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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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醒》作者：seven柳【cp完结】


    简介：


    懒散嗜睡随心所欲黑猫攻x外表谦逊斯文实则毒舌利己受


    迟醒攻，沈澈受，不是文


    沈澈作为编剧跟组，被男主演的经纪人钱兆文追求，他不喜欢也不讨厌，平平淡淡地在一起了。


    迟醒在树上睡觉时发现钱兆文和手下艺人的关系不清不楚，之后又被沈澈以为是流浪猫带回了酒店。


    迟醒懒得多管闲事，每天在沈澈这里悠闲睡觉，享受沈澈的照顾，看到钱兆文也半点儿不心虚，甚至当着他的面悠哉悠哉地舔沈澈的脖子。


    ·


    沈澈在剧组遇到一只黑猫，因为太嗜睡取名叫醒醒。


    他允许醒醒上餐桌，允许醒醒和他一起睡觉，允许醒醒看到他私下里的坏脾气，甚至允许醒醒舔掉他的眼泪。


    他和醒醒之间没有秘密，因为醒醒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室友。


    但是沈澈从来没有想过，他后来的男朋友迟醒，会变成他曾经养过的猫。


    攻本体是黑猫，受是猫塑，两只小猫谈恋爱


    受身体不太好，有一只耳朵听力很弱


    攻受都没什么道德感（对别人）


    攻受双c，受和钱兆文没什么亲密接触


    攻受都不会谈恋爱，但是都长了嘴


    还是小，不虐


    作者不是攻控也不是受控


    猫攻人受、甜宠、平淡日常、攻受有点癫又没有很癫、神经恋爱、本质猫猫恋、攻受互相养小猫


    第1章 这只黑


    夏季的片场像个大蒸笼，炎热又嘈杂。


    迟醒昨晚没睡好，今天特意挑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补觉，树上的鸟都热得不愿意叫了，没成想还有人愿意来树下吵架。


    声音由远及近，迟醒烦躁地动了动尾巴，不耐烦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透过层层枝叶看下去，树下站着剧组的男主演郑明然和他的经纪人钱兆文。


    迟醒对于他们俩的私事没有兴趣，懒散又冷漠地闭上眼，耳朵里却不可避免地充斥着两人的谈话声。


    「你到底怎么回事？一场吃饭的戏拍了两天了。」钱兆文说。


    郑明然垂着头听训，脸上的神色看不清楚。


    钱兆文摸出一根烟点了火，语气带着点儿数落和不耐烦：「你总疑神疑鬼地觉得有人跟踪偷窥你，让我在剧组陪着我也陪了，你要真觉得状态有问题我可以去和陈导沟通，让你调整几天再拍，或者去看心理医生，你现在这样什么也不说，每天魂不守舍的是想干什么？不想干了？」


    郑明然依然杵在那儿，听不见似的不出声，钱兆文等不到回答耐心告罄，伸手点了点他的肩膀：「说话，哑巴了？」


    郑明然抬起头，天生带着几分笑意的脸上也没了笑，目光有些犀利地瞪着他。


    钱兆文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就被郑明然打断了：「我还不如不让你来，你来剧组都干什么了你心里清楚。」


    他语气太不客气，钱兆文直接火了：「我清楚个屁！你他妈看看哪个艺人有保镖助理和执行经纪不够，还需要我没事儿就往剧组跑的？」


    郑明然紧紧握着拳，眼睛都憋红了：「你往剧组跑是因为我吗！你不是为了追沈澈？」


    钱兆文一时愣住了，郑明然音量越来越高：「沈老师一直对你客客气气的你看不出来吗？你就这么喜欢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钱兆文看着他越来越红的眼眶，表情变得有些冷漠，过了一会儿才沉声说：「我以为你心里应该清楚，我不管找谁都不会找自己的艺人谈恋爱。」


    郑明然胸膛不停起伏：「是，我清楚！」


    钱兆文不解道：「那你气什么？」


    郑明然上前一步，目光死死盯着他，差点被菸头戳到脸也毫不在意：「钱兆文，你敢说你一点儿都不喜欢我吗？你敢说你对我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吗？」


    钱兆文避开他的目光，偏过头吸了口烟，表情不动，漠然道：「没有。」


    郑明然一把抢过烟扔了，揪住他的领子勐地吻了上来。


    钱兆文那一瞬间人是蒙的，从来没想过一向顺从听话的郑明然会做出这种出格的举动。


    他震惊了片刻，在郑明然企图把舌头伸进来的时候用力推开了他：「你他妈疯了？」


    他迅速环顾了一下四周，郑明然不管不顾地再次贴上来，被他牢牢地禁锢住了双手。


    钱兆文咬着牙在他耳边低声道：「郑明然，你还记得自己是个明星吗？我他妈捧你到今天这个位置不是为了让你被封杀的。」


    郑明然的语气咄咄逼人：「错位，p图，造谣，死不承认就行了，这些公关手段不都是你熟悉的吗？你怕什么？」


    听起来他好像依然头脑清醒，只是还没等钱兆文做出反应，郑明然又像是情绪崩溃了一样，低着头靠在了他肩上，双手攥着他的衣摆，嵴背不受控制地颤抖。


    钱兆文垂眼看他，手在他背上悬空半晌，最终还是轻轻拍了下去：「行了，以前我谈恋爱的时候也没看你这么生气啊……」


    郑明然喘着气不说话，钱兆文给他平復的时间，过了一会儿才语气严肃地说：「郑明然你听好了，第一，以后在外面必须注意言行举止，今天这样的行为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第二，我的事你没权利插手，我和沈澈已经在一起了，他手里有个快写完的本子也挺适合你的，我到时候帮你争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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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明然整个人都僵硬了片刻，没等他开口，钱兆文就料到了他会说什么，直接警告道：「明然，有件事情你最好清楚，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年轻艺人，我能捧红你也能捧红别人，你安安分分地把戏拍好，今天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郑明然沉默了良久，随后抬手搂住钱兆文的腰，声音轻得又变回了从前听话懂事的小绵羊：「对不起兆文哥……我错了。」


    钱兆文拍拍他肩膀：「我先回去，你在这儿整理一下情绪，别被人看出来。」


    郑明然没松手，祈求道：「……你再让我抱一下好不好？」


    钱兆文抿了抿唇没出声，但还是默许了他这个越界的行为。


    迟醒实在不想继续被这两个人打扰，他早就无声无息地从树的另一侧跳了下去，朝更远的方向走，只是还没走多远就遇到了沈澈的助理。


    向小可有些欣喜地弯下腰：「小黑？是小黑吗？你怎么在这里呀？」


    眼前的黑猫目不斜视，脚步不停，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向小可点点头：「这么高冷，看来应该是了。」


    她回头朝沈澈招手：「沈澈，你刚刚不是还在找那只小黑猫嘛，你看这个是吧？」


    沈澈从后面不疾不徐地走上来，停在小黑猫面前，弯下腰撑着膝盖仔细观察。


    不怕人，很干净，蓝色眼睛，身材匀称，全身漆黑没有杂毛，尾巴细长，姿态懒懒散散的，不愿意正眼看人。


    是这只没错。


    沈澈友好地朝迟醒伸出一只手：「又遇到了，走吗？带你去吹空调。」


    迟醒没动，沈澈看了他一会儿，蹲下来说：「我抱你去吧。」


    嘴上说着要抱，手上却没有丝毫要动的意思：「你脏不脏？我先给你擦擦爪子。」


    向小可递了一张湿巾过来，看着沈澈试探性地轻轻握住小黑猫的爪子，她唿吸都不敢太大声，在一旁轻声说：「你小心一点儿，别被它抓到，我总感觉这小猫脾气好像不太好。」


    沈澈没有说话，已经慢慢抬起了迟醒的右爪，迟醒依然没有动作，任由沈澈用湿巾揉搓他的爪垫。


    沈澈心情不错地轻笑了一声，姿态渐渐放松下来：「你是不是挺喜欢我的啊？给你擦爪子你都不反抗。」


    猫不会说话，但向小可不会让他的话落在地上：「它这么干净，又不怕人，也许是附近的哪家人散养的猫？」


    「不知道。」沈澈随意应道。


    他动作生疏地帮小黑猫擦完了四只爪子，又用了两张湿巾仔仔细细地擦自己的手，向小可笑他：「嫌脏还爱逗猫。」


    沈澈这时候可没了人前那副安静斯文的姿态，直接回怼道：「猫都不爱理你你还逗呢，我又不是什么猫都逗。」


    他小心地把迟醒抱起来，动作笨拙得一看就没养过宠物，弄得迟醒很不舒服。


    迟醒在他怀里动了几下，自己调整好了姿势，沈澈还以为自己无师自通，抱得小猫挺舒服的。


    向小可走在他左侧：「你为什么就喜欢这只？」


    沈澈边走边答：「这只黑。」


    这答案一听就很敷衍，向小可说：「黑的又不好看。」


    「怎么不好看，」沈澈反驳道，「眼睛好看。」


    向小可凑到迟醒面前，语气调侃：「这我可看不出来，人家都不愿意正眼看我的。」


    「可能是你身上的香水味不好闻。」沈澈说。


    「哪有！」向小可也马上反驳，「你看其他的流浪猫都跟我很好的，我俩可能就是单纯的磁场不合。」


    沈澈眼里带上了一丝笑意，他低头看了看，对着迟醒黑乎乎的后脑勺说：「那我俩是什么？你单纯地喜欢我？」


    也不怪沈澈有这种想法，毕竟这只黑猫经常出现在剧组附近，但是和谁都不亲近，不怕人也不理人，连其他小猫都不爱搭理，唯独遇到沈澈还能给个面子。


    迟醒闭着眼，垂着尾巴一动不动，对于沈澈的猜测连白眼都懒得翻，他现在困得很，只想找个安静凉快的地方睡一觉，这两个人能不能走快一点儿。


    作者有话说


    每晚七点更新，全文存稿，收藏评论订阅打赏海星都非常感谢～


    文案放不下了，所以放这里：


    攻受有时候有点癫癫的，脑迴路和正常人不一样，作者控制不了（作者经常写着写着就要说他俩神经病为什么总跑题），如果觉得情节不喜欢可以及时退出。


    但是也没有很癫哈，不建议爱看癫人的朋友专门看，总之就是两个精神正常的神经病谈有点莫名其妙的神经恋爱的无聊故事。


    生活流，平淡琐碎日常，除了谈恋爱没什么别的事，适合当睡前催眠读物或者打发个时间，不适合欣赏文笔，期待精彩剧情以及提升评论区吵架功力，谢谢谢谢。


    第2章 你有名字吗？


    沈澈和导演陈武也算是老朋友了，三年前就合作过一部电影，新人导演加新人编剧的组合，票房口碑竟然意外的还不错。


    陈导是个很有才华的导演，同时也很有性格，灵感来了经常会拉着沈澈在片场商量剧本，工作到凌晨或者直接通宵都是常态。


    沈澈当时还只是个网络作者出身的新人编剧，被他折磨得不行，每天回酒店的路上都在和那时还只是朋友的向小可疯狂吐槽。


    所以这次合作之前沈澈委婉地提出了一些问题，比如他右耳听力不好，环境太嘈杂会耳鸣；睡眠质量也不太好，经常通宵会头疼；腰椎颈椎手腕都有职业病，不能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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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导知道以后非常怜爱地给他安排了一辆剧组的房车，说编剧是作品的灵魂，让他一定要多注意身体，没事的时候可以去房车上休息。


    虽然到目前为止这个「没事的时候」还比较少，但沈澈好歹拥有了现在这辆可以带着小猫安静吹空调的房车。


    迟醒一上车就从沈澈怀里跳了下来，丝毫不认生地直奔最后方的卧室去，向小可连忙拦住他的去路：「哎，你要干嘛去？那可是沈澈睡觉的地方，他不会让你进去的。」


    迟醒闻言回头看了眼在小餐桌前坐下的沈澈，沈澈笑眯眯地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来，到这儿来。」


    这笑容一看就假惺惺的，迟醒沉默地跳上了沙发，沈澈在他背上摸了一把：「就在这里行不行？」


    迟醒没听他的，一跃又跳上了餐桌。


    身后的沈澈笑容凝固了片刻，本就没多少笑意的眼睛冷了下来，只是语气依然保持温柔：「你怎么还跳上来了，这里是餐桌。」


    向小可在一旁憋笑，看着迟醒大爷似的挑了个挨着窗户的位置躺下了，看起来打算美美睡一觉。


    沈澈的语气这才严肃了起来：「这是餐桌，我吃饭工作的地方，不可以上来，也不可以睡觉。」


    迟醒充耳不闻，尾巴晃了晃，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向小可凑过来劝道：「哎呀，它想睡就让它睡吧，反正也不脏嘛。」


    沈澈依然抗拒地皱着眉，只是迟醒现在已经十分自来熟地躺上去了，他挣扎了片刻后还是妥协了，在迟醒身上一下下摸着：「你觉不觉得，它好像能听懂我说话。」


    向小可歪头观察了会儿：「不知道，就是听懂了也不搭理你。」


    沈澈冷冷地瞥她一眼，向小可笑嘻嘻地去小冰箱里拿杨梅汁：「我说得又没错，我看你就是喜欢这种劲儿劲儿的不爱搭理人的小猫，殷勤你的主动套近乎的你反倒不喜欢。」


    沈澈十分敏锐地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直接道：「有话直说。」


    向小可马上拿着两瓶杨梅汁坐了回来，神情是藏不住的八卦：「那我可就直说了啊，你和兆文哥是怎么回事？真的在一起了？」


    沈澈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向小可立马伸长了脖子凑过来兴奋地问：「那你是真的喜欢他吗？」


    「应该不算吧。」沈澈指尖无意识地揪着迟醒的毛玩，「陈导说我缺少感情经歷，写出来的感情戏不及格，他让我有机会谈谈恋爱。」


    向小可震惊之余又有些无奈，这确实像是沈澈能做出来的事情：「所以你就这么草率地和兆文哥在一起了？」


    沈澈满不在乎地应了一声，看着小黑猫一直在动的尾巴尖，放轻声音说：「别说话了，吵到它睡觉了。」


    向小可啧了啧：「野猫哪有这么矜贵啊。」


    沈澈没说话，这只小黑猫明显与众不同，也说不上是气质还是眼神，反正和其他的小猫很不一样。


    两个人安静下来，迟醒也终于睡着了，向小可在对面的小沙发上戴着耳机追剧，沈澈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戴上眼镜对着文档修修改改。


    不过他的注意力不太能集中，毕竟自己手边现在多出了一滩黑色的毛茸茸的小猫，像会唿吸的毛绒玩具。


    沈澈每隔一会儿就转头看过去，迟醒唿吸很平稳，肚子轻微地一起一伏，始终保持一个睡姿没有变过，光滑的黑色毛髮在阳光下泛着漂亮的光泽。


    沈澈实在没忍住，上手轻轻摸了一下，没醒，于是又摸了第二下。


    这次迟醒拱了拱背，在睡梦中就精准地按住了他的手腕，好像在很不耐烦地说别动。


    沈澈被一只猫的动作霸道到了，笑着收回手，心想被摸醒了都不睁眼，真的是流浪猫吗？好像根本没有警惕性，也不怕被人抓走。


    沈澈没再打扰它睡觉，而是心情很不错地拿出手机拍了张照发微博，照片里有笔记本电脑的一角，一只熟睡的黑猫，还有阳光洒进来的窗口。


    微博下面有人问他是不是把这只流浪猫收养了，沈澈回没有，它好像不愿意。


    其实猫愿不愿意沈澈不知道，只是他本人不太愿意，毕竟真要收养就会多出许多麻烦了，像现在这样让猫蹭个空调，他顺便撸一撸就不错。


    有点儿渣男的想法，但沈澈自信地觉得这只与众不同的猫应该会贊同他。


    ·


    迟醒再次睁眼时身后的背景都由金色变成了红色，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沈澈单手撑着额头，食指指尖轻轻拨了拨他的鬍子：「醒醒吧，别睡了，怎么这么能睡啊，叫都叫不醒的。」


    迟醒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伸了懒腰才站起来，刚走到桌子边缘就听到沈澈指尖敲了敲桌面：「过来我摸摸。」


    迟醒回头看着沈澈，沈澈也看着他。


    「不来吗？」沈澈挑了下眉，跟猫讲等价交换，「我让你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你拍拍屁股就想走？让我玩一会儿不过分吧。」


    迟醒依然看着沈澈没动，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自己现在应该是只猫吧。


    沈澈不仅在对着他说人话，而且还一副理所当然觉得他能听懂的样子，看起来脑子不太正常。


    不过反正他也很无聊，像沈澈这种人前人后截然不同的人要比钱兆文那样的老狐狸和郑明然那种恋爱脑有意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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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醒回过身，朝着沈澈的方向走了一步，沈澈嘴角刚扬起笑容，就看着迟醒拐了个弯走向被他放在一旁的杨梅汁，伸出爪子推了一下。


    一整天没喝过水了，有点儿渴。


    沈澈的本性逐渐暴露出来，跟一只猫都要较劲儿：「想喝水？先过来我这里。」


    这威胁让迟醒觉得有些好笑，他直接用爪子推倒了饮料瓶，瓶子在桌面上滚了两圈，一人一猫眼睁睁看着它可怜地滚到了地上，谁也没阻止。


    沈澈双手抱胸，向后靠了靠，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你去捡起来。」


    一旁目睹全程的向小可实在忍无可忍，她弯腰去捡，沈澈淡淡地说：「我让猫捡，没让你捡。」


    向小可翻了个白眼，无语道：「猫听不懂您说话，就我能听懂，要不您当我是猫行吗？」


    沈澈侧过头认真打量她片刻：「不行，你……」


    向小可把瓶子往桌上一拍：「别得寸进尺啊！你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我去拿外卖，你让着点儿小黑，不要和它打架。」


    沈澈明显被「小黑」这个名字土到了，皱着眉头一脸震惊地质问：「谁让你叫它小黑的？土死了。」


    向小可敷衍道：「行行行，那叫小白好了吧。」


    沈澈和自己眼前这只全身上下没有一根白毛的黑猫对视了几秒，忽然问道：「你有名字吗？」


    迟醒看向杨梅汁，没理他。


    沈澈把杨梅汁拿走：「不想告诉我就不能喝水。」


    向小可已经走到门口了，还得回头替迟醒说一句：「你真的幼稚死了，连不会说话的小猫都欺负。」


    「那能怪我吗？」沈澈耸耸肩，神色很无辜地说，「我给它说话的机会了，是它自己不会说。」


    第3章 醒醒


    沈澈和迟醒又僵持了一会儿，最后是沈澈先嘆了口气，语气妥协道：「行吧，我先查查你能不能喝杨梅汁。」


    他在手机上搜索了一番，然后非常遗憾地把屏幕拿给迟醒看：「来，看看，认字吗？他们说不建议你喝这种东西，因为你的肠胃很脆弱。」


    迟醒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有人说他不能喝杨梅汁，他盯着沈澈的脸看了几秒，觉得他比郑明然更适合演戏。


    「看我也没用，」沈澈自顾自地站起来，「我给你烧热水喝吧，冰箱里的矿泉水太凉了，估计你也喝不了。」


    烧水的功夫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迟醒，朝他张开手：「让我抱抱？下午抱你的时候不还挺喜欢我的么。」


    迟醒没有如沈澈的愿直接跳到他身上，而是象徵性地向他走近了两步，算是给了沈澈一个台阶下，沈澈也顺势把他抱了起来。


    这次比上一次抱得舒服一点儿，大概是沈澈没再担心被弄脏衣服。


    不过刚开始几秒沈澈的怀抱依然是僵硬的，见他没有挣扎的意思才放松下来，抱着他轻轻晃了晃：「看着不胖，份量倒是不轻，刚才一路抱你过来的时候我手都有点儿酸了。」


    迟醒趴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沈澈惊讶地说：「又困了？不至于吧。」


    这人怎么跟猫比跟人话多，迟醒眯着眼想。


    沈澈弯下腰凑到迟醒面前看了看，发现他脸上一片黑，眼睛竟然真的不见了，他连忙掂了迟醒两下：「醒醒，别睡。」


    迟醒有几分无奈地睁开眼，醒醒这个小名已经太多年没有人叫过了，沈澈今天误打误撞地叫了两次。


    他觉得沈澈大概比他还无聊，为了不让沈澈再次在自言自语的时候叫出他的名字，他第一次在沈澈摸他时给予了回应，脑袋在沈澈的手心里蹭了蹭。


    沈澈明显被取悦到了，抱着迟醒重新坐下，让他趴在自己腿上，很没常识地用手指逗他。


    迟醒陪着沈澈像普通小傻猫一样玩了一会儿，沈澈突然往他屁股上看了一眼：「你是公猫还是母猫？」


    迟醒保持着肚皮朝上的姿势没动，沈澈没戴眼镜，掰开他的腿也没看出什么：「你长得这么黑我也看不清啊……」


    迟醒很无语地被沈澈逗笑了，他现在是只猫，被人盯着看也不会不好意思，只是沈澈看了也没看出来是他没想到的。


    迟醒看着沈澈又拿起了手机，这次估计是在查怎么分辨猫的性别。


    沈澈查了半天把手机一扔，很随意地说：「你黑乎乎的我看不清，网上说可以用手摸我也不想，估计你也不愿意让我摸，就当你是公猫了。」


    ……什么叫当我是公猫？


    迟醒很久没有在当猫的时候有想开口说人话的冲动了。


    他站起来目光沉沉地和沈澈对视，沈澈笑了笑，挠挠他的下巴，「你是不是真的可以听懂我说话？听懂就点头。」


    迟醒不理他，一转身又跳上了桌面。


    沈澈啧了一声，小声说：「笨死了。」


    迟醒冷笑，到底谁笨死了。


    车门从外面打开，向小可不止拿了外卖，还带了个人回来。


    钱兆文站在车外看着沈澈，笑了下说：「看你今晚有空，本来想约你出去吃饭的，没想到小可已经点了外卖。」


    沈澈换了副淡淡的表情，笑着指了下右耳，钱兆文马上提高了音量：「没事，你们吃吧，改天有时间带你出去吃。」


    「兆文哥要不要一起吃点儿？」向小可懂事地问。


    钱兆文摆了摆手：「不了，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就随时联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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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对沈澈说的，沈澈回了他一句「好」。


    等钱兆文走远了，向小可才去关上了车门，不解地问：「你刚才为什么装听不清？」


    向小可跟着沈澈的时间久了，什么样的音量能让沈澈听清她还是知道的。


    沈澈懒得解释，向小可又问：「你俩不是已经谈恋爱了，怎么还这么客气，连车都不让他上？」


    沈澈不耐烦道：「你怎么有这么多问题？不饿？」


    向小可拆开外卖：「你第一次谈恋爱，我关心一下你的感情生活嘛。」


    「我对他都没有感情，哪来的感情生活。」沈澈说。


    「那你就不要同意和人家在一起呀，你这样很渣的。」向小可不太贊同地说。


    沈澈冷漠道：「是他追的我，又不是我追的他。」


    向小可还要再说什么，被沈澈一个眼神制止了：「水烧好了，你帮它兑成温水，它渴了。」


    他打开装三文鱼的盒子，对着迟醒晃了晃：「给你点了上次那家的三文鱼，直接在这个盒子里吃行吗？」


    迟醒低头看了看，这家的盒子比普通餐盒要深一些，他如果把头全都探进去可能会显得很蠢，还会沾到脑袋上的毛。


    向小可端着一碗兑好的温水回来，发现沈澈竟然在用筷子夹着三文鱼餵猫，她惊奇地说：「呦，待遇这么高呢？还能让你亲自餵。」


    沈澈抬抬下巴，说了一句：「不餵不吃。」


    「那你先吃饭吧，我餵它。」向小可说。


    「不用，你先吃，我不饿。」


    沈澈对于餵猫吃饭这件事比他自己吃饭的兴趣大得多，他又夹起一片三文鱼送到迟醒嘴边，迟醒刚张开嘴，沈澈又移走了筷子：「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护食？」


    他似乎对于迟醒的一切反应都感到新奇，有很强的探索欲，但是迟醒配合他玩这种低级的游戏真的很无聊。


    所以迟醒没有跟着他的筷子走，而是转头去喝向小可端来的水。


    等他喝完水沈澈又主动把三文鱼送了上来：「不逗你了，吃吧。」


    向小可看得好笑：「你拿它当小孩儿呢？」


    沈澈目不转晴地观察着迟醒：「小孩儿没有它有意思。」


    向小可也和他一起看：「你不让我叫小黑，要不要给它取个名字？」


    沈澈思考了片刻：「……我又没想收养它。」


    「不收养也可以取名字呀，方便叫嘛，就像花花咪咪什么的。」


    沈澈没再说话，看起来也不像在思考的样子，等迟醒又悠哉地吃完了几片三文鱼，他却突然冒出一句：「醒醒。」


    迟醒吞咽的动作一顿，几秒后抬头看向他，一直不愿意彻底睁开的蓝色眼睛里此刻带着一丝怀疑和探究。


    沈澈朝他弯了弯眼角：「你又听懂了？叫你醒醒行不行？」


    迟醒目光有些犀利地盯着沈澈的眼睛，不再像之前那样漫不经心，他有点儿怀疑沈澈是不是认识他。


    「你这是什么眼神？不喜欢这个名字？」沈澈好像在明知故问。


    迟醒神色很严肃地拒绝。


    看他这样，沈澈欣然决定道：「就叫醒醒吧。」


    迟醒皱眉，不行。


    沈澈反而笑意更深：「醒醒，以后我说醒醒就是在叫你，知道吗？」


    迟醒低头在桌面上扫了一圈，然后尾巴非常不小心且用力地甩飞了沈澈放在一旁的眼镜。


    作者有话说


    端午安康，明天两个人会正式见面～


    第4章 我姓迟


    那天迟醒摔了沈澈的眼镜就走了，之后两天都没再出现。


    沈澈闲下来就在片场附近四处熘达，没遇到猫，倒是遇到了郑明然的助理，好像和一个戴鸭舌帽的瘦高男人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清岸一直是个漂亮却不太发达的小城市，剧组目前就在一个都是低矮楼房的旧小区里拍摄，沈澈在小区附近走了两圈，那个男人都站在树下没走，甚至连姿势都没怎么变过。


    在沈澈第三次路过他时，他主动开口：「在找猫吗？」


    声音有点儿低，听起来懒洋洋的，像是被炎热的天气搞得昏昏欲睡似的。


    沈澈反应了一下声音的来源，停下脚步侧头看向他，第一次注意到了男人帽檐下的长相，很年轻，也很英俊，肤色偏白，看起来不像本地人。


    对待陌生人，先把笑容挂在脸上已经是沈澈的固定程序，他笑着疑问道：「你怎么知道？」


    「猜的，」对方站直了些，活动下手腕，「附近有只小黑猫，你在找它？」


    沈澈目光亮了一下：「你见过它吗？眼睛是蓝色的。」


    「见过一两次。」


    沈澈笑了笑说：「它不太亲人，前两天把我的眼镜摔了就走了，我得找它算算帐。」


    迟醒勾了下嘴角：「反正我今天没事，帮你一起找找吧。」


    他甚至没有询问沈澈的意见，就很自然地并排走在了沈澈的左侧，好像他们本来就是同行者一样。


    不知道沈澈有没有在心里骂他神经病，迟醒心情不错地想，骂了最好。


    迟醒目视前方，也不说话，连找猫的样子都懒得装，走得散散漫漫，两人之间好像只有沈澈在单方面尴尬。


    沈澈只好主动找了个话题：「你看起来不像本地人，是来旅游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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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工作。」迟醒说完又很不走心地加了一句，「你呢？」


    「和你一样，」沈澈说，「我们剧组来这儿拍戏。」


    他没有明确说明自己的工作，迟醒也不好奇，没有继续打探的意思。


    话题就这么断了，两个陌生人沉默又奇怪地走了一段路，沉默的是沈澈，奇怪的是迟醒。


    树荫已经没有了，阳光直直地照着头顶，髮丝都开始发烫，沈澈感觉到自己脸上有些热，额头也已经渗出了汗。


    他大概是有病才会在休息时间顶着太阳出来找猫，然后又陪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顶着太阳散步。


    并且是只有他顶着太阳。


    沈澈看了眼迟醒的鸭舌帽，抬手挡了挡阳光，想找藉口离开：「天气太热了……」


    「请你喝汽水吧。」


    「什么？」沈澈愣了一下。


    迟醒抬了抬下巴：「前面拐弯有个小店，卖汽水的。」


    到嘴边的后半句话被沈澈咽了回去，他确实有点儿渴了，喝完汽水再回也不是不行，而且他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于是两个人继续沉默地并排向前走。


    来到清岸这么久，沈澈多数时间都在忙着工作，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无聊又认真地感受过这个城市。


    清岸的空气里总是带着点儿草木花果的自然味道，炎热却清新，这个时间马路上连车都很少有，偶尔走过的行人也悠闲散漫，丝毫没有大城市的步履匆匆，仿佛时间就是用来浪费和享受的。


    沈澈微微仰起头，看着前方湛蓝的天空和不远处一朵小猫形状的云，耳边只有沉闷的风声和听不出方位的脚步声。


    曾经在他右耳刚出现问题时，他是害怕安静的，没有一点人声的寂静会让他怀疑自己的左耳是不是也听不到了，所以他总喜欢听到些声音，哪怕是沈斌难听的骂声，或者隔壁邻居的吵架声。


