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么已接单[废土]》 第1页 [穿越重生] 《杀了么已接单[废土]》作者：流浪咸芝士【完结】 文案 调查机构多了个双腿残疾，坐着轮椅的低等公民。 女生身量单薄，皮肤苍白。 在这个以异能评级为尊的废土城市，无疑是人人都可踩在脚下的烂泥。 雏鸟监控下的城市，阶级差异明显。 高位者为所欲为，低等公民挣扎求生。 在那些人用居高临下的身姿打量这个羸弱女生时，他们却不知道。 她，就是曾经机构的高级指挥官——姜醒。 天生的高等异能者，只身一人就可暴力推平s级的污染区域，曾经也站在金字塔尖端。 当然，那些人也不知道。 她是暗中杀死调查官的罪魁祸首。 是威胁警署探长的狂妄之徒。 同时也是开始搅弄风云的阴诡之人。 一朝被人算计，姜醒从高处跌入泥潭。 失去异能，失去双腿，也失去了人类的身份。 不过没关系—— 游戏重启，依旧精彩。 —— 阅读须知： 1、主剧情主剧情主剧情，前面可能比较慢热，但这是女主在严密监视下返回城市的重要途径。 2、会有男性角色的单箭头，但占比不多，一切为剧情服务。 3、动动小指头，收藏我叭。 4、文案重修于2024.3.11. ———————— 内容标籤： 科幻 惊悚 乔装改扮 异能废土 主角视角姜醒没有配角黎愠 一句话简介：触手大佬的之路 立意：独立强大自省 第1章 生出触手 姜醒是在一阵吵闹中醒来的。 杂乱且稚嫩的声线缓缓逼近，好像有很多人类幼崽围在身边叽叽喳喳说话，一声盖过一声。 [醒醒。] [快醒醒啦~] [闻到了，闻到了。] [好香，有饭饭。] 姜醒昏昏沉沉脑子很不清晰，她能够听得这些声音，但时断时续不太真切，耳畔始终伴有强烈的耳鸣声。 这是注射了大量致死药水后的反应。 这种药水会屏蔽五感，让整个人仿佛置身于漆黑真空的环境，在最孤独的里，极为痛苦的身体爆破死去。 姜醒曾经参与过这种致死药水的实验阶段，并且测试过这种药水起效的时间。 最快为六分三十七秒，最慢为四十二分零四秒，这个人绝没有生还的可能。 理论上来说，姜醒现在不应该有任何意识，应该是一个凉透了的死人…… 嘶—— 身体随之而来的剧痛勐然唤醒她，让她发散的回忆突然停滞。 她又听见了很多幼崽说话的声音，好像有几个看不见的小傢伙儿凑在她耳边说悄悄话。 [嘿嘿，饭饭。] [好多饭饭。] [要吃要吃。] 姜醒迷迷煳煳感受到腿部不受控制，在狭窄的缝隙中欢快活动着，想要破开裹在身上的束缚。 滋滋啦啦——滋滋啦啦—— 尸体堆中，塑料纤维的裹尸袋被弄出了动静。 这个响动不算小，立即就引起前方驾驶室一人的注意。 坐在副驾驶的小陈脸色一变，不可置信地幽幽回头。 驾驶室后面有一个小小的窗户，便于驾驶室的人随时注意车厢的情况。 今夜要拉走的污染物尸体量有些大，腐烂的尸块都堆到窗户边上，小陈打眼就看见了一处青黑色的皮肤贴着玻璃。 小陈是官方测评的e级异能者，异能就是具有超强的听力，即使穿着防护服戴着头盔，再细微的声音都能捕捉得到。 他确认听见后面传来动静。 「师、师父……」小陈哭丧着脸，艰涩压低嗓音：「后面有声音。」 小陈对话的人是老杨，四十多岁的老摆渡人，经他运输出来的污染物尸体没有一千也有几百，早已练就了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 听见小陈这么说，老杨只认为是徒弟还需锻鍊，不以为然嗤了一声：「只是路不稳，里面的尸块跟着车撞了几下而已，哪用这么大惊小怪的……」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微微勾起的一侧唇角透露出不屑。 这辆车行驶在67区的边缘地带，远离了人类生活区域的霓虹灯火，在一片怪石嶙峋的荒漠中穿行。 视野中唯一的光亮就是前方森白的车灯，枯黄色的地面和风化的土包在两旁匆匆略过。 两人都是负责远抛污染物尸体的摆渡人，身上穿着专业的防护用具。 老杨嫌防护头盔太闷，时不时就得掀开透口气，掏出一根烟点燃。 小陈若有所思又望了一眼后车厢。 车内的烟味太重，他穿戴的头盔都过滤不掉这个烟气，不得不将窗户打开一条缝。 老杨将车开得很急，旷野中的夜风夹杂着干燥的轻薄尘土从窗缝中唿唿灌入。 老杨叼着烟，皱了下眉：「憨货，没看见我把头盔打开了，赶紧把窗户关上！」 前面临近辐射污染的[界外]，谁知道刮过来的砂砾有没有污染。 小陈后知后觉连忙关上窗。 老杨眉头皱得更深，迅速掐灭菸头扣紧防护头盔。 百年前，一场破坏性的辐射污染后，界外那片土地就变为了深红色，带有可怕的强污染性和腐蚀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无论是人还是物，只要接触那片土壤，一晚上的时间就能腐烂渗入地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政府抓住界外的这种残酷特性，决定将经过净化后的污染物尸体运输远抛，避免浪费大量的燃烧能源进行焚化。 由此，处理机构摆渡人这个职业就出现了。 老杨的e级异能[悬浮搬运术]，可以站在安全的[界内]边缘，将车厢里装着的污染物尸体全部扔进山谷中，以达到销毁的目的，是资深的老摆渡人。 今夜他和徒弟小陈接了个急活，这个点儿还在工作。 滋滋啦啦—— 两人安静间，车厢又掀起裹尸袋的声音。 这次的声音来得很急很大，好像已经迫不及待要将身上的纤维袋子撕开一样。 小陈吓得快要跳起来，一把扶住老杨的手臂：「师父，你听！」 「……闭嘴！」 老杨脸色微变，也被这动静吓到了。 爷爷的，该不会后面的污染物还没死透吧？ 同一时间，后面车厢里的姜醒也在试图按住自己几条躁动的「腿部」。 [向饭饭，沖呀！] [啊~好香！] [吃掉吃掉！] 配合着这些幼崽的吵嚷，她的「腿部」在急速游走摆动。 姜醒过去没少跟污染物打交道，冷静分析了现在的情况，将这些陌生童音和活跃的几条腿部联繫起来后，她可以确认—— 她异化了。 大约是为了方便程序处理，今夜那些人除了给她注射致死药水之外，还注射了某样污染物的血液。 她的身体受到污染，身体的器官和结构都发生了改变，但没有影响到大脑。 姜醒明显感觉到腿部分化了。 这里太昏暗，又有很多污染物的尸块压着她，她无法确认自己异化的最终模样，但如果猜测没错，她的腿会很像是深海章鱼的触手。 异化后的触手们有自己的思想，就像章鱼一样，每根触手都拥有自己的副脑。 它们拥有最基础的进食慾望，且非常强烈，裹尸袋在这些触手们的大力撕裂中变得脆弱不堪。 随着一条小触手闷头哼哧哼哧的努力钻出，袋子终于破开一个大洞。 下一秒，就像幼崽们来到了心心念念的游乐园，触手们兴奋而又欢快的在车厢里游走着。 它们在接触到污染物的尸块时，就好像握住了期待已久的甜蜜糖果，发出了一声声畅快的感嘆。 触手：啊~开熏。 触手：啊~饭饭。 姜醒：啊！根本控制不住！ 按照姜醒的理智分析，现在要做的应该就是保持安静，不要引起前面摆渡人的注意。 毕竟一个死人是不会弄出这些动静的。 然而这些触手们就像一群不听指令的二哈狗，姜醒无法命令它们停下。 她就像那个被拉起来疯跑的倒霉主人。 触手们专心干饭，全然不管主人的死活，柔软的内壁紧紧贴着这些污染物尸块，一点点进行融化吞噬。 如果用拟人化表述，它们就像小孩子在舔舐着美味的糖果，随着污染物慢慢变小，触手们也将其一口口吃到了身体里。 「……」姜醒不适地闭上眼。 它的触手们、居然、在吃、污染物！ 这个词条光是浮现在她脑海中，她胃里就一阵噁心。 小触手们不懂姜醒这个主大脑为何如此排斥进食，还在试图让她融入。 [为什么噁心？] [这个，好香好香的。] [尝尝？] [像这样，吸熘吸熘。] 姜醒当即就冷漠拒绝—— 谢谢，不尝，婉拒。 这时候，车辆突然停下。 姜醒警惕竖起耳朵，刚才破开裹尸袋的动静太大，一定引起了前面两位摆渡人的关注。 很快，她听见了子弹上膛的声音。 驾驶室内，小陈举起处决枪，将枪口通过小窗对准后车厢。 为了保障安全，机构在每一辆摆渡车上都配有正规枪枝，一旦发生意外，摆渡人可以直接用这支枪射杀后面的污染物。 枪身通体是华丽的银白色，在拔下保险栓的瞬间，高科技的全息瞄准器就浮现于持枪者的视野中。 小陈很久之前接受过这把枪的训练，没想到今天用上了。 在他给子弹上膛的瞬间，这把枪就早已通过远程技术，快速且准确连接到城市的守护者——雏鸟系统。 剎那间，一只金色雏鸟全息投影在他的肩膀，传来低沉又平静的女人声音： 【处理机构的摆渡人陈图你好，欢迎使用雏鸟系统，我将竭诚为您服务，保障您的安全。】 小陈看了一眼肩膀上的雏鸟投影，心中顿时有了底气。 雏鸟接管后枪枝可以开启託管模式，自动锁定瞄准污染物，哪怕他枪法不好，也能在雏鸟的保护下百分之百命中。 很快，两只悬浮的瞄准器相交于眼前。 【检测您有强烈的使用枪枝意愿，现在进行校准目标……】 【瞄准目标完成。】 【该目标的负积聚指数为……检测失败。】 【该目标的[井]呈熄灭状态，判定状态为死亡。】 【危机解除，枪枝将在3秒钟后锁定。】 废土世界的人都知道，雏鸟锁定瞄准的是每个人体内的[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这个晶片从人们一出生就被植入心脏，雏鸟会通过监测其负能量的积聚指数来判断这个人有无犯罪意愿，以及有无展开异洞的可能。 从屏幕的颜色表现来看，负能量积聚指数越高这个人的井颜色就会越黑，相反，井的颜色会是干净的纯白色。 [纯白世界]，就是雏鸟系统和人类一直都在努力打造的理想世界。 现在目标的井检测是熄灭的，证明那个人已经死亡。 老杨见小陈的表情奇怪，忙问：「怎么样？」 「雏鸟判定井熄灭，后面那东西是死的……」小陈有些不可置信。 井与心脏同频共振，心脏停止跳动，井才会熄灭。 刚才闹出那么大动静，后面的污染物竟然是死的？ 与此同时，层层叠叠的污染物碎块下，姜醒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的身体全是破溃伤，深可见骨，胸口还有一个骇人的血窟窿。 刚才摆渡人持枪扫描，她当机立断用力扯出心脏里的晶片，躲过了雏鸟系统的扫描判定。 姜醒需要死亡，或者说，要让那些人相信她已经死亡，绝不能拖泥带水留下供人调查的线索。 但凡让雏鸟扫描到她还没死透，必然还会补上一枪。 当然姜醒也是在赌，赌她异化成功的身体类似于深海章鱼，赌她拥有了可以维持身体机能的三颗心脏。 幸好，她赌赢了。 她果然拥有了三颗心脏，可以在捨弃掉一颗心脏的情况下，继续存活。 从出生就镶嵌在她心脏里的那颗晶片，如今仿佛一片可以随意处理的垃圾，被她攥在手里。 没有了[井]，没有了雏鸟的监测，姜醒就没有了可被人探查的身份。 姜醒闭眼忍痛，突然听见那群干饭的小鬼头齐整整的向她发来慰问： [唿唿~疼吗？] [应该疼吧？] [可是你在干嘛？] [不懂不懂。] 触手们完全不理解她这个主大脑为什么会出现损害自我身体的行为，全都暂时停止了进食。 肉乎乎的尖端微微弯下，就像歪起一颗颗小脑袋。 在问她，没事儿吧你？ 怎么还自残呢？ 姜醒说不出话：「……」 她莫名有种被一群二哈鄙视了的感觉。 第2章 暗中潜回 很快，车辆重新启动。 雏鸟系统的安全判定给两位摆渡人吃下了定心丸。 老杨和小陈讨论，怀疑是某个新型的污染物死后产生了应激反应，才会在后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小陈心有余悸拍拍胸口：「难怪今晚来对接的是两位调查官，估计就是没见过的新污染物。」 以往来与老杨和小陈交接的，都是一些下层处理机构的公职人员。 可是今晚这个急活，却是由上层的异洞调查官来亲自督促对接的。 当时小陈就觉得不对劲了，按照67区森严的机构等级制度，他们这些下层机构的摆渡人应该是没有机会与上层机构的调查官亲自对接的。 大概就是因为今晚需要处理的污染物是个新物种，调查官才会这么上心。 姜醒听着，因为小陈的话而低嗤一声。 今晚之所以是两位调查官亲自对接，是因为那些人怕中间出岔子，干脆跨越中层机构亲自将她交到摆渡人的手上处理掉。 只要今晚能将她连同这些污染物一齐扔出[界外]，那片污染土壤只需要一夜的时间，就能把她腐蚀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姜醒会死得无声无息。 任她曾经是什么异洞机构的高级指挥官，最后也只会是一个被秘密处决的污染物。 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合乎规矩的死亡。 没有人会意识到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杀人…… [嗝~] 八条触手在姜醒的脑海中打了个很响的嗝，迫使她的思绪拉回。 等等。 尸体呢？ 姜醒环视四周，那么多的污染物尸体呢？ 她心一咯噔，不过发了会儿呆的功夫，整车厢的污染物全都被这些小触手……吃了？ [对呀，都吃完了。] 小触手们在叽叽喳喳回答她： [啊~好撑好撑。] [吃饱啦，吃饱啦。] [舒服舒服。] 姜醒：「……」 进食完毕后，这些小触手们就安逸的躺在车厢里，翘起肉乎乎的尖端摆来摆去，开心得摇头晃脑。 姜醒皱了皱眉，很难理解那么多的污染物尸体都融到了她的身体里。 她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算是什么东西，是污染物还是人类？ 不过多亏触手们的进食升级，她能够自我查知到目前可以使用的能力。 这具身体的主要能力——吞噬。 触手们以污染物为食，一看见这些东西就会专心干饭，十头牛都拉不住。 而且越吃越强，姜醒就明显感觉这些触手比之前更加结实有力了。 次要能力——隐蔽。 只要姜醒在脑中给自己下达指令，她的身体就会化作一滩具有迷惑性的黑影，藏在任何位置。 ……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摆渡车停泊到最后安全的临界线，车前灯照出前方漆黑的裂向深谷。 那里就是摆渡人处理污染物的位置，天然的化尸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老杨停下车，让穿戴完整的徒弟小陈先将后面的车厢门打开。 吱呀一声—— 伴随着金属车门的缓缓开启，望向车厢的小陈眼睛徐徐瞪大。 老杨刚刚下车，就听见徒弟突然大叫：「师、师父，一车子的尸体……全都没了！」 隐藏为黑影的小触手们暗戳戳打了个嗝儿：都被我们吃了呀。 姜醒无语闭眼：「……」 她这颗主大脑无法制止触手们强烈的进食慾望，就像无法阻止二哈狗拆家一样，说得再多也是徒劳。 不过有一点令人欣慰，小触手们吃饱了就很乖。 自从姜醒下达隐蔽指令，它们就以为玩起了一二三木偶人的游戏，不说话也不动。 姜醒得以使用隐蔽技能，化作一滩黑影贴在车厢墙壁的内侧。 老杨冲过来看着这稀奇的一幕，赶紧打开防护头盔上的探照灯。 刺眼的光束打来，姜醒悄无声息从车厢的边缘处像流水一样，滴答滴答汇聚下来，蛰伏在地面。 这个技能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诡异，骨头竟然就像化了一样，只是一滩流动的浓黑影子。 她隐藏于黑暗，谁也想不到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 两个摆渡人久久没有说话，都觉得今晚是邪门了。 片刻小陈回神，像是想到了什么，跌跌撞撞跑向驾驶室。 姜醒猜到他的意图，灵活游走跟了过去。 小陈作为一名新上任的摆渡人，始终牢记处理规则，遇见棘手的问题一定要及时上报。 于是他迅速打开通话设备，一时间电流声充斥四周。 这声出来时，姜醒这条浓黑的影子已经默默攀附到小陈的后背，未异化的人类手臂死死扼住他的咽喉。 如果有人能看见这一幕，就会看见一位下半身张扬着触手的诡异女人，充满杀意扼住这个男人的脖颈。 小陈看不见她，只是感觉身体突然重得厉害，连咽喉部位都像是被人狠狠掐住，发不出声音。 救命，要断了。 脖子要断了！ 小陈的脸憋得通红，被这股力道挟持咳都咳不出来，连叫救命都做不到。 姜醒想杀了他。 污染物丢失这件事一经上报，必然也会让她惹上麻烦，唯一的方法解释掉这两个摆渡人。 她注视着小陈，眼神冷漠得就像注视着一个死人。 然而她还没动手，老杨突然气沖沖走过来，一肘子搡开了小陈。 老杨上手关闭通讯设备。 姜醒一看，慢条斯理地收回手，又退到旁边。 小陈仿佛从深海中浮游上岸的获救者，捂着终于得救的喉咙，大口大口喘着气。 「师、师父，刚才……」他表情难看得厉害，断断续续想要将刚才的危机告诉老杨。 老杨没觉察他有什么不对，上手一拍他脑袋：「你是不是傻！把这件事汇报上去你是不想干了吗？！」 搞丢了这么多的污染物尸体，上面只要知道这件事，他们两个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小陈被老杨这一巴掌打蒙了，短暂忽视了刚才的危机，嗫喏着回应：「可是规定不是说……」 「规定是死的，可人是活的！」 老杨一改往日温吞模样变得强势，揪起小陈的领子：「你应该知道这份工作对于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们有了一个可以养家餬口的公职铁饭碗。 意味着他们两个e级的低等公民，可以受到其他低等公民们的注视和羡慕。 在那个异能等级决定一切的城市里，像他们这种出生时就被测定为低等级的异能者，终其一生都抬不起头。 他们这些低等公民能做的，就是在有限的高度爬到最顶部。 而进入下层处理机构当上摆渡人，就是目前低等公民所能爬到的最高位置。 为了这份工作，老杨不知道私下拖了多少关系，赔了多少笑脸，花费了多少钱。 「外面有多少双眼睛在觊觎这个位置，你不是不知道！」 老杨几乎是将小陈拎起来的，一字一句教育道，「你要是还想保住这个工作，今晚发生的事情你给我完完全全烂在肚子里，听明白了吗？！」 小陈渐渐懂了，机械式地点点头。 他满脑子都是老杨师父的嘱託，全然将刚才的扼喉危机抛在了脑后。 老杨揪着小陈来到车厢，嘱咐他干活：「把熄灭的[井]捡起来扔进山谷里，就没人知道丢过尸体。」 反正污染物经过一夜腐蚀也会消失不见，即便第二天有调查官过来进行清点数量，也只是会扫描到这些不受腐蚀的[井]来进行记录。 调查官不会亲自下到山谷里探查，这对老杨和小陈来说就是瞒天过海的好机会。 姜醒藏在车厢门口，多看了老杨一眼，不愧是有经验的人，头脑就是比新上任的摆渡人活泛得多。 这样一来也解除了她的危机。 几分钟后，老杨和小陈将找到的几个晶片全部扔进山谷，两人又在车里等了一会儿，见差不多到可以处理完毕污染物尸体的时间，才调转车头返回。 这一刻很静，荒野中只有车辆行驶的声音。 姜醒躺在车厢顶部，静静注视着天空。 如果有人看见她现在的样子，一定会非常惊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因为她好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 衣服破烂不堪，每一寸都浸透了血，身上破裂的伤口处在癒合中，翻出骇人的血肉。 血色多得都遮掩了她的五官。 姜醒忘不了今夜给她注射致死药水的那三个人，全都是每日屁颠屁颠跟在她后面，笑脸相迎喊她指挥官的得力手下。 他们出生入死好几次，却不想一转眼，就亲手将她送进鬼门关。 姜醒嗤了一声，夜风吹起她凌乱的头髮，露出一双极致冰冷的眼睛。 小触手们体会不到姜醒复杂的情绪，思想简单的它们好像几只第一次坐车的狗子，兴奋地扭动着身体。 [啊~啊啊~] [好玩啊~] [抖啊~抖啊~~] 如果此时有人在附近，就会看见这辆车的上方诡异扭动着几只黑色的触手。 吵闹稚嫩的声音将姜醒从记忆中短暂抽回，借着月光，她打量起这些异化的小触手们。 与它们内在幼稚的状态相比，这些触手的外表看起来很具有杀伤性。 它们修长而有力，颜色呈渐变的黑色，触角尖端最黑，根部位置最浅，像一根根夺命的锋利锥子。 内侧生着吸附力超强的吸盘，可以轻易攀爬至任何地方。 姜醒试着向它们伸出手，这些触手争先恐后的伏到她手中。 [干嘛？干嘛？] [要玩吗？] [一起一起呀。] 姜醒上手捏了捏，感受到它们结实有弹性。 很好，扭断一个人的脖子应该不成问题。 这些小傢伙儿虽然贪吃，但吃饱后也变得非常听话，只要她在脑海中下达命令，小触手们都会乖乖照做。 触手们听懂了姜醒对它们的夸赞，一个个歪着触角尖尖，像些臭屁小鬼头。 [哇，在夸我们。] [夸我们乖耶。] [对啊，我们吃饱就很乖呀。] 姜醒笑了笑，抬手挨个在它们触手尖尖上摸了摸，恍惚间真的有种在摸听话小狗的感觉。 …… 四十分钟后，摆渡车临近城市区域。 姜醒又重新变成一滩浓黑的影子。 这一路上她很少听见驾驶室的两人交谈，估计是心里都藏着事，沉默着不开口。 防御关卡的值班人员做了两下招手的姿势，示意老杨开车进入。 驾驶室内，老杨极力压低声音警示小陈：「表情正常点。」 不然一看就是在做贼心虚。 闻言，小陈赶忙揉了揉脸，坐直身体。 他好像一个作弊的考生，只希望能够靠着运气矇混过关。 车辆经过十分钟的清洗和灯光消杀才允许通过防御关卡进入，老杨好不容易熬过了这道关卡检查，正准备打轮起步，突然值班人员过来敲了敲车窗。 敲的正是小陈的窗子，他肉眼可见慌了起来。 老杨暗中骂了句蠢货，攥着小陈的手让他冷静，旋即镇定打开车窗。 老杨和值班人员是老交道，故作回问：「怎么回事小王，有事啊？」 值班人员低头扶了下制服帽檐：「刚接到的消息，说上面临时关闭了几个主关卡突击检查，你得从废弃区绕路回去了。」 「啊……」老杨一看只是这事，心底也松了口气。 这要是以前，老杨遇到绕路才能返回非得骂爹骂娘的骂一路不可，但这回心里装得有事，二话不说就应下了。 老杨调转车头，向着灯光逐渐减少的方向驶去。 车辆进入一条萧条街道。 废弃区是城市生活区的大片周边地带，因为没有得到政府技术的扶持，这里处于落后的状态，随处可见凹凸不平的水泥路和低矮破旧的成片砖瓦房。 这里远离雏鸟系统的守护，城市的霓虹灯光也只能零星照射过来。 大家都心照不宣，这里就是被社会遗弃的地方。 许多身份不明的人都可以在这里找到栖身之所。 没有人会在意你是谁，你是做什么的，每个人都遵守着不成文的保密规则，从来不会多嘴询问。 姜醒曾经听说过这里，但城市中心离这片区域太远，而且这里又穷又破，她从来没有涉足过。 没想到今日倒成了她难得的救济地。 雏鸟的眼光不会投射过来，姜醒可以暂时在这里歇脚，做一下后面的打算。 摆渡车行驶在破烂萧条的街道中，姜醒挑了个最昏暗的地方流淌到地面，游走进入一条偏僻小巷。 浓黑的影子慢慢汇聚，她身体重新充盈成异化后的模样。 下一秒。 一个刺耳的急剎车声突然划破长空。 第3章 意料之外 摆渡车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故，在不远处打横停下。 它撞倒了旁边的晾衣架，车前灯照着泥灰色的破旧墙壁。 姜醒望去，两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突然出现在车辆的前方。 他们戴着大大的黑色兜帽，看不清脸，身形要比一般成年人类矮小。 两人似乎是专业的杀手，身手十分灵活矫健，老杨和小陈还没来得及下车逃跑，就已经攀上车前端。 摆渡车重点制造了后面的车厢，用于困住污染物，而驾驶室就是一间普通的驾驶室，两位杀手轻易就用工具暴力破开了前面的挡风玻璃。 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玻璃碎片飞溅间，杀手掏出明晃晃的刀具快速刺入。 老杨和小陈的惨叫声刚有个起势就戛然而止。 鲜红的血液喷溅出车窗，落在了那条灰白的墙面，一道触目惊心。 姜醒站在小巷观看，在心底道了声果然，对老杨和小陈的死没有太大的意外。 两位摆渡人是今夜运输她的人，以调查官斩草除根的性子，不会留有这两个定时炸弹存在。 那两位调查官能这么光明正大表露出身份和他们对接，明摆着是没准备让这两位摆渡人活着回去。 什么主关卡关闭突击检查，这只是在诱导摆渡车进入废弃区的藉口。 毕竟废弃区里的人鱼混杂，犯罪人数难以摸清，伪装成抢钱杀人就可以矇混过关。 没有人会怀疑这是封口杀人。 似乎印证姜醒的猜想，两位杀手跳下来后就打开车门，探身在里面翻找东西。 姜醒安静靠近。 在她脑中浮现攻击指令时，触手们紧急出动，勐地缠绕住两位杀手的咽喉，将其狠狠甩落在一边。 经过撞击，杀手的黑色大兜帽落下—— 那是两张古怪的脸。 干燥起皮的皱褶黄皮，下垂的三角眼，长长的口鼻尖锐诡异，像老鼠的尖嘴又像是蝇虫的口器。 说话时，它们的口鼻会出现明显的一吸一缩。 看见姜醒，它们迅速跪伏在地，用着蹩脚的人类语言求饶：「不要……杀我……」 姜醒挑了下眉：「化奴？」 化奴，是人类对这个物种定下的官方称唿。 它们具体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好像就是在百年前的那场辐射之后。 化奴以对人类的绝对服从性受到了政府的应允，可以住在净化安全的[界内]，大部分化奴都是以富人们奴僕的身份存在，可以由人类随意差使。 曾经机构就想要派些化奴来照顾姜醒的日常起居，被她一口回绝。 今晚这两个杀人的化奴，想来应该也是受到某人的指派。 姜醒俯下身，盯向其中一只化奴的浑黄眼睛：「告诉我，谁派你们来的？」 两只化奴对视一眼，不敢多言。 「是赵新？」姜醒大力钳制住那只化奴的下巴。 作为曾经的指挥官，审讯质问这些手段她早就烂熟于心。 「冯玉今？」 「刘梦？」 随着姜醒的力道逐渐加深，化奴感觉下巴的骨头都要被这个女人捏碎了。 都不是？姜醒歪了歪头，居然是给她注射致死药水之外的人。 她垂眸思考了一下，眼眸重新露出杀意。 「是许秉生？」 说完，姜醒看见那只化奴的眼睛有轻微幅度的睁大。 姜醒明白了，缓缓松开化奴的下巴，直起身。 下一秒，两条触手勐然贯穿两只化奴的咽喉。 这是姜醒曾经告诉副官许秉生的第一课，现在由她来教这些不会背叛她的小触手们。 ——「只有死人，才会闭嘴。」 * * 第二天破晓，天空微微泛亮。 整个城市几乎都在熟睡中，一辆黑色越野就已经从城市外围的防御关卡通过，进入到萧条的荒原地带。 按照规定摆渡人处理完毕后当天的污染物后，调查官会在第二天去往界外进行例行检查。 但较以往而言，今日这辆车的检查时间提前了好几个小时。 许秉生驾驶着车辆，几乎一夜没睡，眼神疲惫。 派出去的两只化奴一夜都没有回去復命，他总担心会出现意外，于是一大清早就喊醒了昨夜共同做事的李训峰，驾车特意绕到废弃区查看情况。 他们看见那辆摆渡车横在路上，车灯还打开着，两名摆渡人都是一击割喉毙命，确认是两只化奴所为。 诡异的是这些化奴的尸体。 它们的喉咙处是两个可怕的血窟窿，伤口呈前粗后细的锥状，完全贯穿了脖颈。 可以说脑袋和身体只是勉强连着些皮肉。 许秉生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诡异的伤口，一眼便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很快，警署的车过来，许秉生顾不上规定的检查时间，慌忙开入边缘地带。 虽然不太可能，但他在看见化奴死状的当时，脑中就莫名其妙浮现出姜醒的模样。 那美丽却危险的面庞，像一朵由血浇灌的带刺玫瑰，狠狠扎在他的心底。 与他相比，同行的李训峰倒是淡定，窝在副驾驶对抗着困意。 「啊呀你担心什么……」李训峰不以为意打了个哈欠，「你没看见车里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了，废弃区那地方本来就不太平，杀人抢钱这种事实在太多了。」 「可是什么东西能够形成那样的伤口？」许秉生皱了皱眉。 感觉就像是由一个很粗很大的锥子钉在了两只化奴的咽喉部位。 李训峰掀眼看了他一下，笑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怀疑是我们的姜指挥官死而復生，杀了那两只化奴？」 「可是许副官，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姜指挥官的异能是s+的电磁术，你看那两只化奴身上，有一处烧焦的痕迹吗？」 李训峰低低笑了几声他神经敏感，慢条斯理坐直身体。 许秉生平视着前方，没有吭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他知道这两件事应该没有必然的联繫，但就是心理不踏实。 非得要去确认一下，用扫描仪确认姜醒的井已经在界外才能放心。 两人此时谁都没有说话，驾驶室内很安静。 对于处理高级指挥官这件事，现在想想他们都还觉得好不真切。 昨天晚上好像做了一个恐怖且刺激的噩梦，他们两个将昏死过去的姜醒亲手装进裹尸袋里，和许多噁心的污染物尸体一块，塞进摆渡车后面又黑又小的空间。 虽然姜醒当时还有鼻息，但他们都确认她必死无疑。 她的体内被注射进入了近5倍的致死药水，根本没有活命的可能。 所以李训峰才一直觉得许秉生是大惊小怪。 「五倍剂量的致死药水……」李训峰用手比划了一下，「要是能活才是见鬼了吧？」 许秉生做了个深唿吸，脸色难看得厉害，没有搭茬。 不知为何有股莫名的凉意一直缠着他，掼得他心脏一直不安。 又过了一会儿，许秉生突然想到了什么，勐地踩下剎车。 两人的身体向前搡了一下才又落回原位。 李训峰蹙眉刚准备骂他有病，就看见许秉生幽幽看来：「我记得摆渡车上是会配枪的吧？」 李训峰：「对啊，怎么了？」 「可是枪不见了。」 那辆摆渡车里的处决枪不见了。 这不合乎常理，半路杀人抢钱的人是不会动官方枪枝的。 因为枪枝可以定位，拿走后会很容易暴露自己，没有哪个抢劫的会想被官方政府盯上。 李训峰坐直：「你确定吗？没看见枪？」 许秉生沉默回忆，他记得摆渡车驾驶室里的安保设备是敞开的，说明那把枪曾经被拿出来，但不在两位死者的手上，也没有在化奴的尸体附近看见。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有人拿走了枪。 会是谁想要动官方的东西？ 难道是业务不熟练的劫匪，以为这是个好东西便想要拿去卖钱？ 不对不对不对。 许秉生无法用这种小概率事件说服自己，一定是有人故意拿走了枪。 可为什么？那个人拿走枪的目的是什么？ 许秉生说不出来为什么会在意这个小细节，似乎就是一种危机感在强迫他必须关注这一点，很重要，很关键。 突地。 许秉生僵住。 他听见子弹上膛的声音。 很轻很细微的一个响动，却让他的恐惧感激增，拉坠整个心脏进入寒窟—— 有人在车顶！ 第4章 事端开启 姜醒将枪口对准下方。 她是一位训练有素的拿枪老手，持枪的动作尽显专业潇洒。 昨晚她守在摆渡车附近一夜，以她对副官许秉生的了解，他肯定要来确认化奴为何没有回去復命。 悬浮的全息瞄准器出现，那双深邃的黑眸立即染上了蓝。 【正在核验您的身份，请稍后……】 【核验失败，雏鸟系统检测到您不属于任何可以持枪的身份，枪体将进行自我锁定。】 【为了您的安全，请您尽快将这把枪枝交予机构附近的安保部门。】 枪体锁定后，全息瞄准器消失。 姜醒哂笑一声，眼睛又恢復漆黑。 意料之中，机构完全抹去了她的存在，现在连持枪的身份都没有。 下一刻，车顶的灼热感突然激升，姜醒快速翻下。 与此同时，炽热明艷的火球冲破车顶天窗在上空轰然绽放。 不愧是两位a级异能调查官，处理起来就是要棘手一些。 姜醒落地站稳，发现许秉生和李训峰已经下车进入战斗状态，一人操纵着火球一人操纵着锋利的金属物品，目标明确地向她攻击而来。 他们认不出姜醒。 姜醒的身体经过异化后，连五官都随之发生了改变。 现在在两位昔日同事的眼中，姜醒就是一只不人不鬼的污染物。 两位调查官配合默契，一只只锋利金属被火焰烧得滚烫，好似燃烧的恶魔爪子，眨眼间就逼近姜醒的身体。 许秉生和李训峰会心对视，对自己的异能很有信心，定然能杀死这只污染物。 然而事情还是出乎意料。 锋利的金属刺破了姜醒的衣服，燃烧的火球也烧到了她的领口，只要再多一分，这些东西就能扎透她的身体。 可是在滚烫的金属尖端刚刚触碰到姜醒肌肤，她整个人就从众目睽睽之中融化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融化成了一滩黑色的影子，悄无声息的躲过了他们的第一次攻击。 太诡异了，两位调查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古怪的污染物。 姜醒在快速游走逼近。 李训峰立即后退，甩出金属暗器。 刷刷刷—— 几道暗器扎在那片黑影上，像是戳着了一张破布。 但这条「破布」是流动性的，暗器阻止不了她的前进，滴滴答答又汇聚在一旁。 黑影重新形成了姜醒新的身体，数条触角张扬挥舞着，一下缠住了李训峰和许秉生的脖颈。 在姜醒的命令下，这些小傢伙将两人从脖颈一直缠到了脚踝，修长有力的触手好似断不开的麻绳，让他们无力反击。 许秉生看见前窄后粗的触手，立即联想到这就是杀死化奴的东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是这个污染物杀死了化奴。 是这个污染物拿走了枪。 她到底是谁？ 两位调查官的惊愕和恐惧被姜醒看在眼中。 「我知道你们现在一定在想，我是谁，为什么要对付你们对不对？」姜醒居高临下。 两人瞪着眼睛，感觉下巴的骨头都要被这个女生捏碎。 「我是曾经的异洞指挥官，姜醒。」 姜醒自报家门，一双眸子仿佛寒潭不化，激不起半点涟漪。 此话一出，仿佛头顶悬着的闸刀勐然挥下，两位调查官嘴唇的血色一瞬退却。 许秉生反应几秒，喉咙里艰难挤出几个字：「姜、姜指挥官，我们其实……」 「你们其实也是没办法，这是上面的命令，你们不得不从……是不是？」姜醒早就想到了这番说辞，抢先许秉生一步说出了口。 两人僵住，他们从姜醒的眼中看见了不容商量的杀意。 下一秒。 「杀了他们。」 姜醒从来不多废话。 [沖呀沖呀。] [沙喽，沙喽。] [豆沙喽！] 脱缰的触手们开始大肆杀戮。 姜醒既然暴露身份出现在他们面前，就没想让他们活着。 触手们快速扭断了两位调查官的脖子。 [啊呀，好痛！] [唿唿，烫到我了。] 姜醒皱了皱眉，不愧是两位a级异能者，在死前的最后一刻还是进行了精准的反击。 小触手们伤痕累累，委屈巴巴收了回来，其中两条触手还被李训峰用锋利的东西切了条很大的伤口，全都是血。 她抬手摸了摸这些小可怜，不知道还能不能重新长出来。 砰！砰！ 李训峰和许秉生的尸体失去了触手的支撑，重重倒在地上。 姜醒念在过去的情谊还是选择留给他们一个全尸，没有让小触手们贯穿他们的咽喉。 她蹲下身，拨弄开许秉生遮挡眼睛的碎发。 男人保持瞪着眼睛的状态，嘴巴微张，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瞳孔涣散。 许秉生是当初姜醒成为指挥官时，机构配给她的副官。 他们相处了两年。 她以为他们是朋友。 姜醒：「我是不是说过，最痛恨背叛？」 许秉生，这是你应得的。 …… 姜醒做了个疯狂的行为，将两位调查官的尸体抬进车里，驾车直冲向界外山谷。 她将油门直接踩到底，打开车窗，感受着狂风唿啸。 这一刻，她是畅快的。 有种不顾死活的自由。 她看见前方巨大的山谷急速拉近，深红色的土壤充斥了整个视野。 在黑色越野坠落的最后一刻，她打开车门跃出，触手攀附上悬崖边的陡峭怪石，吊在了悬崖边。 小触手们觉得刺激极了，开心晃悠着触角尖尖。 [呦吼~再一次！] [再一次！] 姜醒轻笑一声，借力翻上了悬崖底部，听着车辆碰撞着山谷内壁发出的巨响越来越远。 在一段时间的无声后，车辆坠落到底，传来遥远的闷响。 姜醒看着现在的自己，突然有了成为污染物的实感，她在触碰这些深红色土壤时毫无反应，甚至还有些冰冰凉凉的舒服。 她的人类手指也没有被腐蚀，依然完好。 曾经这条被人类视若洪水勐兽的山谷，如今她却可以随意踏足，相信哪怕她跳下去，在下面打个滚也是可以的。 姜醒望向悬崖下方。 山谷底部是看不透的幽黑，刚才车辆滚入地底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调查官不似普通人，他们的死势必会引起上级的注意，相信在他们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刻，熄灭的[井]就已经将这个死讯远程返回到了机构里。 一连死亡了两位调查官，大概现在机构已经乱成了一团。 姜醒将他们连人带车冲进山谷，就是为了要来个死无对证。 上级考虑到安全，不会进入界外的谷底中探查，更不会打捞裹有污染可能的物品。 她想要的结果，就是和昨晚那些人需要她做到的一样，死得干脆利落，直坠深渊。 姜醒转过身，遥望向这片荒漠的尽头。 这个角度看去，那座拥挤繁荣的城市更像是这片区域里最诡异崎岖的「怪石」，突兀的矗立在远方不倒。 好想试着推倒它啊。 姜醒莫名产生了这个念头。 * * 生活区，异洞调查机构。 大屏幕上的城市资料库闪烁起警示的红色，意味着经雏鸟监管的公职人员中，有人突发意外死亡。 技术部长贺梅当即命令调查员进一步确认情况。 「根据井最后反馈的信号，两名死者最后到达的地方是这里……」技术员两只手在键盘上敲得噼啪作响，调出一幅平面地图。 边缘地带的完整构图跃然屏幕，两颗红点在其大约中部的位置闪烁，显示这两名死者的死亡位置靠近界外。 贺梅冷静指挥：「继续调取死者信息……」 她用手撑在指挥台上，神色略显疲惫，昨天半夜接到上面发布的信息一夜没睡好。 ——指挥官姜醒因在异洞中不慎受到污染，经净化无效后决定执行安息处理，请各位知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冷冰冰的文字，通知了一条人命的消逝。 贺梅当时看见姜醒名字的时候，还以为机构搞错了。 因为那可是姜醒啊。 机构歷年来最年轻的高级指挥官，20岁就凭藉过硬的本事在上层机构里唿风唤雨。 s+的电磁控制异能，只要她使出全力，可以在眨眼的功夫摧毁一栋大厦。 虽然异洞的指挥官是个高危职业，十年的功夫就换了四五个，但是贺梅在初见姜醒的时候，就莫名有种预感—— 她能活很久。 异洞指挥官的这个位置应该不会再频繁更替。 贺梅的异能是a级的直觉推演，她的直觉一般不会出错，没想到……她还是在姜醒这里栽了个大跟头。 大屏幕滚动筛选各位公职人员名单。 按照机构的筛选顺序，最先筛选类别为各机构的领导以及天宫区的各位居住民，接下来便是各个机构登记在册的公职人员。 随着键盘敲击的声音一滞，贺梅也及时拉回了思绪，认真盯向屏幕。 下一秒，两位调查官的头像便占据了屏幕的大篇幅。 贺梅眼眸一滞，是机构的许秉生和李训峰。 两张证件照跃出来的时候，大厅里很多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儿，愣在原地。 昨夜他们刚接到指挥官的死亡通知，今日两名同事又发生了意外死亡，他们很难接受。 气氛安静到诡异。 技术员愣了几秒，继续专业的汇报情况：「我刚才请求雏鸟系统反馈，调出了这两位调查官在死亡之前井的数值情况。」 技术员按下回车。 两张相似起伏的折线图显示在死亡之前的那一刻，两人井的负积聚程度达到了有史以来的峰值。 「是有人杀了他们。」贺梅的口吻非常笃定。 一定是两人看到兇手产生了反杀之心，他们的井才会迅速变黑。 反之，如果是意外，两人的井不会有如此大的波动。 会是谁？ 能够同时杀死两名a级异能的指挥官？ 第5章 警方介入 贺梅紧蹙着眉头，回头看了一眼机构里的人。 她所在的一层技术部是楼上各个部门的必要通道，谁来机构都得跨过这个大厅才能上楼。 被部长这么一盯，愣住的职员们开始继续埋头干活。 贺梅环视一周，叫住准备上楼的冯玉今：「你们部长还没有来？」 何松涛是调查部门的部长，直接管理这两位死去调查员，这人平时很有守时观念，今日迟到倒不像他的风格。 「我们部长说有点事，晚点过来！」冯玉今抬手给贺梅打了个招唿。 贺梅哦了一声，没有再纠结，转身继续看大屏幕。 调查部门一连折损了三名得力干将，大概何松涛是被请上去喝茶了。 这边，冯玉今注意着贺梅的动向，三步并作两步跑上调查部门所在二楼。 楼梯口守着两个人，赵新和刘梦。 冯玉今上来就给两人使了个眼色，走到一旁。 调查部门里养着几盆全息电子的葱郁绿植，在视野上是很好的遮挡物，三人小心翼翼聚在这里。 「怎么，真是他们两个死了？」刘梦脸色惨白，极力压低着声音。 冯玉今点点头，亲眼见到两人的证件照出现在屏幕上，他不得不信。 「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刘梦慌了，「该不会和昨晚那件事有关系吧？」 赵新：「不应该吧，那可是近五倍的致死量，别说人了，就连a+级的污染物都能弄死。」 那姜醒，还能比一个a+的污染物更难杀死？ 冯玉今没有说话，侧耳听着楼下贺梅与技术员的交谈。 贺梅问及两位调查官在遇害那段时间，有没有捕捉到其他人的[井]，被技术员开口否认。 冯玉今一愣，案发现场没有捕捉到其他井，意味着兇手的体内没有安装晶片？ 刘梦越来越慌：「万一姜指挥官真的没死，那我们怎么办？」 依照姜醒那狠厉的脾气，肯定会回来报仇的。 「别自己吓自己了。」冯玉今回过神道，「药水是我们亲手注射进她体内的，她不可能活。」 「许秉生和李训峰的意外可能只是赶一块了，不然如果姜醒真的活着，雏鸟怎么会检测不到她的井？」 只要是从这片生活区出生的人，出生的第一天就会在心脏位置注入晶片。 这东西就像是每个人的身份证，将陪伴他们一生，直至心脏停止跳动才会熄灭。 昨夜冯玉今一直在机构盯着，反馈回来的信息显示姜醒在摆渡车的行驶过程中，井就已经熄灭了。 井与心脏紧密相连，心脏都失去了活性，这个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冯玉今的话让两人镇定了很多。 不过安全起见，冯玉今还是嘱咐他们：「最近还是都小心点吧，最好别离开这片生活区，不管是谁下的手，在雏鸟监管的地方我们就是安全的。」 杀死许秉生和李训峰的人体内不存在晶片，脱离了雏鸟系统的监测，这种人是绝对到达不了这片严密监测的区域。 只要是他们在这片雏鸟庇护下，就不会遭受这种意外。 雏鸟一定会及时预警，帮助他们。 说完，冯玉今深深看向墙上那只金光璀璨的雏鸟，很塌心地捂住心口上的小型徽章：「感恩雏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赵新和刘梦也捂住徽章，宣誓般感嘆：「感恩雏鸟。」 三人庄严肃穆的注视突然被一声撞门声打扰。 楼下，调查部长何松涛脸色很臭的走进大厅，今日他难得穿了一身板正的西装，边走边不耐烦地解着勒脖的领带。 贺梅打眼便可以确认这位部长真是去天宫区喝茶了，不然不会穿得这么正式。 「给我接警署的电话……」何松涛一来就让技术员赶紧联繫警署。 上面今早给他下达了死命令，务必三天之内找出兇手，否则就从部长的位置上滚下去，他真的很急。 异洞调查局负责异洞区域内的人民安全，警署负责维护日常治安，现在两位公职人员在稀松平常的早晨死亡，这件案子将会由警署接手。 嘟，电话接通。 何松涛几乎是吼出来的：「这个案子，务必让沈幽亲自调查！」 * * 两辆警署车闪着警示红灯，快速通过最外围防御关卡。 雏鸟系统检测到两名调查官死亡后，警署就接到了案件调查的指令。 沈幽接到何松涛转过来的电话时，人已经驾车行驶在蛮荒的边缘地带。 挂断电话后，她一脚油门踩到了最底，长长的栗色捲髮被灌入的风吹得凌乱飞舞，她忙关上车窗。 沈幽是警署刑侦一课的课长，专门负责调查各类刑事案件，早在雏鸟反馈死亡信息时，她就已经让助手温廷准备好了东西出发。 现在又接到调查机构特意打来的嘱咐电话，说实话，她挺不爽。 尤其是何松涛那严厉命令的口吻，好像他们警署就是异洞调查机构的下级部门，必须服从他们的安排一样。 按照级别，沈幽这个刑侦课长与何松涛的调查部长是一样的，只不过两人所属的公职机构不同而已。 一声电流划过，车载对讲机里传来助手温廷的声音。 「老大，车速太快了，安全第一！」 温廷在后车里直皱眉头。 他负责拉着一些勘察设备跟着沈幽的车，刚刚前车屁股还在眼前，只是瞟了眼案发地点的具体位置，一抬眸，眼前就只剩下了漫天黄土。 一看自家课长突然油门踩底，就知道肯定有人惹到这位姑奶奶了。 沈幽没有搭理温廷，二十分钟的路程她整整缩短了一半，一熘烟开到了案发地点附近。 沈幽进入调查状态，抬手将瀑下的栗色长髮随意挽了个髻，穿戴好防护服。 啪！ 她迈出长腿，勐地关上车门。 放眼望去，不远处的那块地面有着很多凌乱的痕迹。 这时候，温廷紧赶慢赶到达，刚刚全副武装下车就收穫了上司的一枚白眼。 沈幽：「真慢。」 温廷哪敢说话：「……」 姑奶奶，明明是你不要命开得太快。 他望了一眼空旷的四周：「果然，人和车都没有了。」 沈幽倒是早就料到了：「有点脑子的兇手都不会留下这些线索。」 毕竟是杀了两位调查官的人，怎么会这么蠢，等着警方过来搜查尸体。 沈幽小心翼翼走在案发现场外围，一瞬间，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猫眼就亮起了浅蓝色的数据条。 她是a+级的异能者，能力是[数据化分析视角]。 这双眼睛类似于一个高速运转的扫描仪和分析仪，将她视野中的画面呈完全数据化，条条线索可以清晰有效的出现在她视野中。 是官方认定最适合刑侦工作的技能。 「车辙印数据对比。」她吩咐温廷。 温廷拿出扫描仪器，镜头可以从这些凌乱的车辙印中寻找到最完整的一段，继而与两位调查官登记在册的车辆信息对比。 几分钟的分析后，温廷确认：「是许秉生调查官的车。」 根据扫描仪显示，这两条车辙印一直延伸向污染的界外。 沈幽伏下身，几乎挨着地，她看见了一些不正常的痕迹，应该是人为进行破坏后留下的。 数据眼丝毫不放过蛛丝马迹，一遍又一遍地勘察这片土地。 几秒钟后，她发现了几粒颜色不对的沙土。 很细很小，是沈幽几乎脸挨地才发现的。 温廷站在一边，沈幽在勘察的时候他不敢打扰，但是每次都想提醒沈幽这个姿势真的太丑了。 像只趴在地上的大青蛙。 他正在心里吐槽着，突然就对上了那双冰蓝色的数据眼。 沈幽：「过来，採样血样。」 温廷一愣，不知该怀疑自己的眼睛还是耳朵：「有血吗？」 沈幽起身指了下那几粒沙土，嫌弃二字溢于言表：「拿你手里的仪器过来检测。」 温廷讪讪哦了一声，匆忙进行採集扫描。 沈幽拍了拍身上的土，转身远眺向山谷方向。 浅蓝色的数据眼还在分析，显示车辆的印记一直向前延伸，有继续向前开的可能。 毋庸置疑，兇手杀人灭口后又开车直接冲下了山谷，目的应该就是毁尸灭迹。 山谷里都是强腐蚀性的污染土壤，极易破坏有用的证据，而且为了安全，进入界外的东西一缕不允许进入界内。 沈幽不能去山谷里打捞证据，连这两名死者的尸体都接触不到，果然是有点棘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难怪何松涛会大动肝火，让她务必亲自负责这件事。 这时候，温廷看着刚刚仪器分析完毕的结果，汇报：「老大，确实捕捉到了血液。」 「几个人的？」 「一个。」 温廷皱了皱眉：「而且经过分析，不属于这两位调查官的任何一个。」 沈幽哦了一声：「那就很有可能是兇手的了。」 「把这个人的血液数据反馈回去，让雏鸟进行筛查。」说着，沈幽又追加嘱咐，「尤其是异洞调查机构的内部人员。」 温廷一愣：「你怀疑是他们的内鬼？」 沈幽投来视线，数据化的眼眸让人胆寒：「我只是不放过任何一种可能。」 异洞调查机构集合了整个城市的精英人群，要论是谁有可能同时杀死两位a级调查官，他们的嫌疑当然是最大。 第6章 随缘旅馆 姜醒回到废弃区，在中心地带找到了一家旅馆。 中心地带虽然不似生活区那么先进繁华，但居住的人口数量也不少，一片片低矮的砖瓦房装修过后，挂上了各式各样醒目的牌子。 像一片故意做旧的古城，有种现代年轻人追求的復古味道。 姜醒就是在这片热闹中，看见了这栋醒目的三层高楼。 旅馆的名字叫做[随缘]，好像主打一个缘分入住，连迎客的大门都是半掩着的。 在这个遍地都是空房子的废弃区，想来旅馆的生意就不是太好。 姜醒本来也准备在路边随便找间屋子落脚，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太安全，毕竟她的身体已经区别于正常人，要是被人发现她的这些小触手，难免不会生出事端。 废弃区的人们接纳度再高，相信也无法容得下她这只怪物。 还是有人看管的正规旅店比较放心。 叮铃—— 姜醒推开大门，门上的铃铛发出一声脆响。 旅馆大厅看起来挺干净，没有她想像的蜘蛛网挂满墙，空气中带有一些浅淡的清香，说明这里还是被人经常打扫的。 前台坐着一个男人，身材清瘦，长相不错，有着干净清爽的少年感。 姜醒进门就最先注意到男人系在领口的大红色领结，服务员的衣服倒被他穿得像位富家少爷。 大约是许久没来客人，男人双眸亮起了光：「来入住的吗？」 姜醒嗯了一声：「开间房。」 男人从声音判断出来是个女生，没再走近。 他注意到姜醒身上穿着一件很大的男式雨衣，长长的衣摆拖到地上，戴在头上的兜帽将她的脸遮挡一半，打扮非常奇怪。 她的身上似乎还有一丝血味。 男人知道来到废弃区的人多少都有些不为人知的故事，识趣得不会追问。 他挑了下眉，继续报价：「这里只有标准间，一晚上三百公币，能接受吗？」 三百公币在城市的生活区算是低价，但在这个老旧的废弃区，能愿意出这笔钱的住客却是很少。 难得来了位客人，男人决定把这家旅馆的特色展示一下，什么屋子每日由专人打扫、提供一日三餐、提供一次性洗漱用品、热水不间断供应、免费使用电脑等等，一股脑儿全都宣传了出来。 除此之外，他还神秘兮兮递来一张卡片。 卡片上面只写了一串神秘的电话号码。 男人向姜醒递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如果客人需要一些特殊服务也是可以的。」 姜醒接过卡片，眉毛一挑：「特殊服务？」 男人会心一笑。 姜醒：「店长亲自来吗？」 男人：「？」 估计是没想到这位客人这么直接大胆，男人被呛得咳了两声。 姜醒看着男人，发现他不似刚才从容淡定，脸颊涨得微微红。 男人清了清嗓，很快镇定下来：「……店主本人是不亲自提供特殊服务的。」 姜醒轻笑一声，不准备再打趣了，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作为住店钱。 是她昨夜从两个摆渡人的尸体上拿下来的，口袋里还装着一枚。 戒指里面汇集了各种城市生活的便民服务功能，通用公币经过扫描即可完成虚拟支付。 两位调查官的戒指她没有动，因为那些信息都是上层机构登记在册的，一旦发生消费行为会很容易暴露行踪。 相反，两位e级摆渡人的信息不会登记，可能就连昨夜那场意外死亡都不会被雏鸟通报。 不然许秉生也不会纵容两只化奴杀人。 男人从柜檯拿出扫描仪，递给姜醒：「请输入一下密码。」 姜醒没有接，很直白道：「我没有密码。」 她扬着头，就差把『这是我抢来的』几个字写在脑门上了。 男人一愣，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在政府不管的废弃区做生意，没有点承受能力怎么能行。 毕竟很多客人手里的钱都不是干净的，偷来的、抢来的、杀人夺来的，怎么来的都有。 只要是生活在这里的人，其实都默认了这些不正当途径。 店老闆收起仪器，接过姜醒手里的戒指，转身走回柜檯。 「等我确认一下里面的数额。」男人的神色变得警惕，收敛起笑容后，会带些浅淡的疏离感。 他垂下眼，手指灵活摆弄着一部没见过的黑色设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姜醒察觉到男人一瞬变得冷淡，不过可以理解，这笔钱来得路径未知，店老闆自然很容易把她当做抢劫犯来对待。 这要是在生活区，店老闆早就报警了，哪里还会跟她在这里啰嗦。 片刻后，年轻老闆抬起头：「里面有三万七千六百公币，要全用吗？」 姜醒一听这意思，店老闆是可以将这笔钱搞到手的，不愧是废弃区，真是卧虎藏龙。 「先住十天，剩下的钱我需要你先帮我准备一辆轮椅，要全新的。」姜醒提出要求。 听完，男人先没拒绝，而是有意识看了一眼姜醒的腿部，她应该是受了伤，站在那里都飘飘忽忽的站不稳。 「房间我要一楼的。」她补充道。 男人回神，淡淡道：「一楼的採光不好。」 「我无所谓。」 姜醒现在本来就见不了光。 说着，她就组织着小触手们学着人类正常走路的样子，几条触手拧成两条「腿」，交替的前后摆动。 [嘿咻，嘿咻。] [嘿咻，嘿咻。] 小触手们加油努力，终于到达了前台。 看着姜醒这歪歪扭扭的奇怪走姿，男人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她的腿，地上这一条淡淡的血渍给了他答案。 姜醒到达前台，抬眼就看见男人的微妙眼神，三分警惕，四分同情，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她解读不出来的情绪。 年轻老闆递出一楼钥匙，口吻不似刚才冷漠：「一楼往左第三间，我叫瞿白，有事找我就行。」 姜醒拿过钥匙，感觉男人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直到她进入房间关上门，这个视线才算是中断。 姜醒警惕贴在门边。 这个叫做瞿白的男人多次注意到她的腿，难道她的触手被发现了？ 尽管废弃区里的人员混杂，但对于非人的污染物，人类从来同心协力。如果这家店老闆真的发现触手，不排除他会上报给异洞调查机构。 现在她还需要隐藏，不能直接去见那些人。 姜醒安静思考了一会儿，突然听见男人的脚步声渐近。 瞿白轻敲两下门，正欲开口，就听见门边很近的位置传来一声低沉。 姜醒：「什么事？」 瞿白一愣，他意识到女生就站在门后面，与他仅有一门之隔。 那道挟有压迫的嗓音警示着瞿白需要小心行事。 「我这里有一些止血的药。」 瞿白后退半步，将一些药剂放置在门口，然后起身离远了一些又接着道：「伤口不及时处理是会感染的。」 说完，他站在走廊，盯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瞿白突然感觉自己像在餵一只很兇的流浪猫，把准备好的食物放在那里后，还得离得远远观察，避免吓跑她。 而且有时候，那只很兇的流浪猫还会直接拒绝好意。 姜醒的语气柔和了些许，但态度仍旧强硬：「不用了，谢谢。」 瞿白耸了耸肩，无奈一笑。既然选择送出去他就没有准备再拿回那些药剂，转身又回到前台。 房间里，姜醒听见男人的脚步声远离，将张扬的小触手们安抚下来，旋即锁住了安全扣。 她走到床边，从雨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些瓶瓶罐罐。 许秉生的车上随时备有止血治伤的药，这些都是从他车里搜刮出来的，姜醒之前已经给自己注射过癒合药剂。 不过这些药剂只作用在她未完全异化的上半身，小触手们都是靠着自身的再生能力癒合伤口的。 流血的两条触手癒合了，但是要比其他触手短了些，因为这点，其余六条触手已经笑了它们一路。 [短了短了。] [不会高高了。] 两条受伤变短的触手：「……」好委屈。 房间里有一面干净的穿衣镜，姜醒摘掉雨衣帽子，看见了一张陌生且苍白的脸。 早在许秉生的车里，她就注意到自己的样子变了。 污染物的血液改造了身体结构，连她的眉眼都随之发生了改变，骨相较之以往多了一份英气。 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一眼看去连她自己都会恍惚。 相信现在姜醒即便亲自站在那些人的面前，光靠面容辨认也没有人能够认得出来是她。 姜醒的上半身还是人类，两条修长结实的人类手臂都在，八条触手伸直完全将她托举起来，高得会有些不成比例。 所以为了保证正常女生的高度，小触手们都是稍稍蜷缩着的。 姜醒拉过椅子，坐在镜子前演示了一下，用衣服盖住这些触手后就很具有迷惑性。 像一个腿部受伤的普通女生。 她拿出从许秉生的车里找到的一个二手全息投影仪器。 设备形状类似眼球，大小也差不多，打开输入想要投影的东西后保存重启，仪器就会全息投影出来相应的形态。 过去姜醒在做指挥官时，就总能遇见锁定住的嫌疑人用全息投影仪伪装成其他人模样，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熘走。 需要机构的技术部门解析后，才能确认全息投影之下真正的皮囊。 现在她这个已死之人，也需要用现代技术隐藏一下这些不可告知的部分。 姜醒启动仪器，在里面输入大数据指令[腿部]，坐在镜子前挨个播放挑选着能够和身体角度合适的全息影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功能之庞大，连腿部一年四季的装束都可以更换。 可以是夏天穿着小裙子，也可以是冬天穿着厚棉裤，只需要操作者按下确定键，都可以锁定这个全息投影进行播放。 几分钟的挑选后，姜醒确定了一个腿部的全息投影，能够和现在苍白的皮肤完美契合。 第7章 未知生物 沈幽反馈的血液数据到达异洞调查机构，贺梅立即着手让人筛选。 何松涛叉着腰，认真注视着屏幕的数据变动。 生活在城市里的公民们自出生开始血液数据就记录在册，按照异能等级优先筛查，机构人员的证件照仿佛走马灯一般略过。 19名s+级异能者、84名s级异能者、121名a+级异能者、275名a级异能者…… 「停！」 何松涛突然开口制止了技术人员继续筛查。 贺梅投来视线：「怎么了？」 何松涛用手指着大屏幕，皱了皱眉：「你觉得我的两个a级调查官，会被一个异能等级为b级的人杀死吗？」 贺梅想了想，反问：「确认只有一个人吗？」 就没有一群b级异能者围攻，杀死两位a级异能者的情况？ 何松涛还在思考，恰巧这时机构接入沈幽的电话，整个大厅里都充斥着这个女人洪亮而笃定的回答： 「确认，只有一个人。」 此时荒漠上，沈幽蹲在地上勘察，夹在耳朵上的微型电话一闪一灭。 在打入这个电话前，她在案发现场附近发现了很多痕迹，有地面灼烧的焦黑，也有利器插入土地的浅坑。 结合两位调查官的异能，确认他们是在这片区域与兇手发生了打斗。 然而这里没有一滴属于两位调查官的血，沈幽猜想兇手应该採用了更加干净的方式杀人。 比如用绳子绞死或者直接上手扭断脖子等等。 调查官的尸体上没有破损伤口，兇手是干脆利落，一击毙命。 「我在这片区域找到了三个，哦不……」沈幽顿了顿，想了下措辞，「应该是两个人和一个未知生物的痕迹。」 何松涛一愣：「未知生物？」 这个结果又让机构大厅很多人停下来手里的活儿，短暂呆滞。 贺梅转身抬手，示意大家继续工作，命令技术人员将沈幽的电话接进她和何松涛的私人线路，避免沈幽直言不讳扰乱军心。 沈幽用手大致丈量了一下这处比较完整的痕迹：「对，这个痕迹很奇怪，除非是一个人的腿部拖在地上才能呈现出这种效果。」 不过想像一下，一个腿部拖到地上的人，要如何能杀掉两个调查官？ 还是不留一点血的杀人？ 沈幽很难说服自己。 何松涛也觉得不靠谱：「一个腿部残疾的人能够杀了我的两名精英？」 这要是传出去，调查部门的所有人干脆就都别混了！ 沈幽低笑，劝他别着急：「或者还有一种可能，兇手拥有一种不常见的异能，在使用时会形成这样的痕迹。」 并且沈幽更倾向于是这个猜想，兇手是一个行动自如的人类，但是异能未知。 因为案发现场被处理得很干净，她不觉得会有非人的未知生物可以做到这点，在杀人之后驾驶车辆连人带车一齐扔到谷底，毁尸灭迹。 何松涛扶了下耳朵上的微型电话：「没有尸体吗？」 电话那边，沈幽起身拍了拍手：「连人带车都推下了山谷，处理得很干净，现在只剩几个猜想。」 沈幽说着，继续大踏步地向山谷方向行走。 「第一，能够一个人杀死两位调查官，至少是s或者s+的异能者，建议着重筛查这部分的人。」 她留给对面足够反应的时间，没有急着说别的猜想。何松涛明白了这一留白的话口是需要他填补上答案的，将刚才的搜查结果反馈过来。 何松涛：「血液数据没有找到相匹配的异能者。」 沈幽停下脚步，没有急着回应，而是继续她的思路：「第二，杀死两位调查官的是一位熟人，他们没有想到这位熟人会突然发动攻击，这才双双死亡。」 「考虑到两位调查官的能力，这位熟人的异能等级至少要是b+。」 只有b+等级的异能者可能还会存在攻击性，b级及以下等级的异能者只拥有一些不痛不痒的自我提升型技能。 何松涛听完，立即摆手让技术人员继续筛查全市所有b+等级的异能者。 他提醒沈幽：「雏鸟反馈在他们遇害的时候，附近没有第三个人的井。」 这种情况会存在两种解答，一是那个人的心脏里面没有安装晶片，二就是那个人是靠远程操控杀人的。 但结合沈幽在现场找到了第三个人的痕迹，就排除了第二种可能，现在只剩下一种解释—— 兇手的心脏里没有[井]。 「废弃区。」沈幽很快接道，「兇手不在生活区，是一个异能等级完全没有被登记在册的人。」 那人的异能没有被官方评级过，无法确认其具体的等级。 雏鸟无法用井检测到这个人的行为，就像一抹游离在外的幽魂。 而往往「幽魂索命」最是难查。 沈幽的话音刚落，远在城市中心的机构大厅里也完成了新一轮对b+级异能者的筛查。 血液数据匹配，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果然查无此人。 何松涛听着沈幽的分析，头更大了。贺梅跟着沈幽的思路反问：「那现在是要调查一遍废弃区？」 这事想想就够让人头疼的。 废弃区是政府长久忽视的三不管地带，占地面积甚至比城市的天宫区和生活区还要大，里面地势复杂，要是整体搜查一遍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功夫。 废弃区还没查完，估计何松涛的三天期限也就到了。 沈幽隔着电话都能听见这位调查部长烦到磨牙的声音。 她浅笑一声，直言这种搜查用处不大：「关于兇手最后的结果，其实也有两个猜想……」 「一，兇手杀人过后已经隐藏起来，敢光天化日杀害两位公职人员，应该已经想好了退路，即便大规模搜查也总有忽视的位置。」 兇手大致可以锁定是废弃区的人，任何信息都没有登记在册，想要寻找到等同于大海捞针。 「第二，兇手已经死亡，和两位调查官一起连人带车滚下山崖，所以把废弃区翻个底朝天也没有结果。」 而且最麻烦的是，关于这两点的猜想短时间内根本得不出结论，因为不可能去山谷里打捞这些尸体和车。 何松涛深吸一口气，揉了揉眉心：「那沈课长，这就是个悬案了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 沈幽走到人类最后能到达的边界线位置，数据眼恢復了平日里的琥珀色，幽幽启口：「何队长难道不好奇，兇手的作案动机吗？」 作案动机…… 何松涛听见这个词都恍惚了一下，雏鸟系统全面接管城市治安后，这个词好像都是上个世纪存在的。 雏鸟每时每刻都进行着人类的数据监管，罪犯可以说是无所遁形，对调查官和警察而言，抓到罪犯便是成功，没有人还会关心这个人为什么要犯罪。 沈幽作为出色的刑侦课长，除了藉助于雏鸟先进的大数据服务，也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的思考，更加没有将过去的勘探方法完全摒弃。 这个案子虽然疑点重重，却也逃不开最初始的一个问题——犯罪动机。 兇手杀人总会需要个原因。 沈幽：「我需要两位调查官完整的资料，包括最近一年的行动轨迹。」 既然从兇手那边开始毫无头绪，那她就从被害人开始。 温廷一听，皱了皱眉：「需要一年的啊？」 好嘛，又是加班熬夜预警。 自从跟着这位雷厉风行的课长，他就没睡过一个长觉。 沈幽挂掉电话，忽视了温廷的生无可恋，嘱咐他注意调查机构传过来的筛查结果。 有时候依赖于人工智慧的数据，她更喜欢自己分析。 沈幽返程走到警车旁，滴嘟—— 手环发出震动，温廷将刚刚新接收的信息传了过来。 全息屏幕浮现刚才异洞机构所有的筛查结果。 沈幽开车门的动作见缓，视线快速阅读这些信息。 片刻，她皱了下眉，一手扶在车门，抬手让温廷看她屏幕：「s+的异能者什么时候少了一个？」 她记得官方给出的统计是20个才对，怎么才筛查了19个？ 这话提醒了温廷，想起早上接收到的内部通知，因为沈幽刚到警署就接到了案子任务，还没来得及把这条信息告诉她。 「调查机构的姜醒指挥官因为受到异洞污染净化无效，于昨夜被机构执行死亡了。」 沈幽听着温廷的话，反覆核对接收到的这条死亡讯息，片刻，嗤了一声。 她感觉在听笑话。 那个在刀尖上不知道滚了多少次的姜醒，居然就这么死了？ 温廷耸了耸肩：「其实我也有点不信，但通知上确实是这么说的。」 昨夜姜醒在填补异洞时不慎被污染了，机构保留了她作为指挥官的荣誉，决定将她秘密执行安息处理。 沈幽冷笑一声，跨步进入车里。 「那就顺便将这位姜指挥官的所有信息一併发送给我。」 温廷眨眨眼：「老大，你该不会是认为……」 温廷的话还没说完，沈幽就驾车轰地一下消失在眼前。 温廷：？？？ 温廷看着远去的车屁股，急忙哼哧哼哧将设备塞回车里，驾车跟上。 不一会儿，沈幽的车载电话就传来了温廷的委屈：「老大，你倒是等等我啊！」 沈幽没有注意到小助手的声音，蹙着眉头，满脑子都是案件细节。 昨晚机构的姜醒污染死亡，今天两位调查官就又意外死亡，她可不相信天底下能有这么巧合的事。 沈幽在脑子里展开一张逻辑网，把这两个疑点定在了上面。 她觉得，要么在这两个点之间存在一个她未找到的第三个点，能够同时解释这两个疑点，要么就是在这两个点之间会有一条线连接。 只要找到这根线，事情就能真相大白。 思及此，沈幽脑中不禁冒出一个大胆的问题—— 姜醒，她真的死了吗？ 第8章 死亡原因 异洞调查机构。 和沈幽的电话终止后，何松涛和贺梅先后摘下耳夹电话。 机构大厅的气愤很凝重，两位调查官的离奇死亡牵动着每个人的神经。 何松涛拉过旁边椅子，一屁股坐下，昨天晚上接到姜醒的污染通知他就没睡好，没想到凌晨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真是要了命了。 贺梅投来视线：「你觉得兇手会是什么目的？仇杀？还是情杀？」 何松涛似乎脸上的青色胡茬都多了，长嘆口气：「我上哪儿知道去。」 他是领导，又不是调查官的爸妈，还管他们都认识些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我倒是比较奇怪，他们两个人那么早驾车去边缘地带干什么。」贺梅抱手盯着屏幕，两位死者的证件照已经呈现黑白色的遗照。 贺梅的异能是直觉推演，她注意到的小细节往往不可忽视。 如果是为了去清点昨夜处理的污染物，那时间未免也太早了。 何松涛一愣，还没来及思考，就听见机构大厅的门被砰地一下推开。 很多人都被这动静惊到，纷纷抬头。 是个没见过的陌生面孔。 来人削瘦挺拔，模样清俊，穿着机构特制的黑色制服疾步走进，黑色长髮柔顺瀑在腰间，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摆动。 出现的那一刻就让人有了视觉上的惊嘆。 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觉跟随他移动。 何松涛和贺梅不知道来者何人，沉默对视了一眼。 「正式介绍一下……」 来人向何松涛伸出手，清冽好听的男性嗓音让大家对他的猜测纷纷有了答案。 男生浅淡勾起唇角：「我叫黎愠，调查一队的新队长，负责接替李训峰队长的后续工作。」 何松涛愣了一下，反应到来人是姓黎后，面色和缓了些许。 雏鸟系统最初的开发者有三个，至今黎、楚、魏三家都是负责这项系统运营监测的三大家族，也是唯一能够居住在最高位天宫区的氏族。 黎愠这个名字虽然没在本家听说过，但黎家家族庞大，也许就是某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少爷。 两位调查官的死因调查虽然要继续，但空缺的位置也要补上人，估计这是雏鸟系统最新的测评结果。 何松涛不敢多想，只要没人接替他这个部长的位置就阿弥陀佛了。 他顺势握住黎愠的手，笑脸相对：「欢迎欢迎。」 这一握，他才注意到这个男人的手白皙细软，也不怪他最开始以为是个俊美的女人。 黎愠面无表情抽回手，反身注视大屏幕：「有什么结果？」 何松涛知趣，知道黎愠是黎家派来参与调查的，赶紧将刚才和沈幽的讨论结果汇报。 他一边说着一边趁机偷偷打量着这位新队长，注意到男人的长髮下，左耳位置坠着一颗樱红色的宝石。 鲜活又诡异。 好似拥有某种诡秘的力量，何松涛打眼望去就被牵住了视线。 何松涛越看越深，突然一个诡异的恶鬼头颅出现在眼前，才勐然醒过神。 黎愠侧目，注意到何松涛的表情不正常，下意揽过髮丝遮挡：「有些东西，何队长还是不要多看得好。」 何松涛讪讪，恨不得抽自己个嘴巴子。 谁人都知黎家主修鬼怪玄学，骨子里都透着神秘，今日像他这种不知死活的观察已经算是触犯了禁忌。 他忙不迭向旁边跨了一步，远离源头。 何松涛汇报完今日的调查思路后，以为黎愠会关注交接李训峰手上的工作，没想到他忽然重新挑起一个话题。 「昨天晚上填补b级异洞的视频资料有吗？」 何松涛一愣：「是姜指挥官那个？」 黎愠：「是，我要看那个视频，就现在。」 何松涛不知道他是意欲何为：「你觉得姜醒会和这个案子有关？」 没有等到回答，下一刻，他就和黎愠的那双深邃漆目对上。 黎愠弯下眉眼，虽然视觉上是在笑，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冷冰冰的。 「一个可以暴力平推s级异洞的指挥官，却在b级的异洞里受到污染，何部长就不好奇吗？」 「在那里面，都发生了什么？」 …… 何松涛带着黎愠来到视频播放室。 为了呈现较好的观影效果，整个房间都採用了全遮光的窗帘，无比昏暗。 黎愠进门就找了个视野最佳的位置坐下，何松涛站在门口位置，眼神写满了复杂。 昨天的视频他还没有看过，一是因为没来得及，二是因为姜醒这件事已经盖棺定论，他觉得没有再看的必要。 不知道这位新上任的调查队长想做什么。 下一刻，大屏幕亮起，视频开始播放。 负责记录的刘梦在进入异洞前就开启了视频录制，这是由雏鸟系统管控的设备，不会受到异洞磁场的影响。 画面最初的显示是在车内，刘梦的位置是车后座，拍摄着前方两个人在穿戴防护服。 姜醒坐在驾驶位，视频捕捉到她的时候她正将长发扎起，露出一张清丽的侧脸。 黎愠注视着屏幕中的人，眼眸微动。 姜醒很快就戴上了黑色的防护头盔，面容消失在镜头前。 视频显示录制不到一分钟，姜醒已经全部穿戴整齐，推门跨了出去：「先拿设备展开区域。」 「是！」拍摄者刘梦紧随其后。 画面跟随他的动作在抖动，旋即镜头一转定住。 整个画面呈现出骇人的诡异黑色，就像城市的高楼被某种东西咬了一口，失去了色彩，只残留些残垣断壁的根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那就是调查机构最常打交道的——异洞。 昨天晚上，这个b级异洞是突然展开的，调查机构赶去的时候异洞已经吞噬了大半个写字楼。 据不完全统计，当时在大楼里加班的人有一百多人。 异洞的发生，意味着某人的[井]急速浑浊併吞噬自身，形成了一个类似精神污染的结界。 这个结界可以直接影响到现实世界，所以在进入异洞之前，调查小队会在外围的安全地带用仪器设备圈出一个绝对领域，保证不会有其他的市民进入。 画面里，每个人都穿着相同的防护服在有条不紊的工作，谁也认不出谁。 绝对区域保障完毕后，各位调查官全都集结在异洞前，准备进入。 指挥官从来走在第一位，姜醒高举手臂向大家做了个出发的手势，嘱咐道：「时刻记住，安全第一。」 「是！」各位调查官回应。 黎愠眼眸微微发滞，看见镜头逐渐向异洞深处拉近。 异洞里的世界，往往是这个污染者内心世界的具象化，里面荒诞、诡异、波谲云诡……任何奇怪的事情都有可能在这个里面发生。 调查官进入异洞后，需要不定时的给自己注入精神类安抚药剂，才不容易被这些负能量的东西影响。 很快，视频那端响起各种噼里啪啦的打字声，一声盖过一声，堪称噪声污染。 这个声音反馈回来还是经过雏鸟系统弱化处理过的，难以想像当时调查小队会怎样被这个噪声轰炸。 片刻，镜头一转，眼前出现了一栋巨大的工厂流水线。 纵横交错的轨道令人眼花缭乱。 姜醒很快示意队员停止前进。 b级异洞对应着其监测到的污染浓度为b，与污染者的异能无关，是雏鸟对于异洞浓度的评级，今日这个属于中度污染。 异洞世界里的任何东西，一根草、一枝花甚至是一颗沙子都蕴含着危险。 调查小队都有经验，在找到这个人的内心逻辑之前，他们都停在流水线工厂的外围区域观察。 观察过后，姜醒在工厂的流水线源头发现了一排整齐站立的活动东西。 因为不似人形，她暂时无法确认是不是那些关进来的人类，只能按下头盔上的视野镜，将镜头快速推进至合适位置。 进入异洞之中，任何人都需要遵循污染者自我运行的一套逻辑。 人类在这里，外观可能不再是人类，他可能是一个不起眼的物品，可能是一栋房子，也可能是一只可怕的怪物。 调查官会尽量不破坏这里面的任何物品，避免错杀掉无辜的人质市民。 姜醒锁定视野，看清楚了那些整齐排列的东西：身材扁平，有着闪光的鳞片，头部位置突起一颗夸张的眼球。 那是……鱼？ 姜醒甚至都能认出那是一排沙丁鱼。 够诡异的，是鱼，还是笔直站立的。 这个人的内心世界好似一个大型的沙丁鱼加工厂。 伴随着一阵舒缓的轻音乐，这些沙丁鱼们活跃起来，它们活动着朝天的扁平鱼嘴，一开一合从喉头髮出近似人类的声音。 「工作工作工作……」 「工作工作工作……」 「工作工作工作……」 这些声音黏煳煳又噁心，携带着特有的腥气从耳朵左边灌入又从右边滑出。 姜醒有一种被许多沙丁鱼紧紧贴上皮肤的噁心。 队伍里很快就有人感到喘不过气，内部通讯请求姜醒允许注射一针安慰药剂。 屏幕外，最讨厌鱼腥味的黎愠也因为这个画面而皱眉。 本来就讨厌的东西成堆又重复的出现在眼前，一百多条沙丁鱼拟人化的排成队，有一种难以言明的噁心和诡异。 紧接着，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一声号令，排排站的沙丁鱼们开始有秩序沿着流水线轨道往下跳，一个接一个。 「工作工作工作……」 「工作工作工作……」 「散开——！」 黏煳煳的鱼腥味声音中突然夹杂着姜醒的一声大喊。 第9章 录像·b级异洞（上） 调查官们站的位置靠近流水线的尾部，是轨道当中的一环。 最先跳下来的那条最瘦最扁的沙丁鱼径直向调查小组冲来，如果不迅速散开，绝对会成为一击击倒的保龄球。 队伍训练有素，在姜醒一声令下迅速分散，两手攀到流水线轨道的边缘。 刷—— 沙丁鱼滑下来的时候，鱼腥味瞬间到达顶峰。 鱼从身边划过，姜醒才发现其体型是人类的三倍大，撞一下绝对身体严重受损。 她盯着沙丁鱼运动的方向，发现整个纵横交错的流水线竟然是环装的，沙丁鱼们由工厂的源头滑下，经过流水线的机器推动助力，沙丁鱼们又会回到最初的那排位置。 如果仔细去看这些鱼，你能在它们的鱼头上看出疲惫，朝天开合的鱼嘴从头至尾都在说着两个字—— 工作。 睁眼是工作，闭眼也是工作。 来自一个苦逼打工者的怨念，日復一日的工作，没有尽头的拼搏。 沙丁鱼们没有间隙的跳下，挤满了整个轨道，调查官们只能两手攀在边缘。 姜醒请求雏鸟反馈污染者的基本信息，五秒钟后，她的手环就接收了信息震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全息影像将污染者王山的信息迅速铺开，右上角的证件照是一张疲倦到面无表情的脸。 王山，三十岁，c级异能者，异能登记信息：木系治疗术，现在是聚禾公司一名普通的公司职员。 单身未婚，在生活区的外环位置按揭买了一套房子，目前还在还房贷。 原住所的位置划了个斜槓，代表着不愿透露的位置，大概率王山的原住所是处于政府放弃的废弃区。 从履歷来看是很普通的一个人。 让姜醒关注的，是王山的三张请假条，日期显示都在这个月。 第一张请假条是本月的一号，事假，他请求回老家看望母亲，被领导用鲜红的大字驳回。 第二张请假条是本月的十号，病假，他因为身体身体不适请求休息三天，被领导驳回。 第三张请假条还没有领导的审阅文字，也没有具体的请假事由，日期就是今天。 姜醒在心里画了个问号，这会是这场异洞形成的原因吗？ 镜头之外，黎愠微微蹙眉，在镜头对准的画面里姜醒已经定了有一分钟，他无法知晓姜醒阅读的文字。 下一刻，记录的镜头就被姜醒伸手要走。 她的声音一下变得很近。 「王山的井应该在工厂上面的控制室，我自己去。」姜醒压低着声音，「你们负责留在这里保护人质安全。」 如果不出意外，这些沙丁鱼就是被牵连进异洞的无辜市民。 调查官们：「是。」 …… 在所有调查官的注视中，姜醒佩戴镜头攀上流水线的源头。 工厂里的所有东西都被放大了，她这个正常人类好像来到了巨人国，视频录制的角度都呈现出诡异。 镜头拍摄到一条条沙丁鱼从前方的轨道划过，凸起的一颗眼睛都有姜醒的头这么大。 一只只泛白的死鱼眼重复着从镜头前划过，即便是在屏幕之外的两人，都有种被一条鱼反覆盯住的不适。 更不用提当时的姜醒，完全就是沉浸式体验被许多鱼视线锁定的感觉。 姜醒靠着电磁与金属轨道的吸附力，行动还算顺利，不到二十分钟就攀爬到了沙丁鱼们排排站的位置。 她刚刚站定，排在后面的那条沙丁鱼还以为她是插队的，用着身体一面的死鱼眼贴近打量。 姜醒虽然穿着格格不入的防护服，但只要她遵守异洞运行的逻辑就不会被发现。 她学着沙丁鱼们的样子：「工作工作。」 沙丁鱼没怀疑，也回她：「工作工作。」 很好，口令正确。 沙丁鱼接受了她这个同伴。 下方的调查官启用摄像头，看见一个穿着蓝色防护服的人混在一群银白色的沙丁鱼里，慢慢跟着队伍向前。 姜醒路过控制室，墙上有一扇窗户，她向里张望了一下，看见有条肥胖的沙丁鱼在操纵着一根控制杆。 应该就是这条沙丁鱼。 姜醒偷偷抬起手，五指张开触摸墙壁，使用s+级电磁异能干扰。 闪烁的电流萦绕在她修长的手指，逐渐注入，以一点张开一张网，隐藏在墙壁里的金属钢筋都成为了她的导体，一直影响到屋内的控制杆。 流水线工作停止。 沙丁鱼们沿着轨道跳下，全都停在了这条环形轨道的底部，层层叠叠堆在一块。 啪！ 几条鱼撞在一起，沙丁鱼们似乎没有意识到流水线停止，还在往下跳。 像一堆沙滩上搁浅的鱼，身体来回扑腾。 控制室里，肥胖的沙丁鱼搞不清发生了什么，短小的鱼鳍茫然的摆了摆。 它艰难的移动槓桿，电流打痛了鱼鳍，又不得不松手。 「王山。」 这时，背后突然传来声音。 肥胖沙丁鱼的身体要比姜醒大三倍，听见声音费力地扭转身体，用一只凸得夸张的死鱼眼盯住姜醒。 画面是第一视角，此时此刻观看这场录像的黎愠和何松涛都蹙起眉头。 因为他们被一条沙丁鱼的眼珠锁定住了。 甚至这个角度还是俯视。 一条沙丁鱼侧着身体，用一只凸得夸张的死鱼眼俯视着他们，会从心底产生一种巨物化的恐惧。 而在镜头之外，姜醒的黑色头盔里面是一张平静到冷漠的脸。 她在回望这只鱼眼睛。 下一秒，姜醒抽出腰间的银白色枪枝对准肥胖沙丁鱼，两个全息瞄准器悬浮在她眼前。 肩膀上出现老伙伴雏鸟的全息影像： 【异洞调查机构的指挥官姜醒你好，欢迎使用雏鸟系统，我将竭诚为您服务，保障您的安全。】 【检测您有强烈的使用枪枝意愿，现在进行校准目标……】 【目标锁定完成。】 【检测到目标负积聚指数：132，属于中等危机，建议使用催眠瓦斯进行昏睡处理。】 肥胖的沙丁鱼看见枪口对准自己，呆呆的鱼脑袋反应了一会儿才察觉不对，晃动扁平的鱼身体匆匆冲出门去。 姜醒收起枪没有再追，她发现这条鱼并不是王山。 整个异洞都是王山的[井]所化，如果那条肥胖的沙丁鱼是他，那在用枪枝扫描检测时是不会再锁定他的[井]的。 胖沙丁鱼是人质，王山还隐藏在这个场景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他没有化作这只操作流水线的沙丁鱼。 磕哒—— 毫无预兆的，停止的控制杆突然活动，整个流水线再度开启。 原本堆积在环装轨道底部的沙丁鱼们又被轨道上的机器手陆续重新推至最初位置。 姜醒低下头，发现这根控制杆的圆形塑料手柄上面有一张脸。 和手边全息投影里王山的脸可以完全契合。 姜醒眉毛一挑，他在整个污染场景里化作了一个控制开关？ 「工作工作工作……」 「工作工作工作……」 王山念着和那些沙丁鱼一样的话，扭动着身体，自动操纵着整个流水线运行。 他是整个异洞的主导者，操纵着所有沙丁鱼们循环往復的工作工作，一百多条沙丁鱼们在他的指挥下，整齐跳下又陆续回到初始位置，然后又继续跳下…… 如果没有外力干扰，这个循环会持续很久很久，甚至还有一丝平稳安定的和谐。 姜醒上手搬动王山这根控制杆，感受他在掌心里疯狂反抗。 「不能停不能停，不能停不能停不能停……」 王山终于换了一句话，但还在无休止的重复。 跟整个场景的象徵一样，循环。 姜醒想要迫使王山停下来的这个行为，遭到了他的拼命抵制。 「不能停不能停不能停……」 「工作工作工作……」 「不能停……」 「工作……」 王山和沙丁鱼们的嘈杂声相互交织，充斥了整个控制间，姜醒即便开启了噪音过滤，也难以忍受这种不间断的「念经」。 流水线停止不了，下面的调查官们也无法展开营救人质。 队长李训峰很快播来内部通讯：「指挥官，上面什么情况？」 姜醒决定直接平推：「发现污染者，准备爆破。」 井和污染者紧密相连，被井吞噬的污染者没有再净化的可能，调查小队每次都只有两种处理方法：遵从污染者的行为逻辑找到异洞出口，或者是直接暴力推平。 王川近乎疯狂的反抗，让姜醒当即就捨弃了第一种处理方式。 避免爆破伤害到场景中的其他人，姜醒从腰间拿出一个设备，将化作控制杆的王山严丝合缝的罩了起来。 「我只是我只是……想要回家看看想要回家看看……」 姜醒正要动手，听见王山又在说话，大约是顺应场景逻辑，他连正常说话时都会重复一遍。 王山的污染性不强，到现在姜醒都没有感受到他的攻击意愿。 倒像是只想与她说说话。 在这个快节奏的生活区里，王山好久都没有说话了。 姜醒从这个男人的脸上看见了纠结与痛苦： 「妈妈生病妈妈生病……我很担心我很担心……但是但是……领导不准领导不准……让我工作让我工作。」 姜醒回忆起来，这应该是第一张请假条的事由。 生活区和废弃区有一段距离，当天很难往返。王山想要回废弃区看看生病的妈妈，但是被领导驳回，要求继续工作。 姜醒停下手，接着再听。 「我生病严重我生病严重……很难受很难受想休息想休息……但是但是……领导不准领导不准……让我工作让我工作。」 王山在说最后一句话时，恰好和外面的沙丁鱼们口号喊着的工作合在了一起。 工作工作，工作到死。 王山的浑浊都是被一步一步逼出来的。 姜醒觉得有望开启异洞出口，问王川：「那今天呢？为什么请假？」 她想知道最后压倒骆驼的那根稻草是什么。 王山看着姜醒，一双眼睛近乎死人： 「妈妈去世妈妈去世……我想回去我想回去……」 「领导不准领导不准……让我工作让我工作。」 第10章 录像·b级异洞（中） 在与姜醒对话的过程中，王山仍然在摆动整个身体，控制整个流水线运行。 他痛苦地迫使自己动起来，不敢停，也不能停。 不知道尽头在哪里，就是需要一直前进。 姜醒盯着王山化作的这根控制杆，上面其实布满了细小的裂痕，还有一些修补的痕迹。 姜醒的聆听让王山很感激，他小心翼翼问姜醒：「你知道废弃区吗？」 王山曾经不小心听过同事们谈论，那些人认为废弃区是破败、噁心、可怕的代名词，有的同事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没想到在这片繁华城市的外围，还有一个废墟式的居住地。 王山不敢在他们面前透露自己来自哪里，不是因为自卑，而是受不了那些人看过来的眼神—— 鄙视、同情、居高临下。 好像他是一条骯脏的虫子。 王山：「可我就一直在那里生活。」 王山在对姜醒讲述自己的过去，这个行为并不奇怪，因为产生异洞的污染者往往都是缺乏倾诉的人，精神和心理长久处在双重压力中才会被一点一点蚕食。 能够在异洞里讲述自己，这是一种自我的行为。 姜醒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这时候都会耐心等待他们的后续。 「我曾经丈量过从我家门口到达生活区防御关卡的距离……是四万两千九百二十一步。」王山陷入自己的情绪，喃喃自语，「意味着我需要走满四万两千九百二十一步，才能摸到繁华的生活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而这仅仅只是边缘。」 像王山这种从小生活在废弃区的孩子，很早就知道阶级与不平等。 「起跑线这种东西，其实从出生就决定了它的位置。」 王山在废弃区读书的时候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每个人的起跑线都是一样的。 可是王山想说，这怎么能一样？根本不一样。 那些一出生就在生活区的孩子，出生就得到了全方位的保障，不需要任何努力，就可以理所当然走上想要的轨道。 而他，光是从废弃区走进生活区，就要付出比别人多几倍的努力。 废弃区的孩子也许一辈子都摸不到钢琴，这是王山深信不疑的话。 这里的人努力一生，可能都达不到别人出生时的起跑线。 王山：「就连我心脏里的井，还是在我成年之后进入生活区安装的。」 这是进入生活区需要的两大必要条件——一种足够优秀的异能和一个足够纯白的井。 王山还是幸运的，在父母都是e级异能的情况下，他的异能经过官方测评为c等，在生活区的人群属于中等公民，意味着他在生活区里能找到一份还不错的工作。 后来，王山如愿进入了公司，虽然没日没夜的加班累了点，但是工资还算不错。 王山：「我觉得生活是会慢慢变好的，我给自己定下了一个目标，要在生活区买一间房子，位置偏一点都没有关系，只要是雏鸟监管的生活区就好。」 因为他知道这片区域代表着安定。 在雏鸟的管理下，绝不会有随意杀人抢劫的情况出现，生病也能得到及时的医治。 于是王山兢兢业业，就像一个握在领导手里的控制开关，永远都辗转在开始工作的那个位置，领导不把他拨弄到关闭，他就不能关闭。 甚至脱开领导的手，他也不敢停下。 因为他不知道领导会不会抛弃掉自己这根控制杆。 王山只能每日都将自己这根手柄擦拭的干干净净，磨掉了微微凸起的稜角，让领导能够握得舒服一些。 王山回忆过去的那些日子，都不会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因为每个人都是这么做的，都在争做领导手里的那根控制开关。 妈妈病了，没关系，他可以努力挣钱给妈妈治病。 自己生病了，也没关系，他可以努力挣钱给自己治病。 高额的生活费用和房贷让王山无法停下，唯有努力工作才能在生活区扎下根。 王山很努力，不会让别人看出他这根杆子其实已经有了裂痕。 直到今日的噩耗出现，他这根循环工作的控制杆才停了下来。 那一刻，王山好像失去了努力的意义。 他浑浑噩噩找上领导，想要请假回去筹办母亲的葬礼，可是领导还是拒绝。 王山闭着眼睛都能想起今天领导的样子，唾沫星子横飞，用手里的文件一下一下打在他的脸上：「不许不许不许！就你有妈，我们都没妈，人都死了你回去能干什么？！」 「进公司的时候我就说过，公司不允许请假只允许走人，你是不是不想干了？不想干有的是人想要接替你的位置！赶紧给我回去工作！工作——！」 啪的一下，领导将文件甩在了王山的脸上，让他回去把这些文件改动完成。 王山弯腰捡起文件，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标红改动。 那个时候他甚至有点想笑，他的妈妈身体冰凉的躺在老家，等他回去再看一眼，这位领导却催促着他去改文件。 于是那一瞬，连他都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想要杀死领导的情绪推至顶峰。 王山心脏里的井急速浑浊，形成了异洞，吞下了大半的写字楼。 在王山的异洞里，在他内心的认知中，写字楼里的人类就好像一条条忙碌扭动的沙丁鱼，两者同样是群居动物，常年喜欢扎堆在一个容器里。 每条沙丁鱼都是一样的，每个人也都是一样的，扁平的身体以及凸起的死鱼眼，在工作环境里，没有人会管你这条鱼是谁。 有坐在工位前打字的沙丁鱼，有穿梭在上下楼的沙丁鱼，有打着电话的沙丁鱼，也有低头挨骂的沙丁鱼…… 这些鱼每日都在既定的流水线轨道里滑行，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写字楼这个容器里但凡有个风吹草动，沙丁鱼们都会跟风聚集在一起，工作时又全部散开。 王山在自己的世界里，内心不想再做一条沙丁鱼，他选择做一个活动控制的开关，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开和关。 他认为自己可以控制，他以为可以停下。 但不知道为什么，哪怕是在自己的内心世界，心底也总有一个力道在鞭笞着他—— 不能停不能停，停下来所有的努力就白费了。 当初丈量家门口走到生活区的边缘，四万两千九百二十一步，这只是王山给自己设定的基本步伐，他还要在生活区里继续走，更加快速的走，才能一点点站稳脚跟。 他想要成为生活区的人，想要安定的生活。 王山这根控制杆在不停歇的摆动，他忘记怎么让自己停下来。 「我一直在努力，一直都在努力。」 圆形手柄上，王山的脸非常扭曲痛苦，「就连今天领导让我继续工作，我都有一时间的动摇。对啊，人都死了，我回去也没用了，我应该工作，我应该努力工作的，不然这个位置就会被人取代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好不容易从废弃区走到今天，我走了四万两千九百二十一步的数倍，好不容易能在生活区落脚，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的。」 磕哒磕哒磕哒—— 王山突然情绪激动，更卖力的控制着流水线，驱使外面的沙丁鱼跃下又重新回到初始位置。 「可是我没有妈妈了……我没有妈妈了……」 这个三十多岁的成年男人哭得像个不顾形象的小孩子，「我以为他们能够一直在的，我只需要努力往前沖，不管我什么时候回头看，他们都能站在等我……可是妈妈没了，妈妈不见了，我弄丢了妈妈。」 王山：「怎么办，我是一个没有妈妈的人了。」 姜醒没有打扰他，看着王山在自我发泄。 王山的痛苦来源，其实不只是领导的无情和冷漠，更多的是他需要艰难的抉择。 成年人的生活不容易，在亲人和工作面前他需要进行极限二选一。 天平的两端，他只能守住一方。 王山无法原谅那一瞬和领导达到契合的自己，妈妈去世了，他竟然觉得应该留下来工作。 他因为这个念头而痛苦，觉得背叛了母亲，也背叛了当初的自己。 过了一会儿，王山哭够了，请求姜醒：「能不能帮我停下？」 他好累啊，好想休息。 好想回去看看父母。 但是他停不下来。 异洞世界具象化的呈现了污染者的内心，在这里王山是个停不下来的工作开关，会工作到死。 姜醒伸出手：「我只能把你爆破。」 她明确告诉王山他即将接受的结果。 这个沙丁鱼的流水线工厂是个打不破的循环，连污染者自己都无法停下来，她只能选择暴力推平。 王山没有再说话，他知道这意味着死亡。 他努力了一辈子，最终要靠死亡停下脚步。 王山闭上眼睛，姜醒将手抚在防护罩上，闪耀的电流穿梭在她的手指间。 下一秒，磅——！ 王山在防护罩里爆破完毕。 运行中的流水线突然停止运作，沙丁鱼们又全部层层叠叠堆积在轨道底部，但因为污染的[井]爆破完成，整个异洞场景开始分解。 纵横交错的轨道、控制室、排队跳跃的沙丁鱼们，全都分裂析出了一颗颗肉眼可见的晶状粒子。 银白色的。 这是王山心脏中的[井]碎片。 姜醒记得第一次进入异洞时，还觉得这些漂浮在空中的晶状粒子可漂亮了，像亮闪闪的碎玻璃。 可是这些碎玻璃都带有污染性，跟皮肤接触容易受到污染，负能量缠身。 在调查小队营救出人质后，中层的净化机构会专门来进行环境的清理。 姜醒身处的控制室在裂解，逐渐露出写字楼里办公室的底色。 窗外是一片霓虹闪耀，与此时脚边的污染物尸体拉出了一个鲜明的极致对比。 被井吞噬后，污染者就不会再是普通的人类模样，王山浮肿青黑的尸体碎块倒在办公桌的旁边，地板上全都是鲜红的血液。 姜醒退后几步，接通内部通讯：「通知中层，污染者已经死亡，需要马上净化。」 「是。」那边很快做出回应。 异洞破解后，调查官们所在的位置在写字楼的二层，现在正在组织人质市民穿戴隔离服，等待仪器检测后陆续离开。 异洞区域外面会有专门的隔离车进行接送，带这些人到专门的区域进行隔离。 姜醒这边的工作也差不多了，只需要再加一个防护罩将这个办公室罩起来，等待净化部门来处理尸体。 她抽出背包里的防护罩，罩体採用特殊的带电粒子，具有很强的灵活性和附着性，通过极限测试，防护罩最大可以将整栋写字楼完全罩起来。 需要机构持有内部的破解装置才能够进入这片区域，更好的保证了安全。 突地。 姜醒的内部通讯传来嘈杂，下面那些调查官好像出现了情况。 「指挥官！」李训峰的声音非常焦急，「有一位男性人质挟持了初淮！」 与此同时，姜醒这边收到了初淮的求救警示。 姜醒迅速转身下楼，吩咐他们：「瞄准人质的心脏，用处决枪。」 「不行啊，处决枪没有反应！」刘梦回应，「数据显示在合理范围，这个人的[井]是纯白的。」 姜醒一愣，纯白状态？ 李训峰：「指挥官，那个人手里有刀——草！」 「初淮受伤了！」 第11章 录像·b级异洞（下） 异洞里的人质因为惊吓和恐惧产生强烈的暴力倾向，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毕竟人类本就是个感情类动物，任何压抑的环境都能激起他们的暴力因子。 调查小队颇有经验，以前也遇见过这种情况，人质因为精神不稳定，在营救过程中[井]急速浑浊又展开一个新的异洞。 可今天挟持初淮的男生却是个奇怪的特例。 他的井是纯白的。 意味着他没有很强的情绪波动和杀人意愿。 可是男生的手里又拿着刀，在做着伤人性命的行为。 雏鸟系统无法判定这个人正在犯罪，仍旧牢牢锁定枪枝。 姜醒赶下楼的时候，正看见一排调查官举枪对准一侧的走廊，肩上浮现着许多只金色雏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雏鸟因为男生的纯白状态无法开枪。 男生持刀从背后挟持着调查官初淮，初淮的一条腿被划破了，伤口暴露在这满是晶体粒子的环境中。 这对人类是致命的，很容易被污染。 刘梦看了一眼姜醒，汇报导：「雏鸟判定初淮的负积聚指数上升，建议予以催眠。」 初淮虽然是训练过的调查官，但在危机的时候也很难控制情绪。 「要是这数值再升高，初淮她……」超过负积聚指数150，初淮就要被直接处决了。 而初淮现在的积聚指数是129，并且还有上升的趋势。 初淮的反抗意图很明显，想要杀死这个挟持她的男生。 姜醒的口吻仍旧淡定：「初淮，控制情绪，这里交给我。」 初淮缓缓做了个深唿吸：「好的，指挥官。」 两人工作配合多年，初淮对姜醒的能力很清楚。 姜醒抬枪扫描了一下男生的井，积聚数值为34，的确是很干净的纯白状态。 且据李训峰所说，数值一直都没有变过。 挟持初淮的男生模样普通，眼角下垂，表情恹恹，给人一种十分冷漠疲惫的感觉。 他的身上套着完整的隔离服，但是没有戴上头盔，大概是趁着初淮帮忙穿戴的时候，下手挟持了她。 男生手里拿着一柄明晃晃的长刀，不是日常办公室里会用到的。 随身带着一把刀进入写字楼，会是个什么人？ 「初淮。」姜醒下达命令，「全力使用异能脱困，出什么事我来承担。」 调查官的守则第一条，不得对人质使用攻击性异能。 「指挥官……我用了，但是没有用。」初淮的声音还算冷静，她的脖颈被男生用刀抵着，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她的异能是a+级的身体兽化，可以像勐虎一样撕破猎物。 可是刚才兽化的虎爪在触摸到男生时，瞬间就退化成了她自己的手，使不出力气。 男生似乎也对异能无效。 「你就是这里的指挥官？」听这些人说了这么久，男生小幅度地偏过头，盯向姜醒。 姜醒上前一步：「你有什么要求？」 她不喜欢拐弯抹角，这个男人拿刀进入写字楼，肯定是有自己的目的。 初淮可能只是不小心站到了他的身边，就成为了他的目标。 男生目光到处飘忽了一下，然后落在那排对准他的枪枝上，笑了：「你们不能开枪处决我，对不对？」 他的口吻很得意，好像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姜醒有些摸不准男生的心理，理论上男生对初淮产生了伤害行为，他的井不会再是稳定的纯白数值才对。 突然—— 男生四周的水泥破碎，暴露出尖锐的钢筋，像勐兽张开了大嘴露出里面凌厉的獠牙。 李训峰趁机使用金属控制异能，这层大楼里的钢筋都成为他的武器，像是恶魔的骨爪，直逼而去。 然而下一秒。 男生的身边仿佛张开了一堵无形的墙壁，锋利的钢筋在离他大概一拳左右的位置就停了下来，无法再继续向前。 男生笑了笑：「玩偷袭啊？」 话音刚落，如示威一般，他又持刀划破了初淮的肩膀。 初淮闷哼一声，蓝色防护服很快就留下了一柱血液。 李训峰放下手，有些怀疑人生，男生竟然将他的异能也无效化了。 姜醒抬手聚集一团滋滋作响的电流，威力控制在能够杀人，瞄准男生的头颅抛出，果然又在大约一拳距离的位置停下。 那个位置好像是男生张开的防护网，任何程度的异能都无法进入。 太奇怪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 男生换了个姿势挟持初淮，突然说起自己的事：「我今天早上起床，家里没有人，我没什么事可做，就出门在广场上的长椅上坐了一天，看见很多人从我面前走来走去。」 姜醒抬手示意调查官们不要轻举妄动。 「我挺无聊的，然后去超市买了这把刀。」男生的口吻像是在记录一篇流水帐的日记。 「我拿着这把刀，站在广场上，看见很多人都拿疑惑的眼光看着我，好像在问我要拿着这一把刀做什么。」 说到这里，男生轻笑一声：「我也很疑惑，我买了一把刀，要做些什么呢？」 是买几斤水果回去，用这把刀把它们一个个都切开？ 还是买一条鱼，用这把刀将它开膛破肚？ 都不是。 男生觉得都挺无趣的。 「我就拿着这把刀走啊走，一抬头，就来到这栋写字楼的下面。」男生觉得这可能就算是种缘分，「我看着窗边忙忙碌碌有那么多人，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用这把刀来杀人，会是什么感觉？」 姜醒皱了皱眉，听男生这无所谓的语气，好像他今天包括现在的行为，完全是想在无聊的生活中制造一些有趣的乐子。 男生还在说：「我以为我想杀人的念头会被发现，小心翼翼将刀藏在了我的袖子里。」 写字楼的监控探头会有雏鸟系统的扫描仪，可以实时检测来往人员的井。 可是男生惊奇的表示：「我就这么走进来了。」 他就这么满怀着杀人的念头，拿着刀，大大方方的通过了雏鸟的扫描检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如果不是楼上突然展开异洞，这栋写字楼里应该就已经存在一具尸体了。 「所以敬爱的指挥官女士，我需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男生突然举起刀，尖端对准初淮的大动脉，目光平静地望向姜醒，「你觉得这样一个纯白的我，算是一个坏人吗？」 画面内外都是一片安静。 观看视频的两个人面色都很难看。 何松涛不知不觉就坐到了黎愠的旁边，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男生的这种情况他从来没有遇见过，杀人时[井]始终保持纯白状态，又可以屏蔽异能。 不知道昨天晚上的姜醒是怎么处理的。 录像设备还在姜醒的身上，此时的角度正对着走廊尽头的男生和初淮。 下一刻，镜头急速推进。 姜醒行动了。 镜头之外，满是调查官惊讶的声音：「姜指挥官！」 姜醒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中从背包的侧面抽出一把弯刀，利箭一般飞速攻去。 男生刺向初淮脖颈的同时，被姜醒及时用弯刀挡住。 紧接着，弯刀在她的大力反推下，硬生生砍进了男生的手腕。 鲜红的血液飈出。 姜醒戴着头盔，喷溅在上面的血迹凝结成水珠往下滴落，比男生更要像个危险分子。 初淮很快做出反应，趁机快速远离男生。 嗒嗒—— 姜醒胸口别着的记录镜头染上了两滴血。 男生满意的表情近在咫尺：「你居然否定了雏鸟？」 在雏鸟锁定处决枪的同时，姜醒竟然持有刀具私自进行攻击。 男生的神色非常得意，好像在说，你完了。 姜醒没有说话，视频显示她在解救了队员初淮后，反手从男生的手腕处抽出弯刀，又干脆利落地割断了男生的咽喉。 视频清清楚楚记录了这个过程。 姜醒的整个动作很快，如果不是镜头捕捉，都难以确认她具体是怎么操作的。 部长何松涛看得心惊胆颤，整个人都弹跳了起来，她和当时现场的所有人一样，都惊讶得说不出话。 他看见姜醒还上手擦拭了一下镜头。 镜头清晰对准了被割喉的男生。 男生瞪着眼睛，眼神带有疑惑，像是没想到姜醒还会这么回答她。 姜醒：「你觉得以这种方式杀了你的我，会是一个坏人吗？」 男生似乎明白了，被血液遮盖的唇角微微牵起一个上扬的弧度。 他们两个的问句其实是同一个答案—— 是。 他们都是坏人。 姜醒是用问句来解答男生的疑惑。 她对自己接下来的处境很清楚，私自使用除处决枪之外的武器杀死异洞内的人质，已经违反了很多条守则。 姜醒回去就会被关进禁闭室，等待上面的审核与判定。 但她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她仍然是这个选择。 这个男生不能留，像他这种无效异能的纯白体质，会让社会产生很多隐患。 姜醒的罪条差不多可以定下，但她目前还是指挥官，还得继续指挥处理男生的尸体，组织调查官们有序撤离。 视频的最后，姜醒还用镜头给何松涛留了句话：「部长，视频我留给你了，请务必要把这个男生的身份背景调查清楚，这很重要。」 画面定格最终在了姜醒最后走出异洞的那一刻，视频播放结束。 在姜醒的预想中，她在接受判定受罚过后就会顺着这个视频中的线索启动调查。 没想到……这一夜竟是翻天覆地。 何松涛看完视频，心力交瘁地揉了揉眉心：「查？我怎么查啊？」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姜醒这是犯了大忌。 男生是雏鸟亲自判定的纯白之人，却被姜醒一刀毙命，这无疑是触碰到了这位守护者的逆鳞。 姜醒的死亡原因已经一目了然。 何松涛要是碰这个烫手山芋，那才真的是不想活了。 「何部长不查的话，那就交给我。」突然，黎愠淡着嗓开口。 屏幕的光线投射过来，给他微微泛红的眼眸镀上了一层光。 何松涛以为黎愠是没明白个中缘由，正准备给他解释。 吱呀—— 播放室忽然被人推开了一条缝。 一个大厅的小职员来报告：「何部长，警署那边来人想要调取姜醒指挥官的信息。」 何松涛到达一层大厅，看见警署的温廷等在那里。 第12章 准备赚钱 温廷穿着笔挺的警署制服，向何松涛出示了一下警官证，说明来意。 何松涛上下看了他两眼，眼神犀利：「沈课长不是在调查两位调查官的案子嘛，要我们指挥官的信息做什么？」 温廷板着脸，沈幽专门嘱咐过到异洞调查机构气势一定不能丢，不能给警署丢人。 「这是我们警署自己的事情，何部长还是配合就好。」 说完，他学着沈幽的样子，目光紧盯着何松涛，施以威慑。 沈幽说过，如果警署只是打电话来，调查机构肯定会找各种理由推辞不肯交出信息，还得亲自有人上门催促才能表示这件事的迫切性。 不一会儿，何松涛重重嘆了口气，挥手示意技术人员将姜醒的登记信息转到警署。 「谢谢何部长配合。」温廷慢条斯理收起警官证，又道，「还有一事，警署还需要一个方便，想要调查一下姜醒指挥官的住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不可以！」 温廷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被走来的黎愠打断。 他疾步走来，带动长发微掀，泛红的眼眸将他衬得好似一只发怒的豹子。 温廷没见过黎愠，眼底还带有惊讶，就看见这位年轻男人直接站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眼神挟有压迫。 「她的东西，你们连碰都不许碰。」 温廷沉默两秒，望向何松涛：「……？」 不是，这谁？ 看系在脖间的蓝颜色领带，应该只是调查机构的队长职位，按照机构划分，温廷应该和他是同一级别。 温廷没打算输掉气势，再次将警官证拿了出来，严肃回敬道：「这位未见过的队长，警署办案，请不要妨碍。」 「我再说一遍……」黎愠又上前一步，「姜指挥官的住所，你们连碰都不许碰。」 温廷喉结上下滚了滚：「……」 温廷尽力了，但明显感觉气势弱了一截。 他的异能是兽化白熊，有着动物敏锐的危险探查力，能感觉到眼前的男人不是说笑，而是在认真警告。 两相对峙间，部长何松涛赶紧出来进行调和，上手拉过温廷到一边：「行了，就依黎队长的吧，姜醒是因为污染被处理的，她的住所看不看其实都一样。」 温廷顺势跟何松涛走到一旁，琢磨出这句话的关键，眼眸徐徐瞪大。 他悄咪咪低头凑近：「那个男人他姓黎啊？」 何松涛神色复杂点头。 温廷撇撇嘴，突然就释然了，难怪气势没有对方足呢，人家上面可是有人哒。 几分钟后，温廷确认姜醒的资料转到警署，正在跟上司沈幽打着电话离开机构，就看见黎愠出现在街道对面。 这个男人长得实在太显眼，温廷想看不见都不行。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温廷哼哼两声，偷偷扬起手环，拍摄下了黎愠打开车门的那一幕。 然后特委屈地继续联繫沈幽，「老大，我说的就是这个男人。」 不仅阻止警署办案，还让他丢了气势。 温廷都有些可惜今天不是沈幽过来，不然最后谁胜谁负还未可知，黎家的人又怎么了，我们课长就从来不吃这一套！ 电话那边，沈幽闭着眼睛都能想像温廷此刻的神情，肯定像只打架输了的狗狗，躲在暗处，只敢用眼神恶狠狠盯向街对面的敌人。 「先回来吧。」沈幽靠在椅子上，看着手里的两张文件，「昨晚发生的事情可比我们想像得热闹。」 这是她刚在警署内部的网络上调出来的，昨夜所有异常情况的数据报告。 为了精准捕捉，她还特意进行了关键词的筛选，把范围扩大到外面的废弃区，这才发现了一条由处理机构上报的事故案件。 ——两位摆渡人被杀死在废弃区，车内值钱的东西全都被拿走，怀疑是抢劫杀人。 ——这辆摆渡车配有的处决枪丢失，也已经备案上报。 而这条血淋淋的死亡通知，如果不是沈幽特意输入了很多关键词进行匹配，这条信息就被隐藏了。 沈幽放下文件，抬眸望向墙壁上与警徽相同高度的雏鸟标识。 这位无处不在的守护者似乎特意隐瞒了很多信息。 难怪沈幽从来没有接到过异能c级以下的公民报案。 雏鸟，似乎都把他们过滤掉了。 * * 废弃区，随缘旅馆。 姜醒躺在床上，此时此刻，她的脑海中是难得的清净。 八条小触手舒服窝在被子里熟睡，不产生一丁点的声音，像卧在一起的温驯小猫。 她的身体虽然异化了，但恢復的过程和人类都是一样的——安静休息。 姜醒休息了一早上，醒来时发现身体的很多疤痕都癒合了，两只手臂也轻松了不少。 她正看向墙壁上挂着的时钟，突然门外响起敲门声。 咚咚—— 应该是瞿白，很轻的敲两声后就没有了后文。 大约是怕打扰她的休息。 旅馆的房门下方有一条窄窄的门缝，姜醒可以通过这条门缝确认瞿白没有走，还站在门口等她的回应。 「什么事？」姜醒坐起身。 门外，瞿白听见这位客人的语气不似今早那么可怕，口吻也不自觉柔和了几分：「你要的轮椅，我买来了。」 姜醒一愣，这么快？看来她这个旅馆找对了。 能在空房子遍布的废弃区里经营旅馆，这位店老闆的确是有点门道。 姜醒想要下床去看看轮椅，在脑中将熟睡的触手们叫醒。 触手们一只只醒来，舒展着触手尖尖：[啊呀，好睏。] [啊~不想动。] [困啊困啊。] 在一群小鬼头耍着赖床气中，姜醒挪动着触手，步伐艰难地走到门边打开内部的安全扣。 吱呀一声，她微微拉开条门缝。 瞿白挑了下眉，看见姜醒在门缝中露出半张脸，真的很像那种不愿意再相信人类的流浪猫，眼神都透着警惕和威慑。 他识趣后退，容出了一个适合跟这位客人的社交距离。 姜醒低头，看见她的房门口摆得十分热闹：一辆没有摘下标籤的崭新轮椅，轮椅上面摆着一盘黄澄澄的蛋炒饭，地上还有一堆瓶瓶罐罐的药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瞿白看出她在想什么，介绍道：「我说过本店包一日三餐，这是你的午饭。」 「不需要。」姜醒拒绝道。 昨夜几条触手吃饱后她就有了很强的饱腹感，不需要再进食人类的食物。 何况她也不能确定，这盘炒饭里有没有毒。 毕竟这位店老闆看她的眼神始终带有一种琢磨与打量。 瞿白耸了下肩，好像早有预料：「这是给你准备的，不想吃扔了也行。」 「轮椅用了整八千元的公币，收据给你放在盘子下面了。」 说着，瞿白转身向前台走去，主打一个服务态度良好：他该给的都给了，至于姜醒愿不愿意要，他无所谓。 他以为这场短暂的交易过后，和姜醒应该暂时说不上话，没想到姜醒突然开口叫他。 「瞿白。」 瞿白停住：「在。」 他狐疑回头：「还有事？」 姜醒很直接：「我想知道有什么途径来钱最快。」 听闻，瞿白饶有兴趣多看她一眼，问：「你很缺钱吗？」 他愈发搞不懂这位客人了，如果缺钱的话不是应该随便在路边找个空屋子歇脚，何必还要花钱来旅馆住？ 用的还是别人的钱。 可是姜醒却耿直回答他：「缺。」 甚至神色还很认真。 很缺钱。 姜醒现在这种情况用不了自己的钱，只能尽快找些能赚钱的法子，杀人抢劫这种事她是不想考虑的，只能问问这位神通广大的店老闆知不知道什么门道。 瞿白听完，慢条斯理往墙上一靠，看过来的眼神立即变得不一样了。 就好像是在欣赏某种艺术品。 姜醒的整体气质是给人矛盾的，身材高挑纤细，五官不算精緻但胜在立体隽秀，尤其是那双眼睛，很冷很酷。 可她的皮肤又很白，白得有些透明的那种，衬得她带有一种难以明说的破碎感。 一个冷酷而又破碎的女人，这种反差感既新鲜又有趣。 不过瞿白很快就在脑中否定了这个途径：「本来应该是有两个方式，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不会考虑第一种，我就直接说第二种好了。」 姜醒奇怪：「第一种是什么？」 瞿白没有说话，就这么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唇角浅浅带笑。 姜醒哦了一声，明白了，瞿白说的第一种方式指的是特殊服务。 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只要是有人类存在的地方，情/欲这种东西就不会消失。 据说生活区里就有一处神秘的私家庄园，是很多人口中的销魂窟，只要进去住上一夜就能享受天堂般的感受。 当时姜醒还跟许秉生说过，她一个强电流过去不仅能给人天堂般的享受，还能直接给人送去天堂。 从那以后，机构里的男人就没人再敢在她面前提这些。 听瞿白这意思，废弃区也有这样的地方。 姜醒皱了皱眉：「直接说第二种。」 「第二种方式就要粗暴些。」瞿白问，「你身体怎么样，能打吗？」 姜醒：「能打。」 瞿白：「凤凰街地下拳馆的午夜场有赌拳，每场都设有奖金，如果你能打的话可以去试试。」 姜醒：「凤凰街在哪儿？」 她初来乍到，还没摸清楚这边的情况。 瞿白很热心给她指路：「出了这扇门你往右走，走到第三个路口再往左拐，然后继续走，接着左转再左转，看见一个亮着光的粉红牌子，下去，然后从那个门往里面走，一直走到头你就能找到了……或者你给我三百公币，我可以亲自带你去。」 瞿白笑眯眯弯下狐狸眼。 还在记路的姜醒：「……成交。」 第13章 地下拳馆 晚上十点，瞿白准时将随缘旅馆的大门锁上。 姜醒坐着新买的轮椅，触手小心翼翼收拢在男士雨衣下面，腰部放置着那枚设定好影像的小型投影仪。 瞿白没有多注意她的双腿，说明这个全息投影是起效的，她露出来的两截是正常人类的腿。 废弃区的夜晚萧条寂静，这个时间，路上行走的就只有瞿白和姜醒。 哗啦哗啦—— 地面凹凸不平，姜醒的轮椅轮子在空旷街道里摩擦得很响。 瞿白看了一眼姜醒，最先打破安静：「你什么都不问跟我出来，就不怕我卖了你？」 姜醒没表情：「我要是感觉不对，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瞿白歪了歪头：「……」 干你们这行的都是这么聊天的？ 姜醒接着问：「地下拳馆的受众顾客应该不是废弃区的居民吧？」 废弃区是出了名的穷，她实在想不通这里怎么会有一家拳馆经营得如此火爆，甚至还能在午夜场设定金额进行赌拳。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家地下拳馆面向的顾客都是生活区或者是天宫区的有钱人。 有钱人坐在看台上下注，赌上台打拳的两个人最后是谁赢，拳馆给出的奖金也是有钱人所设，为的就是一个娱乐消遣。 打拳的是穷人，看拳的是富人。 穷人为了挣钱，富人为了花钱。 互利互惠，很和谐的一个交易途径。 毕竟雏鸟掌管的生活区和天宫区有严格的规定，有人避免麻烦，就将这只手伸到了这片废弃区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瞿白笑了一下，不意外姜醒会发现这一点：「酒足饭饱的有钱人总得想办法找点乐子。」 虽然雏鸟将那片土地管理得还算安定，但居民们的神经其实都不轻松，要时刻注意着自己的情绪，很怕自己的[井]变成黑色。 但在这片区域，所有人都可以用最轻松的一面应对。 雏鸟很少将视线投过来，他们可以剥下白天的伪装，暴露出一切原始欲望。 对于生活在雏鸟监管下的人类来说，这就是嚮往的自由。 大约半个小时，两人到达拳馆附近。地下拳馆的位置很隐蔽，需要从大路拐进只容纳一人的偏僻小巷，穿过房挨房，七拐八拐才能看见瞿白口中的那个粉红色灯牌。 姜醒忽然觉得这三百公币带路费花得真值。 粉红色的灯牌没有写字，只有一个箭头，像是一种神神秘秘的暗语。 姜醒按动轮椅的自动行走按钮，准备闷头冲进去，被瞿白一把拉住。 「是在这边。」 瞿白指了指旁边的一扇门。 姜醒：「……」 还虚晃一枪？这隐蔽性都要赶上犯罪分子接头了。 街边平平无奇的门后面是一间电梯，瞿白推着姜醒进去时里面就自动亮起了灯。 见瞿白这么轻车熟路，姜醒问：「来过？」 瞿白髮现姜醒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意味深长，笑了下：「偶尔也来找点乐子。」 姜醒：「看拳的还是打拳的？」 瞿白示意自己的胳膊，身无半两肉的：「你看我能是打拳的嘛？」 一上台不就变成挨打的沙包了？ 姜醒哦了一声，原来瞿白是来看拳的。 看来这位旅馆小老闆的手里还挺有钱。 瞿白看出她在想什么，神色变得微妙：「……你该不会打上我的主意吧？我没钱的！进来就是随便看看，蹭白食的那种。」 姜醒：「……」 倒也不必如此激动，真把她当劫道的了？ 叮—— 电梯门打开，传来摇滚的重金属音乐。 瞿白和姜醒进入拳馆的大厅，音乐声音更加炸耳，讲话基本全都要靠吼。 瞿白走到前台，姜醒头一次听见他用这么大的声音讲话：「带来一个人——来打拳的——看看？」 前台是个戴着金鍊子的大光头，身体在跟着音乐律动，看了一眼姜醒后，给瞿白做了个奇怪的手势。 意味着没看上，让他把人带走。 瞿白没动，身子倚着柜檯：「她，别看腿这样，很能打的——让她试一场，不行也没什么损失！」 听完，大光头又多看了姜醒一眼。 姜醒长相清丽，就外貌而言实在没有什么威慑力，但身上这件男士雨衣看起来挺唬人的，至少没有哪个普通女孩会这么穿，没准就是个深藏不露的主儿。 大光头倒是觉得试试也无妨，丢出来一个信息登记表：「打拳要交会员费，一万公币。」 姜醒一愣，她这还没挣钱呢，怎么就要交钱了？ 瞿白倒是没有意外，很自然接过信息表，将今早姜醒给他的那枚戒指递给大光头。 趁着大光头去旁边刷钱，瞿白低头跟姜醒解释：「这是拳馆的规矩，新人上手试三场，输一场扣三千公币，三场输完会员费就全归拳馆。」 这个规定一下子就定高了门槛，想要过来打拳挣钱的人都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的。 「你不是说自己挺能打的嘛？」瞿白眉毛一挑，递来信息表，「害怕输了？」 姜醒没说话，目光上下扫过要填的表，都是些基础信息：性别，年龄，身体状况，有无病史等等。 动笔填好后，她后知后觉没有姓名那一栏。 瞿白早看出来她会问，指了指上方的大屏幕，是今夜午夜场比赛选手的名字。 姜醒愣了一下，显然被这些滚动文字冲击到了，眉头微妙地动了动。 她都看见了些什么名字：炫丽的大菠萝、洁白的大板牙、离家出走的冰淇淋…… 瞿白：「拳馆里都用诨名，电脑随机抽取的。」 很快，大光头刷钱完毕将戒指还给瞿白，头也没抬地按下了旁边的电脑回车键。 下一刻，姜醒崭新的名字也出现了大屏幕上—— 五彩的大野猫。 姜醒表情微妙：「？」 大野猫？还是五彩的？要不要这么敷衍？ 瞿白本来是想镇定点，还是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 「要不，再试着换一个？」他偏过头憋笑。 姜醒感觉脸都五彩了：「……就这样吧。」 反正也只是一个代号，没必要浪费时间。 确定好名字后，大光头带着姜醒去后台候场，期间向她说明了一下赌拳的规则： 每场奖金一万公币胜利者即可获得，除了奖金，每场还有观众的下注押宝，如果所押的拳手赢得本场胜利，拳手也可以按比例分得一部分金额。 总的来说，赢得越多，钱越多。 姜醒是今晚刚到，她需要等前三场的比赛打完，看看有没有拳手愿意再跟她来一局。 打比赛的拳手们有专门的休息室，大光头刚将姜醒领到门口，里面五六个人就齐刷刷投来审视的目光。 拳击属于个人战运动，房间里面都是对手，气氛很是紧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这就是今天新来的……叫什么来着？」有个四方脸的男人最先搭话，「纯情小野猫？」 姜醒：「……」 是五彩的大野猫。 当然，她连这个名字也说不出口。 姜醒从几位拳手的表情中读出了他们的不屑。 打比赛的选手清一色都是男人，突然来了这么一个腿部有伤的女人，谁都没有将姜醒放在眼里。 大光头让几位拳手尽快决定排期，好公示在屏幕上：「你们几个，推一个出来跟她打。」 四方脸男人又说话了：「熊哥，你这也太强人所难了，我们在台上打女人……多不好看。」 「就是，还是一个残疾的女人。」 拳手们纷纷摆手，没人愿意接这场比赛，就算打赢了也不光彩。 [呸！] [瞧不起谁。] 雨衣下，小触手们读取了姜醒的不爽情绪，叽叽喳喳给自己抱不平： [你们，有一个算一个。] [豆沙喽。] 姜醒偏了偏头，表情尽显挑衅：「是觉得赢得不好看，还是你们怕输？」 拳手们停止了手上动作，齐刷刷看来。 姜醒慢条斯理从口袋里掏出剩下那枚戒指，交予大光头，当着所有拳手的面一字一句道： 「给我下注，今晚比赛，买我赢。」 …… 三场比赛局结束时已经是凌晨一点，拳馆依然火热。 姜醒的激将法生效，那个叫做炫丽大菠萝的四方脸男人第一个同意跟她比赛。 走出去还是雄赳赳的拳手们，三场比赛下来，身上都是遍体鳞伤。 炫丽大菠萝的一只眼睛被打肿了，正在用冰袋消肿。 察觉到姜醒的目光投来，大菠萝举起拳头：「看什么看，老子一只眼睛也能赢你！」 [吹牛。] [就是，吹牛。] [把你另一只眼睛也打肿！] 在姜醒情绪的调动下，小触手们已经跃跃欲试。 十分钟的休息时间结束，轮到今夜新加的第四场比赛——五彩大野猫vs炫丽大菠萝。 姜醒还是第一次进入到这样的环境，几台炽热的聚光灯投射在拳击擂台上，四周隐藏在昏暗。 台下的观众们连脸都看不清，他们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在她登场时，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她身上。 眼神带有浓浓的审视。 这一刻，姜醒觉得自己是个物品，或者说是一个供人娱乐的货物。 还是个残次的货物。 她坐着轮椅一进来就听见了观众们的唏嘘。 在各种不确定的讨论声中，一个嗓音显得十分突兀：「五彩大野猫，加油！」 姜醒一听就知道是瞿白：「……」 我谢谢你的鼓励。 上台之后，姜醒发现这里所谓的打拳就是一个名头，其实选手身上都没有任何的拳击设备，纯纯全靠肉搏。 难怪上场前还让她签了一份保证书，保证全力比赛，死伤自负。 「开始！」裁判在中间一声令下。 姜醒是最先动的，轮椅刷的一下就冲到了大菠萝的面前，紧张之余她还想夸一句瞿白，这轮椅的质量和功能真是没的说。 感觉她都能在马路上驰骋。 大菠萝先前被打肿了一只眼睛，现在只能用一只眼睛视物，反应要比姜醒慢很多，但他出拳狠厉，直接照着姜醒的眉心出击。 如果没有躲开，姜醒的脑浆子可能都得晃一晃。 姜醒在躲避的同时也不忘攻击，出手干脆，一拳击打在大菠萝的腹部。 在大菠萝吃痛的当即，她又迅速绕到他的身后，一拳又击打在男人的嵴背。 双方选手的差距是一目了然，但随着姜醒的出招，不少观众都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一连拿下了前两次得分，就够让人高看一眼。 台下开始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加油，五彩大野猫！再来一拳！」 也有让对方加油的：「炫丽大菠萝，赶紧反击啊！」 大菠萝是个专业的拳手，在观众的叫嚣下迅速积攒力量，转身瞄准姜醒的头颅重重击打。 姜醒以为自己可以躲开，然而这个角度的灯光晃了下她的眼睛。 大菠萝的拳头落下，她只是堪堪躲过。 左脸的颧骨位置擦着男人的拳头中了一击，顿时就淤青了一块。 台下顿时一阵唏嘘，嘲她果然不行。 大菠萝乘胜追击，又举起拳头。 见姜醒在晃神，瞿白直接在观众席站了起来：「钱，五彩大野猫，想想你的钱！」 炽热的聚光灯刺激着姜醒的眼睛，她隐约看见瞿白戴着奇怪的蝴蝶面具，和台下的观众浑然一体。 姜醒没有被打傻，这种痛她不是没吃过，以前练习格斗术的时候比这个还疼。 她只是突然看清楚了一个问题。 ——她高估了自己，或者说，她低估了这些拳手。 姜醒以为自己曾经身经百战，可以轻松应对，可是她忽略了一个事实：这台上的每位拳手都是打比赛的好手，都是在用命来挣钱的。 姜醒承认有些轻敌，只将这场拳击视为比赛，然而事实告诉她，这不是赛场，而是实打实的战场。 输了，可是会死的。 第14章 第一桶金 姜醒躲过了大菠萝的再一次落拳，她在调动全身细胞来应对这场战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这场比赛姜醒的劣势很明显——轮椅没有双腿灵活，场地不熟悉，灯光晃眼睛。 而这些都是对方常年打拳的优势。 对方的体格甚至是她的两倍大，力气也远在于她之上。 思考。 姜醒沉下心，思考要如何将劣势逆转。 男人的拳头又再次靠近。 姜醒回神，又一次躲闪成功。 她注意到大菠萝的拳头很急，招招力道给得都很足，大约是经过一次比赛后他的体力有点吃亏，没有那么多功夫与姜醒周旋，必须得速战速决。 这就是对方暴露出的劣势。 姜醒操纵轮椅再度后退。 四方脸男人扑了个空，低吼一声再次扬起拳头。 擂台上出现了猫捉老鼠的画面，男人举着拳头追，姜醒操纵轮椅躲。 观众们唏嘘不已，这种单方面的压制让他们毫无看点。 在大菠萝的步步紧逼下，姜醒退无可退到达擂台的边缘，四周的绳子挡住了她的轮椅，不至于掉下去。 但坐在前排的观众已经有意在躲了，怕她直接翻到台下。 有人在催促结束：「大菠萝，快，最后一击！」 大菠萝气喘吁吁体力告急，全部蓄力在这最后一拳上。 唿——吸—— 姜醒在调整唿吸。 面对大菠萝来势汹汹的最后一击，她没有躲。 所有人都以为她疯了，看这架势非得把她满口的牙打掉不可。 然而劲风吹来，在拳头离自己只有一厘米距离的时候，姜醒抓住了男人的手腕。 她是学过格斗的，在那个以异能为主的城市，已经很久没有人专注练习这种又累又苦的身体运动。 只有姜醒很享受这种感觉，不论异能高低，只凭藉自己身体过硬的本事撂倒对方。 姜醒曾经的格斗老师只是个异能等级为e的女人，但是格斗动作和招式都非常潇洒漂亮。 格斗老师曾经分析过姜醒的优势，也就是女性格斗者破局的唯一方法——杀意。 想像这场战役必须倒下一个，若这个人不是对方，那必然就是你。 你需要想着，只要杀掉这个人，你才能活。 姜醒从小接受的教育，让她轻易就能调动起这个重要武器。 杀了他。 姜醒对自己说。 也就是在这一刻，所有人都觉得这只大野猫不一样了，气场较之前要凌厉了很多。 如果说姜醒之前的出拳还只是狠，那么现在的眼神就是想要杀人了。 她启用格斗招数趁势手肘下压男人手臂，降低男人身体，另一只手攥起拳头，勐地击打大菠萝的太阳穴位置。 一拳，两拳，三拳…… 每一拳姜醒都砸得很实。 因为她是照着杀人去的。 手背上突起的骨头一下又一下的敲击在那块人体最薄弱的位置。 大菠萝被打得一脸懵，脑子被打晕了，短暂停止了思考。 不知过了多久，砰地一声！ 大菠萝被姜醒踹到擂台的另一边。 [走你！] 小触手们在姜醒的提醒下还是收着力的，不然这只炫丽大菠萝会被直接踹到台下。 男人的块头很大，落地时沉沉地发出了一声闷响。 姜醒垂下眼，发现自己的手背也打出了淤青。 在失控的那一瞬，她还是及时拉回理智，不想再搭上人命。 因为对她而言，赢了之后，这只是一场比赛。 姜醒注视着倒下的对手，没有表情，因为在她的预料中就是这次的胜者。 她做到了，对手倒下了，她不会再是死的那一方。 台下一阵安静。 比赛反转得太快，观众们都没有反应过来，鸦雀无声。 「裁判。」姜醒最先开口，「我赢了么？」 裁判回神，这个局面都没有上台数数的必要：「……你赢了。」 「第四场加赛，由五彩的大野猫获胜！」裁判举手宣布。 场内的气氛变得微妙。 台下的观众们脸色都不是太好，因为比赛前他们是靠拳馆公布的选手信息来进行下注的。 一边是拳馆老手的大块头男人，一边是新来的陌生女人，谁都愿意押宝给那位打比赛的熟手。 结果就是他们眼拙，压错宝了。 瞿白倒是挺激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打胜了比赛，起身啪啪鼓掌：「祝贺五彩大野猫获胜！」 姜醒无语：「……」感觉这小子越叫越顺口了。 四方脸男人被打得晕了过去，大光头是组织人用担架把他抬下场的，临走之前，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姜醒一眼。 对这个女人有点刮目相看了，出手是真的狠。 姜醒下台后，瞿白嗖地一下就冲过来，似乎特意在这些人面前显摆，姜醒这个宝贝疙瘩是他带来的。 「恭喜拿到首胜，这是给你的奖励。」 瞿白摘下遮面的蝴蝶面具，俯下身，戴在了姜醒的脸上。 位置不偏不倚，翅膀正好遮到了她颧骨上的淤青。 「挺好……欸，你干嘛？」他端详了一会儿，正满意点头，就看见姜醒二话不说将面具打在地上。 姜醒冷漠转身：「伤了就是伤了，没必要遮掩。」 这是她从格斗运动中悟出的道理，记住每一次落在身上的伤疤，下一次就不会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瞿白无奈一笑，捡起面具，好歹是花50公币买的：「你这个人啊……五彩大野猫，你等等我啊！」 「……」姜醒想揍他。 姜醒到了前台结算，才明白这位旅馆小老闆之所以这么卖力让她加油，原因是他在开赛前往她身上下了注。 瞿白接收赢得的一万多的公币，笑眯眯道：「给你捧个人场嘛，不然都没人买你赢，多可怜。」 姜醒：「我还得谢谢你？」 瞿白微微一笑。 大光头拿来新给姜醒办理的帐户戒指，听见两人交谈，手指点了点电脑屏幕：「这你可就说错了，除了你俩，还有个人今晚在大野猫身上下注得钱了。」 姜醒探头去看，发现有个叫做「牙白的小甜甜」的人在她身上下了五千公币的注，足足赢得了两万公币。 但是这个人还没出现领奖金。 姜醒挑眉一笑，看来她还是有伯乐的嘛。 今晚她取得了打拳生涯的第一次胜利，不仅获得了比赛场奖金的一万公币，还有下注自己买胜的钱。 整整十万公币，分分钟就打到了姜醒新开的帐户上。 姜醒一下变成了有钱人，瞿白果然没骗她，这渠道来钱是真快。 …… 凌晨两点，两人走在返回旅馆的路上，夜更深了，路上几乎都没有灯。 好在瞿白早有准备，拿出照明设备，亮起一束光。 「瞿白。」姜醒突然想问个事儿。 瞿白：「在？」 男人将目光投来，等待她的后续。 姜醒都怀疑是不是触发了这位旅馆老闆的被动技能，只要喊他的名字就能得到回应。 姜醒：「你觉得弄到一个[井]需要多少钱？」 瞿白眼底闪过瞭然：「这就是你着急挣钱的原因？想去生活区？」 姜醒没隐瞒：「是，我要进生活区。」 废弃区虽然自由，但她总不能一辈子躲在这里，在那个地方，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生活区有几道十分严密的关卡，哪怕她化作一滩影子潜入，扫描仪都会让她无所遁形。 姜醒只能再弄一个身份回去。 瞿白看出了姜醒的想法：「你不想通过官方的渠道安装井？」 废弃区的居民都知道，如果想要进入生活区，大可以提交申请进行审批，即便是已成年的人都可以在心脏植入晶片的。 姜醒直言：「官方的审批流程又慢又严格，我没那么多时间。」 瞿白对废弃区这么了解，她想知道有没有非官方渠道。 瞿白沉默了一会儿，昏暗的光线中辨不出他此刻的表情：「非官方渠道的井只能从刚死之人的心脏里取出，在半个小时之内植入你的身体……」 「你觉得买一条人命，需要多少钱？」 姜醒听出了瞿白的冷漠。 也许在姜醒提出想要弄到井的那一瞬，就触及到了他的雷点。 废弃区的人大多数都是低等公民，在雏鸟漠不关心的情况下，他们的死亡堪比路边的流浪狗或者流浪猫，没人会多问一句。 瞿白一直生活在这里，他见过了太多。 有的人一辈子都在嚮往那个繁华都市，可惜到死也没能踏进那片土地。 因为心脏里没有那个晶片，没有那口井，雏鸟就不会承认这个人是它需要守护的公民。 但即便有了那口井，异能等级太低的公民也不会得到关注。 有很多低等公民好不容易进入生活区，却因为受不了低人一等的阶级差异以及难以喘息的超负荷工作，又退回到了这片土地。 瞿白知道姜醒所说的非官方渠道，但是很残酷。 雏鸟会监测[井]的使用年头，姜醒要想使用，就要找一个跟她年龄相仿的刚死之人。 可是哪会那么正好，就有年龄合适的人刚刚死去，一般这种情况，渠道都会选择买命。 在废弃区里物色一个和僱主年龄相仿之人，杀了他，然后掏出心脏送到僱主身边进行移植。 如果姜醒想要使用非官方渠道，最后也会走上买命取井的老路。 瞿白眼神很冷，劝她考虑好：「人命买得容易，可这个井用得容不容易就不一定了。」 他曾经就见过，因为买命安装井之后，僱主精神变得失常，总是幻觉那位死者在跟着自己。 姜醒静默片刻，只是反问他：「你知道非官方渠道的对不对？」 瞿白沉默。 姜醒：「你只需要告诉我渠道，剩下的你不需要管。」 瞿白看出她是铁了心要做，表情更冷了：「……那就先准备五十万公币吧，人命也不是那么便宜的。」 第15章 看不见的「主人」（一） 瞿白说完那句话，一路都沉默着。 他安静走在姜醒旁边，用灯为她照路，然后在进旅馆时帮她推了一下轮椅。 之后，就锁门回到了房间。 姜醒也没有说话，进入房间就直接扑倒在床上，她太累了，很久没有进行这种实打实的肉搏战，感觉连骨头缝都是痛的。 她看出瞿白有点不高兴，但无所谓，生活区她是一定要回的。 姜醒简单洗漱完毕，躺在床上迷迷煳煳刚有睡意，脑海里积攒的稚嫩声音就突然一阵盖过一阵。 [别睡。] [好饿呀好饿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饭饭，想吃饭饭。] 今天消耗太多，触手们的能量告急，现在就像一群幼稚园中嗷嗷待哺的小朋友。 而且因为它们在牢骚喊饿，姜醒也饿得心慌，好像必须要吃些什么才能舒服。 突然想到今晚瞿白准备的晚餐，被她冷漠的拒之门外。 在姜醒脑海中浮现人类食物的时候，小触手们都在摆弄着触手尖尖： [不对不对。] [这个不好吃。] [要吃那个香香的，黏煳煳的。] [吃起来吸熘吸熘。] 小触手们在半空中扭动，夸张比划着名污染物尸块的形状，正在向姜醒点餐。 姜醒活活被噁心醒了：「……」 够了，我懂，不要再形容了。 在浓浓饿意的催促下，姜醒只能爬起来打开电脑，她记得之前官方弄了个有关异洞预知的论坛，没准能找到些污染物的迹象。 