块。”
冯书记闻言大笑,喜不自禁,并且竖起了大拇指。
“英雄所见略同,哈哈!”叶司令员抚掌笑道,“恭喜你,贤侄,满分通过考核。”
“考核?”李林熙诧异地问。
“在你没来之前,冯书记就对我设置了这个问答题。我以党性担保,没有对你吐露一丁点吧?!这算是别开生面的考核,他说,如果你能够对答出来,以后,你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
“这样啊!谢谢冯叔叔,我敬您一杯。”李林熙满脸堆着由衷的笑容。
“是这样的。的确,它足以给你带来影响,因为这句话影响了我的一生。”冯书记说。
“冯叔叔也曾经在部队服役吗?”李林熙问。此情此景,不知道可不可以使用顺藤摸瓜这个词。
“没有。”冯书记肯定的回答,多少让李林熙感到有些大失所望。少顷,书记话锋一变,接着说道:“我们家有尚武精神,世世代代都是行伍出身,只有我是个文官。父亲、叔叔是南下干部,曾经参加三大战役,打锦州,攻徐州。他常常给我们讲军旅故事,我们兄弟姐妹自小陪他下军棋,攻城打靶,排兵布阵,受到了他的熏陶。四个兄妹,除了我一个,都进了部队,我还是被母亲执意留在身边的。”
李林熙感到非常意外,道:“我们的父辈,经历居然惊人的相似。我的父亲,也曾经参加平津战役和渡江战役,也曾经历过头顶有飞机、身边有军舰、身边的船只像瓦片一样沉没的壮烈场面呢……他在徐州打过张灵甫,在朝鲜打过美国佬。回国以后,在最初的上海公安部队干过几年,而后才转业回到故乡。他们冲过枪林弹雨,作为战友和老乡,不知道在战场上有没有遇见过?他们从血雨腥风里杀过来,戎马倥惚,才能给我们带来精彩的童年,这的确是宝贵的经历,和珍贵的记忆。”
“嗯?!也是陈毅元帅领导下的上海公安部队?太巧了!冒昧地问一句,你的父亲,现在也还健在?”
“精神抖擞着呢!他属于老来得子,所以,我们兄妹的年龄都不大。”
“噢,这是好事呀!说不定,他们两个早就认识,或者,本身就是失散多年的战友也不一定……有机会的时候,咱安排他们两个认识认识?小李呀,这事你上心,不能留有遗憾,你来安排。”冯书记语重心长地对李林熙说。
“好啊!您家老爷子可好,现在哪里?”
“好着呢。他在南州,秋天的时候我会接他来一趟承阳,到时候告诉你,你把手机号码留给我。”
这是一个意外惊喜。大喜事。
“世纪相逢,这是一个佳话,值得庆祝庆祝。”叶司令员也分享着喜悦,他举起酒杯,提议好好喝一杯。
“干!”五个人的眉宇间,都飞扬着神采,展露出喜悦之情。
“秋天的时候,他该到市里来了吧?老冯,樟树乡划归市区的事情,我已经告诉小李了。”叶司令员的确是一把好手,为了促成其美事,忙着趁热打铁。
“嗯,是的。既然告诉他了,是该运作一下,给年轻人创造机会,甘为嫁衣……这样,划过来以后,我找机会帮你提一下,你成绩突出,有目共睹,倒也无可厚非。”冯书记停了一停,又道:“小李,何江厅长跟我讲过你的事情,怎么回事,你想去公安口?”
“还不是因为媒体报道,夸大其词……我一直呆在政府这边,对公安没兴趣。”李林熙有些腼腆地答道。
冯书记望向叶司令员,说:“你我所料不错。老叶,喝酒归喝酒,以后,在常委会上,你我要一条心哦!”
“行!听你的,我这一票,永远投给你……这么多年了,好像哪次不是似的?哈哈!”叶立军爽朗地大笑着。
“来,咱哥俩走一个。”冯书记推了推眼镜,也是豪情万丈的样子。
李林熙忙着把酒斟满,心里的高楼,平地而起。
几杯酒下来,冯书记已是满面红光。好在下午不用上班,他也难得像现在这样,心底无事,乐得酣畅。他说:“也是,一转眼,这么多年过来了,咱哥俩合作愉快,才有承阳的长治久安呀!比起我的前任,各方面大有改观,是吧!?小李的事情,有了你我的二票,加上宣传部,组织部,两委,政府,以小李的才干和资历,干一个副区长,毫无问题,先干着吧!”以冯书记的风格,送佛送到西,他干脆今天就敲定了,省得夜长梦多伤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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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立军对于冯书记的当场表态,似乎并不怎么吃惊,有意趣地笑了笑,咳嗽一声,道:“小李,你今日能够得到党政主官的器重,这是天大的好事啊!还等什么,敬酒吧?老冯难得像今日这样高兴,这个爱才如命的秉性,就是改不了,哈哈哈!”
李林熙好像看到叶叔叔给自己使了个眼色,就顺着他的口风道:“冯叔叔,叶叔叔,大恩不言谢,我……我先干为敬!”说完,哪敢稍有迟疑,毕恭毕敬地喝完一大杯,咽下千言和万语。(未完待续)
第140章 官路几步遥3
140.《官路几步遥》
“总之,我没意见。再说了,也合规合法,至于这恩不恩谢不谢的,就不必说了,反而显得俗气,是吧……你果然能喝呀!小李。今天就到这里吧,咱见好就收……等两个老爷子碰到一起,那时候,我们仨,再好好喝。”冯书记喝完杯中酒,立起身,气宇轩昂地作了总结报告。
“一言为定!”叶司令员习惯性地附议。
李林熙觉得,自己这次与冯书记的正式会面,没有如临深渊、心惊胆战的那种感觉,并不怎么紧张,还有十二分的兴奋,十二分的收获。
今天,是对自己前三十年的肯定与提升,从过去,到现在,直至将来,也是一个很好的总结……所有的一切,多亏了叶司令员,玉成其事。这几乎是撞大运了,自己除了要感谢冯书记,叶叔叔,甚至,首要的是感谢许君宁……怎么谢?他们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要人也不差自己这个小萝卜头。
要心。
就眼前来看,除了好好干,稳打稳扎,干出一番成绩,其它的,都是天上飘飘的浮云。
“叶叔叔,我来泡茶吧?”李林熙见冯书记在叶叔叔和两个阿姨的簇拥下,踱到了茶艺间,机灵地说。
“不用。让许阿姨泡茶吧,她知道各人的口味。”许嫦娥阿姨闻言,麻利地忙活起来。冯夫人乐得清闲,在室内遛达起来,她在书画作品前流连忘返。
冯书记和叶司令员,则一前一后地走到了书案前,看来是技痒难耐啦。
“老冯啊,我对你熟悉不过,每当酒至半酣,有援笔挥毫的雅好。怎么,有兴趣来一个?”叶叔叔带着征询的表情,看着笑微微的冯书记,继续道:“小李是可造之材,给他写几个字,激励后生吧?”
李林熙亦趋上前去,他以为冯书记会犹豫斟酌,“好啊,好”,谁知道他竟爽快地答应了。旋即,展纸润笔,让毛笔饱蘸浓墨,在半空中停下来,蓄势待发。半晌,已是胸有成竹,下笔如有神,若有声,几个大字跃然纸上。
“清、正、廉、洁”,四个字有乾隆风骨、大家风范,可见素养日久。几个字苍劲有力,力透纸背。
“小李啊,从你走上仕途开始,出身,机遇,天赋,勤奋,这四个关键点,自然是必不可少。我认为,还得加上正直和廉洁,否则,仕途有涯、走不远的。做官必须正直,必须干净,还有一天陪老婆,远远不够。这四个字,算我送给你,虽然没有落款,还是希望你能洁身自好,不要随大流,耽误了大好青春,大好前程。切记,切记!”冯书记显得格外慈祥,他搁下笔,苦口婆心地说。
显然,他已经把李林熙当做自家人,至少是没有间隙的人。
“冯书记堪称承阳一支笔,但是,他的墨宝,不是谁都可以看见的。所以,在市面上,少有流传……贤侄,特别是他刚刚对你说的话,你要牢记于胸,真正了解这四个字的内涵,时刻警醒。”叶司令员招呼李林熙过来,一人在一头,把这一幅字小心翼翼地请到一边晾干,同时,语重心长地说道。
“嗯!这四个字,字字千钧,冯叔叔,我会装裱在堂,引为宝鉴,牢牢铭记您的谆谆教导!”李林熙为了避免阿谀之嫌,说着发自肺腑的话,尽量不显露出感激涕零的表情。因为,他怕恶心到自己。
李林熙正逐字逐笔地解读着“清正廉洁”这四个字,从笔势到架构,的确,已有相当造诣。自己作为一个书法爱好者,不得不佩服。
“老叶,我写完了,该你了。”冯书记说。
“嘿嘿,就我那瘸子抬轿的字体,实在是拿不出手,岂敢班门弄斧。老冯,你存心想让我丢人现眼,贻笑大方不成。”
“孔夫子不嫌字丑,只要笔笔有,哈哈,你就别惺惺作态了。拿我当枪使,自己马放南山,美得你。当着年轻人在场,现一现你的绝活吧?不然都对不起这一张好书案啦……你瞒不得我的,哈哈。”
“嗨!赶鸭子上架,我就勉为其难吧!小李呀,回头你拿去糊墙壁也好,做引火料也好,别取笑叔叔哈。”
他们之间的谈笑,无拘无束,毫无羁绊,每一字每一句,直抵真实,让李林熙羡慕不已。
只见叶司令员口里这样说着,并没有扭扭捏捏,而是铺纸调墨,准备挥毫泼墨了。
少顷,一幅墨竹,已经写就。
“说你有绝活嘛!这不挺好?颜君,你快来快来,看这竹子,挺拔,秀丽,岁寒不凋,虚怀若谷,多好。回头找老邻居,讨一幅大的,裱到客厅里,显摆显摆。咱先说好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纸张笔墨费都得倒贴,哈哈哈!”原来,冯书记的夫人,叫颜君。
“想不到,叶叔叔的修为,直逼大家呀!我喜欢竹子,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铁血雄关一般的墨竹,难怪,古人常以竹可焚而不毁其节来比喻人的气节。难怪,冯叔叔说你有绝活,谢谢啦!”李林熙凑近墨竹图,闻到翰墨香,笑嘻嘻的说。
“小伙子乖巧,挺懂事嘛。小李,我听你的评价,句句在理,有专业水准,有行家眼光,是不是也给叔叔露两手?”冯书记透过镜片,看着李林熙。
“叔叔,我平时也就临临贴,权当消遣。哪敢在您面前献丑咯。”他这不是谦虚,谁不知道中国书法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呀。
“今日也没外人,你就当做练习吧,叔叔阿姨不会笑话你的。”出于关爱,叶司令员开始护犊,先打预防针。
李林熙见推辞不过,只有硬着头皮上。他深知,过于推脱,反而不好。莫非,这两个军政大员,吃饱了撑得,写写画画,向他一小辈献丑讨好?轻了说,这是不懂人情世事,重了说,无异于挥刀自宫。那就很不好了。
只见李林熙没有丝毫迟疑,拿过羊毫斗笔,蘸足笔墨,调试一下笔锋,气沉手腕,一笔一划写下“衡石程书”四个大字,固有的魏碑体。书字是繁体。
“啊呀,俊美的魏碑体!年轻人,你这哪是临帖,分明就是字帖嘛!疏放中透着刚毅,大有欧阳询之风,好字!难得一见的好字呀。”冯书记目放异彩,赞叹不已。
李林熙受此赞誉,不由赧然,几乎红了脸,“初学而已,修为尚浅,更谈不上专业和行家啊!”
“我蛮喜欢。只是这四个字,格调有点大,都是用于皇帝重臣呢。”
“冯叔叔,现在是新时代,王权早已被拉下神坛,皇帝已经被逐出金銮殿。不过,勤于政事,日理万机的官品,率先垂范,当冯叔莫属。”
“真不错,好境界!小李,落上款吧。”冯书记如获大宝,欢喜得不得了,他笑眯眯地道。
“冯叔叔的墨宝都没有落款,我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卒,岂敢僭越!”李林熙诚惶诚恐地说,他哪敢啊!
“听话!”叶司令员在旁边说了二个字。李林熙看着他的眼神,严厉中透着坚定,不容反驳。他只得用笔,在旁边落上了雅正之款。
正是这几个小字,在承阳官场,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许阿姨和冯阿姨也兴致勃勃地走过来,端过来几杯茶,并暗自点头。
“贤侄,如此好字,我也要一幅!我以墨竹交换如何。哈哈!”叶司令员喜出望外,早已放下面子,乐呵呵地说。
“叔叔,只要你不嫌丑体,敢不从命。”李林熙俯首听命,如有神来之笔,又写下了一幅“铁血雄关”,左右看了一眼,自己很满意。
“哈哈!幸亏我备有羊毫,金石气息浓厚,笔力强劲,有汉隶笔法,结体方严,笔画沉着,称得上用笔险绝,跌宕雄浑。妙啊!也落上款吧。”叶司令员得遂心愿,抚掌大笑。
“昔日康有为,称魏碑有十美,概括了魏碑书法雄强、朴拙、自然天成的艺术特点。小李这字,实属罕见,如金石刻就。”颜君赞道,犹如方家。
“真是字如其人。我没想到,你们都是同道中人!这才是佳话呀!不错嘛。”许阿姨笑道。
这两个阿姨,都是具有优雅气质的女人。
所谓女人味,之所以被称之“味”,“味”是一道需要慢慢体会的无形之神韵,就像吃东西一样,需要慢慢“品”之;也就是说,此“味”是给人以“散发”的感觉的,是需要慢慢感受的。女人味最重要的还有一点,那就是还要有一点点的神秘感。因为,众所周知,神秘感是很会吸引人关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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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贵宾厅的气氛空前活跃起来。
“什么字如其人,你的意思,是嫌我又老又丑咯!”叶司令员瞧着夫人,揶揄地说。
“你这死老头子,就会抢白。瞅瞅人家小李,何等俊颜,有大好前程,又有一手好字,岂是你能够比得了的?你一介武夫,不是又老又丑又是什么,嘻嘻。”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贤侄不是也在夸我嘛。再不济,我在外面人称中流砥柱,咋回到家里就成了白菜帮子,宝宝心里苦啊!”
大家心情大悦,笑看着这一对恩爱夫妻相互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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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探底
141.《探底》
作为今天这个特殊饭局的谋局人,叶司令员冷不丁地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嗯?这笔还是这支笔,纸也还是这纸,为什么到了你们的手里,就妙笔生出花来?”
“哈哈,写字可不是打枪投弹,不是谁都奈得何的。要想写好字,没别的,毅力加天赋,是吧,小李?”冯书记想趁机捉弄他一下,笑着作答。
他很快就如愿以偿了。
“老冯,你这是笑我不但没有毅力,天资还愚钝咯?你这不合伙欺负人嘛!”叶司令员貌似很委屈。
李林熙连忙打圆场:“叶叔叔,写字跟你画画一样,也是有一些技巧的,比如魏碑的方笔笔法,就很关键。以前,在北京养伤的几年里,我一边攻读EMBA,一边拜大书法家钟南为师,他跟许老将军一家都很熟,是他让我学魏碑体的。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像临帖,一是训手,二是获法……所以,才有了今日的丑体,刚刚入门,让叔叔阿姨见笑了。”李林熙说,“转眼间,已经过去了几年时间,没有取得什么进步,惭愧惭愧。”
“难怪。你这叫惭愧呀?那我该叫羞死人啦!哈哈,我们只好告辞了,午睡去,这墨宝呀,我取走了,回头得好好裱一下。”冯书记志得意满,心生退意。
叶司令员忙着阻拦,“别,可别。玩笑归玩笑,难得相聚,字别拿走。”
“咋滴,你想独吞呀!不地道。”
“嘿嘿,不是呢,老冯。我的意思,我拿去一起裱起来,然后亲自叫上勤务兵给你挂起来,这样,才显得有市委书记的谱儿!哈哈。”
“哈哈,这老叶!也好,我乐得坐享其成啦!小李,大才子,大英雄,不错!今日多谢啦!”
李林熙诚惶诚恐地说:“应该是我多谢您才对,您才是我的好老师,冯叔叔!”
这时,颜君搭话了,“看这几个人,惺惺惜惺惺,有趣……小李,听说你还未婚?”
说到婚姻大事,戳到了李林熙的痛点。他有些战战兢兢,结结巴巴地说:“我……呃。”
许嫦娥不知道是什么出发点,适时给李林熙解围:“对啦!小李,你跟我那美女侄女许君宁,现在咋样啦?好久不见了,你想她不?叫她来承阳呀!”许阿姨很快接上了话茬:“小李,你跟君宁,两地分居,可不大好……其实,我是她的堂姑,她没跟你说起吧?”
李林熙因为最近工作忙,未免冷落了许君宁,后脊背出了一层冷汗,只觉得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啊?!堂姑。我跟她蛮好的,一直很好。她在部队,在时间方面,没那么自由。”
颜君似乎紧追不舍,说:“咦?你的女朋友,是一个军人?”
“嗯呐,一个标致的少校呢!她呀,才貌双全,是我们许家的骄傲。听说马上就要升中校了,这楞小子,有福气啊!”许阿姨颇为自豪,连连点着头。
颜君第一次听到这一茬,大为好奇,“真的?她在哪里服役?”
“天子脚下,在北京呢!”
“哦,那么远……”颜君似乎还有很多事情要讲,欲言又止。
冯书记面泛红色,打了一个哈欠,“就这样吧,告辞!谢谢老叶,今天特别开心……小李,回头喝酒再联系我,回见!”
冯书记跟叶司令员握手,表达诚挚的谢意。然后握了握李林熙,又用手拍了拍他的手背。
官路几步遥。正是冯书记这寓意深长的一个轻拍,开启了李林熙仕途新的篇章,奠定了新的里程碑。
前路漫漫,风光无限好。
“冯叔叔,颜阿姨,请慢走。”也不知道说得合不合适。在整个过程中,李林熙只是有些傻傻的看着他,心里头千头万绪,却无法表达,根本就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但是还是按捺不住心底的欢喜。
“再见啊!小李。”颜君微笑着说,李林熙似乎看出她刻意掩藏的意犹未尽,还有几丝隐隐的惆怅。
望着两人走出门离去,经过走廊下楼,他的内心忐忑,不敢去多想,不敢显露半点心底的狂喜,怕被叶叔叔看轻,怕他笑话自己的格局低。
所谓的格局,其实就是你所追求目标的高度。
“成了!”折回贵宾厅,等到只剩下三个人的时候,“咱们再唠一会!”叶司令员再也不想掩盖心头的狂喜与兴奋,满满当当的成就感。
“恭喜你啊!老叶……恭喜你,小李!”许阿姨也快活得语无伦次。
李林熙何尝不也是如此!“一切拜叔叔阿姨所赐!”也难怪,从转业到现在,这是李林熙最大的喜事啦!
“谢我干什么,该谢君宁!”叶立军喜悦地搓搓手心,“真不容易,那傻丫头,坚持了那么多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你们都太优秀了,让人看着就心疼。”短短几句话,吐露出他的初衷,和出发点。
“我们不会辜负您的厚爱,一定会好好的!”李林熙的嘴唇有些哆嗦,不听使唤,周身有些发热,他咽了一口唾沫,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有人说,官位是男人的春药,这句话实在是太经典啦。
“不用谢我们,你好好对君宁,就足够了。其实,当官没那么好,就像老叶,虽然表面上风光,可是对家里、对爱人照顾太少了。功成名就的时候,他常常会退回来想,与其左冲右突的,还不如平平淡淡,来得更幸福。”许阿姨细语叨叨,她和叶司令员并肩坐在长沙发上,李林熙则选一个短沙发坐了。等三人都坐下,许阿姨给他递过来一杯茶。李林熙这时候才静下心思,细细品茶,接过来,抿了一口。是自己喜欢的龙井,真的有心啦!
叶司令员目不转睛地看着李林熙,像看着自己手底下喜欢的兵,恨不得用眼神把人家翻个底朝天,再来个细细解读,最好来个福楼拜式的剖析。
从一开始,这小伙子就从来没有为房子、车子、女朋友之类的事情发愁过吧。旁人和他交流时,聊得最多的,除了书本所学、全国各地的美食美景,就是北京政商圈的各种传闻和轶事。他天生是那种格局高的人,见过大世面,身上有那种中层实权领导特有的从容、大度、气场和威严感,一直就是一副见惯世面、自信满满、波澜不惊的样子。
他不会战战兢兢、谨小慎微,遇到问题就焦虑、紧张到失眠,所以,他才优秀。眼界的广度,思维的深度,才有身上所体现出的从容大度。
“老叶,你在干嘛?这么看着人家小李干嘛?有能耐再生一个女娃出来,嫁给他?”许阿姨见自己的夫君半天没说话,才发现他的走神。
“从小李身上,我越来越发现,一个人的格局,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他人生的起点和终点,上限与下限。”叶叔叔冷静下来,面无表情地讲,有点像自说自话。
的确,一个人的所谓“格局”,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很大程度上就已经被划定了起点,并且确定了下限。
“这死老头子,神经叨叨的。看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小李,别理他。”许阿姨口里埋怨着,心里头其实欢喜得不得了。
李林熙微笑着,欠身喝茶,表现得像所有优秀的青年才俊一样。
“别管他,由他去,酒喝醉啦!你不知道吧,小李,颜阿姨刚刚一直想说来着,被我打断了二次。”许嫦娥一边喝茶,一边跟李林熙聊天。
“啊?她想说什么?”李林熙尽量不去触碰叶立军的眼神,诧异道。
“她呀!她们学校,有个老师,叫朱晓丹,从电视、报纸上看到你,就喜欢上你了,多次找你颜阿姨了解你。这姑娘,其实也不错,英国读博回来的。她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老叶跟你的关系,跟我说了几次,要我一起做介绍,也给我看了那姑娘的照片,人还长得挺俊,气质很不错的。”她说了这一大通,真让李林熙搞不明白,这漂亮的许阿姨,今天怎么有点八卦起来。
“哈哈,我们之前没见过面,怪不得人家没有搞清楚状况。”李林熙平静地与许君宁的这个堂姑搭话,没有发现心里有一丁点异样。
“你就不想看看,这个漂亮的姑娘,到底长什么样?我手机里有照片。”许嫦娥抬眼直视着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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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看,她漂不漂亮与我没什么关系。是吧,许阿姨。”李林熙木然地喝着茶,他的心思还沉浸在得遂心愿的喜悦中,根本没能拽回来。
许阿姨笑眯眯地,说:“还真不心动呢!君宁那个傻丫头,眼光不错嘛!这颜君阿姨,在承阳工学院担任副书记,你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我明白了,难不成,阿姨是在考验我?”李林熙呵呵笑着,乐了,“君宁长官都已经考验了几千个日夜,大小考场经过千百十遍呢,嘿嘿。”
“老许,你什么七里八里的,这歪娘们,动啥心思!”叶司令员轻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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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我不回伦敦
14.《我不回伦敦》
莫非,这就是叶叔叔夫妇留他下来的主要目的?很快,许阿姨用言语否定了。
“说什么呢,你个死老头子!我的意思,咱小李心有青云志,自有登云梯,不要与当地的党政主官扯上什么裙带关系,枝枝蔓蔓的,会让人看不起,讲你没有真本事……咱实在没这个必要不是,以小李你这潜质,这势头,说不定,日后会比她家老冯的官还要大得多,是不……听阿姨的,没错。”许阿姨有点悻悻地道,其实心里是真心替许君宁高兴。她这一说,很有道理,叶司令员也没再表示反对。
李林熙心里释然。
“嗯,我听阿姨的。”
他见叶司令员夫妇把自己已经当做自己人,只有俯首帖耳,谨听教诲,没有多说什么。经许阿姨这一说,说及裙带关系,李林熙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人来,谁?秦小晴。
好险!李林熙想,自个差点犯错,多亏自己在紧要关头能够咬紧牙关克制下来。也幸亏自己顺利通过考验,没有在壶口翻了船。
真是不入熔炉难成大器啊!一念及此,他一惊,把自个都吓了一跳。
当然,他的心理活动没谁知道,这种心思,也于闪念之间,一飘而过。
既见真心,必见真章。
“叶叔,阿姨,这一路走来,我的家庭、学校,带给我最多最好的教育。而在成长过程中,给予最多的指导和帮助,就是你们了。因为有你们的指导,我自己再努力一把,就已经站在了比其他同龄人更高的起点之上,我的心里有数呢……的确如此。即使遇到天大的困难和挫折,以大家庭和大家庭所织就的关系网,也能带给我足够应对的底气。”李林熙顿了顿,坦诚地说。
叶司令员是何等样人,军队高官岂是白混的?八卦炉早已练就金刚不坏、火眼金睛。
他知道,李林熙句句实诚,字字见底,已经表明心迹,也说明他和许君宁早就已经身与神授,相互接纳了。
这是让人欣慰的事情。“是啊,我是北方人,真看不惯大部分南方的官员们,他们官不大架子大,权利不小而心眼太小了。大多时候,他们的情绪太敏感了,因为太过阴柔,格局太低。所以,江南出师爷,而现在是和平年代,文治天下。叶叔叔奉劝你,你要想有更大作为,就必须做到心胸开阔,大开大合。像你们南方那个伟人一样,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当兵的人,当着自己人,说着说着,就动了真情。这一番话,透着霸气,发自肺腑,把自己也说得激奋不已。
李林熙也被这一番豪气感染了,说:“谢谢叔叔点拨,我当谨记勉励,引为鞭策,定不负所望。”
“哈哈!不负你的美人恩就行啦!别看我现在所处的位置,高不可攀,照这样下去,数年以后,我指不定就是给你扛大刀的周仓……其实,换个角度来看,我也就是你的一个引路人、一个导师而已,除了扶上马送一程,还能管得了你一辈子?一切靠你自己把握啊!”
李林熙感激莫名,道:“叔叔提醒得是。我知道,前路艰险,一定会背负、要面对多大的压力。行行复行行,不敢懈怠、不敢出错、不敢顶撞、不敢大意、不敢出格、不敢退步,稍有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但是,倘若真的遇到问题的时候,有叔叔把关,我可以保证中军稳固,可以放手大干。我与同僚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不是不想挥洒自如,不是不想从容淡定,不是不想拍案而起,他们所欠缺的,只是那份天然的底气……而我有。我当官一不图财,而不图权,三不图色,只要把群众利益摆在第一位,一切从群众出发,多干实事,就不会跑偏。再说了,是好是歹,全靠造化。大不了,回乡下种地,悠然看南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叔叔阿姨,放心吧。”
李林熙这一番言辞,说得底气十足,自信满满,听得叶司令员连连点头。
李林熙仿佛看见,有一朵五彩祥云,从心间升起,飞出眼帘,照亮未知的远方,蒸蒸地升腾。这就是自己想要的。
有这种感觉真好,让人周身舒泰,轻松了许多。
叶司令员也觉到了,总算没有白忙活。
“嗯。希望如此,我非常满意……贤侄,下午还去单位吗?我叫唐裴送你。”他掏出手机,叫来了刚刚那个阳光帅气的司机。
原来司机叫唐裴。还是那一辆勇士。很快,开到他们面前。
看看没有什么陌生面孔,唐裴笑嘻嘻地叫了一声“司令员”,不用敬礼。
叶司令员威严地吩咐:“唐裴,从哪里来,给我送回哪里去。这是我的侄女婿,你敢怠慢,看我削你!”
唐裴显然已经习惯了,说:“是!您指的,就是美女少校,君宁姐姐呀!她这一走,一石激起千层浪,咱们军营里至今还没有平静下来呢。”
李林熙没有作出什么反应。他明白,如果不是司令员亲近的人,借他一千个胆子,他也未必敢这样说话。
“你小子,活腻歪了。”叶司令员转过来,跟李林熙握别,“贤侄,随时联系我,回见!”
“叔叔阿姨,谢谢!回见。”
勇士嘀了一声,徐徐开出大院,紧接着,飞驰过林荫大道,低飞在归途上。
心情好,觉得全世界都在给自己让道。
李林熙没有跟唐裴搭话,这是纪律。他靠在靠垫上,闭目养神,独自宁静地陶醉在沸腾的心海。
酒劲也很给力,貌似要把一切都虚化。
突然,手机震动起来,继而,响起来。
李林熙故意懒洋洋地正正上身,看了看号码。咦,是老同学颜红打进来的。
“我没食言,我来承阳啦!”这个辣利婆,一开腔,就是飞马拱车。
李林熙打着哈哈,做出兴高采烈的样子,“噢,欢迎欢迎……现在什么位置?”水来土掩,谁怕谁来。
“我在南方大厦,你多久可以到。”像排练过无数次的武打戏码,节奏紧凑,招招快而不乱,攻势丝毫不减。
李林熙沉默了二秒钟,说:“三分钟。等着。”他从容地调兵遣将,“唐裴,送我去南方大厦就行,一个同学回国了。”他沉着应战,避免颜红架炮抽将。小样。
堪堪三分钟。勇士吱地一声,煞在颜红面前。
“你回去吧,唐裴,谢了!”李林熙一边开门,一边打招呼。
“不谢。”待李林熙下车来,唐裴歪头看了看打扮得像异国女郎一样的颜红,噌地开车回去了。
“呀哈!老伙计,调动军车当座驾,吓死宝宝了!牛逼哄哄。”她嘻然一笑,见几次快攻无效,被李林熙轻而易举化解于无形,决定采取迂回策略。
“哪里。碰巧而已。”李林熙见她迂回,剑走偏锋,没搭理她,哔哔哔地快速按着手机。
“亲爱的,谢谢啦!叶叔叔玉成。现在,一个中学同学从英国回来,我接待一下,晚上电话。”
这一条信息,是发给许君宁的。
李林熙深知,有些消息,可能比电波快多了。弄不好,决胜于千里之外,杀敌于无形,自己岂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
“想去哪。”快速收好手机,他故意装作非常专注地看着颜红。看着午后的太阳,从阳伞的边沿照进来,企图融化她脸上的胶原蛋白。
颜红对他发信息的举动熟视无睹,道:
“去承阳最好的咖啡厅……要不要叫上其他的同学。”颜红妩媚地一笑。笑容之外,继续拱卒子。
李林熙扬手一指,动作颇为潇洒,“前面就是。”老同学远道而来,总不能让人家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给晒化了。
“嗯!”颜红突作温柔地应道。李林熙感觉异样,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这颜红,把雪白的手腕,像水蛇一样从他的臂弯绕过来,自然而然地挽住了他,没有打招呼,也没有事先征求他的意见。
这老班长,着实是博弈高手,几个回合下来,自己根本不在话下,哪是敌手。不如鸣金收兵,乐得和谐共处,相安无事。
一段软玉,夹着一股可人的温香,熏不死你。
“米兰咖啡”,在步行街口,在广百百货的四楼,是承阳最好的咖啡厅。
出了观光电梯,一股浓郁的醇香,扑鼻而来。映入眼底的,是一方幽静的环境。典雅的布置,是欧式风格。
“欢迎光临米兰咖啡!”年轻的女迎宾员仪容端庄大方,站立端正,面带微笑,作15度鞠躬,礼貌地半打手势,目光注视着他们的眼鼻三角区。这语音,比唱歌的歌声更好听。
颜红的手臂并没有放下,在电梯里也是。
李林熙觉得浑身不自在,如芒在背,那芒刺,眼看着就要穿透他的上衣。
好在,伶俐的服务员走在他们俩斜前方两三步远的距离带位,并且保持适中的步伐,把他们领到一个靠窗的卡座坐下。
这时,颜红不声不响地抽下手臂,惬意地把自己放倒在温凉柔软的沙发里。
“下午好。”吧台边上,这个区域的服务员走过来。她的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杯柠檬水,还有一本皮质封面的餐牌,对着他们点头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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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红注意到,餐牌打开至首页,水倒八分满,送水时手指没有触碰到杯口的边缘,放下杯子时,服务员的小拇指先着桌面,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请喝水……这是我们的菜单,请过目。”
她的身体与台子保持一尺左右的距离,双脚并立,腰微弯,面带微笑,说话的声音很轻柔:“您好!请问现在需要点单吗?”
“拿铁!”颜红抢着说。
李林熙见她点了拿铁,只得要了一杯蓝山,顺便带一个果盘。
“请问还需要一点什么吗……请稍等。”
待服务员一离开、李林熙低头喝水的当儿,颜红嘣出了一句话:
“我不回伦敦了。”没有任何铺垫,她这轻描淡写的一句,把李林熙的眼珠子、差点儿惊落到玻璃杯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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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情何以堪
14.《情何以堪》
李林熙并没有接她的茬,也没看颜红。他有意无意地打量着窗外的街景,细细地琢磨这柠檬水的味道。
很快,他们俩点的咖啡和果盘,准确迅速的送到了面前。
有点微胖的服务员,将四个手指放在盘下面、拇指放在盘上缘,将餐盘轻轻推到餐桌上,餐盘的边缘离餐桌的边缘四五厘米,没有碰出一点声音。她左手持托盘,右手上产品,“米兰咖啡”的标志正对着他们的视线,这整套动作,都是经过精心设计、多次演练的,可谓非常专业。
果盘的造型很别致,无非是西瓜芒果之类水果做的沙拉。
“你们的服务很规范。”颜红夸道。
“谢谢!您的产品已经全部上齐,祝用餐愉快!”服务员低语着,轻轻退下。
“我要开一间这样的咖啡店。”颜红嫣然一笑。
李林熙懒洋洋地说:“开店?在承阳?你?真是突发奇想。”这个女同学思想跳跃,他才懒得动心思。
“嘻嘻,有梦想的同学才永远年轻。李林熙,我真有这个想法噢!这儿的咖啡氛围不错,超乎我的想象。承阳,是我梦幻的家乡。”
李林熙沉吟片刻,答道:“这儿的氛围倒是不错。至于开店……开玩笑吧。”
颜红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真人面前不说假。我决定了,就在这儿。我正好可以大展身手,说不定,会小有作为呢!不然,总不能天天问你要生活费吧!”
颜红今天穿着宽松的丝绸三件套,像一个模特。她的容貌娇好,表情丰富,于顾盼之间,眉眼生辉,显得风情万种。
李林熙不想跟她交流眼神,刻意避开她的目光,轻笑着说:“生活费?哈哈,老同学,你说笑了,就我这几毛钱薪水,开你的零花钱都开不起……你还是回伦敦吧,多少人做梦都想去呢!”
午后的时光,很清闲。音乐也是。飘飘忽忽,不轻不重,若有若无地在流淌。
“人各有志,她们爱做梦,就做梦去吧。”颜红轻轻叹息一声,从精致的坤包里,掏出一张纸,在桌面上推过来,推到李林熙面前。这是一纸短笺。是一份复印件。
李林熙接过,看了看,这是她写给远在英国的丈夫林郁的一封信。
全文是这样:
对不起。
我认为,伦敦的世界从来没有美好过,所以,想选择躲起来。
那年,我们在伦敦相遇。可是,在莱茵河畔,大多数人眼里的甜梦,正是我的噩梦。
婚姻中,只要有谁预见到不好的结局,再美丽的遇见,都是耍流氓。是吧。
当初,我曾经做过无数次的努力。今天,我想对你说,我累了。
蝴蝶效应,让它停振吧。
现在回想起来,我一旦不理你、或者呵斥你,你就坚决受不了,是这样吗?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受不了了,恰恰是我受够了。
我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柔情换来的,从来就是指责、蔑视和挑剔。这还算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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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摩克里斯之剑,让我很怕。
其实,没有谁生来就是应该的。
所以,你已无温存,我再无柔情。
这样挺好的。
岁月的本来面目,或许就是这样,应该这样。
荆棘满途,伤痕累累。
因为,过度的容忍,容易被视为犯贱。
因为柔情太廉价,往往更容易被忽视。
纵然浪漫满屋,花香满径,对于色盲和有鼻炎甚至花粉过敏症患者,总是多此一举,浪费表情。
一旦我的珍惜被贱卖,我则选择惜售。
一旦关上窗户,世界与我无关。
所以,我向你郑重地申明,我决定不回伦敦了。
珍重。
李林熙犹豫片刻,沉重地放下这一张纸。
同学数载,直到现在他才觉得,恰同学少年,受业于斯年,各自有多么的不同。他说:“你呀!若用国内的话来讲,一个字可以概括。”
颜红毫不为意,问:“什么字。”
李林熙吐出一个字:“作。”
无奈,对面的佳人初衷不改,“人生难得几回作。”
“作死一个是一个,哈哈。”他笑了,嘬了一口苦丝丝的咖啡。
颜红慢慢搅动着咖啡,她选择了直面,一脸决然,道:“人这一辈子,真的好短暂。现在,我才幡然觉悟,从此不放手,非你不嫁。”
李林熙闻言,大吃一惊。
此事非小,自己千万胡来不得。他选择了抗拒,故作轻松地说:“可别。我才背不起这沉重的十字架。”
颜红毫不退让,紧接着说:“没有要你背什么十字架。但是,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自从在南州,同学相聚那次,我才知道,你才是我的真命天子……原来,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在走弯路。特别是经过交杯酒,经过这些日子,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我决定,听从内心,听从命运安排。所以,我来了……君子如玉,触手可温。一直以来,都很爱很爱你。”李林熙听着,想起交杯酒那次,开始全身微微发汗。她是一个重情重义、敢爱敢恨的女子,一诉衷肠,一吐为快。
但是,他无法说服自己,“为什么是我?”
仪态万方的颜红,一脸妩媚,望着他,直白地说:“你是一个让人感觉温暖、舒适的人,应该是我最想结交的人。你的心里总是装着别人,跟你相处起来,让人如沐春风。我将老死在这永恒的春季,是多么有诗意的事情。”
“别给我戴高帽子,哈哈,生活不止有诗意,更多的是眼前的苟且。当初,你走出国门,也没见你学成归来,非我不嫁呀。”他岂肯轻易就犯,兀自顽强地招架。
“没有你的良辰美景,都是苟且。”颜红放下手里的小勺子,把手伸过来,盖在李林熙的手背,然后攥住。他想抽出来,攥紧了,“有你的日子,不管再苦再难,都是诗意栖居。”
李林熙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他没有开口。
颜红顿了顿,继续说道:“何况,我们不会有苦难。我们可以修篱种菊,也可以周游世界,无论是隐居山野还是居身闹市,我都有足够的金钱来支配。放心,这是我靠学术的成就,辛辛苦苦获得的,只有你可以与我分享。”
李林熙心里一亮,既然她说到了钱,自己最厌恶的就是钱了。虽然谁都离不了金钱,可是金钱往往让人散发出铜臭。但是,颜红没有,她有的只是勇气和真诚。
“别说了,我有我的事业,这是我喜欢的事业。”
“我没有要求你放弃喜欢的事业,相反,我会一如既往地支持你,很多方面,我可以帮到你的。比如,免费的翻译,不要报酬的家庭主妇……入得厅堂下得厨房,相夫教子,无怨无悔,你难道不要啊?嘻嘻。”颜红笑眯眯的说,在她的言行举止中,发自内心地对他好,让意中人感受到自己的真诚。
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其实是相互的,让人舒适的待人之道,并非圆滑世故的手段,反倒是善待自己的基础。
在生活节奏越来越快的今天,我们经常说,要学会取悦自己,却很少说“取悦别人”。
其实,适当地放一些目光在别人的身上,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就像《人性的枷锁》里说的那样:
要有体贴爱护的要求,有帮助别人、取悦别人的热情——如果不是无私,起码巧妙地遮掩起来自私。
这并非要去迎合谁,而是要学会换位照顾别人的情绪,让彼此关系更融洽。让人感觉舒服,其实也是善待自己。
不知不觉地,已经过去了很久时间。
李林熙问:“接下来,颜红,何去何从。”
“我跟你走。你不能辜负我!”
辜负?情何以堪。
李林熙一听,犹如被火烫了屁股,这是自己做梦都不敢去想的事情,“你饶了我吧,我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要处理,天天上班哪有时间陪你啊……这样,我给你开个房间,想住哪里就住哪里,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你看,要得吧?”
“不!我恋床。”
“那,怎么办?!”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这是让人挠破头皮的事情了。
“去你家啊!笨死了,房钱也省了,还有人给你做饭看家洗衣服,陪你吃饭,说话,发呆,免费三陪。”颜红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的一张俏脸,比桃花还要红,朵朵盛开。
“哪个意思?”李林熙望着羞极了的颜红,想捉弄她一下。
“坏蛋……回吧!”颜红装作一脸寒霜。
“某人的脖子怎么红了?”
“光照的。”
回就回吧,自己反正有客房。从小光屁股看着长大的,相处应该不会很尴尬吧。最终结果,她还不是回伦敦。
此情此景,让李林熙从善意的角度考虑问题。
他记得,有人提到过一个非常有趣的概念:“发行社交货币”,大概的意思是,如果你要别人对你好,就要先学会付出。你喜欢被照顾,就要先去照顾人,你喜欢被温柔以待,就要先去温柔对待别人,其实这也是善待自己的一种方式。他想起了上世纪的风云人物杜月笙。
丹尼尔·戈尔曼曾在《情商》一书中诠释了情商是如何影响我们人生的成功与否的:
“你让人舒服的程度,决定着你所能抵达的高度”。
买单。“欢迎下次光临!请慢走。”
下一章节,《欢迎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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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欢迎光临
144.《欢迎光临》
两人走出“米兰咖啡”,透明的观光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李林熙拿腔拿调地道:“真应该让你露宿街头,自生自灭。”
颜红撇了撇嘴,欢欢喜喜地,“好啊!露宿街头就露宿街头,只要有你在,怕啥。最多,给我预备一个纸盒子就行。哪怕蓬头垢面,全身被蚊子咬成菠萝,我绝不说一个不字。信不,嘻嘻。”她说着说着,眉目含春,深情地看着他,柔夷如蛇,又缠住了他的臂膀子。
他们俩,像一对恋人似的,出了电梯,李林熙下意识地,感觉到光线一闪。他的目光,到处在闹市逡巡。街上人流如织,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李林熙不以为意,他以为是街对面的玻璃幕墙在夕阳下反光。却不知道,这是凶光。
“家里有没有我穿的睡衣?”颜红仰着脸,问他。
李林熙大不以为然,接连不断地反问道:“还睡衣?有没有这么奢华有内涵啊?你事先给我发过外交公函啊?哼,能够给你一张旧席子就不错了。”
颜红俏丽的脸,如沐春风,毫不觉着落寞,笑眯眯地说:“奴家知错了,公子,陪奴家去买买买,可好?我买东西很快,不用多久的。”
她拽着他的胳膊,折回到广百百货。
李林熙无暇浏览琳琅满目的陈列,信马由缰,任由她拉着到处跑。
颜红买东西,果然不慢。她很有经验,看着中意和合适的,就叫服务员打包,刷卡,biubiubiu,试也不用试。那叫一个潇洒,那叫一个壕气。
很快,李林熙的双手就叫大包小包的给占满了,她不但给自己买了几个系列,各种小件,还给李林熙也买了很多,拖都拖不住。店员看着他们俩到来,欢喜得像撞到盖世冤大头。这是一枚让她出门买自行车结果开回一辆宝马车的宝货。
“你的车呢?”回到大街上,他们去招的士,颜红好奇地问。
“今天到市里,是因为临时有事,被警备司令部派车接过来的……我的车在樟树乡呢。”李林熙手里拎着大包小囊,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街上很多人,被人瞅见不大好哦,不准粘我。”
颜红立马放了手,嘻笑着道:“不粘。我最乖了,是不是,公子。”她乖巧得像个未成年少女,哪里有海龟的嘚瑟和派头。
“这就是了……乖。我勉为其难地收留吧。”李林熙呶着嘴,示意她快些招车。她仅仅拿着两个人的包,很快,一辆崭新的绿色的士被她招停。
“红城小区”,司机得令,老实地开车。他从后视镜里瞄着他们,以为是恩爱的小两口返回香巢呢。
他一定在心里嘟囔:奶奶的熊,老子没日没夜累死累活的,我咋就没这福气尼。
下了车,走进小区的院子,颜红跟在李林熙的身后,她可怜他的双手不得空,并没有拉他的手,只是好奇地打量着院子里的亭台楼阁、林荫小道,“环境幽静,这边还有这么多棕榈树?!”
“钥匙在手包里,赶紧掏。”兀是李林熙身强体壮,两只手臂也有些累了,他没搭理她。
接着,他听到了钥匙叮叮当当的响声。她一定在身后偷偷地暗暗发笑,就像小时候逼着人家给自己背书包。
打开门,李林熙凭借着大小包裹,首先挤了进去,顺手把双手的包裹掼在地板上,嘘了一口气,说了一声:“欢迎光临。”
各色包装自由地散落在地板上。丫的,这叫一个累。
李林熙没管她,在沙发上来了个舒舒服服的懒猫躺。
“这就是你的香闺呀……还不错,格调有待提高……咱立马换一个大豪司。”颜红把两个人的包乱丢乱掀在屋里。
“切。不用。我觉得蛮好的啊……想喝水自己倒。”李林熙极不情愿地说。
颜红没说话,不知道她在琢磨些啥。
她在客厅里瞄了一圈,眼神被照片墙吸引过去了,“小哥穿军装的模样真是帅呆了……这就是你的那个小洋妞妹妹啊?时间过得好快,她也长大了,现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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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彻斯特。”李林熙懒洋洋地答道。
“世界真的很小。”难得两个人都在英国,早结识就好了,自己也多一个伴。不过,这话她没说出来,怕勾起李林熙的不快。就不兴雌海龟也有一颗玲珑心?
“我的小哥今天累着啦?”颜红踱到了沙发前,挨着李林熙坐下,继而伸腰躺下,一对壕乳把他挤到了角落,用半个身子压着他。
“走开走开,一身臭死了。”李林熙像被热水烫着一般,想挣扎着爬起,无奈被摁得死死的。
“咦?喝交杯酒的时候怎么不嫌我臭呢……是不是要我现在就去洗澡,怀抱着一个香水美人呀!嘻嘻。”她用白胖白胖的手指,梳理着李林熙的头发,心里的某种情愫荡漾开来。她的眼睛泛着柔光,刻意地挑逗他,像摆弄着爪子下的猎物。
李林熙感觉到浑身的不自在,具体是哪里不自在、又抓挠不着。这女人,小时候瘦小得像可怜的小白菜,而今变化不小哇。兴许是被国外的甜麦圈,三明治,披萨饼,通心粉给喂的,该大的大得高调,大得张扬,该小的地方小得含蓄,小得细致。这鬼子身材,那叫一个曼妙,不晓得让多少胡子拉碴的洋叫兽们馋得流鼻血。无奈,是个冷美人,只可欣赏,不能上手。
“去去去!做饭去。我得上卫生间。”李林熙欲再度坐起,被颜红用肘部一摁,又压了下去。两个人的身形,已经发生了微妙的位移,如果自己想再坐起,嘴里就要啃到巨无霸汉堡包了。
“这个没结婚的小伙子,生猛着呢,现在就按捺不住、想一饱口福了?!”颜红的眼神直勾勾地黏贴在他的脸上。李林熙像怕被扒光、被点着,小心翼翼地躲闪着这凌厉的死光,“鬼扯!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嘻嘻,想我颜红,要才有才,要貌也有貌……这一点点自信,还是满满滴。”她的声音柔柔的,却带着一股暗藏的热度,好似一碗刚刚舀出锅的猪油,表面上没有冒热气,一沾嘴却足以烫掉舌头。
“哼,搭在贫僧这儿,绝缘……我真饿了。”他硬气地说,喉咙却不争气地咽了一口唾沫,嘀咕噜。
颜红看在眼里,没有说破,“饿了?才多久,你就装吧,哈哈!老班长,想吃什么?奴家这就去准备,让你先尝尝高超的厨艺。”她突然弹起身,离开了他,双手结在身后,胸有成竹地瞅着李林熙,颇有意味。
李林熙如蒙大赦,道:“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菜在冰箱里……我得打几个电话。”她这劲道,比刚刚拎东西要让他辛苦一万零一倍。
“OK!您瞅好了,先各忙各的吧!”颜红一边说着一边以猫步拐进了厨房。
这罗刹女,听她这口气,还有啥一起忙活的事情?!怎么可能呢。
李林熙趁势蹭的站起身,逃到书房里。其实,他在出租车上就想好了。
他给何芳打了电话,说今晚睡市里,就不回去了,明天上班见。然后,又告诉李汉闵,让他约上李志勇,明天中午在他的办公室,有重要的事情要谈。是时候好好布局了。
之后,他又拨通了许君宁,跟她谈了今天与叶叔叔和冯书记见面的经过,两个人都情不自禁地,讲了好久。
最后,他打电话给李冬,具体说了一些什么,就没谁晓得啦!
因为,时间过去好久,颜红已经在轻轻敲门,叫他出来吃饭了。
客厅里,大放光明。而餐厅里,却是迷离恍惚,柔光朦胧。
菜式果然精致,异香扑鼻。此时,适宜有红酒。不过李林熙使了心机,故意只寻出半瓶。
“来,为了我们的重逢!”
“为了重逢。”
两个人相对而坐,颜红一反常态,并没有演出情挑的戏码。她说得最多的,是关于营养与口味,关于缺了一些什么东西,急需要添置哪些,活脱脱是这个家的居家少妇。
虽然看上去有些油腻,有些烟火气,却有着叫人留恋的温馨。
李林熙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专心致志地扒饭,享受美食。其实,傻子都知道,他心里梗着什么事情,在刻意拿捏着什么分寸呢。
颜红意味深长地一笑,优雅地端着高脚杯,抿着红酒。可能因为大口大口喝的话,就没了。
吃完晚饭,李林熙习惯性地打开电视,遛了一圈电视节目。颜红给他倒了一杯茶,自己把左手搭在右臂上,喝着冰水。瞧这两个人,像一对银婚的夫妻,再正常不过。
承阳电视台一套的新闻节目里,正播着上次采访李林熙的专题。宣传部确实下了大力气,还在进行重播。这是一个长达十分钟的整体播报,穿插着采访实况,宣泄着舆论的威力。
“呀哈!在街上,原来是怕认出来哈!了不起,封疆大吏!功夫熊猫!”颜红挨着他坐下,交口称赞。
“认什么。我又不是明星。这儿的场景,你还熟悉吧?”李林熙喝着茶,一股熟悉的清流,顺流而下,直淌到心底。
颜红艳羡不已,“公子,我明天跟你一起回老家去看看哈。”
“不行。”李林熙决然回答,第一时间予以否定。这还了得。虽然老家也是她的老家。
“奴家洗碗去了。”
一直呆到十点钟,李林熙觉得乏了,说一声“睡觉”,就自顾自地去了洗漱间。
“等会。”颜红早已拾掇完今天的购物成果,翻出一套睡衣,交到李林熙手上,“换上。这个牌子很高级,不用事先漂洗的。”她不带情感色彩地说着话。
李林熙穿着出来,又在沙发上坐了一会。毕竟是第一次,他得等颜红洗好,安排她睡下,自个才能够休息。
等到她洗完澡,出来一看,卧槽!居然是情侣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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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触手可温
145.《触手可温》
芙蓉既出水,活色又生香。
两个人穿着的都是同一款式的睡衣,纯色的深紫色的真丝睡衣。所不同的,也就是男女款式的不同。这睡衣,穿在颜红的身上,才真正有了品牌魅力。她没有穿内衣,半月玲珑,风情难遮。一根腰带轻束,气质活现,尽显婀娜身姿,分外的妖娆。
李林熙心里在打鼓,咚咚作响,响得铿锵。作为一个青春正当旺盛的男子,如果没啥想法,就太假了。食色性也,如果人人都能够做一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世上就没有那么多贪官了,世界也没有这么多精彩纷呈,早就大同。此刻美色当前,触手可及,自己能不能把握得住,一点把握都没有。今日,颜红毫无隐瞒地袒露心迹,毫不生涩地牵手挽臂,所有的铺垫已经完成,前戏已经做足,不可能没有效果。何况,曾经一度,她还是自己幻想的对象呢。只是,这事儿谁都不知道。
李林熙猛吞一口口水,慌忙以一大口冷茶掩饰了。他不著表情,故意装作啥也没注意,说:“你睡这边客房,我已经收拾好了的。”
他不敢去看颜红啥反应,啥表情,关了客厅的灯,嗖地拉上窗帘。
李林熙走在头前,颜红若即若离地跟着。他在门口打开客房的顶灯,明丽的灯光倾泻下来,满屋温馨。
他没有进去,站在门口,说:“就是这间。”
冷不丁,颜红冒出一句话,鬼魅一般:
“我不!我要睡你的房间。”
李林熙听得清清楚楚,如被雷击中,强大的电流在周身恣意地传导开来,瞬间石化。
他完全被击懵了,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颜红站在身后,半米远的样子,好在,她并没有抱上来。这个女人,也算是极品加全能啦,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这也忒突然啦。无数个场景,在他的脑海里以蒙太奇的艺术形式交替变幻着,他必须快速做出正确的反应。
良久,李林熙说:“那……好,你就睡我的房间吧……我睡这边。”他为自个的机智而暗暗得意,不过说得很艰难。
艰难苦恨繁霜鬓呀。
李林熙折转身,打开了主卧室的灯光,“我拿一些东西……你就睡这边吧。”
颜红进得房间,欢天喜地地把自己的身子抛在榻上,惬意地舒展开来。
李林熙不敢直视,悻悻地说:“你这哪是恋床呀,分明就是选床。”
颜红不无得意,瞅着他,眼神极尽魅惑:“就是恋床!恋上你的床……无期限噢!”
李林熙没有回答什么,从床头取过一本书。
“等会!我看看,什么书。”颜红撑起上身。
李林熙顺手把书递过去,颜红接过来一看,“《御批历代通鉴辑览》,哇噻,老学究看的书。我看不懂,小时候还差不多。”也难怪,她这些年一直在国外,中国字没有全部还给老师就已经很不错了。
“你傻呀!小时候更加看不懂了。”李林熙拔下充电器,攥在手里。颜红并没有打算把书马上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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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反而放低声音,说:“还早呢,陪我聊聊天。”
无奈,李林熙只得在小几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聊啥,明天上班呢。要不要开空调?”
“刚刚洗澡,很舒适,不用开空调。”她有意无意地翻着书,“?你对我真好!这个世界是平衡的……你受过多少伤痛,就会收获多少幸福。你在一个人身上受的伤,总有另一个人来弥补……嗯。很高兴有你,这或许就是我选择跟自己和解的原因吧。”
李林熙换了一个坐姿,说:“你怎么确定我就是那个人。”
颜红笑了笑,道:“确认过眼神……无数次心里和梦里。嘻嘻。”
李林熙摇摇头,说:“这些年,你过得好吗。”颜红说:“好?在英国,并不是别人想像的那样,那里并不是天堂。好就不是现这样了啊。”
“国外的生活,我倒有一些了解……”李林熙说,“怎么,我看你挺滋润的呀?”
“工作压力大,基本没有感情生活。”颜红忧心忡忡地说:“在国外,选择性不多。他整天跟着导师做实验,有时候几个星期难得回一次家。就算回来了,也说不上什么话,他并不是那个对的人。所以,我只能强迫自己,全身心地醉心于工作。”
李林熙问:“你们没有要孩子?”
“要什么孩子。”红艳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怀不上。反正,我是没问题,蛮正常的。”她掩嘴笑了起来。
“这就奇了。有一个孩子,或许会好很多。”李林熙说。
“所以,我就果断放弃。每天像一个工作机器,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颜红幽幽地看着他,满脸含笑。
李林熙没有看她,低着头在手里摆弄着充电器,“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得到,就有失去。”
“得到什么呀?”颜红嗔怪着道:“错过了你,就是最大的失去。我不想再错过了,难道你真的不懂我的心意,还是装着不懂!”
“别说不着边际的话,我们都老大不小了,别玩暧昧,也玩不起……我们这样下去算什么。”李林熙啐道。
颜红起身,踱到落地窗边。这个时间,窗外的万家灯火,已经有一大半熄灭。晚风徐徐吹过,游弋在这个神秘而充满未知的世界。
“哪样下去了?嘿嘿,正因为我们都是成年人,相互知根知底,”颜红突然冒出一句突兀的话,“我们可以试婚呀!”
可怜李林熙,又一次被惊住了,“试你个魂!赶那个时髦干嘛。”他立即予以否定,试图掐灭她的小火苗。
无奈,此刻的颜红,已是烽火燎原,岂肯黄昏独自愁。
“我们结婚,岂不是更好?!你不会觉得我们没有感情基础、不会认为我配不上你吧?”她不依不饶,提出了更大胆的想法,还用话语把他将得死死的,堵了个严严实实。
李林熙感觉到火烧火燎,“喂,第一天就喊结婚,你当自己在勾引未成年少男啊?!”