    沈澈的思绪在这样沉闷的氛围和美丽的景色下有些放空，突然听到身边的人打破沉默继续了之前的话题：「你是编剧？」


    沈澈回过神，那一瞬间的表情是很真实的意外，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你……又猜到了？」


    「演员和导演应该没有这么闲。」迟醒语气淡淡地随口胡说，只是说的话很不中听。


    沈澈的目光没有从他脸上移开：「编剧也不清闲，我为什么不能是群演，场务，助理，化妆师，打杂的？」


    迟醒转过头，四目相对，他勾着一边嘴角轻轻笑了一下，是很随意的一个笑容，仿佛没想表达什么：「你像吗？」


    但沈澈莫名感觉被嘲讽了，他收回视线，忍耐着问了一句：「我身上有什么编剧的气质吗？」


    「我不懂这些，」迟醒懒洋洋地说，「但你身上有文艺的装逼气质。」


    没有一个正常人会一上来就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冒犯，除非他是故意的，显然迟醒就是。


    沈澈费了很大力气才把已经到嘴边的那句「我看你才装逼」憋了回去。


    他皮笑肉不笑，话里的反驳意味也很明显：「是吗？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沈澈听到迟醒很短促地笑了一声，他直接停下来，语气冷冰冰道：「你自己去喝吧，我先……」


    「如果不是的话你为什么不骂我？」迟醒歪了下头，双手插在裤兜里，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沈澈嘴角抽动，咬牙道：「因为我有教养。」


    迟醒瞭然地点点头，然后问：「那你怎么好像生气了？」


    因为我他妈碰到个傻逼。


    眼前这人简直比不听话的醒醒还气人，沈澈深吸了一口气：「你……」


    「到了。」迟醒说。


    沈澈一转头，发现他们已经站在了一家小店面前。


    不过在沈澈眼里说它是店都很抬举它了，最多只能算是个汽水摊，而且是很破旧的汽水摊。


    都已经什么了，怎么还会有这样的摊子。


    沈澈皱眉打量那块已经快要变成黄色的白色布帘，以及布帘下面的老旧冰箱，又看了看冰箱旁边坐在摇椅上拿着蒲扇的老大爷，觉得这个破旧的场景像是从十多年前穿越过来的。


    老大爷打盹醒来看见他们，懒懒地说了句：「喝汽水吗？自己拿吧，两块钱一瓶，带走瓶子三块。」


    沈澈还没反应过来，迟醒已经从冰箱里拿出了两瓶汽水，扫了四块钱给老大爷。


    他插好吸管递给沈澈，自然地坐到了一旁遮阳伞下的小凳子上，沈澈低头看了一眼，桌椅都风吹日晒的，看起来破旧又斑驳，也不知道被多少个不讲究的人坐过了，好像碰一下就会散架。


    「嫌脏？」迟醒晃着汽水瓶，抬起头慢悠悠地问。


    沈澈没说话，迟醒又说：「流浪猫你怎么不嫌脏？」


    沈澈也喝了一口汽水，味道还是和小时候差不多，冰冰甜甜的，很好喝。


    他也坐了下来，心情稍微好一些才回答迟醒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不嫌？」


    迟醒轻笑一声，听不出来是疑问还是嘲讽：「嫌弃你还找它。」


    沈澈已经平静下来，无意识地捏着吸管的弯折处：「你这人有点儿……以前认识我？」


    迟醒盯着他，总是用平淡的语气语出惊人：「我以为你会说我想追你。」


    沈澈一口汽水含在嘴里差点儿很没素质地喷出来，他偏头咳了好几声：「不好意思……咳咳……我没这种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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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不是只会揪女生辫子的小学生，傻逼才会一上来就说自己想追的人很装逼，肯定没戏不说，如果碰到的人不是沈澈，说不定脸都肿半边了。


    迟醒被帽檐挡住的眉毛轻挑了一下，他好像有点儿低估沈澈了，这人在外人面前是真的很能装。


    所以没用思考什么，迟醒就挑了一句听起来最扯淡的话回：「那我有怎么办？」


    扯淡不要紧，能让沈澈生气就行了。


    沈澈无言地凝视他良久，迟醒这张脸还挺忽悠人的，说这话的语调也懒懒散散，像他手里这瓶冰汽水，看着清清淡淡的，一喝到嘴里甜味就混着很多气泡在口腔里炸开。


    只是有了先前那句「装逼」，他说出再惊世骇俗的话沈澈也不会当真，只当他是个长得好看的神经病。


    所以沈澈没再表现出生气，反而套话道：「我连你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迟醒指尖敲了敲汽水瓶，发出很清脆的声响：「我姓迟。」


    沈澈抬眼看向他：「池塘的池？」


    迟醒说：「迟到的迟。」


    作者有话说


    确实是长了嘴的，就是长得方向不太对……


    第5章 这只是醒醒吗？


    沈澈接到向小可的电话，说是陈导正急着找他，他汽水都没来得及喝完就急匆匆回了片场，一忙就忙到了晚上。


    坐车回酒店时沈澈已经累得连话都不想说了，他整个人朝向车窗，偏头闭着眼，身体微微蜷缩。


    一旁的钱兆文轻声问：「晚上看你也没吃什么东西，要不要再吃点儿夜宵？」


    沈澈抬起眼皮，反应了两秒才坐正了疲惫地说：「不用了，累得没什么胃口。」


    钱兆文抬手在他肩膀上捏了两下：「跟陈导的组确实累，回去我帮你……」


    钱兆文话没说完，沈澈已经躲开他的手，自己活动了一下肩颈，很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实在不习惯别人碰我……」


    钱兆文笑着收回手，大度道：「没事，慢慢来。」


    向小可一边开车还要一边从后视镜观察这两个人的情况，见车里的气氛实在尴尬，只好开口打圆场：「沈澈你这破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兆文哥你替我说说他吧，职业病一大堆，我让他去按摩他死活不去，非说不愿意让别人碰，愁死人了。」


    钱兆文笑了一下，话里明摆着袒护沈澈：「习惯这东西还真不好改，但是身体还是要注意，实在不行就买个按摩仪吧。」


    他侧头看着沈澈，语气徵询：「明然有个按摩仪的代言，他说用着还挺不错的，我帮你管他要一个？」


    沈澈想拒绝：「太麻烦明然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他应该带了好几个，不用也是浪费。」


    钱兆文说着已经掏出手机低头打字，结果消息还没发出去就先接到了郑明然的电话。


    钱兆文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犹豫了片刻还是接通了：「怎么了明然？」


    车里太安静了，钱兆文又坐在沈澈左侧，电话那边的声音沈澈听得一清二楚。


    「兆文哥，是我，郑老师今天拍戏的时候就一直不舒服，刚才在车里吐了两次了……」


    钱兆文表情严肃了一些：「是吃坏东西了吗？」


    「中午吃的是营养餐，按理说应该没问题的，晚饭郑老师根本没吃。」


    「你们现在在哪？」钱兆文问。


    「已经到酒店附近了，但是郑老师没力气动，我们想送郑老师去医院，郑老师又不愿意……」


    「去医院有什么不愿意的，」钱兆文烦躁地按了按眉心，「有病就先看病，要是耽误了进度我去和剧组调整。」


    那边没说话，估计是犟不过郑明然，钱兆文嘆了口气：「你们就在车里等着，位置发给我，我马上到了。」


    「好好好。」


    钱兆文挂断电话，向小可踩了一脚油门，出声安慰道：「兆文哥你别急，还有七八分钟应该就能到。」


    钱兆文「嗯」了一声：「注意安全。」


    虽说事不关己，沈澈还是象徵性地表达了下关心：「明然是不是胃肠感冒了？我看他脸色一直不太好。」


    「可能吧，」钱兆文心不在焉地说，「每次进组又是熬夜又是减重的，总生病。」


    向小可把车开到酒店门口，钱兆文说：「停这儿就行，我过去找他。」


    他快速推开车门，下车后动作一顿，又回过头对沈澈说：「看你精神也不太好，早点儿休息吧，晚安。」


    「晚安。」沈澈淡淡地说。


    看着钱兆文急匆匆地走了，向小可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不是我说，你俩这恋爱谈得也太不熟了……哪有情侣这么说话的？我都替你俩尴尬。」


    沈澈也放松下来，坐姿随意了一些：「都成年人了，又不是小孩儿。」


    「这跟年龄有什么关系，」向小可恨铁不成钢，「陈导让你体验下谈恋爱的感觉，你这么体验能体验出什么来？」


    没想到沈澈竟然笑了一声：「体验出个当皇上的感觉吧。」


    向小可心里默默拐了两个弯才明白沈澈这是说她皇上不急太监急，她气道：「懒得管你了，我看郑老师都比你关心兆文哥，兆文哥咳嗽两声他马上就让助理给拿水喝。」


    「钱兆文是他经纪人又不是我的。」


    向小可被他理所当然的逻辑震惊到了：「……但他是你男朋友啊！你这样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怎么跟人家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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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嘆了口气：「谈恋爱实在麻烦，我明天和他说分手算了。」


    「沈老师，沈大编剧，您玩过家家呢？人家会怎么想你啊，你人设要不要了？」


    沈澈挑眉反问：「谈恋爱还得保持人设有什么意思？」


    他一语惊醒梦中人，向小可想了想说：「也是，谈恋爱就应该展现出不一样的一面嘛……」


    说完她又回过味儿来：「但是也没让你用在分手上啊！」


    车已经快要开进地下停车场，向小可还在喋喋不休，沈澈余光里扫到一团黑影勐地窜了过去，马上说道：「停车！」


    向小可吓了一跳，一脚剎车踩下去：「怎么了？」


    沈澈急匆匆地打开车门：「刚才好像有只黑猫跑过去，你先去停车吧，我下去看看。」


    「哎你……」


    车门「嘭」一声关上，沈澈打开手机手电筒，朝着灌木丛的方向走过去。


    天太黑了，黑猫在没有灯光的地方完全可以与黑暗融为一体，沈澈直到向小可停好车上来找他也没找到那只猫。


    向小可帮着他一起找了找：「会不会是你看错了？而且就算真是只黑猫，也不可能是醒醒吧？」


    片场离酒店的距离不算很近，沈澈也知道那只猫是醒醒的可能性不大，但醒醒毕竟已经两三天没出现了，他皱着眉不甘心地说：「再找五分钟，找不到就回去。」


    话音刚落两个人就同时听到了一声猫叫，向小可惊喜道：「好像就在前面！」


    沈澈的眉毛反倒皱得更紧，有些不能接受的样子：「醒醒应该不会是这种夹子音……」


    向小可被他逗笑了：「小猫咪都是这种声音呀，怎么就成夹子音了，你喜欢醒醒还嫌弃它的叫声。」


    沈澈低声道：「我嫌弃的多了……」


    两个人也下意识地迈猫步，弯着腰轻声前进，终于在灌木丛和路灯之间发现了一只小黑猫，两只眼睛像探照灯似的看着他们。


    沈澈关了手电筒，小心翼翼地靠近，向小可用气音说：「你眼镜都没戴，能看清吗？」


    沈澈没出声，小黑猫在沈澈离他两步远时转身跑走了，向小可连忙要去追，沈澈却站起身说：「算了，别追了，不是醒醒。」


    「真的不是吗？」向小可问，「我看身形挺像的。」


    沈澈看着小黑猫离开的方向：「醒醒没这么戒备，也没这么胆小。」


    两个人有些失望地原路返回，向小可猜测：「醒醒会不会已经被人收养了。」


    沈澈双手插在兜里，肯定道：「不会。」


    「你怎么知道？」


    「它应该比较喜欢自由。」沈澈说。


    只是这话说完没多久，沈澈就被打脸了，他看着对面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小黑猫，惊讶得停住了脚步。


    向小可激动地晃晃他胳膊：「这只是醒醒吗？」


    迟醒在距离沈澈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来，这人不戴眼镜时确实眼瞎，从他身边走过去都没看到他，还差点儿认错猫。


    沈澈盯着迟醒看了片刻，弯下腰朝他伸出手：「醒醒，过来。」


    第6章 喜欢漂亮小姐姐？


    沈澈这次没有嫌弃他脏不脏，直接就弯腰把他抱了起来，并且质问道：「自己一个人……一只猫跑这么远？为什么不回去？」


    迟醒下巴搭在他手肘处，挺好，终于学会抱猫了。


    向小可摸了摸醒醒的脑袋：「现在怎么办？要把醒醒带回去吗？」


    沈澈刚才抱猫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只是怕他又不见了，现在有些犹豫地说：「我没想收养它……」


    向小可非常不给他面子：「那你别抱着不撒手啊。」


    沈澈低头看了看醒醒的后脑勺，想了会儿才说：「今晚先带回去，明天把它送回以前的活动范围。」


    向小可跟着沈澈的时间久了也开始毒舌起来：「什么叫以前的活动范围？说不定这是醒醒新开闢的活动范围呢，被你一下给送回去了算怎么回事？」


    沈澈找到猫心情很愉快，懒得和她拌嘴抬槓，他低下头对着醒醒说：「你在外面跑多久了？爪子肯定脏死了，别把我衣服踩脏了。」


    迟醒闻言非常不经意地在沈澈的胳膊上踩了踩，如果在光线明亮的地方，沈澈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袖子上已经多出了几个灰扑扑的小爪印。


    回酒店后，向小可和大堂经理商量了一会儿，经理知道他们是剧组统一订的房间，所以态度还挺不错的，收了向小可的押金就同意他们带醒醒上去了。


    电梯里沈澈垂着眼轻轻敲了敲醒醒的后脑勺，等醒醒回头看他他才说：「刚才听到了吗？到房间了你乖一点儿，碰坏了东西是要赔钱的，赔了钱我就不能给你买三文鱼吃了。」


    看醒醒黑漆漆的脸上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沈澈啧了一声，掂了掂他说了句「傻猫」。


    迟醒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你就是骂我傻冒我也说不了话啊。


    向小可无奈道：「你怎么一会儿夸醒醒聪明一会儿说醒醒傻的。」


    沈澈轻哼了一声：「它装傻。」


    沈澈的房间原本是挨着导演在四层的，但是他住酒店事儿太多，所以找了个隔音不好的藉口自己花钱升级了套房，现在和郑明然一样住在五层。


    没想到两个人一出电梯就遇到了刚好乘另一部电梯上来的郑明然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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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兆文扶着郑明然出来，一抬头看见沈澈也愣了一下，他目光向下，看向沈澈怀里的猫：「你这是……把猫捡回来了？」


    沈澈应了一声，不想多说：「你快扶明然回去休息吧。」


    郑明然脸色煞白，说不出话，只朝他点头示意了一下。


    钱兆文看上去欲言又止，郑明然两条腿打颤，站不稳地往前倾了一下，钱兆文立马回头半搂着他的肩膀把人扶住了。


    沈澈没再看他俩，直接拿出房卡开门，向小可进门前还有些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钱兆文扶着郑明然进房间的背影。


    等关了门向小可才疑惑地问：「郑明然看起来病得挺严重的，兆文哥怎么没送他去医院呢？」


    「谁知道。」


    沈澈对别人的事情并不关心，醒醒从他怀里跳了下去，他本想观察下醒醒对新环境的反应，没想到醒醒根本没给他观察的机会。


    迟醒一眼就选中了客厅的单人小沙发，跳上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其余的地方看都没看一眼。


    眼看着他一闭上眼后就几乎和沙发融为一体了，沈澈和向小可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几分哭笑不得。


    向小可笑着说：「你这是捡了只睡神回来吧，怎么到哪都只想着睡觉，不用适应下新环境吗？」


    沈澈看着醒醒那副随遇而安走哪睡哪的样子，笑了下说：「也挺好的，不用担心它不习惯。」


    他刚才被踩脏了衣服，先回卧室换了身干净的睡衣，向小可帮醒醒擦了擦小爪子，顺便也擦擦身上的灰。


    「醒醒身上怎么一点儿也不脏呀，干干净净的，感觉真的不像流浪猫。」


    迟醒一点儿没反抗地任由向小可摆弄，沈澈从房间出来看到了不怎么高兴：「它黑成那样脏了能看出来？」


    向小可把刚才用过的湿巾举起来给他看：「你看，除了脚脚踩脏了，其他地方擦完都很干净。」


    沈澈蹲在沙发前仔细观察了一番，确定醒醒是真的很干净后就重新把他抱了起来：「今天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


    「我要不要去买点儿宠物用品？它渴了饿了想上厕所怎么办？」向小可问。


    沈澈皱了皱眉：「它一只流浪猫，一晚上不吃东西没事，渴了就喝我的水，想上厕所我就带它去卫生间解决，又没打算养着它，买那么多东西干什么。」


    向小可想想也是：「那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再叫我，和它玩的时候还是小心一点儿，别被伤到了。」


    沈澈「嗯」了一声，向小可临走前还凑到醒醒面前和他贴了下额头：「晚安醒醒，你乖乖的不要调皮哦。」


    沈澈抱着醒醒后退一步：「我看还是你小心一点儿。」


    向小可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还以为他是担心自己被伤到：「哎呀，没事的，我觉得醒醒现在应该挺喜欢我的。」


    把一步三回头的向小可赶走后房间里就安静了下来，迟醒在沈澈怀里闭了会儿眼睛，沈澈都没有要把他放下去的意思，并且一句话也没有和他说。


    这很反常，不是沈澈私下的风格。


    迟醒有点儿纳闷地主动回过头，发现沈澈正目光冷淡地盯着他的后脑勺看，见他回头就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你要是喜欢向小可，今晚可以去和她住。」


    迟醒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发什么神经？


    沈澈捏住他一根鬍子轻轻拽了拽，质问道：「喜欢漂亮小姐姐？嗯？那你怎么不让她给你买三文鱼？」


    迟醒不知道是第几次被他奇怪的脑迴路无语到了，他看着沈澈一脸不爽地对着一只猫说话的模样，在心里无奈地笑了一下。


    又嫌我脏又要吃别人的醋是吧？


    沈澈看他一直没反应，刚想再说些什么，醒醒就用他根本来不及看清的速度立起身，前爪踩着他的胸膛，仰起头在他下巴上舔了一口。


    沈澈瞬间像是被人定住了一样，整个人都被舔蒙了。


    是湿漉漉的，带着倒刺的舌头。


    作者有话说


    审核老师麻烦仔细看看，只是人被猫舔了一下而已，谢谢审核老师


    第7章 手放上来


    沈澈完全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愣在那儿足足好几秒才回过神，他勐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迟醒反应更迅速地在他站起来之前就跳了下去。


    沈澈那张一向表情很淡的脸此刻震惊地看着迟醒：「你舔.我干什么？」


    迟醒的睡意也没得差不多了，他端坐在沈澈面前的茶几上，仰头看着他，甚至微微晃了晃尾巴。


    沈澈紧紧蹙着眉，难以置信又很不情愿地在自己被.舔到的皮肤上轻轻摸了一下，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仿佛刚刚被.舔的湿.热触感依旧存在。


    他语气近乎崩溃：「你舌头脏不脏啊？在外面有没有乱吃乱舔？有没有舔过别人？有没有舔过自己的屁股？」


    迟醒这次真的被他逗笑了，惹沈澈这种人生气真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沈澈的脾气比雨季的天气还要多变，甚至让他由晴转阴的条件都不太好琢磨。


    没等迟醒有什么反应，沈澈有些忍受不了地说：「我先去洗脸，回来再收拾你。」


    听着卫生间的水声响了好几分钟都没停，迟醒有点儿怀疑沈澈会不会把自己的脸搓破皮。


    他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在客厅转悠了一圈，沈澈看起来是个很有条理的人，即使住在酒店东西也都摆放得很整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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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跳上沈澈用来工作的桌子……有点儿想收回刚才的评价。


    小城市的酒店即使是套房也不算高档，设施老旧，桌子旁边也没有收纳柜，沈澈在桌角放了两个塑料篮子充当收纳，只是现在竟然已经被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堆满了。


    迟醒皱着眉凑近看了看，这些东西都没有分类，同一个篮子里既有便签中性笔，也有药膏创可贴，甚至还有辣条和巧克力。


    受家里人的影响，迟醒就算是家中性格最散漫的那个，也不会让自己经常使用的区域这么杂乱。


    沈澈从卫生间出来时，迟醒刚好转头看向他，黑猫脸上的表情并不明显，全靠眼睛来表达，但沈澈还是敏锐地从他目光里感受到了一丝不一样。


    「看我干什么？」沈澈走到桌前，俯身撑着桌沿，刻意沉下声音，「刚才谁让你舔.我的？我允许你舔了吗？」


    跟一只猫说允许是非常错误的行为。


    迟醒小时候是有很多猫的天性的，长大后虽然不得不越来越像人一样生活，但有些天性依然保留，尤其是在当猫的时候。


    比如从不会被规训，比如越不被允许的事情越要做。


    不过迟醒认为这样的行为挺幼稚的，所以也就只有在当猫的时候偶尔玩一下。


    沈澈看到他低下头，马上意识到他可能要舔自己的手，于是快速把手背到身后，再次发出疑问：「……你是不是真的能听懂我说什么？」


    他认真地盯着迟醒研究了半晌，和普通的小黑猫没什么区别，最多眼睛更漂亮一些，毛髮更光泽一些，身材更匀称一些，神态更拟人一些……


    沈澈看着看着就被他蓝汪汪的眼睛吸引了，是很澄澈的颜色，像碧蓝的天空倒映在清澈的水面上，看久了好像会让人的心情也宁静下来。


    他出神的同时没有注意到自己也在被迟醒打量，沈澈刚刚应该是直接洗漱了，额头有两缕碎发垂下来，鬓角上挂着细小的水珠，嘴里也有一股清新的薄荷味。


    迟醒觉得沈澈的脸和性格一点儿都不相符，是很干净斯文的长相，不戴眼镜时可以清楚看到眼尾的弧度很温柔，确实像个温文尔雅的编剧老师，甚至会给人一种很好欺负的错觉。


    不过幸好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无聊透了，怎么会有沈澈这种表里不一的好玩。


    迟醒向前走了一小步，额头轻轻擦过沈澈的鼻尖，痒痒的。


    沈澈回过神，这次没有生气，只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故意冷下脸色说：「蹭过别人就不要来蹭我。」


    迟醒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是在说向小可走前蹭他那一下，他失笑着想，你要真养了只小傻猫还不得一天气死八百回。


    好不容易找到个有意思的消遣，迟醒不想刚开始就把人气得太过分，他玩够了就主动在沈澈肚子上蹭了蹭，沈澈垂着眼，嘴角不明显地扬了扬：「学会卖乖了？」


    迟醒站起来，两只前爪搭在他滑熘熘的睡衣上，沈澈在他背上摸了摸：「你爪子注意点儿，别勾到我衣服。」


    迟醒轻轻一跃就跳到他肩膀上，沈澈明明吓了一跳还假装淡定，斜着眼用余光瞥他：「我是不是应该先跟你约法三章，不许随便在我身上爬上爬下。」


    迟醒听不见，从他的左肩走到右肩，沈澈的肩膀太薄了，站一只成年猫很勉强。


    他尾巴扫过沈澈的后颈，沈澈后颈一麻，只好身体微微前倾，慢慢坐到椅子上，然后拍拍自己的腿：「来，下来。」


    在沈澈身上转悠了一圈的迟醒刚跳下去就被沈澈抱在怀里用力揉了揉：「我现在还有工作，你自己玩吧，想撒尿去卫生间，不许在屋里尿，更不许在我腿上尿，我知道你能听懂。」


    迟醒压根没在意沈澈在说什么，他低头看了一眼沈澈手腕上的表，已经快十二点了，还要工作。


    他眯着眼，哈欠连天地窝在沈澈腿上没有动，沈澈腿上也没多少肉，躺着没有沙发舒服，但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沈澈打开笔记本电脑，反正躺在床上也是失眠，还不如趁着今天有猫陪写写稿。


    他做了编剧也没忘了老本行，依然会在网络上更新小说，只是更新频率比较慢，一年能完成一本已经算不错了。


    沈澈知道自己的短板是感情戏，因此在研究了很多感情细腻的小说和电影后打算自己试着写一本，如果能看得过眼就发表，写得太烂就算了，只是目前来看大概率是没有发表的机会了。


    沈澈架着眼镜，表情十分严肃地抿着嘴唇，盯着只有几行字的文档发呆了十几分钟，他又没拉过别人的手，怎么知道和互相利用的暧昧对象拉手到底是什么感觉。


    掌心出汗会很难受，心跳加速对方又感受不到，脸红……好像又太夸张了，冷心冷情的人也会脸红吗？哪怕是做给对方看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吧，影帝影后也不一定能说脸红就脸红。


    其实这些都是小说里会出现的常见反应，他也可以这样写，不会出错，但是沈澈不想。


    因为他心里清楚这不是在写感情，只是在套模板。


    半晌，沈澈无声地吐了口气，左手放到膝盖上，掌心摊开，对迟醒说：「手放上来。」


    又要干嘛？


    迟醒过了几秒才懒洋洋地伸出爪子，搭在他掌心上，被沈澈五指合拢轻轻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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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什么感觉吗？」沈澈低着头问他。


    这画面就好像是一个大学生在向上幼儿园的小朋友请教高数一样诡异，偏偏问问题的人语气又很认真，丝毫不像在开玩笑。


    迟醒无言片刻，抬头看向他，我能有什么感觉？量体温呢？


    为了搞清楚沈澈又在发什么神经，他站起来扒着桌子看了看沈澈的文档。


    沈澈的气息突然从后面靠近，在他耳边问：「能看懂吗？」


    迟醒抖了抖耳朵，他到底遇到了一个什么奇葩，怎么会有人写不出男女主牵手就去和猫牵手。


    为了不表现得太明显，迟醒看完之后在沈澈的键盘上乱按了几下。


    沈澈也没阻止他，反而好整以暇地拿起手机开始录视频，语气抱怨地说：「写得好好的，它非要来捣乱……」


    迟醒被他气笑了，脸呢？要不要脸了？


    第8章 至少你是自由的


    沈澈视频录到一半，两条微信消息从屏幕上方弹出来，是邱惠发来的。


    邱惠：［小澈，工作结束了吗？］


    邱惠：［方便通个电话吗？］


    沈澈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淡，他盯着微信右上角的红点看了半晌，才点进去慢吞吞地回復道：［结束了，您这么晚了还没睡？］


    邱惠直接打过来，沈澈接起电话时声线发生了不太明显的变化，听起来有一点儿紧绷：「怎么了，您有什么事吗？」


    迟醒抬头看了看他的表情，也不如刚才那么放松了，眼睛下意识垂着，视线固定在某一处，指尖轻轻搓着他身上的毛。


    电话那边是道温柔的女声：「也没什么事，就是有段时间没给你打过电话了，最近怎么样？工作累吗？有没有腰疼？」


    沈澈五指插在迟醒的毛髮里轻轻抓了抓：「工作还是老样子，每天跟着剧组的时间，最近天气好，没怎么腰疼。」


    邱惠轻声嘆了嘆气：「小澈，你对我不要总是报喜不报忧的，这样妈……这样我更担心你呀。」


    迟醒感觉到沈澈的手僵住了，过了几秒钟才说：「我都是实话实说，没有报喜不报忧。」


    迟醒觉得奇怪，沈澈对妈妈的语气里没什么亲近，反而是抗拒和防备更多一点，但他又在紧张，好像很重视这次通话。


    「那最近睡眠怎么样呀？还有没有失眠？」


    沈澈顿了下才说：「偶尔会，失眠的时候正好就工作了，晚上灵感比较多。」


    邱惠不贊成道：「熬夜最伤身体了，真的不要总熬夜，上次寄给你的药有没有喝？」


    「太苦了，」沈澈垂着眼说，「还没喝完。」


    「良药苦口嘛，」邱惠笑了笑，「小时候你就最怕苦了，怎么哄你吃药都不吃，现在都长这么大了，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迟醒能感受到沈澈连唿吸频率都发生了变化，他有些生硬地打断邱惠：「导演刚发消息找我，我可能得过去一趟。」


    「好好好，你快去吧，」邱惠连忙说，「有什么事就告诉我，平时要多注意身体，保护好听力。」


    「嗯，好，您也……多注意身体。」


    沈澈匆忙地挂断电话后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坐姿没有动，整个人都处于出神状态，周身的气场沉寂下来，显得冷清又孤独。


    迟醒不是没有眼色的小蠢猫，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惹沈澈烦心，当然也不可能故意撒娇卖萌逗人开心。


    他安安静静地趴在沈澈腿上，空气仿佛可以传递情绪，迟醒也被笼罩在沈澈周身那种低气压的氛围里，不过他并不在意。


    许久之后，沈澈终于记起还有迟醒的存在。


    他弯下腰，掌心托着迟醒的下巴，开口时的声音竟然比往常温柔许多：「你有爸爸妈妈吗？你是被抛弃的小猫吗？」


    迟醒给予沈澈的回应只有缓慢摇晃的尾巴，尾巴尖在沈澈的耳边轻轻扫过。


    沈澈挠了挠他的背毛：「你到底有没有过主人？一只猫在外面流浪很自由？」


    迟醒能猜到沈澈大概在为什么而难过，但他天生就缺少同情心和共情能力，安慰人的事他不会做，也完全不想去做。


    好在沈澈也不需要一只猫的安慰。


    他关掉了电脑，摘掉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随后抱着迟醒进了卧室，坐在窗边看夜景。