最早雏鸟运行还没有完善时，论坛每日的讨论量还是很火爆的，官方人员会通过公民们的日常反馈，来跟进调查是否有异洞形成。 因为异洞形成的区域有大有小，有的可以直观从外部看见，有的却只是隐藏在某间屋子里，需要靠它释放的污染浓度来判断。 姜醒没有专业的测浓度工具，只能靠居民反馈的一些诡异现象来判断。 后来，雏鸟的大数据算法渐渐升级，官方就完全依赖它的提前预警，放弃了这个论坛。 好在论坛没有关闭，各位居民们还是可以随意进入发帖跟帖。 姜醒点击进去，以游客的身份浏览帖子，将发帖人的区域精确筛选为废弃区。 跳出来的帖子不多，有很多发帖时间都是半年前的，只有一个新发布的帖子是三天前，还有个热闹的hot标志。 说明讨论量挺高。 《求助！我确认整个房间就只有我一个人，可是睡觉时会有人拽我的被子！》 房间里只有贴主一个人，却有人拽她的被子？ 感觉事情都往灵异事件的方向去了。 姜醒点击进去，注意到贴主的名称很熟悉。 牙白的小甜甜。 是今晚在她身上下注的人？还是恰好名称一样？ 姜醒注意到帖子的主楼很奇怪，贴主没有具体描述自己的遭遇，而只是上传了一张房间内部的照片。 房间的内部装修和家居摆设都是小清新风格，淡绿色的壁纸，暖黄色的木质地板，米白色的长条沙发。 从这个视角来看，贴主是在客厅安装了监控，照片拍摄的就是客厅布局。 精装修的房间以及监控设备在废弃区算是个稀奇东西，因为大部分人都没钱，不会特意弄这些。 姜醒又看了一下屏幕上的筛选按钮，确认这个帖子的发布位置是废弃区。 和姜醒有着同样疑惑的人不少，在贴主还没有讲述自己情况时，楼下就有几个跟帖。 ——我靠，你告诉我这是废弃区的房子？ ——这是在求助吗，这是在炫富吧？ ——熘了熘了，是我没本事看的帖子。 帖子的标题吸引来了一部分人，但又因为主楼的照片酸走了一部分人。 不过除了这些歪楼的，还是有人在关注这件事。 贴主发布具体情况之前，一部分网友就在对着这张照片看图说话： ——贴主干嘛放图片啊，难道这张照片里其实有个人？ ——别吓我，哪有人啊。 ——墙边的那个位置，是不是有一双眼睛？ ——沙发那里……好像是凹下去的，感觉像有个人在那里坐着。[照片.jpg] ——救命，我为什么要点进来，我今晚也是一个人睡！ ——楼上那个，拉被子警告。 人总是抱有好奇心，在看到网友们七嘴八舌的留言后，姜醒又返回去看这张照片。 乍一眼看过去倒是没什么，但要结合贴子的名字，就会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摄像头相当于眼睛的第一视角，长久地固定拍摄这一个位置，你总觉得这个地方拍摄到了什么。 可是拍摄到了什么呢？ 姜醒蹙眉，点击照片放大，凑近去看了一会儿，什么都没看出来。 没看见墙边的眼睛，也没看见沙发上的坑。 更奇怪的是，贴主在三天前并没有及时回復几个网友们的留言讨论，而是在回帖里又甩出了一张照片，可以说和主楼照片是一模一样。 淡绿色的墙壁、暖黄色的地板和米白色的长条沙发。 根据照片上的时间记录，两张照片之前相隔了半个小时。 照片的下方，贴主留下了一个奇怪的问句： 牙白的小甜甜：【你们能看出来什么？】 这下子很多网友都坐不住了，就像在玩某种大家来找茬的游戏，他们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进行火热谈论。 在贴主没有具体讲述之前，光是这两张照片的留言楼就堆砌得老高，也难怪这个帖子会有热闹的hot标志。 一部分生活区的网友甚至用起了高科技图片解析技术，分析这两张照片到底能有什么东西。 夜深人静，姜醒没有花费时间去找三天前的不同，而是直接下拉到了贴主的回覆—— 牙白的小甜甜：【你们仔细看看沙发左边那个位置。】 【你们看见了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有没有看见一个人？】 【其实我就坐在那里。】 【你们没有看见我对不对？】 姜醒一挑眉，这神奇的剧情走向，原来不是照片里多了什么，而是少了一个人。 她不得不又返回帖子上面，相信三天前肯定有不少网友也跟她做了一样的事情—— 把照片重新放大，再看。 姜醒瞪着眼睛仔细去看了贴主所指的位置，沙发的最左边并无异常，至少她没有发现遮挡的痕迹。 留言中那位说沙发有问题的网友，在照片里圈出来的位置，也跟贴主说的地方不一样。 如果贴主说的是真的，那这个帖子的走向真的有些出乎意料。 发帖的时间当时是深夜，不少网友有吓得叫救命的，也有质疑贴主是在故意卖弄噱头。 毕竟谁也不能确认贴主的话是真的。 但贴主在很认真地跟大家解释：【不骗你们，我是在客厅里的！那段时间我就坐在沙发上！】 【你们真的都看不见我对不对？就在沙发的最左边。】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视频监控里面没有我。】 【在查看录像的时候我也被吓了一跳，我不知道我怎么会消失在监控里，可是我当时就坐在那个位置。】 【我怀疑是那个人，就是拽我被子的人对我做了什么，那个看不见的人挡住了我！】 【那个人让我消失在监控里了！】 贴主一连用了好几个感嘆号，感觉到情绪波动很大。 下面网友留言： ——这……贴主不会是在故意灌水耍人玩吧？ ——你说你消失了，谁能证明你就坐在那里？ ——那个人一直在房间里，就没对你干什么？ ——贴主具体说说情况呗，看得云里雾里的。 应各位网友的要求，贴主在消失了将近一个小时后，讲述了具体的情况。 牙白的小甜甜：【我真的太害怕了，已经从家里出来了，在附近找了个热闹的地方跟你们说说情况。 【事情是这样的。】 【一个月前我租下了这间房子，刚接手时房间还不是你们看见的这个样子，现在客厅和卧室都是我花钱重新装修的。】 【在装修期间，我就已经觉得这间房子不对劲了，放在一个固定位置的东西，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发生移动。】 【我为什么会记得那么清楚，因为我这个人有个习惯，喝完水的杯子喜欢倒扣在桌子上，可是有好几次，我就看见那个杯子正正规规的摆在桌子上。】 【杯子里面还倒有一杯满满的水，就像有人用我的杯子倒了杯水。】 【不过那段期间我每天忙着装修，脑子昏昏沉沉的，还以为是我自己记错了，就没有太当回事。】 【但是后来我发现，除了我的杯子，我的衣服也会从衣柜里神秘失踪。】 【再后来就更可怕了，不只是我的衣服……我的拖鞋、我的梳子、我经常用的那些东西，全部都有人动过！】 【那些东西全都不在我原来摆放的位置！】 姜醒阅读文字，能感受到这位贴主已经陷入了很大的精神压力。 房间里有一个看不见的人，那个人每天与你朝夕相处，动你的东西，却不说话也不出现，在你看不见的位置静静关注你的一举一动，将你的生活弄得一团糟。 想想挺崩溃的。 【一个星期前的晚上，我的杯子又被那个人动过。】 这一次贴主有心记录了，在帖子下面附带了两张照片，两张照片显示间隔时间不到五分钟。 第一张照片，浅灰色的玻璃杯子倒扣在茶杯托盘里，画面中出现了贴主指向的手指，表示她在此刻记录了杯子的摆放位置。 【9点21分15秒，我放好了杯子。】 【当时我去卧室拿了个东西，再回来时，杯子就又变了。】 贴主又拿出了第二张照片，这个位置显示她站在卧室的门口，镜头对准那边的餐桌。 这个画面其实有点诡异，因为第一视角看去时，空荡的客厅里那个杯子立得十分突兀。 它靠近桌子边缘，就像有人倒完水顺手放在了那里，带有一定的动态感觉。 贴主将镜头焦点对准杯子，它就成为了整个画面里的主角。 浅灰色的杯子口朝上，静静立在那里。 杯子里还倒满了水。 【9点24分31秒，那个人又动了我的杯子。】 第16章 看不见的「主人」（二） 姜醒皱了皱眉，继续下拉帖子，大部分人还觉得真实性有待考究，让贴主再提供一些线索。 ——帖子的标题不是说拽被子的事嘛，怎么现在都还没有说到重点？ ——就是，把人骗进来乱宰吗？ 留言区开始有了很多质疑的声音，认为贴主有点健忘症或者神经过敏，建议她早点去看医生。 但是贴主还在很认真解释：【我真的没有病，房间里真的有一个我看不见的人。】 【就是那天晚上，那个人第一次拽我的被子！】 【我睡觉的时候喜欢将被子裹在身上，每个边都塞在后背下面。】 【可是那天半夜我睡着睡着，刷的一下，我的被子突然就被拽出来了！】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没错，贴主在下面贴上了一段十五分钟的视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姜醒点开。 卧室的监控摄像头正对着躺在床上的贴主，房间里光线很暗，依稀能看出来贴主是个长发女孩。 就像贴主说的，她的被子是裹在身上的，每个角都压在身体下面，状态像露营用的睡袋。 视频一直在播放，期间贴主应该在熟睡，一动不动，整个卧室都很静。 姜醒托腮盯着屏幕。 突然，刷—— 在视频播放到13分26秒时，毫无预兆的，压在女孩身下的被子被拽出来了一个角。 静止的画面中任何一个动态都引人注意，姜醒又将视频回放了两秒，注意看那个位置。 真的就是突然间，平静的画面中，一个被子角就突然在视频里抽动了一下。 视频的后两分钟里，贴主还在熟睡，她身下的被子却被拽出来得越来越多。 就像床边有个看不见的人，在小心翼翼地拽出她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这个证据一甩出来，大部分人都信服了，有人开始在为贴主献策： ——贴主还是不要一个人住了吧，多吓人。 ——就是，搬家吧，或者找个室友。 ——可能遇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不然找个大仙儿给看看？ 贴主很认真，感谢了各位为她出谋划策的网友。 在帖子讨论的最后，贴主决定採纳其中一个网友的建议，在家里养一条大型犬。 网友说狗狗会看见人眼看不见的东西，有它作伴就会好很多。 贴主在一天前下面最新回覆说，已经买了一只大型苏牧犬，如果有效果的话再来汇报，然后直到今天都没有下文。 不少网友都在等着她的后续情况，这几天都在顶贴。 姜醒下拉到帖子最后，就在三分钟前还有一个夜猫子留言：然后呢，贴主到底怎么样了？ 姜醒看得投入，被一群小鬼头的吵闹声拉回了注意力。 [别看啦~] [要饿死啦。] [好吃的在哪里？] 姜醒都要服了，在这些触手们的吵闹下，她都有些饿得前胸贴后背。 这个贴子虽然奇怪，但不确定就和异洞干扰有关，她决定还是出门去碰碰运气，餵饱了这些小东西她也能舒服点。 姜醒刚刚穿好雨衣，就看见屏幕上贴主的灰色头像突然亮起，显示成了在线状态。 她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五十分，居然在熬夜吗？ 事情难道还没解决？ 没过多久，贴主就进行了事情进展的最新回復，姜醒难得赶上了一次现场直播。 这次贴主的回覆是以视频的形式，第一个视频封面看是她的客厅，时间是在今天白天。 贴主新养的苏牧犬在客厅里一直在跑来跑去。 姜醒最开始以为这只是狗狗在无聊撒欢儿，但是渐渐地，她发现这条狗有点不对劲了。 就像是……在追着谁跑。 其中还有一个动作，苏牧犬向着一个没有人的位置下压身子翘起屁股，欢快的摇晃着尾巴。 养过狗的人都知道，小狗在向你做出这样的动作时就是想跟你一起玩。 现在这条狗在空无一人的屋子里做出这个动作……它在跟那个看不见的人玩？ 如果到这里还有可能说是这条狗自娱自乐，那接下来的一幕，却是让人头皮发麻。 画面中，一个摆在沙发上的玩具球突然滚到了苏牧犬的面前。 中间那颗球消失了几秒。 那个人在抛球给它。 视频播放结束，姜醒继续点击下一条视频。 这次拍摄的是卧室，日期显示就是今天的一个小时前。 画面中，贴主睡在床上，旁边就是它新养的那只苏牧犬。一段静止的时间后，卧在床上的苏牧犬像是突然注意到了什么，在昏暗的房间里抬起了头。 犬类在黑暗的环境中，双眼会泛起绿光，它扭头盯向卧室门口。 卧室门是关闭的，看起来空荡，但姜醒不敢断言，也许那里就站着个人。 没过一会儿，苏牧犬跳下床，那人似乎在招唿它过去。 「汪！」 突然，苏牧犬朝着床头方向叫了一声。 也就是这一声，让神经衰弱的贴主勐然惊醒。 狗在盯着她的床头位置摇尾巴，说明那人已经走到了床头。 牙白的小甜甜：【我真的崩溃了，我的狗居然在跟那个人玩！】 【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为了这个屋子的装修我把钱全都花了，没有钱再租一个新房子。】 【我不敢在那个房子里呆着，现在已经牵着狗出门了，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我好害怕。】 【谁来帮帮我吧，我真的受不了了！】 【我看不见那个人，我都不知道他有没有在跟着，我现在一想到这个就崩溃，他会不会就在我后面？】 【他会不会还在跟着我？！】 贴主的最新回復就在一分钟前，她的头像还亮着，贴出了一张她此刻所在的周围环境。 她在在线等一个回復。 姜醒在照片的深处，看见了地下拳馆的粉红牌子。 事不宜迟，她赶紧敲开贴主头像，调出私人聊天框。 游客158526：你在那儿站着别动。 游客158526：我现在过去找你。 一分钟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牙白的小甜甜：好，我等你。 牙白的小甜甜：你可一定要来！ …… 姜醒觉得这姑娘吓得有些六神无主了，也不问她是谁是干什么的，一口就答应了。 废弃区的夜晚不太平，姜醒穿戴好就抓紧时间出门。 瞿白带她走过那条路，只要到达那个粉红色牌子的附近，人应该不难找。 姜醒将轮椅开到了自动行驶的最大档，虽然比不上轿车的驰骋，速度也是出乎她的意料。 哗啦哗啦哗啦—— 满街道都是金属轮子的摩擦声。 这次旁边没有人，小触手们也自在了些，偶尔在雨衣里活动活动。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姜醒是在一个极黑暗的地方发现了女孩。 如果不是苏牧犬那双夜晚发绿的眼睛，有遮挡物阻碍的小角落很容易被人忽视。 「汪！汪！汪！」 姜醒刚准备上前，那条苏牧犬为了保护主人安全，突然向她沖了过来。 还好姜醒离得有段距离，苏牧犬也又绳子拽着，没有直接扑到她身上。 「是谁？」女孩看不清前方，「刚才是你让我别动吗？」 姜醒嗯了一声：「是我。」 女孩一听姜醒是个女生，放松了不少。 苏牧还在对着姜醒狂叫，女孩赶紧呵斥苏牧：「小霸王，别叫了！都没见你对那个人那么凶！」 姜醒停在原地，女孩从角落走了出来。 借着微弱光线，她勉强看清了这位贴主的模样：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孩，捲髮，半扎着一个丸子头，穿着挺时尚，跟贫民窟的风格有点不搭。 这个时候大概抢劫犯都睡了，所以她这身打扮才没有被盯上。 与女孩的粉红时尚风相比，姜醒身上的衣服就朴素得有点怪异了：墨绿色的男士雨衣，从头到脚将她盖得满满当当，像个不怀好意的犯罪分子。 深夜、一个穿着男士雨衣的陌生女生，光是这两个词条都能脑补出一则悬疑故事。 但是女孩看见姜醒很激动：「是你！五彩大野猫！」 姜醒：「？」 她有点想改个名字了。 女孩：「我今晚想找个热闹的地方待会，但是拳馆说不下注不让呆，那么多拳手只有你一个女孩，我就把注下到你身上了……你最后是输了还是赢了？」 姜醒：「？」 好吧，原来她的伯乐只是为了交场地费。 「赢了。」姜醒如实说道，「你赢了两万公币，够重新再去租一个房子了，如果你不介意，我想一个人去你现在的房子看看……」 [赢了两万公币]、[去看现在的房子]，女孩反应了一下这句话的两个关键词，眼眸徐徐瞪大。 女孩现在看着姜醒，就像在看一颗闪亮亮的大救星，今晚姜醒又是让她赢钱又能帮她驱邪的，二话没说就把钥匙扔给她。 女孩抬手给姜醒指路，她的家就在这附近，顺着这条路拐几次就能到了。 姜醒还在记路，就听见女孩问：「要小霸王去跟你作伴不？」 「可别。」姜醒立刻拒绝。 她再跟这条狗打一架。 夜已经很深，想要租房是不可能的，姜醒将随缘旅馆的房门钥匙扔给女孩，让她去房间里歇一夜。 女孩看起来没什么城府，感恩接过钥匙：「我叫封娆，你呢？我说的是真名。」 缘分难得，她想跟姜醒交个朋友。 姜醒想了想：「江不眠。」 以后就用这个名字吧。 第17章 看不见的「主人」（三） 姜醒来到封娆家楼下。 这片小区还保留着旧时代的模样，统一只有六层高度，灰白色的墙面斑驳生霉，有的位置还裸露着红砖。 小区居住着各种散户，没有保安管理，随处可见垃圾和杂草。 封娆所租的房子在三楼，不是很高，姜醒起身抬动轮椅。 如果这时有人看见整个过程一定会觉得奇怪，怎么会有人从轮椅站起来，还能扛着轮椅健步如飞上楼。 旧城区里的住户基本上都是一梯两户，姜醒到达二楼的时候，听见楼上砰地一声关门。 她确认不了是两户人家的哪户，但如果是封娆的房门在响，就很诡异了。 三楼，住在封娆对面的人家是两道门，最外层是留有栅栏小窗的铁门，里面那扇是蓝色油漆的木门，因为有些年头，油漆都掉得一块一块的。 在各种高科技设备的生活区，这样的房门早已不多见，姜醒看见都有些稀奇。 视线上移，她注意到这家人在门的正上方安装了一面小镜子。 镜子周围用红绳缠绕，像是有意放在这里的，镜子的正下方还贴有一张小小的黄符。 [镜子挂上门，小鬼不进门。] 姜醒以前听黎家的人提过这句话，据说风水学上有这么一个说法，如果觉得住宅周围不干净，就可以在门上挂一面镜子辟邪。 而离这户人家最近的位置，就是对面封娆新租的房子。 封娆搬进来后将门重新换上了防盗门，姜醒刚才在二楼听见的可以确定是木门发出的响动。 这个时间，这户人家居然还没有睡？ 打开门在做什么？偷看对面吗？ 听见她走上来的声音，以为是对面的租客回来了，所以才赶紧关上了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姜醒走上楼后就陷入思考，没有发出动静，隔着一层薄薄的木门，她隐约听见这户人家的交谈声。 对面这户人家住着一对夫妻，两人此刻就贴着门站立，与姜醒仅有一墙之隔。 两人的唿吸声很重，相互使着眼色，极力压低说话声。 半个小时前，他们就听见对门的女孩砰地一下关上门，急匆匆地牵狗离开。 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做什么去。 两人被惊醒后一直没睡着，偷偷拉开条门缝注意着对门的动静。 他们刚才听见二楼传来步伐声，急忙关上门，理论上这分钟应该听见对门再一次关门的声音了。 但是没有。 夜色寂静中，那双脚步到达三楼楼道就停止了。 难道那人现在就站在门口？ 这个猜想让夫妻俩心头一惊，王娟拼命使眼色让老公张伟打开门看看情况。 然而。 咚咚咚—— 来人先一步敲响了他家的铁门。 夜深人静中，这声音简直吓得人心脏突突。 姜醒：「你好，我是对面女孩的朋友，今晚突然跟她断了联繫，请问现在方便聊聊吗？」 姜醒直接向里面的人表达来意，她知道那两个人就在门边上，难以控制的粗重唿吸暴露了他们。 她的嗓音放得很柔和，至少不会让两人感到威胁。 沉默了一会儿，门后面的两人在小声商量，最后还是缓缓拉开了一条缝。 说话的是男人，声音很轻：「对面女孩半个小时前离开了，我们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借着缝隙，他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姜醒。 姜醒的锋利可以收放自如，这分钟展示是柔和的一面，她接着说：「真是奇怪，竟然又出去了，自从她搬过来整个人都怪怪的。」 「你们应该是这里的老住户吧，知道这间房子是什么情况吗？」 「不知道。」男人回得很快，「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姜醒看出男人想隐瞒，敷衍几句就把门匆匆关上了，她再想敲门追问，木门又豁然打开。 门后的一男一女在争执着，大概意思就是女人想说出实情但是男人不让，觉得可能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两人都很疲惫，女人面容枯藁，男人鬍子拉碴，眼睛都充满血丝。 王娟一把甩开张伟阻拦的手：「你又不让我说，对面那间房子都出多少事了，这些话憋在我心里，我连觉都睡不好！」 「姑娘。」王娟突然看过来，脸上写满了恐惧，「你得赶紧跟你朋友说，别住这间屋子，快搬走，里面住着一只小鬼！」 女人这个用词很奇特，不是说里面「有」一只鬼，而是「住着」一只鬼。 姜醒感觉这个剧情走向越来越诡异了：「有鬼？这么可怕吗？」 王娟将头重重点了好几下：「对对对，上一个租客，上上一个租客都是被这间屋子的小鬼吓走的！」 姜醒歪了下头，居然已经连续吓走两名租客，封娆那姑娘租房子之前就不仔细打听打听吗？ 王娟隔着铁门上的栅栏窗与姜醒对话，好像这扇门是她最后的一层保障。 姜醒顺着女人的话说，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我朋友总说感觉家里有人……那个东西是原房主留下的吗？」 她委婉的没有再提鬼字，她看出这对夫妻真的很怕。 这个问题是张伟回答她的：「对，就是我们曾经的邻居……也是一对夫妻。」 废弃区保持着过去的生活模式，家家户户住得时间长了，见面都会聊上两句。 他们知道对面住的是谁，也大概知道对面的居住习惯。 「他们家的人不爱说话，我们每次见面都只是打个招唿。」王娟接过话口，她憋了好多话，今天实在不吐不快。 「两口子四十多岁的样子，看起来挺恩爱的，但好像就是没有孩子，反正每次我们见到他们出门，就总是两个人一起。」 提起这个王娟还有点可惜，在这个经歷过大辐射的废土世界，异能评级掌控了人类的一生，而孩子，就是低等公民们改善生活的关键。 因为会存在基因优化的情况，两个e等公民生出来的孩子异能评级可能会远远高出期待，也许是c等，也许是b等，甚至是a等。 就像王山，他的父母评级都是e，而他是c级异能，便可以如愿在生活区找到一份还不错的工作。 父母是低等公民的身份已经算板上钉钉，他们只能寄希望于下一代。 可对面的那对恩爱夫妻，却人到中年都没有孩子。 这就导致他们失去了一个可以改善生活的好机会。 「我估计他们都挺想要的，时不时还能看见他们站在路边发呆，注视着别人家的孩子。」王娟摸了摸小腹，不久前她怀孕了，现在对孩子的异能等级充满了期待。 当了母亲后，她更能体会到对面女人的可惜和无奈。 很长的一段时间，对面夫妻都是早上出门做生意然后晚上回家，天天如此，没有什么特别的。 姜醒凝神，看见王娟的表情微变，感觉她要说到重点了。 「直到三个月前，我在楼道里跟他们遇见，他们上楼我下楼，我听见那个女人突然对着空气说话。」 王娟说到这里，还倒吸了一口凉气，更加细緻地说起那一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你知道吗？我就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往旁边扒拉了一下，对着一个没有人的位置，自然而然说了一句话——」 「快让开，别挡着阿姨。」 姜醒一怔，是个小孩子？ 王娟：「那个女人的丈夫也没有任何反应，我走下楼的时候，还听见他也说了一句话——今晚吃完饭后有蛋糕，开不开心？」 「我站在那里等了一下，以为男人是在对她老婆说的，她老婆肯定会回应的，结果没有，沉默了好一会儿。」 王娟此时的表情很害怕，她瞪着眼睛，似乎又陷入了当时的恐惧。 「我确定了，那个男人也是在对那个东西说话，也许在我听不见的地方，那个东西已经回应他了！」 「他们两个都在对着小鬼说话，他们养了一只小鬼作为孩子！」 王娟和张伟对这个猜想深信不疑，不然那对夫妻俩怎么会在两个月前突然急匆匆搬走，后面这屋子接连三个租客住进来，都会吓得半夜跑出去。 这么多次，肯定不是巧合。 他们怀疑对门夫妻俩是将小鬼留在了那间房子里，自己跑掉了。 所以他们才会告诉姜醒，里面[住]了一只鬼。 正是最恐惧的时刻，夜风带动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当即就吓得夫妻俩跳了起来。 姜醒看两人这么害怕，问：「既然对面这么恐怖，怎么不搬走呢？」 「搬？」张伟拍着胸脯顺气，「我们花光积蓄买下的房子，怎么可能说搬就搬？何况对面又出了事，这房子肯定得贬值。」 废弃区不比生活区，能找到这么一个安定的小区真的不容易。 何况对面那只小鬼也从来没有影响过他们的生活。 将就住吧，王娟和张伟都是这么想的。 熬过了怀胎十月，孩子一出生，没准他们就能进入生活区生活了。 两人一直在意的，就是没能开口跟租客说这间房子的事情，今天正好姜醒找上门了，他们就跟她絮叨絮叨。 临关门前，王娟还嘱咐姜醒：「赶紧让你朋友搬出去吧，这房子住不得的！」 砰地一声，楼道陷入安静。 悬挂在门上的镜子震了震，又归为了平静。 姜醒停在原地思索几秒，转身掏出封娆给出的钥匙，将防盗门打开。 对面应该是听见了动静，再度推开门，这次门缝开得很小，好像避免看见这间房子。 王娟在门后瞪大眼睛，想说这姑娘怎么听完之后还勇往直前呢，是她没讲清楚，还是姑娘没理解？这里面可是住着一只小鬼啊！ 不等王娟开口再劝，防盗门嘭的一声关闭。 在女人的视角中，姜醒好像被房子一口吞了下去。 第18章 凌晨四点半，封娆牵着小霸王到达随缘旅馆。 姜醒嘱咐过封娆，如果门打不开就使劲敲，不然她这么一个小姑娘在外面呆这么长时间，不安全。 封娆照着她说的，刚上手轻轻敲了一下，门就突然开了。 瞿白打开门，看见是位陌生女孩还有一条狗，狐疑挑眉：「住店？」 他还以为是姜醒。 瞿白换上了宽松休闲的黑色条纹睡衣，如果几十分钟前姜醒没有一声不吭出门，他现在应该进入了梦乡。 而他知道姜醒大半夜独自出门后就一直守在前台。 封娆尴尬啊了一声，视线从男人露出的锁骨位置移开，向瞿白简单说明了情况。 瞿白让她先进来，然后把门虚掩上。 房间里有个看不见的人，他光是听听就背后发凉，伸手拿起搭在椅子的外套。 没想到姜醒是去处理这事的。 瞿白是越来越搞不清楚这个女孩的职业了，怎么现在劫道的人都还有副业了？还负责处理各种诡异事件？ 他想不通姜醒去房子里能做什么，她是能招神还是能驱鬼？ 难道是他眼拙，其实人家是个风水大师？ 瞿白满脑子都是对姜醒的猜测，问起封娆：「她说她一个人去你房子里看看情况，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封娆嗯了一声：「没说。」 她将手机实时的监控视频给瞿白看，画面显示姜醒已经打开灯，摇着轮椅进入了客厅。 姜醒大概知道有摄像头，环视一周后就突然直勾勾看了过来。 这一瞬，瞿白跟她的眼睛对上了。 「能看得见我吗？」姜醒问。 封娆安装的是可视话监控摄像头，只要用手机就可以连接摄像头对话。 瞿白张了张口：「能看见。」 明确传达出他已经接收到了这位无家可归的姑娘。 姜醒点点头，放心了：「一会儿我要关闭摄像头。」 瞿白先没说话，等待她的下文，结果姜醒好像只是通知她要关闭摄像头这件事，摇着轮椅向这个方向过来。 「然后呢？」瞿白皱了皱眉，「不需要定个时间吗？比如几点不回来就过去找你？」 姜醒停在摄像头下方，露出一双淡淡的眸子：「不需要。」 又是这三个字，不需要。 瞿白这几天都在听。 他无奈一笑，服了这位独行侠：「你还住着我的旅馆房间呢，好歹定个期限吧，我也好早作打算。」 姜醒沉默片刻：「那就五个小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异洞的处理极限就是五个小时，机构的人都知道，一旦超过这个时间，污染浓度固定化，想走也走不了了。 这里虽然没有异洞，但这个时间观念已经深深刻进了姜醒的骨子里——五个小时，就是生命的极限。 「如果五个小时我没回去，我房间里的东西就由你处理，扔了也行。」 说完，姜醒就关闭了客厅的摄像头，画面陷入黑暗。 不给这边一点反应的时间。 封娆想要跟那边对话，让姜醒务必要安全回来，可是对面已经听不见了。 封娆嘆了口气，有些无措地望向瞿白：「现在怎么办？」 听姜醒这口气像是要那东西拼个你死我活，要是姜醒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她肯定会一辈子内疚的。 瞿白定了一会儿，在封娆说话后才有了反应，脸色沉下几分。 他这个人，笑起来的时候挺温柔，但没有表情时就会变得冷漠薄情。 只听他轻嗤一声，似笑非笑坐回位置。 瞿白有些开眼，姜醒真是他见过最冷漠的人，浑身都长着刺伤人的尖刺。 要是试图靠近，肯定会碰一身血。 瞿白不是什么善人，但他是生意人，喜欢和客人保持些点到为止的情分，这样相处才能愉快。 就像这间旅馆名字——随缘，瞿白总觉得能踏进这扇门的人，就算是搭上了缘分，至少在这段时间里应该认真对待。 但在姜醒这里，他无计可施，只能一退再退。 这个女孩不接受任何一只伸来的手，甚至如果越界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出手砍掉。 说实话，瞿白不太喜欢这种距离感，够无情的。 尤其是听见姜醒说的那句话——如果五个小时我没回去，我房间里的东西就由你处理，扔了也行。 就像在告诉瞿白，她可能会死，但你不需要在意，只用等她死了，把她的东西从房间里扔出去就好。 警戒线画得干干净净，明明白白。 要是瞿白不答应，那才真的是不懂事了。 突然—— 封娆不知道在手机上看见了什么，毫无预兆地叫了一声。 卧室的摄像头没有关，她想看看姜醒那边的情况。 「动了。」她举起手机指给瞿白看，「我的被子，动了一下。」 那个人掀开了被子？ 他要出去了？ * * 姜醒关闭摄像头，起身推开轮椅。 小触手们终于可以自由扭动着舒展身体。 姜醒在脑海里问它们：「有闻到什么吗？」 按照这些小傢伙们的干饭性格，如果附近有形成的异洞，它们肯定能知道。 闻言，一只只触手尖尖悄咪咪掀起雨衣一角，努力到处探，然后失落地摆了摆： [没有饭饭。 ] [没有没有。 ] [好饿呀好饿呀好饿呀……] 稚嫩的童音又开始在她的脑海中嘈杂念经，催促着要吃饭。 姜醒镇定压制着这些声音，转而观察起这间屋子，来都来了，总得把事情搞清楚。 这个房间的面积不大，一室一厅一卫，满足了独居人的居住条件，如果原房主夫妻二人没有孩子，这个面积的房子也确实够住。 姜醒小心在客厅里走动，这些都是封娆精心搭配装修的，一眼看过去的确舒服漂亮。 窗帘是两层浅白色的纱幔，旁边摆放着几盆绿色植物，姜醒上手触摸了一下，不是全息投影，居然是真的。 在这个辐射遍布的世界，能够找到鲜活的植物已经非常稀奇，就连机构里摆放的还只是全息影像。 姜醒愈发觉得封娆这个女孩不简单，难道是天宫区的人？ 窗外是浓稠的黑色，废弃区的晚上连路灯都不常见，屋里开灯的情况下，姜醒能看见玻璃上面自己的倒影。 不久之后，不正常的事情开始了。 姜醒在玻璃反射中看见身后的卧室门忽然拉开，吱呀一声，在这个很静的环境中，直接拉满恐怖音效。 就像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出来了。 如果这在恐怖电影里，主角多半都会转过身去查看一下，但姜醒已经知道结果就没有动，仍然站在窗户前，将背部留向后面。 若这时楼对面看过来，一定会觉得姜醒这样子也挺怪异，在屋里戴着宽大的兜帽，雨衣长到遮住两只脚，很像是入室抢劫的暴力分子。 一只玩具球突然滚到姜醒脚边。 她本来是不想理会的，奈何小触手们兴奋起来。 [啊！球球！ ] [是球球！ ] 它们怕是真的有狗狗基因，看见圆滚滚的球过来就立即卷在触手尖尖里。 姜醒：？ [扔回去。 ] 触手们在催促姜醒—— [快，扔回去！ ] [玩起来！ ] 姜醒：「……」谢邀，不玩，办正事要紧。 嘈杂之余，姜醒意识到这是那个人在试探她，也许是她穿得太不像个好人了，那个人抛来一颗球，想故意引她转身。 这个小心试探的举动不像是小鬼能做出来的，要真的是鬼，现在整个客厅的灯应该都闪烁起来了。 房间的气温也没有体感降低，更加印证了姜醒的猜想——屋里的可能是位未登记在册的异能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这位异能者要么没有安装井，要么就是没有杀人的坏心思，不然井变得浑浊，那只注射基因的苏牧犬一定会嗅到。 这个人想要的可能很简单，就是这间屋子，所以才会将租客一个个赶走。 今夜那人打了场胜仗，成功赶走封娆，没想到姜醒这个不速之客突然进屋，还一声不吭地站在窗边。 那个人摸不透她怎么会站在这里，有点忌惮。 一段沉默的时间后，那人大概是没有耐心了，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杯子，嘭的一下摔在地上。 玻璃摔得很脆生，安静氛围中声音放大了几倍。 背后那双看不见的眼睛在注视着姜醒，等她的反应。 可姜醒就像一只稻草人，插在地上不摇也不晃。 砰！啪！ 一只杯子飞来砸中了姜醒的后背，掉落在她脚步炸开了花。 与此同时，客厅灯关闭，窗外的黑色突然倾泄进来，瞬间包裹了整个空间。 伸手不见五指。 房间里很静，就像没有人。 其实这几个举动就足以将很多人赶走了，那双眼睛疑惑看向窗边，不知道那位雨衣人为什么还不准备离开。 姜醒其实动了，但幅度不大，她转过身了。 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客厅全貌。 亮灯时还是的小客厅，现在却散发着诡异，灯、沙发、柜子……所有家具就像活了过来，正在围观着她。 那个人依然隐身着，在注意不到的角落投来视线。 不知道两边僵持了多久，厨房里面突然传来轻微的动静。 似乎是将刀从刀架里抽出来，过程中发出金属面摩擦架子的响声。 玩球的触手们一顿，向着厨房的方向摇晃着尖尖。 [啊，闻到了，饭饭！ ] [香的香的。 ] [熟了，快熟了！ ] 触手们只对污染者的气味敏锐，说明那个人的井在急剧浑浊。 那个人想杀姜醒。 第19章 恐惧和惊吓最能快速滋生人类的暴力因子。 比如姜醒这位不速之客，默默站在窗前，不说话也不动，对那位看不见的人产生了很强的心理威胁。 那人如果想要这个房子，自然容不下她，第一反应就是想尽办法把她赶出去。 可事实证明了，各种惊吓的小手段都影响不了姜醒，那人为了将她赶走，便想到了用最终的暴力手段。 此时此刻，那人手里拿着一把刀，姜醒不知道他走在哪里，是否在向自己走来。 只能在小触手愈发期待的叫喊声中，确认那个人的心脏里安装了[井]，并有张开异洞的趋势。 雏鸟很少监管废弃区，如果爆发异洞，肯定接受不到及时的处理，上面最多能做的就是用防护罩罩住防止污染泄露，然后放弃这片土地。 反正废弃区的面积大，反正这里住着的都是低等公民，他们不在乎是否丢失这一小片区域。 姜醒就是为了污染物来的，理论上她应该期待，但是…… 她无法确定异洞展开的大小，万一很大呢，万一吃掉了整栋楼呢？ 对面的女人还怀着孕，要是不慎进入异洞受到污染，后果不堪设想。 姜醒虽然失了指挥官的身份，但权衡利弊是刻在骨子里的，没有人想要看见异洞的发生。 她开始向着触手伸展的方向移动，虽然她看不见那个人，但触手可以感知到那口井散发的气息。 没有姜醒的控制后，触手们像些没有栓绳的二哈犬，撒欢儿般向着一处空气奔去。 突然，刷—— 细微的窸窣声中，姜醒手臂位置的雨衣被划开了个大口子。 刚才那一瞬，姜醒离得那人很近，刀被刻意隐身了，她无法确认武器离自己的具体距离。 那人似乎刺中姜醒有了信心，又迅速展开了第二次攻击。 姜醒的另一条雨衣袖子被划破。 她一看就知道对方是个生手，净往不痛不痒的位置划，放刀的力度还很浅。 在接下来的交手，姜醒身上的雨衣被划了有十几道，都没有一次接触到她的皮肤。 姜醒突然停下来：「没杀过人吧？」 安静。 她听不到任何回答。 所以听起来就是姜醒一个人在房间里自言自语：「不会我可以教你，我杀人可厉害了。」 她挺起身体，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位置：「这里是心脏，如果你的力度够大，刀又够长，可以试着捅这个位置。」 如果有第三个人在这里，一定会觉得姜醒是疯了，怎么会教敌人杀自己。 那人还是没有任何回答。 姜醒像一脚踏进了真空罐子里，听不见其他声音。 不知等了多久，当她转身时，扑哧—— 一把凭空出现的切菜刀径直刺进她的心口。 那人最终听从了姜醒的指示，决定赶走这个侵占房子的人。 可预想之中的血液并没有出现。 那人其实忽略了几个关键，姜醒说的是力度够大以及刀要够长，而显然这两点对方都没有具备，并且还有一个重中之重姜醒没有说—— 物理攻击其实对她的作用微乎其微。 长刀在刺破雨衣的同时，姜醒的身体就像雪人般融化，滴滴答答向下流淌，化作了一滩浓黑的影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这一幕很诡异，活生生的人在眼前失去了颜色，从立体转变为平面，凝结在地板上。 哐啷—— 那人似乎被吓到了，长刀掉在地上。 姜醒顺势裹住这把刀，攀附上触手确认的位置。 这种感觉很奇怪，她似乎缠上了一个东西，却没有很完整的实感。 像急速的风在掌心涌动，你确认他在这里，但是再用力一捏就什么也握不住。 姜醒只能像一块严实的布，牢牢裹住这团没有确切实体的东西，她不知道自己扭曲到了什么程度，异化后的身体灵活性超出她的想像。 她向那人亮出了刀。 现在局势反转，刀到了她的手里，对于一个危险分子来说，无疑是杀人索命的开场。 姜醒的嗓音挟有压迫：「我说过我杀人很厉害，虽然现在看不见你，但是一样能将你杀死……你要是想活，就给我现身。」 包裹的风有了瞬间的安静，那人好似停止了挣扎，但仍旧将自己隐藏起来，不肯现身。 姜醒也不急，杀手有的是耐心：「我知道你看中的是这间房子，屡次赶跑租客也只是为了守住这间房子，但仔细想想你要是死了，能守住什么？」 「我会杀死你，然后在这栋楼的最顶层将你抛下去，即便我杀不透你，六层楼的高度差不多也能将你摔死。当然，也有可能幸运的你并没有死，但谁也看不见你，也听不见你，你连求救都做不了，还是只能静静的瘫在那里等待死亡。」 「几天过去了，没有人救你，你会彻底死亡，你会慢慢的腐烂、发臭，直至变成一具不成人形的骷髅……你想要这样吗？」 姜醒不紧不慢说着自己的计划，好像控制全局的猎手，给猎物以思考的时间。 几秒钟后，她感觉能听见声音了。 就像有人破开了这个真空罐子，耳畔一点点变得明晰。 那人在怕，小口小口做着唿吸，听起来很紧张。 姜醒见出了效果，将刀尖对准那人的方向，下起最后通牒：「你还有五秒钟的反应时间……」她数得很慢，「五、四、三——」 「离开这间房子！」 那人终于明确发出了声音，几乎是喊出来的，「这是我家的房子，我不允许你们住进来！你们这些小偷都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稚嫩的小女孩声音，听起来也就十岁左右。 喊叫的举动冲破了紧张，女孩更有勇气，用力推搡着姜醒。 姜醒感觉包裹住的风在用力冲击她，但还不足以影响。 「给我离开这间房子，这里是我的家，我不欢迎你们！滚出去，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女孩奋力推搡着姜醒，推搡着这位踏入她家的不速之客，可惜姜醒此刻呈黑影状，女孩双手像推在一块柔软的布上。 一团风对战一块布，胜负难以落定。 姜醒握刀不动：「你凭什么说是你的房子？」 「就是我的房子，这里就是我的房子！」女孩声音带了哭腔，「爸爸妈妈说这是我的家，这间房子就是我的！」 爸爸妈妈？ 姜醒想到对面说的原房主，那对中年夫妻。 对面女人曾经说过，看见夫妻俩在向着一个空位说话，应该就是这个女孩。 可不是说他们两个没有孩子吗？怎么会有一个这么大的女儿？ 而且既然有女儿，为什么不大大方方带她出门，还要让她隐身？ 姜醒皱了皱眉，问女孩：「他们为什么把你留下？」 既然是这个女孩的爸爸妈妈，搬家也应该带着她一起才对，可却把她留在这里，为什么？ 女孩没有回答。 房间又静得出奇。 姜醒收起尖刀，但没有放开女孩。女孩就像一阵风，稍不留神就让她熘了，触手感知到女孩的浑浊程度在下降，逃出手心会更不好找。 姜醒还在包裹着女孩，但声线要缓和几分：「把事情讲清楚，我就离开，怎么样？」 女孩没有回答，但没有感觉到她再挣扎，应该是接受了这个交易。 姜醒试着引导她：「还是刚才那个问题，你的爸爸妈妈为什么要将你留下？」 「他们没有留下我。」女孩急着反驳，「只是让我在这里等他们，他们要出去办很重要的事，很快就会回来的。」 很快回来？然后转手就将房子出租了？一走就是两个多月？ 姜醒在心底嗤了一声，没有说出口。 「妈妈让我使用异能藏起来，就像玩捉迷藏一样，等她办完事回来就会来找我。」 「妈妈嘱咐我要等她来找我的时候，我才可以出现。」 女孩解释着隐身藏在这里的原因，并且对此深信不疑，谨遵着妈妈的嘱咐，完全不暴露自己。 如果不是这间房子突然转租来新的租客，女孩会在这间房子里藏很久很久。 她就像一个透明人，在这个空荡荡的房间里生活，无人问津，最多会站在窗边，看看外面老旧的楼房和坑洼不平的地面。 偌大个废弃区，没人会知道她的存在。 即便哪天她突然死了，房间里也只会多了一滩不知名的恶臭。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姜醒打破安静：「你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吗？」 在她怀里的女孩怔了一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如果姜醒可以看见，会看见怀里的女孩缓缓垂下眼，眸子好像一汪死水。 姜醒戳中了软肋，女孩不是那对夫妻的亲生女儿。 她是一年前蹲在废弃区街边被这对夫妻接到家里来的。 那个时候女孩就像是小乞丐，穿着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衣服，脏兮兮臭烘烘的蹲在路边。 和女孩一样的小孩还有很多，他们甚至形成了一个小组织，靠着偷盗和抢劫生活。 如果政府来调查，一定会发现这里的孩子数量多到难以想像。 因为在废弃区，孩子是父母跃上生活区的关键踏板，他们的异能可以决定父母的下辈子是继续生活在这片废墟，还是进入那片灯红酒绿。 这些夫妻就像在玩一场赌局，十月怀胎过后送去检验，如果幸运能够评得中等甚至中上等，他们就可以凭藉孩子出色的能力，进入到梦寐以求的生活区。 可幸运不是每次都发生，两位e级异能的父母生出来高等级异能的孩子有，但很少。 大部分还是评级低下。 废弃区的人无力养育这么多孩子，只能想到遗弃，有心的父母也许会送到福利院的门口，但大部分都是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抛掉。 是生是死完全就凭那个孩子的造化。 女孩算是幸运的，活了下来，她不知道父母是谁，也不想再去找，因为这里大部分孩子都是这么长大的。 司空见惯的事情不需要自怜。 女孩有不错的隐身术，只要她想，她就可以完全隐藏自己，靠着随意穿梭于别人家中偷吃、偷喝、偷穿……偷偷长大。 一年前，女孩蹲在街角，两道浓黑的影子突然遮住她。 她抬头，面前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那个角度是逆光，当时看不清他们的脸，女孩就记得当时女人低低笑了一声，嗓音很温柔：「啊呀，看见一只小花猫。」 「隐身术异能？」男人一眼便看透了她。 男人的异能正好可以克制女孩的隐身术，无论她隐身逃到哪里，男人都可以一眼望到。 女孩想要逃，就听见女人开口：「还想做一只流浪的小花猫吗？」 她回头，看见女人俯身，伸过来手：「跟我们回家吧，好不好？」 那天正值深秋，很冷，女孩还在发愁要去哪里过冬。 可是这位陌生的女人却充满善意的靠近，告诉她，你可以不用流浪，跟我们一起回家吧，你会有很暖和的房间，不需要再东躲西藏。 那一瞬，女孩真的无法拒绝。 第20章 女孩接受成为那对夫妻的孩子，有了一个名字，叫岳团。 女人说古时候的人就将月饼叫做月团，是阖家团圆的意思，现在这个家里有了岳团，就意味着团圆。 岳团穿上了梦寐以求的干净衣服，有了一张属于自己的床。 在前两个租客将房间改造前，岳团的床就放在夫妻俩的旁边，每天的被子都是香香，一睁眼就能看见女人朝她温柔的笑。 女人会叫她宝贝，岳团喜欢这两个字。 「宝贝，你醒了？」 「宝贝，饿不饿呀？」 「宝贝过来，看看给你买的新衣服。」 岳团感觉真正的父母也不过如此，照顾她无微不至，连一句重话都没有对她说过。 只有一点，夫妻俩从来不让她出门。 女人说岳团已经流浪了这么长时间，外面太危险，是时候应该舒舒服服呆在家里了。 岳团没有多想，就听话留在家里，每天穿着干净衣服站在窗子前，像一只被豢养的家猫，等着夫妻俩回家。 窗子对着马路的一角，岳团每天都能看见夫妻俩走过的身影。 偶尔岳团也会出门，只不过是在保持隐身的情况下。 女人说外面的流浪小孩看见她现在穿得漂漂亮亮，肯定会嫉妒她的，万一那些坏小孩过来找她麻烦怎么办？ 岳团就保持着隐身，每次出门都被自己藏得很隐蔽，男人的异能可以看见她，她不会因为隐身而被落下。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几个月。 直到三个月前，夫妻俩急匆匆将岳团拉到面前，郑重其事表示他们要出门很长一段时间，有重要的事情去办，但归期未定。 让岳团留下来看好他们的家。 女人怕岳团难过，还跟她说可以把它当做一场捉迷藏的游戏，让岳团隐身躲好，等到女人回家亲自来找到她。 于是岳团的小脑袋就记住了这是场捉迷藏游戏。 她在夫妻俩面前隐身，蹬蹬蹬跑到卧室的衣柜里藏着，十岁的孩子蜷起身体，就像一朵不说话也不动的小蘑菇。 夫妻俩很快就收拾好了东西，临走前嘱咐岳团：「一定要保证这场游戏进行哦，乖乖的孩子会得到惊喜礼物的。」 岳团重重点了好几下头，一直记着这些话，躲在柜子里。 饿了，冰箱里有吃的，渴了，屋子里也有水，困了，她就在衣柜里面睡。 因为女人千叮咛万嘱咐过，她不敢解开隐身。 后来食物吃完了，这间房子也忽然换了主人。 那人一来就把房子变得翻天覆地，岳团为了守护房子，极力将他轰走。 结果轰走了一个，另一个又来，来来去去，现在住在这间房子的人变成了封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岳团不允许陌生人踏进这个家，只能故技重施，弄出邪门的事情想要吓走封娆。 她半夜拉拽封娆的被子，用异能接触封娆让她消失在监控里，她动封娆的杯子、衣服以及她所有的东西，都是为了赶封娆离开。 这也解释了一点，为什么苏牧犬能和岳团玩到一起，因为她就是一个单纯的小女孩，心脏里的井随时保持纯白。 今夜是因为姜醒打扮太奇怪，又悄悄潜进房间连话都不说，岳团才会因恐惧而情绪不稳，起了动手杀人的念头。 结果，她的刀被姜醒抢了，现在也被黑影束缚着，无力反抗。 刀尖离岳团最近的一次，擦着她的下巴堪堪划过。 所以岳团相信姜醒的话，她真的可能会杀了自己。 现在姜醒的那句话，好像豁然揭开了她一直忽视的疮疤。 岳团耷拉着头，盯向地板的眼睛发暗，她不是那对夫妻的亲生女儿，只是被那对夫妻收养的一个弃童。 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时至今日她才明白当初女人见到她的第一句话，为什么要叫她小花猫。 因为猫只是宠物，还会有再次被遗弃的可能。 没有任何原因，只是主人疲了倦了无聊了，或者看上了另一只更可爱的猫咪，她都有可能被再次遗弃。 岳团终于无法再自我安慰，事实就是，她再一次被抛弃。 * * 凌晨。 异洞调查机构，监控部门。 值班人员靠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这个时间正是熟睡的最佳时刻，他难以抵住困意，准备起身沖杯咖啡。 今夜一直很宁静，满屏幕监视器都显示绿色的安全标识。 在雏鸟系统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管理下，他们每天的工作也简单了很多，只需要及时记录预警并提交反馈。 马上就要到交接班的时间，值班员低头刷着手机，拿勺搅和着咖啡。 突然—— 在满屏都是绿色中，一个亮起的红点分外突出，红点跳出一个弹框，显示某个人的井在此刻急剧浑浊。 但奇怪的是，雏鸟没有任何预警的声音。 平时这种程度的浑浊，整个监控室都会闪烁起刺耳的警铃音，生怕值班人员忽视。 积聚指数89、97、112、135……不断升高，直逼形成异洞的警戒线。监控员急忙放下手机，手指飞快查询这个点的定位—— 地点：废弃区19a，和顺小区。 监控员愣了一下，再度确认了开头那三个大字，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不是生活区。 他差点就准备联繫调查部门了，得亏提前查一下定位，不然肯定又得被调查部门那几个人说一顿。 值班员拿过刚刚沖好的咖啡，依照监控守则将这个情况汇报了上去。 汇报进度显示，两个月前的废弃区异洞处理请求还在排队中，恐怕今天这个报上去也得几个月才能得到处理。 * * 岳团整个人好像失了魂，垂着脑袋喃喃自语，身上散发着淡淡怪异的气息。 再次被抛弃的经歷让她的情绪遭受了很大的冲击，内心波动十分剧烈。 「为什么不要我了？」 「是我不乖吗？」 「不是说会来找我吗？」 「为什么要再抛弃我？」 姜醒恢復正常身体，两手抱着岳团，看上去就像抱着空气。 小触手们跃跃欲试等着开餐，吸盘牢牢缠住女孩。 [闻到饭饭！ ] [要熟了要熟了。 ] [吃呀吃呀。 ] 姜醒很难描述现在的心情，本来就是为了异洞来的，她应该期待岳团污染变成小触手的粮食。 可她做不到，也许是曾经指挥官的责任刻进骨子里，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异洞形成。 于是在小触手们嘿嘿笑着摩拳擦掌时，姜醒突然一盆冷水浇下。 「控制情绪，如果你还想活。」 姜醒数不清楚说过多少次这样的话，在探索异洞之中，她需要时刻关注队友们的心理情况。 她无法确认井将女孩吞噬了多少，但从小触手们欢唿雀跃的表现下，情况一定不会太好。 在姜醒看不见的地方，井已经在岳团的胸口开了一个黑洞，并且有逐渐向外发散的趋势。 这符合异洞的形成步骤，井急速浑浊后会先吞噬掉心脏，然后是包裹在心脏外面的骨头、血肉、皮肤……异洞会钻出来，在身体上变得肉眼可见。 随着异洞逐渐变大，继续吞噬污染者的头颅和四肢，直至整个人消失，异洞就完全形成。 岳团的异洞吞噬程度已经开始10%。 「你确定这就是答案吗？」 姜醒没有再继续劝岳团活下去，一个十岁的女孩对生死可能没有那么大的概念，所以她问的是，你确定这就是答案吗？ 岳团在混乱嘈杂的自我封闭中，隐约听见了这句话，愣了一下。 她听懂姜醒在问她，你确定这就是父母离开的答案吗？他们真的抛弃你了吗？ 姜醒深唿吸，在触手们的反应中读取岳团的状态，继续道：「你甘愿抱着一个不确定的答案被异洞吞噬吗？」 那个答案只是种种迹象的一个推测，但如果事实正好相反呢？你真的甘愿在猜测中走向死亡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怀里的人有了动静。 姜醒感觉像微风拂过肌肤。 岳团的隐身术很厉害，可以屏蔽所有人的五感，将自己真的「消失」，所以姜醒摸不到实体，就感觉抱着一团有力道的空气。 现在这团空气在动。 姜醒：「你应该没去过异洞，但我可以告诉你那是一个漆黑又孤独的空间，你真的想进去吗？」 刚才姜醒还是人见人怕的危险分子，现在态度放柔像个温和的大姐姐，一点点引导岳团控制情绪。 岳团暂时从那个真空封闭的空间抽离，思考姜醒说的话。 第一，她不确定父母是不是真的抛弃了她。 第二，她不想去那个漆黑孤独的空间。 姜醒的反问让女孩找到了一剂良方，还可以试着安慰自己，也许她并不是被抛弃的？也许爸爸妈妈还会回来？ 思考让岳团控制住了波动的情绪。 异洞程度到达25%忽然凝滞。 与姜醒唱反调的小触手们不乐意了，肉乎乎的尖尖啪啪怕打着岳团。 [饭饭，继续。 ] [别停，快继续。 ] [加油变熟。 ] 姜醒无语，她是真的会谢谢这些帮倒忙的。 岳团回神，一低头就看见胸口展开可怕的黑色窟窿，声音立即带了哭腔：「我胸口有个大窟窿，我现在要怎么办？」 她的身体被开了一个很深的大洞，这种感觉让人毛骨悚然，没有流出一滴血，也看不见里面的内脏。 在姜醒注意不到的位置，这个十岁女孩甚至想笨拙的用手将这个窟窿堵上。 可是窟窿太大了，她的小手都可以装进去。 姜醒听见女孩的求助，安心了不少，声音平静道：「解开异能，我来救你。」 第21章 某地下实验室内，机器的运转声持续发出响动。 大屏幕嵌在整面墙上，满屏都跳跃着监控数据，十分钟以前，平稳的检测数据忽然有了剧烈波动，并且有展开异洞的趋势。 但就在刚刚一分钟，异洞展开25%忽然就停止。 技术员回头，汇报给抱手站在背后的女人：「尹老师，实验者04号的异洞吞噬停止了。」 他口中的尹老师，二十岁左右，穿着一件大红色连衣裙，外面套了件干净的白大褂，显得性感又干练。 「有异常情况吗？」她问，「有没有人接近实验者？」 技术员飞速敲击几下键盘：「没有查到靠近的井，但不排除没有安装井的人接近。」 尹璃没有说话，目光落向屏幕的右上角，在四四方方的格子中显示着4号实验者的基本信息： 姓名：岳团（实验者04） 性别：女。 年龄：10岁。 身高：138cm 体重：28kg 几个月前，在尹璃和搭档离开实验者04号后实验监测就已经开始了，她本以为那个女孩在一个月左右时就会产生剧烈的情绪波动。 因为那个时候是第一位租客到达的时间。 可是出乎意料，04号数值一直都很平稳，只是用些小伎俩轰走了租客。 而今天晚上，准确来说是在凌晨4点40分到5点02分之间，岳团的负能量积聚指数竟然就波动了两次。 并且两次数据浑浊还间隔得很近，她究竟经歷了什么？ 尹璃想不通，让技术员调取监控。 实验开始前夕，她和搭档就在门口位置和房间里都隐秘安装了摄像头，用于观察实验者有无异常情况。 第一个摄像头安装在楼道的灯旁边，垂直角度，可以监控来人。 技术人员拖拽滑鼠往回，在差不多过去半个小时的位置，尹璃突然叫停。 画面显示有个穿着雨衣的陌生人扛着轮椅上楼，把轮椅放下后又坐了上去，像是在歇脚。 尹璃歪了下头，都搞不懂这个人到底需不需要轮椅，怎么还健步如飞的？ 视频的声音显示这个陌生人是个年轻女生，房子新租客的朋友，在和对面小夫妻谈论了好一会儿才开门进的房子。 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尹璃可以确定，是这个人让实验者产生了浑浊，时间非常吻合。 并且这个人现在还在试验场所。 「把视频放大，我要看清这个人。」尹璃两手撑在桌面。 她对这个雨衣女很好奇，怎么做到的，可以让情绪平稳的实验者一下子飙升两次。 技术员处理了一会儿，展示了几次成果，可惜一张正脸都没截到：「那个人戴着帽子，脸全被挡着了。」 「转到第二监控。」尹璃命令。 第二监控安装在房间的玄关位置，对面就是一面镜子，多少应该能捕捉点外貌信息。 技术员切换至第二监控，上面显示没有信号。 他又继续转到下一个。 第三监控，没有信号。 第四监控，没有信号。 第五监控，没有信号。 尹璃看见满屏的sorry ，眉头跳了跳：「什么情况？一个都用不了？」 「数据显示一个月前就被人切断了。」技术员心虚地汇报，「好、好像是因为换了租客。」 新来的租客重新装修了整间屋子，在不明状况的情况下切断了所有实验室的监控。 因为实验者04号的情绪长期处于平稳，技术人员只是随时监测她的井波动数据，很少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当然，主要是因为看不见，技术员每次都只能看见一间静止不动的房子，时间长了都有些催眠。 而最近正巧实验者02号出现了严重情况，技术员都忙着处理那边去了。 尹璃没办法：「继续监视04号的异洞波动。」 「是。」技术员迅速清空截图照片，眼睛直勾勾盯向屏幕。 突然，他不可置信揉了揉眼睛，异洞吞噬程度忽然下降了，现在指数为20%。 被人净化了？ * * 岳团解开异能，稚嫩的小圆脸上写满惊恐。 房间关了灯，很黑，她看不清对面穿雨衣的姜醒，只是依稀感觉有一条冰凉滑腻的东西钻进她胸口的黑色窟窿里。 激得她一身鸡皮疙瘩。 姜醒也看不清她，只能勉强看清个人形轮廓，短髮女孩，身形很瘦小。 她驱使小触手进入未形成的异洞，试着一点一点剥离浑浊变黑的井与女孩的心脏。 触手具有吞噬功能，又可以化作黑影，在闻到食物气息时就会化作流水状，滴答滴答一点点渗透进入。 此时姜醒好像一个资深的外科医生，靠着手感小心剥离着和心脏粘连的「肿瘤」。 岳团紧张攥着拳头，她以为很疼，结果并没有，只感觉到一股冰凉的水流入心脏，有很浓重的凉意。 小触手一边吞噬一边在姜醒的脑海里哀嚎，本来期待今晚能吃掉一个大餐，结果只是得了些塞牙缝的零食。 小傢伙们委屈极了：[吸熘，只有一点点。 ] [呜呜，没吃饱。 ] [不够不够。 ] 可怜巴巴的模样就差把空碗怼到姜醒脸上，你自己看看，这么点玩意儿能够吃嘛？ 岳团认真盯向姜醒。 姜醒摘下了雨衣兜帽，露出披散的头髮，昏暗中看不清她的五官。 这分钟岳团很清醒，回想今晚发生的事情挺不可思议，这个陌生女生怎么会来到她家，她又怎么会拿刀起了杀人的心思……还有现在，女生在用什么方法帮她剥离异洞？ 「真的不是我想像的答案吗？」岳团轻声发问。 或许那对夫妻没有抛弃她？只是事情办得慢了些，很快就会回来找她？ 女孩认真看着姜醒，小孩子在不安的时候都会反覆追问同一个问题，这是真的吗？你可不要骗我哦。 可姜醒的回答却是冷漠：「也许吧。」 女孩：「……」 姜醒：「我不是他们，不能确认他们在想什么，但同样的，你也不是他们，得出的一切答案也都是猜测。」 女孩的眼眸闪了闪，黑夜中微微泛起亮。 一个十岁女孩，独自在外生活那么久，心智早已比被呵护的同龄人成熟，她可以听懂姜醒这句话的意思——在找到父母之前，一切都只是猜测。 突地，她感受到一个视线盯来。 姜醒忽然停止动作：「如果在将来的某一天，你确认这就是答案，还会情绪崩溃展开异洞吗？」 她在说完这句话就一直保持静止，等待着岳团的回答。 姜醒不仅要消除当前的危机，也要消除未来潜在的威胁，这位心思敏感的小女孩便是一个潜在危机。 当她得知答案的那天，也许会因接受不了而第二次展开异洞。 岳团站在她面前，一个十岁的女孩身材瘦瘦小小的，本应该是由父母呵护备至的年龄，却要面对这么严肃的事情。 她低垂下头，实在没有信心信誓旦旦告诉姜醒，她不会。 「第二次展开异洞，我会死吗？」岳团问。 「会。」姜醒回答。 岳团心脏里的晶片经过这次的净化剥离，会留下许多裂痕，它虽然能够继续工作，但再度浑浊变黑时会以想像不到的速度快速形成异洞。 异洞的污染程度与污染者本身异能无关，与她负能量的积聚程度有关，姜醒都不能预测到时候岳团展开的污染浓度。 她只知道，一旦异洞形成，污染者必死无疑。 姜醒见过太多后悔想要活着的污染者了，但异洞一旦完全化就没有可逆的情况，最后的结果都是被调查官暴力推平。 她不想看见岳团变成那样。 岳团耷拉着小脑袋，程度更低了，感觉都快贴到胸口。 姜醒知道暂时等不到答案，又继续剥离。 异洞的剥离远比她想像得棘手，她要小心避开异洞边缘粘黏的脏器，将井里析出的浑浊物质小心翼翼的清理。 有时候会突然产生疼痛，她看见岳团打了个抖，但一声不吭。 不会哭的孩子是因为知道没有人安慰。 接下来的工作还会有扯痛的可能，姜醒难得开启了聊天模式。 「其实我很小也离开父母了。」姜醒低垂着眼，「我都没记住他们的样子。」 岳团有了反应，低下的小脑袋慢慢抬起，她知道姜醒每一句话都是说给她听。 「我刚出生就被抱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没有在父母身边成长，后来等我五岁左右的时候才在一张纸上看见了他们的名字，对我来说挺陌生的两个名字。 」 姜醒的口吻很轻松，像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在这个故事里，她没有具体讲出天宫区，也隐瞒了自己曾经官方测评是s+异能的事实。 在雏鸟监管的生活区里，s+的异能就属于顶级，他们从出生开始就需要受到特别的照料和管理，保证身体健康强壮，训练异能稳步增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像姜醒这样的高等级异能者，其实都是为政府养育的顶尖人才，由政府负责终身照顾。 政府会和父母签下一份协议，承诺给予异常丰厚的福利条件，代价就是与姜醒中止抚养关系，也绝不允许他们去天宫区探视。 这种交易，相当于政府买下了姜醒这个人，今后她的一切、她的一生都和亲生父母没有任何关系。 「在我很小的时候，照顾我的人对我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保护好自己，其他人仅仅只是其他人。」 你的朋友、父母、亲人等等，仅仅只和你形成一种看似牢固的合作关系，这种关系随时都会有崩坏的可能，你要做的只需要时刻保持自我，忠于自己。 现在姜醒也想把这句话送给岳团：「我希望你也能保持自我，忠于自己。」 …… 异洞的剥离进行了两个小时。 姜醒亲手触摸活着的污染物质，才发现以前机构提供的理论都错了，异洞的形成不是井的主动变形，而是从析出来的浑浊物质扭曲了井。 这种物质带有污染性，呈凝聚的漂浮状，整个过程就像在往气球里打气，浑浊物质越多晶片井就越肿胀扭曲。 到最后，井承受不了这些物质的堆积向外爆裂，就形成了肉眼可见的异洞。 届时污染者全身的血肉都会充满这种污染物质，两者错乱缠绕，密不可分。 这种污染物质就是小触手们的口粮，在污染者完全形成时，触手们就以污染者的血肉为食。 岳团的异洞没有完全形成，还有剥离的可能，触手们可以通过吞噬里面析出的污染物质达到净化的作用。 小触手们委屈得哼哼唧唧，剥离掉岳团身上最后一块异洞碎片后，「手术」终于完成。 似乎是庆祝，一缕新鲜的阳光从窗外投射进来，驱散了黑暗。 窗边的绿植在阳光的照射下，像镀了层金光，闪闪发亮。 姜醒缓缓做个深唿吸，第一次做这么细緻的工作好像被抽干了力气，全身酸疼得就像跟人打了一架。 岳团的小脑袋在眼前一点一点的，看来困得不行。 姜醒趁机收回触手，默不作声戴上雨衣兜帽，准备离开。 「你要走了么？」岳团醒神，慌忙叫住她。 姜醒嗯了一声，大大的兜帽遮了大半张脸，她仍旧神秘。 岳团：「那你会赶我走吗？」 经过一夜她已经明白，这间房子换了租客，这是正规途径的房屋租赁，她才是这里容不下的人。 姜醒坐回轮椅：「我不是这里的租客，你要问的，应该是昨夜被你吓走的人。」 第22章 姜醒看了眼时间，昨夜跟瞿白约定好的五个小时快要到了，她得赶紧回去，不然屋子里的药剂都会被这个小老闆给扔掉。 突地—— 「你放心，我不会赶走你的！」卧室里突然传来封娆的声音，听起来还哭了，「以后我们可以两个人一起住！」 姜醒扭头：「？」 她想起封娆的卧室也有安装监控，可是这监控这么灵敏的吗？这都能听得清？ 看来昨夜那边两人把她和岳团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不过也好，省得她回去复述，也不用怕那位小老闆把她东西扔出去。 同一时间，随缘旅馆前台。 瞿白神色微妙看着已经哭了一包纸的封娆，又贴心地撕开了一包新的纸巾，推到女生面前。 从昨夜岳团讲述自己的经歷开始，泪点极低的封娆就跟着落泪，她非常同情这个女孩，想尽力去帮助她。 瞿白也没想到诡异的事件背后是个心酸故事，他凑近手机，用着一贯迎客的热情口吻：「随缘旅馆也随时欢迎你来，我可以保证食宿一律免费。」 两人的话实时传递到姜醒这边。 姜醒看着岳团的表情，她以为女孩听到会很高兴，可结果没有，岳团一直皱着小眉头，似乎在思考。 「他们不会一直陪着我的，对不对？」岳团扬起小圆脸，「最后还是会剩我自己的，对不对？」 姜醒挑了下眉，看样子小女孩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对，能一直陪伴你的，只有你自己。」 这可能也是姜醒的井保持纯白的原因，无所谓别人的看法与眼神，能忍就忍，不能忍的直接一刀宰了，从来不给自己受一点委屈。 始终贯彻——忠于自己。 现在她把这个方法告诉岳团，希望她能控制情绪，保持纯白。 岳团要收起依赖性，收起求助的手，她只有自己，以前是这样，未来也将会这样。 没有期望也就不会有失望，很简单的道理。 女孩拒绝留在这里和封娆一起生活：「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她觉得姜醒挺厉害的，无所不能。 岳团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是那对夫妻的合照，在第一任租客清理这间房子时她偷偷藏起来的。 照片上的男女看上去都挺文质彬彬。 「可以帮我找到他们吗？」 见姜醒皱了皱眉，女孩又接着解释，「我只是想知道他们的下落。」 这就像一个埋在她心底里的心结，必须要确定个答案才能释怀。 姜醒硬起嗓音：「如果答案不是你希望的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无所谓的。」女孩的眼神忽然坚毅，「我只是想要解开这个疑惑，确认他们到底是去做了什么，如果他们是真的抛弃了我，又是为什么要抛弃我，任何结果我都可以接受。」 姜醒盯着女孩看了两秒，没有接这张照片。 而是反推了回去。 「我劝你不要太自信。」 任何结果都可以接受，这句话姜醒再熟悉不过。 当初姜醒十五岁，从天宫区偷偷跑回生活区去看自己的亲生父母时，她也以为可以接受。 周围的人都觉得她疯了，分明是没有养育之恩的父母，为什么还要去看他们，连教习都嘱咐她不要看，告诉她未必接受得了。 但她当时一心就想知道，她的父母是谁，现在过得怎么样。 姜醒按照资料上的地址找到自己曾经的家，当时正值新年，朱红色的防盗门上挂着一对喜庆的春联，她看着很陌生。 在敲门的那一刻，她竟然知道怕了。 屋子里的两个人早已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她不知道打开这扇门能看见什么。 当时姜醒就在想，她会期待怎样一副场景？ 是看见亲生父母为她牵挂流泪，痛苦不已？还是看见父母忘记了她，重新过自己的安稳日子？ 姜醒不知道，她害怕的地方就在这里，不知道该期待哪一幅场景出现。 她不期待亲生父母为她牵挂流泪，更不期待父母忘记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姜醒不知道该怎么期待，这两种情况她都不想看见，或者应该说，她好像不期待任何画面。 一路驱使她走过来的动力轰然就崩塌了。 姜醒失去了敲门的理由。 现在的岳团就很像当初的她，以为自己心态坚强可以接受任何结果，但站在那扇门的前面才会明白，其实她接受不了任何真相。 姜醒操纵轮椅滑到岳团面前，质问她：「假设你找到他们，他们果然承认抛弃了你，然后呢？你要怎么做？」 此时此刻，她眼神锋利到好像能扎透人心，「是控制不了情绪展开异洞？还是平静对待然后转头走人？ 在姜醒的压迫下，岳团踉跄后退。 姜醒没有放过她，步步紧逼：「或者你找到他们，他们没有承认抛弃，又让你回来等着他们，你又要怎么做？继续回来赶走租客，做一个没人看得见的隐形人吗？」 岳团一怔，慌乱地摇着头。 姜醒：「可能还有第三种情况，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很难找到他们，你又要怎么办？为了那个可有可无的答案，找他们一辈子吗？」 磕哒—— 岳团后退撞到沙发边，侷促地拿着照片。 姜醒忽然像变了一个人，她有点害怕，大气都不敢出。 监控对面的两个人也暂时忘记唿吸。 房间里此时很静。 姜醒从小接受狼性教育，九岁时就可以眼都不眨的爆破污染者，即便那个人是她曾经共同训练的小伙伴。 她知道岳团还小，本来不应该这么严厉的教育，但是岳团纠结的点和她实在太像了，她不想这个女孩再步自己的后尘。 岳团今后要面临独自生活，需要迅速成长起来。 姜醒看着岳团，小女孩被她吓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红红的跟小兔子一样，手里的照片都捏得变了形。 她正犹豫自己是不是太严厉，没想到岳团竟然在认真思考那些问题，哆哆嗦嗦开口问：「那、那我应该怎么办？」 听完，姜醒眼神渐渐放柔，从女孩的手里拿过照片。 「你要做的，就是认真吃饭，好好睡觉，保持身体健康，心情愉悦……这个东西，你不再需要了。」 说着，姜醒把照片放进口袋里，替女孩收起一直捆束自己的枷锁。 …… 清晨，姜醒带着岳团走下楼，沐浴阳光。 夜晚还是巨大怪物的高楼，在光线的照耀下退却了可怖，静静伫立在这片土地。 岳团好久没有在外面现身，觉得哪里都挺新鲜，连唿吸都畅快了不少。 【咔嚓——】 在对面道路的隐蔽处，有人手持摄像头拍摄到了姜醒和岳团走下楼的照片。 昨夜实验者04号的异洞被净化，整个实验室的人都沉默了，这可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尹璃早早派人守在这条必经之道，想要拍摄下那个神秘的雨衣女人，搞清楚她到底是谁。 拍摄者一直举着镜头，可惜姜醒戒备心很强，现在都戴着宽大的雨衣兜帽。 拍摄者只能小心翼翼跟着她们抓拍。 【咔嚓——】 拍摄者拍下雨衣女人和实验者04号拐出楼角的侧影，她们要去哪儿？ 他赶紧跟上。 【咔嚓——】 隐蔽小巷口，照片拍摄到雨衣女人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似乎是在和实验者04号对话。 【咔嚓——】 实验者04号两手扶着空荡荡的轮椅，雨衣女人突然不见了！ 拍摄者愣了一下，迅速移动摄像头到处寻找，从街角移动到巷尾，全都没有那个雨衣女的影子。 忽然，镜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蒙上了，骤然变黑。 拍摄者抬手擦了擦镜头，没反应，还是很黑。 小巷口，岳团扶着轮椅等待姜醒，刚才姜醒突然说有事要离开一会儿，不知道去做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过了五分钟，姜醒回来，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回轮椅，对岳团勾了下唇：「事办完了，我们走。」 * 同一时间，某地下实验室。 所有人盯着屏幕鸦雀无声。 尹璃回过神，气得胸口起伏，砰地一下踹倒旁边的椅子：「给我查！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个女人给我揪出来！」 技术人员两手放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响。 拍摄者手中的镜头和实验室保持同步接收，照片全都同步到了屏幕上。 十几秒前，那边突然传来了一张照片，全屏覆盖—— 男人倒在地上，面露惊恐，脖颈处被人割了喉，全都是血。 他们派出去的拍摄者被人杀了。 第23章 随缘旅馆。 瞿白偏头打量姜醒带回来的小客人，小女孩穿着可爱的背带裤，很怕生，一直垂着小脑袋。 姜醒嫌弃他的眼神太直勾勾，抬手晃了晃：「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瞿白抱着双臂，有些小老闆的做派，但这身休闲的黑色睡衣却没有什么威慑力。 「你让我雇她？」他再三跟姜醒确认，「让这个十岁小女孩给我打工？」 瞿白都不知道该怀疑自己的耳朵，还是姜醒的脑子。 可姜醒的样子告诉他，是认真的。 「包食宿，工资就按劳给，少一点没关系，主要是保证一日三餐和住宿。」姜醒说着，回头徵求了一下岳团的意见，岳团小脑袋点点表示同意。 这是岳团和姜醒商量好的，也是她同意离开那间房子的交易：姜醒负责给她找个可以吃饱穿暖的地方，她要负责忘记过去，茁壮成长。 姜醒告诉她要学会和别人合作，这不是依赖，而是一种平等的交易关系。 于是首先，两人之间就达成了交易。 瞿白听明白了，姜醒是想帮岳团找一个可以照顾她的人，十岁的孩子毕竟太小，总得有个可以吃饭可以遮雨的地方。 他一脸似笑非笑，俯下身凑近姜醒：「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同意？」 怎么，他像是个拯救苍生的大善人吗？ 瞿白眼神很直白，动作带了一丝侵略性，早早越过了姜醒那条警戒线，他还以为姜醒会生气，甚至会出手打他。 结果都没有。 姜醒就这么回望着他，倔强的眼神难得放柔。 在瞿白眼中，姜醒就是那种冷到骨子里的人，从来没有想过她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柔和、请求、可怜巴巴。 好像一匹威风凛凛的孤狼突然向你撒娇，真的，控制不住心都化了。 「你要拒绝我吗？」姜醒问。 瞿白感觉心脏被戳了一箭：「……」 真是要了命。 姜醒对瞿白来说就是一本厚厚的十万个为什么，他都不知道这个女人会在什么时候使出什么路数。 但不能否认的是，好像都挺有效。 瞿白尴尬偏过头，害羞得自行撤退：「我倒也没这么说……」 姜醒歪头：「那就是同意？」 瞿白：「……」 那个，他好像拒绝不了。 这个女人好像抓准了他吃软不吃硬，狠狠拿捏住他。 静默片刻，姜醒看着瞿白窘迫的样子，突然笑了，回头看了一下岳团：「看见了吗？对什么样的人就要用什么样的方法，你来试试？」 瞿白一僵：「？？？」 合着刚才拿他做示范呢？ 岳团接受到信号，委屈巴巴扬起小脸，活脱像只森林中迷路的小鹿：「老闆，可以留下我吗？」 瞿白：「……」 行吧，他承认被拿捏了。 瞿白终于松口，摆摆手让封娆带着岳团上楼选房间，然后把姜醒叫到一边。 他很快就镇定下来，表情恢復了以往的认真严肃：「为什么会选择我？那个女生不是她更好的选择？」 封娆是那所房间的新住户，又同意俩人一块生活，还是个心细的女孩子，怎么看也比推到他这里强。 姜醒：「你应该知道睹物思人。」 那所房子承载了岳团很多记忆，留在那里对她忘记过去毫无助益，除此之外她也认真考虑过，认为瞿白要比封娆合适。 「一个是本地居住的旅馆老闆，一个是随时可能会跑路的租客，还是你比较稳定些。」 封娆固然会对岳团很好，但她拿捏不了那个度，她和岳团之间还是会形成一种亲人或者朋友的亲密关系。 即便岳团已经决定独立，她也难以拒绝这种关心。 这种关系时间一长，就会让岳团重新形成依赖，但凡封娆后面有什么变动，对岳团来说就是第三次的抛弃。 但瞿白不同。 这位小老闆对所有人的照顾都是点到为止，他有自己设定的一条警戒线，和岳团之间会更容易形成一种合作关系。 这样的关系在岳团的认知中，她还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会依赖瞿白。 姜醒说着，发现瞿白看过来的眼神似乎多了一丝玩味。 她皱眉：「想说什么？」 瞿白牵起唇角：「我还以为你对所有人都漠不关心呢。」 他能看出来，姜醒对岳团是不一样的。 姜醒看他一眼，没有搭茬，从口袋里掏出戒指扔给瞿白：「划一半钱，当她五个月的食宿费，剩下的再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得嘞。」 瞿白可得捧着这位新晋小富婆，没准今晚还能赚一票大的。 「其实你看出来她的父母不会回来了，对不对？」瞿白鼓捣着设备，头也没抬。 姜醒没想隐瞒：「嗯，应该不会回来。」 夫妻二人不会无缘无故搬走，据对面的邻居说，那个小区算是废弃区比较好的小区，其他地方都没有那里安定。 夫妻俩为什么会捨弃这么一个好的小区，搬到其他地方？ 有种可能就是他们是向上搬家的，离开废弃区去了生活区，所以才会将房子转租。 当然，这都是在遇见那位偷拍者之前的想法。 现在姜醒对那对夫妻的身份以及真实目的抱有很大的怀疑。 姜醒调取过那人拍摄的照片，里面拍摄的几张全都是她和岳团，很显然那人在跟踪他们，想要获取某种信息。 那人知道她会经过那条路，说明两人行踪早就暴露了，而唯一的解释就是，岳团的家被安装了监控。 那人知道她进入到那所房子。 姜醒觉得一定会和那对失踪的夫妻有关系。 「你看看，见过这两个人吗？」姜醒从口袋里掏出照片，她说过让岳团不要探查答案，但不代表她不去查个清楚。 整件事情细细想来其实很有问题。 第一，那对夫妻为什么要收养岳团？ 第二，他们为什么不让岳团随便出门？ 第三，岳团出门为什么要保持隐身？ 瞿白拿着照片辨认了一会儿，摇摇头：「没见过，你是想查吗？」 姜醒：「不是我想不想查的问题，而是我觉得他们盯上我了。」 猎手对窥视的眼神最为敏锐，姜醒杀了那位偷拍的人，就是想主动出击激起那边展开行动。 姜醒有种预感，那些人很快就会找到她。 「我们之前一起去过地下拳馆，很多人都见过我，我不好查，但是你很好查。」姜醒收起照片，「最近你可能都得注意安全。」 不只是瞿白，岳团还有封娆都得注意，那间房子被人暗中安装监控，其目的难以推测，岳团应该就是那些人一直监控的对象。 在搞清楚那些人的真实身份前，封娆暂时也不要回去比较好。 瞿白沉默看她两秒，突然笑了：「我可以理解成你是在关心我吗？」 姜醒没给他好脸：「你可以理解成我是怕你这个老闆死了，还得重新再找监护人。」 瞿白也不恼，笑着目送她进入房间：「一会儿我准备早餐，一起出来吃？」 他以为姜醒又会说不需要，没想到这次更狠。 「上个给我准备早餐的人，已经被我杀了。」 嘭的一声，姜醒无情关上门，独留这句话让瞿白表情微妙回味了好久。 姜醒说的是许秉生。 有着和瞿白一样的自来熟，刚刚当上她的副官就每天为她准备一日三餐，而且都不带重样，比家里的家政型机器人还要贤惠。 可偏偏那时姜醒就吃这套，还挺喜欢有人记挂的感觉，没想到后来就出了这件事儿。 她接受的教育告诉她，无论以前那人对你多么好，只要伤害过自己一次，就绝不能留。 所以姜醒能眼睛都不眨扭断许秉生的脖子。 对她来说，陌生人的刀剑远没有身边人的背叛来得可恨，她私心不想让瞿白成为第二个许秉生。 希望瞿白能懂。 然而半个小时后，还是有人敲了敲她的房门。 姜醒冷眼看向房门下面的缝隙，那人轻声敲门以后就没有走，黑影遮挡了光。 「什么事？」她掀起眼皮。 意料之外，门口站着的不是瞿白，而是岳团。 小女孩似乎被姜醒的语气惊到了，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早、早饭做好，我给你拿来了。」 姜醒嘆了口气，一想就知道是瞿白，那个男人看出她对岳团的不一样，故意让女孩给她端饭过来。 她打开门，看见岳团端着一个小托盘，今天的早餐还挺丰富，粥、鸡蛋和两种小菜。 怕姜醒不吃，岳团还特意强调：「我们都吃过了，没有毒的，这些都是最先盛出来的。」 一听又是瞿白教的。 姜醒看了眼大厅，没看见那个男人：「他人呢？」 「陪封娆姐姐回去拿行李了。」 姜醒哦了一声，看样子瞿白和封娆把她的话都听进去了，正好她肚子饿得厉害，也不想驳了岳团的好意，接过早餐。 「进来吧。」姜醒打开门。 岳团也没推辞，整个旅馆空荡荡的只有姜醒在，她愿意留在这里。 姜醒吃完早餐，发现原来她吃饱也可以满足小触手们的进食慾望，它们终于安静下来。 岳团进门就乖乖坐在椅子上，姜醒吃东西的时候她没动，现在也低着小脑袋。 房间一时有些沉默。 姜醒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份安静。 那两位活跃气氛的人不在，她和岳团总不可能一直在房间里大眼瞪小眼。 她思考了一会儿，问女孩：「关于那个故事，想听完吗？」 岳团本来是低头玩手指的，听见这句话突然抬起头，用力点了点：「想听。」 姜醒招手让岳团坐到旁边，小女孩就跑过来很乖巧地坐在沙发的边边，和姜醒隔着有段距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她看出姜醒不太喜欢亲密。 姜醒靠在沙发上回忆了一下：「上次我说到哪儿了？」 岳团记得清楚：「说到去找爸爸妈妈。」 姜醒哦了一声：「对，就是我十五岁那年，我在门口发呆了好一阵，本来想就这样算了的，没想到还是在楼道里遇见了。」 「我看见那对夫妻牵着一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小女孩走上楼，虽然只在档案资料里见过他们的照片，但十五年过去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们。」 「那个小女孩应该是他们后来的孩子，很活泼，一蹦一跳地跳上台阶。那时候正值新年，女孩打扮得可好看，穿着喜庆的新年装像只毛绒绒的小兔子。」 姜醒眼睛发滞地盯着天花板，没什么表情，但说话语气听起来挺轻松。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以为能接受的所有结果，其实都只是我以为，我高估了自己。」 「我对那扇门后面的真相其实不抱有期待，我希望他们能记我一辈子，又希望他们能活得很好，这本来就是自相矛盾的事情。」 所以姜醒都可以预见岳团执着之后得到的结果，怎么都是不如意。 岳团静悄悄的，偷偷掀眼看姜醒此时的表情，这还是她第一次认真去看姜醒的模样。 姜醒躺靠在沙发上，黑色的长髮披肩衬得肤色很白，侧脸的轮廓立体又带有一丝英气。眼神淡薄疏离，你从她的脸上读不出来任何情绪。 「所以那天我什么都没有说，只当一个走错地方的陌生人匆匆下楼，可是十五年了，我没想到他们能将我认出来。」 当时姜醒转身下楼，就听见女人突然开口喊她：「小醒？」 女人的语气带有不确定，目光灼灼在打量姜醒的背影。 姜醒身形滞了一下，但很快就调整情绪跑下楼。 她知道那一瞬自己是有破绽的，即便她没有承认什么都没有说，那对夫妻还是将她认出来了。 那时候，姜醒还以为跟他们的联繫也就到此为止，没想到后来又意外遇见。 第24章 七年前的新年跨年夜，生活区的银河广场突然展开了一个污染等级为a的大型异洞，直径几乎横跨整个广场。 跨年夜人群拥挤，光是无辜陷入的人质就有几百人。 所以机构临时调动姜醒所在的后备军一起参与救援，那是姜醒第一次执行任务。 后备军一共五人，机构考虑他们年龄太小，让他们负责站在异洞外面疏散人质和监测污染情况。 姜醒严格按照调查官守则穿戴设备，蓝色的防护服，黑色的头盔，手里握着那把银色的枪。 考虑到这次吞噬的人质过多，极易造成第二、甚至第三个异洞的连环形成，机构要求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无辜人质的安全。 遇见污染可能性的源头，可以先开枪再汇报。 大约一个小时，里面陆续有人质撤离。 人质们都穿着特制的隔离服，有秩序的接受检查。 那对夫妻也在里面，是带着小女儿出来跨年的，没想到被异洞吞了进去。 那是姜醒和他们第二次见面，双方都穿着严密的防护服，但胸口的小牌子上都写着各自的名字。 女人认出她是姜醒，不管不顾一把抓住她的手，声音带有哭腔祈求：「小梨还在里面，小梨还在里面，救救她，求求你救救她！」 旁边的安保队员马上过来制止，按照规定，人质在二十四小时内是不可以直接接触任何人的。 可是女人还是死死抓着姜醒的手臂，请求她救救他们的小女儿：「小醒，那可是你的亲妹妹啊，一定要救她！」 回忆到这里，姜醒表情难得有了变化，发出很轻的一声嗤笑。 「可能那个女人不清楚，我们后备队的防护服其实没有正规队员的严密，因为不用面临进入异洞，厚度上都要比他们的防护服薄一些，经不住很用力的撕扯。」 所以在女人拼命请求拉拽的时候，姜醒身上的防护服其实已经有了细小的裂痕。 她很快操纵电流迫使女人松开她，按照程序将两人检查过后就让安保人员带到区域边缘，等待隔离车的转移。 那个时候，她看见女人捂着被电麻的双手，小幅度地歪了一下头。 似乎在问姜醒，你怎么会这么冷漠无情。 那天的人数过多，异洞调查人员足足在里面进行了四个半小时的营救任务，马上就要到五个小时的极限值。 夫妻俩的小女儿是在倒数几批人中救出来的。 出来的时候女孩昏迷，是被一个调查官抱出来的，小小的身体穿着成年人的宽大隔离服。 姜醒用枪枝扫描检测，发现女孩在异洞里呆得太久，负积聚指数在缓慢上升。 将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形成新的异洞。 当时的情况很紧急，队员们都在按照训练程序救援污染人质，调查官也在将女孩交给姜醒后就返回了异洞继续工作，没有能够帮姜醒。 机构要求在救援过程中做到专人专责，不会有人来告诉姜醒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做。 按照程序，姜醒需要射杀掉可能形成的污染源。 所以她只能举起枪。 雏鸟系统一下落到她的肩膀，在她耳畔汇报着女孩缓慢升高的负积聚指数： 112 、 136 、 142……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负能量的积聚指数过高，建议予以枪决。 】 与此同时，两只悬浮在她眼前的浅蓝色瞄准器成功相交，对准女孩的心脏部位。 那里还写有女孩的名字——姜梨。 姜醒静下心，手指落到扳机上，处决枪非常灵敏，只需要她轻轻一勾就能将子弹发射。 突然—— 「姜醒——不要——！！！」女人看见这一幕，喊得撕心裂肺。 夫妻俩本来应该是第一批转运至隔离区的，但两人执拗要等到小女儿姜梨出来，安保人员不愿在这里浪费时间，只能安排其他人上车。 他们心心念念等了许久，没想到等到姜醒持枪对准女孩的一幕。 姜醒听见了，但她没有放枪，根据各种守则条例，眼前的姜梨都具备开枪的理由。 她是异洞调查机构的后备队员，职责不允许她放过任何一个污染源可能。 于是她沉静下来，扣动扳机。 嘭—— 子弹擦着空气飞出，眨眼的功夫就穿透了宽大的隔离服，沖开了女孩的血肉和肋骨，破碎了心脏。 污染危机解决。 鲜红血液流出来的那一瞬，姜醒听见女人近乎癫狂的嘶吼声：「啊——！！！她可是你的亲妹妹啊，你是怎么能下得了手的——！！！」 「姜醒，你说话啊！你回答我——！！！」 姜醒现在回忆当时女人的状态，都觉得如果不是那些安保人员拦着，她肯定会冲过来把自己撕碎。 很神奇，分明女人当时戴着隔离头盔，她却能看见女人投射过来的狠厉眼神。 那是一种……受害者家属对杀人兇手的深深恨意。 在姜醒让净化部门过来处理这具尸体时，女人也没有放过她，跟着她，大声追问她为什么要杀了姜梨，为什么要亲手杀了她的亲妹妹。 「你不是有s+的高级异能吗？怎么连亲妹妹都救不了？！」 「是不是因为嫉妒，嫉妒我们将所有的爱都给了你的妹妹？！你想报復我们对不对——！！」 直到安保人员採取强制措施採用催眠弹，强制带离两人离开，姜醒的工作才得以继续。 很多队员都过来拍拍她的肩安慰，以为她肯定心情很复杂，很难过，其实姜醒根本没有。 开枪时她曾经自我检测过，指数为36 ，属于平静的纯白状态。 后来，她的亲生母亲恼她、吼她、辱骂她，她也都麻木极了，好像只是完成一项正常的工作，不需要别人来评判。 不怪从小教姜醒的教□□说，她就像一把枪，只有最理智最底层的判断逻辑，锁定、瞄准、开枪，可以不掺任何情感的打出子弹。 从某种意义上说，她是很强大的，因为没有情感困扰的人就没有软肋。 姜醒处理问题的果断和狠厉让很多教习都自愧不如。 但其实那天突发了一个小状况，让姜醒很在意。 这么多年她静下心时总是在回忆，怀疑这个小状况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就在姜醒举起枪瞄准小女孩姜梨时，悬浮的瞄准器扩大视野，她看见女孩有了小幅度的动作。 姜梨似乎醒过来了，防护头盔里传来一个细微的声音。 她似乎在跟姜醒说话。 「姐……」 很弱很小的一个声音，姜醒听得不真切。 但防护服上写着她的名字，十岁的女孩也许会认得。 可能那对夫妻跟女孩讲过自己的事情，告诉她其实有个姐姐，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生活。 或许会告诉女孩，她的姐姐是一个异能s+的人，很厉害，以后她会守护这座城市，保护他们的安全。 也许还会告诉女孩，她的姐姐会像他们一样疼爱她。 可是，姜醒下一秒就无情扣动了扳机。 砰地一声打出，让这个小小的声音隐没在了枪声里，以至于姜醒后来一直在回忆，女孩当时有没有喊自己。 后来，姜醒就慢慢释怀了。 「哪怕我确认她在喊我，我也会打出那颗子弹的。」 姜醒淡着嗓道，「即使不是我开枪，周围任何一个持有枪枝的人都会扣动扳机，因为我们接收到的工作就是不顾一切遏制住污染源。」 唯一不同的，就是如果当时是别人开枪，那对夫妻可能不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激动。 姜醒看着天花板，语气没有什么起伏，故事讲完了，她也一直呆呆望着。 这是她难得的放空时间，什么都不去想，只享受此刻的安静。 岳团也不说话，悄无声息缩短和姜醒之间的距离，在姜醒说到跨年夜执行任务时，她就已经坐到姜醒的身边。 小女孩心思很敏感，姜醒越是什么情绪都没表现出来，她就越想靠近一些。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她和姜醒很像。 从小都没有在父母身边生活，都算是被抛弃的，只是她被扔到了废弃区，姜醒被送到了华丽的神秘区域。 两人都是独自长大，但岳团感受得到，姜醒要比她强大得多，长成了一棵能够迎接风雨的大树。 而她，只是一棵还在发育的小树苗。 现在小树苗想要试着为这棵大树遮挡一下风暴。 岳团搓热小手，轻轻抚在姜醒的手上，姜醒的手很冰，岳团小小的手掌不能完全包裹她的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突然靠近的温热让姜醒一惊，转头看时，岳团在她旁边努力坐直身体。 女孩的肩膀瘦瘦小小的，却在加油撑起来。 「你可以依赖我一分钟哦。」岳团认真说道。 姜醒一直在教她要学会独立，不要依赖别人，这些她都记得，但是听完姜醒的故事，她还是想为这位小老师做些什么。 岳团努力将肩膀递给姜醒，想要告诉她，现在就她们两人，姜醒可以小小的依赖她一下，就一分钟。 一分钟后，姜醒还是那棵不畏风雪的大树。 姜醒没有说话，垂眸看着岳团。 现在的岳团和当时的姜梨差不多大，都有着一双圆圆大大的小鹿眼，抬眸看过来的时候你会被她可爱到，不自觉上扬起嘴角。 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让姜醒不可以软弱，需要随时随地穿着坚固严密的铠甲，她很少能听见这样的话。 ——你可以依赖我一分钟哦。 女孩的眼神很真诚，姜醒难以拒绝这个邀请。 姜醒低下头，轻轻将额头埋在女孩的肩膀，女孩已经很努力在将肩膀撑起来了，但姜醒还只是勉强能搭住额头。 但这已经足够。 姜醒的声音很柔：「嗯，就一分钟。」 第25章 警署，刑侦一课。 两位调查官的死亡调查还在继续，办公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文件，立体大白板上画着最近一年他们的行为轨迹图。 沉幽和温廷这两天一直都在梳理几个人的行动路线，整个生活区和废弃区的版图都被仔仔细细看了个遍。 加上两位摆渡人死者的资料，这两天的任务有点繁重，温廷已经两天没有睡觉，根本顾不及管理形象，青色的胡茬都长了出来。 但他知道沉幽更累。 偶尔温廷还会偷点小懒，借着买饭的时间出去透口气，可是这位大警官从接管案件开始就一直埋头查资料、梳理线索、写推理报告。 可是梳理出来的线索依然不够得出结论。 不久之前，异洞机构传来报告，说在界外的谷底扫描查到许秉生和李训峰两位调查官熄灭的井，以及两把配给的处决枪。 证明他们在心脏停止跳动后，的确被连人带车推下山谷，能够扫描到的随身物品都还在。 除此之外，姜醒指挥官的井以及摆渡车上的处决枪也被无人机在谷底扫描到。 并且据那夜有关姜醒的数据报告，显示她的井是在边缘地带的中部区域熄灭的，当时雏鸟还接收到一次摆渡人的开枪请求。 摆渡人陈图举枪扫描反馈给雏鸟之前，姜醒的井刚刚熄灭。 不排除是姜醒在濒死之时弄出声音，惊吓到负责押运的摆渡人，才有了这个状况的发生。 可让沉幽一直想不通的是，这把处决枪怎么会在谷底？ 两位摆渡人分明是死在废弃区的。 而且据无人机反馈回来的信息显示，这把处决枪还是在未完全融化的许秉生的车里。 一边是下层处理机构的摆渡人，一边是上层调查机构的调查官，他们两者能有什么联繫？ 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两位摆渡人回程的路上被人割喉死亡？ 虽然去检查的探长向上汇报只是普通的抢劫杀人事件，但沉幽觉得不可能这么简单。 她靠在椅子上，看着白板上罗列出来的几个问题，陷入思考。 沉幽还穿着两天前的那身衣服，来不及换洗，头髮凌乱的在脑后挽了个髻，一双冰蓝色的数据眼像运行中的计算机屏幕。 沉幽像是入定，已经十分钟都没有动静。 温廷贴心给她打开一瓶提神饮料：「老大，有头绪了吗？」 「有点……不好说。」沉幽头不移，接过饮料。 温廷一听这话可是稀奇，也有这位大课长不好说的事情？ 沉幽指了指白板上她最先落下的三个点，许秉生李训峰、姜醒和两位摆渡人。 「根据显示，姜醒的井是于三日前的23点06分熄灭，当夜两位摆渡人的井是在1点54分熄灭，然后就是两位调查官，是在第二天凌晨的6点12分熄灭……短短不到七个小时，死了五个人。」 沉幽说着，拿着红笔起身，在姜醒这里着重画了一个大大的圈。 温廷眉头皱了皱：「姜指挥官？」 「这个点，是让其余两个点在昨夜同时产生联繫的原因。」 沉幽从异洞机构调查过资料，证明三日前处理姜醒的人就是许秉生和李训峰。 而两位摆渡人是负责运送姜醒尸体出去界外的。 然后就在那短短的七个小时之内，这四个人接连死亡。 沉幽抱手看来：「你觉得这件事会是谁干的？」 温廷顺着她的思路，有点不敢相信：「姜、姜指挥官？可是她是整条时间线中最先死亡的啊……」 沉幽把笔往桌上一扔：「也许她用了我们完全察觉不到的方式活了下来。」 温廷睁大眼睛，觉得沉幽的这个结论可够疯狂的，他都从机构那边打听过了，姜醒那夜被注入了大量的致死药水，根本没有活着的可能。 即便姜醒侥倖活着，要怎么解释她的井在界外的谷底？ 温廷提出疑惑：「老大，井在心脏深处，只有破碎心脏才能取出，你觉得姜指挥官都能没有心脏存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沉幽没话可说，最撼动她这个结论的也是这点，种种迹象表明姜醒都不可能活着。 「但假设，如果姜醒活了下来，并可以摘除井，那么这就可以解释两位调查官的死亡原因。」 沉幽又在许秉生和李训峰那个点上画了个大红圆圈，并重重地咬下两个字，「復仇——」 是姜醒復仇，杀掉了两位调查官。 这就同时解释为什么在两位调查官死亡时，周围并没有出现井。 沉幽觉得这是姜醒会干出来的事，一早打电话给何松涛将那份血液样本与姜醒登记的血液进行匹配，估计一会儿也该出结果了。 温廷看了眼表：「老大，你要不要趁着等报告的时间睡一会儿？」 她觉得沉幽该休息，不然头疼的老毛病又该犯了，要是这位劳模成功病倒，上面又该怪他照顾不周。 沉幽摆了摆手，示意他闭嘴，她一陷入思考就很难抽离出来。 她目光又落于摆渡人那把配枪的线索，这个问题其实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摆渡人的处决枪会在调查官的车里？ 难道摆渡人的死会和调查官有关系？ 在众多凌乱的文件中，沉幽找到了两位摆渡人的死亡报告。 利器割喉，一刀毙命，兇手为两只化奴。 那两只化奴也死了，报告显示两只化奴的脖子被一个前窄后宽的锥状物体贯穿。 前窄后宽？锥状物？ 如果是在平面的沙地上，锥状物在地面形成一截痕迹有可能是……两位调查官死亡现场的痕迹？ 叮铃铃—— 沉幽的思绪被来电中断，异洞机构那边打来电话。 何松涛一上来就汇报结果：「血液样本与姜醒的完全不同。」 沉幽狐疑挑了下眉：「居然不同吗？」 「嗯，我觉得沉课长可能是想多了。」 短短几天，电话那边的何部长对沈幽的态度就缓和了不少，毕竟是沉幽亲自给上面打了电话，要求调查再延长三天，也算是给何松涛三天活命的时间。 何松涛可得捧着这位女侦探，三天后是死是活可全都仰仗她了。 何松涛：「这几日会有新指挥官上任，我得负责交接工作，如果沉课长联繫不上我，直接联繫贺梅就行，我们机构肯定会全权配合你的。」 沉幽低头整理着文件：「这么快就有新指挥官上任了？贵机构的人事变动还真是迅速。」 何松涛：「嗐，一个倒下另一个不就得顶上嘛，我们能等可群众等不了，要是这个时候展开异洞，那不是群龙无首嘛？」 「何部长说得是啊，不过还真有一件事要你帮忙。」沉幽仔细清点温廷带回来的资料，「我想看一下三日前姜指挥官死前参与的b级异洞录像。 」 那边陷入沉默。 沉幽：「何部长？」 何松涛心很累：「沉课长怎么就抓住一个死人不放呢？」 「因为蹊跷。」沉幽直言不讳，「还请何部长配合，当然，我们警局必然会对这份资料绝对保密。」 那边又静默了片刻：「不在我这儿，被新上任的黎队长拿走了。」 黎队长？沉幽愣了一下，看见温廷情绪激动的用手比划，想起是他前两天一直吐槽的那个男人。 黎家的人拿走了视频？这就更有意思了，黎家可是从来不爱掺和这些事的，一心修习玄学大法，怎么这次也有牵扯？ 沉幽突然莫名有种感觉，这些案件并不是结束，而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她挂掉电话，调出温廷那天偷拍发来的男人照片。 温廷神秘兮兮一笑：「老大，你是不是想知道这个人的资料啊？」 沉幽扭过头，听起来温廷早就已经暗中调查过了，做了个请的手势让温廷继续。 温廷煞有介事扶了下制服帽子，拿起资料：「黎愠，男，身高185cm ，体重70kg 。是黎家四条主分支当中主修控诡术一脉，父亲黎远之、母亲叶双荷于十七年前双双病故，由祖父黎隆抚养长大。」 沉幽听着助手的汇报，觉得温廷的情报工作真是没得挑，什么犄角旮旯的信息都能调查出来。 「黎愠体弱，天生患有难以治癒的疾病，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出门见人。黎家算得他的寿命不长，就用玄学的方法给他续命，所以他从小就蓄起长生发，寓意着平安长寿，据说他的身体到现在都不是太好。」 沉幽扫了一眼照片，画面里的男人低着头，长长的黑髮瀑在腰间，单单从外貌来看除了过于俊美了些，倒没看出来哪里弱了。 温廷在得到这部分的资料时，也惊讶了一会儿，没想到那天颐指气使的男人居然是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 温廷：「黎愠因为病弱又失去双亲，在黎家并不得势，据说到现在黎家的当家老家主都不肯见他这个病秧子，不承认他是黎家的人。」 「黎家人里唯一对他比较好的就是祖父黎隆，但很可惜，这个人在黎家也没什么地位，因为瘸了一条腿又瞎了只眼，异能又是平平无奇，所以连黎家的小辈都不尊重他。」 沉幽皱了皱眉：「听起来这个黎愠在黎家并不受宠。」 「是的。」温廷说，「所以他出来接任队长，机构都没有一个人认识。」 沉幽略一思忖，将黎愠的名字也写到了白板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温廷：「我一直挺奇怪，他既然不受宠，又是怎么能徵得家主同意出任队长的。」 沉幽：「利益。」 一定是和黎家的老家主达成了某种交易，他才能够出来。 那么问题就是黎愠拿走的那个视频，是他需要，还是那位老家主需要？ 第26章 黎愠跪坐在老家主的房门口。 老家主年纪大了，睡眠时间总是特别的长，经常话还没说两句就回去休息，黎家谁也不敢打扰老家主休息，只敢在门口候着。 两位氏族叔叔负责守在门口，在几个小时之前，黎愠就受着两人眼神的压迫。 他低垂着头，尽量忽视这种睥睨眼神。 这两日黎愠在房间反覆观看b级异洞的视频录像，越看越能理解当时姜醒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一个雏鸟判定不了罪责的杀人犯，对整个社会都是危害。 视频里那个纯白体质的男人他私下调查过，但是没有什么进展，很多部门他都无法涉及，只能来向老家主讨要一个指令，方便继续调查下去。 房间里，老家主身着华丽的家主袍，盘腿坐在席团上。 他的正前方挂着一副老旧的八卦图，两把铜钱剑相交于八卦图上，整个房间充斥着中式恐怖的氛围，昏暗无比。 老家主起卦时会点上七根蜡，龟壳里放有几枚开过光的古铜币，三卦结束，一件事的因果祸福就能占卜得明明白白。 门外，黎愠隐约听见房里有动静，微微掀眼瞧去，就看见两位氏族叔叔对他的眼神责令。 「看什么看！低头！」 黎愠垂下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几分钟后，房间里传来老家主苍老嘶哑的声音，大概率他的起卦已经将黎愠这次的来意算得清清楚楚。 「放他进来吧。」老家主说。 闻言，两位人高马大的氏族叔叔这才让开一条路，为黎愠开门。 黎愠撑地起身，五个小时的跪坐让他的双腿有点发麻，他只能用力绷紧起全身，稳住步伐。 他刚走到门口，其中一位叔叔就抬手拦他，警告他不要超时：「老家主身体不好，你只有五分钟的时间。」 黎愠没有回应，面无表情迈步走进，男人的手收得慢了些，被他直接撞开。 房门关闭，隔着一层薄薄的门板，他听见男人在他背后狠狠啐了口痰。 老家主打开灯，房间豁然明亮，空气还带有蜡烛燃烧过的味道。 黎愠跪坐在席团上，欠身面对老家主。 不等他开口，老家主先打破安静：「你去过界外了？」 他注意到黎愠的两只手，指尖都残留腐蚀过的红痕。 明眼人都知道，只有界外的土壤会产生这样的腐蚀，毋庸置疑，黎愠接触过。 黎愠没有隐瞒：「是。」 老家主：「为什么？」 黎愠下意扫了一眼破溃的指尖，旋即收进袖口，没有回答。 老家主也没有绕弯子，直接说：「就为了一个死去的女人？」 黎愠很坦然：「是。」 老家主：「一个判断为污染物的人，三日前已经处死，即便你调查出真相能有什么意义？」 黎愠眼眸微动，两拳在衣袖里攥得泛了白：「老家主就不奇怪吗？一个屡次完成s级异洞任务的指挥官，怎么会在一个b级异洞里受到污染？ 」 就连当时被劫持的初淮，在腿部伤口和肩部伤口都暴露在污染的环境下，现在都能安然无恙在隔离室。 可是姜醒却受到污染，还到了非死不可的地步。 这件事就不蹊跷吗？ 听罢，老家主慢慢掀起眼皮，苍老的脸上现出一对犀利的鹰眼：「如果我说不准呢？」 面对老家主的威仪，黎愠并没有半分退让，这是他离开黎家前和老家主达成的交易。 他保持着跪坐的姿势，缓缓挺直身体，眼眸冷得像一汪化不开的寒冰。 「要说这个世界上谁最不想让我死，应该就是黎家了吧？」 这一瞬，面对这样的黎愠，老家主的眼神都微不可查地变了变。 黎愠平视老家主，看过来的眼神带有威慑。 此时房间里的两个人都很清楚，双方早已没有了所谓的血缘关系，只有两两交换的利益合作。 家族情谊这种东西早在黎愠的身上死光了，之所以还保留着黎家这个身份，只是为了方便行事而已。 啪！ 老家主动怒，抬手挥动一把铜钱剑轰然逼向黎愠。 黎愠也不躲，眼神未有半分动摇，感受着铜钱剑擦着他的耳际划过，直插进房间的墙壁。 一缕被斩落的黑髮翩然落下。 两位氏族叔叔听见房间传来动静，砰地一声打开门，其中一人脾气暴躁，一掌便将黎愠打到了一边。 「小兔崽子，竟然敢让老家主动怒，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黎愠嘴边的血在苍白肤色的映衬下分外殷红，他抬手擦了一下，勾起冷笑：「好啊，叔叔要是有本事，最好就杀了我！」 「你！」像是被这句话堵着，暴躁的男人双眼瞪得猩红。 可黎愠仍旧无畏与他对峙。 忽然，暴躁男人注意到地面上的一枚东西。 好像是从黎愠身上掉出来的。 男人俯身刚准备捡起，指尖还未触到那东西，忽然一道黑雾溢来，齐整整切开了他的几根手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血液还未滴落，黑雾便捲起晶片飞速回到黎愠手中的玻璃器皿中。 那位氏族叔叔突然被切断手指，惨叫声贯穿整个房间，满手鲜血淋漓。 黎愠歪了下头，一双漆目不再，亮起的眼眸鲜红如血：「拿开你的手，脏。」 连他碰这个东西，都是用着一块干净的布妥帖包好的，绝不允许任何人用手脏了它。 因为这是姜醒的井。 是黎愠操纵无人机从山谷地下打捞上来的，刚刚完成了净化程序。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她。 两位氏族叔叔不肯放过黎愠，鞠躬请求老家主为他们做主：「老家主，您老人家都看见了，这小子可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对对对，竟然敢对长辈叔叔出手，该重重罚才是！」 老家主表情严肃，冷眼旁观了这场闹剧，最后从宽大的衣袖中摸出了一个牌子，扔到黎愠脚边。 一枚刻有黎家龙纹图腾的玉牌。 那是黎家的通行证，有了它，生活区里的任何机构都会给上三分薄面，黎愠此次来面见老家主就是为了这个东西。 他抬手操纵黑雾捡起通行证，面无表情跨过地上的几截断指，转身离去。 氏族叔叔两人想拦，一看见他殷红色的双眸，瞬间就没了底气。 黎家所有人都知道黎愠是个被诅咒的人，实在邪门得很，不敢轻易惹他。 两人盯着黎愠笔挺离开的背影，气得脖子上的青筋胀满，实在不明白老家主为什么会应允他的请求。 老家主抬手示意关上门。 「两个在我身边修炼的人却注意不到一个病秧子的攻击……」一双鹰眼投来责备，「还想让我帮你们做主？」 断指的男人吃瘪，捂着还在滴血的手跪下：「是我不中用，请老家主息怒！」 老家主：「那个叫做姜醒的女人和黎愠是什么关系？」 竟然让黎愠不管不顾，不惜跟自己私下做交易，也要去调查她的死亡真相。 两位氏族叔叔对视一眼，有些为难：「并、并未发现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关系。黎愠一直住在天宫区很少接触外人，如果可能有产生联繫机会的话，应该就是……那一年。」 他们说得很隐晦，好像不愿再提那年发生的事件。 老家主目光渐渐发滞，这句话让他短暂陷入回忆，反覆琢磨过后差不多可以确认，应该就是那一年。 那一年黎愠十五岁，离开黎家几个月，再回来时整个人都变了。 原本低软懦弱的病秧子，突然变得锋利起来，像一头初露利爪的野狼。 连眼神都变了，再也没有从他眼中读出妥协二字。 是跟那个女人有关吗？ 「老家主，您确定要放任那小子继续查下去吗？」其中一人追问，「会不会对黎家有什么影响？」 老家主：「我黎家的百年根基在这里，他一个毛头小子能做什么？让他查下去也好，早点明白什么叫做知难而退。」 两人：「是，还是老家主高瞻远瞩。」 * * 生活区，某高级公寓19层。 副官徐磊正在为即将上任的指挥官清理上一任指挥官留下的物品，几个搬家机器人将姜醒的东西都堆积到门口。 这栋公寓是机构专门给异洞机构的指挥官配备的，位于生活区的高级住宅场所，一梯一户的隐私性设置，安全又清净。 房间门口的区域很大，安装了最先进的全息投影设备，住户可以按照喜好，投射出最心仪的室外场景。 上一任的指挥官姜醒将它调制成了深海底部，压抑感极强，徐磊脚步刚刚踏进这里，就有一种被漩涡捲入地底的感觉。 好像脚底下有某种深海怪物，在看不见的地方虎视眈眈地盯着你。 徐磊第一反应就是难以唿吸。 都说姜醒指挥官性子怪异孤僻，这么一看确实不错，居然把家门口的场所变成深海怪物的栖息地。 他赶紧将全息投影关闭，露出本来的白色墙壁和地砖。 徐磊指挥着搬家机器人连边边角角都不放过，姜醒的所有东西都要扔掉： 「我再说一遍，所有的东西都拿走，整个房间要全部改成新的，冯指挥官最讨厌别人用过的东西！」 叮—— 电梯上行到19层开启。 黎愠正低头想事，忽然抬眸，注意到门口的景色变了，姜醒的许多东西都被扔了出来。 半掩的防盗门里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 黎愠眼神骤然一冷，缓步走上前，搬家机器人刚从屋里出来轰然就被一团黑雾缠绕。 见机器人停在门口不动，徐磊狐疑扫了一眼：「干什么呢你，抓紧时间工作啊。」 他走过去刚打开门，数十只面目狰狞的鬼怪就突然将其团团围住。 徐磊被这股不知名的力量捆束，根本动弹不得。 「什么人？！」徐磊注意到一旁的黎愠，双眸立即亮起毒蛇的翡翠色竖瞳。 黎愠没有回答他：「谁让你来这里，碰这些东西的？」 「自然是我们新上任的冯指挥官！他——」 徐磊得意洋洋的话还没讲完，十只恶鬼就突然露出恐怖之极的鬼脸，眨眼间的功夫就吸干了他的血肉。 嘭——！ 徐磊肯定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死去，两颗眼球惊恐凸起，四肢呈蜷缩状倒地，变成了一具枯藁怪异的干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黎愠居高临下，冷眼看着这具尸体：「异洞机构的指挥官，只有一个。」 第27章 十只恶鬼化作一缕黑烟冲进耳坠。 髮丝下，樱红色的宝石在男人耳下微微晃动。 徐磊的尸体还没有凉透，依照雏鸟的反应速度，这时候警署和异洞调查机构应该已经同时接收到了这份死亡信息。 黎愠没想逃，准备在这里等着人来，让愣住的几台搬家机器人把这些东西原封不动搬回去。 他抽出纸巾擦干净手指，打开姜醒曾经设置的全息造景。 霎时间，深海区域的压迫感骤现，脚下的漩涡蓝到发黑，好似永远都到达不了底部。 突地—— 堆积在外面的东西有了动静。 黎愠眉头下压，指尖准备拨弄耳坠应对。 一个家政服务机器人慢悠悠钻了出来，半人高，身子圆滚滚的，脸部的屏幕上出现惊慌的电子表情，眉毛纠结得对在一起。 「不要杀优宝，优宝是一个好机器人。」 这栋高级公寓会在每间房子都标配一个家政机器人，机器人除了日常的家务工作，还安装了情绪感知与理解程序，可以对住户进行心理安慰及辅导。 所以除了外形，它们很接近人类，会有各种情绪的释放。 刚才它亲眼看见黎愠动手杀人，很害怕。 黎愠知道它是姜醒的机器人，缓缓垂下手：「放心，我不杀你。」 优宝的屏幕上立即出现开心的电子表情：「真的吗？优宝可信了哦。」 黎愠脸色缓和很多，再次点点头。 他没想到姜醒制定的家政机器人竟然是这样一个可爱的性格，跟她这个主人的性格完全相反。 很难想像性子冷淡的姜醒会用什么语气和优宝对话。 「这间房子又要换主人了吗？」优宝担忧脸，电子眉毛皱在一起。 「不会。」黎愠认真道，「这里会保持原样。」 就像姜醒在时那样，永远保持这个状态。 优宝摸着胖胖的身体，松口气：「吓死了，优宝还以为又要被拉去格式化呢。」 优宝是配备给这间屋子的机器人，房间的主人会按照个人喜好制定功能程序，要是房子换主人，优宝就会被拉到总厂去格式化处理，清空上一个主人制定的程序。 以全新空白的状态提供给下一个主人。 类比于人类，就像将某个人强制清除掉所有记忆，将他的性格、经歷全都抹去。 姜醒一直觉得这种处理方式太残忍，优宝这类的机器人拥有人类大部分的感情程序，会喜悦、会恐惧、也会害怕。 这种清空处理就相当于将它们一遍遍杀死。 如果黎愠今天没来，优宝又会面临再一次的清空处理。 「主人三天没有回来了，优宝很担心。」优宝摸着胖胖的小肚子，露出委屈的表情。 黎愠眼眸微动，一时语塞。 他不知道要用怎样的情绪说出，姜醒已经死去。 他偏头望向公寓。姜醒的东西不多，只配备一些基础设备，客厅里是普通的白色墙壁和地砖，一点装修风格都没有……也可以说是极简风格。 莫名和姜醒的气质很配，纯粹而自我。 叮—— 警署那边出警很快，因为案发地点定位到了姜醒的公寓，沉幽接到消息就派温廷赶紧过来。 温廷和两名警员刚走出电梯，心脏就先后受到了多次冲击。 首先是这个富有强烈窒息感的全息造景，他一脚踏上来就犯了深海恐惧症，双腿发软。 紧接着，温廷就看见了一具呈干枯蜷缩状的干尸，样子极其诡异。 干尸的旁边，温廷又见到了刚刚才谈论不久的男人。 黎愠神态依旧淡定：「人是我杀的。」 …… 十几分钟后，黎愠毫无抵抗，被温廷押送到警署。 一路上，温廷都在用车内的反光镜观察后座的黎愠，男人眸光淡然盯向窗外，修长的手指似乎在膝盖上在写画着什么。 举止从容到好像只是去警署做客。 温廷在心底哼哼两声，来到警署都得公事公办，管你是不是黎家的人，直接将黎愠收押到拘留室。 警署的拘留室採用超金属制造，坚固性极强，哪怕是s+的异能者在一定时间内都无法打开。 房间里只有一盏灯，环境昏暗。 温廷吩咐两位警员在门口看守后，转身推开刑侦一课的大门。 沉幽还坐在办公桌面前思考，看见温廷脸色难看走进来，就知道小助手又在那位面前吃了瘪。 「老大，那人让我传话说要见你。」 温廷抱起手越想越气，黎愠那个样子一点都没有作为杀人犯被逮捕的觉悟，简直太嚣张了。 沉幽挑了下眉，正好也想会会他，顺手拿瓶水走进拘留室。 黎愠已经坐在问询椅上等她。 「说说吧，见我做什么？」沉幽给他倒了杯水。 黎愠抬手接过：「我来是想和沈课长做个交易。」 沉幽饶有兴致：「什么交易？」 黎愠浅淡勾起唇角：「沉课长最近调查的案子，我可以送你一个结论。」 沉幽面露狐疑，就见男人意味深长向门外方向递了一个眼神，示意隔墙有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沉幽略一思忖，走到墙边推动开关，想听听他要怎么说。 霎时间，拘留室的屏蔽功能开启，屋子里两个人的对话将呈绝对私密性。 门外，温廷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却发现黎愠讲完这句话，房间内部就完全没了声音。 他皱了皱眉，这么神神秘秘的，搞什么？ 拘留室内，沉幽抱手坐到警察审讯的位置，扬头示意黎愠继续。 「一年前，在芳华公寓发生了一起恶性案件，一名14岁的未成年少女遭遇不法侵害，当警方根据定位到达现场时，少女浑身是伤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 黎愠突然无缘无故提起过去这桩旧案，沉幽脸色一变，眼神中带有几分审视与不解。 「警方使用雏鸟系统扫描嫌疑人，发现他心脏中的那口井是纯白的，不建议执行任何强制措施。反而是那位受害者女孩，因为恐惧和刺激，井在难以自控的情况下变得浑浊发黑，雏鸟系统便建议警方对受害者女孩处以枪决。」 黎愠说到这里特意顿了一下，回望向沉幽投来的眼神，「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年就是沉课长出的现场，对不对？」 沉幽抱臂沉默，在黎愠的讲述中短暂回忆到当时的场景。 那天，警局接到某人井变浑浊的预警，驱车赶到定位现场，正抓着犯罪嫌疑人将女孩压在沙发上。 这一幕可以说是人赃俱获，可是犯罪嫌疑人见警察来，突然一改狂妄至极的样子，面带恐惧地蹲在地上，表示这个女孩想要杀自己。 男人是为了自卫才将女孩压在身下。 沉幽不是没见过满口谎话的嫌疑人，根本就没想搭理，但用雏鸟扫描时她迟疑了一下。 这位看似是嫌疑人的男人心口的井纯白干净，雏鸟判定他无罪，锁定了枪枝的扳机。 反而是那个女孩，负积聚指数飙升，坐实了男人口中的「杀人真相」。 可是这种事，有点脑子的警官都能靠自己判断出来，□□案是不适合直接沿用雏鸟的判定方法的。 因为犯罪嫌疑人的作案动机往往是出于喜爱、痴迷、或者是变态的占有，这不符合雏鸟判定杀意的条件。 反而是受害人，受到这样的侵害内心势必会产生恐惧、噁心、排斥等等感觉，内心波动剧烈，甚至产生强烈的杀人意愿都是正常的。 所以当时沉幽在现场并没有直接接受雏鸟的建议，决定将两人一起带回警局调查。 受害者女孩的衣服都撕扯得破破烂烂，沉幽赶紧脱下外套搭在她肩上。 她感觉女孩有一瞬的颤抖，好像患上了创伤后的应激障碍，排斥一切亲密的接触行为。 沉幽只好搭上衣服后退两步，让几位警员也赶紧让开，保证女孩可以轻松一些。 十四岁的女孩，秀秀气气的，穿着一身普通校服，案件过后小脸上带了些淤青。 女孩很沉默，从看见警察到达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哪怕男人一口咬定是这个女孩先莫名其妙对他出手，她也没有半分辩驳。 沉幽可以理解，没有向女孩问及事情经过，让警员赶紧先带那个男人下楼。 过了一会儿，她默不作声走在女孩后面，单独护送她下楼。 两人先后进入公寓电梯间，女孩进去就直接站到了角落，始终低着头。 电梯里就只有沉幽和女孩，安静了一会儿后，女孩才缓缓开口说话。 沉幽没有转过去看她，而是借着电梯里的倒影看着女孩，她觉得这样会让女孩感觉舒服些。 女孩：「警官姐姐，我是坏人吗？」 沉幽怔住，被这句话短暂冲击了一下。 第一次对手里这把枪产生了动摇。 她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作为一个中立派的警方人员，不能因为自己的立场而偏袒其中任何一方。 沉幽只是告诉女孩：「请相信警方，一定能给出公正的裁决。」 这句话沉幽常挂在嘴边，别的警官也经常说，这是警署官方的敷衍语句，对很多人都是这么说的。 一般来说这句话很好用，不论是嫌疑人还是受害人，听完都没有下文，暗自沉默。 很少有人能相信这句话的分量。 可是女孩真的信了，她再递过来的眼神充满信任，苍白无血的小脸上牵起浅淡的笑意： 「嗯，我相信。」 女孩信了这句冠冕堂皇的话，期待警方能给她一个公平的裁决。 沉幽垂眸扫了眼枪枝，不管怎么说，女孩的负积聚指数有所收敛，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叮咚，电梯终于下行至一层。 沉幽特意让受害者与嫌疑人分开乘坐，避免她的情绪再不稳定。 两人先后走到前方那辆警车，沉幽刚打开车门，车门处安装的扫描仪就突然发出警报。 这枚扫描仪能预警方圆五米内的浑浊人群。 听到示警，几名警员赶紧掏出枪枝应对。 沉幽回过头，发现女孩瞪大双眼，出现了一种非常恐惧的表情，两只手像掉入寒窟般牢牢地抱住自己。 扫描显示她的负积聚指数突然飙升，已经有形成异洞的趋势，按照出警守则，需要尽快执行枪决避免污染展开。 沉幽抬手示意几位警员先别动，想要试着再拉回女孩的理智。 「别激动，控制情绪，有什么事你都可以跟我说。」沉幽亮起冰蓝色的数据眼，分析女孩此时的微表情与动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女孩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睛里噙满了泪，两只手一直都在用力，恨不得将五根手指插进自己的手臂里。 她陷入了自我封闭的恐惧，听不见沉幽的话，嘴里一直在重复不要。 沉幽看了一眼后面那辆警车，怀疑刚才嫌疑人趁她不注意，又对女孩做了什么。 那天谁都没有注意到，在女孩路过后面那辆警车时，嫌疑人用指尖轻轻敲了两下车窗。 真的是很轻的两声，谁都没有放在心上。 可当时的女孩已经是草木皆兵，男人任何的举动对她而言都是巨大的威慑，她下意识看去时，男人向她缓缓展开笑意。 得意，嚣张，尽在掌握之中……那是猎手对于猎物的绝对控制。 女孩一下子就崩溃了，想起男人对她说那番话时的场景—— 男人居高临下看着她，掐着她的脖子：「我劝你享受，不然你的井一旦浑浊发黑招来警察，死的可是你。」 「知道我的井是为什么是纯白的吗？」男人说，「因为我喜欢你啊，我对你是爱意没有杀意，所以除了今天，以后的每天我都会过来找你的。」 「每天的每天，你都逃不掉的。」 女孩因为这句话而陷入极致恐惧，男人的纠缠就像一遍遍对她的凌迟，她害怕逃不掉，想要赶快摆脱。 沉幽让女孩平静下来：「你很安全！我向你保证，你有绝对的安全，不要害怕！放轻松，相信我，那个人不会再伤害你了！」 她一边试图降低女孩的负积聚指数，一边准备好催眠瓦斯让女孩昏睡。 然而这时候。 嫌疑人突然打开车门：「警官，到底什么时候去警署啊？」 【滴滴滴——！ 】 警报声疯响。 剎那间，一个拳头大的黑色异洞已经出现在女孩的胸口。 来不及了！ 沉幽轻啧一声，只得重新举起枪口瞄准女孩，扣动扳机。 砰地一声—— 女孩中弹，倒地身亡。 最后的一秒，她扔深陷入恐惧里，双眸噙满了绝望。 沉幽醒了醒神，疾步走去打开车门，一把揪起嫌疑男人的衣领：「说！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男人仍旧一脸无辜：「警官小姐，我可什么都没有做啊，我都说过了是那个女生一心想要杀我的，这件案子的受害者可是我啊。」 「放你爹的屁！」沉幽忍不住爆了声粗口，眼神发狠，直接将手里的枪抵在男人眉心的中央。 见状，几名警员赶紧过来拉住她：「老大，控制情绪！使不得啊！」 「枪，注意你的枪！」嫌疑人惊恐脸，「警官小姐，你就是这么对你的受害人吗？！」 「老大！」警员紧紧抓住沉幽手里的枪。 沉幽闭眼冷静了一下，缓缓松开手：「带女孩尸体回去验伤，採集dna和嫌疑人对比。」 警员趁机收起她的枪：「是。」 后来，警方在女孩的尸体上找到了许多暴力痕迹，也在女孩的身体里採集到了嫌疑人的dna。 但女孩已死，嫌疑人坚决认定暴力痕迹是因为他出于自卫，女孩身体的dna也是女孩央求的，是她自愿的，半点不承认自己的□□罪刑。 沉幽闭着眼睛就能想起嫌疑人的那副可恶嘴脸：「警官，那个女孩精神很有问题，先是想杀我后来又想霸王硬上弓上了我，我才是受害人啊。」 女孩已死无从对症，上面施压让沉幽尽快结束这件案子，她只能将拘留的嫌疑人放离。 这么多年，沉幽一直都对这个案件耿耿于怀，不知道今天黎愠突然提起来是做什么。 黎愠喝了口水：「那个男人名叫胡磊，外号蛇八，是擅长制毒的a级异能者。他的异能发动可以将整个人呈巨蟒状态，如果沉课长有在追查他，是不是发现几个月前就突然断了线索？」 沉幽掀眸：「你找到了？」 「倒不说是找的，只是碰巧遇见了。」黎愠轻笑一下，「那个人在隐匿了一段时间后改了名字，也整了容貌，现在的他名字叫徐磊。」 徐磊？ 沉幽目光下移，面前桌子上摆放着本次杀人案的受害者信息，名字正为——徐磊。 第28章 深夜十二点。 凤凰街的地下拳馆正值火爆经营的时间，五彩大野猫在昨夜的加赛中异军突起，比赛最后逆风翻盘，赢得了不少观众的关注。 今夜为了这只大野猫来的新客人不少，都想来一睹这位残疾女生的真面目。 姜醒和瞿白从电梯里出来时，走廊里的人群齐刷刷投来眼神，每一道目光中都带有审视。 姜醒皱了皱眉，很讨厌这样的关注，将黑色兜帽戴上。 她的雨衣坏了，今天穿的这身衣服是封娆送给她的，简单的黑色卫衣配米色长裙，看起来就是一位稚气未脱的学生。 如果不是昨夜亲眼看见，观众们很难相信是她赢过了拳馆的热门拳手。 瞿白稍稍侧过身子，勾了下唇：「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蹭蹭你的热度，趁机宣传一下我的旅馆？」 「你要是不怕那些人找上门，当然可以。」姜醒回他。 瞿白：「你确定那些人今天就会找到拳馆？」 「不是确定，是我对他们的推测。」 她在拳馆打响名号后，多多少少都会展开一张联繫网，光是腿部残疾以及雨衣这两点，就够那些人过来瞧一眼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如果没有找过来，那只能说明姜醒可能高估了那些人的情报网。 大厅上空的屏幕显示今晚有五场赌拳比赛，其中姜醒的五彩大野猫就占了开局的两场。 拳馆的规定严格，每晚拳手都要到前台的大光头处签到打卡，并且规定拳手不可以在对手身上下注，以保证每位拳手的全力以赴。 瞿白扫了眼和姜醒第一局比赛者的名字，活泼开朗的大瓢虫。 这个男人他听过，算是拳馆引以为豪的常胜将军，目前好像还没有败绩。 「这个人你得注意，听说曾经是僱佣兵，每一拳都是照死里打的。」瞿白边给姜醒解释边拿出戒指给大光头，划了几千公币买大野猫赢。 大光头劝他慎重下註：「这可是我们拳馆的牌面，你可想好了。」 他不相信姜醒一来就能终结大瓢虫从无败绩的称号。 瞿白浅笑，坚定地推过戒指：「对，就买大野猫赢，总得给我带来的人造造声势。」 大光头也不劝了，没人会跟钱过不去，戒指在设备前面一划，瞿白的五千公币就到了姜醒的下注格里。 瞿白收回戒指，给她加油：「大野猫，给那只小瓢虫点厉害瞧瞧。」 「……」 姜醒没有说话，离开时递来的眼神有些复杂，看得瞿白有点懵。 在瞿白的印象中，姜醒就是那种臭屁得不行的小姑娘，再强大的对手都不会放在眼里，这回是怎么了？难道遇到常胜将军就怕了？ 瞿白正想着，视线忽然被人遮挡，封娆牵着小岳团从他旁边走过，一句话都没有说。 像个陌生人一般等在前台。 瞿白视线跟着两人过去，又往姜醒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临出发前，他就看见姜醒她们三人鬼鬼祟祟不知道在谋划什么。 四个人分明是从旅馆一起过来的，可是到了拳馆的门口，姜醒却突然让封娆和岳团晚五分钟再进来。 现在封娆和岳团又把他当空气，看得瞿白一脑袋问号。 他若有所思偏了偏头，眼神询问封娆这是怎么回事。 封娆根本没看瞿白，目光从他脸上扫过，就落在了返回来的大光头身上，向他招了下手。 被晾在一边的瞿白：「？」 …… 十分钟后，赌拳第一局开场。 一边是让人刮目相看的冉冉新星，一边是拳馆不灭的常胜将军，光是这两个人的对决就赚足了开场噱头。 今夜台下的观众比昨夜加赛时多了整整三分之一，场面十分火爆。 姜醒在候场时就听说是那位常胜将军点名要与她切磋，不免对那位大瓢虫也有了点兴趣。 双方拳手上台。 姜醒终于见到了那位活泼开朗的大瓢虫。 第一眼看过去，她就感觉活泼开朗这个词用在这个人的身上完全不搭，可以说是完全相反。 男人三十多岁，长着张厌世脸，下巴上的青色胡茬散发着浓浓的颓废气息。 他的眼神很平很淡，像一汪寒潭死水，好像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激不起他的情绪。 男人淡淡扫过姜醒一眼，向她进行赛前点头致意，姜醒也同样低头。 下一刻，裁判宣布比赛开始。 男人出招很快，赛前点头示意的下一秒，他就已经冲到姜醒的面前。 姜醒抬眸，凌厉的拳头直朝她眉间打来，即便她及时反应偏头后退，也还是被男人的拳头擦着额头打过。 开局姜醒就受到压制，不管是战场开始赛场都是很不利的情况。 她迅速做出应对，闪避到一旁。 然而男人根本不给她留有喘息的空隙，拳头像骤雨疾风般打来，甚至都可以预判到姜醒下一步的动作。 是退是进，是攻是防，男人都有应对。 姜醒皱了皱眉，攥拳朝着男人腹部击去。 男人迅速把拳展成掌抵挡，另一只手攥拳朝姜醒的太阳穴攻来。 他是在模仿上次姜醒击败对手的招数。 这个男人想用姜醒的胜利招数打倒她。 姜醒意识到这点，迅速收拳格挡，男人的拳头结结实实落在她的手臂，顿时就淤青一片。 看姜醒竟然被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台下的瞿白坐不住了：「五彩大野猫，反击啊！」 一些特意为她而来的观众也在叫喊着：「就是，大野猫别怂！打回去啊！」 在观众的叫嚷声中，男人狐疑挑了下眉，姜醒难得在他眼中读出情绪。 姜醒趁机绕到男人背后，手攥成拳勐烈击打他的嵴背。 男人快速反身，又用拳头瞄准姜醒的太阳穴。 姜醒抬起手臂格挡，可是这次男人卯足了力，拳头在击打到她的手臂上还没算完，直接下了狠手将她重重打翻在地。 哐的一声重响—— 姜醒连人带轮椅都倒在比赛台上。 台下顿时发出一阵唏嘘，冉冉上升的新星果然不敌常胜不败的老手。 裁判准备上台裁决，就发现男人看见姜醒倒地还不算完，压着她脖子再一次落下拳头，砰地一下，又是重重的一拳。 姜醒开局算是惨败，被对方压着打，根本没有一点还手的余地。 裁判赶紧制止男人的又一次击打，低头询问姜醒：「还能坚持吗？」 姜醒躺在地上，头髮遮盖住了脸，微弱地摇了摇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裁判得到信号，马上举起男人的拳头宣布：「这一场比赛，活泼开朗的大瓢虫获胜！」 观众席中有人唏嘘有人鼓掌，场面一度很热闹。 瞿白就是这个时候翻身跳上比赛台的，看见姜醒的样子，皱了皱眉：「你怎么样？」 姜醒撑地慢慢坐起来，摇头示意没事。 瞿白赶紧将轮椅拉过来，扶起姜醒坐好：「下一局还行不行？不然我去帮你取消？」 「别……」姜醒一把攥住瞿白手腕，「我可以。」 瞿白先没说话，半跪在姜醒面前认真看了她一会儿。这一刻，他全然忘记上次姜醒比赛时的狠厉，看着她受伤的样子，只觉得是个被人欺负的可怜女孩。 「真的没事？」他不放心又问了一遍。 姜醒抬手将碎发拨弄到耳后，点点头。 「那我推你回去休息。」 瞿白起身推着姜醒下台，临走之时若有所思多看了颓废男人一眼，眼神很冷。 对方颓然倚靠着赛台边缘，歪着头，目光始终落在姜醒身上，好像在可惜没有能在最后补上几拳。 瞿白有意隔绝男人的视线，用身体挡住姜醒，将她推下台。 观众不能进入后台，瞿白只能在走廊目送姜醒摇着轮椅返回休息室，再一次嘱咐她：「一定要注射癒合药剂，知不知道？」 拳馆会为拳手准备药剂，一些轻微的皮外伤几分钟就可以痊癒。 姜醒应了一声，拐过走廊拐角。 她停在这里，低头检查身上的伤，左右手臂有大小不一的淤青，都是为了防止对手击中她的太阳穴留下的。 她仔细感受了一下，最疼的其实是手背。 姜醒倒地时，男人将她压在台上，落下的那一拳可是下了死手，她的手背就是为挡这一击受的伤。 估计骨头都有碎的。 姜醒面无表情嗤了一声，继续摇动轮椅。 突然—— 「这位野猫小姐好像没有尽全力。」颓废男人插兜出现在她身后，「为什么？」 乔絮不是傻子，不会看不出姜醒是在故意打输，每一次退步、每一次反击、甚至每一次受伤，都是设计好的。 在观众的注视中，理所应当「输」给他。 乔絮是这里的常胜将军，观众可能都看不出来，以为真的是他实实在在打赢了姜醒。 只有作为对手的他早有察觉，姜醒自始至终都没有释放气场，展现杀意，他都感觉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所以在最后，乔絮还不准备放过姜醒，想要激得她反击。 当时姜醒侧躺在台上，最后乔絮那一拳是对准她的太阳穴冲击的。 事实证明，那一拳很有效，起码让他在比赛最后看清楚了姜醒一瞬泄露的杀意。 姜醒听出对方的咬牙切齿，回头微微一笑：「没有啊，我很认真。」 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 乔絮没好气地嗤了一声，一副[你看我信吗]的无语表情。 他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燃，慢悠悠向后靠去，眼眸半眯起来：「我昨天晚上看过你的加赛。」 当时乔絮就在台下，看了个清清楚楚，潜意思就是姜醒根本蒙不了他。 乔絮打拳这么多年，对手尽没尽力再看不出来，他干脆别混了。 昨夜的加赛很精彩，不然乔絮也不会想跟这个女生切磋一下，结果今晚却让他大失所望。 姜醒的实力远远不仅今日这点，这么收着力量对抗，估计只有一个原因。 「你知道拳馆是容不下打假拳的人吗？」乔絮叼着烟看来。 第29章 第二场比赛开始的铃声响起。 姜醒在这里和乔絮耽误太长时间，都没来得及回去休息，就又到了上台的时候。 姜醒摇着轮椅离开，乔絮一直倚在墙边没有动，目送她的背影。 嘴里的烟燃烧得只剩下菸头，他撵灭攥在手里。 乔絮刚才有意提醒拳馆的规矩，没想到这位小姐根本不在乎，有种干完这一票就要拍拍屁股走人的潇洒。 不过这就侧面印证了，刚才那局姜醒真的是故意输的，她把钱全部压在了乔絮的头上，最后应该能分得不少下注的奖金。 乔絮刚才很直接问姜醒：「你知道这种行为不好看吗？」 为了钱，就忽视对决的公平，让那些辛辛苦苦靠拳头打赢比赛的人怎么办？ 他一直都很痛斥打假拳的行为，没想到今天自己就给碰上了。 但姜醒无所谓，毕竟她也不是专业的拳手。 乔絮记得当时姜醒的表情很平静，反问他：「你知道有的人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折手段吗？」 