颜红折过身,把左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上,“嘻嘻,就勾引你啦,你想咋滴”。
她极力欲将烈火点燃干柴。天干物燥,很容易就起火的,“触手犹可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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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着实急死人
146.《着实急死人》
眼看一场大火,就要如火如荼。
一股浴后的清香,密密匝匝地对着李林熙袭将过来。
事实上,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会向往爱情。对于颜红来说,正是缺爱时刻,正当饥渴时候,自然免不了会沉迷于爱情当中。当女人对心仪已久的男子无限向往,当女人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就会痴情于这个男人,会心甘情愿的去付出,为了爱情,她无论做出什么、付出多少,都会无怨无悔。
正是如此。
李林熙顽强地抵抗着,他觉得肩膀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一下。
他的心里有十五个大水桶,七上八下。
我李林熙是谁啊,岂会轻易入毂。虽然,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守多长时间,我也不知道心中的火焰会在什么时刻点燃。我只有强行压抑着灵魂的冲动和厮打,装作什么都看不见,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即使有千万句话想说,到了嘴边,也只能是打落门牙和血吞。
世事大都如此,经历过命途沉浮,披霜冲雪,最终将一腔意气,换成浅吟低唱,只是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
一念及此,他想到了一个缓兵之计,于是靠下脊背,抑扬顿挫地吟诵朱敦儒的《鹧鸪天·西都作》: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
诗万首,酒千觞。几曾著眼看侯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哈哈,他在心里暗笑。
颜红不愧是从海外归来的博士,她何等聪慧,难道看不出他的太极招式。
“奴家酷爱公子的好才情,不愧是天宫里掌管山水的郎官,既然天帝赋予你支配风雨的手令,我真心想留住彩云,借走月亮。”
谁让女人天生是太极宗师的呢。
她的动作渐渐放开,索性靠了下来,改用双手搭肩,吐气如兰,那雄壮的一抹酥胸,像二只调皮的小兔子,几乎跳出薄薄的睡衣,与他来个亲密无间零距离。
额的娘!这回惨啦。
李林熙就像被搁在火上熏烤,内心在焚烧。颜红那潮湿的发丝,挠得他心里痒痒的,难受死了。
我本自由自在,吟万首不为过,喝千杯不会醉,王侯将相,哪儿能放在我的眼里?就算是在华丽的天宫里做官,我也懒得去,只想醉倒在洛阳城中。
在关键时刻,他想起上午的际遇,警钟长鸣着,终究没有掉链子。
此时不逃,就可能沉陷于旖旎花都,就可能很难出去了。
“不早了,睡吧!”
他像被定格,保持着这种硬邦邦的姿势,尴尬地等她偃旗息鼓。
颜红有些伤感,委屈地说:“你看不起我吗?”
她实在想不通,李林熙为什么会拒绝。直至好久以后,她才搞清楚原因。
什么缘由,暂且不表。
“不……不是。”李林熙又咽了一口老血。
“嘻嘻,你以为自个真是得道高僧呢?小心儿在惦记着你上次带在省城的小蜜瓜吧?这是一片蜜海,无边无际,波澜壮阔,多少人只要瞄一眼,做梦都得笑醒了,是不是呀?!”
这赤一裸裸的诱惑,近在咫尺,正掀着骇人的滔天巨浪。
这都什么年代了,他真要做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就这么干耗着?着实急死人。
我就不信,你不乖乖就范,办法总会有的吧。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别离开我!”颜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从沙发的背后伸过手,用臂弯围绕着他,发烧的红脸,紧挨着他的脸蛋,轻轻厮磨着,仿佛听得到他咚咚咚的心跳。
李林熙挣扎了一下,呆若木鸡。
女人的情感大都比较细腻,表达情感比较婉转,不会善于直接去说我爱你。
如果一个女人说了“别离开我”这四个字,那么,她其实就是在告诉你:我爱你!
男人啊,别傻傻的不明白什么意思。
一旦她说了“别离开我”,说明她爱你爱得太深,开始害怕失去你,总是患得患失,更害怕你的离开。
当女人这么放低自己、极尽卑微的请求你不要离开的时候,就是爱你爱到了骨子里,这辈子都离不开你。也就是说,她不能没有你,你是他生命中最最重要的那个人,任何人也替代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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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熙死命地憋着,弄了个脸红脖子粗。“不……不是的。”他有些吞吞吐吐,轻拍着她的手背,说:“睡吧?!”
李林熙不屈不挠地,竭力抵御着娇媚的青梅竹马。
颜红也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她期望着时光在此刻凝固。久一点,再久一点。
良久,她温存地说:
“嗯,睡吧……我不会放手的,请容许我弥补多年前的错过。因为,我不想再一次永久的错过……好吗?”
她在他的耳鬓低声细语。也许,她的不坚持,是为了维系更长情的坚持。
永久的错过,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信号?
“晚安!”
“晚安。”颜红不情不愿地松开手,颓然跌坐于榻上。该睡觉了。
不错一次,哪里有机会后悔。不后悔一次,哪里能够鼓起勇气重新开始。
李林熙站起身,步履维艰地退出卧室,徐徐掩上门。他庆幸,自己差一点意乱情迷,最终稳住了阵脚。
夜深沉。
一夜无话。没谁喝醉也没谁梦游。
其实,李林熙很久都没有睡着。他身边的战友不止一次地劝过他:“赚点钱,喝喝酒,泡泡姑娘,不好吗?”
“哦!”
好,的确是不错,还没什么风险。
人生苦短,为个毛。
如果可以,我也想变成那样啊,两眼一闭,就当是什么都看不到。
一个人受过太多打击,会产生自我保护机制的,就像我二舅家那条狗,一看见我二舅拿起棍子,不管是不是要打它,它都会夹起尾巴,缩进狗窝里。我不想变成一条狗,我只有变成现在的自己了。
梦里,终于成了朋友劝说的那种人。他们放心了,自己也放心了。
不悲,不怒,云淡风轻,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大写的“哦”。
这时代,真是逼得人人都成了正果。
我本可以跟你们聊点风花雪月,聊点八卦绯闻,聊聊文艺,聊聊装逼,聊聊把妹绝技,成为你们生活中的一个乐子,就像很多人希望的那样。
我聊这些,是很擅长的,伪装成岁月静好,蒸蒸日上,然后娱乐至死。
这会让我过的很好,他们也会很开心。
就像战友说的:一起乐呵乐呵得了,较什么真啊,你以为真有人当回事啊?
他说的没错,的确是没人当回事。
这都不是事,是事就一阵。就算是滔天的舆论,顷刻间,也会变成一潭死水。没有人记得,也不敢再提起。
也许,在这些劝说下,在这些压力下,在现实之中,在这些无可奈何下,我会一步一步沦落成了自己不认识的那个人。
但现在不是。今天不是。
施主们,我还好,愿你们也保重。
隔壁的大美女,不知睡着否。
第二天,早晨。
李林熙醒来,发现自己有些头疼。也难怪,昨晚没睡好。
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乡长伍小元,让他等自己一下,因为没开车。伍小元爽快地答应了,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这是莫大的荣幸啊书记大人,他说。
来到客厅,他首先就嗅到了浓郁的香味,他特意皱着鼻头闻了一回,是各种香味杂糅在一起。
“呀哈!田螺姑娘,早安!”
“早安,我的先生。”颜红用一块纱巾作为头巾,戴在头上,娴静地从厨房出来,笑容可掬。
看来,她还沉浸在昨晚的情境中,没有转换频道。随她吧。
李林熙发现,餐桌上摆着二个餐盘,每个餐盘里,放着等份的煎鸡蛋两个、煎培根、煎火腿、还有煎香肠也用上了。
“哇哦!如果冰箱里面的存货足够有,我怀疑你会一直煎下去。”他乐呵呵地说。
“嗯呵!还有炒蘑菇、烤蕃茄、马铃薯饼、煮豆子、果汁、奶油烤吐司、等等,没能准备呢!我今天就去买齐全喽,这是一顿正统英式早餐的通常标准配备。”颜红两手搭在围裙边,如数家珍。
“最好还有一个肥肥胖胖的英国堂客,作厨娘。”李林熙打趣说。
“嘻嘻,这不现成的嘛!正儿八经的英国国籍,可是你不想要。”说到这里,颜红的脸上,迅速晴天转阴天。
“要,怎么不要!就冲着这一份地道的英式早茶,也必须要!因为,每天早晨,能够大快朵颐,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事情。”他挤着眼睛,夸张地嗅着,捻起一块煎火腿,丢在口里。
颜红在他手上拍了一下,噗嗤一笑,“洗脸刷牙去。”李林熙转身去了洗漱间,看见牙刷毛巾已经齐备,最让他欢欣鼓舞的是,牙膏都挤好了,朝天搁在倒满水的口杯上。他觉得鼻子一酸。
一种久违的感觉,袭上心头。这是妈妈在日,自己才能享有的待遇。
他记在心里。没有表达和流露出来。
两个人对坐着,丰盛的早餐开始了。当然,除了叉和勺,还摆放着筷子,入乡随俗嘛,各取所需而用,亦无可厚非。
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杯红茶。
“只能用中国红茶代替了……不可或缺的,定然还要搭上一整壶奶香茶香浓郁袭人的热腾腾英国早餐茶才成。”
“我很奇怪,你怎么不发胖,吸收这么多卡路里。”
“长偷肉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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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春风十里不如你
147.《春风十里不如你》
如果说英国早餐有无数迷人的风致,英国的早餐茶,则是一处极其独特精彩的风景。
李林熙曾经喝过英国早餐茶。
“去年,李冬给我做过英国早餐茶。她告诉我,它由来自不同地方的几种红茶拼配而成,按照一定比例,往往包括印度茶、锡兰茶和肯尼亚茶。它取印度茶的浓度、锡兰茶的滋味、肯尼亚茶的色泽,是吧。”
他吃着煎鸡蛋,满嘴的油腻,又喝了一口红茶,实在有点不习惯。
颜红把纸巾递给他,说:“你能不能绅士一点,先生……你说得对,英国早餐茶的发源地是苏格兰,由几种红茶拼配而成,是一种口味醇厚、香味浓郁、有特殊风味的饮品。适合搭配牛奶和糖,与多姿多彩的英式早餐相得益彰。”看起来,这雌海龟博学而贤惠,不错嘛!
李林熙才不会这么遂了她的心愿呢,他擦一擦嘴唇,道:“依我说,英国的食物忒难吃,一条炸鱼,外加一堆薯条就算是国粹了,FishandChips,我对平庸的英国饮食文化才没什么兴趣呢,无论多么独特精彩,实在消受受不了。”
颜红并没有立即反驳,而是津津有味地品味她的劳动成果,“矮油!随便蹦出俩单词,这英语发音很标准嘛!真想不到,没白有一个英伦小妹妹。”
她很机智,把李冬定位是他的小妹妹。这是很有涵义的。
李林熙可能是因为头疼,有些马大哈,哪里去听她的言外之音。“我管这叫后天赋。不说别的,咱从小守着一个活生生的芭比娃娃,还讲不好英语啊?”
这人满嘴都是他的小跟屁虫,是什么情况。
李林熙抬腕看了看手表,狼吞虎咽,直到吃得差不多了,道:“好撑呀!记得有人讲,在各种求而不得的世俗欲望中,唯有食欲的实现是最轻易的;但是在所有的难受里,吃撑是最难受的那种……哈哈,我得上班去了,你慢慢享用哈。”
颜红很满意,嘻嘻一笑:“以后哇,英式早餐将是我们的常态噢!毕竟,它是英国人的骄傲,在世界上享有盛名的,英国人以英式早餐为骄傲呢……现在,已经向功能性早餐转变啦!越来越多的英国人开始选择麦片、全麦面包、蔬菜沙拉、水果作为健康早餐的主要食品,归根结底,总比一碗中国米粉强很多吧。”
“你就饶了我吧!哪怕它是世界主流,任你说得天花乱坠,咱还是受不了……只吃对的,不吃贵的,嘿嘿。”他从餐桌下面的抽屉里,寻到一把钥匙,在手里抛掷了两下。
“上班时间,没事就别打电话”,他强调纪律,约法三章,把钥匙放在桌面上,推到颜红面前,“这是钥匙,田螺姑娘,你自由散打吧。”
李林熙说完,抄起手包和手机,就往外走。
“等会儿。”李林熙已经跨到玄关那儿,被颜红叫住了,“还有啥事?”
颜红从背后一把拥住了他,玉腕如灵蛇。李林熙像稻田里的小鱼儿,一下被电懵了。
“早点回来啊!”颜红用脸贴着他的脊背,语轻如纱。
“不一定哦。我平时很少回家的。”李林熙呆立了一会,迅即反应过来,弯腰换鞋。
颜红绕到了他的前面,一边用手理着他衣服上的褶皱,一边坚定地说道:“你不回来,我就不睡觉。你看着办吧。”
“那你就准备看通宵电视吧,回头给我讲剧情,哈哈……拜拜!”
李林熙夺门而逃,直奔电梯。
他不知道这漂亮婆娘,属英式的还是日式的,反正,不是中式的。
小区门口,伍小元正好开车在等着。
李林熙保持着轻微的头疼,见到了何芳。
在她的办公室里,李林熙见没别人,用脚一勾,很有技巧地关上门,主动抱着了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他模仿小鸡吃食,一个劲儿地啄。
何芳挺着纤腰,半推半就,嘁嘁娇笑着,由得他放肆。
“今儿有什么好事儿,老公,大清早的捡到宝啦,瞧这满面春风的?”她习惯性地用龟息大法,细嚼慢咽,一点一点儿消受,直至啃成白骨。
李林熙趁换气的空隙,嘟囔着:“嗯……嗯……春风十里,不如你……宝贝儿在这。”
“怎么我觉得有点反常?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老实交代!”
都说女人是坠落到人间的小天使,似乎没错,这第六感官确实是天生的。
“我见到市委书记冯叔叔啦!”李林熙喜不自禁。
“上午?”明知故问。
“上午。”实事求是。
何芳疑窦丛生,道:“我且信了。”李林熙听她这样说,就放心了。谁知,她话锋一转,冷笑着说:“那下午,还有晚上,干嘛去啦?虽是打了个电话,也就三两句匆匆挂了……坦白从宽,嘿嘿。”
李林熙算是彻底服了这识途老马,手里攥着他的痛点痒点分布图,连连叹气,如实招供:“我那个在英国的女同学颜红,还记得吧?她来承阳了,陪了一会……”
他一脸苦笑,不知道能不能过得华容道,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哦?就一会?然后尼?”何芳继续冷哼着,不依不饶。
李林熙大着胆子盯着她看,察言观色。见何芳的眉宇之间,写满嗔怪和狐疑,心中撞天屈。确实没有什么啊!
直觉有这么灵的?真是活见鬼了。
他定下心来,想了想,道:“酒喝多了,睡了一顿饱的。”
岂料,何芳紧咬着不放,“你是不是敷衍我?这不像你的德性!什么酒能够醉倒你……还有,第一次跟市委书记正式见面,你敢喝得酩酊大醉?才怪。”
“我要荣升副区长啦!亲爱的。”没辙,他不惜抛出了最大的砝码。
“应该不单单是这般事情吧……你在我家意外地见到何江厅长,也没看到你手舞足蹈呀!”李林熙暗暗叫苦,这女孩子,有条有理地步步紧逼,她要当个预审员或法官什么的,绝对是个天才呀!
忽然,他叫出声来:“你不会怀疑我跟颜红有什么吧?!”
他索性来了个破釜沉舟,继而,贼手一伸,五爪金龙扣住了一团软玉。
加强连环计,围魏救赵,亏他做得出。说他是天才,绝对不是冤枉了他。
何芳臊得脸红,掰开她的手指,用力抽了一下,“你少蒙我……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这是逻辑。”
“噢买尬!你愿意做柯南还是女福尔摩斯?!”原来如此,李林熙暗叹疏忽,以手覆面。
“嘻嘻!农村路面滑,人心很复杂。”何芳掩鼻而巧笑。她终于决定鸣金收兵了。
“你才嫩滑……你才想得复杂呢!”
李林熙使出浑身解数,好不容易过了华容道,既摆脱了张飞,又让关羽手下留情,比当年的曹操牛逼多了,觉得头也不疼了。
难怪,曹操有头疼痼疾,李林熙没有。
“少给我打马虎眼,晚上再三堂会审,嘿嘿!”何芳冷不丁又冒出一句。
李林熙如被五雷轰顶,暴惊一阵,“真的假的啊?!”
这女孩子,也太会磨人了。
可怜李林熙,从此开始害怕天黑了。
“煮的……哈哈。”何芳趁他一时松懈,挣扎着直起身,低头整理着衣服,“你快过去吧,要开会了。别得意忘形,今天是周一呢!”
“噢买尬!”何芳的一句得意忘形,如一桶六月天的深井水,兜头泼下,李林熙马上回过神来。
他捯饬了一下衣服,瞅着何芳的桌上有一沓文件,胡乱抓了几张在手里,打开门,一脸正色地边走边看文件,打开自己的办公室。
他这一个小细节,很有智慧,完全可以避人耳目,免得授人口实。
因为,体制内晋升是有公示期的,可不能大意失荆州、在紧要关头一不小心捅了漏子。
机智如我。除了李林熙,也是没谁了。
上午的全体会议,开得有点长。首先,总结和通报老幼孤残的走访情况,落实到具体措施,不留硬伤。其次,大力提振经济,这关系到所有群众、干部的钱袋子,无疑是一针兴奋剂。
各村支书、各部门头头,谈了各自存在的问题和实际情况,李林熙和班子成员逐条逐项地分析,把旅游开发和农业综合开发提上了议事日程。
在他们发言的时候,李林熙看着黑压压的人头,感觉到一股生机在律动。昨天的一辆勇士,接走了书记,这事情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震动,人心开始活络起来。
书记要动了?这不仅仅是猜测。天下的墙,只要是墙壁,就没有不透风的。
按照惯例,真到那时候,少不得由组织部对现有班子干部进行考察,之后提出一些后备干部的名单,现任书记也有相当权限给出建议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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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开始兴奋起来,接踵而来的是紧张,取而代之的,是各人的思考和暗中的谋划。谁不希望自己能在这次多年难遇的机会中更进一步、谁不想跟着水涨船高啊?
最不济,也要借着这次机会,赚个人情回来,以图后用。
李林熙不想去动人事这根弦。那是自找麻烦。
从外表可以看出,有几个人开始血液沸腾起来,身子躁动,要燃烧起来似的,各种情愫蹦跳起来,暗暗捏紧了拳头,希望自个路没有白铺,努力没有白费。紧急关头,如果能够得到老板的认可和鼎力支持,收获的季节就来了。
十年磨一剑。说不定,自己能够得着一个大甜枣吃,最好是跟着升迁啦……这时候,一场豪雨,说下就下。
【作者***】:148.《好雨知时节》(未完待续)
第148章 好雨知时节
148.《好雨知时节》
这一场雨,下得蹊跷。
刚刚还是烈日炎炎,这会儿就下起了瓢泼大雨。起初,豆大的雨滴砸在地上,砸起一缕青烟,而后就汇成溪流,洗浴着炙热的大地。这场雨,突如其来,也不知道要淋湿多少老娭毑的辣椒干、黄瓜皮,浇透多少小媳妇的冬衣和毛线。
李林熙散了会,直接去了楼下的食堂。这时正是饭点,适才还是空荡荡的饭堂里,突然人声鼎沸,人满为患。
室外的雨幕,丝毫没有浇灭人们的热情。
“好雨知时节啊!”伍小元端着餐盘,来到李林熙的固定座位,挨着陈小娟坐着,“多下几场这样的雨,就不用抗旱救灾了。”
“挨着美女坐,是不是胃口好、吃多一些?”萧志祥也走过来,跟李林熙并排坐了。这儿也只有他有这样的胆子,号称“滚刀肉”,肉不畏死,自然百无禁忌。
“都说站着吃饭吃得多,直通脚底。哪有讲跟美女吃饭胃口好的,秀色可餐,反而吃不下饭的,晓得不萧主席,没见我最近苗条多了?”辣椒炒肉是伍小元的最爱,往往辣得汗流浃背,头发丝里都滴水。你从小跟人吃抢饭长大的啊,吃个饭这么拼命呢,伍乡长,人们喜欢拿他开玩笑。
这一次,他没出汗。
“嘢!今日吃饭没出汗,气候不对吖!”老油条萧志祥口无遮拦,“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唉,也难怪,只怕以后像这样吃饭的机会,可能不多了。”他哪有心思吃饭,口里没味,不停地抱怨着,等了一辈子,咋没碰上这好时候。
“啥好时候,我们还不是一个小萝卜一个细坑,雷也打不动。”陈小娟慢条斯理地搭言。
萧志祥大不以为然,“你呀,未必!小姑娘,有前途。”
陈小娟似乎来了谈话的兴趣,抬眼望着鬓发斑白的人大主席,问:“咋说?”
萧志祥一脸的沧桑和落寞,道:“书记就住在你对面,也坐在你对面,你问他呀,问我卵用!我是微软到松下,有力也费不上喽!”
陈小娟没理会他带着荤腥的话语,叹了一口气,“人家鲤鱼跳龙门,哪里看得上我啊。”
李林熙一直没搭腔,装着好饿的样子,埋头吃饭。
其实,他吃的早餐还留在喉咙里,没来得及消化。
其实,从他们的对话里,李林熙已经明白,他们各怀心事,都是想探探他的口风。
想归想,哪怕忒想,外表还是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迹象来,不显山不露水,这些洞庭湖里的老麻雀。不晓得经历过了多少激流险滩,多少暴风骤雨。
“没有三下阉猪功夫,不敢到樟树。”这是老地区时期的一句官场谚语,表面上是形象体现樟树乡养殖业的发达,实则是专门用来形容樟树乡的人际关系复杂。
一般的人,若没有一些斤两,早被龙潭水给淹死了。
的确,乡镇是能够锻炼人、造就人的。
乡镇是干部成长的主要平台,纵览县里各部委办局的领导,绝大多数都有乡镇书记的履历。
比如,在樟树乡,就有副镇长、武装部长、政法委员、宣传统战委员、组织委员、纪委书记、副书记、人大主席、镇长、书记等职位。
“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乡镇的工作量是非常大的。一个人得干好几个人的活,压力也大,条件艰苦,但是,确实非常锻炼人。
一般在镇里办公室主任、也有叫党委秘书的、提拔最快,毕竟跟着书记服务,里里外外都负责,能文能武,基本上最优先提拔。
奈何,何芳是个冒卵子,不知道有什么特殊背景,她是与世无争的小屁孩一个,听风声,不晓得下一届老大,会花落谁家。
这无疑更增加了接班人之争斗的烈度与神秘性。
其次,是组织干事,团委书记,财政所长在乡镇享受副科级待遇,掌管钱袋子,在乡镇有不少能提拔到副镇长。
在乡镇提拔,一般刚开始是副镇长、不是党委委员、然后一步步往上爬,乡镇“三年一小动,五年一大动”,干部流动、提拔、互调,都非常频繁。
如果能走得顺利,每次调整都能往上走一个格,比如组织委员→纪委书记→副书记→人大主席→镇长→书记。
如果人有潜力、比较幸运、能力特别强,在每次调动的时候,算上每次都能提拔,那么在乡镇,从副镇长到书记,也至少要15年、有特殊关系的除外。大多数的乡镇干部,都是在苦苦等着,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在乡镇,如果能熬到正科级,那就是非常幸运了,祖坟上冒青烟了。不过,也基本上老死在祖坟边啦。
比如萧志祥。
在乡镇,如果觉得没有混头,实在提拔不上去了,很多从人大主席就撂挑子、回城了,一般在局里担任副局长,或者主任科员到老。
比较好的乡镇的书记,运气好的话,回城能干一把局长,差点的乡镇的书记,回去能干上个局党委书记。当然,这和人的活动能力有关,有的大镇的书记,是副处级,如果运气特别好,能直接晋升,做副县长、政协人大领导,甚至直接成为常委。
比如,李林熙,不算运气特别好,算坐飞机!
在承阳县,南北差异明显,南边是几个工业重镇、实力雄厚;北边是传统农业镇、经济薄弱。南边几个镇的党委书记都是副处级。
从南边的大镇调到北边,都要升一级,比如在南边的镇是镇长,调到了北边的镇,就是书记。如果从北边的镇,到南边的镇平级调动,这就相当于提拔了。比如从北边乡镇的组织委员,调到南边乡镇任组织委员,虽然职务没变,但是提拔了,调出去肯定要提格的。
多年陈例,一向如此,规则一直都是这样。若想打破规则,除非你有非常能耐。那你就不是一般人、不是池中物了。
这次,李林熙如果真像小道消息所说的,晋升成功,将会带来一场大动。这不是百年难遇的机遇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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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人却无动于衷。
她就是何芳。她靠窗坐着,一边吃饭,一边看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派头。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关我屁事。
反常的是,她这次没跟李林熙搭班子、坐一桌,仿佛不认识似的。
这引起了很多窃窃私语,都是神神秘秘的权利勾兑之类的版本,没有谁会无聊到往男女关系上扯。
智者未雨绸缪。这时候,谁还来得及无聊耽误功夫咯。(未完待续)
第149章 惊醒天上人1
149.《惊醒天上人》1
这是一个浓情的夏季。
吃完午饭,雨还是下得好大。盛夏的豪雨,势头正猛。
这雨下得突兀,谁也没带雨具。只有食堂的刘小生有一把旧伞,传来又递去,抢宝一般。
饭堂很快收拾出来,提供给饭后躲雨的人聊天休息。人气亦不曾减。
何芳邀女伴陈小娟在那靠窗的位置闲聊八卦,泡了一杯本地的绿茶,其叶片像树叶一样肥沃,绿是绿得很,只是香味有些怪异。可能是炒制的功夫忒过马虎。
李林熙另有心思,不声不响地冲进绵绵密密的雨幕,冲到办公楼。
“书记,给你伞,莫打湿哒!”李林熙哪顾得上回头,也不晓得是哪个如此照顾、雨里送伞,谢啦,“不用。”
李林熙在大雨里来了个蜻蜓点水式、几步冲到走廊里,甩甩头,用力地跺跺脚,跺去鞋面的水渍。
这皮鞋,宝贝着呢!
它是李冬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英国皮鞋第一奢侈品牌,CHURCH”S,据说前首相布莱尔自曝其十年任期内,每次出席国会答问大会时,都会穿着这样一双“幸运皮鞋”。李冬说,这皮鞋由英国高档皮鞋制造商、英国北汉普敦百年老牌鞋厂Church公司手工缝制,陪伴布莱尔已有十八载。著名的007电影系列中的布鲁斯南,也是穿着Brioni西装,脚踩Church皮鞋,其价值千金,可见一斑。虽然李冬没说花了多少钱买的,她说过,这一双手工制作的英国皮鞋、在中国只有几个顶级大商场才有得买,价格是英国本土的好几倍呢。
李林熙把它穿在乡村的泥水里跺着,多少有些心疼,多少有些老虎扮猪。乡下人见识少,谁去关注别人脚上的皮鞋啊,除非它不沾泥水、外带某种特异功能。
李林熙打开办公室,并没关门。他换了一双鞋,给自己冲了一杯龙井茶。而后,坐下来,双手靠着额头,闭目养神。
他耐心地等着李汉闵和李志勇,等他们方便的时候过来。
少顷,何芳喜宝一样尖叫着,“彩虹!看,彩虹!”外面应该是彩虹高挂,赤日千里。
原来,这是一场太阳雨。
萧志祥走到院子里,踏在雨地上,老成地看了看远处的姊妹岭,慢吞吞地在说:“有雨山盖帽,无雨云拦腰……我看呐,还有一场大雨!”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爱下吧就下吧,只是不要引发洪水就好。
不知不觉,他有些昏昏欲睡,就假寐起来。
“嗞嗞……”手机震动,而后低声唱歌。
李林熙被惊醒了,懒洋洋地张开眼睛,抄起手机,一看,是刘丽华。怪耶!接了。
“午睡没,老弟?”电话那头,刘丽华语调很高,不像是午后无聊。
李林熙心想,这个一向没有阴雨天的记者,没事她也不会主动打这个电话,但是确实不晓得她找自己为了什么,“没呢!大记者,有啥好事?”
“真有好事。”她的语气很肯定,喜洋洋的,应该是好事不是坏事。
李林熙听着,马上想到传闻中的无锡事件,不由笑出声来,“这天高皇帝远的,有什么好事,也不会砸到我?!”
“话可不是这样说,自从你一来樟树乡,最近的好事还少啊?今天周一,马上就有好事砸到你了……你没看午间新闻吗?”
“我在办公室呢,想看电视也没电视机呀!又什么好新闻,有人拾金不昧啦?”
刘丽华嘻嘻笑着:“这是比捡钱还高兴的事情呢,是关于对你们的嘉奖。宣传部让我们第一时间播报出来,号召全市人民向你们学习,对犯罪分子绝不姑息,弘扬社会正气,健全公民德育体系。”
“是吧?!”李林熙听到这里,有些急了。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嘉奖要等到这时候?他恨不得催促她快点说重点,别在这里卖关子。
“你现在是我们承阳的大红人,曝光率比市委书记还要高……嘻嘻,想不想听重点?这一次,你们三个大英雄,每人奖励人民币二万元,一共六万,这在承阳历史上,是最高的啦!”李林熙对钱没兴趣,急着听下文,偏偏她是如此啰里啰嗦,“当然,还有就是行政奖励,没有公布,你懂得!”
“哦!”听完,他又平静下来,不过,心里甜丝丝的。
有一件让他特别高兴的事情:冯书记果然一言九鼎,办事果断啊!
当然,他对自己的欣赏和器重,并没有几个人知道。这才是大好事。
电话那头,没有要挂的意思,“这是要升官的节奏,你要请客呀,帅老弟!听说,市里还会举行一个颁奖仪式,有大领导到场,到时候,你别躲着我啊!”刘丽华的声音甜腻腻的。
“请,一定请……更加不会躲你啦!巴不得你天天追着我拍呢,哈哈。”李林熙心情愉悦,随口答道。
“说话要算数噢!我看你呀,立场坚定,品德优良,纪律严明,思想纯洁,关键是,作风正派……以后的前程不可限量啊!不是姐姐拍你的马屁,到那时,围着你转的人,像苍蝇似的,想要什么样的就有什么样的,赶都赶不走,你还看得上我哦,残花败柳一个……只怕你早就忘记我啦!”说着说着,她有点伤感起来。顾影自怜,何人悯之。
刘丽华说出了所有的溢美之词,待落到后句,不免有点自艾的失落。
“你言重了。”李林熙对她的话语并没有深究,也不想花心思。他只是觉得,这朵娇小的花,配上她那个老谋深算的舅舅,也是老天最好的安排了。
她又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话,而后友好地挂掉电话。
李林熙礼貌地跟她说了再见,心里暗暗高兴。自己让李汉闵和李志勇过来,就是想为今后预先作一些考量,现在可好了,想瞌睡的捞着了软枕头,有那么巧吗?
有时候,敏感性和预见性是一种天赋、一个法宝。
二点半,李林熙站在窗口,从容地看着窗外边水汽蒸腾。这场雨,如同给所有的植物浸泡过一次牛奶浴,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泛着明丽的光晕,青翠欲滴。他看到,李汉闵和李志勇披着雨后初霁,一前一后,结伴走进院子里来。
李汉闵一贯地穿着警服,一进来就机智地问:
“看来,老大,好事近?”他的言语简短,表达清晰,一定是当前的情况有些风闻。
李林熙早就准备好杯子,放了茶叶,直接冲泡就行,“你也有好事啊,什么时候请我们吃喜糖。”他顾左右而言它,却没有否认。
“哥,我伤好之后一直没上班,这次看着你,好像有些憔悴呢?”李志勇着一身没有贴徽章的夏常服,养得唇红齿白。
“我蛮好。志勇,你的医药费用是怎么处理的?”李林熙把茶杯放在他面前,捶了捶他的胸肌。
李志勇一挺胸,“市里结的,还留了一些营养费用,倒是还不错。”
“唔,那好……咱兄弟相见,无须过多的客套。”李林熙在办公桌后坐下,道:“说说,你们两个对今后有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别的想法,你是老大,跟着你干呗!既安生,又得着一个花老婆,没有更好的啦,哈哈。”花老婆是方言,如花似玉的老婆的意思,常常用来作弄小男孩,你讨花老婆,我来恰酒酒。
李汉闵接着说:“你别只顾着我们,忽略了自个,赶紧找个老婆结婚,一心谋发展才是。要知道,微风起于青萍之末啊。”
李林熙啐道:“滚蛋吧你!”又笑着对李志勇说:“你呢,老弟?”
“我能有什么打算,找个单位上班,养好父母,带好妹妹,这就是最大的愿望……要不,我还回来当保安?你说了算的……”李志勇貌似比李汉闵显得实诚多了。
“哈哈!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啊!我看,以你的本事,去干公安吧?”李林熙知道他会这么讲,于是,直截了当地说。
“公安?我想去李所长那里先当个协警,人家都不待见我。”李志勇苦着脸道。
李林熙有点哭笑不得,“那好,去省厅。这小子耽于家庭之乐,你争取早日超过他,让他好好瞧瞧。”
“省……厅?!”这也太玄幻了吧,他以为自己在做梦,但是,现在分明是大白天啊。
“是的,省厅想让我去,我不没这个想法,你可以去的。先去省厅学习学习,再回到基层锻炼,就跟他平起平坐哒。”李林熙平视着他,“你们不知道吧,何江厅长有个亲人在樟树,猜猜是谁。”
李汉闵惊得差一点把茶水吐出来,大为奇怪,“不会吧!反正我没听说过,他这个亲戚真低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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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吊你们的胃口,嘿嘿,何芳就是他的独生女。”石破天惊。
“啊!”
“隐藏得真是足够深。”他们的惊呼,都在李林熙的意料之中。
他把昨天跟冯书记、叶司令员见面的情形,也大致讲了一遍。
“这一件事情,只有你们两个知道,谁传出去,谁负责。”李林熙顿了顿,接着,说了嘉奖的事情。
“什么行政奖励,还没公布,估计是升个一级半级。至于那二万块钱,你们一个拿一万吧,一个拿去办婚礼,一个补贴家用。”
太出乎意料了!他们两个还来不及美言几句,也来不及推辞,李林熙说:
咱们都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必须坦诚相见,我也就不说什么虚的了,一个篱笆三个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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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惊醒天上人2
150.《惊醒天上人》
一个好汉三个帮。
李志勇听了李林熙所言,感慨万千,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们仨,曾经同生共死,要么,我们也学学刘备关羽,和张飞,来个桃园三结义吧!”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如果换了别人,一定以为这是在讲故事,天方夜谭。但是,直觉告诉他,李林熙的话,可是非同凡响的,他不得不信。
眼见着自己仿佛从地上、一步羽化登天,李志勇心里有许许多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他秉性忠良,宅心仁厚,不晓得该咋样表达这种情感。
“你呀,眼看着身份不一样了,怎么还能这样想,这是江湖习气,现在都忌讳这个呢。身入体制,就不准搞小团体,晓得吧。反正,我以后生了孩子,要认你们做干爹。”对于李林熙的厚遇,李汉闵也表现得感激涕零。他顾全大义地说。
“这段时间我早就想好了。即使提我做个副局长,我是不会去风陵渡的。天天跟你的老同学王青干,我觉得憋屈,还不如呆在这个派出所里自由自在。现在老大晋升了,跟着你,随便去哪儿都行,一定尽职尽责,毫无怨言。我李汉闵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晓得这等好事,求都求不来的啊。”
听了李汉闵的一顿叨叨,李志勇说,那行,又说了谁若背叛,后果自负之类的话。
李林熙道:“你们不必过谦。这事在这儿听,就在这儿丢吧!”
雨,早已停了,知了嗞嗞地一个劲儿叫得欢实。
“嗯?!去我家吧?”李志勇趁机邀李林熙和李汉闵到自己家里去坐坐。
放在此前,他是断然不敢有这个胆子的。现在有高人左右撑腰,当然大不一样了,心中很快就有了底气。
“我来樟树乡这么久了,早就应该去你家登门拜访的,无奈你在住院,我又不认得两个老人。正好现在有空,去看看他们,巴不能得。”李林熙说着,从手包里,掏出四五百元,递给李汉闵,让他去山门买些水果糕点,作为看礼。
李汉闵也不客气,说:等会都坐我的车去吧,买好了回头来接你。
李志勇自然坚辞不受,脸红脖子粗地说:“这算什么!自家兄弟,非得搞这么客气。”
李林熙打着哈哈,看看老人,又不是买给你的,你激动个啥。可怜李志勇嘴笨,终究胳膊拧不过大腿,只有跟着李汉闵走了。
待他们俩一离开,李林熙起身去了隔壁,见党政办公室的门关着,敲了敲门,也没人应答。
算了吧,真不晓得何芳到底唱的哪一曲。
不久,他听到李汉闵的警车在大院门口嘀了一声,遂没有多想,收拾一下,锁门下楼去了。
李志勇的家,在一个山村。一进山路,觉得绿意盎然。
“我平常都是骑摩托车出来的,前面就到了。”李志勇说。过了一个山坳,远远地见着绿树掩映当中,有几栋房屋。
车子一直可以开到门前的大坪上。这房子,飞檐峭壁,青砖青瓦,典型的江南民居。
“哥,这是一个富农的老宅子,大大小小有几十间。土改的时候,我家分了六间,现在有些破旧了,显得寒碜,不要见笑啊。”
“环境蛮好,景色不错嘛!老建筑,有点意思。”李林熙仔细看着窗棂门户上的雕花,赞道。
厅内巨大的青石浮雕,是龙的图腾。照壁上,雕刻着桃园结义、老子出关、囊萤映雪之类的典故,体现出老房主的博大胸襟和美好愿望。就算是大理石的柱础,都有梅兰竹菊,让李林熙很是关注。
西墙上,“农业学大寨”的标语,赫然在目。
“爸爸,妈妈……”李志勇叫出两个老人来。他们都是农家装束,朴实无华。看见李林熙和李汉闵两个人进来,知道贵客登门,李家父亲立即招呼他们俩就坐,旋即要老伴打开了一个最大的西瓜。
还没有等到李志勇介绍,只听他爸爸说:“这是自己园子里种的,甜,没有用化肥,李书记,李所长,快吃快吃。”说着,还掏出一包烟来散,是硬盒的白沙,五块钱一包。李汉闵见李林熙用双手接过,于是用打火机帮他点燃了,李林熙吧嗒吧嗒,抽得浓烟滚滚,美滋滋的,把李汉闵和李志勇看得目瞪口呆。
“我爸妈去山门看过典礼,所以,认得你们呢。”李志勇见李林熙对自个的住所饶有兴趣,就领他们四处参观。
这老屋子的挑高很高,扎着厚实的楼板。墙面没有粉刷,青砖勾缝齐整,透着旧时光的原汁原味。屋子里的陈设,基本上都是清朝遗留下来的,柜笼床架,都雕着花,大都是喜上眉梢、花开富贵之类的吉祥题材,还有老式的官帽椅、八仙桌,材质全部都是樟木的,保存得很好。
李林熙暗暗点头。
穿过长长的过廊,来到后院,则是一片大大的果园和菜地,溪水环绕,用篱笆围着,四时瓜果飘香。
李林熙对李志勇说:“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在这儿过日子,宁静舒坦。志勇,这老房子千万不要去动它,稍微改装一下,就很有风格了,住得也舒服,以后是大宝贝呢!”
“嗯!听哥的。”李志勇满口应着,其实,他在想着,哥平易近人,并不以贫贱而轻蔑,反而显得自己的品德高贵,让人不肃然起敬都不行啊。
不大一会儿,老人喊志勇,快点招呼客人进屋喝茶。这是本地的擂茶。
它的制作过程很繁杂。先把黑豆、花生米、芝麻都炒熟了,跟本地的茶叶混在一起,放在圆形的石臼里,擂成末,再加水,用陶罐、柴火烧开了,营养丰富,浓香四溢,是当地人款待贵客的最高礼遇。
二个质朴的老人也就六十来岁,总是称呼李林熙作恩人,让他很不好意思。
“当时好险吖!如果不是您武艺好、不怕死,我屋志勇可能就被那个天杀的恶魔戳死了!你们不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是什么?我们应该感激一辈子的!按照旧社会的说法,是应该砌生祠、天天供奉的咧!”
老人的话说得李林熙毛骨悚然,他由衷地答道:“您快点莫这么说!都是自家兄弟,急难当头,奋不顾身,本是我们应该做的。如果万一有个什么意外,我们会一辈子不得安生的。”
“第一次登门,还买那么多东西,点火一样,恩人不吃饭,我们万万不得肯。”老两口一番热情,还非得把他们留下来吃饭。
李志勇也在旁边一个劲地撺掇着。眼看着天快擦黑,李林熙跟李汉闵交流一下眼神,盛情难却,只得留了下来,正好趁机会谈谈心。
天黑的时候,经过老人家一阵忙活,厅里开饭了。老人家特意杀了一只大母鸡,用新鲜红辣椒和子姜、茶油炒了,味道好得不得了。
桌上的都是家常菜,有盘鳝,有丝瓜煮蛤呖,还有乡里的捣辣椒。
这捣辣椒,是把大辣椒先用柴火烤熟了,然后撕去外皮,放在石臼里捣碎成绒,再加茶油香油一拌,这特有的味道,勾起了李林熙对童年的回忆。这才是家的味道。
最后上桌的,是独特的扁粑。它跟西安的biangbiang面同音同字,曾经闹出很大的笑话。
老人说,民国三十三年走日本,也就是大会战那年,一大队日本兵有百把人,走到了我们这村里,吓得手无寸铁的老一辈们鸡飞狗跳的逃窜。这一家富农呢,守着前人留下的偌大家业,就舍不得跑。哪晓得,日本人太多了,个子矮、饭量高,吃光了他家的米,还蛮不讲理的要吃的。翻箱倒柜,翻到很多这种扁粑,就拿去煮。他们日本矮子哪晓得,这种用米粉和中药材做的扁粑,应该怎么个吃法?煮也煮不熟,蒸也蒸不熟,煎也煎不熟,后来就发了疯,把老人推在前头的水沟里,用长凳子在腰部压住,一头站一个人,活活把他折磨死了。
过几天,美国第十四航空队有一架飞机在这边山上,被打了下来,我们的老一辈,硬是偷偷摸摸用这扁粑,把那个美国飞行员给救活了。早几年,那个飞行员还特意来过这里谢恩呢。
对于这个消息,李林熙默默记在心里。
家宴的酒,是黑豆泡黄酒。黄酒是糯米酒,风味浓,好进口,但是易上头。可怜海量走天下的李林熙,不敌这土酒,被老人殷勤地七劝八劝,很快就得醉晕晕沉沉,在阴沟里翻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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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从李志勇家告辞出来,已是十点钟。李林熙在车上感觉自己的头有千斤重,就给何芳发了信息,“我快回来了”,五个字。很久,见没有反应,他把声音全部打开,还不时地瞄一眼。
李汉闵倒没喝多少酒,哈哈笑着一直把他送到宿舍里。李林熙觉得云里雾里,天旋地转,倒到榻上就睡。
睡到半夜,他被腹内一股强烈的烧灼感弄醒,晕头晕脑地起来,灌了二杯凉开水。
直觉变了一回仙人,再也不敢喝这土酒了!
李林熙掏出手机一看时间,乖乖,三点半。
这时,正好有一个信息嘀嘀地跳将进来,看了,却是颜红的。
探君归来步缓慢,
来步缓慢醉梦微。
醉梦微醒鸡报晓,
醒鸡报晓探君归。
这女人,真的没睡觉呢!
这是一首诗,古老的顶针诗体,很有意思。
李林熙想了老半天,回了一首同头同心诗:
独守一方土,
独耕一亩田。
独居一斗室,
独享一朝闲。
丢开手机,继续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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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突然的求婚
151.《突然的求婚》
早睡早起身体好。这的确是一个好习惯。
第二天早晨,七点多钟,李林熙经过一场宿醉,还是习惯性地醒来,只是感觉到头重脚轻,有些恶心,有些拉肚子,而胸腔里面,有一股小火苗,仿佛点燃了火山,火烧火燎的,忍不住狂喝了一杯凉开水,犹无济于事。这黑豆泡黄酒,真是把他折腾得够呛。
在食堂里吃早餐的时候,李林熙看到何芳已经比他先到,端一碗鱼粉,津津有味地吃着。他跟刘小生说,少放米粉,多放汤,摁住肚子,止不住的难受。
“书记,您没事吧?脸色不大好,这是咋啦?”刘小生察言观色,关切地问道。
“没事,昨晚上,酒喝的。”李林熙竭力支撑着,仍然是掩不住的苦痛。
“您不是海量吗,毫无质疑的冠军。什么酒啊,把您折腾成这样子?”刘小生依照吩咐,索性给他煮了一大碗鱼头蘑菇汤。
“农家的黑豆泡黄酒,甜得沾嘴巴那种。”刘小生让他先去坐着,汤煮好了端过来。李林熙拗不过,就在何芳对面坐下,看她一边玩手机,一边“簌溜簌溜”地吃粉条,好心递过一张餐巾纸。
“嗨!喝土酒啊?!您不知道,那酒是靠体质的,不靠酒量。有的用炊壶喝十斤都没事,有的,像您这样特殊体质,一小杯可以放倒英雄汉。是不是上呕下泄,有点恶心?”汤已经端上来,香喷喷的。李林熙点着头,还是觉得没胃口。
刘小生站在旁边,并没有下去招呼别人,而是体贴入微地说:“书记,您喝完这一碗汤,慢慢就会没事了。记得哈,下次喝这种酒,要掌握仨条。”
“哪三条呀?”李林熙喝了一小口汤,觉得有点烫,于是捞出一块生姜片,有气无力地嚼着。
“第一条,多喝胡椒生姜汤,暖着胃,留着胃口。第二条嘛,切忌喝凉开水,哪怕肚子里起火都要喝热水。”刘小生干脆在隔壁桌子上坐下,一边数条款,一边看着他喝。
“难怪,都搞反了,自作孽。第三条呢。”李林熙捂住肚子,懒洋洋地道。
“第三条呀?少喝呗!找个人照顾呗!像您这样的体质,受不得。”这话说的,让坐在那边的伍小元嘎嘎嘎地桀笑。
“老同学啊,你看么子报咯,随时随地的,分分秒秒把你喝趴下。”李林熙对他苦笑着,“老刘,谢谢!你去忙。”
他在碗里吹了二口,只顾低着头“簌噜簌噜”地喝汤。
这一大碗下去,热汤挟着一股热力,顺着肠道,暖到肚子里。细汗冒出来,果然熨帖了许多。
“嘀”,一条信息发进来。
“老公,昨晚睡得早,没看到信息,对不起啊!等会好好补偿你,将功折罪。”居然是对面近在咫尺的何芳发的。
李林熙在心里吁了一口气,低声嘟囔着:“昨晚应该叫上你的,下次改打电话。”
何芳嘴角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装作没听到,依然哔哔哔地在玩手机。
按照今天的日程安排,李林熙在上午召开了书记办公会,所有的班子成员都参加。
会议还特邀了全乡范围内的农民企业家,致富能手,还有种养殖业大户,一共十多个。作为九龙峡旅游公司和云山建筑公司的老板,当然少不了秦根。他在会前,特意走到李林熙办公室,热络地跟他打招呼,见他脸色苍白,问了详情,说要削李志勇那狗日的,给他报一箭之仇。李林熙回了一句,你敢。
会议的议题,是关于提振樟树乡的农村经济,包括农业经济和旅游经济。
大家都钦佩李林熙切实务实的工作作风。
“……议题就是这个议题!我们应该抓住发展契机,大胆探索,集思广益,充分利用好我们樟树乡的地域优势和资源优势,努力发展农村经济,让广大人民群众得着实惠,走上致富之路。今日与大家共商大计,欢迎各位能人、有识之士建言,请大家献计献策。”会议开始以后,李林熙首先抛砖引玉。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人踊跃发言:“我建议,我们樟树乡,应该根据自身优势和条件,发展休闲农业、乡村旅游、乡村养老等新产业、新业态,允许和发动、鼓励村民,通过村庄整治、宅基地整理等方式入股、联营,重点支持乡村休闲、旅游、养老等产业,融合发展”。
大家还来不及窃窃私语,目光齐刷刷地投射过来。发言的,是秦根。
他作为樟树乡的龙头老大,青年企业家、致富带头人,起了一个表率作用,现在在各方面都很支持乡政府的工作。他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李林熙赞许地点点头:“秦老板的发言,就很有建设性,起了个带头作用,各位可以自由地、务实地展开讨论和对话。建设卫星小镇,是城镇化大趋势下,防止大城市病,避免农村人口过度向大城市集中,又实现从农村转移的唯一途径,是我们地方政府解决三农问题、实现当地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抓手,是以特色产业为支撑实现就地城镇化的新举措和模式……各位畅所欲言吧。”
接着,就有人发问了:“我们关心的是,这样的小镇发展产业,容易吗?如书记说的,要想发展城市周边的卫星小镇,就必须基于产业,但是中间有个矛盾。在小镇这个领域发展产业不容易,在城市人口、资源等生产要素高度集中的地方,就容易得多。我看,在乡村、乡镇发展产业,政府和企业都喜欢避开矛盾走捷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不会做主动选择。”
待萧志祥说完,李林熙看了看他,不得不说,基层还是有能人的。
“萧主席说得好!我们都是自发的、主动的。为了发展地方经济,我们地方政府不怕自找麻烦。我们可以建设产业小镇,或者叫旅游小镇嘛,大家怎么看?这是办公会,不是辩论会,大家各自发挥所长,各抒己见吧?”
“我觉得,书记的想法可行。针对南山的旅游资源,我们可以延伸发展,形成一个完整的产业链或者产业的生态圈,附着在樟树乡里边,不但把源源不断的外地游客留住,还把市区的游客引进来,从事相关产业的,人与人之间或是亲戚,或是朋友,形成一种分工协作的关系。乡政府只要发动组织一下,形成风潮,去添一把火,再加上消费力和时尚文化的驱使,就一定能够做起来。”这是开饭店的陈老板说的。
李林熙说:“对。从我们政府角度考虑,土壤没有足够的肥力,就不容易有产业,或者说,产业的苗长得不壮,难以实现人口和资源的聚集,没有产业可以附着,而是依靠外力,靠不断投入人力、物力、财力、精力来催肥,这是不现实的,要花大量的时间,其结果,还可能是费力不讨好。我在县政府办工作的时候了解到,其它乡镇有的已经试验过,但是不成功,这是现在普遍存在的问题。如果我们能够突破这个瓶颈,就一定能够占有主动性,占尽先机,实现弯道超车,走在别人前面。”
作为乡长,伍小元不能不发言,他说:“我们的李书记能够把发展经济,提到工作重点上面来,是我们樟树乡人民的福祉。实事求是地说,李书记没有来樟树乡之前,我们的工作可能是被动的。由上级摊派任务,走过场,找借口,工作一阵风,结果一阵寒,令人担忧啊。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我们究竟能发展什么产业?我认为,我们樟树乡,除了旅游产业,还有一些能够发展而且是有竞争力的产业,比如特色蔬菜,特色水果,特色三产服务,只要做到规模性、普遍性,就不得了了”。
陈小娟虽为一介女流,岂肯甘于落后,她说:“我个人认为,在乡村的空间,只有拿不走的资源,才是打造产业竞争力的根据。我认为产业资源有两种,第一种是农业资源,我们可以借助农业科技,发挥我们这个地方特定的土壤、气候优势,种植当地作为地理标志产品的名优特产。第二种,就是旅游资源,包括生态资源、乡土休闲和非遗文化资源等等。当然,还有第三种,就是一些矿产资源,但搞矿产就属于工业了,这不属于乡土空间。所以,乡村有竞争力的资源,其实就两种:农业和旅游。只要我们把工作做足,两条腿走路,在李书记领导下,我们一定能够做好。”
与以前的会议不同,今天,李林熙有二个新的发现,一是会议气氛的不同。虽然是自由发言,大伙儿都乐于积极发言,更加主动表现了。二是何芳的不同。她今天除了记录,还老是走上走下,勤于热情周到地给他倒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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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为什么?李林熙还来不及细想,突然,楼下传来一阵喊声:
“何芳,何芳,我爱你!”
“何芳何芳嫁给我!”听声音,还不止一个人。大白天的,这是闹什么鬼。
貌似有人在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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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天降情敌
任谁也没想到,大院里还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楼下突如其来的求婚仪式,把会议给彻底搅乱了。这可是难逢难遇的稀罕事,大家哪里还有心思开会,都忍不住好奇,纷纷走到走廊上,伸长脖子朝下看。
李林熙假装不恼。
刚刚还在忙上忙下的何芳,像被人偷窥,手足无措之外,羞红了脸,一副难堪的表情。
会议室里,只剩下李林熙和何芳两个人。
李林熙望着恨地无缝的何芳,问:“这是什么状况?”难怪,这两天,她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的,不会是真的移情别恋了吧?!这速度,有点快。
宁愿相信马王爷真有三只眼,李林熙也不能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啊!
面对李林熙的质问,何芳没有哼声。准确地说,无言以对。
我的老天!
她这不够明确的态度,无疑于火上浇油,从侧面印证了李林熙脑海里不敢相信的想法。确有其事?太残忍啦!
他的眼睛就要喷出火来,恨得牙痒痒的。这时,走廊上传来了一阵嬉笑。
这主角是谁呀?屁颠屁颠地给自己送来一顶俄罗斯绿皮帽子。现在可是伏天哦,谁受得了。
这不是公然打脸吗?!
李林熙越想越气,既不好发作,又不明就里,只得自己上场了。他憋得发烧,仿佛昨晚莫名其妙的宿醉,直到现在才蓬勃兴起来。他一捶捶到台面上,不轻也不重,愠怒地剜了对面这委屈的小白兔一眼,快速地走到走廊上,欲一看究竟。
只剩何芳,泫然欲泣。
怪了!
我当是谁哦!?
“这人,太有意思哒。”
“书读太多不行,容易走火入魔。”
“猪八戒梦嫦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说什么的都有。“马鼻,十个矮子九个怪!”秦根也发火了。
李林熙确认自个的眼睛没有欺骗自己,他简直哭笑不得。
我当是谁哦,居然是小刘老师!
李林熙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经过冷静地分析,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其一,时间上不允许,他们才认识多久啊;其二,事实上不成立,何芳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子,小刘老师也没有让一见钟情二见晕头的本钱;其三,也是最重要的,就是硬伤,他才只有何芳的耳根那么高,真看不出,心气倒是蛮卓越。这岂不是自作多情,空余恨。
这样思考下来,李林熙很快明白了事情的真相。无论眼前多么热闹。
只见楼下的院落里,红玫瑰、白玫瑰、黄玫瑰、粉玫瑰堆出一个心形,心形的中间,愿望之烛像星光一样璀璨耀眼。
只见小刘老师,今日不同往日,不是一身运动服,而是穿着一套白色的礼服,在几个年轻人的簇拥下,显得很是正式,很是亮眼。
他用当老师特有的语调,大声吟哦着“美人倾国又倾城”、“何家有女初长成”之类的诗句,
字字句句,饱含深情,很有感染力,仿佛是繁花落尽子规啼。
“太稀奇了!”
“有意思。”
走廊上的人,有几个嫌远观不过瘾,已经下楼去了。
“散会散会,下午再开。”李林熙说着,拍了拍秦根,“这事我来处理,不准闹事。”人群顷刻散了,在楼下里三层外三层地聚集。
看到李林熙回来,何芳大哭起来,哭得梨花带雨。
李林熙看到后,拥住了她,自是心疼不已。
“别哭了,误会误会。”李林熙口不择言地安慰着,又觉着不对,是谁误会了,他?她?我?
“他可能是信息接受系统出现故障,但是,人人都有爱的权力,我佩服他的勇气,也很欣赏!”这才对头。
也有不对的地方。哪有同情敌人、反过来为情敌辩护的。
何芳哪有心思想这么多,被李林熙一哄,反而哭得更厉害了,风雨压海棠。
“好啦好啦!我误会你了,向你道歉!快不要哭了……亲爱的,这是好事啊!证明你魅力四射呢,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李林熙踢上门,搂着她,逗着她,何芳用粉拳捶着他的背部,其实,在他的肩头,何芳已经破泣而笑了。李林熙只是看不见、不知道而已。
“先不问来由,只问结果,”李林熙举一反三,想拿出最好的危机处置方案,“总不能一直让他在这儿闹下去,影响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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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芳闻言,往后翘起背脊,全神贯注地凝视着他,认认真真地:“你敢当众承认,你是我老公!”
李林熙好似被人踩到了痛脚,又好似被一针扎到屁股,这酸爽!