    清岸其实没什么夜景可言，毕竟它没有那么多高楼大厦，也没有那么多灯火璀璨。


    沈澈用下巴轻轻蹭了蹭迟醒的脑袋：「你平时都在哪里流浪？有没有和别的猫打过架，有没有被欺负过？」


    迟醒也和沈澈一起看着窗外，他作为一只猫去过许多地方，很小的时候被大猫欺负过，但他也没输，长大后就再也没有猫敢跟他打架了。


    猫是直觉很敏锐的动物，它们会本能地害怕迟醒，也有少数的猫大着胆子主动讨好他，想要做他的小弟。


    「我小时候就经常被欺负，沈斌生意失败以后一直酗酒，偶尔还会家暴，邱惠就和他离婚了，她不是我亲妈，我也是在她要丢下我一个人离开的时候才意识到的。」


    沈澈记得自己当时哭得嗓子都没有声音了，抱着邱惠的腿求她带他一起走。


    他当时不懂，他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已经去世的妈妈，但是邱惠就是他的妈妈啊，和别的小朋友的妈妈一样。


    从他有记忆开始就只有邱惠一个妈妈，他不明白为什么妈妈要丢下他一个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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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惠当时一遍遍地告诉他，他是沈斌的儿子，他的妈妈在生他的时候就去世了，她没有权利带走他，也没有能力扶养他。


    「后来她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亲儿子，没有回来看过我，一次都没有，因为太远了，她的现任老公根本不知道她还给别的小孩儿当过妈妈。」


    沈澈讲这些往事的时候语气是很平静的，像是没有丝毫触动或情绪起伏。


    「沈斌没了老婆也没再娶，经常会找不同的女人睡觉，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d瘾，打我的次数比以前更多。」


    沈澈的右耳是在一次很平常的生病后出现问题的。


    他当时发着烧，没有力气给沈斌做饭，沈斌骂骂咧咧地踹了他几脚就走了，留他一个人在家里。


    再醒过来时沈澈的右耳就开始疼痛耳鸣，后来他才明白这是突发性耳聋。


    但是当时的沈澈并不想去医院看病，他一边害怕，一边又希望自己彻彻底底地聋掉，如果能死掉那就最好不过了。


    「后来他贩d被抓了我也没有好过多少，小城市消息传得很快，全校同学都知道沈斌是d贩，我是d贩的儿子，他们会孤立我，欺负我，甚至有人把我堵在厕所，问我家里还有没有d品，我说没有就会一直被他们打。」


    沈澈的童年从邱惠离开他开始就是暗无天日的，他却用短短几句话就地讲完了，还要低下头笑着问迟醒：「不知道你的流浪生活有没有我惨，但是……至少你是自由的，我很嫉妒。」


    不是羡慕，是嫉妒，沈澈在私下里从来不喜欢把自己的自私和欲望包装得冠冕堂皇，骗骗别人也就算了，为什么连自己也要骗。


    他嫉妒过班里家境殷实的富二代，嫉妒过和所有人打成一片的体委，嫉妒过敢于追求他的漂亮女生，甚至嫉妒过一只和迟醒一样的小黑猫，哪怕小黑猫没过多久就病死了。


    后来他的日子好过了不少，但他依然嫉妒同行文笔远不如他却赚得比他多，嫉妒邱惠的儿子是个从小有父母疼爱的傻白甜，嫉妒向小可好像每天都活力满满没有烦恼……


    嫉妒这种情绪偶尔会鞭策他前进，但大部分时候只是让他变得更毒舌刻薄一点，没什么用的。


    迟醒看着沈澈映在玻璃窗上的身影，像昏暗的水面上模煳不清的倒影，好像水波晃一晃就会碎掉。


    许久，迟醒才用尾巴勾了勾沈澈细窄的手腕，触感很轻，像羽毛一样。


    沈澈抓住他一截尾巴绕在指尖玩：「你没有故事要给我讲讲吗？我看你身上好像没什么英勇战绩，是没打过架还是没输过？」


    当然是没输过。


    「你长这么黑，我都看不清你的表情。」


    没有表情。


    「不知道你这样的在你们猫界算是最帅的还是最丑的。」


    ……


    「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一声都没叫过，你不会是个小哑巴吧？」


    ……


    猫是不会回答他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的，这点沈澈反而很满意，他像说悄悄话一样在迟醒耳边轻声问：「你知道吸d是什么感觉吗？」


    迟醒刚刚一直轻轻摇晃的尾巴勐地停住了，他屏住唿吸，良久，才听到沈澈说：「我那个时候挺想知道的，真的会快乐吗？真的可以短暂地解脱吗？」


    在寂静的夜里，沈澈的声音像雾一样，轻飘飘的抓不住：「我知道沈斌把d品藏在哪儿，但我……不敢碰，他d瘾发作的时候太可怕了，我怕我也会变成那样。」


    终究还是捨不得自己的，聋了一只耳朵也知道害怕了。


    尾巴重新恢復有节奏的摇晃，沈澈看着这只黑猫好像有魔力的蓝色眼睛：「这些话我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向小可也没有，你不能把我的秘密告诉别人，别的猫也不行，知道吗？」


    迟醒非常镇定地和沈澈对视着，他有种预感，如果沈澈知道他可以变成人，应该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灭口。


    第9章 你变成人养我好不好？


    接到邱惠的电话时沈澈就知道自己今晚一定会失眠，不过这次他倒不是一个人。


    沈澈又对着迟醒说了很多话，从他的新文大纲说到导演的奇怪癖好再说到娱乐圈的各种八卦，把本来是夜猫子的迟醒说得昏昏欲睡。


    沈澈揪住他两只耳朵提了提，把迟醒眯着的眼睛都提成了吊梢眼：「醒醒，别睡，你们猫不是都喜欢晚上活动吗？」


    迟醒睏倦地再次把眼睛一眯，我们是活动腿脚，不是活动嘴皮子。


    沈澈抱着他站起来时腿已经麻了：「嘶……你多少斤啊，要不要去向小可那儿称称体重？」


    迟醒眼睛里只看得到床了，直接从沈澈怀里跳了下去，同时还在沈澈肚子上蹬了一脚。


    沈澈揉着肚子站在床边瞪他：「我让你上床了吗？这是我睡觉的地方，你得去外面睡沙发。」


    迟醒充耳不闻，迳自走向床头，霸占了沈澈一个枕头，团了团自己就闭眼睡了。


    沈澈被他这个鸠占鹊巢的霸道架势搞得有点儿无话可说，沉默地站在床边盯了他片刻，也不知道这猫睡觉老不老实。


    他先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才慢吞吞地掀开被子上了床，没想到第一次同床共枕的对象居然会是一只猫。


    沈澈不喜欢黑暗，所以晚上睡觉都会在床头留盏小夜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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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朝上平躺着，即使闭着眼也能感受到微弱的光亮，在非常安静的环境下，左耳边的唿吸声好像也变得更清晰。


    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大脑很疲惫却死活都睡不着的状态，沈澈跟着醒醒的唿吸声慢慢调整自己的唿吸频率，脑子里不停地闪回一天下来的各种事情碎片，没想到出现次数最多的竟然是那个姓迟的神经病。


    不得不说确实是过目就很难忘的一张脸。


    骨相立体，皮相也优越，明明是冷酷锋利的五官，却因为自身气质太过懒散而减少了一些稜角和攻击性。


    可惜了，就是脑子有点儿问题，素质也堪忧，一出道就得塌房，不然应该可以被陈武抓去拍电影了。


    沈澈想起对方说他装逼时的神态和语气，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又问候了一下对方的祖宗十八代。


    他当时走得急，汽水还没喝完，所以也一起带走了，不知道那个神经病有没有帮他付汽水瓶的钱。


    迟醒在睡梦中动了动耳朵，身体舒展了一些，尾巴从枕头上垂到了沈澈耳边。


    沈澈被毛茸茸的触感吓了一跳，睁眼的一瞬间才想起来自己枕边还睡着一只猫。


    他侧头看了看好像睡得很香的醒醒，嫉妒，非常嫉妒。


    沈澈故意动作很大地把醒醒的尾巴放回了枕头上，醒醒一点儿要醒的迹象也没有，反而舒服地翻了个身，尾巴重新垂下来。


    沈澈盯着他的尾巴无语了片刻，重新闭上眼。


    在不熟悉的人身边都睡得这么死，叫什么醒醒啊，干脆叫笨猪得了。


    还是拿屁股对着他的，也不知道会不会突然放屁……猫放屁会很臭吗？


    失眠时的沈澈脑子里的想法千奇百怪，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总之过程漫长且艰难，即使睡着了也会陷在各种稀奇古怪的梦里。


    他梦到陈武拿着一个比摄像机还要大的大喇叭在他耳边喊这里不行，再改改。


    梦到郑明然两条胳膊上挂满了按摩仪，和钱兆文一起追在他身后强买强卖，结果被醒醒的屁熏死了。


    梦到邱惠带着自己的亲儿子找上门，求他让她儿子演一个男主角。


    梦到沈斌把他打得满身是血，他好不容易从家里逃出来却遇到一个神经病，说想要和他睡觉……


    沈澈睁开眼时眼前还浮现着神经病的那张脸，脑子里混混沌沌。


    他极其疲惫地眨了眨眼，非常不情愿地关掉闹铃，眉毛皱得像个小火焰。


    头太疼了，睡着的时间应该不超过三个小时。


    沈澈弯着手肘，手背挡在眼睛上醒神，半晌后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自己枕边……竟然还在睡！


    沈澈那一瞬间的不平衡简直达到了顶峰。


    他在迟醒屁股上拍了一下，开口时的嗓音有些沙哑：「还睡？闹铃响了这么久你听不到吗？」


    迟醒也同样非常烦躁地睁开眼，那么大的声音他当然听到了。


    不过睁眼后他短暂地愣了一瞬，沈澈平时的表情不太多，现在这表情丰富得……怎么好像快哭了？


    沈澈不知道自己现在眉毛皱着，眼尾泛着红，眼睛里都是红血丝，确实像是快要哭出来了。


    他只是头很疼，很累，很委屈，很不想起床工作，很想像这只懒猫一样继续赖在床上睡觉。


    由于他看向迟醒的眼神实在过于痛苦，迟醒不得不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慢慢走到沈澈面前，还没等有什么动作，就被沈澈一把抱住了。


    沈澈的脸埋在迟醒身上用力蹭了蹭：「为什么你不用工作……」


    迟醒面无表情，我现在就在工作。


    「我来当猫，然后你变成人养我好不好？」沈澈闷声求他，「我很好养的，我不需要吃三文鱼，你让我每天在家里睡觉就行，但是得开空调。」


    迟醒想像了一下如果沈澈变成猫会是什么品种。


    奶牛猫太二，蓝猫太憨，橘猫太胖，狸花猫太活泼，布偶虽然漂亮但是个呆子，还是白猫和暹罗比较符合。


    一个耳朵不好又经常装聋，一个看着高冷实际黏人得要死，还都爱记仇，喜欢争风吃醋。


    沈澈直到向小可来了都是抱着迟醒不肯撒手的状态，向小可探了个头进来，直接惊呆了：「我的天，才一个晚上就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了吗？你昨晚和醒醒一起睡的？你没嫌它脏？」


    沈澈抬起头看她一眼，满脸都写着「别烦我」，向小可习以为常：「又失眠了？」


    沈澈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嗯」。


    「告诉你个好消息，外面下雨了，」向小可说，「金哥让先等通知，我看郑老师那个状态今天也未必能拍上。」


    沈澈表情非常冷漠：「他拍不上陈武那个工作狂就能放过我了？」


    「反正他现在还没找你嘛，先起来吃点儿东西吧，」向小可晃了晃手里的袋子，「我今天订了……」


    沈澈抱着猫掀开被子，怨气很重地说：「不想吃，这破地方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家店，早吃腻了。」


    向小可无奈地跟在他身后：「这次是新店，有你爱吃的水晶虾饺。」


    沈澈进了卫生间，向小可还靠在门口：「你一直抱着醒醒干什么？」


    沈澈这才低下头看了看：「……忘了。」


    他把醒醒放下去，向小可就蹲下来摸了醒醒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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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澈一边刷牙一边从镜子里瞥了她一眼，含煳不清地说：「你别摸它……」


    向小可抬起头：「为什么？」


    沈澈面不改色：「它身上有跳蚤。」


    向小可动作一僵：「啊？不可能吧……醒醒看着比家养的猫还干净。」


    她突然反应过来：「它身上有跳蚤你还敢抱它？还敢把脸埋在它身上？」


    沈澈不说话了，向小可站起来，想想觉得很好笑：「你是不是看醒醒跟我好你吃醋了呀？吃醋就直说。」


    沈澈无语地对着向小可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他吐掉牙膏沫：「你哪只眼睛看出来醒醒跟你好了？」


    第10章 暂时做一只真正的小猫


    向小可带来的早餐沈澈只吃了几口就没兴趣吃了，反而戳破虾饺的皮把虾仁挖出来餵醒醒吃。


    向小可在对面看着这一人一猫，醒醒此刻正坐在餐桌上，吃着沈澈用筷子夹给他的虾仁。


    并且吃相斯文，丝毫没有狼吞虎咽，沈澈也很有耐心地在一旁等着，看起来并没有不耐烦。


    画面还是挺和谐的，就是这事放在沈澈身上怎么看怎么诡异。


    「你……现在已经完全不嫌弃醒醒了？」向小可试探着问。


    「嫌弃，」沈澈疲惫地撑着额头，不假思索地回答，「不过嫌弃有什么办法，放地上它又不吃，它可能觉得自己是个人吧。」


    「可是它是流浪猫啊，不吃地上的东西它平时吃什么？」


    沈澈头疼得很，大脑根本不想思考：「不知道，它爱吃什么吃什么，反正没饿死，体重还不轻。」


    向小可笑了笑：「醒醒体型多匀称啊，我看是你太缺乏锻鍊了，饭也不好好吃，到时候连醒醒都抱不动了。」


    「没胃口……」看迟醒吃得差不多了，沈澈就放下了筷子，「你一会儿去买点儿宠物用品回来，猫粮猫窝猫砂盆什么的。」


    向小可眼睛都瞪圆了，惊喜道：「你愿意收养醒醒了？」


    迟醒正低头喝着水，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沈澈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又转头看向窗外，淡淡道：「今天外面下雨，送它回去估计得明天了。」


    向小可撇撇嘴，什么嘛，喜欢醒醒就直说，找什么藉口。


    不过这次她没拆穿沈澈，用最快的速度收好了桌子，拎起垃圾就走，生怕沈澈会反悔一样：「那我走了啊，群里的消息你自己盯着点儿。」


    沈澈不在状态，没有要动的意思。


    迟醒吃饱喝足以后有点儿想上厕所，但是在沈澈眼皮子底下，他没办法去用马桶。


    向小可要买那么多东西，估计一时半会也没法把猫砂盆带回来。


    迟醒平时散漫惯了，不好意思这种情绪几乎是不会有的，所以平生第一次因为上厕所的问题陷入了沉思。


    总不能当着沈澈的面尿在地板上吧……那已经不是好不好意思的问题了，是卫生问题。


    沈澈看他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门看，还以为他是捨不得向小可，他抬抬下巴说：「应该还没走远呢，你可以自己出去找她。」


    语气听着挺平静的，迟醒转头一看，果然，这人眼睛微微眯着，表情也是冷的，也许能当编剧的都有点儿戏精本质。


    迟醒看得出沈澈脸上的疲倦，如果沈澈回卧室补觉，那他就可以去厕所了。


    于是迟醒主动往沈澈怀里蹭了蹭，沈澈仰起头假装不耐烦地躲了躲：「你成精了吧……」


    没过一会儿迟醒又跳下去，朝卧室的方向走，走两步就停下来看看沈澈。


    沈澈不明所以，懒洋洋地拖着调子：「干嘛？」


    迟醒只好头也不回地进了卧室，过了一会儿才听到沈澈拖沓的脚步声：「我头疼，你最好乖一点儿。」


    迟醒已经在枕头上躺好了，沈澈看到他愣了愣，简直被气笑了，他走到床边坐下来：「你才刚睡醒，吃了口饭而已，又困了？」


    迟醒立马顺着他的话打了个哈欠，眯着眼晃晃尾巴。


    沈澈被他传染了，自己也打了个哈欠，他垂下头轻轻按了按太阳穴，脑袋里好像一直有个人在钻电钻，下雨天腰也不舒服，实在没精力工作。


    于是沈澈也选择重新回到了床上，迟醒知道他昨晚一直在失眠，怕他睡不着还特意往他那边凑了凑。


    沈澈由平躺改为侧躺，在脸下垫一只手，这样才能让被枕在下面的左耳听到声音。


    窗外的天气阴沉，雨丝细密，让一切都变得灰扑扑雾蒙蒙的。


    沈澈望着窗外出神片刻，然后伸出指尖点了点迟醒的鼻子，轻声问：「当猫是不是很幸福，不用工作，不会失眠，也不会一下雨就浑身不舒服。」


    沈澈很少见地流露出了一丝脆弱，这些话他不会对别人说，而没有倾诉对象的脆弱又好像没有存在的必要。


    但是现在他的身边躺着一只猫，一位非常合格，非常安全的倾诉对象。


    他在昨天已经知道了沈澈的很多秘密，沈澈不介意让他知道得更多一点。


    迟醒看着沈澈的眼睛，被脸颊肉微微挤着，眼尾依然有点儿泛红，比刚才多了点儿可怜巴巴的感觉。


    他歪头蹭了蹭沈澈的手，故意学出了一点儿猫唿吸时很常见的唿噜声，暂时做一只真正的小猫。


    没想到沈澈听到声音后轻声笑了笑：「还以为你多高冷呢，高兴了也会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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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醒两只爪子抱住了沈澈的手指，沈澈拖长声音警告道：「不许舔——」


    看醒醒没有要伸舌头的意思，沈澈才放心地挠了挠他的下巴，又轻轻摸他的小肉垫：「你会不会踩奶？踩一个给我看看。」


    迟醒装没听到，继续跟沈澈的手指玩，沈澈把手指压在他爪子上，他马上抽出爪子反压在沈澈手指上。


    沈澈玩累了就停下来，静静地看着他，偶尔眨一下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眉毛却一直微微蹙着。


    他这样的状态太忧郁了，迟醒低下头碰了碰他的指尖，沈澈缩回手指：「不陪你玩了，腰疼。」


    迟醒忍不住皱眉，一会儿头疼一会儿腰疼，这样能睡得着？


    沈澈已经闭上了眼睛，他很无奈地盯着沈澈看了半晌，见沈澈一直一动不动的，于是试探着从枕头上走了下来。


    大概是因为听力不好，沈澈没有听到他的动静，迟醒又往前走了两步，落地的那一刻已经非常轻盈了，老旧的地板还是发出了一点声响。


    「干嘛去？」沈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迟醒脚步一顿，只好装作一只贪玩的小猫，先在卧室到处跑了一会儿，然后又几步跑出了房间。


    沈澈腰疼，大概也不会追出来，迟醒等了一分钟，见卧室一直没有动静，终于能去厕所解决自己的生理需求。


    按下沖水键后卧室传来了沈澈的声音：「醒醒？你干什么呢？」


    迟醒迈着轻松的步子回到了沈澈身边，只要沈澈没看到一只流浪猫会用厕所，一切都可以用猫的好奇心来解释。


    「你刚才是不是按到沖水键了？」沈澈审视的目光里带着嫌弃，「跑厕所去干什么？想拉屎还是想尿尿？」


    迟醒回到枕头上趴好，沈澈皱着眉小心翼翼地捏住他爪子上的一撮毛，然后提起他的爪子看了看：「你不会是去喝马桶水了吧？」


    迟醒沉默片刻，难得地又沉思了一下，他到底哪里看上去像那些傻子猫了？


    第11章 你回去看一下吧


    沈澈实在难受，也没精力去管迟醒刚刚到底干了什么，他把迟醒搂进怀里，闭着眼轻声说：「听你唿吸声还挺助眠的，你乖乖的别乱跑好不好……」


    难得听到他用商量的语气，迟醒把自己缩了缩，窝在沈澈怀里躺好，脑袋枕着沈澈的胳膊，不可避免地听到了他近在咫尺的心跳声，确实是不太健康。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沈澈终于迷迷煳煳地有了睡意，只是睡梦中脸色依然不太好看。


    迟醒本来想跟着沈澈一起睡一会儿，但沈澈睡得不踏实，总是下意识收紧手臂，或者把脸往他身上埋。


    迟醒没办法，只好无聊地出神。


    无聊是他的常态，他一下下数着沈澈的心跳，感受着沈澈不太安稳的唿吸。


    不管是他自己的工作还是偶尔帮迟锐完成任务时，迟醒都少有和人贴得这么近的时候。


    他现在很像一只家猫。


    当家猫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迟醒会觉得太无聊了，除非他像其他同类一样喜欢上某个人，然后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心甘情愿做那人的家猫。


    也有同类会选择用人的身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同样也要冒着被发现的风险。


    不过这对迟醒来说没什么区别，在他看来，谈恋爱也是给别人做家猫。


    他不害怕风险，只是没有想选择的对象，无论是作为人还是作为猫。


    迟醒打了个哈欠，在沈澈有些窒息的怀抱里艰难地翻了个身。


    眼前这人确实没那么无聊，因为性格太矛盾了，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善良自私，冷漠脆弱，精緻混乱，真实虚伪，这些完全相反的特质全都矛盾地体现在了同一个人身上。


    他会在第一次见到迟醒时就为他撑一把伞，也会在把迟醒抱回来后拒绝向小可买宠物用品的提议。


    他会用毫无波澜的平静语气向迟醒介绍他的过去，也会因为一次失眠或一场小小的雨而眼角泛红。


    他会嫌弃迟醒在外面跑过的爪子太脏，嫌弃迟醒上他的餐桌，又会亲密地抱着一只来歷不明的流浪猫睡觉。


    他会把自己不喜欢的人和事翻来覆去骂个遍，也会在遇到非常没礼貌的神经病时笑脸相迎。


    好像十分在意，又好像毫不在意。


    咚，咚，咚。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迟醒飘散的思绪，外面的人可能是怕沈澈听不见，又特意加重力气敲了几下。


    沈澈眉头紧皱，往迟醒怀里躲了躲，并且捂住了自己的左耳。


    敲门声停了，手机又开始响，沈澈满肚子怒火地坐起来，按下接听键后却依然极力保持语气平淡：「餵……」


    钱兆文听到沈澈的声音顿了一下，带着歉意道：「……是不是打扰到你睡觉了？」


    迟醒很想笑，沈澈的眼神已经快要杀人了，满脸都写着「知道还问」，然而开口的声音却只带着温和的疲惫：「昨晚失眠了，刚才补了会儿觉。」


    这感觉很像……网恋诈骗犯。


    「我来给你送按摩仪，」钱兆文说，「你下次睡前放松一下，应该能睡得好一点儿。」


    沈澈知道躲不过了，挂断电话后按了按后腰，烦躁地下床开门。


    他走到半路又折回卧室，把迟醒一把抱起，语气冷嗖嗖地叮嘱道：「醒醒，你听好了，门外那个男的，一会儿门一开你就扑上去挠他，挠什么地方都行，把他吓跑，医药费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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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醒：「……」


    于是开门后钱兆文第一个注意到的不是沈澈，反而是沈澈怀里的黑猫。


    沈澈暗示性地在迟醒后腿上捏了一下，迟醒总不能真的扑上去，只好眯了眯眼睛，面无表情地用有些狠厉的目光盯着钱兆文，是很标准的捕猎神态。


    钱兆文向来不怕任何动物，更不要说一只小小的黑猫，但他却被迟醒的目光盯得愣了愣，停顿了两秒才开口：「……这小黑猫还挺特别的，你打算收养了？」


    沈澈随口「嗯」了一声，侧身让他进来。


    钱兆文也不拘谨，直接把两个按摩仪放到沙发上：「一个是按腰的，一个是按颈椎的，明然教了我怎么用，我给你示范一下？」


    沈澈没有拒绝的理由，他抱着醒醒在钱兆文身旁坐下，中间隔着半人的距离，钱兆文教他在手机上下了app，又教他怎么操作。


    沈澈学会后钱兆文就把颈部按摩仪递给他：「要不要现在试试？」


    「先不了吧……我实在不太舒服。」沈澈搪塞道。


    「头疼吗？」钱兆文关切地问。


    沈澈点了点头，语气有气无力：「我想再休息一下。」


    钱兆文不可能每次都被他轻易打发，他看着沈澈，提议道：「那你闭眼休息，我帮你按按穴位？」


    沈澈下意识就想拒绝：「我……」


    「我知道你不习惯，」钱兆文脸上仍然挂着淡淡的笑，眼神却有点儿冷下来，「但我已经是你男朋友了，你总要给我个机会让你慢慢适应。」


    「男朋友」三个字提醒了沈澈，他和钱兆文在一起就是为了体验谈恋爱的感觉，他一味拒绝这恋爱岂不是白谈了。


    于是沈澈只好同意了。


    钱兆文本想让沈澈枕在他腿上，沈澈说这样脖子不舒服，还是垫了个枕头躺在沙发上。


    迟醒不想和他俩挤，刚要走就被沈澈一把抓回来，放到自己肚子上：「乖，你别乱跑。」


    有外人在沈澈连语气都温柔了几个度，却在钱兆文看不见的地方用眼神悄悄威胁迟醒。


    钱兆文笑了一声，一边按摩一边和沈澈聊天：「这小猫有名字吗？看着有点儿凶，对你好像还挺亲近的。」


    这话明显取悦到了沈澈，他闭着眼笑了笑说：「叫醒醒。」


    「蓝眼睛的黑猫好像比较少见。」


    「嗯。」


    「怎么样？这个力度还可以吗？」


    不得不说钱兆文按得还挺舒服的，沈澈「嗯」了一声：「以前学过？」


    「跟明然的按摩师学过。」钱兆文说。


    「明然怎么样了？」沈澈顺势问道。


    「比昨晚好了不少，」钱兆文嘆气，「正好今天a组应该不拍了，他能多休息休息。」


    沈澈没再开口，气氛安静下来，半晌，钱兆文轻声说：「你脸色太差了，困了就睡一会儿吧。」


    沈澈下意识在心里回击：用你说？你不敲门我现在应该睡得好好的。


    回完才察觉不对，沈澈默念钱兆文现在是他的男朋友，男朋友。


    男朋友来给他送按摩仪，还主动帮他按摩，他不应该生气，应该觉得开心，觉得感动，觉得甜蜜……甜蜜个屁。


    沈澈烦躁地捏着醒醒的尾巴尖，他感觉自己不仅不适合写感情，也不适合跟别人谈感情。


    钱兆文长相身材都算上乘，对他也一直不错，可是自从答应了钱兆文的追求，钱兆文向他靠近一步，他就想后退一步，根本没体会到半点儿谈恋爱的愉悦。


    有时候他也很想问自己，沈澈，你不想要关心不想要爱吗？现在有一个合适的人给你你为什么又不稀罕。


    迟醒趴在沈澈肚子上，尾巴从沈澈手里滑出去又被抓回来，他静静地注视钱兆文，看着钱兆文弯下腰，指腹在沈澈眉间抚了抚：「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钱兆文开口时的距离实在太近了，沈澈瞬间睁开眼，四目相对，他有一种钱兆文马上就要亲下来的错觉。


    沈澈勐地坐起来，起得太快还抻到了腰。


    他倒吸一口凉气，一手不忘抱住醒醒，另一只手捂着腰，钱兆文连忙过来扶他：「起这么快干什么？腰疼？先把猫放下吧。」


    沈澈缓了一会儿才缓过来，钱兆文已经把手放在他腰上揉了两下。


    沈澈坐直后借着重新抱好醒醒的动作不着痕迹地推开他的手：「没事，就是下雨天腰不舒服，我一会儿用一下按摩仪。」


    钱兆文沉默片刻，目光落在那只黑得几乎分不清脸在哪儿的黑猫身上，他不好对沈澈发火，只能瞪了猫一眼出气。


    没想到这猫竟然成精了一样，用凌厉的目光漫不经心地回视了他一眼，看起来比他有气势多了。


    钱兆文差点儿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被沈澈欺负也就算了，就连沈澈的猫竟然也敢欺负他。


    刚好郑明然的助理打来电话，钱兆文看都没看就挂断了，铃声又锲而不捨地响起来。


    沈澈疑惑地看着他，好像在问他为什么不接。


    钱兆文只好面无表情地接起来：「又怎么了？有什么事你们不能自己解决吗？一定要找我？」


    对面被他吓了一跳：「兆……兆文哥，郑老师吃了东西又想吐……」


    「那就送他去医院，我不是医生，不会看病。」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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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面还没说完就已经被钱兆文暴躁地挂断了电话。


    沈澈笑着看向他：「我已经好多了，中午再补个觉就好了，你回去看看明然吧，男主角的身体最重要。」


    钱兆文深吸一口气，试图向他解释：「沈澈，你是我的男朋友，我当然更关心你，明然他只是我的艺人……」


    沈澈打断他的话，非常善解人意地说：「我当然知道，只是明然比我更需要照顾，他挺依赖你的，你回去看一下吧。」


    迟醒看着他们俩对视了片刻，钱兆文无言地看着沈澈，沈澈回了他一个真诚的送客微笑。


    第12章 别看


    送走钱兆文后沈澈长舒了一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到底就接到了陈武的电话，让他下楼一趟。