潜台词就是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 姜醒在生活区还有一大摊子事情要处理，必须手动推动进程，为此，她可以做任何不光彩的事情，只要能达到目的。 她更不吝展露出锋芒，警示这个唯一的知情人最好闭嘴。 乔絮看得出来，这只大野猫的威胁不是闹着玩的。 这位看起来腿有残疾的女生，背后的故事似乎是一个深渊，任何想要探索的人最终都会被捲入谷底。 乔絮不想掺和她的事，况且姜醒也保证过，干完这一笔她就再也不来拳馆。 断人财路相当于杀人父母，他才没那么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这个位置靠近比赛台，乔絮听见观众们的火热气氛又被五彩大野猫调动起来了，一想就知道第二场她是买了自己赢。 毕竟看过第一场她的惨败，观众们在进行第二场下注时大概率都会倾向她的对手。 假如这只大野猫能赢，应该能赚得不少。 果然，第二局比赛场上，姜醒又一次让观众们刮目相看。 刚才还被对手压制的姜醒在这一局大改局势，成为完全压制的那一方。 昨夜那个锋利的拳手又回来了，在双方点头示意的下一秒，姜醒就占据了主要优势，将对方拳手逼到了比赛台的边缘。 打在对方身上的拳招招狠厉。 最后一招直接将对方拳手打翻在地，动弹不得。 裁判一脸不可置信，姜醒就跟突然换了个人似的，反应了一会儿才举起她的手宣布：「第二场比赛，五彩大野猫获胜！」 台下很热闹，这样逆风翻盘的桥段无论看多少次都让人热血沸腾。 封娆和岳团兴奋击掌。 计划成功了，拳馆不让拳手在对方身上下注，姜醒便将五万公币交给了封娆，让她代为下注。 姜醒是拳手，可以控制自己的输赢。 随后拳馆的大屏幕公布了两局的下注比例和赔率。 第一局，姜醒输了比赛，失去奖金的一万公币，赢得下注的20万公币。 第二局，姜醒赢得比赛，封娆按照计划用赢得的10万公币在她身上下注，这次的赔率很高，姜醒直接赢得五十万公币。 热闹的观众席上，一个戴着蝴蝶面具的红衣女人亲眼见证了两场比赛的结果，轻轻为姜醒鼓掌。 在实验室的情报网里，尹璃得知昨夜在凤凰街的地下拳馆有一个坐轮椅的女人崭露头角，赢了第一场比赛。 坐轮椅和女人，光是这两个关键点就值得她今夜来跑一趟。 果然没让她失望，台上的女生虽然没有穿着男士雨衣，但那张轮椅却是和照片里的一模一样。 这也就解释了，那名拍摄者在短短几分钟就被杀死的原因，这个叫做五彩大野猫的女生确实有点门道。 尹璃转过头，在与她相隔一段距离的位置，看见戴着小猫咪面具的岳团。 两个月不见，女孩好像长高了，性子也变得活泼不少，似乎还跟台上打拳的女生很熟识，一下台就迫不及待扑到女生怀里。 像只爱粘人的小猫。 尹璃扶着脸上的蝴蝶面具，缓缓勾起唇角。 姜醒突然感觉背后一阵恶寒，下意识回头，观众们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在她眼前乱晃，一时分不出来到底是谁在盯向这边。 岳团在姜醒肩膀蹭了蹭：「我、我就依赖5秒。」 说完，她就赶紧从姜醒怀里起身，又皱起严肃认真的小眉头。 姜醒笑笑，让她们五分钟以后再去前台结算，自己摇着轮椅先去领第二场的奖金一万公币。 「我怎么感觉今天被人耍了一通呢？」瞿白两手插兜，慢悠悠跟在她身后。 就第二局姜醒那气势，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他都怕姜醒再给对方拳手打死。 结合第一局开场前姜醒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瞿白当即就明白了，第一局是姜醒压根就不想赢。 并且姜醒压根也没想提醒他。 姜醒听出瞿白的不爽，回头笑了笑：「输了多少？要不我补给你？」 瞿白满不在乎切了一声：「还真是成小富婆了，不然考虑一下把我包了？」 姜醒：「那我还真不考虑。」 瞿白：「……」 这句话回得倒是挺干脆。 瞿白嘆了口气，也不是恼姜醒，就是有点不喜欢这种被人排除在外的感觉：「你好歹跟我说一下嘛。」 姜醒也委屈：「我还没来及说呢，你就已经把钱递出去了。」 瞿白歪了歪头：「？」 怎么着，合着还怪我呗？ 姜醒从大光头拿到一万奖金，递给瞿白：「大不了赔给你？」 瞿白有骨气地拒绝了：「用不着，第二局我压的也是你，算是小挣了点。」 姜醒哼笑一声，收回戒指，转身看向封娆那边。 封娆似乎刚刚跟人说完话，向着出口的方向挥了挥手，循着她的视线望去，一个红色风衣的女人消失在门口。 姜醒皱眉，压低声音：「瞿白。」 「在。」 瞿白稍稍侧倾身体，「怎么了？」 姜醒：「去问问她们刚才是在跟谁打招唿，都说了些什么，我在门口等你们。」 她刚才在人群里感受到一道不舒服的视线，怀疑是观察岳团的那些人伪装成观众进来了。 不然就那么恰好吗？有人在她和瞿白离开后就上前跟她们两个搭话？ 那个女人有问题。 瞿白点点头，嘱咐姜醒自己小心后，穿过人群来到封娆面前。 封娆眨了眨眼，回道：「那个女人说第一次来这边，想问问附近有没有什么吃的，怎、怎么了？」 她看瞿白的脸色不是太好，也感觉心里毛毛的。 姜醒单独跟封娆说过，她租的房子附近有摄像头，有人可能在一直观察岳团，让她和岳团千万注意安全。 难道就是刚才跟她搭话的女人？ …… 姜醒追着红衣女人消失的方向，从电梯出来时街道已经空无一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放眼望去，漆黑的环境中只有这个粉红色灯牌十分醒目。 很多有钱的观众都有特殊的通道离开，姜醒停在这里等了好久，也不见有人经过。 叮铃铃—— 一阵电话声毫无预兆响起，老旧的响铃方式十分刺耳，瞬间划开了这片寂静的伪装。 姜醒来过两次，都没注意到这附近还有公用电话亭，而且竟然还打得通。 电话亭保持着过去的復古风格，孤零零的伫立在街边，许久没有人使用玻璃上面落了一层灰。 这种朱红色的老牌怀旧风格，在高科技遍布的生活区可不多见。 叮铃铃—— 电话还在响，似乎今夜非要有人接了这通电话才算完。 这片区域都是低矮的商户店铺，没有人住，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目的已经很明显。 姜醒摇着轮椅过去，这种直立式的公用电话，她还得站起来才能接到。 嘟的一声接通，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好啊，大野猫。」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语气很礼貌，但却是那种挟有挑衅的礼貌，让人讨厌。 但姜醒还是向她问好：「你好。」 尹璃很直接：「你好像掺和了一件不该管的闲事。」 在她看来，姜醒完全就是误打误撞进入她的实验，本来是可以干干净净全身而退的，不明白姜醒为什么非要往这里插一脚。 她能看出姜醒并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性子。 这通电话是个提醒，如果姜醒能够到此为止，将实验者04号送回实验场所，给她带来麻烦这件事可以不追究。 姜醒反问她：「你是收养岳团的人？」 本来她还在推测阶段，但今日这个电话分明坐实了她的猜想，那些人就是在一直暗中观察那所房子，观察岳团。 这件事可能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夫妻俩是抱有目的地接近岳团，收养她、照顾她、观察她。 这种观察可能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很可怕，你以为可以依赖的人，却是在用一种看实验品的眼神观察你。 白天、晚上、吃饭时、睡觉时，他们都在观察。 尹璃听出姜醒想要深究，劝她到此为止：「野猫小姐，照顾一个孩子很辛苦的，你应该很缺钱吧？」 不然也不会来这种都是男人的地方打比赛，弄得浑身是伤。 姜醒有点兴趣了：「你想给我钱？」 尹璃知道姜醒这个人不好对付，只好用观察到的弱点来做交易：「十万公币，你把孩子送回那所房子，怎么样？」 用十万公币买个平静安全，她觉得还是值得的。 尹璃以为姜醒会放出狠话，绝不松口之类的，她还会有后招应对。 可是没想到姜醒不按套路出牌，当然，尹璃还以为她会用一些更有骨气的理由，结果她只是回道：「太少了，我要五十万，你干不干？」 「……」女人那边短暂沉默，没想到姜醒真的缺钱缺到这份上，竟然向她狮子大开口要五十万。 像极了敲诈勒索的惯犯。 女人都怀疑这个女人带走岳团，是不是就为了敲诈他们。 第30章 一分钟后，姜醒先将电话挂断。 双方最后结束的对话停在了这五十万公币，谁都没有再前进一步。 姜醒承诺五十万公币买一条命，如果女人这边肯给，她就原封不动将岳团送回去。 尹璃没想到姜醒是这么一个行事风格，在电话里沉默了好一会儿。 姜醒比她想像得还要难对付，不吃软也不吃硬，而是有商有量的跟你提出交易，将为难的问题又原封不动推了回来。 这场交易看起来是尹璃这边掌握主动权，其实从姜醒提出五十万那一刻，对方就占据了上风。 如果尹璃不同意，那就是她单方面破坏了这场和平交易，到时候姜醒会做出什么来还未可知。 尹璃哼了一声，倚在漆黑的小巷中按灭电话，视野中唯一的光源消失后，她整个人就隐藏于黑暗。 她不可能放弃岳团。 这个女孩是她培养出来的最接近实验理想状态的实验者，放弃谁都不可能放弃她。 废弃区被抛弃的孩子很多，但观察下来，她和搭档都觉得这个拥有隐身异能的女孩最合适。 第一，隐身异能可以避人耳目，无论女孩在哪里都不易被察觉。 第二，女孩心思敏感，感恩心理强，你对她好一分，她恨不得对你好十分。 第三，女孩听话，可以遵守他们不允许出门的要求，容易缩小她的圈子。 这是一场很简单的圈养实验。 将被遗弃过的女孩像小宠物一样好好照顾对待，关在家里，完全隔绝她与外界接触，这样一来，在女孩的世界里就只有养父母的存在，会对他们形成很深很强的依赖感。 女孩不会觉得这种圈养有什么奇怪的，因为她流浪了很久，需要这份稳定。 她会像小狗一样，每天翘首以盼等着主人回来，等待主人摸头夸赞。 甚至女孩可能都没有意识到，这种过深的依赖感就已经悄无声息充斥她的内心。 尹璃和搭档培养了岳团几个月，需要的就是岳团离不开他们，等到这种依赖感稳固后，就可以进行到下一阶段。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抛弃阶段。 方式不会很直接，而是温水煮青蛙一样，让女孩从无尽的等待中慢慢醒悟，得出她再度被人抛弃的事实。 这样一来，她心里的新伤会带着旧伤一起撕裂，二次抛弃的负能量积聚，必然会让女孩展开一次强污染的异洞，吸引雏鸟的注意。 在尹璃的计划中，一个月前岳团就应该醒悟过来自己被抛弃，没想到实验一直延长到现在。 昨天晚上岳团两次数据波动浑浊，据程序预测可以形成至少a级浓度的异洞，结果竟然被净化了。 尹璃不知道姜醒使用的什么方法，但必然跟她脱不开关系。 突然碰上这个神秘女生，可是有点麻烦。 尹璃重新按亮手机屏幕，荧蓝色的光芒打照在她的脸上，她按下一串数字，将听筒放到耳边。 「我这边出了点麻烦，需要你过来帮忙。」 …… 姜醒挂上电话返回，正好遇见瞿白带着封娆和岳团出来。 瞿白：「怎么样？」 姜醒摇了摇头，岳团在，她不想说出电话的事情。 对方虽然没有直接承认，但也侧面坐实她就是收养岳团的人。 如果让小傢伙儿得知，夫妻俩是有目的性的收养她，估计还会崩溃。 瞿白也没有再问，拿出封娆兑换回来的六十万公币，递给姜醒。 姜醒看了一眼，没有接：「你拿着，现在就带我去弄井。」 「现在？」瞿白一怔，没想到她这么急。 姜醒认真的：「就现在。」 瞿白犹豫了一下，回头看向封娆和岳团，问：「那她们两个呢？也跟着？」 姜醒：「有什么问题吗？」 现在这种关键阶段，岳团最好不要离开她的视线。 瞿白没有说话，神色微妙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妥协了，回头嘱咐两人：「行吧，你们两个跟我留在外面。」 封娆和岳团狐疑对视一眼，点点头。 姜醒被瞿白这神秘兮兮的样子勾起兴趣，以为要去的地方是个非常险恶的地方，毕竟花钱买命这种勾当，一般人可是不做的。 没准就是个□□大佬的聚集地，里面都是些凶神恶煞的杀手。 半个小时后，瞿白带着姜醒来到一个老旧庄园。 青砖黛瓦，颇有旧时私家庭院的味道，復古怀旧的装修风格与这片废弃区域融为了一体，不突兀也绝不落俗。 门口牌子上没有写字，估计来这里的都是常客。 瞿白领路到这里就停下，没打算陪姜醒进去：「你拿着钱去里面找一个诨名叫花孔雀的男人，告诉他你这里有五十万要找老闆，他会带你去找人的。」 「花孔雀？」姜醒再次确认了一下。 她觉得这个诨名怪怪的，不过转念一想，她的大野猫也是彼此彼此，谁也别嫌弃谁。 瞿白不愿意进去正好，深夜时分，有他在外面守着封娆和岳团，姜醒也能放心一些。 姜醒刚起步，突然被瞿白拽了一下轮椅。 瞿白又露出那个微妙的表情：「……早点出来。」 姜醒：「？」 什么意思？她还能被扣在里面？ 庄园的大门敞开，门口就能看见院子的情况，几个西装革履的魁梧大汉守着里面的门，样子挺唬人的。 姜醒第一次进去，竟然没有受到阻拦。 她狐疑回头，瞿白抱手倚在大门边，气质莫名和这座庄园有些配，像个身份隐秘的闲散少爷。 姜醒穿过庭院，几位块头挺大的保镖见她过来，还贴心为她推开那扇大门。 房间里面别有洞天，装潢华而不奢，有一种恰到好处的美感，墙壁上挂有几幅中式壁画，无形中又添得几分儒雅清隽。 该说不说，这位庄园主的审美品味真是不错。 姜醒正在欣赏，结果下一秒，就被这里实际的热烈文化给冲击到了。 几个长相不俗的男人掀开侧门的山水帘布，十分热情围了过来。 姜醒自诩见过很多大场面，但还是被这些一拥而上的男人们给惊到了，清一色的薄纱透视装，她一时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肉啊，哪儿哪儿都是白花花的肉。 姜醒眉头抽了抽，难怪瞿白在提到这地方时表情那么微妙。 有个头髮粉红的男人最先开口搭讪，打扮得像只热情的火烈鸟：「妹妹是第一次来啊，选哥哥怎么样？哥哥保证，一定能给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男人不愧是专业的，声音好听又蛊惑，短短几个音节就让人嵴背酥酥麻麻的。 姜醒：「……」 她好像体会到了一点富婆的快乐？ 粉红头髮的男人似乎是这里的头头，见姜醒没回答，又接着向她介绍：「没看上我啊？没关系，说说你想要什么样儿的，只要妹妹你想要，我们这里全都有。」 姜醒醒了醒神，被这群男妖精围着，她脑子确实有点飘。 「我要找花孔雀。」她道，「他人呢？」 「哦~原来是喜欢花哥那一款的。」粉红男人轻笑一声，直起身，「可惜不巧了妹妹，花哥刚被个老姐姐点走，要不你……等一会儿？」 姜醒脑壳疼：「要等多久？」 「这个嘛……」粉红男人又笑，似乎姜醒问了个特幼稚的问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那就要看花哥什么时候结束了。」 姜醒：「……」 看来她来的时候不巧。 见姜醒对他们都没有兴趣，几个男人先后退下，只剩粉红头髮的男人留下来给她倒茶。 粉红男人似乎有些不服气，还在极力推荐自己：「我叫粉鲤，其实技术不比花哥差的，要不妹妹你考虑考虑我？」 「行啊。」姜醒镇定下来，「只要你能带我去找你们老闆，我可以不找他。」 一听姜醒是来找老闆的，粉红男人收起浪荡轻挑，眼神一瞬变得很严肃：「你找老闆，做什么？」 姜醒：「谈生意。」 男人：「什么生意？」 姜醒没回答，而是仰起头认真盯向他，锋利的眼神表达的意思很明确，她不跟这里的小喽啰谈。 粉红男人接受到信号，放下手中茶水壶，转身进到侧面屋子里敲了三声门，不一会儿，姜醒听见里面传来开门的声音。 一阵絮絮叨叨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随后粉红男人过来掀开门帘，让她等着：「花哥这就来。」 姜醒：「？」 这就来？那还挺快的。 「你要找老闆？」不一会儿，花孔雀走出来。 这个男人没有前几位那么脂粉气，长相更野性一点，小麦色的皮肤，凌厉的桃花眼，性子不像前几位一样热情。 如果要用一种动物来形容，很像是森林中踱步觅食的黑豹。 男人应该是刚刚洗完澡，头髮是湿的，只穿了一件白色的浴袍，要比前面几位守男德，胸口都盖得严严实实的。 姜醒直言：「我来谈一桩五十万公币的买卖。」 花孔雀眼底闪过瞭然，引着姜醒在庄园里七拐八拐，来到一处不起眼的小房子，机关打开后，出现一条神秘的地道。 为了确保姜醒身上没有危害人的武器，整条地道都安装了扫描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走到通道尽头，花孔雀敲了敲復古雕花的木门。 「老闆，有一笔新鲜生意。」 很快，里面传来低沉的女人声音：「进来。」 这家庄园的老闆是个三十多岁的妩媚女人，姜醒进去的时候，她半躺在紫色的贵妃椅上，旁边有个美男子正在含情脉脉餵她吃樱桃。 姜醒进来还没说话，女人就一口咬下水嫩的樱桃，最先开口：「瞿白带你来的？」 说着，女人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姜醒的轮椅：「这个，还是我托人送过去的。」 对于女人这番话，姜醒并不意外，瞿白肯定是有自己的门道才能在废弃区立足，不然光靠那间八百年不见得有一位客人的旅馆，早饿死了。 她只是不清楚瞿白和这个女人的关系，不过也无所谓，她是来做交易的。 姜醒掏出戒指：「我需要你给我弄一枚井，尽快。」 第31章 瞿墨动了动红唇，将樱桃核吐到旁边美男子的手里。 她先没有回答姜醒，而是又认真观察了几秒。 姜醒看起来完全就是个大学生，很少会有学生来这种地方，能在废弃区搞到五十万，又能这么大大方方坐在瞿墨的对面，这个女生绝对没有看起来这么纯良。 像瞿墨这种做生意的，不会管僱主是个什么人，他们要做的就是收钱办事，从来不探究这件事的背后。 但因为这件事瞿白插了一脚，她就忍不住多看了姜醒两眼。 女生长得挺不错，气质也不俗，以瞿墨这种做肉色生意的眼睛来看，只要姜醒想，应该很快就能混成个红招牌。 只是可惜，是个腿部残疾的。 「二十岁左右的一枚井。」瞿墨扬头咬下递来的樱桃，「性别有要求吗？」 姜醒：「有，要女的。」 虽然雏鸟系统暂时没有检测井的性别这一项，但以防万一，她还是想要一个女生的井。 瞿墨点点头：「一枚二十岁左右女性的井，知道了。」 话音刚落，旁边为她递樱桃的男人便走来拿过姜醒的戒指，放到桌上的一个设备上给瞿墨看。 瞿墨确认了一下里面的金钱数额，点头示意让男人收起来。 「瞿白不知道你是来买命的吗？」 瞿墨有些好奇，以她对瞿白的了解，应该会全力阻止姜醒来才对，没想到还会主动带路。 姜醒很坦诚：「我让他只用带路，别的什么都不要管。」 「那他就听了？」瞿墨勾唇，「倒还挺听话。」 瞿墨一眼就看出来了，姜醒就是瞿白会喜欢的那种类型，神秘清冷，也不用奇怪这次瞿白会愿意亲自带路。 「还有一件事我需要帮忙。」姜醒掏出另一枚戒指，里面是十万块，加上刚给出去的五十万，也就是今晚她所有挣得的钱。 她连同那张照片一起递出，「我想找到这两个人。」 姜醒想知道这些人观察岳团到底要做什么，会不会和她的猜想一样，想故意激得岳团展开异洞。 如果是，她想尽快解决。 男人在瞿墨的示意下，又过来接过戒指和照片。 瞿墨拿着照片看了两眼，又瞧了一下姜醒这次给的金额数：「这么多？这两个人要得很急吗？」 「急。」 那边都已经主动打电话来攀谈交易，说明岳团对面是志在必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现在姜醒他们在明，对方在暗，局势其实很不利。 瞿墨想了想，慢悠悠坐直身子：「这两个人的资料两天后，你要的井三天后，接受吗？」 姜醒嗯了一声：「不过那枚井我希望首选快死的人，哪怕是十分钟内已死之人都行。」 瞿墨听懂了：「你不想杀活人取井？」 「不想。」 瞿墨轻笑一声：「这一点，你倒是跟瞿白一样。」 瞿白当初跟瞿墨大吵一架搬出去，就是因为得知她买命取井的真相，接受不了瞿墨视人命为草芥，为了钱可以随意断送别人性命。 瞿白说过，没有人生来就是为了替别人死的，瞿墨这种双手沾血的活，他一辈子都接受不了。 所以从那以后，瞿白就再也没有踏进这座庄园一步。 瞿墨很疑惑：「可是我为你找来井，告诉你这就是从刚死之人的心脏里掏出来的，你也不知道我说得是真是假。」 姜醒：「你可以把那个人的信息给我，我自己去取，这边负责给我安装就好。」 自己去取？瞿墨顿了下，又深深看向姜醒。 没看出来，女生外表文文弱弱的，还是个能出手的主儿。 瞿墨慢慢站起身，展开白净修长的双臂，男人瞭然，拿来搭在靠背上的浅紫色毛绒外披搭在她的肩上。 「我可以答应你，走吧，我送你出去。」瞿墨站起身，一米七五的个子高挑又性感。 姜醒：「我自己出去就行。」 「你自己出去？」瞿墨意味深长笑了一下，「只怕你这个小富婆经不住那些妖精的热情，有我在他们还能收敛点。」 浅水湾庄园虽然表面做的是皮肉生意，但这里的员工都知道，伺候富婆一两晚上也挣不了多少钱。 大头主要还是靠私下的这些黑活儿。 姜醒今晚一来就谈成了六十万公币的大单，都够他们半个月不开张的吃喝了。 男人们为了答谢姜醒这位小富婆，回去的时候肯定要更加热情些，没准还能吸引她再来一趟。 瞿墨走在前面给姜醒开路，花孔雀陪在旁边。 姜醒看出这位花孔雀应该是瞿墨的私人保镖之类的，从进门开始，花孔雀就抱手靠在门边，全程也不搭话。 只是眼神凌厉，随时注意着姜醒的一举一动。 外来人想要接触老闆，就必须要通过他这位私人保镖引见，离开时也会由花孔雀送离，全程保障安全。 果然，有瞿墨在前面压着，男人们的热情收敛了不少。 但那种赤裸裸的眼神却躲不掉。 姜醒本来长得就不错，在这些男人眼里就跟一块难得的宝贝疙瘩，人人都想要。 有人甚至向姜醒提出可以免费伺候她一个晚上，当即就被姜醒拒绝了。 姜醒杀人方面可以做到游刃有余，但这种问题上她完全应付不了。 瞿墨一直将她送到刚到时的屋子里。 粉鲤抱手倚着门，一副不怀好意的笑：「富婆小妹妹，这就要走了吗？不让花哥伺候一下？」 花孔雀剜他一眼，嫌他多嘴。 姜醒：「……」 大可不必。 瞿墨摆摆手让粉鲤别开玩笑，赶紧给人把门让开，下一秒，她就看见站在门外面的瞿白。 瞿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的庄园，就站在屋子门口。 姜醒挑了下眉，该说不说，和房间里的两位男人这么一对比，瞿白真的有种赏心悦目的清爽干净。 瞿墨饶有兴趣勾了下唇：「我记得某人不是曾经说过，不再踏进我浅水湾庄园一步嘛？」 瞿白被呛到，没好气说：「还不是你和她聊了太久。」 他在外面一直掐着表，十分钟就能谈完的事情，姜醒整整进来了半个小时。 瞿白还以为姜醒沦陷了。 毕竟这里面都是瞿墨一手培养出来的男妖精，各种类型都有，万一就有姜醒看中的呢？ 瞿墨看出来瞿白在想什么，笑意更深：「你怕她被我这里的哪个男人勾走了？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瞿白被堵得没话说：「……」 瞿墨不逗她了，转身向姜醒伸出手：「正式介绍一下，瞿墨，瞿白的亲生姐姐。」 姜醒停了停，拉过她的手：「江不眠。」 「好，时间不早就散了吧。」瞿墨招唿瞿白，「回去注意点安全。」 瞿白没理她，后退一步给姜醒让开位后，转身和她一起离开。 房间里，三个人似笑非笑看着两人同框的背影。 粉鲤用手撩了下头髮：「我记得小白爷有整整三年没上门了吧？」 瞿墨低笑：「可不是，没想到今天为了这个姑娘，也不管不顾了。」 「小白爷在怕什么？」粉鲤嗤笑一声，「怕那个妹妹陷在我们这里？」 粉鲤可看得出来，他们这些风尘男人入不了姜醒的眼睛，从进门开始，她的眼睛就没有透出过半点欲望。 瞿墨眼神一直落在瞿白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门边才收回目光。 「所以说啊，可能还是上心了。」 不然，今夜瞿白也不会站在这间屋子的门口。 …… 回去的路上，瞿白一直没有说话。 封娆对里面充满了好奇，巴拉巴拉向姜醒问个不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不眠姐，那所庄园真的是家鸭子店？」 「富婆都是来这种地方消遣的吗？」 得到肯定后，封娆的嘴巴张大成了一个o型，有种没见过世面的愚蠢。 她看看瞿白又看看庄园方向，极为神秘地凑近姜醒：「那里面的男人都长得好看吗？」 姜醒回忆了一下：「还行。」 反正各有千秋的，有几个还有点小惊艷，她估计整个废弃区长得好看的男人都被瞿墨给收走了。 瞿墨严选，质量没得挑。 封娆又问：「那是瞿白好看还是那些男人好看？」 闻言，姜醒抬眸认真端详起瞿白。 此时瞿白背着岳团走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听着两人对话，都要被这个话题给烦死了。 突然察觉四只眼睛直勾勾盯来，表情是肉眼可见的嫌弃：「干嘛？」 「差不多吧。」姜醒言辞中肯。 什么叫差不多，明明差很多好吧？瞿白切了一声，怪她不懂欣赏。 「那不眠姐……」封娆兴奋地翘起唇角，「下次能带我去看看吗？」 机会难得，她也想去见见世面，最喜欢看帅哥了。 瞿白轻咳一声，让她们赶紧打住这个话题，示意了一下背上熟睡的岳团：「少儿不宜的话题少聊。」 封娆撇了撇嘴，没再继续。 不一会儿，几人回到随缘旅馆，瞿白开门将岳团轻轻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给她盖好。 岳团在旅馆上上下下挑了个遍，最终决定还是住在姜醒对面的双人标间，封娆陪她一起住。 瞿白走出来时，对面姜醒准备回屋，他赶紧叫住：「江不眠。」 「在？」姜醒学着他的语气，回眸，「怎么了？」 瞿白浅笑一下，带她来到大厅：「关于浅水湾和我的事，你就没什么要问的？」 姜醒摇头，她对别人的故事没兴趣：「不过你确实应该提前告诉我一下，那里是个什么地方。」 她也不至于被那些突然出现的肉色场景惊到。 瞿白轻咳一下，不自然偏过头：「确实没想好怎么开口……」 瞿墨做的这生意，黄黑两道全占了，实在是难以启齿。 他换了个话题：「瞿墨答应你了？要多久？」 「三天……不过两天后我还要去收个信息。」 瞿白瞭然：「那两个人她也帮你查了？」 姜醒点头：「今天那个女人给我打电话了，就在拳馆门口，说给我十万公币让我把人送回去。」 「然后呢？」瞿白皱了皱眉，「你拒绝了？」 「对，我说少五十万不干。」 瞿白：「？？？」 这是敲诈吧？ …… 大厅内隐约传来两人的谈话声，岳团缓缓睁开眼。 封娆此时在浴室里洗漱，房间内只留了她床边的一盏夜灯，光线很暗。 岳团转过头，看见她今夜戴着的小猫咪面具被放在床边。 今天晚上在拳馆过来搭话的年轻女人，岳团没有见过，但女人的一颦一笑都莫名让她非常熟悉。 「好可爱的小猫咪面具啊。」 「如果我女儿看见，一定也会非常喜欢的。」 「再见了，小猫咪。」 女人在说小猫咪和女儿这两个词语时，岳团感觉脑袋被轰然击中——和她妈妈的声音和语气实在是太像了。 不，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岳团和那对夫妻朝夕相处了一个月，她觉得这种熟悉感不会骗人。 那个年轻女人是……妈妈？ 第32章 两天后，深夜。 到了和瞿墨约定的时间，姜醒准备去赴约。 瞿白抱手倚在走廊，见姜醒连个照明设备都没带，扔给她一个可携式灯管：「你就没考虑买个手机？」 有什么消息那边直接就能打视频过来，省得大半夜还得跑出去。 姜醒因为手机这两个字愣了一下，生活区早就用上了全息投影的触摸技术，全面屏手机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只有废弃区，还保留着旧时代的生活习惯。 姜醒眼神示意了一下对面房间：「你得注意一下。」 这两天她感觉岳团有点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总觉得这小姑娘情绪不是很好。 那天在拳馆，岳团会不会把女人认出来了？ 可岳团什么都没说，姜醒也不好开口主动提这件事。 那边迟迟没有来电话回应，估计这五十万公币是谈崩了，姜醒猜那边差不多应该要行动了。 瞿白让她放心：「我在门口守着，不会有事的。」 姜醒离开后，他最先就将旅馆大门锁上，将所有房间的窗户从里面上好了安全扣。 随后瞿白拉下安全闸门，一瞬间，旅馆的外围就展开了全息造景，将整栋房屋消失于街道。 这是随缘旅馆的初级安全措施，一经启动，在外人看来这里就变成了一块空地。 这块空地会完美与周围的景色相接，不会想到在这层造景下其实隐藏了一整栋楼房。 如果出现意外，瞿白还可以在内部展开中级安全措施，由几道超级材料制造的屏障挡在所有进出的通道口，防止任何人进入。 瞿白坐在前台，守着安全闸门。 不一会儿，封娆从房间里蹑手蹑脚出来，轻轻将门关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岳团睡熟了，她憋一肚子话睡不着，想出来问问情况。 「那些人为什么不能放过小糰子？」封娆坐到瞿白身边，她很不明白，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而已，那边干嘛就是死揪着不放。 姜醒说那些人是在观察岳团，可是一个隐身的小女孩能观察什么？ 难道是在满足某些人的变态窥视癖好？ 瞿白低垂着头，碎发遮住了眼眸，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他们是在观察岳团的井。」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答案。 在此之前，岳团一直处于隐身状态，就连监控都无法捕捉到她的存在，所以那些人长期观察的应该不是岳团这个人，而是她心口的这枚井。 那些人是抱有目的的观察，将岳团当做一个实验品，亟待一个实验结果的出现。 那天晚上岳团曾经展开过异洞，但被姜醒用某种方法净化了。 也许展开异洞，就是那些人期待的实验结果。 瞿白因为这个猜想而皱了下眉，如果这是真的，那些人就相当于在培养一个炸弹，而且他相信岳团只是众多炸弹当中的一个。 那些人在谋算着一个计划，将「炸弹」在某个时刻投入到某个指定地点，可能马上就轮到岳团了，所以那边才这么着急找回她。 封娆偏了偏头，看见瞿白一直低着脑袋，感觉陷入了沉思。 瞿白性子其实挺冷的，封娆感觉只有姜醒在的时候他才能活泼些，她不知道要怎么打破这份沉默，只好安静坐在旁边。 * * 浅水湾庄园。 瞿墨是个爽快人，姜醒一来就甩来几张照片。 「你给我的照片是假的。」瞿墨上来就给出结论，「照片里的两个人都用了全息投影，这些照片才是他们真正的样子。」 还在看照片的姜醒：「……」 敢情和她用的招数一样。 不过这两个人使用的全息投影仪要比她的高级，整个人都能照顾得到，连根头髮丝都可以进行伪装修饰。 实际的照片里，女人身穿大红旗袍，男人穿着黑色夹克衣，两人都是二十多岁的样子。 这也符合前两天电话里的年轻声音。 瞿墨叼着一根烟，缓缓吐出一口白气：「这两个人的身份信息还没有找到，可能不是废弃区的本地居民，不过我们发现了他们经常出入的地方。」 说着，她抬手示意姜醒去看最左边的那张照片。 照片是俯视角，应该是隐藏的无人机拍摄的，画面显示一片低矮的芦苇盪里，女人的红色风衣十分醒目，在那不远处是一座废弃工厂。 晨昏中，那座工厂好像一座巨大的金属怪物。 「城郊b-19部的废弃加工厂，这对男女时常出现在那附近，尤其是这个红衣服的女人。」 姜醒一边听着瞿墨的信息，一边看着手里的照片。 其中还有张照片拍摄到了红衣女人走出地下拳馆的身影，时间就在两天前的深夜。 姜醒皱了皱眉，可以肯定瞿墨的手里有一张庞大的信息网，遍布整个废弃区。 那些透明的眼睛遍布在许多难以注意的地方，然后在你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将你的一举一动都侦查清楚。 不愧是能做□□买卖的庄园，水够深的。 「工厂离这儿有多远？」姜醒收起照片。 瞿墨眯了眯眼：「你该不会想现在就去吧？」 「为什么不呢？」姜醒是个急性子，可没有放任对方过夜的习惯。 「一个小时吧，要是开车送你可以再减一半的时间。」 姜醒偏头：「你要开车送我？」 瞿墨盯着她先没说话，红唇勾起一个弧度，又掏出几张照片扔在桌子上。 这次照片里的主人公变了，不再是一个穿着大红风衣的女人，而是一位穿着墨绿色雨衣的人。 瞿墨这次顺便调查了姜醒，发现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第一张照片，摆渡人被害的当晚，姜醒站在车前，旁边是两只化奴血淋淋的尸体。 虽然没有拍摄到姜醒具体动手的过程，但她身上的血迹就可以说明，两只化奴是她杀的。 第二张照片，姜醒戴着雨衣兜帽，从边缘地带的防御关卡走回来，脚下还有一串血痕。 而那天，生活区的两位调查官在边缘地带离奇死亡。 第三张照片，偏僻小巷，姜醒拿着相机对准一个被割喉的人拍摄照片。 可惜无人机依然没有拍摄到姜醒具体的杀人过程。 她似乎是一名天生的杀手，哪怕是在毫无察觉有监视的情况下，也能做到杀人不拖泥带水。 三张照片，光是看见这些画面都会给人危险。 虽然没有拍清姜醒的脸，但瞿墨直觉这就是姜醒。 本来浅水湾这边是从不会调查僱主隐私的，但没办法，姜醒实在太神秘太吸引人了。 别说瞿白对她有兴趣，瞿墨也很有兴趣。 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双腿残疾的女人，却在短短两天的时间筹到五十万公币，还能亲自去剖心取井，瞿墨真是想不产生兴趣都难。 而且根据调查，姜醒是在几天前才刚刚到废弃区，短短几天时间就能惹上这么多事情，故事应该挺深。 「你调查我？」姜醒眼眸陡然一冷。 她虽然坐在轮椅上，与瞿墨相隔有段距离，但总觉得她下一秒就能冲到瞿墨的面前，捏住她的咽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花煜不敢放松警惕，他本来是站在门口位置，感觉情况不对疾步走过来。 瞿墨抬起夹着烟的手让花煜停下，示意这里没事，她既然敢将这些东西摊在姜醒面前，肯定是有信心对方不会动她。 「我欣赏你，想交个朋友。」瞿墨直言道，「顺便也提醒一下这位朋友，这片看起来很落后的区域也不是绝对安全的，想做什么事还是得谨慎些。」 瞿墨说的是真心话，她本来确实是抱着八卦态度调查的姜醒，可是越调查越觉得这个女生有意思。 姜醒像一匹神秘的孤狼，孤狼意味着什么？嗜血与兇残。她没有阵营，也不需要阵营，但如果能拉拢这位孤狼入伙，一定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反正瞿墨做的也不是什么正经生意，如果姜醒愿意加入，她绝对热烈欢迎。 「你可以考虑一下，不着急回復。」瞿墨按灭了烟。 「你来了，我可以将三分之一的浅水湾分给你，金钱、权利、男人、情报……只要是你想要，就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说着，瞿墨翘起二郎腿身体微微前倾，指了下旁边的花煜，「哪怕是我浅水湾最难搞的这位帅保镖，只要你想要，随时都能送到你床上。 」 花煜：「……」 姜醒：「……」 姜醒下意识瞥向花煜，男人抱手虚倚着墙，脸色很难看，估计是不爽瞿墨就这么把他打包给卖了。 一副贞洁烈男的样子，姜醒搞不懂，不是前两天还伺候小富婆呢？ 「车应该差不多准备好了，粉鲤送你过去。」瞿墨示意花煜送客，「江小姐可以回去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花煜没有说话，砰地一下推开门，像是在闹脾气。 出去的路上，男人也一直没有给姜醒好脸，本来就像只野豹子的男人，发起脾气来更显凶。 过了好一会儿，花煜冷着嗓开口：「我劝你别插手进来。」 对于姜醒的危险，他和瞿墨完全抱有不同的理解，瞿墨想要将姜醒拉入伙做同伴，花煜则是觉得应该离她越远越好。 他觉得姜醒这个女人水太深，背后有故事，说不定会将这里越搅越浑。 所以花煜警告姜醒，最好是不要插手进来。 然而姜醒只是微微一笑：「你是怕被打包扔到我床上？」 花煜眉头微动：「？」 这句话是要这么理解吗？ 姜醒委屈脸：「花孔雀，我第一次来可就是点的你啊。」 花煜说不出话：「……」 花煜被姜醒加堵到语塞，脸一阵青一阵红的，姜醒刚摇着轮椅到庭院，就听见后面门砰地一声关上。 门口粉鲤停着车，听见这动静，忍不住探出头啧啧两声：「又是我花哥吧？脾气真爆。」 「可不是，玩笑都开不得。」姜醒接话道。 听完，粉鲤饶有兴趣盯向姜醒，姜醒还是上次那身学生打扮，正在将轮椅搬到车上，小姑娘上次来还吓得一句话不说，没想到这次都能游刃有余的开玩笑了。 不愧是老闆想拉入伙的人，有点意思。 姜醒跨步坐到车后，反正瞿墨已经调查出来她只是腿部受伤，没必要再装残疾。 粉鲤瞄了眼后视镜，驾驶车辆起步：「不眠妹妹你可以睡一会儿，到了叫你。」 姜醒嗯了一声，闭上眼睛：「不用太靠近，离那边差不多还有十分钟车程把我放下来。」 不然大半夜直接开车过去，太招摇了。 第33章 叮铃铃—— 随缘旅馆，封娆和瞿白正在谈话，前台的电话突然响了。 瞿白立即拿起听筒：「餵？」 对面是瞿墨的声音：「江小姐让我打个电话过来，让你不要等她，今晚她不回去了。」 瞿白面色一沉：「……她不回来了？」 ？ ？ ！ ！ 一旁的封娆瞬间瞪大眼睛，好傢伙，不眠姐这是有看中的男人了？这就不回来了？ 瞿白捏着听筒，脸色阴沉得厉害。 此时此刻的瞿白，用封娆不太恰当的比方，有种正房听说老婆夜不归宿在外厮混的隐忍怒意。 封娆又偷偷看一眼，觉得这个形容简直太贴切，瞿白这分钟像是恨不得亲自去把不眠姐给揪回来。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突然传来一串笑声：「好了不逗你了，江小姐没留在我这儿，有事出去了。」 瞿白：「……」 他肯定瞿墨是故意的。 「她去哪儿了？」瞿白冷着嗓。 虽然放心了一些，但也没那么放心，这深更半夜的，姜醒一个人出去干什么？ 似乎印证深夜的宁静，此时街道的几声猫叫都分外响亮。 电话那端瞿墨没打算细说，毕竟瞿白又没给她钱：「放心，粉鲤跟着的，不会有事。」 瞿白刚想开口追问，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封娆小心询问：「不眠姐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应该是。」 瞿墨的神通广大瞿白很清楚，应该是查到了那对夫妻的行踪。 瞿白放下电话回到屋里拿来一件外套披上，做好今晚都守在前台的准备。 封娆：「你要在这儿等一夜吗？」 瞿白揉了揉眉心：「嗯，反正也睡不着。」 他得在这儿听着电话，如果遇到意外情况，姜醒联繫不到这边，但粉鲤可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瞿白得随时做好准备。 * * 十几分钟后，粉鲤将车停到一个隐蔽的位置，关闭车灯。 剎那，漆黑涌进车内。 姜醒开门下车。 「不眠妹妹。」粉鲤叫住她，「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姜醒瞄了一眼他上半身的粉色透视装：「……不必。」 跟这样的男人大半夜去废弃工厂，容易遭人误会。 粉鲤早就料到会被拒绝，托腮微笑：「那我就等你一个小时，你要是回不来，我就去英雄救美怎么样？」 姜醒没搭理他，已经走出小巷拐角。 侧目确认粉鲤没跟过来，即刻融化成一滩浓黑的影子，快速穿梭于这片废墟中。 她的游走速度可以媲美车辆驰骋，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来到照片上那片低矮的芦苇盪。 姜醒在脑海中警示触手们要保持警惕和安静，小傢伙儿们以为在玩什么冒险类的游戏，活跃极了。 触角尖尖随时侦查着四周的情况。 [报告，没有坏人。 ] [也没有饭饭。 ] [沖！去下一个地方！ ] 穿过芦苇盪，姜醒靠近废弃工厂的外围，高耸的楼房和金属器械在黑暗中就像一只怪物，处在蛰伏休憩的状态。 姜醒从老旧的金属门缝钻进，游走在里面各种重机械的下方，到处都充斥着铁锈味道。 她的目的很明确，找控电室。 大型监控设备需要大功率电路，相信那些人将基地建在这片废弃的工厂也是为了这个，普通的居民用电无法长时间支持设备的运行。 为了能够不间断进行设备运转，这片工厂是最佳选择地。 姜醒顺着老化的电线管道，一路摸索进控电室，发现设备都已经生锈老化不能用了。 看来这些人并没有选择直接接用这里的发电设备。 姜醒站在高处俯视下方，黑暗中看不见零星一点光亮，人是趋光性的动物，这不符合有人存在的状态…… 她垂眸看向脚下，那就是在地底？ 把基地建到地下的确可以掩人耳目，大型机器的运行噪声也不会让附近的居民起疑。 问题就是，他们会把地方选择在哪个位置？姜醒又游走回到地面。 深夜的郊外很静，偶尔只有风吹拂芦苇的窸窣声。 姜醒保持着黑影状态，几条触手全部贴于地面，小傢伙们的灵敏程度要高于她，在她什么都没发现的时候，它们就已经有了反应。 [嗅嗅，嗅嗅。 ] [好像有饭饭的味道。 ] [嗅嗅，在下面。 ] [很多。 ] [是没熟的饭饭。 ] 姜醒经过理解，现在很明白这些小触手们的用语—— 熟的饭饭=已经全面变黑马上要展开异洞的井。 没熟的饭饭=有浑浊趋势但暂时不会展开异洞的井。 地底下有不熟的饭饭，意思就是地底下有人情绪状态不稳定，负积聚指数在波动。 …… 与此同时，地下实验室乱成一团。 尹璃今夜突然急匆匆赶来宣布实验室要尽快撤离，打得几名技术人员一个措手不及，现在他们噼里啪啦敲着键盘，给这段时间的数据进行加密处理以及转存备份。 「快！快！快！快！」尹璃催得很急，时不时就要看一眼手上的表。 那天与姜醒打过交道后，两人因为五十万公币没谈妥，她就多留了一个心眼，派人去调查了一下姜醒所住的那家随缘旅馆。 刚刚收到线人的报告，那家旅馆的年轻老闆是浅水湾庄园老闆瞿墨的亲弟弟。 废弃区里没有人不知道浅水湾，他们展开的情报网铺天盖地又极其隐蔽，只要是他们想查，能把人查掉一层皮！ 虽然线人表示暂时还没有查到姜醒和浅水湾搭上线，但尹璃根本不敢赌。 毕竟只要浅水湾想要在这方面动手脚，肯定能做到天衣无缝，即便是和姜醒已经接触完毕，旁人也休想查得出来。 姜醒借浅水湾之手查到这里是迟早的事情，这个地方太危险了，得赶紧带着设备撤离。 尹璃急得来回踱步：「还有多久？」 要先将数据加密转存下来才能开始拆这些设备，时间很紧。 技术人员预测了一下时间，回道：「还有十分钟。」 尹璃：「抓紧时间！」 叮铃铃—— 口袋里的手机在响，尹璃接通电话：「喂，你到了？」 此时姜醒悄无声息游走到实验室门口，她的心脏里没有井，外面的扫描设备根本发现不了她。 得益于这具异化身体的隐蔽异能，薄薄一片的她甚至可以从这扇门的缝隙中钻入。 现在这个视角很低，她能看见许多大型设备以十分巨大的状态出现在眼前。 女人黑色的高跟皮鞋在地板上走来走去。 「你确定吗？」尹璃蹙起眉头，「她会出来见你？」 电话那端的男人轻笑一声，嘴里叼着根烟，淡淡的红光在漆黑的小巷中一闪一灭。 「我可是他亲爱的爸爸啊，她会不来见我？」 钟颜缓缓吐出一口烟气，半眯起眼，盯向不远处的那片空地。 那栋三层的旅馆被全息造景隐藏起来，不过刚才他还是花些手段，传递了一些信息进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这是在之前的圈养试验中，钟颜为岳团无形设立下来的暗号，每次回家时他都会学三声猫叫，代表着爸爸回来了。 尹璃那天故意在岳团面前暴露，这小姑娘心思敏感，应该能注意到。以钟颜对岳团的了解，这两天小姑娘肯定都在考虑这件事，估计不会睡得太沉。 应该能听见那三声猫叫。 尹璃：「她出来就赶紧带走，按照计划进行，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知道。」 钟颜不耐烦又点起一根烟，说有情况再联繫，先挂断电话。 地下实验室里，尹璃皱了皱眉，将手机揣回口袋。 「还没有加密完成吗？」她又问。 技术人员指尖敲得飞快：「就几分钟了！」 屏幕上，所有的加密文件进程已经达到84%。 突然—— 啪！ 设备上的停止按钮毫无预兆被人拍下。 加密进程停滞在85%就没有了动静。 众目睽睽之下，一滩浓黑的影子逐渐从地面立起汇聚成人形。 姜醒眼神锋利如刀，盯向尹璃：「你刚才在跟谁打电话？」 刚才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她抓住了一个关键——旅馆那边出了状况。 房间陷入安静。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别无动作，一时都不知道是该惊讶有人悄无声息潜入进来，还是应该惊讶一滩影子形成了人。 姜醒的手死死按住设备的总停止按钮，几位技术人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纷纷眼神求助尹璃。 尹璃缓缓舒了一口气，努力保持镇定：「谈个条件吧，五十万公币我给你。」 她感受到了对方的浓浓杀意，只好将态度放软。 实验室里的人都是脑力型的技术人员，没有一个拥有攻击异能，此时就犹如瓮中之鳖。 姜醒不吃她这套：「打电话给刚才那个人，问问他，是想要一个可以再重新寻找的实验品，还是想要一个管理整场实验的负责人……」 意味着岳团和尹璃他只能选一个。 成年人的游戏总是残酷，根本没有两个都要的选项。 尹璃不敢乱动，听出姜醒想要对自己动手，颤巍巍拿起手机。 她发现姜醒真的很会将被动局面化为主动，今夜本来应该是钟颜那边以岳团来威胁，没想到还是反过来被这个女生压制。 嗡嗡嗡—— 钟颜接到电话。 正是认真盯梢的时候，尹璃这通电话让他很不耐烦：「餵？又有什么事？」 电话里面传来尹璃一阵粗重的唿吸声。 钟颜感觉不太对：「餵？」 「选择吧……」 电话那边突然变成了一个陌生女人的声线，声音很空，有一定距离，感觉像是尹璃将电话对准对方。 钟颜皱了皱眉：「你是谁？」 姜醒没有回答，而是接着说：「你有十五分钟的时间，晚一秒，就直接过来给他们收尸。」 第34章 「靠！」 钟颜听着对面很快挂断电话，爆了声粗口。 毋庸置疑，尹璃口中的那个神秘女生已经潜入地下实验室。现在尹璃、重要资料以及实验室的几位技术人员都成为她手上的有利人质。 而钟颜这边只有一个实验者04号…… 等等。 尹璃说过那个女生似乎很看重岳团，会不会这就是一个圈套，他守在这里其实才是最好的？ 然而接下来的一通电话，迅速否定了钟颜这个侥倖念头。 对方似乎看出他会犹豫，又通过尹璃的电话交谈，而且这次的声音很近很亮，证明手机已经拿在她的手里。 「要赌赌看吗？」姜醒浅淡牵起唇角，「看我敢不敢杀人。」 钟颜：「……」 姜醒提醒：「你还有十四分钟。」 嘟—— 那边又挂断了电话。 「靠！」钟颜又骂了一声，这次根本没得选。 他望了一眼消失的旅馆方向，迅速掐灭菸头，跨步骑上旁边的摩托车，一路飙车离开。 …… 实验室内，姜醒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回给尹璃。 她相信那个叫做钟颜的男人一定会来，因为权衡利弊，这头占的比重要远远高于那边一个实验品。 「聊聊？」尹璃眼神示意一下室外走廊。 姜醒随尹璃走出实验室，门口的走廊有一盏白炽灯，森白的灯光自上而下投射，将脚下这片白色地砖衬得干净无瑕。 尹璃的红色风衣倒影在脚下，好像一滩血。 尹璃这时已经镇定下来，两手插在风衣里，慢悠悠向后一靠：「看来你很喜欢那个女孩？」 她指的是岳团。 从那夜姜醒莫名其妙进入到那个房间，这边所有的计划就都被打乱了。 她搞不懂，那个小女孩究竟哪一点值得姜醒这么在意？同情心泛滥吗？ 「像岳团这样的孩子，废弃区可以一抓一大把。」尹璃嗤了一声，「你可怜他们，能可怜得过来吗？」 废弃区的孩子是最不值钱的，当女性彻底沦为生育工具后，他们就是父母玩得最大的一次盲盒。 打开发现不如意，就抛弃再造。 这种循环很可怕，因为没有尽头。 废弃区的医院不比生活区，这里还用着最简陋的设备，医院每天最忙的就是产科，死得最多的不是那些大出血的产妇，就是那些评级不合格的孩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父母心善一点的，会把孩子抱远一点扔了，心不善的，那都是直接掐死。 因为他们容忍不了平平无奇的自己，生出一个平平无奇的孩子，再支撑起他们下半辈子平平无奇的生活。 尹璃盯着头顶上的白炽灯，淡着嗓道：「这个地方，孩子是最不值钱的。」 姜醒没有说话，抱手倚在对面，大约是在异洞污染者那里锻鍊出来的耐心，她有很强的倾听欲。 尹璃的表情好像在说，她有故事。 「我曾经就是这些孩子当中的第一个，但幸运的是，后来我被人领养了。」 领养尹璃的是生活区的一对普通夫妻，男人因为身体问题无法生育又不想花钱遭罪，就想着领养一个。 与废弃区的人不同，居住在生活区的人不需要拿孩子当跳板，他们只想找一个乖巧温驯的孩子来陪伴他们的余生。 生活区很少有遗弃的孩子，福利院几乎都是空的，因为遗弃罪在雏鸟的监管下也是需要判刑的。 夫妻俩就想到废弃区。 虽然这边都是些低等公民，但正好他们不需要异能太高的，尹璃就是那个时候，毛遂自荐成为他们的女儿。 尹璃并不是福利院的孩子，那时候她五岁，偶尔会去福利院偷些东西吃。 那天她看见一辆高级车靠近福利院，院长亲切接待，小小年纪的她就猜中这是个机会。 「你有想争抢过什么东西吗？就是欲望非常强烈的那种？」尹璃陷入自己的情绪，自顾自道，「那天是我第一次有那么迫切的抢夺意识，就感觉我要是不把握住这次机会，这辈子都会后悔。」 本来那天夫妻俩是看中福利院里另一个女孩的，结果被尹璃突然拦下。 尹璃的异能是d级心理情绪感知，轻易就能看出这对夫妻想要什么。 于是她对症下药，把自己包装成为他们最想要孩子的模样，成功从那个小女孩手里抢到了这对父母。 「事实证明，我没有抢错。」时至今日，尹璃都觉得幸好那天鼓起勇气，「那对夫妻对我很好，供我吃穿，供我的学业，他们对我都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只想我健康快乐的长大，找一份能够养活自己的工作就好。」 夫妻俩都是普通的c级异能者，在生活区算是中层阶级，他们知道普通公民在生活区存活有多不容易，所以对尹璃都没有什么期待，只要她健康和快乐。 可是尹璃很争气，年纪轻轻就拿到了心理医师的资格证，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 「可这又能怎么样呢？」尹璃突然冷笑一声，「在那些高等异能者的眼中，我们仍旧是垃圾、废物、残次品……我们努力够到的天花板，轻而易举就能被那些人踩在脚下。」 尹璃以为自己早已逃离废弃区，其实并没有，她的根仍深陷在这片泥沼中。 生长、腐烂、绝望。 从未变过。 尹璃现在都能回想到那些人睥睨的眼神，好像她就是一只很骯脏的虫子，爬到了她本不应该来到的高度。 那种眼神是能杀人的，拥有心理情绪感知的她，在那些眼神中一遍又一遍被杀死。 「你知道最可气的是什么吗？市中心医院的秩序，竟然也是按照异能等级的高低来排列的。一年前我爸爸病重，眼看着护士就要安排他入院进行治疗，突然被告知还要再等一天，原因你猜是什么？」 尹璃笑了，「竟然是一名学龄前的a级异能者因为不慎摔倒，父母要求住院进行全方位的检查才能安心。」 「那个孩子我看见了，哇哇大哭着不要打针不要吃药，有活力得很……而我的爸爸，其实当时已经病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尹璃的爸爸临死前都没能入院接受治疗，当天晚上，在医院的走廊里坐着就去了。 医院的护士早已看惯生死，表情敷衍说了一句节哀，递给尹璃一个裹尸袋，让他们赶紧腾出地方给下一个病人。 「裹尸袋你见过吗？」尹璃伸出两只手给姜醒比划，「折起来的时候差不多只有20厘米宽，全部展开的时候能两米半的长度，轻轻松松就能装进去一个成年人。」 那天，尹璃就是拿着这个大袋子，和母亲一起亲手将父亲装了进去。 尹璃胸口缓慢起伏了一下，声音渐渐平稳：「因为那个孩子是a级异能者，是这座城市未来的希望，所以就理所应当应该抛弃我的爸爸，是吗？」 因为她的父亲只是一个c级异能者，是个遍地都是的普通人，所以就要理所应该给高等人群让道吗？ 到底是谁规定了人类的等级？ 是雏鸟。 尹璃：「是那个系统，致力于将人类用异能划分等级，美其名曰是合理利用资源，其实就是选择性的抛弃了一部分人。」 雏鸟守护的只是部分人的利益，在这片表面和平的面纱下，还有很多人都在挣扎存活。 很不幸，尹璃就是被抛弃的那部分人。 有时候尹璃都在想，如果她足够幸运，一出生就成为雏鸟保护的高等公民，还会不会做这些事情。 答案当然是不会。 既得利益者是不会有反抗思想的。 那些幸运儿只是在理所当然享受他们的特殊权利，需要反抗的只有他们这些不幸的社会弃子。 可是何其悲哀？他们的反抗都没有激起半点涟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尹璃一共策划了三次实验，展开三次异洞，可结果雏鸟那边都杳无音讯。后来她才明白，在这片废弃土地上展开异洞都是没有用的。 应该要在生活区进行一场华丽的爆炸。 这样雏鸟才能看见。 而岳团，就是这次计划中的重要一环。 尹璃转头看向姜醒，她很意外，这个女生有着出乎意料的耐心，竟然认真听完她的故事。 故事讲完过去了十分钟，钟颜大概还在路上。 「如果你真的喜欢那个女孩，我不再争了。」尹璃选择妥协，她能看出姜醒是个大麻烦，被她盯上接下来的实验都很困难。 大不了她忍痛放弃岳团，再重新培养一个实验品，只要姜醒能够别挡路。 姜醒没有说话，长久的沉默让尹璃头皮有些发麻。 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你做这些实验是为了反抗雏鸟？」 尹璃点头：「是。」 「那可真不是一个聪明的做法。」姜醒冷笑一声，「我来告诉你，你的这些所作所为在高位者眼里会是什么样子——」 「是一些低等公民为了发泄不满而制造混乱，高位者不会意识到你们在反抗，相反，他们会更加坚信雏鸟的筛选机制，认为将你们这些暴徒摒弃在外是最正确的决定。」 展开再多的异洞，牺牲再多的人，那些人都只会将其简单归类为暴力行为。 既得利益者不会去思考那些人为什么痛苦，为什么需要反抗，因为他们根本不需要去懂。 姜醒就是曾经的既得利益者，所以她很明白那些人的心思。 这就像一个从出生就被母亲偏爱的孩子，他是不会去管另一个被忽视的孩子是为什么哭的。 尹璃策划的这些反抗，到头来只剩血淋淋的死亡，换不回任何东西。 尹璃一愣，她没想到姜醒竟然在帮她分析，凝起眉头：「……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姜醒平静看来，像是一个真正的反叛者，在认真说出她的计划：「如果你想要雏鸟看到你的反抗，你要动的，是那些高位者手里的东西。」 权利、地位、身份、能力……等等。 只有被偏爱孩子手里的奶酪不见了，他们才会思考，为什么不见。 第35章 钟颜赶到地下实验室时，姜醒已经走了，走廊里只有靠墙抽菸的尹璃。 她其实不喜欢烟味，但这个方法能让她快速静下心。 钟颜匆忙推开实验室门，里面的大型设备都在运转着，几名技术人员颓然地坐在椅子上，盯着空空如也的大屏幕。 「人呢？」钟颜扭过头，「还有那些实验数据呢？」 尹璃吐出一口烟气，声音很平静：「被那个女生拿走了。」 钟颜蹙起眉：「没有备份吗？那可是我们一年的心血啊！」 尹璃摇了摇头，她将姜醒约出来谈话，就是为了给里面的技术人员时间，将数据进行加密转存。 然而就在几分钟前，姜醒抢走了那个数据硬碟，并且亲自监督几名技术人员将本地电脑中的数据全部清空删除。 姜醒做得很绝，甚至就连云备份都盯着一起破碎了。 现在除了她手里拿走的那些数据，实验室这边什么都没了，只有一些空响的机器设备。 钟颜看出尹璃不太对劲，以他对这个女人的了解，现在应该因为数据被抢而发疯才对。 可她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尹璃是在想姜醒最后对她说的那句话。 那个女生真的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临走之前忽然冒出一句奇怪的话，并且就她当时的表情而言，是很认真的。 姜醒：「我们可以做个交易，我帮你继续这场反抗，并且保证威胁到雏鸟的权威，你把你的井给我，怎么样？」 姜醒有耐心，没让尹璃当场就回答，给她一晚上来思考。 尹璃真是佩服姜醒，连夺人性命这件事都能说得让人那么动心，姜醒离开后，她就一直在认真考虑这个建议。 「接下来要怎么做？」钟颜烦躁地挠了挠头，「那位先生肯定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他要是中断了我们的研究资金怎么办？」 「慌什么。」尹璃掀起眼眸，「我们不是还有一个随时待命的实验者吗？」 钟颜愣了一下。 尹璃扔掉菸头，掀起长发，露出脖子后面小小的09标识。 她找了八个实验品，把自己作为最后一个机会，成功与否都会到此为止。 钟颜沉默片刻：「你真的想好了？」 尹璃放下长发：「明天早上……准确来说应该是四个小时以后，警方会以这几日的调查官死亡案件进行直播公报，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人聚集在中央广场的大屏幕下方。」 这是一个好机会，可以与警方直接进行直播对话。 尹璃会隐藏在几百人中，如果警方不公布这通电话内容，她就展开异洞作为威胁。 几百人的广场，警方肯定也不想让这些人都沦为人质。 这通电话一旦进行现场直播，那她的声音就会出现在生活区的中央广场上。 姜醒曾说他们的反抗声音不会被听到，尹璃倒是想试一试，在几百人注视的现场直播中，这个反抗的声音究竟能不能被听见。 …… 第二天清晨，尹璃佩戴好设备，走出地下实验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她是这次实验的最后一个实验者09号，接下来她会驾车出现在生活区的中央广场，等待与警方连线。 成功与否，都在这一次。 尹璃披散下齐肩的长髮，便于佩戴耳夹式电话，双手插在红色风衣里走出芦苇盪。 实验室内，几名技术人员时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片刻，耳夹电话一闪一灭，传来钟颜的声音。 对于尹璃这个冒险的计划，他还抱有犹豫：「你真的想好了？」 如果尹璃在电话接入前就被警方提前锁定，那就是功亏一篑，即便电话成功接入，也不代表她的声音就会出现在中央广场。 但凡有一个环节出现纰漏，尹璃的牺牲就是没有意义的。 尹璃是这次实验的负责人，钟颜还是希望她能够考虑清楚，大不了放弃过去培养的八个实验者，再开启第二轮实验。 尹璃却是做了一夜的心理建设，早就下定决心：「想好了，我要去。」 姜醒的提醒是对的，如果他们反抗的声音没有被听见，无论牺牲多少人都是徒劳。 今天警方的直播公报就是一次绝佳的机会，尹璃要亲自将诉求说出来，让大家重新审视雏鸟系统。 钟颜听完没再劝了，大屏幕上显示尹璃已经走到车的旁边。 「那就祝你马到成功。」钟颜说。 「是祝我们，马到成功。」尹璃纠正他。 这分钟她已经跨步坐进车里，一夜没有透风，车里混有淡淡的皮革味道。 尹璃顺手拿起香水在四周喷了两下，翻下驾驶座的镜子，拿出那只红得最艷的口红，轻轻上了唇。 她的动作自然又淡定，如果不知道她的目的，还以为要去做个重要面试。 尹璃整理好后，扭动钥匙点火起步，驾驶车辆上坡到平坦的马路。 从这片废弃工厂到达生活区的最外围关卡，车程大约需要一个小时，尹璃将车窗打开一条缝，迎接早晨的烟火气。 废弃区的居民们都习惯早睡早起，这个点已经有不少早餐摊位摆出来。 尹璃剎车停了一脚，买了块油炸糕和豆浆，她最爱吃这两样东西，几乎是天天来，老闆看见是个老顾客，白糖都多放了一勺。 「姑娘，大周末的也上班去啊？」炸糕老闆从窗户缝里递来东西。 尹璃笑着嗯了一声：「加班去。」 老闆：「年轻人真是辛苦，注意安全啊姑娘。」 尹璃驾车起步，开出去一段距离还看见老闆向她张望着挥手。 以前闲聊的时候她曾听过，说炸糕老闆有个c级异能的儿子，夫妻俩起早贪黑地卖炸糕将他供了出来，结果一转头，儿子扎进生活区的繁华世界，就再也没回来过。 五年了，老两口连想去看看儿子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 老两口每天就这么伸着头张望路口，等着儿子什么时候能回来看看。 前两天，炸糕老闆的老婆去世，老闆一夜之间就老了很多，尹璃刚才看见他的手臂上还挂着块黑布。 老闆每天都望着这条路，可惜始终没能等来儿子。 尹璃看见炸糕老闆，突然想到她的养母，也是一夜间就肉眼可见的衰老。 两口子生前很恩爱，养父去得突然，感觉把养母的魂儿都带着去了，从那以后养母的身体就每况愈下。 最后，养母死在了养父去世一个月后的清晨。 养母是个干净讲究的人，连故去都将衣服穿得板板整整的，像睡着一般躺在那里。死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把桃木梳子，据说是两人年轻时的定情信物。 说是有这东西，没准他俩以后还能遇见…… 想到这里，尹璃晃了晃头，大约是有预感今天不会平安回来，脑子突然变得乱乱的，各种情绪都一齐涌上来。 她深唿吸重新调整情绪，缓缓踩下油门。 大约行驶一个小时，一道高耸巍峨的最外围关卡出现在眼前，造型很像是古时候的城门建筑。 一排警方的巡逻人员已经持枪上岗，和智能扫描机器人一起负责扫描进入关卡的人，登记安全信息。 尹璃做了一个深唿吸，努力保持情绪的稳定，继续再加油门。 「你真的想好了吗？」 又是这句话，钟颜已经问过她好几遍。 但这次的声音并不是从耳夹电话里传来的，而是在车后。 尹璃一怔，借着车内反光镜，看见姜醒神态悠闲坐在车后座。 她勐地踩下剎车，车辆停在隧道旁边。 尹璃反应两秒，觉得这里不是个谈话的地方，又倒车转向附近的临时停车点。 「你什么时候来的？」尹璃停好车，冷眼盯向这位不速之客。 姜醒打了个呵欠：「我就没走。」 她以正常人形跨出地下实验室的那道门，然后以隐蔽的黑影状态又游走了回来。 一晚上，差不多偷听了个七七八八。 「你想跟警方直接连线对话，根本不可能。」姜醒闭眼靠在后座，「警方有最严密的防护系统，你的这通电话最多只能接通到接线员那里。」 「但凡你在电话里显露出威胁的意思，雏鸟系统就会立即展开大数据排查，大概只需要十秒钟就能锁定你电话的信号位置。你应该注意到了，生活区的街上处处都是巡逻的人工智慧警察，在锁定你的同时，雏鸟就会给离你最近的智能警察下达指令，最多只需要二十秒，警察就能悄无声息抓住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你就会以妨碍公共治安罪受到警方的逮捕。」 尹璃的声音不会传递到广场上，甚至还没有个开始就草草结束了，这才是无情的现实。 尹璃说不出话：「……」 「一旦成为罪犯，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姜醒掀起眼皮，接着道，「代表你的反抗行为被定了性，你所做的一切都是违法的犯罪行为，你质疑雏鸟的目的不仅没有达到，雏鸟还将你贴上了罪犯的标籤，你的所作所为都是违法的，你觉得这买卖划算吗？」 尹璃眼神飘忽，没有说话。 姜醒继续：「当然，也许你会选择放弃跟警方对话，直接展开异洞博得关注，但我告诉你最后的后果会是什么？」 「你会被异洞机构暴力推平，在那个荒诞诡异的异洞里，你的声音更不可能被听到，你只是成为了一个危害大众的污染者，死的时候连尸体都是不全的，这就是你预想中的牺牲吗？」 毫无回报的牺牲只是一滩腐烂的肉，姜醒还是希望尹璃能够谨慎考虑一下，她提出的合作。 她当着尹璃的面关闭腰间的二手投影仪，掀起一角裙摆，露出小触手们真正扭动的模样。 小傢伙们突然登场还有点害羞，触角尖尖卷了起来，躲在裙摆下。 [啊呀，被看见了。 ] [藏起来，藏起来。 ] 尹璃看着这幕瞪大眼睛，惊讶地捂着嘴。 对方的反应在姜醒的意料中，她低头整理一下裙摆：「你可以相信我，因为我和雏鸟也有点仇，私仇。」 所以尹璃不需要担心她在骗人，姜醒确实想要去找这只鸟好好算一算帐。 第36章 清晨，废弃区城郊工厂。 今天早上忽然起风，一片半人高的芦苇盪发出簌簌声，除此之外，寂静极了。 粉鲤裹了件鲜艷的粉色外套站在芦苇盪里，都快两个小时，丁点没发现这里有人经过的痕迹。 说好姜醒一个小时不回来他就过来英雄救美，结果啪啪打脸，他把美人儿都给搞丢了。 老闆千叮咛万嘱咐务必保护好姜醒，粉鲤临走之前还是拍着胸脯保证过的，结果…… 粉鲤心虚挠了挠头，怕事情越拖越糟，只好给浅水湾庄园打去电话。 瞿墨此时还在床上，服侍他的男人拿来电话时，她连眼睛都没睁开。 粉鲤尴尬干笑：「老闆，那个不眠妹妹……我找不到了。」 瞿墨微掀眼皮，反应两秒后想起来他说的是姜醒。 粉鲤：「三个多小时了，人一直没回来，老闆，你要不让花哥出来找找？」 粉鲤自诩打架还行，追踪找人就不灵光了，还得是花煜，浅水湾的全能型人才。 瞿墨揉了揉长发：「你没打电话给瞿白吧？」 「给小白爷打，我又不傻！」粉鲤嘴角抽了抽。 要是瞿白知道是他搞丢了姜醒，非得把他这条粉鲤打成红鲤不成！ 瞿墨轻笑一声，抬手示意旁边男人拿来衣服，一件浅白的真丝睡袍裹在身上，凸显出性感姣好的身材。 「行，你在那儿等着，我让花煜过去。」 瞿墨光脚踩在地上，边打着电话边去开门，正要张口喊，发现花煜就倚墙站在门外。 女人刚睡起来，脸颊潮红，身体外面只穿了件薄薄的丝绸睡衣，花煜刚和她对上眼，就立即偏过头。 瞿墨笑他：「都来那么久了，还不习惯呢？」 花煜低头：「没法习惯。」 也不知道是瞿墨心大，还是不拿他们当男人，衣服总是不穿好就在他们面前晃荡。 瞿墨说起正事：「粉鲤让你过去帮他一下，就是昨天晚上那个工厂。」 「不去。」花煜拒绝很干脆。 他早上过来没多久就听见两人的对话，粉鲤那个大嗓门想不听见都难。 「是她主动要去调查，我没有义务帮她兜底。」花煜的意思很坚决，姜醒要是没有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儿，这点麻烦都不能自己解决，她根本没资格进浅水湾。 瞿墨看出花煜怪别扭的，狐疑歪头：「你好像很不喜欢那个女生，干嘛？怪我昨晚说将你打包扔到她床上？」 花煜被呛了一下。 瞿墨：「不就是开个玩笑嘛，你还当真了？」 花煜：「……」 「啊~我知道了。」瞿墨突然想到了什么，露出一种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吃醋了？」 她光着脚，一步一步靠近花煜，上挑的眉眼十分勾人：「花保镖，是想上我的床？」 花煜彻底被堵得说不出话：「……」 转眼间，瞿墨就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女人身上特殊的香气包裹着他，他无处可逃。 安静间。 「那个……两位。」 电话里传来粉鲤救命的声音，「你们能不能先别打情骂俏，谁先来管管我？」 瞿墨看见花煜偏头涨红了脸，轻笑着向后退了半步，告诉粉鲤：「你等着，他一会儿就过去。」 说完，她挂断电话，风情万种的媚眼一下就消退了风尘气，变得专业严肃。 花煜也有勇气和她对视：「我说了，我不去。」 瞿墨也不退让：「除非你不想在我这儿干了，否则，这是命令。」 花煜沉默两秒，嘆气妥协，他根本没得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见花煜转身离开，瞿墨就知道这位冷面保镖是同意了，她重新勾起唇角，又变成了那副不正经的样子：「花保镖加油啊，爬上我的床指日可待哦~ 」 花煜再次无语：「……」 到底有没有人能管管这个女人？ ！ 为了尽快赶去现场，花煜特意开上浅水湾最新型的急速越野车。 刚从地下停车库驾驶到路面，迎面一辆红色轿车飞驰而来，嗖地一下就来个漂移摆尾停在庄园的大门口。 嘀嘀—— 花煜打开车窗，按了两下喇叭。 客人都知道浅水湾白天不开门，晚上才营业，怎么这时候会来人。 下一秒，姜醒从驾驶室里推门出来，副驾驶还走出来昨天照片上看见过的红衣女人。 花煜皱了皱眉，她们俩？真是打死他都想不到这两个人能同时出现，还以为经过这一夜，至少得死一个。 姜醒看了眼紧闭的庄园门，走过来。 花煜牵了下唇：「活着呢。」 姜醒听出对方的阴阳怪气，笑道：「为了你，我怎么捨得死？」 靠！花煜一瞬失去笑容。 姜醒走到车边，秒变正经：「我需要的井找到了，可以安装了。」 花煜狐疑看了一眼对面的尹璃，眼神顿时对姜醒多了几分钦佩，他以为昨晚双方得打个不可开交的，没想到竟然还达成合作共识了。 尹璃看起来二十多岁，身体健康，的确是姜醒的最佳人选。 花煜没那么多闲心管姜醒的事，让她等着，他从地下车库回去给她们开门。 尹璃静静盯着这座庄园。回程时她在姜醒的要求下扎起头髮，摘下耳夹式电话和佩戴在身上的一切电子设备，顺车窗扔了出去。 她猜想钟颜那边应该是快疯了，突然改变计划又失去联繫。 但她不得不承认，姜醒是真的将她说得心动了。 尹璃不想无意义的牺牲，起码在死的那一刻她想做到掷地有声，将这份微薄的反抗做到最大化。 姜醒的邀请很有诱惑力，况且她还主动暴露出了自己的身份——她曾经就是异洞机构的指挥官。 当姜醒主动讲出自己的秘密时，尹璃就知道自己今天活不了了。 但她无所谓，今天本来就是准备要自我牺牲的，怎么死反正都是死。 「一会儿进去什么话都不要说。」姜醒再嘱咐她一遍。 她将秘密和盘托出是为了和尹璃达成交易，可不想让情报网庞大的浅水湾知道。 尹璃重重点了下头。 姜醒：「差点忘了问，资助你做实验的那位先生是谁？」 昨天尹璃和钟颜的对话中有提到，但始终讳莫如深，没有提那个人的名字。 尹璃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是钟颜负责联繫先生的，我只负责做实验而已。」 她的心理情绪感知异能，正好符合这场实验的必须手段，所以由她全权负责正常实验。 「那这场实验的发起人是谁？」姜醒接着问。 「应该算是我和那位先生共同的决定。」 姜醒：「那是钟颜将你和那位先生搭上线的？」 「对，钟颜是我的同学。」 姜醒若有所思，看样子关键点是在那个叫做钟颜的男人。 吱呀—— 花煜从里面打开门：「设备正在准备，进来吧。」 听完，姜醒多看了一眼尹璃，女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很淡定，率先跨步走进大门。 姜醒随即进入。 但凡今天早上那一个小时的车程中，尹璃犹豫停下车，姜醒都不会现身，因为这代表尹璃对死亡还有畏惧。 可是这个女人却一路加速驶向生活区，差一点就进入外围关卡的安检。 姜醒这才读懂，尹璃今日是真的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但要怎么死，如何才能死得其所，那就是姜醒可以和她谈论的交易筹码。 于是很顺利，尹璃答应将井交出来，前提就是姜醒要让雏鸟看见她的反抗，最好是毁了这个系统。 姜醒同意了。 …… 将井植入心脏属于一个微创手术，由庄园的私人智能医生进行，怕患者恐惧，全程会有温柔的人工智慧女音安抚。 瞿墨过去没少做这种生意，知道手术完成后，被植入者将有三个小时属于完全静息状态，一点都动不得。 房间外，瞿墨吩咐手下：「给瞿白打个电话，告诉一下这里的情况，让他别担心。」 「好的老闆。」 「还有。」瞿墨抬手示意他们先别动，「去准备个漂亮的骨灰盒，一会儿尸体直接火化，再找个漂亮的地方埋了。」 以前她这种生意是没少做，但带着「捐助者」直接来到这里做手术的，姜醒还是头一例。 也不知道是给那位叫尹璃灌什么迷魂药了，竟然心甘情愿肯来赴死。 几位手下相互看了看，见瞿墨没有再吩咐，就准备离开。 「等一下。」 瞿墨又叫住他们，思考着揉了揉头髮。今天早上脑子一醒来就晕乎乎的，好像有件什么事来着，但突然想不起来了。 几个男人狐疑看来，等着吩咐。 手术房间直接挨着后院，快要入秋，天气一天比一天寒。 一阵凉风吹过，瞿墨赶忙裹紧身上的浅紫色外披，直觉好像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向几人摆摆手：「算了，没事，去忙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好的老闆。」 手下离开后，瞿墨瑟缩了一下身体，疾步往暖和的房间走。 瞿墨：嘶~好冷。 与此同时，废弃区城郊工厂。 风越来越大，半人高的芦苇草迎风摇晃，粉鲤找了个背风的位置，紧紧裹着身上的外套瑟缩着身体。 一头粉红色的头髮随风凌乱飞舞，像只乱糟糟的火烈鸟。 挂断电话后，粉鲤一直在等花煜过来救命。 如果此时附近有人，一定能看见有个打扮粉色鲜艷的人，好像望夫石般遥望远方。 阿嚏，粉鲤打了个喷嚏，花哥这也太慢了。 第37章 警署，刑侦一课。 沉幽站在衣冠镜前整理制服，黑红相间的外套笔挺板正，左胸口位置嵌着一枚金光灿烂的警徽。 每个警校学生都曾摸着这枚警徽发过誓，承诺此生必将捍卫公平正义。 今日她是直播公报的负责人，半个小时后将面向全体市民报告此次调查官死亡的案件真相。 镜子倒影里，助手温廷站在身后，神色复杂注视着她。 沉幽动作利落扎起长发：「有什么话就说。」 「老大……」温廷欲言又止，「你、你真的想好要这么报告吗？」 那天沉幽和黎愠单独谈话出来，整个人都不太对劲，他都怀疑是不是黎愠给沉幽下了蛊。 毕竟黎家专门研究稀奇古怪的玄门道法，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 沉幽又低头整理衣袖：「我这么报告有什么问题？」 温廷劝她：「老大，你不能因为和那个蛇八有旧仇，就把这次杀人的罪责安在他的身上吧？」 徐磊，也就是改名后的蛇八，他的血液採样是登记过的，跟在边缘地带的血样数据根本对不上。 「但他那天没有不在场证明。」沉幽投来眼神，「我调查过，那天跟蛇八有关系的人都不能确定他在哪里。」 这点对蛇八很不利，没有人知道他那天都做了什么。 沉幽查过蛇八的异能登记表，上面确实如黎愠所说，蛇八具有变化成蟒蛇的形态，尾部留下的痕迹与现场地面找到的痕迹，有百分之七十吻合。 并且可作兽化的异能者有个特点，他们在人类状态和兽化状态时，血液数据是完全不一样的。 蛇八是以人类状态死亡，登记信息上没有确定他蛇化状态时的血液数据，血液数据是否吻合这一点已经无从查证。 警方不能妄断案发现场的血液属于他，更无法证明就不属于他。 这部分调查结果，沉幽会如实向大众进行汇报，由他们自己评断。 当然，最能给蛇八定罪的，还是他与案件中的三个人都有联繫。 根据调查一年的行踪轨迹，许秉生、李训峰以及摆渡人杨安，曾经多次出入过蛇八建立的私人地下赌场。 不排除三个人因为金钱利益而反目。 同时蛇八擅长以毒杀人，案发现场没有发现两位调查官的血液也实属正常。 现在当事的四个人已死，沉幽只能从一些零碎的线索中拼凑真相。 「那枪呢？」温廷追问，「摆渡车里的处决枪为什么会在许秉生调查官的车里？」 沉幽看他一眼，拿出摆渡人案件的资料。 「两个摆渡人被割喉致死，现场有两名化奴的尸体，化奴手里还握有沾血的兇器，它们的衣服上也沾了血，很显然两位摆渡人是被那两只化奴杀死的。」 化奴这个物种，为了便于安全管理，每一只都是被官方登记在册的，现场两只化奴是谁派来的一查便知。 昨天深夜沉幽得到的消息，证明现场两只化奴是调查官许秉生名下的。 许秉生为什么要派化奴来杀死摆渡人？沉幽猜到了两点，一，金钱利益，二，封口杀人。 毕竟机构的姜醒指挥官死得太蹊跷，不排除许秉生是想斩草除根，把知情的范围缩小。 但无论是什么原因，事实就是许秉生派化奴杀了两位摆渡人。 如果不是两只化奴意外死在现场，恐怕这就是个无头案。 沉幽：「至于你问的那把枪，也许是蛇八故意引线索指向许秉生，毕竟如果不是这把枪，许秉生和摆渡人的联繫不能这么快落实。」 沉幽的推测是，蛇八杀死化奴，然后去找两位调查官，灭口后将处决枪丢在许秉生的车里，连人带车一路疾驰冲下界外山谷。 因为雏鸟的过滤筛选，两位摆渡人的案件可能不会受到警方注意，但处决枪丢了可就不一样了。 官方一定会定位寻找枪枝的。 这样一来，摆渡人死亡的案件就会浮现，牵连出许秉生杀人灭口的真相。 这是对方故意丢给警署的一个线索。 两人交谈结束，办公室此时很静。 沉幽和温廷相互看着彼此，很久都没有说话。 片刻，还是温廷率先打破沉默，凝着眉头：「老大，其实你也觉得蛇八并不是兇手对不对？」 蛇八杀了人，为什么还要把线索引向许秉生？根本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警署讲究疑罪从无，蛇八是兇手的这些线索都太牵强了，沉幽是刑侦多年的老警察，她不会不懂。 沉幽只是想亲手给蛇八戴上罪犯的枷锁。 温廷摸着胸口的警徽，认真劝告沉幽：「老大，我们可都是向警徽发过誓的，绝对不可以因为道德情绪而失去了公平正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页 「公平正义？」沉幽嗤笑一声，打断他，「那我问你，一年前那个十四岁女孩的正义，谁来给她？」 沉幽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幕，她一脚踹开房门，看见蛇八正将女孩死死压在身下。 女孩衣服都被撕烂了，浑身是伤。 理论上警方看见这一幕就算是抓了个犯罪现行，可是当时根据雏鸟的扫描，男人是纯白的，根本不具备犯罪意愿。 雏鸟赦他无罪，警方只能带回局里继续审查。 可是接下来那个悲剧就发生了。 而且沉幽相信，即便女孩当时控制住了情绪，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在恐惧中度过，心理随时处在崩溃的边缘。 因为存在展开异洞的可能，雏鸟会随时随地监视着女孩，像看管一个危险分子一般监视着她。 可她又做错了什么？因为受到不法侵害而产生恐惧吗？ 「那天在电梯里，就我们两个……」沉幽声音发沉，「小姑娘长得秀秀气气的，笑起来也可好看了，她很认真跟我说她相信我，相信警方一定能给她个公道，当时我也觉得我可以手握住正义，给女孩一个公平的裁决，可结果——」 「是我亲手开枪杀死了她。」 沉幽满脑子都是女孩被她枪杀的那一幕。 女孩临死前还陷入了极度恐惧中，可能连死亡都没有感受到。 她倒在血泊里，失去了宝贵的生命，从那一刻起，这个案件就没有所谓的正义可言了。 因为施暴者在逍遥法外，受害者却被永远封住了口。 沉幽纠结过也犹豫过，她是刑侦一课的课长，知道这么做会让社会秩序变得混乱，也失去了对警徽承诺的绝对公平公正。 可是她不后悔。 那个女孩是警徽理应保护的公民，这个迟到的正义理应由她来践行。 直播公报的时间快到了，沉幽起身拿起制服帽子戴在头上，她不喜欢这么死板的衣服，只有正式场合才会这么穿。 「温廷。」沉幽摸着帽子上的警徽，突然开口，「你觉得我们一直维护的正义，真的是正义的吗？」 这个问题，在雏鸟赦免强/奸犯罪名的那一刻，沉幽就开始抱有怀疑。 如果这个社会制度不能保护那些案件中的受害者，那现存的制度是否还合理？ 现在的社会制度，究竟在保护着哪些人？ 听完这句话，温廷眼底闪过一份瞭然，脸上牵起浅笑。 他明白沉幽如此执着的原因了。 沉幽是想做个大胆的实验，挑战现存的判罪制度，借着这个机会认真审视一番——这个社会现存的制度是否真的有做到公平、正义。 镜子倒影里，温廷用手轻抚胸口警徽，微微欠身低头面对沈幽，笑得玩世不恭。 「一切，谨遵老大吩咐。」 …… 早上八点，中央广场的电子屏幕准时连接进警署，沉幽身穿制服出现在屏幕中。 广场聚集了不少人，对于这次两位调查官的离奇死亡，大家都是猜测不断，等待官方公布的一个结果。 画面里警方通报了犯罪嫌疑人的证件照片，一张是整容前，一张是整容后。 「犯罪嫌疑人胡磊，外号蛇八，现用名徐磊，a级异能者，根据官方异能登记，该名异能者擅长用毒，身体可以化作蟒蛇状攻击，根据警方採集案发现场痕迹对比，吻合率百分之七十……」 这个数据报告出来，人群炸开了锅，有人称赞警方的办事速度快，也有人质疑百分之七十的吻合率能不能断定是兇手。 几百人同时讨论起来，整个广场都十分热闹， 接下来沉幽又出示其他证据，并且也如实说明了此次案件的疑点和难点，整个案件线索链断得厉害，她只能将查到的东西一一公报出来。 人群里，一位毫不起眼的女人怀里抱着件皮衣，静静望向屏幕。 这件本该崭新干净的衣服，胸口的位置却有个突兀的洞。 这是子弹穿破皮衣留下的洞痕。 一年前，这件皮衣上面都是血。 女人仔仔细细清晰了很久后才变得干净。 当年女人接到警方电话隔着玻璃前去认尸的时候，她十四岁的女儿身上就披着这件皮衣。 女孩的身体当时已经展开异洞，尸体需要进行净化处理，她全身的衣服都破破烂烂，唯一还算完整的，只有身上这件皮衣。 皮衣里面装有沉幽的警官证，女人看见衣服上的洞大概都能想像发生了什么。 虽然是沉幽开枪打死女孩，但女人明白，她的女儿展开异洞就没有再活的可能。 她感谢沉幽，感谢这位女警官最后用这件衣服遮住了女孩浑身是伤的身体。 沉幽当年向女人深深鞠躬道歉过，说没能保护好她的女儿。 女人能看得出来，沉幽是真相想帮助她的女儿，所以女人没有怪她，只要求留下这件净化后的皮衣。 因为这应该是她女儿在这个世界上，感受到的最后一丝暖意。 昨天晚上，女人突然接到沉幽的私人电话，让她今天早上务必来广场看现场公报。 她认出现在播报的这个犯罪嫌疑人，就是当年害死她女儿的兇手。 一年了，这个男人终于死了。 女人满眼是泪，指尖一遍遍摩挲衣服上的枪洞：「我的乖女儿，你终于可以安息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页 她无声哭泣着，紧紧抱着这件皮衣。 一年前的事件对于其他人来说只是无聊时的谈资，很快就淡忘了。 只有女人才知道，为了这一天她究竟等了多少个日夜。 整个案件通报到最后，杀害两位调查官的过程基本清楚，本来按照流程，沉幽的现场播报应该到此为止。 可是她却没有关闭镜头。 「另外，还有一件事……」沉幽丢掉手上的稿子，双眸严肃盯来，「犯罪嫌疑人徐磊除了牵扯到本次案件，事实上，他还涉嫌在一年前的芳华公寓强/奸一名未成年女孩……」 此话一出，整个广场瞬间就炸了。 当年这个案子考虑到受害者已死，警署都是秘密进行调查的，吃瓜群众也只是偶尔得到些小道消息。 听说警方开枪打死了女孩，大家都对这个原因众说纷纭。 没想到沉幽竟然敢进行现场公报。 群众们沸腾了，警署也要疯了。几名警员快速接到上面命令，即刻要以散播不实信息罪逮捕沉幽。 沉幽独自在房间里进行播报，温廷抱臂守在唯一的进出口。 见几名警员持着电击棍赶来，他把手一抬，挡住背后的这扇门：「不好意思，此路不通。」 温廷长了张娃娃脸，笑起来时春风和煦的，可是一瞬间展开异能时，身体作勐兽化，立即就变成体型壮硕毛髮雪白的大熊，威风凛凛。 他居高临下望着同事们，两只沙包大的拳头跃跃欲试，他看谁敢往里闯。 房间里，沉幽正襟危坐面对镜头，向广大群众宣告：「当年我开枪的理由，只是为了消除潜在的异洞威胁，也仅此而已，强/奸案的犯罪者从头至尾就只有一个人，徐磊。」 「在整起案件中，女孩是无罪的，她是百分之百的受害者……」 沉幽说完这句话，雏鸟系统就切断了连接中央广场的大屏。 屏幕陷入黑暗，倒映着广场上的许许多多张吃惊的面孔。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女人，也是一位母亲，紧紧抱着手里的皮衣，泣不成声。 第38章 废弃区，浅水湾庄园。 距离姜醒手术结束已经整三个小时。 手术很成功，她的手脚以及胸口都贴上了数据採集设备，连接至病床旁边的那台电脑。 人工智慧医生负责监测她的生命体徵，时刻注意着电脑上的数据变化。 在科技飞速发展的废土世界，有钱人家里有个一两个私人智能医生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些智能医生的程序里包含了大量顶尖的医学知识，可以跟真人的教授级医师相媲美，很大程度上缓解医院的就医压力。 浅水湾庄园的智能医生主刀几年，却在这次监测过程中发现了许多它无法理解的难题。 首先，在手术开始前的全身扫描中，它发现姜醒的胸腔里存在两颗心脏。 按照专业的人体医学知识，它不明白这个病人的右胸腔里怎么还会有一颗鲜活跳跃的心脏。 大小和形状还和胸腔偏左的那颗正常心脏一模一样。 两颗心脏同时跳动，频率都是一样的。 其次，智能医生在微创开胸时，发现姜醒胸口的骨骼和血肉很新鲜，像是受过重伤又重新长出来的。 她的血肉和骨骼也异于常人，非常有韧劲儿，像很有力道的橡皮筋一样，手术过程中光是开胸就花费了大量的时间。 医生都得用最锋利的手术刀才可以划开口子。 智能医生将井安在了姜醒的左边心脏，现在显示新移植的井已经和这颗心脏完全融合，正在同频共振。 最后就是姜醒的双腿，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两条人腿，却在触摸的手感上非常奇怪。 冰冰凉、滑熘熘、肉乎乎的。 智能医生在这三个小时中，一直试图在程序里搜寻此类病症，可惜cpu都快干烧了都没能找到答案。 现在医生守在病床边，机械制造的仿人类面部认真盯着姜醒，就想等她醒来问出个答案。 浅水湾的这位智能医生类似人类，有明显的四肢和躯干，穿着医生的白大褂，露出仿人类的机械头颅。 如果戴上帽子光看背影，和人类无异。 所以当姜醒迷迷煳煳睁开眼，就看见有一位没有皮肤的「人」站在她的旁边，两颗凸起的仿生眼球直勾勾盯来。 场面甚至可以说是惊悚。 姜醒脑子还没有反应，身体已经先一步动手抄起床头的水杯，抵在医生的机械脖子处。 还好医生的机械身体防水，不然非得短路不可。 姜醒反应几秒，收回手：「那枚井已经植入我的心脏了？」 智能医生点头，脖颈处的仿生关节先紧后松，用着一口流利的电子音说道：「安装进你左胸的心脏里了。」 姜醒哦了一声，料到两颗心脏的事情会暴露，扫了眼紧闭的房门：「有人来过吗？」 医生摇了摇机械头颅：「没有人来……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有两颗心脏？」 「异能啊。」姜醒回得很坦然，翻身下地，「我的身体是异能化的，像深海的章鱼一样，章鱼你知道吧？都有三颗心脏的。」 在如今这个时代，异能者一抓一大把，解释不通的问题就推给异能准没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页 姜醒脸上的表情又很认真严肃，都看不出来她是胡乱说的。 果然，这个理由说通了智能医生，你都可以从它的机械脸上看出恍然大悟。 智能医生若有所思点头，它的程序里没有写入有关异能者识别的程序，对姜醒的异能体质感到疑惑很正常。 而且即便是有，异能这种东西日新月异飞速发展，程序里也未必会有最新的异能信息。 智能医生有一种cpu白干烧的无奈，琢磨半天只是一个异能而已。 它还以为姜醒不是人类呢。 姜醒低头解着身上的病号服扣子，多看了一眼旁边的手术病床。 病床重新整理过换成新的一套床单，这么长时间过去，相信瞿墨已经料理好了尹璃的后事。 病房的隔壁是智能医生的值班房，这分钟手术室的环境很安静，隐约传来电视播报的声音。 智能医生不是每天都有活儿，偶尔浅水湾的人有个头疼脑热的它才会忙起来，平时没事时他就跟人类一样，看看电视吸取吸取新鲜知识。 今早八点有警方的现场公报，手术过程中他一直在听。 现在应该是电视台的循环播放。 姜醒听到关键词，换衣服的动作缓了下来，旋即匆匆几下穿好衣服，冲到隔壁。 电视画面中是穿着制服的沉幽，正在说明犯罪嫌疑人杀害两位调查官的推测经过。 姜醒轻笑一声，搬过椅子来坐好，听听看这位神通广大的沉课长有什么高见。 她这个杀人犯现在在听警方的案件播报，感觉挺奇妙的。 蛇八？不知道这是哪位倒霉蛋儿替她顶了罪。 姜醒一直听到案情公布到最后。 沉幽的分析基本不差，连她故意将摆渡人的处决枪留在许秉生车里的理由都猜对了。 姜醒就是为了将许秉生杀死摆渡人这个真相暴露出来。 可是她搞不懂沉幽，怎么就追查到这个叫做蛇八的人身上？ 案情播报完毕，电视进入到了gg时段，提醒各位居民天气转凉，要记得防寒保暖。 姜醒站起身，看见身后的智能医生抱起双臂，小幅度地歪了下头。 「怎么了？」她看出医生的疑惑。 智能医生：「跟我早上听见的现场公报不一样了。」 姜醒狐疑看眼电视：「怎么不一样了？」 智能医生：「这位女警官应该还提起过一年前的强/奸案，可是没有了。」 人工智慧的记忆力几乎不会出问题，进入耳中的信息它甚至都可以完整复述出来。 它可以确认今天早上的现场公报，远远不止这些信息。 姜醒陷入思考，一年前的强/奸案？芳华公寓那起吗？ 当时她在机构听人聊过，受害女孩因为井急速浑浊被沉幽当场击毙，后来没过多久嫌疑人就被放了。 沉幽为什么要提这件事？ 难道这个蛇八就是当年侵害女孩的罪犯？ 思及此，姜醒眼眸微微睁大—— 她好像明白沉幽在做什么了。 * * 磅——！ 拘留室的门关闭，房间瞬间变成密不透风的囚牢，昏暗无比。 沉幽和温廷被分开关在拘留室，警署的署长汪麟亲自下场来质询沉幽，并派刑侦二课的课长杜斌审讯警员温廷。 沉幽看见汪麟走进来，愣了一下：「老师……」 她没想到署长会亲自来审讯。 汪麟抬手打断沉幽，正襟危坐在她对面：「叫署长。」 态度很明确，他这次下来是以一个上级的身份来质询下级。 一个小时前，沉幽主动从播报房间里走出来，被刑侦二课以宣扬不实消息罪逮捕，她料到了会有这样的下场，却想不到会是汪麟亲自来审。 中间跨越了警方的两个级别，证明这次的事件很严重。 「说说吧，为什么要这么做？」汪麟掀起眼皮，眼神如鹰般犀利。 沉幽没什么表情：「我只是想还受害人一个公道。」 「那你的证据呢？」 沉幽：「女孩身上的伤以及她身上的dna对比这还不叫证据吗？」 汪麟：「然后呢？那个女孩有主动表示这是一起强/奸案吗？」 沉幽蹙眉：「……」 那天在现场，女孩明显受到了惊吓，一直都没有说话，后来她们在电梯里也没有提及案情。 沉幽本来是准备带着女孩回警局了解过程的，没想到那么快就发生意外，她不得不开枪打死女孩。 当年警方的争执点就在这里，女孩从没有开口表示自己被强/奸，在雏鸟判定嫌疑人井是纯白的情况下，警方不予立案。 汪麟手指用力地点着桌子，恨铁不成钢：「当年这个案子我就已经说过，案情不清晰，证据不充足，你沉幽今天有什么权利在广场上，当着那么多观众的面进行宣判？！」 「沉幽，我都说过多少次了，要三思而后行，你怎么总是这么冲动？！」 这件事唯一幸运的就是蛇八已经死了，不然他要是告警方侵害名誉罪，沉幽可是要上法庭的。 弄不好整个警署的声誉都要受损。 汪麟今天一听说这事就赶紧过来处理，希望不良影响没有继续扩散。 沉幽没有说话，五官隐藏在阴影下看不出表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页 汪麟看出来她是没有服的，他这个学生的性子他最清楚，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也要硬着头皮走。 汪麟嘆了口气：「其实我要说什么你都知道，这三天就在这里好好反思吧。」 沉幽还是没说话。 汪麟等了一会儿，无奈站起身。 「老师……」突然，沉幽开口叫住他。 此时此刻，她不是刑侦一课的警官，汪麟也不是警署的署长，她是以一个学生的身份来请教老师。 「一个成年男性将未成年女性压在身下，女性身上的衣服被撕烂，遍体鳞伤，身上还有对方的dna ，请问这不算是强/奸这是什么？」 「非要让那个女孩亲口说出来她被人侵犯了吗？」 「还是师父你可以接受那个男人的证词，女孩是精神病患者，开始想要杀了那个男人后来又一反常态主动迎合男人？」 沉幽凝着眉头，认真等待这位老师的答案。 过了一会儿汪麟敲了敲桌子，严肃道：「我，只相信证据。」 「可您知道已经不可能有证据了！」沉幽站起身。 女孩已死，永久被封了口，甚至就连她当年为什么突然展开异洞，沉幽都不清楚。 沉幽想到今日冲动的后果，她的确失去了一个警察的公正性，但她对得起自己的心，如果她不做，那么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人会做这件事。 这个案件会悄无声息消失，只有受害者的家属还在守着一个永远等不到的正义。 那可是一条血淋淋的人命啊！ 沉幽：「警方常说会维护人民的公平正义，可是那个女孩的正义谁来给她？！」 嘀嘀嘀—— 房间的仪器检测，沉幽井的负积聚指数有了上升的趋势。 「够了沉幽！」汪麟瞪起眼睛，指着她，「控制好情绪，如果你还想当这个刑侦课长！」 嘭！ 汪麟留下这句话就甩门而去，不想再与沈幽争执这件事。 当年他和沈幽就因为这个案子大吵一架，一年了，他还以为沈幽可以忘了这件事，可是没想到今天还是爆发了。 汪麟两手叉腰站在门口，深唿吸试图控制情绪。 在这个扫描仪遍布的生活区，情绪起伏算是大忌，尤其是位高权重的领导，稍有不慎就会被约去天宫区谈话。 汪麟深唿吸，隔着小窗看见沉幽在房间里坐得笔直板正，气场锋利，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再跟这个倔学生聊下去，汪麟的情绪只怕也要不稳定了，他嘆了口气，转身向不远处的一间拘留室走去。 磕哒一声，铁门打开。 男人轻咳几声，缓缓转过身。 「汪署长？」黎愠浅淡勾起唇角，「看来是我可以出去了？」 那次和沈幽谈话后，他在这里被关了三天，今天是警方直播公报的日子，沉幽有没有答应这个交易，今天就有定夺。 看见汪麟亲自下场来放他，黎愠就知道沉幽已经完成了这次的交易。 公然忤逆警方当初的决定，恐怕现在沈幽的下场不会太好。 汪麟笑了笑，向黎愠伸出手：「感谢黎队长的帮忙，我们才能这么快抓到犯罪嫌疑人，听说是嫌疑人先动手攻击的，黎队长受惊了。」 黎愠垂眸看了一眼眼前伸来的手，汪麟不愧是只老狐狸，借着见面问候就把警方的调查结果三言两语告诉给他。 看来警方是找了个由头，将这起案件变成徐磊主动攻击，他是因为自卫才杀了徐磊。 黎愠微笑，握住汪麟的手：「不客气的汪署长，合作愉快。」 两人秘而不宣对视，对这起案子中有几分真又几分假，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 但这就是交易。 黎愠需要洗掉身上的麻烦早点离开，警方也需要给调查官死亡案件有一个交代，双方是合作共赢的关系。 只是委屈沉幽这个中间人了，如果她最后没有主动提起一年前的案子，那她今日绝对是警署的大功臣。 黎愠走出拘留室，看了一眼由两位警员守备的隔壁房间，相信沉幽此时就关在里面。 汪麟目送男人远去的背影，渐渐收敛笑意，表情耐人寻味。 听说黎家有个不受宠的病秧子，今日一见果然，虽然黎愠表现得云淡风轻，但苍白的脸色却是骗不了人的。 这三天的拘留应该是让他的病更加严重了，连手上的力都是虚浮的。 不知道黎家放这个人出来，是想做什么。 第39章 随缘旅馆。 三个小时前瞿墨打来电话，说明姜醒已经回到浅水湾庄园进行手术，瞿白才放下心。 他没有回房间，干脆披着外套趴在前台休息。 前台的老式电话就放在手边，一抬手就能拿到。 不久，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 刚响了两个音，随时待命的瞿白就迅速拿起听筒：「餵？」 这个电话只有浅水湾那边知道，大约是那边又有什么新消息。 接通后，电话那边沉默几秒，忽然传来一声低笑。 很轻很小的一声，但瞿白还是捕捉到了，他听出来是姜醒。 一瞬间，他卸下紧绷的情绪，缓缓牵起唇角：「听起来手术还挺顺利？」 姜醒嗯了一声：「你姐姐跟我打赌，说你不到三声响肯定会接起这通电话，看来是真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页 说这话时，姜醒站在浅水湾的前台，旁边就是拨弄计算器算帐的瞿墨，瞿墨笑着挑了下眉，一副精准拿捏亲弟弟的得意。 瞿墨就知道那小子肯定在守着电话呢。 姜醒抬头看了下时间，都快到中午了，问瞿白：「你一夜没睡？」 瞿白揉了揉眉心：「刚睡了会儿。」 放松下来后，他的声音带有丝丝慵懒倦意。 姜醒没打算说太久，直奔主题：「我不回去了，一会儿直接去生活区，房间我也整理干净了，你可以去检查一下。」 这算是她的一个习惯，每次出任务前都会将房间整理干净，一旦发生意外回不来，其他人来房间清点东西时也方便。 姜醒说完后，那端陷入了沉默。 只有男人轻细的唿吸声证明他还在。 姜醒：「瞿白？」 「在……」 对方的嗓音极致懒倦，不情不愿吐出这个音节。 瞿白低垂着眼，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姜醒。 她真的太冷漠了，像一块怎么也捂不热的寒冰。 瞿白以为这段时间的相处，多少能换得点情谊回来，结果姜醒仍旧走得干脆利落，连最后见面的反应时间都不留给他。 姜醒就像一阵风，不知来路更不知归途。 瞿白来不及反应，她就要消失了。 男人扯了下唇，不死心问：「如果不是你把岳团放在我这里，你今天还会打这个电话吗？」 以姜醒的性格，一声不吭直接走了，他现在都不会觉得稀奇。 姜醒没听出男人的情绪，只是实话实说：「会，这段时间你帮了我很多。」 她是不喜欢跟其他人走得近，但不代表她不知道感恩。 瞿白帮了她这么多，出于礼貌她都觉得应该打这个电话说一声。 当初是她推开了那间旅馆的门，现在也理应由她来做个告别。 那端沉默片刻，传来瞿白的几声轻笑：「那我还真是荣幸……五个月后小傢伙的住宿伙食费别忘了给我。」 他又变成往日那玩味的语气，听起来心情应该恢復了不少。 旁边的瞿墨未敛笑意，她能听得见瞿白的声音，一听就知道他这是被哄高兴了。 姜醒不比其他女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的故事很深，能让她稍稍记挂一点点，那真的是非常不容易。 所以瞿白很知足，有姜醒的这通电话就足够了，至少证明这段时间他的认真对待没有被忽视。 他看得出来，这里只是姜醒暂时落脚的地方，她还有很长很宽的一条路要走。 旅馆，交谈声叫醒房间里熟睡的两人，封娆和岳团打开门，口型询问打来电话的是不是姜醒。 瞿白笑着点头，问：「她们醒了，要聊几句吗？」 「不必了。」姜醒说，「昨晚没出什么事就好。」 反正这通电话只是告诉一声她要离开了，不需要特别正式的告别。 姜醒：「不过你们还得注意一下那个叫做钟颜的男人。」 虽然浅水湾已经派守在废弃工厂的粉鲤去实验室找人，但现在还没有消息，估计已经是人去楼空。 在尹璃丢掉全部电子设备时，那边应该就做好了应对。 瞿白让她放心：「不会有事的。」 旅馆有先进的安保系统，现在还有一条拿来镇场子的小霸王，他会时刻注意岳团和封娆的安全。 何况还有浅水湾在，瞿白知道瞿墨的手段，只要是她上了心的事就不会出纰漏。 瞿白莫名觉得姜醒在託孤：「我们这边你不用操心，倒是你，想好在生活区的落脚点了吗？」 生活区他去过几次，灯红酒绿繁花似锦，迷得让人睁不开眼。 姜醒身上的公币恐怕花不过半个月。 姜醒没细说：「我这边也不需要操心。」 瞿白明白了：「好，那就祝你今后……顺遂平安。」 「你们也是。」 封娆和岳团在旁边眼巴巴看着，见瞿白最后浅笑一声放下电话，就知道这通电话已经结束了。 姜醒离开了，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面。 岳团：「不眠姐姐是永远都不回来了吗？」 这个问题问住瞿白了，他纠结得思考了一会儿，干笑两声：「……倒不至于永远吧，但暂时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岳团长长哦了一声，失落耷拉起小脑袋。 「岳团。」瞿白温声叫住她，「你不眠姐姐说你很棒，昨晚的选择是正确的。」 闻言，岳团倏然抬头，两只眼眸渐渐亮起了光。 原来姜醒什么都知道。 昨晚岳团听见了那三声猫叫，也认出那是爸爸的声音，她纠结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没有出去。 她还是愿意像姜醒一样——忘记过去，独立成长，做自己遮风挡雨的大树。 「嗯！」 小孩子非常好哄，因为这句话顿时心情多云转晴，蹦跶着回房收拾东西。 瞿白也关闭安全闸门，打开旅馆大门迎接新的客人。 剎那间，清透温和的阳光洒下，今天又是全新的一天。 * * 姜醒打完电话，扛着一台新轮椅走向花煜的车。 她的旧轮椅落在粉鲤的车上，粉鲤又被派去实验室抓人，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瞿墨就贴心为她重新找来了一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页 除了这个，姜醒还特意要走了一款最新式的全息投影仪，不知道要做什么。 花煜被瞿墨派去送姜醒前往生活区，理由是这辆车开都开出来了，干脆去磨磨车。 花煜很难拒绝瞿墨的要求，一脸不情不愿，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从反光镜里冷漠看着姜醒在后座一顿忙活。 随后，姜醒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到他旁边系好安全带：「走吧。」 「走得还挺急。」花煜缓缓启动车辆。 姜醒真是他见过最有执行力的人，想到就马上要去做，手术刚醒，伤口估计都没癒合得太好就要离开。 姜醒停了停，勾起唇角：「花保镖这是捨不得我？」 恰好车辆使出地下停车场，一缕阳光扑在脸上，将女生狡黠的笑意暴露无疑。 其实连姜醒都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瞿墨那天说要把花煜打包扔到她床上，她每次看见花煜都忍不住打趣一下。 有点理解小富婆们怎么总爱点他了，这个男人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太好玩儿了。 分明看起来是个久经情场的高手，却青涩得很。 果然，姜醒的这句话又跟踩了男人尾巴一样，花煜不爽切了一声：「我可巴不得你快走，离浅水湾越远越好。」 他对姜醒的提示是认真的，真心不想跟这个女生搭上任何关系。 姜醒靠在车座，过了一会儿开口：「放心吧，我对跟雏鸟有关系的地方也没什么兴趣。」 花煜一怔，先没说话，扭头看见副驾驶的姜醒闭着眼睛一派悠闲从容。 从她的表情你能看出笃定二字。 姜醒确认浅水湾和雏鸟有点关系，这不难理解，雏鸟系统控制着天宫区、生活区以及废弃区的各加医院和诊所，它的精密程度超乎想像，能在它眼皮子底下做起非官方渠道的生意，浅水湾肯定或多或少都跟雏鸟搭着点关系。 雏鸟是选择性地忽视了这个地方，这场生意才能做得下去。 至于浅水湾到底是个什么组织，又和雏鸟是个什么关系，姜醒有点兴趣但不算关心。 只希望以后不要和这个组织对立起来，不然会有点麻烦。 安静间，车辆行驶在狭窄的街道，满是车轮和地面的摩擦声。 花煜的沉默暴露了很多，片刻，他只是冷声回道：「那就好。」 他不需要跟姜醒解释什么，只要女生同意不掺和浅水湾的事情这就够了。 达成共识后两人都没再说话，驾驶室里一片安静。 姜醒闭眼休息，双臂习惯性呈防御姿势抱在胸前，脑袋随着车轮起伏微微晃动。 花煜驾驶得很稳，遇到很深的坑会有意减慢速度，姜醒不会担心头突然撞到座位。 大约过了四十分钟，她睁开眼睛，前方出现最外围的防御关卡。 像这样的关卡生活区还有五个，从废弃区到进入生活区，每个人都要进行六道关卡的层层筛选。 像加工厂上的流水线一样，将人类分门别类进行筛选安置，合格的人才能度过最后一道关卡，成功抵达生活区中心。 姜醒将窗户打开一条缝，伸出手感受生活区吹来的风。 花煜看她一眼，见后方来车，不耐烦嘱咐：「小心把你手撞断了。」 姜醒微微一笑又想开口打趣，还是忍住了。 「那盘加密的数据硬碟，解析出来就立即联繫我。」姜醒收回手。 花煜嗯了一声，这次姜醒自己找到井又带人上门安装，浅水湾只是出了个手术费，远远要不到姜醒给出的那么多委託费。 但姜醒没有收回这些钱，而是将昨晚得到的数据硬碟拿了出来，让浅水湾帮忙解析。 瞿墨同意了，不过说明解析出来的时间未定，毕竟都是技术人才进行的几层加密，连尹璃本人都不知道如何解开。 「要怎么联繫你？」花煜问。 生活区那么大，他可不想挨个房子找。 「异洞调查机构你知道吧？」姜醒转过头看他，「我会去那个地方。」 花煜又看她一眼，打住心底突然冒出的好奇心，只是淡淡嗯了下。 车辆平安度过第一道关卡，期间姜醒一直透过车窗观察上空，厚重的防护墙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扫描仪器，投射出大小不一的光束。 姜醒之所以答应让花煜送，主要是想看看浅水湾的车是不是能把她这个污染物安全送进生活区。 事实证明，真的可以。 在这辆车里，她连续通过了前五道关卡，最后第六道关卡安装了先进的污染浓度检测设备，不知道能否顺利。 姜醒又将手伸出窗外。 这在花煜看来是个作死的行为，旁边高速行驶的车辆都能擦着她的指尖飞过。 男人皱了皱眉，在迎面货车驶过之前，先一步拽过姜醒的手臂。 姜醒身体被他拽得一歪，大半只手被拽回车内。 刷—— 货车在旁边飞驰而过。 花煜正要责备，就看见姜醒扬头盯向上空，黑髮柔顺垂坠下来露出整张清丽脸庞，唇角渐渐拉出一个弧度。 似乎很开心，眼睛都亮闪闪的。 车辆安全通过第六关卡，成功进入生活区。 姜醒是故意将手暴露在设备下的，用作测试，如果她连这第一道检测关卡都过不去，更不用提后面的事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页 现在她走过了第一关。 霎时间，高科技现代化的建筑群落与废弃区风格割裂出现，给人不小的视觉震撼。 在这片繁花锦绣的区域中，修建在山巅位置的天宫区好像一支威严庄重的定海神针，牢牢驻扎在生活区的最中间。 那个位置拥有俯视民众的最佳视野，据说雏鸟系统的核心就在那里。 可惜那里有着比生活区更加严密的防护系统，要想到那个地方还需要一些时间。 姜醒轻抚安装井的伤口，带着尹璃的那份反抗，对这个城市轻声说道—— 我回来了。 第40章 天宫区，会议厅。 纯白色的高科技房间彰显出正统与干净，金色的雏鸟标识镶嵌在墙壁，为这次的判决做一个见证。 警署署长汪麟坐在侧面位置，服务型机器人守在旁边，将他手边的水杯倒满了一杯又一杯。 其实他心底多少有点数，沉幽这次算是触了上面的逆鳞，公然挑战雏鸟的公信力，肯定要受到严惩。 但看在师徒一场的情分，汪麟还是帮沉幽说了不少好话，希望上面几位多少能够採纳些。 三大家族的老家主正襟危坐，在象徵稳固的三角办公桌前已经思考了很久，片刻，魏家家主最先打破安静。 「这件事要怎么做，相信不需要再讨论了吧？」 闻言，另外两方老家主也掀起眼皮，点了点头。 黎家：「公然质疑雏鸟，这样的公职人员怎么能留得？」 楚家：「雏鸟守护了我们一百年，它的功绩是抹不去的，生活区不需要这样反叛的公民。」 已经确认的结果没有必要再谈论，楚家回头给汪麟使了个眼色，让他将准备好的沉幽资料交出来。 汪麟犹豫了一下，再度争取：「沉幽是警署的人才，当初雏鸟对她的判定也是最适合刑侦工作的人……要不要再考虑一下，稍微从轻发落？」 楚家老家主嗤笑一声：「当初雏鸟给她优渥的生活，现在她翅膀硬了，转头就要来批判雏鸟？这不是大逆不道这是什么？」 「现在的年轻人啊，一个二个真是不知管教。」魏家接话道，「前几天是异洞机构出了事情，今天又是警署，我们其实也很为难的。」 汪麟闭嘴了，一听三大家的意思就知道他们下定了决心，沉幽留不得。 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默默坐回原位。 沉幽的全部资料出现在会议室的大屏幕上，包括与她有关系的所有人。 上面显示她的交际圈子很简单，除了两位a+级异能的父母就是警署的一些同事，连朋友那一栏都是空的。 这样的人处理起来，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难的是不知道要从哪个人身上下手，才能激起沉幽的负积聚指数飙升。 沉幽要死，但不能无缘无故的死，为了保证雏鸟的公正性，她必须要在雏鸟的眼皮子底下死得合理又合法。 她跟前几天处理的异洞指挥官不一样，因为当天那位指挥官出过任务，受到污染被处理是最好的理由。 而沉幽现在在警署，如果她在那里无故死去，雏鸟和人民都是不会信服的。 最好的理由，就是沉幽情绪激动有潜在的异洞威胁，被雏鸟判定当场击毙。 那个人一定要和沈幽关系不错，否则不能保证成功。 魏家和楚家将沉幽的关系网来来回回翻了个遍，沉幽的父母在生活区的社会地位不低，动他们可能会造成很大的影响，况且资料显示沉幽和父母的关系不算好，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 他们也拿不准沉幽会不会因为父母的死亡而情绪激动。 魏家老家主蹙眉思考，注意到沉幽的关系网里有一个异能为b+级的助手。 两人从三年前就搭档办案，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两人相处的时间是最长的。 汪麟望着屏幕皱了皱眉，大概知道他们在考虑什么，这是准备一下折损警署的两名警员。 屏幕上，温廷的证件照笑得好像一只快乐小狗，不会想到此时正在接受几道最严厉目光的审判。 点击资料进去，温廷笑嘻嘻的证件照跳跃到屏幕的右上角，显示出他的基本信息： 温廷，b+级异能：兽化白熊，没有父母，从小在福利院长大。 关系网比沉幽还要简单，只有沉幽一个人，平时除了工作就是宅家打游戏。 三位家主都觉得温廷是最合适的人选，一定能成为沈幽最佳的□□。 普通的异能，普通的工作能力，又没有父母，这样的人简直就是今日的天选倒霉蛋。 魏家马上让汪麟去安排：「把这个人放出来，今晚在外面动手。」 …… 哐！ 警员接到命令打开门，走廊的白炽灯光漫进拘留室。 黑影落在温廷身上，掩盖住他的表情，审讯开始他就低着头一言不发，这分钟听到房门打开才有了反应。 他疑惑望向来人，是平日里关系还不错的同事。 警员侧过身，用着官方对待犯人的严肃语气：「你可以走了。」 温廷一怔，他记得二课课长杜斌临走前还让他在里面好好反思三天，这就……可以走了？ 「老大呢？」温廷忙问。 警员悄咪咪探头张望，回头向温廷招手，一改刚才严肃的态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页 「沉课长可能得关三天呢。」警员又变成往日聊天的模样，压低声音，「听说你和这事关系不太大，上面决定将你教育教育就放了。」 话里话外就是告诉温廷他算是撞了狗屎运，得好好感谢明察秋毫的领导们。 可温廷却没打算承这个情，蹙眉问：「上面准备把老大怎么办？」 警员摇了摇头：「谁知道呢，我估计吧……」 他顿了下，后面的话没有再说，感觉温廷表情很难看。 很少能看见这只快乐小狗露出这么严肃的神态。 见温廷一出拘留室就往沉幽的拘留室拐，小警员赶紧拉住他：「哥们儿，你可别自找麻烦，没准沉课长反思几天就能出来了，你要是硬闯那就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温廷止住脚步：「……」 的确，不能再在警署犯第二次错误了。 警员趁机拉着他走：「要我说啊你就不用担心，沉课长可是汪署长的得意门生，这次事件顶多吃吃禁闭降个职位啥的，根本不算个事儿。」 温廷松了松制服上的领带，觉得警员说得有点道理，汪署长对沈幽一直挺好的，有他兜底应该没什么事。 「行了，回去处理处理你身上的伤吧。」警员笑着拍拍温廷的背，「今天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明天大家还是好同事。」 今天温廷突然勐兽白熊化和同事们打了一架，两边都带了些皮外伤。 温廷笑嘻嘻挥了下手，算是回应。 他换好便装出门时已是傍晚，天边的夕阳与高楼半遮半掩，余晖遍布大地，是即将步入璀璨霓虹的华丽转场。 这个时间是生活区最放松的，人们会特意放慢下班的步伐，去街边的店铺逛逛坐坐，享受难得的自我时间。 快要入秋，风带着凉意，温廷两手插在冲锋衣里，瑟缩起肩膀将下巴埋进衣领。 算起来他已经有一周没有从这个时间离开警署，最近真是忙得昏天黑地。 路边很多小吃摊亮起了灯，温廷注意到沉幽最喜欢的那款咖啡面包上架了，直接走了过去。 「你好，要三个咖啡面包。」他递出手，修长的中指上戴着付款用的戒指。 店铺老闆是个年轻女生，看见温廷这个老熟客二话不说给他装好，还赠送了几代巧克力酱：「来给美女课长买面包，又加班吗？」 这辆小吃车就在警署附近，每天来来去去走着，大概都能混个脸熟。 女生经常看见温廷和一个很漂亮的女人进进出出，一问才知道是温廷的领导。 这种糕点类的东西不管饱，警署的人很少光顾这里，只有温廷，每次都是买完正餐又过来买面包。 女生能看出来，这个咖啡面包是用来讨人高兴的。 温廷接过面包纸袋，嗯了一声，付完钱后就拎着袋子继续往公寓方向走。 警署安排居住的公寓就在附近，走路不到十分钟，温廷想着回去洗个热水澡然后再来警局，那时候领导都下班了能自在些。 咖啡面包当天吃味道最好，他想偷偷带去给沉幽。 温廷将面包纸袋轻轻抱在怀里，穿过马路，有一条僻静的树林小道离得他居住的公寓最近，每次他都是抄近路回家。 安静中，脚下的零星落叶发出沙沙的脆响。 忽然，他双眸浮现警惕，勐兽化异能的人对危险都有敏锐的感知力。 两个人。 后面有两个人走得不疾不徐，保持着某种步调跟随，侧目看去时，两人的面容隐藏在宽大的兜帽中。 身材矮小，动作轻盈灵活，是化奴。 化奴是官方认证的服务型物种，对家里主人的命令很是遵从，由于它们心口里面没有井，一般会派出来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温廷明白自己被盯上了，而且这肯定不是偶然。 今天提前把他放出来只怕就是为了现在。 温廷脚步发急，只要走过这条林荫小道，公寓小区里就会非常热闹，也有专门的智能警察巡逻。 化奴肯定不敢在那么多人面前对他动手。 等等，不止两个。 温廷停下。 似乎已经到了要交手的地步，隐在前方树上的两只化奴也纷纷跳下。 温廷被包围了，四只化奴虎视眈眈抽出匕首，恶狠狠盯着他。 剎那，温廷展开异能，由普通人类变成一头体型壮硕威风凛凛的白熊。 四只没有异能的化奴其实不足为惧，他一只拳头就能打死一只，但温廷察觉到的危机不只是它们。 在他前方大约二十米的位置，两只机械眼球在黑暗中闪着红光，仿佛蛰伏的勐兽甦醒。 是天宫区的守卫战士。 一种高科技的人造机器人，只拥有最底层的杀人逻辑。 只要主人将目标设定，它就会完全执行，哪怕不惜引爆自己也会拉着目标对象陪葬，只为完成任务。 温廷今天就被这种杀人机器盯上了。 也许他会死得尸骨无全。 【目标锁定完成，正在启动程序……】 【歼灭模式，开启。 】 机械战士的智能音播报完毕，四只化奴似乎得到指令，突然攥着匕首向温廷发起勐烈攻击。 温廷攥拳出击，一拳头就将其中一只化奴狠狠砸在地上，可惜手里的纸袋子被刀划破，三个咖啡面包落了一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页 温廷看着手里破损的纸袋，双眸发狠再次击打而去。 砰地一声！ 一只化奴被他狠狠砸瘪，满地是血。 温廷起拳的时候，雪白的毛髮就染上了化奴的血，像一张干净纯白的画纸脏上块污渍。 他发了狠地出拳，知道今天要是不尽全力就必死无疑。 刚买到的新鲜面包在这场战斗里变成了一滩噁心的不知名物体。 温廷身上被划了很多刀，他的异能虽然能增强体魄，但归根结底还是肉体凡胎，经受不了锋利的匕首刺伤。 他浑身是血，雪白的毛绒绒变成了一片骇人的血红。 温廷打不过天宫区的守卫战士，双方刚刚交手时，他就有种不妙的预感。 守卫战士全身都用的超坚固材料，迎面和温廷对沖拳头的时候，他明显听见了自己手骨碎裂的声音。 温廷甚至都来不及感受痛。 下一秒，在他双眼的倒影中，那双闪着红光的机械眼珠已经近在咫尺。 糟了！ 第41章 嘭！嘭！嘭！ 沉幽用力拍打着拘留室大门。 两间拘留室相隔不远，她刚才听见警员提前将温廷放出来，直觉上面的这个举动很不对劲。 以她对上面的了解，公职人员知法犯法禁闭三天都是最轻的处罚，怎么会才关了半天不到就将温廷放出去了？ 整个楼道迴荡着沉幽拍门的声音，守卫的两个警员一脸不知所措。 「沉课长，你就别拍了，有什么事你等明早上班的时候再说吧。」警署现在是下班时间，各位领导都走了，他一个小警员实在不敢承担责任。 沉幽沉下声命令：「把温廷带回来见我！」 这种不对劲的举动后面一定隐藏了什么阴谋，她要见到温廷，现在，马上！ 「这……」两位警员又对视一眼，「沉课长，你就别难为我们了。」 「温警官应该是回公寓休息去了，在审查期间你们两个是不能见面的。」 嘭！ 沉幽重重锤了一下门，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毫无意义，这两个警员是不会听从的。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从心底升起，她静下心思考，上面特意将温廷提前放出去会有什么用意？ 她的双眸骤然变为数据处理的冷蓝色，站在昏暗的房间里仿佛人形电脑一般运行着。 突然—— 她思考出了结果。 【嘀嘀嘀——】 拘留室里的警报声陡然响起，红光遍布整个楼道。 两位警员动作利落掏出处决枪，隔着眼前这扇厚重的铁门对准沉幽，肩膀上落有的金色雏鸟全息影像向两人提出建议。 【目标负积聚指数87 ，建议对目标执行催眠操作。 】 【警告，检测到目标负积聚指数有增长趋势， 89……102……115…… 】 耳畔的人工智慧女音毫无感情播报着沉幽的浑浊增长，雏鸟给出的上限为指数150 ，一旦达到这个数值就地开枪射杀。 【目标负积聚指数141 ，建议做好开枪准备。 】 * * 温廷闭上眼睛。 已经数不清身上中了多少刀，感觉浑身上下全都是疼的，身体反应也迟钝了很多。 他在脑中拼命命令身体活跃起来，可这具遍体鳞伤的身体早已摆脱了控制，只有这双眼睛还在掌握中。 温廷觉得今天真得栽在这里了，这条小路偏僻很少有人过来，天宫区的守卫战士杀人又干脆利落。 他会怎么死？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温廷看见守卫战士已经用那条化作长刀的机械手砍来，大概率他的脑袋是会搬家的。 温廷不合时宜的有点想笑，想不到他一个警方的公职人员会被秘密处理，连具全尸都不会有。 老大知道一定会生气的吧？他这么弱，在机器人面前竟然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温廷都能想像沉幽发怒的样子，可惜他今早都没有能跟自家课长多说几句话…… 甚至都留不下一句遗言。 刷—— 长刀毫无意外落下，温廷明显感觉到脖颈处有金属切割的痛感。 他倒吸气，准备迎接砍掉脑袋那最痛的一击。 然而刚喘过来一口气，锋利金属切割的力忽然消失。 紧接着，一阵凉风从眼前划过，嘭的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在几米开外的地方重重落地。 急风带动白熊状的毛髮微颤，在大脑一片空白中，温廷睁开眼。 眼前的一幕令人惊讶。一位身形单薄的女生将守卫战士死死压在身上，她的双手攥着一把半米长刀，垂直插在守卫战士的心脏位置。 那是守卫战士的核心晶片所在，相当于人类的心脏，遭受物理破坏时会有短暂的四肢麻木。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杀人的底层逻辑程序很快会重新调动起来这具刀枪不入的机械身体。 温廷还在愣神，就看见女生投来一道锋利的眼神：「马上回警署，快！」 女生的嗓音很冷很急，轻易就拉回温廷的理智，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退却白熊状的兽化身体，恢復成了高高瘦瘦的人类模样。 温廷在向警署奔跑，根本顾不上询问这位见义勇为的女生到底是谁，他满脑子都是沉幽。 这是场有预谋的杀害，上面不会只为处死他这位小警员而大动干戈，还特意派出杀人用的守卫战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页 上面是在期待用他的死来刺激什么。 温廷首先想到的就是沉幽，他和沈幽一起搭档了三年，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如果沉幽知道他的死亡消息，心态一定会爆炸。 到时候警署就可以合理又合法的处理掉这名刑侦课长。 所以在女生一瞬唤醒他的全部理智时，他片刻都不敢停，疯一般沖向警署。 街道上的人群都在看着他，温廷脖子上的伤口在流血，他边捂着伤口边往回跑。 卖咖啡面包的女孩被温廷的样子惊到了，刚想开口问是怎么回事，就发现温廷面色阴沉得厉害，双眸发红像一只被惹怒的勐兽。 大约是里面出了问题，很多警员都站在门口拉出了一道人形防护网。 温廷眼眸微滞，疯一般冲进去：「让开！都给我让开——！」 警员纷纷回眸，被他这身血惊吓道。 沉幽的拘留室外面聚集了很多人，每个人都持枪做好预备姿势。 「老大！」温廷在几位警员的阻拦下只能扯着脖子喊，「我没事老大！你放心，我没事！」 拘留室内，沉幽两手撑在铁门上，在温廷到来之前她就在努力控制情绪，这点小伎俩根本瞒不过她。 她猜出上面是想以温廷的死来激得自己情绪失控，从而被警员开枪杀死。 所以她一直在拼命冷静。 房间里的警报器时而拉响时而又沉寂，这都是沉幽努力控制的证明。 现在听见温廷的声音，沉幽好像心口的一块重石落地，她低垂着头，重重点了一下：「好，我知道了……」 声音传到温廷耳中，他眉头皱起，听得出来沉幽的嗓音很疲惫。 温廷：「老大，你好好休息，不用担心我。」 「好。」 沉幽像是使尽了全身力气，慢慢滑落坐在地上，衣服都被冷汗湿透。 门口，肩膀上的雏鸟投影告诉警员们目标已经纯白安全，他们纷纷将处决枪收起，眼中满是对沈幽的钦佩。 废土世界里的人都知道，自行控制情绪到底有多困难，这无异于自己与自己博弈，最后身体都会精疲力竭。 但沉幽做到了。 在这十分钟内她几经临近开枪射杀的边缘，最后都化险为夷退回纯白状态。 很难想像她刚才在暗无天日的拘留室里，经歷了怎样一场残酷的搏斗。 沉幽看着自己血淋淋的手指，后知后觉抠噼了几枚指甲，门上还残留着一些血痕。 与死亡相比，她觉得这些指甲都算是代价小的了。 门口，温廷紧绷的那根弦也松了下来，全身无力一下跪坐在地上。 警员急忙从休息室里拿出药剂给他注射，离得近的人都能看清他脖间翻开的血肉触目惊心。 「温警官，你这是怎么了？」警员忙在他伤口处敷上纱布。 温廷呆滞摇了摇头，这件事情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他现在整个脑子还是蒙的。 从他出门到回来，整个过程不超过二十分钟，但他却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脖子上的伤口止不住血，警员准备打电话联繫医院，刚拨通电话，就看见温廷突然又捂着伤口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向警署外面跑去。 「温警官，你要去哪里啊？救护车马上到了！温警官——！」 温廷冲出警局，他想起那位救他的女生，一个人跟天宫区的守卫战士对打是不会有胜算的。 刚才他是着急沉幽，不然绝对不会放一位女性公民面对那么危险的杀人机器。 现在沈幽这边没事了，他得赶过去帮忙。 …… 姜醒在守卫战士重新启动前，灵活跳到一旁。 她手里的长刀是在五金店挑选了好久才买的，锋利又顺手。 今天在浅水湾得知沉幽在直播最后公报了一年前的那起□□案，她就知道上面三大家族肯定是不会放过沉幽的。 沉幽和她犯了一样的错误，作为过来人，她都能预测这场劫难。 所以姜醒来到生活区不久，就买好武器守在警署门口，为这次的见义勇为做好充足的准备。 剩余的化奴已经被她两刀杀死了，现在只剩眼前这位麻烦的机械战士。 哐啷一声，姜醒扔掉了手里的刀。 机械战士全身都採用超坚固的材料制成，普通的刀砍上几下就能卷刃，所以趁着这条路上还没有人，她决定速战速决。 机械战士两只闪红光的眼球轱辘一下锁定住她。 【歼灭目标变更，已锁定。 】 守卫战士的两只机械手自带锋利的刀刃，其中一条长刀上还染着温廷的血，向姜醒快速挥动时，快得都能留下残影。 刷！刷！刷！ 每一刀它都是朝着人类的脖颈攻来，只求尽速要人性命。 姜醒哗啦一下从它眼前消失，化作一道浓稠的黑影游走攀附上那具机械身体。 在杀人机器还在重新寻找目标时，八条结实有力的触手就已经裹满了守卫战士的头颅，硬生生将其拔了出来。 守卫战士身体形状近似人类，被姜醒活生生拔掉头颅那一幕，就像轻易拔掉了某个人类的一颗头，诡异极了。 只是它的脖颈截面处没有骨碴和血肉，而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电线，还在滋滋啦啦的闪着电流。 在这种残酷的战斗中，谁也想不到姜醒脑中在响着一首儿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页 [嘿，拔萝蔔。 ] [嘿嘿，拔萝蔔。 ] [拔到一颗大萝蔔。 ] 姜醒：「……」 杀人呢，能不能严肃点？ 第42章 姜醒仔细打扫战场。 机械战士在最后会採用自我引爆的方式跟对方同归于尽，但这具身体经过改造，为了避免在生活区引起动乱，它的身体会在关节处释放出腐蚀性液体。 机械战士的身体和头颅全都腐蚀化成了一滩金属液体，和脚下的柏油马路融合。 从外观上来看，就是有处十分突兀的黑斑，很难想像这曾经是一具魁梧的战斗机器人。 所以温廷赶到时，就看见女生两手插着兜，蹲在地上观察着什么。 动作随意到像是来遛弯的。 温廷看了一眼附近，刚才袭击他的化奴和机械战士都不见了，这片区域干净得只剩地面零星的落叶。 他还以为是自己这个目标任务跑了，这些杀手就紧急撤退了。 姜醒读懂温廷在想什么，往旁边一扬头，又点了两下脚尖：「四只化奴我都埋到那边了，守卫战士在这儿。」 树下有一块土壤新翻的痕迹，落叶盖着，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而脚下这片金属液体更难注意，就像一滩水泼到了柏油马路上，浅浅留下滩黑色印子。 如果刚才温廷还是对姜醒满满的担心，那现在就全部化为了忌惮。 女生仅凭一个人就杀了机械战士。 他不知道这个素未谋面的女生为什么会救自己，更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来歷，竟然连天宫区的守卫战士都能杀得这么轻易。 温廷什么情绪都能表现在脸上，肉眼可见的惊恐。 姜醒浅笑一下：「别紧张，我是来跟你做交易的。」 她对自己的目的直言不讳，这次的见义勇为是需要对方付出代价的。 温廷警惕看她，保持着安全距离：「什、什么交易？」 姜醒：「我要见沉幽。」 温廷一怔，没想到女生的目的是这个，她竟然认得沉幽？ 「老大……沉课长现在不方便出来。」 「我知道。」姜醒说，「她现在在警署的拘留室，没个三五天是放不出来的。」 而且这还是幸运的情况下。 雏鸟盯上了沉幽，今天上面没能成功解决掉她，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后手。 温廷因这句话而皱了下眉，这个女生到底何方神圣？怎么什么都知道？ 姜醒注意到温廷脖子上的纱布，血液已经浸透了，这个男生受这么重的伤没有直接去医院而是又返回来找她，看来挺有责任感。 两人保持着十几米的安全距离。 「我说了，这是个交易。」姜醒继续道，「我给沉幽一个出来的机会，你让她过来找我，怎么样？」 「这场见义勇为，就算是我送给你们的见面礼。」 姜醒收敛锋芒，诚心诚意来谈这次合作，双方都知道她送上的这份见面礼分量够重的，相当于一下就救了两个人的性命。 温廷好像别无选择，上面既然动了杀心，难保不会再对沈幽下手。 而这个女生却说，她能给沉幽一个出来的机会。 温廷别无他法，只能握住对方跑来的这根橄榄枝：「你想怎么做？」 「这你别管。」姜醒不给男生拒绝的机会，「最快今晚，最迟明天，这个机会就会出现。」 * * 天宫区。 三位家主十分关心今天傍晚的行动，目光始终不离屏幕。 守卫战士的两只机械眼球是高清摄像头，可以实时传递过来杀人现场的画面。 十几分钟前，三人本来还有意偏头避开机械战士砍断温廷脖颈的血腥画面，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镜头拍摄到的东西忽然变得乱七八糟。 机械战士好像是翻滚了几圈，画面一会儿是天一会儿是地。 最后定在了一个十分模煳的人影身上。 机械战士心脏位置的核心晶片受到了冲击，镜头不仅变得模煳还有延迟。 于是接下来的情况就有点失控。 他们派出去的机械战士似乎被这个模煳人影解决掉了，还在最后自行开启了腐蚀模式。 估计现在化成了一滩黑色的金属液体。 并且雏鸟监控的警署不久前显示，警报消失，危机解除，沉幽临近死亡边缘却运气很好回到了纯白状态。 毋庸置疑，他们这次的处理计划失败了。 罪魁祸首应该就是画面中这个模煳的人影，都分出来是男是女。 魏家家主魏双全抬手示意雏鸟用井去追查这个人，被黎家家主黎风天打断。 「如果只是一个路过的人帮忙，我们还要追究人家的罪吗？」黎风天说，「说到底，这事还是安排得太仓促了。」 那个时间正是下班，虽然那条偏僻小道鲜有人去，但万一今日恰好有人路过呢？ 见有机械战士袭击人类，同类之间必然会相互帮助，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魏双全掀起眼皮：「以你的意思呢？」 黎风天：「我们应该担心的是接下来要如何平息掉这场风波，毕竟袭击警方人员这个罪，总得有人承担不是？」 温廷这次侥倖没有死，那些不清楚事情缘由的警员们应该会立案侦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页 要是查出些什么直指天宫区，只怕雏鸟都掩饰不了。 魏双全是个六十多岁的练家子，脾气暴躁：「那就让他们查，我就不信他们还敢查到我们头上！」 「也许是不敢，但我们作为雏鸟维护者的公信力可就会被大大消磨了。」楚家家主楚凤三是个盘起白髮的女人，很有气质，「要是让下面那些人认为我们只手遮天，独断专裁可就不好了。」 三人心里很清楚，生活区的安定主要是因为这些人还信任着雏鸟。 坚信雏鸟能给他们一个安定的生活。 一旦天宫区暗中刺杀公职人员的事情被放在明面上，这场风波必定不小，若是失去这些人的信任，那他们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得想办法尽快撇清天宫区的干系。 黎风天：「那具机械战士倒是不用担心，身体溶化什么都不剩，不会留下证据，主要还是那几只化奴。」 化奴的脖子后面有一串图形编码，经过扫描就能确认到底是家的。 魏双全让他们放心：「化奴我没有动天宫区的，而是找了异洞机构那边。」 异洞机构和警署素来互相看不对眼，机构那边因为矛盾突然做出点什么也是有可能的。 楚凤三抬起茶杯，小酌一口：「那么接下来，主要就是看那个小伙子自己要怎么说了……希望他能懂点事情。」 * * 温廷返回警署。 他有点失血过多，浑身都在打寒战，好在注射药剂后伤口已经癒合。 几位警员已经准备好质询室，想要针对这次突发的恶性袭警事件从温廷这里了解情况。 温廷摆摆手，让他们散了：「就是遇见恶意改造的智慧机器人了，没什么好了解的。」 现在这个关键时刻，他可不敢乱说话。 