理智告诉他,关键时刻,可不能认怂,不能退缩。
否则,他输了。因为输了的人,没有理由,只能让人鄙视。
“你认为可以,我没什么敢不敢的!”他挺身而出,一副大义凛然、慨当以慷的模样。
何芳欣喜地笑了,在他面上啄了一口。
李林熙又说道:“我们不要被事情所左右,那太低级,太被动了。不能意气用事,应该拿出最佳的处置方案。”他心里想着,可不能被这小子绑架,把自己绑上疯狂的战车。
“你说,怎么处置?”何芳作为当事人,现在反而跳出圈外,置身事外,乐得坐山观虎斗。
“其实,这件事情很简单。仔细分析一下,就可以得出结论:他一定是判断错误,也没有征求你的意见,脑子一发热,全然不顾你的感受。”李林熙冷静下来。
他这种遇事不慌不乱的定力,也感染了何芳,“嗯,你分析得很对,他奋不顾身,以爱之名。”
李林熙说出了自己早就想好的想法:“现在只要把他叫上来,两个人面对面说清楚,什么事情都能够迎刃而解了,是不。”他循循善诱,也不知道何芳会不会听她的,心里真的没底。于是,又打了一针,加强剂量: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情非你们俩个面对不可。若有其他任何人参与,结果都有可能完全不一样。你是处于爱恋之中,也要适当考虑一下追爱的人的感受。他人不错,是一个为了爱情而不惜一切的人,你要开导他,说服他,不要让他偏激而走极端。记住,一定要把沉没成本降到最低。乖,我相信你行的。”
“嗯,我听你的。”何芳对他报以温情脉脉,眼光里,更多的是信任。
“人多口杂,有理说不清。当面拒绝,也不妥当,完全有可能会把事情越弄越大。凡事总有个解决方案的,你准备好了吗,我现在下去,把他叫上来吧?!”李林熙拍了拍何芳的肩膀,给她加油。
“嗯!”何芳肯定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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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美丽陷阱
世间本无事,时时起风波。此时风波正盛。
李林熙见何芳同意了自己的这个方案,心里就有点底了,“你们俩好好谈一谈,毕竟爱情是没有错的。”
何芳一嘟嘴,委屈地说:“我不。”
这是什么情况?好端端的咋就变卦了?李林熙一急,道:“为什么?刚刚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女人是善变的动物,此定义正确无谬。
“人家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嘛!老公,你得陪着我。”何芳眼巴巴地看着他,好像期望他的脸上春暖花开。
李林熙苦笑着,说:“我晕。解铃还须系铃人呀,谁让你那么可爱呢。这事儿,旁人任谁也帮不上忙的。”
何芳任性地说:“我就不。万一他纠缠不休,万一他走极端,你就忍心……”
李林熙耐着性子,想尽千方百计地开导她,“我就在那边办公室呢,才几米哦。他不可能带着刀子来求爱吧?难道会吃了你?乖,你最棒啦!以你的公关水平,摆平他,不跟玩儿似的,是吧。”
想想也有道理。“那……好吧。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何芳诡谲地道。李林熙不晓得她憋着什么坏呢,想起她之前说的晚上再秋后算账的话,就头大了,“好吧!你说说,啥事。”
何芳寻思了一会,道:“晚上你得陪我。还有,我们回、市、区。”
“我当是什么事情呢,这还像大姑娘说的话嘛?我不陪你陪谁去……行啦,我答应了,你到时候别举白旗投降就行。”
为了争取主导,他拼命稀释她的期望值。为了解决眼前的事情,李林熙只好麻着胆子答应她。
谁知道,这正是她所期望的,可谓正中下怀,何芳美滋滋地说:“看看谁求饶……嘻嘻,你去吧。”
到了这步田地,何芳满意地一笑,瘪了瘪小嘴,无比得意。
李林熙如蒙大赦,临出门的时候,又说:
“就在这儿吧?空间大,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还有个转圜之余地。”
何芳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道:“你放心吧,敢爱的人心地都是柔软的。我相信,他是一个善良的人。”
李林熙促狭地道:“这是什么戏码呀?我很多情,也很善良?你爱上了我的情敌,是不是。”
何芳鼻子一皱,作势欲打,“滚蛋。”
“想想克敌制胜的法子吧”。我决斗去喽!
李林熙来到了楼下。
院子里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谁都有一份娱乐心理,要么,就有一种代入感,都想看个大结局,毕竟,这比追剧有意思得多。
还是现场直播版的。
李林熙来到人群里,人们主动给他让开一条通道。“嗨,小刘老师,我当是谁呢。怎么,在这排一档节目,敢爱就要说出来?”李林熙尽力以平和的语气,亲切的表情,按既定方针切入。这幽默而避重就轻的台风,果然压住了场面。
难不成,真的效法普希金、拔剑决斗啊!
这个场面简直非常温馨,非常浪漫。玫瑰摆放成心形,怒放着,花香四溢。
有几个他的同学、表姐妹什么的,围在他的身后。这十来个人组成的亲友团,给他策划、助威。看来,他们的确是花了大心思的,决不是为了出风头。
李林熙暗暗点着头。
“李书记,我爱上一个人……我要娶她。”小刘老师满脸真诚,希望打动李林熙,让他加入自己的阵营,为他的爱情锦上添花。
李林熙却是怀着截然相反的心思,当然没有表露出来。
他顺着小刘老师的话语,道:“爱情,是美好的!爱情需要勇气,我非常欣赏你。”
亲友团听了他的话,如沐春风。这李书记真好,成人之美,与大家的初衷不谋而合。“书记英明,爱心浩荡!”看来,这事有门。
大家都跟着起哄。而乡政府的工作人员、何芳的同事们,纳闷极了,书记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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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哪里知道,结局是离愁白日斜。
“小刘老师,相信你读过很多经典的爱情故事,是吧?爱情,也包括尊重,对不对?我给你出个主意,上去跟她好好地沟通沟通,好不好?她就在二楼会议室里。我保证,没有人打扰你们……”李林熙暗暗佩服自己。
他不但挖坑技术高明,而且把陷阱伪装得很巧妙。美丽的空中起跳,三百六十度自由转体,简直看不到一点水花……因为陷阱里根本没有水。但是,别人根本看不出蛛丝马迹。
“嗯,李书记,谢谢你的成全!”小刘老师紧紧握住了李林熙的手,恨不得掏心掏肺。
“任何一份美好的爱情,都值得成全……小刘老师,加油噢!”李林熙祝福他。
亲友团像听到了谁的号令,众口同声地喊着口号:“刘江,加油!刘江,加油!”
“我会的!”小刘老师听着这擂鼓呐喊,像被打了鸡血,他整了整衣领的领结,满满当当的幸福感,溢于言表。他像一个斗志昂扬的将军,意气风发地踏上楼梯。矬子将军。
所有的美好,都足以让人陶醉其中。
原来,他叫刘江。
这时候,一个高挑的女人走过来,握住了李林熙的手。
李林熙不清楚她是谁,只看到她的身高跟自己差不多,还有,体重也差不多,在女人堆里,显得相当壮硕。
印象最深刻的,是她那厚厚的嘴唇,涂着猩红的口号,像高海拔的山梁上盛开的喇叭花。
“李书记是吧?谢谢您!刘江能够遇见你们,真是太幸运啦!这是孩子第一次,向自己心仪的女孩子表达爱意,倾吐心声。”说话的当儿,那喇叭花开得愈加鲜艳欲滴。
李林熙被这一通莫名其妙的感谢之辞弄糊涂了,“哦!您是……”
“忘记自我介绍啦!嘿嘿,我是刘江的妈妈。谢谢!再次感谢您。”她一直拽着李林熙的手掌可劲儿地摇着,仿佛摇曳的幅度越大,越能够表达她的感激之情。
“不用客气,”李林熙不经意地抽回手掌,犹觉油腻腻的,“让他们先沟通一下吧。你们小点声,我们刚刚在楼上开会呢。”
“哦哦!这样啊!我们不闹腾。”喇叭花不胜娇羞。
李林熙不再理会众人,径直上楼回到办公室。
“加油!刘江!刘江!加油!”摇旗助威的声音还在喊,只是分贝少多了。
加油加油,加什么油?你们要是知道,等待他的是一只张网以待的黑寡妇蜘蛛,不毛骨悚然才怪。(未完待续)
第154章 算你狠
有些车,并不是加了油就能够跑得动的。他们这油啊,估计要加到海枯石烂了!
李林熙并没有卑劣地作弄他,或者出于私心、以牺牲情敌为目的。他才不至于这么浅薄和低级呢。
所有的动念,都是善意。
这年头,人心浮躁,年轻人因为情感崩塌而自杀、出走的例子比比皆是,几乎每天都有发生。
特别是,像刘江这样冲动而极端的理想主义者、浪漫主义者,若这次遭到拒绝,或羞辱,无疑就是无情的打击,霜打茄子,秋风扫落叶……说不定,从此会性格扭曲、一蹶不振,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
为了不毁了这个不错的年轻人,为了不让孩子们失去一个好老师,只能平稳过渡。他和何芳紧密配合,可谓煞费苦心,还不是想让他安全着陆!?
“雷霆手段,菩萨心肠。”
做人当如此。做官犹如是。
坐在办公室里,李林熙居然听到那边传来谈笑风生的嘁嘁笑声。这妮子,果然有两把刷子。
“没有三下阉猪功夫,别来樟树乡”。这分明就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女大王啊。
李林熙心不在焉,拿过桌上的走访资料汇总,还有何芳起草的《发展产业提振经济》草案,命令自己静下心来。
两耳不闻窗外事。
没用多久时间,何芳出现了!
她手里拿着一张纸,踩着猫步进来,步步生莲。
何芳“嘭”地关上门,狐媚地看着李林熙,道:“官人,怎样犒劳本娘子?!”
“这么快就完事啦,二娘?”李林熙打着戏谑的怪腔。
二娘?为什么叫二娘?
“那是自然,以本娘子的手段,小菜一碟。”春风拂面,趾高气扬,世上没有更神气活现的啦。
“收拾熨帖了?把那凯子丢到灶房,现在就煮了,等会咱拿来做人肉包子,赚他个五千贯大钱儿。”哈哈!
原来他们两个在演水浒的《十字坡》。
“得勒!官人等着,香喷喷的人肉包子,这就奉上。”
何芳笑眯眯地,踱到他身旁,一撅臀部,整个人不管不顾地坐到李林熙的腿上。
“喂、喂、喂!你真以为这真是在孟州啊!?”李林熙慌忙招架。
面对自己喜欢的人间至美,他如何能够抵御得住,嘴再硬也不管用,下意识瞬间就举手投降了。
看这何芳,久未遇甘霖,早已急不可耐,双手抱着他的头,热烘烘地吻住了他。李林熙在老家收藏了几十年的一堆干柴,遇上火星子,立刻烧起燎原大火。
“人肉叉烧包……就是好吃……”五爪金龙自由腾跃,口里被塞满了,已没空开口说话。慢慢的,两人渐入佳境。
“休息室……”
“不能。”
“我保证不吵不闹……”
“不信。你做不到的……”
他们俩终于折腾到了休息室,何芳如愿以偿。
李林熙却停止了进一步的行动,在短沙发上正襟危坐。
“本来,想着这几天、就把官帽椅转移到这里来的,看来,不用了。”他说。
“为何?”何芳缠着他,火苗还在瞳孔里鬼魅一样地燃烧。
李林熙说了跟市里领导会面的情形。
“这样啊!恭喜你了,老公。”何芳的兴趣并没着落在他的晋升上面,她斜倚在榻上,魅惑地道:“官人,本娘子漂亮不?”
“梁山妖艳第一!”李林熙哈哈大笑,“果然名不虚传也。”何芳笑得花枝乱颤。
李林熙踱出休息室,嘴里打趣说:
“咱梁山泊的西山酒店,以后就是你的啦!”
何芳的小火苗已经被彻底撩拨起来,如火如荼。
她跟着出来,怨怒地责道:“行!算你狠。”
打开窗子说亮话,李林熙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张开大口饮了满满一口茶,道:“这么麻利就放倒了?二娘,说说,你是怎么阉割他的?哈哈。”
说到得意处,何芳来了神。这叫成功转移注意力。
于是,开始精彩回放。
“哇!小刘老师,花儿真漂亮!我这是平生第一次收到玫瑰花,谢谢你啦!”
何芳重新回味着,还配上了相应的动作。李林熙一边听着画外音,一边想像着无形的场景。何芳惟妙惟肖地演绎,李林熙则坐着,笑微微地欣赏。
自由转换表情,灵活驾驭哭与笑,人间也是没谁了。如果她愿意改行,什么戛纳金鸡奥斯卡,各种奖奖,保准纷至沓来、源源不断。
“你喜欢就好!亲爱的,你答应啦?”这句话,是用男声说的。
“亲爱的,为什么要这样亲昵地叫?我不习惯,还是叫何主任好些,或者,叫姐姐……我要把它分给你们班的孩子们呢,我也很喜欢那些孩子们……每人分一朵,好吗?”
“这时,机智如我,本娘子掏出早已准备好的身份证,拍在他面前。那小子接过来,一看,我比他大三岁,顿时傻眼了,嘻嘻。”这算是旁白么。
何芳生动地演绎着,有时候还来点艺术手法。
“你发现没有,你很有表演天赋呢!”李林熙赞叹着。
纵是睿智过人,李林熙实在想像不出刘江此刻的表情,一定是从维苏威火山,到南极冰原,自由穿越。
“别打岔,本娘子频繁转换频道,容易精神分裂。”何芳继续演她的单口相声。
“后来,怎么样啦,你继续。”李林熙饶有兴趣地催促。
“……男大三抱金砖,现在不是时兴姐弟恋嘛!我保证,毫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你不知道吧?我们何家,是个大家族,我大伯,二姑,三伯四伯,五姑,六姑,七伯八伯,九姑,连上我爸爸,他是最小的,号称何家十爷崽,远近闻名。我们家诗书传家,一代代都恪守着传统,不怕被唾沫星子给活活淹死?”这虚构水平,也是登峰造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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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我水性好着呢。”
“真的啊?那你说说,你最怕什么?”
“我呀,小时候没在农村待过,怕黑,怕蛇,更怕毛毛虫,一耸一耸地蠕动,恶心死了……”
“是吗?我也是,怕黑,怕蛇,更怕毛毛虫,的确恶心死了……所以,我理想中的白马王子必须是高大威猛的……还有,我抽烟喝酒,睡觉打呼噜,还有严重的狐臭,不信,你来闻闻……”
李林熙见何芳把他作了参照物,本能地躲闪着:“还有这样黑自己的?哈哈!”
“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别打岔……刘江当时,也是这样躲闪着,我难不成真给他闻?于是,我大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肩头,说,我们做姐弟吧?他沉默了老半天,可能是在反省自己的行为,或者是在琢磨我的话。我只想让他知难而退,没有拿话来刺激他,不能真拿他来当软柿子啊。既然有机会装,那就认真装下去呗!他走的时候,我揽着他的肩膀,硬逼着他,叫了我一声姐姐,嘻嘻!以后,要勇敢地保护好姐姐,如果有谁欺负我了,你必须替我狠狠地修理他!”
“嗯……好吧。”他还能咋滴。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李林熙见她捎带着把自己也裹进去修理了,苦着脸道:“算你狠。”
“哈哈哈!”镜头定格。
何芳停止了表演,说:“我说吧,有爱的人,内心都是柔软的。他的心态,就是孩子王。”
李林熙点点头,问:“他们都走了?”
“走啦。还要我留饭不是。我是让他带着最后一点傲骄,欢欢喜喜地离开这儿的……圆满完成任务了吧。”何芳得意地说。
“唉!遗憾,真没想到,他有一个铁塔一般雄壮的母亲……可是,现实很骨感,怎么会如了她的愿。”李林熙不由感慨。
“猫哭老鼠,假慈悲。”
须知,他不是心狠。
他只是做了一个普通人都会做的选择。
李林熙又想了一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就问:“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缠上了你?我相信,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爱,爱你的大头。”何芳不以为然地回答。
李林熙毫不见怪,只是觉得蹊跷:“美丽有这么大的杀伤力吗?我怎么一点也感觉不到?”
何芳说,他那次被勇士接走了以后,她就用车把刘江载到食堂,吃了午饭。下午,才继续走访的。在一起的时间,统共才几个小时。
他有点莫名的兴奋。走访过程中,有一条乖巧的小狗,每次拍照的时候,都淡然入镜。
何芳说,他的口才还不错,文笔也还行。
说着,就把那一张带进来的纸,推到李林熙面前。这是一篇署名刘江的文章,写的是樟树角吃狗肉的故事:
冬季吃狗肉,是樟树角的一大美事。一狗五味,也是土菜中的名菜。都说狗肉不上席,那是因为炖、煮、烧、炒、焖的火候只有男人亲自下厨才能做出味来。是故,真正的几个好友兄弟,冬季坐拢聚餐是少不了狗肉的。
杀狗是要请外人帮忙的,自家里不忍心看,只骗狗上绳套子,便用箩筐装上盖,放水塘里淹或用绳子吊在树上用锄头打死,总之杀狗的过程从来都是没有主人参加。
过去,从上游放杉排下来的外地排客,歇在这儿就做两件事:一是赌,二是吃狗肉。几个人围着个火锅炖一条土狗,让这儿的米酒在不知不觉中醉倒自己,在河风中吹上一夜醒来,便放排往目的地慢慢吞吞地赶。
狗在死之前,在主人面前是会流泪的。当主人把那根套上狗脖子的绳索交给杉排客人时,狗便用衷求与后悔的目光低声地求助。当主人抛弃它离去时,可怜啊!狗已是泪眼汪汪。
“文笔还算不错嘛,有些灵性。”李林熙说,刘江的形象,在他的印象中,无形地高大了一些。
事情总算过去了,何芳的心里很累,已经有些心力交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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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监狱故事》
下午,他跟何芳叫上李汉闵、秦根,去医院看了小根母子和小叶力。
小根已经丢开了拐杖,蹒跚学步,医生让他术后多加强肌腱锻炼,尽快恢复生理机能。
“给你们添麻烦了。”小根的母亲经过聂旺院长的精心调理,也已基本恢复正常。她有点难为情地说。
李林熙多少有些内疚,歉然地道:“大姐,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由于我们的忽视,关怀不够,加上机制不健全,才让你们拖了这么久,对不住的应该是我们。你不需要感激,也不需要难为情。”他的话很暖心,让人动容。
她还说不好复杂的句子,真诚地说:“你们都是好人啊!”这是真心实意的赞许。
毕竟,人间还有温情在。
小叶力的脸上,日见丰满,渐渐有了血色。医护人员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旧的摇篮,他躺在里面,身体舒服了,望着大家吃吃地笑。
人心向暖,做好事还是有意义的。
由于聂旺院长去风陵渡开会了,他们没有过多盘桓,各自驾车返回。
李林熙邀上秦根,来谈谈成立农村合作社的事情。在办公室,才一坐定,李汉闵又打来电话,“老大,有个人想来看你,问你行不行。”
这是谁啊,来看我,还需要派出所所长事先打电话预约?
“谁啊?”李林熙纳闷地问。“那个叶猴子,你还有印象吗?没别的,他说,来感谢你。”李汉闵在电话里交代得很清楚了。
“就是那个带头砍伐森林的村民?”李林熙问,他有点奇怪,自己用了雷霆手段,当着众人惩治了他,他应该记恨、羞怒才算正常,不怀恨在心已经很不错了呀。
“你们过来吧,我在办公室。”李林熙的心里,有些忐忑,也有诸多疑惑。
不一会儿,李汉闵陪同叶猴子就进来了。
叶猴子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口,轻声轻语地说:“干部,我特意过来看看您。”他还是习惯使用在监狱里面的称呼,“……谢谢您的教育。”
李林熙起身,跟他握手,“进来,进来坐。”这个叶猴子,换了一身新的体恤,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再加上停止了体力劳动,身体有些微微发福,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猥琐,只是多了一下怯懦。他满怀感激地望着李林熙,犹有些不好意思,欠着身子,战战兢兢地移过来,和李汉闵坐在长沙发上。
秦根在一旁打量着他,心里想到一个人,赵本山。
“回来了,都还好吧?说说你的想法。”李林熙开门见山地说。
“您和政府的这次教育,真是非常的及时,我已经认识到自己身上的缺点,和思想上的错误,以后要好好生产,好好生活,再也不敢做犯法的事情哒!”李林熙觉察到,叶猴子在伸双手接过何芳递过去的开水的时候,有些不自在,受宠若惊。
怎么,难道在牢房里打个转身出来,真的效果有这么显著?不但懂得了敬畏,觉悟突然变高了,表达能力变强了,思想也灵泛了。
何芳和秦根,一人坐了一个单人沙发。她在心里,想到一个词,“犯贱”,只是没有吐露出来。讲真,人是苦虫,不打不成。
“你的觉悟提高了,能够发现缺点,知错就改,这是好事情,也是你们家庭的福音啊……怎么,这次还有一些什么感想?交流一下。”李林熙坐在办公桌后边,还是有些居高临下的感觉。只是,瘦小的叶猴子,再也不是原来那个嚣张跋扈、上蹦下跳的叶猴子了。
“能有什么感想,简直是到阎王殿前走了一遭,重新投胎一样,人都吓死了。”叶猴子尖声尖气地说,回想过往,还是惊魂未定。
“老叶,不至于像你说得这样严重吧。”何芳道。说实在的,大家听了他的话,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一致认为他也太夸大其词了。
“我的天!你们不知道呢。那是啥地方?那里面都关的是一些什么人啊?在没进监狱之前,我是一点概念也没有。”叶猴子煞有其事地道。
“不知者无畏,哈哈。”李汉闵笑着说。
“嘿嘿……现在才晓得,他们原先的名字是社会上的哥哥级别,有大老板,政府官员,各种头头。当然,也有农民,下岗工人,以及失地农民,失业人员和社会闲散人员,进去以后,他们的名字就大多变成了带有特殊成分的犯人,或者是待判犯人,反正,都是服刑人员,关押在那儿,谁都得重新来过,什么权力都没有。那是最能见到真实人性的地方,我在那里面,学到了一个词,丛林法则。他们的法则是,恃强凌弱,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泥巴。听说,在隔壁的看守所里,还有一类人比皇帝还享受,叫学习组长,也就是牢头了。他们活得像蚁后一样,脚不沾地,上厕所走路得从别人脊背上走过去。这一类人,可以任意骂人打人折磨人,各种说不出味的侮辱……那儿根本没有人权、尊严这些词汇可言。那是人世间最阴暗的一个角落,社会上的人包括监狱里的警察都只习惯叫他们犯人,于是他们的名字就换成了盗窃犯,杀人犯,毒品犯,诈骗犯,贪污犯,等等。我在那里面,半个月时间,被打惨了,不瞒你们说,被打哭了好几次。遇见那个变态的牢头,简直是生不如死,时时刻刻都有生存危机。”叶猴子回忆惊悚的经历,还有一些惊魂未定,喉结咕噜着,猛灌了一口开水。
“没有你说的这么恐怖吧!”李林熙大不以为然。也难怪,他对监狱不了解,只是王珏带着他们真实地见过一次而已。
“不是啊!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说是人间地狱,一点也不为过。他们说,有钱钱坐牢,没钱人坐牢,一切以钱为中心,以武力为钱保驾护航。所有人碰不到钱,却满脑子都是钱。吃饭吃菜要钱,抽烟喝酒要钱,牙刷牙膏也要钱。我在十七个人里面,是最低级的一个,没有接见的权力,就没有收入进来,整整挨了半个月耳光,各种游戏玩了几套,刷了半个月厕所,吃了半个月煮南瓜,冬瓜,还都是连皮的……”他打了一个寒颤,依然大倒苦水,苦不堪言。
提到酒,李林熙来了神,打断他问:“什么?里面还可以喝酒?”
话匣子一拉开,叶猴子已是口若悬河,欲罢不能,“嘿嘿,这个不能说,虾有虾路,蟹有蟹路呗!他们说,是龙得盘着,是虎得趴着。他们把一个一个人分为三六九等,分作三个层次,高铺,中铺,还有低铺。哈哈!这是与外面不同的划界。高铺那几个人是上层社会,也是权力中心,肯定是最富的人。一,要么是大富翁,钱坐牢那种。二嘛,要么就是拳头最硬的那种,有超人力量,可以把别人的钱掠夺过来。第三,背景硬实,管教指定的,像衔玉而生的贾宝玉。最后一种,罪大恶极的死刑犯……”叶猴子说得头头是道。
李林熙又问:“怪了,为什么死刑犯可以?不管有没有钱?”
“是的。因为干部怕死刑犯自杀,不好交差啊!全监室的人都必须守着他,二十四小时不敢打马虎眼。再说了,人家是过客,脚镣手铐的,随时等待上路……”他说得好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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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以前的事情吧,没那么恐怖。”秦根说。
“啊呀咧,那里面,要恐怖得多。钱比命重要,自由比钱重要,最不值的,就是命了。很多人想不通,直接变成精神病,真黑啊!简直是暗无天日。还有,那个王所长,活阎王一样的。”也许是叶猴子反应过大吧。
对于王珏,就李林熙对他的了解,作为看守所所长,出于职业属性,他是有其两面性。一方面在社会上称兄道弟,另一方面在看守所森严壁垒,倒也无可厚非。他倒是蛮有底气,见到谁都不怯不惧。为什么?因为,没有谁敢开罪于他呀!无论你是公安局长还是黑涩会大格,无论你官有多大,混得多好,说不定哪一天额头上没有贴福字,一个不小心被折进去了,栽到他的手里,那岂不是送肉上砧板、自寻死路。
李汉闵则自顾自喝茶,他没有说话,面带诡异的微笑地听着,不置可否。
他在想一个问题,可能很多人都会在想这样的问题,为何这世上总有那么多人,只有在被关进监狱以后,才知道自由的可贵,而且往往都是要在被抓之后才知道去痛哭流涕地开始懊悔。不过也有不知悔改的和坐牢坐不怕的,这类人我所见到的也不算少,到了刑满以后呢,他们的名字则又可能变成了带有歧义性的“刑满释放犯”,或者**老板,**股东,黑恶势力组织者,**保安,恶民工,坏司机……当然了,改造好了的也多,于是我是想说句不太适合的冷笑话:“如果你想变的更坏,那么你就去坐牢,如果你想做一个洗心革面的好人,那你也可以去监狱里呆上几年。”
呵呵。(未完待续)
第156章 《大悲大喜》
对于这些进了号子的人来说,坐牢究竟是一场劫难,还是一次重生?而监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真正的狱中生活又是什么样的?人有千万种,各人的感受真不一样。
对于这一点,叶猴子最有发言权。因为,在座的只有他在那里挂过号。
“每天晚上九点,准备洗刷九点半点名,然后休息,这时才相对放轻松一些,也要平静一些。但是监狱生活是没有黑夜的,有长明灯,还有楼层里的监控摄像头,遍布每个视角。晚上不管什么时候,有专门的干警值班观看每个摄像头的监控。走廊里,还有荷枪实弹的小岗来回巡视,楼层之间关门后,钥匙由干警带走,河道里是死一般的沉寂。我是晚上睡得最晚的那一个,因为高铺的食物充足,屎尿也特别多。更多的时候,他们躲在厕所的监控死角吸烟,如果我深夜及时起来冲厕所,可以领到一个烟头叭叭二口。如果没有及时冲,第二天早上自己到执法的中铺那里,领三个冲拳,还必须要说谢谢。大多数时间,各自都是寻到说得上话的人聊天,躺在床上,聊不完的天,从偷窥女人洗澡,聊到打牌做弊,聊到老婆身上的红胎记……要么就是读书,当然是读法律书,都异想天开,想自食其力地给自己的罪行找到一个法律漏洞开脱,总有写不完的答辩书、上诉书什么的,一个一个,比专业律师敬业多了……嘿嘿,这时候相对平静,因为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谁都要睡觉。”
叶猴子不厌其烦、不厌其精地述说他的经历,滔滔不绝、又别开生面。见大家听得津津有味,他就越加来劲了,也没谁阻止他。
“还有没有什么新鲜事?”何芳给他续了一杯水,叶猴子把它当成蜜糖喝。
“趣事多了。现在社会上流传什么捡肥皂、搞基之类的流行语,其实在那儿是一样的,确实存在这种事情,我亲眼见过一回,是在一个雨夜的凌晨……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时间久了不接触女性,有的人可能会把目光关注到身边的小鲜肉,那种比较白净的年轻的会受到特别关心,特别照顾。狱警干部是不允许这种事情存在的,举报有奖,奖励就是加分加菜……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愤怒的表现经常会喜欢采用武力解决,特别是冤家路窄,仇人相见。但是,当他们发现打架的后果是会被疯狂的扣分,甚至会被敲脚踝、关禁闭……这时候,聪明人就学会了隐忍,而矛盾却不会自动退却和消融,于是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疯狂的勾心斗角,设陷阱,带笼子,小报告,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嘿嘿,限制了手脚,倒是开发了头脑。”
他越说越顺口,人说愤怒出诗人,唠多了成故事大王,这话忒有理。
“还有一个新鲜事情。我在里面第四天的时候,来了一个很要好的老大哥,他姓杨,是因诈骗巨款进去的,情商口才都很不一般,比我强大不止十倍百倍。我俩比较投缘,曾经在分工合作的道路上协作多次,最高的成就,是能够提前预测到谁能够成为下一个最先出去的那个幸运儿。他一进来,没有受一丁点委屈,直接花了三千成为高铺,跟狱警的关系也处得非常好,社会资源很丰富,每天都有人看他,其实是来封他的口,别连累到自个。他们还时不时给他捎带一点好吃的,当然我也有点份,分享他的诈骗成果……反正,有很多难办的事情也都可以办得到,比如打电话通风报信啥的……他会经常帮我搞到几根好烟,而不是烟头,偶尔也会弄些好吃的来打打牙祭,比如桃酥、鸭脖子,那是人间最好的美味啊!我把他当太爷爷,当皇上,他跟我聊他最得意最成功的光辉经历,还偶尔一块畅想一下出去后的光景……经他这一聊,我觉得自己以前太低级太小儿科了,计较于蝇头小利和小恩小怨,土得掉渣,简直把人生活成了大笑话。”
说到这里,叶猴子自嘲着。
有这么深刻的感悟,难怪,他对李林熙和李汉闵已经毫无敌意。
秦根给大家散了一轮烟,说:“看来,你还是有些心得的。如果说社会是一所大学,去那儿就是读研究生啦。不能说那儿让人成长,但是,成熟是肯定的。”
叶猴子点燃了香烟,贪婪地吸着,恨不得把所有的烟味都吸到喉咙里去。这小子,嗜烟的水准见涨哈。
他口没闲着,回应着:“是啊,秦老板!里面的每个日子总是千篇一律,每天都在单调重复同一种生活,当这种生活成为一种习惯,就会像条件反射一样、到什么时间做什么事,很少有新鲜的事情让人提起精力和兴趣,所以,多数人都眼神空洞行动萎靡不振,比作行尸走肉也不为过,不过偶尔也会出现集体暴走兴奋的时刻,比如,端午节免费会餐……”
李林熙暗暗心惊,失去自由是多么可怕。
这个叶猴子的心得,无疑是现身说法,给了自己一个长效的警醒。
他面无表情,也不言语,任凭叶猴子释放着倾述欲。
“如果讲,坐牢需要有一种精神支柱的话,无非是自由的渴望、未来的憧憬和家人的关心。没有这些,就离死不远了。”
这可能就是叶猴子最深的感触吧。
他顿了顿,接着说:“白天胆战心惊,只有夜晚才是最棒的。我经常一个人坐在厕所对面的瓷砖上,眼光巴巴地穿过宝门,目测着离外面的世界距离,窥视着任何有可能的风吹草动。而这段距离,对我来说,我觉得是收获非常大的!在这个地方,三教九流五花八门,无聊到看着两只蚂蚁打架都成了趣事……我在这儿,受了几次惊吓,也有两轮大悲大喜。”回归自由,让他掩饰不了兴奋和狂喜,这种心境,溢于言表。
“噢?什么大悲大喜?你倒是说说看。”李汉闵问。
“第一轮悲喜,悲的是到了里面就失去自由了,砍伐森林,其罪不小,不晓得自己要关多久,老婆孩子会怎么样。还有,里面打死人,可不止一次听说过,吓死个人。这种悲观,延续在十五天的每一天。喜的是,最后一天。突然有人来看我啦!这是第一轮。第二轮呢,更是大喜大悲啦。本来,在那儿,如果有家人或朋友来探望,每个月可以有五百块进到账上,多了不行,除非有特殊关系。这钱,存到每个人的卡里,可以用来买肥皂牙膏卫生纸啥的,还有吃食。这最后一天,大悲就是,这个人在我的卡里存了二千块钱。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我,我会被判刑,还不知道要关几年。我当着管教的面,嚎啕大哭。大喜的事情就是,哭过没多久,突然,管教过来,喊我的名字,让我收拾东西。拘留期满,进检了,这是转监啦,兄弟保重!我心里打着鼓,可是,这次杨哥没算准。我自由啦!哈哈。”叶猴子手舞足蹈。
众人皆哈哈大笑,乐啦!
的确,坐牢是悲催的。无论你曾经是政府高官还是庄稼汉,是社会大哥还是私营企业家,更多的还是中间层次的普通人,他们被强制集合在一起生活过日子,也算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了,就像是很多化学原料掺杂在一个玻璃器皿中,或多或少会产生一些化学反应吧,虽然往日风光不在了,但身份、架子跟多年养成的性情,却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所谓未来,要么缥缈,要么清晰。
在这里,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这是多么真实的写照。
进了监狱的人当中有多少人是去吃苦受罪,又有哪些人其实是去里面享受的?这些被关进囹圄的人在里面除了最渴望自由之外,他们还渴望什么?它在社会上有人说是个大染缸,能让好人变坏,能让不好不坏的人变得越来越坏;也有人说是一所学校它除了能让你学会自我反省之外,还能学到好多在外面学不到的东西;还有人说是一个能够涤荡灵魂,让人重塑自我的地方。然而对于某些对监狱生活深有体会的人来说监狱是一条一旦掉进去了就能毁掉你一生,让人万劫不复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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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熙整理了一下思绪,问:
“接下来,你得好好珍惜吧!有什么打算?”
“正发愁呢,希望这是短期的迷茫。反正,袁总那山上,我是断然不敢去了。也得给您面子,是不?”叶猴子羞涩地道。
李林熙爽快地说:“不是啊!你可以去的。因为,袁总,还有这个秦老板,都在准备搞农业合作社呢!你可以参加呀,你们搞好生产、生活,就是给我最大的面子。”
叶猴子自然喜出望外。
当晚无话。
某处,有一把山火,如火如荼,点亮了整个夜空。(未完待续)
第157章 《大乔小乔》1
《大乔小乔》1
清晨,太阳刚刚出来,知了就在树梢唧唧地叫了起来。李林熙半梦半醒着,他的手指像在丛林里寻食的小松鼠,一摸旁边,发现是空的。揿亮手机屏幕,懒洋洋地把右眼撑开一条缝,六点半不到,我的天。
他觉得,何芳的执着,就像铁杵磨成绣花针中的老婆婆。她说过,山羊的瞳仁不是圆的,而是方的。陈小娟的门,就像山崖上岩羊的眼睛,在对面虎视眈眈。防火防盗防对门,其坚毅,如织女。
夏天是嗜睡的,总也睡不够。大脑中一股浪花掀起,睡意袭来,把他吸进无边无垠的黑洞内。还可以睡一个小时。
纵然如此,李林熙还是被一阵闹钟吵醒的。他一秒钟也没有拖延,立马坐起,穿上运动短裤,就去了洗漱间。凉水如瀑,哗哗地流淌下来,驱赶走脑丘里残存的睡意。
出门的时候,他看到对面的走廊上,有一个丽人,与他同向、平行而行。委实少见。
“早安!小婵。”李林熙满面的春风,似乎越过竹林,吹遍整个小院子。
陈小婵闻言,笑着望向这边,道:“早安,书记。”一切都是那么巧,像是刻意排练好的。
“什么时候过来的?”昨天,好像还没看见她的影子啊。
他们俩在楼梯口碰头了,都准备好了驻足聊聊,“昨晚啊!今天是我们的生日呢,第一个邀请你噢!”
李林熙点点头,握了握她纤如柔夷的手,“真的?祝你生日快乐!看来,得准备两份礼物,亏大了,哈哈!”他的脑海里,有一种念头,就是她昨晚来的时候,悄无声息的,那时候,他和何芳在干什么呢……闪念而过。
“有两个美女姐妹花陪你,你赚翻了。应该这样说才对呀!”小婵笑嘻嘻的,脸上的笑靥如桃瓣,都是几近透明的胶原蛋白。
李林熙发现,陈小婵握住他的手并没松开,柔指紧扣,还摇晃了一下,“哈哈,说得好极了……你们姐妹俩准备了一些什么节目?”
陈小婵的笑容,透着一点神秘,她说:“不告诉你。每个日子,都是惊喜。下午,我们一起去承阳,我来叫你,好吧?!”
“好啊!”李林熙满口答应着,与陈小婵肩并肩下楼。
俊男倩女,出现在食堂,大伙儿的眼前一亮。
“哇!书记,你真牛,一夜之间,就变出一个仙女来。”萧志祥凑上前说。
伍小元也打趣道:“老同学,你这是在演秋翁遇仙记?”李林熙斜了他一眼,啐了一声。
这时候,陈小娟也闪亮登场,适时出现了,她显得比平时更漂亮,站在陈小婵身边,活脱脱一个模子倒出来的。她微笑着对大伙说:“你们看,我们像不像?”
伍小元说:“像,真像!都有夫妻相。”
夫妻相?何芳站在旁边,眼睛几乎要喷火,但是忍住了。她走向陈小婵,热情地问:“欢迎你回来,记者同志。什么时候到的?”
陈小婵回答:“昨晚啊,太晚了,就没去叫你。”
何芳轻松又平静地说:“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玩的。”何芳口里说着,心里一个忐忑。
也不知道她们有没有真的去叫过她。没把握。
“这次特意过来玩的,可以呆三天,有的是时间玩,周一才回南州。”陈小婵呵呵娇笑,自是快活不已。
上午,继续昨天没有开完的办公会。
一直到了下午,陈小婵才姗姗走进李林熙的办公室。李林熙忙不迭地起身倒茶。
陈小婵穿着素荷色的旗袍,外加高跟鞋,她侧着身子坐下,却没有久坐的意思,“不用倒茶了,坐一会、我们就出发?上午不敢来骚扰你,真怕影响你办公。”
李林熙目不转睛地望着她,道:“不是很忙的。但是,分心,确实有可能……咱等会去哪?”
陈小婵嫣然一笑,答道:“我们先回余庆乡,接我的父母过来,可好?”
李林熙点了下头,说:“见父母啊?!这……这算不算第一次上门呢?”
陈小婵笑嘻嘻地说:“当然算呀!只要你有胆娶,我今天就嫁。”
李林熙心里头有数,还是做出吃惊的样子来,道:“啊?真的?那我娶了。”陈小婵娇笑着嗯了一声。
李林熙已经收拾好了,起身出发。经过何芳的办公室,打了一个招呼,“我去一趟余庆。”何芳愁眉苦脸地说:“临时安排?什么时候回来?”
“尽快的。有事打电话。”李林熙说着,已经走出几步远了。
这一对姐妹花,今天都做了精心的打扮,穿着旗袍,略施粉黛,坐在车的后座。大乔着荷色,小乔着月白,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诗情又画意。
她们的家,在余庆的乡下。父母都是教师出身,六七十岁,退休住在乡下,老两口恩恩爱爱,见到他们一到,笑呵呵的迎接,“一起回来啦?”比过年还开心。
李林熙两手拎着礼品,走在她们前面,姐妹俩人,一左一右,簇拥着他,向台阶上的父母亲走来。两个人一个挽着老爸,一个缠着老妈,让人感叹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老两口在乡下过着散淡的日子,颐养天年。望着已经成年、事业初成的一双女儿,无限怜爱。“还小哇……这位是……”她们的妈妈看着李林熙,问。
陈小婵闻言,眼珠一亮,笑道:“如果这是我男朋友,可好?”
她们的妈妈嗔怪道:“你呀,是电视台的,鬼精灵。跟妈妈演戏呐,逗我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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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都是突如其来的,让李林熙略显尴尬,他犹豫了下,向他们问好:“叔叔阿姨好!”
面对生客,他们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他们上下打量着这个帅帅的年轻人,如果他真是自己掌上明珠找来的金龟婿,多好啊!年轻人的事情,谁说得准呢!老两口心照不宣,只有笑着点头回礼。
陈小娟似乎有什么心事,欲语还休,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李林熙,眼光中,若有深情流露出来,像远方的山岚,若有若无,婉婉约约。
【作者***】:精彩继续。(未完待续)
第158章 《大乔小乔》2
这一对双胞胎姐妹,从小在余庆乡下长大。她们的父母都是教书匠,爸爸在余庆中学,妈妈在余庆小学。
都说老师的子女大多会读书,这话是有根有据的。她们的天资聪颖,又有很好的学习方法,加上家里有非常不错的学习氛围,所以学习成绩一直都是数一数二。她们俩在班里,班子、学习委员轮流着做,直到考取不同的大学。在大学,在各自的岗位上,一直很优秀,优秀到现在。算得上是山窝窝里飞出的金凤凰了。真正的金凤凰。
小婵虽然是老大,却更喜欢撒娇,“爸爸妈妈,你们收拾一下,我们接你们去市里,吃西餐,唱歌,晚上也不回来了,好不……今年想改革一下,去市里过母难日,好吗?”
传说,撒娇的女孩子更讨人喜欢。
“去什么市里,凑那个热闹干嘛!你不知道我们喜欢安静?”陈母嗔怪着说:“我跟你爸已经商量好了,在你们结婚之前,所有的节日都在家里过。想接我们出去呀,你们赶快结婚吧!”
言语之间,透露出老人家的宁静与隐忧。
小婵面对着李林熙,两手一摊。她很无奈,显然,她无法改变他们的决定。
陈母从屋里找出一个竹编的菜篮子,挎在臂弯,毋庸置疑地对小婵说:“大妮,你跟我去菜园摘菜回来。小妮,你在家里陪客人。”
“嗯!”小婵刻意讨母亲的欢喜,乖巧地挽着母亲出去了,显得亲热无比。毕竟,今天的日子,非同寻常。
陈爸一推老花眼镜,进里屋看书看报纸去了。
陈小娟则领着李林熙上下楼参观。
“我爸呀,虽然话不多,却是家里绝对的权力中心,顶梁柱。告诉你,他有一个怪癖,爱干净,特别爱干净。”陈小娟走在头里,回头笑微微地说。“哦!特别到什么程度呢?”李林熙好奇地问。
陈小娟笑着回答:“他呀,应该算洁癖,还不是一般的洁癖。跟你说哦,你给他敬烟的时候,不能用手掏出来,要从底步弹出来,让他自己拿噢。”她穿着旗袍,是一道不一样的风景。原来,她不单单容貌似可以,身段亦可人。
李林熙跟在她身后,脑海里难免有不羁之驹在撒蹄驰骋。
“为什么?你知道,我是不大抽烟的。”李林熙好奇地问。
潜意识里,陈小娟觉得自己的腰臀部有些发烫的感觉,于是,缓了一步,跟他并肩而行。她不知道,是被某人无意识的聚焦给烫的。
这是一幢独门独院的二层小楼,外表毫不起眼,跟其它的江南民居没有区别。屋内,却大有乾坤,异常整洁,纤尘不染,看不到一丁点灰尘,也看不到一点多余的东西。室内的陈设,简约而随意,却是经过精心布置的,与奢靡和欲望毫不牵涉,奢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嘛。
往来无白丁,诗书自满屋。
“如果是用手拿出来的,不管是什么烟,他都不会接。我爸说,过滤嘴被手拿过,有细菌。”陈小娟一边带他参观自己的闺房,一边笑嘻嘻地说着她爸,“我们就纳闷啦!尼古丁的毒害,比起手上的细菌,厉害多了,干嘛还要抽烟呢?嘻嘻。老人家,几十年下来,总有一些东西不可理喻,是不……随他去吧,安心就好。”
“有意思的老头。”李林熙笑笑,表示记着了。
陈小娟介绍着楼上的布局,又说:“我们俩姐妹的房间,除了亲戚,你是第一个进来的外人……知道意思吗?”
“嗯!”他虽然只说了一个字,已经暴露内心的负荷,沉甸甸的。
回到一楼,李林熙发现,屋里没有空调,只有一个吊扇,几个风扇,转页上看不到任何污渍。惬意的所在。
心静自然凉。
李林熙提议,“我们去外面,买一个蛋糕回来吧?让老人乐一下。顺便给老人家拿两条烟……他喜欢什么牌子?”
“芙蓉王。只抽黄芙。”陈小娟没有反对。
镇上不远。李林熙开着车,一会儿就到了。
还真有一家蛋糕店。规模不大,但是看上去很干净。店名叫“村姑倩儿”,这颇有几分姿色的小老板娘就是倩儿了?饶是女人,她还是用力地看了陈小娟两眼。
“你确定要这种大规格的水果蛋糕?没有现货,现做肯定来不及,要不,你看……”显然,她是认识陈小娟的。乡村界限很小,这闻名遐迩的大美女、大才女谁不认识啊!
不过,这郎才女貌的一对,让她心生妒意,酸溜溜的。敢情,这水果蛋糕是柠檬做的?
“你有办法的。”李林熙跟她对视一眼。
“……办法也不是没有……这儿有一个现成的,是别人定了的,明天取货……你们先拿去吧。都是熟人,加急五十元,我不收啦!”敢情,某人这眼神,让人心里发稣?
“别呀,我给你加一百元,帮我写上字。”李林熙说。
那倩儿一听,笑眯眯的,问:“写上什么?”
他在旁边拿过纸笔,飞快地写下“婵娟唱竹枝,花好月亦圆。”还在旁边画了一个彩云追月的图案。
小老板娘接过,看到龙飞凤舞的笔迹,摁在胸口,喜滋滋地走进里间,如获珍宝似的。
陈小娟站在旁边,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滑出二个字:“你呀……”
很快,精致的蛋糕盒就奉上了。蛋糕店生意不大好,兼卖烟酒饮料。李林熙又在她这儿买了两条烟,一箱牛奶,几瓶饮料。
小老板娘说:“一共收八百吧!”李林熙付了,说声谢谢。
快到车边,他才反应过来,不但自己加的那一百块钱没有收,还打了折。他欲回身去,被陈小娟一拉,走了。
你这处处留情的毛病,得改。
车上,陈小娟试探着问:“有个传闻,你真的高升啦?”
“是的。”他专心开车。陈小娟望着他,欲言又止,更加心事重重了。
她想说什么呢?
回到家里,陈小婵正跟爸爸妈妈在择菜,一打开很有内涵的蛋糕,欢喜有加,“你买的?”
李林熙嗯了一句,谁知道,她冷不丁在他的脸颊上啵了一下。当着大家的面。
可怜李林熙被闹了个大红脸。
陈爸踱过来,扶着眼镜看了看:“这是唐朝方干的赠赵崇侍御诗:却教鹦鹉呼桃叶,便遣婵娟唱竹枝。这首诗很生僻,流传不是很广,你知道?!”他点了点头。
陈小婵一听,拉住李林熙的手,出屋去了菜园子里,两人在池塘边的竹凳子上坐下。
“谢谢你呀!”小婵抚着竹凳上的竹节,含情脉脉地说:“真有心……”
“谢什么,真要谢的话,你就不会拉我来啦!”李林熙看着小婵,眼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熠熠生辉。
“也要谢谢的……我给你讲个故事哈。”陈小婵自然地揽住他的手,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还有一股喜欢的香水味。李林熙的小心儿,突突突地狂跳。
记得是六七岁的时候。哪个小女孩儿心里没有住着一番粉粉嫩嫩的风与月啊。
那是一个下午,下了点小雨,妈妈来接我的时候,还给我带了我最喜欢的有小公主图案的小伞。
我看见伞,兴高采烈的,在幼儿园就迫不及待撑开跟小朋友们炫耀。
然而雨下得并不大,沾衣欲湿而已。走在路上,我突然开始哭,说:“你为什么不能让雨下得大一点,我根本就没有用到我的伞。”
妈妈一听,努力平静了一下,然后很温柔地说:“宝贝,妈妈其实并没有义务帮你拿伞的,妈妈看到下雨了,怕你淋湿,而且知道你喜欢你的小公主伞,所以出门的时候不怕麻烦地带来了,心里幻想着我的宝贝看到伞开心的样子……可是,现实是你并不开心,雨下的大小不是我能控制的,知道吗,你不但不感谢我反而怪我,这样妈妈好难过,以后会想再也不要给你带伞了。”
我奇怪地看着妈妈的表情,木木的,还是有点生气委屈的样子。
妈妈接着说:“你记不记得,你有一次在幼儿园做了一个花瓶给妈妈,妈妈有多开心,谢了你半天。你看到妈妈开心是不是自己也很开心?”
我想了一下,说:“嗯。”
“那如果妈妈看到你的花瓶,嫌弃它太小、不好看,然后哭着把它扔了,你会不会觉得很难过。”
我说:“嗯。”
沉默了十秒钟,我悄悄地说:“谢谢妈妈,妈妈给我带伞辛苦了。”
到家的时候,我绘声绘色地在爸爸面前夸了我一顿:“今天下雨了,我给大妮拿了伞,虽然雨下得很小,她没有用到伞有点难过,但是她好乖,跟妈妈说谢谢,还说妈妈帮她带伞辛苦了。小妮也很乖。”
爸爸听了,也夸了我们一顿。我有点害羞,又有点得意,若有所悟,一直紧紧地抱着我的伞。
“我们都经常看到身边有很多没有感恩之心的人,仿佛别人为他做什么都是应当,出了问题往往都是怪父母怪朋友怪社会,就是不怪自己。也许就是因为成长的时候,摔倒了家长会打地板怪桌子,闹情绪就一味地哄着,跟孩子没有界限感,一味地一边没底线地付出一边强加给孩子负债感。这样的孩子成长成总是满心不满和怨恨的人,自然也不会很幸福吧……我就是这样有感恩之心的家庭教育中长大的。”陈小婵的话,娓娓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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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李林熙亦若有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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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大乔小乔》3
谁的人生不是从懵懂和无知走过来的呢。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后天的教育往往最为关键。
陈小婵说:“父母都是老师,注定我们家的家教是非常严格的。我们在学会说爸爸、妈妈之后,学会的第三个词,一定是谢谢。”
李林熙从脚边捡起一个瓦片,一侧身掷出去,瓦片在水面蹭蹭蹭轻盈地跳跃,利用势能渡到了对岸。
这是他的拿手好戏。
他拍了拍手掌,道:“你说的这些,是很有道理的。小婵,我们为对方做的一切,的确都需要互相感谢。做一个心怀喜悦和感激的人,记得世上没有任何人为你做任何事是理所应当的,这很重要,往往也很容易被忽略。”
小婵嗯了一声,看着他玩的瓦片游戏,嘻嘻地轻笑。而后,又正色地道:“我的父亲经常与我们姐妹俩深谈。他常常说,我和你们的妈妈,那些所谓的牺牲,你们已经用你无邪的笑容,柔软的拥抱,和带给我的无限的快乐回报过了。我想让你们知道,我对你们的好,只是出于爱……这不是投资,也不是养儿防老,不需要你们做任何报答,真的。但是,我们同样不希望你们觉得,我们做的任何一件事是理所应当,因为我们虽然是你们的父母,我们从来也不欠你们什么。是吧。”陈小婵模仿他爸爸的口吻,继续讲:
“你们的人生是你们的,我们会永远做你们强大的后盾,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不过,我们绝不会过分地干涉……我们的人生是我们的,你们都是很重要的一部分。辛辛苦苦一辈子,我们都有能力挺过风风雨雨,不需要你们担心,不会叫你们感到无能为力。还有,我们不会为了你们牺牲一切而委屈求全,因为那种负债感,你们两个承担不起,我们更加不忍心强加于你们。”
小婵端起他的手掌,用十指在手心写写画画。
李林熙并没有收回手掌,而是赞许地说:“你有非常智慧的父母,他们用自身的智慧,造就了你们,也缔造了一个无比温馨的家庭。这是很美好的事情,人生对于你们来说,是一大幸事。”
陈小婵的峨眉轻轻舒放,眸子闪亮,道:
“这是一辈子的恩情。所以,你有必要好好考虑噢!还有,机会不会有第二次。”
李林熙正待说什么,陈小娟已经在交叉的竹篱笆边上,叫他们回去吃晚饭。
这个黄昏很有画面感。
竹篱笆上,夕颜犹未收,开得很热闹。
晚餐除了鸡肉和鱼,其它的都是蔬菜,看来他们家的口味清淡,正符合与世无争、无欲无求的生活态度。
李林熙发现自己的面前,额外地多了一碗面条,上面卧着三个荷包蛋。他很清楚这个礼仪。
按照当地风俗习惯,这是岳母娘对女婿的厚遇,其他任何人想吃也吃不到的。
李林熙心知肚明,并没有说什么。因为,无论说什么、似乎都不合适。不是吗。
更意外的是,陈爸为今日的晚餐,特意拿出了珍藏十几年的一对茅台酒。
这个晚餐很有仪式感。
李林熙觉着,这老酒的味道,醇和中带着刚烈,可谓五味杂陈。
尽管兴致很高,陈爸却是不能怎么喝酒,由于身体原因。老人家注重养生,能够喝一杯,已经非常不错了。
都说,生儿子是建设银行,生女儿是招商银行。他们家,生了二个女儿,已经是分行级别啦。陈爸是行长,掌握大方向,小事情是不插手的。陈妈是常务副行长,大事小事一手抓,却没有决策权,关键时刻,还得听行长的。
她六十多岁,头发花白,身体和精神面貌都还可以。她出于本能和职责,风控抓得非常严格,对李林熙是各种盘问。
也不知道小婵跟她在菜园子择菜的时候,都说了一些什么,她老人家,也耐得烦,从“父母亲的亲戚多不多”到“有没有脚气”,把李林熙翻了个底儿透。
李林熙一一应答,还要应付陈爸的诗词风月,陈小婵只在旁边吃吃地笑。
陈爸暗暗点了一下头。
陈妈的总结报告,无疑是在李林熙的屁股上,扎了一针青霉素,“行,我们也没什么意见。毕竟,生活是你们自己的。只是,你们的第一个孩子,必须随她姓。”这胀痛酸爽,还是几十万单位的。“顷之,策欲取荆州,以瑜为中护军,领江夏太守,从攻皖,拔之。时得桥公两女,皆国色也。策自纳大桥,瑜纳小桥。”“策从容戏瑜曰:‘桥公二女虽流离,得吾二人作婿,亦足为欢。’”这潜台词已经很明显了。“乔公”得意地笑着,几乎有些失态忘形。
李林熙觉得自己是在唱刘备招亲,只是少了赵云作陪,眼看着就要招架不住。好在国母有意,吴女多情,小婵掩着嘴,羞红了脸,笑着指了指李林熙身后的神龛。那是家族的归宿。
在乡下,乡人往往以最好的材质,最好的方位,最虔诚的姿态,营造一种不容小觑的庄严。
她们家没有男孩,为继承香火、延续血脉计,倒也无可厚非。
可怜李林熙只得嗯了一句,哪里敢反驳。这八字没一撇的,心里密集的鼓点一阵紧过一阵,又不敢露馅,那样反而不好看了。
陈爸今晚心情很好,想把心事说个明白,问:“小李,听小娟说,你要高升了?这是大好事啊。”
“市里的主要领导已经表了态,这事是迟早的事情呢……人家以后当了大官,以后上咱家喝酒的时间,不是很多喽……来,我敬你。”陈小娟姐妹俩,本来从不喝酒的,奈何今晚,蜀中无大将,只能廖化当先锋了,挺身而上。
唉,像她这种靠着公务员考试进入体制内的一班小职员,难啊!这小妮,上面没人,也没有特殊的背景,如果不是我的学生在省委党校当校长,破例给了她二次学习的机会,这副书记也干不上啊。这样下去,纵有天大本领,只能干耗着,很难出头的。她脸皮又薄,自尊心强,要她像别的女干部干出脱裤子、赚位子的羞事,她着实干不出的。
陈母找准时机,也搭腔了,“这一次,的确是好机会,她是你的副手,又是小婵的同胞妹妹,你应该帮帮她呀!”
言下之意,让李林熙在市领导跟前,给自己宝贝女儿美言两句。这父女仨人轮流发话,像三英战吕布。纵是李林熙见多识广,武艺高强,还只能争取打一个平手。
本来,喝酒不谈事,是他的铁律。今晚,酒才开喝,又盛情难却,他也只有勉为其难了。
酒没喝多,他不表个态、也对不住热情的观众不?
“你也知道,如何用人,以及用什么人,全在市委冯书记的的考量,别说他不会征求自己的看法,就算听了我的举荐,征求了,他也未必会采纳自己的意见,是不。叔叔阿姨,我举荐没问题,能不能奏效,我说不准哦。”现在世道复杂,自己守好本分,才有出路。
的确,举荐不是不可以,但是他能够做市委书记的主吗?
陈爸端起杯子,第一次敬他,自己抿了一小口,语重心长地道:“小李呀,你不是不知道,现在这机遇难逢难遇,班子成员,凡是有机会上的,都已经去求各路神仙、到处送礼去啦。我虽然没在体制呆过,教了一辈子书,这乾坤大势的事情,还是看得明白的……等他们大势已成,我这小妮啊,这边可就歇菜了,只能虚度青春。这岂不可惜,你不能见死不救。”
话已至此,李林熙岂能拒绝,他说:“我举荐一下是可以,也理所当然。叔叔阿姨,小娟,我也就不说虚的了。先不说,选拔谁做下一届书记,是市委常委决定的,我哪有半票权力?市委领导,我岂能左右他们?就算他们有那个权力,也是他们自己考虑决定的事情,是吧?我一不是市委书记,二不是市委组织部,凭什么拍这个板?所以,还请大家多理解。关键时刻,做好本职工作,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我现在跟领导推荐你,那是越权过界。说不定,他们还会产生逆反心理,到时候,不仅不考虑你,说不定,还会不用你,以后就很难上了。是不?”
陈母想了一想,说:“话是说得在理,也没把我们当外人。就没有别的法子?!”
小婵把头枕在他的肩上,抬着眼神看着他。
他不能不说话呀!