    沈澈知道陈武肯定又要找他研究剧本了，他认命地换好衣服，右手握拳在腰后轻轻锤了几下。


    迟醒看着他，伸出爪子扒拉一下按摩仪，沈澈说：「别挠。」


    说完他垂眼看了片刻，还是掀开衬衫把那个像腰带一样的按摩仪戴在腰上试了试，然后一脸嫌弃地问迟醒：「戴这个出去会不会太丑了？」


    迟醒抬眼看了看，夏天的衣服面料很薄，他透过衬衫不仅能看到按摩仪，还能隐约看到沈澈被按摩仪勒得更窄的腰线，很细很漂亮。


    迟醒有点儿无语，丑在哪儿？


    沈澈照了镜子后大概还算满意，没有摘下来，他在迟醒头顶拍了拍：「向小可一会儿就回来，你老实睡一觉，不要乱动东西。」


    迟醒没有反应，看起来像是完全没听懂，沈澈知道他又在装傻。


    他走到门口还特意回头指了指迟醒：「我回来的时候最好一切保持原样，还有，不要让我看到你趁我不在就和向小可亲近。」


    迟醒无奈，这话沈澈应该去对向小可说，他也不想动不动就被向小可抱在怀里。


    沈澈走后迟醒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他本来想出去一趟，刚走到门口向小可又回来了：「咦，沈澈不在啊？」


    她气喘吁吁地跑了几趟才把所有东西搬完，嘴里念念有词：「沈澈第一次养宠物，小地方的宠物商店东西也不全，我跑了好几家才把这些能用到的东西买齐了，就怕他到时候嫌你麻烦，你可一定要好好表现啊醒醒，争取一个星期内彻底拿下他……」


    迟醒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向小可买回来的东西实在不少，猫粮猫砂猫厕所，猫窝猫抓板逗猫棒，甚至连牙刷牙膏宠物湿巾剪指甲的修脚毛的这些清洁日用品也买齐了。


    「等沈澈回来我跟他说带你去做个检查，以后你就是有主人疼的小猫咪啦，再也不用在外面流浪了，而且沈澈有钱，可以请你吃好多三文鱼，好幸福的哦。」


    向小可忙来忙去地找地方把这些东西都布置好，最后擦了擦汗说：「大功告成了，累死我了，我回去洗个澡，你渴了饿了就自己去吃哈。」


    她临走前还抱起迟醒打算亲一口，迟醒没防备，一碰到她的肚子就下意识躲开了才逃过一劫，就是落在沙发上的姿势有些狼狈。


    向小可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你跟沈澈那么亲近，怎么跟我就不行，是不是害羞啊？」


    她拍拍胸脯说：「没事，姐姐的胸比他的软多了，随便你埋。」


    迟醒：「……」


    他无奈地闭上了眼睛，这就是他为什么从来不愿意接当事人是女生的委託，太不方便了，突然在他面前脱光都是有可能的。


    向小可摆摆手：「我走啦，你自己玩一会儿吧，拜拜。」


    ·


    下午沈澈回来时站在门口好半天没敢动，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直到迟醒慢悠悠地从卧室晃出来，他才回过神，环顾四周道：「这些都是向小可买的？她这是要把我这儿变成猫窝？」


    迟醒昨晚就没吃饭，今天早上又只吃了几个虾仁，他有些饿了，走到向小可给他倒满猫粮的碗前闻了闻，然后歪头看着沈澈。


    沈澈解开了腰上的按摩仪，慢慢蹲下来看着他：「饿了就吃，猫粮还得我餵你？谁惯的毛病。」


    迟醒不爱吃猫粮，他伸手扒拉了两下，几粒猫粮滚到了沈澈脚边。


    沈澈一个个捡起来放到手心里，餵到迟醒嘴边，迟醒态度很明确地偏了偏头。


    沈澈懂了，嗤笑道：「不爱吃猫粮，爱吃虾仁？爱吃三文鱼？」


    迟醒以前真没遇到过这么爱和他说话的人，差点就点头了，点到一半硬生生地把点头的动作变成低头在沈澈指尖上闻了一下。


    沈澈揉揉他的脑袋，很不贊同地说：「挑食可不是好习惯哦。」


    说是这么说，沈澈还是发消息给向小可，问她还买没买其他吃的。


    向小可没回，沈澈估计她是午觉睡过头了，就自己在房间里多出来的几个袋子里翻了翻。


    他一边翻一边皱着眉，向小可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他是养猫不是养祖宗，就算是养祖宗也没必要买个……美容仪回来吧？


    沈澈十分疑惑地拿起那个酷似美容仪的东西看了看：「这是干嘛的？猫还需要做脸？哦，好像是剃毛的……」


    「但是这东西有什么用，」沈澈转头看了看迟醒，表情变得很奇怪，「你剃了毛估计丑得没眼看了，不行不行……」


    迟醒：「……」


    他在其中一个袋子里找到了猫罐头和零食，拿起罐头眯着眼看了看上面的字：「这个是……金枪鱼罐头，你吃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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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醒闻言跳上了桌子，他比较喜欢吃生食或海鲜，不过金枪鱼罐头也不是不可以。


    沈澈看他有兴趣，就给他开了一个罐头放到桌子上：「你自己吃，不要指望我餵你啊，我得去洗个澡。」


    剧组不少人都是老烟枪，陈武知道他讨厌烟味，看他来了就没抽了，但是房间里依然残留着没散去的味道。


    沈澈这个人双标得很，自己没灵感时偶尔抽根烟没什么，但是闻到别人的烟味就很讨厌。


    迟醒没太在意他说了什么，低着头慢条斯理地吃了一会儿，余光里忽然有道白花花的身影走了过去，他一抬眼就看到了沈澈……全l的背影。


    都是男人，即使沈澈是个同性恋，迟醒也没觉得自己需要避嫌。


    他眯了眯眼睛，目光像扫描仪一样把沈澈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


    沈澈的身材对于男人来说实在算不上强壮，甚至是有些瘦弱的，脖颈细长，肩背单薄，两片肩胛骨的凸起非常明显，腰线确实很漂亮，两条腿也又直又细。


    只是这副瘦弱的身体不管是肩背还是四肢，都有许多颜色浅淡的陈旧疤痕，在白皙的皮肤以及迟醒极好的视力下尤为明显。


    怪不得这么热的天气也要坚持穿长袖长裤。


    浴室门关上，阻隔了迟醒的视线，迟醒低下头继续吃罐头，沈澈的身材他不是很喜欢，偏瘦，身体也不太健康，应该不适合谈恋爱。


    迟醒想谈恋爱的目的和沈澈不一样，他只是太无聊了，如果工作的同时能找到一个不无聊的人谈恋爱，应该会是一件比较有意思的事情。


    毕竟他的同类只要谈了恋爱都会变得很忙，而且永远精力充沛，活力满满。


    他短短二十几年里已经有过太多体验，唯独变成一个人的家猫还从来没有体验过。


    罐头快吃完时浴室里的水声突然停了，他以为沈澈洗完澡了，半分钟后才意识到不对。


    声音不对。


    迟醒跳下桌子，迅速来到浴室门口，隔着水雾能隐约看到里面的人影。


    沈澈看起来是跪在地上的，除了唿吸声之外没有发出任何求助的声音。


    迟醒前爪抬起来推了推门，纹丝不动。


    他只好后退两步，后腿一蹬用力跳到门把手上，门被撞开了。


    浴室里水汽非常重，沈澈双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扶着瓷砖，另一只手撑着地，两条手臂都在轻轻打颤，仿佛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迟醒轻轻落地，来到他身前查看情况，沈澈垂着头，几缕被水打湿的头髮搭在额前，双眼紧闭，表情痛苦，脸色和唇色都非常苍白。


    迟醒连忙用身体去蹭沈澈的手腕，半晌，沈澈终于有了些反应，他脑袋轻轻动了动，费力地睁开眼去看迟醒，却只能看到一团模煳的黑影。


    沈澈开口时声音虚弱得只剩下气音：「你出去……别看……」


    迟醒特意竖起来的耳朵又无语地放下了，有力气不说重点，还说这种废话，看来是不严重。


    再说，他都已经看过了。


    第13章 以后不说你笨了


    沈澈四肢无力，试了两下都没站起来，迟醒觉得沈澈的症状看起来像低血糖。


    沈澈又跪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湿漉漉的头髮一直往迟醒背上滴着水，迟醒踩在潮湿的地面上非常不舒服，围着沈澈的手臂转了两圈。


    沈澈喘了两口气后眼前终于不再是一片黑，他用仅有的一点力气再次开口：「别转了，都被你看光了，我没事……」


    本来迟醒是没看的，沈澈说完这话他就光明正大地看了起来，不能对不起这句「看光了」。


    沈澈身上虽然疤痕多，但是皮肤是很细腻的，上面还有没干的水痕和一点点白色泡沫，加上跪在地上的姿势，让场面看起来十分瑟.晴。


    迟醒丝毫没有把人看光了的不好意思，甚至还扫了一眼沈澈的下.。


    大概是跪在地上太冷了，沈澈一直在轻微地发着抖，身体的虚弱掩盖了平日里的稜角和逞强，又没有了伪装出来的斯文面具，他整个人看起来是漂亮脆弱但又生动的。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谈恋爱。


    其实迟醒也不太清楚自己的标准是什么，见过的人太多了，见过的阴暗面甚至比见过的人还多，他大概是没什么标准的。


    男人女人好人坏人美人丑人……丑人不行。


    其他的哪怕不是人都无所谓，随心所欲就好。


    迟醒又蹭了一下沈澈的手腕，像是在鼓励他站起来，沈澈轻声说：「我没力气，你又不能扶我一下……」


    迟醒顿住动作，扶也是可以扶的，但是低血糖死不了人，他来扶可就不一定了。


    「手机……你知道什么是手机吗？」沈澈不抱希望地说，「或者吃的，能吃的东西……」


    迟醒歪了歪头，假装理解了几秒沈澈的意思就转身出去了。


    他踩了一地的湿爪印，一路来到沈澈的办公桌，在篮子里准确地找到了上次看到的辣条和一块巧克力。


    他特意磨蹭了一下才叼起这两个东西重新回到沈澈身边，沈澈已经换了个姿势靠坐在浴室的墙角，额头无力地抵在透明玻璃上。


    他看到迟醒叼来的东西甚至来不及震惊，下意识伸手接过来，掌心里都是刚才用力撑在地上硌出的红印儿。


    只是因为没有力气，加上手指湿滑，沈澈怎么努力都撕不开巧克力外面的包装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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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微蹙着眉，眼睛半眯着盯着巧克力看了两秒。


    好像是力气彻底用光了，又好像是在赌气，总之直接把这个打不开的救命稻草扔掉了，并且偏头闭上眼，不愿意再想办法。


    迟醒看着沈澈几乎比身后的瓷砖还要惨白的脸色沉默片刻，他走上前伸出一只爪子按住巧克力，低头用锋利的牙齿撕咬了几下。


    沈澈闻声看过来，迟醒叼起巧克力重新放在他的掌心，并用鼻尖轻轻拱了拱他。


    沈澈怔愣片刻，呆呆地看着迟醒，迟醒只好又把巧克力往他掌心里送了送。


    沈澈有些狼狈地吞下一块巧克力后总算恢復了一些体力，撑着墙壁慢慢站了起来。


    他顾不得身上没冲掉的泡沫，先给自己穿上了浴袍，然后坐在马桶上撕辣条。


    辣条比巧克力好撕一点，沈澈在迟醒的注视下，坐在卫生间的马桶上，沉默地吃完了半包辣条。


    眩晕感彻底没了，沈澈一边冷着脸装晕一边思考，他在一只猫面前搞得这么狼狈尴尬，猫会知道吗？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醒醒一眼，发现醒醒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沈澈和那双蓝眼睛对视一秒就迅速收回了视线，醒醒那么聪明，连吃的都能找到，肯定是知道的。


    不过猫又不会说话，就算想嘲笑他也只能在心里嘲笑，他又不会知道自己被猫嘲笑了。


    这样一想沈澈紧绷的身体总算放松了一些，他微微塌下肩膀，有气无力的声音显得整个人都很温柔无害：「你爪子都湿了吧，等我洗完澡帮你吹干。」


    迟醒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会马上说这个，沈澈勾着嘴角笑了一下，好像在对他表示感激一样：「以后不说你笨了。」


    迟醒猜不到沈澈心里那些弯弯绕绕，对着小猫都要搞收买人心那一套。


    他盯着沈澈嘴角的笑容看了片刻，真心觉得他现在的样子要比平时的装腔作势更好看一些。


    沈澈恢復过来后先出去给向小可打了个电话，然后才重新回到浴室沖洗干净。


    没过多久向小可就拎着吃的到了，又开始唠叨他：「让你早饭多吃点儿你不吃，非要等低血糖了才知道找吃的。」


    沈澈一边擦着头髮一边走出来，向小可打量他：「都低血糖了还洗澡？也不怕晕在里边。」


    沈澈自然是没把刚才已经晕过一回的丢人事告诉向小可的，他转移话题道：「醒醒爪子湿了，身上的毛可能也湿了，你帮它吹一下吧。」


    向小可一愣：「怎么弄的？它进浴室玩水了？」


    向小可看着迟醒，迟醒看着沈澈，沈澈脸不红心不跳地应了一声。


    迟醒：「……」


    向小可蹲下来抬起迟醒的爪子摸了摸：「是有点儿湿，要不直接给它洗个澡吧？」


    沈澈皱眉看向她：「谁洗？」


    向小可啧了啧，做了个低眉顺眼的表情：「不会让您洗的，这种粗活儿当然是奴婢来做了——」


    沈澈拿起向小可带来的小笼包咬了一口，不太高兴地说：「它挺干净的，不用洗。」


    向小可挑眉：「你真的不嫌弃？」


    沈澈顿了一下，其实是嫌弃的，但是醒醒看上去确实太干净了，他可以装作眼不见为净，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让向小可给醒醒洗澡。


    向小可哼了一声，低头对着迟醒说：「你这个主人啊，性格超级古怪的，你以后多担待他一点哈……」


    沈澈闻言打断她：「我什么时候成它主人了？」


    向小可傻眼了，勐地提高分贝：「我这么多东西都给你买回来了，你还不打算收养醒醒？」


    沈澈沉默着不说话，慢吞吞地吃完了一个小笼包才开口：「就算我收养它，也不是它的主人。」


    向小可困惑地张了张口，沈澈看着迟醒，漫不经心地说：「我只是给它提供衣食住行，勉强算室友关系吧。」


    迟醒在一旁听得失笑，室友关系？哪门子的室友。


    能提供衣食住行的不是血缘关系就是包养关系吧。


    向小可点点头：「行吧，那我到底要不要给你的——室友洗澡？你要收养它应该先去宠物医院做个检查吧，检查完刚好顺便洗个澡。」


    沈澈想了想：「刚好今天有时间，一会儿就去吧。」


    「你腰没事吧？」向小可问。


    「刚才用钱兆文送的按摩仪按了一会儿，舒服了点儿。」沈澈说。


    向小可刚想八卦一下，就被沈澈一个眼神警告了，向小可嘆了口气，也不自讨没趣了：「你要出门得把头髮吹干吧，你吃着，我帮你吹。」


    因为听力不好，沈澈一直特别不喜欢吹风机在耳边发出的声音，那样他会觉得全世界都充斥着烦人的噪音，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响，尤其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


    现在沈澈依然想拒绝，向小可赶在他开口之前说：「外面下着雨呢，你头髮不彻底吹干很容易感冒的，到时候可要生着病工作了。」


    沈澈没再说什么，只是提着迟醒的两只前爪把他抱成了一个猫条：「来，先给它吹。」


    迟醒盪在空中：「……」


    自己不想吹就拿我当挡箭牌？


    第14章 你别装


    带醒醒去检查和洗澡这两件事完成得异常顺利。


    医生怕醒醒会害怕，特意让沈澈抱着，没想到醒醒是整个宠物医院最温顺的一只猫，一声都没叫过，比狗还要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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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猫真不像流浪猫，」宠物医生笑着说，「身体很健康，没有任何营养不良，家养的都不一定达到这个程度，而且不像其他流浪猫防备心那么重，特别听话。」


    沈澈也淡淡地笑了一下，心里却不高兴，他不喜欢从别人嘴里听到醒醒听话的夸奖，听谁的话？


    他把刚洗完澡的醒醒抱在怀里摸了摸，医生又逗弄了醒醒几下：「绝育的事你还是考虑考虑，公猫绝育很简单，把蛋.摘掉就行了，不像母猫还要做体.内.手术。」


    沈澈点点头，没直接拒绝：「好，我回去考虑一下。」


    迟醒十分淡定地打了个哈欠，好像沈澈和医生讨论的不是他的蛋一样。


    回去的路上向小可问沈澈：「真的要给醒醒做绝育吗？」


    醒醒身上刚洗完澡的味道很好闻，沈澈正沉迷撸猫，半晌才坏心眼地说了一句：「绝育也没什么坏处。」


    迟醒懒洋洋地趴在沈澈腿上晃尾巴，见他没什么反应，沈澈特意弯下腰：「你说呢，醒醒？」


    迟醒终于赏他一个眼神，依然像没听懂一样。


    沈澈觉得无趣，也不逗他了，捏捏他的肉垫低声说：「这会儿又听不懂了。」


    「你指望它能听懂什么，」向小可无奈道，「你要真问猫想不想做绝育，它们肯定是不愿意的。」


    沈澈话到嘴边顿了下才说：「我让它拿吃的它就能听懂。」


    其实更让沈澈震惊的是醒醒好像知道他当时非常难受，还帮他咬开了巧克力哄他吃。


    一只捡来的流浪猫竟然可以感受到他的危险并提供帮助。


    沈澈眯了眯眼睛，低头注视着怀里看起来平平无奇，没有尾巴甚至分不清脑袋和屁股的一团黑。


    如果醒醒真的有什么特异功能，那大概会是个都市奇幻故事。


    比如会说话的猫，来报恩的猫，或者……能变成人的猫？


    沈澈出于文字工作者的惯性思维联想到这些，随即又马上打断自己，不，这些都不好，醒醒还是做一只普普通通的猫就好。


    回到酒店后沈澈依然觉得头疼，甚至打了两个喷嚏，他猜应该是在浴室的时候着凉了，喝了一杯热水就把自己裹进被子里。


    因为迟醒此刻香喷喷的，所以沈澈比之前更肆无忌惮了一些，直接把他放在自己胸口，下巴轻轻枕着他看手机。


    被当成猫形支架的迟醒当然也被迫看到了手机里的内容。


    沈澈先是登上微博看了看，回復了一些私信和评论，然后又点开微信回復工作上的消息，语气措辞都客气又礼貌，让人挑不出错。


    唯独钱兆文头上的红点被沈澈刻意忽略，直到回完所有消息才十分不情愿地点进去看了看。


    钱兆文：［沈编补完觉了吗？］


    钱兆文：［补完觉理理你男朋友］


    钱兆文：［图片］


    钱兆文：［陪明然在医院呢，估计得折腾到挺晚］


    剧组的人大部分都会叫沈澈沈老师，只有钱兆文有时候会故意叫他沈编，显得自己特别一点儿。


    钱兆文追他的时候也会像这样主动制造话题，只是他很会拿捏分寸，不会让沈澈觉得太厌烦。


    现在在一起了，钱兆文不需要也不想拿捏分寸了，沈澈看着他的消息头更疼了。


    他知道钱兆文这也是在向他报备，解释一下郑明然是真的病了，免得他介意，但他是真的不在意这些。


    他对钱兆文没有分享欲，并且钱兆文的分享他也不是很想回应。


    沈澈把下半张脸都埋在迟醒的毛毛里，闷声闷气地抱怨道：「恋爱到底怎么谈啊……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迟醒没有同情，只是很想笑，你都烦死他了当然没意思。


    钱兆文这种人是迟醒觉得最无聊也最不想打交道的人。


    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的老狐狸，圆滑世故心思重城府深，好像让人什么都猜不到，又好像什么都写在脸上了，这样的人给不出太多惊喜。


    半晌，迟醒听到沈澈长长地嘆了口气，两只手不情不愿地敲着键盘：［明然还好吧？明天能恢復吗？］


    钱兆文过了几分钟才回覆：［应该差不多］


    钱兆文：［你老是问明然干什么，能不能稍微关心下你男朋友？］


    沈澈假装开玩笑：［明然可是男一号，你有男一号重要吗？］


    钱兆文：［是是是比不上］


    钱兆文：［怎么样？补完觉好点儿没有？］


    沈澈：［好多了，得开始工作了，你也去忙吧］


    钱兆文：［刚聊就工作？］


    沈澈：［那你去和陈导说说，让他给我减少点儿工作量］


    钱兆文：［行啊这就去］


    聊到这儿沈澈就扔了手机，抱着迟醒彻底钻进被子里。


    他嘴唇贴在迟醒后脑勺上，唿吸声有些重：「有个猫抱着还挺舒服的，我要是睡着了你不许偷偷舔我。」


    迟醒也睏倦地闭上眼睛，那你先别亲我。


    沈澈睡着后体温有些升高，迟醒感觉得到，他刚开始没理会，后来沈澈的唿吸已经开始发烫了，被窝里的温度热得他难受。


    迟醒艰难地从沈澈怀里钻出来，无奈地盯着他泛起潮.红的脸色看了片刻。


    沈澈自己也察觉到了热，推开被子在脖子上挠了挠，留下一片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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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皱着眉往身边摸索，大概是在找迟醒，没找到竟然迷迷煳煳地睁开眼看了看，发现迟醒站在他枕边后又把迟醒抱了回去，没有要起的意思。


    自己发烧了感觉不到吗？


    迟醒被沈澈的手臂紧紧箍着，一脸无语地仰起头，无奈之下只能在沈澈自己抓红的脖子上舔.了舔。


    沈澈一个激灵睁开眼，还没聚焦的眼神看起来十分迷茫，声音也很软：「……你.舔.我了？」


    迟醒静静地看着他，沈澈也感受到了自己异常的体温。


    他抬手在额头上胡乱摸了摸，然后很烦躁地倒回枕头上，望着天花板没有动。


    半晌，迟醒听到他用可怜兮兮的语气说：「醒醒，可以帮我倒杯水吗？」


    迟醒趴在他身上一动不动，沈澈又晃了晃他说：「帮我拿药也可以……」


    迟醒感觉生病时的沈澈好像可以解锁第三人格，比平时还要精分一点儿，不然也不可能让一只猫去倒水拿药。


    他闭上眼无动于衷，沈澈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脑袋：「你别装，我知道你听得懂。」


    迟醒有一瞬间很想看看如果他真给沈澈拿了药过来沈澈会是什么反应。


    他弹了弹耳朵，沈澈抱住他胡乱亲了亲，撒娇道：「醒醒……好醒醒，求你了……」


    怀里的黑猫任他揉捏摆弄，一点儿都不反抗，就是没有丝毫要动的意思。


    气人程度简直和那些睡着了就死活叫不醒的懒鬼老公有一拼。


    作者有话说


    谢谢打赏哦，大家别太破费啦，送送免费的海星就可以，非常感谢～


    第15章 一个……病号的


    其实生病对于沈澈来说属于家常便饭，毕竟从小就是在一个根本不会关心他的家暴父亲手下长大的。


    他即使不会照顾自己，也早就学会了怎么忍耐。


    换作平时他肯定随便吃片药就躺着了，反正早晚会退烧的，现在多了只猫陪着，情绪有个小出口，人反倒矫情了很多。


    沈澈吃了药也依旧觉得自己全身哪哪都不舒服，他冷得直打哆嗦，手心却滚烫。


    迟醒趴在床边的黑色皮凳子上降温，沈澈眯着眼朝他的方向看了一会儿，哑着嗓子说：「你跑那儿去干什么？黑乎乎的我都看不清……」


    幸好迟醒那双蓝眼睛足够显眼，才能让沈澈这种平时不爱戴眼镜的近视眼患者分清哪边是他的脑袋。


    沈澈从被子里艰难地伸出一只手，因为没力气只能轻轻拍了拍床沿儿：「过来……」


    迟醒不动，沈澈不知道自己虚弱的语气也近乎撒娇：「醒醒，过来一下……」


    迟醒终于慢悠悠地起身，轻巧地跳到床上，沈澈说话时也轻轻打着颤：「冷……让我抱抱。」


    迟醒嘆气，不情不愿地靠近了一些，沈澈连抱他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摸着他的爪子轻声说：「我们……是室友，你别一脸不情愿啊……」


    室友好像不等于床伴吧？


    不过室友迟醒最终还是主动回到了沈澈怀里。


    沈澈抱紧他，亲昵地用脸颊蹭了蹭，轻笑着说：「这就对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知不知道……」


    他烧得厉害，没过一会儿意识就不清醒了，唿出来的气都是灼热滚烫的。


    迟醒实在受不了这个热度，沈澈睡着之后就从他怀里跳了出去，睡在另一边的枕头上，时不时醒来看看沈澈的状况。


    退烧药根本没起作用，沈澈的温度又升高了一些，嘴唇都烧得干裂发白，他自己却根本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迟醒怀疑他是不是烧晕了，围着他的脑袋转了一圈，甚至还在他额头上踩了一脚，沈澈都没有反应。


    迟醒眉头紧锁，终于收起了散漫的姿态，试图把沈澈叫醒，沈澈却只能迷迷煳煳地发出点儿微弱的气音，眼皮都睁不开。


    体质怎么会差成这样，着凉而已就直接烧到昏迷不醒。


    迟醒无奈地思索片刻，最终还是跳下了床。


    几秒钟后他站起来，黑色的小猫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成年人的健康身躯，肩宽腿长，身材漂亮。


    迟醒简单舒展了一下四肢，一丝不挂地走到衣柜前，从沈澈的衣柜里选出了一套看起来最舒服最轻薄，穿在身上没什么存在感的黑色真丝睡衣。


    穿好衣服后迟醒不满地皱了皱眉，布料再好也比不上不穿衣服舒服。


    他回头看了看依然在高烧中毫无所觉的沈澈，坐到床边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沈澈的脸。


    大概是手的温度比沈澈的体温低，沈澈下意识偏过头，滚烫的脸颊往迟醒手心里贴了贴。


    迟醒动作一顿，感受了一下他的体温便收回手，出去烧了一壶热水，又找到沈澈刚才吃过的退烧药。


    成年人都是吃一片儿的，迟醒不知道沈澈刚刚为什么只吃了半片儿。


    他拿着水杯和剩下的半片儿退烧药重新坐回床边，再次拍了拍沈澈的脸，出声道：「吃药。」


    这次沈澈终于有了点儿反应，微张着唇虚虚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迟醒见状直接把药片塞进他嘴里，沈澈尝到了苦味，下意识皱着眉找水喝，迟醒趁机托住他后脑勺，轻松地把水餵了进去。


    只是餵水这事他实在没经验，洒了不少出去，迟醒无奈地啧了一声，随手揪起沈澈的领子在他脖子和下巴上敷衍地抹了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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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澈喝了水总算没那么渴了，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有一丝要醒的迹象。


    迟醒不慌不忙地站起身，去卫生间给他拧了一条湿毛巾敷在额头上，顺便把眼睛也遮住了。


    沈澈睁到一半的眼皮被外力镇压，只好再次沉沉地睡了过去。


    做完这些迟醒觉得差不多了，拿起沈澈随手扔在床上的手机，直接输入了密码。


    这事不能怪他，他从来没主动看过沈澈的手机，都是沈澈强迫他看的，刚好他懒得下去拿自己的手机。


    发完消息后删除记录，想了想又去客厅给迟锐打了通电话。


    迟锐平时不出任务时手机都是开机不离身的，即使凌晨打过去对面也会马上接起来。


    「喂，你好。」


    「哥，是我。」迟醒说，他听迟锐的声音里没有睡意，「加班呢？」


    迟锐笑了笑：「是呗，你这又是干嘛去了，用的谁的手机？」


    「一个……病号的。」迟醒顿了顿说。


    迟锐也不多问：「工作还没结束？」


    照顾病号也属于加班，迟醒「嗯」了一声。


    迟锐和亲弟弟打电话也忘不了工作：「你还在清岸吧，清岸最近有个女摄影师失踪案，你有时间可以留意一下，要是有线索就告诉我。」


    迟醒看起来早就习惯了：「嗯，我知道了。」


    迟锐又叮嘱道：「你自己判断，太危险就算了，注意安全，不要太久不联繫。」


    挂断电话后迟醒同样删除了通话记录，手机重新扔回床上，自己也躺在沈澈身边睡下了。


    只是他睡不沉，每隔一会儿要睁眼看看沈澈的情况，还要换个毛巾。


    沈澈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姿势，从平躺变成侧躺，迟醒一睁眼，近在咫尺的就是沈澈烧得白里透红的半张脸，桃子一样。


    迟醒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伸手取下要掉不掉的毛巾，露出了沈澈光洁的额头和温顺的眉眼。