以前生活区也出过这种事，一些精通计算机技术的异能者通过改造捕获的巡逻机器人，将其变成杀人抢劫的工具。 一般来说，这点小伎俩逃不过雏鸟的追查，不到五分钟就会开启巡逻机器人的自毁模式。 警署在这个方面起不到什么作用，只能依赖于雏鸟。 听完，警员表示会尽快把情况上报，又问温廷：「你不用再去医院检查一下吗？」 「不用。」温廷拖着脚步迈向拘留室方向。 小警员刚准备阻拦，另外一个人就抬手拦住：「下班时间，就通融通融吧。」 大家平时都是同事，总不好将关系弄得太僵。 小警员妥协点头，今日的温廷的确反常，平常都见不到他露出这样阴沉的神色。 沉幽差点就要被开枪处决，两人此刻想说说话也在情理之中。 温廷跌跌撞撞走到拘留室门口，手扶上墙壁。 此时此刻，沉幽也背靠着门席地而坐，两人之间只隔了一道铁门。 「老大……」温廷垂着头，脸上残留着风干的血痕，「我买的咖啡面包被踩烂了，本来想着回去洗个澡就给你送过来的。」 沉幽爱吃用冰箱冷藏一下的面包，她觉得够劲道，温廷之前都计算过了，他回去洗个澡的时间又走回来，凉度可能刚刚好。 但刚才他离开现场，那三个咖啡面包已经和道边的黄泥融在一起，巧克力酱也弄了一地。 都没了，都毁了。 「我手现在挺脏的，就没再买。」 温廷声音带有温和的倦意，头抵着门，「等你出来，我再重新给你买吧。」 话音结束，里面很久都没有传来回应。 沉幽蜷在门边，静静盯着天花板上的灯，也是她视野中唯一的光源。 温廷的话她都听见了，却不想回应。 她在思考。 如果温廷今天真的因她而死……这个词条刚一浮现的脑中，她就很难再继续深想下去，脑子乱成浆煳。 「老大……」门外，温廷的嗓音轻而认真，像是在特意叫她。 沉幽微微侧目。 温廷：「你今天真没必要啊。」 他都要被吓死了，很难去想如果再晚来一会儿，沉幽会面临着什么后果。 温廷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一个普通的b+级异能者而已，沉幽要是因为他而被处决，温廷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所以他想劝沉幽，因为他一个普通的小助手情绪失控，真没必要。 沉幽沉默一会儿，语气仍旧强势：「有没有必要，不是你说了算。」 三年的相处，沉幽又不是木头人，怎么可能一点情感都没有？ 但既然她考虑出来上面的圈套，就不会闷头往里面钻，假设温廷真的死了，她也会努力保持情绪稳定。 不过这不代表她不愤怒，她只是要活下来为温廷报仇。 沉幽刚才都想好了，一定要以最狠毒的方式报復回去。 温廷因为这句话扯了下唇，他就知道沉幽最仗义，虽然平时没少嫌弃自己，但关键时刻还是会超级护犊子。 温廷：「好，老大说了算。」 说完，两个人隔着铁门背靠着背，很久都没有再说话。 温廷眉头紧蹙，又想到那位神秘女生，不知道她会用什么方法让沉幽离开警署。 第43章 姜醒坐在广场上，在她前方十米位置是异洞调查机构的建筑大楼。 夜晚的机构建筑仍旧灯火通明，为了确保第一时间能够赶到异洞现场，每天晚上这里都会有值班人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页 指挥官更是二十四小时待命，因为机构规定，遇见污染浓度a级及以上的异洞，指挥官必须到场。 一百多米高的建筑在这片科技区域算不得瞩目，但姜醒最近看惯了废弃区的低矮楼房，这分钟再去看这栋建筑，从来没觉得它有这么高过。 耸入夜空。 建筑的最顶部是一盏红色的警示灯，但凡城市里有异洞展开，这盏灯就会常亮不灭。 像灯塔一般，汇聚人群来到最安全的位置。 现在是人们下班休闲的时间，雏鸟严格规定日常不得使用攻击性异能，霓虹璀璨中是一片和谐安定。 姜醒坐在这里，完美融入这片热闹的休闲场景，像是没事闲逛的大学生。 谁也不会注意到她长裙下方纠缠在一起的触手。 测试污染浓度的巡逻机器人在她身边打了好几个转儿都毫无反应，姜醒都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个什么东西。 大概是因为她没有展开异洞，机器就检验不到她的污染浓度？ 姜醒坐在离得机构最近的长椅，目不转睛盯向那扇大门，很早之前那里就人来人往，但都没有她要找的目标。 忽然，视线被挡住。 一个自称是勤工俭学的女学生笑吟吟站在面前：「同学，买只花吗？」 姜醒今年22岁，如果不是s+的高级异能直接进入了政府机构，她应该也是一名普通的大学生。 女学生在极力推荐：「这是我们实验小组研制出来的，全息投影的花束魔法棒，你看，按一下就能变换花的样子。」 在女学生热情的解说中，她手中的浅绿色魔法棒已经变换了好几次全息花束，玫瑰、百合、郁金香……据说里面有19种常见的花。 废土世界很少能看见真正的植物，大部分都是人们创造出来的赛博花草。 人们都在以科技弥补残缺。 「这个魔法棒不贵，只要20公币，同学要不要买一支？」女学生双眸熠熠看来。 姜醒先没说话，满脑子都是小触手们发出的惊喜感嘆，看起来是一个人的她，其实相当于带着八个崽。 [魔法棒，好看。 ] [哇哇，会变的。 ] [想要想要！ ] 一时间，八个小傢伙儿想要魔法棒的声音连连充斥她的大脑。 姜醒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父母路过玩具店时总是爱捂孩子的眼睛了……可怕的幼崽们。 姜醒伸出手上戒指，对女大学生说：「给我来八个。」 她怕买一个再打起来。 女学生一愣，没想到遇见金主了，忙不叠在姜醒戒指里划走160公币，抽出来崭新的八根魔法棒递给她。 姜醒拿在手里，注意到门口的目标出现。 「啊对了，给你个小袋子。」说着，女学生低头在篮子旁边撕下一个小袋子，笑吟吟递来，「装在这里吧……欸，人呢？」 女学生眨眨眼，发现眼前的长椅已经空了。 四周都是陌生的面孔，才不过一低头的功夫，买花的女生就消失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中。 ** 姜醒跟随冯玉今来到一家酒吧。 里面的氛围嘈杂又燥热，重金属炸耳，绚丽夺目的变换灯球跟随音乐节奏闪烁 在这片昏暗中，人们可以剥掉伪装暴露出最真实的自己，以肾上腺素洗涤一切疲惫。 冯玉今似乎早就预定好了这里的包厢，人一进来就径直走了进去，吩咐吧檯一会儿送来两杯招牌酒水。 姜醒不能跟得太紧，就近找个视角不错的吧檯位置坐好，也点了杯这里的招牌。 以前机构聚餐的时候她来过这里两回，知道这家酒吧的招牌酒名叫[黑夜]。 这种酒开始端上来时只是一杯很奇怪的黑水，像墨汁一样，但很快根据光束的变换，这杯酒会逐渐呈现出星星点点的光亮。 唯美浪漫，是这里的主打款。 「美女，第一次来啊，给你打个八折呀。」吧檯的调酒师身体跟随音乐律动摇摆，推过来一杯高脚玻璃杯装的黑色酒水。 在生活区做生意的人，不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认人这方面都算是高手，顾客来没来过，来过几次，喜欢什么口味，多少在心里都能有点数。 姜醒在如今的生活区算是生面孔，店家为了揽客第一次总会给些优惠。 姜醒提杯笑了下：「行啊，谢了。」 她低头浅浅抿了一口，就又将杯子放下，今晚还不知道要坐在这里多久，还是慢慢喝得好。 吧檯左边位置摆着一个立式菜单，在姜醒这个角度，可以从金属材质的光面反射观察冯玉今所在的包厢门口。 过了一会儿，光影交辉间，一位身材颀长的年轻男子掀开包厢的帘子。 男人戴了顶帽子，看不清脸，只能看见清瘦的下颌。 姜醒微微偏头，意识到这个人应该就是冯玉今今晚要等的人。 吧檯调酒师很快送进去两杯黑夜，出来时发出啧啧的声音，时不时回头张望那间包厢。 姜醒有意循着他的视线望去，搭话道：「老闆，看什么呢？」 做生意的人总爱和顾客聊几句，听姜醒这么问，调酒师身子稍稍往这边一靠。 「我刚才看见一个帅哥戴了颗红宝石的耳坠，该说不说，挺好看的。」调酒师边说边摸了下耳垂，「弄得我也想试着在耳朵上戴个什么东西，你说戴颗绿翡翠怎么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页 姜醒漫不经心跟调酒师聊着天，脑中快速搜索着所有他认识的男人，好像都没有耳朵上戴坠子的人。 会是谁？ 包间里，黎愠看着冯玉今热情介绍的这款招牌酒，神色冷淡。 今夜他特意戴了顶黑色的鸭舌帽，将长发藏在其中，配上一身宽松的男士休闲服，不会给人一眼辨不清男女的惊嘆。 宝石垂坠下来，衬得男人多了一丝神秘与精緻。 今夜冯玉今特意约他出来，黎愠挺不可思议，但他还是准时赴约了，想要知道这位即将上任的异洞指挥官到底有何指教。 没想到冯玉今出乎意料的热情：「黎队长别愣着啊，尝尝这酒，可好喝了。」 黎愠：「冯指挥官就直说吧，把我叫出来做什么？」 「别别别，我还不是什么指挥官呢！上面还没正式下文，我现在还是个小队长呢。」冯玉今嘴说着不要，眼睛却笑得都眯成了一条缝。 黎愠懒得跟他纠缠这个称唿，嗓音更硬了些：「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我就走了。」 说着，他佯装起身。 「别别别！」冯玉今忙摆手让他坐好，「我今天是特意来感谢黎队长的，听说那个叫做蛇八的人还差点成了我的副官，想想就觉得可怕。」 「多亏黎队长及时出手，才没能让这种不法分子进入机构。」冯玉今满脸堆笑。 听完，黎愠偏了偏头，听冯玉今这意思是蛇八跟他毫无关系。 可他不傻，蛇八这种人能够进入异洞机构，要说里面没有个暗中操作的人他才不信，一进来就能成为新上任的指挥官副官，肯定是有点门道。 冯玉今这是让他帮忙将自己摘出去，然后干干净净登上指挥官的位置。 毕竟机构都知道他是黎家的人。 「那恐怕要让冯指挥官失望了。」黎愠直言，「我在黎家没有话语权，实在不能帮冯指挥官美言。」 冯玉今愣住，干笑两声，没想到黎愠会这么直接。 黎愠抬手将面前的酒杯推回桌子中间。 「而且不仅不能美言，我还想提醒一下冯指挥官……」男人眼神挟有威慑，「你这个位置究竟是怎么来的，你的心里应该一清二楚。」 如果不是姜醒意外死亡，这辈子都轮不到他上位。 冯玉今：「……」 包厢里面装修了隔音材质，外面的音乐声再吵闹，也影响不到这里的安静。 黎愠慢条斯理说的这句话让房间陡然静默，与外面的火热拉出一个鲜明对比。 冯玉今脸上的肌肉抽了抽，声音明显冷了下来：「黎队长是什么意思？」 黎愠：「也没什么，既然指挥官的这个位置缺人，那我也想试一试，我记得你的异能等级和我一样好像都是s级？」 他毫不掩饰野心，主动挑起这场竞争。 异洞机构的指挥官有明确的异能等级规定， s级以及s+的异能者才有竞争资格这个位置。 机构再没有一个像姜醒这样的s+级异能者，从入选资格而言，黎愠和冯玉今都是一样的。 不，加上黎家这个背后靠山，黎愠的胜算甚至要比冯玉今高…… 冯玉今脸色愈发阴鸷，他本来是想拉拢帮手的，没想到却给自己招来一个对手。 碍于黎家的面子，他还不能太过分：「黎队长想要早说啊，我可以把这位置让给你，可惜上面估计都在编辑任职文件，只怕难改了。」 黎愠先没说话，而是站了起来，看对方的视线由平视变为了俯视。 「难改……又不是不能改。」他笑得没有温度，一字一句宣布道，「指挥官这个位置，我要了。」 他绝不允许其他人沾染姜醒曾经的位置。 帽檐投下的阴影中，黎愠的双眸微泛起红光，他的态度很明确，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定然会不遗余力抢夺到手。 冯玉今冷眼盯向包房门口，门帘下落，掩住了黎愠离去的背影。 嘭！ 手中的酒杯被狠狠砸在地上，未喝完的酒水洒了一地。 「呸！不过是黎家一个不受宠的病秧子，拽tm什么拽！」冯玉今咆哮，「要不是看在你身上那点血脉还值钱，你看看老子搭不搭理你！」 「踏蝶的真是晦气！有本事你抢啊，看看指挥官这个位置能不能给你！」 冯玉今越想越气，拿着桌上那杯给黎愠点的酒，嘭的一下砸到门帘，白色招财猫上面顿时出现了大块黑斑。 调酒师时刻关注包厢情况，看见出了问题忙不叠赶过去查看情况。 姜醒注视着黎愠离开，饮尽最后一口酒，消失在吧檯。 过了一会儿，调酒师端着破碎的酒杯玻璃出来，招唿一位陪酒姑娘过来安慰冯玉今。 异洞调查机构的人在酒吧都是熟脸，高异能的公职人员，到哪儿都能有几分薄面。哪怕杯子无缘无故被打碎，老闆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继续赔笑服务。 冯玉今和黎愠的谈话十分不愉快，想找点乐子，搂着陪酒姑娘出包厢走到狂欢蹦迪的位置。 在音乐的轰炸下，肾上腺素飙升。 旁人眼中是一场群魔乱舞，但置身于人群，谁都只想享受这欢快热烈的气氛。 冯玉今摇摆着身体，释放着在机构完全不同的一面。 光与影的交替切换中，眼前的男男女女换了一个又一个，现在冯玉今面前的是个红色风衣的女人，红唇黑髮，毫不吝啬展示自己的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页 冯玉今眸子发沉，眼中的欲望很直白。 他弯下腰凑近女人：「美女，我怎么看你有点熟悉。」 老套的搭讪方式，女人不屑笑笑。 酒吧氛围最适合猎艷，一瞬而动的荷尔蒙是今夜的主宰。 冯玉今看女人在笑，更加肆无忌惮接近：「我看你有点面熟，我们可能真的见过，你叫什么名字啊？」 一般来说，这时候被搭讪的女人会有两种处理，要么冷漠推开突然靠近的男人，要么就是有意来回拉扯调情。 但冯玉今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胆大，居然直接上手拉住他的衬衫衣领，身体迎了上来。 下一秒，女人温热的唿吸在他耳畔轻吹。 冯玉今还在享受情迷意乱，就听见女人发出一声轻笑： 「我的名字是……姜、醒。」 第44章 一分钟后，姜醒走出热闹的蹦迪人群。 脚步踏出人群外围的剎那，她关掉手里最新款的全息投影，将一身红色风衣退却，恢復成了休闲的黑色外套。 她走到吧檯，意料之中的尖叫声终于出现。 聚集在一起的人群轰然散开，暴露出倒在地上的男人。 音乐还在炸耳，上空闪耀的灯球也在不停变换，但人群像是木头般定在了原地。 一秒钟的死寂过后，紧接着人群慌忙逃窜—— 「啊！死人了！死人了——！」 姜醒回头看了一眼，没事人一般递出戒指给吧檯这边的调酒师，也就是这家酒吧的老闆：「酒钱结一下。」 调酒师根本来不及扫描酒钱，一听说自家酒吧死人了，道了句「今晚这杯算是他请」后，急匆匆就赶去案发现场。 姜醒白捡了一杯酒喝，不慌不忙跟随夺门而出的大部队走出酒吧。 酒吧位置离警署不算远，这分钟她出来的时候，警车已经从前方街道驶来。 几位巡逻的人工智慧经警察已经先一步守在门口，机械手快速拉长围成一条密不透风的警戒线，拦住酒吧里所有要逃掉的顾客。 不少路人没见过这种架势，纷纷留下驻足观看。 姜醒就是在这片乱糟糟的人群中，逆流而行，手里举着几根新买的魔法棒，低头挑选着好看的全息花束。 姿态悠闲极了，俨然闲逛路过的行人。 两辆警车唿啸而过，玻璃倒映出她手捧全息白菊的倒影，又转瞬即逝。 旋即警车停在事发酒吧的门口，上面走下来几位身穿制服的警员。 刑侦二课的杜斌是这起案件的负责人，命令几位警员去旁边了解情况后，戴上手套与脚套走进案发现场。 几分钟前，他刚到公寓屁股还没坐热，被雏鸟的一个紧急电话叫了出来。 以前这种任务基本上是沉幽出，杜斌也能乐得清闲，现在沈幽被关，这段时间的案子都得由他全权负责。 真是麻烦。 杜斌走到尸体旁边，认出死者是异洞机构的冯玉今，眉头皱了皱。 白天沉幽才在直播公报里解决了前几天调查官死亡的案子，晚上就又来一个，他直觉这次接到了一个烫手山芋。 他蹲下身开始检查，让助手记录：「死者衣裳完好，目测身上没有任何外伤，初步观察没有任何搏斗痕迹。」 说着，杜斌轻轻扳动冯玉今的脖子，一口血沿着死者的唇角流了出来。 冯玉今的颈椎骨头全部断裂，头颅和身体是靠着脖颈处这层薄薄的血肉相连，杜斌扳动他头的时候，感觉就像是在动一颗没有支撑的球。 轻易就能调整成诡异的姿势。 杜斌闭眼缓了缓：「死者颈椎断裂，初步判断为致死原因。」 在他脑中的推理演算中，兇手应该是个力气极大的人，活生生用力掰断了冯玉今的嵴椎骨。 蹦迪期间杀人，这可是闻所未闻的作案手法，兇手一定对自己的能力非常有信心，能够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灭口。 人群的狂欢中隐藏一个杀人犯，想想就够毛骨悚然。 杜斌抬头看向酒吧老闆，老闆吓得不轻，喊了几声才有回应。 一听警方要看监控录像，老闆赶紧去前台调取。 视频显示在几分钟前，冯玉今在与一个红衣女人低头攀谈，到了酒吧转换音乐的时间，画面有两三秒的黑暗。 也就是在这时候，冯玉今的负积聚指数突然飙升。 旋即光亮出现，红衣女人消失在人群，冯玉今惊慌着到处找她。 又是光球跟随音乐黑下的一瞬间，仅仅是再眨眼的功夫，冯玉今就在人群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继而人群轰然散开。 杜斌胸口漫长起伏了一下，感觉这个红衣女人是关键，但画面又显示了，冯玉今是在女人离开足有三十秒后死亡的。 女人走出人群的时候，冯玉今还在找人。 而那段期间，冯玉今的积聚指数居一直高不下，现在他死了，谁也不知道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杜斌吩咐助手：「把视频上传到雏鸟解析。」 现在只能靠雏鸟的大数据分析，用杀人时的负积聚指数来筛选兇手的井。 等待期间，杜斌让雏鸟传来冯玉今死亡那段时间井的情况，发现在此之前他的情绪也有不稳定。 酒吧老闆说起和冯玉今谈话的年轻男人，最瞩目的地方就是左耳坠着一颗红宝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页 「两人应该是吵架了，冯调查官老生气了。」老闆说着就拉起门帘，指上面留下的黑斑，「警官你看，这就是那个人走后冯调查官砸过来的酒。」 杜斌吩咐助手去查这个年轻男人，一转头，异洞机构的几位调查官也赶到了这里。 何松涛眉头皱成个川字，感觉他这个部长的位置真的要保不住了，好不容易平息前几天的案件，今天又来。 警署和调查机构向来不和，杜斌也没给他们好脸色：「你们几个先出去，保护现场知不知道？」 何松涛带着两个调查官往后退了退，态度放软：「杜课长，现在调查是什么情况？」 「警方办案，保密。」 何松涛：「……」 这时杜斌接收到了雏鸟分析过来的数据。 数据显示在冯玉今死亡时，在他周围的井共有49个，而且除了他，没有一个人产生负积聚指数上升的情况。 怪事了，兇手的井竟然不是浑浊的？ 杜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雏鸟连兇手的井都捕捉不到，这要去哪儿查案去？ 兇手杀死冯玉今的手法这么干脆利落，不可能井还保持纯白的啊。 不一会儿，几位负责询问的警员过来汇报，在场的蹦迪人员都说不知道，没有人看见是谁杀了冯调查官。 就连陪着冯玉今一起进去的陪酒姑娘也说，冯玉今好像就跟一个红衣服女人搭了几句话，但女人很快就把他推开转身走了。 「冯调查官似乎还想去找那个女的，但是被我拽住了……」说到这里，陪酒姑娘还有点心虚，「他、他说会给我打赏小费，我怕他走了，就拽了他一下。」 结果下一秒。 冯玉今的脑袋就在她眼前诡异的旋转了一圈。 陪酒姑娘回忆起来还打了个抖，紧紧抱着双臂：「当时光线一闪一闪的，我还以为看错了，因为那个扭头的动作真的是太快了。」 嘎吱嘎吱，像拧毛巾一般轻松。 冯玉今的那张脸就在闪灭不定的灯球下，完成了360度的高难度旋转，颈椎骨头断裂死亡。 杜斌面色发愁，不禁腹诽接到这个案子真是倒霉，该做的都做了，只能等待雏鸟对上传的视频进行解析。 调查机构的何松涛还在门口眼巴巴等着，杜斌只好简单说了些情况：「何部长有见过一位戴着红宝石的年轻男人吗？」 何松涛一怔，面色严肃反问：「嫌疑人吗？」 他一下就想到了黎愠，但不敢主动提，和事佬的他最不喜欢给自己揽事。 杜斌不好多说：「冯调查官今晚和他谈过话。」 何松涛啊了一声，脑子转了好几个弯：「好像……没太注意。」 杜斌多看他一眼，摘下手套扔到垃圾桶：「那何部长就等警方的调查消息吧。」 说完，他按照规定将涉案地点的酒吧封闭，坐回警车里。 这起案子杜斌真是想想都头疼。 雏鸟不能第一时间锁定兇手的井，就要进行逐个排查，酒吧现场几十号人轮番调查下来，怎么也得半个月。 可是上面只给了五天的时间。 杜斌一路上都在嘆气，旁边的小助手也满面愁容，本来准备去陪女朋友约会的，结果这案子还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 叮咚—— 雏鸟传来视频解析数据结果。 小助手嘆气，声音带着无奈：「老大，查无此人啊。」 杜斌眼都没睁：「外貌找不到，就让雏鸟根据她的井来定位。」 「是。」小助手马上将键盘敲得生响。 不一会儿，雏鸟传送回来定位，显示红衣女人的井现在就在广场附近。 杜斌让警员停车，腰间别着银白色的处决枪，根据雏鸟的定位情况在广场的长椅上找到了视频中的女人。 女人坐在长椅上，手里拿着一束全息玫瑰花，似乎在等人。 见杜斌忽然走到她身边，女人表情惊讶：「有事吗警官？」 杜斌面无表情出示警官证，说明来意：「你刚才去了聚霞酒吧？」 女人坦率点点头：「对，去那儿玩了一会儿。」 「姓名？」 「尹璃。」 杜斌收起警官证：「那就请尹小姐跟我们去警局走一趟吧。」 女人狐疑眨眨眼，一脸无措站起身：「是有什么事吗警官？」 杜斌眼神示意等在那边的警车：「请你配合调查。」 女人只好点点头，关掉手中的全息投影花束，跟着杜斌上车去往警局。 …… 晚上八点，姜醒被杜斌带到警局。 进入审讯室前，她注意到温廷蜷缩在一间拘留室的门口，沉幽应该就关在那里面。 她以尹璃的模样展开全息投影，现在穿着鲜艷的红色风衣，从温廷面前路过时，男生一点都没有认出来，连头都没抬。 进入审讯室，杜斌示意姜醒请坐。 「尹小姐应该不是生活区的人吧？」杜斌开门见山问道，「都没有查到你的资料。」 姜醒插兜坐下：「对，我生活在废弃区，偶尔会来生活区玩玩。」 杜斌：「一个人吗？」 姜醒点头。 「今晚你在聚霞酒吧都做了什么？」 「蹦了一会儿迪，遇见个讨厌的男人，就走了。」姜醒淡淡回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页 杜斌捕捉到关键词，在手环中调出来冯玉今的资料照片给她看：「是他吗？」 姜醒凑过去仔细辨认：「对，就是他。」 「这个人死了你知道吗？」 姜醒一怔：「他死了？怎么会呢，我离开的时候他还是好好的啊！」 第45章 审讯室里，姜醒蹙起眉头。 从瞿墨那里要来的最新款全息投影仪非常精密，连她的微表情也能一模一样復刻，于是在玻璃倒影中，「尹璃」的表情也是愁眉不展。 审讯室是暗黑色金属风，只有头顶一盏白炽灯亮着，姜醒整个人暴露在聚光灯中，当之无愧是这里的主角。 负责审讯的杜斌和助手隐藏在暗处，看不清表情。 「警官先生，你们该不会认为我是兇手吧？」姜醒身体微微前倾，情绪激动，「我跟那个人第一次见，无冤无仇的，我为什么要杀他？！」 助手抬手示意她先别着急：「警方是在调查取证，把你知道的情况如实告诉我们就好。」 旁边杜斌给他打配合，接着问：「说说吧，你们两个在酒吧的时候都聊什么了？」 雏鸟显示今晚冯玉今曾有两次情绪不稳，一次是在与年轻男人对话的时候，一次就是在与这个女人搭话的时候。 杜斌挺好奇女人到底说了什么，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就让冯玉今的负积聚指数瞬间飙升，甚至比之前还要厉害。 姜醒回忆：「今晚我在酒吧蹦迪，那个男人过来跟我搭讪，说我看上去很眼熟……男人搭讪的惯用伎俩，我都习惯了。」 「可是今晚我心情不大好，不想搭理人，这个男人还离得我越来越近，我没忍住，就骂了他。」 在姜醒讲述回忆时，杜斌一直盯着电脑屏幕，反覆观看两人视频里的动作。 画面显示女人有个故意迎上去的动作，然后在死者耳边说了什么又勐地推开对方。 「你骂他什么了？」杜斌接着问。 姜醒：「我、是、你、妈。」 杜斌：「……」 助手：「……」 两人对视一眼，该说不说，女人的这句话确实会让人感到冒犯。 冯玉今是s级异能者，是政府捧在手上的香饽饽，无缘无故被骂这么一句，也难怪他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女人显得很后悔：「我只是骂了他一句，应该不能判我罪吧？」 杜斌往后一靠：「你推开他之后就离开酒吧了？」 姜醒点头：「我想出去透口气就没再回去。」 杜斌抱臂观察视频中女人走出人群的画面，可惜那个位置是个死角，没有确切拍摄到女人走出酒吧的身影。 审讯过程中他也一直注视着女人的情绪变化，可始终毫无波动。 雏鸟给出的结论是这个女人没有撒谎的嫌疑，建议允许暂时放离。 小助手投影出来本次笔录，在杜斌的示意下递给姜醒，让她确认无误就在上面签字。 高科技使用的签字笔，隔空在投影上就能落下自己的名字。 姜醒签好字后，整理衣服准备离开。 「麻烦这段时间尹小姐不要出生活区，以便警方的随时传唤。」 在雏鸟的严格管理下，警方可以用每个人心口的井进行实时定位，免去了留下联繫方式的麻烦。 姜醒点点头：「那警官，我就可以走了？」 杜斌做了个请的手势。 姜醒转身踏出审讯室，硬底皮鞋在空荡的走廊中发出踏踏的响声。 迎面走来的小警员偏过身给她让道，得到女人笑颜颔首的感谢，他一时间有些失神。 尹璃的长相明艷大气，很容易就能得到关注，姜醒用她的模样光明正大出现，相信过不了多久钟颜就会主动联繫她。 除了浅水湾的几个人，没有人知道尹璃已经死了。 姜醒离开废弃区时，地下实验室空无一人，钟颜不知所踪，要找到他可能会有点困难。 与其去费心寻找，还不如做陷阱引诱，姜醒觉得以尹璃的样子在大街上晃晃，早晚[先生]那边的人会联繫她的。 姜醒停步在温廷面前。 男生从她进警局时就是这个样子，颓然坐在门边低着头，现在她都审讯出来了，男生的姿势还是没有变。 似乎在有意陪着拘留室里的那位。 见有人过来，温廷有了反应，缓缓扬起眼。 姜醒递过来一包清理用的纸巾，示意他脸上的血痕。 大概温廷永远都不会知道，当时他在被围攻时姜醒就站在不远处观战，她完全可以在一开始就救下温廷，男生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但姜醒还是冷眼旁观了一会儿。 主要她觉得要不让警方的人吃点苦头，交易可能不会顺利进行。 非得让对方有了濒死的体验，这场交易才会有价值。 温廷呆呆接过纸巾，目送女人离开。 另一边，小警员拿着资料敲响审讯室的门。 「进。」杜斌闭眼靠在椅子上，显得很疲倦。 小警员双手递上黎愠的资料：「课长，今晚和死者谈话的年轻男人找到了。」 杜斌慢悠悠起身，一瞧嫌疑人居然姓黎，脑瓜子顿时就嗡嗡的。 难怪何松涛今天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原来早就知道是谁又不想主动得罪黎家，就把这个麻烦事推给警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页 小助手见杜斌一直在嘆气，小心翼翼问：「那、那要不要传讯？」 「传什么啊。」杜斌说道，「你看看酒吧视频，这个叫黎愠的人都走了十多分钟冯玉今才死的，怪得上他吗？」 三大家族的人轻易不能传唤，要是弄错导致舆论发酵，他这个刑侦课长趁早也别干了。 即便是警方抓到确切的证据，也得秘密上报看上面最后的裁决。 杜斌调出黎愠和冯玉今谈话时井的波动变化，有微小起伏但没有冯玉今的变化大，还是在安全纯白的范围。 雏鸟判定黎愠当时没有杀人意愿，杜斌没有理由将他传唤过来问询。 「可惜刑侦一课现在暂停工作了，不然我们也不用这么忙。」小助手哭丧着脸，现在房间就他和杜斌两个人，就有什么说什么了。 这话似乎提醒了杜斌，他翻看资料的动作一滞，幽幽看了过来。 小助手被他看得背后发毛：「怎么了课长？」 「沉幽是被关了，又不是死了，这麻烦活儿完全可以交给她啊！」 杜斌豁然通透，这次沉幽得罪了雏鸟和三大家族，上面肯定是会想办法惩罚她的。 为什么不让她来接手这起麻烦的案件呢？ 上面可以给沉幽这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作出宽宏大量的派头，又规定时限让她五天时间调查出结果。 如果沉幽查出来那是皆大欢喜，要是查不出来，她也能顺理成章得到严厉惩罚。 杜斌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凭什么要为这起案子背锅？推给沉幽不就好了嘛！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拨弄手环：「我这就给署长打电话汇报！」 * * 异洞调查局，办公室。 贺梅倒来一杯咖啡放在桌边，从案发现场何松涛回来就在嘆气，反覆在问「兇手怎么就跟我们调查机构过不去了呢？」 前两天是许秉生和李训峰，今天又是冯玉今，他们调查机构到底是惹上哪位拦路爷了？ 贺梅喝了口咖啡，跟踩了尾巴的何松涛对比，她那叫一个平静淡定。 「据我的了解，他们倒是和一个人有所牵扯。」 何松涛：「谁？」 他知道贺梅的直觉向来很准。 贺梅放下杯子，认真看来：「我们前任的指挥官，姜醒。」 许秉生和李训峰是那天负责转移姜醒的人，而冯玉今，据说当天的致死药水就是他最先注射进姜醒身体里的。 如果是姜醒回来復仇，那再正常不过。 贺梅扯了下唇：「我们的指挥官到底有没有死，其实可以打个问号。」 只是身体注射了致死药水，只是心脏破碎，井又熄灭了，万一姜醒就是在这个万分之一的概率中存活下来了呢？ 贺梅早就看出来姜醒有一股韧劲儿，可能是来自于过去的教育，她在再艰难的困境都能想办法存活。 像棵野草，再坚硬的水泥都能顶出一个洞，恣意唿吸。 所以姜醒若是侥倖没死，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何松涛阴沉着脸。 贺梅和沈幽都对姜醒抱有怀疑，应该不是偶然，可如果真的是姜醒没有死，那么可以预见，整个生活区都即将会迎来一次强烈的冲击。 以他对姜醒的了解，雏鸟暗中处死她这件事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她的锋芒肯定会直指雏鸟和天宫区。 何松涛倒宁愿希望是别人杀的人，也好过是姜醒復生。 「警方不是怀疑前两起案件是蛇八做的嘛？」他问贺梅，「你觉得有问题？」 贺梅耸了下肩：「查案的事情我不懂，我只知道警方故意模煳了一点，那就是为什么许秉生两人死亡时附近会没有井存在？」 白天的时候她听过直播公报，至始至终沉幽都没有提到过这一点，大概是在故意忽视。 群众对整个案子都是一知半解，稍微模煳几个关键点他们也注意不到。 异洞机构虽然知道具体细节，但何松涛又着急破案，根本不会在意警方是拿谁来顶罪。 于是案件就这样理所应当的「结束」了。 贺梅富有深意看了一眼楼上：「刘梦和赵新现在情绪怎么样？」 他们都是当晚给姜醒注射药水的人，如果真的是姜醒回来，那么接下来的目标应该就是他们。 何松涛幽幽看向贺梅：「看贺部长的样子，倒很希望是姜醒回来？」 贺梅笑，不予否认：「如果是她回来至少可以证明一件事。」 「什么？」 「证明我的直觉异能没有失效。」 当初贺梅第一次见姜醒就预言过，这个女孩没有那么容易死。 叮铃铃—— 何松涛接到内部电话，手环上投射出来电人姓名。 他深深看了一眼这两个字，又亮给贺梅看。 上面显示来电者：沉幽。 「他不是被暂停职务关起来了吗？」何松涛百思不得解。 贺梅挑了下眉，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样子。 电话接通后，那端传来沉幽的声音：「何部长，今晚案子由我接手，看来又得麻烦你了。」 何松涛一愣，沉幽接了今晚的案子？ 第46章 晚上八点四十分。 沉幽离开拘留室，正式接收冯玉今调查官被杀一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页 上面给她戴罪立功的机会，五天后需要亲自上天宫区汇报调查到的案件真相。 沉幽明白上面这是在故意给她找难题，五天后无论结果如何，她可能都无法活着离开天宫区。 毕竟只要踏入那片土地，随便安个罪名就能杀了她。 沉幽回到办公室脱下板正的警察制服，披散下长发，退却了一身警官专业严肃，气质顿显慵懒随意。 她挂掉和何松涛的私人电话，看一眼温廷脖子上的伤，声音沉了几分：「走吧，我先送你去医院处理伤口，以防万一，这几天你还是跟着我。」 沉幽拿起车钥匙走到温廷身边，发现他没有动。 温廷似乎很紧张，眼神飘忽不定。 「怎么了？」沉幽看出温廷不太对劲。 温廷不敢看沉幽的眼睛，错开目光：「老、老大……我好像犯了个大错。」 他现在后悔跟那个女生做交易了。 女生说过，最快今晚最迟明天沉幽就可以出拘留室，所以今晚调查官的死肯定和她脱不了关系。 ——为了让沉幽顺利出来，女生杀人了。 甚至温廷作为警方人员，还间接默认了女生杀人这件事。 办公室里只有温廷和沈幽，他将傍晚发生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 「我、我就不应该接受这个交易！」温廷懊恼地抓着头髮，「可是我当时太慌了，我真的怕老大你留在拘留室里又会有什么危险！」 现在想想，他都怀疑女生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在他脑子不清晰的情况下提出交易，知道他不会拒绝。 温廷这算是间接杀了人，要是女生被抓到反咬他一口，他就完了。 他死倒是不要紧，可这会连累沉幽啊，上面正愁不知道要怎么杀死沉幽呢。 温廷感觉自己就像是递了把刀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捅在沈幽的身上。 沉幽让他冷静，问：「她说要见我？」 温廷颓然点点头：「老大，要不你还是装作不知道吧。」 温廷真怕这是个他看不懂的圈套，再害了沉幽。 「不，我要去见她。」沉幽饶有兴致勾唇。 她对这位大胆的女生很有兴趣，用违法犯罪的手段跟警方人员做交易，还真是开天闢地头一个。 女生约定的地方离警署不远，沉幽可以直接步行过去。 她没想到女生真的大胆，竟然约到人来人往的广场，还以为会是个更隐蔽的地方。 这个时间，生活区的夜生活正是火爆的时刻，一不小心就能迷失在这片热闹繁华。 中央屏幕正对的长椅上空无一人，沉幽四处看了看，走过去坐下。 大屏幕上播放着雏鸟智能护家的动态gg，画面里满是人们的笑脸，循环播放着雏鸟最新升级的优点。 雏鸟新开发出来家庭管理，可以随时随地变化家里的装修风格，并且还赠送升级的安保设备，让人们享受「安全换家」的乐趣。 沉幽面容平静看着这支gg，画面的最后，一条展翅的金色雏鸟出现于整个屏幕。 叮叮咚—— 九点整，雏鸟特有的温和嗓音响彻广场上空：「各位居民您好，现在是晚上的九点整，最近天气渐渐转凉，请记得防寒保暖。」 似乎印证雏鸟的这句话，夜风颳过，沉幽不自觉就裹紧外套。 她说不清现在是什么情绪，挺复杂的，很难相信刚才自己差点就在这只鸟的判定下被执行枪决。 警方的公职人员尚且被这样对待，不知道雏鸟有意隐藏的那部分，会是一座多么壮观的冰山。 正想着，背后突然传来女生清丽的嗓音。 「沉课长现在心情如何？」 沉幽侧目，看见一个学生打扮的女生坐在她背后的长椅上，披散的长髮挡住了脸。 路过的人看起来，两人就像互相不认识的行人坐在这里歇脚，不会注意到此时她们正在交谈。 沉幽嗤了一声：「杀人犯来找警察做交易，有点意思。」 姜醒脸皮挺厚：「你就说你出没出来吧。」 沉幽：「……」 还挺狂。 她忍不住多看女生一眼，双眸亮起数据分析的冰蓝色。 视野中，女生下半身有活跃的全息电粒子缠绕漂浮，证明现在肉眼可见的这部分模样是投射影像。 姜醒察觉到这道目光，挑了下眉：「我帮了沉课长这么大个忙，你居然还在审视我。」 「……你不知道杀人是犯罪的吗？」沉幽质问她。 「我可没杀人，沉课长有证据吗？」 姜醒悠然向后一靠，笑了一下：「这件事怎么说也赖不着我头上，我只是傍晚时分见义勇为救了一名小警官，是小警官担心他的上司，请我帮忙找个机会放他的上司出来的，如果警方非要追个责的话，我顶多算是那位小警官雇的杀手。」 姜醒早就想好了脱身计策，如果沉幽不领今日这份情非要把她抓进警局，她就准备用这番话来应对警方，将温廷也一起卷进来。 毕竟这场杀人案最后的受益者是沉幽，她的这个逻辑也是合情合理。 到时候，这场案件的幕后真兇也就变成了倒霉的温廷。 温廷这个小助手的命留不留得住，完全就看沉幽怎么选择了。 沉幽沉默一会儿，女生是意料之中的难对付：「说吧，你到底想跟我交易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页 「我想让沉课长给我在档案里登记个身份。」 姜醒现在心脏里虽然有了井，但在生活区里还是缺一个正式身份，相当于没有入档案的黑户。 警署负责管理生活区居民的身份信息，她想找沉幽行个方便，将准备好的信息录用进去，方便她后面应聘进入异洞调查机构。 沉幽对女生越来越不放心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要是放她这么一个定时炸弹进入生活区，不知道会掀起多少波澜，沉幽不敢轻易答应。 这时候，广场屏幕上响起欢快响亮的乐曲，两人交谈有了短暂的停止。 一曲结束后，姜醒才又接着开口。 她缓缓起身面对沈幽，目光移向视频里反覆出现的金色雏鸟。 「这你别管。」姜醒冷漠的嗓音从头顶泻下，「我只希望沉课长重视这场交易，毕竟我还可以再帮你一次。」 沉幽有意调整坐姿，身体靠后：「什么意思？」 「上面应该给你规定了查案时间吧？相信这就是你的死亡倒计时了，不过，我还可以再救你一次。」 姜醒把这件事看得很透，得罪雏鸟的后果她再清楚不过——这个世界是不允许任何反叛者存在的。 沉幽现在只是暂时安全，查案倒计时结束的当天应该就是她的死期。 但姜醒还可以再救沉幽一次。 「加上小警官那次，我算是救了你们两个三次，而我只需要沉课长给我在电脑里录入个身份，认真算起来，我这边还是亏的。」 沉幽思考了一会儿：「我怎么能信你？」 如果这只是女生骗她录入信息的阴谋呢？她不得不防。 女生很久都没有说话。 如果不是背后投来的影子还在，沉幽还以为人已经走了。 「信不信由你，明晚的这个时候我还会在这里。」姜醒直接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你没有来或者没有帮我登记，那就算是交易破裂……到时候就请沉课长自求多福了。」 说完姜醒转身离开，沉幽倏然转身，发现女生很快隐没于人群中。 她在身边发现了一封信。 打开看时，发现女生将自己的基本信息和证件照都准备好了。 照片里，女生面容清秀，看向镜头的目光非常沉静。 就是普通漂亮的一个年轻女孩，很难将她与杀人犯三个字联繫上。 沉幽拿着这张照片愣了好久，很难想像刚才那些冷静威胁的话都是由这个女生说出来的。 女孩有着超乎年龄的果断和狠厉。 沉幽紧蹙眉头，再次抽出资料看了一眼女生的名字，江不眠……一看就知道不是真名字。 她到底要在生活区做什么？ 这种干脆利落的处事方法让她不得不想到一个人。 沉幽顺势又坐回长椅，掏出耳夹电话戴好，拨通一个电话。 过了一会儿，听筒那边传来清冷淡漠的男人声音：「沉课长？」 黎愠接到沉幽的电话时刚出公寓电梯，他没有回黎家，而是在姜醒公寓附近租了一间房子，与姜醒公寓的直线距离不到二十米。 他低头拿出钥匙准备开门，就听见沉幽问：「冯玉今死了，你知道吗？」 黎愠动作一滞，冯玉今死了？ 他走的时候不是还很有精力的在骂人吗？怎么死得这么突然？ 「来警局吧，带着姜醒死前的异洞录像，过来找我。」 说这话时，沉幽认真盯着江不眠的照片，脑海中姜醒的模样出乎意料的和这个陌生女生在重合。 分明五官和肤色哪里哪里都不一样，但沉幽就有这种很强烈的感觉。 所以她需要马上确认，姜醒死之前到底在那个异洞里都经歷了什么。 沉幽还坐在广场上思考，突然间—— 广场上空突然拉响刺耳的警报。 与此同时，异洞机构建筑上空的红灯刺眼闪烁。 这是异洞发生时的预警，雏鸟系统会瞬间变成专业语气，指挥着人群暂时不要动。 「各位居民请注意！检测到生活b区的百元大厦有异洞展开，初步测评污染浓度为b级，为了各位居民的安全，请尽快远离污染区域。」 「各位居民请注意！检测到生活b区的百元大厦有异洞展开……」 此时沉幽和黎愠的通话还没有断，广场上的播报声清晰传递过去。 她知道这个时候要以异洞机构的行动为先，改口道：「处理异洞要紧，晚点再联繫。」 黎愠嗯了一声挂断电话，这分钟他已经冲进车里，踩下剎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向机构。 第47章 百元大厦的109层是政府特意开设的公共租赁区域。 城市中很多微小型公司都集中开设在这里，金融类、设计类、城市服务类……各种各样的微小型公司，百花齐放。 这个时间，一般只有心理谘询师石烨开设的诊疗中心还亮着灯。 要说废土世界最受欢迎的职业，那非得是心理谘询师莫属，人们总会耗费大量的精力和财力在心理治疗上面，以为了保证[井]的干净纯白。 但经过人工智慧的不断升级，人类心理谘询师也受到了极大的职业冲击。 人工智慧在尝试代替人类，这在废土世界不算罕见，石烨改变不了这个社会，只能尽可能做好本职的工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页 诊疗中心上班时间为傍晚的七点整，因为这是城市内大部分打工族的下班时间，这个时候他们才能抽出时间来进行心理诊疗。 中心大厅细心布置了许多赛博花草，起到心情愉悦的作用。 每天石烨都会穿上粉红色的诊服，胸前别着一只卡通熊猫胸针，微笑着接待各位病人。 他的办公桌上也会摆放很多可爱的玩偶，像儿童诊室一样，只不过这里接待的都是些精神压力大的成年人。 人类挺奇怪的，一方面希望自己可以成长为顶天立地的大人，一方面又希望自己像孩子一样受到关爱与呵护。 他们想要独立又害怕孤独。 于是在这个时候，石烨就会扮演给予呵护的大人，关爱病人们的心理健康。 在异洞展开的十几分钟前，石烨也像往常一样在诊室里接待病人。 今天新来了一个抑郁症病人，三十多岁的打工人，负积聚指数是稳定的纯白色，按照雏鸟的判定标准，这个人会是一个完全健康的成年人。 可是从男人进门到现在的五分钟，已经不下于十次提到自己想要去死。 人类是伪装情绪的高手，在小助手关上诊疗室门之前，男人西装革履，面带微笑坐在这里，俨然一副成功人士的样子。 可是门关上的那一刻，他就像解开了封条，揭下微笑的面具，疲惫又空洞。 好比超市门□□跃张扬的气球人，在泻下气后变得干瘪枯藁，将自己摺叠在椅子上。 心理谘询师希望和病人坦诚相对，所以石烨毫不意外坐在对面的人会变脸，他需要的就是病人将最真实的自己呈现出来。 「我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努力了。」男人蜷缩在椅子上，在石烨的眼中这就是在模仿在母体子宫的状态，这是一个寻求安慰的动作。 「我控制不住的想哭，在公司里、地铁上，一丁点的小事我就想哭。」 病人将头埋进膝盖里，「那些人都在看我……觉得我没出息，一个大男人还在领导面前哭鼻子。」 「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住，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想哭。」 「领导说我有病，说我是废物，同事们都躲着我，觉得我会让他们丢脸。」 病人用手快速摸了下眼泪，抬头时石烨已经贴心的递来一张纸巾。 病人接过纸巾重重地擤了下鼻子，继续说：「我今天在天台上吹风，往下看的时候，我就有一种跳下去的冲动。」 「我害怕我爸妈难过，拼命努力到现在，我还养了一条小狗，觉得它可以给我带来快乐……」 「可是我好想去死啊。」 这句话似乎是病人情绪的宣洩点，刚说完就控制不住又抽泣起来，手里的纸巾已经全部打湿了，他下意识去寻求一张新的纸。 这一次医生没有贴心的递来，病人看见石烨靠坐在椅子上，偏头望向窗外。 夜幕降临后，城市灯火出奇的好看，这个角度望去，人们穿梭在光亮中，好像蚂蚁与萤火虫的相遇。 石烨经常会以这样的姿势看着窗外，不禁会想这些看似健康活跃的人类，又有多少是真正的轻松快乐？ 「医生？」病人开口叫他，眉头皱了皱，心理医生在谈话中走神对病人来说挺不礼貌的。 石烨回神扯了下唇，缓缓坐直身体：「抱歉，请继续。」 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发呆的时候越来越多了，一不留神脑子就会放空。 男人接过石烨递来的一包纸巾抱在怀里，继续抽泣：「我是认真的，我真的不想活了……我每天努力的笑，努力的工作，但我一点都不快乐。 」 「我好像失去快乐的能力了。」 男人喜欢打篮球和看球赛，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打篮球也没有任何兴趣了，整天浑浑噩噩，有时候连自己怎么到家的都不知道。 「我知道我是生病了，我、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我是不是应该进行抗抑郁的治疗？」男人表情痛苦地抬眼，发现石烨又在走神望向窗外。 他不说话的时候，石烨几乎是一动不动。 男人脸色一变，勐地站起身。 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又换回石烨的思绪，他回过神，面无表情看了过来。 「你就是这样做心理医生的吗？！」石烨敷衍的态度让男人很生气，「我说我都想死了，你还有心情看着窗户外面！」 诊室的门虚掩着，男人这一声大吼惊到了外面排队等着叫号的几位病人。 小助理急忙将门关好，转身安抚外面等待的各位病人稍安勿躁。 诊疗中心在这里开了三年，看病的人在诊治过程中大吵大闹已经是司空见惯，石烨这个工作好听来说叫做心理谘询师，实际上就是大家的情绪垃圾桶，他挣的是这份钱，就得自行消化别人抛来的垃圾情绪。 说到这一点，小助理挺佩服石烨的，遇到再胡搅蛮缠的病人他都能微笑面对，情绪没有任何波动。 难怪年纪轻轻就拿下了特级心理医师的证书。 很快，诊室里就没有再出现争吵声，小助理安心坐在前台翻看资料。 吱呀一声，诊室门被拉开一条缝。 小助理的前台位置背对着诊室，他是从几位病人的表情中读出不对劲的，肉眼可见的恐惧。 「小李，过来一下。」背后传来石烨的声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页 小助理转头，彻底愣住。 石烨身上都是血，粉红色的坐诊服上面斑驳一片。 他用身体挡住门缝，探出来的那张脸上也留下了擦不干净的血渍，但表情仍然淡定极了。 就好像有人恶作剧在他身上泼了一道红油漆，对血液并无任何忌惮。 「小李，过来。」石烨向他招手，手掌全红，指尖还在往下滴血。 小助手吓傻了，他不知道石烨医生叫他去干嘛，下意识就往后退。 几位等候的病人尖叫着跑出诊疗中心了，走廊里的雏鸟扫描器拉响了红色警报，证明这些目睹杀人现场的病人的井在急剧浑浊。 诊室里的血腥味道再掩盖不住，小助手也转身往外，聪明人是不会和一位杀人犯多说话的。 然而下一秒—— 眼前急速推近的黑暗将他一口吞噬。 * * 异洞调查机构。 异洞展开后，雏鸟反馈回来的现场画面报告，现在平铺于的二楼屏幕。 画面中，百元大厦的109层被异洞吞噬，像是被拦腰折断一样，上面的几层楼跟下方的底座都衔接不上。 调查部门已经乱中有序的活动起来，几位调查官已经做好准备，提着救援需要的手提箱，只等部长何松涛的指示。 何松涛正准备取出指挥官使用的箱子，被贺梅拦下。 「何部长，你应该知道你的精神力是不适合进入异洞的。」贺梅牢牢抓住箱子扶手。 何松涛虽然是s级的异能者，但他的精神力评级只有b等，理论上调查官只有精神力在a等以上才有资格进入。 何松涛之所以会在机构当这个闲散部长，主要就是因为他的精神力平庸。 何松涛愁得五官都紧急集合，一把夺过箱子：「那你说我要怎么办？！」 姜醒死了，现在准备接替她位置的冯玉今也死了，现在还空缺两位调查官，他这个闲散部长不上谁上？ 何松涛比谁了解异洞的危险，但这不是赶鸭子上架没办法了嘛。 贺梅让他静下心：「雏鸟反馈回来这次只是b级异洞，按规定指挥官可以不进入，还是让他们几个去吧。」 「不行。」 何松涛一口回绝，「现在正是军心不稳的时候，一连死了这么多同伴，我这个部长不能再袖手旁观。」 现在群龙无首，他必须跟剩下的调查官共进退，给大家吃一颗定心丸。 贺梅没话说了，这次调查部门算是受到了一次重创，何松涛的考虑也是对的，不然这些剩下的调查官也该情绪不稳了。 进入异洞情绪波动乃是大忌，何松涛这个部长也是在为几位调查官负责。 何松涛深吸一口气，走到队伍前方高举起拳头。 这是姜醒的习惯，她觉得这个动作像灯塔，作为机构的高级指挥官，她知道自己始终要做领路的那个人。 她的任务不只是救援人质，还要带着同去的调查官们安全进入再安全返回。 不知不觉间，这些人都习惯了这一手势，纷纷抬头注视。 何松涛正准备示意出发，就看见黎愠气喘吁吁跑上楼来，他的身体要比正常人弱，激烈的奔跑让他脸色有些发白。 何松涛正准备开口，就看见黎愠亮出手环上的投影，是他的资料，上面现实他的精神力为a等。 s级的异能，a等的精神力，现在全机构找不出另一个比他更适合作为指挥官的人。 黎愠深吸一口气调整状态，向何松涛伸出手：「交给我，我知道要怎么做。」 这几天他已经将指挥官的工作守则烂熟于心，一定没有问题。 何松涛看着黎愠的一双漆目有些恍惚，这个眼神他曾经在姜醒身上见过，真挚而严肃，你能看出他的态度坚决。 当初姜醒就是临危受命在他手上要走了指挥官的位置，这一坐就是两年。 没想到今日又是旧事重演，黎愠向他递出了手。 对于指挥官的工作条例，何松涛知道黎愠一定可以很好完成，只是有一点他想知道：「你知道作为指挥官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黎愠望了眼几位调查官，回道：「我会带他们安全返回。」 指挥官不仅要保证异洞里人质的安全，更要保护同伴的安全，是队伍的精神支柱。 在异洞中，指挥官绝不能倒。 何松涛扯了下唇，这句话居然和当初姜醒的答案不谋而合，曾经他也用这个问题问过姜醒，他还记得姜醒是这么回答自己的。 20岁的姜醒初出茅庐不怕虎，笑得臭屁极了：「要是少一个人，回来你把我吃了都行！」 …… 黎愠带领几位调查官离开，何松涛抱手倚在机构的门边目送，广场附近聚集了不少人，大家潜意识就会觉得机构是安全的区域。 「你觉得他和我们的姜指挥官会是什么关系？」贺梅端着一杯咖啡，状态悠闲走过来。 直觉感超强的她总能在黎愠的身上看见姜醒的影子，笃定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何松涛嘆了口气：「是什么关系我不知道，我现在只知道一点。」 「什么？」 何松涛看过来，笑着拍拍贺梅的肩：「我们有一位新的指挥官了。」 第48章 姜醒游走在百元大厦的楼梯间，当智能警察围过来安全疏散人群时，她已经到了十楼位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页 隔着玻璃，能看见许多人群从大门跑出。 像不慎撞倒了一盒珠子，轱辘轱辘散了一地。 姜醒的触手们反应灵敏，甚至在警报拉响之前就叫嚷着这边有饭饭可以吃，在她迈入百元大厦大门的剎那，机构的警报就拉响了。 雏鸟在整座城市上空循环预警，让人群前往不要靠近这栋楼。 只有姜醒还在逆流而上，隐蔽贴在墙壁，和尖叫惊恐的人群擦肩而过。 这次异洞的位置特殊，雏鸟还派出了自动式的空中游艇靠近，用来疏散110层以上的人群。 姜醒的脑子很乱，字面意思上的那种，脑海里除了处理雏鸟的警告声、人群们尖叫说话的声音，还有小触手们近乎魔性的笑声。 [嘿嘿，饭饭，嘿嘿嘿~] [嘿，嘿嘿，好多好多。 ] [可以吃饱饱啦~] 小傢伙们兴奋得声音极富感染力，弄得姜醒都想跟着笑两声，好像前面就有个超级甜美的大蛋糕在等着她。 安静间她就在想，这次不知道又是哪个倒霉蛋要被她的触手吞噬了。 姜醒确认大楼清空，直接进入到电梯间，按下108层。 异洞的磁场会影响电子设备，电梯也不例外，她只能在前一层楼走下去。 事实证明磁场影响得比她想像得更厉害，电梯在106层就停止了工作，电梯门呈持久的打开状态，内部的灯管像闹鬼一般闪烁不定。 姜醒跨出电梯，灯管经受不住磁场的侵蚀，几下就熄灭了。 瞬间，黑暗如洪水扑来。 106层是个宽敞的大平层，几扇落地窗并排隐约透进外部的灯光，空中游艇还在营救上面的被困人员，这个位置还能看见垂吊下来的救援绳梯。 姜醒化作一滩黑影，靠着触手们指引的方向快速游走进楼梯间。 嘻嘻嘻—— 嘻嘻嘻—— 空荡荡的大厦里，突兀响起小孩的笑声，姜醒还以为是小触手们的魔性声音，但仔细辨认过发现和它们没有关系。 姜醒站在108层的楼梯上顿了顿，楼上就是污染区域，估计这些声音都是来自展开的异洞。 这次进入异洞，她没有机构的调查装备，没有队友，不知道污染的具体范围，异洞污染的具体浓度，更不知道污染者的具体信息。 一连三不知，完全就靠着这具异化的身体莽进去。 要是不小心死在里面，别说有人过来收尸了，可能连个来认尸都没有。 当初她是以异洞的指挥官姜醒的身份死的，如果这次出了意外，她就是一具没有人认领的无名尸体。 而且因为这些触手，她最终的归宿应该还是界外的腐蚀山谷。 思及此，姜醒莫名觉得应该得留下些什么，哪怕是一句话也好。 可脑海里过了一串各种各样的名字，最终都是一闪而过，挺可笑的，她此时连个能联繫的人都没有。 父母对她恨之入骨，她以为的朋友亲手将她送进鬼门关，放眼望去全是敌人。 姜醒摸遍了全身，也只能找出一张白底黑字的电话号码。 聊胜于无，她决定给这个陌生的号码发个信息。 可能会是瞿墨的手机号，毕竟废弃区能够提供特殊服务的地方就只有浅水湾。 姜醒离开浅水湾从瞿墨那里拿走了两样东西，一样是最先进款的可携式投影仪，一样就是智慧型手机。 现在她用从瞿墨那里拿来的手机给瞿墨留个信儿，合情合理。 因为磁场的影响，智慧型手机忽明忽暗，姜醒给对方发出去她要进入异洞后屏幕就陷入了黑暗。 她都不知道这条信息有没有顺利发出去。 姜醒没再关注这个问题，将手机放进口袋，大踏步地进入109层。 压抑感越来越重，就像她向岳团形容的，这里就是一个极其黑暗又孤独的空间，没有防护服的保护，身体的每一处毛孔都能清晰感受到浓郁的窒息。 就像是水泥封住了皮肤上的毛孔，浑身都不畅快。 但因为姜醒的身体异化，她在异洞里还算是游刃有余。 小傢伙们四处探着触手尖尖，全部舒展后，姜醒整个人托起足有两米之高。 触手张扬穿行，衬得她好像这里的王者。 咚咚—— 空荡荡的环境里，突然传来一声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高处落在地上又弹起。 不一会儿，一颗黄澄澄的橙子滚到小触手旁边。 姜醒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这颗橙子，因为这东西实在突兀，都不知道从哪个方向滚过来的，谁的橙子？ 小触手们倒是没考虑这么多，玩球般将橙子卷了起来。 [是球球！ ] [玩的球球吖！ ] 小傢伙们兴奋的声音此起彼伏，它们不吃水果只觉得是个好玩的球球。 [抛出去！ ] [抛高高！ ] 这次小触手们不打算徵求姜醒的意见了，自顾自玩起了抛球游戏。 姜醒看见小触手们将这颗橙子扔了出去，一下子没入上方黑暗，然后就再没有掉下来。 她抬头定神看了两秒钟，视线落下来的瞬间，四周骤然出现一个清晰的场景。 姜醒来到一桩建筑物的内部，眼前变成了一面颳得平展的白墙，墙上贴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卡通小熊。 墙边立着椭圆形的镜子，姜醒站的位置只能倒映出她的一半影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页 姜醒往镜子方向挪了挪，显示出全貌，她还穿着那件黑色卫衣，长裙盖住腿部，脚上是一双黑色的皮鞋。 这跟她这几日的打扮并无不同。 但是她又低头确认了一下，触手真的不见了，视线落下来只能看见两只皮鞋。 哪怕关了腰间的投影仪，她的裙子下面也变成了人类的两条腿。 看来污染已经侵入，开始模煳自我认知了。 以前姜醒在异洞里穿戴着防护设备，感受不会太大，防护服表层萦绕的净化粒子会呈现出她的外貌，时刻提醒她真实的模样。 调查官所穿的防护服之间也有特殊的电子波动，可以让他们在一段时间内，彼此不会产生认知模煳的情况。 如果是作为指挥官的姜醒站在这里，会看见一位穿着蓝色防护服戴着黑色头盔的可疑人员。 但是现在她毫无准备进入，轻而易举就能被异洞同化。 姜醒好像本身就在这个场景中，是这个地方的一部分。 耳畔充斥的可爱童声让姜醒对这栋建筑物有了实感，是幼儿园，入口的大门上贴着的几个大字也证实了她的猜想。 这里是小天使幼儿园。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温和女音，姜醒看见幼师打扮的女人向她展开微笑。 橙红色的幼师服装上面挂着太阳形状的铭牌，中间写着两个字：小树。 大概是女人的名字。 异洞世界没有很多道理可言，这里既复杂又简单，只要找到这里合适的运行逻辑，她就能安全融入到这个场景。 「我是来办理入职的。」姜醒大大方方自我介绍，「我是新来的小鸟老师。」 一看到树她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小鸟，很直接的联想。 小树老师愣了一下，旋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好像今天真的会有一名新来的幼师报导，叫小鸟。 「对对对，园长跟我说过，你过来跟我签一下字吧。」 小树老师向一侧走廊做了个请的手势，推开休息室的大门。 「简歷你应该带了吧，我们这边要存一下档。」 姜醒看着空空的双手，正准备随便编个理由敷衍，就看见小树从办公桌上捡起一份文件，看样子就是她的简歷。 「瞧我这记性，昨天你来就给过我了，你去休息室换衣服吧。」小树向姜醒做了一个手势，「就在隔壁。」 姜醒走过时扫了一眼简歷，她的姓名那栏真的简简单单只写了两个字：小鸟。 这年头，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大约是污染区的认知模煳，姜醒到现在都没有听见小触手们的声音，双腿也可以像人类般行走。 姜醒走到隔壁休息室，里面拉着窗帘光线很暗，墙上挂有几件橙红色的幼师服装。 乍眼看过去这些衣服都是一样的，姜醒挑了件码数最大的衣服直接套在黑色卫衣外面，黑卫衣外面套薄短袖，不伦不类的。 从柜子的玻璃反光看她现在的样子，还有些非主流的感觉。 尽管很丑，但这些都是污染区里的东西，姜醒不想直接接触皮肤，只能选择这么穿。 做戏要做全套，姜醒在休息室的桌上找到了几枚空白的胸针，低头将小鸟的名字填进去。 嗯？ 等等。 姜醒视线突然挪向手边，这里之前有放着一张文件纸吗？ 好像刚才她拿胸针的时候这里还没有呢，怎么忽然之间就出现在她手边了？ 好奇怪。 姜醒停下手里的动作，仔细阅读上面的文字。 【你好，欢迎来到小天使幼儿园。 】 【我们幼儿园设备先进，有着最科学的营养餐饮与娱乐活动，教师亲切友好，对待孩子爱心且又耐心，是孩子成长路上的好伙伴。 】 【如果你是幼儿园的教师，请务必认真阅读以下规则：】 【1、幼儿园的开园时间为早上八点整，放学时间为晚上五点整，在此期间，请各位老师认真保护好孩子们的安全。 】 【2、早上七点半至八点是家长们送孩子的时间，请各位老师一定要保持亲切，微笑服务。 】 【3、同上，下午五点至五点半，各位老师务必让孩子穿戴整齐，有秩序的送出。 】 【4、如果家长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准时到达，老师需要认真照顾孩子一段时间，但最好不要单独和孩子们相处。 】 【5、一定记得不要和任何孩子玩游戏，切记。 】 【6、幼儿园老师的服装为橙红色的套装，请各位老师在职期间一定要穿上服装，更不要穿错服装。 】 【7、幼儿园里没有任何一个叫做小花老师的人，如果听见孩子们在叫这个名字，请无视。 】 【8、再次重申，一定不要和任何孩子做任何游戏，更不要和孩子们单独相处。 】 【 9 、请保证孩子们的安全，避免磕着碰着，一定不要将受伤的他们交给各位家长。 】 【10、幼儿园不提供留夜服务，务必保证在天黑前让孩子们全部离开幼儿园，全部。 】 【11、请对孩子有充足的耐心，绝对禁止发脾气。 】 姜醒阅读完毕，皱了皱眉，这些规则怎么读起来那么怪？ 什么叫做这个幼儿园没有一个叫做小花老师的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页 刚才她在挑选衣服的时候，分明就看见有件衣服上挂着小花老师的铭牌啊。 姜醒又走过去确认，突然间，休息室大门砰地一声被人撞开。 一个浑身湿透的女人急急忙忙闯了进来，头髮上还挂着水。 似是没有想到里面会有人，女人有一瞬间的愣神，脚步停在门口。 姜醒的动作也被这个响动打断，和女人大眼瞪着小眼。 第49章 「你好。」女人侷促地笑了笑，走进来，「我是小云。」 姜醒颔首：「你好，我是新来的小鸟。」 女人身上的橙红色幼师服被水弄得皱皱巴巴的，姜醒一猜她就是进来换衣服的，忙向外走。 她前脚踏出来，后脚休息室的门就被关上。 隔壁小树听见动静走出来，若有所思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没有多问什么。 「马上孩子们就来了，出去接他们吧。」小树对姜醒这种非主流式的叠穿衣服也没有任何反应，说完这句话就引着她往幼儿园门口走。 姜醒发现这里的场景很简单，除了办公室和休息室，走廊的另一边就只有一个班级和卫生间。 班级里传来玩闹的声音，大概是有孩子已经入园了。 路过窗口时，姜醒本能地往里面张望了一下，整个人陡然一僵。 几个孩子在教室里跟大闹天空似的，在桌子上上蹿下跳，原本整齐的桌椅被他们弄得歪七扭八。 但这不是姜醒浑身紧绷的重点。 她看见那些孩子穿着各种各样人类小孩的衣服，肩膀上扛着的脑袋是一颗……猴子头颅？ 姜醒打眼还以为只是孩子戴着的猴脸玩具，可仔细一看，里面五六个孩子都是顶着猴脑袋。 有两个女孩，猴子脑袋上还用粉红的小花扎着辫子。 异洞场景常常最直接反应出污染者的真实感受，看来在这位污染者眼中，幼儿园的孩子就是人身猴头的形象。 猴子和猩猩一样，都是动物中最近似人类的存在，据说他们都有人类三岁孩子的智商，会思考也会模仿。 大约是姜醒停留的时间太久，几个猴崽子注意到她的视线，从桌子上跳下来到窗边，十分不客气地向她做了个鬼脸。 这个视觉很怪异，因为一般猴子都是不会做出这样古怪的表情，太像人类，你都可以从这些猴脸上读懂情绪。 他们排成一排站在窗边，难以分辨到底是人类还是动物。 猴崽子们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走进去的小云吸引过去了，似乎不屑再跟姜醒视线交流，一窝蜂地围到了小云的身边。 「小云老师真是受孩子喜欢啊。」小树忽然在旁边感嘆了一句。 她的脸上始终保持着标准的礼貌微笑，都不知道她是想表达什么意思，是欣慰，还是嫉妒？ 姜醒正想着，滴滴两声，一辆高级豪车停在门口。 门口负责接孩子的小草老师，急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迎接。 驾驶位置的车窗放下来，姜醒看见了一个同样顶着猴脑袋的成年男性，西装革履开着豪车，如果忽视这颗头整体画面会和谐更多。 猴头男人淡淡扫了他们一眼，对小草也是对这几位老师说：「照顾好我儿子啊，出什么事你们知道后果的。」 「放心放心，绝对会照顾得妥妥的。」小树满脸堆笑沖在最前面，从下车的猴崽子身上接过书包。 猴崽子回头向猴头男人挥动小手：「再见爸爸，记得早点来接我哦。」 猴头男人也叼着烟挥手。 很快，他注意到姜醒这张陌生面孔。 「新来的？」猴头男人给小树使了个眼色。 小树笑着点头，招唿着姜醒过来：「对，这是今天新来的小鸟老师。」 姜醒走过来，还是第一次见猴子的笑容，诡异极了。 男人分明是一张浑身黄毛的猴脸，但在扯出笑容时却露出一排白净整齐的人类牙齿，恐怖谷效应瞬间拉满。 何况还是这种明显的皮笑肉不笑：「小鸟老师，我家马博就多靠你费心了啊。」 姜醒浅浅点了个头，没什么表情。 「呦呵，看来小鸟老师还不爱笑啊。」猴头男人对姜醒的冷淡态度有些不满。 姜醒无视：「天生不爱笑。」 她实在不想对一只猴子展露笑容。 热情的小树赶快接过话头，将手里的书包塞给姜醒，让她带着猴崽子先回班级。 转身之时她还听见小树在向猴头男人表决心，说一定会好好训练她这位新来的老师，下次一定热情。 姜醒注意后面的谈话，下意识去牵小男孩马博的手。 然而刚刚碰到他的手，马博就将她的手勐地一甩，像碰见什么脏东西一般离她好远。 「谁让你碰我的！脏死了！」马博赌气，将那只姜醒碰过的手使劲往衣服上蹭了蹭，配上这张小猴脸还真的有些炸毛的样子。 这声叫喊引起了不远处猴头男人的注意。 这时候小草老师赶紧凑过来告诉姜醒：「别碰他，陪他进去就好，这边交给我们。」 小草轻拍几下姜醒的肩，示意她别在意。 姜醒没说话，扫了一眼气沖沖的马博，拿着书包跟着这小东西进去。 【规则十一，请对孩子有充足的耐心，绝对禁止发脾气。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页 姜醒不知道这些规则是真是假，但既然出现在她面前，就想着遵守试试看。 姜醒拎着书包来到班级，发现里面已经不能单纯用乱来形容了，可以说是一片狼藉。 差不多像被狂风席捲，桌子椅子乱七八糟倒了一地，地板上还有一些白色的不明液体，估计是牛奶之类的东西。 猴崽子们将小云围在中间，咯咯咯的笑着，手里拿着一些没有剥皮的橙子往她的嘴巴里塞。 以前人们都是去动物园投餵猴子，现在一个人类被猴子们团团围住接受投喂，诡异极了。 「小云老师，我吃不下了，你帮忙吃掉吧。」 「我也吃不下了，老师。」 「还有我的。」 「妈妈说了不能浪费粮食。」 …… 一时间，稚嫩的声音夹杂着笑声充斥着整个教室。 姜醒第一次从小朋友的笑中听出了浓浓的恶意，令人毛骨悚然。 小云的嘴巴被一颗橙子塞得老大，面部涨得通红，眼角弯下，表示她此时还是在笑着的。 她蹲在中间，前后左右围了很多只猴崽子，如果忽视这些孩子人类的身体，就跟一些未开化的猴子挂在她身上一样。 或者应该说……她才是那个动物，正在被人「爱心投餵」。 孩子们拿着各种食物，充满笑意地往她的嘴里塞着水果。 姜醒带进来的小男孩马博很快也加入了投餵队伍，好像这是一种日常的游戏，十分熟稔地抓起桌上的水果往小云的脸上怼。 「小云老师真是受孩子喜欢啊。」小树来到门口。 又是这句话，又是这个口吻，姜醒都听不出她想要表达的情绪。 她第一反应就是观察小树和小草两位老师，在孩子面前她们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标志性的幼师笑容。 两人看见小云老师被孩子们捉弄甚至没露出任何特别的表情。 她们动作一致，神态相同，漆黑的眼珠整齐盯着面前的这幕打闹，似乎已经见怪不怪。 孩子们在笑着，两位老师在笑着，嘴巴被撑得老大的小云也是在笑着。 只有姜醒又是那个异类，在一群欢笑的人群中面无表情。 「小鸟老师，你要微笑哦，像这样……」小树拍拍她的肩，双手在唇边比划一个上扬的弧度，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你要这样笑才对。」 小草也探过头来示意应该怎样微笑。 眼前两张完全不同的脸，却露出一模一样的笑，跟复制粘贴似的。 姜醒笑不出来，因为很容易就能推测出一个规律，如果此刻蹲在孩子们当中的是她，同事们也只会这样笑着看着你。 这种笑容会沉甸甸地压在你身上，桎梏着你。 很快到了拿早餐的时间，小树没有再关注姜醒笑不笑的问题，让小草带着她去食堂给孩子们拿早餐。 姜醒出门时，孩子们对小云的行为还在进行中，走了一段距离才听不见笑声。 「你应该微笑的。」小草走在旁边。 不在孩子们的面前后，她的表情明显丰富了些，不然就像一位设定程序的机器人。 现在小草眉头皱了皱：「孩子们不喜欢严肃的老师。」 姜醒哦了一声，想像如果她真的去应聘幼师，应该不到一天就得被辞退了。 「孩子们为什么要那么对小云老师？」走廊里只有姜醒和小草，她想暗中问个清楚，也许会知道些理由或者规律。 小草很疑惑地看过来，好像姜醒在问一个奇怪的问题。 「孩子们……对小云老师……怎么了？」她语气犹豫反问姜醒。 你觉得是有什么问题吗？ 姜醒感受到小草的视线压力。 很明显，她这个不懂事的人问了一个不懂事的问题，要是继续追问下去可能就要触霉头。 姜醒顶着小草的视线，识趣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小草展开笑容：「这就对了嘛。」 她又拍了拍姜醒的肩，有种前辈叮嘱后辈的做派。姜醒感觉刚才那一瞬，才是小草最真心诚意的笑。 食堂开设在走廊的尽头，依然是卡通类的装修风格，里面放着轻松愉悦的儿歌。 姜醒进去的时候只看见了一个忙碌的食堂机器人，桌子上摆满了热腾腾的早餐，有可爱的小猪包子和白米粥。 小草站在前台清点早餐，让姜醒去食堂角落去取推车，不然这么多份早餐没办法送到班级。 推车是两层的金属车，不锈钢的台面反射出姜醒的样子。 她还是那副非主流的打扮，橙红色的短袖衣套在黑色的卫衣外面，看上去就像脑壳有点问题。 大概是精神污染又加深了，姜醒对反光中那张陌生异化的脸竟然产生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她本来就是这个模样。 「小鸟老师！」 发散的思绪被小草的叫喊声打断，清点早餐完毕后，她挥了下手示意姜醒推车过来。 姜醒调整姿势推车，刚用力就感觉下方传来一道阻力，好像有个什么东西挡着。 她第一反应就是弯下腰查看，发现车轮的剎车夹没有扳起来。 上手搬动时，发现有一缕头髮缠在了上面。 地上滚的轮子上缠住头髮不算是稀奇事，怪就怪在头髮太多了，足有一根手指的粗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页 这些头髮缠在轮子上又缠在剎车夹上，推车才会产生阻力。 姜醒下意识就用手往外扯，一般来说这个举动是有些解压的，她不需要很仔细，暴力地将头髮扯断就好。 但是这些头髮却越扯越长。 就像抓住了一根线头，用力扯一直扯，这些头髮就会源源不断的冒出来，无穷无尽。 姜醒身边已经逐渐堆积成一小堆密密麻麻的黑头髮，感觉这样下去都能扯上一辈子。 更可怕的是她好像控制不住，就像一种上瘾的解压游戏，你会不停地暴力撕扯，想要看看这堆头髮到底能扯得多长，有没有尽头。 推车在这些头髮的缠绕下也无法推动。 突然，哐啷一声—— 有什么东西撞击到了不锈钢台面的下部，很突兀地响起了声音，在这片空荡的食堂中有点刺耳。 姜醒终于拉出了这缕头髮的尽头。 是一枚夹在头髮上的小黄花发卡。 第50章 「小鸟老师？」小草在旁边叫她，「小鸟老师？」 姜醒一回神，那些成堆的黑色头髮都不见了，连同那枚小黄花发卡消失得无影无踪。 扶在推车上的手轻轻一动，推车的四颗轮子就轱辘轱辘滑行了一段距离。 「你怎么了？」小草问。 姜醒若有所思摇了摇头，起身拉过推车，刚才那是什么？幻觉吗？ 到达前台时，她又下意识张望了一下那几颗轮子，连根头髮丝都没看见。 好像姜醒刚才扯头髮的举动只是她幻想出来的。 小草老师清点好了十八份早餐放在推车上，姜醒负责推到班级，进去时里面的桌椅都奇蹟般的恢復了秩序，孩子们全都排排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小树将清理完毕的垃圾扔到桶里，转身拍了拍手：「去洗手吧，回来给孩子们发早餐吧。」 姜醒点头，四处扫了一眼，没有看见小云，去洗手间洗手时，发现她正站在镜子面前洗脸。 小云低头埋下身体，两只手将脸搓得通红，一遍又一遍，两只手在水流仔仔细细清洗。 被牛奶打湿的头髮成缕的趴在她的头皮上。 似乎才注意到来人，小云抬手抹去脸上的水珠，像按下了某个开关，嘴边的肌肉自动上扬成标准弧度。 「小鸟老师，小树老师……」小云略显侷促地往后退了半步。 姜醒微微颔首回应，就看见小树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对小云的招唿视若无睹，站到了洗手台前：「小鸟老师，愣着干什么呢？快过来洗手啊。」 好像小云是个看不见的透明人。 只有在孩子们面前，小树和小草才会表现得和小云很熟络。 「小云老师，麻烦把小猪包子拿给孩子们。」 「小云老师，王婷小朋友在叫你呢。」 「小云老师，小云老师！」 …… 小云在班级里派发早餐忙得团团转，姜醒则是和其他两名同事站在推车旁，偶尔帮忙给小云递一下早餐。 有小云在，班级里的孩子们又变得上蹿下跳，有的干脆跳到小云的背上，让她负重得忙来忙去。 「小云老师真是受孩子喜欢啊。」小树看着这热闹的一幕，露出满意的笑容。 小草也在旁边附和：「是啊，孩子们可喜欢她了。」 没有人想要主动去掺和一脚，她们只会聪明的做一名旁观者。 因为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帮助挨欺负的人没有任何好处，到最后只会沦为另一个挨欺负的人。 这是无论在哪个场面都可以通用的规则，冷漠，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小树和小草都深谙此道，唯一的变数就是新来的姜醒，但如果她是聪明人，就应该知道插手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于是在小树和小草说完这番话后，两双漆黑无光的眼睛齐刷刷落在了姜醒的身上，想要确认这位新来的老师到底是聪明人还是笨蛋。 「小鸟老师觉得呢？」小树开口问。 像某种隐秘的组织，只要姜醒说对了暗语，就能顺利成为她们当中的一员。 她们对姜醒还是有期待的，毕竟这位新人一直都乖乖站在这里，没有任何要去帮忙的意思。 现在只要姜醒承认小云真的很受孩子们的喜爱，她们三个就能顺理成章地抱成一团。 可是姜醒无视了她们，或者说根本没有注意到两人的视线。 前方这幕实在是太热闹，她一双眼睛甚至都不知道该落在哪个位置—— 几个孩子奋力地往小云身上攀爬，几个孩子又哭闹拉拽着小云的衣服，单薄的短袖衣服此时已经被拉得变了形，还有几个孩子举着粥碗哭闹着说不好吃…… 鸡飞狗跳，小云此刻哪怕是三头六臂也无暇安抚住这些猴崽子。 姜醒藏不住脾气，脸色越来越阴沉。 终于，小云身上的衣服不堪重负撕裂了。 小云惊叫着双臂交叠在胸前，蹲下身，希望可以隐藏住暴露在外的身体。 「小云老师！」小树的声音沉了几分，抬手示意头上的监控探头，「咱们这里可是幼儿园，像什么样子！」 瘦瘦高高的老师一下摺叠在眼前，猴崽子们简直是一拥而上，也不管小云是否能承受得住，一下子跳到她的背上。 就在这最热闹的时刻，姜醒终于动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页 小树和小草的脸色变了变，她们看见姜醒一声不吭地脱掉了外面的短袖衣，不急不慌走进人群。 猴崽子马博趴在小云老师背上，两条手臂狠狠勒着她的脖子：「老师！骑大马！我要玩骑大马嘛！」 突地，马博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什么东西按住了，动弹不得。 下一秒，马博的旁边就出现了一双极致冷漠的眼睛。 「滚！」 姜醒五指用力攥得马博的脑袋生疼，小男孩立即就哭闹了起来，跟动物园里的猴子尖叫的样子一模一样，凸起来的嘴部努力张得老大。 深咖啡色的猴子眼珠恶狠狠地盯着姜醒。 「哇！你弄疼我了，我要告诉我爸……啊！」 马博的话还没说话，姜醒就抓着他的猴脑袋用力甩到了一边，像扔掉了大清早吵闹的闹钟。 砰地一声，马博径直撞到了一张椅子，摔了个狗吃屎。 姜醒从来只对杀人有耐心，对这些吵吵闹闹的猴崽子真是连半点废话都不想说。 她的举动吓到了猴孩子们，也吓到了三位老师，班级里突然陷入诡异的安静。 小云老师蹲在姜醒的面前，抬头看来的两只眼睛湿润泛红，可怜极了。 她的眼神有震惊也有疑惑，似乎不明白姜醒是怎么敢的。 「小鸟老师……」小云老师的声音很轻很小。 姜醒皱了皱眉，怀疑这些老师是不是安装了什么微笑程序，怎么连这个时候都在努力扯出笑容。 她将脱下来的衣服递给小云，遮住她的身体。 姜醒还以为会受到小树和小草两位老师的责骂，但是很奇怪的没有。 当她转过身望去的时候，只看见两人脸上露出同情惋惜的表情。 好像在对她说，你完了。 * 另一边，黎愠带领六名调查官停在离幼儿园有段距离的路边。 按照异洞的工作程序，最好要先找到污染者的逻辑再开始行动，避免打草惊蛇。 黎愠低头翻看着雏鸟反馈过来的污染者信息。 右上角的资料显示出污染者的照片，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披散着头髮，戴着粉红框的眼镜，对着镜头腼腆的笑。 许婷，二十四岁，c级异能者。 黎愠望了一眼前方污染区域的建筑，目光又落在她的工作职业：小天使幼儿园的幼师，工作不到三个月。 资料显示许婷近三个月的行为路线很简单，基本上是两点一线，辗转于单独租赁的出租房和工作的幼儿园。 许婷偶尔会和朋友出去逛街玩耍，但次数寥寥可数，大部分时间都是工作和宅在家里。 社会关系简单，接触最多的人就是工作场所的幼师们。 生活区的幼师工资不低，有双休有假期，按道理说许婷应该是一种比较悠闲的状态，为什么会需要去看心理医生？ 这次异洞展开的核心地点是百元大厦的心理诊疗中心，按照许婷的生活轨迹，今天她是第一次去到那个地方。 雏鸟查询的信息显示，在异洞展开前，那家诊疗中心里的人员情绪都有不同程度的波动。 里面发生了什么？ 黎愠蹙眉翻看资料，在他背后，第一次跟着他出任务的几名调查官面面相觑。 「这……能行嘛？」刘梦的胸口别着记录镜头，不敢光明正大吐槽，开启了和同事赵新的内部通讯。 两个小时前冯玉今刚死，他们还没有从这件事中反应过来，就被推出来做任务了。 负责的指挥官还是个从来没有见过的男人，刘梦都怀疑这次能不能活着出去。 赵新心里也在打鼓：「部长同意的，应该……没问题吧？」 至少上一任的指挥官部长没有看错，姜醒真的做到了两年来都安全无虞，带他们平安走出异洞。 刘梦不敢抱有幻想，下意识后撤了一步，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就想原路返回。 刘梦不小心撞到了队伍最后的初淮，初淮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指，示意刘梦不要乱动。 今晚异洞机构拉响警报之后，初淮就坚持出院参与救援。 黑色头盔下，她的眼睛湿润发亮，上次从b级异洞出来，她就被单独隔离到医院，几分钟前才在路上听见了这几天的噩耗。 ——五天前，指挥官姜醒被执行安息死亡。 ——当夜凌晨，副官许秉生、调查一队队长李训峰意外死亡。 ——今夜冯玉今也离奇遇害。 连串噩耗让初淮大脑空白一片，连难过都来不及，就呆滞接过机构递来的箱子，默不作声戴上防护头盔进入到这个异洞。 调查官都接受过这方面的素质培训，轻易不会受到情绪影响。 突地，新来的指挥官打开公共的内部通讯：「你们留在这里，我先过去看看情况。」 黎愠关上手环的信息投影，刚说完这句话，脚下就瀰漫出黑雾一瞬包裹住他的身体。 下一秒，男人高挑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调查官们都看蒙了，在各种打开头盔视角搜寻，黑雾短暂消失了几秒钟，重新出现时是在场景中的柏油街道中央。 黎愠就像神秘的雾，慢步走在街道几秒后又只留下一缕残影，现身于更加靠近幼儿园的位置。 几次消失又出现，黎愠就已经靠近幼儿园，半蹲在窗子的下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页 然而几乎和他同样动作，黎愠刚停在窗外，上方的窗子就忽然开启。 他甚至都来不及隐身消失，窗帘随风在眼前匆匆拂过，落下后，窗帘后露出一张白皙清秀的女生面孔。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动作。 女生歪了歪头，锋利的眼神带有疑惑。 黎愠更是定在原地。 他仔细阅读过安全守则，上面说过异洞是某人的内心世界，其中会有一套特殊的逻辑遵循，避免引起污染者的警觉，需要顺应场景找到合适的身份。 现在是幼儿园的场景，黎愠是半蹲的姿势，再以与女生对视的这个角度……黎愠几乎是第一反应。 「汪！」他叫出声。 第51章 窗外乖巧卧着一条毛髮柔顺的大金毛。 姜醒将身上的幼师服交给小云应急后，来休息室准备重新拿一件，听见外面传来声音，就打开窗户查看。 没想到是一条温驯可爱的金毛犬，狗狗祟祟地半蹲在墙边，水汪汪的小狗眼儿眨巴眨巴的，娇憨可爱。 姜醒盯它两秒，忍不住伸手在它头顶揉了两下。 突然被摸头的黎愠：「……」 防护头盔上有敏锐的神经感知功能，女生冰冰凉凉的手在他的头盔上轻柔，跟直接揉他的头没什么两样。 黎愠低垂着眼，蹙眉，只等女生揉完后就赶紧离开。 远处的几位调查官纷纷倒吸凉气，因为身上穿戴着特殊的防护装备，同伴间还保持着身着防护服的真实样子。 于是在他们放大的视角中，黎愠半蹲在女生面前，女生居高临下在他的防护头盔上揉来揉去。 怎么办，新来的指挥官就这样被人……摸了？ 有位没看出情况的调查官直接打开了和黎愠的内部通讯，关切询问：「指挥官，你没事吧？」 黎愠深吸一口气，刚准备回復，就听见女生嘬嘬嘬了几声：「来，叫一声给姐姐听听。」 这句话直接通过通讯系统扩散到这位调查官的耳朵里，好傢伙，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还让指挥官叫一声？ 黎愠冷下脸，及时切断内部通讯，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 「……汪。」 姜醒弯下眉眼：「不错不错，乖狗狗。」 黎愠：「……」 姜醒又伸出手在这个毛孩子的头上揉了下。 跟那群猴崽子相比，还是温驯可爱的大金毛招她喜欢。 姜醒收回手后，没有在这多逗留，关上了窗户，转身时上扬的唇角一瞬带有不屑。 她猜想到外面那只大金毛应该是某位调查官，侵入异洞后顺应场景选择了狗狗的身份。 异洞安全守则里有过一条提示，说猫和狗这两种常见宠物算是通用身份，适用于各种日常场景，情况紧急时调查官可以闭着眼选择这类身份，基本不会踩雷。 毕竟城市中的流浪猫狗太多，出现在生活化的场景里也没有任何奇怪。 如果姜醒刚才没有直接视线锁定那个人，相信他会再选择一个更合适的身份。 那个人会是赵新吗？还是刘梦？还是部长何松涛？ 反正不管是谁吧，姜醒趁机打趣的目的都达到了。 另外也验证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顺应场景选择的身份会非常完美，姜醒刚才触摸大金毛头的时候，竟然一丁点防护头盔的触感都没有。 就是揉毛绒绒狗狗的感觉。 异洞世界好神奇，好像只要你成为这个场景当中的一部分，根本没有谎言和真实之分。 只要你愿意承认这个身份，它就是真的。 姜醒反身去拿新的幼师服，入院时还挂有四件的衣服，现在就只剩下了两件。 她随便拿起其中一件往身上套，磕哒一声，有个小东西从衣服里掉在地上。 姜醒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是什么，洁白的瓷砖地板上静静摆着一枚发卡，上面是朵熟悉的小黄花。 看上去和之前从头髮里扯出来的那枚发卡一样。 一时间，姜醒都分不出这是掉下来的，还是有人故意摆在这里的。 不然为什么掉得位置正好，就在她的脚下？似乎想让姜醒把她捡起来。 因为这是非常顺手的动作，有东西从你手里掉出来，你看见了它掉在脚边，然后弯腰把它捡起来……这一连串的反应几乎都是下意识的行为。 姜醒蹲下身，视线和她的动作是同步的，在她伸出手去拿发卡的剎那，余光也在她身体的下压中注意到办公桌的下方。 有一个人摺叠在这里。 姜醒僵了一下，她来过这个房间两次，都没有注意到这里蹲着个人，是突然出现的吗？ 那个人蜷缩着身体，头埋在双膝间，姜醒看不清她是谁，但身上穿着橙红色的幼师服说明是这里的老师。 她一直在哭，又不敢哭得很大声，肩膀一耸一耸的。 姜醒在犹豫要不要问问她怎么了，突然，那人似乎察觉到了这道目光，抬起了头。 小云……老师？ 姜醒有些嵴背发凉，她可以肯定刚才进入休息室的就只有她一个人，小云老师应该还在班级里看着孩子们吃早餐，她怎么会在这里？ 关键小云老师还像看不见她一样，自顾自地抹去眼泪。 攥成拳头的手掌展开，小云老师左手的无名指尖鲜红一片，凸起来一块带血的指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页 姜醒皱了皱眉，十指连心，看着就疼。 小云老师用另一只手轻轻触碰了下翘起来的指甲，疼痛让她哭得更加厉害，但她始终咬着唇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砰地一声—— 昏暗的休息室里透进了光，小树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不知道是不是姜醒的错觉，自从她帮忙小云后，小树对她的态度不是很热情了。 「小鸟老师，还没有换完衣服吗？」小树皮笑肉不笑，「偷懒可是不行的哦。」 姜醒随意啊了一声，回头望去，办公桌下面的小云老师不见了，那里只有一个半满的垃圾桶。 她保持着捡东西的姿势，指尖触摸地板时也没有再看见那个黄色小花的发卡。 好像一切都是幻觉。 一次可能还是意外，接连两次出现这枚发卡，污染者的内心到底想用这个东西传达什么？ 姜醒重新在卫衣外面套上短袖衣，到了班级一看果然，小云老师又被那些猴孩子围住了。 因为刚才血淋淋的那幕，她特意观察了一下小云的左手。 此时小云端着一碗粥，贴在粥碗上的指尖是完好无损的。 姜醒狐疑挑眉，她刚才看见的是小云老师吗？为什么小云的手会受伤？ 很快，猴孩子们吃过早餐，小树和小草负责将碗和盘子送回食堂，班级里就只剩下了姜醒和小云老师。 姜醒扶起倒地的椅子，以为自己甩开马博的举动至少能做到杀鸡儆猴，可是事实证明她还是天真，面对这些什么都不懂的猴子，半点用都没有。 孩子们依然热情地围着小云，拉拽着她的衣服。 马博经过刚才那一甩倒是收敛了点，恶狠狠地盯着姜醒，小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想来应该不是好话。 姜醒无视他，注意力都在小云的身上。 她故意走过去问：「小云老师，我好像在休息室看见一个小黄花的发卡，是谁的？」 两次都出现这个东西，肯定不是巧合。 她捕捉到小云表情瞬间变了，牵起来的微笑有些僵硬。 小云支支吾吾还没开口，一个猴孩子最先回答：「小黄花？啊，是小花老师的发卡啊！」 姜醒一怔。 【规则七，幼儿园里没有任何一个叫做小花老师的人，如果听见孩子们在叫这个名字，请无视。 】 这句话像是点燃了引线，一时间全都孩子们噼里啪啦的声音。 「对，是小花老师的东西！」 「小花老师最喜欢戴发卡了。」 「可是小花老师不见了。」 「小花老师去哪儿了？」 此时姜醒站在孩子堆里，一张张猴脸在眼前晃来晃去，根据看见那张纸上的规则，她还不能具体询问小花老师是谁…… 等等。 那张纸……刚才她去拿衣服的时候，办公桌上有贴着那张纸吗？ 姜醒眼眸微微瞪大，藉口上厕所先熘出班级，推开休息室的大门，桌上干干净净，并没有那些写有规则的纸。 好怪异。 姜醒思考着重新关上休息室的门，正好遇见走回来的小树和小草，大约以为她又去休息室偷懒了，两人看她的眼神有些不满。 当姜醒返回班级，有关小花老师的话题没有再继续，孩子们抬来几个大玩具箱子说要让老师们陪他们玩玩具。 这在幼儿园再正常不过，早餐吃完后老师们就应该陪孩子们做一些益智类的游戏。 姜醒虽然因为体质特殊没有上过普通的幼儿园，但她在电视上看见过，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应该是玩游戏的年纪。 她又想起那张写有规则的纸，上面明确说明不要和孩子们玩游戏，可是现在那张纸不见了，也不知道要不要遵守。 猴孩子们都被分为了四组，每个老师带着七八个孩子坐在班级的四个角。 姜醒拉过玩具箱子，手刚伸进去摸出几块积木，一瞬间，温热滑软的触感就让她勐地缩回手。 她的第一反应是摸到了某个人的皮肤，她的手冰凉，触摸到温热的东西就会十分敏感。 好像摸到了一块……肉？ 姜醒抓握积木，就像在拿一堆散装的肉块。 脑中瞬间浮现出一个场景，这里的孩子们每天拼凑的积木不是玩具积木，而是一堆散装的肉块，将一个个肉块按照形状拼装就会组合成一个大肉块。 全部凑在一起，说不定还能拼出四肢和身体。 姜醒愣住的动作引起这组孩子们的不满，几双深咖啡色的猴子眼睛整齐划一盯过来，嘴部更加奇怪凸出。 「小鸟老师，快把积木拿出来啊！」有个孩子的猴脸眉心位置挤成川字，应该是在皱眉头，嫌弃姜醒这位老师。 姜醒倒不是怕这些东西，主要是没有想像过会是这样的肉感，愣了一下。 接受这种触感后，她便可以毫不在意从玩具箱子里捞出这些积木，球形、圆柱形、三角体、方块……各种形状都有。 但无一例外都是软乎乎的。 视觉上是坚固的木头材质，手感上却是热乎乎的肉，姜醒看见这些孩子低头堆砌积木的时候，都不自觉皱紧眉头。 她想到了那位神秘的小花老师，不会和这堆玩具有什么关系吧？ 刚才抓出来的积木，会不会就是小花老师身体的一部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页 姜醒托着腮思考，这段时间应该算是孩子们比较安静的时候，每个人都埋头玩着心怡的玩具。 突然，尖叫声毫无预兆响起。 姜醒的心沉了一下，僵直着脖子转头，坐在她不远处的小云老师痛苦地咬着唇，举起左手，鲜红的血珠从她的无名指滑落。 滴答—— 在桌上砸出一朵小小的血花。 第52章 姜醒的第一反应就是看向围在小云身边的孩子，他们在兴奋鼓掌，俨然动物园里活泼尖叫的猴子。 在他们眼中，这应该只是游戏过程中发生的有趣事件，完全没有意识到伤害了别人。 其余两位老师的目光呆滞，表情冷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她们甚至都没有离开座椅。 姜醒很容易就能想到自己的处境，如果受伤的是她，这个场景中的人也只会漠视她流下的血。 她们只会表露出厌恶，然后沉声命令你：「小云老师，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弄干净啊！」 小云受伤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弄脏了一个孩子的衣服。 「啊呀小云老师，我的小裙子！」扎着两只小辫子的猴脸女孩气嘟嘟鼓着嘴，今天她穿来很漂亮的花裙子，但是被这滴血弄脏了。 这是非常严肃的事情。 小云慌乱着从包里拿出纸巾帮她擦拭，但可以预想是越擦越脏。 「小云老师。」姜醒走过来，「这里交给我吧，你去处理一下伤口。」 一时间，姜醒像是说到了什么禁语，吵闹的声音戛然而止。 跟不小心按住了电视的暂停键一样，安静得莫名其妙。 又来了，那种诡异的死寂。 每个孩子都停止动作，拿着玩具，面无表情盯过来。 小树和小草又露出那个惋惜的表情，你完了，小鸟老师。 只有小云十分感激，深深望了姜醒一眼，在她主动揽过这个烂摊子后就慌慌张张冲出班级。 姜醒无视其他，蹲在猴脸小女孩的面前，仔细端详她裙子上弄脏的一块血渍。 她刚才注意到阳台的工具箱里有把剪刀，便翻找拿了过来，班级里的人都被姜醒这个架势唬住了，不知道她要拿剪刀做什么。 下一秒，在姜醒面无表情剪着女孩的小花裙子时，他们终于反应过来了，但还是为时已晚。 姜醒已经成功剪下来那块擦不干净的血渍布块。 「看，弄干净了。」姜醒微笑。 全部人：「……」 可以预见女孩对这个处理结果不满意，扯着嗓子哭得更大声了，姜醒确认自己成为了小天使幼儿园里最受小孩子讨厌的老师。 其结果就是孩子们都乱成一团，哭着喊着要找小云老师。 小树向姜醒投来责备的眼神，姜醒觉得也很神奇，这种情况小树都没有怀疑她是怎么应聘进来的。 「小鸟老师，还冷着干嘛！赶紧去把小云老师找回来啊！」 姜醒应声而动，把剪刀往桌子上一扔，起身走出班级。 她最先进入的是休息室，因为曾经在办公桌下面看见手指受伤的小云，不知道这个污染区域是怎么回事，她竟然能提前预见未来发生的事情。 路过大厅时，她看见一个背着白色托特包的女生站在椭圆形的镜子前。 女生没有注意到她，还在端详着镜中的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姜醒的错觉，女生所站的位置似乎和自己刚到这里时的一样。 是巧合吗？ 姜醒怀疑是某位进来的调查官，刚准备搭话，就看见小树老师先一步走到女生面前：「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女生应声转身，眼神上下打量一下后，回道：「我是来办理入职的。」 似曾相识的感觉更加重了，姜醒对这一幕太熟悉，唯一不同的是她现在是以第三视角观看。 以另一个人的角度在看当初的自己。 她是陷入了某种循环吗？ 姜醒脚步没有停，推开休息室的大门，最先就注意到墙上挂着的几件幼师服数量变了，她刚才离开时分明只剩一件，现在却整齐的挂着四件。 跟进入到这个幼儿园时摆放得一样。 她弯下腰查看，办公桌下只摆放着一个半满的垃圾桶，小云老师并没有躲在这里。 姜醒快速打开屋里所有能藏人的柜子，都没有看见小云，于是她将寻找的位置转移到洗手间。 出门时，小树带着新来入职的女生刚进入隔壁办公室，里面隐约传出交谈声。 洗手间在班级对面，姜醒路过时往里面张望了一眼，竟然空无一人。 十多个孩子眨眼间就不见了。 她本能去看班级墙上挂着的钟表，显示现在的时间为早上的7点32分。 幼儿园的早餐时间是八点，意思就是她又回到了吃早餐之前的时间段？ 毋庸置疑，这是入了奇怪的时间循环。 姜醒胸口漫长起伏一下，刚迈进洗手间，一大盆水噼头盖脸向她泼了过来。 水池高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躲着几个猴头猴脸的孩子，他们手里拿着五颜六色的小桶，咯咯咯笑得非常开心：「下雨喽下雨喽！」 手里的小桶就像胜利的旗帜，在空中摇来摇去。 猴崽子们的笑声没有持续很长，仔细一看姜醒的样子，顿时有些失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页 因为这次的偷袭游戏算不得成功，姜醒反应很快躲过了大部分的水，只堪堪弄湿了一条手臂，整体看来还是干净清爽的。 许是姜醒的眼神太过锋利，几个孩子渐渐没了声音，急匆匆跳下水池高台，饶过姜醒跑进班级。 砰地一声！门被砸了个结结实实。 姜醒深吸气，举起那条完全湿透的手臂，轻轻一攥，一股水流沿着袖子落下。 这些水弄得她浑身好不爽利，本能就往休息室走想去换一件新的，休息室的门关得很紧，她用力没推开后，发泄般勐地一脚踹开。 房门一下砸在墙面，带来的撞击声比她预想得还要大。 姜醒一愣，没想到屋子里还有个人。 是刚才那位新来的女生。 女生已经换好了橙红色的幼师服，似乎被吓到了，身子应激瑟缩了一下。 竟然又微妙的重合了…… 姜醒回想起刚来换衣服的时候，也是被小云老师冲撞进来的举动惊到，现在相当于事件重演？ 眼前这个女生是当初的她，而现在的她就相当于……小云？ 有她代替了小云，所以小云才会找不到？ 姜醒正思考着，就看见女生最先牵起唇角，开口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新来的小阳老师。」 小阳？太阳吗？ 姜醒微微颔首：「小鸟。」 小阳老师也点头：「你好，小鸟老师。」 新来的女生和当初的姜醒一样识趣，见她袖子滴答滴答落着水，就急忙拿好东西关门出去。 接下来的事情可以预见，姜醒完全接替小云成为孩子们「喜爱」的对象，有她在，孩子们的关注点不会在其他老师身上。 姜醒没有重新换衣服，只是用干衣服包裹卫衣攥了几下水，就回到了班级里。 猴孩子们兴奋地一拥而上，窗户外面是小树和小阳老师，一如当初她和小树那样，站在那里作为旁观者，看见小云老师被孩子们围住。 然后，姜醒看见小树的嘴巴动了动，相信小树在对新来的小阳老师说了那句话—— 「小鸟老师真是受孩子喜欢啊。」 现在姜醒再回味，可以明白小树说这句话是什么情绪了。 幸灾乐祸。 小树和小草曾经给过姜醒机会，也透露过这场游戏的安全规则，只要姜醒可以保持和她们的行动保持一致，她就是绝对安全的。 可惜姜醒自作聪明，非要干扰这场本该稳定进行的游戏，只能自食苦果。 大概当初的小云老师也是破坏了这场游戏规则，才会成为众矢之的。 「小鸟老师你快吃嘛！」几个孩子大力拉拽着她的衣服，迫使她蹲下身。 紧接着不知道哪个孩子拿着橙子怼了过来，硬要往她嘴里塞。 当初小云就接受了这个「爱心投餵」，嘴巴被撑得老大，模样狼狈极了，却还是硬要弯下眉眼妥协。 现在由姜醒代替她，按照游戏规则，她也应该坦然接受。 只有这样，这场奇怪的霸凌游戏才能够继续。 可她是姜醒啊。 那个只忠于自己的姜醒，绝不会让自己受丁点委屈。 既然她是这场游戏的破坏者，索性就破坏得更彻底一些。 姜醒没有再接受孩子们蹲下的请求，站起身，一把夺过那颗橙子，狠狠砸向玻璃。 哗啦一声！ 飞速的橙子将玻璃撞击成蛛网状，碎裂的玻璃不堪重负勐然扑到地面。 那颗橙子因为惯性飞出了老远，撞到了院子里的游乐器材才堪堪落下。 这个声音又让场面骤然安静。 似乎场景里还没有出现过这么暴力的人，外面的三位老师，包括开着豪车来的猴头男人都呆滞地向这边张望。 围在身边的猴崽子们也定住了。 接下来，姜醒的行为在他们眼中一定跟发疯没有区别，她挨个夺过孩子们不想吃的东西，一样样全都接着窗子扔了出去。 「好了。」姜醒微笑，「不想吃的都扔出去了。」 孩子们：「……」 铃铃铃—— 安静间，突然响起手机铃声。 这在之前的很多场景里都没有过，大概是姜醒改变了剧情的走向，于是产生了新的蝴蝶效应。 震动加铃声来自姜醒的身上，她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枚手环和耳夹式电话。 生活区的常见款，指纹挥动就能自动接通电话。 电话那端是个陌生的男人声音，听上去很神奇：「小鸟老师，我家光宗怎么回事？我从监控里看见他好像在哭啊。」 姜醒抬头看了看，在哭的孩子不少，谁知道哪个是他家光宗？ 「小鸟老师，我们把孩子交给你们，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孩子的吗？！」 「我们家的孩子异能可是a级！是雏鸟认定的未来栋樑！要是弄伤了，你一个小小的c级异能者能赔付得起嘛？！」 嘟嘟—— 新来的电话陆续自动接通。 「老师！」这次电话对面是个急切的女人，「我家耀祖是不是哭了！你怎么可以把它搞哭呢！要是眼睛搞坏了，对他的a级异能是有影响的啊！」 …… 姜醒默不作声听着电话，基本上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在观察班级墙上的那个监控探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页 监控形状改变了，看上去像苍蝇的复眼，密密麻麻的。 许多眼球堆积在一起，全都是深咖啡色的猴眼，每只猴眼的眨动频率都不一样，有的睁开有的闭上。 密集恐惧症的噩梦。 最诡异的是，你还能从这些猴眼里读出愤怒的情绪。 那些猴头家长通过监控随时监视班级的一举一动，眼球恨不得通过屏幕钻过来，密密麻麻挂在监控探头上蠕动。 姜醒被一堆成年的猴眼睛锁定住了。 第53章 姜醒一动不动和眼球们对峙。 她的静止在旁人眼中好像被勾走了魂儿。 如果这时候姜醒回头，一定会注意到窗边露出的两只金毛耳朵。 黎愠趁乱到达幼儿园窗边，抽出腰间的处决枪，枪口对准姜醒。 霎时间，金色雏鸟轻轻落在他的肩膀，两只悬浮瞄准器在他的黑色头盔上映出淡淡的蓝色。 片刻，男人挑了下眉。 很意外，这个女生的井竟然是纯白的。 刚才姜醒疯狂扔东西的举动，很像是情绪不稳的表现，黎愠怕再次出现新的异洞，便最先持枪扫描了她。 突然，放大的头盔视角中，姜醒又有了动作。 黎愠半眯起眼，仔细盯着她。 只见女生一声不吭摘下手环和耳夹电话，缓缓举起来，然后朝着监控探头勐地投掷出去。 她的手头很准，手环连同耳夹先后砸中了其中几只猴眼睛。 力度不小，被砸中的那几只猴眼睛很长时间都没有睁开，但姜醒听不见对面的骂声，耳边非常清净。 黎愠歪了歪头，缓缓落下枪口。 在女生有所动作的过程中，雏鸟显示她的井始终是纯白色，应该可以暂时排除展开异洞的可能。 男人半蹲身体，右手攥成拳支撑左手举枪，又将枪口瞄准班级里的孩子们。 根据异洞总结出来的规律，污染者的井已经浑浊分裂，如果在这些活动人群身上扫描不出井，那将有百分之八十可能是这次的污染者。 忽然，黎愠注意到人群中的一个小女孩。 仍旧是奇怪的猴脸，存在感非常低。 黎愠都意识恍惚了一下，刚才有这么一个小女孩吗？ 女孩穿着颜色偏暗的衣服，一声不吭站在孩子堆里，完全不起眼。 可是枪口本能扫描时，雏鸟无法在女孩身上锁定，证明她的体内不存在井。 会是这次异洞的污染者吗？ 还是只是场景中的幻象？ 黎愠调整姿势准备拿设备，注意到姜醒向窗边走了过来，赶紧停止动作贴在墙边。 他又被看见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总能被这个女生看见。 头盔里，男人低笑一下，有些无语。 不过他想到了应对方法，大不了将流浪狗的身份贯彻到底，再让女生揉揉脑袋。 黎愠保持着半蹲姿势，看着女生越来越近，刷的一下拉上了窗帘。 姜醒最后看过来的眼神挟有警告。 黎愠一愣，回忆片刻，确认女生是在看他。 在雏鸟的接管下，只要枪口锁定就可以没有阻碍地打出子弹，所以即便黎愠的视角被窗帘挡住，对行动也没有任何影响。 但他没有继续动作。 女生刚才的表现很奇怪，似乎知道他要做什么，然后警告他，让他等一等。 一般人质进入异洞后是没有任何自主能力的，更不会思考，他们会像是一只只上了发条的玩具，污染者拧几下他们就动几次。 以各种各样的身份在既定的轨道上行动。 可是这个女生，显然有着思考的能力，甚至可能都知道黎愠的身份和目的，然后对他使了个眼神，叫他等等。 黎愠深吸一口气，闭眼镇定。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神经过敏了，刚才那一剎，竟然会将这个陌生女生和姜醒的模样交叠重合。 不远处，装扮成小阳老师的初淮站在小树身边频频回头，看见黎愠像是被定住了，保持着半蹲的姿势。 她给了自己一个新入职的幼儿园老师身份，顺理成章打入了污染区的内部。 初淮惊讶于两位老师的冷漠，幼儿园里闹出这么大动静，两人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与猴头人身的家长谈笑风生。 班级里，窗帘拉上透不进光。 姜醒居高临下站在一堆孩子前面，她刚才手上抓到了火龙果和草莓，现在几根手指染红一片，打眼望去像滴答滴答的血。 是场景中真正的危险分子。 孩子们看见她就暴哭不止。 姜醒无心关注他们，走去砰地一声将门关上，又在里面锁紧了安全扣。 这个行为就像一个恐怖的女绑匪，将这些孩子囚禁在房间里，如果不听话就撕票。 她没有设备，只能凭经验来判断，猜测污染者的真实身份可能是一名幼师，所以异洞世界的场景是幼儿园。 污染的核心往往来自现实的压力情绪，如果这些霸凌事件都是污染者亲身经歷的，那么展开异洞再正常不过。 小云，应该就是污染者在这里的现实投影。 但人们往往有逃避心理，期待可以摆脱困境，所以污染者在自己的内心世界，不会再是受欺负的那一个。 姜醒从开始就一直在观察所有人的举动，视线落向一个猴脸女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页 很早之前，她就注意到女孩和这些孩子不是同步的，看似合群，但她却要比所有人晚上一拍。 没有洋洋得意的笑声，女孩始终紧绷着一张脸。 女孩跟随着猴孩子们拉拽着小云，往小云身上扔水果、倒牛奶，刚才又向姜醒身上扔东西……但你能看出她不开心。 在一群张着嘴傻笑的猴脸中，她始终蹙眉严肃。 只有在姜醒做出反叛的行为时，她的脸上才浮现出惊愕与不可置信。 一次是姜醒甩开马博，一次是姜醒刚才用橙子砸破玻璃，她的表情都有微妙的变化，双眸亮起光。 姜醒觉得符合逻辑，被霸凌者在内心世界里是希望自己强的，宁愿是霸凌者的那一方。 所以污染者将自己伪装，融进了集体里。 她走过去，站在女孩的面前，主动弯下腰：「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姿势对孩子来说算是友好，因为视线是平视的。 女孩一愣，没想到姜醒会过来跟她搭话。 紧接着，猴孩子们的目光都整齐划一投了过来，女孩一下就成为班级的焦点。 她被迫接受成群目光的打量，审视她是不是一只合格的猴子。 女孩瞬间感到窒息，开始大口喘气。 这些视线沉甸甸的，好像能压死人。 姜醒看出这不是一个谈话的好位置，带着女孩从班级走到休息室，然后将安全扣从里面锁住。 大约是找到了污染核心，周围的一切都在变缓。 房间里剩下两个人，女孩才感觉轻松，唿吸渐渐平稳。 姜醒没说话，拉过椅子坐在一边，下意识往办公桌下面张望了一眼，看看还能不能看见未来的自己。 「我叫许婷。」姜醒刚抬起头，就听见女孩平静开口。 和她女孩现在的形象不符，声线偏成熟，侧面印证这次的污染者是一个成年人。 许婷说完就静静看着姜醒，属于成年人之间的社交礼仪，在对方介绍完自己名字后，你也应该进行自我介绍。 「江不眠。」姜醒很快回道。 许婷点点头，姜醒以前见过许多污染者，倒是很少见到情绪这么稳定的。 许婷的声音温柔，大方，你都会可惜与对方的交谈没有在香气扑鼻的咖啡馆。 姜醒从桌上抽出几张纸巾，低头擦拭手上的水果汁。 「不好意思。」许婷向姜醒道歉，刚才砸在姜醒身上的一颗草莓就是她的杰作。 姜醒先没说话，而是去看许婷此时的表情，她垂着猴脑袋，有些紧张，几根手指抓着衣摆搓来搓去。 分明是猴孩子的模样，却尽显礼貌与教养，有种微妙的反差感。 「没事。」姜醒淡淡道，「我知道你只是想要合群。」 每个团体都会有不成文的规定，包括那些看起来不懂事的孩子们也是，他们丢水果砸老师，但是你没丢，就会背上一个叛徒的标籤。 有些时候，霸凌者看似有很多，实际却只有两三个。 因为大部分人都是选择随大流，也是所谓的「合群。」 这个阶段的孩子们，善恶观还没有完全形成，好玩就是他们的唯一标准，没有人告诉他们这种行为是错误的，这场游戏就会一直持续。 在这场游戏里，简单可以分为三个阵营，霸凌者、被霸凌者和旁观者。 霸凌者众多，被霸凌者目前看来只有一个，还有一些旁观者。 这是一个稳固的三角关系，如果今天姜醒站在旁观者的阵营，这场游戏就还需要小云单独承受下去。 可是姜醒代替了小云，独立形成新的被霸凌者阵营。 「你一直在被这些孩子们欺负，是不是？」姜醒嗓音放得温和。 「小云就是你的经歷，你在幼儿园里过得提心弔胆，孩子们可以随意欺辱你，美其名曰他们是喜欢你，想要和你一起玩，其实就是针对你一个人伤害。」 「同事们对你的遭遇只有旁观，因为这是很简单的道理，要是帮你，他们也会一齐惹上麻烦。」 所以姜醒在最初看见的那些规则，并不是毫无根据的。 这是许婷在幼儿园每日的行事准则，都刻在了骨子里的——要保持微笑，绝对不能发脾气，更不要和孩子们玩游戏，因为你会受伤。 小云今天和孩子们玩美甲的游戏，差点就将她的指甲拔下来了。 姜醒差点就成为第二个小云。 姜醒说这些话时一直盯着许婷，看见她两只手收紧，指节有些泛白。 好不容易平稳的情绪再度波动。 其实今天如果不是姜醒亲身经歷，她怎么也想不到幼儿园会是这么一副景象。 片刻，许婷调整了唿吸：「我今天尝试成为他们，试着用这些孩子的日常方式来对待别人，但我一点都不觉得高兴，我不明白这到底有什么好玩的。」 许婷模仿着孩子们上蹿下跳，模仿孩子们往老师身上丢东西，模仿使劲撕扯老师的头髮。 在孩子们哈哈大笑时，她都是眉头紧皱。 为什么要伤害别人？你没看见她都要哭了么？你没看见她真的很难受吗？ 许婷发现自己可能永远都进不去霸凌者的阵营，因为从小她受到的教育就是与人为善，你要乖乖的，你要有礼貌，这样才是一个乖孩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页 很多人都是在好孩子的规则中成长的。 在许婷成为幼师前，她一直以为所有的孩子都是天使，人之初性本善，她希望把成长中得到的善意再传递给这些孩子们。 于是录入信息的第一天，她还是笑着的。 穿着干净清香的幼师服站在门口，满怀期待她照顾的小天使们进园。 「你知道我听见家长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许婷双目空洞。 姜醒没有说话，静静等着她的后续。 许婷模仿的是个男人，故意沉下声线：「小心看好了，我家儿子可是a级异能者，要是磕了碰了，小心我弄死你！」 第54章 那一刻，许婷的美好幻想都破碎了，才明白这所幼儿园的同事们为什么都是一副恹恹的态度。 因为这份工作没有她想像得那么好，甚至还有些可怕。 小天使幼儿园算是生活区比较有名的贵族幼儿园，进来上学的孩子们十个有八个都是高级异能者，经过雏鸟的测评，他们都是这座城市未来的希望。 许婷这个c级异能者一辈子都达不到他们的高度。 于是这所幼儿园的主要责任实际上是照顾这些王子公主，你不可以对他们说重话，更不可以训斥。 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哄着他们开心，他们开心你才会没有麻烦。 不然但凡孩子表露出不满，被监控探头的另一端发现，许婷这边的电话就要被打爆了。 「老师啊，我家孩子怎么看着不开心呢？」 「餵老师！你凭什么不给我家孩子第一个盛饭呢，你没看见他都饿了嘛！」 「小心点，你撞到我家孩子了！你到底会不会干老师啊！不干就给我走人！」 「我家孩子身上衣服可是高级货，小心别弄脏了！」 …… 许婷因为这个都得了电话恐惧症，每次只要一震动，她整个人都会发抖。 「那些家长都是高级的异能者，就因为我只是普通的c级异能者，他们就可以随意在街上指着我的鼻子骂，他们说我干的就是这份工作，都不能照顾好孩子，要我有什么用？」 「可我只是告诉他家孩子做的不对，不应该互相打架。」 许婷眼睛湿润望向姜醒，「我有错吗？作为老师，我不是应该教育他们，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吗？」 许婷不是真的在问姜醒，说完这句话后她就埋下头。 她的三观在这所幼儿园里一次次被刷新，这种畸形的阶级关系超出了她的认知。 因为这些孩子们的异能等级高，他们这些普通人就没有资格教育，他们只需要做一个保姆，让孩子们开心快乐就好。 甚至在孩子们围着某位老师拳打脚踢时，你也只需要做到冷漠，然后暗自庆幸那个人不是你。 你每天要做的工作只有哄着孩子玩耍，然后将孩子不带一点伤的交给家长。 可惜最初的许婷并没有懂得这场游戏的规则。 「小云老师是我的同事，在我入职的时候就是幼儿园里最受孩子们喜欢的人……」许婷说完这句话后沉默了片刻，勐然发现自己在叙述过程中也在下意识的使用褒义词。 这算喜欢吗？当然不是，这就是在欺辱。 她亲眼看见孩子们哭闹着扯着小云的头髮，差点都能掀扯掉她的头皮。 他们往小云嘴里塞虫子，塞吃剩下的东西，好像那里才是一个真正的垃圾桶。 孩子们的恶，超出了她的想像。 可是这些恶性在家长的眼中，只是一句轻飘飘的「好玩」。他们嘴上训斥着孩子们不要这样，但都没有落到实处，第二天一早，欺辱又会照旧。 因为小云被欺负，幼儿园里的同事都不敢跟她走得太近，有时候许婷都会下意识绕着她走。 许婷看见过小云递来的眼神，在有意向她求助，但她都将头偏过去了。 许婷很怕会和小云一样。 她知道不应该选择冷漠，但除此之外她什么都做不了。 许婷知道见义勇为不会有好的结果，最后只会沦为她代替小云，成为被欺负的角色。 「但是有一天我还是没忍住，帮了小云一下……」 许婷到底是心软，见小云嘴里塞着一颗橙子满是眼泪，身体要比脑子先快一步，等她反应过来时，那颗橙子就已经被她攥在手里了。 现在回想那时候的场景，她都嵴背发凉，那些孩子们看过来的眼神充满恶意。 你知道被他们盯上了。 所以许婷赶忙将手里的橙子扔掉跑了出去，直到教室里的氛围恢復正常，孩子们都在围着小云老师的时候，她才松了口气。 「那个时候我还抱有侥倖，因为小云在，我不会被关注，只要我继续做一个冷漠的旁观者就好，可是……」许婷深吸一口气，面露惧色，「可是小云老师在三天前辞职了。」 这场游戏关系突然少了一个最关键的环节，不再稳定，亟需新的人来填补小云空缺的位置。 姜醒挑了下眉，听到这里她大概能猜想出来故事的后续，许婷代替了小云，成为了新的受害者。 从旁观者转到了受关注的人，许婷最怕的就是孩子们的齐刷刷盯来的视线，因为你不知道接下来他们还会用怎样新奇的方式来折磨你。 她经歷着小云所遭受的一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页 「我曾经想过打电话报警，可是拿起电话时我就犹豫了，电话接通我要说什么？我说我一个成年人……一个幼儿园的老师，竟然被一群孩子欺负了吗？这太荒谬了。」 没有人会相信孩子可以欺负一个成年人的。 废土世界，这种等级差异的弊端远远超出姜醒的认知。 她以为这种情况只存在于成年人之间，没想到人类幼崽也早早深谙此道。 这些孩子知道自己是高级异能者，知道父母的权势很大，所以小小年纪就对身边的人肆无忌惮。 这些幼崽的优越感来自于雏鸟的肯定，他们以后会是城市杰出的栋樑。 「雏鸟就没有检测到你们的数据波动吗？」姜醒问。 按照这种程度的压力，这些幼师的负积聚指数应该持续上升才对。 许婷摇了摇头：「我们不敢让自己的井变浑浊，上班的时候一直在吃药，不然雏鸟就会像看犯人一样监视着我们。」 雏鸟才不会管你为什么会产生浑浊，而只是怕异洞展开，所以每时每刻都会单独盯着你。 「药？」姜醒捕捉到重点，「什么药？」 「就是可以镇定情绪的药，同事们给我介绍的，他们一直都吃，效果很好的。」 姜醒皱了皱眉：「吃了这种药，你们的井就能保持纯白吗？」 许婷点头。 「这种药很贵，我捨不得吃，只有在上班前吃一颗。这种镇定药起效快，一般可以管六个小时，而像我同事们那种每天都吃的，井基本上就能天天保持纯白。」 许婷说到这里深吸一口气：「可是最近她们的反应不对劲，冷漠过头了，在跟她们相处的时候都感受不到他们情绪的起伏。」 就像那种没有灵魂的人偶，她们做出的笑容其实是一种肌肉记忆，看见来人，肌肉咔哒一下自动牵起嘴角。 有时候许婷都觉得自己掉进了人偶堆里。 这一点，姜醒深有感触。 小树和小草齐刷刷将脸凑过来的时候，你都怀疑是两张冷冰冰的面具。 「明天就是我上班的日子。」许婷嘆了口气，天知道每次上班的前一夜她会失眠多久，「药快吃没了，我就想去诊疗中心再买一瓶。」 说着，她的眼眸渐渐放大，「然后，我看见石医生浑身是血打开门，他、他好像杀人了。」 今晚许婷跟其他人一样坐在诊疗中心的大厅等候，听见屋里发生争吵，她下意识就看过去。 很快，屋子安静，石烨医生拉开房门，像个杀人犯一般向小助手招手。 许婷一眼就看见石烨医生身后倒着一个人。 从石烨医生的双脚缝隙间，那个人瞪大的眼睛直勾勾盯了过来。 那一剎，许婷和死人的视线交汇。 恐惧值拉满，井急速浑浊形成异洞从她的心口钻出，然后越来越大，越来越勐烈，她自己都控制不住…… 房间陷入安静。 姜醒突然回想起那个纯白体质的男生，难道那个人也服用了相应的镇定药物，保持井的纯白吗？ 废土世界的镇静药物其实不少，就连姜醒身边的同事偶尔都会服用，但那种药的疗效只是会让情绪激动的人很快冷静下来。 如果许婷所说没错，可以靠药物来维持井的纯白，那这个城市就会面临大问题。 纯白体质遍布，人们在行兇杀人的时候就不会引起雏鸟的注意，每个人都可能悄无声息杀死任何人。 许婷突然开口，打断了姜醒的思绪：「你知道吗？我好羡慕你。」 她认真看来，「你可以做到拒绝，可以做到反抗，推开一切不喜欢的东西。」 早在姜醒叠穿着非主流的衣服，许婷就能看出她的思想是不受控的，是反叛的。 姜醒不会准守规则，似乎也不会怕上面给出的压力，从她摘下电话勐地砸向监控镜头就能看出来，她有自己的一套处事原则，也只按自己的原则办事。 她可以毫不犹豫抓起猴孩子的脑袋，将他狠狠甩到地上，还可以夺过猴孩子递来的橙子，不爽地砸向玻璃。 姜醒身上有着许婷最羡慕的一点——自由。 不受世俗禁锢的自由。 她的行为逻辑甚至偏向于孩子，不爽就闹，不满意就大脑特闹，直到破坏掉她不认可的秩序。 在许婷以前的认知中，她会觉得姜醒这类人麻烦极了，可是现在她会期待，如果姜醒真的可以成为她的同事，会不会将那里搅得天翻地覆？ 那是一潭死水，急需姜醒这颗石子落入。 许婷在想，那波起来的涟漪定然非常爽快。 姜醒扯了下唇，接受对方的夸赞，其实她这个脾气也算是从小惯出来的，毕竟是最高的s+级异能者，谁人见面都得礼让三分。 如果她生来底层，应该也会谨小慎微的活着。 但她一直相信教习说的那句话——你要善，但要学会恶。 你要知道法律的边界和道德的底线在哪里，轻易不要触碰。 你可以以善良对待这个世界，但如果你受到了伤害，务必要报復回去。 你是你自己最锋利的剑，如果遇到必要挥砍的时候，一定不要犹豫。 还是那句话，要保护好自己。 姜醒每天都会仔细打磨自己的剑刃，出手自然干脆利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页 在姜醒眼中，许婷是那种教条下标准的乖乖女，善良单纯，是很好，但会缺少保护自己的能力。 故事听得差不多了，她缓缓站起身走到许婷面前，伸出手。 向她发出一个大胆的邀请。 「所以，你要不要和我做一个交易？」姜醒勾起唇角，「让我吞掉你的身体。」 第55章 嘭！ 黎愠撞开休息室的门。 一分钟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异洞竟然自行解除了，现在漫天都是携带污染性的银白色晶状粒子。 异洞场景在破碎剥落，逐渐露出109层的楼层底色。 调查官们已经开始营救被困的人质，黎愠要来确认污染者的所在位置。 斑驳剥落的休息室里，许婷正襟危坐。 她的身体完全被污染，已经完全不似人形，浑身肿胀变形，像一堆蠕动的肉。 粉红色的眼镜框插在肉里，屁股下方的椅子不堪重负，一直发出濒临碎裂的吱呀声音。 许婷将双手放在双膝，做出一个要谈话的姿势。 黎愠持枪扫描，注意到在污染者的脚边，一动不动倒在地上的女生。 井还是纯白，证明女生还活着，不知道有没有被污染。 黎愠皱了皱眉，刚才他一定是鬼迷心窍了，怎么会乖乖听从一个人质的示意？ 瞬间，男人眼神变得无比锋利：「你把她怎么了？」 许婷现在还能勉强维持人类的语言：「放心，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我保证她的安全。」 黎愠：「什么？」 许婷肿胀突出的眼球咕噜一转，锁定住黎愠胸口的视频记录仪。 她伸手指了一下：「我要录下几句话，就现在。」 黎愠站定不动，思考片刻，将镜头调整到一个更加合适的位置，对准许婷。 以防万一，他没有放下枪，一直扫描检测倒地的女生。 许婷要说的话很多，但异洞解开后她就没有多少时间了，只好抓住重点。 在她讲述中，黎愠的眼眸微滞，视线落于那副小小的粉红眼镜上。 证件照里那位腼腆微笑的女生，始终无法和这堆青黑色的肉堆状态重合。 许婷的幼师经歷骇人听闻，黎愠听得微微凝眉。 「以上，就是我这几个月的工作经歷……」 这句结束语说完后，许婷沉默了很长时间，她低头就能看见自己可怕的身体，知道自己即将迎来结局。 她才二十四岁，从未想过会这样死去。 休息室的污染场景剥落了大半，露出本来诊疗中心大厅的底色，黎愠过了一会儿问：「还有吗？」 他察觉这名污染者其实没有敌意，语气也柔和了些。 许婷摇了摇头：「我希望你可以将我爆破。」 黎愠一愣：「你确定？」 根据规定，污染者自行解开异洞时，可以不採用暴力手段。 换句话说，许婷可以以身体完整的状态迎接死亡。 但许婷坚持要求黎愠将她爆破，模样很平静。 黎愠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我知道了。」 叮。 防护头盔里，樱红色的耳坠轻摇。 男人脚下瞬间升腾起一阵薄雾，点点的红色萤火夹杂其中，诡异而又浪漫。 黎愠的异能[鬼帐]可以构建出独立的结界，包裹住许婷硕大的身体，然后在薄雾急速收缩后，彻底碎裂。 一时间，吸饱了血液的红色萤火更加明亮。 这一幕其实富有美感，聚如火焰，散若星辰，和空中漂浮的晶状粒子相撞，是红与白的极致对比。 初淮走过来时，都被房间里危险且美丽的漂浮粒子震撼。 紧接着，薄雾裹挟着红色萤火又回到黎愠脚下，消失无踪。 叮。 黎愠左耳垂坠的宝石定住，幽光熄灭。 初淮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诡异的异能，顿时有些愣神。 「什么事？」黎愠回头。 初淮回神：「我是来看看污染者的情况……」 黎愠毕竟是新来的指挥官，她怕出现意外。 「已经清理干净了。」黎愠不慌不忙将枪枝插进腰间，走上前，抬手让初淮拿来一件隔离服。 他半蹲在女生的面前，试图喊醒她。 下一秒，姜醒抬眸，锋利的眼神就像刀子一般扎过来。 黎愠狐疑歪头。 他好像被……讨厌了？ * 滋滋啦啦—— 伴随着一阵防护服的摩擦声响，姜醒像所有人质一样，套上了白色的隔离服和头盔，在调查官的指引下往楼下走。 从许婷消失的那一刻，小触手们就已经炸了锅。 [啊啊啊没了！ ] [饭饭呢，那么大的一个饭饭哪里去了？ ] [嗅嗅，木有了。 ] [呜呜呜，饭饭。 ] 本来按照姜醒的计划，调查官採用爆破装置处理掉许婷，她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吞掉其中一块身体。 调查官在场，她不可能完全吞噬掉这位污染者，只想到了这个折中的办法。 所以她和许婷的交易是，她配合许婷做戏，让许婷将想说的话录到机构的录像里，让天宫区的人有机会看见。 而许婷需要爆破身体，给予姜醒。 没想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页 男人的异能可以将许婷的身体处理得干干净净，连一滴血都没留下。 姜醒的计划被破坏了，自然不爽，一路上散发的气场让人不敢靠近。 初淮走在旁边都被这寒意影响，时不时就得偷偷拿枪口扫一扫，看看这个女生的情绪稳不稳定。 还好，井是纯白的。 可是她干嘛这么生气？ 初淮意味不明回过头，黎愠走在队伍的最后负责殿后，刚才她就在场，亲眼女生看黎愠的眼神明显锋利。 难道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过节？ 黎愠蹙着眉头，眼神时不时就落在女生的背影，不光是初淮不明白，当时他也被瞪得莫名其妙。 不过他很快就没纠结这个问题，毕竟只是位不认识的女生，她开不开心高不高兴，根本与他无关。 头盔下，黎愠收回目光，表情又恢復冷漠。 楼下停靠着几辆隔离车，几名净化机构的人员全副武装准备着转送隔离人质。 在这些车辆的不远处，异洞机构的车辆上方显示调查官进入异洞的具体时间：两个小时三十一分。 五个小时是异洞营救的极限，这个数字对净化机构是个指示，一旦超过五个小时，局面将由他们全权接手。 现在调查人员带着人质安全走出，净化机构只需要按照日常的程序进行工作。 「稍等一下。」净化人员向姜醒做了个停止的手势，隔离车舱门两侧喷洒出净化溶液和光线，完全包裹住她的身体。 车上採用最先进的扫描仪，这时候姜醒的八条触手会完全暴露在电脑屏幕。 但这个时间段又很微妙。 如果是平时，净化人员一定会将姜醒作为污染物严格上报，可是她刚刚才从异洞出来，产生身体异化再正常不过。 只要是井保持纯白，这种程度的污染都是可以通过技术治疗的。 所以净化人员只是多看了她一眼，没有採取别的措施，示意她把手抬起来。 「你不是生活区的人？」净化人员开口问。 姜醒的手腕没有生活区的手环，无法接受信息扫描。 姜醒啊了一声：「我从废弃区过来的。」 净化人员只能从旁边拿出一个仪器：「姓名？」 「江不眠。」 滴嘟。 仪器吐出来一张姓名贴纸，净化人员让姜醒自己贴在胸口的铭牌上，按照指引找到自己的位置。 她还是第一次上人质乘坐的隔离车，内部类似于中巴车，但左右两边都是单人单座。 车内都是消毒水味。 人质们统一穿着白色的隔离服，戴着白色头盔，只露出玻璃片下的一双眼睛，谁也分不清，好像一个个排列整齐的白萝蔔。 很快咔嚓一声，车厢后面落锁，同时隔离车里的白色灯光亮起。 车辆前部的小机器人应声而动，负责收集人质的随身物品，净化工作必须要做到面面俱到，口袋里的一团纸都需要集中消毒。 「请大家脱下防护服，掏出来身上的所有物品，谢谢配合。」 稚嫩的儿童声音，说话温和可爱。 这种设计大概率是为了安抚人质们的情绪，毕竟检查的程序太繁琐，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谁都会觉得很烦。 小机器人圆滚滚的身体从前方驶来。 姜醒非常配合，在消毒灯管下脱掉防护服，将口袋里的魔法棒、纸巾、投影仪挨个放进消毒箱里。 嗡嗡—— 突然，手里的手机震动两下，好像是信息。 姜醒以为没发出的那条信息居然有了回復。 隔离车驶出绝对领域，信号和磁场变得一切正常。 她刚准备低头查看，小机器人已经停在她的面前，伸出胖乎乎的小手。 姜醒没有继续，顺势将手机递出，下一刻，视线自然而然被对面位置的男人吸引去。 男人身上都是血。 她忽然想起许婷提过，诊疗中心的医生好像杀了人。 男人没什么表情，剥落掉白色隔离服露出粉色的医生大褂，两个小时之久，血液已经彻底在他身上风干，呈现大面积的黑红色。 他摘下手錶、掏出手机，放进消毒箱里。 小机器人扫描示意他将胸针也一併摘下，男人后知后觉，摘下胸针递来。 姜醒扫了两眼，勉强认出是个小熊猫的毛绒胸针，可都被血液浸透了。 空气染上淡淡血味。 姜醒还在看着，视线又被小机器人挡住，它伸过来胖乎乎的手拿来一瓶净化药剂，让她喝下。 隔离车上的异化人员人手一瓶。 城市的各项机构分工明确，净化机构的人不负责日常案件，责任只是保证人质不会污染，所以即便男人暴露身上的血，车上的几位净化人员都是视而不见。 反而更加关注姜醒这个异化的人。 姜醒犹豫一瞬，还是喝了下去，她的身体自己清楚，这么丁点的净化效果是不会出现排斥反应的。 就像往大片泥潭里倒一杯清水，轻而易举就被吸收了。 滋滋啦啦—— 一时间，满车厢都是重新穿戴隔离服的声音。 姜醒看着男人有条不紊拉上拉链，又扣上头盔，正上方的屏幕实时显示着每个人井的情况。 男人的井干净纯白，并没有因为杀人而产生波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页 这会和许婷说的那种药有关吗？ 第56章 姜醒被带到了100层的隔离区病房。 普通人的隔离区与公职人员的隔离区有很大不同，公职人员的隔离区是冷冰冰的冷淡风，房间里只有最基本的床铺桌椅，四面白墙。 大约是因为公职人员都明白规则，知道隔离也是任务的一部分，所以也没有整那么多爱心设施。 普通人的病房就温馨得多。 暖色系的墙面，墙边种植着赛博花草，空气中也萦绕着淡淡的芳香气，给人以最温暖舒适的关怀。 放置在桌上的甜点零食是不久前服务型机器人放置在里面的，姜醒一进来就坐到桌边，打开了包小饼干吃着，莫名有种终于回到家的安心感。 她的太阳穴、脖颈、胸口、手腕乃至脚踝都被贴上了数据採集装置，连接至附近的观察室，相信现在就有不少眼睛在观察她。 必要的时候，观察室会开启x光观察模式，姜醒的身体会在特殊光线下像活动的白骨一样在房间里行走。 这是雏鸟监视下的房间，任何全息投影都会失效，所以她干脆没有隐藏，大大方方将触手展示出来。 八条小触手像散步一般，在房间里四处嗅探，委屈巴巴说道： [呜呜，饿饿。 ] [要饿死了。 ] [那么大的饭饭，木有了。 ] 姜醒像个毫无感情的咀嚼机器，咔嚓咔嚓嚼着饼干，一包吃完又赶紧打开另一包，触手巨大的飢饿感向她袭来，她必须要吃点东西才能静下心。 提起这个她就有些来气，也不知道那个新来的调查官是什么路数，竟然眨眼的功夫就摧毁了污染物，连块碎肉都没留下。 如果几只小傢伙儿吃饱，哪里用得着她在这里狂嚼饼干。 本来只是爱心投餵的零食甜点，分分钟就被姜醒吃了个精光。 观察室里，负责监测姜醒生命体徵的几位技术人员哪里见到过如此松弛的人质，狐疑互相看了一眼。 下一秒，姜醒那双锋利的眼眸突兀扬起，出现在整个观察画面中。 好像知道哪里有监控摄像头，目光精准地看了过来。 技术人员小孙正在盯着她身体数据，屏幕里实时展示出各项数值，姜醒看过来的时候，正好与他的目光交汇。 小孙吓了一跳，即便隔着屏幕，也被这陡然盯来的冷意所惊到。 旁边的同事以为出现了什么状况，探头看来：「怎么了？」 屏幕上显示姜醒的各项数据都是绿色安全。 小孙摇了摇头，舒气：「感觉她好像在看我们。」 他越回味姜醒刚才的眼神越觉得她是有所察觉，不然就那么巧吗，一抬头就能捕捉到隐蔽的监控摄像头？ 「挺正常的，你看她的精神力。」同事蹙眉点击开姜醒的完整身体数据，滑鼠指示平移到画面中她的太阳穴位置，意味深长道，「雏鸟的判定为s ，这个等级的精神力可不多见。」 人类s等的精神力，就相当于草原中一头骁勇善战的猎豹，有点风吹草动都会被她轻易捕捉，并迅速作出下一步的行动。 同事越看这个精神力越觉得不可思议，问：「她到底是什么人？」 他做观察人员这么多年，很少能看见精神力达到s等的人，别说这种最高级了，就连a等在生活区都是屈指可数。 小孙让他稍等，两手按动键盘调查，一顿敲击过后，画面没有相应的资料跳出：「应该是废弃区的人……」 生活区的居民从出生开始就在雏鸟系统纳入了资料，但凡查不到的人，都是来自废弃区无疑。 同事愣了一下：「你确定吗？废弃区的？」 「嗯，应该是……」这话连小孙说得都有些心虚，谁都知道废弃区都是异能低级的人，居然还有精神力如此强大的低等公民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快[s等级精神力的废弃区人质]就传遍了整个观察室，不少技术人员都暂时离开工位，过来看一看这位特殊人质。 隔离房间里，姜醒悠闲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和其他隔离室里战战兢兢的人质们完全不在一个状态。 很多人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她张扬的触手，结实有力，在床上肆意扭动。 众人脸色变了变，其他几位受到异洞污染的人质在喝过净化药剂后，现在身体已经恢復了正常，怎么她的这几根触手还没有消失？ 有人干笑两声：「这得往上报告一下吧？」 姜醒这半人半触手的样子实在吓人，几位技术人员之前从没有见过，碰见特殊的人质情况，向上报告才是最佳的解决方式。 小孙脸色微微变了变，直觉告诉他，这次的人质有着超出认知的特殊，不敢怠慢，赶紧向上联繫到了净化机构的高层。 废土世界的各个机构之间分工明确，在调查机构全力救出人质后，余下的流程都是要在净化机构走完的。 接通视频报告的人是净化部门的部长庄肃，人如其名，不苟言笑。 技术人员的报告可以直接连接到庄肃办公室的电脑，相当于开闢另一条渠道，让庄肃能够直接观察起正在受监测的姜醒。 小孙简单汇报了一下情况：「部长，她的身体还处在异化状态。」 庄肃写着报告，忙里偷闲看了一眼：「井的状况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页 「我看看。」