“办法还是有的。”这话一出口,四道目光齐刷刷地瞄上来,“我能帮你的,是把这次抓经济的事情交给你。你好好发挥,我暗中帮你,等干出成绩,这就有资本了,我也好说话,这不已经帮你了?平常的工作当中,你做得已经很不错了,大家有目共睹。只要你干好了,你的竞争对手任他们怎么送礼,都是白搭。毕竟,有些事情,不是可以花钱买得到的。选拔人才看能力,成绩的说服力更高。等我以后干好了,你还愁没机会?我真心希望你,小娟,这次能够更进一步。”这事干得漂亮,从实际出发,又没做出一些越界的事情。
众人点头,喜出望外。
李林熙想了想,似乎也只能这样了。希望还是有的。
眼看着已经吃了俩小时,酒才喝了一小瓶,“二乔”心里高兴,早已耐不住了,姐妹俩豪兴大发,纷纷端杯敬酒,却把自个灌得酩酊大醉,花容失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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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深夜惊魂》
婵娟两姐妹,不愧是同胞所生,都不胜酒力,才二小杯下去,已是摇风摆柳,粉面上桃花朵朵开,连脖颈都浸润了一抹春色。
借着酒劲,她们颤颤巍巍地切开了生日蛋糕,每人都分了一碟。看她们俩个,自个却不吃,彼此在脸上恣意涂抹着,涂了个红白相间,抱在一团嘻嘻娇笑。
酒不醉人人自醉。
李林熙也觉得有点酒意。不至于呀!
这时,邓向阳给他发来一个信息:“当我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时候,当我永远也没有未来的时候,多愧有你,给我拨开云雾,带来曙光。老同学,感恩有你。此时,说恩同再造,一点都不为过。感谢你,给我今日。”
李林熙醉眼朦胧地看着这一段文字,已经大概知道他那边是什么样的状况了。这么好的势头,自己就没必要邀功请赏啦。于是,他回了一个字:“酸。”
“乔公”兴浓,轻轻叩着桌面,有点击节而歌的味道。“这么晚了,又喝了酒,小李,你今晚就别走了,有住的地方,路程也不近……酒喝得差不多了,乐也乐了,麻烦你扶她们上去休息。”
剩下一瓶宝贝儿,下次再喝。
“楼上有二个卧室,你让姐妹俩睡一个房间,自己随便睡一间吧。你们这些年轻人,自己安排吧,我管不着了。”陈妈在身后吩咐。
李林熙老老实实地应着。
他首先伸出手,去拉陈小娟。陈小娟醉眼迷蒙,嘿嘿地傻笑着,欲起身,却跌坐到地上,仍然嘿嘿笑着。
“这小妮!第一次见着她这醉猫的样子。”陈妈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唠叨。
无奈,李林熙只有搀扶起她,用左肩架起,二人蹒蹒跚跚往前走,踏上楼梯。
陈小婵跌跌撞撞地赶上前,揽住他的右肩,前胸那丰满的软组织,像二只调皮的兔子,恣意地在他的肩背扑腾。
“喜欢的未必同路,在身边的才是最好的归途。愿有人待你如初,疼你入骨,从此深情不被辜负。”
她有意无意地哼唱着,不在调上。
楼上的二套卧室,分布在大客厅的两边,李林熙踌躇不前。
“左边?右边?”
“右边。”
“左边!”
两个醉猫在争执着,谁也不让谁,谁都想睡自己的睡房。
现在的情况是,必须空出一间来。
姐妹俩各执己见,把李林熙裹在其中,拖来又拖去,咋整?
“锤子剪刀布……锤子,剪刀,布!”
结果,锤子被布包着了,连同夹在中间的剪刀。
“我赢了!去右边。”陈小娟欢天喜地地尖叫着。
李林熙觉得自己就是那一把剪刀,险些被姐妹俩来个手撕鬼子。
如果不是被那一颗铆钉无形地钉着。
那一颗铆钉,就在心坎上。
“我一直以为山是水的故事,云是风的故事,你是我的故事。……可是却不知道,我是不是你的故事。”
陈小娟见到自己熟悉的床榻,立马踢掉鞋子,以习惯的姿势,舒舒服服地趴在榻上,吟哦着不知出自哪里的句子。
酒后见真情,大抵如此。
陈小婵则笨得多,傍着他站立着,“我要睡自己的屋子……我就要睡自己的屋子……”她一味痴笑着。
李林熙才没跟她胡搅蛮缠呢,他让她坐下,把她的鞋子脱下,躬着身体,将她放到榻上躺好。陈小婵乖乖地任由他摆布。
突然,她伸出玉臂,死死抱住了他的脖子。李林熙失去重心,脚底一滑,他们俩来了个零距离接触,脸庞紧贴,前胸用力压着她傲人的双峰。
小婵顾不了那么多,寻着他的唇,就吻着了他。李林熙默默挣扎着,又不敢出声,怕吸引了陈小娟的注意。他瞪圆了眼,无奈被死死胶粘着,动弹不得。
好在,小婵只是啃着他的唇,两唇相接,他感觉到她脸庞的热力,像烧红的熨斗。
看来,她还是个生瓜蛋子。
若论容貌姿色,陈小婵与许君宁、何芳、秦小晴等大美女不相上下,相差无几,可是论身材,论曲线,尤其是那对天然的大杀器,还是未经过后天雕琢和打磨的璞玉,硬硬实实。自己生活圈子里的女人们,没有任何一件可以盖过她。
若论风情,她更是拔得头筹。毕竟,镁光灯泡出来的美女,腹有诗书气自华,处处透着迷人的风姿,异样的风情。
李林熙不能任由她胡闹,到时失控了,会泛滥成灾。
他一捏她纤细的腰肢,陈小婵就放松了蛇精似的手,身体滚动起来,哈哈哈地忍不住尖笑。原来,她怕痒。
陈小娟被笑声吸引过来,扭转身子,莫名其妙地看着。李林熙一指她们俩大花猫一样的脸颊,陈小娟也嘻嘻笑起来。
李林熙移步去了洗漱间,搓湿一条毛巾,过来给她们擦拭脸蛋,两个人一边笑一边躲避着,只顾得上调皮捣蛋。好不容易给抹干净了,他关了灯,折回洗漱间,把毛巾丢到瓷盆里,自个拉了一泡尿。
李林熙来到另外一间卧室,看到温馨的陈设,一股睡衣袭了上来。经过这一番闹腾,他累趴了。
他随手关了灯,月光如水,半透明地流泻下来,满屋的月华。
万籁俱寂,窗外的圆月演绎着千古流传的关于婵娟的吟诵。
李林熙一挨枕头,却睡不着了。他有一句没一句地唱着:“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那个在家里却不睡觉的仙女怎么样了。
下凡安否?!
他编了三个字,“在余庆。”给她发过去。转念一想,又给何芳发了一条。
李林熙放开手机,继续吟他的明月光。渐渐地,他面朝里边,拥着香喷喷、绵柔柔的被褥,很快就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梦境中,他梦见了李冬。李冬迷迷糊糊地把门推开,像七仙女一样飘进来。月华如牛乳,涂满了她全身,她的发际,她的稣胸,她的腰肢,她的翘臀,和她的美腿。她的明眸皓齿,也涂满了月光。李冬步步生莲,走到他的榻边,定定地注视着她的情郎。
脉脉此情谁诉,却是分外窈窕。
他梦见她俯下身子,轻轻地吻他的唇,他的脸,他的眼,他的胸膛。他看到的,是一道深深的沟壑,天堑般的沟壑。
李冬轻轻地,挨着他躺下。双目含情,用十指抚摸他的面颊。四目相对,情愫顿生。她捧着他的脸,吐气如兰,忘情地亲吻。他积极回应着,吻住了她的唇,自然地伸出信子,放肆地扫荡。她愣了一下,方才战战兢兢地与他交缠着,尽情享受热吻之美妙。
他的目光所见,她曲线玲珑,身材婀娜,肌肤白嫩如雪,一如古罗马的雕塑作品,美轮美奂,让人怦然心动。
都讲女人的躯体是有魔力的,特别是成熟的女孩的。毕竟,这是人类之母嘛!它会勾起所有男人的原始冲动,除非,他没有繁衍生息的能力。是不是?
这娥颈柔肩、纤腰细腿,这是自不必说的。她该凸的凸,该凹的凹,完美无瑕地演绎出一个大s,足以魅惑众生。
李林熙忘记了所有,他一边热吻着,一边恣意地跋山涉水,气喘如牛。
这是一座热力喷发的火山,一经点燃,则欲罢不能,火热的岩浆喷涌而出,眼看着要彻底沉沦于这个仲夏之夜,湮没整个世界。
李林熙忘乎所以地啃食着二颗红红的圣女果,正欲策马驰骋、横扫疆场的时候,突然觉得大脑严重缺氧,憋不过气来。眼前一黑,所有的花好月圆,都化出不见。
李林熙本能地一侧身,身子如纸鸢,跌入黑沉沉的深渊,吓得扯嗓子大叫,却又叫不出声。心里一急,心不甘情不愿地、悠悠地醒来,原来这是一场春梦,瞬间了无痕。
老人解梦常常说,梦见从高处跌下,是身体在长高。他都快三十的人了,还长么子高哦,太扯了吧。他定睛一细看,真有一只玉腕箍着自己的脖子,难怪,险些把自己活活给憋死。
这是谁?乡间真有聂小倩或是胭脂姑娘?她们不是霓裳羽衣、衣袂飘飘吗,她怎么一根轻纱也不见,跟绮梦里的小仙女一模一样?
李林熙大惑不解,试探性地探探她的鼻息、再摸摸她的额头,有气息,有温度,这是活生生的人呢,根本不是鬼。
听说过天上掉馅饼的,还没听说过天上真的掉下来一个林妹妹。
李林熙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感到自己的右半边身子已经被压得发麻,睡意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石化一般,纹丝不动,只有意识不眠。他把今晚睡觉前的情形复盘了一回。
这是小婵还是小娟呢?不管是谁,性质可完全不一样。如果是小娟,除了深藏不露的单相思,就是明目张胆的诱惑自己了。如果是小婵,那就大不一样。她正快马加鞭、毫不掩饰地向自己展开攻势,一切的行为,皆是以爱之名。师出有名,孟浪也好矜持也好,都无可厚非。是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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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一场虚惊
夜色凉如许。
李林熙望着窗外朦胧的月色,意念一转,她的头发烫成大波浪,这不正是小婵嘛!?因为,小娟作为一枚勤奋的在乡镇工作的公务员,习惯了马尾或披肩,逢年过节的也就拉直或修剪一下,平常累成了狗、哪有时间去打理一头秀发哦。
这是小婵。其中必然大有文章。
李林熙暗暗思忖,如果她是情不自禁,想要捅破最后一张窗户纸,她应该是狂放不羁的直奔主题才对。因为,小婵有大开大合的气魄,习惯了闪亮登场的脾性,才不会遮遮掩掩,躲躲闪闪的。莫非,初经人事,她想做一棵含羞草?看起来不像,因为这沉睡的睡姿和轻酣是装不出来的,她睡得毫无知觉,像一只憨态可掬的小乳猪。
每一个既成事实的答案只有一个。
那么,事实真相应该是这样:昨晚,因为喝多了酒,她迷迷糊糊地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的时候,潜意识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缘于习惯。
说白了,她没有任何想法。因为,想问题的家伙什睡得昏昏沉沉的。而且,她睡觉的时候,还有一个嗜好,就是不喜欢穿衣服,不喜欢被束缚。更何况,是在自个家里。
如此,什么都解释得顺溜了。
如果自己有什么想法,倒显得乘人之危了。尽管,温香于怀,春色无边。
李林熙扯过夏被,给她盖上。这时候,他才感觉到,某个地方,哇凉哇凉的。
都是绮梦惹的祸。小婵啊,真该好好收拾收拾你!
李林熙不知道,早晨醒来的时候,两个人该如何面对。如果,她的家人们知道的话,又会怎么想。
头疼了。
夜半空中,窦氏端云依稀在唱道:
【仙吕】【点绛唇】满腹闲愁,数年禁受,天知否?天若是知我情由,怕不待和天瘦。
【混江龙】则问那黄昏白昼,两般儿忘餐废寝几时休?大都来昨宵梦里,和着这今日心头。催人泪的是锦烂熳花枝横绣闼,断人肠的是剔团圝月色挂妆楼。长则是急煎煎按不住意中焦,闷沉沉展不彻眉尖皱,越觉的情怀冗冗,心绪悠悠。
(云)似这等忧愁,不知几时是了也!
睡是睡不着的。他抚摸着滑如凝脂的肌肤,感受着她的热力。
这种情况下,所有的正经都是假正经,都是文人杜撰出来的。任何存在,其结果只有一个,只是各人看待的角度和方式不同而已。
李林熙索性叫醒她,“小婵,小婵。”陈小婵口里“唔唔”地胡乱应着,反而把他抱得更紧了。不一会儿,他感觉她的睫毛在自己的胸肌上忽闪忽闪,她的手在被子下边窸窸窣窣地摸索着。无意中,她触摸到那团鼓鼓囊囊的东西,像被烫着了,羞得抬不起头来。
陈小婵羞愤交加的说:“我……我怎么会在这里?!”李林熙道:“天上掉下一个大美人,把我砸醒了。老天待我不薄啊!”
她并没有预想中的暴怒或狼狈,两个人心照不宣,吃吃笑着,像一对老夫老妻。
她的食指在他的胸口写着字,脑子里一定在飞速运转。
“你写的什么?”
“你是坏东西!”
绮梦重演,只是小婵替换了原来的女主角李冬。其中曲直,不再赘述。
月光跌下山根,世界坠入黎明前的黑暗。
紧要关头,小婵猛地弹起身,裹上夏被,道:“这是我家,不可以的。”她又伏身亲了一下,“我先过去了。”于是,羞答答地走出门去了。
一大早,陈妈妈已经做好早饭,叫他们吃过,“怎么,难得回来,也不在家里多玩一天?”
乡愁是妈妈的饭。陈小娟心满意足地说:“妈,我们也想啊。市里有几个同学,吵吵着要给我们补生呢。”
告别出来以后,车上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小婵坐在副驾驶座,给李林熙在讲解怎样把握新闻技巧。
陈小娟独自坐在后面,心里有些闷闷不乐。等小婵话音落了,她首先发难,问:“昨晚,你的被子怎么跑到我的屋子里来了?”
小婵羞得俏脸通红,扭转头去,道:“我拿过来的……夜里有点冷。”
陈小娟撇撇嘴,说:“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小婵紧接着道:“你睡着的时候。”她机智地在第一时间堵住了妹妹的质问。堵得严严实实。
大妮欺负小妮,都是这样的。
李林熙在心里笑道:嘿嘿。
“我们到承阳迎宾馆,要不要一起去?”小婵侧头,问李林熙。
“不了。我又不认识他们,不如趁着周末回家补觉。”李林熙随口答道。
他没反应过来,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
车开到沿江风光带的时候,他接到一个电话。“大书记,周末泡在哪呢?颜红同学让我约你,一起聚聚。”是同学邓南星打来的。
李林熙哪有心思看窗外的江景,他应和着,“开车呢……行,你别捣乱就行。”
邓南星笑呵呵地说:“好叻!承阳迎宾馆,我做东,十二点准时,严禁放鸽子。”
在同学之中,邓南星调皮捣蛋算第一,就目前来说,算他在商场上发展得最好,钱最多。
“十二点,承阳迎宾馆?这么巧。”
“怎么啦?!书记。地点选得不好,跟小五、小八撞车啦?”三言两语中,邓南星的俏皮秉性已经露了出来。
李林熙也就随口一说,跟他说了回见。
颜红的电话接踵而至。她只说了同学聚会的事情。至于本仙女有几个晚上没睡觉,鬼知道。
李林熙回说接到电话了。他这就去接她。让她等着。
婵娟姐妹俩在迎宾馆下车,结伴而行,马上显得亲热无比。
李林熙把车开回了家。踏进屋里,马上惊呆了。
“老板娘,你这是准备在家里开商店呀?”他环顾四周,屋子里足足多了半个超市。很多东西散落着,还来不及整理。
颜红见他回来,立即拱上来,神色得意而欢喜,说:“谁让你不在家的?不爽的时候,我就会用疯狂购物来排遣……服务态度真好,还不用自己搬,商店三包到户,嘻嘻。”
李林熙苦笑道:“这堆得满满的,要牛年马月才用得完啊?!”
颜红乐呵呵地说:“要不,我们买个更大的豪司?然后,生一大堆高智商的小北鼻?”
“生什么咯,我得补觉,一个小时。”李林熙拉开钱包,拿出一沓钞票放在茶几上,也不管够不够。
颜红在旁边看着,这男人愿意为自己花钱,似乎有决定性意义嘛。她笑眯眯地说:“这么快就着急忙慌地想要付诸行动啦?嘻嘻,这几个晚上偷人去了?”
“偷你的头。”
“哦!难怪晕晕沉沉的。”
李林熙不再答理她,走到卧室,倒头就睡。任颜红在旁边千般挑衅撩阵,他自闭营罢战,岿然不动,一心赴周公之约。
十二点,李林熙和颜红准时赶到迎宾馆。
迎宾馆是承阳市最好的酒店,规模宏大,装修气派,是服务业的标杆。
只见两个丽人在大厅中微笑着相迎过来。
服饰一致,举止规范。却是小婵和小娟姐妹俩。
太巧了吧!李林熙寻思着,姐妹俩好像是有意出现的。
要命的是,颜红正挽着自己的胳膊呢。
眼看一个正面的小冲突,不可避免,呼之欲出。大庭广众之下,李林熙的小心儿突突突地狂跳。
颜红站住了,问他:“她们是谁?迎宾?”姐妹俩穿着旗袍,看起来是蛮像。
两个人异口同声,动作整齐,“先生小姐这边请。”她们的脸上,泛着职业性的微笑。
这迎宾馆的规格,的确是名不虚传啊!颜红想,光凭借着迎宾小姐的姿色和气质,足以撑起整个场面,金碧辉煌。
婵娟姐妹俩煞有其事,恭恭敬敬地把两个人一直送到电梯里,挥手告别,报以诡谲的一笑。
背地里,肯定找地儿疯笑去了。
总算是一场虚惊。
你们这样捉弄我,我绝不会轻饶了你们。李林熙哭笑不得,在心里暗暗发誓。至于她们俩整这一曲的初衷,咱回头再追究。
电梯里,他打电话给邓南星,“我们到了。你在哪里?”
邓南星打着哈哈,“我们就在三层,大包里面,你找服务员说三层最大的包间就行了。二位迟到了哈,等会必须喝交杯酒。”
狗改不了吃屎。
进入包厢里,李林熙和颜红联袂登场,引来了一阵吆喝。
“俊男靓女,同时出现,我看哪,非jian即盗。”这话是邓南星说的。他今天全身名牌,胸口吊着一根大金链子,身旁侍立着两个美眉,不像是朋友,不像是老婆,更不像是服务员。
颜红见他调笑,一点也不怯场,笑着回道:“这么说,你没机会咯?”轻轻一着,把他将得死死的。
邓南星不晓得怎么接招,彷徨之际,李林熙冷不丁来了一句:“这么说,你们俩背后还有什么金兰之交?看不出来啊。”一语救驾。
见他反水,颜红白了他一眼:“有又咋滴?你这轻色重友的宝货……”
“哈哈!好兄弟,喜欢吃什么,今天随便点,不醉无归。”
作为东道主,邓南星表现出财大气粗、唯我独尊的架势。
有图有真相,有钱有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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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无名火》
大包间里,有李敬,还有邓向阳,他们正在喝茶聊天,看到李林熙和颜红进来,忙起身迎接。
特别是邓向阳,不但握手,还跟李林熙拥抱了一个。再世大恩人哪!
李林熙心中一动,跟他说:“老同学,在那边感觉怎么样?还习惯吗?”邓向阳心里充满无限感激,冲他一笑,说话有点结结巴巴:“拜你所赐,大恩人。我现在是副镇长了,在那边才觉得,活得真有意思。如果不是你给我这个平台,我的一生啊,差不多就全部煨啦!等会儿好好敬你几杯酒。”李林熙哈哈一笑,“送人玫瑰,手有余香。老同学,我们是发小,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放在心里。”他顿了顿,“不过,秦书记那边,你得好好请一回。不为别的,他真的可以帮你很多。当然,也不需要大鱼大肉,有特色就行。”邓向阳唯唯诺诺,道:“说白了,你们都是我的再生父母啊!特别是你,是我今生遇上的贵人,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一定赴汤蹈火,衔环结草相报。”他自是感激不尽。李林熙大不以为然,道:“你呀!快别这么说,再说就显得迂腐了,何必矫情。我们都要好好的努力才是真,只要不负自己,不负曾经帮助过我们的大人物,总有出头之日的,加油吧……你看,调皮捣蛋的王,比我们混得好多了。”他瞄了邓南星一眼。邓南星本来是志得意满,有一副王者的荣耀。见到邓向阳从一个普通干部,通过他的帮助,做到了副镇长,这是多大的成就感啊,无论用多少钱都买不到的。并且,他还对李林熙唯命是从,恭敬有加。毕竟,手握权柄,比银子好使得多了。如此想来,这不得不让他肃然起敬。
李敬自始至终了解李林熙和邓向阳的事情,一心的羡慕嫉妒,只得恨自己大洋里捉海龟,一手摸不到边。他瞄准准星,向土豪同学开炮。他走到了邓南星跟前,拍着他的肩膀,骂道:“草你堂客的,调皮捣蛋王,你到底是怎么混的,这么多银子,还到处都有美女啊?传授传授经验呗!”邓南星哈哈笑道:“莫谦虚,你也不赖啊!没别的,脑子灵活一点,步子放宽一点呗!你可看清楚喽,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银子自然就有美女。你看看她们俩,就我这两个秘书,六千块钱一个月呢!敢不服服帖帖,恭恭敬敬?”李敬仍然骂道:“就你读书的时候那熊样,一个星期迟三次到……真他么没天理了,美女全让你搭勾跑了,我等岂不是只有干瞪眼的份?瞪掉了眼珠子,都可望而不可即。嗨!”
邓南星让秘书给每个人丢了二包“和天下”,只是呵呵的笑。
一手接过来,好烟也堵不上李敬的嘴,他半夸半讽地说:“哇塞!大手笔。我是好几个月没有抽这种烟,今日算过年了……你给我老实交代,到底有什么好法子?”
邓南星心里受用得很,乐呵呵的说:“看你说的!哪有没有独门绝技哦,刚刚不说出来了?”他是一副讳莫如深的形态,只是吩咐秘书去催菜。
很快,菜就上齐了。有鱼翅海鲜,鹿肉山珍,摆满了一桌。
土豪同学就是豪气。他今天带来了一箱国窖157,第一杯开场酒喝过后,口口声声地嚷嚷,酒必须喝完,人必须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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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杯,邓南星提议,颜红跟李林熙给同学们来点节目,必须喝交杯酒。谁让你们迟到呢!
颜红岂肯入他的笼子,伶牙俐齿地说:“我跟他上次在南州就喝过了。如果你向我挑战,我不介意舍命陪君子。嘻嘻!”
邓南星正盼着这机会呢,岂肯让它溜掉?他立刻顺带着开出条款来,“我们俩喝交杯酒,你想好了没有?要喝就喝三杯,看你敢不敢。”今日这等开心,喝死了也值。谁都没想到,颜红居然豪爽地应承下来。
两个人倒不扭扭捏捏,第一杯在大家的掌声鼓舞中顺利完成。还是绕过脖颈的大交杯,看得李林熙很不自在。
酒下吼,话就多:“说真,我年前把那婆娘给蹬了。特么的,没读书,一点不会看事,还把我管得像铁一样紧,一千万把她打发了……颜红,你要跟了我啊,两个亿的资产由你掌管,几辈子都花不完……兄弟们作证咧。”李林熙听着,觉得很刺耳。学霸配学渣,倒是绝配。
颜红没有吭声。后面两杯,也接着喝完了。这两人,旗鼓相当,酒量还行呀。
邓南星吩咐两个秘书倒酒,然后分别夹在李敬和邓向阳两边坐下。
他自己呢,左边是颜红,右边是秘书,左搂右抱,好不惬意。
李林熙见他这样安排,无名火起,几乎生起气来。虽然,他和颜红真的没有什么,但是,谁受得了三番两次的挑衅和漠视啊?!随即,他又转换一个角度想想,今天是来参加同学聚会的,不是来寻闲气的。不值当。
反而是这个住在自己家里的女人,好像对邓南星几次挑逗的话,并不感冒。想到这,心头忽然一动,莫非郎有情妾有意?不会是颜红对邓南星有点意思吧!?
颜红喝完酒,终于寻着机会说话了。她听了邓南星的话,琢磨了半天,笑道:“我看你呀,会钻营是本性,是天赋。怎么,现在就想打我的主意啊?依我看,读书成绩差、调皮捣蛋的同学天生脸皮厚。嘻嘻……做生意、办企业,都需要厚脸皮。为了一分几厘的利润,就得跟人死缠烂打。比如,邓大老板,从小调皮捣蛋,从小被批评惯了,练就了刀枪不入的厚脸皮。和气生财,于是生意兴隆,八方来财。而那些成绩好、听话乖巧的同学,从小听惯了赞扬,偶尔听到一句批评,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你要他放下架子、低三下气地求人,还不如杀了他。这就是局限性,这就是差异。大家说说,对不对?!”颜红挨着李林熙坐着,从他看起,一圈看过去,满屋都有春风在流荡。(未完待续)
第163章 《坏同学》
16.《坏同学》
可怜邓南星被颜红一顿抢白,哈哈笑道:“颜红,你这一张嘴呀,绕了一个大圆圈,从英国回来,还是那德行,得理不饶人,损人损得死。今天你是女王,我们四个男同学,少不得用酒灌死你,到末了时,你可别哭!哈哈。”
他很机灵地从颜红的言辞里,可以判断出,自己没戏,钱多有个屁用啊!
雌海龟你牛,劳资不信今日翻不转你。
颜红一脸轻蔑,哼了一下,“我还不晓得你那二两酒量,单挑决不怵你,有种你再放马过来就是。”邓南星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冲她眨眨眼。
颜红再没看他,她偏过头,举起酒杯,对李林熙道:“公子,本娘子敬你。”李林熙想起十字坡的桥段,扫了那人肉叉烧包一眼,“滋啦”地喝了,说:“你喝红酒吧,不醉人,还养眼。”短短的一句话,在她的心窝,激起一股舒服的暖流。
李林熙突然想到一茬,假若日久生情,该如何是好。
李敬眯缝着眼睛,叭着烟,没有心情听他们打情骂俏。做不了官,他只对钱感兴趣,潜心做学问,用一句俗话说,就是钻到钱眼里去了。
他思考了一刻,说:“我觉得,颜红见多识广,会看问题,分析得也很对,大美女说得好极了。我个人认为,发财没别的,越是成绩差、越是敢于冒险。我见过好多包工头,名字都不会写,照样做暴发户。外面的世界海阔天空,风险有多大,利益就有多大。就我对邓南星同学的了解,他从小就有种冒险精神,虽然他每次恶作剧被发现后,都要受到严惩,但他不怕,总放不下那颗寻求快乐的心。这时候,成绩好、听话乖巧的同学,那颗心被书本彻底淹没了,不是吗?从小到大,他们的生活轨迹,都被老师和家长设计好了。他们不仅缺乏独立生活的能力,更缺乏冒险精神。大家说,对头不对头?”
他咕了一口茶,放肆地把手搭在邓南星的小秘书肩上,却不敢深入。他的心思,都在话中,似乎不吐干净不快活,又接着说:
“还有一点,像这一类飞檐走壁、调皮捣蛋的同学,大多讲义气。我也是做生意的,深知办企业,当老总,要善于团结,将员工拧成一股绳。试想,员工一时不慎犯了错,老板如果出于义字,能站在对方立场考虑,为其减压,谁还不感恩戴德拼死拼活地效劳?而反观学习成绩好、听话乖巧的同学,从小到大,惟恐自己沾惹是非,背上不好的名声,有的甚至专门拿着放大镜,到处寻找同学的缺点,以此在老师面前邀功,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都是做生意,这样的人假如当了老板,只会天天与员工为敌,搞得员工人人自危,谁还有心思工作?一旦企业遇到一点点困难,员工便会见异思迁,随时卷铺盖走人,何以为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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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
他的一番长篇大论,颇有心得。
在商海里泡了那么多年,能够剩下不死的,都有一身好水性。他们深悟经商的门道,精于算计,精于人情世故,可以算得上是一种本能。
至少,李林熙有这种感慨。
想当年,这些抄我们试卷的坏分子、落后分子,如今个个都当了老板,而我们这些当初成绩优异的好学生,大多半守着铁饭碗,拿着死工资,买不起房,供不起车,饿不死也撑不死,境遇很一般。在外人眼里,都以为是中产阶级,这些都是表面的。其实,谁清闲自在过?谁不为生计而大伤脑筋?
他饮过一杯邓向阳敬的酒,接上话茬:
“这是一个耐人寻味的问题。为什么不用心读书的同学都当了老板?仔细琢磨了一下,我悟出了点门道。说到底,最关键一点就是,不用功的同学不怕挫折。经商、管企业不可能一帆风顺,如果一次挫折就收场,那谁都永远没有成功的可能。这些玩心大的同学,从小就经历过次次考试的失利,挫折对于他们来说,就如韭菜一样,割了长,长了割,已经感觉不到痛苦。他们越战越勇,想着法子走到最后,夺取胜利。而反观乖巧、用功的同学,从小被成功保卫着,一旦面对挫折就痛苦不堪,没有对抗风险和伤害的心理素质,首先考虑的是风险成本和沉没成本,这样子谁成得了事。所以,应了那句话,天下没有随随便便的成功。来,邓南星同学,我敬你一杯酒,谢谢款待。”李林熙斜着身子,绕过颜红,把手臂伸过去。
“啧啧!谢谢你呢……不愧是当书记的料,看问题看得全面,看得透彻,分析得头头是道,以后前程似锦啊……只求别忘了兄弟。”邓南星为了表示亲近,嬉皮笑脸地继续说:
“以后,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发展,要得不?我是说真的呢,保证不会坏你的事。改天,我一定去看你,咱兄弟找个机会仔细聊聊这一码事,好吧?”
李林熙不置可否,对他一笑。他这一笑,本来也没别的意思,邓南星却以为他默许了,日后生出了许多的枝节。
谁不想在丰产的果园里摘几个果子吃呢。
李敬也绕过坐在自己和邓向阳中间的另一个小秘书,跟他在絮絮叨叨地商量着什么事情。
在商言商,他忍不住问邓南星一个最感兴趣的问题:“邓南星,你狗日的最近又大赚了一笔吧?不然不会这样放血,请大家吃这么好。说说看,现在做什么项目?”邓南星闻言,哈哈陪笑道:“什么项目咯!咱没文化,做点小生意,勉勉强强糊口而已……你没瞅见,海龟博士瞧不起咱,自惭形秽呀”他的话,意思明确,听上去酸溜溜的。
李敬对他的敷衍,可不买账,紧揪着不放,道:“别说那没用的,想搪塞我,劳资等会下去,把你四个轮胎全放光……嘿嘿,我刚刚可是夸了你讲义气的,要经得起表扬,懂吧!”
他当然懂啦。
【作者***】:下一章节,《预言跳楼》,精彩继续。(未完待续)
第164章 《预言跳楼》
164.《预言跳楼》
邓南星嘿嘿笑着,自顾自大口吃肉,吃得满嘴油腻。
颜红指着他,看着他的吃相,掩嘴轻笑。
李敬软硬兼施,一边说着,一边急得拍桌子:
“你丫的几十年没吃过一餐饱的?吃完赶杀场啊?我们都是穿开裆裤长大的,你就放一点水出来噻,帮衬帮衬穷发小呗?别想着闷声发大财。”
邓向阳,“老话说小胜靠智,大胜靠德”常怀宽厚之心,厚道待人,不要计较一时得失,懂得让利于人,才能收获更好的未来。计较不如坦诚。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坦荡是一种修养,做人坦坦荡荡,做事老老实实,坦率比虚伪更能收获友谊。”
帮腔。
邓南星倒是一个直肠子,哪里受得住李敬的烟熏火燎,沉吟半刻,终于开腔了:
“真人面前不说假。兄弟最近是做了一件事,在南区那边搞棚户区改造,占地面积一千四百多亩,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手笔了……等做完这件事,我就收山了,哪怕钱对得起,也休想请得动我。”
“真的?党校附近那一片?听说那个牌楼市场都要拆……电视上说,迄今为止,这是承阳历史上最大的楼盘了……真的是大手笔。你小子,看不出呀!”
食指大动。
“有目标,是不错。有目标的人在奔跑,沒目标的人在流浪,因为不知道要去哪里!有目标的人在感恩,沒目标的人在报怨,因为觉得全世界都欠他的!
有目标的人睡不着,沒目标的人睡不醒,因为不知道起来去干嘛!
生命。生命只有走出来的精彩,沒有等待出来的辉煌!
坚持。如果,感到此时的自己很辛苦,那告诉自己:容易走的都是下坡路!坚持住,因为你正在走上坡路,走过去,你就一定会有进步。”
“你听过代理人战争吗?”
“真刀真枪地干。”
哑然失笑。
“战争泥潭。”
“做人,精明不如厚道,计较不如坦诚,强势不如和善。
精明不如厚道。《老子》中说:“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待人之道,精明不如厚道。
做人不必太精明,太会算计的人,往往会失去很多东西。
左宗棠大概是晚清重臣中最不“精明”的一个。49岁创建楚军,官至两江总督。在清代高薪养廉的政策下,总督每年可获得养廉银万两。
钱财与权势声望都握在手中,但左宗棠并没有用钱权为自己家族谋利益,这样看来他确实不够精明,可以说有一股“傻气”。
他的大部分俸禄都被他拿出来用于资助清王朝公共事业及解决他人困难。
把心放正、放宽,不要以狭隘、片面的观点待他人、看世界,“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不要背后说人,搬弄是非。
左宗棠心直口快是出了名的,他做事向来不耐烦弯弯绕绕,追求有话直说。
在收复失地的准备过程中,左宗棠做了充分的考虑,提出了各种方略。
在选择将领方面,他认为“选将核心为‘求实心任事之人’”“平素气类相投,而均知大局为重”“彼此有话直说,有事实干,庶期于西事有益”。
左宗棠认为与人相交,贵在坦诚。曾、左二人绝交后,左宗棠在写给儿子的信中曾说自己与曾国藩间的争论,没有丝毫待人处事寓于心机的意思,更多的是政见上的不同罢了。
人生事情那么多,没必要件件放在心上。心宽,路才能宽。凡事斤斤计较,不过是在浪费自己的精力与时间给自己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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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人际和谐,就要坦诚相待。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永远体会不到感情的美好。
强势不如和善。春秋时期管仲有句名言“善人者,人亦善之”。和善是最大的武器,无论遇见怎样难缠的人、怎样难解的局面,和善总能释放出神奇的魔力。
我们常说“水滴石穿”,强势像石,和善则是水,硬碰硬会导致两败俱伤,以柔克刚则能不费吹灰之力达到想要的效果。
做事做人同样是这个道理。与人相交,不要太过以自我为中心,太过强势,要和善待人。
说到和善这个词,似乎与左宗棠不太搭调,但其实左宗棠并非一直都是大家印象中那个骄傲自负的形象。
左宗棠在陶家担任家庭教师期间,就注意到自己的脾气问题。他那时已经意识到自己骄傲自负的性格,妨碍了自己的交友。他开始注意弥补这一缺陷,待人做到友好和善。
虽然此阶段左宗棠的努力并未收到多少成效,但随着左宗棠年龄的增长,强势的脾气也渐渐变的和善起来。
晚年左宗棠对待下属和颜悦色,对待同僚彬彬有礼,就连对待家里仆人的过错也格外宽容,脾气越来越软。
生活不是比赛,无需事事争个对错输赢。做一个和善的人,心态平和,懂得退让与示弱。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思想与生活,不要试图改变别人的生活,懂得接受别人不同的观点看法,尊重别人的选择。
做人,精明不如厚道,计较不如坦诚,强势不如和善。
做人。做人智商高不高没关系,情商高不高也问题不大,但做人的格局一定要大,说白了,你可以不聪明,也可以不懂交际,但一定要大气。
格局。如果一点点挫折就让你爬不起来,如果一两句坏话、就让你不能释怀,如果动不动就讨厌人,憎恨人,那格局就太小了。
胸怀。做人有多大气,就会有多成功。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因为胸怀,才是成功者的标志。
铭记。永远要记住这句话:越努力,越幸运!
空杯。放下你的浮躁,放下你的懒惰,放下你的三分钟热度,放空你禁不住诱惑的大脑,放开你容易被任何事物吸引的眼睛,放淡你什么都想聊两句八卦的嘴巴,静下心来好好做你该做的事,该好好努力了!有时候真的努力后,你会发现自己要比想象的优秀很多。
希望
世上除了生死,其它都是小事。不管遇到了什么烦心事,都不要自己为难自己;无论今天发生多么糟糕的事,都不要对生活失望,因为还有明天。
努力。如果,你正在埋怨命运不眷顾,那请记住:命,是失败者的借口;运,是成功者的谦词。命虽由天定,但埋怨,只是一种懦弱的表现。
你的格局在哪裡?"被骂是一种能力。"
受得了多大的委屈,做得了多大的事;受得了多大诋毁,就能承的住多大赞美;耐得住寂寞,才能守得住繁华。
如果能把每次的羞辱和伤害,视作你转变所需的营养珍馐,绝对能喂大你的格局。否则事过境迁后,别人只会记得你爆发的情绪,却不记得原因,徒留给别人你容忍力不够的印象。
在职场上,我们都没有避免受屈辱的选择权;然而当屈辱来临时,你也毋须惧怕。只要你能训练自己,每次受伤害时,都有脱胎换骨的能力,就必定能在职场上破茧而出,而你所吞下的屈辱和伤害,也才值得。
谁能吞下更多委屈,谁就拥有说话权利。当你格局打开以后,便能承担比别人更重要的任务,上司对你的信赖度提高,你所说的话也将更有分量。
伟大都是熬出来的
冯仑说,伟大都是熬出来的。为什么用熬?
因为普通人承受不了的委屈你得承受,普通人需要别人理解安慰鼓励,但你没有;普通人用对抗消极指责来发泄情绪,但你必须看到爱和光,在任何事情上学会转化消化;普通人需要一个肩膀在脆弱的时候靠一靠,而你就是别人依靠的肩膀。
请记住,遭受委屈时,通常伴随着一股动力,但是这种想证明自己的动力,并非像八点档乡土剧那种低下的反击复仇。
【作者***】:待修改,勿审核。(未完待续)
第165章 《和稀泥有讲究》
165.《和稀泥也有讲究》
这天黄昏。
小婵给他打来了电话。她说她在承阳迎宾馆,没有走……明天就要走了,回南州。
他说,他在家里看书。他只想好好地抽时间看会书。
这时候,他和颜红,真的已经回到家里了。
他真的哪也没去。啥也没想。只是一个人缩在书房里,好好地看了三个小时的书。
颜红轻手轻脚地进进出出,默默地给他斟茶续水,有点红袖添香的情调。
可是,这个人,好像木头刻的,就是感觉不到。
她轻声地叹了一口气。没谁听见。
到了晚上。
小婵冷不丁给他发来了一个信息:“梦到你了。不愿醒来。”
李林熙已经走出书房。颜红给他熬了可口的海鲜粥。熬了许久。很粘稠。有葱花。他喝了。继而,他窝在阳台的单人沙发上,把自己泡在沉沉的黑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许是书里的东西。也许,什么都没有想。
谁晓得呢。
如果,一个女人告诉你“梦到你了”,那就是,她已经深深爱上了你。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正是因为她每天每刻都在想着你,满脑子都是你,所以才会梦到你。而且,也许不是偶尔一次梦到你,而是,几乎每天都可能梦到你,梦得那么真实,很多时候都分不清到底是处于梦境还是现实。往往,女人享受于她的情梦当中,不愿意醒来。
女人情深且痴情,当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就会死心塌地、一心一意的去爱,会投入全部、毫无保留的去爱,直到让你感觉到,她对你的情够深,够真。
他很久才给小婵回了一个信息过去。
“你不平凡。可谁又平凡。人生实苦。谁生下来就是仙胎和名角呢。每一个戏精,都曾深情……”嗨唏!他到底咋想的啊。
夜已深了。
第二天,是星期一。
李林熙按时上班,张罗着开会。这次会议的主题,是发展经济,开成了第三次经济工作会议,非正式的。
问题的关键,他已经事先对陈小娟做过承诺,答应寻个机会帮她,让她发挥所长,这才是侧重点。
他心里思虑不停。
无论你是个销售人员还是只是一般的讨价还价者,你们总是会遇到一些问题的,这些问题我们通常称之为对抗、僵持和僵局来概括。
总之,就是你们的谈判已经难以进行到下一阶段了,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办,我给你找到了个办法。
我自己看完这个方法,我发现这个也非常适合消除两个人的带有对抗性的沟通。
搁置一边策略消除对抗
在谈大问题之前,先谈一些小问题,使谈判取得一定的进展。
不要把谈判限制在一个问题上(因为谈判桌上如果只有一个问题,就得有一个赢家,一个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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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通过解决小的问题,你就打下了一种基础,使大的问题更容易解决。没有经验的谈判者经常认为他们应该先解决大问题。
我们在《先发影响力》一书中学到,人们或多或少都会有这样的心理,就是把已经获得一小部分的东西当作自己的,这个时候就不愿别人拿去,更重要的是,会有一种成就感,成就感能让你们暂时忘却或者忽略遇到的对抗。
所以,当我们发现出现对抗的时候,我们应该说:“我们先把它放一边,先谈谈其他的问题,好吗?”,这种先解决小问题打下来的基础,不把谈判局限在一个问题上,能让你们的谈判继续进行下去~
这个也是一个非常现实主义的策略,先解决一个容易解决的问题,或者先做着走,然后再谈,而不是一开始把所有的东西都规划完。
乡村的产业资源,原来我也以为有两种,但经过实践之后,发现只有一种。因为搞农业很难。当然我只是讲普遍现象,并不否认个别地方,农业可以做得很好,甚至种出明星产品来。即便如此,在现代经济社会中,即便有以农业为特色的小镇,农业附加值带来的经济增加值很难提高到能使乡村现代化的程度,人们会转行到经济效益更高的产业和更富裕的地方,所以农业小镇很难支撑人口聚集和小镇的持续发展,因为现代经济已经不是传统的农耕经济。
当农业发展到一定水平,会自动进入到旅游业。休闲农业、观光农业就是现代农业的一种形态,农产品本身就可以是旅游商品。农业是乡村地区能够发生旅游的一种基础。而且,通过发展旅游等其他产业,经济增长了,才能反过来促进和保护农业。
这个问题主要还是因为房地产,大家都觉得小镇不能搞房地产,但是不搞房地产搞什么呢?搞别的都很难啊,这是一种惯性。搞“特色小镇”总得有个出路,搞房地产最现成,而且真有搞成的。
所以,地方政府一定不要热衷于邀请企业搞特色小镇,不能简单化这个事情。企业也一样,尤其大的企业包括国企也热衷开拓圈地搞投资,要建多少多少特色小镇。将来会出现问题,就是按照罗老师说的惯性,这个社会资金的下一环承载体没有别的,也许只有房地产。而我们过去,在一些城市,在城市郊区,已经出现大量房地产停滞、滞销、空城,这种情况下,在更偏远的、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要投入大量基础设施才能建起来的居住区,更难有消费者去承接它。我们将很可能在过去出现大量鬼城之后,今后出现一批“鬼镇”。所以,我的结论是:“特色小镇”最好的可行的模式,就是田园综合体。
那您的田园综合体有房地产项目吗?
田园东方的田园综合体可以有房地产,也可以没有,这个要看情况。如果市场和成本条件能够不搞房地产就能做的话最好。罗老师说的惯性,指过去房地产等领域流动的钱没地方流动,找个叫特色小镇的地方流动,但特色小镇的房地产也不好搞,就要寻找一个不依赖土地财政和房地产的,更有成长空间的领域,选择一个可持续的新的行业,不破坏环境,不消耗更多土地资源,这就是我们希望在乡村地区发展的现代农业、文化旅游和度假产业。
这里涉及责任内化的问题,如果是短期行为,仅仅搞房地产,不对所开发的项目做长期打算,就不会对乡村空间的资源环境和持续发展负责任,只考虑短平快的经济利益,能拿走的利益尽快拿走,遗留的问题由别人承担。政府和企业都持这种态度,GDP上去了,政绩有了,发财的发财,升官的升官,好处留在当下,坏处留给后人,企业和政府对特色小镇的未来和长期可持续发展不承担责任,这就是特色小镇遍地开花存在的风险。
现在做文化创意和旅游的人越来越多,一方面旅游业的盈利能力在增强,总量在增大,另一方面那些资源导向的、机会型的行业在不断减少,所以在这个特色小镇领域都在想办法抓资源、也在探索更好的盈利模式,但毕竟还是不如房地产顺手,或者说现在大家对这个行业的特性还不习惯,这个行业需要的是慢慢来。那谁不习惯呢?企业不习惯,政府也不习惯,金融机构也不习惯。所以,中国经济现在处于转型期,需要一个用时间换空间的过程。
用什么做支撑?
首先,是旅游产业,如果不具备做旅游的基础条件,也就不符合我们选址的要求。“田园综合体”可以不做房地产,因为有些地方即使你做房地产也不挣钱,但是如果需要做房地产,当然可以做。但要科学地做,为乡村和特色小镇人口规划来做,并且不要把地产当成目标。我剖析当下的情况是,实业从业者和政府一样,都在一边生存一边转型,才能进一步寻求新的突破和转型发展,彻底转变需要一个时间和空间的过程。
有哪些旅游业态?
吃、住、行、游、购、娱都有吗?
里边有景区吗?卖门票吗?
旅游加度假,注重文创。经营上可以按景区式度假地来经营,有吃、住、行、游、购、娱等常说的业态,多种经营方式都有。但田园综合体不是指一个旅游度假区,而是一个全域化的村、一个社区,只不过这里旅游度假设施多一些,并且,这个“特色小镇”本身就具备旅游的价值。
旅游不仅是简单的观光,内涵应该不断丰富,服务范围不断拓展,才能满足游客各种各样的个性化需求。
的确,尤其度假、研学、康养、中医、医疗等新兴业态,附加值和经济效益会更高,也符合政府要求的发展方向。
文旅小镇
改变角度突破僵持
还记得我们一起读过的《非暴力沟通》一书中学到的如何应对冲突吗?
用在谈判中也是非常有效的,他的本质就是:当你发现谈话气氛变化的时候,特别是往坏的方面发展的时候,你应该做的,不是把谈话继续进行下去,正确的方式,应该是停止谈话,脱离那个氛围,等待更好的时机出现。(未完待续)
第166章 《组织部长考察》
166.《组织部长考察》
清早,李林熙还在食堂吃早餐,颜红就给他打来了电话。
她说昨晚又没睡,让我等了几个通宵,你真狠心。她说她不想再等下去,准备走了。
李林熙奇道:“吃早餐了吗?你是什么意思?你有什么打算?”一连串问了三个问题。
说他漠不关心,是假的。
颜红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
“真正的爱情不是一时好感,而是明明知道没结果,还想要坚持下去的冲动。我知道今生能够遇到你不容易,二十年过去了,错过了会很可惜……”她说得很动情,几近唏嘘。
李林熙没有说什么。让她讲透罢。
颜红的嗓音带着哽咽:“我不远万里,不顾一切,一路走到今日,已经没有遗憾,因为,我已经努力过了……但是,我也是有尊严的……再爱也不能卑微地取悦于一个不爱你的人。”
两支箭,努力地在飞。开始方向却不同。她曾经拼命地移动靶心,去迎合那一支箭。的确太累太累。
“颜红,对不起!我不晓得讲什么,无言以对。”他知道,自己被她误读,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凡事做一半留一半,日后好相见。
“我走了……给你留了一封信,昨夜用了一个晚上写的。你好好看看吧……今年,我不会结婚的……”颜红在电话里断断续续地说着,说得李林熙的心,疼得不已。
“你在哪里?我现在过来吧?”他硬着喉咙说,一字一顿都牵着那种痛。
“我在家呢!只是准备去南州。钱放在茶几上……这不是诀别,我们还有很多很多见面的机会的。”
颜红有止不住的伤感。
颜红刚刚挂断电话,秦小晴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萧志祥说:“我从办事员干起,已经干了0多年了。”
工作压力大常常被领导忽略或被公众误解,受着“夹板气”,也是基层干部们反映最多的一个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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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镇政府干事说:“现在老百姓普遍存在着对基层干部的不信任,认为中央的政策没有问题。问题出在基层的执行上,是我们‘念歪了经’。”
“乡镇干部是国家联系群众的重要桥梁和纽带,是统筹、协调、推进农村发展的核心,由于在发展的进程中存在着诸多问题,特别是八九十年代,乡镇干部因为提留、麦征、计划生育等一些强制行政措施,经常和群众发生直接冲突,所以,乡镇干部在群众中口碑并不好。在许多人眼里,乡镇干部通常是这样的:文化水平低、工作方法粗暴、做事权大于法、处理问题不公、好吃滥喝、不爱学习、不求进取等等。因而,乡镇干部常为人所不屑。”
也有多位“地板干部”表示,责任大,权力小,是让他们最头疼的事。“现在我们这个地区发展的压力很大,我们在基层压力最大。可是现在我们地方的财政资金不足,‘小马拉大车’。”
“权力小、责任大,压力不小。”这是接受采访的“地板干部”讲的最多的一句话。“现在基层矛盾不少,各种纠纷越来越多。我们感觉工作量很大,人手明显不够。”一位同志如是说。
身处“地板”,最接地气
正因为身处“地板”,所以才能“接地气”。“地板”干部位卑权小,可地位却极端重要。一言一行老百姓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些人就是党和政府的“名片”。
一个地方的人气高不高、旺不旺很大程度上体现在基层工作者的精神状态和工作状态上,一个政府能不能得民心、负责任、有效率就体现在每一个公职人员的日常琐碎的工作中。他们心里有牢骚,有怨气,难免会带到工作中去。要么消极怠惰,要么吹吹拍拍,更有甚者将怨气撒到群众头上,直接成为群体性事件的导火索。
有专家指出,一些干部因为“天花板”、“地板”而烦恼,是因为干部的眼界没有打开,天天盼着“往高处走”,向上看是“天花板”,向下看是“地板”。当然心生烦恼、满腹牢骚。说白了,还是“官本位”的思想在作怪。
值得注意的是,“地板干部”中不乏埋头苦干者,不乏淡泊名利者,不乏“老实人”,更不乏“想干事”、“能成事”的人,正是因为有了千千万万这样的干部,我们党执政的根基才坚如磐石。
在采访过程中,人民论坛记者也被很多“地板干部”打动。
一位在基层工作0几年的老同志说:“你问我对仕途有什么想法,我实话给你说,我就想着,工作能轻松点,有点时间陪女儿。我家在城里,来镇上工作二十几年了。每天还是来回跑。刚来时女儿还没上幼儿园,现在大学都快毕业了。其实我们这些人都是当地人,你工作干得不好,乡亲们也会指指点点。工作很累。过不了什么假期的。”
名为“继续胜利”的网友坦言:“新一代年轻干部还是很能吃苦愿意干事创业,我身边的干部就都很好,值得我学习。我来村快两年了,从没周末过。有事周末请个一天假,晚上睡在村,因为时间紧女朋友也分手了。但我依然会不忘初心,坚持到底,恪尽职守,砥砺前行。”
干部多“墩墩苗”
基层本就是锻炼干部的大课堂,也是披沙拣金的大熔炉。”
“来得真快,还以为要等会儿呢。”陈小婵凑近前来,笑吟吟的说道。“尽管近年来一直在基层工作,原以为对农村的情况比较了解,但月初通过在安吉县良朋镇为期一周的蹲点调研,我们走田头、访农户、听民意、解民忧,村民们朴素的情感、谋求发展的热情还是让我倍感亲切,深受感动,不禁感叹,基层这本书,永远读不完。
基层是本“情感集”,我们只有带着真心才能赢得至真至诚的民心。蹲点第一站,我就来到了走访对象胡文远的家,推开锈迹斑斑的院门,一幢破旧的平房映入眼帘,胡文远已经50多岁了,一直单身,和80多岁的老母亲相依为命,去年村里把他家列为低保户后,每月能拿到00多元的生活补助,生活才改善了一些。我从袋里拿出钱来塞到老太太手里,80多岁的老母亲紧紧抓住我的手,眼里噙着泪花,不停地念叨“现在的党好、政府好、村干部也好”。如此简单朴实的一句话,却深深打动了我,一丝温暖和激动涌上心头,眼眶也跟着模糊了。原来我总觉得,随着经济的发展,安吉老百姓的人均收入水平增幅较快,幸福感也增强了,有时心里不免还有一丝成就感,但当亲身走进贫困老百姓的生活,才更加深刻地认识到,我们在帮助致富典型将“蛋糕”做大的同时,对于这些生活在平均线以下的群众,应该花更大的财力、花更多的精力突出解决好就业、医疗、住房等各种民生问题,真正做到情系、身联、心驻,才能取得信任,赢得民心,干部和群众这份浓浓的深情,任何时候咱都不能丢。(未完待续)
第167章 《一肚子苦水》
167.《一肚子苦水》
下午,秦小晴陪同组织部长走访去了。
办公室成了风暴中心。满屋子都是前来贺喜的人。
贺喜只是表面的。打听消息的,求证传言的,探底,付诸实践。
连最为淡定的人都坐不住了。
乡镇干部常为人所不屑。”
也有多位“地板干部”表示,责任大,权力小,是让他们最头疼的事。“现在我们这个地区发展的压力很大,我们在基层压力最大。可是现在我们地方的财政资金不足,‘小马拉大车’。”
“权力小、责任大,压力不小。”这是接受采访的“地板干部”讲的最多的一句话。“现在基层矛盾不少,各种纠纷越来越多。我们感觉工作量很大,人手明显不够。”一位同志如是说。
身处“地板”,最接地气。正因为身处“地板”,所以才能“接地气”。“地板”干部位卑权小,可地位却极端重要。一言一行老百姓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些人就是党和政府的“名片”。
一个地方的人气高不高、旺不旺很大程度上体现在基层工作者的精神状态和工作状态上,一个政府能不能得民心、负责任、有效率就体现在每一个公职人员的日常琐碎的工作中。他们心里有牢骚,有怨气,难免会带到工作中去。要么消极怠惰,要么吹吹拍拍,更有甚者将怨气撒到群众头上,直接成为群体性事件的导火索。
有专家指出,一些干部因为“天花板”、“地板”而烦恼,是因为干部的眼界没有打开,天天盼着“往高处走”,向上看是“天花板”,向下看是“地板”。当然心生烦恼、满腹牢骚。说白了,还是“官本位”的思想在作怪。
值得注意的是,“地板干部”中不乏埋头苦干者,不乏淡泊名利者,不乏“老实人”,更不乏“想干事”、“能成事”的人,正是因为有了千千万万这样的干部,我们党执政的根基才坚如磐石。
在采访过程中,记者也被很多“地板干部”打动。
一位在基层工作0几年的老同志说:“你问我对仕途有什么想法,我实话给你说,我就想着,工作能轻松点,有点时间陪女儿。我家在城里,来镇上工作二十几年了。每天还是来回跑。刚来时女儿还没上幼儿园,现在大学都快毕业了。其实我们这些人都是当地人,你工作干得不好,乡亲们也会指指点点。工作很累。过不了什么假期的。”
名为“继续胜利”的网友坦言:“新一代年轻干部还是很能吃苦愿意干事创业,我身边的干部就都很好,值得我学习。我来村快两年了,从没周末过。有事周末请个一天假,晚上睡在村,因为时间紧女朋友也分手了。但我依然会不忘初心,坚持到底,恪尽职守,砥砺前行。”
干部多“墩墩苗”。
基层本就是锻炼干部的大课堂,也是披沙拣金的大熔炉。”
“在开会。上面安排工作的方式,除了发发文件就是开会,由于乡镇是最基层,因此什么会几乎都要乡镇党委书记和乡镇长参加,要按时到会,不去要受批评受通报,请假也不易请准。这个领导强调几个方面那个领导强调几个方面,人大政协的还要说几点,台上坐了几大排,这是领导重视(会议主持人也是这样说),你就耐着性子听吧,不要不耐烦。这方面工作重要需要开会,那方面工作重要也需要开会,打乱了你的工作安排也不能抱怨。上面开完会也就算贯彻,然后就是该你回去落实了,你回去后,即使是能够正常安排的工作也还得开会,这是乡镇是否落实的重要标志,是今后被检查的一个重要方面。
在汇报。上面安排了工作任务之后,就进入了检查的程序,只有主要领导亲自汇报,才能体现对这项工作的重视,才是十分端正的态度(检查组经常这样评价)。即使是部门安排的一些事情,本来副职能够说得很清楚,也是直接到你的办公室,坐下就等你汇报了,让你不好回避,人家辛辛苦苦深入基层,你就不能接待吗,如果真不接待,回去一说,又得罪了一个单位,你打狗还得看主人嘛。可真要全都接待好,又没有这个精力,自己的工作还干不干。经常是这个部门没走,那个部门又来了
在管闲事。乡镇虽然说是一级政府,可却没有一级政府的职权,有的只是事权,有法可依的事要做好,没法可依的事也要做好(没有执法权),什么农业税征收,治安管理(稳定工作),计划生育,国土资源,农房建设,林业,交通,农技执法等等,有多少是该乡镇做的,但没有一项不是乡镇做的,也是按上面的要求该你做的。种了别人的田,荒了自己的地,该做的正事却没有时间,精力和资金去做好。
在挨板子。在目前的政策环境下,在政策不配套和权责不清的情况下,三农问题显现得前所未有的突出,由于乡镇处于第一线,直接和群众打交道,群众的怨气也直接发泄有乡镇干部身上,对不起,不管是不是你的责任,与你的职权有无关系,你都是被修理的对象,因为你是下级,你就不能再推卸责任了。上面请客要你买单你得买(没有资金来源也要为民办实事),上面要你搞好稳定你就不能有上访等等。没有理由只有责任,你不受批评谁受批评。
在要饭。这年头没听说有几个乡镇是日子好过的,倒见多了吃不起饭发不起工资的,主要领导一年到头的主要精力和主要工作就是到处去寻求资金政策的支持,没办法呀,正常运转,工资奖金,历史债务,遗留问题,各种矛盾,五保优抚等等,开门就说钱,仅靠有限的转移支付是不够的,只有到处想办法了,用尽了个人感情,喝坏了身体,从上面的部门一直到省市,多的要,少的也要,总算勉强能够应付了。明年又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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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赖帐。上面一些部门搞的一些形式主义的东西,今天一个样明天一个样,尽是乡镇买单。加上各种行业报刊,这也应该订那也应该订,到乡镇找你或一天几个电话摧你,怎么办,都订又承受不了,不订又得罪人,难受,只有好话说尽,实际耍赖皮了。还有明的暗的各种摊派,更难受了。
在做恶梦。如前所言,乡镇干部有法可依的事要做,没法可依的事也得做,这几十平方公里内的都是你的事,既有艰巨的工作,更有出现矛盾的隐患,还有一些天灾人祸。到时候什么都是唯你示问,觉也睡不安稳,尽做的是恶梦。这不仅仅是有人评价的怕被摘帽子所能涵盖的。”(未完待续)
第168章 《乱箭四飞》
李林熙对陈小娟说,你务必发挥出最佳的水准,拿出最好的计划书。
作为负责人,必须要有更全面的意识,更高的格局。这样我就好说话。
其它的,你懂。
这天上午,大家都集中到李林熙的书记办公室。今儿,是约定交方案的日子。三个人的方案都递到案头,长短不一,何芳在整理着。只有萧志祥,因为不会电脑,所以是用笔写的,二页。他口里讲的,的确有一本经,句句探底,头头是道。
谁优谁劣,谁将胜出,哪个的心里都没有底。大家都忐忑不安地等待着,谁都知道这个结果的重要性。
伍小元哈哈笑笑,说:“君子不当饿差。先别管那么多,大伙儿有一个算一个,我们到山里吃土菜去吧,我请客,老萧带酒。”
没有谁表示反对。那还等什么呀?走着。
伍小元开车,在前边带路,也不晓得前方的山色如何。他的车上,只坐着他的夫人,和萧志祥。
他今天带夫人过来,是不是有某种故意呢?想那么多干嘛。
李林熙专心地开着车。何芳,陈小娟,以及副乡长杜小鹏坐在他的车里。杜小鹏第一次坐书记的车,还捞了个副驾驶座,自是快活不已。
“书记,等会儿,您会见到一个神秘客人呢。”他一脸亲近地说。
“噢?谁啊?”