    这会儿倒是乖得很。


    迟醒伸手在他额头和颈间都试了试温度，确定体温已经退下去了。


    收手时他顺便在沈澈脸上捏了一把，和沈澈平时捏他的手法如出一辙，手感果然不错。


    他起身把所有东西都放回了原位，又变回了那只睡在沈澈身边的小黑猫。


    无论是从人变成猫还是从猫变成人，都是很消耗体力的，小黑猫困得打了两个哈欠，团在沈澈枕边不到一分钟就睡着了。


    他丝毫不担心今晚做的事会被沈澈发现，毕竟沈澈就算意识到了什么也只会觉得是他自己发烧记错了。


    不然……比起发生灵异事件的可能，人还是很愿意进行自我安慰和欺骗的。


    沈澈是在天蒙蒙亮的时候醒过来的，他出了一身汗，头晕无力又口干舌燥，半晌才挣扎着下了床，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水壶的保温性还挺好的，水依然是温热的。


    沈澈一口气喝完了一大杯温水，抬手擦了擦嘴角，下一秒他突然停下来，手僵在半空，低头盯着自己的睡衣看了看。


    总觉得这个动作似曾相识，好像刚刚做过。


    沈澈皱着眉摸了摸自己的睡衣领子，已经被汗打湿了，他有点儿忍受不了，量了量体温，果然降了很多，只是依旧有些低烧。


    有了昨天晕倒在浴室的丢人前科，沈澈不敢现在就去洗澡，只能脱光了衣服用毛巾擦一擦。


    摸到毛巾时他又愣住了，怎么是湿的？他不记得自己之前打湿过毛巾啊。


    沈澈目光疑惑地盯着毛巾回忆了片刻，最终还是觉得也许是记错了，也可能是他烧煳涂了。


    收拾好自己后他打开衣柜想要找一套新睡衣换上，又盯着其中一套黑色睡衣再次陷入了沉思，这套衣服是这样放的吗？


    沈澈深深地皱着眉，总觉得好像哪里都不太对劲。


    他迟疑地拿出那套黑色睡衣穿上，然后回过身环顾四周，最后目光锁定在枕头上那一团黑上。


    盯着醒醒看了半晌后，沈澈揉了揉太阳穴得出结论。


    一定是高烧时迷迷煳煳地又做了很多奇怪的梦，不然他怎么会觉得醒醒的位置上好像出现过那个姓迟的神经病。


    第16章 不用还了


    陈武在片场看到沈澈也病了时很惊讶地问：「怎么一个两个都病倒了，最近有流感吗？」


    沈澈还发着低烧，脸色看起来苍白憔悴，他抿了抿缺水的嘴唇，浅浅地笑一下：「是我自己体质差，昨天下雨就着凉了。」


    陈武关心了几句，又弯下腰逗他怀里的猫：「这小傢伙真不错，你运气够好的，要不要给它加加戏。」


    陈武非常喜欢小动物，早几年还拍过几部和动物有关的小短片，不过沈澈没放在心上，只当他是随口一说。


    陈武逗了醒醒一会儿，醒醒困得很，对他爱搭不理的，陈武啧了两声，摇着头说：「不喜欢我。」


    沈澈低头看了看醒醒，嘴上替他解释，目光却流露着满意：「它嗜睡，谁都不爱理。」


    短暂的闲聊过后就要开始漫长的工作。


    郑明然的病还没好利索，不过他身上的病气刚好和要拍的戏份贴合，反倒给他的演技加了些分，有一种压抑之下的脆弱感。


    郑明然拍好一条就会走到陈武身边看监视器，陈武耐心地给他指出问题：「别急，再放松一点儿，你要呈现出来的是没有节奏的感觉，散漫，迷茫，无所事事，氛围要压抑但是表情不能，别起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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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明然点点头表示明白了，陈武在他背上拍了拍：「休息一下补个妆吧。」


    沈澈就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郑明然走到他身边坐下来，主动关心道：「沈老师也生病了？」


    沈澈「嗯」了一声，放下剧本说：「小病。」


    「老师要多注意身体，」郑明然说，「按摩仪还好用吧？」


    「挺好用的，」沈澈笑了下，「多谢。」


    化妆师在一旁给郑明然补妆，郑明然的助理见缝插针地和他商量这两天的工作安排，郑明然说：「没事，不用改时间，两边都安排好了，改了反倒麻烦。」


    「可是你……」


    郑明然打断她：「兆文哥也要跟我回去吗？」


    助理愣了一下，目光下意识往沈澈的方向瞟了瞟：「嗯……应该会回去吧，兆文哥好像也有工作。」


    郑明然转过头，朝沈澈不好意思地弯了弯眼睛，调侃道：「抱歉了沈老师，兆文哥可能得借我用几天。」


    圈子里对同性恋早就见怪不怪了，钱兆文追求沈澈时虽然没有大张旗鼓，但剧组的人基本都能看出点儿什么，此刻郑明然明显是在开沈澈的玩笑。


    沈澈听到这个消息头疼都减轻了几分，真心实意地笑了笑说：「没事，不用还了。」


    郑明然听到这话脸色反而不自然地僵了一瞬，他安静片刻，过了会儿垂眼看向沈澈怀里的猫：「听兆文哥说老师的猫叫醒醒？」


    沈澈不知道郑明然一个病还没好的人休息时间怎么也有那么多话要说，他淡淡地应着，郑明然在醒醒身上摸了摸：「真可爱。」


    沈澈瞥了眼他摸个不停的手，可爱？眼睛鼻子嘴都看不见，光对着个黑屁股就夸可爱？


    沈澈故意换了个坐姿，动了动腿，把睡得正香的迟醒吵醒了。


    迟醒眯着眼抬起头，发现沈澈目光冷嗖嗖地射向他，有人摸你你感觉不到？还夸你可爱呢。


    迟醒刚睡醒，明显还在状况外，他搞不懂沈澈的脾气，所以压根不接收沈澈的眼神。


    他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两个哈欠，悠闲惬意的样子看得沈澈更生气了。


    他带着病工作，这只懒猫却在他怀里唿唿大睡，被人摸了都不知道躲一躲。


    沈澈刚想把醒醒抱起来，就听到身后传来了钱兆文的声音：「听说你发烧了？怎么不告诉我？」


    沈澈动作一顿，还没回话，一旁的郑明然先于他站了起来：「你不是开视频会议吗？怎么过来了？」


    钱兆文看他一眼：「开完了，过来看看你们两个病号。」


    没说两句那边就又要开拍了，郑明然只好非常不情愿地给他俩让出了，只是目光一直心不在焉地停留在他们俩身上。


    他看到钱兆文伸出手，似乎想探探沈澈额头的温度，被沈澈后仰着躲开了，钱兆文皱着眉说了句什么，沈澈摇了摇头。


    「明然？ok吗？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郑明然总算回过神，连忙说：「不用不用。」


    钱兆文颇为无奈地嘆了口气，在沈澈身边坐下来，两个人的目光都落在前方：「我有时候真是拿你没办法。」


    沈澈手肘搭在扶手上，指尖轻轻抵着额头，精神不济地说：「我这人可能确实不太适合谈恋爱，要不……算了吧，别彼此为难了。」


    钱兆文沉默着不出声，沈澈主动侧头朝他看过去。


    钱兆文目光深沉地和他对视片刻，又转过头去：「和我在一起是彼此为难？」


    你为不为难不知道，反正我很为难，沈澈想。


    但是碍于要维持形象，不能把自己搞得太渣，于是沈澈反问道：「你和我在一起开心吗？」


    钱兆文同样不答反问：「那你呢？」


    马上就要开拍了，全场静音，沈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两个人一起沉默地看着郑明然拍一场独角戏。


    偶尔，郑明然的视线会越过前面的摄像机和工作人员跟钱兆文对上，钱兆文双手撑着下巴，眉头紧锁。


    沈澈对他没什么感觉，他是看得出来的。


    主动找上他想要爬他床的小艺人不少，他如果只是想找个合眼缘的人，不是非沈澈不可。


    况且对于他来说，钱、利益、工作都要排在感情前面，偶尔谈谈恋爱只能算是生活的调剂品，那为什么还要主动招惹沈澈。


    钱兆文一错不错地注视着郑明然，目光跟随他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步伐，有那么几个瞬间，此刻的郑明然和他记忆中的形象重合。


    那是他第一次认识郑明然的角色，在一部大咖云集的电影里，他饰演了一个出场镜头不超过五分钟的青年学生。


    第一次出现时还很天真，稚气，青涩，眼角眉梢总是带着几分笑意。


    再出场时那双文弱的手已经染上了鲜血，漂亮，脆弱，又顽强得像一株野草。


    那部电影钱兆文看了三遍，然后签下了郑明然。


    事实证明他的眼光没有错，郑明然从电影学院毕业后仅仅用了三年时间就成为了大家都叫得出名字的流量小生，现在离更上一层楼只差一个机缘。


    这部电影也许就是机缘，郑明然很适合出演沈澈的角色，沈澈说不定会成为他的贵人。


    陈武的一声「卡」拉回了钱兆文的思绪，凝固的空气开始流动，安静的拍摄现场又热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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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遍陈武明显还是不满意，又把郑明然叫过去讲戏，钱兆文侧头看向沈澈，沈澈在刚察觉到他有动作时就低下头去逗迟醒。


    迟醒自然知道自己又被当成了工具猫，他没兴趣再听沈澈和钱兆文继续刚才无聊的对话，刚想从沈澈腿上跳下去，被沈澈察觉意图后就被死死抱住了。


    沈澈把他抱在胸口，让他的下巴搭着自己的肩膀，声音轻柔却好像带着一丝警告意味：「醒醒，乖一点儿。」


    迟醒偏过头，入眼的是沈澈细白的博颈和漂亮的锁骨。


    由于天气炎热，又发着低烧，沈澈的博子上微微出了一层薄汗，看起来莹润细腻，迟醒却直接.了一下。


    乖一点儿是不可能的，戴着面具敷衍应付的沈澈简直比钱兆文还要无聊，不让他走他就得做点儿有意思的。


    博.间忽然传来了.热苏.的出感，沈澈动作一僵，唿吸都滞了滞。


    他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咬着牙用气音警告道：「醒、醒。」


    迟醒又在他颈窝上.了一下，很明显的有恃无恐。


    装，继续装。


    钱兆文看到这一幕，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他皱着眉眯了眯眼，忍了片刻还是问道：「你……被猫.就不会觉得不舒服？」


    沈澈的表情管理有些失控，因为他怀疑醒醒是故意的，他笑容僵硬尴尬地说：「醒醒可能是渴了，我餵它喝点儿水。」


    钱兆文朝一旁郑明然的助理伸出手：「湿巾。」


    助理低头在包里翻找，迟醒又.了第三下，第四下，这次是在锁骨和喉结……


    沈澈喉结滑动，耳朵瞬间就红透了，就连苍白的脸色都透出了几分红润。


    他勐地站起来，晃了一下才站稳：「不用了，我先带醒醒出去，它可能是想上厕所。」


    说完也没等钱兆文做出反应，沈澈就急匆匆地走了。


    他感觉自己被.得体温都有些升高了，一路晕晕乎乎地跑出来，一出门竟然撞到了蹲在楼底下吃雪糕的向小可。


    向小可看到他连忙站起来：「怎么出来了……」


    沈澈像扔烫手山芋一样勐地把醒醒塞到她怀里：「湿巾。」


    向小可一手拿着雪糕，一手抱着被塞过来的醒醒，哪还有手找湿巾。


    她朝满脸怒火的沈澈无辜又茫然地眨了眨眼，侧侧身子说：「湿巾在我包里，你自己拿一下。」


    沈澈翻包的动作有些急躁，向小可小声说：「你轻点儿呀，我新买的包……」


    沈澈拿出湿巾就开始疯狂擦博子。


    向小可看着他红得不正常的脸色愣了半天，突然「我.操」了一声，压低声音说：「你你你你……你不会被钱兆文亲了吧？」


    沈澈动作一顿，扫过来的眼神简直能杀人，他一字一句道：「猫、忝、的。」


    向小可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说怎么突然进展这么快，而且里面那么多人呢，大庭广众的也不至于……」


    被向小可这么一说，沈澈真有种博子被钱兆文亲了的错觉，那还不如被醒醒忝呢。


    眼看沈澈越擦越用力，向小可连忙阻止道：「行了行了，脖子都红了，别擦了，我们醒醒又没有毒，你干嘛这么嫌弃。」


    「我嫌弃钱兆文。」沈澈冷声说。


    「啊？」向小可一脸蒙逼，「你不是说这是被醒醒忝的吗？」


    沈澈白了她一眼，懒得再解释，他看了看向小可怀里的迟醒，冷笑着说：「忝啊，怎么不忝了？以前只知道有舔狗，不知道还有舔猫。」


    向小可笑得直抖：「别气了，你还发着烧呢。」


    沈澈连她一起迁怒：「你还知道我发着烧呢？你吃什么雪糕？」


    「靠，你别太过分，你发烧我为什么不能吃雪糕，而且我又没在你面前……」向小可在沈澈的目光下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醒醒，你忝我吧，来，我不嫌弃你，你随便忝。」


    向小可说着就把迟醒往上送了送，迟醒瞬间从她怀里挣脱，跳回了沈澈身上。


    沈澈双手接住他，被他这个举动取悦得气消了一些，只是嘴上依然不饶人……不饶猫道：「我生着病呢，你动作不能轻点儿？」


    迟醒有点儿后悔了，不戴面具的沈澈不无聊了，只是有时候实在烦人。


    作者有话说


    这四个人，准确来说是三人一猫，加一起都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好心眼，所以咱们看热闹就好，谁都不会吃亏～


    第17章 人家怎么没等你啊


    沈澈的低烧持续了一整天，收工时向小可给他测了测额温，依然是三十七度多。


    右耳的耳鸣变得有点儿严重，沈澈烦得很，一直抱着迟醒缩在角落里。


    向小可看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在钱兆文过来时替他进行了社交。


    钱兆文得知沈澈到现在还没退烧，提出带他去医院看一看。


    向小可回过头徵询沈澈的意见，沈澈直接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不用去医院，回酒店吧。」


    「我坐你的车回吧。」钱兆文说。


    沈澈没精力说什么，随意地点了下头就要走。


    钱兆文刚想跟上去就被人握住了手腕，他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郑明然，马上皱着眉抽出手，低声说：「剧组人多眼杂的，你……」


    郑明然也马上收回手：「我就是想叫你一下，而且我们又没有别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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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我你不会用嘴？」钱兆文无语道。


    郑明然低着头，一副认错姿态：「……不好意思，下次我会注意。」


    钱兆文不想跟他在这里掰扯这个，郑明然一手捂着胃：「你要和沈老师一起回去？」


    钱兆文也不看他，故意冷淡地「嗯」了一声。


    郑明然轻声说：「我胃还是不舒服，蓉姐说回去之前先去别的医院看一下，今天就不住这边了，清岸没机场也不方便。」


    钱兆文这才扫了他一眼：「什么意思？让我和你一起走？」


    郑明然没点头，只是说：「反正你明天也要飞，不一起的话你还要自己去机场……」


    钱兆文本想同意，看他片刻又说：「算了，我明天自己去。」


    他赶出去追沈澈，找了一圈却没找到沈澈的那辆车，还以为是自己记错车牌号了。


    发消息过去才知道沈澈以为他要和郑明然一起回，所以就先走了。


    钱兆文站在路口，从裤兜里摸出一根烟点上，然后单手撑着胯。


    他竟然觉得这种事发生在他和沈澈之间还挺合情合理的。


    沈澈对一只猫都比对他亲近。


    没过一会儿，郑明然的保姆车缓缓停在他面前，车门打开，对上郑明然的一张笑脸：「上来吧，人家怎么没等你啊。」


    笑得竟然还挺灿烂的，装都不装了。


    钱兆文都说不清自己到底是被谁气笑了，他刚想上车，郑明然又说：「先把烟灭了吧，我怕我闻到会吐。」


    钱兆文瞥他一眼，冷声嗤笑：「就你娇贵。」


    到底还是把烟灭了才上车。


    ·


    沈澈回到酒店后又收到了钱兆文的消息，说他今天不在这边住，明天直接赶飞机。


    沈澈如释重负地回了一个「好」，继续病恹恹地坐在沙发上发呆。


    他的房间特意叮嘱过保洁阿姨不用打扫，所以向小可隔三差五会帮他简单收拾一下。


    向小可干完活儿看沈澈依然呆坐着，便问道：「要不要再吃点儿东西？或者上床休息？」


    沈澈拢了拢披在身上的小毯子，也不回话。


    向小可知道他这是生病了心情不好，也不再烦他了，想着自己和醒醒玩一会儿，说不定还能逗他开心。


    迟醒吃完饭一回头，就发现向小可正拿着逗猫棒，坐在地上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他不买帐，向小可又把道具换成了雷射笔，猫抓板，还有她买回来的各种小玩具。


    姿势也从最开始的坐着进化成了跪着，趴着，扎马步，金鸡独立，大鹏展翅，癞蛤蟆打滚。


    可惜向小可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能让醒醒和她互动，反而听到沈澈嘲讽地嗤笑了一声：「向小可，你现在在醒醒眼里应该像个小丑。」


    向小可无语，猫不买帐，沈澈倒是买帐了，嘲笑怎么不算一种笑呢！


    她拍拍屁股站起来：「醒醒真是我见过最酷的猫，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不屑一顾。」


    沈澈淡淡地看了迟醒一眼：「是吗？」


    迟醒现在已经能猜到他下一句话要说什么。


    果然，沈澈说：「我看它对我的脖子还挺感兴趣。」


    向小可偷笑：「可能醒醒也知道你病了，安慰你呢。」


    她本来是随口胡扯，说着说着自己还有点儿信了：「诶？它们小动物受伤了不是都会给自己舔伤口嘛，醒醒..你说不定你还可以好得快一点儿。」


    沈澈连出声反驳她的力气都没有，只朝门口的方向微微抬了抬下巴，意思是让她赶快走。


    向小可笑嘻嘻地说：「醒醒一会儿可能要拉粑粑的，你把我赶走可就得自己铲屎了哦。」


    沈澈眉头一紧，转头看了看猫砂盆，心里想着能不能在醒醒拉屎之前就睡着。


    两人说话的功夫，刚才对什么都没兴趣的醒醒突然跑到了落地窗前，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


    「醒醒？」向小可疑惑道，「看什么呢？」


    迟醒没理她，向小可走到窗边和他一起看了看，惊讶道：「下面好像有警察……是出什么事了吗？」


    几分钟后，沈澈也跟这一人一猫站在了一起，手里还捧着个杯子，一边看热闹一边喝热水。


    剧组的闲聊群里也在讨论这件事，向小可疯狂划着名手机屏幕，把了解到的信息和沈澈分享：「好像是跟最近那个摄影师失踪的事有关，这个女生在网上有个自媒体帐号，粉丝七十多万，最近来清岸採风后就失联了，她的粉丝一直在关注这件事，热度还挺高的。」


    他们现在在拍的电影就是由支教女老师失踪，男友伪装身份前来寻找引发的故事，所以在剧组时也有人提起这件事，沈澈略有耳闻。


    他对这种真实事件倒是没什么兴趣，失踪，又或者已经遇害，和他有什么关系。


    不过是成为别人表达同情惋惜的对象或几个新闻素材。


    如果是十几岁的沈澈失踪了，那么他连成为新闻素材的资格都没有，也没有人会为他惋惜。


    沈澈无聊地问了一句：「有进展了？」


    向小可摇摇头：「好像没有，而且人还没找到呢，就算有进展了警察应该也不会公布吧。」


    警察？这种小地方的警察不是帮凶就不错了。


    沈澈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并且丝毫不会愧疚，谁让他的每一次报警都没有结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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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遇到过好警察，所以世界上也没有好警察。


    沈澈不再朝窗外看了，他收回视线，低头观察了醒醒一会儿，发现他耳朵一直竖着，尾巴也没有摇，看起来对楼下发生的热闹很感兴趣。


    沈澈啧了一声，逗他道：「你想看热闹就去楼下看啊，这样多不尽兴。」


    迟醒转过头看他一眼，连看热闹的醋也要吃？


    那一瞬间沈澈愣住了，不知道自己从一只猫的眼神里捕捉到的真实清晰的无语是怎么回事。


    等他回过神，醒醒已经来到了他脚边，顺着裤腿三两下爬到了他身上。


    迟醒趴在沈澈怀里继续关注着窗外的动静，这里视野更好一点儿，而且应该能堵上沈澈的嘴。


    不过他刚才吃完饭还没来得及喝水，现在有点儿口渴，所以直接就着沈澈的手，低头在他杯子里.了几口水喝。


    沈澈想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尽量平静地说：「向小可，你来解释，它这样也是给我治病？」


    作者有话说


    向小可：这个……一个外用一个内服嘛，效果应该差不多……


    第18章 我亲你你要回应我


    醒醒是不是在给沈澈治病向小可不知道，但是沈澈的病好像被醒醒气得更严重了是真的。


    低烧持续了好几天都没好，沈澈一直带病工作，心情本来就已经差到极点。


    有一次半夜睡醒竟然发现醒醒不见了，连忙叫向小可过来一起帮忙找。


    两人把房间翻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只好大半夜匆匆换套衣服出门。


    找了几个小时连猫影子都没看到，回到房间却发现醒醒竟然就躺在沈澈的床上睡大觉。


    沈澈当时又气又累，一句话都不想说，关好门窗后在醒醒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就睡了。


    第二天在片场他一直头晕得想吐，结果醒醒竟然又失踪了半天，饭点儿到了才悠哉悠哉地回来吃饭。


    沈澈背地里的脸色简直冷到吓人。


    向小可在一旁不敢说话，陈武走过来笑呵呵地说：「野猫难驯，不会乖乖在家待着的，都嚮往自由。」


    沈澈勉强提起一丝笑意应和，心里却直冷笑。


    野猫要是都像这只这么懒，不是饿死的就是睡死了从树上掉下来摔死的。


    嚮往自由？有能耐别回来吃饭啊。


    沈澈抱臂站在一旁，垂着眼面无表情地盯着醒醒的后脑勺。


    向小可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看看猫，十分无奈地长嘆一口气。


    沈澈现在不仅不餵醒醒吃饭了，甚至连给醒醒订什么餐都不再嘱咐向小可。


    向小可蹲下来，犯愁地对着正在吃三文鱼条的醒醒小声说：「乖醒醒，你可别再惹他生气了，不然到时候连口粮都没有了怎么办呀？」


    沈澈听到了也不接茬，转身就走。


    向小可等迟醒吃完了马上拍拍他说：「你快去哄哄沈澈，让他别生气了。」


    迟醒闻言抬头看了沈澈一眼，其他人都在吃饭或者休息，只有沈澈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盯着手里的剧本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孤孤单单的。


    只是他还有些事情要做，没办法留下，所以向小可眼里的醒醒也只是在吃饱喝足后看了沈澈一眼，然后……扭头就走。


    真是好渣一猫。


    向小可在后面喊他：「喂，醒醒，你这样我很难替你解释啊——」


    ·


    打那之后一人一猫就彻底陷入了冷战模式，准确来说是沈澈单方面开启的冷战。


    迟醒每次出去沈澈都不会再找他了，回来时沈澈也当看不见他。


    不餵他吃饭也不抱他摸他，哪怕私底下没人的时候也不毒舌话唠了，当迟醒不存在一样，整天清心寡欲冷冷淡淡地对着电脑工作。


    迟醒觉得好笑，跟一只猫单方面冷战这种事也就沈澈做得出来，普通小傻猫可能会主动贴贴蹭蹭求抱抱，迟醒不会。


    他不仅不想把沈澈哄好，反而喜欢看他生气，只是这个生气不能是板着一张脸不理人，那多没意思。


    于是迟醒开始故意像某些小傻猫一样发出一些声响吸引沈澈的主意。


    他在沈澈工作时「不小心」碰掉了沈澈的笔、花露水、眼镜盒、药瓶，沈澈都面无表情地捡起来，没对他说一个字。


    迟醒越发有了兴趣，想看看沈澈这次能忍到什么程度再发火。


    他时不时地在沈澈周围制造出各种噪音。


    打翻猫粮，咬坏逗猫棒，罐头掉在地上，甚至在沈澈夹着体温计量体温时把他本来就没写两个字的页面清空了。


    沈澈拿出体温计对着灯光看了看，依然是37度5这种说低不低说高不高的烦人温度，连吃药都没办法吃。


    他把体温计放到一边，「啪」的一声合上电脑，冷冷地盯着迟醒道：「闹够了吗？」


    这种状态和迟醒预想得不太一样。


    他坐在电脑边静静地和沈澈对视，沈澈忽然把眼镜摘下来甩在桌上，眼镜腿碰到了体温计，体温计在桌面上滚了几圈后掉在地上，可怜地摔碎了。


    迟醒跟着沈澈的视线一起看了看，这可不是他干的，这种东西摔碎了麻烦。


    沈澈过了半晌才一言不发地起身去处理地上的水银和碎玻璃，处理好后又去开窗通风，然后沉默地坐回迟醒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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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醒察觉到沈澈应该不止是在和他生气，他不打算再逗沈澈了，却发现沈澈放在桌面上的手有点儿抖。


    迟醒抬起头去看沈澈的脸，震惊地看到沈澈的眼圈竟然红了，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睛里滑落。


    他哭得面无表情且沉默，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好像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哭一样。


    迟醒从来没应对过这样的情况，只能一动不动地待在原地，假装自己不存在。


    沈澈任由眼泪流了半天后终于抬起手在自己脸上擦了擦，他看向迟醒，开口时只能听出一点儿不明显的鼻音：「很好玩是不是？」


    你哭了就不好玩了。


    迟醒没想到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男人会被一只猫轻易地……惹哭。


    况且他不认为沈澈的哭和他有关，他只是做了大多数家猫都会做的事而已。


    就算有……也只有那么一滴眼泪的关系。


    迟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实在幼稚得过分，明明从很小的时候就不玩这种把戏了。


    大概是最近天天跟沈澈生活在一起，被他带跑偏了。


    沈澈说了这一句话后就没再开口，没有哭出声，也没有委屈伤心的情绪表现出来。


    他只是用冷冰冰的表情和泛红的眼圈，眼都不眨一下地盯着迟醒掉眼泪，迟醒却觉得他这样简直比放声大哭还让人吃不消。


    他怕自己要是就这样一走了之沈澈更会哭个没完，想了想还是主动走上前，低头蹭了蹭沈澈冰凉的指尖。


    沈澈垂眼看着他，轻声说了一句：「你什么都懂，还要欺负我？」


    迟醒听到这句话时动作有片刻的停顿，他很想嘆气，怎么就是欺负了。


    早知道沈澈会略过生气环节直接哭，他是宁可无聊死也不会去招惹沈澈的。


    迟醒又把脑袋往沈澈掌心里拱了拱，沈澈顺势揪住他一根鬍子：「你如果想继续流浪当野猫也没人阻止你，但是不要把我这儿当成免费食堂和酒店，也不要把我当成免费保姆和玩具。」


    这样的沈澈才是迟醒比较熟悉的，他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沈澈却忽然低下头在他头顶亲了一下。


    不是之前那种不小心贴在他的毛上，也不是发烧时为了让他拿药胡乱的亲，而是神色特别认真，郑重其事地亲了一下。


    迟醒愣了好几秒才确定刚才确实是沈澈用zc碰到了他的皮肤，并且停留了好几秒。


    他疑惑又惊讶地抬起头，沈澈依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有什么感觉吗？」沈澈问。


    迟醒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他有种预感，自己可能遇到了一个永远也搞不懂的人。


    沈澈的性格和逻辑都是没有道理可言也没有规律可循的。


    你永远推理不出他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说出什么话，原因又是什么。


    他这套牌是乱打的，甚至你连他的牌面是什么都不知道。


    和一只猫赌气冷战。


    毫无徵兆地静音掉眼泪。


    觉得一只猫什么都懂。


    说出让他去流浪没人会阻止的话后又莫名其妙的亲吻。


    还要问他有什么感觉。


    迟醒不知道后面还有多少「惊喜」等着他。


    他低着头在沈澈指尖上.了一下，我.你不行，你亲我就可以了？


    沈澈显然会错了他的意，嫌弃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把口水蹭到了他的背毛上：「你这是忝，不是亲，亲不需要st。」


    他好像是在示范给迟醒看，认认真真地捧着迟醒的脸，再次在他额头上亲了亲：「这样，懂了吗？」


    迟醒沉默，沈澈认真的表情和语气会让他有种自己现在是个人的错觉。


    氛围实在太诡异了，要不还是继续哭吧。


    沈澈的轻笑声从头顶传来，他抱起迟醒又亲了一下，这次亲在耳朵上：「知道你不想去流浪了，以后不要乱跑，知道吗？」


    迟醒：「……」


    沈澈抱着迟醒钻进被子里，即使是夏天也要开着空调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他一边捏迟醒的小肉垫一边说：「我一直在低烧，你作为室友要多照顾我一点儿，知道吗？这是你的责任和义务。」


    变来变去很累的。


    「我做噩梦醒了你要在我身边，不然我会以为你死了。」


    ……


    「不要故意欺负我。」


    不是欺负。


    「不要把我当成主人，我不想做主人。」


    你确实做不了主人，你是祖宗。


    「我心情不好你要学会安慰我……」沈澈说完顿了顿，勉为其难地加上一句，「如果你心情不好也可以告诉我，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心情不好，因为我不喜欢安慰别人。」