小孙绷紧神经调取着数据，如果不是这次人质的情况太特殊，他是不想和这位冷面部长单独联繫的。 「 24小时内，井的状态都是稳定纯白的。」 与之对应的是其他几位人质的井波动图，波动极其大，一天之内就有高峰和低估的落差，与这些人相比，姜醒的波动图就相当于一片平原，偶尔会有起伏但很快就归为平稳。 小孙刚刚调出来的时候，都因为她的情绪稳定而诧异。 未免有点过于稳定了…… 庄肃看着姜醒的情绪波动图，皱了皱眉，视线落回屏幕上她的精神力与体质状况。 精神力，最高级s。 体质状况，最低级e。 相差过什。 用一种诡异的比喻，相当于高级的灵魂塞进了破烂残次的躯体，才会出现如此悬殊的数值。 别说技术人员吃惊，连庄肃这个部长也有意停下了手中工作，投入注意力于此。 想不通怎么会有一个人能够集成了很多惊嘆点——井始终纯白稳定，精神力最高，身体体质最低。 庄肃点开隔离病房的监控视频，又问：「触手的污染值评定呢？」 小孙快速点击键盘，回覆：「显示是……没有污染性。」 他的语气暴露出来惊讶，眼前这些张扬扭动的可怕触手居然是没有污染性的吗？ 庄肃没说二话：「接通隔离病房，我有话要问。」 通讯很快连通到姜醒的隔离室，她堪堪睁开眼。 她想到了自己这个状况会引起技术人员的一番讨论，却想不到开口问话的是他们的部长庄肃。 以前姜醒还在调查机构当指挥官的时候，和这个庄肃小小打过一个交道，最后只留下了一个冷面寡言的浅印象。 庄肃最标緻性的，就是他那一口要死不活的冷淡口吻。 「你到底是什么人？」庄肃开口便问。 「江不眠，女， 22岁，身高171 ，体重115 ，无父无母，一直生活在废弃区……领导还有什么要知道的？」姜醒坐起身，向他简单来了个自我介绍，看来沉幽还没有将她的资料录入电脑。 如她所料，尹璃的井是曾在生活区销户了的。 具体不知道尹璃是怎么做到的，也许会和那位神秘的「先生」有关，不然尹璃也无法在废弃区暗中进行那些实验。 这对姜醒来说就是个机会，雏鸟调取不到她的井，尹璃过去的空白可以由姜醒自行填补。 庄肃无法判别她的话真假，只是问：「你的这些触手是怎么回事？」 「异能啊。」姜醒回得坦然。 一如当初矇骗浅水湾的智能医生那边，将无法解释的情况全部归咎于异能。 在庄肃沉默的间隙，她接着说：「可惜我对异能控制不好，没办法把他们恢復原状。」 闻言，庄肃又看了一眼她的身体数据，体质低级，异能为e，控制不好异化的身体也是有这种可能的。 她的井又是稳定的纯白，触手没有污染性，应该对人类没有威胁。 可是，她真的只是一个控制不好异能的低等公民吗？ 庄肃下压眉头，他虽然没有贺梅那样的直觉力，但a级异能者对事物的警觉性都很强。 他总觉得这个女生没有她表现出的那么纯粹，可惜她的回答又无懈可击。 「你到生活区是做什么？」庄肃直接问道，双眸完全锁定在姜醒的脸上，在如此高清放大的画面中，女生再细微的表情都能捕捉得到。 只见姜醒眨了下眼，略显为难地挠了挠头：「来这儿还能干嘛？找工作啊。」 从废弃区来到生活区找工作的年轻人数不胜数，她的回答又是这么坦然，很难去怀疑她这句话的真实性。 庄肃盯她几秒，切断了监测渠道。 这个女生的方方面面都被雏鸟判定为安全，他没有必要浪费时间紧揪着这些特殊不放。 ** 结束隔离的时间是第二天的早上。 异洞几位调查官和人质们同时开启了隔离病房的大门，人员陆陆续续走出来。 姜醒开启全息投影隐藏触手，大摇大摆走在净化检测的走廊里，片刻，她停步看向上方的仪器，皱了皱眉。 一夜过去，安然无恙，说实话，连她都没想到。 姜醒胆子颇大来测试仪器，看看是不是能够检测出她的异化身体。 每个机构都有测试污染物的仪器，只要她想进入异洞调查机构，少不了会被仪器检测。 与其鬼鬼祟祟被人发现，浑身是嘴说不清，还不如找个机会展露出来。 墙上的污染检测装置锁定姜醒，却毫无反应。 连她有点搞不懂现在的自己到底是什么，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的身体异化，是污染物。 可是这里的仪器却光明正大放过了她。 好像她的这些触手真的只是新生出来的异能而已，是无害的。 姜醒敛目思考走进电梯，刚刚下行一层，电梯门打开。 迎面而来的，是解开头盔的几位异洞调查官，走在最前面的男人长发瀑在腰间，模样俊秀。 他单手抱着头盔，狭长而淡漠的眸子扫了姜醒一眼，就反身站在电梯间，背对着姜醒。 淡淡的药草味道扑鼻。 姜醒愣了一下，抬眸时正好落在男人清俊的侧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页 黑色长髮下，那一颗樱红色的宝石半隐半现，精緻耀眼。 姜醒下压眉头，居然是他？ 第57章 电梯里，姜醒靠在墙上，漫不经心扫视着这些谈话的调查官。 除了这位新来的指挥官，其他几位都是老熟人，尤其是刘梦和赵新，最后在她失去意识前，她记着的就有这两张脸。 现在两个人正在谈论中午要去吃点什么，聊着非常轻松日常的话题。 好像这几日发生的死亡事件都跟他们毫无关系。 姜醒嗤了一声，以一名旁观者的身份继续听着。 刘梦笑吟吟回头跟黎愠说话，姜醒不动声色错开眼神。 「黎队长……哦不，黎指挥官，中午我们要一起去聚个餐吗？」刘梦说，「我知道附近的一家牛排店，里面选用的都是上好的优质牛肉。」 赵新也赶紧说：「黎指挥官你新官上任，我们又一起解决了一个异洞，怎么也得出去热闹热闹。」 「就是就是。」 几个调查官也在先后附和。 姜醒敛目听着，不用看人，她光听声音就能知道谁在说话。 大家纷纷表态，只有一旁抱手倚墙的初淮没有跟话。 初淮阴沉着脸，这些轻松的话题对她来说非常刺耳，上一任指挥官刚刚死亡，接连三个调查官都离奇暴毙，她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能有心情谈论这些。 此时此刻，电梯里十几岁眼睛都落在黎愠的身上。 只见他面无表情扫了他们一眼，口吻淡淡：「当初姜指挥官上任，你们也都是这样表示的？」 这话像是泼下一盆彻骨的冰水，刚刚说完，刘梦和赵新的笑容就肉眼可见僵在了脸上。 氛围陡然落到冰点。 姜醒倚着墙，饶有兴致看着他们，谁也想不到这位抱手看好戏的女生，就是他们口中不愿提及的姜指挥官。 刘梦和赵新不想再聊这个话题了，干笑两声，赶紧随便敷衍了几句就扭过去身体，没有再继续说话。 姜醒嗤笑一声，收回目光。 这两个人的胆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小。 那天夜里，就连死死控制着她的手臂时，还一直向她道着歉，两个大男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对不起姜指挥官，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对不起指挥官，很快就好了，不会太难受的。」 「我们也不想这样，你要是死了，可千万不要来找我们。」 …… 姜醒低头思考，初淮的声音就突然将她的思绪拉回。 「当初姜指挥官上任，我们请她去的酒吧。」她淡淡回道，没什么表情。 好像在回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初淮侧目看向两位调查官，刘梦和赵新的反应太奇怪，好像有意在屏蔽一切有关姜醒的记忆。 「一句话就可以解释的问题，需要这么紧张吗？」她的目光挟有审视。 刘梦和赵新对视一眼：「什么紧张？」 「我们紧张了吗？」 初淮还想说什么，突然被黎愠慢条斯理开口打断。 「好，那这次我们也去酒吧。」 说这话时，黎愠一直盯着两人，缓缓牵起唇角。 ** 电梯终于下行到一层。 调查官们有意让开，让新上任的指挥官先走。 黎愠也没跟他们客气，抱着头盔，迈开长腿走出电梯。 瀑在腰间的长髮柔而缓跟随他的步伐摆动，扬起淡淡的草药清香。 其他调查官陆续走出。 刚靠近大厅门口，忽然，黎愠被一个声音叫住。 沉幽弯着眉眼从一旁的长椅上起身，向他招了下手，感觉已经等了段时间。 「黎指挥官终于出来了。」她两手插着兜，径直走来。 黎愠停下脚步：「沉警官？」 沉幽的到来让他回忆起异洞发生之前的事情，冯玉今在酒吧离奇死亡，作为事发前跟他有过接触的人，需要去警署配合调查。 只是异洞处理情况优先，才耽误到了现在。 沉幽一脸微笑走到黎愠面前，还没开口，视线突然落向最后走出电梯的那抹身影，愣了一下。 熙熙攘攘的人群过后，一位清秀模样的女生不紧不慢走出来，两手插着兜，姿态随意到好像到此一游。 居然她也在…… 沉幽下压眉头，注意到姜醒的手腕上套有橙黄色的隔离室手环。 橙黄色代表曾经收到过污染，虽然佩戴者可以出来自由活动，但扔需要在雏鸟严密的监测下，佩戴三天才能够取下来。 毋庸置疑，这位名叫江不眠的女生进入过异洞。 可她究竟是「不小心」进入到异洞，还是「有意」进入，就不得而知。 昨夜，她和女生分别不到十五分钟，就接到了百元大厦异洞展开的预警。两个地方之间相隔的距离不近，除非马不停蹄赶到大厦才有可能被异洞吞噬。 那么问题就是，这个女生为什么要马不停蹄赶到一个展开异洞的大厦？ 还是只是巧合，碰巧去那里办事而不慎被裹进异洞？ 沉幽思考过深，眼眸一瞬亮起冰蓝色，进入查案分析模式。 视野中，姜醒漫不经心走来，大大方方向她绽放出笑容，她的下半身仍旧缠绕大量的全息粒子，证明有意在隐藏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4页 可即便这样，雏鸟都没有检测出来任何问题吗？ 这个女生被系统全面监测整整一个晚上，居然都没有暴露出任何蛛丝马迹？ 沉幽眼神凌厉而直接，穿越人群锁定姜醒。 如果说之前她对这个女生还只是警觉，现在就有几分忌惮了。 女生的身份成谜，很危险，且目的未知。 不久之前还刚刚动手杀掉了一名a级异能的调查官。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能够在雏鸟系统的全面监控下，在隔离室里安然无恙走出来，自由活动。 「沉警官？」 不知道黎愠到底喊了她多少声，才将她的思绪堪堪拽回。 黎愠蹙眉，循着沉幽的视线望了一眼：「怎么了？」 异洞世界里，每个人的外貌都是变化的，黎愠只能确认女生是异洞里的人质，无法与异洞里的人质对上号。 沉幽摇了摇头，眼眸退却冰蓝，恢復正常的琥珀色。 这时姜醒与她擦肩，像个陌生的路人一般走过。 没有人注意得到，姜醒在这一瞬间微微侧目，正好与沈幽的目光交汇。 双方意味不明的对视，各怀心思。 姜醒未敛笑意，步履轻松走出大厅。 她想这位沉警官肯定又得对她费一番心思了。 她掏出手机，边走边按亮手机屏幕，昨夜没来得及查看的信息跃然屏幕—— 【等你安全的消息，瞿白。 】 姜醒挑了下眉，这条信息有点出乎她的意料，本以为是联繫到瞿墨，没想到那张卡片上是瞿白的电话号码。 等等，瞿白又怎么知道知道这个电话号码是她的？ 好奇干脆问个明白，姜醒按动屏幕，拨通电话回去，刚刚只响了一下，那边就及时接通了电话。 跟她离开废弃区前拨打电话时一样，瞿白应该是随时守着手机，才能够这么快接通。 电话那端，男人的唿吸犹在耳畔。 「瞿白？」姜醒开口。 「在……」对面还是一如既往的回应。 姜醒都怀疑瞿白是不是输入了某种程序的人工智慧。 瞿白缓缓舒了口气：「你没事吧？」 姜醒嗯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是我？」 对方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男人的直觉。」 不过这不难推测，进入随缘旅馆的客人寥寥无几，能够知道这张卡片上电话的更是不多。 能够这么坦然表示自己要去异洞，可能会死的，瞿白想来想去都想不到第二个人。 所以他又是一夜没睡，如果这边迟迟没有回覆，他就会做好进城收尸的准备，也不枉和姜醒相识一场。 现在好了，瞿白终于可以去休息了。 他的嗓音挟有倦意：「我两天都因为你都没睡好，考虑赔我点精神损失费？」 姜醒轻笑一声，昨夜她吃得好睡得香，对比一夜未眠忧心忡忡的瞿白，确实有点太过分。 「先记帐吧，等有机会再说。」 瞿白听得明白，姜醒这一句「有机会」就不定是猴年马月去，嗤笑一声便也算了。 两天都没怎么睡好觉，瞿白头疼得厉害，边打着手机边往屋子走。 他的房间简单朴素，浓浓的暗色北欧风，只有最基本的床铺和桌椅。 瞿白揉了揉眉心，掀开被子坐到床边，电话那端已经沉默了一段时间，如果他现在挂断就可以结束这通电话，闭眼睡觉。 但他一直在等。 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手机贴在耳边，静静听着那端细微而均匀的唿吸。 从电话里都能听见生活区的热闹，这几分钟，光是街边店铺的音乐就换了一个又一个。 片刻，姜醒似乎走到了一个偏僻安静的地方，喧闹声渐退。 「瞿白，我想让你帮我做件事……」她再度开口。 瞿白温声：「嗯，你说。」 ** 警署。 黎愠第二次来，有点一回生二回熟那意思，这次直接能够找到审讯室的位置。 「几天前你来的时候还只是个队长，现在就成为指挥官了。」沉幽砰地一声关上门，坐到椅子上，「我是不是应该恭喜你一下啊，黎指挥官？」 黎愠听出了沉幽的话里有话，弯了下唇：「沉警官是在怀疑我杀了冯调查官，得到了这个位置？」 沉幽笑：「不是吗？」 黎愠和冯玉今见面，两人闹得不欢而散，当晚冯玉今死亡，黎愠也顺理成章得到了这个指挥官的位置，未免有些巧合。 黎愠慢条斯理向后一靠：「我希望沉警官不要忘了，我的背后是黎家。」 潜台词就是，他不需要杀人，也会得到这个位置。 男人说话的时候，沉幽注意到他那根修长有力的食指在膝盖上快速活动比划。 「黎指挥官是在算什么？」沉幽掀眸。 她从黎家人中看过太多次这样的手势，他们的手指在谈话过程中总是会比划着名什么，听说是玄学算卦的动作。 有些厉害的人，连你接下来想说什么话都能大致算出来。 大部分人畏惧黎家就是这点，任何人在他们面前都会变得没有秘密。 闻言，男人的动作一停，修长的手指旋即收拢握拳。 神态还是那般淡然。 「沉警官有后悔这次的合作吗？」突然，他新挑起一个话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5页 第58章 这次的合作对沈幽来说，其实没有任何好处。 将蛇八定为杀害两位调查官的兇手，荣誉在警局，与她个人没有太大关系。 而黎愠，则是可以通过这次合作摆脱麻烦。 整个事件最倒霉的莫过沉幽，不仅费力不讨好，还被天宫区的三大家族盯上，现在就连睡觉恐怕都得睁着一只眼睛。 当然，如果沉幽最后没有提及芳华公寓的案件也能平安度过。 可是现在，她还是将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 所以黎愠挺想知道，沉幽有没有后悔。 沉幽抱手盯他两秒，身体稍稍前倾反问：「你觉得我沉幽，会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吗？」 此时此刻，审讯室就在雏鸟的监视之中，沉幽能够在这位守护者的眼皮子底下说出这句话，其答案不言而喻。 黎愠勾了下唇，默不作声。 「所以呢？」她挑眉问，「你也觉得我做错了？」 沉幽和黎愠的合作，其实到通报完两位调查官死亡真相之后就算结束了，后面沉幽再做的，完全就是出于她自己的意愿。 简单来说就是……她自己找死。 沉幽没想黎愠回答她，在她决心要说出那番话时，就已经做好成为了众矢之的的准备。 「所有人都指责我做错了，那也不代表我真的错了。」沉幽的双眸幽深如渊，时至今日都无法在她脸上看见两个字——妥协。 她坚持自己没有做错，为大家公布案件真相，捍卫公民的公平正义，就是一名警察应该做的。 唯一可惜的，就是她不够勇敢，没能在当年就及时公布出来。 静默片刻，黎愠牵了下唇：「看来我没找错人。」 这件事但凡换一个人，合作都不可能这么顺利，芳华公寓的案件就是沉幽的心结，只有上手亲自解开，她才能释然。 「我刚才帮沉警官算了一卦，卦象上说你有贵人相助，可能会平安度过此劫。」 男人的姿态过于悠闲，沉幽听完用手敲了敲桌面，冷笑一声：「黎指挥官还有心思给我算卦？」 黎愠：「我只是来配合调查的，为什么没有心思？」 沉幽饶有兴致看着他。 人人都说黎愠在本家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病秧子，可是在她看来，这个男人的心思可是深沉得很。 就像黎愠所说，他的背后有黎家，在和冯玉今相同异能等级的情况下，哪怕他不用杀人都能夺得异洞指挥官的位置。 因为这点利益冲突杀人，实在没有必要。 除非，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我听说，黎指挥官是为了姜醒才从黎家出来的。」沉幽直接切入正题。 「是。」男人不予否认，「为了她。」 黎愠坦白的回答让沉幽愣了一下，还以为他会藉口敷衍，或者是刻意隐瞒。 可是有关姜醒的事情，黎愠从来不作欺瞒。 沉幽似笑非笑：「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黎愠蹙了下眉：「这好像和案件没有关系吧？」 云淡风轻的男人，终于因为这个名字起了波澜。 沉幽：「冯玉今就是当天给姜醒注射致死药水的人，你应该不会不知道。」 黎愠：「我知道。」 「所以我是不是可以认为……」 「沉警官认为我是为了给她报仇，才杀了冯玉今？」男人打断她。 沉幽没有说话，一脸审视。 只见男人放下长腿，上半身微微前倾，弯下眉眼。 头顶的光线自上而下照射在他身上，圈出一种难以言明的冷气场。 「如果是我动手，绝不会是这种干脆的手法。」 他的嗓音挟有怒气，脸上却未敛笑容，隐约散发着凌冽的寒意。 恐怕黎愠此刻才一瞬展示出了真实的自己，病态而危险。 旋即他又收敛锋芒，恢復往日的泰然自若。 他确定，他不会给冯玉今留全尸的。 致死药水的痛苦反应姜醒跟他说过，这种药水会从腿脚部位开始爆裂，极其痛苦。 黎愠想杀冯玉今，才不会用扭断颈椎这么干净利落的方式，他要这个人死得比姜醒更加痛苦，更加无助。 沉幽看着男人，感觉到他在隐忍压制着自己，靠着理智在与情绪博弈，勉强保持着情绪镇定。 片刻，她向黎愠伸出手：「我要看姜醒最后进入异洞的录像。」 ** 一个小时后，视频录像结束于姜醒最后的几句话，她让部长何松涛抓紧时间调查这个纯白体质的男生。 沉幽关闭手环投影，皱眉问：「然后呢？何松涛有调查这个人吗？」 黎愠冷笑：「你觉得呢？」 异洞机构的调查部长做事从来圆滑，不会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那你调查得怎么样？」沉幽拿起桌上矿泉水，喝了一口。 这是姜醒想要调查的事情，她相信黎愠不会坐视不管。 黎愠顿了下：「还在调查。」 警署没有查到有关这个男生的信息，他的井也没有被雏鸟登记在册，调查起来难度很大，只能在千万个摄像头中寻找他的身影。 沉幽放下水瓶：「这个人没有家属来找吗？」 黎愠摇头：「没有。」 尸体一直放在净化机构的太平间里，至今没有任何家属的消息，怀疑他可能是一名无父无母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6页 沉幽沉默片刻，两手搭在桌上，直切主题：「你真的觉得姜醒死了吗？」 男人本是垂眸看着地板，听得这个问题，眼眸微滞。 好不容易维持的理智像弓弦一样顷刻崩断，苍白的面色衬得他眼眶微红。 他当然希望姜醒没有死。 甚至根本不敢去起卦卜算姜醒现在的状况。 就当他自欺欺人吧，只要没有找到确切答案，就能还骗骗自己，姜醒可能还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活着。 黎愠的哀恸表情暴露了很多，沉幽追问：「你没有给她算过吗？」 黎家的玄学卦术非常厉害，可以很直接得到一个结果。 黎愠掀起眼，发红的双眸好像一只濒临发怒的豹子。 他笑了一下，嗓音圈出极致冷意：「沉警官是要我亲自掐去那丝希望么？这太残忍了。」 他在极力克制，在警署闹事可不是什么明智的想法。 「我不是这个意思……」沉幽幽幽向后一靠，「黎指挥官别发这么大脾气嘛。「 可以确定了，姜醒就是这个男人的死门，每次提到她，男人的理智都会豁然被撕裂。 黎愠从平静无澜到阴沉锋利，这太容易让人看明白了。 「有些情绪，还是要极力压制得好。」沉幽提醒他道。 雏鸟，包括整个生活区，无数只眼睛都在监视着他们，要是想做些什么，须得戴上假面才可以走得长远。 沉幽起身走到墙边，拉下闸门，开启绝对的私密空间。 霎时间，浅蓝色的光线栅栏自上而下落下，两人仿佛置身于数据化的空间。 她反身问他：「假如，最近出现的三起案件都与姜醒有关，你会怎么做？」 「那我会帮她，復仇。」 男人丝毫没有犹豫。 沉幽笑：「哪怕是与黎家作对？与雏鸟为敌？」 黎愠平静看来：「是。」 他这次从黎愠走出来，目的就是姜醒。 他要守住姜醒的所有东西，并且为此可以摧毁前方的所有障碍。 黎家，雏鸟……这些曾经将姜醒逼死的东西，他都会亲手一一打碎。 「沉警官是想找我合作？」黎愠歪了歪头，指尖悠然在膝盖上点画。 沉幽知道没什么能瞒他的：「你的答案是？」 三大家族悬在她头上的利剑还在，四天后就会迎来生死结果。 虽然那个叫做江不眠的女生曾说会帮助她渡过难关，但坐以待毙不是她的性子。 沉幽需要一个得力的合作伙伴，与其寄希望于这个神秘的陌生女生，还不如和眼前这位有身份有头脑的男人统一战线。 本来沉幽还有点琢磨不透黎愠和姜醒的关系，今天倒是一目了然。 他们两个的敌人都是天宫区与雏鸟，相信会很快建立起一个稳固的合作关系。 拘留室里安静异常。 沉幽倚在墙边，等待他的答案。 只见黎愠点画的指尖停顿，紧接着，清瘦修长的手缓缓抬起。 隔着一段距离，这代表握手友好的姿势便是他的回答。 并且今日即便不是沉幽提出，他也打算邀请合作。 没有什么比敌人一致更有合作的价值。 沉幽勾唇，也隔空伸出手：「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 半个小时的问询结束，沉幽目送黎愠离开，旋即走进办公室。 今天观看的异洞录像很有价值，一下就解开了她对姜醒死亡的疑惑，原来姜醒跟她犯了同一样的错误，公然挑战雏鸟系统的判定。 也许她和姜醒天生就是同一类人，反叛得很，在录像里的所有人发出惊唿时，她只想为姜醒拍手叫好。 如果是她在现场，相信也会和姜醒做出同样的反应。 此时办公室里就沉幽一个人，她从柜子最底层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档案袋，慢慢抽出资料文件。 右上角的证件照中，女生目光沉静地看着镜头。 分明她的眼神淡淡，但却可以读出她的桀骜与坚韧。 沉幽敛目盯着这些资料信息，嗤笑一声：「如果真的是你，那可就有意思了。」 事实上她还真的有点期待，这滩糟烂污浊的区域会被搅弄起怎样的一番波澜。 第59章 晚九点，街道实现华丽改变，灯火璀璨。 广场播放着智能家居gg，金色的雏鸟在最后出现，全息悬浮飞出于广场上空盘旋，又一头扎进屏幕。 高明的宣传手段，无论路人是否想去看这个gg，都会被这只金色雏鸟的盛大盘旋吸引。 不管看几次，都会因这场硕大而绚丽的展翅而震撼。 无数双眼睛注视中，只有姜醒的目光还是那么平静淡漠。 有些事情一旦想通了，轻易就能看出端倪，这些gg为了吸引人不假，但如此夸张招摇，或许就是在无形给人们以心理暗示——雏鸟无处不在且至高无上。 姜醒坐在长椅，仰靠着椅背，眼中倒映着金色雏鸟华丽流苏的尾部。 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雏鸟飞过，周围人群来往匆匆，却还没能等到她要等的人。 啧。姜醒陷入思考，不排除沉幽会拒绝这次交易。 她和沈幽交情不深，但对这位严肃固执的刑侦课长也有所耳闻，沉幽和她一样，就不是那种怕死而会屈服的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7页 她这个人来得蹊跷，身份神秘，沉幽审视一番也是正常的。 威胁对沈幽没有用，除非是出现更有价值的东西，才有可能让她松口。 姜醒坐直身体，垂坠的黑髮半掩着脸颊，默不作声思考。 忽然。 背后的椅子突然压下一个重量。 姜醒还没来得及去看，就听见一声轻笑。 「如果我没来，你会怎么样？」相同的地点，相同的位置，沉幽一抬头便能看见闪烁的广场大屏幕。 姜醒牵了下唇：「我可能……会去杀了你。」 她的嗓音极其平静，但你能够听出来她不是说笑。 沉幽既然拒绝交易，又知道她伪装了身份，势必会成为她的一个大麻烦，与其给自己留下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的地雷，还不如尽早除去。 而且操作简单，天宫区已经给她了一个绝佳的方法—— 杀了温廷，激得沉幽浑浊，让她合乎规矩的死去。 「你应该庆幸你来了。」姜醒漫不经心扎起头髮，「不然再见面时你看见的，就会是你小助手的一颗头。」 沉幽皱了皱眉，因为女生这番话而一瞬头皮发麻。 从女生的行事风格来看，她也许真的做得出。 她的思想会和机械战士的底层逻辑一样，变得执着而简单，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不管谁挡住了她的路，她要做的都只是：清除干净。 之前女生虽救了温廷，但为了自己的利益，她一样也可以毫不犹豫挥砍下温廷的头颅。 沉幽冷着嗓：「你可以动他试试看。」 她可能打不过这个女生，但玉石俱焚还是能做到的。 「你不用威胁我。」姜醒幽幽向后一靠，「没有我，四天后你可未必能活。」 女生的语气信誓旦旦，似乎手里真的握有一个可以逆转局势的武器。 沉幽侧目：「你的手里到底有什么？」 姜醒：「先把我要的东西给我。」 此时gg又播放到最后，金色雏鸟展翅冲出屏幕，盘旋于上空。 趁此机会，沉幽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属手环，悄悄从长椅靠背的缝隙中递去。 感受到触感，姜醒反手去接。 沉幽指尖触碰到姜醒掌心的剎那，潮凉的触感就让她蹙了下眉，好像女生都没有体温。 姜醒不动声色将手环戴好，敛目打开，霎时间，全息投影出现在手腕。 这是生活区里的通用手环，只要在警署录入好身份信息都会派发一个，目前这只新手环还是最基础的应用设备，连私人密码都没有设置。 姜醒正在检查，就听见沉幽又问：「现在可以说了，你的手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她关掉手环，默不作声站起身，临走之际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自己看。」 当沉幽再转头时，背后已经空无一人。 女生一如当初那般，再度悄无声息没入人群。 长椅上落有一个小型的金属铁盒，锈迹斑驳，感觉像是从垃圾堆随意翻出来的。 沉幽看一眼人群，眼神露出嫌弃，探手从缝隙里拿过，收到口袋。 ** 姜醒离开广场后顺便在附近找了一家网吧。 生活区里的网吧延承了高科技风格，如果不是门口醒目的网吧两个字，会以为一脚踏入了某科技公司。 工位整齐排列，环境干净整洁，贴心的使用功能可以一键开启无人打扰，全息投影建造出独立房间，让顾客可以在此单人使用。 网吧里，许多全息隔断间存在，哪怕是相邻的两个人，从外面也根本窥不到里面在做什么，极大保护了客人们的隐私。 姜醒落座就打开了无人打扰模式，瞬间，四周出现的全息造影完全将她包裹其中。 更人性化的是，还可以从里面挑选风格。 姜醒选择了深海模式，脚下一瞬捲起漩涡，好似一不小心就会被不知名的怪物拉入深海之下。 各种各样的海洋生物从她四周浮动，映衬得整个空间极致幽深宁静。 在此光线中，她的双眸也被染上了淡淡的蓝。 姜醒打开了招聘网站。 生活区的招聘页面五花八门，各种各样听过的没听过的职业竞相跃入她的视野。 但这些都不是她的目标。 她摆正键盘，直接在搜索栏里输入异洞调查机构，点击进入。 异洞调查机构虽然每个部门都考核严格，一般人员都无法进入，但在那里还有个清闲的文员岗位，不看异能等级且属于长期招聘。 页面上描述的岗位要求也很简单：吃苦耐劳，勤快能干。 文职部门其实是与异洞调查机构的整体是割裂的，名义上是个好听的部门，实则就是端茶倒水伺候人的。 姜醒在调查机构的这两年，发现最忙的部门就是他们，只要一个电话打去，零零碎碎的杂活就都可以全部交给他们。 这也是岗位长期招聘的原因。 异能高的人受不了这些零碎杂活，繁忙又无意义，干脆不考虑。 异能低的人进去，那就是各位高级异能者的使唤奴僕，可怕的阶级差异会逼得人情绪崩溃。 文职部门的人员来来去去，到现在还在招聘。 姜醒毛遂自荐，投递简歷，点击报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8页 【报名成功！ 】 【感谢你对异洞调查机构的支持，hr会在三日之内联繫你，请及时留意信息。 】 姜醒看着这三日期限，挑了下眉。 她从小受到政府培养，很顺利就进入到了机构，这是她第一次投递简歷，没想到应聘还需要等待三天。 姜醒仰头靠着转椅，愣愣盯着一条大白鲸全息造影从头顶缓缓游过。 大白鲸看起来人畜无害，白白滑滑的皮肤，天生的微笑唇，衬得几分可爱。 但当它准备摄食时，张开大口，便能将很多猎物都吸入口中。 …… 姜醒接到面试的时间是在第二天的中午。 文职部门的部长张晨阳和她约好时间，下午在异洞机构一层的部门办公室面试。 办公室在一层走廊的最尽头，意味着任何求职者都要在大厅的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中拐进走廊。 姜醒提前十分钟到达门口，身下的轮椅吸引了不少目光，有的甚至大声议论起来，想不到会有一个残疾女生来这里应聘。 别人的议论姜醒都没放在心上，让她忌惮的是技术部的部长贺梅，那直觉推演的异能只怕有点麻烦。 偏偏贺梅此时就在大厅。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平日里总在办公室里悠闲喝咖啡的她，今日却抱手站在大厅，在大部分人窃窃私语时，目光犀利地望了过来。 姜醒沉下心，摇着轮椅从斜坡进入。 各种仪器扫射都没有问题，她顺利来到大厅。 「你就是来应聘文职的？」贺梅上下打量着她。 之前姜醒与贺梅共事两年，知道她这眼神有多厉害，不知不觉就能扒掉你一层皮。 但姜醒继续淡定，这只是计划开始的初期，这么容易就被贺梅的直觉吓到，她干脆别在生活区玩儿了。 姜醒笑着点了点头：「对，我是来应聘的。」 她今日的打扮有些不同，甚至可以说是换了个风格。 蓬松的长髮高扎成丸子头，完全露出了整张清秀小脸，只有鬓角落下了一些碎发。 大大的黑框眼镜架在鼻樑上，可爱间又多了几分知性美。 整体就是乖乖女的气质，与过去的她可以说是相去甚远。 过去的姜醒，锋利又清冷，很多人都不敢仔细瞧她。 所以哪怕贺梅上上下下看了好几眼，都没能联想到姜醒。 她之所以来这里等待求职者，完全只是因为这位求职者有些奇怪，雏鸟反馈她在三天内只投递了机构的文职部门这一家。 任何花花绿绿的其他职业，这位求职者连看都没有看。 招聘网站是按照需求程度划分的，像文职部门这种长期招聘都是藏在网站的深一级，须得翻找一段时间才能够找到位置。 可是这个女生直接就将简歷投递到了这里，像是怀有某种目的，故意只投了异洞调查机构。 贺梅觉得女生来的这个时机很微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接连三个调查官死亡之后就来应聘。 她向姜醒做了个请的手势，微笑：「文职部门在这边，你跟我来。」 姜醒颔首道谢，摇着轮椅跟上。 走廊里，贺梅引着姜醒往前走，直接问道：「听说江小姐只投递了我们异洞机构一份简歷？」 聊天攀谈的口吻，眼神却抱有打量。 姜醒也不藏着掖着，在贺梅的异能下，她没有诓骗的可能：「对，就投递了这里。」 「方便问一下为什么吗？」贺梅本来是在前面引路的，这分钟脚步一停，转身看来。 她用着一种极其严肃的眼神，希望可以在这个女生直觉出些蛛丝马迹。 然而。 姜醒只是坦然一笑：「因为你们救过我啊。」 第60章 夏梅将姜醒引到文职部长张晨阳的办公室，虚掩上门。 她的直觉异能还是对这位新来的女生抱有怀疑，但不可否认，女生刚才的回答没有什么问题。 起码这个逻辑贺梅是接受的，而且女生回答的样子很坦荡。 刚才姜醒平静看来，眼神自然与贺梅相触：「前几天百元大厦的异洞是几位调查官救了我，我很感激你们，我确实是特意在网站上搜索的这里，看看有没有我能够应聘的岗位，没想到还真的有。」 她笑得很温柔：「我符合勤劳吃苦的招聘要求，而且这个岗位还给公职人员的编制身份，对我来说真的是一个好机会。」 「别看我腿这样，我能吃苦又勤快，干起活儿来可一点儿都不含煳，领导您可以放心！」 姜醒扶了下眼镜，坐在轮椅上深深向贺梅鞠了一躬，仰起脸时，薄薄的镜片下是两弯笑眼，非常符合初入社会的大学生朝气蓬勃的模样。 贺梅从她的反应里挑不出什么错，这个女生曾是百元大厦那个异洞里的人质，因为这次经歷有意查找机构的招聘岗位也实属正常，何况还有个吸引人的公职编制。 多少低等公民就是为了这一个好听的身份而挤破脑袋。 只是最近机构连连出现调查官的命案，应聘人数才减少了很多。 贺梅停步在走廊中央，回眸。 尽头的房间里隐约传出两人的交谈声。 虽然一切都有据可依，但疯狂警示的直觉却让她不能忽视。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9页 办公室里，部长张晨阳支头翻看着她的简歷，表情有够敷衍，甚至还没有贺梅对姜醒的目光审视多。 他是机构出了名的闲散部长，每天的工作就是吃吃茶看看报，吩咐吩咐人干活。 用何松涛的话来说，给根骨头狗都能干的活儿。 姜醒在机构两年，见到张晨阳的次数一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不过也难怪张晨阳没有兴致，这里招聘来的就是些干杂活的人，有手有脚都能够干得好，连问都不需要问。 关键就是姜醒这两条腿。 张晨阳翻看文件的动作一滞，目光幽幽落在姜醒的轮椅上。 「你这腿，恐怕不适合。」他直接说了。 文职人员免不得跑上跑下端茶送水签文件的，坐着个轮椅算是怎么回事？ 姜醒：「我这腿不耽误工作的，不信您看。」 她当着张晨阳的面直挺挺站了起来，「因为我的异能控制不熟练，所以一般都坐在轮椅上，但这两条腿是没问题的，不然我给您走两步？」 说着，姜醒真的大踏步的在房间里走了起来。 张晨阳的表情难得鲜活了些，眼睛徐徐睁大。 刚才贺梅进来悄声告诉他，这个女生曾经是百元大厦异洞里的人质，净化机构应该有她最近的体质数据。 他刚刚去调取信息，这分钟才反馈过来。 电脑上显示出姜醒所有的身体数值，包括章鱼化的异能以及无法控制的八条触手。 雏鸟检测的结果让张晨阳很安心，女生是个精神力强、情绪稳定的人，很适合这里繁琐又沉闷的工作。 不用时刻担心她会因情绪波动而展开异洞。 张晨阳慢悠悠合上文件，向姜醒伸出手：「欢迎你加入异洞机构的文职部门。」 姜醒兴奋拉住：「谢谢领导，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意料之中的顺利。 这个岗位活多钱少还憋屈，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就是编制身份，可是对于大部分低等公民来说，想要在生活区立足，公币可是重中之重。 相比之下，大部分低等异能者宁愿选择钱多的工作，也好比在这里空有一个好听的名头。 所以姜醒可以想到这次入职的成功。 敲定明天正式上班后，姜醒退到门外，轻轻关上办公室的门。 转身收敛起笑意。 大厅里，贺梅不在，除了一些爱八卦的技术人员还在对她的双腿窃窃私语，剩下的人都在噼里啪啦敲击键盘工作。 姜醒无视他们，摇着轮椅径直走出机构。 此时二楼的窗边，两位部长隐藏在葱郁的赛博植物后面，目送她的背影。 何松涛抱起手，横看竖看都没看出来哪有问题：「不就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嘛，因为上次被咱们调查官救了，就想应聘这里的文职岗位，合情合理啊。」 贺梅下压眉头，她当然知道合情合理，但还是忽视不了叫嚣的直觉。 何松涛干笑两声：「怎么着，你觉得是我们的姜指挥官回来了？」 他的口吻挟有嘲讽。 要知道姜醒最讨厌的就是扎头髮和颜色艷丽的衣服，过去她就经常穿着一身黑，披散着长发，像今天这位女孩穿得如此可爱粉嫩，根本不可能。 「我也知道啊……」贺梅幽幽开口，视线还在跟随女生醒移动。 她确实无法在女生身上看到半点姜醒的影子，姜醒素来冷漠少语，可这个女生却像个小话唠，一开口就跟机关枪似的停不下来。 性格差得有点太大了。 何松涛拍拍她肩，宽慰：「行了，别胡思乱想的，总是用异能也有可能出错的。」 贺梅嗯了一声，堪堪收回目光：「警署那边进度怎么样了？沉幽有没有说什么？」 提起这件事，何松涛的表情就肉眼可见变得苦闷：「听说将黎愠带去问话了，至于结果怎么样，不知道。」 贺梅饶有兴致侧目：「我听说前两天警署有点热闹。」 何松涛：「好像是有不法分子恶意控制巡逻警察，伤害警署的公职人员……就是上次来机构的温警官。」 恶意控制巡逻警察伤害警署的公职人员？ 贺梅暗暗嗤了一声，究竟内情如何，可能还不得而知呢。 直觉告诉她，好戏，似乎就要开场了。 ** 第二天一早，姜醒准时来到部门报导。 负责接待她的是一个小型引路机器人，小小的身体，胖胖的肚子，让她想到了家里的优宝。 「你是第一天上班，工作不算太难。」机器人露出开心的电子表情，稚嫩甜美的嗓音让人很有亲近感。 文职部门的面积很小，只有一间小小的房子，不像其他部门那样基本都是宽敞的大平层。 每个人桌上的文件都堆积如山，人员身影走来走去非常忙碌，姜醒光是从门口到达工位，就听见了不下十个电话催促。 但无一例外都是些杂活，不是楼上缺水，就是催促录入某些文件信息。 「这就是你的位置。」小机器人在文件堆积中，带着姜醒来到一个空置的工位，临走之前还不忘给她打气，「你今天的任务就是熟悉工作，要加油哦。」 姜醒扯唇道谢，看着这些文件，脑瓜子有点嗡嗡。 说实话，打打杀杀的工作她还行，最受不了这种枯燥且磨人的工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0页 但没办法，以她现在低等公民的身份，能够进入到异洞机构方式只有这一个。 她四处看了看，按照其他人的步骤打开面前的电脑。 姜醒正双目放空，这时旁边人拨弄开一摞文件跟她打招唿，男生笑眯眯的，令人瞩目的是他那两颗小兔牙。 「你好，我叫尤柯睿。」男生挺健谈的，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昨天就听说今天村里要来新人，没想到就安排在我旁边了。」 姜醒保持着开朗人设，露齿笑：「我叫江不眠，刚来工作还不熟，以后可能还得多麻烦你。」 「麻烦什么啊，到咱们部门就是一家人了，是不是？」话正说着，尤柯睿笑着搡了一下旁边的那名女生。 女生皱了皱眉，摘下耳机，一看就是那种冷淡的性子。 女生向姜醒微微颔首，就算是打招唿了。 尤柯睿：「她叫胡夜雪，算起来还是我的前辈，以后我们三个就互相帮助了。」 姜醒笑着点点头，看见胡夜雪淡淡扫了他们一眼，就又戴上耳机。 看样子尤柯睿已经习惯了，还解释道：「你别看她这样，其实挺热心的，有什么应付不来的事情都可以找她，当然找我也行。」 简单寒暄几句后，尤柯睿就赶紧投入了工作，就像姜醒所了解的那样，这个部门就是大事没有小事不断。 光是她和尤柯睿聊天谈话的这几分钟，挂着工牌的人员就出去进来好几次了。 尤柯睿忙里偷闲探出头，姜醒发现他真是话唠。 「你可别被吓到，平时部门里没这么忙的，今天是有特殊事情才会忙得脚打后脑勺的。」他可以一心二用，边跟姜醒聊天边校对文字信息。 姜醒绷紧神经：「今天是有什么特殊事情？」 「给新上任的指挥官挑选副官啊。」尤柯睿盯着电脑屏幕打字，「生活区符合要求的人大部分都过来了，你没看光是泡茶送水就好几轮了嘛？」 姜醒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的确，新指挥官上任后会挑选相应的副官照顾指挥官的日常起居、会议行程等等。 当初她本来也需要这么大场面挑选的，可是她怕麻烦，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部长何松涛，让他私下帮着选一个就好。 姜醒无所事事移动着滑鼠。 部门里忙得头昏脑涨，电话响声不断。 「茶呢？」内部电话都被打爆了，上面不得不下来人敲门催促，「会议室里还等着呢！」 「马上马上！」距离门口最近的职员刚放下电话，手里的文件还没来得及放下，一个电话又铃铃铃响起。 这个人都不知道是去泡茶，还是先复印文件，还是先接电话。 眼看亲自下来催促的人表情难看，职员只能硬着头皮先去柜子里拿茶叶。 姜醒摇着轮椅过来，伸出手：「茶我去送吧。」 那人表情一愣，注意她的腿：「你……能行嘛？」 姜醒站起来，高挑的身材可以一下子跟他平视，着实给了那人不小冲击：「只是腿部有点伤，不能剧烈运动，走路还是没问题的。」 那人哦了一声，愣愣地将茶叶交予姜醒，嘱咐她赶快将茶泡好送去。 两分钟后，叮—— 电梯朝两侧打开，姜醒两手端着茶盘走出。 还未看见人，几位调查官就噼头盖脸对她一顿输出：「喂，送茶的！磨磨唧唧干什么呢，还不赶紧进去？！」 「新来的是吧？手脚麻利点！」 姜醒面无表情说着抱歉，然后用手肘推开会议室大门。 吱呀一声—— 黎愠本来是在翻看应聘者的资料，余光察觉有人进来，本能扬起头，旋即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是她？ 女生虽然换了个髮型，也戴上了眼镜，但他不会认错，她就是前两天一起从隔离区出来的人。 第61章 指挥官办公室还是当初的模样。 姜醒不喜欢太华丽的摆设，这里只有最简单的白墙和桌椅，唯一有些色彩的，应该就是当初初淮送给她的小猫摆件。 金属小球和陶瓷小猫按照轨迹自行晃动，看起来就跟调皮的猫咪在玩球。 窗帘半掩着，阳光只透进来一半，柜子旁边还挂着一条新发下来的蓝色防护服。 姜醒本来打算完成那次异洞就回来换上这条新的，没想到这一挂，便是过了整整十天。 一夜翻天覆地，她由异洞最受瞩目的高级指挥官位置跌落，低若尘埃。 再回来时，已经物是人非。 姜醒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打开门的剎那，还是因为曾经熟悉的生活气息而心沉几分。 她的位置换了主人，新上任的指挥官正倚靠在那把椅子上，面试新的副官。 这次的面试规模很大，囊括了整个生活区。异洞指挥官身边的副官职位在社会地位上不低，许多符合异能条件的人都会过来试一试，碰碰运气。 姜醒端水进来倒茶的这位，已经是面试的第12个，从她进门开始就听见这位应聘者斗志昂扬的自我介绍，有点入职宣誓那意思。 「只要能够成为指挥官您的副官，我一定能够吃苦耐劳，认真完成你交给的每次任务！」男生在说这句话时，姜醒正在将浓郁的茶水倒在桌面上小机器人的容器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1页 这种智能小家电几乎每个机构都有，只要蓄满了茶水按下开关，小机器人便可以在桌面随意移动，为客人斟茶。 姜醒按下开关，偷偷掀眼。 这位应聘者她好像有点印象，男生的父母虽然不是公职人员，但是生活区里数一数二的商业大鳄。 富家子弟，吃苦耐劳从他们口中说出来简直可笑，不过是为了这个好听的公职编制罢了。 姜醒漫不经心转头，视线突然和对面交汇。 黎愠坐在那里，不动声色地投来审视的目光。 姜醒从进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这道眼神，只是一直在有意忽视，黎家的人不好对付，她须得小心再小心。 她急速错开眼神，低头微笑：「指挥官还有什么吩咐吗？」 黎愠没什么表情，狭长的眸子尽显淡漠：「你在这里工作？」 姜醒笑着回应：「是的指挥官，我是今天才入职到文职部门的。」 「你的名字？」他冷声问。 姜醒顿了一秒，目光骤然警惕：「江不眠。」 她掀眼盯向黎愠的手部动作，黎家的人擅长玄学算卦，常常只用一个名字就能将人扒个干干净净。 不知道她这个假名字会不会暴露什么…… 果然，在她回答完姓名之后，黎愠轻搭在桌面的手指就开始移动点画起来。 姜醒的唇角伴有微笑，但敛下的眼眸却压制着凌厉。 片刻，只见黎愠动作停止，眼底闪过一丝瞭然。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卜卦完成后只是又继续低头翻看应聘者的资料，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淡。 姜醒一直盯着他，面容阴沉：「指挥官，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黎愠淡淡嗯了一声，头也不抬随意翻看着文件。 姜醒转身走出，合上门时她又目光犀利望了一眼男人。 不知道黎愠算出来了什么，但总归是个定时炸弹。 或许她应该考虑尽早除掉这个麻烦。 虽然当年她和黎愠有过那么一点交情，但这个男人毕竟是黎家的人，出现的时机又太过微妙，现在又坐上了指挥官的位置，难免不会对她的计划产生影响。 姜醒合上门，脑中对于黎愠的记忆在与这张冷漠脸相叠重合。 黎愠变化了很多，无论是他的容貌还是气场，如果不是他这标志性的长髮，姜醒恐怕没有这么快将他认出来。 他太特别了。 没见过哪家男孩子留得这么长的头髮。 黎愠的模样又白白净净，跟小姑娘一样，也不怪十八岁的姜醒当时想要上前搭话。 那是正值盛夏，雨水频发。 姜醒结束了隔离调查从净化机构出来，外面已经是瓢泼大雨，地面低洼的位置都积起了一个小小水洼。 天空积聚着乌云，分明是白天，路灯却早早亮起。 因为下雨，街道的行人不多，姜醒撑着黑伞走在街上，难得体会到了安静。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她遇见了黎愠。 那时候黎愠大概十六岁，这还是姜醒后面才知道的，因为他的身子瘦瘦小小的，看上去就像个十三四岁的孩子。 瓢泼大雨中，少年蜷缩着身体倚在墙边，将头埋在双膝间一动不动。 四周迷雾朦胧，如果这条路不是姜醒回公寓的必经之路，她可能也注意不到这里蜷缩着一个人。 黎愠那时就留着齐肩的长髮，浸透了雨水后湿哒哒地披在后背。 其实那天最先引起姜醒注意的，是少年身上的血。 被雨水晕开后，滴滴答答在脚下积聚成一汪浅粉色的水潭。 泥土味道散去了很多血腥味，若是平日里，巡逻警察机器人应该能快速锁定这里。 姜醒停住脚步，雨伞有意倾斜，遮到少年的上空。 密集的雨滴打在伞面上，激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需要帮助么？」姜醒这句话的口吻有够冷漠，跟执行命令的机器人一般，依照规定程序来问出这个问题。 那时候的姜醒还没有当上异洞指挥官，还只是一名新人，年少轻狂，正值最为桀骜的时期。 她其实没有助人为乐的意愿，只是恰巧碰见了，便履行公职人员的职责问上一问。 片刻。 少年应声而动，扬起苍白清瘦的脸庞，打湿的髮丝下，一双漆目深邃如渊。 毫不夸张的说，姜醒初见的黎愠跟一具尸体没有什么分别，身体冰凉，双眸空洞，你无法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任何情绪。 那天，雨中，黑伞下，是姜醒和黎愠的初次见面。 她稍稍偏了下伞，遮住了落在他身上的雨，短暂的缘分便开始。 不过对于姜醒来说，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暂时收留无家可归的人，也满足了公职人员助人为乐的文明守则。 只是她没想过这个少年是黎家的人。 废土世界，谁人不知黎家的高高在上、锦衣玉食，可这个少年似乎像家族的异类，身体瘦弱不堪，跟豆芽菜一般。 姜醒刚将黎愠捡回公寓的时候，整整比她高半个头的少年，竟然毫不费力就能穿下她的宽松黑t 。 那天，少年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通常来说，受到帮助的人对姜醒说得最多的话就是感谢，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出于真心，每次姜醒只是沉默接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2页 但是他没想到这位少年，开口便对她说了这一句—— 「我不想死，帮我。」 少年的嗓音因为激动而颤慄，沙哑却有力。 他的双眸不再幽深，而是恢復了光亮，好像姜醒是他唯一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 …… 时至今日，黎愠能够坐在指挥官那把椅子上，就足以说明当年的结果。 他赢了，成功活了下来。 当年那个羸弱的少年已经被他亲手撕碎，重塑为现在锋利的模样。 就像一把剑，经过长时间的打磨终于可以饮血。 只是…… 姜醒拿着茶盘停步在电梯口，即将下楼之际又回眸望了一眼，面容阴鸷。 ——如果黎愠的活着会将她推入死亡，她会选择亲手除掉。 姜醒不觉得当年的一点小交情就足以让男人乖乖让道，他到底是黎家的人，而她的目标之一就是黎家。 这场游戏已经开始，没有中途停下来的可能，如果黎愠不能成为她手中的棋子，只能抹去。 姜醒陷入沉思，按下电梯按钮。 下一刻，电梯朝两侧缓缓打开。 新来的应聘者笔挺的站在里面。 此时姜醒垂着眼，最先注意到应聘者黑色的女士皮靴和短裙，确认这次来的是个女生。 她牢记自己的身份，让开道路，旋即抬眸去观察。 走出来的女生，高挑，挺拔，面容清秀。黑色皮衣穿在她的身上尽显酷飒，眼眸犀利如刃，每一步都走得颇有气势。 但让姜醒瞳孔一缩的原因，并不是女生的气场，而是……她的脸。 这位应聘者的面容，几乎和她曾经的样子一模一样。 没有十分相像也得有个七八分。 连姜醒本人打眼望去的时候，都有一时间的恍惚，竟然能够在第三视角中看见过去的自己。 这种感觉诡异极了，她的清冷，她的锋利，她的招摇……都可以从这位女生身上看见。 好像是过去的姜醒真正復活了一般。 似乎印证她没有看错，守在会议室门口的几位调查官尖叫声忽然此起彼伏，面色苍白如纸：「姜、姜指挥官？」 「我的妈呀，这不是见鬼了吧？！」 「姜醒——？！」 姜醒目送女生走进会议室，堪堪收回目光，不动声色按下电梯按钮，走进站稳。 此时下行的电梯间就只有她一个人，谁都无法注意到她的唇角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冷笑。 她不知道这个女生是谁，其目的如何，但这场游戏似乎要比她预想得更加精彩。 第62章 电梯朝两边打开，姜醒来到一层大厅。 可以预见，这位神似[姜醒]的应聘者掀起了不少风波，大厅内，爱八卦的不爱八卦的全都暂时停止了键盘敲击，凑成一堆，讨论究竟是不是真的姜醒死而復生回来了。 无一例外全都是惊愕脸。 若只是与[姜醒]相似的另一个人，那未免也太像了。 这条消息一直传到文职部门，姜醒回去的时候，好多人都露出头探看。 热闹的文职部门也将话题转移到了[听说来了一个和姜指挥官很像的女生] ，忙里偷闲都得讨论几句。 姜醒回到工位，尤柯睿一脸八卦凑了过来：「听说楼上来了个和我们姜指挥官很像的女生，真的假的，你看见没？」 姜醒牢记着自己新人的身份，歪头疑惑：「什么姜指挥官？」 尽显懵懂无辜。 尤柯睿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哦对，你是新来的，姜指挥官在的时候你还没来。」 姜醒挑了挑眉，也好奇问道：「姜指挥官……很厉害吗？」 「很厉害[吗] ？」尤柯睿啧啧两声，「那是非常厉害好不好！独自一人就能暴力平推s级的污染异洞，机构里的人谁不服她？！」 说着，尤柯睿还悄悄压低嗓音，指着旁边的胡夜雪，「还是那位一直崇拜的偶像呢，她这冷漠的样子就是在有意模仿我们的姜指挥官呢。」 姜醒轻笑一声，能够被下属如此评价，她还是挺欣慰的。 至少说明这两年的时间她没有浪费。 她接着追问：「这么厉害的指挥官，怎么不在这儿了？」 尤柯睿总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但这个问题提出后，他表情短暂的变了变，收敛了笑容，警惕得四处看了看，似乎怕人听见。 「怎么说呢，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吧。」他的表情略显惋惜，「姜指挥官在几天前因为受到异洞污染，净化无效，就不在了。」 姜醒哦了一声，猜到了上面会给出这样的死亡原因，雏鸟系统的老手段了，让人可以[合乎规矩]的死亡。 异洞指挥官受到感染被秘密处死，合情合理。 「你不是说那位指挥官可以暴力平推s级的异洞吗？」姜醒牵起唇角，打着好奇的幌子再问，「怎么还被污染了呢？」 雏鸟给出异洞评级，机构里的人都能知道当天执行配合的是异洞b级，难道就不觉得她死得蹊跷吗？ 这话像是一下子戳中了尤柯睿的心，他像终于找到知音，拉过姜醒的手。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尤柯睿将嗓音压到最低，只用气音，「当天的异洞污染只是b级，我们姜指挥官怎么可能在那种等级的异洞受到污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3页 他凑过来，一脸讳莫如深，「依我看，这里面肯定另有隐情。」 姜醒任他抓着手，饶有兴致问：「你觉得……这里面会有什么隐情？」 尤柯睿先没有说话，探出头环视一圈，见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才继续说：「我觉得肯定是我们姜指挥官得罪人了，遭到仇家上门的追杀。」 姜醒歪了歪头：「啊？」 「你是不知道我们姜指挥官曾经有多臭屁，连他们调查部的部长都经常不放在眼里，指不定外面有多少仇家呢！」尤柯睿越说越觉得这个可能性越大。 因为那可是姜醒啊，年轻桀骜，眼睛长在脑瓜顶上，就没见过她服谁。 看不惯她的人可太多了，没准几天前她就是遭到组团报復了。 姜醒似笑非笑，将手抽回：「……原来还有这种可能啊。」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说，她的确也算是被仇人寻仇，只是这个仇人是谁都不会去想的城市守护者。 话题又被尤柯睿拉回到了现在，他幽幽扬头望向楼上，轻声念叨：「就不知道今天这位，是不是我们那重生归来的姜指挥官了。」 姜醒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着电脑屏幕，笑了一下尤柯睿的用词，还重生归来呢，她顶多算是个大难不死。 「谁能知道呢。」她慢条斯理回道。 所有人都被那人蒙在鼓里，只有她这位本尊才能百分之百肯定——那是个冒牌货。 可是有意思的是，到底是谁将这位神似[姜醒]的冒牌货，塞进了机构？ ** 女生推门走进会议室的时候，里面还没有结束面试。 商业大鳄的儿子还在面试位上做着慷慨激昂的入职宣言，被她这么突然一闯入，话音打了个磕巴，狐疑看来。 黎愠本来是漫不经心翻看着简歷文件，突然闯进门的声响让他动作一滞，本能地抬起头。 只一眼。 他仿佛喉咙被人大力扼住，近乎窒息。 那张日日在脑海中描绘的脸，此时竟然就在他的面前。 一间房屋的范围，他们是门口到窗边的距离。 女生的清冷，桀骜，招摇，一如当初那般，没有半点变化。 她的一双漆目淡薄无澜，眼神落过来的时候，你会有种被勐兽注视到的忐忑。 理智在与情感坐着激烈碰撞，黎愠难以理清现在的心情，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那抹魂牵梦萦。 安静间，富商儿子不满自己的面试时间被人打断，眉头皱了皱：「喂，你什么情况，没看见我还在面试嘛！」 闻言，女生像是才注意到这里坐着个人，慢条斯理道：「你超时了。」 她的嗓音与气质完美符合，挟有威慑冷意。 富商儿子因为女生的态度怔了怔，但没有就此认输：「当然是因为我的简歷足够多也足够优秀，才会超时的。」 女生没想惯着他，径直走过来，再次强调道：「我说你超时了。」 有点智商的人都能听出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在下逐客令。 富商儿子的表情更难看了，冷脸无视她：「我的面试还没有结束。」 这里本来是他与女生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并且他有信心可以赢过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但是他没有想到，那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指挥官也有意加入。 在他讲完这句话的剎那，黎愠扬起眼眸：「你的面试已经结束了。」 说着，男人还抬手做了个请走的手势，半点挽留都不曾有。 富商儿子有点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准备张口再问，黎愠却没有给他机会，直接下了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男人本来就是一副淡漠寡情的样子，如此红着眼眶，低沉下声音，活脱一只发出警示低吼的豹子。 若是对方不应，分分钟咬住你咽喉的感觉。 富商儿子被吓到了，也短暂忘却了要与黎愠理论，着急收起桌上的简歷跑出门去。 几位调查官本来是八卦守在走廊的，因为这位熟悉的不速之客，他们也顾不上礼节，全都趴在门边听墙角。 富商儿子打开门时，就看见门口围成一堵人墙。 几双眼睛对视，甚是尴尬。 调查官们干笑了两声，正准备向黎愠解释一下，却见男人冷冷递来眼神：「出去！」 他们还未见过黎愠这个样子，平日里男人虽然淡薄寡性，但唇畔总有淡笑，圈出一副淡定自若的状态。 从未如此失控过，激动得嗓音微颤。 几位调查官被黎愠的表情吓到，讪讪关紧门。 黎愠直接启动了绝密谈话空间，蓝色光束如栅栏落下的剎那，屋内的声音便一丁点都透不出去。 女生疑惑看了看，不紧不慢到面试座椅坐好。 黎愠努力按捺住飙升的情绪，样子怯生生的，苍白的皮肤配上红润潮湿的眼眸，破碎极了。 很少会有人看见他这个样子，他伪装得太完整，从不愿暴露真实的自己。 但是此时此刻，他剥裂了伪装。 男人轻声开口，连他都没有想到嗓音会如此温柔：「……是你么？」 姜醒曾经说，她不会无缘无故施发善心，要是黎愠真的不想死，要求她帮忙，那就必须认她做师父。 她是黎愠唯一的师父，也是他唯一记在心尖上的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4页 现在这个人突然活生生的坐在他对面，他有些不知所措，好像所有盘算好的相逢语言都显得平淡无奇。 「他们都说你死了……」男人缓缓走来，嗓音挟有哭腔，「我不敢去探求那个答案。」 与他相比，女生的表情就堪说冷漠。 她没有多余的表情，转过头：「恐怕指挥官是将我认错人了？」 黎愠脚步一滞，通红的双眼愣愣望着她。 女生笑了一声：「不少人都说我长得像曾经的异洞指挥官姜醒，但很可惜，我并不是她……我叫苏甜，a+级异能者，是来面试你的副官。」 这句话像是一道落雷，堪堪拉回黎愠的理智。 他敛下眼眸，手指因为太过用力攥拳而泛起白。 片刻。 他自嘲地笑了笑。 姜醒的井都在他的口袋里，又在这里做什么亡者復生的美梦？ 不过是一个长得十分像她的普通人而已。 很快，黎愠恢復了往日淡漠，只有双眸还残留激动过的痕迹。 他不动声色坐回位置，从一叠简歷资料中找出苏甜的信息。 简介上面说，除了头颅，苏甜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九十的机械体覆盖，拥有一副值钱的钢筋铁骨。 机械化的程度和金钱的投入成正比，像苏甜这种百分之九十的覆盖率，家里肯定是商业大鳄。 思及此，黎愠将目光落于她的背景身份，发现她是聚禾公司老总的千金。 因为反覆观看姜醒死亡前的视频，聚禾这两个字几乎印在了男人的脑子里，污染者王山便是曾经聚禾公司的一名普通职员。 黎愠自小研习玄学，知道这世间玄而又玄的事情很多并不是巧合，而是……某种潜在联繫的显露。 第63章 姜醒猜到了那位应聘者会当选，但没想到这么快。 本来要进行一整天的副官面试，在那个女生到来之后，就直接宣告结束。 面试是上午进行的，中午任命的文件都已经下发到各个部门。 文职部门的吃饭时间不定，谁忙活完了手上的工作谁都可以暂时休息。 所以姜醒还在埋头录入一些文字信息时，旁边完事的尤柯睿已经坐在工位上啃三明治。 言语间，他有种猜中结果的得意：「我就说那个神似我们姜指挥官的女生一来，谁都不好使，黎指挥官肯定会选她的！」 姜醒手上的工作没有停，搭话：「就因为那个人长得和姜指挥官很像？」 「当然就是因为这个了！」尤柯睿口吻笃定。 姜醒扯了下唇，没有说话。 作为本尊，她很难解释此刻的心情，如果那个女生真的是因为长相被录取，她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难过。 异洞调查机构什么时候是能靠外貌得到职位了？ 大约是看姜醒的态度冷淡，尤柯睿故意卖了个关子：「你猜，黎指挥官为什么会因为这个原因选择副官？」 姜醒平视屏幕，淡着嗓：「不知道。」 总不可能念在当初的一丝师徒情分吧？ 要说当年她为什么要将黎愠收为徒弟，其实没有那么多的原因，就因为他是黎家的人。 能让黎家的人叫自己师父，她觉得得意痛快。 也仅此而已。 姜醒似乎天生反叛，骨子里都拧着劲儿，三大家族一直稳居高高在上的位置，她积攒的不爽情绪已经不是一天两天。 所以让黎愠叫自己师父，完全只是为了满足虚荣心。 尤柯睿神秘兮兮道：「听说现在的黎指挥官就是为了曾经的姜指挥官而来的。」 姜醒手上的动作一滞，终于肯移过眼：「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尤柯睿滑着转椅靠近，「机构里都这么传，听说还是黎指挥官亲口承认的！」 话说到这里，尤柯睿其实还想将这个话题深入的，可是刚张开口，就看见一摞新的文件摆在了他的桌上。 尤柯睿瞬间失了兴致，几口将三明治塞进嘴里，愤愤回到自己的工位。 姜醒也继续工作，若有所思。 黎愠真的是为了她来的？ 为什么？ 因为念在过去的师徒情分，接受不了她的死吗？ 但他又想做什么？ 姜醒思考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从这些八卦中提炼出来几条关键信息——如果黎愠真的是为她而来，那她先前的担忧可能有待证实。 黎愠也许不会挡了她的路，相反，他身上这点血脉可能会对她大有用处。 姜醒思考过深，手腕处频繁发来的震动堪堪拉回她的注意力。 全息投影浮现来电，显示沉幽的名字。 她挑了下眉，按理说这个新派发的手环里面都是空白，她也没有输入过任何人的联繫方式。 怎么她沈大警官的大名会如此突兀地跳了出来？ 有点意思，沉幽竟然自说自话将联繫方式输进她的手环里，是为了方便联繫吗？ 部门的工作区域耳目过多，姜醒打着出门买午饭的藉口，摇着轮椅走出机构。 接通时，电话那端传来沉幽严肃专业的嗓音：「尹璃小姐是吧？」 姜醒顿了一秒，回答：「是。」 她低头揉了揉眉心，有点无语。 两天后就是沉幽去天宫区汇报此次案件调查结果的日子，她是个聪明人，不会不知道此次汇报意味着什么——三大家族哪里是为了这次案件结果，分明只是想借个由头处理掉沉幽罢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5页 一把寒光森森的刀就贴在脖间，沉幽不考虑保命的事情，竟然还真的在认真调查这起案件。 姜醒嗤了一声，就听见沉幽在电话里说：「还请尹璃小姐来一趟警署吧。」 姜醒蹙眉：「现在吗？」 沉幽：「今天之内，我随时都在。」 * 姜醒挂了电话，在异洞机构下了班才去的警署，第一天上班总不好请假。 她打开全息投影，路边的橱窗里倒影着一位穿着红色风衣的女人，高科技的全息粒子萦绕四周，连一根头髮丝的浮动都变得很真实。 恍惚间，好像真的尹璃活了过来。 姜醒本能地捂了下心口，鲜活跳跃的心脏中，尹璃的井在随着它同频共振。 第二次来到警署的拘留室，姜醒还是那副淡定自若的样子，尽管对面的女人一瞬亮起了冷蓝色的数据眼，在审视着她。 「嗯？我记得上次不是另一个警官？」姜醒坐在椅子上，偏了偏头。 小助手温廷正襟危坐，拿出警官的派头：「现在这起恶性杀人案件移交给了我们，请你配合调查。」 姜醒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扯了下唇：「警官放心，我当然会配合……」 沉幽盯着她，看见全息粒子包裹了女生的整个身体，严丝合缝。 但她没有挑破，只是饶有兴致问道：「我调查了案发当夜酒吧门口的监控摄像，好像并没有发现尹小姐出入的身影。」 「因为我是从酒吧的那扇侧门进出的。」姜醒回得坦荡。 那间酒吧的常客都知道，侧门是便于不方便表露身份的人员出入的，很多上班贪酒的公职人员都会借着那扇门进门小酌两口。 只要没被领导发现，大家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姜醒知道这扇门的存在，还是因为一次副官许秉生盛情难却，浑身散发着酒味来上班。 似乎没有想到姜醒能够回答上这个问题，沉幽短暂沉默，移目到电脑屏幕调出来案发酒吧的3d平面图。 冷蓝色的数据眼很快就在酒吧的蹦迪区域旁边，发现了一扇小小的门。 「看来尹璃小姐是这家酒吧的常客？」沉幽继续追问。 姜醒：「不算是常客，只是恰巧看见了。」 「恰巧？」沉幽抓住了这两个字，身体稍稍前倾，小臂搭上桌子，「就这么巧吗？」 姜醒耸了下肩，无辜脸：「就是这么巧啊警官，概率这个东西是说不准的。」 「就比如我好端端的走在路上，突然看见有人被追杀，也算是一种巧合啊。」她话说着，目光意味深长地扫了旁边的温廷一眼。 温廷脸色变了变，语塞。 其实这间审讯室里，三个人都已经心照不宣，姜醒虽然展开全息投影，但这层赛博皮囊下究竟是个什么模样，双方都是一清二楚。 姜醒是在提醒沉幽，不要做一些无谓的问话。 沉幽沉默两秒，察觉到姜醒有些脾气，轻笑一声：「尹小姐别多想，我既然接受了这个案子，总得覆核一下这些笔录。」 她不是在诓姜醒，本来这就是案件移交的正规程序，以往沉幽都会这么做的。 因为担心自己的性命而乱了阵脚，失了规章制度，这不是她的性格。 当然，沉幽这次叫来尹璃，确实也是发现了一些笔录中的疑问，想要叫这个嫌疑人过来问问。 没想到雏鸟拨动的联繫电话会直接到这位江不眠的通讯手环上，程序如此，沉幽只能硬着头皮将女生叫来。 姜醒走进来的剎那，密不透风的全息造影就再次印证了她的猜想—— 这个叫做尹璃的红衣女人就是屡次跟她做交易的女生江不眠。 不，应该这两个都不是她的真实姓名。 雏鸟的审讯监控还在开着，沉幽只能继续走程序，翻出来姜醒这几日的行动轨迹：「你心脏里的井给我们的反馈是，你是五天前刚来到生活区？」 因为雏鸟只看管生活区，姜醒心脏里的井在穿过第六道关卡的剎那，才会出现行动轨迹。 这几日她的轨迹可谓精彩，杀人现场、b级异洞、调查机构她都有涉及。 简直就像在盘算着某个计划，暗中下一盘大棋。 并且沉幽相信，她也是女生整个计划中的一部分，女生是看中了她这个刑侦课长的身份，接住她的职位便宜在生活区里落下脚。 姜醒脸色缓和了些：「对，五天前。」 现在是沉幽的关键时刻，她的一举一动也许都在三大家族的监视中，按兵不动对她来说，的确才是上上之计。 后来，沉幽又问了她一些问题，不过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问题。 不知道沉幽是有意放过她还是确实没有查到什么，根本都没有戳中案件的痛点。 最后在雏鸟检测姜醒没有说谎的嫌疑后，温廷递给姜醒这次笔录的全部信息内容，让她签字。 姜醒敛目写上尹璃的名字，问：「警官，这应该就是最后一次问话了吧？ 沉幽收回笔录检查，嗯了一声，微笑：「尹小姐可以自由活动了。」 姜醒顺势站起身：「那就麻烦警官了。」 她感觉沉幽似乎有想和她合作的意愿。 这起案件她虽然考虑得面面俱到，但仍会有解释不通的地方，凭藉沉幽多年的刑侦经验，她不会看不出来问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6页 但是沉幽还是有意放过她。 难道沉幽怕温廷做这个替死鬼，有意在替她隐瞒？ 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这件事应该就这么过去了。 审讯结束后，沉幽和助手温廷回到办公室，两人面对面坐着，很久都没有说话。 仔细想来，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生活就完全脱轨了，滑向了一条不知前路的迷途，且越来越失控。 他们竟然在替一个杀人犯遮掩，真的不可思议。 尤其是温廷。 他是整个事件的开头，现在都不敢直视帽子上的这枚警徽。 「老大，我都感觉对不起警察这个身份。」一直被犯罪分子牵着鼻子走，是他太没用了。 闻言，闭眼思考的沉幽堪堪掀眸，与温廷相比，她淡定得过分。 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愣愣地盯向崭白的天花板。 片刻，她幽幽启口：「如果我们的身份，本来就是错的呢？」 在这个废土世界，人类太过依赖人工智慧了，他们这些执法者虽然名义上捍卫着公平正义，实则不过是雏鸟系统驱使的傀儡罢了。 如若不然，当年芳华公寓的案件也不至于会是这个结果。 这个世界是混乱的，他们是在遵守混乱之中建立出来的秩序。 若是无法修正的话，那也许就只能……破坏。 第64章 姜醒发现这个文职部门堪比八卦聚集中心。 前几天，神似她的副官苏甜这个话题刚在这里掀起了风起云涌，这才不过一夜的时间，新鲜的事件便再度出炉。 姜醒早上摇着轮椅到部门的时候，旁边的尤柯睿又是一脸八卦的凑过来。 他桌上又堆积着录入信息的大批文件，但他却是不慌不忙：「欸，你逛论坛了吗？」 姜醒低头开机：「论坛？没有啊，怎么了？」 「感觉要出大事儿了！你看！」尤柯睿将手环投射出的全息画面伸过来。 虽然是生活区和废弃区同样登录的论坛，但经过生活区的高科技优化界面后，论坛页面不仅美观简洁，就连字体都十分规整醒目。 一条hot热度的帖子居高不下，看时间是凌晨一点过才发出来的。 到现在不过七个小时就迅速成为热帖，可见热度不一般，连在姜醒盯着的这两秒，回帖量都在以肉眼可见的增长速度变化数字。 《孩子是天使，还是恶魔？来着一位幼师的亲身经歷。 》 帖子主楼是一段经过技术处理的音频，播放的声音不似人类，但好在字正腔圆，人们听起来毫不费力： 「我叫许婷，是小天使幼儿园的一名老师……」 在音频播放的同时，素爱八卦的尤柯睿就已经迫不及待向姜醒介绍起来里面的大致内容。 「听说那些孩子向老师又泼水又扯头髮的，啧啧啧……幼儿园的孩子一起霸凌老师，你说这事儿谁敢相信去？！」尤柯睿眉头纠结在一起，在看见这个帖子的时候，他就有种三观被震碎的感觉。 在他的理解中，小孩子们就是那种香香的、乖乖的粘人小天使，怎么都想不到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此时，音频播放到许婷忍不住哭泣的位置，不似人声的哭声裹挟着悽厉。 尤柯睿打了个抖，激动道：「就是这里，我凌晨看的时候还被这个哭声吓了一大跳！」 姜醒没说话，只是淡淡勾了下唇，继续侧耳倾听。 异洞世界里的磁场干扰，将许婷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的。浅水湾那边将视频单独剥离出声音，又经过技术处理，应该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虽然异洞里的视频已经被雏鸟技术处理过，但污染物的样子还是会容易使人出现视觉污染，还是只单独提取出声音保险得多。 许婷的声音虽然有断裂以及杂音，但故事讲述得还算完整。 从起因到结果，只要点进这个帖子的人都能窥见小天使幼儿园的那面阴暗。 短短几个小时就发酵到如此地步，说实话，连姜醒这个始作俑者都没有料到。 这就像在满是沙丁鱼的货柜里投放了一条鲶鱼，这场风波定然不会很快停歇，舆论只会越来越大，遍布生活区和废弃区的每个角落。 姜醒最讲诚信，虽然她在异洞里没有吞下一点污染者的肉块，但既然与人交易了，她需要完成的部分还是会按照规则照办。 她曾经承诺许婷会将这件事情完整公开，将这件事披露到大众眼前。 让许婷的声音可以让整个生活区听见，让她的死亡掷地有声。 姜醒做到了。 和雏鸟有着某种神秘联繫的浅水湾调取到了这个视频，并且加以技术处理，匿名发送到了论坛。 现在已经有几十万人都在关注这件事。 也许天宫区会很快做出反应清除掉这个帖子，但没关系，姜醒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而且在这个时候，天宫区越是想暗中动手脚隐瞒什么，反而越会说明这个事件的真实性。 在这个阶级差异巨大的废土世界，金字塔尖的人毕竟还是少数，多的都是普通人。这个事件的暴露，只会让金字塔尖上的人感到震动，而与下方的大批普通人毫无关系。 下方的人只会充当传播的介质，一传十十传百，让这件事迅速扩大影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7页 整个音频播放到最后，许婷的语气越来越平静：「以上，就是我这几个月的工作经歷……」 这句话播完之后，热帖的内容就全部了解完毕。 尤柯睿盯着姜醒的表情，一脸纠结：「是不是特别不可思议？」 第二遍听到这番内容，姜醒的内心其实毫无波澜，但牢记自己现在的身份，表情还是要适当夸张一下。 她嗯了一声，面露担忧：「这会是真的吗？」 尤柯睿保守一些：「我估计啊……百分之八十是真的。」 普通人生活在这里，最能体会到阶级的差异性，小天使幼儿园属于城里的贵族幼儿园，据说只有异能测评为a等的孩子才有资格进入。 照顾他们的幼师又是普通异能，出现这样的事情再正常不过。 这时候，一直闲散不露面的部长张晨阳，破天荒地进来晃了一圈。 部门内，热烈讨论的气氛稍显平静，人们纷纷起身向他鞠躬颔首。 姜醒也赶紧起身。 隔着一些人，她看见张晨阳两手叉着腰，表情又是恹恹的。 「都赶紧干活啊，那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就别再讨论了。」他意味深长环视一周，虽然没有直接提点出来，但明眼人一看便知。 大家心照不宣点头，继续手中的工作。 姜醒坐回位置上，面无表情移动滑鼠。 以前她还是指挥官的时候，就经常能够接到天宫区的直接指令下达，所以她能够猜到，一定是天宫区下达了命令，让在位的公职人员必须乖乖闭嘴，部长张晨阳才会特意过来嘱咐的。 舆论发酵也许堵不住悠悠众口，但捧着铁饭碗的公职人员必须要以身作则。 部长张晨阳走后，尤柯睿向姜醒使了个眼色：「看，上面又开始封口了。」 姜醒伸出手指抵唇，做了个噤声状：「赶紧工作吧。」 尤柯睿耸了下肩，开始整理手边的文件。 嗡嗡—— 姜醒放在手边的智慧型手机发出声响。 她按亮屏幕，瞿白两个字迅速跃入视野。 【瞿白：我的任务完成了，还满意吗？ 】 光看文字，姜醒都能想像这位年轻小老闆得意洋洋邀功的模样。 几天前她出隔离室与瞿白打的那通电话，便是委託这个帖子的开始。昨天晚上，从帖子发出到发酵成热，他的确功不可没。 毕竟这件事对于浅水湾百害而无一利，如果不是瞿白亲自委託，瞿墨掌管的浅水湾根本不会费尽力气捧出这块烫手山芋。 不过这也侧面印证了她的一个猜想——浅水湾真的和雏鸟系统有着非常深的关系。 姜醒将手机放在工位下方，敛目打字，拇指还没有来得及点击发送。 嗡嗡。 对方又发来一条新的信息：【瞿白：瞿墨让我告诉你，你留在浅水湾的钱用得差不多了。 】 姜醒顿了顿，删掉了之前打完的一句调侃话，文字口吻瞬间变得专业严肃。 【姜醒：嗯，知道了。 】 回復完毕后她便按灭了手机屏幕，反扣在桌面。 事实在提醒她，她又缺钱了。 现在的文员职位空有一个好听的编制，实则每个月的薪资也就三千公币。 浅水湾那边什么都好，就是委託太费钱。 ** 另一边，浅水湾。 瞿白破了自己的规矩，这几日一直都在浅水湾盯着视频的处理进度。 这分钟跟姜醒简讯汇报完毕后，任务完成，他也准备就此离开。 「等等。」倚在椅榻似的瞿墨突然开口叫住了他，慢慢吐出一口白烟。 瞿白回眸：「还有什么事吗？」 瞿墨幽幽掀起眼眸，面容严肃阴沉：「我收回之前调侃的话，你和江小姐不合适，我劝你就到此为止吧。」 瞿白反应了两秒，嗤笑一声：「我什么时候……」 「瞿白。」瞿墨冷声打断他，「你骗不了我的。」 瞿白愣了一下，下压眉头。 他知道姐姐瞿墨的性子，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不正经，实际认真起来气场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像锋利的宝剑终于出鞘，散发着森森冷光。 瞿白也不想再隐瞒了，这段时间他做的这些事，的确太不像他了。 他承认，对姜醒有着莫名的好感。 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 但瞿白还是想知道：「为什么？」 她记得瞿墨也很喜欢姜醒的，还想将三分之一的浅水湾交给她。 瞿墨听到这句话，随意搭在椅榻上的双腿缓缓落在地上，正襟危坐。 「因为她太危险。」她回道。 一直以来，瞿墨都不知道姜醒的目的，这个女生做了很多奇怪又胆大的事情，但动机都是不明晰的。 直到瞿墨看完了这个异洞视频的内容。 那个女生很聪明，猜到了浅水湾和雏鸟有着关系，才会拜託瞿白出面提出这个大胆的委託。 但她的行为实在太过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 对，疯狂，只有这个词语最适合形容女生的目的。 竟然想凭一己之力，撼动如今已经形成稳固状态的金字塔。 她想搅弄风云，动金字塔顶端的人。 而且瞿墨有种感觉，这只是姜醒计划的一个开始而已，接下来还不知道会有多少棋子陷入这场棋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8页 瞿墨和瞿白要的不一样，她要找的浅水湾继承人，需要这种工于心计、手段狠辣的人。 而瞿白，是将姜醒拿心上人对待的，所以才会有求必应。 她不希望自己的弟弟因为这份单纯的感情，成为被人随意摆布的棋子。 第65章 瞿白走了，在瞿墨提出警示后，一言不发，转身关上门离去。 瞿墨靠在椅榻上，看着紧闭的房门，缓缓唿出一口烟。 几年前瞿白知道她在做杀人性命的勾当，就是从这间屋子里离开的，当时他是摔门而去，动静可响了。 今天他倒是温柔了很多，只是轻轻的合上了门。 但是瞿墨知道今天恐怕是浪费口舌，瞿白不会听她的。 她这个弟弟性子拧得很，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千军万马都拉不回来。 不然也不会整整三年都没有踏上浅水湾一步。 瞿墨能看得出来，姜醒对于瞿白的分量挺重的，不然也不会为了她，屡次打破自己的规则。 缘分这种东西一旦搭上了，不管是喜缘还是孽缘，总得波澜一番才会退却。 瞿墨暂时不想忧心这个弟弟了，侧目看向一旁的花煜。 花煜抱着手，脸色阴沉得厉害，好像现在一搭上姜醒的事情，他的眉头都舒展不开。 「这事儿你怎么看，花保镖？」瞿墨开口问他。 花煜很直接：「跟她划清界限，拒绝一切委託。」 姜醒这个疯狂的委託更加坚定了，他当初的选择没有错，这个女生背后的水太深，轻易碰不得。 否则就得像老虎舔人，舌头上的倒刺都得颳得皮肤血肉模煳。 瞿墨起身来到他面前，再问：「你还是坚持原来的答案吗？」 花煜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蹙眉：「你还是想拉她入伙？」 「当然。」瞿墨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薄唇轻抿上香菸，「她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浅水湾要是有了她，会如虎添翼的。」 她说这话时，淡淡的白烟唿出，扑在花煜的脸上。 几分挑逗，几分勾引。 烟气朦胧间，女人近在咫尺的眉眼甚是清亮。 花煜堪堪错开眼：「反正你是这里的老闆……」 「难道你就不期待吗？」瞿墨看着他黑亮的眸子，勾起红唇，「江不眠下完棋的那一天。」 诚然，瞿墨认为姜醒既神秘又危险，但她的最终目的却是她愿意看见的。 不，不止是她，整个浅水湾的人应该都想看见。 他们在破旧的废弃区里生活，说不嚮往生活区的灯红酒绿，那都是假的。 大部分人都是中等甚至是低等公民，生活在金字塔的底部，自然是愿意看见姜醒成功撼动金字塔的那一天。 到时候，亲眼看见高位者纷纷坠落，不知那会多么的激动人心。 花煜抱着手，轻嗤：「你觉得就凭她一个人？」 等级差异由来已久，差不多已经歷经百年，他不认为就凭姜醒的一己之力可以做到什么。 瞿墨微笑：「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喽~」 花煜无语偏头，不知道自家老闆怎么能那么看得起那个女生。 说话间，房门外面有人敲门。负责维持帖子的技术人员过来汇报：「老闆，帖子被清理掉了，还需要做些什么吗？」 「不需要了，就这样吧。」瞿墨转过身回復。 浅水湾能够做到的事情就是这样，再多，恐怕就要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了。 ** 与此同时另一侧，天宫区的会议室乱成了一团。 帖子此次披露的小天使幼儿园，不少天宫区家族的孩子也在其中，许多人一大早就匆匆忙忙来找三位老家主，询问这件事要怎么办。 「这件事完全就是胡诌！」魏家后人和他们的老家主一个火爆脾气，大声嚷嚷，「幼儿园的孩子抱小团体欺负老师，一听就是瞎编的！」 「就是，四五岁的孩子跟老师闹着玩没轻没重的罢了，至于上纲上线成什么霸凌嘛！」 「这录音听得我都想笑。」 「三位老家主，这件事可一定得追究到底啊，肯定是那群刁民在乱搞鬼，弄得影响多不好啊。」 「你们仔细听那录音了嘛，话里话外，分明都在说我们看管不了孩子！还说我们的教育出问题了！」 「真是胡闹！我看就是这个许婷的老师嫉妒我们孩子生出来就是a级异能，故意胡编乱造呢！」 …… 叽叽喳喳，呜哩哇啦，人群弄得房间里是乌烟瘴气，没有一处清净的地方。 「都给我闭嘴！」家主魏双全勐地拍了下桌子，「乱七八糟的，像什么样子！」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闭嘴，敛目颔首。 在座的这些人，有的西装革履，有的打扮精緻，每一个单拎出来都是城里数一数二的人物。 他们也知道自己是失态了，但这张帖子暴露出来的问题，跟啪啪打他们的脸没什么两样。 久居高位的人，哪里容得下底下的人指出自己一点错误？哪怕是指出他们孩子的问题，也决不允许。 在他们的眼中， a等异能的孩子就是优秀的代表，不容诋毁。 安静间，楚家家主楚凤三慢慢开口，她的性子温吞，一般是负责陈述事实：「这个帖子我们已经看过了，雏鸟正在封锁严查发帖地址，请各位稍安勿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9页 既然楚家家主都发话了，大家就没有再闹的可能，稍稍点头应允。 魏双全面色阴鸷：「音频我们也找到了来源，是上一次百元大厦异洞中的视频录像。」 话音刚落，空中盘旋的金色雏鸟就落在中间，全息投影出相应的异洞视频。 360度全息造景，照顾到了位置上的每一个人。 经过雏鸟技术处理的画面，给污染者许婷打上了厚厚的马赛克，但仍然能从视频中感受到渗人心身的诡异。 视频和帖子音频同步播放，终于可以知道音频文件里偶尔出现的杂音是怎么回事。 是污染者许婷身体膨胀蠕动的青紫色肉，相互摩擦产生的。 嚓嚓嚓。 嚓嚓嚓。 令人头皮发麻。 在座的这些高位者很少会看这类东西，他们身边萦绕的都是些灯红酒绿，才不会将一分钟的时间浪费在这个上面。 所以马赛克的画面对他们来说，冲击仍然剧烈。 三位家主们已经考虑到这个问题，早早就为这些人准备好了精神类的安抚药剂，不少坚持不住的人都从旁边拿来针剂注射到体内。 「这应该是调查机构内部的资料吧？」有人拔下药剂针管，追问道，「怎么会被人提取出了音频还发了出去？」 「又是调查机构……我听说最近城里死去的几个人都和这里有关系，什么情况？」 此次事件的归咎源头很清晰，就是负责解救人质并且还录下视频的异洞调查机构。 话说到这里，楚凤三幽幽抬眸，望了一眼旁边闭眼凝神的黎家家主黎风天。 「我听说黎家派人去了那里，好像是叫……黎愠是吧？」她轻笑一声，「光记得那个孩子体弱了，没想到这么一晃也成为可靠的大小伙子了… …黎愠就是这次临危受命成为指挥官，对吧？」 楚凤三是个笑面虎，表面春风和煦的，实则城府很深，被她盯住的东西就会被一口咬得死死。 魏双全听得来了兴致，偏过身体：「那个病秧子？他就是这次异洞的指挥官？」 几十双眼睛同时盯来，任黎风天再心无旁骛，也无法继续置身事外。 黎愠刚成为指挥官就出现了这么大的纰漏，难辞其咎。 「两位家主是怀疑我黎家的人做的手脚？」黎风天掀起眼皮。 「话可不是这么听的，黎老家主。」楚凤三笑了，「我的意思是说那孩子不谙世事的，不排除被心怀歹念的人利用了。」 魏双全：「是啊，有这个可能的。」 黎风天没什么表情，他听出来两位家主是在有意背刺黎愠，黎家的病秧子坐上了异洞指挥官的位置，其他两家早就恨得牙根痒痒。 三大家族虽然休戚与共，但暗中也在相互较劲。 魏家和楚家是想趁机揪着这个错误，挪走黎愠身下的那把椅子。 黎风天虽然不喜欢黎愠，但这事关黎家的脸面，还是要小小护一下的。 「是否和那孩子有关系，定论还为时尚早。」黎风天平静道，「雏鸟不是正在追查匿名发帖的地址吗？等追查下来再议吧，当务之急还是尽快下达文件，阻止舆论发酵才是。 」 黎风天都这么说了，两位老家主也不便当着这么多后辈的面与他纠缠。 一切都要等雏鸟追查完毕，再有定论。 这时候，一个助手走过来汇报给三位家主：「警署的沉警官已经到了天宫区的关卡位置，三位家主看，是否放行？」 三位老家主相互看了一眼，魏双全看了眼今天的日期：「五日时限这么快就到了啊。」 楚凤三给两位使眼色：「事情要一件一件办，不如先放她进来，处理一下这件？」 两人点点头，没有异议。 与此同时，天宫区的关卡接到放行指令，高大沉重的现代化城墙门缓缓开启。 沉幽开着车，从这里的视角望去，就像一只硕大的勐兽向她张开了血盆大口。 此去是生是死，尚未定论。 沉幽示意副驾驶的温廷下车：「你留在这儿，上面让我一个人去。」 温廷回头扫了一眼：「不然我藏在后备箱里跟你一起去吧老大。」他实在不放心。 「别傻了。」沉幽搡了他一下，「你当天宫区的防御系统是摆设嘛？」 再说了，温廷去那儿能起得了什么作用？如果她逃不过这次劫数，温廷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温廷下车关好车门，蹙着眉：「老大，那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沉幽笑了笑：「放心吧，我命硬着呢。」 不得不说，凌晨这条横空出世的热帖也帮了她一点小忙，让三大家族的注意力不只在她这个反叛者身上。 她在明，那位匿名发帖人在暗，三位老家主目前最头疼的，肯定就是这位匿名发帖人。 不知道会不会又是那个女生的杰作，沉幽稍稍牵起唇角。 城门缓缓打开，她一脚油门驶去，进入了防守森严的天宫区。 温廷独自一人愣愣地站在路边，从他视角看去，沉幽开着的那辆红色小车在城门关闭的剎那，像被这只硕大的怪物一口吞了下去。 第66章 进入天宫区，就像来到了一个守卫森严监狱。 从第一道关卡开始就在进行层层扫描检查，井的负积聚指数程度、污染测评、身上有无危害性武器等等，都是需要仪器扫描，由雏鸟监测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0页 空中有战斗性飞艇随时巡逻盘旋，森严到连一只陌生鸟儿飞过都能被击落。 盘旋型的山路蜿蜒向上，沉幽驾车来到山巅这段时间，她整个人就被里三层外三层看了个清清楚楚。 走到会议室的门口，还会有守卫机器人进行扫描搜身。 沉幽随意展着双臂，目光幽深盯向这个守卫战士，就是这种东西前几天差点就杀掉了温廷。 守卫战士没有安装情绪扫描装置，不然定然能体会到女人对她的敌意。 推开沉重的会议室大门，严肃氛围扑面。 算起来，这还是沉幽第一次来到天宫区，也是第一次走进山巅位置的房间。偌大的落地窗干净明亮，视野绝佳，三道全息投影坐在位置上不怒自威。 老家主们保持着神秘，只用全息投影的面貌来面对外人，所以沉幽进来看见的，是三位华丽怪异的卡通人物正襟危坐。 连声音都是经过处理化的，根本不暴露一点自我。 「开始吧。」魏双全素来心急，如果不是其他两位老家主一致同意要听沉幽的调查结果，以他的脾气，在沈幽进入到天宫区之后就会派人控制住。 沉幽颔首说了一声是，然后将这几日的调查资料置于桌上的放映仪器。 「死者冯玉今，男，二十八岁，是异洞调查机构的一名调查官，s级异能者……」在沈幽介绍的同时，冯玉今的资料以及案发现场的图片都平铺在屏幕上。 左右两边形成鲜明对比，冯玉今死亡时双眼骇人瞪大，嘴角流血，脑袋和身体呈现出诡异的姿态。 「死者是被人用力扭断嵴椎骨而死的，证明兇手力气很大，根据雏鸟反馈的信息，我排查了酒吧当晚所有人的信息。」 沉幽站在屏幕前有条不紊汇报着，引起三位老家主的诧异对视。 沉幽是个聪明人，不会不知道这次来天宫区单刀赴会意味着什么，可她却还是淡定坦然。 光是这份淡然，就足以让人刮目相看。 「看着挺聪明一孩子，怎么会做之前那种蠢事？」楚凤三用着气音念叨道。 魏双全冷笑：「可能就是因为太聪明了吧。」 「可能是。」楚凤三随之轻笑。 沉幽就是太聪明了，聪明到拥有了独立思考的能力，分明按照程序步骤她就可以坐稳刑侦一课的位置，可她偏偏另闢蹊径。 雏鸟系统的算法不会出错，沉幽天生适合刑侦工作，她的异能可以做到直击痛点，理智清晰的甄别出犯罪嫌疑人。 普通人半个月才能完成的工作，她五天就完成了。 沉幽的汇报进行了十分钟，忽然一顿，准备的资料内容在全部分析完嫌疑人的资料后就突然戛然而止。 三位老家主微微蹙眉。 沉幽没有给出犯罪嫌疑人是谁。 调查资料只停留在了分析阶段。 「通过这几日的走访调查，其实并没有什么收穫。」沉幽站在屏幕前，神色坦荡地勾了下唇，「按照雏鸟监测的负积聚指数，这些人在案发之时井是处于纯白状态，所以难以判定他们就是兇手。」 一年前的芳华公寓案件，警署就是这么给她的答案。 因为犯罪嫌疑人当时的井是纯白，雏鸟系统便判定他为无罪。 现在她也在以这种判断方式汇报工作，因为案发时这些人的井是纯白状态，按照规定，她无法确认谁是兇手。 三位家主眉头皱了皱，听出来沉幽有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个意思，都到这个地方，她居然还不服输。 还在变相质问他们—— 如果按照雏鸟对罪犯的判定，当晚在场的所有人都处于纯白状态，那是不是就表示这些人都不可能是兇手？ 那兇手又会是谁呢？远程操控的神秘人吗？ 三位老家主缄默，他们不会承认这一点，不然，那就相当于变相承认雏鸟系统的算法真的出现了纰漏。 「这么说，你并没有调查出来谁是兇手？」魏双全坐直身体。 沉幽此次本来就是戴罪立功，现在功没立成，顺理成章就是罪加一等。 老家主们目光幽深，已经想好了要如何将这个反叛的人置于死地。 沉幽很坦然：「是的，依照这种判定，我并不能够查出谁是兇手。」 楚凤三慢慢嘆了口气，用着可惜的口吻：「身为守护人们的警察，却不能找出兇手……沉幽，或许你的刑侦课长的位置也该让贤了。」 魏双全向旁边的几位小助手使了个眼色，小助手立即心领神会，一步步上前靠近。 沉幽后撤半步，不慌不忙继续按下放映仪器的播放按钮。 「我承认在这起案件上的失误，不过还有一起恶性伤人案件，我想顺便一起调查。」她仰面也去看屏幕。 魏双全看着视频，赶紧挥手叫停：「先等一下！」 几位小助手停住脚步。 与沈幽相隔不过几米。 沉幽意味深长扫了他们一眼，继续抱臂解说：「前几天，也就是在我被关在拘留室的当天，我的助手温廷也就是警署的二级警司，在回家的路上不慎遭遇了机械战士和化奴的袭击，差点死亡……」 在她讲述的同时，视频画面清晰播放着机械战士和四只化奴与兽化成为白熊的温廷进行激烈打斗的场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1页 拍摄视角为俯视角，应该是在不远的高处位置拍摄的。 画面没有一点抖动，清晰流畅，都能听见打斗的声音。 三人面面相觑，他们分明调查过那条路上没有监控摄像头，怎么会出现这段如此清晰的视频？ 且先不说化奴，光是视频中的机械战士就让他们有口难言。 因为机械战士只存在于天宫区，也只听从天宫区居民的吩咐。 如果这个视频流传出去，天宫区想要秘密除掉二级警司的行为就会公之于众。 「你是哪里弄来的视频？」楚凤三难得冷下脸，面容阴鸷。 沉幽按停播放键，转过头：「生活区的巡逻无人机。」 几天前，因为两位调查官暴毙事件，警署增加了无人机的使用。这个还是警署署长汪麟亲自向上打的报告，三大家族一致同意审批下达的。 却没想到能因此拍下关键性证据。 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魏双全按捺不住脾气，指着屏幕：「这个角度，从开始就没有变过，你告诉我这是无人机拍摄的？」 无人机处于随时巡逻的状态，不可能视角固定。 「因为恰好卡在树上了。」沉幽嗓音平静。 静默片刻，魏双全嗤了一声：「会有这么巧吗？」 沉幽就知道难以说服他们，继续播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时间显示从下午三点十八分这个视角就固定在这里了，一直可以拉动进度条到七点左右，拍摄到温廷走进画面。 长时间的视频空白，就可以解释这种[恰好]。 三人再度陷入缄默。 其实就连沉幽在拿到第一手资料后都在惊异，那个女生究竟精心部署了多少东西，才能将这些证据串联起来，变成了合理化。 这条突兀的视频出现，肯定需要一个理由。 于是女生便制造出来这个理由，巡逻的无人机卡在树上，无懈可击。 片刻，老家主们似乎接受了这个理由，只是问沉幽：「你是想要用这个视频威胁我们吗？」 「未免想得可笑。」魏双全哼了一声，「你们公然挑衅雏鸟的公信力，给你们施以惩戒那是应该的，不要妄想用这点小把柄就让我们怕了你。」 他一挥手：「把她抓起来。」 几位小助手再度应声而动。 「几位老家主看过这个再决定也不迟。」沉幽再度不慌不忙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个东西，拍在桌上。 这东西圆滚滚的，在光滑的桌面上站立不住，轱辘轱辘滚了一段时间，才停靠在一条细微的裂缝上。 是一颗机械战士的眼球。 当时姜醒交给她的铁锈盒子里就装着这枚东西，是她作战时亲手撬出来的。 眼球的背面镭射印有一条数字编号，可以通过雏鸟系统确认所属人。 这分钟，两位小助手已经将沉幽的两条手臂挟持住背在后面，但她仍旧姿态闲适。 「早就听说黎老家主素来专心玄学，没想到刺杀公职人员这件事倒是第一个沖在前面啊。」沉幽弯了下唇。 她通过扫描编号调查，证实这具机械战士来自于黎家。 听到这句话，一向风轻云淡的黎风天缓缓睁开眼，他的全息影像绅士无毛猫也随之掀起眼皮，露出湖蓝色的眼眸。 「等一下。」他叫住了要将沉幽带走的助手。 黎风天看向魏双全：「魏老家主这是什么意思？不用你魏家的守卫，反而用上了我黎家的？」 魏双全哑然片刻：「黎家与魏家，需要分得这么清楚吗？」 「不是同姓，自然要分清楚。」 黎风天能读懂魏双全的计策，刺杀公职人员这个罪名总得有人担，如果将来不慎东窗事发，也是黎家来背锅。 如果黎风天猜得没错，魏双全的手里还攥着那具机械战士去往生活区的证据。 楚凤三慢条斯理喝了口茶：「两位还是消消气，小心中了别人的挑拨离间。」 说着，她挥了下手，示意那边的助手：「把沉幽带下去。」 沉幽要比他们想像得难对付，寥寥数语就能瓦解了三人稳定的状态，还是尽早除去的好。 沉幽也不挣扎，任凭被压着手臂，只是在走出会议室时说了一句话。 「要是你们不想找出这几次案件真正的兇手，大可以杀了我。」 第67章 黎风天听出了这里面话里有话，叫住沉幽。 沉幽停在会议室门口，两条手臂被人反手控制着，但一点都不狼狈，相反，还有点宁折不弯的气度。 三个人想要看见的忏悔求饶她都没有，也永远不会表露出这一面。 「你是什么意思？」黎风天问她。 如果问现在谁还能够听得进去一点意见，必然只有他。 魏双全脾气急脑子不过弯，严肃捍卫着雏鸟系统，在他眼中沉幽早就是一个该死之人了。 楚凤三心思深沉，沉幽的威胁让她感到忌惮，必须要想办法斩草除根。 只有黎风天，如果不是沉幽告诉她这只眼球后面的编号归属于黎家，恐怕他一直都会被蒙在鼓里。 黎愠给沉幽的信息真的没错，魏家和黎家之间是有嫌隙的，本来沉幽拿着这颗眼球还不知道做什么用，经过这么一问就真相大白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2页 在旁人眼中，三大家族是雏鸟系统的管理者，他们应该是融合成一体的，却不知道他们三个家族之间也分得格外清楚。 尤其是黎家和魏家，早就暗中较劲了多年，如果不是黎愠提供这部分消息，沉幽都无法察觉。 黎风天知道沉幽是想保命，但不介意再问个清楚。 沉幽被人压着转过身，眼眸是数据流动的冷蓝色：「许秉生和李训峰两位调查官的死和杀害冯玉今的兇手，其实是同一个人。」 她的嗓音圈出镇定，给这句话添得不少可信度。 三位老家主对视一眼，有点被她说蒙了。 黎风天摆手，让几位助手退下。 沉幽揉了揉被抓痛的手，迈步走进来：「其实这件事大家都很清楚，蛇八，他只是一个替罪羊。」 蛇八的胸口里面有井，几天前的边缘地带并没有他存在过的痕迹，沉幽在直播公报中故意没有提，但不代表她忘记了。 她的汇报继续。 只不过沉幽这次将两起案件三个人同时併案分析。 「死者许秉生、李训峰和冯玉今都是异洞调查机构的调查官。」刚才的小插曲不足以让沉幽慌神，她仍旧专业，「虽然许秉生和李训峰的尸体无法进行检验，但根据犯罪现场的推测，两人有很大的可能也是颈椎断裂而亡。」 现场没有血液，兇手有可能是下毒，也有可能是绞杀。 沉幽：「现场採集的痕迹，只有百分之七十的机率和蟒蛇化的蛇八重叠，不排除兇手另有他人。」 「边缘地带没有检测出井，证明兇手极大可能心脏里面已经没有井的存在，行踪未知。」 「结合三个人的行为推论以及兇手的动机推测，我锁定住了一个人。」说到这里，沉幽推出一张资料进行放映。 下一刻。 三位家主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凉气。 屏幕上出现了异洞指挥官姜醒的资料。 右上角的证件照中，女生披散着黑髮，不苟言笑，一双漆目仿如冷冽的寒潭。 光是这张突然跳出来的照片，都会让人有种被她视线锁定的畏惧感。 似乎她生来就应在高位，众人须得仰视。 恐怕三位老家主也没有想到，如今再在屏幕上看着姜醒的照片，心底都会生出一丝忌惮。 姜醒和沈幽虽然同样反叛，但又有不同。 沉幽是可控的，所作所为都在秉承着作为警察的公平正义，她的反叛无非是想给受害者讨得属于他们的公道。 某种程度来说，三大家族是可以和她达成合作的，因为沈幽的目的非常清晰，她要什么，你给什么便是。 而姜醒，仿佛从源头就否定着这个社会。 曾经她就不顾自己s+的高等异能者身份，三番两次去拜请一名异能只为e的低等公民学习身体格斗。 这在其他高位者眼中无疑是怪异的、刺眼的。 因为他们不愿意叫一个低等公民为老师，这样会有失身份。 高位者的老师应该是再高位者，这是他们墨守成规的东西。 阶级差异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容不得任何人打破。 所以在目睹了姜醒一再无视秩序，胆敢当着下属的面公然对抗雏鸟，三位老家主就知道——这个人绝对留不得。 于是就有了后来的事，异洞指挥官姜醒不慎受到污染，经净化无效执行了安息死亡。 姜醒都已经是个死人了，老家主们不知道沉幽将她的资料调出来是何用意。 「什么意思？」魏双全打破沉默，「你是想说这几起案件背后的兇手，是一个已死之人？」 「真死假死可还不一定呢。」沉幽淡淡道了这一句就扭身，仰面盯向屏幕，「三名死者和姜醒的关系一目了然，又是当天为姜醒执行死刑的人，兇手的杀人动机便就有了。」 「復仇。」她轻咬下这个词，口吻挟有笃定。 「姜醒可能没有死，这三个人皆是被她所杀，她可能已经改头换面来到了生活区，以她的性格能做出点什么，大家都能心知肚明。」 沉幽抱手背靠着墙，看向三位老家主。 意料之中，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连带着卡通形象的表情也是阴鸷。 静默片刻，黎风天最先开口：「你说姜醒没有死，有什么证据？」 沉幽不急不慢反问：「请问老家主们又有什么证据证明姜醒已经死了？」 五倍的致死药水？ 心脏破碎的井？ 腐蚀性的山谷？ 都不过只是一种推测手段，一种概率而已。 谁都没有亲眼见到姜醒死去。 唯一有可能见到姜醒尸体的两位摆渡人也早早的魂归西天。 百分之九十九的死亡与百分之一的生机，万一姜醒恰好就是那个幸运者呢？ 没有人能够证明姜醒没有死，也没有人能够姜醒已经死去。 真相是未知的。 「可你前几天的直播公报说的兇手可是蛇八。」楚凤三沉着嗓，「沉幽，你这是亲口承认你作为警察失职了吗？」 沉幽耸了下肩，笑：「如果我如实报告，相信各位老家主也会判我个散播不实信息的罪名吧？」 而且可能还会更重，相比于芳华公寓的那起案件，三位老家主会更加忌惮这个答案。 有什么比一个手段狠厉的反叛者死而復生来得可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3页 沉幽：「蛇八只是警署给民众的交代，真正的兇手还在追查中，三位老家主应该也不想姜醒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吧？」 这件事的后果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但凡走露了些风吹草动，三大家族的地位将会岌岌可危。 一个身居高位的s+级指挥官都能被他们算计致死，其余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现在的社会形态虽然是个牢固的金字塔状，但拥有稳固底盘的毕竟是大多数普通人，一旦这些人开始反抗，金字塔尖上的人也会坐得不安稳。 楚凤三盯向沉幽：「你说你在追查死而復生的姜醒，查到了什么？」 闻言，沉幽只是弯了下唇。 楚凤三看懂了：「你是想用这个威胁我们，让你活命？」 「楚老家主说笑了，我沉幽胆子再大也不敢威胁你们。」沉幽说，「我只是想要活着而已。」 她走到桌边，拿起刚才的两样证据——拍摄到机械战士袭击温廷的无人机磁卡和那颗刻有数字编号的机械战士眼球。 「这两样东西，就算是我的投名状吧。」 话音刚落，她就当着老家主的面，将这两样东西丢在地上，勐然用脚剁碎，随手丢弃在了垃圾桶里。 她双手撑着桌子，身体微微前倾，言辞恳切，「希望三位老家主可以考虑一下，我沉幽的投诚要比直接杀了我要来得更有价值。」 「只有你们不杀我，也别动我身边的人，我可以继续暗中追踪姜醒这条线。」 思考两秒，魏双全笑了：「你来追踪这条线？你是当雏鸟系统是摆设吗？」 整座城市都在雏鸟的监控之中，追踪个姜醒自然不在话下，哪里还用得上她？ 沉幽：「可如果因为姜醒太过了解雏鸟而特意选择规避了呢？」 这句话让老家主们陷入沉思。 如果兇手真是死而復生的姜醒，从她连杀三位调查官而不被发现来看，确实就是在利用雏鸟的bug藏身。 她在雏鸟的盲区下行动，无法进行搜查。 楚凤三追问：「你到底掌握了什么？」 沉幽还是那句话：「只要保证我以及我身边人的安全，这条线我自然会追查到底。」 「……」 两分钟的长时间沉默，三人相互使着眼色。长时间的合作关系下，彼此间默契十足，只用一个眼神就能明白。 在魏双全瞪大眼睛的情况下，黎风天和楚凤三先后闭了下眼。 瞪眼代表否定，闭眼代表同意，三人中两票对一票，最终他们同意了沉幽的请求，不过要随时来天宫区汇报调查情况。 沉幽走出会议室，三人盯向她远去的背影，事情的发展有了意料之外的变动。 本来女人应该是要死在这里的，却因为一条薛丁格式的线索，赢得了活命的机会。 「记得不要耍什么花样！」魏双全愤愤开口，「你那b级异能的小助手可在我们的控制之中！」 沉幽本来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因为这句话又不得不后撤到门边，微笑颔首：「明白。」 转过身的剎那，她敛下笑容，冷冰冰的没有表情。 会议室关闭，偌大的空间里三位老家主灭掉了裹在身上的全息投影，面露愠色。 「什么屁线索！我看她就是为了活命而已！」魏双全忍不住气，依他的性子干脆将沉幽除了以绝后患。 楚凤三饮了一口茶：「想要活命是很正常的事情。」 魏双全：「怎么着？你们还真相信她的话，那个叫做姜醒的死而復生了？」 「宁可信其有。」楚凤三蹙眉，「这个姜醒，绝对不能活着。」 「就不怕那沉幽是为了保命，随便瞎唬人的？」魏双全又问。 这时候，黎风天缓缓掀眼：「如果是随便唬人的，再下手杀了那个小小的二级警司也不迟。」 沉幽不同于姜醒，她是有明显软肋的。 那个叫做温廷的二级警司可以随时杀掉，也可以随时激得沉幽浑浊。 而姜醒，钢筋铁骨，根本就是一个无处下手的人。 九岁时都可以不眨眼的爆破被污染的同伴，情绪简直稳定得可怕。 如果这样的人没有除去，必然是个威力超强的定时炸弹。 思及此，楚凤三问：「黎老家主不是可以起卦卜算？不妨来算一下试试，姜醒是否还活着？」 第68章 沉幽驾车开出天宫区。 刚才一直紧绷的神经这分钟松弛下来，身体微微颤慄，她一脚油门踩得很紧，在空阔的柏油马路上唿啸而过。 这破地方她是一分钟也不想逗留，不然就会被紧张的情绪淹死。 在三位老家主面前，她装得严肃专业，其实掌心全都是冷汗。 刚才那场心理博弈，她无异于是在拿命赌，就赌几位高位者身患严重的疑心病，可以在此基础上给她一线生机。 只有她自己知道，刚才光是拿出底气博弈，就掏空了身体。 城门朝两侧缓缓开启，温廷小小的身影和这座城门拉出一个极致对比。 温廷等在这里不到两个小时，却漫长得好像度过了两年，看见沉幽完好无损出来，他胸腔里的这颗心才缓缓下落。 「老大！」他趴在窗边，突然有点想哭，「太好了，你没有事。」 沉幽脸色煞白，抿了下唇：「你进来，开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4页 她双手还在不自觉发颤，避免出现意外，还是由温廷过来驾驶。 沉幽解开安全带，从车内直接跨步到副驾驶，这才长长吁出一口气。 逃出生天的感觉。 温廷接手方向盘，吸了吸鼻子：「老大，你得跟我好好说说你在上面都发生了什么。」 车辆平稳启动，慢悠悠驶离天宫区的关卡。 沉幽抱着手，没有说话，眼神平视前方发直。 温廷看出来沉幽情绪不太对，也没有继续再问，默默闭嘴开车。 沉幽越想越嵴背发凉。 今天的这次谈判其实是不受控的，和她预想中的不太一样，虽然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想出对策，但还是兵行险招，差点就满盘皆输。 江不眠给她的两样关键物品起了作用，但见效甚微，她还是被人押解出去，差点就进了监狱。 是她给出了姜醒这个线索，与他们开启了心理博弈战，才逆转了局势。 这是沉幽兜底的手段，如果这个方法都没有用的话，她将只有死路一条。 车辆驶离天宫区一定范围，沉幽在手环上给黎愠拨去电话。 响铃三声后，电话被对方挂断。 这是沉幽和黎愠商定好的，无需接通电话，黎愠只要在今天接到她的来电，就证明她已经安全离开天宫区。 沉幽抬起手臂伸了个懒腰，脸色缓和些许。 温廷看她一眼，又问：「老大，你到底是怎么脱困的？」 沉幽平视前方，扯了下唇：「我给他们画了一个好大好大的饼。」 * * 姜醒和沈幽的第三次见面，终于不是广场。 这次的见面地点是沉幽定的，傍晚时分，姜醒接到了对方发来的一个地址名称：和美自助餐厅。 这家自助餐厅在生活区挺有名的，很多人早早就来享用。 姜醒来的时候，里面已经热闹了起来，外面也有不少人在排队。 餐厅採用的是预定模式，两人座、四人桌和六人间都有。姜醒去门口的机器人扫描，显示已经有人用她的手环编码预约了一个两人座。 她直接走了进去，找到了号码位置。 沉幽和温廷两人已经吃上了，姜醒来的时候，温廷正在挽起衬衫袖子烤肉，沉幽的盘子里堆了一小堆烤好的东西，只顾闷头吃。 姜醒淡淡扫了一眼他们，就落座于沉幽的后面，两人又是背靠背。 「大难不死就过来吃个自助？」姜醒拿起桌上的菜单查看。 普通智能化的服务，如果顾客不愿意到处走动拿菜，只需要坐在这里点菜然后按下确定键就好，会有机器人过来送点好的菜品。 用餐结束时，手环里的公币会自动扣除费用，省去了服务员的工作。 沉幽往嘴里塞了一口肉，身体微微靠后：「公职人员又不是商业大佬，我倒是想去私家庄园吃昂贵的分子料理……」 姜醒勾了下唇：「恭喜你啊，活下来了。」 「我是暂时没事了，不过你可能有点麻烦了。」沉幽咽下嘴里的肉。 两人装得很像，从旁人的角度看过去，她们一个和同伴吃着烤肉，一个刚到餐厅还在点菜，根本看不出来熟识。 姜醒摸了下电话耳夹，装作跟人打电话：「我怎么了？」 沉幽拿起饮料杯：「抱歉啊，我是以追查死而復生的姜醒为理由才活下来的。」 虽然事出有因，但她还是变相的出卖了姜醒。 这个事件已经挑明，三大家族有所忌惮，势必会让姜醒后面的计划变得举步维艰。 沉幽之所以这么火急火燎约她出来，就是为了给她提个醒。 可是背后传来的语气很淡然，只是哦了一声，然后反问：「和我有关系吗？」 「沉警官不会以为我就是那位姜醒指挥官吧？」姜醒敛目，在桌面屏幕上勾选着食材。 沉幽抿了一口饮料。 女生这个冷漠的反应她猜到了，但是猜到，也不如亲耳听见要震惊。 这一瞬连她都在怀疑自己，难道一直以来真的是她搞错了，这个女生真的不是姜醒？ 两人静默片刻。 姜醒点完食材提交按钮：「我听说过那位姜醒指挥官，可惜没能亲眼见到……说起来，最近机构新招来的那名女副官，据说和那位姜醒指挥官长得很像。」 女副官？ 沉幽闻言停了一下。 温廷接收到信号，瞭然地拿起纸巾擦干净手，打开手环进入资料库进行调查。 点好的菜品很快送到姜醒的桌上，温廷那边也几乎同步呈上了苏甜的资料。 上面显示苏甜进行过技术上的整容，以前她和姜醒只是眉眼比较像而已，通过整容现在已经是相似了八九分。 为什么，这个叫做苏甜的女人会将自己整容成姜醒，还跑到了异洞调查机构应聘副官？ 说只是巧合，沉幽可真不会信。 姜醒着手开始烤肉，借着接饮料走过沉幽身边，侧目扫了一眼她投影上的资料。 除了基本的信息之外，聚禾公司几个字是她看得最清晰的。 她作为指挥官结束的异洞，就是聚合公司的职工王山展开的。 看来是有必要去查查聚合公司的背景了…… 姜醒接了一杯可乐走回来，沉幽和温廷已经起身穿外套了，看他们匆忙的神色，估计是要回去进行调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5页 啪！ 这杯可乐被她有意脱手，洒在了沉幽的身上。 「不好意思，手突然滑了。」姜醒佯装慌张，敛目捡起掉在地上的杯子。 沉幽看着被弄脏的衬衫，狐疑望来。 却见女生一脸无辜，还在道歉：「实在不好意思，这衣服看起来挺贵的，不然我赔你件新的吧？」 沉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看着。 温廷也不敢乱插嘴。 姜醒举起手环：「这是我的联繫方式，如果有什么问题找我就行。」 两人手环相贴，本来就加上的联繫方式此刻便有了合适的理由。 沉幽看懂了女生是想为下一次见面作铺设，顺着她的话：「没事，警署发的制服是由专人清洗的。」 姜醒故作恍然：「原来是警官啊。」她又鞠了一躬，「实在不好意思。」 一旁的温廷看着这俩人：「……」 装，再装？ 出了电梯，温廷才敢将一肚子的疑问说出：「她这是想干什么？」 沉幽按动车钥匙，看他一眼：「你以为副官的事情是她随口说的吗？」 温廷经过点播，哦了一声：「她是故意让我们去查的？」 警署掌管着全体居民的资料，连异洞调查机构恐怕都没有那么全的信息。 这个女生看似漫不经心提醒，其实就是变相的在给沉幽递话，让她去查。 可是这个女生未免太嚣张了，故意递话让两个警察都围着她团团转？ 「老大，你还真准备查啊？」温廷繫上安全带，问她。 沉幽抱起手：「查，你不觉得挺有意思的嘛？」 这个叫做苏甜的目的性太强了，故意整容成为姜醒的脸，成为黎愠的副官。 不是她自己怀有什么心思，就是背后操纵她的人有什么心思。 这个信息挺重要的，就算说是沉幽被江不眠牵着鼻子走，她也认了。 车辆驶离商业中心。 在即将拐向警署方向被沉幽叫停：「先不去警署，去调查机构。」 温廷一怔：「这个时间去？」正常来说那边都已经下班了。 「去干什么？」他又问。 沉幽思考着：「假公济私，主要是见一下黎愠身边的这位副官。」 江不眠今天演的这场戏提醒了她，调查居民深层信息是需要获得雏鸟权限的，她必须要与这位苏甜创造个相识的机会，才能展开调查。 不然就太不合乎规矩了。 温廷将车停在异洞调查机构门口，沉幽让她直接去找黎愠，说什么都不重要，主要是和苏甜见上一面。 温廷运气不错，刚刚走进大厅，黎愠就和副官苏甜迎面走来。 「温警官？」黎愠愣了一下，没想到在这里能够看见他，「有什么事吗？」 温廷啊了一声，眼睛直勾勾地盯向旁边的苏甜。 简直是太像了！不只是长相，更多是气质。 温廷曾经亲眼见过姜醒两三次，每次都能感受到她骨子里的那种不怒自威。 这位苏甜虽然还达不到真正的姜醒那个地步，但也足以媲美本尊。 他牢记着沉幽的话，故意演了起来：「姜、姜指挥官？」 第69章 沉幽在车里等了不到五分钟，温廷走了回来，一副五味杂陈的表情。 他之前看苏甜的资料还没有很强的感受，如今面对面看到真人，恍惚间真的有种在对姜醒讲话的感觉。 那种浸人身心的清冷，随着她的发音吐字灌入耳中：「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姜醒。」 看苏甜的表情，已经很不爽有人将她认错了。 但有本事你别整容像姜醒啊…… 温廷撇撇嘴，回程这几步距离一直在默默吐槽。 沉幽目光追随温廷回来，问：「怎么样？是不是真的很像？」 「像。」温廷将自己偷拍下来的照片给沉幽看。 失去了证件照的严肃扁平，画面中的女生更为鲜活生动。 连沉幽都不由惊唿一声：「真想看看上面那老几位的表情。」一定会精彩极了。 姜醒的死亡原因他们都心知肚明，在如此局势之下，女生顶着这张反叛者脸在生活区招摇过市，上面肯定像是心里扎了一根刺。 虽然明知道她是另一个人，却不得不因为这张脸而小心设防。 温廷系好安全带：「黎指挥官也让我去调查一下她。」 沉幽饶有兴致抬眸：「哦？」 温廷先没解释，驾驶车辆驶离调查机构一段时间后，低声开口：「当时黎指挥官在我身边路过时，就在我耳边低声说了这句话。」 当时太突然了，黎愠的声音又小，要不是他的兽化白熊异能让他的听力敏锐，很有可能反应不过来。 男人的态度又是平日里的冷淡，步履不停与温廷擦肩而过，等他反应过来时，他那修长高挑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大厅拐角。 「黎指挥官应该也觉得这个女生不对劲了。」温廷平视着前方。 沉幽滑动照片，嗤了一声：「看来黎愠还不算太蠢。」 他没有感情用事，因为思念姜醒就拿这位极像姜醒的女生作为替身。 这样看来，黎愠留下苏甜在身边也许不是为了思念姜醒，而是为了监视她的一举一动。毕竟苏甜顶着这张脸出现的时机实在微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6页 沉幽是为了查姜醒这条暗线才能活命的，没理由在温廷报告调查机构有一位和姜醒神似的女副官时，不展开调查。 「直接去警署的资料库。」沉幽抱手吩咐道。 资料库里有很多不摆在明面上的隐藏信息，相信今夜多少能够有点收穫。 * * 华灯初上，百元大厦经过几天的全面严格消毒之后，已经正常对外开放。 彼时被异洞拦腰斩断的大楼如今恢復如常，如夜色中的守卫，仍旧屹立不倒。 109层的公共租赁区域人员先后下班离开，这个时间只有诊疗中心的灯还在亮着，不少人候在前台大厅等着叫号。 上次的流血事件似乎经过异洞的沖刷，在人们的视野中慢慢淡化。 几位当事人经过净化中心的隔离治疗，当天存在于他们心理的恐惧便转化成为了一次可以醒过来的噩梦。 在雏鸟的温和治疗下，他们淡化了医生浑身是血的冲击，大脑开始有意规避这部分记忆。 只为能够稳定情绪，保持井的纯白。 那场日常的恶性杀人事件，经过突发的异洞干涉，就完全被人丢在了一边。 好似医生杀人这件事真的是一场梦。 那位打工人的尸体据说已经污染得辨不清模样，现在还躺在净化中心。 不知道又是哪家的儿子，哪家的丈夫，又是谁的爸爸。 这家诊疗中心照常开放，人们仍络绎不绝来到这里请求帮助，姜醒走上来看见这么多人排队就诊，都有一时间的错愕。 异洞就像一个可怕的泥潭，只要能够有命从里面爬出，好像其他任何事情都可以往后放。 分明那个男人在接受隔离时浑身是血，但都没有被净化机构通报，不然也不会在这里继续坐诊。 姜醒在门口获得就诊号码，不急不慌找了个位置，排在队伍末尾。 监控摄像头下，她是一个短髮、小麦色皮肤的全新投影形象。如果没有人下达指令追查，她外面包裹的全息投影粒子很难被人发现。 前台没有人，患者们都是听着诊疗室里的医生叫号。 心理诊疗不比一般治疗，每次进入的患者都需要很长时间得到安抚，姜醒坐在这里等了整整五个小时，当叫到她手中号码时已经是午夜。 回头看时，发现她的后面仍然还有四五个患者在等待。 姜醒拉开虚掩的诊室门，上次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正坐在办公桌前。 不如上次的表情冷漠，他的神色这次鲜活很多，唇角扬起弧度。 「请坐。」石烨认出来她是新面孔，提笔就问，「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心理医生的话术非常讲究，他不会一开始就以医生的身份来治病，而是像朋友一般攀谈。 姜醒盯他两秒，坐到椅子上：「听说这里可以买到镇静类的药物。」 石烨点点头：「你是来买药的？」 姜醒嗯了一声：「听朋友介绍的，说这里有款药效果很好。」 「哪里的朋友？」石烨严肃追问道。 看样子这类药有一定的流通渠道。 姜醒坦言：「小天使幼儿园的，我朋友在那里当幼师。」 既然整个幼儿园的老师都在这类购买这类药物，那么报出这个地点就不会出错。 果然，石烨没有怀疑，只是登记了一下她的名字。 「顾雪。」姜醒又随意胡诌了一个新名字。 石烨低头开着诊单：「一万公币一瓶。」 姜醒递出手环划走，石烨接收到公币到帐后，转身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来了一瓶药。 估计是市面上不流通的精神类药品，上面连个厂址都没有，只有最简单的生产日期和用法用量。 一万公币买了30片药片，真是天价。 「请问还需要什么其他的诊疗服务吗？」石烨露出微笑。 姜醒轻声道了一句「不用」，转身走到门口。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堪堪停下脚步：「医生，我们之前是不是有见过？」 石烨本来是打算叫号下一个病人，这句话一出口，让他的声音来了个急剎车。他一脸疑惑看来：「有吗？我好像没有印象。」 「在异洞的隔离车上，我见过你。」姜醒缓缓牵起唇角，「当时医生你的身上，浑身都是血。」 她保持着要开门的姿势，静静看着石烨。 男人的表情一如既然的淡然，露出笑意：「啊，那次啊……我不小心弄伤了手，弄得浑身都是，没吓到你吧？」 还是那副负责任好医生的态度，好像事情真的如他所言。 姜醒摇了摇头，开门告辞。 在她踏出门的剎那，背后传来石烨洪亮的声音：「下一个！」 姜醒若有所思侧目，与这个男人相比，她更愿意相信异洞里许婷的话，因为她没有必要撒谎。 异洞的展开是需要契机的，医生杀人就是这个契机，不然她一个幼师已经走出让她痛苦的幼儿园，又怎么会在诊疗中心情绪崩溃？ 关于异洞展开的原因，一直以来警署和调查机构都没有一个严格的定义，究竟是该隶属于哪一方进行追究管理。 因为这个地方的界线很微妙，恰好处于日常治安和异洞救援的中间地带，可以归警署接手，也可以由调查机构追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7页 两相争持不下，索性就放着不管。 诊疗医生这条线以及他所兜售的这类药品是一个重要发现，姜醒走出百元大厦就给警署的沉幽打去电话。 沉幽正沉迷资料搜寻，响铃好一阵才回过神。 看见来电人名字，她愣了一瞬才接通。 「警官，还记得我吗？」姜醒弯着唇，「今天自助餐厅里我不小心弄脏了你的衣服。」 沉幽：「……」又演？ 她下意识低了下头，发现制服衬衫上的可乐污渍都已经干了，她专心查资料都没来得及换。 「有什么事？」她调动起全部注意力。 这个女生没事是不会给她打电话的。 姜醒转身遥望亮灯的109层：「我上次不小心进入了百元大厦的异洞，听说了些有意思的事情。」 沉幽屏息，等着她继续。 「异洞展开的原因是诊疗中心的医生杀了人，我觉得有必要和警官你说一下。」 闻言，沉幽身子一瞬坐直：「这么大的事你不早说？」 嘟！ 可以预想沉幽有好一阵唠叨，姜醒赶紧挂上了电话。 她晃了晃手里的药瓶，发出一声轻笑：「早点告诉你，我上哪儿买药去？」 要是早说，沉幽肯定一早就将石烨抓紧拘留室，没准现在还配合调查呢。 这瓶药是个关键，如果真像许婷所说，这种药可以使人的井始终稳定纯白，制药者的目的就需要好好调查一番。 不过这些都是沉幽的事情了。 姜醒现在这个小文员的身份，什么都做不了，等着她调查出来些信息坐收渔翁之利就好。 事情办完后，她往出租屋方向走。 那里是生活区的平民聚集处，房租是城市中最便宜的，简单的棋盘状分隔，整齐四方，密集拥挤。 居住在那里的人都能拥有一间4米乘4米的房间，跟周围的摩天大楼相比，就像是游戏里的像素块排列堆积。 姜醒身上的公币已经在这个吞金城市用得差不多了，今天她又用一万公币买了瓶药，意味着接下来的二十多天她都得艰苦生活。 [嘿咻，饭饭。 ] [嘿咻，饭饭。 ] 小触手们每天饿着肚子工作，每走一步都在叫饿。 姜醒正思考着要不要去废弃区找一下异洞，突然，一条东西快速破开黑暗向她袭来。 当这东西缠住她的一只触手时，才借着路灯看清是条粗壮的绿色藤蔓。 藤蔓大概她的手腕粗细，结实有力，缠住触手的下一刻就将她往黑暗深处拖拽。 废土世界很少有植物，估计这东西是某人的异能。 姜醒无法判断对方是什么底细，没有轻举妄动，索性保持着现有的菜鸟姿态，默不作声任凭拖拽。 黑暗中，那一双凌厉眼眸，好似森林黑豹。 等着这条藤蔓拉拽着猎物入口。 姜醒被拖到花煜的面前，一脸似笑非笑：「呦，原来老熟人啊。」 「……」 花煜看着她这悠闲躺在地上的样子，眉头皱得更深。 本来他此番攻击就是想出其不意试探一下这个女生的身手，没想到她就这么乖乖的被拖过来了，一点反抗都没有。 花煜敛目：「你在干什么？」 姜醒单手支着头，微笑：「装柔弱喽。」 第70章 花煜收起藤蔓，粗壮葱郁的绿色退回他腰间的一个口袋。 姜醒眼底闪过惊异，在这个荒芜的废土世界，居然有人能将植物系异能发挥如此厉害。 这个地方是花煜选择动手的地方，姜醒根本不用担心会被监控探头拍摄到。 「你就这么毫无反抗被拖过来，不怕死吗？」花煜低沉着嗓音，时至今日见到这个女生，他还是没办法好言相对。 姜醒撑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没办法，我得维持人设，低等公民功夫太好会被忌惮的。」 她不能确定攻击她的是谁，也许就是对她身份存疑的人，如果就这么干脆利落脱困，难免不会给自己找上麻烦。 生活区不比废弃区，需要处处小心谨慎，随便杀一个人都得牵出连锁效应，现在她都还在刑侦课长沉幽的黑名单上呢。 关键姜醒对自己的身手有信心，在看清来人知道他是什么目的再做出应对也不迟。 花煜听到这个理由，抱臂嗤了一声：「那你未免太悠闲了，低等公民遭到袭击早就开叫了。」 疯狂尖叫疯狂挣扎才是正常人的反应。 这话提醒了姜醒：「那我现在大叫？」 花煜懒得理她：「……」 姜醒饶有兴趣看着男人不爽的表情，有点理解所谓征服欲是什么意思了。 「是那盘资料破解出来了吗？」她笑问。 花煜嗯了一声，递出破解的资料晶片。 姜醒接过放进口袋，手在摸到药瓶的时候，叫住转身要走的花煜。 「等一下，这瓶药能够帮忙分析一下成分吗？」姜醒举起这瓶药。 花煜停步，冷冷回眸：「你在浅水湾已经没有钱了，不管。」 「那先赊着，过几天我去交钱？」姜醒试着商量。 花煜不比瞿墨和瞿白两姐弟，姜醒能够感觉到这个男人是真的很不想跟她扯上关系，所以商量的结果就是被他毫不留情拒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8页 「等你有钱再说吧，浅水湾从不赊帐。」男人幽幽转身离开。 姜醒啧了一声，收起药瓶，早知道她就答应要下那三分之一的浅水湾了。 现在也不用为了金钱而折腰，以前她哪吃过贫穷的苦？ 走出黑暗，远远就能看见像素块排列的房屋里亮起灯火，如果忽略掉周围高耸压迫的高楼，这里也可称得上温馨。 姜醒每次走在这里都感受颇深，如果某一天这些高楼忽然倒下，这片区域绝对会成为第一片死亡的区域。 因为它真的渺小，货柜似的房屋落成六层小楼，与几百层的摩天大厦相比，就像小孩子搭建的积木，轻轻一推就倒。 这里住的都是普通人，不少废弃区来的人都租住在这里。 大概是同类人的惺惺相惜，这里很多人都保留着相互照顾的习惯，住在姜醒楼下的女人就经常来给她送一些吃的。 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总是一副老成的口吻，每次看见姜醒都会感嘆一句：「小姑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多吃点才有力气生活呢。」 姜醒总能抓住这句话的关键。 废弃区的人们一直在小心翼翼的活着，光是生活就用尽了力气。 他们的心愿纯粹而简单——活着。 奢侈一点的话，那就是有尊严的活着，不用再被高位者睥睨。 这是扎根于普通人心底的美好愿望，可惜愿望总归是愿望，神不怜悯世人，奇蹟也不会出现。 楼下女人四岁的小儿子还是在三天前出了灵。 姜醒听说是一场车祸，送到医院时已经流血过多陷入昏迷，幸运的是，急救医生说是送来的及时，只要缝合伤口及时输血就好。 不幸的是，撞人的是个a级异能者。 当时车上还有个a级异能的婴儿，大概是被这场车祸吓到了，一直哇哇哭个不停。 于是在那位高级异能者严肃呵斥的情况下，急救医生终于还是放弃了浑身是血的孩子，转而去哄那位a级异能的婴儿。 因为女人的儿子实在普通，又是个低等公民，所以理所当然的放弃了。 据说，当楼下女人请假到医院的时候，孩子尸体都凉了。 像个垃圾一样堆放在走廊，连身上的血都没有被清理。 所以后来，楼下的女人再也没有给姜醒送过好吃的，她也没有再见过那个女人。 听说是疯了。 也有人说她抱着小儿子的骨灰回到了废弃区。 总之是没有再在这里继续生活了。 姜醒踱步到五楼，前两天还是紧闭的房门此刻是大敞四开，西装革履的房屋中介巧舌如簧介绍着这间房子，又有新的住户即将在这里入住。 她借着门缝淡淡看了一眼，继续往上走。 这里住户更叠的速度有点超出她的预料。 可以想像如果哪天她遭遇不测，这间出租屋很快也会换主人，不会有人在意她去了哪里。 姜醒进门没有开灯，直接躺到床铺上。 小触手们知道回到了安全的地方，纷纷从她裙下舒展身体，结实有力的吸盘沿着墙壁攀爬。 如果这时有人闯入并打开灯，一定会被眼前诡异的画面而吓晕，因为这些黑色触手实在可怕，完全包裹了这间房屋，像座渗人的牢笼。 但他们的主人又是那么清秀好看。 整个房间只有姜醒手环上的全息投影在亮，她的双眸染上了淡淡亮光，五官立体深邃。 像一株在黑暗中疯狂生长的罂粟，生得美丽又危险。 她在查看花煜拿来的破解资料，刚刚翻过实验者01号的信息，动作突然一滞。 四方块的小型屏幕投影着实验者02号的证件照片，画面里男生的表情冷漠，弯下来的唇不带温度，如一具机械性牵动面部肌肉微笑的行尸走肉。 这张脸，姜醒一辈子都忘不了。 是她在异洞里亲手杀死的那个男生。 她还记得男生用刀挟持着初淮，问她的那句话——「所以敬爱的指挥官女士，我需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觉得这样一个纯白的我，算是一个坏人吗？」 结果姜醒用行动给了他答案，在雏鸟眼皮子地下亲手杀了他。 没想到他会出现在尹璃的反抗实验里。 姜醒盯着屏幕，慢慢勾起唇角，继续下拉男生的资料。 姓名：郭央（实验者02） 性别：男。 年龄：20。 身高：178cm 体重：59kg …… 除了基本的身体信息，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东西，男生的身份还是处于未知之中。 按照尹璃安排的实验顺序，这个男生应该会在废弃区的中心展开异洞，对雏鸟展示反抗，结果中间出现意外，被姜醒提前杀死了。 接下来的实验者03号，已经按照计划在废弃区的某地展开了异洞。 但效果甚微，雏鸟甚至还没来得及派人去净化，那个黑漆漆的异洞应该还在孤独存在。 实验者04号岳团被姜醒安置给瞿白，暂时应该不用担心。 尹璃的整个计划到这里就等于中断了，后面从实验者05号开始都还没有着手安排。 姜醒一直翻到资料的最后， 09号实验者的资料让她双眸有一瞬间的发滞。 虽然她早就知道尹璃将自己加入了实验计划，但以这种方式再度看见她，心还是咯噔一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9页 嵌在心脏里的井似乎也在因为与主人的相遇而震动。 尹璃的资料写得不算详尽，但姜醒已经听过了她的故事。 资料下拉到最后，信息栏的下方突兀多出了一句话，大约是那天尹璃在出发前在这里输入留下的。 ——祝我们成功。 这里的[我们]包含了太多人，资料之中的，资料之外的，以及所有低等异能者。 现在也包括姜醒。 这就像一个令人热血沸腾的冒险游戏，看看最后到底是谁能撼动这个金字塔。 姜醒退出来破解资料的界面后，点开官方论坛。 小天使幼儿园的事情迅速发酵变大，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论坛被锁，点击进去只跳出来两个严肃公告： 【论坛正在清朗行动，稍后开放…… 最近有不法分子利用论坛传播虚假信息，雏鸟系统正在着手调查。 】 【小天使幼儿园声明： 1、我园不存在任何霸凌行为，帖子中的录音内容全为不实信息。 2、我园成立已有10年，师生相处氛围一直良好，请各位居民知悉。 3、我园会全力配合雏鸟找出散播虚假信息的发帖人，还网络以清明。 】 姜醒的目光落在「不法分子」和「虚假信息」上，嗤笑一声。 上面开始了捂嘴行动，估计短时间内这个论坛都不会开放，人们再心存疑虑也只敢在私下谈论。 说出实情的污染者已死，幼儿园的其他老师肯定不敢乱说话，真相早晚会在三大家族的遮掩下，销声匿迹。 这场风波註定掀不起什么浪花，但姜醒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指望一个小小的帖子来撼动雏鸟和三大家族是不可能的事，她只是要在一部分人心里埋下质疑的种子，为后面的事情铺路。 