“到地儿,您就晓得了。”他故作神秘。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谁是那个神秘的嘉宾呢?
李林熙在心里暗忖着。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自从组织部来人以后,风色大变,书记的晋升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明摆着。于是,很多事情都从暗地里、摆到了桌面上。事无巨细,都必须争个长短和高下,落点不同,意义非凡。
乡政府的上空,笼罩着一层透明的暗云,仿佛是乾清宫的夺嫡之争。这一场无形的拼杀,闹得越大越凶,对自己的影响越不好。可是,自己又别无选择,不便逃避。一来,强烈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临阵脱逃;二来,他想了想,既然没办法躲避,就必须未雨绸缪,先行一着,提前做好应对与准备,也未尝不可。非常时期,他小心翼翼地避让着障碍物。
还好,这座农庄,位于本乡与南山交界的山区。这个位置选得绝。环境也非常不错。
农庄靠着漂流的山溪,临水而居。预制的屋顶,偏偏盖着杉木皮,矮房子就一层,竹篱笆,小院落,旁边种着一方蚕桑,良种的桑叶比梧桐叶还大。倒是一个优雅的所在。李林熙以前打这儿经过,瞄了几眼。
按照以前当班长的经验,初来乍到,必须尽量记着每一个乡民的名字,熟悉每一个地方。这一点,功课还没做好,倒不是因为偷懒,工作马虎,而是因为时间上不允许。
伍小元还真是个有心人。他的夫人,是一个纤细而内敛的女人。“同学嫂”,这么久了,今儿第一次见,两个人下车后热情地握手打招呼。
偌大的大厅里,摆着八张厚实的实木八仙桌,已经有一个客人。只见结实的条凳上,坐着一个女子,看样子,也是从外头进来的。
“杜小会?!”仔细一看,却是熟得不能再熟的有缘人。
李林熙连忙迎上去,摇着手寒暄,“真没有想到,美女警花,会是你!”
“怎么,你们不欢迎吗?”何芳与她也见过几次,两个貌美女子意外相逢,无比的亲热,抱成一团。
“哈哈,入乡随俗也不知道吗?你应该事先跟主人通个气,让主人摆驾迎接才对。”李林熙说着,心里很高兴。他看到,杜小会今日没有穿警服,一套便装,反而衬出异样的风情,特别是那可爱的婴儿肥,越来越迷人啦!
落座以后,就陆续上菜了。菜肴无非是山珍海味。最鲜见的,是石蛙和娃娃鱼。显然,这是伍小元事先就安排好的。
“放心吧!老同学,娃娃鱼是养殖的,”菜上齐了,伍小元率先举杯道:“咱哥俩并肩战斗几个月,你就荣升了,我自羡慕又嫉妒呀。临别之前,依依不舍。今日,我和夫人,敬你步步高升……前进路上,勿忘故交!”
杯碰过,酒喝干,话已说得很明显了。
他要拔得头筹,志在必得。
如果功亏一篑,别恨就行。
李林熙打着哈哈。
“是呢,是呢!李书记,还请多多提携。”陈小娟也凑热闹,跟着说。
有点不痛不痒地。
杜小鹏自然不会甘居人后:“书记高升处长了,应该叫处长吧。”他拽了拽身旁的杜小会,肩并肩站立起来,说:“我和妹妹敬你一杯,还望多多关照。”
原来,你们俩是兄妹?还真有点像呢。
只是太意外啦!
一行八个人,四男四女,正好坐了一个八仙桌。李林熙跟何芳坐一方,东道主夫妇坐一方,杜家兄妹坐一方,余下的陈小娟,跟老萧坐了。
酒是洞藏酒,喝了不上头。可是也醉人呐。
李林熙说:“老萧,你是不是把大伙儿发的酒都收拢来了?”哈哈!
人逢喜事精神爽。萧志祥爽快地举杯,笑道:“老弟,吃饭的事稍后再说。我知道你是大忙人,但凡有用得着我老萧的地方,尽管开口说话就是。”
李林熙一上来就接了好几杯,自是应接不暇。大家都没闲着,各人皆有言外之音,其中大有意思。
喝酒的场面虽然很融洽,气氛却很不轻松。
李林熙感觉就像战云密布,乱箭四飞。
这酒喝得不自在。
杜小会作为远客,主动请缨,抢着跟他喝了仨杯。
她这是要尽快喝醉自个吗?
李林熙想着,立马就想到,她身后那个高人师傅王珏。那阴险的眼神,如鹰隼一般,让人过目不忘。“你师傅还好吧,两星期不见他了。”
“这不,他打电话来了。”像约好似的,杜小会的电话响起来了。
她走到一边,去接电话。等她打完电话,忧心忡忡走上来,叹道:“看守所有急事,我得走啦!好不容易碰头,却临时又有事,不好意思,真是没办法呀。”
一听是看守所有事,一定不是小事情。大伙儿面面相觑,作遗憾状。“工作的事情,不能耽误,小美女,下次还有机会的。”伍小元说道。
“可是,没车咋走呀?”杜小会把目光看向李林熙。
“你是咋来的呢?”老萧问。
杜小会无助地说:“李汉闵李所长送我过来的。早知道这样,让他一起吃饭就好了。”
李林熙笑道:“走路吧,哈哈。”大伙儿心里都明白,只有他去送了。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他现在撤,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杜小会笑盈盈的,走到李林熙跟前,说道:“你会让我走路回去才怪……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李林熙笑着说:“哈哈,原来你是早知道我有办法,才不慌不忙,在这儿等着的呀?”
杜小会笑道:“你可是要高升大处长啦,还不怜悯一下我这种小人物?嘻嘻。”李林熙道:“民以食为天,吃饭莫打吵。”
杜小会惨兮兮地说:“那我就慢慢走回去吧。”她在何芳的肩头,拥了一下,欲哭无泪的样子。
“杜警官,你放心好了。”何芳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着说:“我们的大英雄书记,岂会委屈了你?您就做一次护花使者呗。”
杜小会破泣而笑,欢喜地道:“好姐妹,你很够义气。”于是,又搂了一下。
大伙儿见状,七嘴八舌地说:“书记,您就送送小美女吧?酒改天再喝。”
“就是,素知您有情有义,我妹妹就交给你啦……哈哈,你可得对她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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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熙对大家一笑,道:“谢谢伍乡长的饭菜,谢谢老萧的好酒喽。你们放心吧,我绝不会叫她在我们这地方受半点委屈的。”
老萧听了很开心,借着酒兴说:“呃,书记就是一个特别仗义的人!”毕竟是洞庭湖里的老麻雀,他这话,说得有技巧,烧了最后一把火,可谓点睛之笔,大家都听得心里爽歪歪,“小会呀!你好眼光,选对人啦!”
“小会姑娘,书记对你这么好,运气真不错哟。”陈小娟说。
李林熙闻到一股酸醋的味儿,越听越不对劲。不会吧,她这是把自己当成杜小会选中的男友了?好嘛,你是故意的吧?他想要解释,又怕越描越黑,反而折了杜小会的面子,想了一想,看了看何芳,对杜小会道:“我送你吧!不省心的主,还等什么呀?走吧!”杜小会听他喊走,一听就乐了,道:“咱不急,你慢慢吃吧。”李林熙笑道:“我……”
他刚说出一个字,伍小元的夫人抢着道:“快走快走,你不要辜负小会的一番盛情和美意啦。”
陈小娟接着说:“你要负责送小会回家,当好护花使者,带着小会一起走吧。”
李林熙闻言,哭笑不得,又拿她没办法,看向杜小会。杜小会微微笑着,高兴地点头道:“好吧,我们走吧。各位,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了。”
众人笑哈哈的说:“你们俩别走错了,路上不准耍水。”“书记,要照顾好小美女哦。”“不许欺负小会!更不许带她去酒店哦,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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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当局者迷》
169.《当局者迷》
这喝的是什么酒哦!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反正,李林熙不乐。
大家都心不在酒,酒焉有味呢。那些眼光只盯着一个地方,位子。目光如炬,炯炯有神。
杜小会听了大伙们的这些话,一股不可名状的情愫,仗着酒劲,在心头云遮雾罩地氤氲开来,俏脸不由羞得绯红:“你们好坏!”有人抢着说:“我们坏没关系,有可爱的人陪着,要多快活就有多快活呀!”她益发是窘态可掬。
“各位,有事先失陪了,抱歉。”李林熙跟一席人告别。他们俩在众人的注目和嬉笑声中,相继走出了农庄。
这时候,农庄里的客人也慢慢多起来,还有几个人跟李林熙打招呼,他却叫不出名字来。回想起刚才在席间发生的事情,一个苦笑不已,一个连连摇头。
李林熙侧头看去,见杜小会并肩陪在身边,心里有几分怪怪的,亦有几分感慨。他说:“这些人真多事,用心良苦,呵呵!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就应该推辞掉,不过来了,也不至于让你这般难堪,对不住了。唉。”
杜小会嗔怪地说:“没有啊!我觉得蛮好的,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嘻嘻……你怎么还这么说呢?你再这么说,就是不把我当知己,把我当外人,我可要生气了噢。”
李林熙笑道:“还从来没有看过你生气是什么样子呢,哈哈……好,那我不说了。”杜小会嘿嘿一笑,说:“你越说人家越不好意思了,你真坏呀?”李林熙见她很自然地、很有技巧地、试探着、亦步亦趋地跟自己亲近,心里有一点疑虑。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个怎么个想法,略微沉吟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样也挺好的。
杜小会内疚不已,说:“都是我不好,不该做这个不速之客,给你添麻烦了。”
“哪里添什么麻烦,我还巴不能得呢。”李林熙本来想找个理由跟何芳早点离开,这不,正中下怀。
出了农庄后,李林熙启动车子,杜小会坐在副驾驶座上,麻利地系上安全带,心里有点喜滋滋的。
“呃……小会,我这就送你回去上班?”李林熙征询地瞧着她。这一瞧不要紧,他瞧到了婴儿肥的前胸,在安全带的作用下,呈现出蓬勃的姿态。
还是穿便装好看,更显身材,他想。
杜小会没有注意到这些,笑眯眯地说:“上班多没意思啊,这不是还早的很嘛,良辰美景,二人世界,正适合加深印象,不是吗?”
李林熙放了个气象卫星,“是哦,我们俩一直还没有这样处过。”
“那就好好处呗……你这正好有车,要不咱俩开出去兜兜风?”杜小会的态度很明确了。李林熙听着,心里的某个地方不由一动。
他开动车子,道:“好啊,正好乐得逍遥。我们去哪兜风呢?”
杜小会笑嘻嘻地看着他,噗嗤一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随便你想开去哪里,反正我不会中途跳车的,还没活过瘾呢。”
“你真想嫁?哈哈……那么好吧,先找条大马路兜兜吧。”李林熙便躯车上路,往南山的方向驶去,这不是南辕北辙吗?没有谁在意。
“嗯?小会,你不是说王珏正找你有急事嘛?”
“什么好急的事情喽,我休假呢。实话跟你说吧,我今天过来,是他策划的,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正打听策划的效果呢。”漂亮警花也没心思看路旁边的风景,心思全在他的身上。
李林熙的脑海中,浮现出那识途老马,嘻嘻一笑,“这次,他又在使什么坏呀?承阳可不是无锡,我们俩也不是那当事人,哈哈。”
“嘻嘻,那倒不至于,起码你们俩还有兄弟情谊呀!”
李林熙想捉弄她一下,看看她的情商怎么样。于是说:“说得有道理。不过,照这样说来,你岂不是应该叫我一声师叔?”话说完,眼神紧盯着她的俏脸,看她的反应。
杜小会嘟着她的鲤鱼嘴,大不为然,“去。我们俩又没有血缘……即便有,人家杨过小龙女,殷梨亭杨不悔什么的,不是很经典么。如果真是那样,相爱相杀,**情深,笑到流泪,痛到心碎,多感人肺腑吖。如果你真是我的师叔,我是你养出来的祸患,还巴不能得有这样一场避无可避的劫数……做你的人,展开欲罢不能的缘,多好啊!弱水三千,要背负多少前世今生的情债,才会心甘情愿饮这一瓢,情有独钟过此一生。你说呢?”
杜小会的这一番言语,直把李林熙说得目瞪口呆。原想着她是一介武妇,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天天吃吃洗洗睡。没想到,她的内涵,竟然这么精妙。
看来,某女对爱情的设想、及思慕之日久。
李林熙被杜小会这一军将得哑口无言。
“呵呵,”他傻傻地笑着道,“这么说,我那王哥,他是想替爱徒保媒喽?!”
“是又怎样,郎君意下如何?!”杜小会眼睁睁地看着他,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我……已经被你给说懵啦,可爱的小侄女。”李林熙没有正面回答,巧妙地来了个缓兵之计,还不着痕迹。
“嘻嘻,没想到吧,一个每天与铁窗囚犯打交道的女霸王,也有铁骨柔情?”她钟情地看着李林熙。
道路两旁林木茂密,风景如画。车过了南山后,行出几公里,经过道院,再经过三千亩荷塘,一路向幽静处驶去,与承阳背道而驰。
杜小会盯着李林熙出神。他被盯得不好意思了,说“怎么?我的脸上出彩虹了?还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不,出范蠡?”
杜小会沉默了一会,终于鼓起勇气道:“师傅命我而来,为爱投奔,此其一也。”
“还有其二其三?我看有其师父必有其徒女是真。”
“还真有。”杜小会欲言又止。
“是什么?”李林熙不想让她难堪了。
此情此景,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要求,他都答应了。
杜小会还是有那么些难以启齿的柔弱,“……杜小鹏是我的亲哥哥呀!”
“哦!我明白了,这事不消说的。”李林熙随口一说。杜小会一听,以为他立马给毙了,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谁知道,李林熙接着说,“只要他施展出自己的才华,我愿意给他机会。这事情是他说了算,而不是靠我,靠上级。毕竟,天降甘霖是忒没谱的事……我一定会尽力而为的,小会。说不定哪天,情之所至,他就成了我的小舅子了呢?!谁说得准,是不。”
杜小会把左手放在他的手背上,动情地说:“嗯!你答应了就行……这一茬就不要多说了,好像我卖身求荣似的,庸俗死了,恶心死了……师傅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欣喜若狂的。谢谢你的善解人意,范蠡。”话艰难地说完,杜小会已不胜娇羞。
“嗯!”李林熙在山道上开了一阵子,就到了赫赫有名的银星水库。
李林熙把车泊在了一个阴凉宽阔处。
水面如镜,岸上绿树的荫影,倒映在水里,把一方静水也染绿了,充满了灵动的生机。时有鸳鸯戏水,山莺翔集。梦乡里的景致,如此真实地展现在两个人视野里。
李林熙信马由缰,没想到寻到这么一处诗情画意的地儿,直把杜小会迷得意乱情亦怯。“真有天上人间的感觉,像画儿一样。”
杜小会下了车,立即奔跑起来,恨不得投身到诗意栖居之中,成为画中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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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会,你是想游泳吗?可没带泳衣。”李林熙眼看着她已跑到水边,担心她控制不住,纵身而入。
每个女孩的心间,都住着诗意的远方。这话真真的。
其实,李林熙只是觉得,这里已经离家很远了,应该没有遇见熟人的几率,这才停在水库边上。没想到的是,此地会这么怡人,心说就在这里待会儿,过会儿再离开罢。
此时正是下午,太阳很猛,水面有凉风袭来,驱赶着炎热。银星水库本来就位于山区,远处是水帘洞,这附近的景区还没怎么开发,所以没几个游人。
杜小会停下等他:“快点快点,咱俩去大坝上走走。”
李林熙欣然应允。两人沿着大坝,并肩往深处走去。
大坝尽头的树荫里,有一把太阳伞。一对情侣穿着游泳衣,就着雪碧,在享受午后清闲的时光。
杜小会来到太阳伞旁边时,不知道是什么触动了她某处神经,也不管唐突不唐突,开口问道:“美女,你们的泳衣是哪里买的?这附近有吗?”
这一对情侣显然是游累了,懒洋洋地歇着,没想到有人会主动过来问话。“有呢,就在大坝下面的旷家,不远,五十米的样子。价格便宜,质量还行,你们可以去看看。”那苗条的女子热情地说。李林熙怀疑,这是在有意打广告的,哈哈。
不管了,只要有得卖,总得满足一下警花的小愿望。“我去买,你在这儿等着吧!”他说着,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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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馊主意》
170.《馊主意》
你这个莽夫。
“喂喂喂……”
杜小会在后面叫住了他,跑了上来,拽住了他的胳膊,嗔怪着说,“买泳衣是得看身材的,大了小了都不合适……你傻呀!”
“什么大了小啦?”李林熙纳闷地问。
杜小会白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地说:“你还真傻!”
该大的大,该小的小呗,熊二!
旷家的泳衣,果然像大坝上的活体广告所说的,质量过得硬,价格还不贵。
杜小会首先挑了一件红黑花的,比划着,问李林熙,好不好看。
李林熙的印象中,首先想到了蝴蝶,翩翩起舞,“好看!”
杜小会皱了皱鼻子,哼了一声,“你一定在想像着蝴蝶,坏蛋。”她又挑了一件白色的,“这一件呢?怎么样?”
“这件更好看,像白天鹅,像仙鹤。”李林熙赞道。
“有这么胖的仙鹤吗?有也飞不起……笨死了。”杜小会抢白着。
旷家女人很敦厚,有山里人的实诚,她在一旁展露着真实的笑容,毫不掩饰。
最终,杜小会挑了一件深蓝色的,上面印有渐变的气泡,这一件穿上去,会是什么样子呢?
李林熙给自己拿了一条游泳裤,二副眼镜,付了款。杜小会喜不自禁地拉着他往大坝上走。“蹭蹭蹭”,她穿着运动鞋,一下子就蹭出去好远。
“你跑那么快干嘛,比狗还快。”李林熙在后面喊。
杜小会停下来,笑着说:“应该是比兔子还快。因为兔子的前腿短,上坡容易,下坡难。真是笨得可爱。”
“原来是这样啊!”李林熙由衷地佩服这一朵警花,反应灵活,思维缜密。“嗯?你刚刚怎么没有试呢?”他问。
“哈哈哈!你要笑死我,李郎!你不会有朝一日让我为了救你去揭皇版吧?”杜小会笑成一团,李林熙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杜小会喘息着说:“女人买衣服必须得当街试的啊?人家都是自个心里有尺码……真是比蛋还笨,嘻嘻!”她仍然忍不住笑。
他们两个回到了车边。
“我们到车里换衣服,女士优先……你帮我在这里看着,别让人偷窥。”杜小会狡黠地说着。
乡下有句话叫,黄鼠狼守鸡,忍不住偷吃。
“你就不担心我偷看呀!”李林熙嘴里说着,还是反过脸来。“你想咋看就咋看。”杜小会羞怯地钻进了车里去,“嘭”地关上门。
李林熙当然没有回过头去偷看,但是他想到了一个馊主意。
不久,杜小会换好衣服出来了,李林熙的眼前一亮。这是一副高贵冷艳的躯体,白皙嫩滑,比例协调,充满着青春和健美的气息。但见双腿颀长,秀峰夺目,被雕琢得活灵活现。
以前,杜小会给他的印象就是威严不可侵犯,现在倒好,来了一个华丽转身,活色生香,形成鲜明的反差。
“这几乎是艺术品!”李林熙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近距离观看过她的躯体,像欣赏一尊雕塑,一时呆住了。
杜小会被他夸赞,不恼反羞,“你这样瞪着人家,难为情。”脸上甜甜的。
“噢……”他回过神了,想到自己的馊主意,暗暗得意,“不难为情,以后想看就可以看到的。”
“咋?我们还没结婚,没有住在一起,你怎么想看就可以看到?”现在的杜小会,心里甜甜的。
她双腿交叉,优雅地站在树荫下。“你应该去跳芭蕾的。”李林熙夸道,“怎么就当了狱警,可惜啦!”
“什么可惜,我是市局全能竞技队的,还获得过冠军杯呢……讨这个老婆,你不亏的。”看来,她已深陷情海了。
李林熙回避了这个尖锐的问题,准备实施他的馊主意,表情严肃地问:“小会,你刚刚在车内换衣服的时候,有没有在后视镜后面按一下呀?”
杜小会有点莫名其妙,道:“我按它干嘛?!”
“遭了!”李林熙着急地拍着大腿。
“咋啦?”杜小会还是不明就里。他这一惊一乍的,有点唬人。
“粗略一看,那是后视镜。其实是行车记录仪,连接着GPS。还有防盗防砸功能的,人一上车,如果没有关闭开关,就触发摄像设备,可以自行启动,自动摄像。你刚刚换衣服的镜头,全部被拍下来了。”李林熙看起来不像开玩笑。
饶是一个警察,见多识广,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见。杜小会惊得口都张圆了,“啊!”她马上联想到后果,“它连接着GPS,后果是不是很严重?会不会扩散?”
“如果是别有用心的人,想看是可以看到的,不过需要用专用设备解密……只有我自己,想看就可以随时欣赏。”李林熙得意地说。
“这样啊!不会泄密就行……别人看到了你老婆没穿衣服,你乐意啊?!你现在就给我上车,演示一遍看看。”杜小会很是紧张。
李林熙一本正经地说:“都说了,要用专用设备**,才能够观看的。”
“现在就解密,我现在就想看,能不能洗掉?”毕竟是警花,杜小会的麻辣变形计开始上演了。
“设备在家里呢。我保证,不会扩散的。”李林熙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那你留着吧!你给我记着,如果泄露出去,我让你人头落地!人家还是第一次被人看呢……这事等会再追究,我们游泳去。”杜小会让李林熙品到麻辣香锅的味道。不过,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
杜小会一入水,时而蝶泳,时而蛙泳,辗转腾挪,真是灵巧已极。李林熙留意到,她那对大球一直随着她的动作而或上下或左右的摇摆,反倒比她矫健灵动的舞姿更加吸引人,暗暗好笑。
她游得最好的是自由泳。
依靠手臂划水,腿部打水产生推动力。
身体平直,腿面在刚刚好露出水面时打水。伸展、抱水,手臂向内,向上划。她的双腿并拢,膝部稍微弯曲,向下打水。头朝左、朝右肩膀出水面转动时呼吸。
节奏连贯。左右腿打水六次,两臂各划水一次、呼吸一次。
竞技队。
杜小会冲他嫣然一笑,松开他的手,在他身前一尺远处尽情的展现泳姿。
李林熙眼睛睁得大大的,稍瞬不瞬的盯着她,欣赏着她动人的泳姿、曼妙的身材、俏媚的神情,自觉已经完全陶醉进去,完完全全的被她吸引住了。
最后,杜小会忽然原地转起圈来,转了差不多有十几圈。李林熙惊道:“啊,别转了,会晕的。”
杜小会咯咯一笑,继续转个不停。李林熙叫道:“哎呀,真会晕的,你不晕我都晕了。”杜小会笑哈哈,忽然地停住,紧跟着又往他怀里扑去。
李林熙哪料到她会玩这一套,根本就没防备,被她扑个正着,不由自主就心猿意马起来。
杜小会扑到他怀里后,面带娇憨秀美的笑容,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也不说话,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意思。
李林熙很想搂住她,废话,人家大美女都主动投怀送抱了,自己干嘛要装正人君子推拒她?谁在这时候推开她谁就是傻蛋。可又不敢,生怕她小瞧了自己。想推开她,又不舍得,只能佯作心安理得的跟她对视。
杜小会启唇笑道:“我晕了。”
李林熙笑道:“我也被你转晕了呢。”她嘻嘻笑道:“我跳得好看吗?”
李林熙发自内心的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游泳姿势,小会,你知道嘛,我佩服死你了,你当得上游泳健将的称号啊。”
杜小会笑道:“没那么夸张吧,我还差得远呢……我有个昵称,叫小鱼儿。”
李林熙说:“假以时日,你。”杜小会被他夸得眼睫毛都笑开了花,道:“你别夸我,再夸我我会骄傲的。”
李林熙看着她,想到这大晚上的,在这宽阔无人的大坝上,自己竟然有幸怀里扑着这样一个时尚漂亮的大美女,这在以前,真是做梦都不敢想呢。唉,这人啊,一旦犯了桃花运,这美女排着队的往上送,想拒绝都拒绝不了。要不说呢,有的时候,当男人也挺难的,尤其是像自己这么优秀的男人,更难!
想到这,他又是得意又是开心,一时间有些激动,忽然什么顾忌都不去想了,张开双臂将怀中佳人搂了个结结实实,暗想,反正这也没人,就更没人认出自己,那还怕什么?既然人家主动投怀送抱,自己也就别假客气啦。
杜小会被他抱住后,憨憨的笑了两声,将两臂从他腋下穿过,也抱住了他。
他深情的望着李林熙,小声道:“我能管你叫哥吗?”
李林熙说:“可以啊,当然可以。”她便甜笑着叫了声哥,李林熙也答应下来。杜小会说:“我从小就想再有个大哥……”李林熙一听傻了,不会吧,这位姐主动投怀送抱,只是想认自己当哥?忙道:“什么,你要认我当哥哥吗?”
她点头道:“是呀。”李林熙啼笑皆非,道:“这……这怎么行?那你别抱着我了。”说完要推开她。
杜小会扑哧笑道:“我的傻哥呀,我说的哥不是兄妹那种哥。”李林熙这才放下心来,抱着她说:“你是说情哥哥情妹妹那种哥?”
她欢喜不已的点头。李林熙暗叹口气,道:“我得跟你说清楚,我比你大好多岁不说,我还已经有对象了,用不了半年一年的就会结婚,你把我当情哥哥,怕是……”
杜小会脸色不变,目光茫然的说:“就算你没对象,我也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你马上是市里的大人物,大领导,我不过是个没出息的跳舞的。你这样的全承阳也只有一个,我这样的一抓一大把。我根本就配不上你。我也没想着要配你。哥,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也不想跟你怎么样,你给我机会让我偷偷的喜欢你就行了,我真的喜欢你,我头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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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熙哭笑不得,道:“你等等,头回见面你就喜欢我?为什么呀?”
她笑道:“你长得好看啊,又有气派,还是大领导的座上宾,你不知道,当时我特崇拜你,真的,然后我就喜欢上你了,呵呵。”
李林熙听得心里那个得意,简直都没法说了,道:“呃……所以上次咱们志愿者活动的时候,你故意找我给你看手机?”杜小会嘻嘻讪笑,道:“哥你真聪明,我就是故意的,我想找机会跟你接近,跟你交朋友。”
李林熙笑道:“看来我挺有魅力嘛。”
杜小会听了就甜甜的笑,满脸爱意的望着他,好像看着自己的准情郎。李林熙收起脸上笑容,道:“可是,咱俩这样下去不会有结果的。”
她撒娇道:“怎么不会有结果?我也不贪心,你能把你百分之一的爱给我就行,实在不行千分之一也可以。只要你对我有一点点感觉,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
李林熙听得感怀不已,叹道:“傻丫头,你这是何苦?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孩子,你会找到全心全意爱你的好男人,不比跟我这样强?”她说:“全心全意爱我又怎样?他也全心全意爱我,可是我不喜欢他呀。我这个人很有原则的,宁缺毋滥,我宁愿给我喜欢的人做小叁儿,我也不跟我不喜欢的人结婚过日子。”
李林熙吃了一惊,斥道:“别胡说!”杜小会撒嗔道:“哥,我没胡说,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我以后也会这样做的。反正我就是喜欢你。你现在能抱着我,说明你也喜欢我。你知道吗,我开心死了。我现在开心死了,幸福得要发疯了。你知道嘛,上次我主动邀请你去看我的比赛节目,当时你没去,晚上我哭了好一阵呢,我以为你看不上我……”
两人正在依偎着说情话,李林熙手机忽然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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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出事了
杜小会就有这种美丽。
“说完了这些,你还会喜欢我吗?”杜小会问,李林熙不好回答,装着心驰神往的样子。
“如果说,游泳是出于喜欢,是天性,那么,跳芭蕾就是我的梦想了。”杜小会望着蓝天上的白云,眼神中充满了遐想。
李林熙看着她,任由她抚摸着自己棱角分明的指节。他说:“芭蕾?那是高大上的艺术,也是艰辛的艺术,听说非常辛苦的。”
“是啊!我们通常只看到台前的美轮美奂,却不知道幕后的辛酸和苦痛。可是,我就喜欢,喜欢到沉迷。”
李林熙怜惜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握住玉葱一样的手指,说:“既然这么喜欢,现在也可以去学呀。”
“现在晚了。记得,在十几岁的时候,培训班的老师说我手臂很长,身段最适合跳舞了……唉,现在都上班了,还是让人惊呆的这种职业,就这条件,也不允许啊!”杜小会无奈地说,“如果有一种艺术形式,既又可以跳芭蕾舞,岂不是更好?还真有,这就是花样游泳,嘿嘿,水上芭蕾。”
李林熙闻言,照样惊呆,“水上芭蕾?你会?”
杜小会自豪地说:“当然会了。我上班以后,利用休息时间,在熊倪游泳学校系统学过的,还参加过省业余队的比赛呢……要不,我现在表演给你看?!”
李林熙惊奇地道:“我只是在电视里看过水上芭蕾的比赛,那些身着鲜艳泳衣的女运动员,宛如凌波仙子,伴随着明快的音乐,时而在水中,时而在水面,翩翩起舞,构成一幅幅美丽的图案、造型……”
杜小会笑嘻嘻地说:“你一个当官的,怎么整得像诗人一样,这样也挺好的……你说得对。这就是被誉为水上芭蕾的花样游泳,也叫做艺术游泳,我特别喜欢,它是一种新兴的、比较独特的体育运动项目。”
杜小会又得意洋洋地道:
“我们在休息日每天锻炼三个小时,在水中做各种优美的游泳动作……花样游泳所用水池的水深是三米。比赛动作从陆地上、也可以水中开始,在水中结束,比赛时间为5分钟。有很多重大比赛的,比如,有奥运会花样游泳赛,世界游泳锦标赛花样游泳赛。”
李林熙问:“它是不是欧洲人发明的?我们中国人可整不出这玩意。还有,它应该是需要音乐和灯光配合的吧?”
杜小会点点头,说:“嘻嘻,还真看不出,你懂得还真不少……花样游泳的确起源于欧洲国家,后来才传入美洲,传到中国的。原先,花样游泳只是表演一些水中动作,并没有什么音乐伴奏的,后来才逐步发展成现今这样子。我们中国也是这些年才开展这项运动,1984年8月在北京举行了首届花样游泳锦标赛。从那一年开始,花样游泳已被奥林匹克运动会列为正式比赛项目。”说着说着,她已按捺不住,跃跃欲试。
李林熙竖着大拇指,夸道:“你真了不起,小鱼儿。我有点好奇,我们男的能不能参加?还有,它是咋评分的?”
他注视着身边的杜小会,她的刘海已经干了,被水面的凉风悠悠地吹动着,披肩的头发也已经停止滴水,胸口的衣服是速干的,秀峰又蓬勃起来,圆润有致。
杜小会没有顾及他的眼神,只醉心于她的愿望,轻轻一笑:“你们男子汉大丈夫可参加不了,哈哈!按照国际游泳联合会规定,花样游泳只限女子参加的,分设单人、双人、团体三项,四到八个人不等,分自选动作和规定动作两部分。评分方法与体操类似,没有太大区别,由裁判按动作造型、动作的衔接、动作的难度系数、音乐配合、服装设计和表演体态等标准评分,说起来,是很复杂的……我忍不住了,这就跳给你看,你就好好欣赏吧!”
说着,她已纵身钻入水里,悄无声息。转瞬间,已经滑到水中央。的确,像一条鱼。
李林熙眼睛睁得大大的,惊异地盯着她,欣赏着游鱼也似的她,那动人的泳姿、俏丽的神情,灵巧的动作和曼妙的身材。虽然没有音乐灯光,已经不自觉地完全被陶醉。她时而出水,时而没入,宛如一个水中仙子,完完全全的把他吸引住了。
杜小会像龙女一样,在水中倒立,原地转起圈来,比电视里的表演更真切,更精彩,转了差不多有好几圈,时而单足,时而双足,俨然玉笋一般。李林熙不知道她是怎样做到的,她的旋转动力怎样把握?她是怎样呼吸的?太匪夷所思。
他惊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小心呛到。”
杜小会停了一会,浮在水里咯咯笑,“这次你看真切了。”说着,又没入水中,继续旋转,转个不停。李林熙叫道:“好了好了,会呛到的,你不晕,我都要眩晕了。”
突然,杜小会的头朝上,像龙女一样冲天而起,复又滑入龙宫。
李林熙哈哈笑着,继而,笑容凝固了。
一分钟,又一分钟……水面归复了平静,连微澜和涟漪也没有,宁静得出奇。一个大活人,被这样活生生地被吞没了。
“不好,出事了!”李林熙急疯了,想也没想,猛吸了一口气,一头扎进水里,朝着她沉没的地方游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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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下三米深的地方,他的脚碰到了她的发丝。李林熙连忙浮出水面,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钻到水里,循着她的所在,寻摸过去。
他在清澈见底的水里,睁开了眼睛,这是从小在江边练就的本事。
李林熙看见她像水藻一样,一动不动,柔柔的,就像一个胎儿,一点声息也没有。他寻着她的嘴部,朝她呼出了口腔里的氧气。然后,抓住她的头发,就往上冒出去。
他把杜小会拉出了水面,长了一口长气,马上去看手边杜小会的反应。只见她樱唇轻启,淌出清清的水来,双目紧闭,一点生命迹象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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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流鼻血
李林熙彻底慌神了,忙把她连拖带拽地扛到岸上。
这回玩大了。
这荒郊野地的,溺死一个人,还是一个未婚女子,一个警花,这也太扯了,怎么说得清,自己身上就是有一万张嘴巴也说不清啊。
根据自己野外求生的训练内容,他首先用手探探她的鼻息,艾玛呀,哪里还有呼吸哦!又试了试她的胸口,好像还有心跳,若有若无的,一摸她的脸颊,冰冰凉凉的,这是真死了吗?还是在死的路上?
“杜小会,你别死啊!千万别死啊!我们都还没结婚,就这么死了,多不值当……喂,杜小会,醒来呀!我喜欢你!刚才没有回答你,是怕你笑话我。”李林熙语无伦次地叫着,马上动手给她做人工呼吸。对着她的嘴巴,呼一口气,吸一口气,又在她丰满的胸口按压着,什么男女之别,早就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忙活了一阵,还是没反应,伸手在她的颈部探了探,感觉到清晰的跳动,我的天,还有希望!
既然有希望,累死也不能放弃。于是,他只得重新开始了新一轮人工呼吸,弄得自己嘴唇发麻,满头滴水,也不知是水滴还是汗液。
正在他低头忙活的时候,倏忽,他无意中抬起头,却看见杜小会圆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艾玛呀!”李林熙一吃惊,吓得呆若木鸡,“噔噔噔”地往后退,真的如木头一般,直直地仰面倒进水库里,饱饱地呛了一口。
“你……你没事啊?!”他手脚并用地爬上来,犹惊魂未定目光被她黏着一般。
“怎么,亲也亲过了,摸也摸过了,享受也享受过了,这就盼着我死,想赖个干干净净啊!?”幸好,他说的是“没事”,如果是讲“没死”,估计得享受一番菩提老祖的拳头了。
李林熙哪里料到她会来这一手,“我……我以为你淹死了,所以,才……”不知这娃是吓懵了,还是嘴笨了,他还是这样说了出来,卧槽!
杜小会一听,冷不丁一脚踢在腰部,痛得他龇牙咧嘴,整个人都瘫软下来。杜小会哪里饶得过他,娇龇一声,两条腿像剪刀一样,把他死死钳住,拖了过来。
这一钳不要紧,李林熙本来如木头一样,还没反应过来,像布娃娃似的,任由她摆布。他发现哪里不对劲,原来嘴巴亲住了她的小腹下面,想挣又挣扎不脱。
可怜的李林熙,长这么大,一辈子也没有这样的经历,吓得睁大了眼睛,欲开腔无奈嘴巴被堵住。
画面感太强烈。
杜小会婴宁一声,不知怎么回事,自个瘫软了。她并没有罢脚,双腿钳住他的后颈,钳得更紧了。
眼下,这杜小会,身体只穿着这件薄薄的泳衣,其它遮不住的部位全部无遮无挡地露在外面,但见酥胸丰腴婴儿肥,玉腿长直如触须,雪白如凝脂的肌肤焕发出青春的活力,这般诱人。别说是他,换成任何一个男人是这样,都会惊呆,不自觉地流鼻血。
李林熙只觉得上颚有一股甜甜的东西流下来,用手一摸,乖乖,满手都是殷红殷红的鼻血。
杜小会也感觉到哪里不大对,低头一看,不知哪儿弄破了。饶是警花坚如磐石,也晕乎过去,全身泄了力。
李林熙但觉后颈一松,好不容易逃脱出来,蹑手蹑脚地走了两步,蹒跚如帝企鹅,走下防波堤。他蹲下身躯,就着清凌凌的湖水,洗去鼻血。鼻子一遇到冰凉的湖水,很快就不流血了。
他站起身,两步踱到杜小会身边,挨着她坐下来。看她睡着了,担心堤坝上的石头摁到她的后脑,怜惜地把她的头轻轻抱起,枕在自己雄壮的胳膊上。
谁知道这一搬动,把她弄醒了。杜小会娇羞地侧过身来,紧紧地把他抱住,情不自禁地往他的怀里扑,把脸埋在他的前胸,不敢再看他,心满又意足。
李林熙哪料到她会来这一套,想躲也晚了,根本就没防备,被她扑个正着,索性放弃抵抗,轻轻搂着她,卧看黄昏懒洋洋的夕阳,不由自主地放出心里的猿和马,任由它们在火烧云里天马行空地狂奔起来。
此刻,世界无比安静,似乎可以听得到彩云在天际的律动,听得到太阳沉下去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
很久很久以后,杜小会偎在他的胸口,幽幽地说:“刚刚发生的,我想……再来一遍。”
李林熙半眯着眼睛,问:“刚刚的什么?”
突然,警花凌厉地一个翻身,跨坐到他的身上,她睁着大眼睛,用右手叉着他的下巴,“怎么,这么快就想抵赖?想来个翻脸不承认?!”
李林熙再次惊呆,“抵赖什么?我没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看到李林熙惊呆的表情,杜小会非常满意,喜滋滋地笑着,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身下,打趣他道:“那你有必要这样吗?我身上你哪儿没看过,不是抵赖是什么?!”
“你说的,具体指哪些?”话才说完,他又后悔不迭,这笨嘴,今天咋滴啦,老是跑偏,好似什么罄竹难书似的。
“水里的,岸上的,上面的,下面的,能不能统统再来一遍。”
警花的话一说完,李林熙差点没再次喷出一口老血。
杜小会觉得,自己好像坐在石头上,总有地方不对劲,下意识地用手一摸,脸色红彤彤的,“坏蛋!”
杜小会再次扑到他怀里后,面带娇憨的笑容,红艳艳如桃花,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也不再说话,李林熙懵了,把手搭在她的细腰间,不晓得她的心理活动,不晓得她是什么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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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小会启唇轻轻道:“我晕了。”
李林熙很想搂住她,正在犹豫着。人家大美女都主动投怀送抱了,自个该做的都已经做过了,干嘛还要装什么狗屁的正人君子?再说了,任谁在这时候推开她谁都不正常。
可是,他又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某处冒犯了她,让她小瞧了自己。想推开她嘛,却又不舍得,只能尴尬地、极不自然地、佯作心安理得的保持着僵硬的姿势,用眼睛跟她对视。
杜小会被盯得不好意思了,低下头来,嘻嘻笑道:“我好看吗?”
李林熙发自内心的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游泳姿势,小会,你知道嘛,我佩服死你了。”
杜小会轻笑道:“滚你的蛋!我是问你,我、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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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小鱼儿
17.《小鱼儿》
李林熙也骗不了自己,能够抽空与她到这边来,不单单是游山玩水,多半是出于内心的欢喜。他由衷地说:“好看,好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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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小会像喝了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伏下身子,忘情地亲起他来。李林熙被她这一番撩拨,早就按捺不住,抱紧了她,险些烽火燎原。
一阵柔情蜜意过后,杜小会与他的脸颊紧挨着,眼睫毛都笑开了花,轻言细语地说:“你真的喜欢我吗?我要你把亲我的时候说的话,再说一遍。”
李林熙看着她,想到在这宽阔无人的大坝上,清风徐来,风景宜人,自己竟然有幸,怀里扑着这样一个漂亮灵巧的大美女,不用想繁琐事,这是多好的景致和福分哦。
难怪有人说,这人啊,一旦交了桃花运,可了不得,这美女排着队的往上送,想拒绝都拒绝不了。要不说呢,有的时候,当男人也挺难的,尤其是像自己这样优秀的男人。
“说什么说。怪难为情嘀。”
李林熙回吻着她的脸颊,又是得意又是开心,不免有些激动,“那是在做人工呼吸,不是亲,人家都急坏了,你却以为我是乘人之危的登徒子?!坏东西啊你。”忽然,他什么顾忌都不去想了,张开双臂将怀中佳人搂了个结结实实。
他暗想,反正这也没人,青山绿水间,更没人会认出自己,那还怕什么?既然人家主动投怀送抱,自己也就别假惺惺地客气啦。
“人家就是喜欢听嘛!”杜小会被他抱住后,憨憨的笑了两声,将两臂从他腋下穿过去,也抱住了他,满足地依偎着。
“真是坏家伙,我一番好心,还以为你溺水了呢!”李林熙用指尖搔着她的脊背。
杜小会像温顺的猫咪,在他的怀里撒娇,:“我在练憋气呢,每次游泳都要练习的……嘻嘻,我还有个外号,你知道吗?”
李林熙把她扳过来,看着她圆润的脸,问:“什么外号?我猜猜,没心没肺?”
她俏脸一仰,有一对漂亮的酒涡,自然增色不少。她答道:“难听。小鱼儿呗!”
她尖尖的下巴很好看。
李林熙看了看水面,回想着她如鱼得水的样儿,嘴里却不以为然地说:“为什么叫小鱼儿?有这么肥美的小鱼儿吗?”他又在她的咯吱窝搔了一下,杜小会在他的熊抱里笑作一团。
人要真是可以没心没肺就好了。“因为,小鱼儿喜欢游泳啊!因为,小鱼儿的记忆只有几秒钟,不快乐的事情很快就忘记了,整天都可以做无忧无虑的乐天派,无忧无虑的游泳嬉戏,多好啊!”她甜甜地笑着。可是,她的笑容也就是在这儿绽放。大多数时间,她必须做到不苟言笑,甚至是庄重,威严。由于她工作环境的特殊性,她像是被禁锢的一朵花儿,高墙红花,与小鱼儿毫不搭界。
这是无奈的存在。理想与现实,总是有距离的。
“哥,”她叫了声哥,李林熙想也没想,随口答应下来。杜小会说:“我喜欢你!我从小就想再有个宠着我、呵护我的大哥哥……”
等李林熙明白她的话中真意,他觉得有点不对劲,就有点傻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不会吧,这位姐主动投怀送抱,只是想认自己当哥哥?忙道:“什么,你要认我当哥哥吗?”他急着想确认一下。
杜小会很认真地点头道:“是呀。”
李林熙啼笑皆非,道:“这……这怎么行?你快别抱着我了,不然就乱了。”说完,他松开手,要推开她。
杜小会不依不饶,哪肯放手,扑哧一声笑道:“看你,我的傻哥呀,我说的哥不是兄妹那种哥。”
李林熙见推不开,复又抱着她说:“你是说爱情中的情哥哥情妹妹那种哥?”这是小姑娘对爱情的憧憬啊。
杜小会欢喜不已的点头。
李林熙暗叹口气,不如把话挑明了,道:“我得跟你说清楚,我比你大好几岁不说,我们的职业不同,也不能在一起。并且,我已经有对象了,你知道吗?相信你也知道。我们用不了半年就会结婚,你把我当情哥哥,怕是……”李林熙非常诚恳地说着。
至于,他不想在男女情事上费神费事的真意、至于他的结婚对象是谁,这些就不好明说了。
杜小会依然是一脸向往,目光却有点黯然地说:“我知道呢!当初,我们俩见第一面,你不是就身边带着一个女军官的嘛!就算你没对象,我也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你马上是市里的大人物,大领导,我们的身份太悬殊了。我不过是个没出息的狱警,整天拎着钥匙圈跟犯人打交道……唉。像你这样的钻石王老五,全承阳也只有一个,而我这样的一抓一大把。就我见过的,除了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军官,还有小公主,甚至何芳,陈小娟……围在你身边的女孩子不少吧,该有多少人奋不顾身地往你身上扑啊!而我呢,看来要孤独终老了,我有自知之明,自己根本就配不上你。今天之前,我也没想着要配上你,心里想想也就算啦……哥。我跟你说实话吧,我能接触的男性不多,从来没有想过在那些环境里,安放自己的爱情。你是天上云,我能够像这样,短暂地拥有,就已经很幸福了。我也不想跟你怎么样,什么结婚生孩子啥的,太遥远了,太不真切了……你给我机会让我偷偷的喜欢你就行了,我就已经很安心……真的,我喜欢你,我头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
李林熙听着她的独白,有些感慨,也有些哭笑不得,道:“你等等,头回见面你就喜欢我?逗我玩儿呢?为什么呀?”
杜小会笑道:“你长得好看啊,又有气派,还是大领导的座上宾……我跟着师傅,见了很多大领导,你跟他们不一样,没把欲望写在脸上,而你,是把才情写在眼里……你不知道,当时我特崇拜你,真的,然后我就喜欢上你了,认定你了。”
李林熙第一次看到,杜小会跟自己敞开的心扉。他听着,有些震动,还有,心里那个得意,简直都没法说了。
此情不可描述,他唯有真诚相待,轻轻地在她耳边道:“呃……你能够做一条无忧无虑的小鱼儿,多好啊……难怪,上次,你故意找我给你看手机?”杜小会的表情是真切的,她闪过一丝落寞,嘻嘻讪笑,道:“哥,你真聪明,也很细心,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想走近你,实在按捺不住的时候,才找机会跟你接近,希望走进你心里,哪怕,是几分钟,我也认了。”
李林熙苦笑道:“何必嘛!这样会增添很多烦恼的……哈哈,看来我挺有魅力嘛。”他想转移话题。
杜小会只在乎他的笑声,听了就甜甜的笑,“所以,我喜欢做一条快乐的小鱼儿啊!”她满脸爱恋地望着他,多希望这就是长情的情郎啊!可是,那是不可能的。她相信自己的判断力。
李林熙似乎读懂了她的心思,收起脸上的笑容,说:“这样下去,我们俩会很累,会背负很多东西……你说得对,咱俩不会有结果的。”
她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结果,撒娇道:“这不就是结果吗?”她有小姑娘的任性,“哪怕昙花一现,终究是异样的美丽。怎么不会有结果呢?我也不贪心,不奢望长情!”
你能把你百分之一的爱给我就行,实在不行千分之一也可以。只要你对我有一点点感觉,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
李林熙摇了摇头,感怀不已,叹道:“傻丫头,你这是何苦?世上的路千万条,何必要走这一条?!”
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孩子,你会找到全心全意爱你的好男人的。
她说:“就算他们会全心全意爱我又怎样?他的pH值不对路,明白吗,可是我不喜欢他呀。一直以来,我是很有原则的,宁缺毋滥,这就是所谓的不忘初心吧?我无怨无悔。”
这就是书里写的真爱?我宁愿给我喜欢的人做小叁儿,我也不跟我不喜欢的人结婚过日子。
李林熙吃了一惊。
他厉声道:“你别胡说!”继而,怜惜地摸着她的头,为难地说:“我怕耽误你,更怕害了你。”
杜小会撒娇而任性地说:“哥,我没胡说,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信不信,我以后也会这样做……我们去水里吧?”说着,她坚定地站起身,走到了水边,仿佛,这儿才是她的故乡,她的归宿。
临下水的时候,小鱼儿冲他回头,浅浅地一笑。无限深情,如吹过水面的凉风,习习而来。
温柔了人心,妩媚了流年。
小鱼儿轻轻一跃,没入了水里。李林熙不容多想,亦鱼贯而入。
她在前方,奋力潜泳着。李林熙不敢怠慢,紧紧跟随。
突然,小鱼儿灵巧地回过身形,死死抱住了他。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候,她吻住了他。
世界凝固了。时间停止了。一团火在深水里燃烧起来,他们俩就是两条鱼,他们的手,就像四条触须,滑过彼此的胸腹,进而游进闪闪发光的童话世界。
三米,五米……他们俩不自觉地在深不见底的水库中央,慢慢往下沉。杜小会在忘情拥吻的时候,朝着李林熙的口腔里,呼出了那最后一口气。
最后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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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动人心魄
这就是传说中的相濡以沫吗?
不好,她会沉没的!自己也会。
靠着这最后一口氧气,拉回了李林熙的意识,电光火石般。这小鱼儿,她想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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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求生的本能,他用最后的力气,用手腕缠紧杜小会的手腕,不顾一切地,奋力往上游去!
“噢!”出得水面,呼吸到空气,两人发出了畅快淋漓的喉音。
重新听到鸟鸣,看到夕阳,他们从憋闷的水底,回到了充满勃勃生机的世界,“哈哈,哈哈哈”地狂笑着。
太阳即将下山,游泳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这儿,是南山的天然游泳池,男男女女接踵而来,有骑着摩托车、有开小车、有带小孩的。李林熙和小鱼儿陡然一冒头,把正在旁边嬉戏的一对情侣吓得三魂不见七魄,“这是什么水怪!?”“也没见有人下水啊!?”他们逃得命都不要。
及至听到他们俩桀桀的笑声,才敢相信,这是人类。
“好险?!”李林熙犹心有余悸。
他们用力划掌,并肩而游,尽情享受生命的欢乐。
“哈哈,有没有感受到爱情之美?”杜小会纵情地大笑着,毫无顾忌地,荡人心魄。
最动人的爱情,往往是在生死边缘开出的最绚丽夺目的花朵。
只有在这时候,才能真切地理解那些人为什么义无反顾地殉情,比如梁山伯与祝英台。
如果我们刚刚就此死去,看着两具冰凉的、僵硬的尸首,他们会不会以为我们也是殉情者呢。
一念及此,李林熙犹心惊胆寒。
两人正在依偎着说情话,李林熙手机忽然响了。
李林熙忙道:“先别出声。”杜小会高兴得答应了,埋头在他肩上,再也不出声。
李林熙掏出手机一看,是老哥哥秦秀打来的,微微纳闷,接听了说道:“哥,怎么了?”秦秀笑道:“老弟呀,有人给那个小子说情来了。”他听到王珏的声音。
李林熙奇道:“谁?”秦秀道:“谢红专。为了伍小元。我不经你同意,哪能答应他,他就一个劲的央求我。我看他年纪不小了,一个劲的说好话,也实在不忍心,就给你打个电话问一声?”李林熙道:“我正好有事要嘱咐他呢。”
秦秀笑道:“好嘞。”说着就把电话挂了。
李林熙把手机拿在手中,哼道:“真是不开眼,连你都敢惹,这是他自找的。”李林熙听了呵呵一笑,道:“小会,我就喜欢你这一点,没有拿着我的名头在外吹嘘,借机抬高你自己。哪怕当时问你,你也给我隐瞒了身份。你年纪轻轻,能这么稳重成熟,我很喜欢。”
杜小会呵呵笑道:“我好歹也是市公安局的竞技队队长呢,虽然比不了你,但大小也是个官儿,知道当官要低调的道理。整天咋咋呼呼、自以为是的人,多半没有什么大出息。”
李林熙点点头,道:“过会儿给我打电话的话,我会跟他提你的事。如果真把你给开除了,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杜小会幽幽的说:“为了你被开除,我一点都不后悔。”
李林熙闻言有些小感动,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杜小会勇敢的跟他对视。李林熙忽然有些隐忍不住,凑嘴过去吻在了她的额头上面。杜小会大羞,立时闭紧眸子。李林熙吻了一下就放开了她,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杜小会睁开秀气的眸子,情意绵绵的叫了声:“哥……”她的叫声里带着颤音,李林熙听来心头一热,忍不住又想吻过去,就在此时,手机响起来,低头看时,是个陌生座机号,拍拍后背示意她注意别开口,这才接听。
“是李林熙吗?”彼端传来一个略显沧桑的男子声音,话语声有些软弱讨好的味道在里面。
李林熙装糊涂道:“是我啊,您是?”
杜小会听到这里,忍不住就要笑出来,忙以手掩口。
以退为进。
第二天,召开了书记办公会。
陈小娟“有效率有成果的会议”走访。杜小鹏的主题是,协调城乡关系的最佳选择是文旅小镇。
答辩和讨论。
乡村有吸引力,城市也有吸引力,为什么不去设法同时满足人们这两个愿望呢?就是为了满足这两个愿望,结果才出现这个问题。这在最初是没有预料的,出现了才知道,你买车我也买车,车把街道全占了,人们突然发现城里没法走路,没有步行的空间了。
产业也跟着向乡村转移,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想了,但经济上不成立啊。你想建工厂,得有人投啊。
如果不是建工厂,而是做有比较优势的现代农业、旅游度假产业呢?
这就是我们刚才说的,必须有产业才能综合,才能做小镇,而我们质疑乡村除了旅游,没有其它适宜的产业,这里只能发展旅游产业,而且在这儿上班的人,也就近住在这儿,就不会有问题了。
不能只解决工作,城市还要适合人们生活,特别要有足够的步行道、绿地、公园,还有各种文化娱乐设施等等,有各种公共活动空间。
关于城乡关系、空间格局,或者人类的聚居方式,会受到信息化的影响吗?或者说,因为有了互联网,人们不一定非要赶到城里上班,工作方式变了,居住方式也产生变化?
促进聚居而不是散居,倒是出人意料!不过,更准确的说法或许是:互联网促成了分化——既有人口的聚集,又有分散。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各种相同诉求的人群的聚集,正好对应互联网上的“群”和“部落”,为形成各种“特色小镇”打下人文基础,因为“特色小镇”其实就是具有某种共性的人或产业的聚集区。
“全域旅游”推动城乡一体化。开发建设“田园综合体”,在区域、区位和资源条件方面,有哪些要求?
我们的要求有三条:第一,市场好;第二,环境好;第三,政策好。
市场好,就是在区域和区位方面有足够的客源市场。环境好,就是有比较优质的人文资源、生态资源、旅游资源和农业资源。政府好,是指当地政府有开发运营“田园综合体”的主观意愿,愿意做这种费力费时但是可持续的项目,在规划、基础设施等方面能给予必要的支持。
“市场好”是指离大城市近吗?