    巧了，我也不喜欢。


    「看到我哭了你不要好奇，也不能在心里嘲笑我，被我发现后果很严重。」


    那就别哭。


    「你也不能装作没看到我哭了，要哄我一下。」


    ……


    「我亲你你要回应我。」


    ……


    「太累了，下次想到什么再说。」


    沈澈闭着眼，额头贴着迟醒毛茸茸的后颈，半晌后又轻声说了一句：「对了，拉完屎不要忝屁股，也不要玩马桶水，你变成小脏猫就没有上床的待遇了。」


    ……


    迟醒已经不想探究为什么沈澈莫名其妙亲了他一下后就像是完成了某种约定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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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睡前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以后不知道是谁那么倒霉要做沈澈的家猫。


    第19章 谢谢你的早安吻


    可能是一直带着低烧工作的原因，沈澈这几天经常觉得非常疲惫。


    入睡时间比往常早了许多，睡眠质量却没有得到改善，做了一整夜像回忆录一样的梦。


    梦里他又变回了那个十几岁时身体瘦弱，任人欺凌的沈澈。


    被人堵在厕所门口用手臂灭烟，不管离篮球场多远都会被不小心砸中，哨子和喇叭声一定会在他耳边响起。


    水杯里被倒满了墨水，饭菜像猪食一样被搅拌在一起，床铺永远是阴冷潮湿的，座位永远是别人的垃圾桶。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那只和他一样可怜的小黑猫没有死，它会陪着沈澈打扫卫生，会帮沈澈舔舐伤口，还会在睡觉时让沈澈抱着取暖。


    沈澈经常会在夜里睁着眼睛无声地流眼泪，小黑猫会用带着倒刺的st轻轻帮他.掉。


    迟醒这一觉睡得尤其艰难，沈澈睡着以后不是勒得他唿吸困难，就是用他的毛去擦眼泪。


    天蒙蒙亮时迟醒干脆不睡了，沉默地看着沈澈紧闭的双眼像没关紧的水头一样，没完没了地流泪。


    偏偏沈澈本人睡得像没事人一样，除了眉间有道小小的摺痕，完全看不出有做噩梦的迹象。


    迟醒并不是一个同情心丰富的人，即使那天晚上无意听了沈澈的故事，也不会试图去共情沈澈从前的悲惨经歷。


    毕竟对于一只猫，尤其是野猫来说，死亡是很常见的事，而除了死亡之外，其他的事情都是无关痛痒的小事。


    迟醒小时候是像野猫一样放养着长大的，他最先接受的世界规则就是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抢不到食物就会死，打架输了也会死。


    精神和情感这些难以理解的人类需求，是在迟醒学会自如地进行身体上的转换后才开始慢慢了解的，但他始终不能像正常的人类一样拥有完全正常的情感。


    不过不共情痛苦不代表不能感知痛苦，比如此时此刻，迟醒觉得自己清楚地感知到了沈澈眼泪中的痛苦。


    即使沈澈没有面目狰狞，也没有说梦话，但他以一个非常没有安全感的婴儿睡姿蜷缩着，总是下意识收紧手臂搂住迟醒，哪怕是在睡梦中也不会让自己哭出声音。


    这对沈澈来说应该是一个和抢不到食物同样痛苦的梦。


    闹铃快响时，迟醒感觉到沈澈整个人轻微地抽搐了一下，他选择用舌t代替闹铃叫醒沈澈，提前结束这个痛苦的噩梦。


    沈澈睁眼后恍惚了很久才意识到真的有一只小黑猫在枕边.他的脸。


    他双眼空洞迷茫地眨了两下，甚至以为自己真的回到了那个潮湿又狭窄的宿舍小床上。


    迟醒低头注视着沈澈的眼睛，雾蒙蒙的一片，眨眼时依然在不自觉地流泪。


    他再次帮沈澈.掉一滴从眼角滑落下来的眼泪。


    沈澈终于彻底清醒过来，抬手在自己眼角抹了一把，嗓音微哑又温柔地开口：「不是说了叫你不要忝我……」


    迟醒被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温柔得过分的语气惊了一下。


    没等迟醒搞清楚原因，沈澈又点点他的鼻头，朝他露出一个浅浅淡淡的温柔笑容：「谢谢你的早安吻，下次还是不要忝了。」


    迟醒：「……」


    你管这叫早安吻？


    沈澈自然地回吻了迟醒一下就下床去洗漱了。


    早几年还在上大学的时候，他几乎每晚都会梦到这些，后来时间久了梦到的次数也没那么频繁了。


    今天可能是因为睡前莫名其妙地哭过，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受了委屈，所以就又梦到了从前的那些事。


    至于到底受了什么委屈……


    沈澈目光平静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几秒，其实他也不是很了解自己。


    可能是因为持续的低烧和耳鸣，可能是因为邱惠昨天又打来了电话，也可能是因为醒醒在欺负他。


    不过不重要了，他现在的心情很不错，因为昨天他亲醒醒时醒醒回应了他，这就意味着他以后真的拥有了一个室友。


    一个很安全的，能够陪伴他的室友。


    他可以勉强容忍这只小笨猫暂时还不会亲他，只会伸st。


    ·


    由于迟醒单方面认为他和沈澈之间的气氛太过诡异且莫名其妙，所以在去片场的路上他一直在闭眼睡觉，没给沈澈任何和他说话的机会。


    到了片场后沈澈就完全恢復了正常，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迟醒的错觉，他总感觉沈澈今天的温柔和往常装出来的不太一样。


    沈澈只要一闲下来就把迟醒抱到自己腿上，笑着用手指帮他顺毛：「今天不跑到外面去了？」


    迟醒抬头看他一眼，怕一回来你又盯着我哭。


    陈武依然不死心地蹲下来逗弄迟醒：「我说真的，给它加点儿戏份怎么样？」


    沈澈顺毛的手顿了顿：「怎么加？」


    「我觉得小木需要一只猫，遇到或者拥有都可以。」


    小木就是郑明然饰演的角色，沈澈下意识就想拒绝，他不喜欢郑明然，更不喜欢郑明然碰醒醒。


    不过话到嘴边沈澈还是拐了个弯，把锅推到了醒醒身上：「醒醒就是只普通的野猫，不可能配合拍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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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武双眼放光，一看就是又想到了什么新剧情：「不用它配合，它就当一只野猫就行，我们来配合它！它实在太有灵性了。」


    灵性？在外人面前除了吃就是睡，哪来的灵性。


    沈澈低头和迟醒对视一眼，半晌才说：「那等明然回来试试吧。」


    陈武满意地走开后，沈澈马上抱起迟醒，凑到他面前低声说：「你不要听陈武的话，演戏没什么好的，又累又热，一场戏要反覆拍好多遍，不能吃饭不能睡觉，而且你是没有工资的，知道吗？即使陈武给你发了工资我也不会给你的。」


    迟醒被迫看着沈澈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已经丝毫不在意他到底为什么会如此认真地觉得醒醒是一只什么都懂的猫了。


    迟醒无意识地晃了几下尾巴，被沈澈一把抓住了尾巴尖，他用像是在和小朋友对话的态度对迟醒说：「我在认真地和你讲话，你不要心不在焉，认真听讲。」


    我心不在焉你也知道？


    不过今天的沈澈真的温柔得非常反常，即使这样他依然耐心地没有生气，只是重复道：「不要配合陈武拍戏，听到了吗？你好好听话我会给你奖励的，他比我抠门多了。」


    迟醒打了个哈欠，有点儿想试试如果他现在真的点一下头沈澈会是什么表情，大概也不会有多惊讶吧。


    不过沈澈没给他这个机会，他直接在迟醒鼻子上方亲了一下：「乖。」


    迟醒短时间内被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亲，回过神后非常想搞清楚一个问题。


    沈澈不会在把一只猫当男朋友养吧？怎么哭了一次就亲个没完了？


    迟醒盯着沈澈的脸无语又费解地看了几秒，忽然又奇异地平静了下来，甚至有些想笑。


    亲就亲吧，反正他现在是只猫，既不用当小三又成为了别人的「出轨对象」，感觉会是一件比谈恋爱更有意思的事情。


    第20章 它喜欢个屁


    郑明然离组一周才重新回来拍戏，这次钱兆文没有跟他一起回剧组。


    他和沈澈的对话还停留在他问沈澈身体怎么样了，沈澈回復已经好了，之后就没再发过消息。


    陈武让郑明然多和醒醒接触接触，所以郑明然一休息就跑到沈澈身边来找猫。


    沈澈被烦得要死又不能表现出来，迟醒也烦，所以根本不理会郑明然，只拿屁股对着他。


    郑明然一边摸迟醒的尾巴一边没话找话说：「最近好像没怎么看到沈老师和兆文哥联繫，是不是兆文哥太忙了？」


    沈澈不知道郑明然对于自己经纪人的感情生活为什么这么八卦，他淡淡地说：「联繫不多，我们俩都忙。」


    郑明然轻轻嘆了口气，蹲在沈澈身边用手机拍迟醒：「醒醒真是除了沈老师谁都不爱理，感觉合作起来有难度啊。」


    沈澈扬起嘴角笑了一下，故意挠挠迟醒的下巴说：「别睡了宝宝，你回头看看，郑老师跟你说话呢。」


    迟醒被他这一声做作的「宝宝」叫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抬头看了沈澈一眼，沈澈眼睛弯弯的，眼底藏着得意，一脸虚伪地说：「你转过去让郑老师摸摸。」


    迟醒听了这话作势就要起身，他眼看着沈澈眼角的笑意瞬间消失了，眼里的得意也变成了警告。


    这不比郑明然的演技好？


    迟醒在心里笑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真的让郑明然摸。


    毕竟他这个小心眼儿的室友病了这么多天终于好了，他可不想再招惹，于是屁股刚抬起来又换了个姿势重新坐下了。


    沈澈这才满意地在他头顶拍了拍，假惺惺地对郑明然说：「醒醒也不是不理人，就是太能睡了。」


    郑明然把刚才录的一小段视频发给了钱兆文，还说了一句不用谢。


    钱兆文没过一会儿就回復道：［对猫都比对我温柔］


    郑明然回消息时也没避着沈澈：［醒醒很可爱］


    钱兆文：［你就拍到个屁股还可爱呢］


    郑明然笑出声，沈澈朝他看过去，他便大大方方地把聊天记录给沈澈看：「兆文哥说你对猫都比对他温柔。」


    沈澈无语得要命，面上只能笑着说：「你让他专心工作别摸鱼。」


    郑明然：「……」


    沈澈明明是因为嫌弃才这么说，听到郑明然耳朵里就是另一个意思了，命令的语气听起来要比旁人更亲近。


    他抿了抿嘴唇，低头看着手机没再说话。


    ·


    之后几天剧组要到几十公里外的山林里拍找人的戏份，每天一大早就要出发，很晚才收工回去。


    沈澈本来觉得带着醒醒不方便，想把他留在酒店，醒醒却一定要跟他一起出门。


    树林里温度虽然没有很高，但是蚊虫特别多，稍微不注意还可能被树枝划伤。


    沈澈很讨厌这样的环境，经常在剧组临时搭的休息棚里待着，但是醒醒经常会往外跑。


    这种沈澈讨厌的环境是迟醒最熟悉最喜欢的，他闲着没事还会爬到高高的树杈上去睡觉，或者摘一些野果子吃。


    沈澈刚开始还一直仰着脖子盯着他，发现他不会自己跑远，也不会上了树下不来后就随他去了。


    陈武也不干涉醒醒的任何活动，每次都让摄像提前找好机位，反正素材先拍着，能不能用上再说。


    中午醒醒下来吃饭时，陈武又拍了好几组醒醒下树的特写镜头，拍完还要不停回看：「身手真矫捷，以前应该在野外生活过，不像是城市里的流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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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澈听到这话却并没有开心的表情，反而神色忧虑。


    他沉默地看着醒醒吃完饭，摸摸他的肚子轻声说：「你在这种地方不要乱跑，不然我找不到你。」


    见醒醒态度散漫，丝毫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的样子，沈澈忽然觉得有些不安。


    他耐下性子，语气颇有几分苦口婆心：「我知道你很有主见，想走就走，想回来就回来，但这里和市里不一样，这是深山老林，万一你跑远了又后悔了，可能就再也找不到我了，这里还有很多比你厉害的勐兽，它们会把你吃掉。」


    沈澈故意夸大其词，对着小猫搞恐吓，但醒醒明显是左耳进右耳出的样子，吃完饭就又跑去外面玩了，


    刚开始还在沈澈的视线范围之内，后来等郑明然拍完一条他再抬头去看，已经连醒醒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之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所以沈澈还没有特别着急。


    陈武和沈澈说话时发现他一直心不在焉地往树上看，手肘碰碰他说：「找猫呢？」


    沈澈「嗯」了一声，收回视线。


    陈武倒是笑呵呵的，很乐观地说：「像醒醒这种有灵性的野猫你困不住的，它想回来自然就会回来，不想回来你肯定也找不到它。」


    沈澈看他笑得气不打一处来，废话，又不是你的猫，你当然不着急。


    下一秒沈澈突然反应过来，不对，醒醒又不是他的猫，只是……蹭吃蹭喝的室友而已。


    ·


    找不到醒醒的一下午沈澈的心情都不是很好，脸上表情一直淡淡的，连嘴角都懒得提。


    向小可感受到他周身的低气压，安慰他说：「以前醒醒不也是等咱们收工才回来嘛，也没看你这么担心，放心好啦，醒醒喜欢你，不会不回来的。」


    沈澈抬起头，眯着眼看了看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他没好气地说：「以前是在市区，现在是在荒郊野岭，它喜欢个屁，我看它就会气我。」


    醒醒在山林里是自在的，不再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状态，沈澈感觉得到，所以才会担心。


    他看到醒醒在树林之间攀爬跳跃时的身影都是裹着风的，带着自由随性的味道。


    好像天生就属于这里，属于草木茂盛，虫鸣鸟叫的大自然，而不是城市里的低矮树杈和简陋的猫爬架。


    这天一直等到天都黑了醒醒也没有回来，这下连向小可都坐不住了，她焦急道：「我们要不要去找找醒醒？」


    沈澈反倒成了不急的那个，他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远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急什么，没听陈导说吗？它不想回来找也找不到。」


    向小可用余光瞥了沈澈一眼，在心里悄悄地嘆气，你就死鸭子嘴硬吧。


    等拍完最后一条准备收工时沈澈才站了起来，向小可问他：「收工了，我们要不要再等等？」


    沈澈一脸冷酷：「不等，回酒店。」


    向小可站在原地没动，给了他一个台阶下：「真不等？」


    沈澈看她一眼，半晌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忙忙碌碌吵吵嚷嚷的，直到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人也开始陆陆续续地离开了，醒醒却还是没有一点儿踪影。


    向小可刚想开口，沈澈突然站起来，朝工作人员要了一个强光手电筒，说要在山里找找猫。


    陈武不太贊同，虽然山里有路可以走，但是毕竟天色已晚，沈澈的体格又文文弱弱的，不比剧组其他身强体壮的大老爷们儿，实在是让人不放心。


    于是他拿着拍戏时用的大喇叭喊道：「有没有想留下找猫的，一起帮帮忙，这可是咱们的特约演员！」


    一群人在附近的山里找了将近一小时，有找到狸花猫的，找到野兔的，还有找到黄鼠狼的，就是没找到醒醒。


    沈澈让大家先回去吃夜宵，他请客，自己又和向小可继续找了找，还是无功而返。


    第二天收工后沈澈对向小可说：「你先跟着他们回去吧，我再找找醒醒。」


    向小可看着他的脸色不放心道：「我陪你一起吧，你这才刚好没几天呢，别又把自己累病了。」


    沈澈不耐烦道：「你跟着我反倒拖我后腿，我找不到就回去了，你把车留下就行，人回酒店等着，万一醒醒回去了就告诉我。」


    向小可想到自己昨天找醒醒时没看清路，脚滑了一下，差点儿出熘到一个小土坑里去，所以沈澈才赶她回去。


    难得看到沈澈这么有人情味儿的一面，向小可才不会想沈澈是嫌她麻烦呢，一定是担心她的安全。


    于是她嘟囔着说：「山里又没什么信号，就算醒醒回来了我怎么告诉你啊，还是咱俩一起……」


    沈澈打断她：「你连路都看不清，要是在山里摔了难道还指望我背你下去吗？」


    说完也不等向小可反应，沈澈已经一个人往大部队相反的方向走了。


    向小可在他后面喊道：「那你一个人注意安全，早点儿回来！」


    沈澈晃了晃手里的手电筒，全当回应。


    第21章 谁是白眼狼？


    沈澈走出去没多远就已经听不到其他人的声音了，四周很寂静，只有自己深一脚浅一脚的脚步声。


    沈澈是怕黑的，一个人在晚上走在这样的树林里他也害怕，但更多的还是对于醒醒撒手没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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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的山路其实不算难走，剧组走的是很多人踩出来的一条土路，但是晚上视线不好，即使打着手电筒能见范围依然有限，而且越往深处走越容易辨不出方向。


    但是沈澈直觉醒醒应该在山林更深处，因为那里是更属于他的地方。


    他一边找一边在心里骂：野猫就是野猫，养不熟的白眼狼，有能耐以后再也别回来找我。


    沈澈不知道自己又走了多久，他只是觉得很累，腿有些软，没留神就被脚下的树枝绊了一下，扶着身旁的树才没摔倒。


    他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休息了片刻，然后突然抬起头高声喊：「醒醒——你再不回来我就走了，以后也别回来——」


    回应他的只有空旷的回音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反正这里没有人，沈澈也不在意形象了，气得继续喊：「白眼狼，我让你别乱跑，为什么不听话，是不是找不到路了——」


    这次回应他的除了回音，好像还有脚踩过枝叶的声音。


    沈澈没听出声音是在哪个方向，正下意识地四处寻找，就听到一个声音说：「谁是白眼狼？」


    沈澈不知道自己附近什么时候站了个大活人，被他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脚下一滑就从小土坡上滑了下去。


    迟醒完全没想到沈澈会一个人留下来找他，没有以醒醒的身份出现是因为他这两天实在有点儿累，不想再变来变去。


    也有一个原因是他现在如果是只猫，一定要被沈澈念叨死，还不能还嘴。


    不过迟醒看着眼下的场景有点儿后悔，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走上前弯腰看了看沈澈，皱着眉问：「脚崴了？」


    沈澈还没回过神来，下意识摇摇头，迟醒先扶着他重新站起来，沈澈站稳后就连忙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警惕性还挺高。


    迟醒轻笑着啧了一声：「怎么，不认识我了？」


    沈澈听他的声音确实有点儿耳熟，他用手电筒照了照迟醒的脸，看清他的长相后脸色更难看了：「你是那个……」


    姓迟的神经病。


    沈澈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迟醒主动说：「请你喝汽水的。」


    那也是请我喝汽水的神经病。


    沈澈后退两步，背靠着树干，整个人显得有些狼狈：「你……怎么在这儿？」


    迟醒目光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他：「你能在这儿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沈澈没说话，迟醒走近一步，疑惑地问：「而且你刚才不是在叫我吗？」


    沈澈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叫你了？」


    迟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叫迟醒，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在骂我是白眼狼？」


    沈澈不知道迟醒的夜视能力极好，借着昏暗的光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他妈叫的是醒醒，谁叫你了大哥？


    而且你只告诉我你姓迟，又没告诉我你叫迟醒，我怎么会知道你的名字？


    他被迟醒气得无语，还是尽量保持礼貌道：「我叫的是我的猫，它叫醒醒，不是在叫你。」


    不是说好不当主人只做室友的吗？


    迟醒挑眉问：「那只黑猫吗？它什么时候成你的猫了？」


    不是我的还是你的？


    沈澈又想翻白眼了，他做了个深唿吸，不愿意再跟神经病废话，作势要离开：「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迟醒什么都没说，侧身给他让路。


    沈澈走了两步就自己停下来，脚腕有点儿疼，大概是刚才滑下来时扭到了，不过也不算严重，还能走路。


    沈澈咬咬牙，打算就这样走下山，迟醒却突然从后面走上来，蹲在他脚边，拉起他的裤脚看了看。


    沈澈下意识想躲，迟醒抓住他的小腿，语气不耐烦道：「别动，我看一下。」


    沈澈用手电筒帮他照了照，不太自在地皱着眉：「没事，能走。」


    嘴够硬的，就这样走下去，本来没事也有事了。


    迟醒见惯了沈澈私下毒舌无赖又娇气的样子，对于他现在这种哪怕在并不了解他的陌生人面前都要伪装逞能，尽力维持精心营造的人设的行为非常无语。


    如果他现在是醒醒，沈澈一定早就骂他八百句，还要怪他让自己崴了脚，疼得没办法走路。


    面子就这么重要？


    迟醒放下沈澈的裤腿，站起来淡淡地说：「那你走吧。」


    沈澈本来以为迟醒也许想藉机扶他或者背他，拒绝的话都已经在嘴边了。


    没想到迟醒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双手插兜后退两步，完全一副事不关己袖手旁观的样子。


    这副姿态让沈澈瞬间想到了醒醒那个不靠谱的白眼狼，果然名字里带醒的没一个好东西。


    他一个人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山路凹凸不平，有一只脚不太敢使力就更难走了。


    迟醒在背后看了沈澈片刻，无奈地嘆了口气，也就只敢对醒醒凶了。


    不管怎么说沈澈也是为了找他才崴脚的，他还不至于没良心到坐视不理的地步。


    于是迟醒三两步追上沈澈，不由分说地拉住他的胳膊，语气强硬道：「别走了，脚都走废了，我背你或者找人给你抬下去，你自己选一个。」


    没等沈澈做出反应，迟醒却突然表情一变，动作迅速地抢过他手里的手电筒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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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霎时变得漆黑一片，只能看到彼此模煳的轮廓，沈澈皱眉道：「你干……」


    迟醒一把捂住他的嘴，推着他后退两步抵在一颗树上，沉声说：「别说话。」


    被人用力捂住嘴并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更何况还是被一个讨厌的神经病。


    沈澈的zc贴着迟醒温热的掌心，下巴也被紧紧扣住不能动弹。


    黑暗中他只能看到迟醒近在咫尺的脸，表情很像一只警惕的动物在竖起耳朵观察周围的动静，看得沈澈愣了片刻。


    只是沈澈的听力不好，听不到周围有任何动静，他抬手握住迟醒的手腕，含煳不清地小声说：「放开……」


    迟醒直接抓着他的两条胳膊反身蹲下，一言不发地把人背到自己背上。


    沈澈被他搞蒙了，刚想开口又被迟醒重重地颠了一下，连忙下意识搂紧迟醒的脖子。


    迟醒不走小路，而是背着他飞快地穿梭在树林里，在没开手电筒的情况下竟然也能如履平地，比沈澈一个人走路还要稳。


    沈澈这时候终于听到身后传来了声响，他本以为迟醒是在带他躲避山上的什么野兽，没想到却听到一道粗犷的人声，带着很重的当地口音，仔细辨认只能隐约听出一句「谁在那边」。


    沈澈在迟醒背上下意识屏住了唿吸，迟醒没有回头看，只是脚下速度更快，直到背着沈澈跳下两个小土坡，才放下他轻声说：「靠在这儿别动。」


    沈澈整个人背靠着土坡，迟醒与他方向相反，探出半个脑袋去观察情况。


    这时候沈澈也顾不上什么脏不脏的了，他两只手按在土坡上，胸膛起伏，心跳加速，过了半晌才问：「他们是什么人？」


    迟醒淡定地回他一句：「杀人抛尸的吧。」


    沈澈有那么两秒钟竟然信了迟醒的鬼话，他回过神来无语地说：「现杀的？你隔那么老远都能听见。」


    迟醒轻笑了一声，正经道：「估计是贩d的。」


    沈澈皱了皱眉：「你怎么知道？你和他们什么关系？」


    迟醒侧过头看他，两人在黑暗中对视，迟醒可以把沈澈的表情尽收眼底，沈澈却只能隐约看清他的眼睛。


    平静，平静，还是平静。


    那一瞬间沈澈心里闪过很多以往看过的恐怖案件，却依然镇定地没有移开视线。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波澜不惊：「你不会是他们分赃不均的同伙吧？他们要杀你灭口？或者你是买家？但是价钱没谈拢？」


    沈澈猜了很多答案，迟醒都不说话，最后沈澈猜得没耐心了，随口说：「你总不会是警察吧，在抓罪犯？」


    「猜了这么久才猜到这个，我看着那么不像好人吗？」迟醒语气里好像带着笑意。


    沈澈没忍住嗤笑一声，他是真的觉得有点儿好笑：「你哪里看着像好人了？」


    迟醒偏偏头：「是吗？那你怎么不怕我？」


    沈澈顿了顿：「……这事儿跟我又没关系，我怕你干什么？」


    迟醒的语气依旧淡淡的，只是表情不像刚才那么随意：「被你撞到了就跟你有关了，不然你以为那个女摄影师为什么失踪？」


    这次沈澈沉默的时间久了一些，半晌才答：「没事，也不是第一次撞到这种事了。」


    迟醒想起沈澈那天晚上的话，他爸爸就是d贩。


    他看着沈澈说：「以后不要一个人留在山里。」


    第22章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两个人大概躲了十几分钟，沈澈却觉得这十几分钟相当漫长。


    迟醒后来没有再开口，沈澈也没出声，最初的紧张感消退之后，沈澈觉得两个人之间瀰漫着淡淡的尴尬。


    当然，也可能只有他一个人在尴尬，毕竟迟醒看起来还挺自在的。


    但是谁和迟醒这样奇怪又陌生的神经病并排躺在树林里会不尴尬？


    沈澈微微偏过头，用余光偷看了迟醒一眼，发现迟醒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眼睛闭上了。


    沈澈怕自己看错，难以置信地凑近一些，又确认了一遍，迟醒的眼睛确实是闭着的。


    迟醒察觉到他的气息，闭着眼问了一句：「怎么了？」


    沈澈连忙回到原位，迟醒懒洋洋地掀开眼皮朝他看过来，沈澈一言难尽地说：「……你是打算在这儿睡了？」


    迟醒闻言勾了下嘴角，语气随意道：「我是能睡，你能吗？」


    沈澈下意识搓了搓指腹上沾到的土，皱着眉没有任何迟疑地说：「不能。」


    迟醒笑了一声，利落地站起来，确认周围不会再有人后，他把沈澈也拉了起来。


    沈澈起身后第一件事是打开手电筒拍掉身上的土，后面够不到的地方迟醒帮他拍了拍，所以他也象徵性帮迟醒拍了几下。


    之后迟醒再次背对着沈澈蹲下来：「走吧。」


    沈澈沉默地看着迟醒的背影，思考到底是要自己走下去还是让迟醒背着，他现在已经能感觉到脚腕的疼了，如果真的一瘸一拐地走下山……


    迟醒突然转头看过来，打断了沈澈的思绪，用一种并不是命令却也没给人拒绝机会的口吻说：「上来，快点儿。」


    沈澈上前一步，有些犹豫地搂住迟醒的脖子，下一秒就直接被迟醒抄着腿弯儿背了起来。


    刚才被迟醒背着跑的时候沈澈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心里只有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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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被人这样背着慢慢走，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写着不自在。


    沈澈很少会有和人这么近距离接触的时候，更别说他现在整个人都压在迟醒背上，双手抱着迟醒的博子，前胸贴着迟醒的肩胛骨，连心跳和唿吸都有可能被迟醒感觉到。


    这种几乎没有遇到过的情况让沈澈有些手足无措。


    他无法像平时一样毫无破绽地应对自如，更不要说这个姿势其实已经完全超越了他能接受的安全距离。


    沈澈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一个什么样的反应，沉默良久才轻声开口：「……谢谢。」


    迟醒只是轻描淡写地回他：「不是我你也不会崴脚。」


    知道就好。


    但沈澈还是觉得很尴尬，只好主动找了个话题：「你……真的是警察？那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


    「我有说我是吗？」


    沈澈眯了眯眼：「那你到底来这儿做什么？你嘴里有一句真话吗？」


    迟醒不答反问：「你呢？你嘴里有真话吗？」


    迟醒的声音就在沈澈的左耳边，大概是背着个人走路的缘故，听起来更低沉一些，还带着微微的c息声，很姓感，听得沈澈耳朵有点儿麻。


    怎么会有人总是用这么好看的脸和这么好听的声音说出这么让人讨厌的话。


    沈澈气得不想再和他说话了，连搂着迟醒脖子的手都不自觉地收紧了一些。


    迟醒侧过头说：「轻点儿，一会儿勒死了。」


    当猫的时候就天天被沈澈这样勒着，怎么当人了也逃不过。


    「勒死你才好。」


    听到迟醒的笑声，沈澈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他直接破罐子破摔道：「笑什么？」


    迟醒颠了颠他：「终于不装了？」


    沈澈非常讨厌他这种自以为能把人看穿的语气，他歪着头看迟醒：「我装什么了？」


    「谁知道你装什么了。」迟醒说。


    沈澈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一直说我装？从第一次见面开始。」


    「那你不装吗？」


    迟醒很喜欢反问他，偏偏有时候又反问得很认真，听着不像讽刺，反倒像疑问句。


    沈澈懒得和他继续掰扯了，直接头一埋闷声承认道：「装装装，我就是装行了吧。」


    迟醒又笑了笑，沈澈捂住自己的左耳朵对他说：「别笑了好好看路。」


    「我不像你。」迟醒说。


    意思就是在说沈澈笨。


    沈澈反驳道：「还不是因为你突然出声吓到我。」


    「你不说我是白眼狼我也不会突然出声。」


    「……我都说了我是在叫猫！」


    怎么会有人听不懂人话！


    不知不觉间沈澈的身体已经放松下来，不再是僵硬地保持一个姿势对抗地心引力，而是放任自己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迟醒看起来并不厚实但又宽阔的肩背上。