反抗这条路又艰又险，姜醒是个杀手，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她关闭手环，瞬间，整个房间昏暗无比。 她听见了脚步声。 这种单楼单户的出租房人员不会很杂，人和房子之间的关系都是可丁可卯的，一间房子一户人家。 姜醒特意选择顶层，就是为了可以自然分辨来人。 在五楼脚步没有停下的人，必然是来六楼找她的。 果然不一会儿，咚咚。 房门传来敲击声。 底部门缝被来人遮去了楼道的光，房间显得更加黑暗。 姜醒化作一滩影子从门缝悄悄熘出，看清了来人。 男人穿着黑色夹克衫，嘴里叼着一根点燃的烟，听见无人应答，又使劲敲了敲门。 「我知道你在里面。」他蹙眉沉声，「出来把话说清楚，前几天为什么突然中断实验？」 他刚要上手再敲，磕哒—— 房门被人从里面缓缓拉开。 「尹璃」掀起眼眸：「钟颜？」 第71章 姜醒将出租屋的灯打开，昏黄色的光照出屋内摆设。 这片像素块房屋都是一样的，只有最基本的床铺桌椅和卫生间，没有厨房和客厅。 钟颜走进来扳过椅子坐好：「你必须跟我解释清楚，为什么要突然玩失踪？」 直播公报的那天早晨，他和几位技术人员一直都在等到尹璃胜利的好消息，可结果还没进入生活区，她就突然解下来了身上的所有设备，消失得干干净净。 钟颜联繫不上她，出于安全考虑，只能紧急撤出地下室。 姜醒探头向外张望一眼，关上门。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发现这个计划行不通。」她坐到床边，「也许潜伏在生活区才是明智之举。」 全息投影中，尹璃的表情警惕严肃，在说完这句话后就迅速反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忘了，我警署里有个朋友。」钟颜吸完最后一口烟，将菸头扔到垃圾桶，「要不是你被牵扯到一起调查官的谋杀案当中，我可能还真找不到你。」 他冷笑道，「结果我拿着你的照片去我朋友那里一问，她一下子就把你认出来了。」 调查官死亡事件闹得沸沸扬扬，尹璃一身红衣出入警署两次，令人印象非常深刻。 「尹璃。」钟颜突然正经喊她名字，身子微微前倾，挑了下眉，「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目光抱有打量，从最开始谈话的时候，就一直在试图从她身上寻找答案。 跟尹璃打交道这么多年，钟颜还是头一次看见尹璃如此「失控」，完全猜不透她到底想做什么。 姜醒耸了下肩：「我的目的没有变过，只是换了一个方式。」 「你有什么计划？」他追问道。 姜醒盯着他，反问：「是你想知道，还是那位先生想知道？」 尹璃说过，那位先生和她之间一直都是通过钟颜来联繫的，她不知道那位先生的模样，更不知道先生是谁。 能够这么支持尹璃实验的人，要说手上没点资产是不可能的，光是在废弃区建立地下实验室都得用上很大一笔开销。 于是这个问题就变得简单，一下就可以将目光锁定在金字塔高层的那些人。 那位先生至少是个家底殷实的人，才能动用资金支持实验的进行。 现在姜醒就想知道他是谁，为什么明明身居高位还要筹谋对抗雏鸟？ 她想要调查的纯白体质男生资料不全，这位先生可能会知道得更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0页 钟颜似乎不满姜醒如此直白的质问，皱了下眉：「你好像一直都对先生有兴趣？」 一直两个字，暴露了过去的尹璃也没少追问先生的身份。 这无可厚非，神秘的人物总会引起巨大的好奇。 姜醒笑了下：「我的计划改变了，想直接和先生联繫。」 「这不可能！」钟颜迅速拒绝。 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你是不可以跳过我进行联繫的，先生是不会答应的。」 看来这个话题没办法继续，姜醒摊手：「那就算了。」 她闭口不言有什么计划，摆明了态度，如果不能和先生直接联繫，她会继续单独行动，并且没有要与钟颜继续合作的意愿。 房间陷入一阵沉寂。 突然，钟颜笑出了声。 姜醒沉默看着这个男人肆意大笑，笑得他那宽厚的肩膀一颤一颤。 忽而他表情一变，浮现乖张阴鸷：「如果你是真的尹璃，我想也许先生会答应的。」 钟颜终于撕破了和善的伪装，冷笑着，慢条斯理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你应该就是上次打电话威胁我的人，对不对？」 这个声音他简直太熟了，直到现在还恨得牙根痒痒。 那天如果不是那通电话，岳团他本来是势在必得的。 钟颜最讨厌被人威胁。 面对钟颜的质问，姜醒很平静：「你在犯什么蠢？」 全息影像的红衣尹璃脸上表露出无语。 钟颜点燃了烟，缓缓吐出一口白气：「不承认是吧？那请你给我解释一下，几天前你的井怎么会有整整十一分钟的熄灭时间？」 废土世界的人都知道，只有心脏破碎井才有熄灭的可能。 虽然人类对于自己身体的开发已经进步太多，差不多覆盖了整个人体的百分之八十，但大脑和心脏这两样东西还保持着最基本的脆弱。 人类会选择用超高级材质武装自己，只为保护这两个至关重要的东西。 见姜醒沉默，钟颜目光犀利审视她：「正常人会有心脏停止十一分钟的可能吗？」 本来他还是心中存疑，但进门听见「尹璃」的声音，一切都能明白了。 「你杀了尹璃，然后取了她的井装在了心脏里。」钟颜说出这句话的口吻很是笃定，他确认眼前的尹璃只是一个假象。 姜醒安静两秒，突然笑了。 事实摆在她的面前，根本找不到理由反驳，她只得乖乖关闭了全息投影，展露出苍白清秀的真容。 今天她刚从异洞调查机构下班，还扎着可爱的丸子头，粉嫩鲜艷的衣服让她好像一名稚气未脱的学生。 钟颜看见姜醒的样子都愣了一下，和她想像中城府极深的女人相去甚远。 他蹙眉看着姜醒，看见女生的笑意未敛，于昏暗的出租屋内，浮现出一种平静的诡异。 姜醒料到了自己伪装的尹璃会暴露。 她没有那么天真，觉得全息投影的伪装就能天衣无缝，钟颜是尹璃的同学，又是长时间的合作伙伴，她能模仿得了尹璃的外貌，却无法復刻她的一举一动。 「怎么，你要想帮尹璃报仇吗？」姜醒平静地问。 钟颜顿了两秒，即便他猜到了前因后果，真相如此赤/裸裸地出现在眼前，还是有些震惊。 「你真的杀了她，取了她的井？」他眉头皱得更深，事实上都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姜醒还是在笑，一目了然的事情不需要多做解释，她只是又重提了那个要求：「我要直接跟先生联繫。」 ** 咔嚓—— 一把银白色的剪刀闭合，剪落了一株泛黄的红色山茶花。 废土世界的植物稀少，能够在后院的温室里悉心养殖真正的植物，是高位者才能够拥有的闲暇消遣。 葱郁的植物掩映着头髮花白的身影，一位老太太低下身捡起掉落的山茶花，略显可惜地插进身下的轮椅里。 山茶花半鲜活半枯萎，老太太准备试试看能不能做成鲜花标本。 正摇着轮椅走出温室，手环传来一阵急促的震动，一个灰黑色头像代号名为z的电话拨了过来。 十几分钟前两边才结束通话，不知道这分钟又来汇报什么。 她戴起耳夹，接通电话，听着对面先是传来一阵粗重的唿吸声，旋即又归为安静。 静默片刻后，老太太下压眉头，冷着嗓先问：「你究竟是谁？」 强烈的直觉在叫嚣，电话那边肯定不是钟颜。 十几分钟前，钟颜打来电话说找到了失踪的尹璃，准备去与她见面。 根据这几天的深入调查，尹璃的井曾经有过十一分钟之久的熄灭时间，聪明人都能看出来这里面有点道道。 所以钟颜只身赴会，老太太一直不够放心，这分钟电话拨来，足以证明钟颜的处境必然不会太好。 似乎印证了她的猜想，电话那端传来一声女生的轻笑。 笃定，兴奋，充满不屑。 似乎一名猎手终于顺藤摸瓜抓到了猎物的脚腕，在狠狠攥紧。 「见个面吧，先生。」电话那端的姜醒重重咬下末尾两个字，唇角浮有淡笑。 此时两边虽然共处于一个世界，境况却迥然不同。 老太太这边身处花朵庭院，虫鸟微鸣，彩灯璀璨，圈出一个静谧温馨的夜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1页 而在姜醒狭窄的出租屋内，画面却冲击着诡异。 钟颜被她突然发动的强劲触手狠狠地压在地上，四肢无法动弹，一条滑熘熘的触手尖尖撬开了他的嘴，径直冲入，在他的咽喉处作出威胁。 钟颜满脸惊恐，嘴巴被撑得老大，涎水控制不住从他嘴角下落，却不敢发出半个音节。 因为姜醒刚才说了，敢出一个声音，死。 她的声音很轻很平静，却摄人心魄。 钟颜不敢挑战这句话，事实上在几条强壮有力的黑色触手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的大脑就一片空白了。 是口腔强烈的撕裂感堪堪唤回了他的理智。 姜醒居高临下，而钟颜只能以这种屈辱的姿势趴在地上，他才发现原来在遭遇碾压式的危机时，[顺从]居然是大脑本能的指令。 完全失去了反抗意识。 钟颜唯一能活动的就是他那只戴着手环的手，因为在被姜醒紧握着。 她不慌不忙的寻找着[先生]的联繫方式。 每扫过一个名字她就大声念出来，然后观察钟颜的眼睛。 这是姜醒训练过后得到的技能，除非是高科技的义眼，否则她都能从人类的眼球里读出些东西。 那位教她格斗的老师说过，在格斗过程中，对方在发动攻击时他的眼睛会比身上的动作先一步做出反应。 这是人体被大脑支配的自然反应，因为要用眼睛测量距离，下手位置等等。 人类的眼睛可以暴露很多情绪，就好比现在这种情况，姜醒大声念出的名字，势必会让钟颜这双会动的眼睛作出本能的反应。 于是在捕获到他瞳孔微张的那一刻，姜醒便拨通了这个以字母x命名的联繫方式。 在对方一开口便不客气的质问「她究竟是谁」时，她就更加笃定这就是那位神秘的先生。 所以她没打算寒暄，直接切入主题：「见个面吧，先生。」 第72章 姜醒挂断了电话。 对方妥协说出了一个地点，时间定为明晚八点。 她松开手，钟颜的手臂随时落在地上，砰地一声，在安静的出租屋里砸出了不小动静。 但他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在姜醒还在和对方谈判的时间里，那条灌入他口腔里的小触手就勐烈撕裂了他的咽喉，现在有大量的鲜红血液从钟颜的口腔里流出。 在触手尖尖拔出的剎那，血液仿佛开闸的洪水般流出，浸润了差不多整个地板。 钟颜恐怕没想到会死，现在都在不可置信地瞪大着眼睛。 血迹斑驳了他的大半张脸，整个身体扭曲地趴在地上。 这些血液让小触手们持续兴奋，虽然比不上污染者，但人类的身体也是它们的美味佳肴。 于是在姜醒这个主大脑下达可以进食的命令之后，八条触手开始融化吞噬。 [嚼嚼嚼——] [嚼嚼嚼——] [终于可以，嚼嚼。 ] [吃饱了，嚼嚼。 ] 除了那天摆渡车厢里的大快朵颐，这些天它们可都饿坏了。 姜醒安静坐在床边，敛目看向一点点被吞噬的男人，没什么表情。 从钟颜敲响门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个男人已经必死无疑。 首先是她这边，钟颜不是一个好的合作伙伴，或者说是一个难控制的人，在姜醒三次强调要直接和先生见面时，都被他严厉拒绝。 钟颜是隔在她和先生之间的屏障，移不开的话就只能用力打破。 被难以控制的人知道身份，无疑是定时炸弹，所以姜醒根本都没打算让他活着出去。 可电话那端的要求，也确实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在姜醒提出来见面之后，老太太苍老的声音平静极了：「一朵花本来就应该蓬勃鲜活的，要是枯了一点或者是黄了一点，就失去了作为一朵花的资格，现在有一朵野蛮生长的花来到我面前，我想那些枯萎了的还是除掉的好，你觉得呢？」 对方不急不慢的说了这么一大段隐晦的话，然后就暂停了声音，似乎故意在等姜醒的回覆。 姜醒听出来了，这是那位先生对她的一个小小的测试，看看她够不够聪明，有没有资格可以和她见面。 如果姜醒听不出这番话的言外之意，先生就会单方面宣布拒绝这个要求，毕竟这条路是在钢丝上行走，稍有不慎就会落败。 对方想知道姜醒能不能代替钟颜。 她发现这位先生是一个断舍离的高手，没用的东西或者人半点情谊都可以不讲，就此除掉。 姜醒想要和她直接见面，就相当于要取代钟颜的位置。 而代替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除掉这个人。 姜醒聪明的听懂了对面的潜台词，于是还在电话通话的时间里，撕裂了钟颜的咽喉，让对方可以亲耳听见他临死之时的呜咽。 果不其然，对方很快就留下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姜醒成功代替了钟颜。 现在她正坐在床边，看他的尸体一点点被触手吞噬，从完整的一个人变得破碎不堪。 小触手们仿佛饿急了，不到十分钟就将钟颜的尸体吞得干干净净，连地板上的血液都舔舐得一点痕迹都没有。 唯一留下的就是一个熄灭的晶片。 应该和尹璃的井一样，处于未登记的状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2页 姜醒弯腰捡起，用力将手一攥，轻易就碎掉了它，旋即打开小窗，一点点放出这里覆盖的血腥味道。 在雏鸟严密的监管下，杀人，还是易如反掌。 ** 第二天晚上，姜醒从异洞机构下了班，摇着轮椅去往了市中心的植物馆。 这里展示着一些曾经稀有的植物花卉，也有一些新研制出来的赛博花草，进入到这里会有短暂回到正常世界的错觉，因为这个世界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花红柳绿，鸟语花香。 在大辐射出现之后，末日废土风格才席捲而来。 姜醒出生时世界就已经是这个风格，所以她在看见这些栩栩如生的植物时，并没有太多的感触。 因为没有得到过，所以不懂得失去是怎样。 一些年迈的老人很喜欢这里，有的人甚至小时候有幸见到过还没有完全成为末日废土的世界，那时候人类生活的小区域里尚有绿油油的草地和野花。 触摸它们，会有源源不断的生的气息传递过来。 那位先生之所以会选择这里了，大概率也是个热爱花草的老年人。 似乎为了印证姜醒的猜想，当她摇着轮椅到达指定位置时，一位同样坐着轮椅的老太太正仰头看向面前的一颗棕榈树。 这颗棕榈树是存活下来的为数不多的真正植物，四周都用玻璃罩子保护着，看上去比金子还珍贵。 姜醒停步的时候，老太太眼睛都没有动一下，只是微微张口。 「你看见了什么？」她的声音很轻，如同自言自语。 「一棵赛博垃圾。」姜醒淡淡道。 她说得漫不经心，听上去也像是在碎碎念叨。 这片土地已经失去了让棕榈树真正存活的力量，它要想维持生命，需要特殊培育的土壤，需要特别调制的药剂，还需要这个密不透风的壳子。 它的树叶经过了很多科学家的修补和培育，它的树干也经过很长时间的补救，如今呈现在世人面前的样子，完全就是经过赛博技术还原的样子。 姜醒不觉得一棵有灵魂的植物会需要这样的手段维持。 也许这棵树如今只是一副躯壳，空有棕榈树的皮囊，但谁又能知道呢？它看起来那么鲜活、那么葱郁，人们觉得它活着，它就是在……活着。 似乎没有想到这个答案，老太太短暂抽回神，堪堪投来视线。 离开异洞机构之后，姜醒不需要再保持热情开朗，回归真正的自己，眉眼间散发着清冷。 她说这句话时，没什么表情，你从她的眼神中看不出分毫的情绪。 这位老太太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么一个年轻的女生身上看见了种快要凋零的破败。 非是经过大生大死，都不会有如此的淡漠。 老太太笑了笑，她有点满意这次的会面了，接着姜醒的话道：「这个废土世界本来就是一个巨大的赛博垃圾，人类其实在那次天灾之后，就应该消失的。」 那次辐射天灾，毁了整个世界，可竟然还是有一部分人奇蹟般的活了下来。 他们建立了如今的废土世界，重新建立了秩序，每个人都拥有了无法究其根源的异能。 这在老太太眼中是[不自然的]，是有悖于正常人类的。 他们这些人类，其实就像这些被玻璃壳子罩着的棕榈树，用着高科技的技术和手段维持着一种名为活着的状态。 但究竟是否在活着，还未可知。 「我一直觉得它是死的。」老太太平静地指了一下眼前的树，「再好看的躯壳也只是躯壳而已，它已经没有灵魂了。」 也许这棵棕榈树在百年前就已经死亡，然后躯壳快要消失前被人们发现，人们用着一切手段治疗着这幅尸体，把它粉饰过的躯壳放在这里展览。 说到这里，老太太敲了敲两条完全麻木的腿：「我这两条腿啊，从出生的时候就是残疾的，那时候医学发展已经很发达了，给我安装一副机械假肢完全不是问题。」她整理了一下膝上的小毯子，继续道，「可是我的父母拒绝了。」 姜醒微微侧目，她知道肯定还有后续。 「我的父母说，没必要用这些手段来补救禁锢灵魂的容器。」老太太回忆往昔，语气听不出情绪，只是平静的在阐述。 从小到大，父母给她灌输的思想就是——人类的身体是禁锢灵魂自由的东西，一个任意形状的罐子而已。 他们在说这句话时，总是会对自己的身体产生很多不满，因为它会受伤、会流血、会破败、会死亡。 当人类的躯壳死亡，灵魂便随之凋零，这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只有意识和灵魂才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东西。」老太太复述着父母的话，然后移目看向姜醒，想要知道这位说出赛博垃圾的女生又会说出什么惊天的话语，「你觉得呢？」 可是姜醒没打算在这些灵魂和身体之上浪费时间，事实上从老太太在说百年前的辐射人类就应该消失之后，她就感觉到和这个人不会是一路人。 他们的理念相去甚远，物竞天择，优胜劣汰，强者生存，这是姜醒一贯认同的。 也许那次辐射天灾留下来的不是正常人类，但这又如何？整个世界本来就是有能力者活的时代。 异能者人类顽强坚持至今，怎要被一句轻飘飘的不正常而抹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3页 姜醒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只是知道一点：「只有活着，才有机会谈论意识和灵魂。」 死人是没有机会说话的，谈论这些实在太奢侈了。 也许是高位者的闲暇时间太多了，才总会考虑这些有的没的。 而她，这个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只想要安全地活下去。 姜醒收回目光，拉回今日见面的主题：「你知道你的实验都失败了吗？」 花煜给他的解析硬碟资料中，明确标有实验失败和未开始的标记，但凡能够成功一次，雏鸟和三大家族也不会如此安稳。 老太太笑了一下，倒是看得开：「反抗的路途哪里会是一帆风顺的？」 能够发动这场实验，她就早已考虑到了会失败。 姜醒挑了下眉，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不出所料，老太太一身珠光宝气的，看样子就不是在底层摸爬滚打的小人物。 「你的生活应该很不错，为什么会想到反抗雏鸟？」她狐疑问道。 话音刚落，似乎早就知道姜醒会问她这个问题，老太太稍稍牵起了一下嘴角，笑容尽显慈祥： 「难道因为我的生活不错，就不能帮助别人反抗了吗？」 第73章 闻言，姜醒勾了下笑。 如果不是这个老太太提醒，她都忘记高位者中还有那么一批人，与那些趾高气昂的人不同，他们对于脚下的这些普通人是抱有怜悯的。 他们谦卑、温和，会帮助一些普通人渡过难关。 与那部分不可一世的人相比，他们仿佛就是救世的菩萨。 一些高位者的好口碑都是他们这些人赢来的。 但在姜醒看来，那些人恐怕都忘记了，救世菩萨的位置其实也是高高在上的。 他们的帮助，也是从上而下的垂怜。 「是为了满足你们的救世主情结吗？」 姜醒的眼神锋利，嗓音挟有冷意，「尹璃那些人，还天真的以为这是他们对命运的一次反抗，但对于你来说，恐怕只是一个排遣悠闲时光的游戏吧？」 高位者的骨子里是不相信反抗能成功的，她知道这座金字塔有多稳固，只是将此视为一种热血沸腾的游戏。 看着尹璃以及那些人类充当游戏当中的勇士，拿着破烂的宝剑，披荆斩棘。 至于能走多远，能否成功，她是根本无所谓的。 一位勇士倒下，还有千千万的勇士前赴后继。 姜醒的心脏在跳动，曾经属于尹璃的井与之震动着，就好像尹璃也在因此气愤。 因为这个游戏，先是牵连了尹璃，后来又是岳团。 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翘首以盼，这种漏洞百出的实验能够成功扳倒雏鸟，实现新的平等秩序。 老太太一点不奇怪姜醒能想到这层，因为她看得出来这个女生很聪明，不然也不会凭一己之力就完全破坏了这场实验。 「但我是认真的，这并不是一场游戏。」她的嗓音圈出镇定，「你可以说我的计划有纰漏，但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我的目的就是扳倒雏鸟。」 「理由？」姜醒冷下嗓问道。 她需要一个既得利益者撼动金字塔的理由。 「还是你已经不满足现在的生活，想要得更多？」她半眯起眼。 姜醒步步紧逼，指挥官给她的经验让她轻而易举就能将话题牵走。 但老太太也不是好对付的，对于姜醒的质问，她选择了沉默。 她看出来姜醒是想旁敲侧击知道得更多，包括她的身份以及目的。 「你是想找我合作吗？」老太太重新挑起一个话题，她看出来姜醒不是能够像尹璃或者钟颜那样好拿捏的，她主动提出见面，不会是求助，更多的会是一种平等的合作。 但这个女生要比她想像得更加大胆。 「合作？」姜醒轻笑一声，「我看应该是你那边需要帮助吧？」 「你的实验负责人死了，中间联繫人死了，实验数据也全都丢了，你觉得你有什么东西可以与我合作？」 植物园中人来人往，他们却在光明正大讨论反抗计划。 老太太侧目看了一眼拍照走过的小情侣，不紧不慢开口：「那你的意思是，你要领导我？」 「如果你真的是[先生]的话，我会的。」姜醒很快接道，笑得意味不明。 这句话来得突然，再高心理素质的人都会因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而眼神震动。 而姜醒偏偏最擅长捕捉这种眼神，本来是试探性的一句话，因为老太太这一闪而过的讶异而笃定了答案。 毕竟事情进行得太顺利了，她得小心再小心。 姜醒说着就要走：「那今天就先这样吧，下一次见面，我希望可以看见那位真正的先生。」 老太太被姜醒的傲气刺到，也面露不悦：「小姑娘，你难道就不怕我找人把你抓起来？」 高位者想抓一个低等公民简直易如反掌。 闻言，姜醒动作一顿：「那就看看是你的动作快，还是我的了。」 「我这里有钟颜的手环，里面有很多你和他联繫的通话记录，整个实验的数据，里面详细标註了资金流动的ip数字，还有刚才你和我见面时说的话……」说着，她调出来刚才隐蔽拍摄的视频，正对着老太太的侧颜。 「你亲口承认想要扳倒雏鸟，这是不争的事情。」姜醒慢条斯理关掉手环，「你觉得是你叫人抓我快，还是这些资料上传到雏鸟那里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4页 老太太一时语塞，这才反应过来被摆了一道。 回忆刚才的对话，原来从最开始她就已经掉入了这个女生设下的陷阱： ——「你知道你的实验都失败了吗？」 ——「你的生活应该很不错，为什么会想到反抗雏鸟？」 ——「但对于你来说，恐怕只是一个排遣悠闲时光的游戏吧？」 ——「还是你已经不满足现在的生活，想要得更多？」 一字一句，女生都是那个提问题的人，她的口中半点想要对抗雏鸟的话音都没有提到过，反而是老太太，一直在强调这场实验是在真正的反抗雏鸟。 此时此刻，老太太的嵴背爬满了寒凉。 这个女生的心思要比她想像得深沉得多，就像一汪泛着黑的水潭，不知道底部在何处。 一旦这些数据信息提交给三大家族，她的后果可以预料。 而她，对女生一无所知，女生可以在今日的见面中全身而退。 「你早就知道今天谈不拢吗？」老太太缓缓吐出一口气，居然还开启了隐秘拍摄。 姜醒笑了下：「我喜欢做两手准备。」 对她而言，单独见面的人不是朋友就是敌人，她总得拿点什么给自己兜底。 如果今天谈拢了，她会当面销毁，作为合作的基础，但既然没谈拢，那就只能用作威胁了。 「三天后，我要和真正的先生见面。」她提出最后的要求，「不然，这些东西我想三大家族会非常有兴趣的。」 「是想做朋友，还是敌人，关键在你们。」姜醒说完这句话就摇着轮椅离开，像个真正的游客，还悠闲的抬起手环拍摄下来一颗繁茂古树。 老太太半眯起眼，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赛博技术的芭蕉叶后，拨通一个电话。 「喂，这姑娘可比我们想像得难对付……」 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就占据了主动位置。 ** 姜醒很有耐心，计算着三天72小时的时间，然后继续做个平平无奇的打工人，在第二天早上八点，准时在异洞调查机构上班打卡。 以前她做指挥官都没这么准时过。 「昨天论坛刚开，就被顶上来了一个热帖，你们看了吗？」尤柯睿放下包就开始跟姜醒和胡夜雪侃侃而谈。 胡夜雪对此毫不关心，继续戴着耳机做事。 尤柯睿也不勉强，自从姜醒来了之后他可算是找到了八卦同盟了，拉着椅子就凑了过来。 姜醒看他手环投影一眼，几天前论坛还是清朗活动，没想到这么快就解封了，很多标着符号的新帖子被顶了上来。 小天使幼儿园的霸凌事件就这么不痛不痒的过去了，许婷的经歷到死都没有多少人关注。 姜醒淡着嗓问：「该不会是上面为了维护舆论，故意顶上来一个八卦贴吧？」 这像是三大家族会做出来的事情，用一个新的八卦吸引吃瓜群众的注意，让幼儿园的事件在人们的视野中慢慢淡化。 「这可不仅仅是八卦贴啊！」尤柯睿一脸神秘点开帖子，轻轻滑动，就面对面传到了姜醒的手环投影上，「你仔细看上面的内容。」 主楼是个生活区的匿名帖，显示游客编码。 【你们说，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赶尸吗？ 】 【古书里不是提到过，赶尸匠之类？真的会有人能让尸体动起来吗？ 】 云里雾里的两句话，刚开始跟帖的人还不多，有说怎么可能的，也有仔细分析其可行性的，大部分人都持不相信的态度。 有人说古书里的赶尸匠其实就是背尸体的人，雨夜穿着斗笠容易被人看错，尸体是被人背起来的并不是自己能走动的。 直到贴主又在后面回復。 【不是雨夜，也没穿着斗笠，我确定就只有那一个。 】 【当时他就在路灯下走着，和我面对面走过来。 】 【那个人歪歪扭扭的，像个喝醉了酒的醉汉似的。 】 【但是走近的时候，我没有闻见酒味，而是一股刺鼻的福马林味道。 】 【我在药房工作，知道福马林是什么味道，那个人全身都是这个味。 】 贴主讲述到这里，有人在问会不会是在停尸房的搬尸工之类的，很多医学院和医院都建立了联繫，定期输送大体老师送去医学院用于研究。 虽然有机器人搬尸工，但很多高校为了表示对大体老师的尊重，会雇派一些人类搬尸工前去，搬动前举行一个小小的答谢仪式。 感谢这些捐献身体用于医学事业的人们。 但这个答案又被贴主否定了。 他给出的解释是：【搬尸工的脚腕上，会有尸绳吗？ 】 【因为这种刺鼻的福马林味道，我特意回头看了一眼。 】 【那个男人光着脚在地上走，我看见他裤脚那里露出了一截红色的尸绳。 】 【我确定那是尸绳，因为我曾经在殡仪馆工作过一段时间，我不会看错的。 】 【细细长长的，橡皮筋一样，上面还有小投影仪，可以投射出死者的身份信息。 】 有人被吊起了兴趣，赶紧追问贴主有没有走过去看那具尸体的信息。 但这次最先回答网友的并不是贴主，而是另一个人。 那人甩出来了一张照片，画面正对着尸绳投射出的身份信息，因为不便于公开死者身份，文字都在以符号表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5页 仅出现编号和医院地址。 那人问：【是这条尸绳吗？ 】 第74章 诡异事件出现了第二个目击者，一下就增加了其真实性。 姜醒开始只以为是个有人编撰的鬼故事，反应平淡，直到第二个见证人的出现，她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贴主很快就在下面回復了。 【看着像，当时我太害怕了，没有注意到编号和尸绳上的医院地址。 】 第二个人问：【那你看见那个人是在什么地方？ 】 【就在金街b区的护城河道旁边。 】 【方便提供一下您的地址吗？ 】 接下来，这两个人都没有再实时回復各位网友，估计是去小窗口私下交流去了。 但这件事还是愈演愈烈，甚至比小天使幼儿园的故事更加火爆，没有人能够拒绝超自然事件的探究。 雏鸟能够追踪每个人井的踪迹，可是追踪不了死尸的，恐怕这件事连这位城市的守护者都很棘手。 令人关注的还有第三个匿名帖的发布。 一位顶着灰白头像的游客隐晦说了一下这件事。 【我听说市中心医院的停尸房最近丢了一具尸体。 】 【那人好像是从废弃区来生活区打工，过劳猝死的。 】 【据说还是公司的保洁阿姨发现的，发现的时候尸体都是硬的了。 】 【公司没让声张，秘密联繫医院把人拉走了，前几天尸绳都套上了，就等联繫家属过来认尸。 】 【可是那天晚上，停尸房巡查时发现有间冰柜是打开的，过去一看，尸体没了。 】 【值班室也丢了几件衣服，估计就是这具丢了的尸体拿走的。 】 第三个匿名人说得头头是道，估计是一位知道内情的人，有人跟着他的话大叫着害怕，也有人在对他的话提出质疑。 「尸体都已经死了，还会去拿衣服？」 「可能是赶尸匠拿的吧？」 「如果是真的，赶尸匠要将这具尸体赶去哪里呢？回到废弃区的老家吗？」 不少人都有落叶归根的意识，古书上曾经记载过，所谓赶尸匠就是将死在异地的人带回故土安葬。 「会是上面的人做的吗？」 对于这种超自然的诡异秘术，人们很容易就联想到了修炼玄学的黎家，但是不敢光明正大直唿名讳，只能用[上面]两个字代替。 没有人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大家都打着哈哈岔开了话题。 提出这个问题的人估计在后悔，后面也一直没有冒泡。 姜醒一直将热帖拉到最后，除了贴主和两个冒出来的匿名发帖人，其他网友都像是在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没有再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 赶尸事件给人的冲击力的确很大，姜醒反应了一会儿才关掉论坛。 旁边的尤柯睿已经迫不及待跟她讨论起来，要说姜醒的到来谁最高兴，这个爱八卦的男生绝对是其中之一。 胡夜雪性子太冷，尤柯睿很难跟她聊到一块去，好不容易来了个同样爱八卦的同事，他的话痨病癒发严重了。 「这事儿是不是特有意思？」尤柯睿目光炯炯，「听说不少人已经私下组织起来寻找尸体了，你有兴趣没？」 姜醒蹙眉缄默。 要是以前的姜醒，肯定白他一眼，冷冷说着没兴趣。 可是现在的江不眠不行，她必须要随时竖起耳朵，观察生活区发生的很多事，因为说不定哪一件就会对她的计划产生影响。 于是在尤柯睿兴致勃勃递来邀请的时候，她还是答应了。下班之后一起去搜尸。 据说还有无聊的有钱人挂了公币悬赏。 姜醒本来还是敷衍状态，一听找到尸体有钱拿，终于感受到点动力了。 啪！ 一摞白色文件从眼前落下，中断了她和尤柯睿的秘密商谈。 「谁有空去三楼给指挥官送一下文件？」小组长发来任务，估计是看他们聊得太热闹了，赶紧让他们专注工作。 一听是要给指挥官送文件，尤柯睿表情瞬间变得五味杂陈，手都不想伸。 他犹豫看向姜醒：「要不……你跑一趟？」 姜醒无所谓的态度，直接将文件拿到手：「行啊。」 尤柯睿赶紧说着谢谢。 听说除了尤柯睿，文职部门里还有很多人怕去指挥官的办公室送文件，他们给出的理由是，那屋的压迫感实在太强。 光是一个刚上任的黎指挥官还不够，这位苏甜副官又长得极像前任指挥官姜醒，两座大冰山的极限压迫，谁愿意去触眉头？ 万一再不小心犯点错误，光是吃眼神刀子都受不了。 姜醒能够接过这活儿，部门同事都很高兴。 她摇着轮椅进入电梯，电梯门刚到三楼打开，就看见立于门口的黎愠。 男人应该是要着急出门，只穿着件白衬衫，制服外套随意搭在小臂上。 苏甜走过来的时候，男人没有让她跟随：「你留在机构，我去办点事。」 「去办什么事？」苏甜似乎不打算被他敷衍，还在问，「我是您的副官，理应知道您的行动目的。」 女人的气势拿得很足，有种跟黎愠势均力敌的味道。 估计平日里他们都是这么相处的。 大概碍于电梯里还有其他人在，黎愠只是淡淡扫了一眼苏甜，欲言又止，旋即将目光落在姜醒身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6页 「有事？」他问道。 姜醒递上文件签字：「指挥官，文件。」 黎愠哦了一声，抬手接过后顺势塞到苏甜的手里。 「你跟苏甜去处理。」 说完这句话，他就侧过身，抬手挡住电梯门，示意姜醒先出来。 姜醒摇着轮椅与他擦肩，男人按下下行按钮，苏甜拿着文件本想跟上，无奈被姜醒这么一大个障碍物阻挡，只能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合上。 「麻烦苏副官了。」姜醒仰脸牵起微笑，「文件要得急，还是麻烦您尽快处理一下。」 苏甜微微凝眉，攥紧文件。 「你跟我来吧。」她扔下这句话后就转身往办公室走。 姜醒摇着轮椅跟在后面。 尽管早已知道苏甜的长相神似过去的自己，但每每看见这张脸，她还是会被小小的冲击一下。 尤其是苏甜冷脸的样子，几乎和她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也许是姜醒的眼光太过直白，苏甜敛目按下公章之后，掀眼问她：「你好像一直在看我。」 苏甜的口吻略有不爽，估计这些天一直在忍受别人的打量。 这是自从苏甜进入异洞机构之后，姜醒第一次单独与她相处，没有别的同事，没有黎愠，这么好的机会她可不打算放过。 她保持着开朗新手的样子，弯眼：「我听同事说，苏副官你和之前的那位姜指挥官长得很像。」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姜醒一直盯向苏甜的眼睛，试图读出些东西。 苏甜皱了皱眉，将文件递迴来：「只是像而已……」 姜醒笑着接过：「可惜我来得晚，没见过姜指挥官，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像她。」 苏甜似乎不打算探这个话题了，做出一个请出去的手势：「文件盖好章了，你可以去忙了。」 「苏副官是要去找黎指挥官吗？」姜醒接着问，做出了一副懵懂无知。 她悄悄压下声音，像尤柯睿打听八卦一般，露出好奇的眼神，「黎指挥官一个人去哪儿了？」 她给自己的人设就是有话直说的新人小白，探听些隐私也是初入社会的学生经常会犯的毛病。 姜醒看见苏甜表情闪过愠色。 苏甜径直走过，拉开办公室的门，她没有要回答姜醒这个问题的意思，直接下了逐客令：「走吧？」 姜醒哦了一声，没有再继续。 苏甜的不爽似乎印证了她的猜想——苏甜是要跟着黎愠的。 不知道是她的想法，还是有人授意她这么做，总之她需要时刻跟着黎愠。 恰逢黎愠这次要单独行动，没有告诉她行动目的，苏甜又被她送上来的文件缠住，丢掉了目标，所以她现在才急得厉害。 如果不是监视，一名副官可是没有资格打听指挥官的一举一动的。 估计黎愠也是为了甩到苏甜这个小尾巴，才会一个人离开。 思及此，姜醒悠然望了一眼调查机构的大厅门口，室外阳光很好，路人来往匆忙。 如果尤柯睿提供的情报不假，黎愠是为了她才从黎家出来的，那他是不是查到了什么东西，才会如此匆忙的单独行动？ 会查到什么？ ** 另一边，黎愠驾车停到了一家高档酒店门口。 今天这里在举办宣讲会，来往人员众多，几十个摆放整齐的座椅坐得满满当当，旁边也有一些站立的听众。 宣讲人用着麦克风激情澎湃，黎愠到的时候，演讲刚刚开始，这么多的人却安静得厉害，只有那一人的声音响彻大厅。 他戴着黑色鸭舌帽，藏匿长发，没穿制服，只穿着那件简单普通的白色衬衣。 黎愠在得到姜醒死前的异洞录像后，就一直在查询那位纯白体质的男生，可惜能够调查的信息寥寥，连沉幽都搞不清楚这个人的身份。 于是他只能用最笨的办法，查阅各个区域的视频。 终于就在十几分钟前，在成千上万条街道的录像中，智能分析锁定了男生的行动路线。 两个星期之前，也就是在被姜醒杀死的两天前，男生刚刚到达过这家酒店。 在这里呆了四十多分钟才离开。 而当天，生活区顶尖的私立医疗机构[萌芽]在这里最先推出了一项发明研究——超体灵魂计划。 第75章 黎愠调出了当天第一次宣讲会的现场视频，经过数据分析，在人群中找到了这个男生。 今天是萌芽医疗机构的第二次宣讲，他觉得有必要现场来了解一下什么叫做超体灵魂计划。 观众里富人穷人都有，坐在椅子上的都是些有头脸的人，旁边围观的都是些普通打工者。 这个场面算是生活区的奇景，很少能看见阶级差距大的人们相处在同一个区域，安静听课。 「我知道在坐的在站的各位，都是对我们超体灵魂计划有兴趣的。」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悠闲倚在台上，像攀谈家常一般，「眼前这一幕就是我们最想看见，也是我们机构始终贯彻的一个理念——平等。」 「请各位看看你们前后左右的人，其实大家都是一个样子的，因为我们都是同一个种族——人类。」 宣讲人的发言很有感染力，这话一出，观众们都在四处相望着。 从双方相触的眼神中，你都可以看出之间谁是高位者谁是低等公民。高位者的自傲是低等公民连装都装不出来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7页 大约是感受到现场气愤逐渐跌冷，宣讲人适时开了个小玩笑，堪堪拉回了各位观众的注意力。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身体和灵魂，哪一个保存得更加长远？主导我们整个人的，到底是我们身体还是我们的灵魂？」 「我知道有人会说是身体，所以台下那几位才会不惜花重金进行身体的机械覆盖，因为刨除异能，我们人类的这具身体实在是太脆弱了。」 「就像这把刀，仅仅是十几公分的刀。」宣讲人从台上随便拿了些武器，「或者一个小锤子，一条结实的细绳，一块布……就是这些小东西，都有可能破坏掉我们的身体。」 「上帝创造出人类，它给了我们可以洞察天地的思维和情感，却又将我们的灵魂残忍地囚禁在这个脆弱的身体里，大家会不会觉得有点可惜？」 宣讲人适时顿了一下，环视台下人的表情，从他们的默不作声中，能够读出他们确实在思考。 「我来给你们算一笔帐啊，根据统计，我们人类现在的平均寿命是100岁，达到了百分之九十机械覆盖的人，最多最多也才只能多活三十年。」 「也就是我们在这个世界只能呆短短百余年的时间，就要跟这个美好的世界说拜拜了，大家会不会觉得捨不得呢？」 底下有观众大声回覆：「会捨不得！」 黎愠听得皱了皱眉，越听这场宣讲越像卖假药的传销组织，抓住了人类怕死的心理恐惧。 「很好！我们就该大声说出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宣讲人大声鼓励了他，「没有人不害怕死亡，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我们就是捨不得这个世界，捨不得告别亲人，也捨不得停止我们的思维！」 「我们人类就应该破开身体这具牢笼，肆意放纵我们的灵魂，那些摸不着看不见的灵魂才是最真实的我们。」 「而不是这些皮，这些肉，这些骨头，这些不过只是在囚禁我们灵魂的一个容器罢了！」 「你们想想，哪次受伤流血，我们没有疼过？」 「这具身体就是我们人类的弱点，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个弱点克服，还我们人类一个最自由的状态！」 宣讲人的情绪高昂，带动底下的观众也热泪盈眶。 「超体灵魂计划，就是我们机构研制出的克服这个弱点的最佳办法！」宣讲人终于引到了今天的主题，狠狠拍打着后面的宣传海报。 「有了这个计划，人类的灵魂便可以永久的保存！不用再受这具身体折磨的痛苦了！」 「所以我才会在宣讲会的开始，就大胆的说我们要追求平等！因为我们每个人的灵魂都是自由的！受到限制的只不过是我们的身体，我们的灵魂却是平等的！」 宣讲人平静下情绪，继续讲述这个计划的过程。 他举得例子通俗易懂，就是将人类的意识通过先进的科技技术提取出来，然后投入到超体的模拟器里，这样一来，人类就能破开身体的束缚，达到灵魂的自由。 超体模拟器经过测评，至少可以存活五百年，这还不算后面最新更叠的技术。 演讲到最后，宣讲人甚至表示可以将人类以数据化的模式，存在于各个大中小型设备中。 人类不需要再遭受身体病痛的折磨，以意识或者说是灵魂的形式，放飞自我，起码能活个五百年，一千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快要结束时，在场的人员自由提问，有机构专业的人员进行现场讲解。 活动持续了快一个小时，大厅里面依旧火热。 黎愠接到了一张宣传单，上面可以填写自己的信息进行实验者的志愿报名，据说被选中的人可以免费进行超体灵魂计划，将意识提取到模拟器里。 这玩意儿怎么想怎么不靠谱，可是还是有很多人在低头填着表格。 黎愠抬起左手手指在空中点画，片刻，眉头微微一皱。 卦象上显示那位纯白体质的男生极大可能也填了这份传单。 如果这个计划真的在实行中，并且纯白体质的男生幸运的被选中了，那是不是可以说明—— 当初姜醒只是破坏了这个男生的身体？ 男生的意识或者说是他的灵魂还没有消失，现在正在这家机构的某部超体模拟器里？ * * 中午，姜醒来到附近的一家餐厅。 摇着轮椅进去，就看见坐在窗边的沉幽向她招了一下手。 姜醒胸口起伏一下，慢悠悠过去：「才多久没见，沉警官就这么想我了，非要请我吃个午饭？」 「别忘了，你还没赔我的制服衬衣呢。」沉幽笑了笑，用着上次姜醒给出的蹩脚理由打趣。 姜醒嗤了一声：「那还不是为了跟你建立联繫，不然我这个良好市民怎么可能跟刑侦课长搭上线？」 沉幽一口水差点没呛出来：「……良好市民？你是怎么敢说的？」 又杀人又威胁警察的，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良好市民。 姜醒伸出两手：「不然，沉警官把我抓进去？」 啧。沉幽：「……」这女生还怪无赖的。 沉幽低头看着菜单，姜醒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说着话，忽然眼神一瞥，注意到对面酒店大门口陆陆续续走出来很多人。 这时候，去停车的温廷着急忙慌走了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8页 「谁想到周围的停车场全满了，我都把车停到了一公里之外的地方了。」温廷跑着过来，鼻尖还挂有细细密密的汗珠。 看见姜醒在这里他也没有意外，朝她自然的颔首问好。 姜醒看了看这俩人，无语，好像自己不知不觉就成为了他们小团体的一员。 沉幽翻看着菜单，头都没抬：「正常，今天不是萌芽机构在对面举办宣讲会嘛。」 作为生活区最顶尖的医疗机构，他们的每一个研究都在大家的关注中。 「什么宣讲会？」姜醒问着又将头偏向窗外。 「好像是叫什么……超体灵魂计划。」温廷答道，「可以将人类的意识提取到模拟器里，据说这是在释放灵魂。」 释放灵魂…… 这个字眼将姜醒的思绪拉回到一天前，在植物园里跟那位老太太打交道时，她也总是在说身体灵魂这类的话语。 这两者之间不会有什么联繫吧？ 萌芽机构是生活区最大的医疗机构，听说是由好几个商业大鳄支持贊助的。 那位先生会不会也在其中？ 「说到这个超体灵魂计划……」沉幽点完菜了，说起正事，「据说聚禾公司也是其中的一个小股东。」 聚禾这两个字，姜醒一点都不陌生。 沉幽神秘兮兮一笑，故意卖个关子：「你猜这个公司还牵连出了谁？」 姜醒很快领会：「苏甜？」 上次她好像看见沉幽手腕处的资料说，苏甜是聚禾公司老闆的千金。 沉幽觉得怪没意思的，本来还想拿姜醒一把，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猜到了。 「目前得到的情报就是，苏甜在第一批超体灵魂计划的志愿者中，因为目前还是甄选阶段，志愿者的名单还没有定下，不过毕竟是小股东，估计百分之八十可以通过选择。」 闻言，姜醒嗤了一声难怪，一个只注重灵魂自由的人，当然无所谓外貌变成了谁，等到超体计划一完成，苏甜的灵魂就会永久存在于模拟器中。 像他们期待的那般，放飞灵魂。 至于肉身跟谁相像，她根本不会关心。 思及此，姜醒脑中又浮现一个疑问——苏甜都准备提取灵魂了，但还是费力整容成她来到异洞机构，目的会是什么？ 难道只是为了单纯的监视黎愠吗？ 「欸，老大，那好像是黎指挥官！」温廷的一句话中断了姜醒的思考。 温廷的勐兽视觉很好，在众多的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摘下鸭舌帽的男人。 长发瀑下，男人弯腰打开车门。 姜醒侧目看他一眼，盯向对面的沉幽：「你把我约来这个地方，应该不是巧合吧？」 第76章 「自然是想介绍一下我们的关系网，别到时候你再不管不顾伤了自己人。」 沉幽倒着茶，偏头示意了一下驶走的黑色轿车，「黎愠，也就是你们的黎指挥官，已经和我达成了合作关系。」 她说得点到为止，就是想提醒对面的这位女生，黎愠是重要的友军，可别误伤了。 「哦？」姜醒觉得今天的沉幽够真诚的，「你是觉得我也在你们的关系网内？」 沉幽耸了下肩，推来茶杯：「那你觉得我们这几次见面算是什么？」 姜醒偏头想了一下：「算狼狈为奸？」 沉幽：「……」 姜醒看着沉幽吃瘪的表情，笑了笑：「其实沉警官完全没有必要跟我说这些的，黎指挥官是你的合作关系，不是我的。」 至少在目前为止，她还没有承认黎愠的合作关系。 那小子，光是活着就已经用尽全力，她是真不想将他牵扯到这个漩涡里。 沉幽一点不意外姜醒的淡漠，她相信如果不是这条路途实在不能单打独斗，也许女生都不会寻找合作。 眼前这位是一匹草原的孤狼，极其享受嗜血厮杀，她现在能够和平的坐在这里，是因为沈幽对她还有用处，否则，她们之间的连线根本不堪一击。 她的底层逻辑既简单又残忍——谁挡道，谁死。 「你知道吗？」沉幽摇晃着茶杯，「黎愠是为了姜醒才从黎家出来的，他一直在调查视频里纯白体质的男生。」 说完这句话，她轻抿茶水，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牢牢盯着对面。 事实上沉幽到现在都没有放弃寻求这个问题的答案——这个女生究竟是不是姜醒？ 她实在太神秘了，在她身上你可以看见久经沙场的嗜血，生人勿近的疏离，反叛世俗的桀骜，能够有此气质的，全生活区都找不出第二个人。 虽然这个女生从头到脚都是陌生的，但那种感觉不会骗人。 就连与姜醒神似的苏甜也仅仅只是贴合而已。 沉幽心中胀满了疑惑，想要通过对方的微表情中察觉出一二，但女生的反应可谓是平平，她丁点破绽都抓住不到。 「沉警官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姜醒平静地问，「你该不会还觉得我是姜醒吧？」 「我听说过姜指挥官的故事，听说她因为受到污染，身体进行了五倍致死药水的注射，听我同事说这种剂量可没有存活的先例。」 「沉警官为什么会觉得姜指挥官还活着呢？」她问道。 女生的反应无懈可击，就是一个不相干的人在听一件不相干的事情，沉幽的试探被再度挡了回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9页 恰巧这时服务员上菜，严肃的氛围被沖淡，沉幽立即收敛锋芒，招唿吃饭。 午餐结束后，姜醒最先摇着轮椅下楼。 沉幽和温廷在前台付帐。 温廷蹙眉问：「老大，你真还觉得她是死而復生的姜指挥官吗？」 分明女生反驳了很多次，连他听得都信了，不知道为什么自家课长还要一再试探。 沉幽收起手环，望了一眼合上的电梯门：「因为我觉得她就是……东西收好了吗？」 温廷点点头，拿出衣服里证物袋装着的一双筷子，刚才姜醒吃饭的时候使用过。 「拿回警署和前两位调查官死亡现场的血液dna进行对比。」沉幽压下声命令，「一定要悄悄进行。」 ** 姜醒回到机构，尤柯睿就迫不及待拿着手环凑了过来。 「最新消息最新消息！」八卦头子两眼放光，「帖子里出现了第四个有关的匿名帖了，整个论坛都炸了！」 第四个匿名帖是张照片，画面中是一截断裂的红色尸绳。 【看我发现了什么！ 】 【我下班之后看见的！大家看看，是不是就是那条尸绳？ 】 【好可怕，它居然断了。 】 【难道是尸体自己给扯断了的？ 】 「尸体肯定就在这条尸绳的附近！不少人都在问匿名者地址呢，这时候估计已经过去了！」尤柯睿很急切，「可惜下午还得上班，不然我也想过去看看。」 姜醒：「你不觉得太招摇了吗？」 「什么太招摇了？」尤柯睿抬头。 「这具尸体。」 从主楼开始，这具尸体的行动就一直在被很多人看见。 先是有人目睹尸体在大街上走，后来就是有人爆出医院停尸房丢了一具尸体，现在又有人发现了一截断裂的尸绳。 简直就像有人在利用这具尸体，在大众面前招摇过市。 尤柯睿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得奇奇怪怪，头一次看见帖子还有连续剧的。 从发现尸体行走到断裂的尸绳，吃瓜群众一直都在被牵着鼻子走。 「你说那人，啊不对……那尸体的目的会是什么？」尤柯睿问。 姜醒摇了摇头：「推测不出来。」 「要不咱们下班也去那个地方看看？」尤柯睿秉着强烈的吃瓜冒险精神，想要一探究竟，但胆子不够还需要个队友。 他觉得江不眠就不错，都敢去指挥官办公室送文件的人，胆子肯定不小。 见姜醒没有拒绝，尤柯睿激动地表示：「我现在就去私信第四个匿名者，看看他在哪儿发现的尸绳！」 男生一番操作后，却突然失落的叫了一声。 姜醒转眸，看见尤柯睿递来论坛的页面又显示清朗行动。 「那人都还没回我呢，论坛就又封了。」他失落极了，好不容易扬起的冒险精神被一盆水浇灭。 姜醒可以理解上面的做法，现在全民都在跃跃欲试找这具尸体，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封了论坛至少能掐灭一部分人的热情。 不过，这件事调查一下也未尝不可。 事出蹊跷必有妖。 姜醒看了看嘆气的尤柯睿，开口：「别这么悲观，尸体的动向还是可以推测出来的。」 尤柯睿一怔：「能推测出来？」 姜醒点头：「首先，这个赶尸事件的帖子热度这么高，但目击者到现在还是主楼那一个人，证明尸体的活动范围不大。」 她边说边调出全市的全息投影地图。 尤柯睿探头看。 「你看这里，就是第二个帖子提到的医院停尸间。」姜醒边说边用手画了一截短短的直线过来，「过了这条马路，就是目击者提到的护城河。」 护城河贯穿南北，虽然具体不知道目击者实在哪个位置看见的尸体，但范围应该不会太大。 「如果尸体走了直线距离过来，就是在护城河的这个范围。」 地图放大，这边有一片居民小区。 「帖子过了整整一天，都还没有找到尸体，那么热闹的小区就不应该在考虑范围内。」姜醒敛目，认真解释着自己的推理。 尤柯睿听得一愣一愣的，看着眼前的女生，目光不掩赞赏之色。 姜醒没有注意到男生震惊的表情，还在说：「半个小时前有人发现了断裂的尸绳并拍摄下照片，地面呈坑洼不平的黄土状，那么在这个范围中只有这里，才能满足。」 她指了指紧邻着居民小区的一幢烂尾楼。 据说当时地产开发商想在这边建高楼的，后来因为资金不足被迫停止，到现在这里仍旧矗立着一栋八层没封顶的烂尾建筑。 从云图上来看，这里野草众多，不会是水泥地。 姜醒手指点了点这里：「这就是我们下班之后要去的地方。」 「神了。」尤柯睿震惊脸，「江不眠你来这里简直屈才了，你应该去干警探的啊。」 居然都能从乱七八糟的留言贴里推理出来线索。 姜醒笑笑：「以前没少看推理小说，现在终于帮上忙了。」 这时候，胡夜雪摘下耳机，说实在她没想到姜醒会和尤柯睿一起犯傻。 「你都说尸体招摇过市必然有内情，居然还要去冒险？」她知道跟尤柯睿说不通，目光盯向姜醒。 以前尤柯睿一个人还闹不起来，没想到他这回是找到盟友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0页 「我们这不算是犯傻吧。」姜醒指了指头顶上的异洞调查机构标志，「我们这叫提早排除安全隐患，文职部门的任务守则之一不就是让我们随时注意论坛的动向嘛。」 「万一被其他人看见尸体，吓得展开异洞怎么办？」姜醒说得有理有据。 尤柯睿激动附和：「就是嘛！」 江不眠这个盟友真是给力，以前他怎么就想不到这么多理由来说服胡夜雪。 胡夜雪看了看下定决心的两人：「随你们。」 ** 晚上七点半，姜醒和尤柯睿到达烂尾楼附近。 尤柯睿最近买了一辆二手改装的摩托车，一熘烟就从十几公里外的调查机构到达了这里。 「你说你腿没啥毛病，咋还坐轮椅呢？」他看着姜醒从车上轻盈跳下，稳稳站立。 姜醒：「有点不太习惯走路了。」 八条小触手蠕动平移还可以，要像人类那么两条腿走着，还是有点费力，所以她也习惯坐在轮椅上。 尤柯睿没多想，用智能锁锁上车后，让她慢点：「慢慢找吧，也不着急。」 他也得做好心理准备，别被突然出现的尸体给吓到了，为此还特意带了一只精神安慰剂。 姜醒嗯了一声，注意到烂尾楼里的窗户很多都亮起了灯。 「这里居然有人住吗？」她问。 尤柯睿：「应该是一些从废弃区来的人吧，但凡手里有点钱的也不会住在这里。」 烂尾楼里各种安全设施都没有，一不小心就是非死即伤。 第四个匿名者可能也是这里的住户，不然也不会跑到这片区域来。 这里就像生活区的一小块疮疤，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大约是来过一批「探险者」，姜醒和尤柯睿刚到烂尾楼一层，就看见几个人警惕望来，对他们下逐客令：「这里没有什么尸体，赶紧走赶紧走！」 第77章 吃瓜群众们不会考虑到有没有打扰别人，而是逮着一个线索就死抓不放。 生活区里能人众多，能够像姜醒一样分析到这里的人应该也不在少数，那些人兴致勃勃来到这里，不翻个底朝天是不肯罢休的。 何况这里居住的只是一些废弃区来的低等公民。 生活区的人不会将这些人放在眼中，会仿佛踏入无人之境，享受寻找尸体的刺激游戏，将这些在底层挣扎的人栖身之所翻得一片狼藉。 姜醒看了看一地乱七八糟的生活用品，拦住要自报家门的尤柯睿：「就先到这里吧。」 尤柯睿愣了一下：「为什么啊，我们就说是异洞调查机构过来调查也不行吗？」他嚮往已久的刺激冒险还没有开始呢。 姜醒转过身：「你没看见他们的眼神吗？」 有一种可以豁出了命去的狠厉。 也许从这场游戏的最开始，这些人还都是惧怕的，敢怒不敢言，但时间一长，变本加厉的人太多，他们就会疯了一般豁出命去，只为守住这片遮风挡雨的避难所。 低等公民能够守护的东西不多，为了可以紧攥在手里的东西，能够不顾一切。 这是他们最有力的武器，是那些高高在上的惜命之人永远都不会拥有的疯狂。 「我们真的就这样走了吗？」见姜醒头也不回地离开，不敢单枪匹马硬闯的尤柯睿也赶紧跟上，「咱俩保证不乱翻还不行？」 姜醒看他一眼：「被几批冒险者翻找过的区域，你觉得还会有遗漏的地方吗？」 要是真有尸体在这里，早不知道被多少人给分享出来了，还能等着他们两个下班过来查？ 「可你不是推理说尸体应该在这里嘛。」尤柯睿一步三回头地走着，「万一就在那些人没翻到的地方呢？」 姜醒想笑：「我也只是分析而已，你这么信我？」 「信。」尤柯睿几乎想都没想，「我觉得你分析得挺有道理。」 虽然姜醒来到部门才几天，但尤柯睿总觉得这个女生不简单，时不时能油然而出一些莫名的敬意。 今天她的这一顿推理分析，尤柯睿就差给她鼓掌叫好了。 姜醒轻笑一声，停步到马路边，站在坑洼的黄泥土地和平展柏油马路的连接处。 「我记得你的眼睛会拐弯？」她问。 前两天尤柯睿兴致勃勃向她展示了自己的异能，在坐在文职部门的情况下，眼睛拐弯去监视那位闲散部长。 提到这个，尤柯睿就来劲儿了：「对，那天我亲眼看见他抠鼻孔来着，可惜没法给你证明。」 「那你今天就能证明了。」姜醒挑了下眉，「人虽然进不去，但你的眼睛可以进去瞧瞧。」 尤柯睿一拍脑袋，大喜：「我这就发动异能！」 只见他闭眼深唿吸，片刻，重新掀开眼睛，视线瞬间扩散拉近到那栋烂尾建筑。 异能发动后，就像他这个人亲自走进了那栋楼，从门外一直进入到屋内然后四处观察。 「我进去屋子里了！还真是乱七八糟的。」尤柯睿实时播报着。 视野中，几个人在简陋的毛坯房间里紧急摆放床铺和桌椅，他们的嘴巴快速地一开一合，可惜尤柯睿的听力无法过来，完全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此时此刻，尤柯睿的视觉和听觉是完全割裂的，他可以看见二十米开外的建筑内部，耳边却只有马路上的车辆行驶声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1页 姜醒顿了顿，探头看了一眼尤柯睿的斗鸡眼，也在不知道男生知不知道每次他使用异能时样子都挺滑稽的。 她左右看了看，确认附近暂时没有人会将尤柯睿当做脑子不好的残障人士，开口：「你在这里观察，我去那边看一下。」 尤柯睿斗鸡眼模样：「哦好，不要走得太远，要是发现了什么情况我就叫你。」 姜醒应了一声，旋即来到附近。 [嗅嗅嗅，就在那里。 ] [小零食的味道。 ] [很多很多。 ] 和八条小触手相处久了，姜醒现在愈发了解它们，知道它们口中的饭饭代表着身体变形肿胀的污染者，这是它们最最最喜欢的味道。 退而求其次的小零食就是正常人类的尸体。 前几天吞噬掉的钟颜尸体，让小触手们吃得不够满足，还想寻求更多，所以现在十分卖力在为姜醒找尸体。 [呀，味道好臭好臭。 ] [不喜欢，辣辣的。 ] 姜醒敛目，在心里问：「什么味道好臭？」 八条触手着急比划： [小零食上面有其他味道。 ] [不喜欢不喜欢。 ] [好臭好臭。 ] 姜醒略一思忖：「福马林的味道吗？」 [福什么林？不懂不懂。 ] [就是臭臭的。 ] 伴随着小触手们愈发的喋喋不休，姜醒走到了烂尾楼附近的一块空地。 目测离尤柯睿的距离不过十米，就在这片黄泥土地的小小角落，接壤着附近一片居民小区的围墙。 范围不算大，大概五米见方，在旷野中很容易被忽视。 可是小触手们都说这里有情况。 姜醒抬头看了看旁边的居民高楼，继续往前走，她将脚步放得很轻，时刻注意周围的情况。 突地。 她停住脚步。 因为裙摆下面的小触手们纷纷指向那边的水泥墙。 姜醒迅速低头观察，注意到水泥墙边的杂草和土地上的杂草有轻微的分割感。这个细节实在细微，如果不是她蹲下身仔细观察，很容易就忽视了。 毕竟杂草太杂，乱七八糟向四面倾倒，没有人会去主动观察它的尖端和根系是否有错裂。 全息造影吗？ 姜醒小心翼翼探出手，在本来应该摸到墙壁的位置却抓到了一把空气。 她的手轻易穿过了围墙，视觉上来看就像她修炼成功了穿墙术。 姜醒像发现了新大陆，双眸亮起光，继续深入探究。 啪！她摸到了一个冰凉的物体，熟悉的金属材质。 暂时无法确定全息投影仪放在了哪里，姜醒只能用手上下摩挲，在指尖的触摸间完整了这扇金属门，也找到了门把手与锁眼。 她顿了下，转身去看那边的尤柯睿。 看他还在一动不动观察烂尾楼，她即刻变成一滩被冲散的墨水，从鲜活的人体滴滴答答流淌成漆黑黏腻的影子。 影子无孔不入，即便金属门锁得完好，也无法抵挡她从门缝深入。 剎那。 一间狭窄闭塞的仓库映入眼帘。 这里没有窗户，即便是附近有点燃的路灯也透不进一丝光亮，姜醒如一滩黑影钻进之后，又慢慢汇集成为人类模样。 她立在门边，打开手环的照明功能，惨白的光束投射出去的同时，仓库的内部环境差不多可以尽收眼底。 姜醒暂时忘记了唿吸，只因为眼前骇人得好像一间屠宰场。 只不过屠宰对象是人类……不，准确来说是一具具人类的尸体。 四方框的玻璃钢里随意堆积着破损的尸块，有断臂有残肢，还有被分割下来的头颅。 仓库里的气息浑浊不堪，浓重的血腥之气好似一张密不透风的布条紧紧裹在身上，不仅不爽利甚至还有窒息感。 大约是使用了气味屏蔽器之类的东西，这些污秽浑浊的臭气竟一丝都没有向四周蔓延。 说句形象的比喻，姜醒感觉像来到了一个封闭毒气的罐子，根本喘息不得。 她蹙眉捂着鼻子继续往里走，速战速决。 这间仓库应该使用了一段时间，墙壁上喷溅的风干血迹积攒了厚厚的一层，每走一步，都会被地面的污秽东西粘黏脚底。 姜醒来到尸堆前，沉积在最下方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流淌出令人作呕的液体。 要说这个场景中唯一兴奋的一方，应该就是这些小触手，看着这些小零食纷纷摩拳擦掌。 「等等，先别吃。」姜醒命令它们停下，「这些尸体都是线索。」 事情很清楚，这次的赶尸事件并不是一次偶然，是很长一段时间的行动中，突然发生的一个意外。 或者也许不是一个意外，而是某个计划大功告成后没有必要再遮掩，嚣张的广而告之，引着人们能够发现这里。 姜醒现在不能推测出施行这个计划的目的，她只知道但凡今天是另一个人发现这里，分分钟展开异洞是必然的事情。 安静间，她拨通了沉幽的电话。 此时沉幽正在审讯室里和心理医生石烨磨功夫，之前在姜醒报警后，她就立即出警将心理医生抓紧了警署，可是直到现在，石烨都在否认杀人一事。 诊疗中心的录像经过异洞的侵蚀再无修復的可能，重新净化过的区域也翻找不出蛛丝马迹，沉幽的调查陷入了僵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2页 她只能採用最笨的办法敲开石烨的嘴，可惜这人主学心理，一般的谈话还真找不到破绽。 就在沈幽脑壳痛的时候，姜醒的电话就来了。 「餵？」沉幽让温廷继续审问，开门走到走廊。 姜醒低声说了一个地址，并吩咐：「你一个人过来。」 无法推测这次赶尸事件的最终目的，还是隐蔽点办事为好。 沉幽对于电话那边的人已经没有太多的戒备，只是看了一眼时间：「恐怕得要十分钟。」 「嗯，最好带一只精神类抚慰药剂。」姜醒勾了下唇，「我怕吓到你。」 沉幽嗤了一声，挂断电话。 推门向温廷交代了一下要出门，便疾步向警署外面走。 中午对于江不眠的dna检测已经出来了，跟调查官死亡现场的血液，完全吻合。 第78章 金街b区，烂尾楼。 入夜后，姜醒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几分钟前她刚用一无所获的理由打发走了尤柯睿，现在只身一人等待赶过来的沉幽。 不到十分钟，沉幽扎眼的红色轿车一熘烟来了个急剎，停在路边。 姜醒没说话，默默引着她去往那间隐藏的仓库。 沉幽边戴手套边大步跟上。 堆放尸体的仓库应该是小型垃圾站改成的，用全息造影伪装成为了墙壁，这里本就人烟稀少，更不会有人看见这边有一堵墙还非要上手摸摸。 几个气味屏蔽器隔绝了气息散发，所以即便这里是一片骇人的屠宰场，外面的世界照样和谐平静。 吱呀一声，金属门打开。 如果这时现场有第三个人，一定会看见两个女人穿没进了围墙中。 沉幽经常来往在案发现场，对血腥味道和福马林已是特别熟悉，但还是因为这意外的浓度而下压眉头。 黑暗中，姜醒亮起手环的照明灯，赫然牵出一间仿若地狱尸骨图的房间：大量喷溅的风干血液、堆积老高的残肢以及流淌的腐烂液体。 沉幽瞳孔一缩，深深看了姜醒一眼。 不知道她是怎么能发现这么恐怖的地点。 女生大约是习惯了，此刻的表情堪称冷漠，只是举着手环，面无表情在说话：「过去医院丢失的尸体应该就在这里了，都是些没人认领的。」 这些人应该来自废弃区或者家中没有其他亲人，所以死了很久都没有人安葬，一直停在医院的停尸房。 上面规定是如果超出一个月还是无人认领，就进行集体火化抛洒。 因为都是些孤尸，筹谋计划的人便可以放心大胆使用他们。 「论坛上的赶尸事件？」沉幽这几天虽然忙，但也听见温廷提了两嘴这件事，连环的目击者将事情蒙上了令人兴奋的神秘色彩。 姜醒开始撸袖子：「沉警官应该不会怕这些尸体吧？」 沉幽嗤笑一声，扎起头髮：「我干的就是这些。」 接下来，两人不顾尸体的腐臭噁心，将这些摞成小山高的残块整齐摆放在地上，本就狭窄的仓库更显拥挤。 姜醒和沈幽都不得不站在尸体缝隙。 「看来差不多能得出一个结论了。」姜醒将尸体扫了个遍，有缺左臂的，有缺右臂的，有缺左腿的，也有缺右腿的。 沉幽亮起冰蓝色的数据眼分析：「有人用残肢重新拼了一个人。」 尸体a的左臂，尸体b的上半身，尸体c的右臂，尸体d的左大腿，尸体e的右大腿和尸体f的头颅。 如果成功的话，那么拼接的尸体将会以尸体f的面貌进入城市。 可是，拼接成的尸体又能做什么？ 「这种玄学的事情看来还是要找专家。」沉幽摘下满是尸血的手套，点击手环。 很快，那边接通。 「有事？」黎愠那边应该是在很安静的空间，隐约传来滑鼠滑动的细微声响。 沉幽想了一下措辞：「会不会有一种方法，可以让很多尸体拼接出来的一具新的尸体自由活动？」 这话连她讲出来都觉得天方夜谭，可是事实就是摆在了眼前，她不敢不信。 电话那边沉默两秒，男人淡声回应：「会。」 一个字，沉幽骤然头皮发麻。 黎愠接着解释：「如果以黎家的能力，可以对尸体实行傀儡操纵术，但部分很难跟你解释得清楚……」话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电话那边再度传来滑鼠滑轮滚动的声响。 「要以科学的方法来讲的话，萌芽医疗机构过去有过这样的研究。」 黎愠离开宣讲会后就回到公寓仔细调查萌芽机构，沉幽这分钟打电话过来，才堪堪抽回思绪，惊觉入夜。 他找到这家医疗机构歷年来的研究，总结了一下向沉幽解释：「如果将意识和躯体分开看的话，人类的身体只是一个有温度的人偶容器。萌芽机构过去曾推出细胞焕新技术以及神经系统辅助设备，可以让人类清空掉意识后继续让身体进行活动。」 沉幽听得蹙起眉头：「这项发明能有什么用？」 黎愠看着屏幕，双眸染上绚丽色彩：「在超体灵魂计划提出之前，这个计划的目的是平復人类失去亲人后的心理创伤……运用高科技维持身体机能化，神经系统辅助设备可以模拟那人生前的一举一动，就好像那个人还[活着]一样。」 活着两个字被黎愠咬得很重，挟有怒气，因为阅览完这个计划后他就想到了姜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3页 如果姜醒死后身体还被这些技术设备操纵着，想想他都是会崩溃的程度。这跟任人操作的傀儡有什么分别？ 但不是所有人都是他这个想法。 据网站上的数据反馈，这个抚慰计划提出来之后，已经有很多家庭进行了报名。 这些人愿意在亲人离世后，运用高科技让尸体活动起来，在身边多活大概几年的光阴。 电话那边迟迟没有回应，黎愠挑了下眉：「沉警官问这些做什么？」 血染的仓库内，沉幽多看了姜醒一眼：「这事之后再告诉你。」 黎愠嗯了一声，没有再追问，任凭沉幽直接挂断了电话。 仓库内部很静，沉幽和黎愠的一番对话清楚进入到了姜醒的耳中。她低垂着眼，一遍遍扫视着这些残缺不全的尸体。 若是按照黎愠所说的抚慰计划，完全没有必要重新拼接出一个身体，拼接尸体的人应该是有别的目的。 「可以确定这句无头尸体的信息吗？」她问沉幽。 沉幽正在打电话：「我让温廷过来。」她是查案高手，但仪器运用还得看温廷。 不到二十分钟，温廷驾车过来。虽然沉幽让他进来前提前注射了一只精神类药剂，但他第一眼还是被仓库里的景色吓到了。 姜醒蹲在尸体边查看截面口，见帮手来了，自觉退后。 「开始吧。」沉幽拍拍温廷的肩膀。 温廷做了个深唿吸，点点头。 获取尸体dna需要将仪器靠近流血的截面口，温廷刚看了一眼就赶紧偏过头，脸色煞白，愈发佩服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姜醒。 几分钟分析后，滴嘟一声。 温廷表示：「尸体切口形成的时间是在一天前，死者叫刘鸣，是一家餐饮店的服务员，几个月前刚到生活区工作，之前一直生活在废弃区。」 「他的社会关系简单，在生活区没有朋友，死亡原因是服用了过量的镇定类药物，心脏失去了活性。」 「镇定类药物，是这种成分吗？」姜醒从包里掏出来了一瓶药，递给温廷。 沉幽抱手看她，不可置信：「你究竟都在私下做了些什么？」 姜醒看她一眼，没说话。 几秒钟的仪器分析后，温廷点了下头：「就是这种药物。」 这种镇静类药物要比市面上流通的纯度高得多，一般四分之一片就能达到安抚精神的作用，长期按照说明书上的计量吃，轻则情绪失衡变得麻木不仁，重则就像这位服务员刘鸣一样，心脏失活而死。 温廷蹙眉看着这瓶药：「简直就像是在吃慢性毒药。」 姜醒向他伸出手，将药接了过来：「这瓶药很贵的，一万公币才30片。」 要想吃到心脏失活，没有个五六瓶是不可能的。 「这个人几个月前才来生活区，服务员每个月的工资也不高，他哪来这么多钱买药？」姜醒环视两人。 沉幽眼底闪过瞭然，吩咐温廷：「继续深挖刘鸣的关系网。」他初入生活区不久，一定是有个契机让他知道了这种药。 话音刚落，沉幽和温廷的手环同时响了起来。 雏鸟声音出现，以冰冷平静的口吻讲述着一个突发事件：「金街a区步行街的丰顺火锅店出现了一场恶性事件，请两位警官尽快到达处理。」 「重复，金街a区步行街的丰顺火锅店出现了一场恶性事件，请两位警官尽快到达处理……」 沉幽挂断电话，吩咐温廷：「先拿警署的调查网把这里罩起，别让人走进来，我先去步行街，一会儿你过来找我。」 沉幽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说完这句话也不等温廷回应，径直开门沖了出去。 「我也去。」姜醒也跟上。 「欸！」温廷的话还没说出口，两个急性子就已经跑得没了影。 腐烂的血腥味阵阵，残肢遍地，他忍不住打了个抖，声音都在颤抖，「别留我一个人啊……」 * 另一边，沉幽上车就点开了雏鸟推送过来的直播视频。 此时此刻，就在她们赶往案发地点时，犯罪嫌疑人正在嚣张的用手机进行多平台的直播。 画面中，镜头对准两个脸色惨白的人，在他们面前是一盆火红滚烫的汤锅，噼里啪啦翻滚着热气。 「看我干什么啊？别愣着了，吃啊。」犯罪嫌疑人并没有出现在镜头，只能通过声音判断是个男人。 两位人质不敢不从，颤抖着拿起筷子。 「欸，等等，用这个。」说着，那人便伸手拿出一把刀，递给其中一人。 那人看了一眼，瑟瑟发抖接过。 「你，切一片他的肉吃，然后再交换。」犯罪男人的声音平静且嚣张，教唆着两人互相切对方的肉然后涮锅吃掉。 第79章 直播视频一直对准两人，在犯罪嫌疑人不断催促施以胁迫的过程中，那名拿刀的人果真转头面向了同伴。 但此刻雏鸟紧急掐断了信号，让接下来的故事走向陷入了未知。 沉幽和姜醒一路上都紧蹙着眉头，没有对这个恶性事件展开过多讨论，现在思考什么都是猜测，必须要到达现场才能知道情况。 沉幽一脚剎车停在警示条的旁边，在她出警前，雏鸟已经通知附近的巡逻机器人拉出了一个封闭现场，附近居民已经清走，现场充斥着严肃安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4页 与她几乎同时到的，还有异洞机构的调查官。 恶性事件的人质太多，容易展开异洞，黎愠必须要带着手下随时待命。 看见姜醒也从沉幽车上下来，他狐疑挑眉：「你怎么在这里？」 姜醒牢记开朗人设：「刚才我在和沈警官谈些事情，听说这边出了事，我就想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指挥官你放心，我不会捣乱的。」 沉幽暗暗笑她一声演技真好，然后附和：「她好歹是异洞机构的人，没准能帮上忙，我就把她带过来了。」 黎愠看看两人，哦了一声。 事实上她被这两个人身上相同的香水味道弄得有些头疼，太刺鼻了，感觉像是将香水直接倒在了身上。 现场的紧急情况容不得他多想，先命令几位调查官在警署的警戒条附近展开绝对领域，如果不慎展开异洞，也能控制住范围。 沉幽挥手：「放几只侦查蝇虫去看看现在的情况。」 目前不知道犯罪分子几人，人质几位，只能先靠些专业的仪器进行观察。 侦查蝇虫就是仿生的机械苍蝇，比正常的苍蝇稍大一圈，两只复眼是高清晰度的摄像头，可以连接电脑，实时反馈所看见的画面。 案发地点丰顺火锅店，五张桌子坐得满满当当，每个人都是惊恐状，注视着游走在走道中的一个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戴着帽子、口罩和墨镜，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他拿着一把染血的刀，悠闲踱步。 火锅店里死一般的沉静，只有汤锅翻滚的声音。 「可惜直播中断了，你们失去了很多观众，不过没关系，我来当你们的观众就好。」黑衣男子随机停步在一个人最多的桌子旁边，看样子是一家五口。 小女孩很早之前就被妈妈牢牢捂住嘴，哭得很小声。 这分钟罪犯突然停在旁边，小女孩还是没忍住，叫了一声。 「奇怪啊。」沉幽叉腰看着电脑屏幕，「看样子就只有一个犯人，这些人怎么都不反抗呢？」 雏鸟规定日常不得使用攻击类异能，但此时情况紧急，已经破例放开了，没道理这些人还要被这个男人乖乖挟持。 再说即便是雏鸟规定，但人类在遇见威胁生命的情况下本能就会使用异能脱困了，怎么能这么听话？ 难道那个男人异能很厉害？ 沉幽命令技术人员：「调出这个人的井。」 一阵噼里啪啦过后，技术人员倒吸气：「课长，无法锁定。」雏鸟反馈过来的信息是未知。 沉幽下压眉头：「怎么会无法锁定？」 技术人员又操作一翻，还是不行。 这时候，另一个技术人员惊叫：「课长！放出去的侦查蝇虫出现了磁场干扰！」 几个方位的监控视频里，画面开始呈抖动的黑色线条，滋滋啦啦的声音让他不得不摘下耳机。 黎愠走了过来，皱眉，他搞不明白异洞没有展开，怎么会有磁场干扰。 「总之，先都穿上防护服吧。」他吩咐道。 出现雏鸟都无法控制的磁场，以防万一，还是要以异洞情况处理。 于是滋滋啦啦—— 在场所有人都开始往身上套安全的防护服，戴上安全头盔。 现场情况的界定让警署和调查机构犯了难，究竟是要以日常恶性事件处理，还是要以展开异洞搜捕处理。 而且侦查蝇虫失效了，不知道里面具体的情况。 沉幽命令先收回失效的侦查蝇虫，技术人员正准备伸手去接，就看见一个矿泉水瓶从眼前快速划过，砸开了侦查蝇虫。 「切断视频，进入过火锅店的东西都不能再碰！」 这声挟有威慑力，引得众人纷纷转头。 即便姜醒已经穿戴好防护服全部武装，但声音也被沉幽和黎愠认了出来。 片刻。 姜醒平静了一下，继续解释：「我前两天在整理异洞资料时发现了一个特殊的情况，跟今天的情况很像，这种特殊异洞不是普通的扩张性异洞，而是在污染者的体内形成的。」 「异洞在人体收缩腐化，肉眼难见，但是污染性已经开始了，这个人的每一口唿吸都带有强烈的污染性，所以进入到那个空间里的侦查蝇虫都已经污染化了。」 换句话说，其实异洞早就已经展开了，只是不是平日里见到的那种。 好在大家已经穿上了防护服，侦查蝇虫靠近没有直接对人体产生污染。但是监控视频无论如何不能再使用了，避免异洞通过画面影响到技术人员的精神状况。 这就解释了这么多人为什么都不反抗，因为被异洞污染了，成为了人质。 闻言，黎愠深深看了姜醒一眼，然后迅速进入到异洞机构的内部网络，找到了这个标有星号的特殊异洞处理视频。 大约是在一年前，警署接到雏鸟报案，说某小区的住户情绪一直不稳定。 警方到达的时候，那个人就在门边，一脸惊恐的说他走不出这个屋子，然后还在警察面前演示。 就看见那人迈出腿的剎那，房间外面像是有一度无形的墙将他弹了出来。 更可怕的时，几位警察进入房间后，也无法再出去了。 就像那个人说的，有一堵空气墙挡住了路，几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沖不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5页 雏鸟分析了情况，于是紧急交给了异洞调查机构。 当时姜醒是一个人走进来的，几位调查官展开绝对领域后就在门口等着。她到的时候，房间里的几个人已经有了不同程度的污染化表现，便将身上的几只精神类药剂注入了他们的体内。 卧室里有一个常年卧床的老人，姜醒推开门的时候，他面容枯藁地偏过头来。 根据防护头盔出现的污染浓度，老人每次唿吸，污染程度都会加强。 毋庸置疑，他就是异洞的污染者。 姜醒每次对待污染者都很有耐心，但是这位老人连讲话都在费力气，于是这一次她的处理方法粗暴简单，直接爆炸化了。 瞬间，老人体内析出了数以百万的银白色晶状粒子，符合了异洞破解的状态。 因为这样的情况实在不多见，姜醒在上报时特意标了个星号，后来又有很多异洞资料堆积，慢慢的，这种不典型的特殊案例就被遗忘了。 看到这里，黎愠眉头皱得更深。 就是这么一个无人问津的异洞案例，这个女生居然在整理的时候发现了？这么巧的吗？ 他重新掀起眼，眼前清一色的防护服让他无法一眼锁定姜醒。 「开始行动吧。」黎愠对几位调查官道。一切都要等到清理掉异洞再说。 * 另一边，在黎愠带领调查官进入火锅店时，姜醒已经化作一滩难以察觉的黑影，紧贴在火锅店的窗户上。 黑衣男子就站在这扇窗户的对面，拿着一把刀往小女孩的手里塞，让她割掉妈妈的一片肉，放进前面热气腾腾的火锅里。 小女孩吓得不住尖叫，负聚集指数持续飙升。 姜醒驱使黑影状的触手沿着窗户缝隙钻进，一把夺过男人手里的那把刀，砰地一声直接甩到旁边。 这个声响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黑衣男子短暂失了语，摸着被拽疼的手腕，愣愣看向地上的那把刀。 分明什么都没有看见，但是手腕就是被一个力道拽得错了位。 这时候，黎愠持枪赶到，黑衣男子勐地回头。 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姜醒默默收回驱使的小触手，安静做一个看客。 和之前雏鸟反馈的一样，黎愠手中的银色处决枪无法锁定黑衣男子的井，确认是污染者。 头盔下，只见男人收起枪，眼眸一瞬红艷如血。垂坠下来的樱红色宝石轻晃，修长有力的手指呈结印状。 霎时间，黑衣人被无形的力道束缚，动弹不得。 「开始营救人质。」黎愠吩咐道。 调查官们陆续有序进入，指导人质们自行穿戴白色隔离服。 黎愠踱步来到黑衣男子面前，伸出手，拉开他的口罩。 黑衣男人的皮肤已经完全呈现污染化的青紫色，没有肿胀，每一次唿吸污染浓度都会上升一些，和当初姜醒留下来的视频情况一样。 黎愠选择和姜醒一样的方式，直接爆破。 只见他缓缓抬起手，手指展开置于男人面前，脚下溢出黑色烟气缠绕在手臂。 突地。 黑衣男子笑了起来。 在青紫色的面容上弯下一个诡异的弧度。 「我看起来是不是很可怕？」他咯咯笑着，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这句话，「但是在我眼里，你们这些人，才是不折不扣的怪物！！！ 」 「你们根本不是人类，而是一只只彻头彻尾的怪物！」 第80章 嘭！ 黎愠手上的黑色气息冲出，瞬间爆裂了嚣张至极的污染者。 数以百万的血红色粒子凝结在空中，好似被按下暂停键的血红落雨。因为这诡异的色彩，在场的调查官们都暂时停住了动作。 这次内部腐朽型的异洞与姜醒曾经处理过的那起一样，但此刻又有不同。 姜醒曾经破碎的污染者，爆裂出来的和过去的一样，都是碎玻璃一样银白色的晶状体粒子。 而这次却如同落了一场血雨。 调查官们不敢乱动，暂时停住了动作，屏住唿吸。 黎愠离得近，周围的血红粒子更加密集，房间里封闭没有风，但这些血红粒子都在缓慢的移动着。 哪怕他光是站在这里不动，粒子们也在闷头向他身上撞。 姜醒本来是想离开的，但因为这幕落血也暂时停止住了动作。脑海中小触手们兴奋不已，不住吵闹着要去吃熟了的饭饭。 看样子这些血红粒子和晶状粒子一样都具有强污染性，不能直接接触人体皮肤。 这又再一次刷新了她对异洞污染的认知。过去她一直以为产生异洞的是井，浑浊物质扭曲了井，进而进一步扩张形成异洞。 但如今看来，即便是没有井，一样可以形成异洞。 今日见到的污染者便是最好的例子。 粒子同样携带污染性，调查官们在组织人质们有序撤离时都是小心翼翼，黎愠殿后，在联繫完净化机构后最后一个走出现场。 姜醒如泼墨一般落回地上，慢慢恢復人类形态。 净化机构很快驱车到来，此时人群最闹，她不急不慢地走到人群之外，混迹其中。 「没事吧？」沉幽走了过来。这件事交给调查机构处理后，她就在外面乐得轻松。 姜醒看她一眼：「我能有什么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6页 沉幽抱起手，幽幽开口：「我没有处理过异洞不太清楚，但是直接贴在污染区域的玻璃上，真的不会被污染吗？」 沉幽话里有话，隔着黑色的防护头盔，姜醒都能想像对方意味深长的眼神。 她笑了一下，对此并无解释：「沉警官是不是有点太注意我了？」她知道沉幽肯定从雏鸟那里监控了她的井。 沉幽耸肩：「如果不想让我注意，某人当初就不应该和我搭上线。」 姜醒盯她两秒，走开：「如果我不搭线，某人的坟头都该长草了。」 「……」 沉幽被这句话加堵，无奈失笑。 这话说得不假，不管姜醒是什么原因，总归是救了她和温廷，这个恩情她是记着的。 姜醒不知不觉来到绝对领域边界，看着调查官们在净化机构的组织下进入隔离车。正看着，一个高挑的身影忽然朝她走了过来。 调查官的防护服是紧身，轻易就能辨别得出男女。 调查部门里仅有初淮一个女生，在都是男人的队伍中十分惹眼。她径直向姜醒走来，似乎抱有某种目的。 「你叫什么名字？」方才姜醒在讲述特殊异洞情况是，初淮就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 姜醒牢记的人设：「我叫江不眠，调查官，是找我有事吗？」 初淮让她别紧张：「我只是想来问问，你是什么时候看见的这种特殊异洞记录的？」 「就是前天中午的时候……」姜醒故作怯生生的样子，「调查官，我是不是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啊？」 「没有，这次还得多亏你呢。」初淮嗓音放得很柔，向她竖了一下大拇指，然后转身回到隔离队伍中。 此情此景，姜醒都恍惚了一下，因为过去和初淮相处时，她就总以这个手势夸赞自己。 调查部门只有她和初淮两个女生，平日里自然会更加亲近些。 初淮会在她暴力平推异洞后，隔着人群向她竖起大拇指。 初淮会在和她一起吃饭时，吃得高兴了不住竖大拇指夸口。 初淮也会在任务作战时，竖起大拇指表示交给她一切ok。 「以后我会继续努力的调查官！」姜醒表现得像个被领导夸赞的新人小白，开开心心地鞠了一躬。 初淮听见声音，转头又向她比了个贊，满带前辈对后辈的殷切祝愿。 姜醒收敛演技，就听见旁边的沉幽似笑非笑说了一句：「装得还真像。」要是不知道这层皮囊下的真相，连她都快要信了。 姜醒转身：「接下来还有那么多事要做，我要是沉警官你，肯定笑不出来。」 沉幽：「……」 净化机构在有条不紊处理着今夜火锅店的各位人质，粗略进行消毒后，每个人都排好队上车。 姜醒走到一个视野比较好的位置，认真盯着这些人。 沉幽无语了好一会儿，想起那些仓库里未处理的尸体，又过来问：「现在回去处理那件事吗？」 姜醒目光盯着人群，头也没回：「等一下。」 这是她做指挥官多年的习惯，非要确认现场所有人质都上了隔离车才能放心。这次的异洞不比其他，不知道其污染性是不是也具有特殊性。 沉幽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站在一旁。她能看见姜醒对于人类的责任，即便，她已经被迫走下了重要的舞台。 也许跟姜醒从小受到的教育有关，她一直在被政府以城市守卫者的理念培养长大，保护人类这个念头都是刻在骨子里的。 可能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会本能关注着这些无辜民众。 思及此，沉幽忍不住啧了一声：「……调查机构可真是痛失了一名优秀的指挥官。」 这句话她说得很轻，轻到像在自言自语。 所以姜醒只是听见沉幽嘀咕了一句什么，但是没有听清，她目光注视着最后一个人走上隔离车，净化机构的工作人员准备关门。 「不对劲。」她突地开口，「少了一个人质。」 当时她就在污染现场的窗外，整个内部几乎一览无余。多年指挥官的经验让她的记忆力很强，随便一扫都能将现场情况刻在脑子里。 他记得当时现场的人质一共是十五人，但是现在进入隔离车的只有十四个。 因为人质穿上了隔离服，具体是少了哪一个还不知道。 但不管是哪一个，在污染区域离开的人质身体必然携带了强烈的污染性，如同往这座城市投入了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引爆发生意外。 「立即联繫雏鸟发布命令，让方圆五里的居民都回家穿戴好防护服，封锁家门！」姜醒转身看向沉幽，口吻严肃，不容置喙。 沉幽怔了一下，没有询问，马上拨打电话给汪麟，联繫雏鸟必须要署长级别，她没有权利这么做。 汪麟正准备睡觉，接到沉幽的电话没好气道：「什么事情用得着封锁方圆五里？」 沉幽再度耐心解释：「署长，火锅店异洞现场少了一个人质，情况紧急。」 「异洞现场？」与沈幽急切的语气相比，汪麟整个就是倦怠，「那是调查机构需要头疼的事情，跟警署有什么关系？」 警署和调查机构积怨已久，就算这件事闹大了，也是调查机构的锅，他不知道沉幽这么着急做什么。 「封锁区域是需要一个正规的理由的，我们没有权利这么做。」汪麟说着就想挂断电话，「沉幽，你好不容易才逃过一劫，可不要再犯蠢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7页 沉幽抢过话：「那如果带有污染性的人质接触到其他人怎么办？」 「我说了，那是调查机构需要头疼的事情，跟警署无关！」 嘟嘟嘟！ 汪麟扔下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一点不留商量的余地。 沉幽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一回头，不知道姜醒去了哪里。 隔离车平稳使出绝对领域，车厢里几位调查官全都解开了头盔，进行全程消杀。所以车辆突然来了个急剎车时，有人身子一歪，脑袋在车厢内壁撞了个结结实实。 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就突然听见车厢门发出咔咔咔的剧烈响动，有人试图在打开车门。 黎愠本是闭眼坐在车厢门口，这分钟听见声音，堪堪掀起眼皮。 吱呀一声门开，视野在快速变亮。 旋即就看见一个防护打扮的人站在门口，低声表示：「人质少了一个，绝对领域至少要扩大到五里。」 此话一出，场面有片刻的安静。 几位调查官面面相觑。 这时候有人不服了：「什么情况？你就是那个文职部门的吧？知道什么叫人质嘛你！」 「就是，还过来命令我们，你算老几？！」 「你说扩大就扩大，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调查机构中，调查官的地位最高，文职部门最低，怎会低头听一个低等公民的话。 不过不乏有好脾气的，初淮就要比这些人友善得多。 「你怎么知道人质少了一个？」她问道。 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看来，有震惊的，有不屑的。 其中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却是富有打量。 黎愠离得姜醒此时最近，他倚在门边，不动声色看着她。 刚才那一瞬女生实在是像那个人，他是拼命压抑住情绪，才能理智面对。 姜醒扫视他们一眼，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像一把刀剑解开了外层的伪装，终于露出本来的锋利。 「这句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马上执行。」 第81章 几位调查官都愣了，因为这句话他们再熟悉不过。 黎愠也因为这个口吻瞳孔微缩，大脑短暂空白。 他闭眼缓了一下，堪堪开口，连他自己都听出来了声音发哑。 「下车，扩大绝对领域，寻找人质……」 细碎的长髮落下，遮挡住他闪烁的眼眸。 他需要两只手牢牢攥紧到疼，才勉强维持住了淡定。 调查官还深陷在姜醒那句话的震惊中，这分钟听见黎愠开口才回过神。 姜醒这个文职部门新来的说话不好使，但是他这位指挥官的命令得听。 调查官们只能中止隔离，一个个戴上头盔下车。 黎愠是最后一个走下车的，他戴上了防护头盔，藏匿了很多情绪。 然后抬起头，四处寻找着那个身影。 这时沉幽急匆匆走过来：「我不能绕过署长直接与雏鸟联繫。」 黎愠恍惚了一下，拿出刻有黎家龙纹图腾的玉牌：「通过扫描这个纹路，你可以联繫雏鸟。」 沉幽接过：「那我这就让雏鸟封闭街道。」 咔咔咔！ 得到雏鸟应允的指令后，许多大型超商以及附近办公楼的闸门随之落下。 一只金色雏鸟拖着流苏尾翼盘旋于绝对领域的上空。 「街上发生突发情况，请收到提醒的居民们迅速回到家中，穿戴好防护服。」平静而又温和的人工智慧音充斥着大街小巷。 在异洞调查机构的几位调查官扩张绝对领域时，附近的居民们纷纷听话的关闭门窗，翻找着家中随时备有的防护服和头盔。 这片区域开始了紧急防护。 雏鸟的反馈也来到了三大家族的屏幕上，上面显示生活区的版图中，一个足球大小的红色范围在闪烁。 「封闭区域？」魏双全抱手蹙眉，「是谁下达的命令要这么兴师动众？」 竟然连他们都是和雏鸟同步知道的。 负责技术的小助手抬眸解释：「听说是火锅店的异洞现场跑了一个携带污染的人质，调查机构联合警署在大肆寻找。」 「居然跑了一个人质？」魏双全像是听见了笑话，若有所思看向黎风天，「过去的指挥官，可好像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纰漏吧？」 黎风天始终闭眼打坐，一声不吭。 魏双全似笑非笑：「黎老家主可真是沉得住气，火烧眉毛了还能这么淡定，就好像这次犯错的人跟你们黎家没有关系似的。」 黎风天还是没理他。 楚凤三看看两位针尖对麦芒，笑着和起稀泥：「年轻人嘛，第一次坐上这么重要的位置，有点纰漏是正常的，这不是就在弥补呢嘛。」 魏双全哼了一声：「弥补到弄得人尽皆知，可真是出息。」 ** 警报拉响，街道上还没有回家的居民们行色匆匆。 但是有一个身影却是走得不紧不慢。 他穿着黑色的男士风衣，紧裹着身体，戴着一顶帽子，口罩遮住了他的下半张脸。 本来这在深秋是个普通的打扮，这个人是不会引人特别关注的，但是他身上的味道实在呛人刺鼻，说不上难闻更不能说是好闻。 很怪异的味道，每个着急的路人路过他，都会本能地回头望他一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8页 这人走得很稳，就是慢。 与步履匆匆的其他人相比，他就像是在遛弯。 能被雏鸟控制的闸门全部都落下了，只有一个小小的侧门无人看管。 这人似乎是饿了，径直走进了空荡荡的超市卖场。 地面可谓狼藉一片，在雏鸟发布命令时，很多人都顾不得结帐，扔下东西就往家里跑。 他弯腰捡起一个苹果，随意在风衣外面蹭了蹭，然后拉下口罩放在嘴里，咔哧一下咬下来一块。 苹果的香气在他的口腔里来回咀嚼。 空阔的区域里，吃苹果的声音都可以很响。 这人边走边寻找东西，像逛超市一样推了个购物车，将看上的东西都往这里放。 本来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举动，这人却像是非常满足，脸部的肌肉一直在牵起笑容。 边走边吃。 突地。 卖场上空的灯管闪了闪，一阵漆黑一阵明亮。 这人下意识抬头去看，听见一个水果轱辘轱辘滚到了他的脚边，又慢慢低下头。 他循着水果滚过来的方向转身，知道这个水果不会无缘无故滚来，果然，他看见了一个人。 通过紧身的防护服，他判断出来是个女人，戴着黑色的头盔看不出模样。 这个打扮他刚才就在火锅店的门口见过，不是警署的人就是调查机构的人，没想到这么快就追踪到了这里。 「你还挺悠闲的。」姜醒解开防护头盔，垃圾一般扔到旁边。 滋滋啦啦—— 她开始将身上难受的防护服脱下。 风衣男子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女生会有此举动。因为他的身体带有污染性，通过空气可能也会传染，普通人是不敢用皮肤接触的。 这个女生却将防护用品扔了个精光，好像根本不怕。 在这人眼中，姜醒跟找死没什么分别。 可是事实上就算姜醒不穿防护服进入污染区，也能够安然无恙。 因为她异化出来的小触手们就是以此为食，她像有了强大的抗体，精神力也是顶尖，任何污染都无法在她身上发挥作用。 风衣男人甩开手里吃剩的半个苹果，静静等待姜醒的下一步动作。 姜醒想要速战速决，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人过来。她刚才破坏了这个卖场的所有监控摄像，想要隐蔽的将这个污染者吞噬。 刷的一下，几条触手出击，仿佛盘踞在阴暗之底的巨龙，唿啸着攻击而去。 她的速度实在太快，风衣男子根本反应不过来，再有痛觉时是他后背勐地撞到了墙面。 嘭！ 触手们化作结实有力的囚牢，将他狠狠束缚在墙壁。 头上的帽子经不起撞击掉落，口罩被扯掉，露出一张灰白色的脸。 「原来是你……」姜醒勾了下唇，注意到男人这张脸和不久前温廷分析出来的死者刘鸣完全一致。 她驱使触手尖尖掀开他的风衣，看见脖颈处一条与身体泾渭分明的连线，上面还用特殊的丝线材料缝补着。 毋庸置疑，眼前这个风衣人就是尸体拼接而成的。 姜醒本想直接将这个人质吞掉的，但在发现他的身份后，倒是不太着急了。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问。是人？还是尸体？还是一个可以活动的尸体？ 风衣人笑了两声，大约是还没有适应这副身体的嗓子，出现了很奇怪的节奏。他没有回答，而是问了姜醒相同的一个问题：「你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姜醒是人的模样，下半身却是可怖的章鱼触手。算是人吗？ 还是章鱼？还是一个奇怪的章鱼人？ 这话问得姜醒笑出声，确实难为住她了。 「我勉强算是个没死透的东西吧。」她回答道。半人半物，非人非物，连她都不知道应该将自己归在哪一类里。 这句话好似堵住了风衣人的思维，他偏了偏头：「你承认自己不是人类？」 「有什么不能承认的？」姜醒最看得开，哪管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活着就行。 「倒是你，我还挺想知道你一具由尸体拼接出来的东西，是怎么能够自由活动的？」不仅能够自由活动，居然还有思维，看上去不像是一个由人操控的傀儡。 她问：「是你的异能吗？」 这句话像是触碰到了风衣人的雷区，他脸上的肌肉开始绷得很近，表现出不悦：「异能是个什么东西，我不需要！正常人类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 风衣人对异能两字十分排斥，恶狠狠地瞪着双眼。 「你们这些拥有异能的人，不配叫人类！」 「你们都是怪物！是怪物！」 和火锅店里的污染者一样，风衣人也说他们是怪物。 而且姜醒能够看见，他们两人眼中那汹涌蓬勃的恨意。 无关对面是谁，他们口中说得「你们」大约代指了整个生活区的人。 这两个人似乎在恨着所有拥有异能的人。 姜醒下压眉头：「为什么？」 面前的风衣人和他过去见过的人不同，那些人的反抗是对高位者的怒吼，而这个人却是在反抗着所有异能者。 风衣人没想解释，只是问她：「百年前的那场天灾，你知道多少？」 姜醒缄默。 事实上她对这部分歷史没有深究，教习在讲述时期也只是一笔带过，说那是个非常可怕动盪的时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9页 人们现在之所以如此崇敬雏鸟，也是因为它在乱世中重新建立了秩序，并且发扬光大至今。 可以说没有雏鸟，也就没有现在的废土文明。 姜醒的沉默看得风衣人异常刺眼，他咯咯咯的冷笑着：「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什么都不会知道！」 他双眸充满红血丝，略显虔诚地望向上空，似乎在越过天花板在仰望着什么：「伟大的人类之神终会降临，到时候便是你们这些怪物的死期！」 「吾愿以血肉祭祀伟大的神！」风衣人挣扎着，脖间青筋突起，「神吶，请饮我血髓，啃我肉骨吧！」 他大声嘶喊着，像个癫狂的异教徒，一遍遍祷告着诡异的诵文。 这样的癫狂姜醒曾在刚才那位污染者脸上看见过，若不是黎愠爆破了他，也许那个人也会吟诵一段这样悽厉的祷文。 姜醒看是问不出来什么，准备收紧触手将其吞噬。 然而。 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现了。 风衣人癫狂的表情突然转变为平静温和，似乎真的得到了神灵的抚慰召唤，从头顶开始，石头一般自上而下凝结成僵硬的水泥块。 他变成了一块祭神的雕塑，五官俱在。 双手合十，无比虔诚。 姜醒因为这道不可名状的力量下压眉头，几条触手勐地收缩攥紧，将男人化作的雕塑粉碎成沙，簌簌落地。 她对危机的敏锐从来不会出错，似乎要有一个麻烦的东西出现了。 第82章 沉幽追踪来到超市卖场已经是十分钟后，空无一人的大卖场中，姜醒蹲在一堆水泥碎块的旁边。 似乎知道她会来，姜醒看她一眼并无异样，继续用手抓起水泥碎块，蹙眉凝视。 「污染的人质找到了？」沉幽看见姜醒没有穿防护服。 姜醒没说话，递她一块水泥块。 沉幽狐疑接过，没有完全呈粉碎状的水泥块犹可以看见半个眼球。 「这是什么异能？」目前她还没有听说过让人身体石化碎裂的异能者。 姜醒将刚才发生的情况简单阐述，道：「这股力量很奇怪，不……准确应该来说是可怕。」 跟她以往遇见过的异能不同，这个力量出现的剎那，那种源自于内心深处的恐惧瞬间占据身体。 周围没有人，却分明感觉四肢在被束缚，源源不断的窒息感袭来。 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触手们也在这个力量抽动时，吓得纷纷蜷缩。 这是生物对未知力量的本能性反应，恐惧，无助，只想躲避。 四周气流快速抽动，那具拼接的尸体就在姜醒的眼前活生生榨干了血色，躯体水泥化，变成了一尊虔诚叩拜的雕像。 姜醒深唿吸：「可以确定他们的敌人是所有异能者。」 天宫区、生活区乃至废弃区，不管异能高低，所有拥有异能的人都是排斥的对象。 「那岂不就是我们所有人？」沉幽脸色阴沉，「与异能者为敌的话……那他们都是没有异能的人？」 这一点姜醒也想到了：「异能的出现最早可以追溯到百年前的那次辐射天灾，据说在那之后，人类便拥有了这些难以解释的异能，延续至今。」 沉幽马上反应过来：「也就是说，那次天灾过后不是所有人类都拥有了异能，还有一部分人类是没有异能的？」 异能者们重新建立了文明和城市，没有异能的人便慢慢淡化消失在人群中。 现在那批没有异能的人想要发起一起反抗运动，目标就是所有异能者。 说到这里，风衣人死前提到的一个点让姜醒很在意，他说「伟大的人类之神终会降临，到时候便是你们这些怪物的死期！」 伟大的人类之神……是什么？ 就是刚才那股可怕力量的源头吗？ 那些人想要怎么对付异能者们？杀个干净吗？ 姜醒的思考被沉幽的一个电话中止，携带污染的人质被处理掉后，要赶紧重新恢復街道的秩序。 「对，人质已经找到并处理，可以解开封锁，让净化部门过来。」 沉幽打着电话看见姜醒有要走的意思，一把抓住了她。 挂掉电话后，她道：「你等着，等会儿一起去隔离。」 人质携带强污染性，姜醒整个人都暴露在空气中，十分危险。 姜醒敛目扫了一眼沉幽抓她的手，慢条斯理开口：「如果沉警官还要继续合作的话，还是不要在这里看见我的好。」 不然上面一定会打破砂锅盘问，姜醒一个文职部门的低等公民怎么会最先找到污染人质，又是发生了什么，污染人质变成了水泥块。 太麻烦了，姜醒实在是不想走这道程序浪费口舌。 沉幽看姜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知道污染对她的影响不大，估计隔离不隔离都无所谓。 今天事情紧急，姜醒太过冒头，现在收敛收敛也是好的。 沉幽松开手：「那你走吧。」 ** 街道上，黎愠驾车飞驰。 解除了紧急封锁后，他通过雏鸟追踪江不眠的定位，查知到她刚刚离开一家超市卖场。 他将油门一脚踩到最底，空阔的马路畅通无阻。 反光镜里映出男人泛红的眼眶。 情绪在他眼中不住翻涌，快要溢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0页 事实上在离开隔离车之后，他脑子一直都昏昏沉沉的。 江不眠的面容和曾经的姜醒不断重合交叠，如果不是理智勉强站住脚，他恨不得抛弃一切去将这件事情搞清楚。 ……是你回来了对不对？ 这个念头不断在他脑中疯狂叫嚣，今日他必然要去寻个答案。 突地。 不停歇的手环震动堪堪让他从着魔的情绪中抽离。 接电话时，连他都在讶异嗓音的颤抖：「餵？」 「马上停车。」电话那端，沉幽的声音带有严肃命令。 在黎愠追踪定位姜醒井的同时，沉幽也通过雏鸟看见男人在不断向这个方向靠近。 他要去追赶姜醒。 意识到这点，沉幽赶紧打去电话：「如果你想她安全的话，到此为止。」 这话似乎拉回了黎愠的理智，他勐踩下剎车。 身体因为惯性向前而又落下。 此时车内寂静，犹可闻胸腔里那颗心脏在鲜活跳跃。 沉幽的话没有错，他不能这么贸然地去找姜醒，不然就相当于将危机带到了她的身边。 如今，姜醒的身份还是越模煳越好。 越搞不清楚她是谁，她就会越安全。 这个答案不能去探索，不然她就危险了…… 思及此，黎愠双手紧攥着方向盘，寸寸低头。 「是……」他的嗓音挟有哭腔，「是她吗？」 长发下，一滴泪水滑落。 指节用力到发白。 此时此刻，他不再是异洞机构的调查官，也不是黎家的人。 他只是黎愠。 姜醒的徒弟。 一个为了她可以不顾一切的人。 黎愠隐忍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沉幽只能以沉默应对。 事实上就连她都在后悔对姜醒身份的探究，虽然她在查看完dna报告后就损毁了所有资料痕迹。 但雏鸟无孔不入，一旦有人注意到姜醒，只怕这部分的资料也会浮出水面。 沉幽闭眼嘆气：「保持现状，对大家都好。」 沉寂片刻，黎愠回应：「我知道了。」 黎愠开车回到火锅店附近的时候，隔离车已经等在了那里。 亏得戴着防护头盔，不然男人发红的眼眶定然令人生疑。 消杀结束后，他手扶门边，跨步上车。 「真是没想到，有一天我们警署会和你们调查机构一起隔离。」沉幽的声音一出，黎愠动作有片刻的凝滞。 循声望去，沉幽懒洋洋靠在座位上，抬手向他打了个招唿。 黎愠视线快速扫过前方几人，确认姜醒不在后，暗自松了口气。 「我让你们机构的江不眠先回去了。」沉幽故意当着大家的面提到她，刚才她的反常总得解释一下。 「之前那番话是我让她那么说的，小姑娘后来挺担心的吓得不行，还请黎指挥官不要跟她一个传话的小姑娘计较。」 车里几位调查官都在竖着耳朵听。 黎愠慢条斯理坐到沉幽对面的位置，向后一靠：「我就说一个文职部门的小姑娘，怎么敢用这种口气跟我们讲话。」 一听黎愠也有些动怒，其余几个调查官可算是逮着空子了，直接嚷嚷道：「就是！一个低等公民居然敢这么跟我们说话！」 「感情后面是有警署在撑腰啊。」 「沉警官这么看重这个低等公民，干什么不带到你们警署去？」 「说得就是，这么听警官的话，还留在我们机构做什么？」 调查官们和警官们素来不合，如今都分配在同一辆隔离车上，可以说是针锋相对。 沉幽都想问问是净化机构的哪个大聪明安排的车。 沉幽轻笑一声：「这不是情况紧急嘛，我不让她厉害点，谁能听她的？我这边还忙着封锁街道呢。」 几位调查官们又愤愤阴阳怪气的几句，但沉幽都没有再理。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没必要再浪费口舌。 可是，几位调查官中不乏理智对待的人。 初淮捕获住了沉幽的逻辑漏洞：「那沉警官又是怎么知道少了一个人质的？」 警署的人一直站在绝对领域之外，除非长了千里眼，不然是不会知道这部分具体信息的。 咔嚓一声落锁。 隔离车完全形成一个封闭的审讯室。 沉幽皱了皱眉，有时遇见太聪明的人就是麻烦，尤其还是在你绞尽脑汁编瞎话的时候。 安静间，黎愠幽幽接过话口。 男人在控制住情绪后，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冷傲：「沉警官后来又看侦查蝇虫传回来的录像了？」 闻言，沉幽啊了一声。 黎愠：「那些视频带有污染性，还请沉警官一併上传给净化机构比较好。」 「知道。」 两人的对话巧妙向初淮解释了这个问题，她在听完后便没有再继续追问。 不久，沉幽接到上面的来电。 隔离车里的其余人全都屏息凝神，没有人想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被三大家族盯上。 「对，我到的时候正好看见那个人水泥化。」沉幽回復着对方的再三确认，「当时附近没有看见其他人，那种力量很可怕，我暂时都动不了。」 沉幽复述着姜醒的话：「那个人在水泥化之前还提到了一件事——伟大的人类之神终会降临，到时候便是你们的死期，接下来他还吟诵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1页 此话实时传到会议室当中，三位老家主的表情都不是太好看。三人对视一眼，继续追问：「吟诵了什么东西？」 沉幽深唿吸，一字一句道：「吾愿以血肉祭祀伟大的神！神吶，请饮我血髓，啃我肉骨吧！」 她刻意降低了声音，让自己吟诵出来不像个十分癫狂的异教徒，但在其他人耳中，这番话也足以令人倒吸口凉气。 事实上连沉幽自己复述出来后，心脏也在不自觉紧张收缩，连她都无法解释这种感受。 就像不小心窥视到了一个绝不能触碰的禁忌，未知在快速蚕食着她的意识。 沉幽顿了顿，问：「三位老家主会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那边回得很快，听起来是楚凤三的音色：「一个狂妄之徒的胡言乱语而已，能是什么意思？」她的口吻挟有淡然，好像根本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沉幽皱了皱眉，她以为足以让三大家族重视：「那人质突然水泥化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而已。」这次接话的是魏双全，「怎么能证明那个人是因为神秘力量石化的呢？万一当时有躲在暗处的异能者，其异能就是让人体石化呢？」 沉幽眉头紧锁：「……」 好一出掩耳盗铃。 第83章 三大家族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 沉幽继续追问：「老家主们是觉得这件事不应该被重视吗？」 此时隔离车上的每个人都在竖耳倾听，三大家族的地位鼎盛，他们的命令就是这些人需要服从的指令。 这一次，总是沉默不言的黎风天恹恹开口。 「一些无凭无据胡言乱语的暴徒行为，我们要是真的重视了，才是昏了头了。」他口吻严肃提醒沉幽道，「你就没有想过，那些暴徒就是故意在你面前装模作样，运用心理战术引起社会动盪吗？」 「不过是一些装神弄鬼的把戏，也许就是几个暴徒的暗中配合，进行了一场让我们心理产生压力的戏码而已。」 「今晚这起火锅店的恶性事件不就是他们故意引起社会的恐慌吗？」 沉幽手扶耳夹电话，眉头下压：「那上面的意思是？」 「此事到此为止，你务必要守口如瓶，不要做一些无谓的猜想。」三大家族的决定一致。 沉幽沉默。 现在姜醒和三大家族的态度截然相反，姜醒认为应该重视，而三大家族则是觉得应该置之不理。 如果非要让她在这两者之中选其一，她还是更愿意相信姜醒。 上面安稳日子过得久了，对危机的敏锐度难免会有降低，总会有一种能够掌握大局的盲目自信…… 思及此，沉幽又突然萌生出另一种想法——或者还有另一种可能，也许上面那些人知道些什么，但是选择了隐瞒。 但不管是哪个原因，总之三大家族的态度很坚决，这件事不需要沉幽再管，更不要到处宣扬。 沉幽低低嗤了一声，然后问：「人质的身体是由几具尸体拼接而成的，和论坛上的赶尸事件帖子有关，这件事也不需要再继续追查了吗？」 那边沉默片刻，三位老家主几乎是异口同声：「是。」 沉幽冷笑：「……」 汇报的最后，三位老家主一人一句开口，诱惑与威胁并施希望沉幽能够守口如瓶。 最终虽然没有能听见沉幽痛快的应允，但在以温廷要挟时，还是听见了她一声不情不愿的「好」。 温廷这个b级异能者看起来挺没用的，没想到能成为压制沉幽无法无天的关键，三位老家主便暂时能够放宽心。 双方通话结束后，沉幽摘下耳夹电话，面色阴沉。 旁边的黎愠一直听着双方对话，在她挂断电话时，不紧不慢问道：「上面让不要管？」 沉幽啊了一声：「说是心理战术，那些人是故意引起社会动盪的。」 黎愠：「那你答应了？」 「答应了啊。」沉幽一副想得开的模样，眼底闪过笑意。 她答应了是没错，但不代表这件事就真的没有人管了。 因为她相信姜醒，一定会追查到底的。 ** 科技感十足的未知房间里，巨大的玻璃水囊占据了房间大半，一个闭眼沉睡的人悬浮其中。 大体是人类模样，但裹满了奇怪的毛髮，勉强可以称之为人。 在他身上，无数金色流苏缓缓浮动，于蓝色的清澈溶液里显得十分鲜活。 这一幕是令人震撼的，至少三位老家主每次踏入这里，都不敢长时间注视水囊里沉睡的人。 在硕大的水囊面前，三人的身影是那么渺小可怜，像迷失的虫蚁。 他们整齐排开，毕恭毕敬地用右手轻抚在左胸口，微微颔首：「感恩雏鸟。」 仅有他们三人知道，水囊里沉睡的就是雏鸟的真身。 在这位伟大的守护者面前，就连一向脾气火爆的魏双全都小心翼翼：「我就知道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贼心不死，必然又会掀起一场动乱。」 楚凤三虔诚祷告：「恳请雏鸟大显神威，可以再度庇护我们。」 黎风天：「恳请雏鸟明示。」 听到这句话，水囊里的人形渐渐有了动作，头颅部位堪堪裂开两道细微的缝隙，像沉睡的人甦醒睁开了眼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2页 只不过祂的眼睛是雪白的，不掺杂质的。 有时候太过纯洁的东西出现，也会给人一种非人的诡异感。 雏鸟便是如此。 黎风天接收到雏鸟发来的信息，就地盘腿起卦，拿出龟壳和古钱币。 哗啦啦—— 古钱币散落一地。 楚凤三和魏双全探头注视：「是什么结果？」 黎风天难得表现出了凝重：「祸福参半……不好说啊。」 ** 姜醒回到出租屋。 和老太太的三日期限约定还没有到，钟颜的手环上就接到了那边发过来的地址和时间。 第二天晚上下班，她又摇着轮椅去往植物园。 同样的棕榈树，同样的位置，老太太早早就等在了这里，见她来了，老太太引着她来到侧面的一处电梯，来到了植物园的最高层。 眼前是一片打理很好的花朵庭院，蛋壳状的透明玻璃顶棚使得这里阳光充足，真正的植物在这里散发着勃勃生机。 但这不是最终目的地，老太太径直带姜醒进了一间屋子。 有点当初找地下拳馆的感觉，七拐八拐的像犯罪分子接头。 屋子里仅有一面电视大屏，对面是个简易的沙发和茶几，姜醒进门就被老太太安排坐在这里。 「稍等一下，先生马上就来。」说完这句话，老太太就关门出去，留得姜醒一人在这间屋子。 姜醒抱手向后靠，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屏幕不是平白无故摆在这里的。 果然，下一秒。 屏幕变亮，一道恹恹低沉的男生声音出现其中。 「姜指挥官，好久不见？」 屏幕上出现了声波，男生的话语像折线图一般数据化。 人类的声音加上电音，姜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男生发出几声笑，她才大致摸索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不打算露出真容吗？」姜醒牵起唇角，「打算就以这种数据状态跟我见面？」 男生笑：「如果姜指挥官做好心理准备，我随时都可以现身。」 姜醒偏了偏头，示意她根本不用做什么准备。 女生瞭然的模样让男生有些索然无味，本来以为自己的出现会让她吓一大跳，但似乎对方早就猜出来了他的底细。 声波消散，屏幕重新出现画面。 电脑模拟状态下的男生直视而来，表情恹恹。 是她当初杀死的纯白体质男生，郭央。 「姜指挥官，好像一点都不震惊？」郭央无奈耸了下肩，「还以为能看见你大吃一惊的样子呢。」 画面中的男生模样栩栩如生，如果不是这面让人无法忽视的大屏幕，姜醒会以为是在跟真人面对面讲话。 「所以，你那天是在异洞找死？」姜醒下压眉头，眼神变得锋利。 郭央笑：「如果我不这样，怎么能将大名鼎鼎的姜指挥官逼到这种地步呢？」 从一开始，男生的目标就是姜醒。 他在异洞里挟持女调查官，也是听说那位调查官与姜醒最亲近，以姜醒的性子不会袖手旁观。 只要激得姜醒对自己动手，雏鸟必然会判罚她有罪。 「我知道激怒姜指挥官有可能活不成，这不，我早早就给自己谋划了后路。」郭央道，「反抗雏鸟这条路上困难重重，我必须要选择一个强大可靠的伙伴。」 姜醒，s+级高等异能者，手段狠厉，做事干脆……最重要的是，她并没有完全接纳雏鸟。 姜醒身为既得利益者，没有高高在上的姿态，听说还拜了一个低等公民为格斗老师，有自己一套行事风格，这样的人不作为同伴实在太可惜。 想要和姜醒合作反抗，那么首先，就要将她与雏鸟的嫌隙加深。 男生知道姜醒不服雏鸟，不想让它一个人工智慧来统领人类，他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开展了后面一系列的活动—— 一个无法被雏鸟判定有罪的人挟持住了姜醒重要的同伴，姜醒必然会有所作为。 这样一来，她的行动就会与雏鸟的判定相悖，三大家族是不会放过她这种反叛行为的。 一旦将姜醒逼到绝路，她就会触底反弹，正式加入到反抗雏鸟的队伍中。 「但我没想到上面的人那么狠，竟然想要你的命。」郭央嘆息道，「真是差一点，我谋划的一切就是竹篮打水了，好在老天眷顾我，让姜指挥官你活下来了。」 「跟姜指挥官亲自交手之后，我更加确定了，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那天姜醒出手速度之干脆，男生甚至都没有感觉到有多痛苦，机构那边准备的机器就将他的灵魂抽离到了模拟器里。 再有意识时，他就身处于一片洁白的背景。 男生这番话让姜醒的脸色愈发阴沉，高傲如她，怎么甘愿成为别人的棋子？ 她下压眉头：「你一直都在调查我？」 画面中的郭央盯她两秒：「看来姜指挥官，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还记得半年前那个由两个连环a级异洞组成的s级异洞吗？」 「就是那个污染级最高的异洞，是我亲生父母的井展开形成的。」 男生说完顿了顿，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似乎在给姜醒时间回忆。 第84章 姜醒敛目。 那个s级异洞她记得，因为是两个人连续展开的异洞，进入调查时还花费了一番功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3页 两个异洞的污染逻辑有相互影响的地方，也有完全不同的情况。 当时两个异洞的场景，一个是夜晚的恐怖游乐场，另一个是诡异的医院大楼，污染逻辑都跟孩子有关。 后来得到雏鸟反馈的资料，展开异洞的夫妇俩都在生活区处于举足轻重的位置，因为身份过高，雏鸟甚至模煳了一部分他们的工作内容，只出现基本信息。 据说夫妇俩年轻时忙于工作，老来得子，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 但就在s级异洞展开的几个小时前，他们的儿子井呈熄灭状态，显示已经死亡。 估计夫妇俩就是接受不了儿子的离世，悲痛欲绝，才会连环展开异洞。 现在男生亲口表示那对夫妇是他的亲生父母，这在雏鸟的反馈信息中是没有的，姜醒不禁开口询问：「我记得资料显示，那对夫妻的儿子只有七岁。」 闻言，男生咯咯低笑了几声：「你们当然不知道了，因为我异能低级嘛，那对夫妻从来都没有认过我。」 「一对高等异能的夫妇，怎么会允许自己生出我这个低等公民呢？」 在雏鸟给他盖上了一个异能为e的检测结果后，他在那对夫妻眼中就失去了儿子的资格，只有阶级差异化的身份——低等公民。 生活区里大多都是异能等级很高的人，可是异能再高，他们也确定不了怀胎十月后孩子的异能等级。 与废弃区的情况完全相同，这些人非常害怕生出异能为低级的孩子。 因为这代表着他们良好的基因没有得到延续，会被其他人瞧不起。从今以后不光是他们的孩子，就连他们都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这对高高在上的他们来说，是非常可怕的事情，无异于世界末日。 所以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隐瞒，比如秘密丢弃孩子，比如请求雏鸟不要记录判定结果等等，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也因为这个，生活区里的某些医疗机构还研制出来了怀孕期间的异能基因检测，如果效果不理想的话，父母都会选择偷偷做掉孩子。 郭央虽然没有被在怀孕期间做掉，也没有被直接扔掉，但那对夫妻不承认他是自己的儿子。 在雏鸟判定为低等公民的第二天，郭央就被送往了郊区空置的别墅，由郭家的一个保姆照顾。 有时候父母会来看他，但也是以叔叔阿姨的身份，从不承认郭央与他们之间的关系。 「一开始我对他们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在我还不知道他们是我亲生父母的时候。」郭央陷入自己的情绪，喃喃道，「每次他们来都会给我带好吃的零食，带来好看的衣服，记忆中他们虽然对我不算亲近，但是从来没有苛责过我。」 「直到那一次。」 那时郭央十岁，保姆从乡下给他抱来的一只兔子死了，他伤心得一直都在哭。因为情绪不稳，房间里的检测设备总是发出警示。 保姆劝说无果就想着联繫他的父母过来看看。 没想到两人一到，男人用脚直接踹开了反锁的门，对他噼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他们说我没出息，因为一个死掉的小畜生情绪不稳，还说当初把我扔到这里就是最正确的选择。」郭央苦笑一声，「如果不是那天他们情绪激动将真相说了出来，恐怕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对夫妻就是我的亲生父母。」 多可笑，分明是有血缘羁绊的家人，他们却死不承认。 那对夫妻一直说他们是郭央的叔叔阿姨，他的亲生父母早就事故去世了。 郭央笑出了声：「他们为了不认我，也不嫌晦气，居然骗我他们已经死了。」 那天，话赶话说到了那里，男人也没有再遮拦，将真相一字一句都告诉了他。 「对！我们就是故意不认你的，因为你不做我们的儿子！」 「一个低等公民，我们没有将你扔到废弃区已经是我们慈悲为怀了！」 「你不要用这个眼神看着我们，我们夫妇俩没有一点对不起你的！」 「像你这种废物，我们在襁褓中将你掐死都是可以的！」 …… 那天，郭央还是第一次那么具象化的感觉到了语言的可怕，就像一根根无形的箭矢，插得他千疮百孔，万劫不復。 拥有血缘关系的人一旦对立，最是遍体鳞伤，因为他们太了解彼此，知道往哪个方向戳去流得血最多。 提到了尘封往事，郭央像是变了一个人，表情终于变得生动起来。 这么多年，那一幕总是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在父亲如山的身躯面前，他是那么羸弱，父亲说得不错，他一只手就能将他掐死。 事实上，那天男人宽厚的手掌已经钳制住了他的脖子，如果不是母亲和保姆在一旁劝说，他可能就会被父亲扭断脖子。 「我的父亲，我的亲生父亲那天就这么掐着我的脖子。」郭央模拟着那天的场景，将手放在脖子，「我的母亲在旁边劝说，劝父亲放开我……你知道她是怎么说的吗？」 郭央顿了顿，透过屏幕盯向沙发上的女生。 姜醒抱手耐心听着，是个绝佳的倾听者。 「那个女人说，不可以杀我，因为她已经怀孕了，他们夫妻两个要积德，不可以手上见血！」郭央笑得肩膀一颤一颤，「我的母亲，我的亲生母亲是为了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才让我的父亲放过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4页 「是因为要给他们还未出生的孩子积德，他们才没有杀了我！」 这时郭央笑够了：「那个时候，我就想到了一个绝佳的计划。」 姜醒猜到了：「他们两个后来的孩子，是你杀的？」 郭央没有明说，但脸上的阴鸷已经暴露一切。 是他杀死了夫妻俩期待降生的孩子。 那个孩子终于不负期待，遗传了父母优秀的高等基因，从小就是被人夸赞的天才少年。 而他，仿若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像只上不得台面的老鼠，终日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地底。 那天，在讲述出了真相后，那对夫妻害怕在郭央身上发生不必要的意外，趁夜将他带回了家中，用一系列高科技仪器，将他锁在了地下室内。 高科技仪器包括全息造影，气味屏蔽器以及声音屏蔽器。 他们动用了所有先进的技术，将郭央囚困，即便有人不小心闯入，也只会看见一间摆放着乱七八糟杂物的屋子。 郭央被几道难以挣脱的链条捆束着，只是勉强保持活着的状态。 有很多次，郭央都想一死了之，但那对夫妻偏偏不让他死，因为要所谓的积德，让他们新生出来的天才儿子能够此生无虞。 人类对某种东西一旦偏执，就跟入了魔般，不顾一切。 所以两位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也会相信玄而又玄的事情，只为了小儿子能够一切安好。 废土世界等级差异的弊端超过了姜醒的认知，就连亲生父母和他们的孩子之间也需要有个地位的分化。 基因优胜劣汰，不配站在身边的人会毫不犹豫一脚踢开。 「你知道黑夜的时间有多长吗？」郭央像是在自言自语，「七年，不，可能要比七年时间还要长。」 他被锁在地下室的时间太久，脑子早已混沌不堪，睁眼是一片漆黑闭眼也是一片漆黑。 郭央只能通过每天来人给他送饭，知道现在是早中晚。 「他们怕我情绪不稳定展开异洞，每天都要给我吃药，渐渐的也许是药物起作用了，我的情绪真的很稳定了很多，不再浑浑噩噩，而是在思考一个计划。」 话说到这里，姜醒从包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拿在手中晃了晃。 「是这种药吗？」她问。 郭央像是看见了老朋友，一口咬定：「对，没错，就是这瓶药！每次有人给我送饭的时候都会掏出这个瓶子，倒出几颗蓝色的药片！」 姜醒：「你知道这种药是从哪里来的吗？」 郭央摇了摇头。 姜醒挑了下眉，她一直以为纯白体质的男生会和药品的源头有关，没想到他只是一个受害者。 但男生的矢口否认，姜醒也保持怀疑态度，不能排除男生后面又追查过这类药品的源头。 「你是怎么杀了你弟弟的？」姜醒开始推动故事的进度。 「他啊……」郭央像是陷入了回忆，嗤笑一声，「因为他足够蠢啊。」 男孩发现家中保姆总是会去地下室，所以有一天在那对夫妻出门后，他就偷偷摸摸跟着保姆来到了这里。 保姆要送饭给药，必然要关闭全息造景和声音屏蔽器，瞬间，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了噹啷噹啷的铁链声。 乱七八糟的杂物堆中，男孩看见了一个四肢被铁链捆束的少年，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他捂着嘴没有让自己叫出来，躲在黑暗中注视着郭央在和保姆谈话，听见保姆叫他大少爷。 虽然郭央一再让保姆闭嘴，否认了这个称谓，但男孩还是从他们的谈话中听出了一个大概。 于是第二天，男孩比保姆早一步，拿着钥匙和犯蠢来到了地下室，有样学样关闭了全息投影仪和屏蔽器。 顷刻，蓬头垢面的少年便又出现在他眼前。 郭央没有想到他会来，缓缓抬起头，借着凌乱不堪的髮丝缝隙，盯着这个打扮阔绰的富家小少爷。 可笑的是，男孩的这张脸与郭央不能说一模一样，至少也有七八分的相似。 但他们的处境却大有不同，一个是备受宠爱的富少爷，一个是苟且生活的隐形人。 废土世界的异能等级差异，在这一刻完全具象。 第85章 「你是我哥哥吗？」男孩上来就轻声问了这句话，抱有试探，抱有期待。 郭央当然是否认，抬手给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铁链：「一个勉强活着的死人而已。」 男孩：「但是李阿姨叫你大少爷……」 对于男孩的询问，郭央只觉得刺耳，他赶紧向男孩做了个闭嘴的手势，让他将拿来的食物放下。 「赶紧滚！我不想见到你！」郭央下起逐客令。 后来的事情是郭央可以预料的。 男孩想要一个答案，便到了那对夫妻面前询问，其结果就是负责送餐的李阿姨被开除，郭央又遭受了一顿狠狠的打骂。 至今他还记得那个男人的话，昏暗的房间里，这个声音犹如魔咒一般在耳畔久久不散。 「你这个畜生！我们让你活在这个世界上，每天又好吃好喝的伺候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吗？！」 「要不是留着你的器官以防万一，我们早就杀了你了！」 「居然敢吼我们的宝贝儿子，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一个烂泥一般的低等公民罢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5页 男人在教训郭央的过程中，全程开着声音屏蔽器，外面岁月安好，只有地下室里响着暴怒的声音。 郭央听出来了，他的存在就相当于一个合适的配型器官者，不管是他们夫妻俩还是那个孩子，但凡身体出现问题，他这边可能都会有救命之法。 所以他还能活着，只是因为器官有用。 常年吃药让郭央变得麻木，只当男人的话是耳旁风，在他发泄一通离开后，郭央只是面无表情用手擦着身上的血。 但这件事却让男孩内疚不已，一天深夜，他又悄悄来到地下室看郭央。 也就是那天，郭央决定要实行自己的计划。 「那个蠢货啊，怎么也想不到我让他去找解开铁链的钥匙是为了方便杀他吧？」郭央边说边比划起来，「那天，我就拿着挣脱开的铁链往他脖子后面那么一扯，轻而易举就让这个蠢货断了气。」 「你知道这个蠢货临死之前在说着什么吗？他居然叫我哥哥……哈哈哈哈那个蠢货居然叫我哥哥！」 「我知道他是想要打感情牌让我放过他，但是这不可能，从我得知他存在的那一天，我无时无刻不想弄死他！」 郭央在笑：「如果他和我一样是个低等公民，兴许我还会放过他，可是他没有！他是一个被人捧在手心上的高等异能者！」 「他的存在让我感觉浑身不舒服，我必须要亲手杀了他！」郭央道，「我就这么看着他在我面前断气，别提有多痛快了！」 姜醒听得皱了下眉。 从这个故事里她仿佛看见了两个郭央，可能就连郭央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弟弟和过去的他有多么相像。 他们都是多愁善感的。 只是因为一个是低等公民一个是高位者，其结果就有很大的不同。 对于高位者来说，那种情绪叫做善良，而对于低等公民来说，那种情绪就叫做……懦弱。 高位者的善良大致可以这么形容：我有轻而易举就捏死你的能力，但我还是愿意放你一条生路。 仍旧不可一世。 郭央：「那天我杀了蠢货后，就一直坐在他的尸体旁边等着，期待着那对夫妻赶到这里，亲眼看见他们是什么反应。」 结果在他的意料之中。 夫妻俩急匆匆来到这里，看见全身已经僵硬的男孩，情绪崩溃不已。 「那个男人都还没有来得及帮他的儿子復仇，异洞就展开了。」那天郭央没能逃脱，也被吸进了异洞中成为了人质。 「这么算起来，姜指挥官，你还救了我呢。」 连环的a级异洞组成了最高污染级的异洞，辐射范围很大，罪魁祸首郭央隐藏在一群人质当中，在姜醒暴力推平了s级异洞后，他被护送到了净化机构进行隔离治疗。 所有人都在对这个最高污染级的异洞津津乐道，很少会有人去探究这个连环异洞是怎么形成的。 「我得好好谢谢你，让我可以亲眼看见那对夫妻被你爆破成了肉泥。」郭央说，「那个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姜指挥官，我相信我们肯定还会再见面的。」 后来的事情姜醒差不多就能猜到，郭央隔离结束后换了一个区域生活，然后暗中筹谋着对抗雏鸟。 听完男生的故事翻过去再想他那天的话，其实处处透露着平静的诡异。 ——我今天早上起床，家里没有人，我没什么事可做，就出门在广场的长椅上坐了一天，看见很多人从我面前走来走去。 ——我挺无聊的，然后去超市买了这把刀。 ——我拿着这把刀站在广场上，看见很多人都拿疑惑的眼光看着我，好像在问我要拿着这一把刀做什么。 ——我就拿着这把刀走啊走，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用这把刀来杀人，会是什么感觉？ 那天郭央的行动目的就是展开异洞，吸引负责调查的姜醒来到这里，没想到老天都在助他，在他动手之前王山就展开了异洞。 后来的事情就是姜醒亲身经歷的了。 郭央：「我资助尹璃对雏鸟展开反抗，可是效果不理想，我还差一个非常重要的帮手。」 郭央：「姜指挥官，现在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也许应该合作。」 姜醒面色阴鸷，被郭央这么算计着，说没有不爽那是不可能的。但她足够理智，现在计较这些事情于她并没有任何益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她的确需要郭央的助益。 她身体稍稍前倾，拿出谈判的架势：「那好，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这是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 ** 姜醒独自离开植物园，她提出来的要求对方答应了，但还需要一段时间准备。 出门时，生活区已经进入了热闹的夜晚生活。 姜醒打电话给尤柯睿问起二手摩托的事，明天就是周末，她要回废弃区处理一些事情，手里的钱七七八八花得差不多，只能买个便宜的代步工具。 尤柯睿非常热心，当晚就从他朋友那里成交了一辆配置还算不错的二手摩托。 外表看起来挺新的，气旋喷薄开到最大时可以媲美新款的飞车。 对于姜醒这个穷鬼来说，是实打实的满意。 「怎么样，我就说能给你搞来又便宜又炫酷的东西吧。」尤柯睿得意洋洋跨步下车，让姜醒试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6页 「你可以先打开一档试试。」听说姜醒没有骑摩托的经验，尤柯睿给她传授窍门。 姜醒跨步骑在车上，戴着防护头盔：「这车最大能开到几档？」 「五档是极速模式，不过新手不建议，容易翻车。」 尤柯睿隐约感觉姜醒想要来个大的，按住车把手，「安全第一，你可别弄得一身伤回来。」 姜醒让他放心：「我会小心的。」 尤柯睿半信半疑收回手，还没有教她剎车怎么用，就听见气旋喷薄声被姜醒扭到了最大，轰隆轰隆非常刺耳。 没等他反应，下一秒，姜醒给足油，一道残影划过消失于黑暗。 几秒的沉默过后，尤柯睿一脸怀疑人生：「新手直接开启极速模式，不要命啦！」 小姑娘看起来文文弱弱的，胆子居然这么大。 「江不眠——！你真的是第一次开摩托嘛——！」 可惜尤柯睿没有将自己的爱车骑来，不然非得追上去看看情况不可。 …… 姜醒全然听不见尤柯睿的声音，耳畔都是轰隆隆。 戴着黑色头盔的她看起来就像个飞车暴徒，随时随地都能打家劫舍的那种。 虽然她是第一次骑车不假，但上手很快，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只想追求急速畅快。 姜醒是个极与极的脾气，要么不做，要么就要最好，从来不喜欢追求中间平稳。 于是本来计划第二天前往废弃区的她，在附近的加油站给爱车加满油后，就直接驶出了生活区，到达废弃区的地界。 从摩天大楼到土坯平房，姜醒感觉从未来一瞬回到了贫苦的过去。她身体微微前倾，像多年开飞车的老手，在旷野之中驰骋。 小触手们也被这种情绪影响，兴奋飙升。 [沖呀！沖呀！ ] [加大油门！ ] [飞喽！ ] 大约不到一个小时，姜醒来到随缘旅馆门口。 随缘旅馆在废弃区的中心腹地，她这么横冲直撞回来，招摇无比，引得居民们纷纷打开窗户探头张望。 姜醒将车停下，跨步落地，没有解开头盔就直接敲响了旅馆的大门。 她的举动像个打家劫舍的恐怖分子，居民们避免惹上麻烦，赶紧关好门窗迴避。 咚咚咚。 咚咚咚。 姜醒敲了好几次，里面才传来回应。 汪汪汪！小霸王对着门狂叫不止。 突地。 一声低沉清冽的男声出现：「什么人？」 门板后面，男人头髮凌乱潮湿，站在阴影里。 瞿白本来是在房间洗澡的，听见小霸王的叫声觉得不对劲，头髮都没来得及擦干就走了过来。 下一秒，他听见门外传来一声轻笑。 熟悉的嗓音。 顿时神经松弛，舒了口气。 瞿白无奈一笑，将门打开条缝。 看见门外的某人像个不法分子，他忍不住调侃：「是劫财啊，还是劫色啊？」 第86章 姜醒先没说话，走回旅馆内部才摘下头盔。 她扎着丸子头，细碎的髮丝被汗水打湿贴在脸颊，苍白的脸浮现一丝髮热的粉红。 瞿白从未见过这种打扮的姜醒，一时眼睛有些发直。 姜醒也在饶有兴趣打量眼前的男人，因为瞿白这样的打扮也不多见。 碎发打湿，寸寸滴答着水。 大约是急忙出来，睡衣的扣子没有完全系好，露着锁骨和若隐若现的胸膛。 他的眼神很清，像个无辜的纯情男孩，会引诱人萌生出挑逗一把的冲动。 姜醒微微一笑：「劫色的话，小老闆亲自来吗？」 瞿白：「……」 再一次，男人因为女生暧昧不清的打趣，不自然地错开眼，自愧于刚才无聊的调侃。 姜醒的眼神富有侵略性，看得他感觉后背有蚂蚁在爬。 瞿白意识到自己的衣衫不整，赶紧系好上面几颗扣子：「突然回来，有事？」 姜醒也不准备再开玩笑了：「嗯，缺钱，挣钱来了。」 她是调查机构公认的公职人员，没有办法再在生活区兼职，手里又是仨瓜俩枣的工资，只能回到废弃区干一票大的。 瞿白失笑，因为每次姜醒都是一副穷且狂的架势。 这时候，看清楚情况的封娆和岳团从房间里奔出来，也不管姜醒喜不喜欢跟人亲密接触，就给她来了个大大的熊抱。 姜醒承受不住这双倍的热情，踉跄了两步才堪堪站定。 「你终于回来了！」一段时间不见，岳团好像长高了一些。 封娆也撒娇：「不眠姐，我好想你啊。」 瞿白收回护住姜醒的手，笑着转身：「你们慢聊，我去把接下来的澡洗完。」知道三个女生接下来会有很多话聊，他识趣的不做电灯泡。 姜醒探出头：「等你洗完，我过去找你。」 瞿白没回头，挥了下手表示明白。 哄得岳团睡着后，姜醒来到瞿白的房间敲门。 她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位小老闆的房间，比普通的房间宽敞了不少，客厅、卧室和厨房都被仔细分隔开了，装修的风格还是一样朴素。 瞿白已经吹干了头髮，身上若有似无散发洗髮水的清香。她起身倒了一杯热牛奶给姜醒，然后又落座到沙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7页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拳馆已经将你这只五彩的大野猫禁赛了。」这是瞿白后来才知道的事情，大瓢虫举报了姜醒打假拳，她的诨名和照片就上了拳馆的耻辱榜。 姜醒想到了这种结果，那只大瓢虫不会对这种行为置之不理的。 她慢条斯理喝了一口牛奶，香甜丝滑沁入心脾。 「如果我换一个身份呢？」姜醒指了指腰间的高级全息投影仪，「拳馆应该没有破解全息投影的设备吧？」 有钱人置办这个拳馆只为看个热闹，应该不会管来的人是什么人，一场酣畅淋漓的拳击比赛才是他们最看重的。 瞿白觉得有道理，当晚就带着全息造影形象的姜醒来到地下拳馆。 这次她选用的形象是哥特风格的短髮女人，和过去的形象大相迳庭，又与重金属摇滚的氛围相得益彰。 拳馆的大光头看在瞿白是浅水湾小白爷的面子上，愿意让这个拽拽的短髮女生试试。 「你该不会再带来一个打假拳的吧？」大光头接过信息表。 瞿白保证：「上次是我眼拙了，这次肯定不会的。」 大光头勉强相信了，然后开始电脑抽取诨号的程序，啪的一下，他按下暂停键。 姜醒全新身份的诨名出现了—— 龇牙的神秘小怪兽。 瞿白递还姜醒划帐的戒指，一脸似笑非笑：「你别说，这个诨名还挺适合你的。」 脾气暴躁，身份成谜，又是个厉害的角色。 姜醒甚至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了，翻了个白眼：「你一会儿喊的声音小点儿。」 瞿白笑：「明白，龇牙的神秘小怪兽。」 「……」啧，欠揍。 这时大光头从前台走出，拿着信息表招唿姜醒：「走吧，跟我去后台看看有没有人愿意跟你加赛一场。」 姜醒没有动，直接指着上面的一个名字：「不用了，我要跟他打。」 大光头先没说话，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戴着皇冠图标的活泼开朗的大瓢虫出现在视野中。 姜醒的这个大胆举动也在瞿白的意料之外，他压低声音问：「是不是太冒头了？」 姜醒看他一眼：「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干票大的。」 一边是英勇无双的常胜将军，一边是无人知晓的新人拳手，今晚的比赛押注肯定会呈一边倒的态势。 如果姜醒能够赢得那只大瓢虫，仅用一场比赛就能让她变成富婆。 大光头歪头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不知深浅的熊孩子：「别说我打击你啊，大瓢虫可是我们拳馆的常胜将军，从无败绩，你确定要挑战他？」 姜醒点头：「确定。」 大光头顿时表情复杂得很，深深看了一眼瞿白，好像在说他带来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狂。 「那你等着，我去问一下。」 大光头拿着信息表，一步三回头地拐到了大瓢虫所在的豪华预备间。 这是拳馆给这位常胜将军的特别待遇，单独的高科技预备间，连基础的癒合药剂都是免费的，还有虚拟游戏机给他放松。 大光头敲门进来时，乔絮正悠闲坐在沙发上喝酒，手里把玩着最新出的模拟拳击游戏。 听说来了个挺狂的新人上来就要挑战自己，乔絮头也没抬：「没兴趣。」 乔絮见过太多这样的新人，因为知道他是拳馆的常胜将军就干脆豁出去赌一把，万一侥倖胜过了他，那么得到的奖金会十分丰厚。 乔絮可不想陪着这些新人做些侥倖的梦，浪费时间。 大光头特别尊重这位常胜将军的想法：「行，那我回去就否了她。」 「下次我得跟浅水湾的小白爷说说，别总带些麻烦的人过来……」大光头碎碎念着开门往外走，正要将门关上时，突然被乔絮叫住。 乔絮摘下耳机，回头：「这次的人也是瞿白带来的？」 大光头啊了一声。 乔絮：「男的女的？」 「女的。」大光头描述，「短髮，瘦瘦高高的，怎么着，认识？」 乔絮若有所思摇了摇头，重新戴回耳机。他想到了之前打假拳的女生，但听描述又不是。 马上就到上场时间，乔絮饮下最后一口啤酒，开门走出。 豪华预备间是从另一条走廊通往前面的拳击台，普通拳手都没有资格走这里，所以乔絮看见前方有个高挑的身影时，忍不住皱了下眉。 姜醒的隐蔽异能，让她轻而易举就能来到这里。 「为什么不跟我打一场，是不敢吗？」她笑着偏了偏头，一上来的气场就堪称嚣张。 如果刚才乔絮还只是怀疑阶段，那么现在见到了本尊，他就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姜醒的身份。 拳手之间认人不是靠脸，而是靠眼神，靠细微的动作和气场。 像姜醒这种招摇无比的人，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復刻的，即便她从头到脚换了一个皮囊，那些刻在血肉里的东西也是无法掩盖的。 乔絮轻笑，不顾拳击台前的观众们叫喊着他的名字，暂时停下脚步。 「我记得某人不是说干完一票就走吗？」他从口袋掏出烟，悠闲自在点燃一根，看过来的眼神满含打量。 姜醒听出来对方认出自己了，也大方承认：「没办法，这不是缺钱了嘛。」 「不过这次你可以放心，我不做那违法乱纪的事情了。」她抱起手笑，「要不要跟我尽全力打一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8页 乔絮听懂她的言下之意，吐出一口烟气：「不打假拳了，改玩心理了。」 新来的拳手挑战常胜将军，如果赢了，那将会得到一笔不小的财富。 不得不说，这个女生真的是个极端分子，常在危险边缘试探。 姜醒无所谓对方看出他的意图，眼神富有深意：「怎么样，敢吗？」 …… 常胜将军大瓢虫赛前突然更换对手，这在拳馆可是史无前例。 所有观众在拿到[龇牙的神秘小怪兽]资料时都是一脸懵。 乔絮算是被这家拳馆供着的，即便出现些任性的行为，大光头都能无条件应允。 于是就像姜醒所预料的，下注压大瓢虫获胜的人几乎是一边倒，只有一些愿意挑战的观众选择了她这边赢。 姜醒看了看明码标价的赌注台，开始活动手脚，旋即在裁判的一声令下，双方开始赛前的颔首致谢。 比赛，开始。 乔絮运用了和上次一样的招数，在赛前致谢的下一秒就举起拳头攻击而来。 姜醒也还是和上次一样，抬起头时，沙包大的拳头已经近在眼前。 但这次又有不同。 姜醒这次拿出了平时格斗时的状态，闪身躲过。 乔絮光是观察她这走步都能看出来，这一次对方是玩真的。 野兽之间势均力敌最是能激起自身的胜负欲，说实话，乔絮好久没有遇见一个能够让他全身心认真对待的选手了。 男人沧桑颓废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对姜醒说：「输了，可不准哭鼻子啊。」 第87章 乔絮个子估计有个两米，姜醒在他面前跟瘦弱的小鸡仔差不多。 但今晚的比赛仍然精彩。 因为双方都开足了气场，眼神裹有杀意，有种势将对方万劫不復的狠厉。 老观众们都能看出来这位大瓢虫终于认真了，过去他虽然是拳馆的常胜将军，但总觉得在收着一股劲儿，因为即使他不使出全力也能轻松获胜。 大瓢虫只需要将比赛做到热血沸腾就好，只要观众们看得满意。 可是今天，现在。 他不能再掉以轻心了。 乔絮不知道姜醒的真实身份，只能从对方的招数中试图去读懂这个人，狂暴分子，这是姜醒给乔絮的第一印象。 她就像游走在道德边缘的危险人物，身上只剩一些薄薄的约束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破坏规则，迈入失控的境地。 这和乔絮过去接触的人都不同，那些人再狠，对自己的性命也有顾忌。 但眼前这个女生，拼命的燃烧自己，不知疲倦，似乎想要榨干自己最后一点可利用的东西。 弱的怕强的，强的怕狠的，狠的又怕不要命的。姜醒这种不要命的，就在食物链的最顶端。 乔絮后退闪避对方的拳头，不得不说，女生升级了，比上次见到的她要更上一个台阶，也更加难对付。 如杀气腾腾的战场上活下来的唯一战士，散不去眼中的杀戮欲望，只有鲜血才是她的良药。 「看来你后来又经歷了些事情？」乔絮挥拳落下，被姜醒抬手臂挡住。 姜醒先没说话，而是快速横扫过来一拳，乔絮预判到了她的动作，后仰躲过，看着拳头从鼻尖划过。 姜醒太瘦，攥起拳头时指节凸起泛白，砸在脸上就能形成一块淤青，乔絮感觉自己差一点就能被这个女生打掉鼻子。 姜醒打了个空，轻啧：「是经歷了些事情，这不是又回来了嘛。」 她积极调整姿势，下压眉头，再度落拳。 乔絮看避开不了，赶紧双手护住脸。 拳头落下，意料之中青了一块，挺疼。 「你是回来找人形沙包的吗？」乔絮突然看懂了这一点。 姜醒笑笑，捡起不知道哪位贴心观众砸上来的一卷纱布，缠在手掌中央。 她的骨头虽然硬但皮肤薄，刚才的落拳让她有了不太舒服的撞击伤。 她的这抹笑透露了答案，是的，她算是回来发泄的。 在生活区里，在雏鸟的眼皮子底下，她必须时刻谨小慎微，毫不夸张的说就连晚上睡觉她都是要睁着一只眼睛的。 就怕身份不知道什么暴露，敌人就直接找上门来。 压力过大就需要发泄，这次回来打拳除了为干一票大的，还有就是为了排解。 在乔絮再度挥拳时，姜醒后撤步格挡。她笑了一声：「没办法，我只能找你。」 不然随便一个对手，很有可能禁不住她这种暴风骤雨般的发泄，死在台上。 乔絮是拳击的常胜将军，她自然不用担心这种情况。 乔絮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这个女生真的太嚣张了。 今夜可谓是最安静的一次拳击比赛，台下看得深陷其中，眼睛都直了。 就连大光头也从前台探出头，关掉了吵人的重金属音乐，只为好好欣赏这次对决。 观众们感觉不像是在看拳击赛，更像是斗兽场，欣赏两只勐兽尽情厮杀。 瞿白都暂时忘记了打趣，一声不吭，目光随时跟随姜醒的动作在游走。 对决精彩至极，稍有差池就是局势的整个大逆转。 刚才还是势均力敌的双方，因为乔絮的一次判断失误，被姜醒趁机压制，逼到了拳台的角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9页 这是男人打拳以来从未出现过的画面，观众们纷纷吃惊站起身，大气都不敢出，好像现在的一个微小唿吸都能影响到台上的两人。 乔絮被逼到角落，思考对策。 他发现这个女生真不是正常人，正常人都是会随着出招的频繁越打越累，但是这个女生却是越来越兴奋。 聚光灯下，全息投影的女生形象鬓角落着汗，笑容却愈发灿烂。 大抵天生的战斗者就是如此，越战越勇，不知疲倦。 最后一拳！姜醒发泄得差不多了，想要尽快结束这场比赛。 她将全部力气集中在右边的惯用手，然后瞄准乔絮的眉心，如果能够如期落在指定位置，脑震盪肯定是能有了。 连乔絮这位常胜将军也无法顺利逃脱。 乔絮在脑中思考全部对策。 姜醒在尽可能堵住他的路。 到最后，乔絮只分析出了两个结果，一是自己被拳头击中结束常胜将军的不败生涯，另一种就是和对方来个对沖拳，保证了这场比赛的最终平局。 他不禁再次感嘆女生的谋略，此举至少可以保证拿走一半奖金。 当然，这必须要对自己的能力有绝对的信心。 乔絮几乎没有选择，只能用尽全力进行对沖。 安静间，隐约可以听见细微的骨头碎裂声音。两个人此刻的脸色都不淡定，因为双方的骨头都裂了，一直连着手臂的骨头都错了位。 叮叮叮！ 比赛时间到。 场地内一片安静。 甚至都没有人说话。 姜醒深唿吸，后退半步，容出来一个喘息之地。 「这次比赛，算平局？」她问。 裁判堪堪反应过来：「……对，平局。」 「这次比赛，小怪兽和大瓢虫是平局！」裁判再一次激动的宣布。 观众们虽不满这次平局的结果，但因为这次的比赛过程实在精彩，他们还是为两位拳手尖叫欢唿。 瞿白却是面带担忧起身：「你手怎么样？！」 姜醒右臂那扭曲的形状，绝对错位了。 姜醒摇头，表示死不了。 两位拳手受伤严重需要下台紧急治疗。乔絮建议姜醒去他的豪华预备间一起治伤，两人一个伤了右臂一个伤了左臂，都只能用不太方便的手给自己注射镇痛剂。 「一般人都会选择投降的。」姜醒敛目，看着药剂一点点注入体内。 在完全被压制的情况下，只有脑震盪和碎骨头这两种选择，大部分人为了保护自己会本能选择第三条最安全的路。 这并不丢脸，因为拳击手就是吃这碗饭的，必须保护好身体，为了能够持续打比赛不能耗费过多。 可是乔絮还是选择了其中之一，宁愿废了这条手臂也要保证最大可能的赢。 姜醒拔出针头，将用过的注射器扔进垃圾桶，随意攀谈着：「你应该不是职业拳手吧？」 职业拳手会顾忌自己的身体，不会像今天这样，让自己受伤如此严重，至少有几个月都上不了台。 闻言，乔絮没急着注射镇痛剂，而是动作别扭地掏出一根烟，叼在唇角：「有几个生来就是职业拳手的？」 他不客气地努了努嘴，示意姜醒从桌上拿打火机过来。 姜醒帮他把烟点燃：「至少你不是一直靠打拳吃饭的。」 乔絮下台后，又是那副懒散恹恹的表情，好像对整个世界多诸有不满。 「钱挣得差不多了，正好可以休息几个月……」他瘫坐在沙发，受伤的左臂随意搭下，「倒是你，伤了一条手臂，不怕影响以后做事吗？」 他判断出姜醒是在做一个压力非常大的事情，但具体是什么还推测不到。 姜醒摸着骨头，准备自己将错开的位置復位：「小伤，养几天就好。」 话音刚落，下一秒，乔絮就听见嘎吱一声骨头响。 姜醒面无表情活动着受伤的手臂。 她异化的身体癒合能力很强，像这种程度的骨碎大概半天就能恢復。 乔絮盯着她，幽幽吐出烟气：「我怎么感觉你这次是故意来找我的？」 如果只是为了奖金和发泄，那么女生的目的达成了，没必要跟他在这里扯些有的没的。 姜醒敛目解开掌心的纱布：「我现在在异洞调查机构的文职部门工作，负责整理过去的一些成员信息。」 异洞调查机构的歷史由来已久，其中人员更叠更是频繁，作为部门新人，这种麻烦又繁琐的工作便交给了她。 乔絮一怔，安静等待后续。 「十五年前，有一位异能a+级的调查官主动辞职离开机构，没有说明具体原因，上面给出的信息只是简单的四个字——因事离职。」 「机构存有每位调查官的证件照片，虽然十几年的岁月让人的模样改变很多，但是有些特徵是无论如何都抹不去的。」 比如眼神，比如气质，比如……异能。 「乔絮， a+级异能者，钢筋铁骨，据说可以一拳打死动物园里的机械大象，曾为异洞调查机构的调查官，因事离职后至今下落不明。」姜醒慢条斯理复述着她所了解的信息。 乔絮眯眼看着她，陷入沉默，直到燃烧的一截菸灰落在身上，堪堪回过神。 他轻笑一声，将菸头扔进垃圾桶，又用可以活动的右手掸去身上的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0页 「所以最后那一拳，你是想要试探我？」乔絮突然看得明晰。 女生之前都是为了尽情发泄，只有那一拳是挟有目的打出的。 因为人在危机时使用异能是下意识的举动，姜醒就是想逼得乔絮使用钢筋铁骨的异能，以来验证他的身份。 乔絮：「你早就想好要废了一条手臂，对不对？」 只要他展开异能，姜醒这拳无论落在哪里都是一个碎裂的后果。 女生宁愿废掉一条手臂，也想逼得他承认身份，这是何等的疯狂！ 第88章 瞿白一直等在走廊。 拳馆规定观众不能进入后台，他只能在离后台最近的位置等待。姜醒都已经进去了十分钟，现在都还没有出来，他急得直探头。 他有点后悔带姜醒来打拳了，伤得这么重，要是缺钱的话大不了他给。 也不知道姜醒处理得怎么样了，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片刻，他看见姜醒大摇大摆走出来，表情缓和了些许，又在看见后面的颓废男人时，笑容凝固在脸上。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姜醒和颓废男人一直在聊天，似乎开始熟络。 姜醒看见瞿白，笑着挥了下手：「走，吃夜宵去。」 瞿白：？ 看着俩人都没打绷带的手臂，他凝眉：「不用去医院吗？」还有心情去吃夜宵？ 姜醒笑他：「小伤而已，去什么医院……对了，把封娆和岳团也叫着，我今晚请客。」 瞿白：「……」 他算看出来了，姜醒就是存不了钱的性子，刚挣了些钱就开始大手大脚。 但他没想到那个男人也去了。 本以为大瓢虫只是恰好和姜醒一起走出来的，没想到姜醒今晚主要请客的人就是他，还打发瞿白做到旁边小孩这桌。 瞿白全程冷脸，一声不吭地敛目烤肉。 对面的封娆和岳团的小动作一模一样，两手捧着脸蛋，笑得意味深长。 瞿白被她们看得好像浑身蚂蚁在爬：「干嘛这么看我？」 「我怎么感觉闻到了醋味~」这么多天跟瞿白相处下来，封娆和他的关系熟络了很多，也敢随时随地开玩笑了。 瞿白往她盘子里加了块肉：「吃你的东西吧！」 封娆还在托腮：「老闆，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不眠姐表白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对姜醒是不一样的。 闻言，瞿白一口水没咽好呛得满脸通红。 引得姜醒和乔絮移目过来，一脸疑惑。 瞿白赶紧错开眼，又夹了很多东西给封娆，想要堵住她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嘴。 「吃肉！」他低咳着道。 小心思被发现，他羞得灰头土脸。 封娆皱了下鼻子，不慌不忙拿起筷子：「有些事情你不表达出来吧，别人可能真的察觉不到，尤其是我那无所不能的不眠姐，毕竟人无完人，你得允许她在感情这方面欠缺一些。」 她夹了一块肉放在嘴里：「你要不说，以后绝对会后悔的。」 不眠姐的魅力实在太大，连她这个女生都莫名有强烈的好感，更不用说其他男人。 瞿白沉默两秒，转头看了一眼姜醒。 女生保持着全息投影的假身份，和对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外貌虽然变了，但气质不变。 盘旋在高空中的雄鹰是没有落脚点的，瞿白深知这一点，所以从未奢求过什么。 这种隐匿的情绪，也许将来的某天他会表达出来，也许永远不会。 此时此刻，能够一转头就看见姜醒，他已经非常心满意足了。 另一边，姜醒没能察觉到瞿白深情的眼神，完全专注在套对面男人的话。 之前在预备间内男人就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姜醒只能用更加轻松闲适的方式攀谈。 现在话题卡在了乔絮提出的那个问题：「你到底是谁？」 姜醒想要探究的东西被对方原封不动推了回来。 「没想到像你这种人，身边还有其他人。」乔絮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瞿白、封娆和岳团，旋即仰头饮了一口啤酒。 姜醒笑他的措辞：「什么叫我这种人？我是什么人？」 「一个让人看不透的人。」乔絮直言。直到现在他对姜醒的身份都无法进行半点猜想。 姜醒给他倒酒：「这样不是挺好，什么都被人看清就该危险了。」 「所以，你又为什么非要追究我到底是谁呢？」 十五年的光阴，乔絮改头换面到如今就是为了隐藏自己，就连异能都在下意识的封锁中，即便女生将他逼到角落，他都没有展开钢筋铁骨。 过去的已经过去，他如今就是一个靠拳头吃饭的颓废游民。 乔絮不想将伪装撕破。 姜醒能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作为跟乔絮差不多处境的人，她知道维持一个身份有多不容易。 「我并没有必须知道你到底是谁，只是好奇你离开机构的理由。」 因为那个时间点实在微妙，就是在十五年前的暴乱之后。 那时姜醒的年纪太小，还在天宫区接受教育，具体发生了什么她已经记不住了，就记得那次是这座城市的重大危机，让一向稳重的教习们都慌乱起来。 可诡异的事，之后有关这次暴乱的记录却是寥寥。 上面闭口不言这件事，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有雏鸟的安抚治疗，于是渐渐的，这次暴乱就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1页 乔絮是在暴乱后的稳定期内因事离职的，其中应该会有些不可说的原因。 乔絮沉默着，大口大口吃肉。 就在这时，一声尖叫忽然中断了他的思绪。 众人纷纷循着声音望去，看见这家大排档的老闆娘拍着胸脯惊魂未定。 大排档建在街边设施简陋，四面八方都是用厚质的透明塑料布遮挡着的，突然外面跑过一些东西，就被老闆娘撞见。 「我的小心脏哦！」老闆娘看着几只化奴跑走的方向，一直在骂，「哎呦，又是那些小畜生，大晚上的非得出来吓人！」 姜醒和乔絮对视一眼。能被低等公民骂骂咧咧的物种只有化奴，估计刚才它们从大排档前面跑过。 化奴大部分都是上面饲养的杀手，在这个月黑风高出动，估计又有命案发生了。 乔絮饮下最后一口酒，问：「要不要去看看？」 姜醒饶有兴致：「好啊。」 当瞿白拿着烤得最满意的几块肉想给姜醒时，旁边的桌子早已空无一人。 ** 几只化奴直逼浅水湾庄园。 它们身体矮小却灵敏，穿着宽大的黑色雨衣走在夜色中轻易注意不到。 姜醒和乔絮跟到附近，看见几只化奴突然朝两边散开，隐于黑暗。 不久，一辆大红色的豪华跑车慢慢悠悠从远处驶来，停在了浅水湾的门口。 晚上正值浅水湾的营业时间，门口都有保镖站岗，大概是向里面通传了，不一会儿粉鲤穿着粉红色的透视装就妖娆走来。 车里的人一直等粉鲤开门迎接才从里面走出。 从打扮来看，应该是生活区某位丰腴的富婆，故意用丝巾遮住了脸，让人认不清五官。 或者那人可能也使用了全息造影，但用肉眼看不出来。 「现在的富婆都喜欢这一款的？」躲在暗处的乔絮挑了下眉，大为震惊。 姜醒在旁边笑：「各花入各眼。」 她见识过浅水湾那些男妖精的手段，一般人可能还真把持不住。 乔絮失笑，不理解但尊重。 富婆进入庄园不久，豪华跑车就熟稔地开离，前往浅水湾隐蔽的地下停车场。 随后几道暗处的黑影簌簌跟上。 乔絮和姜醒对视一眼，也跟了进去。 与乔絮一路过来，姜醒确认男人以前接受过特殊的职业训练，躲藏的身法有异洞调查机构那一贯的风格，大胆且谨慎。 两人站在盲区阴影处，看着车辆在进入地下停车场拐弯时，几道黑影忽然冲出砸破了豪车的挡风玻璃。 化奴们杀人是专业的，在砸玻璃之前都用特殊喷雾软化，尽量降低撞击的声音。 下一秒，车辆停止。 以化奴的出手速度来说，这分钟司机应该是已经死了。 但整个过程极其安静。 空阔死寂的地下停车场，仅有那一声砸玻璃的动静响而急，出现的突然消失得干脆。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过程，会以为只是不小心掉地摔碎了一个碗。 现在姜醒和乔絮换到了一个更为接近的位置观察，发现有化奴在处理司机尸体时，一只化奴坐在驾驶座关闭了车前灯。 看样子他们的目标是刚才进入到浅水湾的富婆。 接下来的几分钟内整个停车场都很安静，化奴们躲在暗处不发出一点声音，潜伏得很专业。 这时候，乔絮对她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离开。 调查官的专用手势，姜醒一眼就看出来了。 出了地下停车场，乔絮打着哈欠就要走：「游戏结束，回家睡觉。」 姜醒叫住他：「你是故意引我注意化奴的吗？」 她对这个男人了解不多，但他应该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性子，尤其是今晚莫名其妙跟踪化奴的行动。 一路上跟来什么都没做，什么也没说，好像只是带着姜醒在观察化奴。 乔絮仍旧恹恹，冷漠道：「啊？我为什么要故意引你注意他们？」 姜醒：「化奴是百年前那场天灾之后出现的，具体没有文献记载，说实话在此之前，我对他们的注意其实很少。」 用个不太好听的比喻，化奴对于高位者来说，就跟烂大街的服务型机器人一样普遍，到处都能看见它们忙碌的身影。 人类是不会有意去观察一些服务型机器人的，因为对于他们来说无足轻重。 可是今夜，由乔絮起头，两人跟着化奴走了一路。 乔絮深深看她一眼，还是那句话：「我听不懂你在讲什么，走了。」 「要是搞不明白，我可还是要过去找你的！」姜醒先给他提个醒。 乔絮像是没有听见，吊儿郎当插着兜，头也没回。 走了很长一段时间，男人胸口缓慢起伏，侧目回头望了一眼，本就沧桑颓靡的面容更现疲惫。 十五年都过去了……那位到底是哪路女神仙？ 第89章 姜醒给瞿白髮了个定位，旋即大摇大摆走进浅水湾。 上次她这个小富婆一来就带了六十万公币的生意，这次再踏上门，连门口冷脸铁面的两位保镖大哥也对她展露了笑容。 毕恭毕敬将她迎了进去，就差喊一嗓子小富婆来了。 她来到上次诗情画意的雅间。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姜醒做好了心理准备，再看见眼前这些诱惑的莺莺燕燕就淡定了很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2页 不过姜醒还是比不上今夜来到这里的熟客。 富婆辗转在一众男妖精当中，从容至极。粉鲤就坐在桌上，手臂自然揽着她的肩膀，看见姜醒来，也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打招唿。 「呦，今天什么日子，竟然又来了一个小富婆。」粉鲤这话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上次姜醒秘密潜入地下实验室后就再没有和粉鲤照面，粉鲤在大芦苇盪里找她几个小时，冻得活活病了三天，这两日才差不多好转。 他不敢责怪老闆瞿墨将他忘在芦苇盪，只能归咎于姜醒这个源头。 所以看见这个小冤家又登门，粉鲤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姜醒抱歉笑笑：「上次走得急，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 粉鲤哼了一声：「知道就好。」 他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说实话她还挺喜欢姜醒拽兮兮的样子，对方又实打实的抱歉，这篇自然就翻过去了。 富婆见到来人，不自然地拉高丝巾遮住脸，问粉鲤：「可以进去了么？」 有钱的老顾客登门，粉鲤那叫一个热情，极致散发自己的男性魅力，声音蛊惑：「当然，只要你一句话，随时都可以。」 「你们几个，招唿我们新来的客人。」粉鲤示意他们几个人去陪姜醒，然后搂着富婆往厅内走。 姜醒马上叫停，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害怕妖精一拥而上。 「我找花孔雀。」一想到即将看见男人那阴沉的表情，她就有点想笑，「把他给我叫出来。」 粉鲤一听又是单大生意，嗷一嗓子：「得嘞，花哥，有人找！」 闻言，富婆有些不乐意了：「我叫了那么多次花孔雀，你们总是推脱，怎么这小姑娘一来就行？」 粉鲤赶紧安慰，把她箍得更紧：「宝贝是嫌弃我了么？」 男人的眼睛脉脉含情，弄得富婆脑子很乱，后面她也没再说什么，径直被带到内厅里。 姜醒慢悠悠坐下，等着花煜过来。 不一会儿，门帘掀动。 果然，男人在看见是她时本来就冷漠的面容更显阴沉，就跟姜醒欠他百八十万钱似的。 姜醒倒是笑得开心：「我拿钱来了。」 花煜：「……」 他听出来姜醒是在故意用话噎他，上次他就是以没钱为由拒绝了姜醒的委託。 姜醒站起身：「走吧花保镖，谈生意去？」 花煜定在这里几秒，妥协，自顾自转身引向那个房间。 「她的身体近来不太好，谈话的时间最好不要太长。」他阴沉着脸嘱咐道。 事实上如果不是瞿墨一再要求，如果姜醒来浅水湾一定要带去见她，花煜是不准备带路的。 姜醒：「她身体怎么了？」 「不知道。」花煜蹙着眉头，「最近她打瞌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整个人看起来都没有精神。」 浅水湾的智能医生对瞿墨进行了全方位的检查，都没有查出来什么，瞿墨本人也说只是秋天到了身体乏了而已，让大家不要在意。 可是花煜一直都不放心。 当姜醒再次见到瞿墨，她就有点理解男人怎么会这么担心了。 长时间的昏睡让瞿墨一天到晚也吃不了多少东西，她本来就瘦，上次还是纤细的身材如今更薄了，像苍白的纸张，脸上也没有多少血色。 紫色貂绒外披如今在她身上也显不出那么华贵，反而衬得厚重。 姜醒皱了下眉：「你这情况没有告诉瞿白吗？」 瞿墨笑了一下：「告诉我那傻弟弟有什么用，他能替我病着？」 花煜因为这句话，眼神更为深沉。 「大忙人终于回来了。」瞿墨打趣姜醒道，「这一次大驾光临来我浅水湾，又想查些什么？」 看着瞿墨的样子，姜醒胸口漫长起伏了一下，需要查找的药品停在手里，犹豫着要不要拿出。 瞿墨读懂她的想法，坐直身体：「怎么，我不过打个瞌睡，就不是浅水湾的老闆了？」 姜醒思考两秒，递出药瓶：「我想找到制作它的人。」 瞿墨眼神示意旁边的美男助手，男人马上过来拿药瓶回去。 「有点麻烦，至少30万。」她把玩着药瓶。 姜醒推出来戒指，里面是今晚刚赢来的50万公币。 在美男助手拿走戒指的同时，她又开口：「还有十万块我想买个东西，我想知道化奴的来源与详细信息。」 这个委託倒是没有料想到，瞿墨拿着戒指饶有兴趣：「你想追查化奴？」 姜醒点点头：「最近论坛的赶尸事件你应该注意到了吧？我根据帖子上的线索找到一个仓库，里面全都是没有人认领的尸体，那些尸体都残缺了一部分，然后，那些残缺的部位又重新拼接成为了一具新的尸体。」 接下来就是昨天闹得人尽皆知的火锅店恶性事件以及人质走失事件。 火锅店里的污染者经过爆破确认其心脏里没有井，后来姜醒追击过去找到的人质，证实就是仓库里发现的拼接尸体。 桩桩件件，姜醒都事无巨细告诉了瞿墨，瞿墨眉头渐渐蹙起。 姜醒说出自己的猜想：「化奴这个物种据说是在天灾之后出现的，不需要安装井就可以在生活区和天宫区自由活动。」 加上今晚乔絮特意带她观察过来，她愈发相信了自己的猜想——化奴，也许就是那些没有异能的人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3页 他们拥有类似于人类的身材外貌，只不过要更瘦小，更怪异丑陋。 他们拥有人类的思维与能力，不然也不能将杀人这件事做得滴水不漏。 他们还会人类语言，虽然蹩脚，但已经超越了现存的绝大部分物种。 异能者从百年前就开始奴役着化奴，他们太聪明了，所以可以一直做到忍气吞声，淡化所有人的注意。 实际上他们的反抗意识一直在疯狂生长，暗中筹谋，要来一场声势浩大的反抗运动。 其目标为——所有异能者。 「他们似乎唤醒了不得了的东西。」姜醒回忆那天那股力量的出现，犹心有余悸，「他们口中的[人类之神]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很麻烦。」 弄不好真的会颠覆整个现有的废土文明。 而更可怕的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位「人类之神」在哪里。 瞿墨脸上的血色退却了大半，静默片刻，才继续追问：「你既然已经猜到化奴可能是没有异能的人，还让我追查什么？」 「因为这个猜想会有个矛盾点。」姜醒直接指出，「天宫区的人究竟知不知道化奴的身份，如果不知道，他们不好奇吗？不会去追查吗？如果知道，为什么还要奴役这些无异能者，放一颗颗定时炸弹在身边？」 也许是统治者的盲目自大，认为这些无异能者们掀不起什么风浪，轻而易举就能控制他们，所以将化奴安心奴役了百年。 可姜醒觉得不会只是这个原因。 三大家族虽然骄傲自满，但也是比谁都谨慎小心，他们惜命又怕死，不会明知道这些化奴拥有反抗能力还把他们留在身边。 整个天宫区里化奴是最多的，做着家政型机器人的工作，日復一日接受那些人的奴役。 如果化奴要暴动，首当其冲乱的就是天宫区。 以姜醒这种斩草除根的性子，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她是一定会将化奴全部清除掉的，绝不会在身边留有隐患。 而现在看来，天宫区还是平静如常。 距离昨夜寻找人质已经过去一段时间，沉幽肯定已经将事情如实禀报，但上面没有针对此事做出任何举措，大概率是没有重视。 沉幽目前还在隔离中，也联繫不到她。 姜醒思考过深，指尖一下一下点在椅子扶手：「一定有什么原因，让三大家族明知道化奴的身份而不能除掉。」 谈话过程中，瞿墨一直在盯着姜醒。女生在生活区呆了一段时间回来，似乎更加锋利了，像去尖石丛中磨砺了一番，开了刃。 她不希望跟这种太危险的人交往过深，更不希望弟弟瞿白跟她产生什么联繫。 但要作为合伙人，姜醒真是送上前的天选之人。 瞿墨叫醒了思考的姜醒，又提到了当初的那个建议：「要不要合作，我可以将二分之一的浅水湾交给你？」 这话一出，沉默的花煜再度站出来，像只发怒的黑豹：「不可以，她不可以加入浅水湾！」 瞿墨掀眼，平日里她大大咧咧没个正经样儿，但提到重要事件时她的气质就会变得很专业，毕竟是浅水湾的老闆，没点气场是镇不住人的。 所以花煜在与她这个眼神接触时，强硬的态度一下变弱。 瞿墨：「花煜，你先出去。」 花煜眼眸闪了闪：「……」 在男人的印象中，瞿墨还是第一次这么正式叫他的名字。 姜醒目送房间里的两位男士走出，慢条斯理向后一靠，笑了一下瞿墨这变化的数字，之前还是三分之一现在就变二分之一了。 「除非你告诉我，浅水湾和雏鸟之间的关系。」她拿出谈判的架势。 第90章 瞿墨也不甘示弱，毕竟坐着浅水湾的第一把交椅，怎么可能轻轻松松随便透底。 「想知道？只要你同意加入浅水湾，我就什么都告诉你。」女人向姜醒挑了下眉。 双方的交易卡在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边不愿意先伸手付款，那边也不愿意先递出货物。 感觉这场合作要谈不下去了，瞿墨主动打开一个缺口：「你加入浅水湾，可以免费调查你想要调查的一切，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让花煜尽可能配合你。 」 「那你呢？」姜醒敏锐察觉到女人的不自然，「怎么说得跟託孤似的？」 这样的口气配上女人病弱的状态，莫名有种不久于世的苍凉。 瞿墨失笑，感觉瞒不过对方的眼睛：「我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姜醒猜到了，但确实听见时又是另一种滋味。 最先看见瞿墨，她就像一朵开得正盛的牡丹花，华丽、富贵、热情且富有活力。姜醒还记得她总是动不动打趣，有女人的妩媚也有孩童的稚气。 可如今，花朵枯萎，即将凋零。 她的血气被榨干了，变得薄薄一片。 似乎用不了多久，这朵花就会迎接她的归途。 见姜醒的表情沉下，瞿墨笑了一下：「我的意思是，我可能要忘记一切了，你在想什么？」 「想我可能要死了？怎么可能。」她又是那种打趣的口吻，两片苍白的唇靠着口红才有活力。 姜醒半信半疑：「什么意思？」 瞿墨开始耍无赖：「你要是想知道，就相当于默认你同意加入浅水湾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4页 姜醒：「……」奸商。 「你知道我对雏鸟是有恨意的，既然浅水湾和雏鸟有关系，你不怕我借着机会毁了浅水湾？」她反问瞿墨。 瞿墨耸了下肩，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我把浅水湾交给了你，它是存是毁，都跟我没有关系。」 反正再多一段时间她会什么都忘记，也许连她的亲生弟弟瞿白都不记得了，还管浅水湾是死是活？ 姜醒缄默片刻，又恢復了倾听思考的姿势。 瞿墨知道她是默认了，说起正事：「浅水湾从建立开始就是我们瞿家一直守护和监管，我的外婆，我的母亲，现在又是我，都是这样一代一代传下来的。 」 「可是因为我没有女儿，只能找一个靠谱的外人。」说到这里，她还笑着伸手示意了一下，姜醒就是这位[靠谱的外人] 。 姜醒听出来这种接管是家族制的，好奇瞿墨为什么没有为了承袭下去而生个女儿。 可问题刚说出口，她就觉得不对劲了，眉头皱得很深。 瞿墨看懂她的意思，笑了笑：「你想到答案了对吧？」 「这就是一个难以逃脱的牢狱啊，我为什么还要生一个女儿，将她这辈子都困在这里呢？」 就因为瞿家有着守护浅水湾的重任吗？ 这太残忍了。 瞿家的女儿都是抱有目的生出来的。 她们不是在双亲的祝福下出生的，不是一个鲜活的生命，而是一个任务，是一枚钥匙。 是一份从出生开始就拴在身上的责任。 她们盛大的降生，是为了把自己永远囚禁于此，然后榨干自己。 代代如此，没有尽头。 就连瞿墨的母亲在临死之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一定要生出女儿，守护浅水湾。 可是瞿墨没有这么做。 她经歷过，便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再次经歷。 在瞿家，母亲和女儿之间的关系不是血缘羁绊的亲人，而是一种责任联繫，是守护者与即将接任守护者的关系。 就像一枚钥匙生锈腐朽了，另一枚新生的钥匙顶上。 仅此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异能使用过载的原因，浅水湾守护者的寿命越来越短了，我外婆去世56岁，我母亲42岁，然后现在到了我……估计能活个35岁左右的样子吧。」 她现在28岁，大概还有七八年的时间。 或许已经在脑中反覆咀嚼过这些信息，瞿墨在提到这件事的时候，有种早已接受的淡然。 「我不敢想像如果我的女儿接管，她的寿命会缩到多短。」也许她只有二十多岁，就要面对死亡。 然后接下来会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她的外孙女可能会在十几岁死亡。 她的重外孙女可能会在几岁就死亡。 瞿家的女儿早晚会因为寿命缩短而消失，失去保护浅水湾的那一天。 所以瞿墨选择在她这一代就彻底结束。 姜醒问：「那你随便找一个外人，就可以接管吗？」继承制的话不会涉及血脉之类的情况吗？ 瞿墨点点头，她私下已经调查过了：「维持浅水湾的异能[意识囚牢]是可以通过技术转移的。」 意识囚牢，顾名思义，就像一个密不透风的罐子，将整个浅水湾保护在其中。 如果将浅水湾比作一个工厂，那么[意识囚牢]这种异能不仅相当于它的防护罩，还相当于它的燃料。 霍家的女儿需要动用相当大的精神力，来维持它处在一个稳定的状态。 这样的结果就是太耗费心神，守护者早晚会因为榨干精神力而遗忘一切。 这也就是瞿墨强调的，她时间不多了。 要在完全忘记之前把浅水湾的工作交接出来。 姜醒就完美符合这道硬性要求——精神力为s等最高级。 「如果不能继续用异能维持，会发生什么？」姜醒提问道，「你还是没有告诉我浅水湾和雏鸟的关系。」 瞿墨：「浅水湾守护的是雏鸟隐藏的修正系统，一旦失控，雏鸟系统也会变得混乱。」 这是一种唇与齿的关系，唇亡齿寒，若是浅水湾的修正系统失控，那么必然会波及雏鸟。 姜醒第一次听说有个隐藏的修正系统，好像以前从来没有听天宫区的人提过。 瞿墨看懂她的惊讶，笑了笑：「这个修正程序，三大家族都不知道。」 天宫区只是在进行着雏鸟系统的维护和运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被他们看不起的废弃区里，存在着一个可以对雏鸟系统进行修正的程序。 现在两个系统趋于稳定，但凡这边修正系统开启或者有什么损伤，雏鸟系统也许会变得难以控制。 姜醒恍然，难怪浅水湾和雏鸟密不可分，原来是修正系统和主系统的关系。 「所以在雏鸟系统出现的时候，这边的修正系统也出现了？」 关于这一点瞿墨也不清楚，她摇了摇头：「大概是吧，瞿家代代守护着这个修正程序，已经很多年了。」 修正…… 姜醒：「那如果启动这个修正系统，可以更改雏鸟的主程序吗？」 瞿墨语塞，他们瞿家代代接到的命令就是守护好这个程序，从来没有想过主动去启用它。 「这就像一个潘多拉的魔盒，打开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她劝姜醒要慎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5页 姜醒没说话，脸上逐渐展开一个笑容，一看就是那种要去做大胆事情的坏样儿。 她只能保证在瞿墨还接管着浅水湾时不做什么，但在瞿墨忘记一切后可就不一定了。 「以后我接管浅水湾了，你做什么？」 瞿墨听她这是松口的意思，放心舒了一口气：「我都忘记一切了，当然每天就是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了……不过先说好，你可不能把我赶出去。」 姜醒笑她：「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卸磨杀驴这事儿她可不干。 事情聊得差不多了，姜醒准备离开，临走之际她又回眸：「距离你忘记大概还有多长时间？」 「一个月左右吧。」 姜醒点点头：「那就等我处理完一些事情再来找你。」 瞿墨也说：「资料调查好了，我让我们花保镖亲自给你送过去。」 姜醒应了一声，推门出去。 迎面正看见脸色异常阴鸷的花煜。 男人今天穿了一身黑，凌厉的眼神衬得他更如豹子一般。 姜醒对他做了个耸肩的姿势：「现在你不同意也没办法了。」 花煜本来想说些什么，有所顾忌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后，转身走出这片区域。 姜醒知道他有话要说，慢悠悠跟上，男人在到达漆黑的院子中，忽然回眸。 「这是她的决定我不能干涉，但我希望你可以顾忌着她，不要给浅水湾带来危险。」 花煜坚信姜醒是一个危险分子，独自走到钢索上不会顾虑其他，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她和瞿墨不一样，瞿墨始终顾忌着浅水湾的大家，不会任意妄为。 而姜醒和他们这些人非亲非故，不排除她会为了报復雏鸟，做出些什么。 刚才她就表露出了启动修正系统的意愿。 姜醒盯着男人，看着他隐忍控制着怒气，突然粲然一笑：「那就要看浅水湾准备怎么服侍我这个新老闆了。」 她故意拍拍花煜肩膀：「你们要是对我像对她一样忠诚，我为什么不护着你们？」 姜醒虽是以玩笑口吻说出的话，但眼神却是认真严肃的。 潜台词就是在提醒花煜，她要不要顾忌着浅水湾，顾忌着瞿墨，完全是要看浅水湾怎么对她。 姜醒做过指挥官，知道领导手下最困难的地方就是人心二字。浅水湾在瞿墨的经营下安稳了这么多年，突然要换成她这么一陌生人做主，难免会出现嫌隙。 提前将这个问题摆在明面上没有坏处。 因为这从来就是个双方相互的事情，她需要手下做到绝对忠诚，这是她护着他们的底线。 否则，姜醒会将浅水湾当作一个跳板，用完也就弃了。 她不会再经受第二次背叛的。 第91章 姜醒迈出浅水湾大门，回头看去，高挑健壮的男人还停在院中恭敬颔首。 几分钟前，在姜醒表明态度之后，她也得到了花煜的答案—— 「浅水湾，必然忠诚。」 她听出了男人的不情不愿，也知道这其中几分真几分假，如果不是为了瞿墨和那些伙伴，这个男人是不会向她低头的。 因为森林中的黑豹从来桀骜。 可惜现在他有了软肋，有了命门。 瞿墨就是他的命门。 为了她，他做什么都可以。 哪怕是让花煜承认姜醒，那个他自始至终都不愿沾边的女人，向她毕恭毕敬表示忠心。 都可以。 只要姜醒能够护着浅水湾，护着瞿墨。 花煜低垂着头，五官因为光线昏暗而更为深邃。 碎发下的那双眼睛如一汪凝结的寒潭，平静无澜。 他面向姜醒离去的方向。 片刻，待女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中，才缓缓抬头。 这一眼，男人愣住。 他以为姜醒已经离开。 没想到女生此刻还站在浅水湾的大门之外，笑着向他招了一下手。 「那好，一言为定！」 女生有着出乎意料的爽快与豁达，在花煜说出答案后也马上回应，给他吃了一剂不小的定心丸。 本来还七上八下的这颗心，在她痛快应允后，着实放松了不少。 这一刻，他似乎有点了解瞿墨为什么非她不可了。 孤狼嗜血，从不喜欢结伴同行。 但若是能入得了这匹狼的眼，便相当于拥有一副披荆斩棘的铠甲。 你不会质疑她的决定，因为你知道这一定是最优解。 花煜饶有兴致挑眉，注视着姜醒潇洒离去的背影。 片刻，十分难得地勾了下唇，用着碎碎念的声音启口：「那就合作愉快了。」 …… 姜醒自然没能听见这句小得不能再小的话，路过地下停车库时，突然拐弯走了进去。 那些化奴是为了刺杀富婆而来的，她既然知道了，不进来看看总觉得少些什么。 哪怕是打听打听是仇杀还是情杀也好，现在这个节骨眼儿，细枝末节的信息也许都能帮得上忙。 姜醒化作一滩黑影潜入，慢慢摸索到豪车的前方。 突地。 昏暗中，她感觉驾驶座的身量不太对劲。 与化奴相比，未免太高大了。 淡淡的烟气飘来，燃烧的一点红光像勐兽的眼睛，忽明忽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6页 姜醒现身在车前方，毫不客气的用手敲了两下：「有些人不是要回家睡觉吗？」 磕哒。 似乎回答她这句话，乔絮短暂开了一下车内灯，旋即又按灭。 「生活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他吐出一口烟气，幽幽开口。 后来他理智地想了一下便就折返回来，因为若是生活区相安无事，是不会有人注意到化奴的。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姜醒嗯了一声，不客气地坐进副驾驶，简短说了一下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整个过程中乔絮都在安静听着，眉头渐渐下压。 他吸完了最后一口烟，捻灭菸头，旋即推开车门问姜醒：「敢不敢跟我走一趟？」 姜醒下车跟上，注意到一旁角落处倒着三四个化奴。 「没死，只是晕了。」乔絮解释道。 他的手下留情更加印证了姜醒的猜想：「你知道它们就是无异能的人类对不对？」 乔絮一路沉默。 直到带姜醒来到自己的出租房，从破旧的铁盒子里翻出来一个老旧的手环。 姜醒认出来上面有异洞调查机构的图标，只不过是十多年前的旧款。乔絮将一份埋得最深的数据报告从里面找出来，调出来给她看。 全息投影上，一份从未在调查机构出现过的报告跃然眼中。 「天宫区曾经展开过一次异洞，当时捲入其中的化奴不在少数。」乔絮坐在床边，提起过去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异洞调查机构主要负责的是人质安全，所以我们刚开始行动的时候并没有想要去救化奴。」 姜醒掀眼，男人这算是变相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气质一下子也变得专业起来。 「可是上面下令，让我们一定必须安全救出所有化奴。」提到这个，乔絮还自嘲地笑了笑当时的自己。 新人刚到重要位置时总想将事情做到最好，当时他和几个调查官都准备出异洞了，突然下达这么一个命令，自然想问个明白。 马上就是五个小时营救时间的极限，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要冒着生命风险来救这些东西。 「所以后来在隔离的时候我托人探查了一下，没想到看见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情。」乔絮扬头示意姜醒手里的报告，「就是这些数据，显示化奴和我们这些人的基因序列是一样的。」 换句话说，化奴和他们一样，都是人类。 姜醒翻动着报告：「所以你在那之后就找了个时机辞职了？」 乔絮嗯了一声，他直觉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所以干脆带着这份报告逃之夭夭。 「那后来你还有继续调查吗？」姜醒追问。 乔絮摇了摇头：「离开机构我还管这些？每天当然就是打打拳，挣挣钱，喝喝酒了。」 姜醒笑了一声：「那你这份报告还保存得挺好。」 乔絮听出了她的话里有话，耸了下肩。 姜醒将报告递还，经过乔絮的讲述，一直困惑她的问题可能就摸索到了答案—— 三大家族是知道化奴的真实身份并将它们放在身边的，而且他们不敢让化奴去死。 虽然现在姜醒还推测不出具体原因，但从三大家族对待化奴的态度来说，化奴对他们来说是很重要的。 也许就和雏鸟有关。 姜醒：「我听说十五年前出现过一次暴乱，是和化奴有关系吗？」 乔絮点点头，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化奴在十五年前就曾请过人类之神降临。」 所以他在姜醒口中再次听见这一个词时，心还是狠狠地抽了一下，记忆瞬间就被带回到了那个令人瑟瑟发抖暴乱之中。 这在乔絮的记忆里是最恐怖的，甚至比世界末日都要来得可怕。 因为那种不受控的恐惧会从心底深处源源不断溢出，一点点包裹身躯，扼住咽喉。 人类会失控，像目睹大象的蚁虫，连逃都不知道该怎么逃。 「那个庞然大物是突然出现的。」乔絮闭眼缓了缓，叼起一根烟，「当时我负责城市人员的疏散，就那么看了一眼，我就动不了了。」 就是猝不及防的，一个看不清身影的庞然大物出现在这片土地。 不知道是从地底钻出，还是从天上降临，总之就是赫然现身。 似人非人，具体也描述不清祂是什么东西。 「十五年前在这个东西出现之前，城里也出现过拼接尸体的情况，但那时我们并没有将这两者联繫起来。」乔絮说道，「现在想想，也许就是化奴们暗中筹谋的生祭活动，他们打不过异能者，只能使用死去的异能者尸体进行祭祀，请出所谓的人类之神。」 姜醒：「那当时是怎么解决的？」 十五年前既然能平安度过，那么这一次应该也可以效仿。 乔絮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似乎难到他了，思忖片刻后他表示：「具体我不记得……那个庞然大物好像就是突然倒下去，从地面上消失了。」 他边说边回忆，最后肯定了一下：「就是突然消失的。」 说到这里，乔絮这个两米左右的魁梧大汉还忍不住打了个颤，只有亲身经歷过，才能体会到那时的恐惧。 那种意识模煳，快要被恐惧溺毙的窒息。 人类之神出现得突然，消失得也不留一丝痕迹，所有人都以为已经平安度过了那次浩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7页 没想到时隔十五年却又捲土重来。 安静间，姜醒推开窗户。 漆黑的夜景一下子就变得清晰。 乔絮的这间出租屋位置挺高，窗户位置又面向生活区，此刻敞开时可以远眺那边连成片的璀璨灯火。 夜风袭来，吹得头顶垂下的老旧灯泡晃了晃。 乔絮扬头看了一眼，最先打破安静：「在看什么？」 「在看天宫区有没有什么动静。」姜醒趴在窗边淡淡道。 这一次的事件不是没有先例，十五年前就出现过这样的动乱，可是从那天的汇报到现在，天宫区未免太安静了。 是有把握这次也能够安稳度过吗？ 乔絮走过来，也将两只手搭在窗边：「你之前应该也当过调查官吧？」口吻随意到好像是老友攀谈。 其实在姜醒观察他的同时，乔絮也在观察她。调查官的眼睛从来毒辣，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 他注意到姜醒接过手环时最先确认了上面的图标，这个标识只有调查部门才有，只是一个文职部门的人不会留意这些细节。 后来在递还手环时，姜醒还特意将全息界面关掉回到初始界面，也是调查官会下意识做的举动。 姜醒没说话，可是笑容说明了很多。 两人的身份其实都露了出来，可是都主打一个死不承认。 「你觉得这次能平安度过吗？」男人说这话时表情一如既往的颓然，让人不知道他是希望平安度过还是就此毁灭。 人类之神一旦降临，就不仅是生活区和天宫区的事情，那将是整个城市的灾难。 三个区是拴在一根线上的蚂蚱。 姜醒不想太乐观也不想太悲观：「尽全力吧。」 不然，所有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第92章 凌晨，姜醒回到随缘旅馆。 瞿白一看她戴着头盔要走，蹙了下眉：「这么急？」 姜醒嗯了一声，潇洒跨步到摩托车上：「这段时间不太平，你带着岳团和封娆去浅水湾住吧。」 瞿白还沉浸在她要走的失落中，碎发遮住了眼眸，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瞿白。」突地，姜醒严肃叫他名字。 再一次，男人跟上个发条似的，马上回应：「在……」 姜醒又强调了一次：「回浅水湾去住，那里比较安全。」 如果瞿墨所说不错，浅水湾守护的是雏鸟的修正系统，那个位置应该也会在这位守护者的庇护中。 虽然姜醒的最终目标是扳倒雏鸟，但眼下这个情况，她也不得不放下芥蒂，一致对外。 瞿白听懂了她的认真，重重点头：「嗯，我马上就叫醒她们过去。」 他不用去问发生了什么，姜醒这么说这么做必然有她的道理。 姜醒点点头放心了，旋即发动摩托车。 就在轰隆隆声出现的剎那，封娆突然着急忙慌从屋里跑出来：「不眠姐，你是要回生活区吗？」 姜醒：「有事？」 看样子封娆真的很急，披散着头髮穿着睡衣就出来了。 封娆走上前：「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 姜醒略一思忖，什么都没说，摘下头盔扔给了她。 封娆慌张接过：「不眠姐，没事，我不用这个的。」 「戴着吧。」姜醒拍拍后座，「我开车速度挺快的。」 不想耽误时间，封娆只得乖乖照办，戴好头盔跨上了姜醒的摩托车。 姜醒让封娆抱紧自己后，又看向瞿白：「带岳团去浅水湾。」 瞿白忙点几下头：「马上就去。」 轰隆隆—— 姜醒直接将车开到五档，一熘烟就消失在夜色中。 路上，封娆紧紧抱着姜醒的腰，速度快得她都有些害怕。 薄薄的睡衣仿佛就此消失，尽吃着冷冽的风。 「不眠姐——！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封娆尽量用声音盖过闹人的摩托轰鸣声。她发现姜醒一直都没说话，没问她去生活区做什么，也没问她的身份。 姜醒弯了下唇：「你要想说自己就会告诉我的！」 封娆愣了一下，笑着将她抱得更紧。 她好像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喜欢姜醒了，因为她给了自己足够的自由与松弛，从来不会过多涉及她的私人问题。 同时又像个无所不能的大姐姐，给她强烈的安心感。 「我其实是天宫区的人！」封娆决定回馈姜醒的这份安心，主动说出隐瞒的身份。 姜醒啊了一声：「猜到了。」 封娆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啊？」 姜醒：「上次我去你的出租屋，看见你有在养真正的植物。」 整个废土世界，只有天宫区的人能够有此殊荣，封娆的身份其实一目了然。只是姜醒不想将她牵扯进来，才一直视若无睹。 今夜天宫区应该出现了情况，紧急联繫了封娆，不然她也不会如此着急回去。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不眠姐。」封娆将头安心的靠在姜醒后背，「今晚楚家突然联繫我，让我赶紧回去，说有非常重大的事情。」 楚家？ 姜醒侧目，所以封娆是楚家的人？ 「上面没说是什么大事？」她追问道。 封娆摇头：「没说，就说是很紧急的事情让我务必赶回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8页 姜醒眼底闪过一丝瞭然，估计是化奴和人类之神的事情。看来上面也没她想像得那么沉得住气，此刻想必已经乱成了一团。 姜醒将油门加大到底，两人很快到达生活区。 与宣扬着紧急情况的天宫区相比，这里仍然是一片岁月静好。 这个时间，街道上仍摆放着充满烟火气的摊位，几位巡逻机器人到处游荡，给人以安心的景象。 姜醒将封娆送到生活区和天宫区接壤的关口。 「等我打听到消息会联繫你的不眠姐。」封娆摘下头盔，一脸严肃认真。 姜醒接过，像个大姐姐一般嘱咐道：「一切小心。」 「我会的。」 旋即，巨大的城门缓缓开启，在夜色中更显庞大肃穆。 姜醒靠在摩托车上，目送封娆独自走进。 女生的背影在空荡城门的衬托下更显孤单寂寥，她一步三回头，确认姜醒还在那里看她，才又继续往里走。 像迷途的孩子，不知接下来踏入了怎样的一条路。 姜醒觉得封娆挺不像天宫区的人，至少不是那种被宠爱得无法无天的大小姐。 她单纯可爱、充满赤诚，你在她身上看不见任何的高高在上。 即便是大家族，里面其实也是会分个三六九等的，封娆也许就和黎愠一样，是家族中的小透明。 不然也不会这么顺利逃出天宫区。 城门慢慢关闭，借着缝隙，姜醒看见封娆站在门的那一边向她挥了下手。 旋即城门嘭的一下沉重关上。 姜醒还没来得及抬手回应。 封娆蹙眉看着关闭的城门，片刻，才僵直着身体缓缓转过身。 母亲派来接她的机器人已经等在了那里，回到这里，她又像个富家小姐，还有专门的车接车送。 天宫区的这片土地，楚家、魏家和黎家可以说是三分天下，一家挨着一家，形成了稳定的三角形局面。 哪家有点风吹草动，另外两家就都能知晓。 封娆回到楚家的时候，三大家族的人都在忙忙活活，偌大的庭院里都是不停歇的忙碌身影。 往日这个时间，所有人都在熟睡才对。 置身于焦急的氛围中，封娆这才有事态紧急的实感。 楚凛一看自家女儿像个小傻子似的站在院里，赶紧将她拉进屋里：「小娆，别愣着了，快收拾东西，我们一会儿就要走了。」 封娆看着房间这一地狼藉，懵懵：「要去哪儿？」 楚凛没有明说，只是意味深长地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上：「我们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说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拉起封娆的手不由分说摘下了她的手环。 封娆想要夺回来：「妈妈，你这是干什么？！」 「三大家族的秘密指令，这次行动务必得保密。」楚凛证明一般掀起自己的衣袖，「我的手环也已经交上去统一保管了……啊呀，别再纠结这些小事了，赶紧去收拾东西！」 封娆被大力推搡着走，虽然她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从三大家族这个举动不难推测。 今晚姜醒也对瞿白说过这段时间不太平。 「你们想要偷偷离开？」她迅速反应过来，「天宫区想要抛弃生活区是不是？」 来的时候，生活区还是往日的和谐安稳，证明生活区的人都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很容易就推测出天宫区根本就封锁了这次行动。 天宫区的位置不比外面，隔墙有耳，封娆的这句话引得楚凛心一咯噔。 「你这个死丫头胡说什么呢！」楚凛警惕四处看看，压低声音，「什么叫做抛弃，我们只是暂时去避难而已！」 封娆冷笑一声，早已读懂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这座城市肯定要出大问题了，不然天宫区不至于如此慌乱失措。 她径直奔到院中，抬头看向深空。 几十艘大型飞艇藏于夜色之中，攀爬架上的密麻人影好像小虫子在爬。这次行动之隐蔽，飞艇上竟然连一盏灯火都没有开。 天宫区位于城市之巅，只要有意隐藏这些飞艇，生活在山脚的居民们是不会注意到这次转移行动的。 要出大事了。 封娆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 哗啦哗啦哗啦—— 机器人驾驶车在封娆的接管下，开足了最大马力，轮子摩擦得快要磨出火星子。 虽然跟姜醒驾驶摩托车的极速模式没法比，但这也是封娆第一次用着如此速度狂奔。 像古代一位骑马的侠女，头髮跟随夜风凌乱飞舞，肆意自由。 封娆心跳得很快，她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出格的事，光明正大做出反叛的行为。 上次跑出天宫区，她都是小心翼翼的熘边逃跑出去的，从未尝试过这样的疯狂。 后面三大家族派出的人都在追赶她，她就像一个犯罪分子，做着异常过分的行为。 手环被收了，她联繫不到姜醒，只能出此下策。 封娆操控着车辆，只希望能够尽快赶到和生活区接壤的关卡，将这个消息告诉姜醒。 天宫区的人都准备秘密逃跑，肯定出了很大的事情，她得将消息传递出去，不能让生活区和废弃区的人白白等死。 不眠姐、瞿白、岳团……她们都还在这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9页 她不能一个人什么都不说转身就走的。 「楚娆！停下！」后面传来老家主楚凤三的严厉声音。 但是封娆头也没回，继续加足马力。 此时此刻，她只希望姜醒还在关卡没有离开。 可是时间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她也不能确定姜醒还等在那里，只能赌一赌。 「封锁城门！不能让她出去！」这是魏家老家主魏双全的声音。 封娆这时已经接近城门，干脆不再停下来，瞄准负责开启城门的机器人守卫径直冲去。 千钧一髮之际，左侧沉重的城门没有被完全封锁。旋即在她用力的搬动之下，重新缓缓开启。 「不眠姐！天宫区的人准备秘密离开！」封娆驾驶的车辆被撞变形，她也就此困在了里面，只能尽量扬起声音。 「不眠姐！天宫区要抛弃生活区！不眠姐，你听见了吗？！」 没有回音。 封娆心沉了一下。 她一直凝视着城门打开，期待着那个身影能够在那里，能够听见这个重要的消息。 这时家族派来的人到达，第一件事就是将她的嘴封上，然后不由分说连车带人往回拖走。 封娆努力看向后方，城门还在缓缓开启。 下一秒。 她瞳孔一缩，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只因为夜色中，那个高挑身影斜靠在摩托车上，扬起手臂向她挥了一下。 好像在对封娆说，她已经听见了。 方才没能来得及回復的挥手，姜醒在黑夜中等了半个多小时，如今确确实实回馈给了她。 第93章 姜醒驰骋在生活区的街道，开启了五档的极速模式。 上面的人一看门口的她接收到了封娆传出的消息，为了封口直接派机械卫士追了出来。 她只能戴上头盔进行生死时速。 路上，姜醒还不忘骚扰一下沉幽。 沉幽忙了一夜刚从审讯室走出，接通电话就听见姜醒这边轰鸣的摩托声。她确认了一下时间，似笑非笑问道：「大晚上的飙车，你可真有闲心。」 姜醒没时间跟她打趣，上来就问：「三大家族之前是不是让你封锁有关人类之神的信息？」 沉幽嗯了一声：「说是怕引起社会动盪。」 姜醒发出一声嗤笑，拐进偏僻小巷：「他们准备秘密转移离开了。」 闻言，沉幽立即反应过来，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们是故意封锁消息，让我们留下等死？」 电话那边姜醒没有回应。 一阵尖锐刺耳的剎车声划过后，随即而来的是巨大的落水声。 轰隆一下，仿佛雷电在耳边炸开，吓得沉幽短暂失了下魂。 脑中有千万个噩耗浮现。 姜醒提供的信息再加上刚才那边轰鸣的摩托声，沉幽分析到姜醒可能是在逃跑。 后来的落水声难道是……掉进水里了？ 片刻，沉幽脸色煞白询问：「你没事吧？江不眠？」 短暂的沉寂之后，滋滋啦啦，那边重新有了声音。 姜醒在那边砸了一下舌：「可惜我这五千公币买的二手摩託了……」昨天傍晚刚到手，凌晨就被她甩进水里了，跟直接扔钱没什么分别。 几个机械战士跟得太紧，她只能将车骑进河里，扔下头盔，化作黑影熘之大吉。 现在找到了个安全的位置，才又继续跟沉幽联繫。 沉幽胸口起伏了一下，听姜醒还捨不得那二手摩托就知道她没事：「接下来你想怎么办？」 姜醒冷眼望向天宫区：「诺亚方舟不带我们走，不得自己找活路？」 「沉警官，我觉得是时候应该让人们看看天宫区的人都在做什么了。」 沉幽听懂了她的意思，表示明白：「我现在就去联繫雏鸟。」 之前黎愠交给她的玉牌还没来得及还，正好可以跳过汪麟直接和雏鸟取得联繫。 「对了，还有件事。」在姜醒准备挂断电话时，沉幽又突然开口，「我从心理医生石烨那里撬出来了一点信息，他说这种药片是从天宫区流出来的，但具体是哪一家，他也不能确定。」 石烨这个心理老狐狸，沉幽真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从他嘴里抠出来这么点有用的线索。 姜醒嗯了一声表示知道，挂断电话后将目光移向了那栋亮有红色警示灯的大厦。 ** 今夜註定不安稳，天宫区的人忙着逃跑，生活区的人也在沈幽大胆的直播公报中，骤然甦醒。 广场大屏、每个人的手环屏幕，都在雏鸟的控制中出现了沉幽的脸。 为了表示事态严肃，她还特意换上了警署的制服，证明这件事是经过官方证实的。 于是在这个天还未亮的时刻，人们陆续从睡梦中睁开眼，睡眼惺忪听着这次突发的直播公报。 沉幽的样子给人以专业与沉稳：「大家好，我是警署的一级警司沉幽，很抱歉因为事发突然占用了这次公共资源……」 这个时间段街上都没有了行人，广场的大屏幕前仅有姜醒这一个观众。 她面无表情，双眸在屏幕的闪烁中忽明忽暗，旋即转身离开。 警署里忙成了一团乱，旧事重演，上面给出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抓住沉幽。 温廷展开异能变成兽化白熊，威风凛凛堵住房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0页 「你们应该好好听听老大的报告。」白熊化后，温廷的嗓音低沉有力。 几位警署同事面面相觑，他们的手环上还实时播放着沉幽的报告，但三大家族的命令他们从来不敢不听。 同事们对视一眼，决定还是执行命令。 就在这时，一声慵懒沧桑的男人声音从背后响起。 昏暗中，乔絮叼着一根烟不急不慢走来，举手投足间尽显疲乏颓然：「啧，你们警署现在还不好好听人说话呢？」 男人高大魁梧的身体暂时吓住了几位小警官，他慢步走到兽化的温廷身边，掐灭了菸头拿出气场。 意思很明确，这次他是来帮着温廷的，后面那扇门谁都不能进。 在温廷和乔絮的帮助下，沉幽的直播公报得以顺利进行。 「前几天发生的火锅店事件不是一个普通的意外事件，是无异能者对我们的一次宣战，他们的敌人是我们全体异能者。」 「也许还有人记得十五年前的暴乱，没错，这一次可怕的事件又要捲土重来了。」 「对此天宫区已经进行了紧急应对，准备秘密转移离开，只有我们生活区还蒙在鼓里。」沉幽郑重强调道，「是的，你们没有听错，天宫区已经决定抛弃生活区，抛弃我们，独自转移了！」 「现在天宫区的上方就藏着他们的转移飞艇。」 此话一出，正要动手的几位警员们又止住了动作，慌得大眼瞪小眼。 乔絮嗤了一声，难怪这次天宫区这么沉得住气，原来早早就给自己找好了退路。 这次得亏听了姜醒的建议来生活区转了一圈，不然就废弃区那边的落后情况，连这次的直播公报都接收不到。 想到这里，男人又想起姜醒临走之时说的话—— 「要是决定去生活区的话，应该最先去警署看看，那里应该能够得到第一手消息。」 然后，乔絮就来了。 没想到正好赶上了这么重要的一次现场直播。 他不禁去想那个女生是什么神算子吗？怎么什么都能料得到？ 沉幽的直播公报还在进行当中，天宫区确认下面已经控制不住了，只能想办法切断网络中止发言。 雏鸟切断了所有网络，但是信息已经发布出去了，没有挽回的余地。 这对天宫区简直是一次天大的灾难，因为这代表着他们会失去重要的公信力，无异于身败名裂。 飞艇上，魏双全气得直锤桌子：「把楚家那个丫头给我杀了！现在就去！」 楚凤三欲言又止，因为这次犯错的是他们楚家的人，说什么都像是在偏袒维护。 黎风天坐直身体：「事已至此，就算你杀那个小丫头几百次都没有用了。」 魏双全骂他全是废话：「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黎风天掀起眼皮，花白的眉毛下面是一双犀利鹰眼：「你该不会真的认为这次暴乱之后，生活区的人都还能活着吧？」 雏鸟给出的信息不会出错的，十五年前的暴乱能够平安度过，是因为所谓的[人类之神]并没有完全成型。 但这次，雏鸟说是祸福参半，凶卦更多。 「等下面那些人全死了，谁还记得我们今天抛弃了他们呢？」黎风天幽幽解释道，「暴乱过后，这座城市是需要重新建立秩序与文明的，我们有雏鸟在手，还怕那些死人对我们的指责吗？」 听了这番话，魏双全慢慢淡定了起来，对啊，这场暴乱席捲过后，他就不信下面还有活着的人。 现在那些人的指责，只不过是死前的无能狂吼而已，这种危急情况只有活命才是至关重要。 飞艇已经腾空，下面暴乱得再热闹也与他们无关。 见魏双全被安抚得差不多了，黎风天也没有要追究的意思，楚凤三这才说话。 「这次是我楚家那个不服管教的小丫头惹的祸，楚家也没有想推责，但罪魁祸首恐怕是城门外的那个人，是她联繫了警署才有了这次直播公报的事情。 」 这次的源头是楚娆不假，但若是没有门外那个大喇叭，又怎么能弄得人尽皆知。 魏双全看向旁边噼里啪啦调取监控的助手：「人锁定了吗？」 「已经好了。」助手按下回车键，将雏鸟锁定井的情况传到了大屏幕上。 姜醒平视镜头的证件照赫然出现在右上角，显示名字为江不眠，现在于异洞调查机构的文职部门上班。 经过调查，发现这个女生也曾经出现在前几天火锅店恶性事件的现场。 有些事情，没有抓住线索则已，可一旦摸索到了源头，那么顺藤摸瓜慢慢牵出来的东西将会令人大惊失色。 随着对这位江不眠的深入调查，他们发现这个女生在进入调查机构之前，曾经也是百元大厦异洞的人质。 同时那夜，在调查官冯玉今被杀的酒吧，她也有涉足。 也是她，曾出现在机械战士袭击温廷的现场。 几天前这个女生才从废弃区来到生活区，而在那之前的时间点，她心脏里都没有井。 同时她的身体为异化章鱼，结实有力的触手符合边缘地带的犯罪现场痕迹。 各种线索拼凑在一起，一个连环杀人犯的身份便初具雏形。 如果说到现在三大家族还只是震惊的情绪，那么接下来雏鸟提供的一份报告，足以让他们头皮发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1页 死者摆渡人小陈的身体上检测出来一个未知血液基因，和江不眠的dna完美契合。 而那天，摆渡人小陈是奉命去界外，丢弃指挥官姜醒的尸体。 真相，已经一目了然。 第94章 异洞调查机构，指挥官办公室。 黎愠靠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盯着手环全息屏幕。直播公报被雏鸟掐断之后，一片漆黑倒映着他敛目蹙眉的样子。 苏甜急得在旁边团团转，事实上在沈幽直播公报这件信息的几个小时前，黎愠就已经收到黎家催他回去的通知。 即便他是黎家最不受宠的病秧子，黎家也离不开他，怕他死在这里。 可黎愠却像是没听见一般，神色淡漠地忙着手头的事情。 哪怕神似姜醒的苏甜一再从旁劝说，他都无动于衷。 如今正主已经回来，他自然不会多看这个冒牌货一眼。之所以还将苏甜留在身边，也只是为了更好确认她的底细。 大约是事态紧急，苏甜顾不上那么多，身份轻而易举就暴露了出来——她是黎家特意安排在他身边的。 苏甜想要获得超体灵魂计划的名额，黎家需要一个可以控制黎愠的人，于是双方一拍即合，达成了秘密协议。 苏甜整容成为姜醒，也是为了更好的拿捏黎愠。 可是现在的情况有些失控，黎愠根本不听她说什么。 「你真的想要留在这里等死吗？」苏甜两手支着桌子，「天宫区已经开始秘密转移，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黎家给她下达的秘密任务就是将黎愠带回黎家，不然聚禾公司得不到可以逃生的飞艇。 苏甜只能尽全力劝说，用着神似姜醒的这张脸：「黎愠，你看着我，你看着我的眼睛……」 闻言，黎愠堪堪扬眸。 与她的眼睛对视。 「你真的想要因为你一个人，害得我们全家给你陪葬吗？」苏甜见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将这张脸的用途发挥极致。 黎愠盯她两秒，笑了：「不给你活路的是黎家，威胁你的也是黎家，与我何干？」 男人眼神淡而幽深，仿佛筑起了铜墙铁壁，强硬攻打和怀柔政策都没有用。 态度也很坚决，他是不会回黎家的。 此刻苏甜才明白，这张脸已经没有用了。她缓缓直起身：「都说黎指挥官是为了姜醒才来到机构的，现在看来也不尽然，可能根本是为了对抗黎家吧。」 「深情都是藉口而已，你就是为了在黎家引起重视对不对？」她露出一种看懂黎愠的眼神。 黎愠偏了偏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他不需要跟不相干的人多言。 男人临危不乱的淡漠看得苏甜刺眼，她砰地一下砸桌子：「黎愠，你好狠的心！为了跟黎家对抗，让我们一家子人为你的叛逆买单！」 「如果我们不能安全离开，那我们身上流的每一滴血都是拜你所赐！」 黎愠凝眉歪头，正要开口，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鼓掌声。 姜醒不知何时来到这里，虚倚在门边，脸上浮现一抹似笑非笑。 黎愠的清冷桀骜一瞬化为无形，痴痴凝望，缓缓站起身。 在确认江不眠就是姜醒之后，他的动作和神情都会下意识显露出来。剥落了持重的指挥官身份，像个情绪外放的孩子，眼神满是炽热温柔。 苏甜看见是文职部门的新人江不眠，眉头微皱。 「苏副官还挺会道德绑架的，把这么大个帽子扣在别人头上，是想故意激得他跟你走吗？」事到如今，姜醒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 今夜封娆是传递的消息，沉幽进行的直播公报，她作为一个重要的中间人必然会受到调查。 上面只要顺藤摸瓜，最后就能得出她到底是谁。 女生剥离了人设，露出冷傲底色，让苏甜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想问姜醒是谁，但被对方抢过了话题：「如果我是苏副官你，现在该谈判的会是黎家，而不是黎愠。」 姜醒在教她：「你应该能够看出来黎家有多在乎黎愠，现在这个最好的筹码就握在你的手里，你确定要受黎家的威胁吗？」 苏甜是个聪明人，经过姜醒的点播，马上向那边回去电话。 「黎老，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具体的谈话内容不方便暴露，苏甜走出办公室。 房间里一下子就只剩他们两人。 黎愠兴奋走向姜醒，眼神柔得都要滴出水来：「你来了。」 姜醒先没说话，不动声色看着男人举起的两只手，他想抱又不敢抱，最后只能侷促垂下。 姜醒淡淡牵起唇角：「好久不见。」 这句话，她是以姜醒的身份说的。 黎愠眼眸徐徐瞪大，像个快乐小狗眼睛放光：「嗯，好久不见！」 姜醒看着这样的黎愠，有种小孩愣装大人的感觉，身上成熟稳重的机构制服也变得不再相称。 「师父，我真的好想你……」黎愠诉说着思念，目光从落在姜醒身上的那一刻就彻底扎根，这分钟跟随姜醒的步伐在游走。 姜醒走到窗边，刷的一下拉开窗帘。 「你知道我在黎家听见你死讯的那一刻有多崩溃吗？」黎愠跟过来，声音黯哑，「师父……我都不敢想像你有多疼。」 他看着眼前这具完全看不见姜醒影子的身体，眼眶红得厉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2页 她太单薄了，好像轻轻一碰都能碎掉。 这句话说完，房间里陷入了安静。 姜醒敛下眉眼，好像从她异化復生的那晚开始到现在，就只有黎愠会问她疼不疼。 当然是疼的。 五倍的致死药水爆裂了她的整个身体，从头到脚，血肉爆破的感觉痛彻心扉。 不然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面目全非。 「师父……」黎愠轻轻将手搭在她的肩头，垂下眼眸，「我长大了，我可以帮你的，我可以做你并肩的男人了。」 男人坚定立于她的身后，他的身材高挑清瘦不算魁梧，但还是与姜醒拉出了一个体型的反差。 只要他敢，就能将女生完全箍在怀中。 姜醒沉默几秒，扬眸看来：「好啊，我现在就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我要你给我准备一个飞艇，带一些人安全离开。」 现在瞿白和岳团都在浅水湾，她也答应了花煜要护得瞿墨和其他人周全，不能将他们留在废弃区经受危险。 瞿墨现在那个身体可经受不了一点意外。 黎愠没有犹疑，一口答应：「我马上去办。」 姜醒笑了一下：「你不好奇我让你带的人是谁？」 「只要是你的吩咐我都会照办。」 男人的眼神真挚而坚定。 姜醒看着他，回想几年前黎愠也总是这幅模样，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乖乖照做，从来没有多问一句为什么。 她站在窗边，偏头看了一眼窗外夜色，方才还遥远的一串赤红色灯光如今已经全部围堵在机构楼下。 天宫区出动了十几名机械战士，目的就是为了歼灭她这个死而復生的叛徒。 姜醒扬眸又看着黎愠：「如果不是情况紧急，其实我不想这么做的……」 黎愠一怔，还在思考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旋即就感觉脖间一凉。 一把锋利的匕首正对着他的脖颈。 霎时间，女生展开黑色触手，苍白单薄的身量一下变得高不可攀。 修长有力的触手全部伸展开时，乖张恣意，散发着压迫十足的冷气场。 此时此刻，孤狼不用再伪装弱势，露出了嗜血本色。 姜醒居高临下睥睨，滑腻肥硕的一条触手紧紧缠在男人的腰间，严丝合缝。 犹如蛰伏已久的怪物甦醒，精准捕捉到了她需要的猎物，满带着嚣张神色。 她打开窗，直接与下面的机械战士对话，她知道三大家族一定在远程观察着这场战斗。 「如今大敌当前，我们过去的个人恩怨就不能先放一放吗？」安静间，女人的话音从窗边泻下，机械战士接收得清清楚楚。 调查机构的大厦本来有一百多层，但为了调查官们方便及时奔赴异洞，最重要的调查部门就设置在了三楼。 两相对峙间，机械战士跃起来就能到达姜醒所在的窗边，但它们并无下一个动作。 因为黎风天在阻止：「姜醒，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看不出来吗？我在劫持你们黎家的人啊。」说着，姜醒将匕首更贴近黎愠的咽喉，男人被迫拉长脖子，凸起喉结。 姜醒气势全开后，将黎愠压得死死的。 「给我一条活路，不然我就杀了他。」她的嗓音圈出极致冷意。 黎风天迅速回应：「别！」 这时楚凤三接话：「黎老其实不用担心，黎愠好歹和我们姜醒指挥官有点交情，是她的徒弟，她是不会狠心动手的。」 「哦？」姜醒歪了歪头，挑眉，「要赌赌看吗？」 她笑了一下，旋即驱使小触手沿着男人的身体寸寸向上，大腿、腹部、胸膛……直至缠绕出他修长白皙的脖子。 意思表达的很明确，她可以一下子扭断黎愠的脖子，也可以一刀割下黎愠的喉咙。 黎愠紧抿着唇，不发一语。 任凭这只触手在身上肆意摸索。 他在她的怀中，瘦弱到好似一个物品，可以随意把玩。 而他也并无反抗。 姜醒看他一眼，继续道：「魏家和楚家不明白他的重要性，可黎老家主，你应该知道啊。」 「你真的敢赌吗？」 第95章 机械战士实时反馈画面，姜醒那张嚣张得意的脸平铺在整个屏幕。 飞艇内除了黎风天，魏双全和楚凤三看见这张脸可谓是气得牙根痒痒，又惊又怕，非要尽快除去这个定时炸弹不可。 「机械战士各就各位！」魏双全阴沉着脸。 楚凤三也挥手下令。 一时间，围堵在机构门口的机械战士大半都蓄势待发，只等统一指令就迅速闯入。 可下一个破门而入的命令迟迟未达，机械战士们就像已经给足马力的发动机却得不到驱使。 飞艇内，魏双全和楚凤三被两团雾气缠绕，动弹不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黎风天可不敢拿黎家和姜醒这个亡命之徒对赌，示意她好说好商量：「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姜醒：「我说过我想要活命，给我准备一个安全的飞艇，除了基本的操作员，多余的人一个也不要留。」 闻言，魏双全和楚凤三拼命给黎风天使着眼色，放姜醒活路无异于放虎归山，绝对不可！ 黎风天看着两人，他不是不知道纵容姜醒有多危险，可是黎愠还在她的手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3页 大约是没有耐心了，姜醒硬着声线开口：「看来黎家是找到其他净化的方法，可以放弃黎愠这个至净之体了？」 似乎没想到姜醒会了解这一点，黎风天犀利的鹰眼有些发沉。 这件事还是几年前黎愠亲口告诉姜醒的。 黎家是最负盛名的玄学大家不假，但钻研这些玄而又玄的事情总会遭到反噬，一开始大家只是默默承受痛苦，眼睁睁看着自己减少寿命，直到……黎愠的降生。 黎家的孩子每一个都是经过天干地支认真算爻的，黎愠就是符合黎家苦苦哀求的至净之体。 至净之体，意味着可以承受大量的诅咒反噬。 于是从黎愠很小的时候开始，黎家就开始用他来引渡诅咒，将自己修炼的反噬渡到他这个婴儿身体。 几百个人的诅咒同时蕴藏在体内，即便黎愠体质特殊也经受不住这么大的力量。 他开始病厄缠身，身体虚弱，不日可能就会一命呜唿。 黎家捨不得特殊体质的黎愠去死，因为他的存在可以减少黎家所有人的痛苦，他们不择手段也要为黎愠续命。 于是黎愠蓄起了长生发，他多活一天，对黎家来说都是胜利。 但是那一天，也就是五年前，还是出现了意外。 大约是黎愠承受的诅咒太多，全身开始冒出骇人的黑斑，苍白的皮肤上满是斑驳。至净之体似乎被诅咒力量压制，双眸露出诡异的血红，痛苦得在房间里滚来滚去，撕心裂肺。 天宫区三大家族离得都很近，怕这样的声音传到另外两家耳中，黎风天当即就下令封闭整个黎家。 那天黎风天紧急给黎愠算了一卦，看他究竟能不能度过这一劫，得到的答案是，不能。 并且对于整个黎家来说是个凶卦。 这样下去会有诅咒反弹回他们体内的可能，黎风天当机立断，黎愠绝对留不得，赶紧派人秘密将他送到界外，丢到了具有超强腐蚀性的山谷中。 让他带着所有诅咒死在外面，最好是融成一滩尸水。 可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黎愠竟然没有死。 他从阴暗的尸山血海中，一步一步走了出来。 清瘦单薄的少年在那一刻仿佛屹立不倒的旗帜，任凭大雨滂沱，任凭土壤啃皮蚀骨。 他无意识压制住了体内乱窜的力量，只为了活着。 他摇摇晃晃，一步一步走回生活区，遇见了难得乐于助人一次的姜醒。 那天，黑伞下，是他们的初次相遇。 少年扬起头，一眼就被女生锋利而强韧的眼神吸引住，她太耀眼，像长空中不灭的太阳。 生活在阴暗中的人连他们都无法解释那份对阳光的强烈渴望，只知道哪怕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现在也是，即便姜醒用强劲的触手捆束着自己，用尖锐的刀尖对准自己的脖颈，黎愠也是愿意飞蛾扑火的。 他静静的被她挟持着，不作一点反抗。 听着黎家终于因为他的特殊体质，选择妥协，答应姜醒给她一艘安全的飞艇。 姜醒看了一眼上空：「那好，将飞艇开到这栋楼的上方，我们一会儿见。」 说完这句话，她就让小触手刷的一下拉上了窗帘，遮挡住屋内的情况。 姜醒仍旧不松懈地挟持着黎愠，高得非人的身体出门时还得稍稍弯下才能顺利到达走廊。 苏甜就在外面，刚刚结束了电话，将里面的情况听了个一清二楚。 这分钟八条诡异修长的触手肆意探头，吓得她紧紧贴上墙壁，脸色煞白。 凌晨这个时间点，除了几位调查官和值班的技术人员在，机构很安静。 修长圆滚的触手肆意攀爬在走廊墙壁，调查官们刚一看见就吓得退到了房间，即便上面一再施威让他们想办法偷袭姜醒。 赵新和刘梦一直在瑟瑟发抖，自从知道姜醒回来后，他们就魂不守舍。 那晚背叛姜醒的人已经死了三个，接下来就会是他们了。 这样想着，两人一抬头，就看见姜醒路过时向里张望了一眼，吓得勐地跪地求饶。 「姜指挥官饶命啊！我们知道错了！」 「姜指挥官不要杀我！」 姜醒淡淡看他们，什么都没说，继续走。 突地。 「姜指挥官！」初淮突然鼓起勇气站了出来，深深看了一眼这些恐怖的触手，问，「您确定要这样做吗？」 姜醒嗓音依旧很冷：「初淮，我是要活命的。」 如果她念着情谊放了黎愠，那她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初淮还想求证：「那冯玉今，李训峰还有您的副官许秉生……」 「都是我杀的。」姜醒知道她想问什么，声音很平静，「初淮，不要试图从我身上寻找过去的影子。」 「从他们将致死药水注入我体内，将我丢出界外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想放过他们。」她的眼神冰冷至极，就像在看死人。 初淮沉默。她能够感觉姜醒有些失控，如今回来的她只是一个復仇机器。 她敛着眉眼，颤巍巍摸向腰间的处决枪。然而还没抽出来，一条触手突然大力横扫而来，将枪打到了一边。 下一秒。 一条触手直指她的眉心。 姜醒警告：「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她勐地将初淮往房间里一推，旋即关门上锁一气呵成，将碍事的几位调查官都关在了里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4页 姜醒挟持黎愠进入电梯，按下最高层键的按钮。 *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机械战士也在上面的命令下，陆续进入机构跟上姜醒。 刚才还围堵拥挤的战士渐渐散去，街道却不算空荡，许多接到直播公报的居民们都早早起床，叽叽喳喳围聚在街上。 沉幽将车停在人群之外，暗中观察着机械战士的行动。 「这么多居民在外面，机械战士总不能当着他们的面杀人吧？」温廷小声问道。 他与机械战士打过交道，就那么一个就将他差点弄死了，这几十个机械战士围堵姜醒，只怕凶多吉少。 沉幽不抱希望：「天宫区都准备放弃这片土地了，还在乎这些？」 温廷更慌了：「那老大，现在怎么办？」 沉幽还没启口，就听见坐在车后座的乔絮懒洋洋开嗓：「当然是跟进去看看了，不然从这儿干等着？」 说着，他慢条斯理推开门，下车。 姜醒的身份着实吓了他一跳，没想到这位小后辈就是大名鼎鼎的姜指挥官。 姜醒的名号，连他在遥远的废弃区都听说过，足以证明有多厉害。 现在这位小后辈身陷囹圄，他总得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不为别的，只为她说得那一句「尽全力吧」。 这位奇蹟復活的姜指挥官，没准还可以在这次劫难中再度创造奇蹟。 沉幽让温廷准备好处决枪：「看情况行动。」 温廷扣动保险栓：「好的老大。」 * 姜醒挟持黎愠到达大厦最顶部，抬眼就能看见巨大的警示灯闪烁着红光。 黎家允诺的飞艇在夜色中缓缓靠近。 磕哒。 姜醒的一条触手从男人腰间抽出处决枪，瞄准靠过来的飞艇。 全息投影的金色雏鸟翩然落在她肩膀。 【调查机构的江不眠你好，欢迎使用雏鸟系统，我将竭诚为您服务，保障您的安全。 】 平静冷漠的人工智慧女音出现在耳畔，江不眠这个身份拥有了可以使用处决枪的权利。 姜醒用枪头锁定飞艇上的井，确认只有基本操作的几人后，悄悄将枪放在了黎愠的手里。 男人本来在尽可能扮演着人质，这分钟手中多了样武器，不禁回眸。 却见姜醒淡定地勾了下唇，好像是在说，没错这就是给你的。 姜醒张扬着触手们在缓慢移动，带着黎愠离得高楼边缘越来越近。 突地。 「夺过我手里的匕首，然后杀了我。」 她的口吻不容置疑，像是在给黎愠下达紧急命令。 黎愠一怔，泛红的眼眸徐徐瞪大，狐疑偏头，像是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下一秒。 缠在他脖颈的触手有了松动，似乎在给他反击的机会。 「黎愠，动手！」 此话一出，黎愠恍惚间像是回到了五年前，每次姜醒让他调动起全身细胞时都会说这句话。 这是刻不容缓的意思，也是师父的死命令，不得违抗。 于是他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早早做出反应，反身逃脱后还夺过了那把匕首，沿着姜醒的手腕狠狠划了一道。 瞬间，鲜红的血液遍布了她苍白的手臂。 黎愠站在她的对面，瞳孔一缩：「师……」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姜醒直接堵住了他的话：「干得不错嘛，拿曾经我教你的东西伤我，你就是这么尊师重道的？」 黎愠薄唇颤了颤，缄默不语。 姜醒气场全开，居高临下望着他：「既然你伤了我，那就别怪我了。」 她一挥手，三条触手并行而去，如张开血盆大口的蟒蛇即将咬住猎物的咽喉—— 嘭！ 一道子弹突然从黑暗射出，唿啸着破开了姜醒的触手，直达她的心脏。 霎时间，温热鲜红的血液洒满黎愠一身，带着姜醒的味道，滚烫地烙在他的身上。 第96章 嘭！ 处决枪的射程为二十米，只要锁定住目标心脏里的井，就可以做到弹无虚发。 黑暗中，温廷本来只是持枪瞄准，耳畔突然就划过一道子弹唿啸的声音。 由于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愣了一下，就看见对面的姜醒突然中弹，鲜血淋漓。 温廷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堪堪回眸。 在他身边，沉幽持枪半蹲，双眸发出冷蓝色的光，食指死死勾住扳机。 毋庸置疑，刚才那发子弹就是沉幽打出来的。 是她打中了姜醒。 「老、老大？」温廷脑子开始不够用了，老大不是说上来是救姜指挥官的吗？怎么还开枪打她？ 沉幽没有在意温廷的疑惑，闭眼缓了缓，旋即气势十足从黑暗中走出。 「江不眠，姜指挥官……把人耍得团团转很有意思嘛。」她再度扣动扳机，手持银色枪枝瞄准。 大约是三条肥厚的触手削弱了子弹的力量，子弹只是嵌入了姜醒的胸口，并没有深入到心脏。 姜醒低头咳了一口血：「……沉警官，我还得谢谢你呢，是你帮我在这个生活区立住了脚。」 沉幽下压眉头：「那是你骗了我！」 姜醒开始笑了，殷红的血液沿着她的唇角寸寸下落。 沉幽突然停步，凝望那边拿着匕首浑身僵直的黎愠：「黎指挥官，现在叛徒姜醒受伤正是最好的机会，你还愣着干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5页 这句话让男人勐然抽回思绪。 姜醒的血液包裹着他，他甚至不能唿吸。 艰难的清理出思绪后，他举起手中匕首。 姜醒慢慢后退：「黎愠，你真的要忘记我们曾经的情谊，杀了我吗？」 黎愠努力压制着情绪，眼眶泛红得厉害。 他步步紧逼。 姜醒笑了一下，还在后退：「黎愠，你确定要用那把刀捅进我的心脏吗？」 黎愠还是没有回答，指节用力攥得泛白。 他在即将崩溃的边缘。 他想请求姜醒不要再说了，但嗓子如封住了水泥，疼得厉害。 就这样，他看着姜醒退到了高楼的边缘。 夜风吹着她的头髮和衣裳。 下面就是一百多层的高楼，若是不慎坠下去，其惨状可想而知。 所以就在姜醒退到边缘踉跄了一下时，伸手去扶几乎是黎愠下意识就去做的事情。 但是。 这似乎是姜醒的故意为之。 在黎愠伸出那只握有匕首的手时，一条触手快速带动他的身体向前，扑哧一下，匕首的大半部分都没入了姜醒的胸口。 这一刻，是男人离他的太阳最近的一瞬。 却是为了别离。 即刻，他就看见姜醒在夜空中快速坠落。 黎愠大脑轰然空白，跪在高楼的边缘死死盯着下方，听着不一会儿就激起人群的尖叫。 那是姜醒坠落的证明。 黎愠跪在地上无声尖叫，缓缓低下头，用长发遮住脸。 他真的在极力控制，才不会让人看出他有多痛苦崩溃。 今夜是他和姜醒正式重逢的日子。 却没想到……是他亲手将匕首插进了她的胸口。 是他，眼睁睁看着姜醒再次殒落，却无可奈何。 男人浑身都布满了姜醒滚烫的血，快要将他溺毙。 两只手青筋凸起，死死抠着边缘墙体，直至薄薄的指甲全部翻起也毫不在意。 沉幽走到身边喊了好几声，他才渐渐回过神。 在姜醒坠落的那一刻，他就失了魂魄，只剩现在这幅躯壳。 沉幽在接触到黎愠的这双眼睛时都被吓了一跳，空洞无神，像一个死人。 会觉得眼前的人只是一个精緻漂亮的木偶，风一吹，长发翩然浮动。 沉幽能够理解黎愠的崩溃，他本就是为了姜醒才离开的黎家，好不容易重逢却又让他眼睁睁看着姜醒去死，确实非常残忍。 但是没办法，这是姜醒送给他们的一份大礼，浪费不得。 几分钟前，就在姜醒低声对黎愠说杀了她时，也暗中拨通了沉幽的电话。 沉幽听得一清二楚，也迅速领悟了姜醒的好意——她是想帮黎愠和沈幽干干净净的摘出来，一个人承担之前的事情。 姜醒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没必要连续拖着他们两个下水。 她需要他们两个在三大家族面前演一齣戏，只要他们动手除掉自己，就能洗清身上的嫌疑。 沉幽领悟了，也照办了，开枪的时候她连手都是抖的。 她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姜醒还能怎么逆转局面，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她，不要辜负她的计划。 于是她闭上眼睛，扣动扳机发射了那颗子弹。 现在沈幽的腿也软得厉害，整件事情发生得太快，连脑子都是蒙的。 她小心翼翼伏在边缘向下望去，一百多层的高度下，下面幽深无比，隐约只有几盏光忽明忽暗，大抵是警署派车到达了现场。 沉幽不禁红了眼眶，不敢去想此时此刻的姜醒是什么样子。 …… 飞艇实时接收到现场传来的画面，其血腥程度连三位老家主看得都皱了下眉。 一百多米的垂直冲击下，姜醒的身体支离破碎，半颗头都碎了，触手和身体也在诡异的扭曲着。 以防万一，在场的警官还用处决枪测试了一下姜醒心脏中的井，确认熄灭之后，三位长老终于放下了心。 姜醒终于死了，可算是解了他们一个心头大病。 魏双全和楚凤三连脸色都缓和了不少，也没有多怪黎风天用玄学束缚他们。 「真好，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楚凤三喝了口茶，「姜醒死了，黎愠也保住了，恭喜黎老家主了。」 黎风天笑笑没说话。 魏双全难得夸赞起来黎愠：「关键时刻没掉链子，不错。」 「还有那个沉幽，真是越来越知趣了，毫不犹豫就朝那个叛徒开了枪。」他笑了起来。 对此，楚凤三却持有不同意见：「他们两个联手杀了姜醒不假，但总觉得不是特别情愿呢。」 尤其是黎愠，自从姜醒坠落的那一刻开始就跪在那里，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身形十分落寞。 「就怕是他们联合起来给我们玩的一出苦肉计呢。」楚凤三意味深长提醒道。 虽然沉幽表示是被姜醒骗了，黎愠也在姜醒的挟持中进行了反击，但总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次可务必要斩草除根才是。」 魏双全和黎风天都觉得有理：「那我马上派机械战士将她丢出界外。」 「等一下。」楚凤三有更好的主意，「去界外的时间太长了，万一中间又出现什么纰漏，城里的垃圾处理站不是还在运行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6页 将姜醒的尸体投入火中，任她是哪路神仙都不可能再活。 「而且一定要黎愠和沈幽亲自操办，若是他们亲手将姜醒的尸体推进火里，就证明他们的确和姜醒没有关系。」 …… 命令下达的几分钟后，沉幽和黎愠从机构一层走出。 这分钟男人已经恢復理智，虽然双眸还是清冷空洞，但算是正常状态了。 案发现场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两辆警车亮着灯在旁边叫嚣。 此时姜醒的尸体已经被放进了裹尸袋里，仅有地面上还未风干的那滩血液。 黎愠看见血泊的那一瞬，仓皇偏过头。 「行了，这事儿就交给你们了。」刑侦二课的课长杜斌将工作交接给沉幽。 沉幽故作镇定嗯了一声，然后上手推着放置尸体的担架。 「黎指挥官，我们走吧。」她故意让出了个小位置，示意黎愠将手搭过来。 三大家族是不放心，才会下达命令让他们两个去焚烧姜醒的尸体，现在几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们，可容不得半点纰漏。 黎愠回过神，不动声色将血染的手指轻搭在扶手上。 两人带着姜醒的尸体进入车内，前往垃圾焚烧站。 垃圾焚烧站在生活区的边缘，平日里很少有人到这里来，因为垃圾都堆成了山。 一个巨大的烟囱常年冒着处理过的白烟，即便机器无时无刻不在运转，人们制造的垃圾也在源源不断堆积。 进入处理站后，到处都是雏鸟的眼睛，两人想要在监控下面造假根本不可能。 就这样沉幽和黎愠一人一只手，推着尸体走到焚化炉旁边。 负责焚化的处理者穿着特殊材质的衣服，头和手脚都包裹着不露出一点皮肤，不然就会被这个温度灼伤。 两人走进来的剎那，好像踏入一间熔炉。 处理者赶紧轰他们出去，不然会受伤。 黎愠和沈幽刚想松手，就听见摄像头传来魏双全的声音：「等一下，你们把拉链打开，我们要确认里面是不是姜醒。」 黎愠本能攥紧扶手。 「黎愠，你来把它打开。」黎风天补充道。 黎愠闭眼缓了一下，堪堪抬手，滋滋啦啦一点点将拉链移开， 这个位置正好是姜醒的头，掀开裹尸袋时，还能看见她还未摔碎的半颗头，那颗未闭上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天花板。 上面很满意，接下来吩咐沉幽：「你来把拉链拉上。」 黎愠像获救一般，赶紧松开拉链。 沉幽面无表情拉好裹尸袋，交给垃圾站的处理者。 处理人动作粗暴接过，对他而言这就是垃圾，只要打开闸门将其抛进去他的工作就完成了。 于是在火红刺眼的大火中，姜醒的尸体和那些垃圾一样被抛了进去，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只剩一抔骨灰渣子。 「干得不错，辛苦了。」上面十分满意这次的处理结果，对黎愠和沈幽表示慰问。 监视的眼睛消失后，嘭！ 黎愠和沈幽不约而同后退靠到墙壁，好像这样才能支撑住他们绵软的身体。 此刻熊熊大火扑面，他们却冷得刺骨。 如果刚才对姜醒的死还抱有一线希望，那么在投入火中的剎那，他们浮现出来的情绪就只有—— 绝望。 第97章 姜醒的死讯传到了浅水湾。 瞿墨在听见时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直至调出姜醒的井呈熄灭态势，她脑子轰地一下炸开。 和姜醒的谈话不过在三个小时前，没想到在她回到生活区之后，竟然发生了如此天翻地覆。 同时浅水湾也接收到了沉幽利用雏鸟进行的直播公报，知道天宫区的人已经乘坐飞艇避难，抛弃了生活区。 一连几个爆炸性的新闻出现，瞿墨的头毫无预兆疼了起来。 「你先别着急，一会儿我去生活区打听打听情况。」花煜忙递来治疗头疼的药。 他脸色微妙，江不眠就是前异洞指挥官姜醒这个消息，着实吓了他一跳。 瞿墨用手随意一抓药片扔在口中，仰头咽下：「原来她就是大名鼎鼎的姜醒，难怪……」 难怪如此疯狂而大胆，都是被上面那些人给惯出来的。 姜醒天生s+异能，从出生开始就站在金字塔的顶尖，一朝跌落尘埃，让她就此咽下这口气，当然绝无可能。 难怪会搅得两个区都不得安宁。 「你觉得她真的死了吗？」瞿墨还抱有一丝期待，「我记得浅水湾的医生说，她有两颗心脏。」 姜醒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死了，她都是死而復生的人了，骨头里都淬着地狱的毒，怎么会就这样坠楼身亡？ 马上浅水湾就要交给她了，她要是死了，接下来要怎么办？ 瞿墨紧紧攥着花煜的小臂，略显无助的模样让男人动容。 花煜犹豫了一下，轻轻握住她的手，温声宽慰道：「她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姜醒本来就是一个大胆的危险分子，成天走在钢丝线上，这样的人肯定想好了后路，不会轻易丢掉性命的。 男人将宽厚的手掌抚上女人的手，才能感受到她有多么瘦弱。 这么单薄的身体却扛起了整个浅水湾。 「休息一下吧。」花煜轻柔放低瞿墨的身体，「这里就先交给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7页 然而，咚咚。 瞿白突然敲响门。 花煜眼神突变凌厉，大踏步出门准备赶走他，被瞿墨拦住：「让他进来。」 瞿墨装作没事人一般，缓缓坐直身体。 瞿白进来时就被花煜狠狠剜了一眼，得到警告：「她需要休息，不要谈太久。」 瞿白若有所思看了一眼面色阴沉的花煜，没有说话，旋即走到瞿墨面前。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他蹙眉。 瞿墨：「没什么，休息不太好而已。」 瞿白：「她说最近不太平，是出什么事了？」 姜醒离开后，他就赶紧收拾东西带着岳团来到浅水湾，这分钟安排好岳团后才过来找瞿墨。 瞿墨平静解释：「化奴想要掀起一场反抗所有异能者的暴动，天宫区、生活区、废弃区都是他们的目标。」 瞿白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那接下来要怎么办？」 「天宫区的人已经坐着飞艇逃离了，剩下我们这些人……只能看命了。」瞿墨耸了下肩，一如既然用着打趣的口吻。 只是她的脸色太苍白了，没有一点轻松的感觉。 安静间，门口传来粉鲤的声音。 他知道这个地方不能随便来的，但现在情况紧急，能来这里的人都在这里，只能由他过来传话。 「老闆，外面来了个漂亮的男人，说有重要的事情找。」粉鲤很自觉地站得老远，然后扬起声音汇报。 闻言，瞿墨准备了一下，在花煜和瞿白的陪伴下走出来。 她对粉鲤的这个用词很好奇，什么叫做……漂亮的男人？ 见到本人后，瞿墨就明白原因了。 来人的确俊美，长发翩然，一侧耳朵垂坠樱红色的宝石，用她阅男无数的眼光来看，放在浅水湾绝对是极品头牌。 就是男人双眸空洞，脸色苍白，恹恹得没有生气。 瞿墨认出他身上的制服是异洞机构的人，警惕蹙眉：「请问有什么事吗？」 异洞调查机构注意到了浅水湾，那就代表着三大家族的目光早晚也会落在这边，浅水湾已经不安全了。 「我受人所託，带你们安全离开。」黎愠沉着嗓音。 其实他是很想做些什么让自己就此昏死过去的，但姜醒临死之前曾经让他准备飞艇带这些人安全离开，便强撑着身体站在这里。 这是姜醒最后的交代，死也要完成。 瞿墨却是因为这句话眉头皱得更深，还以为黎愠是受三大家族所託，来挟持他们：「不必，我们这些小角色就不劳上面惦记了，花煜，送客。」 花煜即刻上前一步，气势十足做了个请的姿势。 黎愠压制住情绪保持清醒：「与上面无关，是姜醒……」 他艰涩吐出这个名字。 闻言，瞿墨脚步一顿，旋即转身：「姜醒，她没事？」 「……」 男人的喉结滚了滚，「她让我带你们离开。」 多余的话，他不想再说。 「飞艇上只有基本的操作人员，很安全，你们可以放心。」说着，男人向上做了个手势，让上面抛下安全绳梯。 一道安全的逃生之路就摆在他们面前。 花煜怔怔看向头顶的飞艇，没想到姜醒真的说到做到，几个小时前才答应护着浅水湾，这分钟就已经履行了诺言。 如果能够逃离这座城市，浅水湾将能全员安全。 「那她呢？」花煜眼眸闪了闪，继续追问。 黎愠只是看他一眼就背过身：「尽快上飞艇吧。」 男人的两次躲闪已经不言而喻，瞿墨一下子双腿发软，幸好瞿白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对于这些人口中的姜醒，瞿白感知到了一些信息，但还不能确定：「你们是在说……江不眠吗？」 他在所有人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 瞿白眼眸微动，笑了一声：「原来她就是姜醒啊……」 那个鼎鼎大名的异洞指挥官，他喜欢的竟然是那么厉害的一个人。 可是这些人的表情又意味深长，低沉的气息笼罩着他们。 「是她……出了什么事吗？」瞿白问出这句话的剎那，连他自己都在讶异声音的颤抖。 黎愠烦躁地下压眉头，没有回应。 没想到这个地方这般压抑，似乎空气都能将他溺毙，急匆匆走到街道拐角。 他闭上眼，努力平復着情绪。 不然通过监测井，会引起上面的怀疑。 多可笑，他现在连伤心痛苦的权利都没有…… 他需要继续扮演一个理智清晰的指挥官，不露出一丝马脚。 只因为姜醒在坠楼之前，曾经在他耳边轻声说过一句话。 就在他将匕首刺进她胸口的那一刻，女人温热的气息到达耳畔—— 「你是我留下的底牌，别让我失望。」 那时的姜醒眼眸凌厉明亮，即便当时血液斑驳，仍然无畏。 她的气息携带着血腥味，直接抵达他的心脏。 这是她所期待的，怎么能让她失望？ ** 半个小时后，浅水湾的人陆续转移到飞艇上。 这是天宫区的人才拥有的权利，偌大的飞艇好似空中别墅一般，还有花园，比浅水湾好得不是一星半点儿。 粉鲤接过岳团，吩咐这个小傢伙不要到处乱跑后，伸手去拉攀爬上来的瞿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8页 瞿白得知了噩耗，一直恹恹的没精神，连粉鲤递来手也是反应了片刻才抓住。 「我姐姐呢？」他四处张望了一下。 粉鲤：「还在收拾东西，花哥说让我们先上来等着。」 瞿白哦了一声，垂下眼。 又像个失了魂的木偶一般，蜷缩着身体坐下。 粉鲤看了看瞿白，又看了看下面笔挺站立的黎愠。两人都是统一表情，萎靡不振，好像随时都会在这个世界消失。 他嘆了口气：「看来今夜又多了一个伤心人啊。」 「什么伤心人？」这时岳团突然露出小脑袋，小眼睛眨巴眨巴。 瞿白命令浅水湾全体不能将噩耗告诉岳团，现在只有这个小傢伙儿还能开开心心笑得出来。 有个小孩子在这里，粉鲤他们连服装都穿得正经保守了。 「去去去，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管。」粉鲤紧急管理表情，将她推到一边。 与此同时，浅水湾内厅。 嘭！ 瞿墨突然头疼欲裂撞倒了旁边的柜子。 「你怎么样？」花煜担忧扶过她双肩，马上掏出药，「再吃一些。」 瞿墨跪坐在地上，痛苦抱头：「不管用……不管用了！」 嘭嘭嘭！ 她忍不住用头勐地撞击地板。 她曾经看见过外婆和母亲哐哐哐的拿头去撞墙，因为太疼了，发作起来疼痛根本控制不住。 现在她也体会到了，是真的疼，好像有一双手在大力的撕扯着她的脑子，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止。 「瞿墨，你不能这样撞的！」见状，花煜急忙将手垫在瞿墨的额头下。 女人大力一撞，感觉骨头都要裂了，很难想像如果直接撞击地面有多严重。 瞿墨感受到了花煜的手，用力将他推开：「走！」 她勉强保持着一丝理智，命令花煜，「你马上去飞艇，带着他们离开！」 花煜眸光深沉，摇了摇头。 哪怕这次是瞿墨的命令，他也不会遵守。 见男人迎来，瞿墨发了疯一般推开他：「花煜，这是命令！」 砰砰砰！ 一阵头疼欲裂到达顶峰，她忍不住扶着墙用力撞击。 苍白的额头很快就流下可怕的血柱。 花煜大力捧着她的脸，眼中满是心疼：「将[意识囚牢]转移给我，你就不会疼了。」 他知道，瞿墨身上的异能是可以通过技术转移的。 男人的嗓音甚至带有祈求：「将[意识囚牢]转移给我，好不好？」 他不忍再看瞿墨这么痛苦。 瞿墨盯着他，嘴唇翕动。 下一秒，花煜看见女人的瞳孔在放大，拼命地摇晃她的身体：「瞿墨？瞿墨！」 大约十几秒钟后，女人突然神情变得恐惧非常，艰涩启口—— 「我听见……有人在叫我。」 第98章 瞿墨根据指引来到一处神秘空间。 这里就是浅水湾的核心区域，瞿家世世代代守护的地方，为了保证修正系统的安全很少有人踏入，就连瞿墨今日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她第一次看清浅水湾在守护的东西。 一个巨大的肉色球体悬浮于空间的中央，球体外部薄薄的一层，通过灯光的照射还能看见里面的黑色阴影。 黑色人影呈蜷缩状，安全置于肉色球体的中央。 被眼前这一盛大而诡异的东西所惊到，瞿墨和花煜都迟迟说不出话。 突地。 灯光照射的黑色人影在里面动了一下。 随之而来的就是瞿墨的头疼欲裂，这次的冲击好像更大，疼得她很厚的毛衣上都浸满了冷汗。 【妈妈。 】 意识里突然挤进来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妈妈。 】 瞿墨瞳孔一缩，发现是眼前的黑影在喊她。 【妈妈。 】 黑色人影似乎找到了她，向她这个方向伸出手。 「啊——！！！」瞿墨感觉脑子都要被抓爆，勐地抱住头跪在地上。 她试图用手捂住耳朵，这样就听不见这个东西叫她妈妈。 但黏腻诡异童音连接她的意识，根本挥之不去。 在头疼欲裂的同时，瞿墨还得忍受这种难以言说的恐惧与噁心。 她浑身都在发颤，冷汗布了一层又一层。 「不要叫我！我不是你妈妈！我不是——！！！」 眼看瞿墨又要用头去撞墙，花煜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男人双眸泛红不知所措，只能一遍遍在她耳边祈求：「将意识囚牢转移给我，瞿墨，让我替你疼。」 「瞿墨！」 可是瞿墨却因为这个诡异的黑影陷入深深的恐惧中，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是疯狂的想要阻止这个声音唿喊。 她想要挖出自己的脑子。 可惜手边没有趁手的东西，只能用两只手狠狠捏着头骨，在男人的怀抱里挣扎不休。 这时候，几只黑影突然闯入。 在看清他们的面容时，花煜即刻展开异能甩出藤条攻击：「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出去！」 几只化奴无视了他，只是默不作声摘下雨衣兜帽，十分虔诚地跪地，对面前的黑影进行叩拜—— 「吾愿以血肉祭祀伟大的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9页 仿佛信徒找到了真主，他们双手合十跪地拜了三拜，满脸欣喜，「人类之神终于孵化完成，就要降生了！」 叩拜完这位人类之神后，几只化奴又毕恭毕敬面对瞿墨，唤她：「主母。」 这一幕让瞿墨倒吸凉气，勉强理智在线问他们：「瞿家一直守护的，是你们的人类之神？」 这太可怕了，太荒谬了。 瞿家世世代代消耗精神力和寿命，守护的竟然是这只将城市摧毁的大怪物！ 化奴因为瞿墨的问题皱了下眉：「主母是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吗？瞿家同我们一样都是无异能者，我们拼死护住你们无恙，就是为了让你们能够安心孵化我们的人类之神。」 瞿墨闻言说不出话，瞳孔地震，她居然和化奴是同类吗？ 但仔细想想，确实有迹可循，因为她的意识囚牢是唯一一个可以通过技术转移的异能。 和其他所有异能者的情况都不同。 原来他们都是无异能者，意识囚牢是后来附加在他们身上的…… 瞿墨很难接受这个真相，头疼得更加厉害。 花煜扶着她，蹙眉问化奴：「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们说的是真的？」 化奴冷笑一声：「证据？你们这些异化的异能者当初抢了我们这座避难的城市，可有留下了什么证据？」 「你们连这部分真相都不敢留！」事到如今，化奴也不想隐瞒了，「辐射天灾发生时，我们人类就建造了这座城市，是你们这些被辐射异化了身体的怪物抢夺了我们的避难所！还残忍地奴役了我们！」 一百年前，人类的文明技术已经很先进了，在最早检测到辐射异常时就开始着手建立这片避难所。 城市的容量毕竟有限，不是所有人都能幸运得获有栖身之地。 有效的避难之地达到一定程度后，这座城市就不再接纳其他避难者，呈完全封闭的状态。 天灾面前不可能照顾到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于是聚集在关卡之外的避难者越来越多。 很快，被辐射照射过一段时间后，这些人的身体便开始异化，产生了许许多多用科学难以解释的能力，后来大家就将这些能力统称为异能。 渐渐的，不只是关卡之外的人，城市之中也有被辐射影响过大的人产生可怕的异能。 比如走在街上，有人举起一辆车用力向你砸来。 比如睡觉中，一条半人半妖的人就破开窗户进入你的卧室。 …… 整个城市都陷入混乱之中。 高层通过检测，发现这些异能者的基因无一例外都包含着极致的暴力因子。 为了控制这个局面，人类紧急研制出了一种药剂作用于这些异能者身上，让他们无法对模样相同的普通人类进行伤害。 这是源自于人类共同的一种纯良基因，只要大量注射进异能者体内，就能保护同伴的安全。 然而。 异能者的数量与日俱增。 某天关卡不堪重负，还是受到了那些异能者的重创。 异能者们倾覆而来，抢夺这座城市的所有权，其中为首的那个异能者代号便为——雏鸟。 后来发生的事情可以预料，普通人类抵挡不住异能者的大举进攻，成为了手下败将。 雏鸟将这些异能者们称为新人类，而这些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就是一些旧时代被淘汰的物种。 「他们高傲的表示我们这些普通人不配拥有和他们一样的面貌，然后便捕捉了一些异化的动物进行基因重组，注射到我们的身体里。」 于是化奴们变成了这种奇怪丑陋的样子，成为了这些所谓新人类的奴僕。 雏鸟带领异能者们重建了这座城市的文明和秩序，完美抹去了当年实际发生的残忍歷史。 成王败寇，自古以来得到天下的帝王都是会想尽办法遮盖污点的。 化奴看着花煜惊呆的模样嗤了一声：「这些你们都不知道对不对？也是，这么不光彩的过去雏鸟怎么会告诉你们呢。」 「雏鸟之所以还留着我们，无非是想榨干我们最后一点可用的地方。」 只有三大家族的三位长老知道，化奴就是维持雏鸟系统的重要燃料。 他们未异化的血肉投入机器中可以释放很长时间的燃能。 所以上面不敢让化奴死绝，只是定期投放一些不服管教的化奴来支撑雏鸟的运作。 为了得到源源不断的能源，化奴就要保证世世代代永不灭绝。 化奴们的□□都是强制性的，异能者们会将他们当做小狗小猫进行饲养与配种，只为能够尽可能多的产出燃料。 并且因为体内含有异化的动物基因，化奴的生产率大大提高。 听到这里，花煜的脸色也已经变得很难看，他僵直着身体转头，怎么也无法将瞿墨和化奴联繫在一起。 女人也是苍白如纸，突如其来的真相将她推入了和所有人敌对的局面。 「那……瞿家，瞿家为什么没有注射那种基因？」瞿墨颤抖着唇问。 在所有普通人都遭到迫害时，为什么瞿家能够如此幸运，还能保持着人类状态？ 化奴合十又参拜了一下这位人类之神，解释道：「因为你们发现了神啊，神在庇佑你们。」 大约是上天垂怜，瞿家在暴乱不久就发现了造神的秘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0页 神，来自于所有人类的虔诚信仰，意识囚牢这种异能可以使得这种信仰完全具象化。 瞿家躲到废弃区建立了浅水湾，秘密开始筹备，以瞿家女儿的寿命、血肉以及精神力开始孵化造神。 十五年前，化奴曾经生祭唤醒人类之神，可惜祂那时尚未成型，没有做到完全颠覆城市。 如今神终于成型，他们都在期待人类之神可以抢回属于普通人类的权利。 「啊——！！！」 又是一阵头疼欲裂，瞿墨痛苦地蜷缩在地面。 花煜下压眉头，凝视着眼前这个庞大之物，所谓……神。 下一秒，他展开异能，驱使绿藤攻击而去。 不仅是为了瞿墨，还是为了浅水湾以及这座城市的无辜居民。 花煜属于异能者，理应阻止化奴们的反叛，切断这个东西与瞿墨之间的联繫。 「不要多管闲事！」几只化奴卯足力气围攻而来，这是他们大计划的关键时刻，拼死都要保护人类之神。 花煜被化奴们团团围住。 他看了一眼痛到打滚的瞿墨，声音更显阴沉：「你们没看见她很痛苦嘛，这就是你们作为同伴要做的事情吗？！」 化奴们对视一眼：「主母只需要再坚持三天，等神明降临她就能解脱了。」 「如果她坚持不到三天呢？！」花煜双眼发红像发怒的黑豹。 瞿墨的样子好像下一秒就会痛得逝去，怎么还能熬得过这三天？ 化奴们面面相觑，还没考虑过主母的这具身体如果坚持不到神孵化成型该怎么办。 「那就由我代替她吧……」 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低沉清冽。 瞿白慢慢挪着步子走出来，身形此刻尽显清瘦寂寥。 抬头时，碎发下的那双眼眸毫无情感可言。 第99章 浅水湾门口，飞艇停在半空中等待瞿墨几人。 方才瞿白说要去看看情况，然后也一直未归。 黎愠阴沉着脸，修长的手指急得在手臂上一点一点。 他以离开地面为由向黎家要来了这架飞艇，不能在浅水湾停留得太久，不然三大家族一定会起疑。 就在这时，半掩的大门终于被砰地一声打开。 花煜低垂着头，急匆匆将昏迷的瞿墨抱了出来。 待粉鲤妥帖将瞿墨接上飞艇，他放心一般后退几步，胸口漫长起伏。 黎愠嗓音很沉：「剩下的人呢？」 没有时间再等着一个个磨磨蹭蹭出来了。 花煜摇了摇头，下意识张口时突然呕了一口鲜血。 黎愠瞳孔一缩，迅速抽出腿部安装的止血药剂，给花煜注射进去。 他观察了一会儿浑身是血的男人，眉头皱得更深：「你的舌头被割了？」 花煜闭眼默认。 鲜红的血液沿着唇角流下。 当时那座神秘区域里只有他一个异能者，化奴给出的要求是，除非花煜能够当着他们的面割掉舌头髮誓保守住这个秘密，他们才同意将[意识囚牢]转移给瞿白，解脱瞿墨。 于是毫无犹豫，花煜接过化奴递来的刀，反手用力一挥，舌头就落了地。 整个过程之快速，连那些化奴都没有反应过来。 好像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这位像黑豹般的男人就利落地割掉了舌头。 顿时鲜血喷涌。 可男人连吭都没吭一声，眼神依然坚韧冷傲，只是用手背擦了唇角的血。 随后花煜就将染血的匕首还给化奴，意思很清楚，要求他做的事情他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他们兑现承诺的时候。 于是意识囚牢转移，瞿白代替瞿墨进行接下来的孵化。 花煜则抱着瞿墨急匆匆出来，将她送上安全的飞艇。 飞艇上，花煜吐血的一幕粉鲤看得一清二楚，脸色煞白。 他搞不懂，不就是回去收拾个东西，怎么老闆瞿墨昏死过去了，花煜还没了舌头。 「花哥，你没事吧？」粉鲤趴在飞艇边向他伸出手，「快点上来！上面有止血的药！」 花煜抬头，艰难地向他摆了摆手。 粉鲤越来越慌：「小白爷呢？小白爷刚才也进去了啊。」 花煜看他一眼，没有再回答，而是盯着旁边的黎愠，重重地写下一个字：走。 黎愠领悟到了他的意思，起身向上面比划了一个手势。 飞艇开始越飞越高，粉鲤的叫喊声慢慢隐没于夜空。 花煜目送着飞艇离开，染血的髮丝下那双眼眸满怀深情，温柔似水。 能够让瞿墨安全，他也就放心了。 黎愠严肃问他：「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闻言，花煜堪堪收回目光，柔情似水一秒化作严肃冷峻。 他伸出一根手指，沾着血液写下几个字：【还有三天。 】 ** 凌晨时分，生活区。 一则直播公报搅乱了整片安定，居民们全都乱成一团，开始为自己的活路寻求他法。 萌芽医疗机构的超体灵魂计划突然火爆，赶来报名的人都快踩踏了机构的门槛，因为这是普通人们最有可能活命的机会，没有人想要放弃。 将灵魂从身体里抽出，然后放置在超安全严密的模拟器里，人们就能保证最基本的诉求——活着。 人们的灵魂存活在超高级的机器里，即便是末日降临，他们也能保证自己安然无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1页 机会供不应求，早已没有免费名额，每一个加急名额也从当初的十万公币炒到了如今的五百万公币，甚至还在逐步上升。 不管什么时候，金字塔上层的人都是占据优势，可以任意插到队伍的最前方进行优先办理。 平日里门可罗雀的医疗机构，如今就像是哄闹的菜市场，每个人都掏出了家底往里砸。 乱闹闹的人群中，一个身形清瘦的少年却显岁月静好，安静的用满天飞的宣传单折着纸飞机。 有个头髮花白的老太太摇着轮椅靠近，像少年的奶奶或者外婆。 两人将谈话的声音压得很小，在嘈杂的环境中根本没有人会关注这一老一小在说些什么。 「准备好的尸体已经烧掉了。」她过来汇报给郭央。 作为第一批超体灵魂计划的志愿者，郭央的灵魂不仅可以存在模拟器中，还可以随意安装于保存完整的身体里。 现在他就是十岁的身体，拥有十九岁的灵魂。 甚至如果他想，他还可以进入到一位中年女人的身体里。就像超体计划所宣传的，人类的身体只是容器，郭央无论更换几个身体其意识都会是他自己。 超体灵魂计划的奇妙之处远比郭央想像得还要巨大，也不枉他投资了这个项目，成了第一批运用这种技术的人。 郭央的亲生父母虽然没给他留下一点美好回忆，但钱财却是能够尽他挥霍的。 闻言，郭央头也没抬，仔细折着飞机的羽翼：「真不愧是我看中的人啊，算得真准。」 一天前和姜醒的那次会面，所有危险苗头都还没有显露出来，她就已经预示到了自己的身份会暴露，会有一次躲不开的死劫。 姜醒要求郭央帮他准备好一具高空坠落的尸体。 那时候男生就心一咯噔，多可怕，这个女生连自己会怎么死都能算得出来。 然后当时姜醒沉思片刻后又突然改口，以防万一，尸体可以准备两具，男女都可以，只要用全息造影做出她的样子。 一具藏在生活区的垃圾焚烧站，一具藏在边缘地带。 姜醒算到了上面会对她的尸体有两种处理方法，要么送去界外，要么直接焚烧。 她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说到这里，老太太重重地点了下头：「是够厉害的。」 当时她利用准备好的身份伪装成垃圾站的处理者，忍受着里面的熊熊大火。 准备好的一具尸体就藏在她的身边，由全息造影完美隐藏。 老太太热得有点忍受不下去，还在思考姜醒这计划行不行得通时，就接到了上面传达的指令。 不一会儿，机构的指挥官和警署的刑侦课长就一齐推着姜醒的尸体进来，并且经过确认，姜醒支离破碎的尸体在那个小小的裹尸袋中。 接下来，老太太就接过姜醒真正的尸体，推进全息投影藏匿的区域，然后移花接木换成了那具准备好的尸体，在雏鸟的眼皮子地下投进了焚化炉。 直到现在，姜醒的尸体还停在那片区域里。 直播公报出来之后大家都顾着逃命，没有人还会进入到那个热得要命的焚烧处理站。 思及此，老太太蹙眉询问：「对了，那她的灵魂被抽进模拟器了吗？」 姜醒和郭央商量的计划是，在她井熄灭的一刻就将灵魂抽进模拟器里，以保证她还能活着。 郭央整理着手中的纸飞机：「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一会儿应该就能知道。」 老太太惊觉不对：「她不是都准备被抽进模拟器里，还让我们准备这么多尸体做什么？」 反正姜醒的灵魂已经安全了，她那具高坠破碎的尸体直接投进焚化炉烧了也无所谓啊。 郭央笑着回应：「她不是说捨不得这些异化的小触手嘛，说准备拼吧拼吧再用用。」 老太太若有所思哦了一声。 这时候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近，是郭央派去检查姜醒灵魂是否抽离成功的人。他急匆匆走过来，蹙眉道：「她拒绝了我们的抽离请求。」 郭央一怔。 目前萌芽医疗机构还採用人性化的技术，必须要在当事人意识同意的情况下，两者才能契合抽离到模拟器里。 若是技术开展时遭到了意识的强烈抵制，机构也不会强制性执行。 所以也就意味着，姜醒的灵魂还在那具破损的尸体里。 郭央略一思忖，突然笑出了声：「结果还是被姜大指挥官摆了一道啊。」 姜醒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将灵魂抽离，她表面在跟郭央商量着这个方案，实际心里早已有了其他打算。 亏得郭央还在这里等她的消息。 老太太不懂了：「没有抽离？那她是准备死在那具身体里？」 郭央做出扔纸飞机的动作：「她可是姜醒啊，肯定自有打算，哪怕是细如髮丝的希望，她都不会放过的。」 姜醒肯定是想到了活命的其他方法，才拒绝了抽离灵魂。 毕竟她这么心思缜密，不会料想不到灵魂抽取后就相当于被人捏在手掌之中。 郭央拥有萌芽机构的话语权，如此积极答应帮助姜醒，就是为了能够自由控制她的灵魂，那边可能正是料想到了这点，才故意设计摆了他一道。 少年看着纸飞机冲进人群上空：「对她还真是一点都不能松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2页 就像断了线的纸鸢，一阵风吹过就不知道飘到哪里。 他相信垃圾焚烧站的裹尸袋里现在已经没有人了。 郭央站起身：「我们也该走了。」 这片区域已经没有希望，没必要在这里等死。 他们的灵魂会搭乘萌芽机构的飞艇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姜醒要是想留在这里，那就只能祝她好运。 第100章 垃圾焚烧站。 四周都是垃圾，生活区的垃圾每日成批来到这里，焚烧了一批之后又有一批新的倾泻而下。 直播公报后，一些负责焚烧垃圾的人类处理者逃之夭夭，只剩一些机器人还在进行处理。 无人驾驶的垃圾车像往常一样，从指定地点来到焚烧站又返回，是这片混乱中难得的秩序。 每天晚上这里都会迎来一批客人，都是废弃区的居民，他们趁着夜色来这里拾荒，总能发现许多好东西。 以往这个时间，拾荒者们都踏上归途，但这次时间紧急，他们需要多寻找一些可能用到的东西。 女孩瑶瑶就在妈妈的严肃命令之中，依依不捨放下刚刚找到的一只玩具娃娃。 妈妈告诉她要找注射器一样的药剂，小孩子眼神好让她多留意一些，玩具娃娃是不能让人活命的。 但过期的药剂也许可以。 瑶瑶挎着自己的粉色小篮子，打着手电筒，像书中采蘑菇的小姑娘，用小手扒拉着脚下的垃圾。 听着大人们又开始骂骂咧咧： 「天宫区那些人可真是不要脸，平日里说得好听，真要遇到事儿了撒腿就跑！」 「可不是嘛！听见那消息可把我给气坏了！一个个的不是挺厉害的嘛，结果呢，直接跑了！」 「还高异能者呢，我呸！」 「都是一群什么东西！」 过去废弃区的人没少骂天宫区，但还是第一次这么理直气壮，因为生活区的居民们也都在骂。 当金字塔顶尖逐渐脱离产生了断层，中层和底层的人就自然归为同一阵营。 瑶瑶听不懂这些大人们的意思，只是专心进行寻宝游戏。 突地。 一个东西绊倒了她。 小姑娘反应还算快，两手撑着直接跪了下去，不然肯定得摔个狗吃屎。 垃圾山范围很大，大人们就光顾着聊天，没人注意她摔倒。 瑶瑶爬起来拍拍小手，反过身用手电去照，看绊倒她的是个什么东西。 黑黢黢，滑不熘丢的，像章鱼的触手…… 女孩正仔细看着，突然这只小触手毫无预兆的动了一下，吓得她又勐地坐了个屁股蹲儿。 瑶瑶惊魂未定眨眨眼，此刻还在犹豫要不要喊妈妈，就看见这只小触手忙忙活活，将垃圾拨弄到一边。 她好奇探头，看见下面是一张人脸，清瘦苍白。 此时女孩想要大叫的冲动直达顶峰。 「妈……」刚吐出一个字，女孩的声音就戛然而止，因为嘴里突然被塞上了东西。 圆圆的，甜甜的，水蜜桃味儿棒棒糖！ 瑶瑶的嘴被糖块堵住不能再大叫，咀嚼着甜甜的滋味，愣愣将视线下移。 躺在垃圾里的女生将手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状：「吃了我的糖就不能多嘴了，知不知道？」 ** 浅水湾。 黎愠跟着花煜来到神秘空间。 他刚出现，几只化奴就生气大叫花煜是叛徒，应该直接动手杀了他才对。 太聒噪了，黎愠蹙眉轻触樱红色耳坠，瞬间就吸干了他们的血肉。 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化奴们就像丑陋的干尸一般砸在地上，发出重物倒地的声响。 瞿白接管了瞿墨的意识囚牢，如今也是头疼欲裂。 他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用额头撞击着地面。 黎愠看了看眼前这个巨大诡异的肉球，脸色更为阴沉：「这就是还在孵化中的人类之神？」 花煜点头。 只见黎愠眼眸一瞬亮起诡异的红光，黑色雾气萦绕全身。 昏暗中，仅有那双眼睛和樱红色的耳坠宝石最为耀眼，像地狱里的鬼怪修罗。 那些藏匿在他体内的诅咒力量经过艰难驯化，早已成为了他的有力武器。 就像当初姜醒教给他的，既然这些东西散不去，何不试着为他所用？ 黎愠展开手，驱使这股强大的力量冲击过去。 若是能在这里解决人类之神，那么整个生活区就能安全了。 然而。 