我们做的是“文化消费”类型的旅游度假项目,其中的产品都是针对较高层级的城市消费需求。大城市人口基数大,市场潜力大,消费层级高,有更多旅游和文化消费需求。所以,满足环境好、政策好两个条件,又离大城市近的乡村地区,肯定是最好的选择。
也不一定离大城市很近,太近的话,项目的土地成本就高,还有被拆迁的风险。
关键是产业,要看那个地方能不能有人把产业做起来。
特色小镇对发展全域旅游发挥作用很大。首先,我们说特色小镇必须基于产业,产业的选择不多,最适合特色小镇的产业是旅游业。第二,全域旅游要全时空、全方位,这恰恰就是一个小镇应有的属性,小镇就是一个综合的人居环境,是人们居住、生产、交换、娱乐和繁衍生息的地方。其中,旅游业可以而且很适合作为这个社会全面发展的基础。所以,特色小镇非常符合全域旅游的目标和要求。
有的楼盘也起名叫“XX小镇”,但它不构成完整的产业生态,也很难对周边的经济社会发展发挥辐射带动作用。
“田园综合体”能促进传统村落以及乡土文化的保护与传承。
传统村落保护工作难度很大,需要很多财力物力的投入,而且是持续的投入。有的传统村落会得到政府的修缮资金,但如果缺乏后续的维护经费还是无法保护。所以,很多传村落就发展旅游,试图以此来解决资金的持续性问题。建设“田园综合体”,则从更广泛的空间范围和更多的财力方面,解决保护方式和资金来源问题。
固有的一些传统民居,是“田园综合体”本应具有的特色和亮点。“田园综合体”是发展乡村和建设乡村的一种模式,其他人即便不叫“田园综合体”这种名称,也会有类似“田园综合体”的发展模式——它以文化旅游为主业,联结城乡,促进了城乡合作与城乡一体化。所以,“田园综合体”也是发展全域旅游的最好载体。
“全域旅游”强调“全域”,是指旅游行为“充满”某个“区域”,问题是这个“区域”的空间范围有多大?我认为,“全域旅游”的空间范围至少应该是一个行政村,或整个乡镇、整个县、整个地级市。可以是某个独立行政区,但更多的可能是“跨行政区”——根据特定的自然资源、人文资源(地脉、文脉)来划定。
如果空间范围小于一个行政村,那它可能只是一个旅游项目。一个旅游项目本身的“全域”性是理所当然的,也就没必要强调它的“全域”。游遍整个海淀或整个北京城,可以叫全域旅游,游遍整个颐和园则和“全域旅游”概念无关。
全域旅游应该基于“全域城乡规划设计”,兼顾城、乡,把城镇与乡村当作统一的整体,首先对“点”(包括景点、景区、社区)进行创意美化,再用景观通道——也就是旅游“线”路(包括水陆交通),把所有的“点”做有机的、巧妙的联结组合,并以优质服务和规范化管理进行全“面”的统筹。全域旅游,就是要让游客随时随地感受到审美的愉悦——无论是区域内的“城镇”还是“乡村”,也无论在“景区”还是“社区”!
做人不必太精明,太会算计的人,往往会失去很多东西。(未完待续)
第175章 遂了心愿
上午的投票结果,陈小娟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按照事先设定的规则,有竞争意向、提交了方案的四个人,每人四票,李林熙的手里,只有关键的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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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之前的陈述、答辩和讨论,陈小娟的“田园综合体”方案,获得了压倒性的多数票,李林熙那关键的一票,成了废票。
这样也好,事实胜于雄辩,陈小娟成为这次提振经济、深化改革的主管领导。
“恭喜陈副书记,你的担子重了。在座的各位,还是那句话,以结果为导向,各位要做好自己的工作,拧成一股绳,再接再厉,朝着同一个工作目标,争取取得更好的工作成绩。”
最后,李林熙作了总结性发言。
这不是选出坐轿子的,还安排好了抬轿子的嘛!
花花轿子众人抬。算你狠。
没办法,大家只有遵循体制内的游戏规则。输了的心服口服,赢了的戒骄戒躁。
临出门的时候,陈小娟走在最后。她心知肚明,今天取得的这个胜利结果,是谁的功劳、该搭帮谁。假如连这个本事也没有,她也不该在体制内混了……如果,昨天不是李林熙事先一直在出主意,拿方案,定规则,自己可能是屁也捞不着。这次遂了大家的心愿,她最后那一瞥,虽然不言不语,却意味深长,几乎连以身相许的意思都有。
第二天一大早,陈副书记就布置有针对性的摸底走访。
因为只有伍小元、杜小鹏和李林熙有车,于是就安排成三个组:伍小元与萧志祥一组,走南线,杜小鹏与何芳走西线,她邀请李书记,与自己走半径最大、路程最远的北线。
东边的大江,依然向北去。
“老人家,请问您桃源村村部在哪里?”
“喔,那车就要调头往回开,看到前面有座小学就是,村部就在里面!”
“这里插田的人多,我们就在这里了解情况!”
首先,根据陈小娟的安排,是与村民邓冬英、养殖户陈桂林座谈。
距离承阳市区逾60多公里的桃源村,位于县交界处,四周被高大的天光山系阻隔,是真正的“世外桃源”,今年75岁的组村民邓冬英老人,绝对没有想到,家里会来了两个这么大的“高官”。
“老人家,辛苦了。今年是脱贫攻坚关键一年,在今年的5月5日,市里又召开动员大会。基层组织的战斗堡垒作风发挥怎样?驻村帮扶队作风建设怎样?贫困群众勤劳致富情况怎样?这是我们需要了解的主要问题。”李林熙紧紧地握着村民的手,态度很是恳切。
老人端上来的凉茶杯,是脱了漆的搪瓷缸子,看上去很旧了,还有黑色的烟熏火燎的痕迹。有点小洁癖的李林熙,仿佛熟视无睹,双手接了过来,看也没看,就咕嘟咕嘟喝完了,仿佛这凉茶比车里的纯净水好喝一万倍。
陈小娟看在眼里,打心眼里佩服。
这才是我们体制的希望啊,这是神吗?!
他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起点和作风不知道比自个要高多少个级别。昨天不着痕迹、不动声色,就完成了大布局,简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关键的关键,他人品好,又太帅。那晚,在迎宾馆,小婵跟她说了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真让陈小娟匪夷所思……
陈小娟又在背后深情地望了望他。这一切,当然李林熙看不到,也不知道。
“嗯……你们这些大干部,不嫌弃我们这些泥腿子、困难户,是好干部啊,我们感激不尽呀!”
他们将花一整天时间,采取不发通知、不打招呼、不听汇报、不用陪同接待、直奔基层、直插现场等“四不两直”方式,直赴桃源村、合江村和江山村等三个行政村,走访贫困户调研督查脱贫攻坚工作,最关键的、是论证和落实农村改革方案。
“晏玉平,李书记来看你了!”
“感谢书记,感谢各级领导对我们家的关心。”作为脱贫攻坚工作常态化督查点,陈小娟多次进村入户进行过调研督查,曾于多次看望过晏玉平。
他们一起看望贫困户晏玉平并询问其生产生活情况。晏玉平家的老伴龙桂凤患有严重的哮喘、支气管炎,不能干重活,家有个未成年的孩子,负担重。
“玉平,今年家里经济发展情况怎样?”
“向书记和副书记汇报,感谢您的关心,这两年,副书记来后,政府为我申请了无息贷款5万元。我己开支4万元,买了6头牛,牛生了头牛崽,共有8头了。”
“这是大好事、大喜事啊,这些牛又可犁田挣钱,卖出去也可挣钱。”李林熙听后高兴的说道。
“平时干些什么?”
“平时照顾老伴养牛,村合作社要人帮忙,还可以打些短工,按天结算!”
“这样就可更好地发家致富!”
“目前,我们家的俩个女儿已长大,在外打工,家里的开支就是婆娘买药吃和小儿子读书,感谢党的好政策,我们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接着,到江山村与村民座谈。
在暗访过程中,看到桃源组邹晚英家8岁的孩子智力低下、生活不能自理,他们叮嘱她:
“孩子也是一条生命。既然生下来,一定要将孩子照顾好!”
在江山村,了解到8组的吴成员、4组的颜建国家庭,均因有家人患重病致贫,还给他们送去了慰问物资,并鼓励他们要坚定信心、克服困难,照顾好家人,相信有党的关心、有自己的辛勤努力,日子会越过越红火,会与全国人民一道脱贫奔小康。
“我们不但自己富,还要带领大家富!”
最后,他们察看养殖产业情况。
“书记,我认识您!您经常上电视……陈副书记,您去年还看过我的养殖项目!”
在桃源组邓冬英家里座谈时,恰好从此路过的55岁养殖大户陈桂林停下车来向书记报告一年来养殖进展情况。
陈桂林是桃源4组村民,曾外出学习过养殖技术,前些年因洪水将其养殖场所冲毁负了点债,但他仍不气馁、毅然投资80多万元,高标准建设75亩养殖水面,主要养殖甲鱼、泥鳅、青蛙等,现在旱涝不怕,去年就实现了增收。
来到其养殖基地,只见满池的甲鱼在游动,满田的青蛙躲在草丛中休息。
“书记,这一亩田里有0多万只小青蛙,长大可成活5万只!”
“目前市场价格多少?”
“不太稳定,目前每斤1元!”
“这就有点挣头,你有头脑、有技术、要成为村里的技术带头人,我们不但自己要富,还要带领大家富!”
他们还察看了种植基地的情况。
“书记,向您汇报,这里是脱贫攻坚新后盾单位承阳监狱资助的新种植基地!”
闻讯而来的乡村两级干部,在回村部途中突然将车停下。
“我们下车看看!”
来到桃源8组地界,只见一片水田里芋头长势喜人。“我们采取00元一亩流转了农田50亩,由原村支书牵头,平时农忙时雇请村民帮忙,长大后的芋头全部销售给承阳监狱。”
“这是无公害产品,将来我们也可帮助销售。”
“这种帮扶方式真好,老百姓能在家门口就业,村集体收入也有了源头活水!”他们不由赞道。
江山村,位于方头山省级森林公园境内,山青水秀,风景迷人,目前正在打造“神农谷”,通过大力发展旅游业,实现村民家门口就业、家门口致富。
“我们一定要打赢扶贫攻坚这一仗!”
李林熙来到村部,只见专栏里制作着学习宣传党的文件精神和脱贫攻坚的大量内容,一楼空房里有10多位老年妇女在选分采摘的藤茶。这里也是帮扶工作队的驻地。
他们一路走过去,认真察看驻村干部的休息间、厨房、洗澡间等情况,“书记,我们真正是全天候驻村帮扶!”
接下来,是察看工作和生活情况。
“产业发展方面,我们成立了经济林木种植合作社,大力发展蔬菜水果产业,将带动更多人就业增收;基础设施方面、我们将硬化通村通组公路,方便农产品外运,帮助村民直接增收……”198年出生的陈建坤,去年在村换届选举中特意从外地赶回来,本拟投选别人却被村民选为村支书,他对村里发展如数家珍,娓娓道来。
“李书记,我们5月0日与村里进行了对接,今天正式报到后就驻下来,请您相信,我们将坚决响应市委市政府号召、坚决贯彻落实上级扶贫政策、坚决服从乡村两级的安排,一定会将村里的脱贫攻坚任务完成好!”承阳监狱驻村工作队队长章南阳表示。
“前段时间,大家很动脑筋,想干事、干成了事,脱贫攻坚工作成效明显。我们要发挥村民的内生动力,多发挥致富带头人的作用,因地制宜,加强基础设施建设,大力发展产业;驻村工作队要出人出钱出力,多出点子,脚踏实地、俯下身子、撸起袖子加油干,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要打赢脱贫攻坚这一仗!”
午饭就是跟章阳一起吃的,没有打扰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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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痛点
下午,在一直没有走出合并阴影、基层党组织软弱涣散的合江村,李林熙强调:
“打铁还需自身硬。脱贫攻坚工作,要发挥村级班子建设的堡垒作用、发挥党员的先锋作用,成为主心骨、增强战斗力,大力发展村级集体经济、努力建设美丽乡村、淳化乡风民风、搞好乡村美化,争做全域旅游示范村,成为旅游目的地,请相信,美丽乡村正在向你们招手!”
“贫困落后不光荣!我们村部将以您此次暗访督查为契机,加强组织领导、加大工作力度,切实加强全村各级党组织建设,既抓好村民脱贫工作,又要防止脱贫返贫工作!”村委书记胡志雪坚定地表态。
“动员千遍,不如问责一次,要发挥好问责利剑作用!”
一天的密集走访后,当晚,他们回到乡政府,召开了脱贫攻坚、改革调研座谈会,当面了解情况、查找问题,研究对策。
至去年年底,全乡的所有贫困村,虽然退出了省级贫困村,完成了194个贫困人口脱贫,但在去年全省二类县市区考核排名靠后,并在去年1月9日,曾经被市政府约谈。
“惭愧啊!我们去年也做了一些工作,但在全省的考核排名靠后,我们不说客观原因,今年多做主观努力,努力打赢打好脱贫攻坚战,全年实现贫困村全部退出、脱贫人口达670人,在年度考核进入全省二类县市区前0名,力争进入前18名。”伍小元在座谈会上表态。
“当前脱贫攻坚到了背水一战的关键时期,只许胜不许败,必须要振奋精神、提振士气,高质高效按期完成目标任务。”李林熙强调,“动员千遍,不如问责一次!我们要发挥问责利剑作用,采取五查十看、四不两直、一月一通报等形式,强化督查问责,对脱贫攻坚不力的党员干部,坚持约谈一批、调整一批、通报一批,对扶贫领域腐败和作风问题实行‘零容忍’,形成风清气正的脱贫攻坚政治生态,向组织和人民交上一份脱贫攻坚的满意答卷。”书记的话掷地有声。
大家面面相觑,几乎可以看到今后更苦逼的工作和生活。
李林熙并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
做过工作的人都知道,事后的总结,与前期的走访同样重要。
光说不练假把式。
他喝了一口茶,继续发言。
我们下去工作,要带上一颗心。比如,在走访贫困户晏玉平的时候,他说了一个新情况:书记,我自己三个孩子都已长这么大,生活还过得去,自己也在努力挣钱,没有什么劳你费心的。就是我们组上秦天华一家,很是困难。
秦天华本人残疾,50多岁,前几年才组合了一个家庭,夫妻俩带俩孩子多年来一直住在别人家的房子里,现在不能住了想自己盖房,可手里只有一万多元,我们想帮衬他们家几个钱盖点房子,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还差不少,看政府能不能帮帮忙。
多么有觉悟的群众啊!这是一个情况。
还有,我们在走访中,还有一个令人难忘的家庭。在高高的草虎山上,住着80岁老汉陈德才和他的侄儿媳程良梅。陈德才一生无儿无女,老伴死后,侄儿陈克友便把叔叔接过来赡养。这几年,陈克友在外打工,一双儿女已经长大,便在城市里买了房。可叔叔的养老问题让陈克友犯了难。到城区生活嘛,叔叔不习惯;在农村生活,又没人照顾;送到福利院,老人又不肯。怎么办?
思前想后,陈克友决定让妻子辞去了一年几万元收入的工作,回到山里照顾老人。当我对程良梅一家的举动表示赞扬和敬佩时,程良梅笑着说,大养小,小送老,这都是应该的事。
“我们有这样的好群众,也是社会之幸啊,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观察到,有没有一些触动。家庭责任的背后,是社会责任。”
而我们的福利院,是全县的模范。走进去,有绿树花草点缀,有文体娱乐设施,院民厨房、寝室都非常干净,每个星期伙食安排有酒有肉。我就揣摩着院里资金每年应该有些缺口,便问过院长王成海,有什么需要帮助。谁料王成海说出的话,同样令人非常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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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最近,我想做一些尺把见方的水泥板,院民们去世以后,每人坟前立一块当个碑、刻上名字,对我们来说是个念想,一旦有他们的后人想去烧张纸,也是个点儿。这事不落实,在心里是个疙瘩;落实吧,又怕触犯点啥,书记你看行不行。
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
这些质朴的老百姓,让我想起托马斯·哈代的一句话,金钱比起一分纯洁的良心来,又算什么呢?
我还有一个触动。钱少事杂多受气,我们的村里干部不容易呀!”
他说:
在这一次走访过程中,我同合江村村干部开玩笑说,对你们,我们不说也不是,说也不是。不说,总感觉工作离要求还有差距;说着吧,你们也真不容易。这真是不打不解气,打着又心痛。
李林熙说到了痛点。
之所以说不忍心过多批评,主要是村干部的工作环境和待遇确实一般。比如在薪酬上,虽然这几年我们尽力提高了不少,但毕竟财力有限、基础较差,实际情况依然说不上好。
以合江村为例,村党支部书记、村主任、村会计、村治保主任,4个人一年工资加起来只有.万元。按照现在外出打工的普遍行情,这基本上只是一个人的打工收入。而村干部在工作上所面临的现状是,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所有工作最终都要落到村里。掰指头算算,他们承担上面对口下来的主要任务达0多项,每年对上对下处理大大小小的事应该过千件。
农村有句俗话,米面的夫妻,没有物质基础做保证,村干部的家属也是怨声不断。出门在外工作压力大,回到家里唠叨声音大,里外受气作难,常常使村干部生活得十分辛苦。靠一种信念工作,对一些人、在某一个阶段来说不是不行,但要长时间坚持,就不是一件容易事。
现在的村干部,普遍是村里的能人,能站出来把担子搁到自己肩上,已经很不容易了。吵狠了,人跑了,不干了,重新去选干部,也很不好选。是吧?
这就要求我们多做工作,多帮忙,多沟通。否则,一切喊口号,都是隔着鞋子抓痒。
触动,缘于一些见证。
走一走,转一转,矛盾化解一大半。
在合江村调研,我最大的一个感受就是,当基层干部,不能嘴勤屁股懒,要经常到群众家里去看、去听、去问、去说。走一走,转一转,很多矛盾就成不了矛盾,即使真有问题也能得到很好的化解。
比如,我在走访群众时,村民周光林说,他们组的会计现在没当了在外打工,但前几年退耕还林补贴有三年没给群众兑现,问明了情况,我请村里一个星期之内先垫钱把群众的账结了,再去追偿;
还有一个村民任时清说,组里原有一处土坯房,通过公开竞争自己以4.万元拍到了手,但组长又反悔了,现在拖了好几年,想盖房盖不成,我表态半个月之内一定把事解决了;60岁的退伍老党员吴顺均,因为年龄在前后两代身份证上不一致,造成现在仍然拿不到养老金,我需要把吴顺均的情况和派出所沟通后,争取老吴能够把证件带过去修改;
还有,村教学点的学生上厕所要经过一段土场子,下雨下雪几岁的孩子常摔跤,我现场用电话和县教育部门商量,先筹措点钱硬化了;村卫生室两个医护人员一年只有几千元收入,我请县卫计局作一个调研,争取再提高一下待遇;等等。
问题一路走,一路解决。不走,屁问题没有。
陈小娟听了这句话,有点坐不住了。与书记在同一组走访,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么多呢?
这就是差距呀!
确实。等到我们开党员群众座谈会,再问大家有什么难题、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时,大家都兴高采烈,连连摆手说没有了没有了,气氛和谐融洽得就像一家人。
其实,问题多多啊!
陈小娟也说了自己最想说的。
一碗饭,一杯茶,群众眼里泪花花。什么样的语言群众能接受、什么样的工作方式群众能认可、什么样的干部是群众心中的好干部?我们应该请基层群众,开展群众帮学。我们的书记说过,要想让老百姓尊重你、亲近你,就不要出门拿杯子、坐凳垫垫子、接烟看牌子、吃饭擦筷子。通过跟书记走访,我对这句话有了更深的理解。
书记说,我们在村里调研,走到哪里,不论家境好坏,都先坐下来;坐,不看凳子脏净,只管一屁股坐下;群众递上一支烟,不论什么牌子连忙起身接过来,主人家如果吃烟,坚持先给他亲手点着;群众递上一杯水,不论什么杯子什么水,都双手接过来当面喝一口;不论群众的手有没有泥巴,只要拉着我的手不放,我就不先放。
她的话,有血有肉。
【作者***】:送福利喽!素材来自作者本人早两年的工作笔记。(未完待续)
第177章 我不是红人
以前,我在村民陈克明家里吃午饭时,我听到几个妇女悄悄在厨房里说,这个副书记还是一个小姑娘,一点架子没有,说话客气得很,刚才给她那杯茶,端到她跟前时才发现有渣渣,人家也没说就喝了。
还有,从村民魏发友的家里临走时,他拉着我的手一直颤抖,眼眶里含着热泪,嘴里反复说,你这么大的领导来我们家,是瞧得起我、心里头有我们老百姓呐!后来聊起这些事,合江村党支部书记任少勇说,人都是这样的,现在老百姓多数不缺吃不缺穿,不在乎你当干部给他多少东西,最在意你是不是打心眼里重视他、瞧得起他。
这是大实话。
什么叫鱼水情?群众热心待你,你若讲讲究究,其实是脱离群众的一种表现,骨子里保不准有嫌弃的成分。灰沾到屁股上,拍一拍就掉了,可让老百姓的心里有了“疙瘩”,再化解就难了。
解决了关键少数,就团结了绝大多数。
领导干部是“关键的少数”。为了解决“关键少数”身上存在的问题,这几年我们用成就事业凝聚队伍,用政策措施激励队伍,用规章制度规范队伍,用选拔调配优化队伍,用科学培训提升队伍,用真诚关怀融合队伍,用示范带动影响队伍,使全县干部队伍的能力得到了提高、作风得到了转变。
在解决联系服务群众“最后一公里”的问题上,村干部就是“关键少数”。
对村干部,我们建立健全了岗位目标责任制、绩效考核机制、激励保障机制、优胜劣汰机制,实行“三定”,定岗位职责、定任期目标、定年度计划,“三评”,基层组织自评、党员群众测评、上级组织考评,“三挂钩”,考核结果与经济报酬挂钩、政治待遇挂钩、退岗保障挂钩,有效破解了村干部责任不清、目标不明、考核不严、落实不力、待遇不高、动力不足以及能上不能下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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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我们还借鉴老百姓的智慧,向村干部提出要经常用“四看”来衡量自己:
一看自己的亲戚朋友是否享受了低保和困难补助等不该享受的政策。
二看落实党的优惠政策是否走了人情、听了招呼、接了条子。
三看自己亲戚朋友违纪违规是否依法依规处理到位。
四看自己平时对弱势群体的态度。以此为标准,时时将心比心、以心换心,老百姓的气顺了、心齐了,基层工作也好开展了。
我们走合江村时,撇开村干部,我们独自进行了一些走访,老百姓基本上没人说村干部的坏话,都说干部一碗水端得平,群众都很服气,说啥事大家都相信都拥护。尽管这不能以点带面说全县村干部都是这样,但至少表明,我们这几年抓住关键少数、团结绝大多数的做法是对的,也见到了实实在在的效果。
听了这一番话,李林熙在心里感到非常满意。
想不到,陈小娟理论扎实,工作细心,这样有水平。
是啊!农村遍地都是金,就看用心不用心。
经他们这一说,晚上的总结讨论会开得很是热烈。
老基层萧志祥说:“这几年,受打工潮的影响,农村大部分青壮年劳动力外出务工。尽管收入也算可观,但毕竟外出存在着许多工作和生活的不便,算算收入支出,也常常是河里捞块板、屋里丢扇门。而且,劳动力的缺失,也成了农村很多建设无法进行、农村面貌难以得到较快改变的一大原因。通过调研,我发现,外出打工是一种从众心理。扎根家乡,立足本地资源,同样能够发家致富。我就了解到,东林村张博士,自筹资金在全村建了第一栋150模式标准化香猪养殖场,年出栏50头,可获纯利1.5万元;村民刘胜军,在家种了0多亩玉米,酿造本地小窖酒,一公斤按最低4元算,近000公斤酒可以卖到四五万元,这还不包括用剩下的酒糟喂养4头猪1万多元的收入;比刘胜军规模更大的是村民宋进斌,从上个世纪90年代开始从事小窖酒加工销售,经过多年的摸索发展,目前已成为集小窖酒、玉米糁、干野菜等农特产品加工、销售为一体的产销大户,年营业额在二三百万元。”
“更为可贵的是,在家门口发展产业,对邻居的拉动作用也非常明显。宋进斌目前所招收的10名工人,全部是残疾人、妇女、老年人,这些人在外面打工要么没人要,要么工价很低,而在宋进斌的厂子里,平均每个人一年可有万元收入,基本上和青年人在外打工的收入一样。而张博士的养猪场,也是按照自己先行先试、然后带领村民进行规模养殖、最后形成统一品牌的路子发展,目前经济效益、社会效益都不错。这是我们新农村的希望啊!行动,缘于一肩使命。”
老基层的话音刚落,掌声响了起来。
做过基层的人都有体会,做基层工作,真的锻炼人。
李林熙抬手看了看手表,说:“怎么行动呢?不能流于口面上。我觉得,行动之一,建一本账。通过蹲点调研,我深切感受到,凡事要做到胸中有数,不能坐而论道。比如,为掌握合江村的情况,我建议,设计一张调查表,设置栏目包括对每户家庭的人员构成、政治面貌、受教育程度、健康状况、从业情况、联系方式、家庭收入支出情况、承包土地、特色产业发展情况、享受国家惠农政策情况、家庭财产、存在的困难、主要诉求、将来打算以及对干部的意见建议等二十多项。
尽管登记时工作量比较大,但经过今天逐户走访登记,我发现一册在手,村里的情况了然于胸,再稍加整理,主要矛盾、问题的脉络已非常清楚。我要把这种做法在全县推广,利用一个月时间,把全县每家每户的基本情况摸清楚,并以纸质和电子两种形式建成台账。定思路、做决策,以此为参考,我想我们的决策一定会站到绝大多数人的立场上,代表绝大多数人的利益。
何芳发言。“我觉得,还有一个很好的行动,就是发一张卡。为了更好地联系群众、服务群众,我在大柳树村蹲点时,给每家农户制发了一张党群连心卡,上面写明,发卡是为了让我们的党员干部扎根基层连民心、建强堡垒聚民心、回应诉求顺民心、铭记宗旨暖民心、同步小康固民心。在卡上,我们将包村乡镇干部、村干部的职务、联系方式,以及财政所、派出所、卫生院、中心学校、供电所等基层服务单位的电话全部录入,并明确规定,电话号码不得随意更换,个人电话必须4小时畅通。如果有人员调动、单位变迁等特殊情况,必须在一个星期内进行变更告知。群众会说,过去找村里乡里办点事,山高路远,找人不方便,跑了不少冤枉路,现在有这张卡方便多了,按卡上的电话打过去,人在就去,人不在就不去,省了不少事……制一张卡,才花费二三毛钱,却把干部和群众紧紧联系在了一起。在此之前,我县不少乡镇也在这方面做了尝试。我要把这张卡普及到全县每家每户,通过小小连心卡、联系你我他。这样不好吗?”大伙儿都点头。
这一天下来,感触很深。
还有,简直累死个人。(未完待续)
第178章 邂逅相遇
这天上午,李林熙在办公室,接到了李冬的电话。
“老公,我要回国啦!16号的飞机。”尽管在遥远的英国,她的欢天喜地,犹如一阵和风,扑面而来。
这样真切。
李林熙禁不住喜出望外,“噢!真的?!直飞北京吗?那天正是周六呢。”
“当然是真的啦。我希望你能来北京接我,老公。”
“好啊!我现在就订高铁票。”
……
他立马订好车票,实在抑制不住兴奋。
下午,单位没什么事情,他跟何芳打过招呼,就抽了个空,直接开车回了市区。
几天没回家,一踏进屋子,居然有一股陌生的感觉。
颜红为家里添了许多东西,特别是杂物间,堆着一箱一箱的东西,牛奶,白酒,包括蚝油、生抽和白醋,等等等等,码得整整齐齐。天啊!这女人好猛!自个牛年马月才用得完。
他在茶几上,果然发现一封信和一沓子钞票,是他留给颜红的,她没有收。好像还多出了很多,因为,他发现,有花花绿绿的欧元和零钱。
他找到几张购物小票,一看,是小区门口超市的。
找出电话号码,他拨了过去,问有些东西能不能退掉。不然,整得我家里像你们家超市的克隆模式,哈哈。
超市老板跟他很熟,见他这一说,爽快地答应了,并且派人带推车过来帮忙。
这生意做的,也无语了。
在超市收银台,他结了账,正要走,听到有人喊:“嗯?李林熙。”
李林熙一转头,循着声音,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穿着一套黑色套裙的女子微微朝他笑着。他有些陌生,定睛一看,这不是萧玉霜吗?
李林熙哪里想到,在家门口能够跟她邂逅,也是一笑:“萧大夫,这便装一穿,风格截然不一样,我几乎认不出了……你也住在这个小区哇。”这不就是附一医院那个给自己动手术的美女大夫嘛。
萧玉霜的表情,却有些黯然,回答他说:“我怎么会住这里?路过而已。”
再看这萧玉霜,有些明显的消瘦了,她本是一脸寒霜,穿着透着时尚高贵,亭亭玉立,此刻,她的脸上刻意地浮着浅笑,已经很漂亮了。她的手里优雅地拎着一个精致的小包,透着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的气场。
李林熙仔细一看,看到她的胳膊上带着黑色的袖套,用黑线连着,因为跟衣服同色,轻易是看不出来的。
他的形色一整,肃然地说:“怎么啦这是?”
萧玉霜迟迟艾艾半天,想了一想,鼓起勇气说:“哎,说来话长。有时间吗?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她双手按着小包包,语气充满了期待,似乎有很多话要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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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熙说:“嗯,一别好几个月,好久不见了……你在这等会,我去小区里拿车。”
萧玉霜微微一哂:“好啊,我等你,你别再一去不复返就行。”
李林熙有些歉然,道:“嘿嘿,怎么会呢?等着吧。”他挥了挥手,进了小区。
车上,萧玉霜歪着头,看着他,说:“后来,怎么没有过来拆线?只能在电视里看看你,害我等了好多天。”她貌似有些责怪的意思,表示不理解。
李林熙想起她以前的热情似火,摸着方向盘,不好意思地说:“后来啊,忙着忙着就耽误了,还是在省城拆的线呢。”
萧玉霜瞟了他一眼说:“是吧?我还以为你这个达官贵人,忘记我了呢。没想到,你还能认出我来。”
她的心里憋着事情,听着他的解释,也没心情跟他打情骂俏。可不,她这不是幽怨是什么。
也难怪,且不说自己爽约,就她这一身打扮,自个好不容易才认出她来,才不会主动跟她打招呼呢。
“我们去哪?”李林熙问道,又看了她一眼。她天生丽质,得体大方,身上有一股独特的气息,让人不敢侵犯。
“去咖啡厅吧,咱们说说话。”街上车来车往,她提议,去咖啡馆坐坐。
“行。”他想起跟颜红去过的那一家咖啡馆,备受她的推崇,很有特色,装修得也很有格调。何不就此机会,再次去感受一下也好。如果是自己一个人,哪有这闲情逸致哦,是不会涉足的。
想好了,他就停好车,跟萧玉霜一前一后进了咖啡馆。
萧玉霜在他对面坐下,她并没有左右顾盼,似乎没那么高的兴致。他们点了两杯咖啡,李林熙给自己加了牛奶,还放了糖。她却什么也不放,好像,她喜欢咖啡这种纯正的苦味。
只见她端起杯子,用小勺子喝了一口,一股香浓伴着一丝清苦,顺着喉咙,顺流而下。她并没有皱眉,表情木木的。
这是一个心里有奇苦的女子呀。
李林熙看着她,抿着嘴轻轻笑了一下。她似乎是感受到他的鼓励,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我是军婚。现在没了。”才几个字,听得李林熙心头一紧。
她说出了自己的隐私和苦痛。如果不是对面坐着李林熙,她可能不想倾诉,不想提起,只想有一天没一天地过个混沌而安静的日子吧。
她的话勾起了李林熙的好奇心和同情心,问道:“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说,他们俩是同学,结婚几年了,一直没有孩子,因为聚少离多。他在西藏服役,是一个少校副营长。
“他人很好。本来,是很有前途的,谁知道,上二个星期,他乘车去雪山的连队,就出事了。”她抿了一口咖啡,然后又继续用小勺子有一下没一下慢慢地搅着。与其说她在搅动咖啡,还不如说,她在搅动内心难言的苦痛。“雪山是喜马拉雅山的余脉,海拔很高,冰雪终年不化。他的一个排驻扎在那里……从部队出来不远,是一个陡坡,路只有一辆车那么宽。他叮嘱司机控制好车速,把好方向。司机是一个老兵了,开车很有经验啦。正当他们的车在冰坡上的一个急转弯下滑的时候,没想到前面迎面开来了另外一辆送给养的大卡车,这一撞上,两辆车都会车毁人亡啊!因为,旁边就是深不见底的万丈冰崖。他想也没想,用手一指冰崖,司机一打方向,把车开进了万丈深渊。”
两个人的心,也随着往下坠。
【作者***】:还没写完,下午审核。(未完待续)
第179章 泣不成声
都是承阳好儿郎,那个英雄的壮举,引起李林熙揪心的一阵疼痛。听到这里,李林熙禁不住“啊”的一声惊呼,“后来……他就这样走了?!”说出这句话,他才知道自己问得多余。
萧玉霜的眼泪无声地往下淌,吧嗒吧嗒地滴在咖啡杯里,她却全然不顾,“他就这样走了,最终,一个字也来不及留下……平常打电话,他总是千叮咛万嘱咐,舍不得挂的……”萧玉霜再也控制不住,轻声地抽泣着,肩膀在剧烈地抽动。
吧台上的女服务员,闻声轻轻地走了过来,李林熙竖起手指一挡,示意她不用过问。她礼貌地留下了一包纸巾,悄然告退。
凝视着她臂上乌黑的的袖套,李林熙的眼角,不由自主地湿润了。他伸手擦拭了一下。
这时候,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都是当过兵的人,都有同样的经历,所不同的是,他活下来了,那个未成谋面的兄弟,却撒手走了。
“关键的时刻,他把活下来的希望,让给了战友。车在空中飞速下坠的时候,他们俩个都跳车了……那个司机侥幸活了下来,落在雪窝里,摔成了全身伤残,他咋就没有那个侥幸呐……开追悼会的时候,全军区的同志,还有军委的领导、有军报的记者都来了……他被追认为烈士,可是,他撇下了我,已经阴阳两隔,这些又有什么用……”
“不幸总是不一样的,这或许是上天有意的安排吧,我们除了接受,还能够做什么呢。”李林熙尽最大的努力安慰她。
痛苦是经,悲伤是纬,结成一张无形的网,她被无边的愁苦和无助所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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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的时候,最后的修复手术是我亲手做的,那是世界上最艰难的一台手术,我只有这样,才能够割舍伤痛,才能够告诉自己,他走了,我还活着。”此刻,悲痛开了闸,使她泣不成声。
她紧咬着嘴唇,极力地想保持镇定和理智。可是,她做不到。
李林熙目光坚定地告诉她:“对,好好活着!”如果,鼓励有效的话,他愿意尽力。
或许,她一直想把自己最美丽的一面留给他吧,萧玉霜看着喧嚣的街市。
良久,她竭力使自己能够平静下来,自顾自地说:“有一些事情,只有在真正经历过,才懂得的。我原本以为,他远隔千里,并不是不可或缺的、不可替代的,但是,我错了……俗话说得好,你只有呛过水,才能学会游泳。我没想到,自己如此爱他。现在没有了他,彻底没有了,我感觉浑身都被抽空了。”
纵观李林熙的这一生,还算顺利,没有被生活开过玩笑,没有被命运打过脸,他还没有过这样的经历,除了正常的生老病死。但是,不见得他就没有这样的感悟。
他说:“世上除了生死,其它都是小事。不管遇到了什么伤心事、烦心事,我们都不要自己为难自己,因为这是徒劳的。无论今天发生多么糟糕的事,都不要对生活失望,因为还有明天。不管你经历多痛的事情,到最后,都会渐渐遗忘。因为,没有什么能敌得过时光。余生还很长呢……听我的,悲伤已经过去了,适可而止吧,没有必要再无度地放大和挽留。人世间,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所以,没必要为离开的人患得患失,别去怪罪,也别去愁怨,谁没有爱过,痛过,就像张小娴在《谢谢你爱我》中说的:有一天,你会感谢他的离去,是他的离去给你腾出了幸福的空间……只有这样,来过的那个人,才有他的意义。”
“可是,李林熙,这就是生死啊……心随念走,身随缘走。我是一个医生,我当然知道,漫漫人生路上,很难有人能够一路陪着自己走完全程。即使当时在一起的时光有多么美好,但总有些人,终究只是个过客……道理谁都懂,说得也简单,而当那个人最终离开的时候,我们才会发现,放下一个人,确实没有那么容易,曾经的记忆会在心里缠绕不去,失去的遗憾,不时地让人觉得心痛。”她若有所思地摇摇头,“忘记他,我这一生都做不到。那些好的、不好的回忆,都是人生中独一无二的难得的经历,永远也不会消逝的。”
面对着悲伤至极的萧玉霜,李林熙觉得自己的劝告,有些无力。但是,他不想就此放弃,他说:“别太执念,也不要太偏执。其实,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那些当时看来很难忘记的,终会被时间所治愈。到最后,回过头再看,那些人,那些事,虽然让我们痛过,但也留下了一段美好的回忆,让我们懂得许许多多,并且在其中慢慢成长起来。相信我,会好的。”
萧玉霜慢慢平复了一些,她苦笑着,显得很凄美。
她说:“我是上个星期回承阳的,回来以后,一直没有出门,也没有见人……说实话,我还没有勇气,让生活重新开始,也找不到头绪,找不到支点。”说到这里,她略显虚弱地笑了一下,不失优雅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包含着苦苦咸咸的泪水。或许,她正是想用这真实的泪水,稀释那一场人间惨剧、麻痹那无边的心疼罢。
他迎着她的眼光,没有躲闪,而是盯着她的眼睛说:“没有必要这样啊,太阳每天都在升起。谁的生活不会遇到低谷呢,只有调整好心态,才可能有自己想要的好状态;而唯有好状态,才有可能快速冷静的解决棘手、头疼的问题,不至于一直在泥沼里苦苦地熬着。因为,心情越坏、态度越恶劣、视觉越悲观,反倒容易让我们在问题里越陷越深……哪有谁是天生的好心态,不过是懂得调整调整再调整。我相信你行的。”
那些在生活里始终优雅的人,不过是深深懂得:以相对好的心态,来面对生活中的难处;以更好的状态,帮助自己快速走出低谷;以一个始终美好的姿态,体面地迎接命运的翻盘。谁说不是呢。
萧玉霜的眼睛,看上去有些红肿。(未完待续)
第180章 壁立千仞
萧玉霜的情绪已经好了很多,她扬起俏丽的脸庞,试着与他对视。她不失温婉地说:
“嗯,谢谢你听我的倾诉,谢谢你的安慰,李林熙。我现在觉得好多了,有你这个朋友真好,这也算是上天的眷顾吧。”她从桌面上伸手来,与他轻轻相握,很久没有松开。
李林熙感觉到,她的手冷冰冰的,软绵绵的,但还是有些劲道。这是生命的活力,也是沉默的语言,正通过她这白皙得几近透明的玉腕,脉脉地传递过来。
他说道:“就应该是这样嘛。浮世万千,不念过去,不畏将来。”
“嗯!”她坚韧地点点头。
此时,天色已然向晚,窗外的暮色涌了进来,夕阳把每个人的脸、把每个地方都涂抹成鲜活的颜色,满屋子的音乐,如溪水、如微风一般地轻柔地流淌。
“时候不早,干脆,我们就在这儿吃晚饭吧。”李林熙有点满意地道。
萧玉霜微笑了一下,爽快地说:“行。我就不客气了,谢谢你。”
李林熙也在心里笑了。这才是她该有的样子嘛。
如此甚好。晚上,李林熙窝在自己的书吧里,看了一会儿书,还把思绪完整地整理了一下。
李冬回来了,很多东西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他在日记上记录下了几条亟需办理的重要事情:
1.金蝉子和小根;
.探宝;
.职位;
4.摊牌;
5.完婚。
合上日记本,他果断地关闭了系统思维。
然后,机械地搞内务,一觉睡到大天亮。
其实,他不精明,是大开大合的性格,崇尚逻辑思维。所以,有些方面,他还有点大大咧咧,该放就放,从来不会在一件事里过多地纠缠。
他深知,做人不必太精明,太会算计的人,往往会失去很多东西。
当钱财与权势声望都握在手中的时候,并不需要用钱权为自己谋什么利益。如此看来,他确实不够精明,可以说有一股“傻气”。
其实,这是一种智慧。
至于心境,有很多东西,是上天赋予的,该有的就会有的,并不需要花大力气去争取,比如爱情,比如职位。只要做好自己,把握好大方向,把心放正、放宽,不要以狭隘、片面的观点待他人、看世界,“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保持一颗平常心,不要急功近利,不要耍阴谋、背后捣鬼,就会活得很轻松。人生的事情总有那么多,没必要件件放在心上。心宽,路才能宽。
至于利益,他并不是商人,如果凡事只重利益、斤斤计较,不过是在浪费自己的精力与时间,给自己添堵。
至于人际关系,要想人际和谐,顺风顺水,就必须坦诚相待,少做心机婊。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永远体会不到感情的美好,收获的只是虚情假意。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小孩子都可以悟到的。
至于为人,圆融些好,强势不如和善。春秋时期管仲有句名言“善人者,人亦善之”。和善是最大的武器,无论遇见怎样难缠的人、怎样难解的局面,和善与从容,总能释放出神奇的魔力。我们常说“水滴石穿”,强势像石,和善则是水,硬碰硬会导致两败俱伤,以柔克刚则能不费吹灰之力达到想要的效果。做事做人同样是这个道理。与人相交,不要太过以自我为中心,总是太过强势,那样就会很快走到强弩之末,逼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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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胸怀,做人智商高不高没关系,情商高不高也问题不大,但做人的胸怀和格局一定要大,说白了,你可以不聪明,也可以不懂交际,但一定要大气。做人有多大气,就会有多成功。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因为胸怀,才是成功者的标配。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按时起床,快快乐乐地去上班了。他很高兴地看到,陈小娟已经进入了角色,事无巨细部署得有条有理。
这是一个很有想法的女子。他打电话给秦根,见他在家,就叫上何芳,去了医院。正好元真道长又过来了,在他家住几天,见过礼,邀着一起去了。
首先想到的是,将医院里的弃儿叶力,还有小根母子安排妥帖。
这件事虽然并不容易,但以自己现有的资源和声望,操作起此事来应该不会太难。
“怎么样,坚强的小伙子?”他问小根,贴心的话如春风化雨。
“都快好啦,妈妈也会到食堂帮厨了,总不能让恩人们天天担心呢。”小根笑着,俨然一个阳光少年。
秦根捏着他的小腿,看着他日渐康复,满意地笑了。“噢,蛮好,你会走路了、你妈妈都会帮厨了?”
聂旺院长在一旁呵呵笑着,很有成就感,“他们如果有地方去,基本上可以出院了,开一些药物疗着就行。”
“无量寿佛!”仙风道骨的元真道长稽首祝福。
李林熙也感到很欣慰,而后想到他后续的路,还长呢。“那个山村里,不能住了,太偏僻。你们又种不了田,你又要出来读书,大伙想照看都照看不到啊。”
秦根脑壳很好使,路子也很多,“我们的书记说得对,得给他们母子在山门找个地儿……这好办啊,乡里的粮站不是一直闲置在那里?什么都方便,打筋斗都有地方。”
李林熙一听,“行啊,还是你路子多,不愧是草头王。”伸手捶了他一下。这个土霸王,只要他肯办的事情,大体上没跑。
这时候,小根的妈妈闻讯赶了来,道:“嗯?那里我晓得,早些年我们还在那送过公粮呢,可以喂鸡。”
这个女人,恢复了正常,还是索索利利的,也颇有几分姿色。
秦根说:“这事就这么定了。至于你,愿意到酒店做事不?虽然有些辛苦,总有一份固定的收入,可以带好孩子,支撑起这个家,是不。等稳定下来了,说不定还能够碰见一份稳妥的乡里爱情呢。”女人听了,羞答答的。
“这不难,众人拾柴火焰高嘛。我回头跟刘小生和何小伍说下,看能不能到乡政府食堂去帮厨,这样更好些。”李林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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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金蝉子
何芳见几个大男人把小根母子的事情考虑得这么周详,没自己什么事,就笑着跟小根说:“小根,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看看你的那个小弟弟呀?”
“好啊好啊!”小根杵着单拐,欢欢喜喜地走在头里带路。
病房里并没见到人。
大家正在纳闷的时候,一个护士牵着一个小男孩走进来,细细一看,那不是叶力是谁。“他现在全好了,不咳也不喘,营养跟上来,就长开了,活泼可爱。他可粘人了,几分钟没看到我就哭。”护士看到这一行人,院长也在,笑眯眯地说。
这个金蝉子,剃着小光头,脸上也有了血色,看起来跟正常的孩子毫无区别,完全没有刚来时那蜡黄干瘪的模样。他身上穿的衣服有点大,越发显得有童趣。
“金蝉子!”何芳没想到,那个奄奄一息的小萝卜头,可以在短短的时间内,蜕变得这么可爱,喜欢得了不得。
她下弯腰抱起他,可是金蝉子却不领情,哇哇大哭起来。
这下弄得这个从来没抱过小孩子的大姑娘,可尴尬了。
“别哭别哭……可能是你抱的方法不对。”秦根伸出手,接了过来。
可是,小光头佬也没给他面子,伸胳膊蹬腿的,哭得更厉害了。
这场面,让大伙儿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李林熙摸摸他的小光头,“金蝉子”,他很得意自己给取的这小外号。
灵感一来,真是生动又贴切。
细细一想,觉得很耐人寻味。
蝉乃何物?蝉子本是一种出现在夏天的昆虫,难道吴承恩想说唐僧转世之后就变成了昆虫?这个肯定不是了,蝉其实还有另外两个名称,一个是“知了”,一个是“知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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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里有些小伙伴,其实已经知道了八九不离十了,孙悟空是什么?其实就是猴子,唐僧乃孙悟空师傅,蝉又是知了猴,说直白一点,知了猴就是知道了解孙悟空,吴承恩之所以做这么有意思的安排,就已经注定唐僧吃透了孙悟空。
整个西游记不就是这样的吗?咱猴哥天地不怕,唯独惧怕唐僧,也只有唐僧能克制住他,打不死的小强,被赶走几次,还对唐僧忠心耿耿,经过取经十四年的闹腾,两人配合默契已经达到一定程度,可谓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世界多奇妙。哈哈。
聂旺院长从外面端着冰镇西瓜走过来,招呼各位:“你们坐着说啊,站着不累吗?来,小叶力,吃西瓜。”叶力不理他,只是哇哇地哭。无奈,护士只得抱过来,瞬间收口了,眼睛滴溜溜看着每个人。然后,用小手接过一片西瓜,有滋有味地啃着。
聂旺示意李林熙吃西瓜,李林熙借花献佛,拿了一块请他先吃。
“又不是没有,客气个啥。”两人互让的时候,何芳过来,一人递给了一块,埋怨道:“你们好像刚认识一样,一点也不爽快,来,都吃。”
“他现在已经完全康复,机体正常,可以出院了。总算努力没白费,平白救了一条生命。”聂旺院长说。
出院去哪儿呢?
送给一户人家收养?这么乖巧又健康的男孩子,倒是很容易找到好人家,只是,收养手续不全啊。
让他在医院呆着?人家这是工作场所,再说,长此以往,住院费可吃不消。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可伤脑筋了。
难道只有送去福利院这一条路?
难道真是烫手山芋不成。
“可以出院了,这下伤脑筋了。”李林熙暗暗汗颜。
这时候,元真老道长给小孩子递过去一片西瓜,“来,给道长爷爷看看。”说完,顺手把他一把抱起来。
出人意料的是,叶力不哭也不闹,还好奇地用手摸摸道长的白胡须。老道长也用手在他身上这里卡卡,那里摸摸。
“书记不用伤脑筋啦,孩子就交给贫道吧。这孩子身世离奇,骨骼也清奇,正是奇缘。”道长满意地说。
众人惊得合不拢嘴。
“我道教是讲究缘分的,只要他每日精进,假以时日,他就是我道教中的栋梁之材,完成贫道弘扬道教、济世度人的心愿……我老了,对于道教的振兴没有作出什么很大的贡献,以后就靠他了。”
李林熙看到,大家的眼里,都燃烧着惊喜的火苗,他说:”噢,这么说来,的确是奇缘,这孩子来因非凡,天资颇高,说不定以后会有一代宗师风范呢……院长,莫非他真是金蝉子投胎转世?哈哈。”
聂旺也是意外的惊喜:“的确,这是他最好的归宿,简直再好不过啦。道教后继有人,我们都很高兴。”
“无量寿佛。道教的精华不会失传的,如果真有失去传承的危险,上天必会派一人降世,来继承道脉……修道能不能成,根基很重要。王重阳的弟子遍及天下,但成道的不过七人……越是根基深的人,磨难越大。他能在困境中磨练出来,将来成就也越大。磨难大,那是因为他将来有弘法使命,如果不经过磨练,将来难以担负起弘法使命啊。”
老道长还说,修道要想大成,就是必须要能吃苦、要能舍。关键在根基,有些东西是先天带来的,不教自会,不寻自得。
人在世间,谁能没有烦恼?为了生存、生活,要想办法谋生,各种烦恼事太多。因为谋生的艰难,生活琐事使人难以入定。
但凡修行,有一点贪心、私心、嗔恨心,就有烦恼,即使出家、找个地方隐居,也不能入定。总是杂念纷纷,压下这个,那个又来,总是静不下来。倒不是贪心、私心、嗔恨心重,而是工作、生活上的事从脑海深处一个接一个冒出来,没有办法。这也是烦恼吧。大概也是他们贪心太重、一心想发财、成名,所以烦恼比一般人还重,所以不能入静、更谈不上入定了。
所以当官的放弃官位、经商的放下家产,一心去修道。一心想发财、成名的人,比一般人贪心还重,还没有从内心放弃人世间的富贵、恩爱,怎么能够做到内心清净、入静入定呢?《清净经》说,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清,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
又说,人之所以不得真道,是因为有妄想,因为有妄想,所以有烦恼。妄想发财、成名的人,当然有烦恼,而且烦恼还重呢,怎么能得真道?
所以啊,他们不仅贪心比一般人重,而且嗔恨心也一点不比普通人差。因为我揭穿了他们的真面目,让他们失去了市场,他们对我恨之入骨。贪心、嗔恨心这样重的人,怎么能够入静入定?所以他们不练功、练不成功了。
他讲,修道能不能成,首先要看根基。根基深的人,贪心、私心、嗔恨心很少,很多道理不学也能够明白,很容易看破红尘,放下富贵、恩爱,所以很容易入静入定。
有句话说,聪明学不来,根基夺不走。其次要顺其自然,到了一定时候,各种缘分就会自然而然遇到,师徒缘分讲究巧合,也不完全是巧合,各位居士,就是因果。
李林熙听后,分外的受用,喜不自胜。
【作者***】:下节更精彩。(未完待续)
第182章 香闺
晚上,李林熙被何芳叫去了她的房间。
进入房间,李林熙把两手放在身后,看见室内开着空调,弥漫着淡雅的香水味,那是她喜欢的丁香花的味道。窗帘和被褥都是粉色的,营造出一派温馨而浪漫的氛围。这是公主的香闺,反正,李林熙进来以后,就再没出去过。
“今晚上,这一栋楼就我们俩……”何芳的眉目怀春。
屋里,一个雅致的玻璃花瓶中,插着一枝香樟树的嫩枝。李林熙好奇地问:“为什么插上这个?应该配上玫瑰花才行。”何芳道:“你倒是送呀?!我觉得香樟树比玫瑰花强,蛮香的,喜欢闻。”李林熙嘿嘿笑了两声,说:“香水百合也行。”
何芳撇撇嘴,漂亮的酒窝显现出来,比玫瑰花更耐看,似笑非笑的。
她说:“你别罗曼蒂克了,在这儿想买也没地方买去。”李林熙却不同意:“没地方买是另外一回事,人家就想罗曼蒂克一回嘛。”何芳斥了一下:“行。我就等着你的罗曼蒂克?”
李林熙双手从背后伸出来,口里说:“有时候,还真有。”
这不是玫瑰花是什么?!
鲜鲜活活的,一大把。
何芳两眼泛出异彩,惊喜地叫道:“怎么弄的呀!老公?”李林熙道:“本相公有呼风唤雨之术,这算得什么……送给你,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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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芳激动得想哭了,用双手捧过,美滋滋地嗅着,这是真花耶,香喷喷的!
“老公,我喜欢你的罗曼蒂克……想要什么奖赏?我给你按摩吧?”
李林熙也乐了,道:“当然是玫瑰香吻更配。”
何芳将花束放在空调下面的几上,让空调把醉人的芳香吹得满屋都是。她忙完这些,道:“好吧,我爱你,吹不破的牛皮大王。”说完,就把他推到在榻上,不折不扣地来了个长情的玫瑰香吻。
直到两个人都快喘不过气来,她才罢休,问:“老公,满意了吗?”李林熙嗯了一声。
何芳把头靠在了他身上,李林熙的心头划过一线旖旎的春光。
他们俩不是第一次亲昵了,李林熙大着胆子、以手当步,朝着她洁白的领地行进。他这步法时而轻柔,时而厚重,何芳感觉或胀或松,竟然很舒服,全身放松下来,把头靠在他身上只是不动。
李林熙一边欣赏她的秀发,雪白的脖颈,曼妙的身段,从头到脚、心中爱煞,情不自禁地用双臂将她轻柔地搂住,被无边的风情深深地吸引。
何芳被一股浓厚且猛烈的男子气息包裹得严严实实,感觉呼吸有些难以为继,身子娇软无力,如同断了翅膀的天使一样,瘫软在他宽厚的胸怀里。
李林熙见她的眸里划过一片光彩,既妩媚,又幽怨,亦盼亦羞,着实令人怦然心动。
李林熙感知到何芳的某种暗示,立即调动最精锐的力量,冲锋陷阵地攻了上去。
话说,这一场战斗打得异常激烈。双方都坚守阵地,最大限度地保持着死不服输、决不退让的斗志。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空调执拗地喷出一股持续的香帘,试图剿灭残余的抵抗力量。这种力量,叫燃烧的激情,是很难得浇灭的。
“明天是我爸爸生日,你跟我回家吧?老公。”西线无战事的时候,何芳偎依在他的怀抱里,轻轻地说。
说来也奇怪。此刻,李林熙并没有像别人所说的体力不支,没有一点虚弱和疲惫的感觉。
他暗暗佩服自己某些方面的能力。这是天资。如打马耕地,强求不来的。
“明天?这几天不行哦,亲爱的,陈小娟也调休,去了南州她妹妹那里,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他亲了她一下。
“嗯。也行,反正他又不是大生,明天早晨,我自个回去,老公。”何芳并没说什么,没有反对的意思。她有些慵懒地起身,熟练地调了一大缸子浓浓的咖啡,放在床头柜上,谁想喝就喝,不分彼此。谁叫他旺盛的精力,总是让自己欲罢不能。
“这是战地晚餐吗?还是准备来一场通宵达旦的鏖战?”李林熙故意眯眯地笑着。
何芳扮着春天里的母猫,爬上榻来,只吐了二个字:“偷营!”
房间里充斥着用香水、咖啡以及玫瑰花、荷尔蒙调剂而成的混合型香味,肆意地挥扬着蓬勃的青春。
李林熙拿起手机,查了查天气预报。
明天有大雨,大幅降温。
好天气啊!他独自在心里酝酿着,这是一个考虑了很久的行动计划。
他也没有忽略何芳。
“明天记得带伞哦,亲爱的。”
“晓得啦!”
“多带一件长袖的衣服。”
“我不。我就喜欢这样光着。”
私下里,出演二只食髓知味的馋猫。
这是人家二个人的戏份。
外面是绝对看不见的。
月满西楼,浪漫满屋。
第二天早起,李林熙回到了自己的宿舍,一番热水洗涤过后,他又满血复活了,神采奕奕的。
他找到秦小晴送给自己的那几大箱礼物,从里面翻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这是一块浪琴手表,看上去比包装盒更加精致。
厅长应该会很喜欢的吧,因为是准女婿送的。
上午,湿热的空气很沉闷,几乎可以拧出水来。李林熙在办公室里,研究着陈小娟留下的计划书。她的这份文案,花了极大的心思,制作精美,文采飞扬,关键是,操作性强。李林熙只是事先大概地指导了一下,没想到她能够发挥得这么好。它以农业产业与文化旅游为结合点,联结城乡,整套体系施行起来,可以促进城乡合作与城乡一体化。实事求是地说,“田园综合体”是一个全新的概念,同时,也是发展农村经济、发挥地域优势、拉动全域旅游的最好载体。
何芳尽兴地做了个回笼觉教主,快十点钟才起来收拾妥当。临行前,她来向他告别。李林熙把自己预备的礼物递过去,何芳接过,好奇地看了看,非常的满意。她踮起脚尖,喜滋滋地在他的脸颊上面,印了一个不浓不淡的唇印,然后,挥了挥手,蹦蹦跳跳地走出办公室,径直坐车回南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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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传说有宝藏
中午,吃饭的时候,果真下起一场大雨来。
天气预报蛮准确的嘛!自己昨晚还在开玩笑说呼风唤雨呢。
这豆大的雨滴,噼噼啪啪的,砸得人生痛,犹恐避之不及。
这天气,变得比鬼脸还快。
“何芳休假了,这座位也空了,你是不是心里也空落落的,老同学?”吃饭的时候,伍小元问李林熙。
他这不明显是没话找话嘛?见自己把担子交给了陈小娟,他是不是心里不忿?