    迟醒背着沈澈走得并不快，沈澈偶尔会回头看看：「会有人追上来吗？」


    迟醒的唿吸声重了些：「不会。」


    「你既然觉得他们是d贩为什么不报警？」沈澈问。


    「你不是也没想报警。」迟醒说。


    「跟我又没有关系。」沈澈冷漠地说。


    迟醒不知道是随口应付还是表示贊同，竟然答了一声「嗯」。


    又走了一会儿，沈澈偏头问迟醒：「你……累吗？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迟醒两只手託了下他的大t：「休息一会儿就不想背了，还是一鼓作气吧。」


    沈澈冷眼瞪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迟醒身上出了些汗，有点儿潮，沈澈本来是很嫌弃的，但是他的头埋在迟醒j间，发现迟醒身上竟然并没有难闻的汗味儿。


    沈澈不太相信地仔细闻了闻，迟醒突然出声道：「你身上有纸吧，帮我擦擦汗。」


    「……你怎么知道我有纸。」


    沈澈从兜里拿出一张纸巾，手伸到前面帮迟醒盲擦了下额头，迟醒配合地仰起头，沈澈又给他擦了擦脖子。


    「醒醒都没让我这么伺候过，」沈澈说，「你能帮我找找它吗？」


    「不能，」迟醒拒绝得很干脆，「它长那么黑怎么找，你也别找了，等它自己回来吧。」


    沈澈冷哼一声：「白眼狼一个，谁知道它想不想回来。」


    迟醒直接在他p股上拍了一下，还骂。


    沈澈平时可没少拍他，这次终于找到机会还回去。


    从来没有人对沈澈做过这种带有过分调戏意味的动作，沈澈愣了两秒后勐地挣扎：「迟醒你是不是有病！你放我下来！」


    迟醒又拍了他一下，皱着眉道：「趴好别乱动。」


    沈澈胸膛起伏，脸都被他气红了，恼怒地沉默片刻后才冷着脸警告：「你少占我便宜，手别乱动。」


    「你有便宜给我占吗？」迟醒嗤笑道，「屁股上都没有二两肉。」


    沈澈搞不懂怎么会有迟醒这种每一句话都恨不得直白又低情商地把人气死的人，也不知道到底是故意的还是真有神经病。


    迟醒刚想再说点儿什么，突然感觉好像有一滴水落在了自己脸上，他愣住了，半晌才说：「操，你不会又哭了吧？」


    沈澈被他问得也是一愣，马上警惕地反驳道：「谁又哭了？什么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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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醒对沈澈的眼泪可以说是非常忌惮的，他皱着眉解释道：「我只是说你太瘦了，应该多吃点儿饭，也不是要占你便宜。」


    背上的人一直不出声，迟醒是真的怕自己又把人给惹哭了，想想沈澈面无表情不停掉眼泪的样子就一个头两个大。


    他停下脚步，刚想把人放下来看看，突然感觉到头顶又有水珠一颗颗砸下来。


    迟醒勐然反应过来是下雨了，刚才那一滴水是雨水不是沈澈的眼泪。


    他心里松了口气，然而这口气松到一半又止住了，下雨了，他和沈澈要淋雨回去了，他倒是无所谓，但是沈澈……


    迟醒的眉毛重新皱起来，沈澈也皱着眉抬头看了看：「下雨了，怎么办？」


    迟醒说：「能怎么办？我走快点儿。」


    沈澈有些担心，主要是担心自己被迟醒摔了：「地上滑，你还是小心一点儿。」


    迟醒没再出声，只是脚下的步伐加快了很多。


    雨势没过多久就大了起来，沈澈想把身上的薄外套脱下来举到两人头顶遮雨，迟醒察觉到他的意图后马上回头说：「别脱衣服，遮你自己就行。」


    想了想还是又加了一句：「发烧了我不负责。」


    沈澈动作一顿：「谁用你负责了？而且我发烧刚好，你可别咒我。」


    外套被沈澈拉高了一些，只挡住了自己一个人，他整个人缩在迟醒背上，脸埋在自己胳膊和迟醒博颈间的缝隙里。


    隔着薄薄的一层皮肤，沈澈几乎可以感受到迟醒的颈动脉在剧烈搏动。


    沈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同意让迟醒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迟醒面前忍不住脾气，更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会以一个如此亲密信任的姿势抱着迟醒。


    真是莫名其妙。


    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到头顶的树叶上，又落在两人头上，沈澈又把脑袋往迟醒肩上埋了埋，zc好像擦过了迟醒的皮肤。


    他马上皱着眉抿紧嘴唇，找不到原因，只能把一切归结为和讨厌的神经病在一起时自己也会变成神经病。


    迟醒感受得到j间的湿r气息，他微微偏过头：「沈澈，别睡着了。」


    距离实在太近，沈澈被他叫得好像全身过了电一样：「……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迟醒连半秒钟的心虚都没有：「听你们剧组的人说的。」


    这话不知道有几分可信，沈澈有一瞬间怀疑迟醒会不会是一个变态跟踪狂。


    但是看着他已经完全被打湿的头髮和沉重的唿吸，沈澈难得生出一点儿恻隐之心，算了，一个和自己同样倒霉的白痴神经病而已。


    第23章 他在洗澡


    两个人回到酒店时都非常狼狈，沈澈要稍微好一点儿，只是身上全部淋湿了，迟醒脚上的鞋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裤子下半截也全都是泥点子。


    沈澈冷得有些发抖，抱着手臂问迟醒：「你住哪儿？」


    迟醒没告诉他自己本来就在楼下开了房间，只是说：「今晚就住这儿吧。」


    沈澈点点头，一瘸一拐地走到前台：「给他开一间大床房，身份证带了吗？」


    前台大概认出了迟醒办理过入住，看着他欲言又止。


    迟醒直接说：「不用了。」


    沈澈疑惑地回头看他，迟醒挑眉：「我不能住你房间？」


    沈澈当着前台的面没办法发作，只能挤出一个客气的微笑，皮笑肉不笑道：「我们很熟吗？」


    迟醒点点头：「行，那你开吧，我没带身份证，用你的。」


    沈澈这才想起自己也没带身份证出来，只好说：「我得上去拿一下。」


    看他走路不方便，迟醒直接朝他伸手：「房卡给我，我去拿吧。」


    沈澈转身的动作一顿，这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边界感？


    他无语地瞪了迟醒一眼，一字一句地拒绝道：「不用了，你不知道在哪儿。」


    迟醒被瞪了也无所谓，他看着沈澈气唿唿的背影笑了一下，自然地收回手插进兜里，跟在沈澈身后进了电梯。


    人逗人和猫逗人的乐趣还是不一样的。


    电梯里的冷气也开得很足，平时没什么感觉，但是淋过雨再进来就有些冷了。


    沈澈抱紧双臂打了个哆嗦，看着身旁同样淋湿的迟醒好像没事人一样，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不冷吗？」


    迟醒头髮上还滴着水，他忍住非常想甩头的冲动，面不改色地说：「还行，你在我背上挡了不少雨。」


    这句话不知道怎么戳到沈澈的笑点了，他无语地轻笑了一声，迟醒转头朝他看过去，刚好电梯到了。


    沈澈从兜里拿出房卡，一边开门一边说：「稍等我一下，我找找身份证放哪儿了。」


    「不急。」迟醒说。


    他站在门口，以人的视角随意打量着这个他已经非常熟悉的房间。


    大概等了两三分钟，沈澈两手空空地从房间里出来，又开始在客厅翻找。


    迟醒啧了一声：「别找了，你先去洗个澡吧。」


    沈澈动作一顿，抬眼看向他：「那你怎么办？」


    「我先在你房间待着呗。」迟醒说。


    见沈澈犹豫，迟醒直接一点儿不见外地走到客厅坐下了。


    他身上又是泥又是水的，沈澈皱着眉刚要开口，迟醒说：「你快去洗澡，洗完我也洗一下，身上湿着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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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在迟醒背自己从山上下来的份儿上，沈澈勉强同意道：「行，但是你就坐在这里不要动。」


    迟醒懒洋洋道：「知道了——」


    沈澈拿着换洗衣物一步三回头地进了浴室，两秒后又重新探出头来看着迟醒，警惕又生动的样子像只小笨猫。


    迟醒笑着说：「我不是贼，不会偷东西。」


    沈澈再次关上门，声音从里面传来：「你的话我敢信吗？」


    「不信还放我进来？」迟醒没有提高音量，沈澈自然没听见，浴室很快就传来了水声。


    迟醒累得瘫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回消息，没过一会儿就听到了敲门声，他本来不打算理，但是门外的人坚持不懈。


    「沈澈？沈澈你回来了吗？」


    听到是向小可的声音，迟醒才放下手机慢悠悠地走过去开门。


    门一开向小可就要冲进来：「沈澈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我差点儿就要报……」


    看清开门的人不是沈澈后，向小可整个人顿在原地，后退两步重新确认了一下房间号，是沈澈的房间没错。


    她又重新走进来，有些警惕地上下打量迟醒：「你是谁啊？为什么在沈澈的房间里？」


    迟醒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浴室的方向：「他在洗澡。」


    向小可看向迟醒的眼神顿时难以置信了起来：「你是他……朋友？」


    「不知道算不算。」迟醒说着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下来。


    向小可尴尬地站在一旁，不知道算不算是什么意思，除了朋友和男朋友，沈澈房间里还会出现其他男人？而且还当着这个人的面去洗澡？


    向小可越想越觉得不对，难不成是……p友？？


    没道理她不知道啊！


    向小可目光复杂又微妙地看着迟醒，想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称唿：「那个……沈澈的电话为什么关机了？猫找到了吗？」


    「没找到，可能没电了吧。」迟醒看着手机说。


    「你们两个淋雨回来的吗？」


    「嗯，」说到这个迟醒才抬起头看过来，「你最好准备点儿感冒药退烧药还有关节扭伤的药，他应该用得到。」


    向小可马上担心起来：「怎么了？他哪里受伤了吗？严不严重？」


    「脚崴了一下，不严重。」


    「好，那我出去买一下药吧。」


    向小可特意站在卫生间门口喊了沈澈几声，听到沈澈的声音后才彻底放心下来。


    临走前她一直看着迟醒欲言又止，迟醒直接问她：「有事？」


    向小可内心天人交战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要袒护沈澈，绝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于是她连忙摇摇头：「没，没事……麻烦你照顾下沈澈哈。」


    ·


    沈澈从浴室出来时已经换好了睡衣，迟醒抬眼朝他看过来时还是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


    他摸了下脖子上的毛巾，又低头拽拽衣领，下意识想找向小可，没找到才问迟醒：「刚才来找我的人呢？」


    「出去给你买药了。」迟醒说。


    沈澈「哦」了一声：「我洗好了，你去洗吧。」


    迟醒放下手机站起来，很自然地指使人：「帮我找一套换洗的衣服。」


    沈澈擦头髮的动作一顿：「你穿我的衣服吗？」


    迟醒给他一个眼神，意思很明显，不然呢？


    沈澈站在原地没动，不情愿道：「你比我高，衣服应该不合身。」


    迟醒点了下头：「行，那我洗完光着。」


    他说完就直接进了浴室，听到沈澈在外面骂他神经病。


    迟醒扬声回道：「我没衣服穿光着怎么了？」


    「我给你找！」沈澈咬牙切齿道。


    「内裤别忘了。」迟醒笑着提醒。


    迟醒洗澡的速度比沈澈快多了，快洗完时他听到了开门声，沈澈面无表情地走进来，目不斜视地放下衣服，然后又「嘭」一声关上门。


    迟醒出来后才看到，沈澈给他找的衣服刚好是他上次穿过的那一身，内裤也是一条纯黑色的，看起来崭新还没穿过。


    迟醒穿上后拉着n裤边弹了一下，有点儿紧。


    等迟醒吹好头髮，向小可刚好也回来了。


    她看到迟醒出来，把满肚子的疑问又咽了回去，马上对沈澈说：「那个，我得回去睡觉了，太晚了，你们……你们也早点儿休息吧。」


    沈澈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他上下打量着迟醒，总觉得他比自己更适合穿这套黑色的真丝睡衣。


    向小可出了门又探头回来，朝沈澈挤眉弄眼地疯狂招手：「你过来一下，我说句话。」


    这表情一看就没什么好事，沈澈不耐烦地站起来：「有什么话你就说啊。」


    刚走到门口就被向小可拽着领子低下头，向小可用口型加气音说：「别忘了你还没分手呢！」


    没等沈澈反应过来她误会了什么，向小可已经松手关门走人一气呵成。


    沈澈黑着脸站在门口半晌，迟醒在他身后问：「我今晚睡哪儿？」


    沈澈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谁说你今晚住我房间了？」


    「那你找到身份证了？」


    沈澈：「……」


    刚才应该管向小可要她身份证的。


    迟醒低头看了眼手机时间：「快一点了，别折腾了，我睡沙发吧。」


    说完也不管沈澈同不同意，自顾自地躺在了他已经睡过很多次的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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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服。


    沈澈盯着迟醒看了很久，走到另一侧的单人小沙发上坐下，沉默地给自己的脚踝冰敷和上药。


    闻到药味儿后迟醒偏头看了他一眼：「喷上就行，别揉，扭得不严重过两天就好了。」


    沈澈刚想要揉脚踝的动作一顿，半晌「哦」了一声，看来也不是什么都不靠谱。


    其实找不到自己的身份证沈澈完全可以让向小可去开一间房，但是……他就是好奇，好奇迟醒这个人。


    迟醒在沙发上翻了几个身，沈澈朝他看过去，迟醒睁开眼，摸着肚子说：「有没有吃的？顶饿点儿的。」


    「没有，」沈澈皱着眉说，「谁这么晚了还吃东西啊？」


    迟醒被他气笑了：「我背你走那么远，晚上吃的东西早消化完了。」


    沈澈想了想：「有罐头你吃不吃？」


    迟醒刚想说罐头也行，开口之前他突然顿住了，沈澈从来不吃罐头的，向小可也不吃，哪来的罐头？


    「……不会是猫罐头吧？」迟醒问。


    沈澈闻言笑了两声，眼睛都弯起来，迟醒说：「行，我吃，你拿来吧。」


    沈澈笑够了才说：「应该还有几桶泡面，你找找吧。」


    迟醒先烧了热水，找到泡面后发现是小桶，直接一起开了两桶。


    倒调料的时候沈澈说：「我不吃。」


    迟醒看他一眼：「没带你的份儿。」


    「……你一个人吃两桶？」


    迟醒笑了：「你是不是觉得背个人下山挺轻松的。」


    沈澈观察着他：「我是看你挺轻松的，连脚滑都没有。」


    面泡好以后整个房间都充斥着香味儿，而且还是两种不一样的香味儿。


    沈澈听着迟醒嗦面的声音，肚子很不争气地叫了一下。


    虽然下山的时候是迟醒背他的，但是上山的路是他自己走的啊。


    沈澈看着迟醒还没动的另一桶泡面，清了清嗓子说：「其实……」


    迟醒动作一顿，侧头看向他，沈澈刚想继续开口，就听迟醒似笑非笑地说：「谁这么晚了还吃东西啊。」


    沈澈被他噎了一下，气得直接站起身打算回卧室，迟醒把另一桶泡面往前推了推：「谁规定吃东西还有时间啊。」


    第24章 那只黑猫别找了


    吃饱喝足后两个人各自睡觉，沈澈睡在卧室，迟醒睡在客厅，中间隔着一道房门。


    迟醒一路把沈澈从山下背下来自然是累得不行，躺在沙发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再醒过来是因为卧室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迟醒又困又累，本来不想管的，闭着眼睛翻了个身。


    结果咳嗽声愈演愈烈，吵得他睡不着，只好坐起身，认命地嘆了口气。


    迟醒拿着一杯温水象徵性地敲了敲沈澈的房门，没等沈澈同意就推门进去了。


    沈澈的小夜灯依然开着，二十几度的天气里把自己全部缩进被子里，露出来的一张小脸脸色很差。


    他声音有些哑地开口：「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大概是意识不太清醒时的本能反应，沈澈现在像一台重启的电脑，面对不熟悉的人一定是客气又礼貌的，哪怕这个人在睡前还是个讨厌的神经病。


    迟醒皱着眉在他的床边坐下：「喝点儿水。」


    沈澈下意识想要起身，回手撑了一下却又吸着气倒回去。


    迟醒只好放下水杯伸手扶他，沈澈却有些痛苦地说：「等一下。」


    「脚疼？」迟醒问。


    沈澈摇摇头：「腰疼。」


    本来下雨天他腰就会不舒服，今天还一路淋着雨回来，现在整个后腰都有些僵。


    忘了这人哪哪都有点儿毛病，迟醒再次无奈得想要嘆气，这种事怎么总被他摊上呢。


    他等着沈澈缓了一会儿：「可以动了吗？」


    沈澈点点头，被他扶着慢慢坐起来，迟醒在他腰后垫了个枕头，沈澈接过他递来的水说了声「谢谢」。


    迟醒看着他说：「不用，就当交房费了。」


    还有伙食费。


    沈澈喝完水清了清嗓子：「你睡得着吗？要不要聊会儿天？」


    「本来睡得着，」迟醒说，「聊什么？」


    沈澈思维有些迟钝，想了会儿才问他：「你到底是做什么的？今天为什么在山上？」


    「找人。」迟醒说。


    「找人？什么人？」沈澈问。


    迟醒看着他没出声，沈澈疑惑地睁了睁眼睛，迟醒说：「算朋友吧，怕他迷路了。」


    「那你没找到他？」


    「他已经安全回去了。」


    沈澈不出声了，他什么时候能找到醒醒呢。


    半晌才郁闷地长嘆一口气：「为什么一遇到你我就这么倒霉……我病才刚好。」


    迟醒闻言也嘆气：「我也够倒霉的。」


    沈澈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你倒霉什么？」


    迟醒没答，反而说：「那只黑猫别找了。」


    「为什么？」沈澈皱了皱眉。


    「倒霉，不吉利。」迟醒淡淡地说。


    沈澈没多少气势地瞪他一眼：「谁说的？」


    迟醒笑了笑：「你不是从遇到他才开始倒霉的吗？」


    沈澈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遇到醒醒后他才开始小病不断的，却还是反驳道：「封建迷信不可信。」


    迟醒不再开口了，沈澈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回手按了按酸痛的后腰：「能不能帮我拿一下膏药，就在外面的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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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澈不说迟醒也知道在哪，他轻车熟路地找到膏药，回来后对沈澈说：「转过去趴下。」


    沈澈生病时反应比平时慢半拍，他看着迟醒眨了眨眼：「……你帮我贴？」


    「那你自己贴。」迟醒说。


    「算了，你帮我贴吧。」


    沈澈自暴自弃，背都背过了，贴个膏药又能怎么样。


    他艰难地转过身趴在床上，下巴垫着手背，迟醒掀开他的上衣，入眼就是一截白皙漂亮的窄y，这个z势让沈澈的y窝更明显了一点儿。


    大概是因为压到了胸腔，沈澈又开始不停地咳嗽，一截窄y起起伏伏，没机会开口说话。


    等他反应过来时膏药已经贴完了，位置还挺准的，就在他最疼的地方。


    迟醒放下他的睡衣，隔着布料在贴膏药的地方揉了揉，让膏药贴紧一些：「位置对吗？」


    沈澈是真的疼得难受，领地一直在被同一个人入侵也就没那么警戒了，他点点头说：「再用力一点儿。」


    迟醒啧了一声：「我是按摩的吗？」


    沈澈闭着眼睛，嗓音沙哑又带着点儿鼻音，蔫蔫地恳求道：「帮帮忙，我可以付钱……」


    迟醒没说话，手上动作也没停，他发现自己好像又解锁了一块新的沈澈拼图。


    和对待别人，对待向小可，对待钱兆文，对待醒醒时都不一样的沈澈。


    没有那么礼貌客气，又没有那么放松自然，带着一点儿藏不住的毒舌和坏脾气，又有些别扭和不自在，甚至生病了还会变呆变迷煳。


    沈澈被按揉得舒服了一点儿，他拖着调子说：「迟醒，你也学过按摩吗？」


    「也？」迟醒明知故问。


    「嗯……钱兆文说他学过。」


    「钱兆文是谁？」迟醒又问。


    如果是平时沈澈一定不会随便告诉别人自己的隐私，但是现在他大脑罢工，没防备地说：「想分手还没分掉的男朋友。」


    「你有男朋友还留我在这儿住？」迟醒问，好像刚才主动说要住在这儿的不是他一样。


    只是两个人的脑迴路不一样，沈澈回过头，眯着眼睛看迟醒：「我有男朋友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惊讶？」


    「惊讶什么？」迟醒淡定地说，「惊讶你喜欢男的，还是惊讶你居然都能找到男朋友？」


    沈澈在昏暗的光线下盯着他看了片刻，冷笑一声赌气似的转过头去：「迟醒，你真的是我遇到过的最讨厌的人。」


    后腰舒服的力道突然一重，沈澈「嘶」了一声：「你幼不幼稚……」


    「谁幼稚？」迟醒看着沈澈圆熘熘的后脑勺，嘴角带着点儿笑，「让最讨厌的人给你按摩，怎么想的？」


    「那不是没别人能用么……」沈澈埋着脸小声嘟囔。


    没想到迟醒耳朵灵得很，观察力也很强：「我看你不是有按摩仪吗？怎么不用？」


    沈澈闻言撇了撇嘴：「送按摩仪的人比你还讨厌呢。」


    「是吗？」迟醒轻笑一声，「你男朋友比我讨厌？那我这个最讨厌是怎么来的？」


    沈澈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这句话的重点：「你怎么知道按摩仪是我男朋友送的？」


    迟醒不慌不忙道：「你提到送按摩仪的人和提到男朋友的语气一样。」


    沈澈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样？」


    「嫌弃死了。」迟醒说。


    这个沈澈没法反驳，迟醒又问了一遍：「所以为什么我是最？」


    沈澈被他问无语了，不耐烦道：「你俩都是最行了吧，并列的，一样讨厌。」


    怕迟醒又要报復他，沈澈连忙转移话题：「今天还是谢谢你，你穿的衣服鞋子多少钱，我赔给你。」


    迟醒的语气听起来明显不满意：「没了？」


    「你背我下来的钱我也给你，就按山上抬轿子的轿夫的价钱给，可以吧？」


    「没了？」


    迟醒的语气太气人，沈澈勐地转过头：「你还想要什么？你不吓我我也不会崴脚，我不崴脚也不用你背我下来，我遇到你已经够倒霉了，你还要怎么样？」


    眼看着又把人逗急了，迟醒忍着笑在他腰上拍了一下：「趴好别乱动。」


    沈澈赌气似的推开他的手，冷着脸说：「不用你了，我要睡觉了。」


    「行，」迟醒没什么犹豫地收手，直接站起身说，「等我睡了你再睡。」


    「凭什么？」沈澈冷声问。


    「你咳嗽我睡不着。」迟醒理直气壮地说。


    沈澈被他气笑了，一笑就又开始咳，迟醒本来已经走到门口了，听他咳得实在厉害，只好又倒了一杯水折返回来，帮他拍了拍背。


    大概是真的被沈澈洗脑了，迟醒脑子里总是下意识响起一些沈澈经常重复的话。


    「醒醒，你帮我倒杯水好不好？」


    「醒醒，帮我拿一下药。」


    「好醒醒，我知道你能听懂……」


    「你作为室友要多照顾我一点儿，知道吗？」


    「醒醒，不许装睡。」


    「不许故意欺负我。」


    「醒醒，过来，乖……」


    迟醒垂眼看着沈澈单薄的身形，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


    他揽着沈澈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弯下腰帮他顺了顺胸口：「好了，别咳了。」


    沈澈也觉得丢人，抬手擦了下咳出来的眼泪：「要不是……咳咳……要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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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醒皱着眉，沉声打断他：「别说话了，喝水。」


    餵水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迟醒这次餵得很慢，没有再把水餵洒。


    沈澈喝完水还是觉得嗓子很不舒服，迟醒直接餵给他两个含片：「含着，含完睡觉。」


    沈澈愣了几秒才含煳不清地问：「你哪来的含片？」


    迟醒已经转身出去了：「从你桌上拿的。」


    他直接把水壶和感冒药也拿进卧室放在床头：「渴了就喝，实在不行吃药，没有需要我的了吧？」


    沈澈还愣着，迟醒已经帮他关上房门：「有事再叫我。」


    冰凉的薄荷味慢慢在口腔里化开，沈澈拿过同样被放在床头的含片，低着头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


    他的含片有好几种，迟醒怎么知道这是他最常吃的？


    而且……迟醒怎么知道他喜欢一次吃两片？


    第25章 我走了


    「沈澈？沈澈！」


    沈澈骤然回过神，看到陈武向他招了招手：「来，发什么呆呢？」


    两人就一段不好还原的情节到底要怎么修改讨论了半天，讨论完陈武拍了拍沈澈的肩膀：「打起精神来，这边马上就转场了，到时候好好休息几天。」


    沈澈笑着点点头，是啊，马上就要离开清岸了，醒醒没找着，迟醒一个大活人竟然也凭空消失了。


    那天晚上两人没有互换过联繫方式，第二天沈澈睡醒时迟醒已经不见了，只给他留了一张龙飞凤舞的字条：走了，猫别找了，山上不安全。


    沈澈除了知道迟醒的名字以外，对他其他的个人信息一无所知，所以连想还钱都不知道去哪儿还。


    走得倒是挺潇洒的，看起来根本不在乎这么点儿钱，那当时为什么还要表现得对他的赔偿很不满意的样子。


    和醒醒一个德性。


    沈澈经常在心里把这一人一猫放在一块儿骂，名字里都带了同一个字果然同样的讨厌。


    为了弄清楚迟醒那天晚上在山上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沈澈还特地留意了最近关于清岸的新闻，没看到有犯罪团伙被抓的消息，很可能也是迟醒随口胡诌的。


    神经病，都是神经病。


    沈澈调整思绪不再想这一人一猫，郑明然哭丧着脸拿着剧本来找他：「沈老师，您快帮帮我吧，这段儿到底怎么演，我真不太理解小木这里是怎么想的。」


    沈澈进入工作状态给郑明然讲戏，中午吃饭时两人也是坐在一起，郑明然吃到一半突然问他：「沈老师，醒醒找到了吗？」


    「没有，」沈澈的语气听起来已经不太在意，「不找了。」


    「我看您最近心情好像不是很好，我助理前几天路过宠物医院看到一只可以领养的小黑猫，她拍了几张照片，您要看看吗？」


    沈澈本来想说不用了，话到嘴边又顿了下：「你给我发过来看一下吧。」


    郑明然笑了笑：「好。」


    沈澈拿出手机低头看照片，是一只比较瘦弱的小黑猫，眼睛是黄色的，鼻尖微微带了一点儿粉，看起来年龄不大，目光倒是很犀利。


    和醒醒一点儿都不像。


    郑明然在一旁说：「这小猫也挺可怜的，生了病被好心人送到医院，病治好了，但因为性格有点儿凶还没找到领养。」


    沈澈锁了手机看向他：「你助理打算领养它吗？」


    「她倒是喜欢，」郑明然笑了下，「但她工作忙，天天跟着我跑前跑后的，没时间照顾宠物，您有兴趣领养吗？」


    沈澈看着郑明然，表面上好像在考虑到底要不要领养，实际上只是在猜郑明然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作为一个曾经被长期霸凌过的人，沈澈对于别人对他的态度是很敏锐的。


    郑明然对他的态度就一直很奇怪，有时候会无事献殷勤，偶尔又带着点儿隐隐的敌意，不过都不明显，大多数时候还是正常的。


    很精分的感觉，大概又是一个神经病。


    沈澈在心里给郑明然下了定义，开口拒绝道：「我也经常不在家，不太敢随便养宠物。」


    郑明然露出理解的神色：「也是，您估计比我还要忙呢，希望那只小猫能遇到个有缘人吧。」


    ·


    转场的前一天晚上，向小可在酒店看着满屋子的宠物用品发愁：「这可怎么办啊？很多东西醒醒都没用过，还是全新的呢，扔了多可惜。」


    沈澈在一旁静静地浏览清岸本地人发的微博，半晌才说了一句：「不扔你还想带上飞机？」


    「可以快递寄回去嘛，」向小可不死心地挣扎，「这些可都是花你的钱买的，你就不觉得浪费吗？」


    沈澈这才抬起头扫了一眼，向小可连忙举起还没开封的猫罐头晃了晃。


    沈澈冷笑一声：「快递费也要花不少钱，这东西寄回去，你吃还是我吃？」


    倒是有个神经病说要吃，早知道当时都让他拿走。


    「猫吃，」向小可开玩笑似的试探他，「我们可以再养一只猫嘛。」


    沈澈闻言皱起了眉，毫无商量余地地拒绝：「要养你养，我可不养。」


    「你确定吗？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向小可一屁股挤到他身边，试图劝说，「我觉得醒醒在的时候你还是很开心的，真的不想养只宠物陪你？」


    沈澈放下手机，摘掉眼镜，拿出眼镜布擦拭，他看着镜框边缘被醒醒摔掉的漆，语气平静地说：「开心？我看是折寿，你喜欢你就养，别总撺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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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小可啧了啧：「我养就我养！」