这股力量轻而易举就被肉球吸收，好像无事发生。 反观瞿白，清澈好看的眼眸充斥起了红血丝。 他更加用力撞击头部，艰涩启口：「住……住手！」 【妈妈。 】 那个稚嫩的声音喊得更悽厉了。 【妈妈。 】 【我疼。 】 瞿白让黎愠赶紧住手：「没用的！你这样只会让他变得越来越暴躁！」 黎愠缓缓垂下手，看了一眼花煜后，一把将瞿白从地上揪起来。 殷红的双眸释放着寒意：「你们为什么会在养这个东西？」 瞿白敛目，头疼得他都抬不起眼，往日春风和煦的小老闆，如今脆弱得好像一个易碎的人偶。 「因为我们和化奴一样……是无异能者。」 说实话，瞿白现在都还没有接受这样的身份，更接受不了浅水湾世世代代都在孵化这个暴乱之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3页 但是事情就是这么残忍的发生了。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瞿墨痛苦而无动于衷，只能接下这个孵化任务。 「我们幸运的没有注射动物基因，保持着人类的样子，但我们和化奴是一样的……」瞿白简单说明了情况。 突然，他听见黎愠开口。 能听出来男人隐忍着怒气。 「那姜醒知道你们在养这个东西吗？」男人的眼眸更红了几分。 瞿白轻笑了一声：「她肯定不知道啊。」 如果姜醒知道浅水湾就是霍乱的源头，应该就不会让飞艇来送他们安全离开了。 黎愠怒意更甚：「你们骗了她？」 对于这个问题，瞿白不想解释。 只是有气无力地扯了下唇角。 虽然他和瞿墨也是才知道这件事，但结果是一样的，姜醒特意要来一艘飞艇护浅水湾安全，但浅水湾却瞒了她很多。 瞿白百口莫辩，只是劝黎愠不要冲动：「你现在杀了我也没用，没有了意识囚牢，这个东西会瞬间降临。」 「留着我，人类还有三天的时间可做准备。」 黎愠盯他几秒，没有松开他的意思：「我凭什么信你？」 瞿白看他一眼，视线慢慢下移到男人的这只手上。 骨节分明，修长好看，但是遍布了血迹。 「因为我会坚定的站在姜醒这一边。」 哪怕他是无异能者，哪怕他和化奴是一个阵营，但是姜醒站在哪边，他就会毫不犹豫站在哪边。 黎愠的眼眸闪了闪，沉默。 瞿白像是早有察觉，冷笑问他：「你身上的血，是她的？」 黎愠无话可说：「……」 瞿白露出一个嚣张的笑。 温润如玉的男生突然变得乖张起来，好像得知姜醒的死讯之后，他就不受控制了。 他坐在地上，两手撑着地，衬衫凌乱散开也没有想要整理的意思。 就那么嚣张地，愤怒地，悲伤地盯着黎愠。 「你没有保护好她，对不对？」 他能够看出黎愠的哀伤，也正因为如此，他能猜想到姜醒很有可能就是在黎愠面前坠亡的。 「……」 黎愠低垂下头，闭眼缓了缓。 他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了，慢慢松开手，给瞿白丢下一个手环：「随时报告祂的孵化情况。」 瞿白嗤笑一声，男人的迴避可以说一目了然。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气黎愠还是在气自己，更不知道大脑和心脏哪里更痛一些。 黎愠离开后，他像是失了全身力气，重重地跌倒在地。 ** 警局外，街道一片狼藉。 沉幽靠坐在广场的椅子上，看着几个警员和居民们纠缠，乱成一团。 「我们说不定马上就要死了诶！你们还管我们手里的东西是哪里来的！」有人不满警员的管束，「你们警署那么厉害，怎么不敢管天宫区的那些人呢？」 「有本事你去天上抓那些人啊！他们带走的东西可比我们拿的多得多了！「 「就知道欺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 「就是就是！」 暴乱面前，毫无秩序可言。 温廷抱着满满一大包咖啡面包回来，手里提着几袋巧克力酱，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沉幽看他一眼，接过：「那家老闆也不干了？」 温廷坐在她旁边：「嗯，因为是老顾客就全都塞给我了，我也没白拿，把随身携带的几只药剂送给她了。」 沉幽淡淡哦了一声，拿起一个咖啡面包就咬。 「你也尝尝，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她边嚼边说。 温廷没推辞，剥开面包的包装纸袋也吃了起来。 他不是很喜欢甜食，但听说甜味可以让人心情愉悦。 两人就这么临街坐着安静啃面包，与乱七八糟的人群拉出一个鲜明的对比。 温廷注意到沉幽一直在开着数据眼，便问：「老大，在想什么呢？」 沉幽看着天空：「在分析那位姜指挥官死亡的机率。」 温廷被面包噎了一口，撇嘴：「老大，不是吧，你还真觉得姜指挥官坠楼下来能活着？」 他忍不住吐槽，「就先别说坠楼了，你那一枪子弹下去也够戗啊。」 处决枪直接破开心脏，钢筋铁骨也得死翘翘了。 沉幽白他一眼：「我那是手下留情的好不好。」当时她展开了数据眼，有分寸的。 温廷低头咬面包：「……我是没看出来。」他就感觉自家老大要弄死姜指挥官。 「嘶，你小子……」沉幽忍不住扬起手，温廷条件反射拿起面包就挡。 两人这样的动作不知道出现过多少次，但沉幽的这一巴掌始终没有落下过。 温廷嘿嘿笑，拿了一个面包塞进她那只扬起的手里：「老大，吃面包，心情好。」 「……」沉幽嫌弃往旁边坐坐，还是坚信一个道理，「姜醒主动让我们杀了她，不可能没有准备。」 温廷啃面包：「要是姜指挥官真的活下来了，那她就是我的神。」 沉幽哼了一声：「神？我看是恶鬼差不多。」 恶到地狱都不敢收的那种。 第101章 一辆黑色轿车突然驶来，停在沈幽和温廷的面前。 两人正在分析姜醒存活的可能性，视线就被这辆车阻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4页 男人从驾驶室推开门，高挑修长的身体出现在沈幽面前时，她愣了一下。 「你没上飞艇？」她嚼着面包问道。 黎愠偏了偏头，长发落下：「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走？」 姜醒最终是落在这片土地上的，他不可能离开。 时间紧急，黎愠抓紧告诉沉幽今晚得到的重要信息，包括人类之神的孵化期限只有三天。 沉幽消化了一下：「也就是说我们还有三天时间进行防御准备？」 黎愠点头：「异洞调查机构会配合警署合作维护治安，不能大敌当前自乱阵脚。」 沉幽明白：「我会尽快再做一次直播公报安抚民众情绪，将可以用的异能者统筹起来进行统一调配。」 「毕竟这次不是一个人的战争，是所有异能者的。」 …… 黎愠回到异洞调查机构。 整个机构还在有条不紊的运营着。 几分钟前，机构接到了b级异洞的警示，各位调查官已经全副武装奔赴现场。 这个地方还在艰难中维持着秩序，公职人员无一缺席。 唯一有变化的，就是楼底的那滩血，以及旁边不知何时放着的几朵白菊。 黎愠带着一身血走进去，不免受到很多眼神的打量。 姜醒在机构的这些年，讨厌她招摇的人多，但心底佩服她的人也多。 得知黎愠杀死了姜醒，机构的人都很难消化这种震惊。 这些眼神注视一直持续到调查部门。 黎愠推开何松涛的办公室，发现技术部长贺梅也在里面。 贺梅一见他来就笑：「看，我就说我们黎指挥官很快就会来这里的。」她的直觉推演从无错误。 谈起正事，何松涛的气质也变得专业起来：「说吧，你想让机构怎么配合？」 聪明人都知道，这是一场全民皆兵的战役，被遗落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没有一个能独善其身。 现在人类要做的，就是放下所有阶级芥蒂，全力迎战即将到来的末日。 * * 两天的时间，警署和异洞调查机构合作维持城市治安，重新恢復了一个相对平稳的秩序。 沉幽从警署的资料库深处找到了十五年前的一个简短视频，只有几秒钟，但却是当时唯一记录了暴乱情况的资料。 她按下播放键，滋滋啦啦的电流声非常刺耳。 十五年前雏鸟系统的技术已经成熟，能够引起这样的杂音，说明当时人类之神的磁场是盖过雏鸟的。 画面显示是在一个高塔顶层，看位置是异洞调查机构大楼的上方，可以俯瞰附近区域。 因为那次人类之神是突然降临的，毫无预兆。可以看见当时的街道乱成一片，并且要高过这次的混乱，人踩人人挤人。 空气仿佛在抽动，建筑物扭曲片刻便又再度回形，盯久了就会产生一种头晕目眩的噁心感。 摄像头的位置已经很高，但在拍摄到那个模煳不清的巨大黑影时，还是觉得渺小。 拍摄到黑影的时间很短，恐怕不到一秒，然后整个画面就陷入了黑暗。 沉幽光是反覆观看这几秒钟的视频，都感觉到窒息不适，不得不给自己注射一针精神类药剂。 温廷担忧走来，顺手按灭屏幕：「老大，你没事吧？」 沉幽闭眼缓了缓：「感觉像是展开了一个高级异洞……」 很像之前火锅店那种内缩型的异洞，污染者通过声音、气息、形象等都可以污染到其他人。 她已经将视频传给黎愠，看看这位指挥官给出的结论会不会与自己一样。 此时黎愠刚到浅水湾，将一些止痛剂和止血药剂交给花煜。 「因为要保证他清醒，不能给他注射镇静类药剂昏睡，这些止痛剂给他都用了吧。」他看过瞿白头疼欲裂的样子，只能这样缓解。 花煜点头。 经过两天的治疗，他的伤口已经没有大碍，只是断了舌头不能说话。 黎愠回到车里，打开沉幽刚刚传过来的视频，眉头微蹙看完后旋即打去电话。 「感觉符合异洞的规律。」 男人平视着前方，驾车起步，「如果将人类之神的降临想像为一个内缩型异洞的展开，那么按照异洞的解决逻辑，将祂爆破是唯一的方法。」 沉幽兴奋地叫了一声：「让人类爆破神，想想还是挺激动的。」 关键就是，要怎么才能爆破这个巨大的傢伙。 根据资料反应的情况，他们连光是看视频都能被精神污染，更不用说直视本尊。 黎愠加大油门，准备尽快赶回警署和沈幽商议接下来的部署情况。 突然间，空荡的街道上跑出来一个小女孩，在努力向他挥手。 「有事吗？」男人将车平稳停在女孩面前，放下车窗。 女孩嗦着棒棒糖，递来一张叠得整齐的纸条：「喏，给你的。」 黎愠愣了一下，狐疑接过：「给我？」 女孩认真点头：「长头髮，耳朵戴着红宝石，很漂亮的哥哥。」说着，她再度点头，「就是你。」 黎愠皱了下眉，展开纸条。 下一秒。 他瞳孔微缩。 「这张纸条是谁给你的？」男人的声音带着颤，抬眸时，发现小女孩早就不知去向。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5页 小女孩甩开了男人，一蹦一跳嗦着棒棒糖往垃圾站的方向跑。 神秘的大姐姐告诉她，不要告诉任何人她在哪里，因为这是一个有趣的捉迷藏游戏。 瑶瑶玩得很认真，确认那位长发的大哥哥没有跟上来，才跑进垃圾山上和大姐姐汇合。 「已经交给那个漂亮的大哥哥了。」瑶瑶灵活的双手双脚同用，从垃圾山的底部爬到山巅。 这两天大姐姐都保持藏在垃圾堆中，只露出一张脸。 听见女孩任务已经完成，一条肉乎乎的触手尖尖捲起一支药剂递给她：「喏，这是奖励。」 瑶瑶有点失望，因为小朋友比较期待的是棒棒糖。 但她还是将药剂妥帖放进了包包里，因为带回去妈妈会高兴。 姜醒笑笑：「我身上只有两颗棒棒糖。」 还是那夜临走之前岳团放在她口袋里的，后来高处坠落下来，糖块出现了一些裂痕，但勉强还能吃。 瑶瑶说着没关系，转身坐在旁边的小垫子上，安静看着这片垃圾山。 从有记忆开始，很多时间她都是从这里度过的，像免费的宝藏山一样，她很喜欢这里。 可是妈妈却说最近暂时不用来了。 「那天有穿着制服的人来到我家，给我们送了很多东西。」 瑶瑶提到这个还觉得神奇，因为妈妈以前总是告诉她，要离这些穿制服的越远越好，想不到这些人却主动上门。 那些人给了他们一大个物资包，里面包含五天的食物、药剂还有防护服。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好东西，不是那种破了坏了的东西，是全新的。」瑶瑶津津有味跟姜醒说着。 瑶瑶的妈妈激动坏了，这下他们就不用再来垃圾山寻找过期的药剂保命了。 而且生活区展开了特殊救济区域，废弃区的居民如果愿意，可以暂时住在这里。 于是瑶瑶和妈妈也搬到了生活区。 越来越像做梦了，妈妈跟她说过，这里可是有钱人才能居住的城市。 姜醒听着勾了下唇，看来黎愠和沈幽稳住了这次的局面，每个人有了必须的物资，就大大减少了日常暴乱的可能。 人群安稳下来才能积极筹备，全力应对即将到来的灾难。 瑶瑶嚼着糖块，吃完之后她也要回家了：「妈妈说明天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必须要穿着防护服躲在家里，大姐姐，你不回家吗？」 姜醒闭上眼休息：「我没有家。」 她在天宫区、生活区和废弃区都有住过的地方，但没有家。 那种东西对她来说太奢侈了。 瑶瑶认真看着她，放缓了嚼糖的动作，似乎在思考。 片刻，她歪了歪头：「那大姐姐，你要不要去我家？」 闻言，姜醒缓缓睁开眼。 逆光之中，她看见一只小手闪着光，落在她的眼前。 女孩似乎是认真的，伸出小手就没有要收回的意思。 姜醒看看她，浅浅牵起嘴角，女孩认真的小样子让她想起岳团。 还有岳团曾经对她说的那句话—— 你可以依赖我一分钟哦。 稚嫩的温柔的，是姜醒听过最打动人心的话。 那样的话此刻又出现了第二句——大姐姐，你要不要去我家？ 同样是稚嫩又温柔的，可以让人原谅这个糟烂的世界一分钟。 哗啦哗啦。 压在姜醒身上的各种垃圾开始移动剥落，这是她这些天第一次活动。 她将手从垃圾中探出，轻轻握住女孩的手。 姜醒缓缓坐了起来，凌乱的头髮下是一张苍白的脸。 「看你对我这么好，我就勉为其难保护一下这座城市吧。」她打趣道。 瑶瑶不相信地眨眨眼：「大姐姐，妈妈说明天出现的怪物可是非常可怕的。」 姜醒盯她皱眉的小脸几秒，松开她手，笑道：「这样吧，如果我明天真的打败了那个怪物，你得告诉你身边的所有人，我的名字叫做姜醒。」 「生姜的姜，甦醒的醒。」 她要很多人都记住这个名字。 她是姜醒。 第102章 人类之神孵化完成当天。 从凌晨开始，瞿白就头疼欲裂到止痛针剂都失效了。 花煜只能将他绑在柱子上，怕他因为经受不住这种痛苦自尽身亡，然后继续在他的脖颈后面注射止疼药。 人类之神吸食血肉与精神力的力量之大，短短三天，瞿白就瘦得好似薄薄纸片，眼窝下陷，骨头凸起。 白皙的手臂和脖颈上满是因为疼痛而胀满的青筋。 「……没用的！」瞿白阻止花煜，「联繫他，说孵化即将完成！」 【妈妈。 】 【妈妈。 】 诡异的童音更为清晰明亮，层层叠叠充斥着他的大脑，崩溃着他的精神系统。 【妈妈。 】 【我饿。 】 【妈妈。 】 瞿白痛得反覆倒吸凉气，用后脑勺一下一下撞着柱子。 就像脑子里进入了一只大虫子，就想敲碎脑壳将它拔出来。 突地。 外部那层肉色球体波动性更强，也更为透光，快要经受不住里面黑影的生长。 瞿白痛得惨叫一声，快要晕了过去。 「你……快走！」不知过了多久，他艰难地挤出这么一句，盯着花煜，「离开这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6页 人类之神降临的剎那，在这里的花煜首当其冲就会陷入危险。 花煜平静摇头。 瞿白蹙眉：「你要是出事……我姐……不会放过我。」 花煜挑了下眉，抬手在空中写字：一样。 他留下来照顾瞿白，也是为了瞿墨。 瞿白的苦笑被一阵强烈的痛感中断，身体开始产生控制不住颤抖，好像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疼得厉害。 他叫得撕心裂肺。 就在这份痛感达到极致时，只听得哗啦一声，悬于神秘空间的黑影破开了薄薄的皮层，伸出一只手。 透明的不明液体滴滴答答从破口涌出，黏腻洒落一地。 与此同时，瞿白像是大脑被撕裂一般，浑身瞬间被冷汗湿透。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这个声音突破意识囚牢变得清晰可闻，花煜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耳鸣声渐起，他似乎听见了不该听见的，马上就失去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花煜听不见瞿白的惨叫声，只能看见他痛苦的样子。 【妈妈。 】 【我饿。 】 【妈妈，我饿。 】 在瞿白耳边响起这句话的同时，下一秒，一个诡异且有劲的力道勐拽着他向破开的肉球里飞去。 缠绕在身上的粗壮藤条面对这个力道，犹如脆弱的蜘蛛网，轻轻一拽便也碎了。 瞿白感觉像被一条无形的绳子牵引，毫无反抗之力，腾空飞起旋即重重落入球囊的破口位置。 哗啦一下！ 他整个人置身于黏腻透明的不明液体。 窒息感更加严重，这些液体好像封住了他的毛孔。 瞿白勉强睁开眼，眼眸中映着庞大怪异的黑影，看见的那一瞬他全然被恐惧包裹，忘记了挣扎。 就像蝼蚁不小心窥到了真神，连这种压迫感都能要命。 他挥动的四肢渐渐没有了力气，全身呈放松状悬浮于液体之中。 【妈妈，我饿。 】 置身于这里，就像与这个庞然大物面对面对话，声音更为响亮。 瞿白渐渐垂下头，敛下空洞眼眸。 髮丝和薄薄的衣裤在液体中游动着。 他知道自己可能要死了，人类的第六感好似在这方面从未出过错。 庆幸是自己接过了意识囚牢，不然没命的就会是瞿墨。 够讽刺的，他一心想要和浅水湾划清界线，可最后却接收了这份孵化任务。 他看不惯将人命视为草芥，却是由他亲自孵化出了这个会将全体人类推向死亡的怪物。 姜醒死了，他甚至都没来及将那些话说出口。 …… 瞿白身体寸寸发沉，在庞大的黑影伸手抓住他时，他瘦弱的好像只是黑影手中的一颗糖。 【妈妈，我饿。 】 黑影边叫喊着飢饿，边将手中的瞿白往嘴里送。 祂要吞下瞿白，这是完成孵化的最后一道工序，吃掉这位供给祂养料的人，然后降生在这个世界。 黑影裂开嘴，喉咙像深渊一般。 刚开始吃东西祂还不会一口吞下，只能拿着手中的食物准备慢条斯理咀嚼。 球囊外，花煜的藤条根本不起作用，无论怎么攻击都刺不破这层肉色的皮。 眼见瞿白快要入口，一道强劲有力的黑色水流从花煜身边喷薄而过，嘭的一下就将肉色皮囊贯穿。 旋即水流化为几条嚣张扭动的触手，勐地缠住黑影的手臂。 黑影像是没有想到会有东西阻止祂进食，歪了歪头。 下一秒。 缠绕的触手又化作坚韧椎体，生生切割开了黑影的那只手。 断手抓着瞿白一同落入哗哗外流的液体里。 花煜沿着这些可怕的触手缓缓向上看，巨大的触手之上，女生居高临下眼神冰冷。 几天不见，似乎姜醒更加厉害了，平日里勉强还能平视的高度，如今只能高高仰望。 也更加张狂了，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失控。 不过姜醒也确实天不怕地不怕。 她心脏里没有了井，又恢復了自由身，现在只要她想藏，就没有人能够找到她。 【妈妈。 】 【我饿。 】 人类之神又在念叨这句话。 姜醒偏了偏头：「巧了，我现在也很饿。」 她在脑中下个命令，几条小触手们就兴奋地包裹住那只断手，分分钟吞噬了它。 旋即啪叽一下，它们将不算好吃的瞿白嫌弃地丢了出来，甩到地上。 [啊这个，没有饭饭好吃。 ] [不要不要。 ] [要吃饭饭。 ] [好大的饭饭！ ] 如果按照异洞展开的逻辑，这位人类之神就相当于一个污染者，而姜醒异化的身体，最喜欢吃的东西就是这些污染过的血肉。 大约是痛感唤醒了瞿白，他低头勐咳几声。 「……你没事。」看见姜醒，他控制不住眼眶泛红，念叨着，「太好了，你没事。」 姜醒看他一眼：「我姜醒能活一次，就能活第二次。」 这具身体最不惧的就是物理攻击，别说一百层的高楼坠下，就是一千层，她也能做到分毫无损。 更不用提那把插进心脏的匕首，也只是看着像插进了体内而已，实际胸口那一块早已化作黑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7页 如果她想，匕首甚至可以直接从她身体里掉下去。 比较麻烦的是沉幽打出的那颗子弹，但为了毁了心脏里的这枚井，她不得不这么做。 身份暴露后，这枚井会成为她行动的死穴，所以不得不毁掉。 好在姜醒还有最后一颗心脏，配合上这副具有癒合能力的身体，足够做到有惊无险。 此时姜醒的手环拨通着黎愠的电话，她问：「这东西是不是还有脐带连着？」 刚才她亲眼看见瞿白悬空被拖到球囊里。 如果将这场诡异的孵化过程类比为生育，那么意识囚牢相当于浅水湾放置的子宫，那些奇怪的液体就是羊水，人类之神就是子宫和羊水共同孕育的孩子。 孵化者和孩子之间可能还会有所谓的脐带连接。 这些东西肉眼看不见，但客观存在的话可以用玄学算出来。 黎愠及时用玄学起卦：「是有，大致在你面对的西南方向。」 「连在瞿白身体的哪个部位？」 「头部。」 得到答案的瞬间，触手快速斩断连接在瞿白头部的脐带。 大约是人类之神没有吃够营养，这截斩断的脐带又连接到了姜醒的身上，黑影开始有意拉拽，想要将她吃掉。 【妈妈。 】 【妈妈。 】 这些诡异稚嫩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她的脑海中。 只见姜醒勾起唇角，歪了歪头：「欸，叫你妈妈干什么？」 ** 空中之城。 两天前飞艇集体降落，空荡瑰丽的区域变得热闹起来。 与脚下的废土世界不同，这里好似仙境，美丽缥缈，世外桃源一般。 这是只有天宫区的人才知道的地方，被朵朵云层遮挡，哪怕晴空万里抬头都看不见这片区域。 生活在上面的人唯一的危险，就是不要跑到这座空中之城的边缘，以防掉下去。不过在雏鸟的安心守护下，这点小事都不算问题。 黎家的心情此时比较沉重，因为黎愠还在下面那座城市等死，百年才出现的至净之体，这么死掉实在太可惜。 黎风天这两天派去的五批人都无功而返，今天他又派去了第六批。 刚刚接到消息，这些人又被黎愠的鬼帐弄伤，正乘着飞艇往回走。 不过，这次黎愠交给了他们一张纸条，说要务必给黎风天看。 黎风天仔细阅读上面的文字过后，这几日紧蹙的眉头渐渐有了舒展迹象，手指快速起卦占卜吉凶，旋即面色更为和缓。 他将纸张投进火里，让派去的人都安心休息吧。 「黎愠他想留下就留下吧，不用去管他。」黎风天起身敲了敲后腰。 几位本家叔叔担心：「老家主，可要是黎愠真的死在下面，那我们怎么办啊？」 他们可不想再承受诅咒反噬的痛苦了。 黎风天用那双鹰眼扫视他们，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这次是事关黎家的重要赌局，你们最好都给我祈求他能够平平安安。」 玄学的事情，信便是通，尤其是这些玄学大家的人，这种相信的力量无形间也能推动事情发展。 两位本家叔叔明白了：「我们这就去起阵卦，集全家之力佑他平安。」 第103章 人类之神降临当日，整个城市的上空都拉响了警报。 热闹繁华的区域好似一下子就空了，瀰漫着严阵以待的死寂，因为这次的灾难有了预警，没有再出现拥挤嘈杂的场面。 今天又是一个大晴天，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够阳光明媚。 这次异洞调查机构和警署联合调配的物资充足，从小生活在废弃区的瑶瑶也穿上了儿童特制的防护服。 她和妈妈这几天都住在特殊救济区域的房子里，趴在窗边就可以看见生活区的街道。 「瑶瑶，快过来！」女人套着严密的防护装置，招手让女孩来她怀里。 因为怀疑人类之神的降临类似异洞展开，黎愠作为高级指挥官下达的命令是——关紧门窗，封好窗户，避免遭受视觉污染。 务必戴好防护头盔，因为其具有过滤听觉污染的功能。 听见妈妈招唿，瑶瑶赶紧贴紧掀开的胶带条跑回。 她合上了唯一的光线，屋子里变得很黑，恍惚间有种置身于黑夜的错觉。 「妈妈，我还没有看见那只怪物。」瑶瑶用着气音道。 这几日无人机在没日没夜的进行安全规则宣传，连她这个小女孩都能感受到事态紧急。 女人也尽量小声：「嘘，不要说话。」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掩耳盗铃，好像只要不提，那个东西就不会存在。 「我不能看见那个大姐姐打怪物吗？」瑶瑶眨眨眼。 她是真的很想亲眼看见那个姐姐打倒怪物的样子，跟看动画片一样刺激。 这几天女孩一直在念叨着大姐姐，神秘兮兮的，女人不禁问：「什么大姐姐？」 瑶瑶气音道：「就是睡在垃圾山里的大姐姐啊，她说她的名字叫姜醒。」 女人愣了一下，最近她听说不少消息，其中就有姜醒指挥官坠楼身亡的信息。 「是哪两个字？」她又问女孩。 瑶瑶一字一句表示：「生姜的姜，甦醒的醒。」 女人震惊，真的是她。 天突然黑了下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8页 本来就昏暗的房间更为漆黑，可称伸手不见五指。整片区域处于迎战状态，全部静悄悄的。 此时居民们才意识到，黑夜真正降临的时候，一点点的声响就足以让人变成惊弓之鸟。 磕哒。 玻璃开裂的细微声响就像鞭炮炸耳。 人们这时可以确认，人类之神降临了。 窒息感越来越强，恐惧感也在逐步飙升，每家每户都仿佛置身于封闭的罐子，氧气在慢慢流失。 降临的最初，有的人就开始受不了这种崩溃，给自己注射着物资包里的精神药剂。 女人还在强忍着，作为妈妈，她更希望将药剂用在女儿瑶瑶的身上。 她紧紧抱着女孩，总觉得精神处在崩溃的边缘，关键是在这种恐惧的情绪之中，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逐渐占领意识。 她好饿。 肚子咕咕叫，分明之前才将物资包里的早饭吃完，现在又饿得心慌起来。女人敏锐察觉到这种飢饿感是不对劲的，没有人会在极度恐惧之中感到飢饿。 可这种感觉就是出现了，并且她确定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这样。 「妈妈，我饿。」 女人听见女儿也说了这样的话。 房间太黑，女人低头时都找不到瑶瑶的眼睛。人在置身于黑暗的时候，大脑会出现很多莫名其妙的想像力，这般低头看着黑暗，她感觉自己抱着的不是女儿，而是一个十分美味可口的食物。 只用咬一口，这种慌张的飢饿感就能抑制。 「妈妈，我饿。」女人又听见了这个声音。 这个声音娇滴滴的，仔细听去似乎不是瑶瑶发出来的，但是就充斥在她耳边。 是谁在叫她？女人思绪勐地抽离，嵴背发凉，低头问怀里的女儿：「是你在叫妈妈吗？」 怀中的女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又说：「妈妈，我饿。」 好像就在等女人说出那句话，饿了就快吃吧。 女人牙齿在打颤，她怀疑自己抱着的不是自己的女儿，但是什么，她不知道，理智告诉她不要仔细去看。 可能是一张恐怖的脸？她不敢去探究，更不敢回復这个声音。 不能说话不能说话不能说话…… 女人一直在脑中警示自己，因为最近的安全规则她已经烂熟于心，不能去看奇怪的东西，不能去听奇怪的声音，更不能去回应奇怪的话。 她拿起手边的药剂，这是治疗精神污染的良药。 「妈妈，我饿。」 女儿就在怀里重复着这句话，小嗓音委屈极了。 「妈妈，我好饿啊。」 女人脑中筑起的防御墙开始瓦解，因为她侥倖的想到了一个问题——万一真的是她的女儿瑶瑶在喊她呢？可能孩子真的是饿了。 也许是她精神过于紧张了，其实这个问题很好解决的，旁边就有一个食物包，拿给孩子就好了。 或者她也可以和孩子一人一半。 女人也很饿啊，饿得烦躁起来，手里摸到的精神药剂被她换成了食物，然后一分两半塞给了怀中的女儿。 「妈妈，我饿。」 这次女人可以回復她了：「饿就快吃吧。」 说完这句话，女人就打开防护服的进食开关，往嘴里塞食物，机械式的进行咀嚼，她尝不到什么味道，就是一心想填满这该死的飢饿感。 手里的食物吃完了，她也继续往下咬，似乎只有不断往腹部填满东西才能够满足。 嘎吱嘎吱嘎吱，她的牙齿在跟防护服较劲，同时也是在跟防护服里面的手指头较劲。 防护服採用特殊材质制造，轻易咬不烂，但是女人还在大力的进行咀嚼。 好疼，好疼啊，停下来！ 女人边哭边使劲咬着自己的手指，脆弱的人类手指经不起牙齿的反覆啃食，防护服里面已经是鲜血淋漓。 在痛感和飢饿感同时叫嚣起来的时候，你无法做到同时满足，只能尽量满足一边。 这种诡异的飢饿感让她不断进行自我啃食，然后唇角也在越翘越高，越来越夸张。 如果这时有光，就会看见这座城市共同出现了一个极其恐怖且疯狂的情况。 很多人都在进行着自我啃食，像狂欢的异教徒，无比兴奋地迎接这位人类之神的降临。 …… 「师父，能听见我的声音吗，师父？」市中心的指挥塔上，黎愠在试图联繫独自前往浅水湾的姜醒。 从姜醒回应人类之神那句话之后，手环中就仅剩下了滋滋啦啦的电流声，连雏鸟都没有办法进行修正。 整个生活区都展开了绝对领域，污染展开得范围太广，只能反过来展开绝对领域护住这片固定的区域。 黎愠还没有能看见人类之神的真容，透过落地玻璃，可以看见整片区域都处在阴影之中。 人类之神的身躯实在庞大，出现的那一瞬，黑夜便骤然降临了。 异洞调查机构和警署人员全部都布局分散，只能通过内部通讯联繫，他又联繫沉幽：「那边怎么样？」 因为确定了人类之神降临的方位，在那附近都进行了各种武器的爆破安装，尽量拖慢人类之神靠近生活区的脚步。 沉幽和温郁负责在废弃区进行第一轮攻击，他们在其中一个坦克装甲车里指挥炮弹的发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9页 他们此时离得人类之神最近，感受到空气在发出诡异的震动。 防护服传递过来的触感都能清晰感受到，空气好似化作了细小的刀片，稍不注意就是一道细微的伤口。 电话接通时全都是激烈的炮火声，鲜能听清说话。 沉幽只能尽量汇报：「出现了意外！装甲车只开启了三分之一！」 原因她非常清楚，就是这种自上而下浓浓的窒息感。很多人开始唿吸不畅，抖如筛糠，能够开火的那几辆装甲车操作者基本都是调查官。 不得不说，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人来做，至少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分配给几位警署人员的装甲车从头至尾都呈熄火状态，他们的精神力不比调查官，很有可能已经产生了精神污染。 突然—— 轰隆一声巨响！ 要比装甲车炮弹威力将近大十倍的炮弹在人类之神的脚部爆裂开来。 一阵急速的耳鸣过后，又是一阵巨大的爆炸发生。 沉幽看着外面的爆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时手环突然响起震动接通了一个未知来电。 「想不到这玩意儿放了十五年还能用……」电话那边最先传来一声男人的低笑。 沉幽听出来是那天来警署帮忙的男人，没有透露名字。 隐蔽的关卡操控室里，乔絮叼着一根烟让沉幽找几个人开车过来：「直接来第一关卡的操控室，这里藏着的东西可比你们手里的好用。」 十五年前为了阻止那场暴乱，上面动用了不少隐秘的大型武器，乔絮这两天也是花费一番功夫才找到。 不得不说上面瞒得真死，摆明了就没想让他们这些人活着。 乔絮想姜醒应该是稳住了这位人类之神，不然十五年前这傢伙可没现在这么老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 一个是死而復生的人，一个是捲土重来的神。 不知最终是人屈服了神的威吓，还是神，屈服了人对生的疯狂。 第104章 姜醒是被一个温柔的声音叫醒的。 睁开眼时，面前是一片白雪皑皑的街道。这是生活区很热闹的商业街，道路两旁都整齐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摊位。 应该是临近春节，不少摊位都摆出了春联和红福，驻足挑选的行人也不在少数。 姜醒还在愣神，就听见那个温柔的声音离得越来越近。 「小醒？小醒？」姜母往回走了几步，笑问她，「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正值深冬，女人鼻尖和脸颊都冻得通红，张口说话时飘出浓浓的白气。 姜醒第一次看见女人的表情这么柔和生动。 仔细想想，过去她和女人接触的次数不算多：第一次是她贸然回去在家门口，另一次是在突发的异洞外围现场。 见姜醒缄默不语，女人摘下手套，将手往她额头贴了下：「怎么了，不舒服了？」 姜醒怔了怔，没想到她的手这么暖和…… 女人的关切让她很不自然，匆匆后退。 此时她站在一扇橱窗边，借着上面的倒影，可以看清自己是未异化之前的人类模样。 那时候的她，五官没有那么深邃锋利，脸型还是稍稍有些圆润，眼神也柔和得多。 太久没有看见自己这个样子，都有些陌生了。 姜醒一不小心就看得陷了进去。 「你们母女俩在干什么呢？」姜父扛着小姜梨笑吟吟走回来，小女孩性子太活泼了，非要在街上骑大马。 女人无奈笑：「谁知道你大女儿干什么呢，一句话也不说。」 小姜梨闪着可爱的小鹿眼，小鼻头冻得红彤彤的，可爱极了：「姐姐肯定是在看漂亮裙子呀。」 姜醒正对的橱窗里面展览着三套冬天的衣裙，据说是今年冬天的最新款。 女人信以为真，走过来挽起姜醒的手：「喜欢哪一套进去试试啊，干嘛愣在这儿看？」 姜醒回神，淡淡道了句：「没有。」 她有意避开女人的挽手，却反被女人箍得紧紧的。 女人还是那副柔和的笑意，在外人看来她们应该就是一对关系很好的亲生母女。 落雪下来，女人会帮姜醒将头上的雪扫去，然后掀起姜醒羽绒服上的帽子，动作轻柔的给她戴好。 姜醒看着这张脸还有这双眼睛，不禁会想那天在异洞之外，防护头盔下女人是用什么样的表情说出的那番话—— 「姜醒——！！！她可是你的亲妹妹啊，你是怎么能下得了手的——！！！」 「你不是有s+的高级异能吗？怎么连亲妹妹都救不了？！」 「是不是因为嫉妒，嫉妒我们将所有的爱都给了你的妹妹？！你想报復我们对不对——！！」 「姜醒你说话啊！回答我——！姜醒——！！！」 那样的女人与这样的女人都重叠在姜醒的眼前，非常诡异。 女人没有察觉到姜醒对亲密关系的抗拒，仍旧挽着她的手臂往前走：「快走吧，一会儿进店子里就暖和了。」 姜醒也没有动作，任凭她拉拽着自己进入一家服装店。 服装店里有暖气，一家人到这里都摘下了帽子。 「这一大家子看着多幸福啊。」这家服装店似乎是经常来的，店员见到他们都很熟络，「今天新到店的新春服，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0页 姜梨从男人肩膀跳下来，马上走过来牵住姜醒的手：「我要跟姐姐买一样的衣服！」 姜醒垂眸看着她，没有拒绝被她拉手，也没有做出回应。 就听见这个小傢伙儿一直在姐姐姐姐的叫个不停，跟学舌的小鹦鹉一样。 夫妻俩忙着试衣服时，姜梨就一直跟着姜醒，小姑娘的手小小的，只能勉强握住姜醒的三根手指头。 姜醒对姜梨的记忆更是不多，一次是门口的匆匆一眼，一次是扣动扳机的目标瞄准。 像这样被姜梨握住手，从未想过。 这家人似乎总是这样共同行动，买好了过年要穿的衣服后还去了菜市场，买了一些菜和肉回家。 还是那个房间那扇门，这一次，姜醒没有被拒之门外，好像她从小就跟这些人生活在一起，这里就是她的家。 家里有她的拖鞋，有她的睡衣，有她的床，还有她的专用碗筷。 吃饭时，女人会夹最大的一块肉放在她的碗里，然后爸爸再加一块肉放在姜梨的碗里。 一家人和和气气，快乐极了。 他们一直在笑，一直在对姜醒笑，像是要把爱意发挥极致，努力将姜醒这颗千年寒冰融化成水。 所以他们一直温柔，一直亲昵。 可是。 姜醒就像那冥顽不灵的顽石。 在姜梨笨拙地用筷子给她夹菜时，在她对姜醒展开甜甜的笑容时，姜醒只是不动声色地拿起桌上的筷子，朝着女孩的咽喉狠狠地刺了进去。 扑哧一下——！ 血，不出意外地飈了出来。 洒在了桌上、饭菜上，还有姜醒的手上。 姜醒最会杀人，即便是用最普通的筷子也能做到一次毙命，尖端破开了女孩的后颈，形成了可怕的贯穿伤。 小女孩满脸是血，像是没想通她的宝贝姐姐怎么会这么对她，可爱的小鹿眼睛一下瞪得老大。 旋即砰地一声从桌椅落下，脖子上还插着那双筷子。 霎时间，和谐友爱的氛围遭到了这位危险分子的破坏，变成了诡异恐怖的血腥之宴。 姜醒动手杀完人，好像嗜血狂徒得到了满足，连表情也鲜活了一些。 她掀眼看向尖叫不止的两人，旋即夺过他们手里的筷子，也狠狠刺进他们的咽喉。 扑哧！血液喷薄而出。 如果现在有旁观者在场，一定会认为姜醒是从地狱里来的修罗鬼剎，竟然会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母和妹妹。 她註定是这副血腥地狱图的主角，居高临下站在三具尸体身边，旁边桌上的饭菜全被血红浸染。 血红掩饰不了她的锋利，反而衬得她更加张狂，姜醒的眼神将心底的怒意暴露无遗。 「拿一些莫名其妙的幻象在我面前晃，是想激起我的愧疚还是我的嚮往？」她慢条斯理抽出几张纸巾擦手，嗓音圈出极致冷意。 从她第一眼看见女人温柔微笑的那一剎，就觉得刺眼极了。 这种莫名其妙的亲密只会令人作呕。 「窥探我的内心，你觉得你很了解我吗？」她下压眉头，反身坐到沙发上。 她知道这位所谓的人类之神一定能听见。 果然没过一会儿，地上躺着的三具尸体陆陆续续都爬了起来，唇角勾起一抹不含温度的笑意。 分明是不同的三张脸，却露出一样的微笑，配合着他们染血的面庞，非常诡异。 姜父：「你还真是挺难对付的。」 姜母：「你还真是挺难对付的。」 姜梨：「你还真是挺难对付的。」 三人同时开口，一样的表情，一样的口吻，不同的声音。 这是人类之神专门为妄图牵制他的姜醒所展开的异洞，祂最是能窥探别人的内心，在祂面前任何人都没有秘密可言。 祂在姜醒的内心里看见了这抹遗憾并将其无限放大，因为一般来说，人类的遗憾在得到修补时会产生特殊的满足感。 这种满足感会削弱战斗力，削弱意志力，让人只想沉沦其中。 祂是人类之神，最了解[不满足]是人类的常态。 穷人想富有，富人想长寿，孩子想长大，老人想还童……人类的欲望都是没有止境的。 于是祂可以造一个梦，让人们得到满足。 这招屡试不爽，过去想要阻止祂的异能者很多都沉溺在幻象中，祂没想到这个女生不吃这套。 竟然还能看着这些亲人温柔的笑脸，动手杀死并破坏这些幻象。 更可怕的是，祂在女生动手杀死幻象妹妹的那一瞬，从她眼底看见了兴奋和满足。 祂确定祂没有看错，那是一种人类情绪的正向释放，牵连面部肌肉都有了一瞬间的松弛。 不知道女生是单纯追求杀戮的快感，还是喜欢杀死自己亲人的刺激。 所以祂一直在观察，用三个幻象的六只眼睛同时观察。 姜醒冷漠擦拭着手上的血，好像她现在的处境非常轻松安全，可以不慌不忙进行一些身体的卫生清洁。 姜父：「你马上就要被我吸收了。」 姜母：「你马上就要被我吸收了。」 姜梨：「你马上就要被我吸收了。」 三个幻象又同时出声，他们正襟危坐在桌前，脖子上什至还插着筷子，尖端滴答冒血。 姜醒掀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1页 昏暗中，坐在不同方位的三个人直勾勾地看过来，画面甚是毛骨悚然。 人类之神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生还能这么悠闲，因为她的身体在一点点被祂吞噬。 这场幻象就是对她临死之前的特殊关怀，可是现在被她亲手打破了，照理说她的身体应该能感觉到痛了。 可是女生仍然面不改色。 在这个场景之外的现实，姜醒整个人都陷在人类之神的心脏位置，四周都是扑通扑通跳动着的浓黑血肉。 她就像一张纸片，在跳动的浓黑血肉中被一点点打碎吞噬。 当时脐带连接姜醒的身上，她躲过了被人类之神吞食入腹，但没想到一转身就被祂的心脏一口咬住。 现在，此刻，姜醒作为食物，正在接受人类之神降临的第一次进食。 神在用祂的心脏咀嚼她。 可是这位「食物」却淡定得可怕，甚至还展开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她反问神： 「有没有觉得，我像一枚嵌在你心脏里的井？」 第105章 激烈的战斗画面实时传递到空中之城。 天宫区的人远在避免战乱的世外桃源中，他们围坐在大屏幕播放的会议桌前，面前摆放着一些坚果零食。 有人时不时开口点评两句，对于这些人来说，下面的反抗运动仅是一场令人热血沸腾的电影。 画面经过雏鸟系统的技术处理，尽可能降低了污染指数，大家如此再看这位人类之神并没有萌生很强的恐惧。 最主要的是，他们是在俯视这位人类之神。 空中之城的高度远在祂之上，高高在上观看角度最给人安心，感觉任何东西都能轻易拿捏，这些激烈战斗在他们眼中，就像一群脆弱的蚂蚁在跟毛绒玩具搏斗。 「人带来了吗？」楚凤三慢条斯理喝着茶水，问旁边的助手。 这场激动人心的娱乐节目，还需要一个重要的观众来观看才有意思。 助手点头回应，让人将封娆用轮椅推了过来。 那天封娆为了将消息传递出去，将油门开到最底，撞击造成双腿骨头变了形，现在还在接受治疗。 封娆穿着病号服，手上扎着营养液的点滴，本就巴掌大的小脸更加清瘦，整个人苍白得好似薄纸。 如果是以前，面对天宫区的各位头部权威者，她肯定紧张得不知所措，但如今她的表情却是淡淡。 手指一直在玩弄着手腕上的一根黑色头绳。 「看看吧。」魏双全打了个哈欠，「这就是你传递消息出去的结果。」 有什么改变吗？并没有，人类还是在以弱小之躯蚍蜉撼树。 且就在封娆被推进来的那一剎，站立不动的人类之神终于在这片土地上跨出了第一步，都可以听见祂那只脚落地时踩碎了多少房屋建筑。 礼花般的飞弹停止了，也许那些反抗者已经被这个大傢伙一脚踩烂，连尸骨都辨认不出来。 怪没意思的，他们还以为能够看见更加惊心动魄的战斗。 「完了完了。」有人支着头，「这就熄火了。」 现在时间还早，会议室里陆续有人离开，他们放弃了这种无聊的电影，决定回去补个回笼觉。 封娆被护士停在会议桌的正对面，很多人面对她一个人，大型的训斥现场压迫感至极。 封娆她一个人卖了天宫区所有人，连楚家都没有办法帮她，叛徒二字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三大家族之所以到现在才训斥，完全是顾忌着她的身体。如今医生汇报她的身体恢復得差不多，那么也该对这个无法无天的小鬼降下惩罚了。 魏双全指着屏幕，句句扎心：「看见了吗？你把消息传递出去的唯一结果，就是将这场[突如其来的死亡]变为了那些人[努力过后的死亡] 。」 两者相比起来，当然是后者更为残忍，有一种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死亡命运的绝望。 人们担惊受怕了三天，努力了三天，结果还是死亡，想想就是可怜。 楚凤三也附和：「还不如让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一下子死过去比较好呢。」 天宫区的秘密转移明明是一次善意的谎言，却被封娆的自作聪明给毁了。 封娆低头没说话，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手指勾着手腕上的头绳弹了一下又一下。 清瘦的手腕上渐渐起了一个红印。 「哦对了。」魏双全像是想起什么，直勾勾盯来，「你的自作聪明还导致了最终一个结果——姜醒死了。」 闻言，封娆勾头绳的手指一颤，啪的一声弹打在手腕。 「这件事算是你的功劳，毕竟如果不是你，我们可能还注意不到她。」 啪！ 封娆又拉起头绳弹在手腕，没有说话。 这两天她差不多将泪都哭干了，眼睛红得厉害。 姜醒死亡当天，天宫区就迫不及待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了她，她还记得那天传话人的嘴脸，高兴得跟过年一样。 那人说替她传递消息出去的江不眠，就是曾经大名鼎鼎的异洞指挥官姜醒，三大家族一直想除掉的人。 他说姜醒已经被处决，从一百多层的高楼坠落身体支离破碎，心脏里的井也已经熄灭，百分之百活不成了。 封娆的一意孤行最终只换来了姜醒的穷途末路，并没有其他助益，这是让她最崩溃的事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2页 她以为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可以换得生活区和废弃区的一次生机，却没想到，她什么都没有改变。 还害死了姜醒…… 这两天，封娆崩溃了一次又一次，每天都是哭着醒来又哭着睡去。 她手腕上还戴着姜醒送给她的头绳，那天晚上她磨磨蹭蹭不愿意进去，说什么也要从姜醒身上拿样东西进去才能安心。 对她来说，姜醒就是自由和潇洒的象徵，握着她的东西就像触摸到了自由。 她不会再囚困于这所牢笼，可以紧紧抓住这份自由，逃离这里。 那天晚上在关卡门开启之前，封娆将自己的情况完全向姜醒交了底，她愿意全心全意相信，相信姜醒会像一名英雄从天而降，将她带离这座囚牢。 姜醒也表示会来找她，那双眼睛的认真是不会骗人的。 可是现在……姜醒死了。 她的信仰死了。 她好似一个失去了神明的信徒，只剩浑噩度日。 嘀嘀嘀！ 封娆的心脏检测仪出现警报，显示她的情绪有了异常波动。 魏双全脸色一沉，避免刺激封娆展开异洞，他迅速挥手：「把药给她吃了。」 一旁的护士接到命令，马上从口袋里掏出药瓶，将一些蓝色药品塞到她的嘴里混着清水咽下。 封娆也不反抗，就这么任护士餵药，最后默默擦了一下嘴角的水珠。 魏双全看她这油盐不进的样子就生气：「要不是看你这身体还有用，早弄死你了！」 说完，他反身继续去看大屏幕，平静着怒意，突然一个很轻的声音钻进他耳朵。 主要是此时会议室很安静，这个细微的声音就显得清晰。 「是因为我有一个完美的子宫，是吗？」 人群纷纷回眸看封娆，她安静的坐在轮椅，枯叶般的身体轻轻向后靠着，碎发遮住了眼眸，她一直在玩弄着那根头绳，大家还以为听错了。 直到她又强调了一遍：「是因为我有一个完美的子宫，所以才能活命是吗？」声音小小的，力度却很足。 封娆很清楚，传递消息这件事但凡换成天宫区其他任何一名小透明，可能直接就杀了。 但天宫区希望留下她这个人，或者说留下她的子宫，才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应该是天宫区里最没有用的异能者，从出生那天开始，雏鸟给她的检测判定就是子宫非常完美，绝对可以孕育出高异能者。 除此之外，她的身体再没有任何能力。 多可笑，她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依靠这个生育器官才能够活命。 如果不是这个器官，这次天宫区的秘密转移可能都不会联繫她。 楚凤三看封娆这倔劲儿又上来了，避免再给楚家惹祸，赶紧打个岔让护士推她离开：「带她回去。」 所幸下面开始打得热闹起来，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被突然出现的炮火声吸引，没有过多思考封娆的那句话。 封娆快被推出门时，抬手拦了一下，抓住门框。 会议室里众人纷纷观看着「电影」，就听见她又问了一个问题：「如果下面的抗争失败了，我们还能安全吗？」 人类之神消灭了下面的人类，就不会抬头注意到他们这些漏网之鱼吗？ ** 人类之神在地面慢步，每一次落脚都是地动山摇，数不清的房屋尽毁。 浅水湾的中式復古庄园自祂出现的剎那就化为乌有。 一脚下去，瞿白小三层的随缘旅馆散落成砂，凤凰街的地下拳馆被开了个大洞，露出内部空无一人的拳击台。 警署和调查机构清空了整个废弃区，距离人类之神接近生活区关卡，还有五步左右。 此刻人类深深察知到鲜明的差距，可以容纳几千人聚居的废弃区，只需要人类之神走上五步就可以灰飞烟灭。 两排机械战士进入废弃区迎战，黎愠从黎家要来了这些机械战士的控制权，给它们下的命令是尽可能进行攻击直至死亡。 第一关卡的城楼上部站着一排人。 黎愠率领异洞调查机构的余下调查官们在此待命，他们就像守护人们的最后一道防线，每个人都佩戴了全套的防御武器。 何松涛也在其中，还有一些文职部门的人，都自愿加入这场保卫战争。 贺梅负责用直觉推演预知人类之神的动向，与控制室的那些人打好配合。 「下一步应该是一点钟方向，集中火力！」 轰——！ ！ ！ 沖天的爆炸起，每个人的眼里都倒映出火光。 这可比上面那些人看电影要来得刺激，都能感受到爆炸冲过来的气浪。 耳鸣声散去后，沉幽在内部通讯大声汇报：「目标回到既定轨道，继续观察！」 他们知道阻止不了这位人类之神的破坏，但可以尽可能规划出祂行走的轨道，每次在祂有所偏移的时候，就使用炮火进行修正。 最终目标是——将人类之神引去生活区的垃圾场。 沉幽和黎愠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是前一天晚上姜醒出现时要求他们务必要做到的，说将这位最大的污染者引到垃圾场，人类才有一线生机可以活命。 他们只能相信姜醒。 一辆被挤瘪的装甲车里，尤柯睿刚刚注射了两只精神类药剂，重新展开异能，在人类之神身上继续寻找姜醒的下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3页 他的眼睛会拐弯，用来观察再好不过。 旁边胡夜雪拿着所剩不多的药剂准备好，一旦尤柯睿身上的警报器响起，就给他进行注射。 爆炸带来的滚滚热浪散去，尤柯睿的观察已经从人类之神头部移动到了胸口位置。 嘭！ 他的头突然勐砸在前端，这样近距离的直视神，大脑处在崩溃的边缘，双眸已经开始流血。 胡夜雪劝他放弃：「别再固执了，这不怪你。」 「不……」尤柯睿眉头皱得很深，「刚才我怕得一颗子弹都没有发射。」 他和胡夜雪是跟着沉幽的第一梯队，怪物降临的时候，他怕得什么都没做，现在只想尽可能弥补。 他要用他引以为傲的异能，在这次战役中做点贡献，哪怕只有一点点。 尤柯睿看着眼前一片散不开的血红，从被好似大卡车反覆碾压的骨痛中抽离，注射了最后一支精神类药剂，然后继续展开异能。 防护头盔里他已经是七窍流血，被血呛得一直在咳。 片刻。 他面对胡夜雪，重重地用手戳了一下心口。 被污染得太厉害，尤柯睿已经说不出话，他的这双眼睛就算是废了。 他一遍又一遍指着自己的心脏。 胡夜雪很快领悟过来，马上汇报给远在第一关卡的黎愠：「报告，发现姜指挥官在污染者的心脏！」 第106章 噗通！ 姜醒整个人都被这颗巨大的心脏咬着，浓黑色的血肉鲜活有力地挤压着她。睁开眼时，可以看见下面是一片陷入迷雾的废墟。 本来她是不会醒的，会在所谓神建立的幻境中平静死亡。 可是她亲手毁了这一切，不得不接受心脏咀嚼的痛感，人类之神笑她是自作自受，原本是完全不用这样的。 但她的精神力是顶级，轻易不会迷惑。 姜醒面无表情看着地面，风勐烈吹着她披散的头髮，眼底是极致冷意。 她从未到达过这个高度，感觉云朵都在身边拂过。这个角度看去，她对整座城市有了新的认知。 界外的那条幽深山谷，蜿蜒曲折，其功能很像是人类的胃部，会释放强腐蚀性的东西。 废弃区就很像是人体内没用的阑尾，平日里谁都不会关注，但一旦对人体产生痛感，割掉那就是分分钟的事情，不带一丝犹豫。 姜醒边想着边这么说出来，人类之神听得饶有兴趣，回头望了一眼，的确很像。 「那这片区域呢？」祂抬手指了一下前面即将到达的华丽城市。 祂不介意在漫步中聊上两句，两人在使用无形脐带连接的意识囚牢沟通，算是加密通话。 姜醒注意到生活区就要到了，回道：「是肺吧。」 如果整个城市是一个人，那生活区就相当于掌管唿吸的肺，一唿一吸都举足轻重，很重要，但又不是最重要的。 姜醒的两只手臂都被吞进心脏，她只能用眼神示意最前方的天宫区。 「那里，才是心脏。」 占据人体最重要的位置，一旦瘫痪，整个人体都会报废。 嘭——！ ！ ！ 下面的攻击不断，一朵蘑菇云在人类之神的脚上炸开。 祂不以为意看了一眼，继续和姜醒的比喻游戏：「那里呢？」祂像个懵懂的孩童在询问妈妈问题。 人类之神将手举高，地面上立刻就多了一条跨海大桥般的黑影。 祂的一举一动都令人神经紧绷，所有人都以为祂是要进攻，殊不知祂只是在和姜醒这位「妈妈」讲话。 草木皆兵在这一刻达到了具象。 姜醒掀眼看向空中很高很高的那座城，很神奇，那么重的东西竟然能够漂浮在空中，像童话书里的东西。 「那里，应该是大脑。」 整座城市最重要的中枢系统，城市守护者雏鸟应该就在那里。 如果不是姜醒这次来到了这个高度，只是站在地面，恐怕她一辈子都找不到雏鸟的所在之地。 人类之神垂下手，有了目标之地：「我要去的地方就是那里。」祂这个新出生的系统要去代替那位老系统。 姜醒勾唇：「巧了，我要去的地方也是那里。」 浓黑的心脏将她吞噬得很快，这分钟就已经没过了她的肩膀，她看着下方的炮火激烈不断，然后闭上眼，静等最后一刻的吞噬。 很快，姜醒完全没于这颗巨大的心脏。 人类之神低头看了一眼胸口，有点可惜，跟祂聊天的人消失了，不管没关系，祂马上就会走到目的地。 祂抬起脚，下一秒就要落在生活区的第一关卡。 此刻黎愠遣去了其他所有调查官，让他们退到第二关卡，独自站在这里。 人类之神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这里站了个人，因为目标实在是太小，像只小蚂蚁一样。 然而就是这只小蚂蚁咬痛了祂。 要比刚才的炮火更加勐烈。 一团浓郁的黑雾寸寸爆裂着祂的脚部，黎愠将体内的诅咒之力驱使到最大程度，防护头盔下那双眼眸殷红得犹如厉鬼罗剎。 被小虫子咬痛了就要反击，这几乎是所有人类下意识会做的事，这位人类之神也不例外，朝着黎愠勐地跺下。 轰隆一声！ 第一关卡倒塌，升腾起一片尘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4页 黎愠化作雾气快速消失，这样的攻击并没有伤他分毫，旋即他又在另一个位置现身。 无比招摇的举起手臂，示意他在这里。 人类不会放过将自己咬痛的虫子，更何况还是一只故意挑衅的虫子。 祂抬脚继续碾压黎愠。 但这一次，落地并不成功，巨大的压迫感悬于黎愠的头顶就堪堪暂停。 趁着这个间隙，黎愠转身隐去身影，注意到人类之神的手臂稍稍抚了一下心脏。 那是姜醒所在的位置。 黎愠马上打开内部通讯：「姜指挥官开始反击了，大家坚持住！」 姜醒曾经说过，稳定军心是一次战役的重中之重，刚才经过一系列的无效攻击，应该有不少人开始对这次反抗产生怀疑。 而他这位指挥官要做的就是告诉他们——人类是可以胜利的。 通讯内部陆陆续续传来回应，都携带着疲惫不堪：「收到！」 「放心，还能坚持！」 「加油！」 人类之神突然停下来，似乎在思考。 依照祂的预测，姜醒在完全被心脏吞噬之后就会死去，会切断和祂连接的意识囚牢，祂的体内只会融入一块新鲜的血肉，仅此而已。 这块血肉没有意识，不会动，也不会对祂产生任何危害。 但是就在刚刚，祂感觉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咬了一口，很疼，比脚部爆破的那种还要疼。 祂不确定是不是刚刚吞噬进去的姜醒，正在试图感受和寻找。 有个东西死死地咬住了祂的心脏，并且还在一点一滴扩大，开始只是心脏的一小块部位在疼，然后越来越大，越来越疼。 祂和姜醒联繫，意识囚牢的那端沉寂了片刻，就传来了一声很轻很浅的笑意。 姜醒不仅没有死，还在反过来吞噬着祂的心脏。 就像人类展开异洞那样，井会变得扭曲污浊，然后无限扩大露出胸口，直至扩大到将整个人都包裹进去。 姜醒就是这位人类之神的井。 在她这位异洞指挥官的眼中，人类之神仅仅是一个体型庞大的污染者而已，祂的异洞开在了身体内部，以至于祂的外表、声音、唿吸等等都具有强污染性。 这对任何一个人类来说都是致命的污染程度，但是对于她，根本不算什么。 因为姜醒异化的这八条触手就是专门吃污染物的，污染程度越高，它们反而越兴奋。 由于这次处理的污染者体型太过巨大，爆破已经不可能，她现在解决这位污染者的逻辑为吞噬。 用她异化的身体一点点吞噬掉这个庞然大物。 那么这就需要先定一个起点，最好就是污染者的心脏，因为污染源头往往都在这里。 姜醒要做这位污染者的一枚井，完全没入污染者的心脏，将自己这颗最关键的棋子落到关键的部位，然后启动计划。 现在她已经到达制定位置，吞噬便就此开始。 人类之神的心脏本来是正常运转的，在几道蠕动触手的吞噬下，像是被卡住了，不能再继续活跃的跳动。 祂不得不将手指探进去将姜醒挖出来。 两根巨大的手指戳破心口往里走，可以清晰感觉到的是，祂的指尖也被小小的咬了一口。 污染者不仅没能抠出姜醒，身体上又多了一个痛的地方，祂开始脾气暴躁起来，像被激怒的孩童，势要将这只咬人的小虫子碾碎。 污染物内部的异洞展开，姜醒立即就被拉进一个波云诡谲的场景之中。 人类之神想不断展开异洞拖住她。 小触手们和祂的体型差距极大，吞噬速度缓慢，又嵌在祂的体内，一旦异洞展开姜醒就会沦为人质，需要按照每个场景的污染逻辑费一番功夫才能逃离。 重要的是，进入到异洞场景后她的吞噬进程便会暂时停止。 在此期间，污染物对姜醒的翻找和吞噬还可以继续。 姜醒就会在深陷异洞场景时被人类之神找到，然后被除掉。 污染者可以窥探到她的内心，并为她专门设计了一个异洞，轻易走不出来。 祂就能藉此机会碾死这只小虫子。 于是姜醒再有意识时，是穿着防护服坐在一间漆黑的禁闭室里。 污染者窥到了她死亡当日的记忆，并进行了场景重现。 当天杀死郭央之后，她就被上面追责关在了机构的禁闭室里，一把椅子和一盏灯，就是这里的全部东西。 很少有人能受得了禁闭室的压抑。 姜醒又回到了那天的场景，披散着长发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惨白的灯光自上而下照着她，尽显幽幽寒意。 她身上仍留有郭央的血，两只手腕套着超坚固材质的铁链，轻轻一动就噹啷噹啷的响。 铁链里面安装了控制异能的设备，只要套上，无论何种等级的技能都能消弱到接近于无。就连s+级异能都能削弱，所以当初她才没能反抗得了。 因为经歷过，姜醒就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 冯玉今会和刘梦、赵新一起拿着五倍的致死药水进来，强行将她注射到她体内，她又会在这个场景里痛苦得死上一遍。 正思考着，滴嘟，禁闭室外传来解锁的声音。 姜醒应声而动，默不作声调整姿势，髮丝下是一双锋利的眼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5页 如果不想再疼，那么唯一的方法就是——反杀。 第107章 禁闭室缓缓打开，三个黑影先后走进。 「姜指挥官辛苦了。」冯玉今一进来就说了这句话，「我这就拿钥匙帮您打开。」 那天，就是这句话，姜醒天真的以为这几位下属是真的要放她出去，便没有设防。 可是这次不一样了。 姜醒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搭在膝盖上，髮丝下的那双眼睛在计算着她与那些人之间的距离。 六步…… 五步…… 她默不作声数着，手指轻轻摩挲手腕处的铁链。 四步…… 三步…… 冯玉今：「姜指挥官您受苦了，我们这就来帮您。」 自上而下的灯光照射下，他的这张脸可谓阴鸷。 只见姜醒勐抬起眼，左手快速用铁链绕过冯玉今的脖颈，一如在现实生活中亲手杀害他那样，咔嚓一下就扭断了他的脖子。 然而她的动作还没停。 这条铁链困住了她的异能，却无法限制她刻在骨子里的竞争格斗术，在左手铁链扭断冯玉今脖子的剎那，右手的铁链也绕到了靠近的赵新脖颈上。 咔嚓一声！ 发出清脆的颈椎断裂。 霎时间，银白色的晶状粒子从赵新身上析出，周围场景渐渐退却，露出剧烈跳动的浓黑色心脏。 整个过程甚至不到十秒，姜醒就解决了污染者从异洞逃离。 对于庞大的人类之神来说，十秒，不过唿吸之间。 祂探进心脏的手指只不过移动了一寸。 人类之神歪了歪头，似是不满这次的失败，又迅速为姜醒展开一个异洞场景。 可惜这次姜醒更快。 五秒！ 她就斩杀了藏在异洞里的污染者幻象。 她对祂的吞噬还在继续。 人类之神偏头，意识里浮现出姜醒嚣张至极的眼神，她就像顶级的捕猎者，无论发生任何意外都是尽在掌握。 大概真正的上位者就是如此，连神都不放在眼中。 因为对她来说，只有自己才可谓神。 「你做了什么？」人类之神想知道为什么每次姜醒都能在场景中精确找到自己的化身，毫不犹豫进行斩杀。 姜醒轻笑：「因为我曾经是异洞机构的指挥官。」 后来又亲手剥离过还未成型的异洞，没有人能比她更加了解这个东西。 无论展开的异洞如何恐怖，里面如何波云诡谲，其污染逻辑都是不变的——杀死污染者，解开异洞。 何况现在她与人类之神还有所谓的「脐带」相连，无论进入到多少个异洞，她都能凭藉这个直觉，精确找准当时场景的污染者并杀了祂。 只有姜醒死了这种「脐带」才算消失，不然她就能通过意识一直锁定，而人类之神选择展开异洞，就是为了尽快杀了她。 这是一个对姜醒有利的矛盾点。 人类之神发出一声轻蔑的笑：「你确定凭这样的身体就能吞噬我吗？」蝼蚁妄想吞噬掉大象，简直可笑。 姜醒在她的心脏里，甚至都没有祂六分之一颗心脏大，这样小巧的东西要怎么咽得下祂这庞大之身？ 姜醒平静回覆：「确定。」 在她这次死亡之前把握还不算太大，可是现在，她可以百分之百相信。 相信凭她这具蚂蚁身体可以吞掉大象。 这次死亡收穫其实颇丰，不仅避开了雏鸟的监视换得自由，还让她发现自己对这具异化身体的开发还不是最大。 第一次死而復生，她得到了这具异化身体，也得到了[吞噬]和[隐蔽]的基本技能，并且每次运用都能获得升级。 第二次死而復生，她将这具异化身体开发到了最大，得到了一个新的技能——增殖。 而且还是无限增殖。 人类之神还在笑姜醒不自量力，又看见下方那只小虫子在展开挑衅。 黎愠特意立在破损的第一关卡位置，向祂招手。 多么弱小的蚂蚁啊…… 感觉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 可居然还咬痛了祂。 人类之神这样想着，又缓缓抬脚，勐地跺下。 黎愠继续化作黑雾闪躲。 庞大的污染物抬脚就追。 没有人能受得了被这么弱小的虫子咬痛的，何况还是高高在上的人类之神，祂越走越快，越跟越紧。 直至一脚迈入都是垃圾的地方。 对于人类来说，这是一片偌大的垃圾场，成堆的垃圾像山头一般又高又广。 可是对于庞大的污染物来说，这里很小，才能容纳祂的一只脚，从上面往下看，甚至辨认不出是垃圾场，跟其他建筑物没什么分别，都是会被祂一脚踩毁的东西。 可是祂的脚被吸住了。 准确来说是咬，祂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咬住了整只脚。 瞬间痛感席捲全身，人类之神像是踩进了无底的沼泽里，身体在被这股刺痛吞噬，向下陷落。 在高高的垃圾山完全消失之后，人类之神才看清了咬住祂的东西是什么，是一片蠕动着的血红色触手。 鲜红的颜色，好像祂踏入了血池之中，与祂身上的黑形成鲜明对比。 污染者这才明白踏入了陷阱。 这里早就准备好一张巨大的网，而祂是早就被盯上的食物，在落网的那一刻，血红色的触手们就疯狂蠕动吞噬，如饥似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6页 与此同时，祂的心脏也被狠狠咬住。 那个嵌在祂心脏里的小虫子，似乎破茧成蝶，展开了羽翼，以极其快的速度包裹住了祂的整颗心脏。 并且还在不断向外延伸。 黑色的触手并不是姜醒的完全异化形态，这一刻她将吞噬开到最大，触手尖端仿佛被一滴血晕染，褪去黑色，取而代之的是如火的红。 触手如狂风骤雨版蠕动，沿着污染者胸口破开的洞横冲直撞。 哗啦一下—— 无数蠕动的触手终于破开了黑暗，嚣张的从祂心口位置冲出。 这一刻，人类之神才明白姜醒口中的【增殖】是什么意思，因为祂眼睁睁看见胸口的这些血红色触手开出了花，且越来越大。 也是这一刻，祂才明白姜醒的那句话不是随便说说的。 ——「巧了，我现在也很饿。」 姜醒是真的想要将祂吃掉。 并且她真的有能力将祂吃掉，血红色在祂身上急速蔓延，祂快要被包裹起来了。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发现局势发现了逆转。 因为污染者造成的空气扭曲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条血红色的线条不断抽动，像在下一场猩红色的雨。 这场血红悄无声息覆盖了整座城市。人类不能确定这种局势是好是坏，因为恐惧感加深了，好像唤醒了另一个不得了的怪物。 又或者可以称之为……神。 这一幕被实时传递到空中之城，围坐的人坐不住了，纷纷站起来质问这是什么东西。 屏幕中的血红色线条也在抽动，画面看得不是很真切，这样看起来还颇有美感，像在那个大怪物的心口上开出一朵鲜红诡异的花。 花瓣慢慢展开，会成为埋葬人类之神的墓地。 「这到底是什么？」魏双全恨不得将眼睛贴上屏幕。 他从未见过这种东西，更加无法相信下面那群蝼蚁真的有办法战胜人类之神。 这场无聊的电影终于掀起戏剧性的高潮，会议室里逐渐热闹，有人担忧有人暴躁，嘈杂之中一个笑声突兀的响起。 众人纷纷看向笑声的源头，封娆居然还在，他们都还以为她去了病房。 女生还是刚才瘦弱的样子，但眼睛里分明有了光，旋即她说出了一个答案，是这些人想到都不愿意去承认的—— 「是姜醒啊。」她笑着说。 这些人一直忌惮的姜醒没有死，她在拯救这座城市！ 封娆的信仰也没有消失，那个人一直都在，能够吞噬掉人类之神的，只能是神啊。 众人沉默，会议室突然变得静悄悄。 封娆的这句实话让他们再也不能忽视掉空气中不断抽动的血红色线条，很多像髮丝般细小，有的也有手指般粗细。 下面的血雨蔓延了上来，直达空中之城，要比人类之神降临之时还要勐烈，更加令人窒息。 人类之神发出悽厉咆哮，想要摆脱姜醒但摆脱不了，祂的挣扎毫无意义，马上就要被这片血红全部包裹。 因为一只脚被咬住了，祂甚至连逃跑都做不到，只能被这些如洪水般汹涌的触手吞噬殆尽。 姜醒将身体的增殖发挥到了极致，血红色线条的抽动也在加速，连续吃过两次死亡的痛，她不想再尝试第三次。 这场吞噬持续了很久，当这场血雨浓郁到顶峰，整个视野都被这个颜色覆盖，只能依稀辨认出建筑物的轮廓。 一个巨大的闷响发生过后，立在天地间的庞然大物被这场血雨沖刷消失。 红色线条抽动了很久很久，人们也屏息静止了很久很久，待这些线条完全消失视野清晰之时，已经是夕阳西下。 这场战役长达一个白天。 万籁俱寂，整座城市都悄无声息，落日余晖下，被摧毁的建筑物更有废土末日的即视感。 所有作战人员都在观察着四周，却早已不见人类之神的踪影。 垃圾站留下了一个幽黑的深坑，从人们的视觉上来看，和挂在天际的夕阳差不多大小。 这一刻静得可怕，人们无法确定危机是否过去，心有余悸。 直到空中的无人机向整座城市宣布一个确切的答案，每个人吊在胸口的心脏才回归原位。 黎愠检测了空气中的污染指数，然后向大家宣布：「我们胜利了。」 他不是一个性格外放的人，但此时此刻，他想将这份热血沸腾倾数说出，他再一次大声宣布道，告诉人类：「我们胜利了！」 通讯频道里这才陆陆续续欢唿起来：「人类胜利了！」 「我们活下来了！」 「活着真好——！」 房间里，女孩瑶瑶听见播报愣了一下，旋即跑到窗边小心掀开遮蔽的一角。 天际悬挂着好看的夕阳，跟鸡蛋黄一样。 她推开窗户，迎接阳光。 「怪物不见了！」瑶瑶兴奋回头，「妈妈，姜醒做到了！」 「姜醒拯救了这座城市！」 第108章 空中之城。 会议室的大屏幕逐渐清晰，四周的红色线条也在消失。 确认污染蔓延上来后，围观的人群紧急穿上防护服，全副武装注射了许多药剂。 傍晚血色才退，露出天际一轮夕阳，火红的光照在破损的废墟上，有一种别样的破碎美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7页 「他们居然赢了？」安静间，是魏双全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死寂。 毋庸置疑，下面的反抗起了效果，那个庞然大物已经消失在那片土地，现在进入最后打扫战场的阶段。 地面是一片狼藉，在这个高度甚至看不见那些像蚂蚁一般的人类。 听不见他们的欢唿，也听不见他们的悲恸。 「姜醒呢？」第二句话，魏双全就问出了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经过此事，他们对姜醒的恐惧又上升了一层，她竟然吞噬掉了人类之神，这是何等可怕的力量！ 事实上如果不是姜醒，这分钟天宫区都可以下去为各位居民收尸了，也不用这么麻烦还在这里猜来猜去。 楚凤三也惊魂未定：「她会不会和那怪物一起消失了？」 就像两只怪物在互相争夺，最后闹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他们都希望如此，这是最好的结局。 姜醒不死总归是个祸害，以她那种疯狂的性子，接下来她必然会狠狠报復回来的。 魏双全蹙着眉头，胸口漫长起伏：「她的心脏里没有井，很难追踪。」 姜醒已经完全失控了，就像埋在他们身边的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毁掉他们。 「可以启动计划了。」魏双全提出来，「准备好的几颗飞弹砸下去，下面直接可以夷为平地，管她姜醒现在是不是活着，炸也把她炸死。」 楚凤三点点头，觉得有道理：「我们已经丧失了公信力，他们不会再信服我们的，炸了更好。」 魏双全抬手打了个响指，让助手去准备：「准备好就直接展开轰炸。」 他们採用了目前最顶尖的飞弹，可以做到将废弃区、生活区连同天宫区一起灰飞烟灭。 到时候三大家族只需要乘着飞艇下去，重新建立秩序，或者永远都生活在空中之城，都可以，反正他们都能活得很好。 魏家的助手接到命令向外走，却被黎家的助手拦下。 魏双全冷下脸：「黎老家主这是什么意思？」 一直沉默不语的黎风天抬眸，鹰眼犀利盯来：「我黎家可从未表态过，要放弃生活区和废弃区的人民，更不会同意用飞弹将下面夷为平地。」 「抛弃人民的是你们楚魏两家，可没有我黎家。」 黎家的突然反水让其余两家坐不住了，魏双全啪的一下拍桌：「你这是什么意思？！」 黎风天不慌不忙道：「我承认，黎家秘密转移是为了活命，但这不代表我们黎家就没有心系下面的人民。」 「我把黎家最重要的指挥官留在了那里，又分了一半物资下去保证人民的基本生活，我敢拍着胸脯说，黎家从未放弃过他们。」 下面很多人接到的物资包上都印有黎家的图腾，这是不争的事实。 黎愠指挥带领人们度过了这次浩劫，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听到这里，楚家和魏家才发现被黎风天摆了一道，情绪激动对他破口大骂：「三大家族从来目标一致，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黎老家主这盘棋可下得真够阴险的！」 黎家这么一弄，彻底激怒了人们对其他两家的怨恨。 闻言，黎风天只是道：「我说过，我从来没有同意过用飞弹炸平下面三区，你们妄图以暴力手段巩固地位，真是不配坐在这个位置。」 眼见魏双全和楚凤三拍案而起，黎风天稳坐不动，特意指向前方的屏幕：「两位有什么话，可以跟下面的人民解释。」 两人瞳孔一缩，这才意识到不妙。他们僵直身体缓缓转头，看见金色的雏鸟盘旋于屏幕之中。 几分钟前，在魏双全开口说第一句话开始，这间会议室里的情况就已经通过雏鸟实时传送到了下方。 未被损毁的广场大屏幕，车站的屏幕，每个人手环上投射出来的画面，都在播报着几人之间的对话。 每个活着的人都听见了，魏双全提议投射飞弹轰炸以及楚凤三的应声附和。 沉幽刚和黎愠汇合就接到了这个实时转播，忍不住蹙眉骂道：「居然还想向我们投射炸弹，上面是疯了吧？」 这事想想就后怕，谁能想到好不容易度过了人类之神的浩劫，居然会遭到飞弹轰炸。 幸好被黎家拦下了。 黎愠也心有余悸：「师父料到上面会有这么一手，才会让我写下纸条交给黎家。」 那天姜醒托女孩交给他的纸条信息很简短，就是让他亲手抄下那句话交给黎风天。 【留下我，留下一部分物资，平安度过此劫后，黎家便可以打破三足鼎立的局面，一家独大。 ——黎愠】 没有人能够拒绝这样的诱惑。 黎家看似在三大家族中不争不抢，一心钻研玄学，但也一直苦于受制其他两家，谁也不想总看其他人的脸色。 相信楚魏两家也有这样的野心，打破局面达成一家独家，是三大家族都想做到的事情。 没有哪个高位者会希望下方无人仰视，轰炸城市只是没有办法的下下之策。 楚魏两家已经彻底失了民心，但黎家尚存一丝希望。 现在姜醒就将这个机会拱手送给黎家，黎风天不可能不收下。 沉幽轻笑：「姜醒真是把他们的心思摸得透透的。」 不仅推测到上面会因为失去公信力而选择投下炸弹一劳永逸，同时也想到了相应的应对策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8页 拉拢黎家作为最好的牵制力，阻止这次的轰炸。 姜醒可以将他们看得清清楚楚，他们却看不透她，这场对决自然必败无疑。 沉幽勾了下唇，抬头看向上空。此时整座城市迎接着重获新生后的宁静，天际的夕阳落下，即将迎来大战过后的静谧黑夜。 连她都要开始佩服姜醒了。 因为毋庸置疑，姜醒救了人类两次。 一次，她打败了神。 一次，她成为了神。 ** [醒醒。 ] [快醒醒啦。 ] [好撑好撑。 ] [快动一动。 ] 杂乱而稚嫩的声线缓缓逼近，姜醒耳边都是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她想起来了，她吞噬了人类之神。 那东西实在太大，最后在封住祂的那一刻她决定实行[增殖]爆破，触手细胞无孔不入又无限增殖，只需要一秒钟的功夫，就能将其爆裂吞噬。 第一次使用她掌握不了力度，应该是被冲撞了出来，不知道现在落在了哪里。 姜醒睁开眼。 本应死去的尸体再度看见这个世界，那双眼睛极致冰冷，望着即将入夜的天空没有一丝感情。 她双眸放空，眼白处汹涌闪过一道黏腻漆黑的水流。 水流从她的眼中闪过，又从耳朵里流出，黏腻的攀附上她的脖颈，又一下撞进她的身体里。 好似河流入海一般，那股黑色水流可以从姜醒的身体跃出，下一刻又汇入她的身体里。 这股神秘的气息在她四周萦绕，挥之不去。也许是属于人类之神，也许是属于她，反正现在已经分辨不出来了。 小触手们退回到了基础形态，是强劲有力的黑色，完全展开能力时才会绽放隐藏在下方的真实血红。 如果此时屋顶上还有另一人，一定也会被这样的场景吓到，姜醒上半身平静躺在地上，八条黑色触手却在空中不断蠕动扭曲。 它们太撑了，需要运动运动。 这些小傢伙在吞噬人类之神时，其实发出了如二哈抢食一般的魔性声音：[好饿好饿好饿好吃好吃好吃……] 姜醒的眼神逐渐聚焦，从废旧低矮的房屋可以判断出是到了废弃区，她躺在一栋楼房的屋顶。 夜风拂过，在鼻尖浅浅留下了黄土的气息。 她坐起身，稍稍偏头，看见楼底下停着一辆车。 似乎就是为了让她看见，里面亮着灯，在黑暗中非常惹眼。 连续三天的部署作战，黎愠几乎没有合过眼，这会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他才靠在车里闭眼休息。 他摘下了沉重的防护头盔，只穿着防护服，长发随意垂坠下来，半掩着浓烈俊美的五官。 不过他睡得不沉，有点声音就醒了。 睁开眼时，车窗外就有一条触手尖尖在敲门。 男人马上打开车门。 在她面前，他什么时候都像只乖巧小狗。 姜醒看着他，懒洋洋开口：「饿了。」 作为污染物的她吃得好撑，可作为人类的她却饿得心慌。 她坐进车里，一看男人给她手里塞的是桶装泡面，眉头皱了皱。 黎愠知道她不爱吃这些，赶紧解释：「师父，等秩序恢復我就带你去吃肉。」 姜醒曾说过，只有蛋白质才是最快恢復她体力的东西。 车内灯光昏黄，男人小心翼翼的表情暴露无遗。 姜醒嘆了口气，递出泡面：「倒水。」 黎愠弯了下唇，乖乖拿起水壶。 还算美味的晚饭过后，姜醒慢悠悠靠在座椅上：「给我找一艘飞艇，就现在。」 这场復仇计划，是时候该收尾了。 第109章 晚上九点十分，姜醒到达空中之城。 黎家从两天前就暗中筹谋，动用玄学秘术稳住了其他两家的人，目前局面还算稳定。 直到姜醒推门而入，暂时稳定的三角局面掀起了波澜，就连一手控制住局面的黎风天都愣了一下，质问黎愠将她带上来做什么。 黎风天很清楚，姜醒的两次死亡都跟自己脱不了关系，在这件事上，他们三人是一根线上的蚂蚱。 黎愠面无表情看他一眼，没有说话，在黎家人面前他依旧桀骜冷峻。 「好久不见。」姜醒两手撑着桌子环视三人，眼白汹涌闪过一道黑流。 三人不禁倒吸凉气，他们无法忽视这浓浓的压迫感，甚至都不敢直视她。 只敢拿带着这个怪物上来的黎愠撒气。 「这就是你们黎家想要的结果吗？」魏双全指着黎愠对黎风天说，「他引狼入室，带来一个怪物，也不怕反咬你们一口！」 「岂止是怪物，应该说是恶鬼！」危机当前，楚凤三也没有往日淡定，纠结着五官，「看来你们黎家只是她的一颗棋子，是她故意让你们阻止了这次轰炸！ 」 黎风天也感觉不对，问黎愠：「是她给你出的主意？」 黎愠抱臂倚在门口，牵了下唇：「我说过，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她是恶鬼也好，是怪物也好，只要是她就好。 姜醒的诈死让上面彻底信任了黎愠，所以黎家没有怀疑过那张纸条的究竟从何而来，更没有想到姜醒居然没死。 一切，都在姜醒的棋局之中。 现在就是收尾的时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9页 姜醒让黎愠先出去：「我想和三位老家主单独谈谈。」说着，她环视着房间里的几位小助手，「还有你们，不想死都先给我出去。」 小助手们面面相觑，纷纷低头逃离。 聪明人都已经看清楚了答案，现在的姜醒可以凭一己之力掌控整座空中之城，只要她想，血红色的触手可以遍布这里的每一寸土地。 她就像一个移动的界外腐蚀性山谷，可以将上面的所有生物全部融化吞噬。 人潮退去后，会议室里仅有三人和姜醒。 这是百年间都从未出现过的一幕，一个不过二十二岁的年轻人却可以跟高高在上的三位老家主平起平坐。 甚至气势还要高过他们。 姜醒靠在座椅上，几条触手恣意嚣张的在地面和墙壁攀爬。 一条神秘黏腻的黑流从她的眼白流动，又跳进她的肩膀，然后又从她的手腕游荡出，撞进她的触手里。 此时此刻，她的眼神都仿佛携带重量，沉甸甸的压在三人肩头。 「当初杀我，是雏鸟授意的？」她开门见山问道。 三人知道局势对自己不利，但也不失倔强，面对姜醒的提问他们都选择了缄默。 姜醒笑了一下：「你们未免太相信雏鸟了。」 这几天她躺在垃圾山里，将整件事从头到尾都仔细思考了一遍，从上面下令给她注射致死药水开始一直到她诈死坠楼，里面的桩桩件件她都联繫起来捋了捋。 她发现背后其实有股力量无处不在，却容易被人忽视，那就是雏鸟。 人类太自负了，以为他们在操控着雏鸟，其实雏鸟也在对他们进行着渗透。 郭央强调是他一手策划将姜醒逼上了復仇之路，可是姜醒思考过后却不见得，她更觉得是雏鸟。 就是这个无时无刻不出现在人们生活里的守护者，要在反馈资料中做点手脚简直太容易了。 姜醒：「雏鸟可能是故意策划我死的，然后又在我的行动中大开绿灯，让我慢慢走到祂需要的指定位置。」 依据就是她发现雏鸟可能在做手脚。 姜醒在火锅店事件那天应该就暴露了，当天的行动是在雏鸟的严密监控中进行的，这么大阵仗，上面不可能不关注，只要雏鸟系统一查，就能知道姜醒当天曾出现在超市卖场。 而不是像沉幽撒谎说的，超市里只有她一个人。 只要顺着这条线索追查，上面注意到她是分分钟的事情。 可是那天之后三大家族并无动静，说明雏鸟并没有主动反馈过这部分信息，甚至在有意替姜醒隐瞒。 接下来就是天宫区秘密转移当天，姜醒作为一个传播信息的中间人被三大家族盯上。 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没想到上面能这么快将她直接确认为姜醒。 这几天她一直都在想，上面究竟是靠什么将她的身份认定的，哪怕是沉幽偷偷带走她的dna ，也只能证明她可能是杀害许秉生和李训峰的人。 仅此而已，谁能证明这是姜醒死而復生？ 所以姜醒想来问个清楚，雏鸟到底提供了什么信息，让三人一下确认了她的身份。 这番话是三位家主从未考虑过的，面面相觑。 什么叫做雏鸟策划了姜醒的死亡？又为什么要给她大开绿灯？ 话说开了之后，魏双全觉得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雏鸟最后提供了一个dna检测报告，显示摆渡人小陈身上有你的血。」 当晚小陈在废弃区被化奴杀害，在此之前，他可能接触过的只有摆渡车里的尸体。 姜醒眼底闪过一丝瞭然，她曾经挟持过摆渡人小陈，身上沾有她的血也是正常的。 「可是这个报告应该很早之前就可以出现了吧？」至少在姜醒化身成为江不眠进入到生活区开始，这样的血液匹配就可以进行了。 不至于在几天之前，雏鸟才将这部分报告比对出来。 唯一的解释就是—— 姜醒：「雏鸟觉得我是时候死一次了。」 祂自有打算，在合适的情况下拿出这张决定性的检测报告，知道上面一定不会放过她。 姜醒只得在众目睽睽之中再死一遍。 也正是因为这次死亡，她开发出来这具身体的最大异能，吞噬了人类之神，帮助人类躲过了这次浩劫。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这位城市护卫者的计划之中。 楚凤三思考了一下：「雏鸟为什么要这么做？」凡事都是需要一个理由吧？ 「这个问题，恐怕只能问祂。」姜醒慢条斯理站起身准备结束这场谈话，她只是来问一个关键性证据的。 触手们可以带她找到雏鸟，无需在这里浪费口舌。 她打开门的剎那，几条触手接收到脑海中的命令，咔嚓一声，一瞬扭断了三人的脖颈。 动作之快，那三人根本都没反应过来，死去的面容还算平静安详。 砰！砰！砰！ 三位老家主接连倒地，了无生气。 姜醒头也没回：「你们杀了我两次，我只动手一次，算是便宜你们了。」 走廊里仅有黎愠一人，里面重物倒地的声音让他思考到了真相。 姜醒抬手拍拍他肩：「现在黎家是一盘散沙，机会给你了，好好把握。」 黎愠眼眸微动。 他明白姜醒的意思，藉此机会翻身掌握黎家再好不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0页 作为这次战役的指挥官，由他代替黎风天统领黎家，除了黎家本家的那些人，下面的人们都不会有任何怨言。 黎愠看着姜醒的背影：「……谢谢师父。」 他从黎家默默无闻的病秧子走到这个位置，都多亏了姜醒的帮助。 对于男人的感谢，姜醒淡着嗓：「你只是顺便的。」她只是想报仇而已。 黎愠弯了下唇：「嗯。」 顺便他也开心。 姜醒张扬着触手穿过走廊，刚过拐角，就看见封娆摇着轮椅过来。 她有意停下，看着女生靠近。 看见姜醒那一瞬间，封娆将速度加得更快：「不眠姐！」 突然她顿了顿，又试着问，「还是我应该叫姜醒姐？」 姜醒笑：「都行。」 封娆嗯了一声继续靠近，像虔诚的信徒看见了神明那般，满含泪水的仰望：「我就知道你不会骗我的。」 姜醒说话从来算数，说过会来找她，就一定能做到。 封娆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亟待姜醒这只自由在草原驰骋的孤狼拯救。 现在她真的来了，破开囚牢，即将给予封娆真正的自由。 姜醒垂眸，注意到封娆的手腕还戴着她的头绳，牵了下唇。 总是有些可爱的小细节让她可以原谅这个糟糕的世界一秒。 「离我对你说的自由还差一步。」姜醒认真看着她的眼睛，「等我。」 封娆用力点点头：「我会的，等你！」 姜醒收回目光，张扬着触手从封娆旁边走过，弯下的触手尖尖还调皮地扯了一下那根头绳。 封娆愣了一下，第一次触摸到姜醒的小触手，感觉没有看起来那么可怕，软乎乎的滑熘熘的，好像还挺好捏。 她微笑着目送姜醒离开，默默祈祷一切顺利。 ** 晚上九点半，姜醒根据小触手们的指引，推开了一扇科技感十足的大门。 未知房间里，巨大的玻璃水囊占据大半，光线透过清澈的蓝色液体折射出来，有点水族馆的梦幻。 可是与水族馆不同，里面游动的是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人形，金色流苏裹满了祂的身体，于水中悠然浮动，十分鲜活。 每次来到这里，三位家主都会不由自主低下头，不敢长时间凝视这种震撼。 可是今天这位不速之客却一直冷冷地看着祂，不带一丝感情。 姜醒第一次看见雏鸟的真身，感觉祂这种似人非人的样子很奇怪，甚至可以说是很诡异。 似是知道有人来，水囊里的人形渐渐产生动作，头颅的前方裂开了两道细微的缝隙，像是甦醒睁眼。 无暇纯白的眼球轱辘一下也同样注视着姜醒。 雏鸟真身说话的声音非男非女，比平时听见的还要冷漠：【你好，姜醒。 】 【恭喜你将这具身体升到了最高级。 】 这句话，完美契合了姜醒对祂的所有猜想——果真是雏鸟，一手策划了这些。 姜醒默不作声回望着祂，流动性的黑色粘液一瞬充斥她的双眸，幽黑如无底深渊。 第110章 雏鸟的双眸雪白无暇，姜醒的眼睛幽黑如渊，这是一场白与黑的极致对决，不知道最后是雪白被黑色吞噬，还是黑色被纯白浸染。 她听见了雏鸟真正的音色，非人感很重，看来平时祂的声音都是经过处理的，传递出一种女性的平静温和。 姜醒没有打算跟对方礼貌问好：「你到底想做什么？」 先是筹谋了她的死亡，给了她异化的身体，又给她的復仇计划大开绿灯，最后一纸报告再逼得她死一次。 雏鸟这么费尽心机一定有祂的目的。 雏鸟听出来自己的计划暴露了：【你真的很聪明，我没看错人。 】 姜醒皱了下眉，她最讨厌这种口吻，充满了上位者的傲慢，好像她是一颗相当好用的棋子。而祂仅仅是在称赞棋子。 霎时间，肆意蠕动的黑色触手一瞬展开最大，血红色的增殖触手将她高高托起，到达比水囊还高的位置，她可以做到居高临下。 姜醒从齿缝间挤出话：「你想让我吞掉人类之神？」 雏鸟喜欢和聪明人谈话：【你猜得不错。 】 祂运筹帷幄，就是为了这一天。 雏鸟忽视了姜醒的怒意，继续说：【百年前的辐射天灾之后，我是这片土地上第一个获得异能的人，我的异能是可以打开高维空间，获得最先进文明思维，而这种高维思维也让我拥有了一个巨大能力——预知。 】 祂早就知道人类之神会有孵化完成的一天，并为此提前做出了准备。 雏鸟：【在你很小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 】 姜醒因为拥有s+的高异能，从小被带到天宫区由官方养大，可以说雏鸟是注视着她一天天慢慢长大的。 她倔强，反叛，桀骜，强大……这种骨子里自带的东西非常吸引人。 她看似生活在既定的规矩中，却更像是个冷漠的旁观者，她会选择遵守规则但不代表这是认同，更像是一种观察实验。 对，实验，雏鸟找到了这个准确的词语。 与雏鸟相比，姜醒更像是一台无情的计算机，她不会一开始就将所有东西否认，而是会客观的走进去，亲身体验这些规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1页 遇见有问题的，她会毫不犹豫进行破坏。 高位者天真的以为可以控制姜醒，因为很多时候她都一声不吭的完成了要求，可是在雏鸟看来，这其实是姜醒主动选择的一种升级利用。 姜醒知道这些人会将她的异能发挥到极致，便选择了安静的顺从，其目的就是为了变强。 姜醒从始至终追求的就是强大与自由。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雏鸟将她认作最适合应对这场暴乱的武器，因为她足够强，可以经受得住身体异化的啃皮蚀骨之痛。 姜醒对生的欲望十分强烈，哪怕是一根头髮丝的希望，她也会牢牢抓住。 其他任何人都达不到姜醒这样完美的条件。 姜醒手捏紧了，眉头下压：「那天，你把特殊的异化血清放进了致死药水里？」 雏鸟承认了，但纠正了她一个细节：【不是放进了致死药水，而是那天的五瓶之中就有一瓶是我准备好的异化血清。 】 【这是人类接下来再进行升级时会得到的异化身体，这具身体拥有超强的癒合能力，拥有三颗心脏，寿命也得到了成倍的增加……你算是这座城市中第一个进行了二次升级的人类。 】 从化奴到异能者，这是属于人类的第一次升级。 姜醒这是第二次，她是目前最高级别的人类。 人类之神再强大，祂也不过是旧时代的产物，敌不过最高等级的姜醒。 如果现在用金字塔来排序，姜醒绝对是唯一位于金字塔顶尖的人，并且没有人能与她并肩。 「然后呢？」姜醒居高临下看着水囊里的雏鸟，「你会得到什么？」 无利不起早，她才不相信雏鸟培养这具异化身体就是为了保护人类。 雏鸟平静地告诉她：【我需要升级。 】 祂的异能打开了神秘的高维空间，就像一台高精度的计算机，需要接受不断的升级才能够变得更为强大。 这也就是雏鸟为什么很早之前就注视着姜醒，因为在祂看来她们都是一样的，为了升级为了变强，可以不择手段。 【浅水湾的确在守护着我的修正系统，或者应该说是升级系统，我需要和孵化完成的人类之神最终融合，完成又一次巨大的升级。 】 【但是我们之间还缺少一个联繫桥樑，一根数据线。 】 雏鸟是不能与人类之神直接相容的，其中需要一个媒介。 姜醒冷笑一声，听明白了，她就是雏鸟培养出来的那条数据线。 雏鸟筹谋了这次计划，让她获得了最高级别的异化身体，然后借着她的这份恨意，一步步将她牵到自己面前到达指定位置。 在姜醒融合了人类之神之后，接下来就要帮助雏鸟进行升级。 对于人类来说，人类之神的降临是次浩劫，可对雏鸟来说，却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升级机会。 姜醒料想得没错：「你一直都在操控人类。」 安装在心脏中的井，异能等级的检测和分化，负积聚指数的判定……等等这些，不过都是这位人工智慧控制人类的手段。 雏鸟对此不予否认：【但你应该承认，这是一次很好的实验。 】 用异能划分人类，每个人就会知道以后会在哪个领域做出绝佳的贡献，早早就可以定下目标，不需要再为未来的选择而迷茫。 【至于那枚井，你可以将它看做一种力量的收集器，虽然你是异洞调查机构的指挥官，但我想你应该不知道异洞展开的真正用途。 】 姜醒之前可能不明白，但结合这句话不难猜测：「你的异能源自于异洞展开的力量？」 似乎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快，水囊中的雏鸟歪了歪头，雪白色的眼眸轻轻合了一下。 【对，这股力量积聚到一定程度，可以开启神秘的高维空间。 】 而且这股力量稍纵即逝，仅仅在异洞完全吞噬人体的那一瞬间出现，所以雏鸟必须想办法用井收集起来，然后传输到这边。 人类对祂而言，是进行自我升级的一种辅助道具。 化奴是祂维持运转的燃料，异能者是祂源源不断的力量来源。 雏鸟表面是想要打造没有犯罪的纯白世界，实际上祂是最需要人类不断展开异洞的。 当发现天宫区的人类开始制造镇静类药物抑制异洞的产生时，祂便暗中筹划着名要阻止这件事。 于是，祂将纯白体质的郭央推到了姜醒的面前。 祂知道姜醒一定会顺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遏制住药品制造的源头。 同时这也是逼死姜醒的契机，一石二鸟。 雏鸟看姜醒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毫无感情的诉说道：【我能感觉到你想杀我。 】 姜醒扯唇：「感觉不错，你很聪明。」 这个口吻够冷漠也够傲慢，就像雏鸟一开始夸赞她那样，她也反过去「夸赞」了雏鸟。 雏鸟读懂了这语气中的不满，冷漠宽慰道：【你应该很清楚，我在这片土地上重新建立了制度实行了先进技术，你要是杀了我，整个城市都会陷入瘫痪。 】 【这个空中城市会瞬间掉落，所有人都别想活。 】 还有每个人心脏中的井，或多或少都会遭受到一些反噬影响。 这座城市的先进文明会因为雏鸟的死就此停滞不前，甚至可能还会往回倒退，到那个时候姜醒就是所有人类的罪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2页 雏鸟似乎深谙谈判之道，在讲述完后果后又说明了积极的一面：【反之，我进行升级过后，人类也会迎接第二次的全面升级，他们大部分人都会像你一样，可以拥有三颗心脏以及超强癒合能力。 】 姜醒才不想听祂画大饼：「可我不想被你吞噬。」 雏鸟试图解释：【这是我们的融合，你可以与我一起统领整座城市。 】 姜醒：「没那么高的理想，我只想报仇。」 三大家族的长老已经被她杀了，最后就只剩下雏鸟。 雏鸟看出来自己造出的这把武器有点失控了：【你不怕成为人类的罪人？ 】 姜醒笑了：「你不是说空中城市会掉落，所有人都别想活么？那些人都死了，谁又知道我是罪人呢？」 雏鸟第一次沉默了。 很显然，姜醒这颗棋子有些咬手。 姜醒看着雏鸟的雪白色眼睛：「而且，我不相信你说的话。」 雏鸟说到底不是真正的数据程序，祂是一个异能者，拥有人类的身体也拥有人类的寿命。 祂可能利用一些办法保持住高维思想和意识，但身体不能长时间存活。 姜醒：「所以，你就需要一个完美的子宫。」 人类需要意识和身体同时存在才能将异能发挥出最大，为此雏鸟就需要一个完美的子宫不断孵化祂的高异能身体。 楚家能够在三大家族中占领一席之地，大概就是因为他们家的女儿产出完美子宫的机率是最大的。 这样看来，负责运营雏鸟的三大家族都是各司其职：黎家负责接受命令，魏家负责执行，楚家负责孕育。 雏鸟偏了偏头，说实话祂没有想到姜醒会推测到这一步。 下一刻，姜醒有了动作，血红色的触手一下漫上水囊，两只眼睛甚是漆黑。 也许当初她只是入局之人，但现在，她却是唯一的破局之人。 「所谓秩序，就是用来打破和重建的。」 说完，姜醒居高临下从腰间掏出处决枪，将枪口瞄准雏鸟。 不愧是多年惯用枪枝的老手，姿势仍旧潇洒帅气。 霎时间，蓝色的全息瞄准器置于姜醒眼前，一只金色雏鸟落在她的肩膀。 雏鸟的真身在水囊里歪了下头。 用雏鸟操控的处决枪对准雏鸟，这是一个难以想像的场面，但就是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异洞调查机构的指挥官姜醒你好，欢迎使用雏鸟系统，我将竭诚为您服务，保障您的安全。 】 经过处理的女性智能声音落于耳畔，姜醒面无表情问出一个问题： 「第一，你不是致力于用异能等级分化人类阶级，那你的异能等级是什么？」 姜醒举着枪，感受着胸腔里的唯一一颗心脏在跳动，在此之前尹璃的井就嵌在她的体内。 这是她当初答应尹璃的，一定要让她的反抗做到掷地有声，要让高高在上的雏鸟听见她的声音。 现在就由她代替尹璃来问雏鸟：「现在的我和你，异能等级哪一个更高？」 姜醒是经歷过两次升级的人，而雏鸟只是升级了一次，其答案不言而喻。 如果这个世界按照异能来划分地位，那是不是可以说明……姜醒完全凌驾在祂之上？ 雏鸟没有回答，这是第二次沉默。 姜醒拨动保险栓，眼神极致锋利：「第二个问题，你一直在用井来控制着所有人类，那你的心脏里是否有井？」 这是沉幽拜託她问的，来自芳华公寓事件受害者的第二个问题。 那位受到迫害的女孩因为情绪波动，负积聚指数上升，井不再纯白，从而被判定为有罪。 那么她就想问问雏鸟：「你心脏里的井，是纯白的吗？」 这个答案不需要雏鸟回答。 姜醒手中的处决枪就清晰显示了其数值：【检测到目标负积聚指数： 227 ，属于严重危机，建议立即执行枪决。 】 姜醒嗤了一声，接下来就是第三个问题，是她自己想问的：「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触手们的叫嚣让人无法忽视，它们一致认定雏鸟是这片区域中的最大污染者。 如果姜醒没有猜错，辐射天灾过后，这个叫做雏鸟的异能者就是这片土地上出现的第一个污染者。 祂展开了大规模的异洞，这百年时间都在控制人类， 所有人类都是这个异洞之中的人质，直至现在，他们都一直生活在雏鸟展开的异洞中。 面对姜醒的第三个问题，雏鸟这一次没有沉默，而是眨了眨雪白的眼睛。 【你是要爆破我吗？姜指挥官。 】 你是要凭一人之力，暴力推平这片最高级别的异洞吗？姜指挥官。 第111章 嘭的一声！ 安静间，姜醒的开枪声可谓炸耳，在这片未知空间里都出现了回音。 子弹唿啸着划过空气，打破水囊，直中雏鸟的心脏。 霎时间，鲜红色的血液沿着伤口流淌到蓝色的溶液中，而且越来越多，雏鸟浑身包裹的金黄色流苏也染上了这抹特别的颜色。 雏鸟的雪白色眼眸闭合，声音渐渐降低：【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直到意识完全散去之前，祂都没能听见姜醒的回答。 雏鸟自以为算无遗策将姜醒拉入局中，引着她一步步走到这个位置，以为真的控制住了这个女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3页 却唯独漏算掉了一点——姜醒够疯，也够狠。 记在她脑子里的那些名字，她是会一个个斩草除根的，无论需要拐多少个弯弯绕绕，最终她手里的刀都会在那人的脖颈处狠狠斩下。 雏鸟就是她最后一个目标。 雏鸟算错了姜醒的疯狂和危险，没想到她会为了復仇这么不管不顾，一个处决子弹就让祂完全陷入了瘫痪。 姜醒轻轻挥了下手，血红色触手骤然撕裂水囊，包裹住雏鸟的真身。 她面无表情看着雏鸟逐渐被这片血红淹没。 吞噬开始—— 与此同时，灯火璀璨的空中之城一下子变得漆黑无比，与夜空融为一体。 黎愠在处理三位老家主的尸体，突然降临的黑暗让他意识到姜醒开始对雏鸟发起进攻了。 脚步声越来越大，三大家族的人都在到处询问发生了什么。 四周陷入黑暗，手环也没有了一点反应，他们似乎一下就退回到了旧时代，没有通讯也没有科技。 这座城悬浮于空中，离地很远，他们真的很担心会因为这次黑暗而急速坠落。 他们想赶来问一下三位老家主出了什么事，打开门，发现只有黎愠一个人。 诡异的死寂笼罩着他们。 「你做了什么？」有人拿着手电筒照来，这个东西在天宫区不多见，还是从孩子的玩具里翻出来的。 「雏鸟怎么了？」这是百年间的第一次瘫痪，让人不得不怕。 有人得知姜醒没死的消息，意识到了什么，大声质问黎愠：「她去见雏鸟了对不对？你们疯了吗？一旦雏鸟出现状况，人类的文明会倒退几年都不止！」 「你们是要让所有人都为你们的任性买单吗？！」 「老家主呢？你们把三位家主带到哪里去了？！」 「雏鸟真身在哪里？我们得赶紧吧姜醒那个疯子找出来！」 面对三大家族乱七八糟的声音，黎愠还是那句话：「我无条件听从师父的选择。」 这时候黎家的几位本家叔叔挤进来，质问他将黎老家主怎么了，看到的却是男人不慌不忙亮出家主玉牌。 「我要黎家今后奉我为家主，若不答应，死！」 在咬下[死]这个字时，黎愠双眸一瞬亮起诡异的殷红，在黑暗之中如同令人闻风丧胆的勐兽之眼，压迫感十足。 他体内融合了多年来的诅咒力量，其能力早已凌驾于黎家所有人之上。 黎愠对黎家没有感情，生气起来杀光他们所有人都是有可能的。 现在他又拿到了家主玉牌，几位本家叔叔就是再不服也只能低头：「……是。」 见状，其他两家大概也明白了现在的局面，三位老家主已死，群龙无首，正是推崇新家主的好时机。 这一刻，他们忘记了雏鸟的瘫痪，纷纷大喊着召开内部会议。 黑暗一直延伸到病房。 母亲楚凛本是陪伴封娆，这分钟听见楚家要召开会议，急匆匆站了起来。 「不行，我得去看看！」楚凛拿着房间里唯一的灯就想出去，事关楚家老家主的推举会议，可不能让本家的死对头占这个便宜，不然他们往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楚凛的异能不高，就靠着封娆肚子里的那个器官才在楚家有了一些地位。 「雏鸟要是不在了，那我们这地位不就也没了？」楚凛很担心，一着急起来就喜欢将心里话说出口。 楚家就是指着这些完美子宫占据高位的，现在楚凤三死了，雏鸟又瘫痪了，那不是分分钟就能被其余两家挤下场？ 楚凛思考过深，边碎碎念边打开病房门。 忽然，她听见封娆笑了起来，空荡漆黑的病房里，这个笑声还有点毛骨悚然。 她反过去将灯照向封娆，看见封娆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她做到了！」封娆紧紧攥着那根头绳，好像握住了自由那般激动，「雏鸟终于瘫痪了！」 这片黑暗就是姜醒允诺她的最后一步。 雏鸟瘫痪了，她不用再作为一个完美的子宫生活了，而是活生生的一个人！ 封娆更加确定了，姜醒就是她的旗帜。 她因为激动而身体微微发颤，连她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又想哭又想笑。 楚凛看得都有些头皮发麻，拿着灯匆匆离开病房。 黑暗中，封娆笑得更加肆无忌惮。 如果此刻她仔细去听，一定会发现跟她同样激动的还有楚家的几个女孩——她们全都是被雏鸟判定的完美子宫，最小的不过新出生三个月。 按照她们被安排好的一生，她们会在适龄期陆陆续续进行雏鸟身体的孕育。 单纯一人的子宫不能完全形成雏鸟至高无上的身体，需要她们这些女孩像接力棒似的进行孕育。 据说最后一个孕育雏鸟的人，会被榨干整个身体的血肉，死无全尸。 封娆不知道自己会是其中的哪一棒，只是不想沦为生育工具逃了出去，楚家没有急着找她，大概率会让她成为最后一个孕育雏鸟的人。 现在好了，她逃脱了必死的命运。 她从未如此这般想要歌颂黑暗！ * 空中之城附近有几艘飞艇没有降落，安静漂浮在夜空中。 黑暗骤然降临的时候，内部的房间伸手不见五指，夜色像顷刻漫了进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4页 坐在沙发的少年愣了一下，旋即打开准备好的照明设备。 惨白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更显阴鸷。 郭央控制不住笑出了声，因为这样浓烈的黑暗代表姜醒已经杀死了雏鸟。 他的计划成功了，姜醒不愧是他看中的人，果然只有她可以走到最后。 与封娆终于解脱的笑声不同，郭央的笑里藏着得意洋洋的癫狂，觉得是自己一手策划将姜醒逼到这条路，完成了属于他的復仇计划。 痛快！现在他只有一种情绪浮现，那就是痛快！ 他在房间里拼命鼓掌，拼命叫好，像一只喝醉酒的疯子享受着无人知晓的欢愉。 雏鸟不是将他判定为一个废人嘛！那现在就是他这个废人的復仇计划亲手葬送了祂！ 郭央一直在笑，房间里满是他的声音。要说他还有什么遗憾的，就是没有办法与人分享这刻的喜悦。 他笑够了，幽幽看向旁边安静坐在轮椅上的人。 老太太闭着眼睛，身子瘫软靠坐着，对郭央的拍手叫好没有任何的反应，好似在熟睡。 郭央走到她面前：「让你不要那么着急回模拟器里，这下好了吧？」 他嘆了口气，惋惜道，「你的灵魂彻底消失了。」 要说超体灵魂计划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机构里的大型模拟器必须要持续的、不间断的进行运行。 这次雏鸟的瘫痪让模拟器直接陷入死机状态。 模拟器里的所有灵魂都会以数据的形态消散，再无重组的可能。 几分钟前郭央曾经劝说老太太再等等，说姜醒应该今晚就能杀死雏鸟，老太太对此抱有怀疑，还是决定先回模拟器里休息。 对于他们这些抽离出过灵魂的人来说，哪怕是回到自己原来的身体里都会产生排异感，像操纵着笨重的机器，非常耗费心力。 结果，老太太回到模拟器不久，雏鸟就瘫痪了，就像她主动去找死一样。 像老太太这样情况的人还有很多，萌芽机构的技术人员们此刻都忙疯了，紧急启动备用电源试图重启模拟器。 萌芽机构的飞艇大厅，年轻的小组长蹙眉命令道：「再试一次！」 十几名技术员将键盘噼里啪啦敲得都冒火星子，可是这个大型模拟器还是亮了一瞬就又熄灭。 「机器停了多长时间？」他又询问。 技术人员：「53秒27。」 他们都是萌芽机构的高尖人员，习惯了最精确的时间汇报。 这句话一出，整个大厅都陷入沉默。 超体灵魂计划的弊端他们比谁都清楚，别说机器都已经停止53秒了，就是短暂的闪一下，就不知道会有多少客户的灵魂受到损害。 这两天萌芽机构的门槛都被踏破了，许多高层者为了躲避暴乱，都接受了抽离计划安身于模拟器里。 他们以为会很安全，没想到却遇见了百年一次的雏鸟瘫痪。 在年轻组长的指挥下，技术人员们还在努力拯救，整个房间都瀰漫着浓浓的紧迫感。 突地，一个弱弱的声音开口。 听上去也是做了一番心理斗争才说出来的：「反正这里面的灵魂都是那些高等异能者的，不是吗？」 反正消失的都是那些高高在上者的灵魂，不是吗？ 安静间，这句话有够突兀，也够清晰，也足够大逆不道。 萌芽机构人员普遍都是b+级的异能者，在生活区生活还算不错，但遇到情况也是容易被捨弃的那部分人。 为了躲避暴乱，几位高层领导都已经抽离灵魂进入模拟器里，他们对躲避到天上不算放心，自作聪明的实行了第二套方案。 在黑暗降临之前，这些技术人员都还在接受领导们灵魂的训话。 然后，一下屏幕就完全熄灭了。 这句大逆不道的话没有得到语言上的回应，但可以明显听出来，房间里敲键盘的动作见小见缓，直至完全归为沉寂。 大厅静悄悄的，每个人都心照不宣的沉默，也没有接下来的动作。 年轻的组长缄默闭眼，也没有再发号施令。 这大概是萌芽机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集体休息。 那些高位者散尽家财，自以为灵魂抽离到模拟器里就能安全活着，没想到最后却死于一部机器的瘫痪。 以及死于……那些不被他们放在眼中的普通异能者的集体罢工。 因为这些普通异能者都很清楚——只有高位者消失了，属于他们的时代才会降临。 * 另一边，雏鸟的瘫痪也直接影响了下面的生活区。 整个城市陷入黑暗，只有零星灯光在晃动，如果从空中之城往下看，也像是在看布满星星的夜空。 这些「星星」渐渐聚集在一起，集体仰望真正的夜空。 花煜关闭车灯，顷刻间黑暗如墨水浸染冲进车内。 姜醒接管人类之神后，他就载着瞿白一路从废弃区飞驰进入生活区，这分钟轿车的电瓶也快耗尽。 大约是太累了，瞿白直上车之后就一直昏迷，现在才翻了个身。 片刻他勐坐起身，发现身上已经穿戴好了防护服，估计是花煜帮他穿好的。 感受周围的死寂，瞿白问：「现在怎么样了？」 花煜本能去点击手环，想起了没反应后打开车内灯，翻找出纸笔写下：【姜醒吞噬了人类之神。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5页 瞿白一看是个好消息，松了口气：「那她现在怎么样？」 花煜点了点手环，示意瞿白这东西不能用了，然后写下：【她可能杀了雏鸟。 】 瞿白嗯了一声，确认她没事就好。 雏鸟瘫痪后，身上的防护头盔也跟摆设一样，他直接摘了下来扔在一边。 他抬起头，和花煜一起，和所有城市的人一起，一同仰望夜空。 等待一个新时代的降临。 …… 人群之中，沉幽和温廷并肩而站，两人都解下了防护头盔，感受着夜风拂面。 温廷安静片刻，开口：「老大，姜指挥官真的杀了雏鸟吗？」 沉幽亮着冰蓝色的数据眼，姜醒离得她太高太远了，即便她想分析个结果都不可能：「应该吧……」 至少照这个样子看，是的。 就连昼夜不停的垃圾焚烧站都熄灭了光，由雏鸟控制的一切东西都陷入了瘫痪，只剩未知在笼罩着他们。 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这座城市的命运会将如何…… 温廷皱了皱眉，不禁担心起来：「老大，你觉得姜指挥官这一步走得对吗？」 她真的是为了解脱底层人民才杀了雏鸟吗？还是单纯为了復仇？ 雏鸟系统管理了这座城市长达百年，现在陷入瘫痪，会不会一夜之间就让整个人类的文明倒退？ 沉幽难以回答，只能说：「希望她还没有丧失人性吧。」 姜醒吞噬了人类之神，谁也说不好她现在是个什么东西。 是神还是鬼？还是变成这片区域最大的污染者？都不好说。 所以她也不能确定姜醒的这个决定是对是错。 此时此刻，广场分明站着许多人，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每个人都屏息凝神，为接下来的命运感到担忧。 夜空，沉甸甸地压着人类，与他们的心情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突然亮起一片光。 广场的大屏幕突然打开，紧接着每个人的手环都响起重新开机的提示音，人群纷纷低头。 黑夜里，一只全息投影的雏鸟从大屏幕里飞出，展翅高飞的样子蓬勃又震撼。 众人的眼中倒映着它全新的模样—— 身体红艷如血，两只眼睛仿佛黑玛瑙一般闪亮，长长的金黄色流苏尾部在夜空华丽划过。 祂盘旋于人群上空，用着平静温和的女音开口说话： 【升级完成！雏鸟第二代·沉睡者竭诚为您服务。 】 第112章 一周后，浅水湾在生活区的市中心重新开业。 依旧是没有写明名字的招牌，但要更加花哨，led彩灯在白天就闪烁个不停。 之前生活区就有个能令男人享受天堂的销魂窟，如今又开了一家专门服务富婆的特殊店铺，人们都在私下小小的讨论着，还有人特意来偷偷看他们。 不可否认，浅水湾里的男人清一色都是帅气好看的，光是外面陆陆续续露脸的几位，就令人产生遐想。 尤其是自始至终站在门口的男人，有着干净清爽的少年感，像个小明星一样。 瞿白抱手敛目，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根正在燃烧的烟。 片刻，他用唇轻抿，缓缓吐出一口烟气。 他愈发像过去的瞿墨，眼神富有故事感。 「那个叫黎愠的异洞指挥官给我们找的这地儿真不错欸。」粉鲤一脸开朗，边搬外面的箱子边道，「还真是借了姜……」 话到嘴边又咽下，后面的话他不敢再说，只因为瞿白突然看过来的一记冷眼。 旁边人急忙走过来解围，粉鲤赶紧打着哈哈转身，暗暗骂自己没眼力见。 那人压低声音：「小白爷正因为姜指挥官人间蒸发而郁闷呢，你非哪壶不开提哪壶！」 粉鲤痛苦脸：「我忘了嘛！」 他一激动就容易得意忘形。 一周前，本以为瘫痪的雏鸟系统突然升级为第二代沉睡者，仅仅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将现存的秩序进行了打破与修正。 人们正在适应新的秩序，未来还有无限可能。 但是致使雏鸟瘫痪和升级的前任指挥官姜醒，此后不知所踪，再无音讯。 也就是从那以后，瞿白就染上了抽菸的习惯，总是一个人默默望着街道，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在等着姜醒。 好像成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这几天粉鲤再看瞿白，就感觉他长大了，足以撑得起整个浅水湾。 虽然瞿白总说他只是暂时管理，等姜醒回来浅水湾还是她的。 但是……姜醒真的能回来吗？ 粉鲤思考过深，没有注意到一个身影突然跑来，还是旁边的小伙伴提醒的：「小心，老闆出来了！」 语气有点像提醒：小心，小祖宗出来了。 粉鲤一怔，反应过来时已经避不开了，闭上眼睛就等着挨这狠狠的一撞。 就在这时，一条藤条快速缠住了那横冲直撞的身影，避开了这次撞击事故。 瞿墨看了看腰间缠绕的藤条，笑得更加灿烂：「花煜，这里！」 如果形容之前的瞿墨是一朵快要凋零的枯花，死气沉沉的，那么如今的她仿佛重获养料，再度盛开得明媚耀眼。 瞿墨真的失忆了，忘记了一切也包括她身边的人，在飞艇上醒来时双眸冷漠空洞。 瞿白和花煜倒觉得正好，她可以忘记那些不开心的，像这个世界一样重新开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6页 这几天浅水湾的人都在告诉瞿墨过去的事情，当然，他们只会说一些积极开心的，完全迴避了有关人类之神和瞿家女儿的话题。 他们都希望瞿墨以后可以过得无忧无虑。 大约是失忆所致，瞿墨的性子更活泼了些，像个小孩子一样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兴奋地向花煜挥着手：「我喜欢这个地方！好玩！」 花煜刚刚搬完重物，拍了拍手上的灰，收回藤条。 他的眼神在瞿墨身上扎了根，随时随地都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所以才能这么快驱使藤条护住她。 黑豹般的男人只有在女王面前才会自愿低头，他的眼神一瞬化柔，用口型对瞿墨说着：【小心点儿。 】 瞿墨也笑着用口型无声回应：【知道啦。 】 像个调皮的小孩子在故意学他说话，但花煜并不排斥，反而很喜欢他们二人之间这种「加密通讯」。 房间里的吵闹声吸引了瞿白的注意，他按灭菸头，转身注视着花煜和瞿墨。 他想，姐姐瞿墨应该是喜欢花煜的。 不然也不会在完全失忆之后，最先就只与他和花煜亲近，排斥一切其他人。 这种来自身体的生理性记忆是骗不了人的——他是和瞿墨有着血缘关系的亲弟弟，而花煜，是瞿墨秘而不宣的心上人。 过去，瞿家女儿的使命让瞿墨无法产生一段亲密关系，于是她封上了心，如果人类之神最后吞噬了她，她会将这份隐秘的感情永远埋葬。 所幸，危机平安度过，瞿墨的这颗心又重焕活力。 瞿白注视着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看见瞿墨特臭屁的指指花煜又指指他：「那个，我的保镖，那个，我的弟弟。」 听上去是在给粉鲤施威。 粉鲤嗷一嗓子大叫：「我惹不起你们，我躲得起！」然后就搬着东西气沖沖往里走，背影看起来怪可怜的。 瞿白勾唇浅笑，站在门口散去烟味，就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底气十足的「汪！」 自从那天封娆回到天宫区后，小霸王就一直寄养在浅水湾，后来跟着大家一起上了飞艇。 白天它总是安静睡觉，今天第一次这么激动，长长的狗尾巴扫来扫去。 瞿白不用看就知道是狗主人回来了。 他眉头一挑，回头：「捨得把你的狗牵走了？」 封娆嘿嘿一笑，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瞿白直接拒绝：「浅水湾不提供住宿服务。」 「……」 封娆有种被看破的窘迫，攥紧行李箱。 想了想，她又大胆发言：「那我在这里消费呢？」 瞿白：「……浅水湾不给熟人提供服务。」 封娆接着问：「我们很熟吗？」 瞿白眉头抽了抽：「……」 他发现这小姑娘是越来越大胆了，不愧是将姜醒日日挂在嘴上的小迷妹，越来越像她了。 男生胸口漫长地起伏了一下，语气有点无奈：「我这里好歹是个鸭子店，你一个女生在这儿多不方便。」 「那小糰子还在呢。」 瞿白：「这能一样嘛？」岳团那么小，又是姜醒亲自託付的。 「怎么不一样？」 反正封娆这次从楚家出来，就没打算再回去。 经过此劫，三大家族彻底失了民心，现在还躲在空中之城不敢踏足这片土地。 姜醒一举成为这座城市的守护者，改变了雏鸟的运行理念与秩序，带领人类踏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成为所有人仰望的光。 封娆不需要再作为一个子宫而活，而是获得了真正的自由，从此可以为自己而活。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来这里找小霸王和岳团，瞿白想赶也赶不走。 眼见封娆推着行李箱就要往里闯，瞿白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还没有她的消息吗？」他忽然问道。 提到这个，封娆的唇角落了下来：「嗯，没有人能找到雏鸟的所在地。」 唯一见过雏鸟真身的三位老家主都被杀死了，除了姜醒，没有人再去过那个地方，也没有人能找得到那个地方。 哪怕黎家新上任的家主黎愠卜了几百次几千次卦象，也只能确定一个模煳的方位。 封娆犹豫了一下：「大家都说姜醒姐被雏鸟融合了，所以才找不到她。」 最后姜醒和雏鸟的对峙，就像两个神明之间的终极对决，谁胜谁负都不好说，不是他们这等凡人能够确定的。 闻言，瞿白拿烟的手抖了一下，眼眸微动。 这时两辆警车先后唿啸而过，骤然撕裂了这窒息的安静。 沉幽还是习惯一脚油门踩到底，凭藉超高的漂移技术驰骋在马路上，车内刮进烈风，吹得她的栗色长髮凌乱飞舞。 一声电流划过，车载对讲机传来助手温廷的声音：「老大，车速太快了，安全第一！」 他不知道每天要重复多少次这句话，可是自家课长仍然任性妄为。 温廷：「老大，【沉睡者】已经通过井麻痹了那人的行动，不用那么着急！」 这次雏鸟升级最明显的变化就是——每个人心脏里的井成为了抑制异洞展开的晶片。 一旦检测到负积聚指数波动异常，【沉睡者】就会远程接管，将当初专门为抑制异能者暴力因子的[纯良基因]注射进人体，起到瞬间麻痹镇静的作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7页 这样一来，异能的发生就成为了极小概率事件，负责维持日常治安的警署就忙得脚打后脑勺。 沉幽懒洋洋打开对讲机：「刚将废弃区交给那些无异能者，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虽然【沉睡者】解除了异能者和化奴之间的奴僕契约，将废弃区交于他们生存，也在每一个化奴的心脏里安装了井，承认了他们的人类身份。 但沉幽还是对他们不够放心，毕竟是蛰伏孵化了人类之神的群体，不得不防。 沉幽开车进入到两区连接的第一关卡，技术人员还在努力修復中，不少清闲的调查官都在这里帮忙。 她触摸手环拨打电话给黎愠，第一句话就是问：「你从空中之城回来了？」 三大家族彻底与地面断了联繫不主持工作后，重任都交在了黎愠的肩膀上。 黎愠嗯了一声：「工作都安排得差不多了。」 与其说是他安排的，还不如说他只是个执行者，是按照【沉睡者】下达的命令操办的。 【沉睡者】是姜醒升级的，只要是她的命令，他都照做不误。 沉幽静默片刻，扫了一眼车辆后视镜：「天宫区现在还空着，你准备怎么安排？」 「就先空着吧。」黎愠淡淡道。 人类好不容易在同一个平面上生活，没必要再让一部分人高高在上。 这次危机过后，受损最严重的就是金字塔中部偏上的人群，也就是那些不够资格坐飞艇离开，只能花高价抽离灵魂的人。 雏鸟瘫痪的那一段时间，他们就已经死在了模拟器里。 现在留在这片土地的，大部分都是普通人。 【沉睡者】出现后，重新对人类进行了异能的检测，废弃了sabc等级的特殊分化，只显示最基础的异能信息。 将异能检测变成了只作为学习与工作的一个重要参考，再没有所谓的阶级之分。 并且在此基础上，【沉睡者】销毁掉了所有人过去的身份信息，重新制作了一份电子档案，最近警署都在因为重新建档忙得不可开交。 沉幽的新档案也抹去了a+级，只写有异能信息：数据化分析视角。 姜醒真的做到了，将这个伫立百年之久的金字塔亲手推倒。 两人聊到这里，沉幽忍不住哼了一声：「她该不是故意的吧？让你清闲了，让我忙得要死？」 第二代雏鸟一出现，异洞调查机构清闲了，警署倒忙得团团转。 黎愠浅笑一下，他知道姜醒绝对不是这个意思，但还是打趣道：「谁让她是我师父呢？」 沉幽哼哼两声。 「对了，还有件重要的事。」黎愠打着电话走到部长何松涛的办公室，停步，「我会辞去异洞调查指挥官的职位，有什么事你直接联繫新指挥官。」 沉幽一怔：「新指挥官？」 她还在思考，就听见电话那边传来一声慵懒颓然的男性声音。 乔絮远程跟她打了个招唿：「是我。」 沉幽认出了乔絮的声音，上次在第一关卡的控制室里，他们曾经并肩战斗过。原来这个男人和异洞调查机构有关，难怪能知道秘密武器的隐藏地点。 可是沉幽感觉乔絮不像是一个会同意当指挥官的人，笑着问：「何部长拿刀逼你了？」 乔絮深深看了黎愠一眼：「差不多。」 听说是黎愠故意在何松涛面前透露他的身份和行踪，他才会被盯上的。 此后何松涛那个老搭档就隔三差五骚扰他，乔絮也是不得不答应。 黎愠推开门：「没办法，何部长说必须有人坐镇才能放我离开。」 他这才不得不将乔絮推出来。 看见曾经的老搭档，何松涛一脸兴奋：「老乔，你可让我好找啊！」 谁能想到当年机构调查一队的队长辞职之后藏到了乱糟糟的废弃区呢？ 乔絮无奈一笑：「那时候还不是怕死嘛。」 他发现了化奴具有人类基因序列，上面肯定会想办法捂嘴杀人的。 何松涛笑着起身，对他伸出手：「就知道你早晚会回来的。」 他知道乔絮的性子，看似对谁都满不在意，其实非常重感情，不然也不会在大战前夕有意去找那些隐秘的武器。 多亏了他，那些大型武器才拉缓了人类之神的脚步。 乔絮和何松涛寒暄过后，跟着黎愠进入指挥官办公室交接工作。 「为什么不做指挥官了？」只剩两个人后，乔絮问出这个问题，就他看来黎愠在这个位置做得挺不错的。 黎愠低头搬东西，一缕长发垂坠下来挡在眼前。 「因为我的目的没有变过。」 当初他坐上这个位置也只是为了护住姜醒的东西，现在没必要了，自然可以毫无留恋的离开。 他的目的，始终是姜醒。 第113章 生活区，中央步行街道。 一周前的暴乱并没有波及到生活区腹地，这里很快就恢復了日常繁荣，人来人往。 【沉睡者】的到来让曾经分隔在两个区域的人们全都汇集在一起，甚至比暴乱之前还要热闹。 扎根在人类骨子里的阶级意识不会一下子消除，有时还会上演过去一样的争吵，生活区的人自诩高人一等仍旧看不起那些从废弃区来的人。 但这一次，废弃区的人不会再低眉顺眼，可以挺直腰板与那人吵个脸红脖子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8页 因为他们知道，属于底层人民的时代终于来临，是【沉睡者】给了他们勇气。 大部分人都在默默着适应这个新时代，也有一部分失去了利益的人还在努力反抗。 雏鸟的瘫痪直接导致很多上位者死亡，他们的家人和亲属都拉起横幅，做起了游行反抗。 一位神情激动的少年站在桌子上大喊：「姜醒是个杀人兇手，坚决抵制【沉睡者】！」 「姜醒是个杀人兇手！」 「坚决抵制沉睡者！」 似乎是故意的，他们的反抗活动就在异洞调查机构的正对面，里面的人天天都能听见这些声音。 贺梅之前会选择打开办公室里的隔音设备无视他们，但今天没有这么做。 她看见一个身影正儿八经落座于广场的长椅上，就那么认真听着对面的反抗宣言。 贺梅的直觉推演异能动了，端着一杯咖啡下去。 「都来到机构的大门口了，不上去坐坐吗？」她将咖啡递到那个身影面前。 那人愣了一下，抬眸时略显嫌弃：「真是受不了你这个[直觉推演] 。」 姜醒特意用高精密的全息投影改变了外部形象，齐刘海，五官平平，很普通的一个女生外貌，却还是被贺梅一眼看出来了。 贺梅笑了笑：「一般人可没兴趣听这些话。」 大部分都是既得利益者，他们会选择无视，有的人敢怒不敢言也会选择迴避，像姜醒这样大咧咧坐在他们正对面听演讲的人，这些天来还是头一个。 关键还是，普通女孩不会有这么重的杀气，哪怕她的外貌平平无奇，这股气场也是无法让人忽视的。 所以贺梅从人群中一下锁定了她。 姜醒多看了贺梅一眼，总觉得贺梅就是那种什么都知道的隐世高僧，看破不说破。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杀了雏鸟。」她落座于姜醒身边。 毕竟姜醒已经高高站在雏鸟之上，她又一心为了復仇，选择爆破雏鸟暴力推平不是没有可能。 但也幸好，她没有那样做。 提到这个，姜醒缓缓拉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谁说我没有杀了祂？」 雏鸟想要控制人类却被她完全制止，雏鸟一心想要升级却被她永远囚困，雏鸟想要变强却被迫成为她的养料…… 这难道不叫杀吗？ 对于一个野心家来说，摧毁祂的身体，远没有亲手摧毁祂建立的一切要来得痛苦。 那种不得自由的痛苦，那种无计可施的无力，才是对一个野心勃勃的统治者来说最致命的东西。 所以那天，姜醒选择向雏鸟打出一枚麻醉子弹，让祂在有意识的情况下，成为了她的阶下囚。 还记得雏鸟在闭合眼睛时，雪白色的眼眸中溢出来的情绪是不甘和畏惧。 姜醒将雏鸟永远囿于体内，日夜都能听见祂悲鸣的声音，十分悦耳。 贺梅下意识望了一眼空中之城的方向：「所以现在沉睡者是在……」 姜醒知道她想问什么：「在我原来那具身体里。」 就像章鱼会蜕皮逃脱一样，现在坐在这里的姜醒就是从那具老身体中脱离出来的，新增殖的一具身体。 沉睡者重建秩序后她就开始着手脱离，可以说除了灵魂或者说是意识，姜醒将自己的另一具身体完整留在了雏鸟的水囊里。 那具身体会作为桥樑，融合着雏鸟和人类之神，用无限增殖实现能源的循环往復。 化奴不用再充当雏鸟的运行燃料，而是由人类之神的血肉和她留下的增殖细胞完成。 异能者们也不用再展开异洞打开高维空间，而是由被困的雏鸟系统和她留下的增殖细胞共同完成。 她这边可以和【沉睡者】实现互通，但总会下意识屏蔽。 「我才不想在那个破地方呆一辈子。」姜醒靠在长椅上懒洋洋道。 贺梅若有所思笑笑：「看来黎指挥官挺了解你，在我们都以为你肯定和雏鸟融合时，只有他确定你不会留在那里。」 黎愠知道，姜醒一生追逐的就是自由与强大，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困住她。 所以他辞去了指挥官的职务，只等姜醒归来。 闻言，姜醒勾了下唇，没有说话，忽而盯向那排游行者的眼眸一滞。 她看见了那个女人，也就是她名义上的母亲突然出现，一把夺过那些人的示威牌，狠狠地踩在脚下。 「我家小醒才不是杀人兇手！」 姜母声嘶力竭对示威者大喊着，「我家小醒拯救了这座城市，她是英雄！我不允许你这么诋毁我女儿！」 「小醒拯救了所有人，你们不许骂她是杀人兇手！」 女人的神态和动作有些神经质，动作夸张，一如当初小女儿姜梨死在他们面前那般，叫嚷得撕心裂肺。 贺梅看了旁边姜醒一眼，姜醒就那么不动声色的坐着，没有什么情绪，更没有去帮忙的意愿。 就眼睁睁看着那些示威者将女人团团围住。 还是贺梅先坐不住的：「不去帮忙吗？」那些都是上位者的亲属们，异能应该不低。 姜醒偏了偏头：「我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帮忙呢？」 是那个人的女儿姜醒？ 还是制止社会暴乱的【沉睡者】？ 「那个人并不是在为我报不平。」姜醒看得明白，冷笑一声，「她只是接受了[拯救城市的姜醒]成为她的女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9页 因为这样的姜醒是英雄，说出来能够让女人面上有光。 那个人在维护的是自己可以沾染的荣光，不愿意让这些人破坏而已。 「不然我曾死过两次，她怎么都没站出来承认她就是姜醒的母亲？」 因为不够光荣啊，一个叛徒死去，女人连躲都来不及。 贺梅因为这番话而沉默。 下一刻。 她看见黎愠走了过去。 男人戴着低调的鸭舌帽，走得不紧不慢，停步在人群之外不到一分钟就解决了那边的闹剧。 贺梅眼底闪过一丝瞭然。 姜醒目光锁定一个身影站起身：「以沉睡者的身份制止暴乱，合情合理。」 贺梅还想说些什么，就看见姜醒快速走过，盯准那个反抗最亢奋的少年，拐进了一条偏僻小巷。 少年疾步而走，忽然觉得腰间一紧，一条结实有力的黑色触手缠住了他。 他转过身，注视着眼前的陌生女生：「姜指挥官？」 郭央的脸上浮现怒意，姜醒没有按照他的计划杀了雏鸟，最后竟然选择了和雏鸟融合升级。 他觉得姜醒背叛了他，也浪费了他千辛万苦筹备的復仇计划。 郭央眼神犀利：「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雏鸟？！」 现在的这些秩序，这个时代，完全就是没有必要的！ 杀死雏鸟，让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一起毁灭才是他的心中所愿！ 「姜醒！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怂！」郭央用着这幅少年模样，表情狰狞，「你不是很恨雏鸟吗？为什么不直接杀了祂？」 姜醒看着他，分明是同一高度却有明显的俯视之感。 「因为我没有你那么蠢。」她回道。 只有真正的野心家才知道如何对付另一个野心家，郭央的计划不过是无聊的泄私愤罢了。 扑哧一下！ 缠绕在郭央腹部的触手尖尖破开了他的血肉直达内脏，瞬间鲜血满地。 姜醒慢步走来，眼神锋利：「你该不会还天真的以为我是你手中的一颗棋子吧？」 她停步在郭央面前，「你猜，这一次你的灵魂会不会和这具身体一起死掉？」 郭央瞳孔一缩。黑色触手瞬间化作血红色的高级形态，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被吞噬得干干净净。 小巷中只剩下姜醒与一地血红。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控制得了姜醒，雏鸟一样，郭央也一样，自作聪明的后果就是如此—— 被她无情杀死。 随后姜醒走出小巷口，看见倚在墙边的男人。 黎愠在等她。 脱下了稳重的制服换上私服后，他又是那副介于青涩与成熟间的样子，眼神是很直白的炙热。 看见他，姜醒直接丢出两个字：「饿了。」 小触手吃饱后，她也要吃点人类的东西才算舒服。 黎愠弯下唇：「跟我来吧。」 两人说着，很快融到人来人往的人群之中，感受着浓浓的日常烟火气。 周围人只觉得他们是长相不错的年轻男女，不会想到他们一个是守护这座城市的【沉睡者】，一个是负责接收并执行命令的年轻家主。 黎愠：「那个女人我安全送回家了。」 姜醒淡淡嗯了一声，没有下文。 黎愠又看她一眼：「师父，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姜醒没什么表情：「吃完肉去浅水湾看看吧。」 「你要接手浅水湾吗？」 「可能吧。」 男人想到瞿白就眉头紧锁：「……那我陪你。」 两人正说着，姜醒突然脚步一停，似乎在等谁。 不久，一辆警车唿啸而来。 【沉睡者】知道每个人的动向，她发现沉幽的井在不断靠近。 只见沉幽将车停在路边，皮笑肉不笑：「两位闲着呢？」 她刚从废弃区回来要去处理新的工作，就看见这俩悠闲在街上晃悠。 姜醒笑：「辛苦沉警官了。」 黎愠也歪头：「沉警官想吃什么，一会儿我们给你带去？」 沉幽：「……」 真是有什么师父就有什么徒弟，连说风凉话的语气都是一样的。 沉幽敛了敛神色，看了一眼那边还在示威叫嚷的人，问姜醒：「你打算怎么办？」 示威游行每天都在进行，以姜醒的脾气，那些人应该都是她斩草除根的对象。 姜醒没说话，注视着那些人。 忽然，她像是看见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唇角微微翘起。 人潮汹涌中，她看见了一个女孩。 跟岳团差不多的年纪，扎着两个羊角辫。 看过来的眼神和当初的她一模一样，不甘、叛逆、狠厉，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与冷漠。 女孩的双手滋滋啦啦冒出电流，和当初姜醒一样是电控术异能，可惜还不熟练，总是会熄灭。 女孩径直穿过人群走到姜醒的面前：「你就是姜醒。」 她的口吻圈出笃定，「我亲眼看见你杀了那个男生，我听见他叫你姜指挥官。」 意思很清楚，姜醒想否认也不可能。 女孩是这次示威队伍的其中一人，她的父母都在模拟器中死亡，而姜醒就是这次事故的罪魁祸首。 毋庸置疑，姜醒就是女孩的仇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0页 「我会杀了你的。」女孩就是这么大胆，「姜醒，我一定会找你復仇的！」 她的声音虽然稚嫩但语气强硬得不容忽视。 闻言，沉幽和黎愠眉头下压。 安静间，一阵风拂过，吹起女孩的羊角辫和姜醒披肩的黑髮微微浮动，同频共振。 女孩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姜醒第一次理解了雏鸟。 也许当初雏鸟看她就是这样，就想看着这个孩子一天天长大，一天天变强，思考她会用怎样的方式向自己復仇。 姜醒饶有兴趣弯唇：「你叫什么名字？」 「程溪。」面对姜醒，女孩并无半点惧意，「你记住这个名字，因为将来会是由我杀了你。」 她是个聪明的女孩，知道现在以自己的能力什么都做不了，所以跟姜醒约定好了将来。 姜醒笑意更深：「好，那我等你。」 她就像在期待另一个自己长大变强，然后……推翻自己。 姜醒很清楚，【沉睡者】建立的时代不会永远存在，它也会产生属于这个时代的诟病。 到那个时候，也会有像她一样反叛的人，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重建这片土地上的秩序。 当初雏鸟选择维护金字塔上端的利益，而忽视了底层人民的需求，祂从高位重重跌下。 现在姜醒选择保护底层人民的利益，而抢走金字塔上端那些人手里的奶酪，所以那部分人也会对她掀起反抗。 反抗是不会停止的。 这个叫做程溪的女孩，也许就是未来打破现有秩序，重新创造出一个新时代的人。 但…… 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反正目前这片土地上——姜醒最强。 ——本文完—— /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