“哪儿呀……好像老萧今天也不在?”李林熙没心思跟他闲聊。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他呀,跟秦根去了旅游公司,肯定喝大酒去了,晚上也不会回来,乐不思蜀啦。”伍小元有一口没一口地扒拉着。
“哦……这两天,工作怎么样?”李林熙问。
“推进的还算顺利。陈小娟的确是一把好手呢。”听得出,伍小元的心里,果然有怨气。
跟伍小元截然相反,李林熙三扒二咽,想早点吃饭。“是呢。你们要劳逸结合……下午下大雨,你就早点回家休息吧,有事我盯着。”
伍小元听了一乐,吃饭的速度也快了,貌似天上掉下一块香喷喷的五花肉,砸在他碗里。
“真的?我就说嘛,你是一个体恤下属的好领导,抓大放小,工作能力杠杠滴……多谢你了,老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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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中午,在食堂里吃饭的职员不多,三三两两的,李林熙对他们说:“这一向兄弟们都辛苦了,这雨看来有大半天下,下午给大伙都放假吧,放松一下。”此言一出,大家都乐开了花,不住地感恩戴德。
这哪是下雨啊,分明下的是恩典。
谁知道,人家是有预谋地放假、清空拦路石呢。
的确,李林熙是有意识地实施着他的进一步行动。
吃完饭,他就打电话给李志勇,“你吃饭没,兄弟?”
李志勇接到他的电话,自然是很乐意的,仿佛这不是下雨天,而是阳光普照,彩虹高挂。他乐呵呵地答道:“吃了呢。正窝在家里看刑侦学,恶补一下,总不能让你丢脸……哥,有事?”
“嗯,靠知识武装大脑,靠拳脚打出前程,这思路是对的,你要学会有勇有谋、有胆有识……兄弟,你现在多学习,下班的时候到乡政府来吃晚饭吧,有点事情跟你说。”李林熙吩咐道。
至于是什么事情,在电话里不便说。
李志勇爽快地应了,“好的,一切听哥的旨意行事。”
一切都让李林熙非常满意。
晚餐的点儿,李林熙打着大雨伞,准点去了食堂。
果然,来吃饭的就他一个人。刘小生把帮厨的人也放了假,自己成了李林熙的御用厨师。一个有职业操守的御用厨师,“想吃什么,我给您做。”
“准备了什么?”李林熙问。刘小生说:“本来给您安排了炒鸡,清蒸肉,醋溜白薯……冰箱里还有鱼,有野猪肉,还有一点孔雀肉,上次没用完……”他恨不得上九天屠龙、下五洋捉鳖。
“你多煮一条红烧鱼就行了,用餐盘送到我的办公室来,我怕晚上饿呢……你给门口的保安陈志也送去一点,然后早点下班陪老婆孩子吧。”李林熙指示道。
“好嘞!马上就好。”刘小生打开他的柴油炉,叮叮当当地奏起了锅碗瓢盆交响曲。走出食堂的时候,正好碰见李志勇停好他的摩托车、取下雨衣,看见李林熙,一脸的笑容。李林熙一使眼色,“上楼去。”李志勇得令,言听计从地跟着上楼了。
来到办公室,李林熙问:“你喝冰的还是热茶?”李志勇说:“冰的。有点闷热。”
“你没注意,我这里只有热茶!?”李林熙微笑着,炯炯有神地看着他。
卧槽,这是一种行为暗示吗?还是思维导引术?算你狠。
“嘿嘿!”其实,李志勇蛮喜欢喝他的龙井,只是机会不多、价格昂贵罢了。他才喝了几口,刘小生就用餐盘把饭菜送上来了,两个餐盘叠放着的。李林熙口里说着多谢多谢,他注意到,餐盘上没有雨滴,他的头上却有。
伞给饭菜遮雨了。这是多好的御用大厨师啊。
“书记,您要不要来一瓶酒?我那里还有一箱冬藏。”他一边擦着头脸上的雨水,一边揣摩领导的意图。
“不用了,我这儿有呢。陈志的送过去没有?今晚几个人吃饭?”李林熙问着,一边和李志勇把饭菜接过来,一样一样地摆放在茶几上。
“就你们俩,还有陈志,马上送过去。您不是吩咐下午放假嘛,全跑光了。”
“哦,晓得了,辛苦你了,你也回吧!告诉陈志,晚上把大门锁上,值班用心一点,不要粗心大意出安全事故。”他就坡下驴,刘小生唯唯诺诺的,知趣地告辞了。
这个门槛比天高,自己终究还不是入幕之宾啊。
李林熙等他一走,就从休息室里拎出一瓶老哥哥特意留下的飞天茅台,利利索索地开了封。
李志勇看得两眼发绿光:“这么好的酒啊?我只见过没有喝过!哥,这得我一个月的工资呢!”
李林熙用茶缸给他倒满一大杯,见他没有推辞的意思,道:“你有多大的酒量啊?好酒也不能贪杯,听到没有,等会还有重要的事情呢。你要喝,给你扛一箱回去喝吧。”
“一箱?我的天!给我喝就是暴殄天物了,只要一瓶就行,我和老爷子过年喝,嘿嘿……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啊,哥?如果需要用脑筋的话,我就不敢喝酒了。”
“嘁!若靠你用脑筋,你哥这书记让你来当好啦……你就放心地喝你的吧,先说好了,喝一瓶,送二瓶吧?不能让老人家说我小气,以后想去住二天都没有脸面……”李林熙说着,有意无意地踱步到窗台边,看着陈志真的把大门落锁了,蛮听话。
他却不去关门,直接坐在李志勇挪过来的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来,咱兄弟走一半!”满心欢喜地开动。
唉,谁知道他这信口一说,却真的应验了,经年以后,他们兄弟俩人,就只活下来一半。
碰鬼哦!这是后话了。
话说,李志勇见他郑重其事的,必定有什么要事,放下杯子,就迫不及待地问:“哥啊,什么事情?”
“吃菜吃菜,吃饱喝足了好干活。”李林熙没理他,夹了一块清蒸肉塞到口里,囫囵地补充蛋白质。
李志勇更猴急了,“啥事你倒是说明白啊,不然心里憋着事,喝酒也不爽快……只要是你的事情,我一定干得漂漂亮亮的,刀山火海也敢闯,绝无二话……何况,哥不会叫我干坏事的,嘿嘿。”
李林熙用纸巾擦擦嘴唇,指了指放在办公桌靠墙的位置放着的两个口袋说:“不是刀山火海,却是直探龙宫,我们得把它们装满喽!”
这是两个红白相间、邮政运送快件的袋子,印着斜纹,异常的结实。
“把它们装满?哦。用什么装满?”李志勇问,什么砂石疙瘩,也不用这么好的袋子吧。
“当然是宝贝!”李林熙肯定地说,不像在开玩笑。。
“真的?什么宝贝?你不会是去盗墓吧?!难怪,你故意把别人都轰走了……呸呸……你莫逗我了,快说清楚嘛!”
李林熙见他这么一说,差点喷酒,指着他笑骂道:“看着你是正人君子一个,怎么也有点坏心思?还是,想象力忒丰富?”他讲完,正了正笑容,又显出一脸的严肃相,道:“培元寺,你知道吧?!”
“嗯!听我爷爷说过,除了南山大庙,就算培元寺了,听说还是宋朝皇帝赐建的,就在这附近……当年的宝刹,现在都变成良田了。”
“你讲的是传说,不过跟史实也差不了多少……跟你说正经的,你发誓这件事永远不对第三个人讲!”李林熙说。
他用眼睛再次盯住李志勇,似乎在求证,他是不是真的可靠。
“真的……我发誓,如果对第三个人讲,我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
“你滚喽!谁让你发这毒誓……自家兄弟,我信你就是。我现在告诉你,真有千真万确的宝贝。”他又跟李志勇碰了一下,吁了一口气,接着说:“我伯父你知道吗?嗯,他就是我们樟树乡任期最长的老书记。他在当兵之前,是培元寺老方丈的关门弟子。他当兵回来以后,之所以选择回到我们樟树乡,就是为了护住这些宝贝。谁知道,才没几年时间,文革就来了,提倡破四旧,造反派一把火就把培元寺给烧毁了。听我伯父说,有皇帝的匾额,有几根金丝楠柱子,都没能保住……”
“后来,怎么样了?!难怪,这段时间一直有很多人在打听培元寺。”
“后来呀,当然保住了最重要的一些东西……是老方丈和我伯父听到风声,事先转移了一些珍贵的宝贝……据他说,有金银铁三个宝函,供奉着释迦牟尼的舍利和流传上千年的善本经书,还有黄金做的法器,有一尊翡翠佛像,是透明的,不过,没有他另外说的那三尊体型大……”
李林熙一边说,一边罕见地跟李志勇各点燃了一根烟,这是李冬带回的英国雪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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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深夜探宝
李志勇哪敢相信,惊讶地问:“啊?!真有这么多宝贝……哪里还有啥三尊啊?”
“这事说来话长了,咱们有时间再说……我们今晚要取这些宝贝,是因为二点。一是我要调离了,你知道的。二嘛,也是你知道的,有很多不法分子早就在起歹念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担心夜长梦多,让多少代人看护的宝贝,落入贼手,那就是罪莫能赎了!你听清楚喽!我们倒不是为了钱。毕竟,这些宝贝不属于我们俩的任何一个人,你记得吧?!”
李林熙正色地看着李志勇说道。
“嗯……我从来没想过发什么意外横财,哥,你放心好了。”李志勇喝酒属于走血型,一茶缸子下去,已经火烧连营。
有他这句话,李林熙就放心了。
“你能够这样想,我很高兴。兄弟,没钱用跟我说,但是绝不能打这批东西的主意。我们俩要用毕生的精力,守护好这一批宝藏。咱先说好了,东西归我保管,无论我放在哪里,都会邀你不定期来欣赏的,顺便也对饮一回,不亦乐乎……你倒是慢点喝啊,时候还早着呢,得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十点钟差不多。”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东西藏在哪里,哥。”
“我宿舍楼下面的古井里。”李林熙也不用遮遮掩掩了,坦言相告。
“啊?!不能吧?那一口井是很有年头了,井壁是石头砌的,水质也蛮好,是乡政府的生活水源,我们经常淘的,在我手里都抽了两回。除了偶尔有一二条鳅鱼,屁都没有。”
李林熙仔细回忆伯父所交代的话,说:“我也从来没去看过,怕打动茅草惊到毒蛇。伯父说,井壁上有个暗洞,石头的缝隙里,用一块红色的瓦片作为标记,等会按图索骥去寻吧。”
时间过得好快,十点钟很快到了。他们俩已经酒足饭饱,蠢蠢欲动。
外面的雨还没停,但是下小了,树叶上的积水嘀嗒嘀嗒地滴着,落在脖子里,那个冰爽。
天色暗黑,伸手不见五指。夜幕像密不透光的巨幔,笼罩着世界上所有的秘密。他们俩一前一后,先回到车边。李林熙看见门岗里,陈志在玩游戏,都玩得入迷了。他也没去惊动他,直接把车开到办公楼和宿舍楼之间,把那个通道口堵得严严实实。
他们的想法是,等会把取出来的东西,直接装在车里。
李林熙先到房间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把砌墙用的砌刀、二捆消防绳和一支手电筒,特意把房门开着。
屋子里泻出的余光,足以把井盖以上的位置照得通亮,手电筒则只在井下使用,如此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这想法真不错。
空气很潮湿,飘荡着各种植物的香味。如果不是特殊情况,估计没谁会在这时候过来吧。
下到院子里,李志勇蹑手蹑脚地在前面走。李林熙心里好笑,低声道:“也不至于这样吧,只要不弄出很大声响就行了。”
万籁俱寂,没有其它的声音,今夜很诡异。
李志勇直起了腰身,走到井边,用脚踏着井盖,也低声道:“哥,井口在这。”
他一躬身,熟练地拽住井盖上的提环,用力一使劲,井盖已经掀开,挪到旁边,发出嗡的一声回响。井口黑洞洞的,像一头怪兽张着的巨嘴,吐出哇凉哇凉的寒气,让人心生敬畏。井壁上的沁水,时不时掉落几滴,叮叮咚咚的水声,诉说着远古的传说,没谁听得懂它蕴含的大秘密。
李志勇取过一捆消防绳,理了理,折成双的,把一头系在亭子的柱础上,一头系在自己的腰间,打了一个活结,还用劲试了试。
李林熙忙说:“我下去吧,你在上面接应就行。”
“这井我熟悉,还是我下,哥,你放心就是。”李志勇不由分说,急不可耐地走到井口,双臂撑住井沿,就麻利地把身子探下去了。
李林熙只有在一旁看着,暗叹这利落的身手,活像一个老到的摸金校尉。
他看着黑糊糊的井口,心说这人胆子真够大的,要是换成自己,说归说着,里面就算有金山银山,估计也没那个胆子进去捞。
李志勇用双脚夹住水泵的水管,一只手放着绳子,一只手伸出来,接过李林熙递过来的手电筒。李林熙早就用一根细绳穿过手电筒尾部的圆孔,扎成一个环,告诉李志勇:“套在脖子上,别掉下去了。”
他还真是一块做管理的好材料,想得还蛮周到。经过这几天的酝酿,把行动细节,都考虑到了。
李志勇答应着,沿壁而下,仔细搜寻着井壁。
李林熙躬身站在井边,满心期待地盯着这个大窟窿。
“没看到红色的瓦片啊,哥,是不是没有这回事?”李志勇在井下喊道,他都快下到水面了,还是没有什么发现。
李林熙纳闷的说:“不应该啊,你马虎了?”他纳闷的理由是,自己的伯父,怎么可能处心积虑地跟他说虚的呢。
继而一转念,似乎想到了什么,说:“你傻啊?暗洞怎么会劳心费力地挖那么深?你上来一些,再认真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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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勇想了想,他说的有道理,于是,听话地由下面往上找,再不敢放过一丁点蛛丝马迹。
他一点一点地往上,都快摸得到他的头发了。李林熙的心越来越凉,看来传说就是传说,今晚真是浪费表情了。
突然,李志勇在下面叫道:“找到红瓦片了!奶奶的,原来它是被长着的苔藓遮住了一大半,找得我好苦啊。我靠,果真是有宝藏?!哥,快点把砌刀递给我!”
李志勇止不住兴奋劲儿,拔去石头缝里的苔藓,直接把手伸上来。
李林熙比他更高兴,忙把砌刀递给他。他看着井水时不时反射上来的光晕,一动不动,侧耳辨听四周的动静,脑袋里却回想起小时候看过的电影《东陵大盗》,心里也揣测着这个暗洞里的模样,估计应该没有慈禧老佛爷陵墓那样的豪奢阔气吧。
又等了一阵子,李志勇用砌刀撬松了壁砖,手电光照着他的脸上全是喜色,浓浓的化不开,连眼睫毛都乐开了美妙的小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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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宝库
李林熙的心突突地狂跳,他轻轻道:“你把壁砖卸下来,放到这个袋子里,然后让我拉上来,等会还用得着的。”李志勇答应着,点头道:“好的,你放心吧。”
说完,他卸下一块壁砖来,放到袋子里,一块,二块,卸下几块,他就按捺不住了,竖着大拇指,示意李林熙往上拉。只要有一个豁口,其它的就好办了。他把砌刀也放在袋子里,手里拿着手电筒,迫不及待地就往窟窿里面照过去,非得看个究竟不可。
他看了一看就仰着头,咧着嘴,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脸上挂着诡异狂放的笑容,他望着李林熙,一副掩不住的兴奋劲儿,对李林熙道:“哥啊!还真有,嘿嘿,好些宝贝呢。”他嘴里说着,右手已经从里面拿出一件黄橙橙的物品,左手的手电筒毫不客气地照过去,立时把李林熙亮了个目瞪口呆。
李林熙蹲在井沿上,目不转睛地瞧上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只惊得张大了嘴巴,不知道怎么好了,作声不得。
李志勇狂喜不已,道:“哥,这是什么?看着像奖杯。”李林熙看了几眼,兴奋地说:“烛台,果然是金烛台。“
李志勇立即小心翼翼地放到邮政袋里,又摸出了一件,道:“这一件呢?圆乎乎的,更重。“李林熙道:”你先别管那么多,全部放到袋子里,等会再说。“
袋子很快就被装满了一半,沉甸甸的。
“哥,你这就往上拉。我担心太重,袋子承受不了,万一穿底了,东西都掉到井里,就麻烦大啦!“
于是,李林熙用力了拉上来,又递给他另外一个袋子。
李志勇压着腔调喊道:”哥,二个袋子哪够啊……有二个大罐子……哎呀!好重。“他索性把手电筒放到暗洞里,直接就用袋子在罐子底下兜住了,用手扶着,叫李林熙慢慢往上拉。
李林熙小心地拉上来,生怕磕着碰着,他直接把罐子卸了出来,又把袋子递给李志勇。
暗洞离地面也就一米来远,根本不需要用绳子,李林熙单腿跪在井沿上,直接用手拉,这样不麻烦,还稳靠。两个陶瓷的罐子都被拉了上来,李林熙粗略一看,这是将军罐啊!至于里面装着什么,就不知道了。
李志勇又喊道:“呀!真是佛像,有金的,有玉的,好几尊呢……好沉……如果不是你事先告诉我,被我碰到,我还以为这里是海盗们藏宝的宝库呢。“
他干脆把绳子固定住了,这样可以腾出手来,双手环抱着就往袋子放。
“你才是海盗!玄幻故事看多了吧,咱快点搬,别让人碰见。”李林熙拉上来,卸出来,又把空袋子递过去。
如此往返好多次。
靠着大理石井口的地上,渐渐摆满了好多件宝贝,黄的白的。
什么叫如获至宝?这就是至宝呢。
看着这些宝贝,李林熙可谓喜忧参半。
喜就不用说了,他暗暗心焦,如果这时候有人碰巧闯进来,这场景,被人看见了,该怎么办。
李林熙默默祈祷着。
他也不敢闲着,把袋子递给李志勇以后,开始一件一件地往二楼的宿舍里面搬。
这也太出乎意料了,谁都没想到,上辈人留下的珍贵文物,会有这么多,体量还这么巨大。他一趟一趟地跑着,像手里攥着接力棒。
这是一场需要几辈子人终生参与的接力赛呀。
李志勇又装了几袋子,终于见底了。本来井里面温度低,他还是热得出汗了,汗滴一颗一颗地、从脸颊上往井里淌,滴滴答答,也来不及擦拭。
艾玛呀,什么才叫宝库?!
李林熙休息了一会,嗦着耳朵听动静。他沉吟半响,问道:“里面还有什么吗,是什么情况?”
李志勇说:“都清出来了,只剩这一根棍子……你说奇怪不,它这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居然比钢材还沉,沉得死?”
李林熙用力接过,望着他笑道:“你傻呀,这就是禅杖。殊不知,如来锡杖,长一丈七尺,以水筒盛置。此杖表面,金箔装贴。杖身轻重莫测;重时百人莫举,轻时二人可提……知道什么才是学问吗。”
可怜的赳赳武夫被他的话噎住了,心想,你不就是书读多些,头脑好用,我要有你这样,你的位置不就是我来坐呀!咱不是在慢慢跟你学嘛。“……都清理完了,我干脆钻进去,说不定还有什么洞中洞呢。”他掩盖住心里的不忿,和自嘲。李林熙的心思都放在观望动静上面,哪想得那么多,他说:“好吧,细心一点检查。完事了,就把这些壁砖砌上,千万要还原好,别让人看出什么破绽噢。”李志勇在洞中嗡声嗡气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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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砖终于砌好了,李志勇满意地拍了拍手,“哥,都弄好了,我上来了啊”,他身手矫健地援臂爬了上来,再盖上井盖,什么都复原了,他终于心满意足地出了一口粗气,“我的个乖乖,这么多宝贝,我看,得拉一大车。”
李林熙把顺手从房间里带过来的一块毛巾递给他,让他擦汗,“辛苦你了,好兄弟!”
“不辛苦呢……再辛苦十倍千倍都值得啊!我的个妈呀……”李志勇看着哥还来不及搬完的满地珍宝,嘿嘿地傻笑着。
遇到这样的情况,谁又不会是这样呢。
李林熙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就不算这些宝物的工艺与年代所衍生出来的附加价值,光算金子本身的质量与那些宝珠、陶瓷罐子的市场价值,最少也得值个几十亿了。若再算上工艺价值、学术价值与历史价值啥的,说不定要值上百亿或者数百亿,甚至更多呢。
这不就是价值连城嘛。
真不敢相信。
伯父的这一生,是不是还有更多的传奇呢?
想到这一点,他的心中震惊了。此时回想起,在北京的时候,曾跟许君宁去国家博物馆、以及故宫博物馆的珍宝馆参观过,那里收藏了不少稀世奇珍,而眼前的这些,与那里的宝贝们相比,丝毫不逊色。也就是说,哪一样都是国宝级的珍宝啊。
先搬完再说。还不到盖棺定论的时候。
【作者***】:更多精彩,欢迎打赏。(未完待续)
第186章 琳琅宝贝
因为东西太多了,多得超出了自己先前的预期,李林熙想也不用想,就决定先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到自己的房间里,先看看再说。
“动手吧,抓紧时间,老弟。”他也不能给太多时间给李志勇休息,喊他跟自己赶紧动手,尽快搬完。
“嗯。已经好不容易找到了,又取出来了,搬回去岂不是小意思。这些坛坛罐罐的,就留到最后搬吧?”李志勇说。
李林熙闻言,伸手在他的后脑拍了一下:“你平常够聪明,这时候咋就脑壳短路了?你不知道吗?这培元寺是宋朝皇帝赐建的,有些东西,哪怕就是一个小杯子,也完全有可能让你花几辈子都花不完呢,比黄金还要值钱多了。“
艾玛呀!李志勇挠挠头,“我的个乖乖,那这一堆,岂不是……我的天!我不敢想了……你怎么说,我怎么做就是,哥。这样多轻松啊,懒人自有懒人福是不。”李志勇一边嘿嘿笑着,一边熊抱起一个沉甸甸的将军罐,像要下蛋的肥鸭子一样,蹒蹒跚跚地往楼上走。
“这就是了。“李林熙轻松了许多,他觉得李志勇是个实在人,没有假把式,还喜欢讲实话,讲真话,这个人靠得住。
房间里的地面上都占满了,李林熙把席子翻过来,一些小一点的宝贝,就索性堆在榻上。
总算忙完了。
都是自己事先的周详的安排凑效了,期间并没有什么插曲。
李林熙心满意足地关上自己房间的门,楼下很快又恢复了寂静和凉爽。
“哇噻!简直让人难以置信。”看着琳琅满目的宝贝,李志勇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李林熙也看得满眼都是精光,何尝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咽下口唾沫,心里或多或少的产生了几分让人疯狂的意图。
上帝也疯狂啊!
他拼命让自个冷静下来,瞥眼看了对面的李志勇一眼,心说这小子倒真识货,取出来的第一个袋子宝贝全是金子做的。
最大最惹眼的,是一个铜香炉。它的造型也最精美,形制是敞口,颈矮而细,扁鼓腹,三钝锥形实足,口沿上置兽形耳,铭文年款在底部。在炉外底,有四个大字,“宣德年制”,楷书款,结构严谨,字体也规整。
这是传说中的宣德炉吗?那可是价值连城的稀世之宝啊,天!
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打电话给许君宁:“睡了吗?亲爱的。”
许君宁很快接了电话,高兴地说:“没呢,在房间看书。你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兴奋,怎么,捡到宝啦?!”
“还真是捡到宝了……还不止一两个……你上次过来的时候,我带你去楼下的井边,还记得不……这不,因为近期可能会调走,我刚刚和李志勇把它取出来了,东西了太多,大大小小的,百多件应该有吧,都放在房间里……我对古董没有你懂得多,半桶水都谈不上,很多东西根本不认识。”
“是吗?”许君宁在那边尖叫着,“都有哪些宝贝?你给我拍照,然后发彩信。细部拍照哦,就像我拍官帽椅那样的。
“嗯,第一件就是宣德炉,看起来蛮像的。我拍成照片,现在发给你。”李林熙的语音都快走调了。
于是,许君宁挂了电话,等着接收彩信。
不一会儿,她打电话进来了。李林熙一秒钟都不想多等,连忙问:“看了照片啦?怎么样啊?”
许君宁的声音尖尖的,说:“我看了,它现在真的在你床上?可了不得,它很宣德炉的特色,一是原料多,除铜之外,还有金、银等贵重材料加入,所以炉质特别细腻,呈暗紫色或黑褐色。二是炼次繁,一般炉料要经四炼,而宣德炉要经十二炼,因此炉质会更加纯细,如婴儿的肌肤,从黯淡中放出奇妙的光泽。
李林熙欢天喜地,说:“你看了底款没有?东西对不对?依我看,它色彩融于内质,如同美丽的女子,其肌肤柔滑细腻,惹人抚弄,手感特别舒服,就像你的……”
许君宁急了,抢着道:“你给我打住屋里有人呢……这是因为宣德炉放在火上烧久了,色彩灿烂多变,如果长时间放在火上即使扔在污泥中,拭去泥污,也与从前的一模一样。如果是伪造的宣德炉,即使用火培养数十年,一旦脱火,则形容枯槁,别说在井里放了那么多年。”
李志勇几乎找不到立足的地方,好不容易腾出一把椅子,坐下来,聚精会神地听他们俩个人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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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德炉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生辉,好像是一条龙长口里吐出来的宝珠。
“相公,你看看宣德炉的底足,它的露铜精美者为真,粗劣者为假。还有,真炉色泽蕴藏于内,映出黯淡奇光,灿烂自然、柔和。还有,真假宣德炉不管是圆形还是方型,也不管是陶耳,还是桥耳、半环耳,相同型者,轻浮者为假,浑厚古朴者为真……你听好了,真宣德炉的款识有一、二、四、六字款,如宣、宣”、宣德年制,大明宣德年制这几款,书法自然,字体规整。”许君宁在遥远的那一端说着,恨不得马上飞过来。
它金光闪烁,五彩玲珑,李林熙看得赞叹不已。同时,心中却也一动,它代表着皇权,一般老百姓可绝对没有机会得到,即使拿在手里,也是烫手的山芋,等于是违逆皇权,如同造反一样,搞不好就要掉脑壳的。
他凝目看向另外的宝贝,看到两个体型很大的将军罐。只见它们胎质坚致细腻,胎色洁白润滑。通体着满施白釉,釉质晶莹滋润。这二个将军罐的颈部纹饰,是比较简略的通景式山水图,而主题纹样,题材分别取自于《三国演义》中的“三英战吕布”、和“陆逊被困八阵图”。
李林熙爱不释手地细看着,也仔仔细细地拍了照片,发给许君宁。
许君宁的电话又打过来了,她也不想多等一秒钟,“这两个将军罐也对哦,相公。就我所知,它是汉朝开始兴起的,形状如当时将军的头帽盔甲。到了明朝,官窑专门制作将军罐供给朝廷用作赠予武将,而文臣的赠物以文房四宝为主。到清朝时,京都的普通官员用来盛放金银细软和心爱之物,而官家信佛之人用来盛藏佛珠等等……这个完全对。”(未完待续)
第187章 我不是摸金校尉
这是多大的一笔财富啊!
李林熙脑子里,有一个并不明晰的观点,职位与财富,该如何抉择,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多少贪腐,前赴后继,手段令人发指。他们还不是想鱼和熊掌兼得,结果犹如纸船入海,接二连三纷纷地翻船。这是宿命。当官莫想发财,发财莫想当官。与其挖空心思地冒险捞钱,不如用心做事,总有所得的。
这是官场轮回。
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他从来没有把金钱放在天平上。
现在,面对这么一笔巨大的财宝,他从心里对这个观点按下了确认键。究其原因,我是赤子,不是自掘坟墓的摸金校尉。
它又让事实给验证了一回。
许君宁说,将军罐始见于明嘉靖、万历年间,至清顺治之期基本定型,盛行于康熙朝。将军罐器形体高大,各朝其形略有不同。常见品种为青花、五彩器,此外还有黄釉、茄皮紫釉、三彩等。它的器型出现于明末,明末的将军罐,器型较为矮、拙。到了清代顺治时期,造型为直口、短颈、丰肩、鼓腹。腹下部渐收,多为平底无釉,通体浑圆,器型高大。康熙时期,是将军罐最为流行的时期,这时的造型,将浑圆的罐体展肩提腹,拉长颈部,收紧圈足,使得将军罐的造型显得挺拔向上,气魄宏伟。由于将军罐的造型受人喜爱,因此不论是官窑还是民窑都大量地烧造,特别是民窑的制造,从内容到形式都是以老百姓喜闻乐见的题材为主,有戏曲人物、神话故事,这些题材纹饰比较繁缛,在小器物上很难展示,而高大的将军罐,则可以将这些题材全面地展示出来,深受各界认同。
这个青花将军罐,直口,短颈,丰肩,鼓腹下敛,撇足;器型饱满,整体就像戴盔披甲的将军,器型稳重挺拔,威猛刚健。它是伞形盖,通体以青花装饰,因含铁量较低,呈现幽雅青纯的色泽,应该是早期器物。它的颈肩交接处饰弦纹,腹身绘牡丹花鸟、顽石纹,树枝干苍劲,花叶繁茂,鸟儿仰首翘尾,似高声鸣叫;烘托出鸟语花香之意境更是锦上添花。胎体洁白,釉面光润,白中微微泛青。纹饰生动活泼,充满生机。青花蓝中泛灰,有水墨画之效果。
它们显得大气而雍容,居然是明青花噢,其价值小学生都晓得。我的天。
将军罐内,又装了一些什么呢?
李林熙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打开。
打开第一个,最上面是一件绣金的袈裟,包裹着一件金钵盂。钵盂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圆润而敦实,有明显使用磨蚀的痕迹。中间是一些保存完好的经书,用杏黄色的绸缎包得严严实实,可见其价值不可用金钱了衡量的。至于是不是善本,李林熙就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取出二大摞经书,就看到了铁函。下面是银函,最下面,是黄金做的宝函,金光闪闪。
李林熙心怀敬畏和虔诚,再不敢打开,和李志勇一起重新放了回去。
打开第二个将军罐,首先看到的是一些珠子。有成串的佛珠,也有散落的各种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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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拍了很多照片,给许君宁发过去。“这是什么成色的啊?”
许君宁笑呵呵的,“你笨啊,先关灯看看不就行了?”
“难道还有夜明珠?”他照着做。
果然关灯以后,看到二颗大小一般的珠子熠熠生辉。
“这不就是夜明珠嘛!夜明珠都有着奇异的发光性能,能在无光的环境中发出各种色泽的晶莹光辉。“夜明珠”在中国5000年文明史中是最具神秘色彩,最为稀有,最为珍贵的珍宝,并为皇权所私有。
宋元明时期,皇室尤喜夜明珠,曾有数块祖母绿夜明珠,夜有光明如烛一共有三层颜色的光源,一层是绿色的,中间层是淡蓝色,最里面是白色,在黑夜里格外醒目耀眼,如同一大颗珠光宝气的翡翠,照亮了整个房间。
噢!
许君宁在看将军罐的照片的照片的时候,看到了旁边的一个碗。
“看起来像曜变天目茶碗。”
这就太骇人听闻了。
“它的材质为瓷,由南宋时期的福建水吉窑烧制,茶碗只要受到阳光照耀,就会发出十分美丽迷人的七彩光晕。”
如果一直盯着茶碗中间看的话,会给人一种错觉,仿佛是置身于浩瀚美丽的宇宙中,因此又被人成为称为“碗中宇宙”。
目前,这宝物全世界只有三件,而且全都在日本。
“现代技术如此发达,就不能再造出曜变天目茶碗么?“
回答是,“还真的造不出来!南宋灭亡后,这种技术也随之失传了。”
榻上,满满的都是各种瓷器,场面磅礴而大气。
全是供奉在佛前的瓷器,有闻名遐迩的宋朝白瓷,元明青花,包括清代的粉彩珐琅彩,应有尽有,琳琅满目,透着精美和豪奢。
六出花口、斜壁、浅底、圈足。内壁有与花口相对的凸棱六条,整个碗形犹如绽开的六瓣形花朵,内底划云龙纹。龙身弯曲,张口吐舌,纹饰清晰生动,除口沿外,通体施白釉,釉色柔和,白中微泛浅黄。
由于北宋定窑采用覆烧法烧制瓷器,器物倒置于匣钵内,故底足满釉,而口沿刮釉呈涩边,俗称芒口,为了弥补芒口的缺陷,遂采用在芒口处镶金、银、铜质的边圈,该碗即有宋时包镶的铜口。
盏与托盘的口沿均呈六瓣花形,外壁有轮旋时所留旋削痕,分瓣处是在轮制成型后,再用棒状工具按压而成,故旋削痕亦随之呈波折状。釉色白中偏黄,釉下施有化妆土,釉层薄,盏和托盘的口沿隐约露胎。
茶托早在南朝时已经出现,至宋代时饮茶之风盛行,茶具愈加考究,茶托上的托圈口径加大并且加高,使盏的底部较多套入托圈内,茶水不易洒出,更加平稳实用。该器胎轻体薄,托盏相连,造型规整优雅,流露出唐宋金银器的风格。
青瓷为主,“釉色天青色”“蟹爪纹”“香灰色胎”“芝麻挣钉”等是鉴别汝窑的重要依据。其中,蟹爪纹是指釉面开片的纹理毛毛扎扎;“芝麻挣钉”则是因烧造时足部用很小的支钉支起,然后把汝窑瓷器支在空中烧。这样烧制的瓷器烧好后,底部釉面会有几个点。汝窑瓷胎体一般较薄,釉层较厚,有玉石般的质感,釉面有很细的开片,而在造型上则比较庄重大方。(未完待续)
第188章 重头戏
这场景,凌乱而耀眼,磅礴而恢弘。
李林熙的房间,堆得满满当当的,俨然变成了一个珍宝馆。
世界真是太奇妙了。
玉观音的神色,在日光灯下似笑非笑。
玉佛是这一批宝物的中心点,也是重头戏。
只见佛面灵光,神韵倍增,她手里的净瓶和柳枝,是翠绿的翠色巧雕,而佛像的金冠恰巧是一块黄翡雕琢而成。
李林熙惊异地看到,这居然是一整块翡翠,点缀着几种颜色,主体呈半透明状,质量大约有六十多斤,端在手里,异常沉重。
这就是传说中的冰种翡翠吗?这么大的形体,几乎让人不可思议,真是豪奢。
他把玉佛端正地放在席梦思上,徐徐地转动着,从整体上看,颜色巧妙地与法相庄严的观音菩萨这晶莹剔透的佛身,相互搭配,相映成趣。观音菩萨俏立在莲花宝座上,周围有祥云缭绕,给人以心灵的震撼和慰藉。同样,观音的面部也恰好位于一块淡绿色玉面上,淡定而庄严,可谓佛光普照,物我两忘。
玉佛的雕刻之完美可谓巧夺天工。而翡翠更是玉石中的王者。观音菩萨是最常见的一个玉佛造型,跟被称为未来世佛的弥勒佛一样,她有着一颗慈悲的心,拥有很高强的法力,能帮助世人渡过苦难,深受民间百姓的敬畏和喜爱。
每当人们看到这一尊佛像,就有一种超然放松的感觉,像是得到了一种解脱。人们普遍认为,观音菩萨既可以给人带来福顺安泰,也可以逢凶化吉、辟邪消灾,也成为人们在遇到不公平,不如意时,寻求的一种精神慰藉。
这一尊熠熠生辉的玉佛,该受到多少人虔诚的顶礼膜拜,收到多少人的许愿和祈祷啊!
难怪,老方丈和伯父为了玉佛,不惜一切,奋不顾身。
“据伯父说,老方丈就是在那一场浩劫中,以身饲虎,他严守秘密,毅然赴死,与气宇轩昂的培元寺,一同化成了灰尘。”
李林熙虔诚地注视佛像,仿佛置身于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当中。
今日,玉佛能够于劫后完美无缺地保存下来,这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吗?
李志勇摇头道:“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这世界上的事情,真是说不清楚啊!真是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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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熙思虑半响,对李志勇道:“兄弟,你也知道,这些器物,件件价值连城……你有什么想法和看法?”
李志勇挠挠头,冒冒失失说:“哦,能值得多少钱?”
李林熙说:“这可说不准,感觉最少也得上几个亿吧,反正,这是真真实实的价值连城。”李志勇只听得两眼冒光,在玉佛的映射下,绿油油如同狼眼一般,惊叫着,“啊”地张大了嘴。
李林熙皱皱眉,多少带着一些轻蔑地说:“瞧你这点出息!你先别高兴得太早。呃,是福是祸还不知道呢!只能靠佛祖保佑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反正我没想那么多。”李志勇老老实实地说着,“我觉得,我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不错了。也没想发什么财,有一份工资,能够养家糊口就足够了。”
李林熙肃然的说:“你能够这样想,就很不错了。你打算,怎么样处置这一批宝贝啊?”
他想说,这些宝贝是属于国家,属于人类的,这些话也太假了,何况自己又不是人类主义者。
他忽又想起自己在今晚喝酒的时候跟李志勇的约定,想起教育他的话,个人决不能占有,可是,人家提心吊胆的,辛辛苦苦的,图的啥?想到这里,不免觉得汗颜。
准确来说,李志勇现在很矛盾,他的脑海里,有一个大我,一个小我。
大我说,一切听哥的,能够好好上班就行了,不要有非分之想。
小我可不乐意了!全世界几十亿人,谁还有这一份幸运啊?我的祖上不知积了多少辈子德呢!什么一切归公,什么非法所得,那些话都是哄人的,无主的东西从地底下取出来,凭什么就属于国家了?应该是谁发现就归谁,最不济,也是见者有份。自己表现得已经够好的了,没有提议把所有的东西跟哥哥二一添作五全部拿来分掉,就已经不错了。再不济,只拿个一两件,总行吧?将剩余的大部分都交给了国家,理应受到奖励才对呢。自己拿上一件两件,就当给自己的奖励好了。
再说了,这些宝贝就算上交出去,也不是交给国家了,而是交给政府了,政府把他们陈列在窗明几净的博物馆里,美其名曰是珍藏、是更好的保护,实际上老百姓想看还要交钱买票,等于是他们敛钱的工具了。身为国家公民,固然要爱国,但也不能盲目的认同政府的某些做法。
转念一想,他怯怯地说:“把这些宝贝上交?上交给文物部门后,他们会怎么处理?如果他们可以做到公开免费的任由人们参观,那我就可以保证做到一件不拿;反之,如果他们利用这些宝贝展览敛财,或者,化整为零,不了了之,嘿嘿,那就没资格指责我们私吞国家财产了。我们这不过是小贪,哼哼,就怕别的人大贪!哥,是不是这么说的?”
李林熙的内心也有思想斗争,说没有想法,那是虚构的。人要没有欲望,那就不是真人了。只是,没办法,有些人心里的贪欲实在是太强了,所以铤而走险。
从自我这方面来讲,自己的伯父和他的师傅,舍生忘死,才得以让这些东西保存下来的,它们应该有一部分属于自己的吧?
李林熙思忖着,考虑再三,道:“我看,不能交,至少现在还不是上交的时候。我们不妨先问自己几个问题:如果上交给国家,这是什么含义?有什么意图?有什么荣光?我估计,反而适得其反,人家要是问起来历呢?人家要是问起数量呢?你现在数的清这是多少件不?我们本来一分没拿,可是人家不会这样想啊!手伸到水里,还会沾上一点水呢!”
谁有这么好,取得堆成山的重金而分文不取?除非是傻子,鬼才信!
【作者***】:祝福亲爱的读友们端午安康!(未完待续)
第189章 人这东西
李林熙想了一想,问了他一个问题:“你说,万一有一天,你穷了怎么办?比如说,家人生病啥的,你会若何?”
李志勇哪里会预料到到他会问这个***,信口答道:“我不像你,生下来就掉在蜜罐子里。并且,大有作为的伯父没结婚,没生养,这不是双倍的爱嘛?我就不同了,生长在平民之家,不是穷,是从来没有富过。”
李林熙在榻上的一个角,坐下半边屁股,道:“少扯闲篇,回答问题。”尽管,他说的,基本是事实。
李志勇嘿嘿一笑,继续道:“这回答问题像唱歌,得有过门,不然,一上来就啊啊哈哈的,不把人吓坏,也没意思。”他虽然是第一次进到书记的房间里,也老大不客气,自己起身,到冰箱里拿了一瓶脉动,咕咕地大喝了几口,才接着说:“我的父母很开明的,也穷惯了,我和妹妹的事情,都不会太插手,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一辈子没搞什么大的建设,最大的建设是建立了二个人,所以,他们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真有三病两痛的话,也有一定的积蓄支撑,有一定的抗风险能力,不用我们操心。所以,我没有当暴发户的想法,像父母一样,只想过平静散淡的日子。对于穷富,没什么概念,穷人的面前,只有三条绝路:一,啼饥号寒,冻饿而死;二,苟且偷生,像畜生一样的扒食生存;三,铤而走险,不惜伤天害理。属于第一种的,是绝大数穷人。属于第二种的,比比皆是。属于第三种的,我就不说了,反正我都不是,你就放心好了。”
李林熙见他在自个面前越来越随便了,不再像以前小保安的样子,话也多了,并没有什么不适。因为这是好事情,证明彼此的关系真正走近了,他从心里接纳了自己。
这是银子买不来的。
人这物事很奇怪。突然看到这么多宝物,还亲手取出来的,这事落在谁的头上,也不能淡定啊!纵使他现在不说,也不保证以后就能够守口如瓶,重点是,在任何情况之下……这万一哪天喝高了,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不就麻烦无穷了。
人性总是有弱点的,毕竟百分百的布尔什维克不是太多。谁知道你在孤立无援的状况之下,都是能够保守秘密的那个人呢?万一你引火烧身,扛不住老虎凳辣椒水啥的,把这件事泄露了出去,不就连累了这批宝贝?
如果真是那样,说实话,自己心里也没底。
关键是,得彻底断绝了这份念想,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他想好了,就对李志勇说:“嗯。说得好。你现在挑一件吧,作为纪念也好。但是,必须答应我三个前提条件,一不许变卖;二不许人前炫耀;三嘛,只能是小件。你想好了,答应了这三个条件,你就挑。”
这回轮到李志勇吃惊了。
这哥们,也不是不通情理嘛。
他又惊又喜,问道:“我都答应了!那我就挑一件?”
他喜滋滋地、一遍一遍地看着榻上和地上的宝贝,那一根禅杖,好像有点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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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这个你千万别碰。”李志勇正待伸手去取,李林熙连忙制止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锡杖经说,念三灾老病死,则除三毒贪嗔痴。“
李志勇倒是听话,他不甘心地搓着手,说:“原来,还有这么多道道,这就稀奇了。”
李林熙微笑着:“可不是,规矩可多了。我的伯父说,持杖不得入众,日中后不得复持、不得担于肩上、见佛像不得使锡作声、不得以杖指人、不得用杖于地面,不得以不净手捉杖。”他复述着伯父说过的话。
大意是这样子。
李志勇听了,摇摇头,说道:“既然那么多规矩,就不要了,我又不是讲究人。其实,我也就看看,没事谁去玩一根禅杖啊?那不是第二个刘小勇才怪……哥,我真挑了?”
李林熙定定地瞧着他。如果说以前那一次为对付恶贯满盈的刘小勇而并肩战斗,是本质的肯定。而这一次,则是内心的趋近,与上次同等重要。
“挑啊,磨叽什么?我都说了,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嘛。你一定要保守秘密就是。”
李志勇喜不自胜,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瞪眼看着这一屋子的稀世珍宝,要说一点不动心,那是瞎话,可是人心也有不同的。“宝贝虽好,也要看有没有福气拥有……我就挑这个吧。“他犹豫再三,终于伸出手去,拣了两颗珠子。
不是夜明珠。也不是佛珠。一颗蓝幽幽的,一颗红艳艳的。
像幽深的瞳,泛着迷人的光彩。
他尽管爱不释手,还是递给了李林熙:“哥,你看看,这行不?”
李林熙接过,对着灯光照了几遍,道:“你的眼光真不错,这应该是从佛像身上临时剜下来的宝珠,是蓝宝石和红宝石。为什么说你的眼光不错呢?你想啊,看起来,这鸽子蛋一样大小的宝石,磨成了椰圆形,而不是那种像钻石一样尖尖的形状,已经够奢侈了,每一颗估计都价值上百万,有市场价值的。关键是,即使把它们拿出去,也不会让人联想太多,不会牵连到宝藏,这才是根本……你更让我刮目相看,是可靠人,兄弟。”他拍了拍李志勇的肩头。
李志勇很满意。李林熙更满意。
人这东西,存在先于本质。
比如说一把裁纸刀,总是工人先有了裁纸刀的概念,知道了需要的材料,了解它的作用,明白制作的工艺,这把裁纸刀才会被制造出来,这就是本质先于存在,也就是裁纸刀的概念先于裁纸刀的存在。
但人呢?如果说人是上帝创造的,那么必定在上帝的脑子里存在着人的概念,那么人的目的也就是确定的,可这样一来,人不就和物一样了么?那么,人存在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所以说,人比一块石头或者一张桌子具有更大的属性,和尊严。
这前前后后的心理,波澜迭起,扣人心弦。就好像我们在一起经历狂喜,经历痛苦,在思索,在张皇失措,在佯作镇定,一起经历着内心斗争的暴风雨。
嗯!一切都妥妥的,是时候给宝贝寻个稳靠的家了。(未完待续)
第190章 秘密藏宝
在李林熙的印象中,李志勇就是一个出身农家、踏踏实实的人。他的性格正直、敦厚,不虚妄,不好高骛远。他挑选的这一对宝贝,是二颗硕大的、如同乒乓球大小的珠子,看起来结构致密,拿在手里很有些份量,李林熙对珠宝没有什么研究,也不知道珠子的质地、品类如何,只知道它们通体晶莹透亮,圆润如玉,在灯光照射下,散发着耀眼的的幽光,一颗呈蓝色。一颗呈红色,一看这种个头还有这种品相,就知道绝不是凡品。
像这样的珠子还有几颗,不是孤品,李志勇拿走这二颗,对这一批宝藏不会构成缺憾。
“说说看,你准备拿它们来干嘛呀?”李林熙把宝珠交到李志勇的手心里,笑微微地问他。
李志勇有点不好意思地答道:“宝剑配英雄,宝珠当然是送美人呗。”
“呀哈!看不出,我这兄弟是情种呀!不但有了,还是二个?”李林熙拿他打趣道,他把玩着一个定窑的白瓷娃娃。
老实的李志勇被他说得越发赧然了,说:“什么呀!一颗送给我的妹妹,以后给她做嫁妆。另外一颗嘛,当然是送给我以后的妻子喽……都是心爱的女人,是吧?”
男人的羞怯,是很有看头的。
“哦。这还差不多,我没有看错你,以后成为你妻子的那个女孩子一定有福啦!不忘初心,祝福你,兄弟!”
李林熙拍了拍他的肩膀。
事实又一次验证了他对李志勇下的定论。
李林熙没有再犹豫,说:“收了吧,放在这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嗯”,李志勇喜滋滋地把珠子收到口袋里,还特意用手按了按,确定稳妥了,才放下心来。
李林熙一边说,一边开始动手收拾,“我是说这所有的东西,得收好喽。”
首先,就是用小件把二个将军罐、还有花瓶、梅瓶填充满了。因为时间太仓促,也来不及统计和分类了。
“我们准备把它们放到哪里去呀,哥。”李志勇一边问,一边收拾着,他把二个邮政袋子已经装满了。
李林熙寻出所有的包装袋,一件一件小心地包装着,说道:“等会你就知道了。”也不是他卖关子,实在是分不出心来。
他将玉佛用一块不用的床单包裹起来,只有这样,才能踏踏实实的。他们将所有的宝贝陆续装到车尾箱里,塞得满满当当。
那一根禅杖太长了,只有横放到后座上。
“咱走吧,时候不早了。”看来,对于宝藏的归宿,他早就已经想好了。
李林熙启动汽车,徐徐朝大院开去。
门岗陈志一直在用手机玩游戏,佛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的确是这样,大门锁得跟铁桶似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么晚了,书记还出去呀?!”看到书记开车出来,他连忙把手机锁屏,藏到裤兜里,很不好意思地问。
“嗯,临时有点事,出去一下,大约半个小时回来……现在院子里就你一个人值守,别打马虎眼噢!”李林熙抬手看了看表,十一点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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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行驶在国道上。现在是深夜,几乎很少有别的车子,只有他们的汽车,像一条在深海里行驶的船,犁开一道漂亮的水线,打破亘古的宁静,把时光拉回到现在。
李志勇坐在副驾上,一边听音乐,一边专心致志地看着窗外黑沉沉的世界。
很快,车子就开回了古镇。
李林熙一直开到了老家。这时候,父亲应该睡下了吧。
他看到了一楼的卧室,还亮着灯光,心里暖洋洋的。
举手拍窗户的玻璃,电视机还在放着,那是经典的传说,唐僧去西天取经、一路降妖除魔的故事。
老爷子一直保持着一个老军人的机警,即使睡着了,也是这样,一有动静,马上就醒来了。
这是一个好习惯。
“哪个?!”见到是儿子回来了,他穿着一身夏装,摇着蒲扇起来开门。
“这么晚了,回来有事呀?要不要吃东西?”家是永远的港湾,就是这么一说。
“爸爸,我们回来放点东西,等会就要走。”李林熙介绍着身后的李志勇。
“李老,我来得太匆忙,也没给您买什么东西,下回一定补上……您老身体好不?”李志勇闪身上前,跟老革命恭恭敬敬地握手。
夜深人静,李林熙看看四周没有动静,赶紧打开后备箱,开始一件一件往家里的客厅中搬东西。
老革命在旁边默默地看着,直至看到那根禅杖,就什么都明白了,“你把那一批东西取出来了?!”
“是呢。爸爸,我最近要调到市里了……您把伯伯那边屋的钥匙,寻给我。”李林熙只有长话短说了。确认东西都搬完了,他忙不迭地关上了客厅的双扇大门。
他家有一个超大的地窖,有整整一间房那么大,密不透风,像铁打的江山。
的确是一个最理想的秘密所在。
其实,这是当初建房的时候,为了隔开潮气,做的架空层。出口就在李冬的房间里,她的雕花床底下。
“兄弟,快过来帮忙。”李林熙叫过李志勇,一人抬一头,把雕花床移动到另外一边,熟练地掀开灰蒙蒙的油毡,底下露出一块水泥板。
记得小时候,为了省事,每逢放东西取东西,就不用这么费工夫去抬沉重的实木床了,都是李林熙钻进钻出,爬上爬下。
李冬坐在床上,时不时用双脚,夹住他伸出来的头,笑得格格的。
他们搬开水泥盖板,露出了黑魆魆的洞口,直往上冒着凉气,令人毛骨悚然。
李志勇呲了一声,“这儿比井里冷多了。”
“冬暖夏凉呢,传说只有土地老爷才能够住在这样的地方。”李林熙打开墙角的一个开关,灯光亮了起来,虽然有些昏暗,但是足以看清一切。
沿着水泥步梯往下,可以看出,这就是一间地下室。
“这是一个绝佳的地方吧!”李林熙说着,用手打开蜘蛛网。地下室的空气很闭闷,在墙角边,特意放了几袋石灰在里面,保持干爽。冬天可以用来储存蔬菜,而伯父则用它来放酒。
只用几分钟,他们就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完了,整整齐齐地码在木架上。
等一切安顿就绪,李林熙检查了最后一遍,包括所有的防盗网。然后,才到厨房洗完了手。
“爸,这一个礼拜,您都不要出去,有什么需要就打电话给我们……还有一个好消息,过几天,李冬就回来了……等我们回来再做具体安排。”他跟父亲告辞时说。
估计,老前辈听到了这个消息,今晚得彻夜失眠了。(未完待续)
第191章 英雄墨宝
这天中午,李林熙正在食堂里吃饭,听何俐在讲省城里发生的故事,讲堂哥何滨与她爸爸的矛盾,电话打了进来。他摸出手机一瞅,吓了一跳。
居然是市委书记冯绍生的电话。他诚惶诚恐地接了,“您好,冯书记!”他这一声称呼,让饭堂里听到的人都惊住了,没谁记得自己是来吃饭的。
冯书记在电话里和蔼地问:“小李呀,吃饭了吗?”
李林熙只得推开饭菜,来到外面接电话:“正在吃,吃食堂,书记您呢?”
“我也一样,刚刚吃完,跟你打电话聊聊天。”冯书记停顿了一下,说:“跟你说个事情,你上次送给我的那一幅字,给你惹麻烦了。”
李林熙一听,心惊肉跳的,道:“不会吧?没有违背什么原则呀?”
“哈哈!不是那种麻烦……好些人看了你的这一幅字,都赞不绝口,找我向你讨墨宝呢。”
“原来是这种麻烦,冯书记你差点吓到我了。”
冯书记在电话里笑了一下:“你不像是那种胆小的人啊……你猜猜,是哪些人?”
“我哪里猜得到……”他说出第一个人的名字,就让李林熙吃惊不小。
“告诉你吧,有省电视台的记者陈小婵,财政局局长谢炎秋,宣传部部长谭崇恩,检察院检察长王春华……”
陈小婵打了几次电话,居然提都没有跟自己提过这事。
这是跟书记打电话呢,他哪敢多想,于是说:“您说了算,我写十幅百幅都没问题。”
“话可不是这么说,你也写得辛苦嘛。在这方面,咱要有点敝帚自珍的精神,毕竟,他们花十万百万,也写不出这样的字……他们都问了你的情况,也跟我要了你的手机号码,所以我跟你讲一下。再说了,这些人,你以后调到市里来了,都用得着啊,有书法为媒,省得各处去拜码头,倒是一件雅事。”书记真高明,敝帚自珍这个词,很有意味。
李林熙可是一个敏感的人,知道冯书记亲自打电话来,必然有什么事,见他这么一说。欣然应了,“嗯,您考虑得真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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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市书法家协会也闻到了风声,想邀请你加入,你的意下如何?”
“就我这皮毛功夫,进什么协会,我看就算了吧?哪有那精力。”
“不是这意思。他们想跟你沟通,又不熟。想去拜访你嘛,那次,你连记者都躲了那么久,知道你是一个低调行事的人。这不,就拜托我跟你讲一下,因为我是协会的名誉理事。”他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李林熙明白了,爽快地答应:“好的,您一句话。”
冯书记似乎忘了一件什么事,这才想起来,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差点忘了说,你下午有没有空,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吧,电话里说不清楚。”
“好叻。”两个人互道再见。
李林熙挂了电话,心里面七上八下的。
他说的,到底是一件啥事呢。
他再没心思吃饭,一个人回到办公室。想午睡一下,无奈脑子里一直在琢磨这件事情,哪里睡得着。
等到二点半,他就开车去了市里。
这是李林熙第一次来到冯书记的办公室,秘书客客气气地领进来的。
他的办公室很大,装潢考究,设施豪华,这是整个承阳的政治权利中心,突出的是气度、境界和格局。
冯书记正看着电脑屏幕,见到李林熙来了,忙起身相迎:“来了,快坐。”
市委一秘是一个精干的男子,他端杯茶进来,放在茶几上,冲李林熙一笑,就出去了。
“冯书记,您好!”他看到自己写的那一幅字,挂在书记右手边的墙上,下面满是绿植映衬着,身上微汗。
他环顾了四周,又不敢多看。见冯书记正在打字,便呵呵一笑,说:“您也真是的,市委书记还亲自写东西,多累啊,秘书是干什么的?”
冯书记的目光离开了显示屏,正式转过身来,说:“秘书写的是例行公文,自己亲自写的才是自己的思考。如果都用秘书的脑袋,那市委书记岂不是成了秘书的专业读者了?为什么有人说领导好当,他们就以为稿子有人写,思路有人理,点子有人出,领导只需要出一张嘴,照本宣科就行了。这是本末倒置的。如果秘书在牵着领导的鼻子走,就是秘书领导领导,而不是领导领导秘书。一个真正的好领导并不是这样的,他必须要用自己的脑子去思考、分析和解决问题,有自己独立的判断。”果然,堂堂的市委书记一开口,就是高大上,像有意在给李林熙以教诲。
上次在军分区大院的那个午餐过后,李林熙觉得自己跟书记的思想很对路,对于他的话,李林熙一字一句地记取着,等回去再仔细寻味。他一边喝茶给自己压惊,一边唯唯诺诺地连声说是。
至于那茶是什么味道,他至今也回味不出。
冯书记办事很干练,再加上两个人这是第三次见面,彼此又不陌生,反而有些惺惺惜惺惺,他没有寒暄,很快就切入正题。
他说,我这次叫你来呢,是因为你在基层干得很出色,积累了很多经验和感受。有一个问题,很适合跟你商讨。承南县县委书记刘剑铭,想在抓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中大做文章,县委搞全民总动员,搞遍地开花,小李,这事情,你怎么看。
冯书记这就问对人了。自己来到樟树乡这些日子以来,一直下沉在一线,迎着太阳冒着雨,披星戴月、走村串户的,总算功夫没有白费。何芳的案头,一系列的数据摞成了山呢,都是第一手资料。
真是应了这句老话,功夫不负有心人。
李林熙诚诚恳恳地回答道,这一段时间以来,我带领一帮基层干部深入农村调查研究,根据承阳农村的具体实际,在扶贫建设和新农村建设这两个方面,形成了一套完整而详尽的真实性数据资料,完全是有据可查的。
【作者***】:精彩继续噢。(未完待续)
第192章 升迁的惊喜
李林熙跟市委书记冯绍生说,我的个人意见是:一是不能再次陷入大跃进时期的运动战,不能搞一窝蜂。特别是在落后地区,不是任何地方都适宜搞新农村建设的。务必放在经济基础比较好的地区进行试点,比如樟树乡,靠近市区,又有107国道穿境而过,占尽资源优势和地域优势,这是再好不过了,您可以去视察一下。二是,不能做大动作,比如强迫农民贷款建房,不能让刚刚起步的农民朋友背上沉重的经济包袱,再度陷入贫困。三,是不能把新农村建设仅仅理解为大兴土木,新房子新院落绝不等同于新农村,新农村需要新的造血能力。四是新农村就是“新农新村”,“新农”要使用最先进的农业科学技术,要有新的农民意识和观念。要使“农民意识”不再是骂人的话。“新村”是新的人居环境,是具有现代气息和时代特征的院落。不再是人畜同便,人畜杂居。不再是毁林取柴,点油取光。而是生活和生产过程都有较高的文明程度。
冯绍生书记仔细地听取他的意见,非常切合实际,有血有肉。他表示极大的认同和极大的兴趣。
他说:把你的调研数据给我看看,最好形成一个蕴含你自己思想的可行性报告……不,我现在就想去实地走走,得快。我打电话给周意市长,看他现在有没有空,你约一下叶司令员,我们一起去走走。
说完后,冯绍生就打电话给市长,简短地说了他的意见。
李林熙遵循市委书记的旨意,连忙踱到沙发边,给叶司令员打电话。很顺利地,他约来了叶司令员。
市长周意很快就来到了书记办公室,他是一个倜傥的男士,很有风度,但是很容易让人觉得太虚,华而不实。他自己也意识到这一点,尽量地在做到入乡随俗。他以前一直在省直机关工作,这一届才放到承阳来的。
冯绍生着重介绍了李林熙,上次我们在常委会上提交讨论的年轻干部,就是他,现在可是人家可是大英雄,也是媒体红人,不过,这小伙子为人非常低调,难能可贵。
这是一个有锐气有思想的干部,他所提出的观点是切合实际的,有它的独到之处。
市长跟李林熙轻轻地握了一下手,说:“市委书记一直在夸你,说你有真才实学,有扎实的工作经验,像这样理论和实际相结合的人才,我们的确太少了。”市委书记的话,他心里很明白,只是口头没有说破,这是要对其大加重用的气候。
他当然乐见其成,举双手赞成。
李林熙谦逊了几句。
他对市长的第一印象是,他的手很软。
秘书过来斟茶,冯书记让李林熙把自己的几点看法重新复述了一遍。
冯书记说:“现在,承南县县委搞的全民总动员正是高潮时期,他的这番话要是让他们听到以后,县委书记刘剑铭肯定就认为他在故意跟他们的总体部署唱对台戏,是一种泼冷水的消极力量。但是,我们为政,最重要的是以事实为依据,不然,政令就会出现偏颇,会出大事。这些年,我们在这方面吃的亏还少吗?不能因为政绩而瞎搞,比如他去年搞的退耕还林那件事,太过激进,民怨很大,最后是市政府出面给他擦屁股,差点没捞着处分。这刘剑铭呀,真是记吃不记打的货色。”
他转向周意,道:“怎么样,小周,我们现在下去看看?正好有这个草头王带路,我们也去看看电视里说的,有没有夸大其词。”
因为人际关系还很陌生,对冯绍生的话,基本上是言听计从。
周意没有反对意见,说:“好啊,我今天有空,听书记的,也向小李学习学习。”
他看起来比李林熙将近大一轮的样子,看起来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说走就走,现在时候不早了,那就准备动身吧。”冯书记叫了秘书,安排出发。
他一直起作主导作用,又问李林熙:“叶司令员一直念叨着要去你那儿看看,你问问他到了没有。太晚的话,少不得要叨扰你一顿晚餐了。”
李林熙就梯子上房,灵泛地说:“叶司令员已经到门口了……不太晚也得吃饭啊!您正好可以品尝一下樟树乡的土菜,那是很有风味的地方菜系列,我们还准备搞一村一品,着手建设土菜一条街呢,欢迎您和市长今天去指导工作。”
“噢?!那好啊!”这一次,是市长抢先表态了。
李林熙自然是喜出望外,他瞅着一个空当,立刻给何芳发了一个简讯:
“市委书记和市长到我乡视察,已准备出发。你马上安排接待,并告诉秦根在旅游区准备晚餐土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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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消息一发出去,还不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他本来打成晚宴,又改成了晚餐。
这时候,秘书进来通知,市长和书记的车都准备好了。市长周意打了个招呼后,先行出去了。
冯书记对李林熙说:“你是开车来的?等会坐我的车吧,正好说说话。”电梯里只有三个人,加上秘书。
“嗯,难得有机会向您请教。”李林熙的内心里喜滋滋的。
市委书记的一号车,是奥迪A6,高配版。
冯书记让李林熙跟自己坐在后座,李林熙自觉地坐在司机后面那一侧。
一号车走在前面,紧跟着的是市长的奥迪和叶司令员的勇士。三辆车几乎是同时“嘀嘀”了一声,配合得很默契。
车开动以后,冯书记首先拉开了话匣子:“上次常委会上,经过讨论,决定把你放到南川区去,担任区长。小李呀,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哦。”他的轻描淡写,却决定了李林熙的一生前程。
此情此景,有多少人会膝盖发软、顶礼膜拜。
李林熙听后,心里掠过一阵狂喜,那颗心加速跳动着,几乎直冲到喉咙。
云胡不喜。
喜怒哀乐,人之本色。作为一个体制内的小角色,谁不盼望着这点好。如果连这点喜悦都没有,只能说明二个问题,一是麻木,二是假。
他竭力按捺着,尽量以最平静的语气说:“谢谢书记提拔,我一定好好干,唯您马首是瞻。”
可能是这一类感激涕零的话听多了,冯书记并没有被他的话打乱自己的思路和节奏,他用聊天的口气,继续道:“你们的樟树乡,以后也是归南川区管辖,这样就顺理成章。”
”嗯。南川区是一个老城区,区内又有一个化工工业园,新老结合,结构复杂。不过,我有信心干好的。“车窗外,正是南川区的地盘。
小时候,每次来到市里,总是要首先经过这里,这儿往往给他带来最有视觉冲击力的城市生活。(未完待续)
第193章 破格提拔
谁说的,权力是一种妙不可言的美味。
李林熙真没想到,自己可以在故乡出任区长,在此之前,只能说是一个宏大的愿望。而今这愿望实现,这是多大的荣耀和成就感啊。
没有什么比这更高兴的事情了。
冯绍生看着他,语重心长地道:“你谢我干嘛,又不是我的私人恩典……这是你的能力体现。对于你的工作能力,我是很有信心的。按照省里的意思,原来的区长周前,因为在选举中犯错误,再加上他在任上业绩平平,没有什么建树,就让他去南山做一届县委副书记,以观后效……现在跟你说这些,也不算违背组织纪律,组织部已经走完程序,马上就进入公示期。你这小伙子真的不错,很有政治智慧,有敏感度,看问题也看得透彻。这也正是我们的意图,希望你在南川区干出成绩,把工作抓上去。纵观承阳体制内的整个队伍中,最出彩的也就是你了,这是有目共睹的。我看,把南川区搞上去,各项工作转起来,这个你去最合适一些。至于区委书记杨慎吾,我会亲自跟他做工作的。”
李林熙坐在车里,犹如感到春风得意,心里很爽。
虽然听不到马蹄得得。
一方面,这是对组织对自己的肯定与重视;另一方面,以冯书记的话说,这的确是能力的体现,想不自信都难。
“冯书记,有您的大力支持,我一定加油干,不会辜负您的厚望的。如果南川区的工作搞不好,我就自动下台!“
冯书记的眼神,透过镜片,笃定地看着前方。
他说:“没这么严重,也不用立什么军令状。南川区如果搞不上去,樟树乡就更搞不上去了。那句俗语叫啥,阉猪功夫……这没有可比性,明眼人都知道。哈哈,你这个人呀,正直实诚,工作认真,至今没有听到不好的传言。你的悟性很好,我们俩有共同爱好,说话也能够说到一起,用起来也会很顺手,你就放手干吧。如果有很好的工作思路,预先跟我通通气,我会尽全力支持你的。“
冯书记说得是气定神闲,李林熙听得是内心突突。这也可以理解的。
第一次说了这么多交心话,气氛倒是紧密而融洽的。
“小蒋啊,慢点开,天色还早,咱不赶时间,我们说说话。”他的司机叫蒋立新,部队司机出身。
“嗯。”蒋立新应着,在城乡结合部,明显放慢了车速。
“我也是从基层干出来的,虽然不是在承阳,但是还是理解你们的不容易。遇见你,更不容易。小李啊,你还年轻,依我的官场经验来看,你是很有前途的。至少比我强,这不是捧你,也不是杀你,而是实事求是……因为,你的确跟别人不一样,一好大喜功不得意忘形,二不贪功冒进。这就非常难得了。“听到这里,听得李林熙汗涔涔的。
倒不仅仅是因为冯书记的敦敦教诲。
他觉得自己的身后,有无数双无形的眼睛在盯着呢。有形的,无形的,鹰隼一般。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祖宗这话,准到骨子里。
幸亏自己能够牢记师训,哲人不王。
所谓撒泡尿照得见自己的影子。
”……第三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归根结底,你不贪。但凡为官的,最忌一个利字,一个色字。这二个字都有一把刀啊,屠了多少颗血淋淋的头颅。你是有智慧的,把握得很好。”冯绍生今天心情很好,继续说道。
“您说得好,一针见血,掷地有声。我听得懂的,非常感谢您的提醒。我会时刻紧绷这根弦的。小蒋也不是外人,实话跟您说,因为我一不缺钱,二不想发展得太快,三嘛,第二把刀,我会时刻防备着。”李林熙跟他推心置腹地剖述着。
但是,他时刻把握着分寸。
不即不离,不亢不卑,不急不躁,就是最合适的分寸。
李林熙突然发现,经过在办公室的几年磨砺,特别是跟了秦秀老哥以后,自己的身上,已经有官场老油子的影子。
他在心里苦笑着。退一步想,雷霆手段菩萨心肠,又岂是一颗嫩仔槟榔所做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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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释然了。
冯书记何等老到。见他能主动跟自己坦诚相待,还是很欣慰的,道:“做不得凡人,就奈不何凡人。当官的也是凡人,吃喝玩乐免不了的,都是小意思,在大节上面站得住脚就行。至于清高,只是格调而已,没有谁要求当官的必须像和尚、像菩萨一样超凡脱俗,明智就好,干净就好……我是把你当作自己人,才这么说。”
李林熙听了这句话,在心里产生了深深的共鸣。
他有些感激涕零,忙应道:“嗯,放心吧书记,我一定牢记训示,不会犯低级错误。我会给自己划了一条红线,吃吃喝喝适可而止。至于钱财好处,不管该拿的还是不该拿的,我都不会拿。见贤思齐,只要跟在您身后,我吃穿住行都没有后顾之忧,要很多钱有什么用?想花也没地儿花去。”
冯书记闻言非常感叹,微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很有意思。年纪轻轻,能明白这一点,算是难能可贵了。有很多年轻人,心态较为浮躁,一旦被提拔到关键岗位,就会既管不住嘴管不住手,这样的人不会有前途的,终究是根基太浅。人性本善,有多少人腰里别着那二把刀,终究会戳到自己的,那就不值了。只要心存恶念,保不住哪天就会失去理智,颠覆了自己的小船。”他不厌烦不避讳、事无巨细地说着,听得出,他对李林熙是寄予厚望的,按旧话说,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得意门生。
虽然现在不讲究门阀观念。
谁说没有呢。
李林熙诚恳地说道:“嗯,今日受教了。我一定谨遵您的教诲,把两只手紧紧的塞到口袋里,不拿不贪,一心做事。”
认清自己,调整自己的需求,这是很有必要的。
他想到了老哥秦秀,不由为他捏了一把汗。
冯书记满意地道:“能够做到这一点,说明你在心里给自己悬了一把利剑,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越雷池半步,敢越雷池利剑可就斩下来了。当然,也不必矫枉过正。人在官场方知官场难与苦。有的时候,你不收下人家的心意,也会得罪人。这种情况下,就要酌情考虑,心里有个分寸就行了。”
李林熙谦逊地点点头,心内暗暗庆幸,感激书记对自己的照顾和提点。
冯书记的话,句句令人心里生暖。李林熙仔细地听着,不想就此打断了他。这是他对于自己的一种极大的厚爱,当然,李林熙看不到自个脸上的容光。
“你现在身份不同了,担子更重了。作为一个区长,眼中应该有一个成熟的长远规划,既要让百姓能从你身上看到希望,你也能给百姓带来希望。这样的话,造福于民,必有所成,到时候,你也就问心无愧了。”
听到这里,李林熙神色不由一整,冯绍生目视前方,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些,他说:“我和老叶都看好你,这次是越级提拔的,也不是站不住脚。因为你特别优秀,工作急需,加上德才素质好,发展潜力大,工作扎实,实绩突出,又获得过省市级表彰和荣誉称号,所以,经过组织人事部门认真考察,才被确认为这个职位最合适的人选。这些都是经过市里领导班子充分考虑,慎重研究,经过党委、党组的讨论的。至于市里班子的事情,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复杂,我们有时间再探讨吧。“说着说着,眼看着就到了。
冯绍生习惯提倡轻车简从,车子并没有开进乡政府大院。(未完待续)
第194章 真假把式
他们直接驱车来到了山门街上。
李林熙坐在市委书记的一号车里,远远地见到,何芳已经在牌坊下等着了。
她的手里,拿着几个崭新的草帽,嫩黄里透着白,白得晃眼。
三台车在山门文化广场停下。
最先闪入眼的,是那几根刻着道德经的文化柱。
“重德育重教化,倒是很有新意。”三位领导流连了一会,交口称赞。
牌坊下。
李林熙把书记、市长,还有叶司令员一一做了介绍。何芳一边伶俐地跟各位领导打招呼,一边把草帽逐一分发。
她还真细心。
“老叶,这不戴钢盔、戴草帽也一样英姿飒爽的嘛。”冯书记打趣着。
叶司令员一听,哈哈大笑:“既扛得枪,又耕得地,这是我军的光荣传统嘛,哈哈……这个小姑娘,我认识。”
何芳听着叶司令员的话,觉得亲切多了,她那花儿一样的脸上,绽开了鲜活的微笑。
那个小酒窝更是生动又可爱。
下午的太阳,依然很猛,照耀着焕然一新的山门。
这个情景,比起自己刚来那会,真的有天壤之别。
走在街上,李林熙的内心里,很是惬意。
大家看着这古香古色的风貌,整齐划一的格调,不由耳目一新,啧啧称奇。
周市长赞道:“这哪里是原来农村的样子呀!新闻节目里播出的,果然不虚……如果不来现场,真想不到,这分明就是市区的一隅嘛。”
也许,在他的印象中,城乡差别就是一条鸿沟,很难逾越的。
他们首先来到了简易集贸市场内,这是最贴近民生的地方,也是当地人民生活水平的真实反映。
冯书记的鼻翼上,已有微汗。
他并不在意,指了指集贸市场,说:“这个市场,看起来得好好改造一下,起码应该做到天晴不晒,落雨不淋,这样才能够让商贩们安下心来做生意……你擅长整合资源,至于资金嘛,还是你来解决。”说完,他又指了指李林熙。
李林熙并没有闪躲,也没有避重就轻,而是顺着书记的意见答道:
“书记能够设身处地地为群众着想,我们非常感激。至于这个市场,我们早就已经有规划好了,正要向您汇报呢。它跟现有的集贸市场都不一样,因为,我们这里物产丰富,有血桃,白糖李,香柚,板栗,还有杨梅,成熟以后,有高尔夫球那么大呢,远近闻名……所以,由我们乡政府牵头,已经形成了几个产业合作社。为了方便流通,我们将重新选址,率先建立一个多功能的果品和土特产交易中心,如果可行的话,再建立一个鲜果储藏中心,提供有偿服务。”
冯书记一听,喜出望外,对市长说:“这个想法真好,值得推广……怎么样,老周,这小伙子真的有一套吧?按这样的发展势头,不得了啊!他很有战略眼光,有前瞻性!小李,就冲你这一副好干劲,开农村产业发展之先河,资金问题由我来解决吧。”
依照冯书记的工作作风,他凡事必须三思而后行,很少现场拍板的。
“有市里的大力支持,自是再好不过啦!”李林熙笑眯眯地说。
现在,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市场里行人三三两两,并没有人满为患、人山人海。冯书记走到一个鱼摊前,见到摊主在忙碌着,把一堆三角形的鱼身,用铁刷子刮去鳞片,当场被开膛破肚,动作非常麻利。
摊主们看到这群人来之古怪、气质超绝,又有李书记作陪,都知道他们不是一般人。
冯书记站到了摊位前,笑呵呵的问摊贩道:“老乡,这鱼肉准备拿来干什么?“
摊贩一边忙着,一边回答道:“这是好东西呢。鳙鱼的大鱼头已经全部高价卖了,剩下这些鱼身,得趁着新鲜,马上加工成腊鱼,是我们这土菜的好食材,下酒送饭,大受欢迎呢。”
冯书记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你们这淡水鱼是自己家里养的,还是从外边进的货?”
摊贩拿眼看了他一眼,丢下嘴角的烟屁股,觉得他不像是普通买鱼的人,再看到他身后跟着一大群衣服笔挺的人,就知道这是大领导来了,哪里敢怠慢。
他本来正坐在凳子上忙着收拾鱼身,一下子站了起来,两手在围裙上胡乱擦了两把,陪笑道:“这是从别的乡镇进的,本地的嘛,供不应求,因为水面不足,才出几条鱼啊,嘿嘿,哪够卖的。”
冯书记又问:“购买力不错嘛,大有潜力可挖!听说现在有些养鱼的老板,为了追求高产速产,在鱼饲料里添加了各种生物激素,让原本半年多才能长大的鱼,长得飞快,在几个月内就被催起来上市,甚至还有月月鲫这一说,咱们这有没有这种事啊?”
那个摊贩摇摇头,他自然不会承认了,笑呵呵地说:“您说的那些现象,在我们这里当然没有了,都是谣传,或者是养别的海鲜、高价鱼的地方,可能会有这种现象。现在的激素、避孕药,可不便宜呢,这样喂下来,会亏死去。”
周市长放心地笑了起来,附和道:“希望你们这些老板合法经营,在做好生意的同时,不要忽视了食品的安全问题,确保菜篮子的绿色环保,让百姓们从你们手里买到的,都是安全的卫生的食品。”
摊贩陪着一脸的笑,道:“一定的,一定的……您看起来,很面熟。”
李林熙故意走在后面,这是有讲究的。
其一,突出组织的先进性。其二,让领导看到真实的东西,得到确切的反馈,而不是做戏、走过场,那样在效果上势必大打折扣,甚至适得其反。
他说:“老刘啊,这是我们的市委冯书记和周市长,这位是叶司令员呢,亲自过来问候你们了。以后啊,你们就安心做生意吧,有领导的关怀,一定会越来越兴旺的。”
摊贩忙道:“难怪,难怪……谢谢领导,谢谢领导。”
离开鱼市,李林熙跟领导们说起了他们刘李两家打赌的趣事,把大家听得呵呵直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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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领导来山门视察了!这一条消息,像一缕苦夏的好风,登时传遍了街头街尾。
冯书记他们自然是听不到这些的,此刻,他正在跟另外一个摊贩、还有顾客交谈:“生意怎么样?”“你准备买些什么菜?”“菜价贵不贵?”
这一众摊贩与百姓也都不是傻子,一看他的架势与排场,就知道确实是有来头的人,自己这一生,能够直接攀上话的,可能就是这样的大领导了。
一些胆怯的、不愿意多事的人,就躲躲闪闪地闪开了,心里有话说的、没办法闪人的,就跟他接话:“现在有钱的多了,生意挺好的,呵呵。”
“还行,再买点卤菜,家里来客啦!领导,您要不要喝酒去呀,哈哈……”
冯书记客客气气地回应着,仔细询问并察看本地蔬菜、肉、禽和一些副食品的品种价格情况,让秘书都记下来,并对市场里的人讲,“菜篮子”直接受到主要领导的密切关注,因为关系到千家万户老百姓的生活,我们既要保障充足供应,更要维护好百姓餐桌上的安全,确保安全与质量,让群众吃得满意、吃得放心。
在冯书记一路走访的过程中,他们已经走过服装店,建材店,饲料店,来到了街尾。
看到了秦根的房子,冯书记问:“这是谁家的房子呀,这么气派?”
李林熙赶紧趋前二步,答道:“这是我们乡一个民营企业家的房子,这次山门街的提质改造,他个人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噢?村民们还有这么高的觉悟?!”
“他是一个很有乡情、有头脑的年轻人,生意也做得蛮大,除了有建筑公司,建筑材料公司,正在兴办旅游公司,整合旅游资源,准备大力发展乡村旅游呢。”李林熙详详细细地介绍秦根。
“噢,有朝气的年轻一代。被你这一说,我倒是很想见一见。”冯书记满怀期待地说。
李林熙马上接口:“这不是难事,等会晚餐就定在他们旅游公司旗下的土菜馆,您可以看得到他的。”他的心里暗暗直乐。
有没有更顺利的了。
过了秦根的房子,就是国道的下坡,两边都是产业基地。
在地里,看到几个农民朋友正推着割草机在忙活。
冯书记的眉头一皱,转过头对李林熙道:“没有这么夸张吧,农田里用割草机?先进到这个程度?小李呀,这也太形象工程了吧?”
李林熙嘿嘿一笑,说:“书记您误会了,他们这是种植草皮呢,提供给绿地和运动场,这是新农村现代农业的缩影。”
冯书记深有感触,转头对着周市长道:“今天下午这一趟,走得值啊……我看,如果没有像这样经营农村的思想,光喊着发展农村的口号,都是假把式,什么用也没有。”
眼前一大片草皮,郁郁葱葱,绿得惹眼。
【作者***】:精彩继续,下一章节《妙局》(未完待续)
第195章 妙局
黄昏的落日。夕阳无限好。
呈现在眼前的景色,美不胜收,震撼人心。
平整的绿茵草地上,被彩霞涂上一抹金色。
李林熙见冯书记误会了,就来到了地头,一边在草地上徘徊,一边解释道:”这是高羊茅,也叫做苇状羊茅,因为它秆成疏丛,直立粗糙,幼叶折叠,是作为景观用途的不二之选。您看,这叶耳短而钝,有短柔毛;茎基部宽,分裂的边缘有茸毛;叶片条形,扁平,挺直近轴面有背且光滑……这是一个在广东从事园林工作的本地人引进的,是一个新的利益增长点。”
“噢,不错。原来是这样,误会你了。它是不是随便在哪里都可以种植呀?”宰相肚里能撑船,也能够掉头。
“这个宝贝对土质有很高的要求呢,必须在肥沃、潮湿、富含有机质、PH值为4.7—8.5的细壤土中,才能够生长良好。它对高温有一定的抗性,最耐旱和践踏;喜光,耐半阴,对肥料反应敏感,抗逆性强,耐酸、耐瘠薄,抗病性强。适宜于温暖湿润的中亚热带和中温带地区栽种,现在大量应用于运动场草坪和防护草坪……这是一个新兴产业,是我们农村为美化城市出力呢……就这一亩地,比种植稻谷、可以多赚一万多呢。”
搭话的,是一个坐在地头正拿着本子写字的人,看起来,他像是基层干部。
原来,他就是人大主任萧志祥。
“噢!这次真的长见识了,活到老学到老啊。我还差点误会了人家小李,对不住,哈哈。”冯书记爽朗地笑着,无形中化解了尴尬。
李林熙忙着做介绍。
“这就是我们的小李带出来的好干部,能够深入田间地头,跟群众打成一片。”冯书记握着老萧,乐得合不拢嘴。
他转向萧志祥,问:“老萧,你是老基层了,对这个年轻的领导,评价怎么样?要实事求是地讲哦。”
“书记啊,这么说吧,他是我几十年来、第一次遇见的、真正有能力的、真正为群众着想的好领导。”
冯书记和市长点着头:“蛮好,希望你的评价是客观的。”
听到萧志祥的两个真正,李林熙的心内有些许亏欠,也非常受用。
他说:“我做得还很不够。今后,我更应该将工作重心落到实处,把基层干部从文山会海和申报汇总这些繁琐事物中,解放出来,让大家能够发挥最大的效能,切切实实为老百姓办实事。”
“他的身上,有很多闪光的东西,值得大力提倡和推广。他一步一步成长起来,成绩不是偶然的……这是官场新风尚啊。”三辆车一直在身后不即不离地跟着,上了车,冯书记意犹未尽。
他们将对旅游项目进行考察。
这是一条乡间的河道。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
正如徐志摩所说。
“出来走一走是非常有意义的,我们工作的关键就是要调查研究!要通过调查研究才能发现问题,才能找到发展的出路。”冯书记说。
市长接言道:“看来我们以后得经常到你这里来,来一次就会受一次启发。”
他对李林熙所做的工作,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并指出,要用真话纠正偏差,用思想解读政策。
这是一个有锐气有思想的干部,他所提出的观点是切合实际的,每一份成绩都有它的独到之处。周意明白,针对中央的文件精神,一个基层工作者能够敢于提出自己的看法,敢于对当地党委政府的工作安排提出不同看法,这不仅仅需要对中央政策的深度理解,而且需要巨大的勇气。
“您看,这河面不是很宽,河水清澈,水流湍急,漂流公司有意将它打造成新的漂流线路。还有,这两岸绿树成荫,充满乡土气息,只要稍为规划包装一下,就是很理想的户外徒步线路。”何芳对各位领导津津乐道地介绍着。
“是的,现在人们的运动与健康意识加强了,户外运动方兴未艾,这是一个好时机。你们提一个方案出来,我会替你们争取市里的财政支持。”冯书记表示。
经过一条水渠,想要去到对岸,还有一定的距离,李林熙走在前头,在田埂上绕行。
“不要绕了。”冯书记一蓄劲,率先跨过去。其他人纷纷效仿。
距离不是问题。
李林熙的悟性是很不错的。
嘀的一声,秦根的信息跳了进来:“哥,菜品已经全部安排好了,我叔等会也会过来。”
“可以,但是不要太直接。我这边,已经提前为你做好预热了。”李林熙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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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亲哥哥!”
卧槽。差辈啦,你叔是我的哥哥。
堪堪六点,三辆车驶入农家饭庄。在前坪上,已经停着一辆奥迪,赫然是县委书记秦秀的车子。
“嗯?老秦也过来了?”冯绍生问。李林熙表示不知道。
秦根毕恭毕敬地在门口迎接,“书记,市长,这就是那个很有乡情、有头脑的年轻人,他正在兴办旅游公司,整合旅游资源,准备大力发展乡村旅游。”李林熙介绍道。秦根满脸笑得是这么灿烂,一一握手。
“热烈欢迎各位领导光临指导!”他把大家直接领进了事先安排好的包厢。
落座以后,不多一会,秦秀就与陈小娟进来了。
“老秦啊,你培养了一个非常不错的年轻干部,今天得好好敬你几杯酒。”冯绍生握着他的手说。
秦秀一副很不乐意的样子,道:“你很不地道,兄弟。”
“这是怎么说?”冯书记一脸的懵然。
“你不但抢了我的地,还要走我的人,不是不地道?哈哈。”秦秀说完,哈哈笑了。
冯书记作为上级,也是哈哈一笑,轻轻松松地化解了他递过来的这一招:“这话说的,像受了老大的委屈、不情愿似的,你之前不是一直跟我在举荐小李嘛!?现在又惺惺相惜啦,看谁不地道,哈哈。”
市长也在旁边帮腔:“我们下午抓紧考察了产业基地和旅游项目,他的工作做得风生水起,我们学到了很多东西,现在缺的就是这样有思想、能做事的年轻干部啊!”
这话把秦秀听得是一脸的自豪。
“这位是……”冯书记指着陈小娟问道。
【作者***】:下节更精彩,《撕裂》(未完待续)
第196章 撕裂
李林熙终于能够切身体会,前任领导为什么总是希望继任者是自己喜欢的人,最好是自己所推荐的人。一朝天子一朝臣,如果自己拍屁股走了,留下没有做完的工作,被继任者搞砸了,或者遇到一个歪嘴和尚,一上来就念成了歪经,这是很遗憾的,也是自己不能容忍的。
他向几位市领导介绍陈小娟,“这位,是我们乡的党委副书记,陈小娟同志。”
陈小娟的脸上微微笑着,“您好,您好”地一一握手。
接下来就是他安排陈小娟过来的目的了,他说:“这个年轻干部非常不错,参加过两届党校学习,无论是理论知识还是动手能力,都是一流的,现在主要负责经济与产业这一块,这是现阶段工作的重中之重。小娟,你把你做的工作计划拿出来,正好给在座的各位领导指导指导。”
这个流程,他特意在心里演练过两次,并没有说出接班人之类的屁话。如果是那样说出来,就不好看了,不是苍蝇落在马屁上,找抽,就是蚊子落在面颊上,打脸。
冯书记接过陈小娟双手奉上的一沓制作精美的计划书,刚一瞅目录,就忍不住翻看后面的内容。
他抽重点看了看,说:“真看不出,你们乡政府,卧虎藏龙啊!老秦,你不地道,一个一个的藏着掖着。”他并没有做正面评价。
“这可怪不得我,我能够高调晒出来吗?这不,才刚刚拱出来一个,就被你掳走了。要都弄出来,还不是明前的茶叶,一冒尖就被你摘去了,哈哈!”秦秀笑哈哈的。
这些,都是李林熙意料之中的。
现在,在官场上要想升得最快,一是靠背景,二是靠机遇,三是靠推荐和包装。如果都没有,对不起,就只能靠别的了。
这就是官场生态圈。这个特殊的职业,充满魅力,也充满变数,没有大毅力的人是绝对做不来的。至于能够上多高、走多远,这不单单是能力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如果有人帮,有人关照,这就是天大的福报了。
陈小娟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一次跟市委书记面对面的汇报与交流。在市委书记《提振农村经济走出三农困局》的报告中,着力强调全市的农村经济工作中应该把握时机,顺势而为,率先推广政府和社会资本合作模式的意义重大。还有,着力推进合作模式,集循环农业、创意农业、农事体验于一体的田园综合体。报告中提出了生产体系、产业体系、经营体系、生态体系、服务体系、运行体系等六大支撑体系,号召全市重点抓好这六个方面的打造和建设。
这是后话。
今晚的这些话,没有说透。
接下来的酒局中,酒也没喝够。
按照事先的安排,一号车直接把书记送到军分区,再把李林熙送到市委取车。
回到家中,何芳给他发来四个字,“我是你的。”
如果一个女人给你发这4个字“我是你的”,那其实很明显,她已经把自己的心都给了你,完完全全的爱上了你,她把她的这辈子都寄托在了你的身上,无论是贫穷还是富贵,她都愿意一直做你的女人。在她的骨子里,已经刻上了你的名字,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她爱你的心。
李林熙没有回信息,而是给她打了一通电话。
转过天来,李林熙大清早就开车去乡政府上班了。
谁会想到呢,这一天对李林熙来说,绝对是黑色的一天。
天气格外的燥热。中午,看到何芳的时候,他才知道大事不好。
坐在何芳那一间发出微微香气的办公室里,何芳铁着脸子,对李林熙说道:“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迎着她这严肃而又审视的目光,李林熙半响没言语。才过了一晚,这哪里还是那个说着“我是你的”的女孩子啊。
何芳是一个温婉多情的女孩子,像这种情况,是从来没有过的。
李林熙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被她的深邃目光弄傻了,直觉她这次跟自己说的,不会是小事情。
他在心里快速回放,把这些天的每件事情都检索了一遍,心头打了个突儿,不会是自己事情让她误会了吧?
“不至于吧。”他果断地回答。
他首先想到与冯书记交谈过的两把刀,利与色。宝藏的事情让他知道了?转念一想,不应该啊。李志勇是信得过的,这么机密的事情,他绝对不会跟第三个人说。自己跟何芳不存在什么利益冲突,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自个也不会在背后搞什么小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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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就是色了。
自己并没有跟哪个女人有什么私密关系,也没有什么偷偷摸摸、不光彩的事情,这是怎么说呢?
他觉得一头雾水。她大兴问罪之师,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何芳忽然一拍桌面,倏地站了起来,李林熙情不自禁地眼皮一跳,心下难免有些紧张。
何芳肃然说道:“李林熙,你辜负了我的感情,玷污了我的感情!你就是一只花蝴蝶,还想继续欺骗下去吗?”
可怜的李林熙闻言,大骇,心里有一种撕裂的感情,排山倒海地袭来。
他有些不解,道:“你这话是怎么说?!”
自己心里没鬼,即使有什么事情都是可以解释的。
她对自己的爱是钟情的,纯洁的。
有爱,什么都不是问题。
想到这里,他接着说道:“我最近忙,发生的事情很多,但是绝对没有像你所说的那样,欺骗你什么啊,你是不是误会了?”
他没有称呼她。这种时候,也不好称呼什么。
听到他的话,何芳的脸色非但没有一丝丝好转,反而是面如寒霜。她冷冷的说:“哼!你忙,不知道都在忙些什么?!我现在问你,是给你一次机会。你不要心存侥幸,继续抵赖。如果还不知道珍惜,把我的心意拿脚踩,我决不会饶你!”何芳义正词严地说着,甚而反唇相讥。
李林熙听了这话,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他已经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一阵绞痛,撕心裂肺。(未完待续)
第197章 悲怆
李林熙的内心,像烈日下迅速收干的湖底,裂坼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他暗暗寻思,这段时间以来,自己专心工作,并没有做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也没有与任何女子有过什么亲密的接触,连暧昧的桃花,都没有开过,她为什么这样对待自己?!
何芳见他一脸茫然,很无辜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压低了声音,凉飕飕的说:“李林熙,我高看你了!你不要以为自己升迁了,就得意忘形,放荡形骸。我念在我们俩过去的情份上,已经给够你机会了。你不要给脸不要脸,那样只能害了你自己。”
李林熙非常难受。他觉得,身体里有一种什么东西,正在剥离,不可避免地、血淋淋地抽离。
他就是死了也想知道,这件事的诱因,到底是什么?
许君宁的事情?应该不是这件事。她们俩私交甚笃,这事发生在她之前,她不但知道,而且默认。何况,人家一直在部队呢,吃莫名飞醋,不是她的性格。那么,还会有什么事呢?
有生以来,自己今年倒是桃花运很旺,莫名其妙的,跟不少美女有过接触,甚至亲密接触,比如秦小晴,比如陈小婵,比如小鱼儿。不过,每逢风月无边的时候,自己都能够恪守底线,不敢越雷池一步,根本谈不上发生本质上的那种关系。他并没有拿这些事情出来彪炳,自个一直善意地隐藏着,她并不知道啊,凭什么对自己兴问罪之师呢。
但同样,郑紫鹃没有可能知道这些事啊,除非她每天都跟踪自己到深夜,但显然她不会那么做。
李林熙心里叫苦,道:“高看?你说这句话不怕侮辱到自己么。我真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事。我发誓没干过对不起你的事情。我下,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或者说有人给我造谣了?身正不怕影子斜,反正,我是问心无愧的。”
何芳的情绪开始失控,随着两行清泪滑落,她抽泣起来。
她泪眼朦胧,失望的看着他,目光极其凌厉,叹道:“好个问心无愧!李林熙啊李林熙,你太肮脏了,太不知耻了,太让我失望了。”
李林熙最见不得女孩子哭了,何况是自己已经喜欢了多少个朝朝暮暮的女孩子。
连续三个太字,像沉重的十字架,压在两个人流血的心上,令人伤心欲绝。
李林熙摇摇头,叹息道:“不愧是公安厅长的女儿,不惜罗织罪名,痛下杀手。你有话就直说吧,别让我死不瞑目!”
何芳一声怒哼,说:“好,你不承认是吧,我这里可是铁证如山!你自己看看,是不是罗织罪名!”她说完,气呼呼地打开邮箱,然后,自己闪到了一边,给李林熙腾出电脑前的位置。
李林熙一脸茫然,说:“看什么呀?”
他心有不甘,又有点好奇,来到她的电脑前面。何芳打开一封邮件,没好气的一指电脑屏幕,说:“看,你自己看,看看你的嘴脸,到底有多恶心!”
李林熙被骂得稀里糊涂,又不好发作,只能睁开眼睛看向屏幕。
到底是什么呢?
这不看不知道,这一看过,就哑然了,整个身子立时石化一般,甚至连呼吸都没感觉了。
只见屏幕上,有一张图片,点击放大,准确地说,这是一张不雅的照片。这一张照片上,他赤着身体,跪着在榻上,埋头不知道在看什么。他的脸,被一个竖起的膝盖遮住了,只能看到他的发型和身体。一个全身赤着的女人,斜倚着,同样看不到脸蛋,只看见一头乌黑的头发,胡乱地披散在丰满的胸前。背景是白色的被单,应该是在宾馆里。他的左臂抱着一条丰腴的大腿,他们这是在做什么,一看就一目了然。
一阵恶心,直接冲出喉咙,他也顾不了绅士不绅士,自己狠狠地吐了一口,恨不得把地板砸穿。
李林熙气得头脑里是一片空白,呼吸声越来越急促,呆呆地站直身子,看着这张不堪入目的艳照,突然叫道:“这是我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仔细看看,这不是我!我什么时候去宾馆了?我的身体你不熟悉吗?这根本就不是我啊!”
李林熙口不择言地辩解着。
何芳背过脸去,冷冷地啐了一口,说:“这不是你吗?!铁证摆在这里,你还狡辩,有意义吗?!你还想抵赖什么,哼!”她怒目圆睁,凶巴巴地说。
一阵悲怆,像冰冷的湖水,漫过后背,漫过后颈,漫过后脑,直至凉透心底,彻底淹没了他整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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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熙心知肚明,这不可能是自己。他转过头来,痛苦地望着她,叫道:“这不是我!我的口味没那么重,难道你还不知道吗?何芳,这真不是我。”
何芳气得脸色通红,举起右手,又缩了回去,愤怒道:“我想打你,又怕脏了自己的手。这还不是你?你看这头型,发型,体型,哪里不是你?你还想抵赖?!要不要拿到公安厅技侦处去鉴定啊?!真想不到啊,你李林熙根本就是一个伪君子!简直……简直就是衣冠禽兽!太不爱惜自己了……你知道什么是羞耻吗?!”
外面是死一般的安静。何芳点开音乐,故意把音量开大一些,以掩盖冲突的声响。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李林熙满是震骇,一拳砸在墙上。他不甘心,凑近去再看看那张照片,看得非常仔细。他试图找出一些差异,该死,这简直就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一张照片,太大众化,太有技巧性,什么身高和关键部位、比如脚毛的差异,恰恰没有体现出来。
可是,问题是,自己从来没干过这一种事啊,酒后也没有,何况自己从来没有醉得不省人事。没做过怎么可能承认呢?!
他只觉得血脉暴胀,尽量用克制的语气,苦笑着说:“如果我做过这事,我也不怕承认。可问题是,我从来就没干过这种事啊!”他看见何芳趴在桌沿,知道所有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李林熙颓然地跌坐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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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分手
饶是他机智神勇,犹是百口莫辩。
怎么办?赌咒发誓吗?还是自断筋脉?那是白痴的桥段。
突然,何芳抬起头,冰冷的说:“好你个布尔什维克!还在否认抵赖是吧,你再看看,后面还有,还有很多呢。”她根本不拿正眼瞧他,点击缩小这张照片,用鼠标往邮件底下翻。
李林熙大吃一惊,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看着镜片后她那熟悉的眸,此时,那所有的温情和一往情深,都已销声匿迹,只有冷漠、鄙夷和轻蔑、不屑。
何芳冷笑一声,站起身来:“你别看我,去看电脑!好好欣赏一下自己,在花丛中的翩跹舞姿。”
李林熙步履艰难,索性在椅子上坐下。他伸手按住鼠标,往下滑动。
接下来的画面,是他和颜红从咖啡厅走出来的一刹那,自己昂着头,颜红则笑嘻嘻地挽着他的臂弯,像素很高,画面非常清晰。难怪,他当时感觉异样,似乎有一道亮光,一闪而过。再看取景的角度,应该是来自街对面的窗户,自上往下俯视。
他心里苦不堪言,找到图片上面的转换按钮,轻轻点击的下一张。
他像被匿身暗处的毒蛇咬了,眼前一黑。这是在商场出来,同样还是自己与颜红,不同的是,两人换了个姿势,颜红欢天喜地,手里提着满满当当的东西。
第四张,是在小区旁边的超市。
第五张,是两个人手挽手走进小区,应该是在车上拍摄的。接下来几张,是颜红一个人在小区里进进出出的照片,应该是李林熙不在的时候。
何芳在身后讽刺地说:“你们真有勇气,公然双宿双飞。偷情的境界,发挥到这样的境界,这两个人的脸皮也是铜墙铁壁不能比拟的了。”
听着他的冷嘲热讽,李林熙的脸色都绿了。他啼笑皆非的说:“怎么可能,我跟她真的没有什么,不是已经跟你汇报了嘛!我们是同学,你也认识的,我怎么可能做出不要脸的事情,你应该相信我。如果不信,你选择就可以打电话问?亲爱的,我敢跟你发誓,我跟她绝对是清清白白的,如果真有勾搭的话,天打五雷轰,出门被车撞死,我发誓。”
何芳的眼神比镜片还冷,瞪着他,道:“打住打住,你还是叫别人亲爱的吧,从此不要再这样叫我,我毫不感到荣耀……如果发誓就能证明自己清白的话,还要纪委干什么……我打什么电话?为什么打电话?以什么身份打电话?简直是自取其辱……”
李林熙无奈地苦笑了两声,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又往下翻看。
接着的几张,是他跟萧玉霜在咖啡厅的照片。还有一张,是在咖啡厅里,两个人在桌面上手拉着手,应该是用手机跟拍的。也有痛哭流涕的画面。
画面太凌乱。
何芳冷冰冰地说:“交换主角了哈!一个医生,才打那么一次交道,就可以进行秘密幽会了。您的交际能力,小女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李林熙苦笑道:“这就是证据啊?我感觉这个‘您’有些生硬发虚,跟现实情况完全不相称。”
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道:“不对啊,你过来看……”何芳冷着脸道:“看什么看?这种丑陋的照片有什么可看的?”李林熙说:“仔细看,这些照片上的我,跟第一张照片上的我,有什么区别?不管所对的方向,还是面部。第一张照片都显不出来,显然是别有动机,人为做出来的。你可以查所有宾馆的登记系统,我到底跟谁开房了……”
何芳慢慢冷静了一些,在沙发上坐下。
她听了他的话,横他一眼,道:“闭嘴,你胡说什么,我管你会怎样,从此与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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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熙百口莫辩,信任崩塌了,还能够剩下什么呢?无非是一地鸡毛。
他苦不堪言,道:“口口声声说爱我,信任我,现在倒好,连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净给我找破绽。”
何芳好笑不已,冷哼道:“信任你是一回事,我就当自己眼瞎。你背着我干了些什么勾当?对得起我吗……这犯了严重错误,又是另外一回事。”
李林熙苦着脸发愁,过了一会儿,忍耐不住又点击往下看。照片没有了,画面回到第一张。
何芳斜眼瞄到这张照片,气不打一处来,她咬咬下唇,恨恨地别了李林熙一眼,至于心里在暗骂什么,就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李林熙看着这张照片发呆,根本就没留意到何芳的这个小动作。“这些照片是怎么来的?可以转发给我吗?”
何芳哼道:“你想干嘛?找我哥打架吗?然后找理由继续抵赖?”
李林熙看了一眼邮箱号,有hebin的拼音,于是什么都明白了,说:“我没有那么卑劣。这能证明什么,脸都看不见,你怎么肯定就是我?不要上了别有用心的人的当。”
何芳冷笑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谁叫这张照片没有面部呢。可是,后面这些你怎么说?哼,亏你还是媒体中的大英雄、还是耀眼的官场新星呢,你难道不知道前任市委副书记是怎么下台的吗?你竟然也玩这一套,实在是……下流无耻到极点了……没有最卑劣,只有更卑劣。”
沉默。
何芳又往屏幕上看了看,略有几分讥讽的说:“接下来怎么打算,需要我往纪委送吗?”
李林熙哭笑不得,想了想,摇摇头。
这件事来得实在太突然了,也太快了,自己根本没有任何的思想准备去应对这种事,想到自己可能在网上一宵成名,昔日的英雄、新星,一瞬之间,成为万夫所指的腐朽官员,成为全承阳市民的笑柄,甚至成为全省老百姓茶余饭后的消遣话题,太可怕了。
何芳最后说:“你太让我伤心了……我们分手吧!”她一脸的决绝。
李林熙听到这句话,心痛不已,脸色一变再变,所有的过往,像一片云烟。
他气得忍不住的颤抖起来,木然地,身体有些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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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老父亲的盒子
李林熙觉得痛苦万分,又无奈地说:“我发誓,没有背叛你!如果你还不相信的话,我不再分辨。我现在把她们俩的电话给你,你自己查,相信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何芳忽然拿起电话。
她不是打给那二个人,却是让他爸爸安排一辆车来接自己。现在。现在就回南州。
何芳表现得出奇的镇定。显然,这样的结果,她早就想好了,在心里早已考虑成熟。
“好吧,既然如此,我送你吧?”李林熙说着,几乎是恳求。
何芳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用,我只要打电话跟秦伯伯说一声,就可以走了。谢谢你,我们就此道别,一别两宽吧。”
“那……行吧。祝福你!总有一天,你会后悔,后悔自己所做的决定。”李林熙万般无奈,徐徐站起身,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
身后,响起关门的声音。
他踱到自己的办公室,也关上门,罕见地点燃一根丘吉尔,然后,跌坐在沙发上,任自己从三万米高空飘飘摇摇地往下掉。
他们的爱情,从开始就是不牢固的,什么“非你不嫁”的话,现在看来,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他从来没有失恋过,原来失恋的滋味是这样的。有一些事情,只有在真正经历过,才懂得。
你只有呛过水,才能学会游泳。那些好的不好的回忆,都是人生中独一无二的难得经历,永远不会消逝。或许,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余生还很长。
见鬼!
一股又痛又痒让人发疯的感觉,紧紧抠住自己的心,剪不断理还乱。这就是愁滋味吧。
他的直觉是,想找个人,好好地发泄一下。
找谁?
女的肯定不行,只能添乱。
秦根?倒是一个喝酒的好对象。不过,那个愣头青,只怕不能懂得,估计他自己都没有失恋过。
老萧?乡政府的同事肯定不行,白白让别人看笑话,还不打自招。
老哥?两个人中间碍着小公主,估计他又得惊掉眼珠子了。
没谁了?他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然后,放倒自己,把脚舒舒服服地架在沙发扶手上。想吼又不能吼,想哭又哭不出。
心里空落落的。
夕阳西下的时候,他回了一趟家,陪老父亲唠了半宿,天文地理,古今中外。
唯独没有爱情。
父亲一直看着儿子的眼神。他轻咳一声,打开白纱的蚊帐,从枕头边摸出一个盒子。这是一个长方形的木盒子,漆着厚厚的油漆,漆面像钢琴一样光亮。盒盖的四角上,有掐丝珐琅的花纹,对称着,至于是什么花,却看不出来。
小时候,他们都见过这个盒子,可是父亲从来不让他们碰,谁碰了谁就要挨打的。盒子的旁边,有精巧的铜饰,却没有上锁。就算是上锁,看来,也只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
这个宝贝木盒,里面会是什么呢?
李林熙一直以为,它漆的油漆是青色的,现在仔细一看,却是暗红的,红得凝重,红得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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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手,指节很粗,手背已经有几块老年斑。这是岁月沉淀的沧桑。
这双手有些苍老了,却并不妨碍它的准头和力度。
父亲用手慢慢地打开迷你型的锁扣,掀开了盒盖。李林熙眼前一亮,发现里面就一沓老照片,照片一色的黑白,一色的军旅照,上面的人,除了父亲,除了伯父,其他的一个都不认识。
他好奇地问:“爸爸,这些人都是谁啊?”
“战友。”父亲只回答了两个字,沉吟了好一会,才说:“他们大多都不在了,跟你伯伯到下面下军棋去了……等你有空的时候,再告诉你吧。”
照片下面是一沓书信,各个时期的都有,来自四面八方,来自不同的人手里。其中,也有他在军校里写的信,看着那些透着稚嫩的字迹,他的心间,青青涩涩的。
信件和老照片用二个橡皮筋箍着,放在上头,看来经常被它们的老主人翻看。
拿开那一箍老的物件,下面的东西,显得有些凌乱,杂七杂八的。
有他和林然的校徽,还有团徽。
我当是什么呢。
还有一个小手镯。很小。
李林熙拿起,仔细端详着,说:“这是李冬小时候戴的手镯,我记得,她不是弄丢了吗?”
这个小手镯,应该是玳瑁做的,暗黑里透着一丝丝金黄的纹路。李林熙对着灯光,看到手镯的内壁上,有一个阴刻的英文字母Y字。
花体。刻得很漂亮。只是他搞不懂是什么意思。
老父亲一边看着他的动作,一边不紧不慢地说:“亏你还记得,那是她十岁的时候……只要是喜欢的东西,玩着玩着,即使不小心丢了,也是找得回来的……这是我早几年挖土的时候,在泥土里翻出来的……幸亏没打烂,它还在呢。”
李林熙听着,想起水壶的往事。
那个水壶,是父亲从部队带回来。它用一个软木塞子盖着,而不是现在的款式,塑料盖旋紧的那种,体积也要小一些。他记得,那水壶是铝质的,掉了好一些漆皮。
那是父亲的宝贝。
小时候,父亲带着他去远处的山溪里抓鱼、捉泥鳅,每次都会带着它。有时候嫌它累赘,就会把它丢到路边的草丛里,小心地掩藏好,然后再打上自己看得懂的记号,等回来的时候再取回。
有一回,他也是这样藏着,却再也找不到了,找了几天也没有结果,估计是被人瞄到,顺手牵羊了。
上一次,在楼上的“兰舍”,他又看到了它。
应该是父亲寻回来的。他没问。
“这里还有半块橡皮,也是在菜土里找到的。”父亲说。
这是李冬的爷爷从美国带来的彩色橡皮。有红蓝的花纹,他当时带了很多,分给他们三个,每人都分得十来块。
不想现在居然还会有遗存。
这是稀奇的东西。纵是过去很久了,还散发着香味。
这是时光的香味。
李林熙细细地嗅着橡皮,道:“李冬过几天就要回来了呢。爸爸,我明天就去北京接她。”
老父亲摇着蒲扇,没说话,时不时给他也扇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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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北上(完结篇)
父亲不习惯使用空调,往往呆上一阵就头痛发烧,喷嚏连天。
“李冬要回来啦?回来就好啊……你去接她,把这个手镯给她带上。”
“我带它干嘛?现在谁还会戴这个……何况,人家想戴也戴不上啊!”李林熙大不以为然。
“傻孩子,总是自以为是。你到时候就晓得啦……”
“那……好吧。”李林熙答应着,把这个小手镯揣到裤兜里。
在父亲的小盒最底部,是一个小包袱,用一块绸布的大方巾包裹着。小时候,他见过这块方巾,杏黄色,上面印着“抗美援朝”的红色字样。
老父亲缓缓打开他的宝贝,里面是一堆解放战争的军功章,一对银戒指。戒指应该是他们结婚时候的。父亲打了半辈子的仗,最后还是选择回到故土。现在想来,自己跟他如出一辙。
人的基因,是最奇怪、最精妙的物事。
还有一个玉镯。
李林熙拿起,对着灯光瞅着,里面起着血丝,这是母亲留下的。
“这是你外婆那边祖传下来的,原本是一对,林然结婚的时候,给了她一个。”
这是少见的老坑冰种。透明得像玻璃。李林熙对它并不陌生。看着看着,眼睛就有些发涩。
“您为什么把它放在最隐秘的地方呢?”
“都看了一辈子了,现在不想看……“父亲老啦,瞳孔有点浑浊,他一件一件,把东西包好,放在原地,”唉,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没必要为失去的东西和离开的人患得患失,别去怪罪,也别去埋怨,来过的那个人,终有她的意义。”
父亲并没有读很多书,说出的这句话,却活像出自一个哲学家,意味深长。
他的心里,明镜似的呢。
是啊,人要学会跟自己相处,跟自己妥协。
这一夜,李林熙意外的平静。独自睡在“兰舍”,睡得像猪。
“爸,您跟我一起去北京吧?咱爷俩比一比,谁爬长城爬得快。”第二天早上,李林熙临出门的时候,对父亲说。
“比什么比,我要看家,等李冬来家里看我呢。你去吧……”父亲对着他和他的车子挥手。
八点钟,他开车来到乡政府。如果市里那边人事正常的话,也许,这是他的最后一班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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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何芳的办公室,他特意停留了一下。
“早,书记!”党委秘书小王看到他,忙起身跟他打招呼。他是刚结婚不久的年轻人,何芳在的时候,他的工作安排是全力配合陈小娟,做好新项目。其主要原因是,他听话,还有车。
李林熙朝他点了点头,道:“早。现在,是你接替何主任的工作?”他注意到,办公室的陈设做了很大的调整,也没有了那熟悉的、淡淡的香味。
小王谦恭地答道:“嗯呢。昨天下午,陈副书记给我打电话,让我过来跟何主任交接。”
是吗,他想起,那时候自己手机可能关机。没电了。
“哦,那就好好工作,尽快投入到工作当中来。”他说了一句,就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没多久,李林熙又来到小王的办公室,要回了自己休息室的钥匙。他打开休息室,巡视了一遍,仔细锁好了。然后,打电话给陈小娟。
陈小娟很快过来了,首先跟他汇报何芳交接的事情,李林熙故作淡定地听着。然后,她又谈起几个协会的事情,提到村民用土地入股的想法。
李林熙很是赞同,“你这个主意不错,我没有看错你,工作非常用心……这样一来,那些依靠等、靠、要的贫困户和困难户,都可以被动加入,他们很快就会有一份收入了。”
“谢谢你的夸奖。你帮了我的大忙呢,这份恩情,我永远也不敢忘记。”陈小娟说。
“什么恩情不恩情,这是我应该做的。这个项目的重要性,想必你很明白,冯书记非常重视。你一定要顶住压力,把它做好,为村民造福,为自己打基础。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随时告诉我。”李林熙给她倒上茶,笑了笑。
“嗯,我知道的。现在各部门都忙开了,紧锣密鼓开始划并市区的工作,市里专门派驻了几个专员,说是明天就到。以后,我想看到你,不是那么容易啦。”说着说着,陈小娟的脸上,掠过一丝红云。
“谁说的。我还不是在南川区,只是工作岗位不同罢了,又没有出国……秦书记跟我扯了这些事情,估计没什么难题,按部就班走程序就是。我从明天开始,要休几天年假。”
他捧着茶杯,喝了一口。
“噢?要不要我陪陪你?”临了,陈小娟居然来了这么一句。
她是不是听到什么动静?或者,她是不是出于别的想法?
李林熙心里一惊,却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她,轻轻咳了一声,说道:“没什么,你忙吧,我去办一些私事而已。”
此话一出,他的心里划过一丝酸痛。
后来,在陈小娟告辞以后,他给秦秀和秦根两个人各打去一通电话。之后,他到派出所,看看李汉闽。
李汉闽说,李志勇已经到省厅学习去了,你又要去北京,曾经出生入死的三兄弟,现在天各一方。
李林熙笑说道:“又不是生离死别,说得那么煽情干嘛,儿女情长!”
中午吃完饭,他绕到何芳曾经住过的房间,门没锁。
曾经的香闺,人去楼空,空空如也,仿佛很多年没有人住过。何芳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唯有那一束玫瑰,已经变成了干花,失去了往日的鲜活与浪漫。
“天底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哪有谁是天生的好心态,不过是懂得调整调整再调整。”走吧走吧。人生路上,很难有人能够一路陪着自己走完全程。即使当时在一起的时光有多么美好,但总有些人,终究只是个过客。而当那个人离开的时候,我们终会发现,放下一个人,确实没有那么容易,曾经的记忆会在心里缠绕不去,失去的遗憾不时地让人觉得心痛。但其实,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那些当时看来很难忘记的,终究会被时间治愈。
那些始终优雅且从容的人,不过是深深地懂得,以相对好的心态,来面对生活中的难处;以更好的状态,帮助自己快速走出低谷;以一个始终美好的姿态,体面地去迎接命运的翻盘。
书写到这里,有太多的留白,还是留白好啊。
下午三点五十分,李林熙如期坐上了北去的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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