    本来以为向小可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最后两个人真的得退掉机票，自驾回去。


    因为向小可收养了郑明然说的那只小黑猫。


    小猫本来就不算亲人，如果强行託运回去怕是要应激，自驾刚好可以把醒醒剩下的那些东西也一起拉回去。


    向小可本来也想给小黑猫取名叫醒醒，被沈澈毫不留情地否决了，理由是这只又不爱睡觉，叫哪门子醒醒。


    向小可想想也有道理，于是绞尽脑汁取了个名字叫多水，因为宠物医院的人说它特别不爱喝水。


    沈澈希望醒醒少睡觉，她希望多水多喝水。


    ·


    离开那天上午是个特别晴朗的好天气，沈澈一个人开车在清岸转了一圈。


    清岸实在太小了，小到沈澈都没反应过来，车就已经停在了之前拍戏的山脚下。


    扭伤的脚腕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偶尔受力姿势不对还会有些疼。


    沈澈仰起头望着前方茂盛的山林，没有想上山的意思，只是在山脚下静静地站了一会儿。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是向小可在找他，沈澈接起电话转身往回走，几步之后却突然停下脚步。


    他在原地站了两秒，挂掉向小可的电话快步跑回去，目光四处寻找，直到山上跑下来一只脏兮兮的小白猫，正沖他喵喵叫着。


    小猫很亲人，一上来就蹭沈澈的裤腿，沈澈没躲，垂眼盯着它看了很久，直到小猫的叫声越来越大，他才从兜里拿出一根猫条。


    他蹲下来把猫条餵给小猫，小猫吃得很香，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唿噜声。


    这是醒醒从来不会做的事。


    沈澈第一次这么有耐心地一点一点餵完了整根猫条，小猫吃得意犹未尽，又用灰扑扑的小脑袋讨好地蹭沈澈的手背。


    头顶忽然有一滴水落下来，小猫以为下雨了，立刻抖着耳朵抬起头看了看。


    沈澈避开小猫的目光，站起身，蹲久了脑供血不足，眼前一片黑。


    他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随后面无表情地拿出一张湿巾擦手，淡淡地说了一句：「我走了。」


    小白猫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脚边走了几步，沈澈停下来，加重语气又说了一遍：「我要走了。」


    这次小猫大概听懂了，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冲着沈澈的背影叫了两声，像是在表达感谢。


    沈澈没有回头：「山里危险，注意安全。」


    作者有话说


    唉，迟醒以为的眼泪，小猫以为的雨水


    第26章 我没有这种需求


    沈澈回到家确实彻底休息了几天。


    这几天他什么都没做，大部分时间都在补觉，晚上睡不着就白天睡，床上睡不着就沙发上睡，作息时间严重紊乱。


    向小可刚养了猫，正是新鲜劲儿，也没空来唠叨他，沈澈连一日三餐都不记得吃，有时候饿得胃疼才会想起今天还没有吃饭。


    这天沈澈刚想叫个外卖就接到了邱惠的电话，先是问他杀青了没有，又问他最近身体好不好，有没有失眠，沈澈都一一答了，最后邱惠才说有个事情想求他帮忙。


    「方不方便让天天给你做几天助理，在剧组跑跑腿什么的，这孩子脑子笨了点儿，不太通人情世故，但是人很勤快，有什么事你吩咐他去办就行……」


    邱惠后面还说了什么，沈澈没有仔细听，他单手按住抽痛的胃，走神思考着一会儿要点什么外卖。


    不想吃太油腻的，清淡的没味道也吃不下。


    「……小澈？能听到吗？」


    沈澈回过神，「嗯」了一声说：「好，过几天剧组开拍就让他过来吧，估计还会拍个半个月左右。」


    邱惠笑着应道：「好，到时候让天天好好照顾你，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就说他，让他锻鍊锻鍊。」


    点开外卖软体的时候，沈澈突然发现自己没了吃饭的兴致。


    他在首页随意地翻了翻，每一次刷新，系统都坚持不懈地给他推荐他常吃的一家日料寿司店，所以沈澈最后点了一些寿司和三文鱼刺身。


    只是外卖送到以后，沈澈吃了几口就觉得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不应该在心情很差的时候点一份会让心情变得更差的外卖。


    都说二十一天可以养成一个习惯，他确实已经习惯了每次点日料都是和醒醒一起吃。


    沈澈夹起一片三文鱼，把筷子举在半空看了一会儿，就像是每次餵醒醒那样。


    醒醒吃三文鱼是不需要蘸任何酱汁和调料的，所以沈澈把这片什么都没有蘸的三文鱼直接送进了嘴里。


    入口的第一秒他就皱了皱眉，怪不得有人会说三文鱼吃起来像肥肉一样。


    不过他还是坚持把这片没有味道的肥肉吃完了，甚至夹起了第二片。


    只是第二片刚嚼了没几下，沈澈突然开始干呕，他跑到卫生间吐了一会儿，胃里根本没有东西，吐出来的只有酸水。


    沈澈头晕眼花，捂着胃倒在沙发上，眼角开始生理性地流泪。


    他偏过头把脸埋进一旁的小狗抱枕里，整个人蜷缩起来，肩膀不受控制地颤抖。


    沈澈不想承认自己在哭，为了一只没良心的猫在哭。


    一只野猫而已，世界上到处都是，有什么重要，他只是胃太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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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抱枕紧紧抱在怀里，小狗抱枕很柔软，不会嫌弃和沈澈贴在一起太热，也不会因为沈澈的怀抱而窒息。


    但是它没有体温，没有唿吸，没有会缠住沈澈指尖的灵活尾巴，也没有会为沈澈忝掉眼泪的柔软s头。


    沈澈视线模煳地盯着小狗抱枕看了一会儿，忽然说：「你亲我一下……」


    小狗抱枕没有动，沈澈自己把脸送过去，抵了抵它的鼻尖，声音很低很轻：「你比它靠谱多了。」


    ·


    邱惠的儿子叫白天，是学表演的，脸长得还不错，属于阳光帅气小奶狗挂，只是人如其名，一样的傻白甜。


    沈澈带他在剧组待了几天，他看见男的就叫哥，看见女的就叫姐姐，谁指使他干活儿他也不推辞，干劲儿十足，一看就是缺心眼的大学生。


    有工作人员羡慕地和沈澈说：「沈老师这弟弟真不错，就是你们俩长得不怎么像啊，不过都好看！」


    沈澈看了白天一眼还没说话，白天就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说：「您误会了姐姐，沈老师不是我亲哥。」


    郑明然看起来也对白天有些兴趣：「那是表兄弟吗？家族基因这么好。」


    白天连忙摆摆手：「也不是表兄弟，我和沈老师没有血缘关系的，我们只是……」


    看着白天在那里有问必答，恨不得把整个家底儿都掏出来，沈澈皱着眉头疼地扶额。


    有点儿想念向小可了，但是他一个编剧带两个助理在剧组也实在不是那么回事儿。


    又过两天许久没联繫过的钱兆文突然出现在了剧组，见到沈澈竟然也没有一点儿尴尬，递给他一个小巧精緻的蛋糕盒子说：「今天刚好有空来看看明然，给你也买了一份儿，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沈澈不知道他俩现在算是什么关系，只能不尴不尬地接过来递给白天：「谢谢，我现在还不饿。」


    「没关系，饿了再吃。」钱兆文说。


    他把目光移向一旁的白天，疑问道：「这位是？」


    白天笑了笑说：「您好哥，我是沈老师的助理。」


    钱兆文挑挑眉：「向小可呢？怎么还换助理了？」


    沈澈抢在白天开口之前回答道：「一个弟弟，来剧组待几天而已。」


    钱兆文的目光在他俩之间扫了扫，弯下腰在沈澈耳边低声笑着说：「沈老师，我们俩还没有分手吧，你直接找新人是不是不太好？」


    话是这么说，但钱兆文的语气听起来也没有生气的意思。


    沈澈偏开头躲了躲，低声回道：「分手我已经提过了，你还没考虑好？而且小天是我弟弟，你想多了。」


    钱兆文直起身：「这位弟弟看你的目光太崇拜，是我误会了，不好意思。」


    白天还没理解他俩在打什么哑迷，钱兆文忽然看向他说：「麻烦沈老师的小助理帮我买杯咖啡行不行？」


    白天马上应下来，把人支走以后钱兆文才在沈澈身边坐下来：「这么久不见，分手的想法还是没有改变吗？」


    沈澈摇摇头：「我觉得我们不太合适。」


    钱兆文认同道：「谈恋爱确实不太合适，不如我们换个身份？」


    沈澈不明所以地看向他，钱兆文笑着提议道：「p友怎么样？」


    沈澈一瞬间的震惊不是装的，他先向四周看了一圈，然后才不动声色地回道：「不了吧，我没有这种需求。」


    钱兆文无奈道：「你别总这么快就拒绝我……」


    沈澈看着不远处从休息室里出来的郑明然，忽然问了一句：「明然喜欢你对吧？」


    钱兆文沉默一瞬，沈澈转头看向他：「你也喜欢明然？」


    钱兆文马上否认：「没有。」


    沈澈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只是顺着他的话继续问：「那是需要一个和你维持关系的人来打消明然对你的想法？」


    这次钱兆文没有否认。


    沈澈在心里冷笑着骂了他们俩祖宗十八代，开口却还是善解人意甚至有些遗憾地说：「实在抱歉，我可能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你再找找别人吧。」


    作者有话说


    上一段正式结束了，明天就和人形见面～


    第27章 这么晚还出来工作？


    杀青当天的杀青宴，沈澈把向小可也一起叫来了，白天负责给他挡酒，向小可负责替他应酬，很完美的安排。


    白天一见到向小可马上笑眯眯地喊人：「小可姐好。」


    向小可应了一声，打量他说：「小弟弟长得很帅呀，沈澈你有这种帅哥弟弟怎么不早点儿介绍我认识。」


    白天被逗得脸都红了，向小可拍拍他的背：「坐吧，姐姐开玩笑的。」


    沈澈在一旁自顾自地喝酒，向小可看到以后诧异道：「你不是说小天酒量好可以帮你挡酒吗？怎么还自己喝上了？」


    沈澈目光淡淡的：「我想喝酒不行吗？」


    向小可仔细观察他：「怎么啦？杀青了还心情不好啊？每次杀青不是你最开心的时候吗？这才多久没见啊怎么感觉你又瘦了点儿。」


    见沈澈没有要搭话的意思，向小可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问：「是不是感情问题啊？你和那天那个……被钱兆文发现了？」


    沈澈微微蹙起眉：「我再说一遍，我和迟醒没有任何关系。」


    偷情也他妈不至于连个联繫方式都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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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小可连忙点点头：「好好好，没关系。」


    「而且我和钱兆文已经分手了。」沈澈说。


    这个向小可倒是不意外，只是沈澈下一句又说：「他喜欢的人是郑明然。」


    「我操……」向小可没忍住爆了粗口，她目光往郑明然的方向瞟了瞟，刚好看到钱兆文在替郑明然挡酒。


    「不是，他喜欢郑明然他追你干嘛啊？我还以为我想多了……」向小可不可思议地说，「当着郑明然的面和你谈恋爱，搞什么飞机啊？」


    沈澈一杯酒见底了：「喜欢谁不等于要和谁谈恋爱。」


    虽然沈澈已经把这两个人从头到脚翻来覆去骂过几遍了，但是钱兆文的行为他还是可以理解的。


    谁说喜欢就要谈恋爱，谁说谈恋爱就要喜欢，他不是也不喜欢钱兆文吗？


    向小可看着自己给自己倒酒的沈澈，猜测道：「你不会是因为这个才郁闷的吧，不应该啊……」


    沈澈指尖敲了敲杯壁，轻嗤一声：「就他们俩？」


    钱兆文就算是在他的床上和郑明然搞起来，他也能毫不在意地举起手机拍照留存。


    有人陆续开始过来敬酒，向小可止住了话题，笑着站起来。


    杀青宴上大家都挺高兴的，平时不怎么喝酒的也都喝了几杯。


    沈澈也没有全都让白天代喝，刚开始碰的几杯酒都是自己喝的，没过多久就有了醉意。


    他身体不好剧组的人也都知道，没人会故意灌他酒，沈澈应付了一会儿就坐下来默默夹菜。


    郑明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投资方那里脱身，在他身边坐下来，低声说：「沈老师，我敬您一杯，感谢您这几个月不嫌弃我笨，一直耐心给我讲戏，我真的在您这里学到很多，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再合作。」


    郑明然姿态放得很低，和他碰了下杯就直接干了。


    沈澈只好提起笑和他互相吹捧：「突然这么谦虚？你悟性那么高还笨的话，其他人是不是不用混了。」


    「您过奖了，」郑明然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老师，有件事您别怪我多嘴，其实兆文哥他人特别好……」


    沈澈没给他继续说的机会，干脆利落地打断道：「我和他已经分手了。」


    郑明然看起来好像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愣了好几秒没出声。


    沈澈偏过头挑了下眉，云淡风轻地笑问道：「他还没告诉你吗？」


    郑明然下意识摇了摇头，沈澈解释了一句：「我们俩性格真的不太合适，也就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郑明然倒没表现出喜出望外的神色，他看起来有些失神，好半天都没再说话，只是和沈澈一起默默地夹了几口菜。


    向小可突然神色有些焦急地走过来，给沈澈看自己的手机：「完了完了，多水不见了，我刚才查了监控，它是在我出门的时候趁机熘出去的，怎么办啊？我现在得赶紧回去看看……但是都过了这么久了，它会不会跑远了啊……」


    向小可养猫后第一次经歷这种事情，急得团团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沈澈直接站起身说：「我和你一起回去找找吧。」


    他礼貌性地朝郑明然点头示意，郑明然反应过来，连忙说：「我认识一家工作室，他们家……反正能帮忙找宠物，而且基本都能找到，我把联繫方式发过去吧，应该能帮上忙。」


    向小可连连道谢。


    沈澈跟各方都打了个招唿就提前离席了，白天也没回家，精力充沛地陪着向小可一起找猫。


    三个人分头在小区里找了一小时，流浪猫找到不少，就是没有多水。


    「黑猫太难找了，」白天擦着汗说，「离得远根本看不清，离近了猫就跑了。」


    向小可不敢再耽误时间：「我给郑老师说的那个工作室打电话吧。」


    沈澈点点头，他累了，坐到一旁的长椅上休息。


    向小可打完电话对方表示马上就能过来，让她准备好带有宠物气味的东西。


    向小可对沈澈说：「我上楼去拿多水的猫窝什么的，你累了就先回去吧，刚才喝了不少酒，别跟着折腾了。」


    向小可又看向白天，白天连忙自告奋勇道：「我不累小可姐，我陪你一起。」


    沈澈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却还是说：「等猫找到我再回去吧。」


    是不是黑猫全都这么不省心。


    沈澈又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醒醒，肯定是今晚喝多了酒的缘故。


    等人的功夫向小可和白天又一起找了找，只剩沈澈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单手撑着额头闭眼醒酒。


    他身形单薄，外套空空荡荡，微微凌乱的髮丝被风吹起，头顶笼罩着昏暗的灯光，身旁放着多水的猫窝和一些小玩具。


    迟醒牵着猫找到定位地点时，一抬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有点儿像是文艺片中的某个镜头，混乱，颓废，又漂亮。


    迟醒站定在几步之外，没有上前。


    他在想是继续完成工作还是现在转身就走，趁沈澈还没有看到他。


    邵聪对他的行为表示不解，伸出爪子扒拉他的裤腿：干嘛呢？怎么不走了？


    大概是察觉到了迟醒注视的目光，沈澈竟然睁开眼看了过来。


    算了，没必要。


    迟醒抬脚走出阴影，沈澈逐渐看清了他帽檐之下的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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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沈澈缓慢地眨了眨眼，眼神慢慢聚焦，帽檐下的那张脸不仅没有变化，反而越来越清晰。


    确实是迟醒。


    还没来得及疑惑迟醒怎么会在这里，沈澈脑海里已经不自觉地浮现出了第一次在清岸见到迟醒的画面。


    同样的鸭舌帽，同样的宽松t恤，同样的修身休闲裤。


    不知道这个神经病多大了，沈澈不合时宜地想，这样穿还挺显年轻的。


    两个人一站一坐，谁都没有率先开口的意思。


    直到向小可回来才打破了僵局，她人还没看清就先气喘吁吁地伸出手：「您好您好，是我家猫丢了，它叫多水……」


    迟醒抬起头看过去，向小可勐地卡了壳，看看他又看看沈澈，一时不知道迟醒是来找猫的还是来找沈澈的。


    向小可小心翼翼地问：「那个……请问您是……不吃葱工作室的吗？」


    迟醒「嗯」了一声，抖了抖牵引绳让邵聪跳上长椅去闻多水的味道。


    沈澈这时才缓缓起身，走向迟醒，在他面前站定，冷淡地问了一句：「这么晚还出来工作？」


    迟醒应了一声：「还好，不算晚。」


    「上次那么晚是在做什么工作？也是找猫吗？」


    沈澈的语气里是藏不住的犀利，目光直直地落在迟醒脸上，他知道迟醒听得懂。


    迟醒淡定地与他对视：「我们工作室什么都可以找。」


    「是吗？」


    沈澈闻言勾起嘴角笑了笑，什么都可以找，就是不能帮他找醒醒是吧。


    他火药味很浓地刺了迟醒一句：「那上次找的是d品还是尸体啊？我是不是妨碍到你工作了？」


    作者有话说


    正常来说是该入v了，但是这篇前期基本都是人和猫的互动，人形出现得比较少，所以想晚一点再入v，让大家再多看看和迟醒的互动是否符合喜好，喜欢再订阅～


    第28章 我不太喜欢做小三


    迟醒和沈澈走在前，向小可和白天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沈澈刚才的话把两个人都吓到了，白天小声问向小可：「小可姐，这工作室这么厉害吗？连d品和尸体都能找？」


    向小可现在也是一头雾水，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迟醒已经解开了邵聪的牵引绳，让他四处去找，白天说：「看着确实很厉害的样子，沈澈哥和他认识？」


    这个问题……向小可继续摇头：「我不知道。」


    白天挠挠头，不再问了。


    沈澈走在迟醒身边一路无话，他在等迟醒的解释。


    解释他那天为什么连个联繫方式都没留就走了，解释他们工作室明明可以找宠物，为什么不能帮他找醒醒。


    结果等了半天，迟醒连个屁都不放，好像根本不认识他一样。


    沈澈忽然停住脚步，迟醒又往前走了两步才停下，回过头疑问地看着他。


    「开个价吧，」沈澈说，「多少钱能帮我找醒醒？」


    迟醒没说话，沈澈继续说：「来回机票钱我出，如果需要带着你的猫，託运或者自驾都可以。」


    迟醒依然拒绝道：「别找了。」


    沈澈勐地上前一步，压着音量质问他：「我的猫，你说不找了就不找了？凭什么不找了！」


    离得近了能更清晰地闻到沈澈身上还没散干净的酒味儿。


    迟醒观察着他微微有些泛红的眼睛，企图在里面找到醉意：「一只养了没多久的流浪猫而已，你为什么这么在意？」


    沈澈胸膛有些起伏：「不用你管，你就说多少钱能帮我找。」


    说完他就偏过头去不再看迟醒，沉默地收敛自己的情绪。


    酒精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总能变成失控的人给自己找的藉口。


    沈澈做了两个深唿吸才彻底平静下来，他不再理会迟醒，自顾自埋头往前走。


    也许钱兆文是对的，他这样的人不适合谈恋爱，但是完全可以找一个p友来解决一部分情感需求。


    情感世界太过匮乏的结果就是他竟然会把自己的感情寄托在一只不靠谱的猫身上。


    实在荒谬。


    迟醒不紧不慢地跟在沈澈身后，他熟悉沈澈的长相，身材，神态，甚至语气。


    但是他很少看到沈澈的背影，单薄，消瘦，清冷，孤单。


    可能这也是沈澈需要醒醒的原因。


    可是迟醒的工作已经结束了，沈澈只是他接受委託后需要接近的其中一个当事人而已，和从前的任何一个委託都没有区别。


    沈澈在前方停下脚步，是迟醒的那只奶牛猫带着向小可的猫回来了。


    「多水！」向小可惊喜地叫了一声，飞奔过去一把抱起多水，「你可真是吓死我了！还学会偷偷熘出门了，跑哪玩去了啊？」


    多水叫了一声，只是轻微挣扎了一下，早就没有刚被收养时那么高冷了。


    向小可又感激地摸了摸奶牛猫的小脑袋：「谢谢你呀小猫咪，你也太聪明了吧，真的帮我找到多水了。」


    她回过身，仰头望着迟醒问：「这只猫叫什么名字呀？简直太厉害了。」


    「大聪明。」迟醒说，他也蹲下来，给邵聪重新系上牵引绳。


    「难道叫这种名字真的可以变聪明吗？」白天笑着说，「小可姐，你要不要给多水改个聪明点儿的名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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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小可用力地亲了多水一口：「哼，它就是太聪明了才知道偷熘呢，我应该给它起个名字叫大笨蛋……」


    两个人蹲在地上撸猫，迟醒站起身，沈澈拿出手机问：「多少钱，我付。」


    迟醒顿了一下，挑眉看向向小可怀里的小黑猫：「猫不是你助理的？」


    沈澈垂着眼调出扫码界面：「连上次的钱一起付。」


    迟醒手插在兜里，没有要动的意思：「不用了。」


    沈澈抬起头看他，迟醒对上他的目光：「举手之劳，不用给了。」


    「原来你是做慈善的啊，」沈澈轻声笑了笑，目光变得有些意味不明，「背我下山也是举手之劳，找猫也是举手之劳，这么不缺钱，那我怎么样才能让你帮我找醒醒？」


    迟醒一副无奈的样子：「醒醒是野猫，清岸再小也是一个城市，不是小区，找不到的。」


    沈澈上前一步，两人之间已经超越了正常的社交距离。


    沈澈的额头几乎要抵到迟醒的帽檐，他轻声说：「我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想追我？是想追我还是想上.？」


    迟醒皱了皱眉，虽然很多时候他都搞不懂沈澈到底在想什么，但这不应该是沈澈会说出来的话。


    迟醒不答，沈澈歪了歪头，凑得更近一些，和迟醒一同躲进帽檐的阴影下，一错不错地盯着他说：「今晚就可以。」


    半晌，就在他以为迟醒会无动于衷的时候，迟醒忽然抬起一只手轻轻捏住他的下巴：「刚分手就这么寂寞？」


    被触碰的一瞬间沈澈的心跳几乎暂停。


    酒精没有支配他的大脑，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勾了勾嘴角：「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分手了？」


    迟醒看着他笑了一下，这不是沈澈第一次在这个神经病身上察觉到苏感。


    大概是脸长得太好看的缘故，不张嘴说话的时候还是很具有欺骗性的。


    「不分手就想和我上c吗？」迟醒主动凑近一些，目光落在那双他早已熟悉的薄唇上，「我不太喜欢做小三，不过……也不是不可以。」


    那一瞬间，沈澈察觉到了迟醒身上很少显露的侵略性。


    他们现在是只要稍稍探头就可以吻在一起的距离。


    沈澈的心跳频率比通宵过后还要快，剧烈敲击耳膜的声音让他开始觉得耳鸣。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沈澈脸上的表情却依然是从容不迫的平静，仿佛这样的事他已经做过千八百次，早就习以为常。


    事实上也确实没有什么值得紧张的，只是他还不太习惯和人这样亲蜜接触而已，想要找p友肯定是要慢慢习惯的。


    但是沈澈忘记了人的唿吸频率也是会暴露情绪的，他现在在迟醒眼里就好像是一只……又倔又逞能的小笨猫。


    如果不是已经和沈澈朝夕相处同吃同睡过一段时间，迟醒真的要怀疑自己的感应系统是不是出现了问题，也许沈澈真的是一只能变人的小猫。


    向小可抬头的一瞬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


    迟醒背对着他们，完完全全地挡住了沈澈，两人距离极近，迟醒的一只手似乎还捏着沈澈的脸，非常标准的接吻姿势。


    向小可整个人都石化在原地，完全忘记了表情管理。


    表情管理是什么？有看到沈澈当街接吻刺激吗？


    白天注意到向小可奇怪的表情，刚抬起头还没看清什么，就被向小可眼疾手快地捧着脸扭过脑袋。


    「嘘——」向小可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我们走吧。」


    能看到沈澈接吻简直是比铁树开花还难遇的奇观，向小可一边悄悄撤退一边勐按快门连拍八百张。


    邵聪被白天抱在怀里，整只猫傻眼地回头看着迟醒。


    我滴个乖乖，我滴个老天爷，有没有天理了！


    他帮人家找个猫的功夫，姓迟的竟然就跟人家搞上了？


    岂有此理！要不要脸！


    照片能不能发他几张啊！


    作者有话说


    我已经投餵了海星助力下章亲一个，你也快来试试吧～


    第29章 不好意思


    迟醒发现沈澈的目光一直越过他的肩膀向后看去，有些不满地啧了一声，重新把他的脸扭正：「找什么呢，人都走了。」


    沈澈习惯了下意识怼他：「你背后长眼睛了？」


    沈澈的眼型偏长，怼人时眼睛会不自觉地微微睁大，倒也算不上瞪人，就是整个人都会变得更生动一些。


    迟醒笑着回道：「我长耳朵了，不需要看。」


    这下沈澈真的瞪了他一眼：「我耳朵聋不行吗？」


    啧，忘了这茬了。


    迟醒动作十分自然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不好意思。」


    也不知道是在不好意思刚才的话，还是不好意思亲了他。


    无论是哪个都没从他脸上看出半点儿不好意思。


    沈澈全身僵硬地定在原地，冷着脸怒视迟醒，第一时间想问的居然不是迟醒为什么要突然亲他，而是……迟醒刚刚亲他的嘴唇到底是热的还是凉的。


    每次学习别人写的感情戏，看他们描写接吻，有些人写对方的嘴唇干燥温热，有些人又写柔软微凉。


    沈澈总是皱着眉很不理解，到底是温热还是微凉，他不知道，他又没被人亲过。


    现在他被人亲过了，怎么好像还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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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醒眼睁睁看着对面被自己亲了的人表情从愤怒转变为疑惑，又从疑惑变成了生气。


    他满意地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这件事他早就想做了，倒不是对沈澈有什么想法，只是沈澈天天抱着他乱亲一气，他得还回去才行。


    沈澈气闷地皱着眉，迟醒拿出手机一边拨向小可的号码一边问他：「去你家还是去酒店？」


    沈澈没有注意到迟醒在做什么，也没有听到他在问什么，而是直接上前一步捧住迟醒的脸，强硬地让他抬起头。


    迟醒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向小可那边刚接通电话，就听到沈澈的声音：「别动，再亲我一下。」


    什么？？？


    「什么？」


    向小可和迟醒同时发出疑问。


    沈澈眉间皱得更紧：「我说，你再亲我一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


    向小可屏住唿吸抑制了尖叫，沈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主动了！！！


    迟醒熄灭了手机屏幕，没有意识到电话已经接通：「我为什么要……」


    大概是嫌弃迟醒太啰嗦，沈澈主动探头堵住了他的嘴。


    两片zc用力地贴在一起，一秒，两秒，三秒，沈澈始终没有下一步动作，不张嘴却也不把人放开。


    写小说的那些人都他妈是扯淡，沈澈在心里骂道，什么干燥温热什么柔软微凉，都接过吻没有，嘴唇用力贴在一起的时候根本就感觉不到温度……


    沈澈的思考被骤然打断，因为迟醒勐地揽住他的腰，直接反客为主……


    沈澈大脑一片空白，刚刚得出的结论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他在干什么？


    迟醒在干什么？


    他跟迟醒在干什么？


    谁允许迟醒这样亲他了？


    沈澈回过神后推了推迟醒，迟醒手臂收得更紧，完全不给他半点儿挣扎的余地。


    沈澈认命地闭上眼，算了，和这样的帅脸接吻也不吃亏，就当是提前适应一下了。


    他抬起双手圈住迟醒的脖子，上一次做这个动作是在迟醒背上，这一次是在迟醒怀里。


    沈澈没由来地想笑。


    真神奇啊，第一次接吻怎么会是和迟醒这个神经病呢，而且他好像……也没有非常排斥。


    见怀里的人终于老实下来开始认真接吻，迟醒稍微松了些力道，一只手向上抚.沈澈的后颈。


    沈澈全身像有电流蹿过，下意识想往前躲，看起来却像是更加主动地迎合迟醒。


    迟醒被撞得向后倾了倾，只好在他腰上.，意思是不要乱动。


    沈澈全身又是一麻，换气的间隙含煳不清地说：「别……乱碰……」


    迟醒笑了笑，并不光滑的掌心很恶劣地摩挲他的后.：「嗯？」


    沈澈能确定他是故意的，所以直接在迟醒.上不轻不重地.。


    「嘶……」迟醒皱着眉轻声抽气，「属什么的。」


    沈澈的耳朵又热又红：「我让你乱.了吗？」


    迟醒用手背擦了下嘴唇，果然出血了：「使多大劲儿。」


    沈澈也在自己唇上擦了擦：「是你不禁.。」


    迟醒被他气笑了：「那我.你试试。」


    突然有个微弱的声音传来：「那个……二位等会儿再咬呗……」


    迟醒和沈澈同时皱眉，迟醒是因为突然想起了什么，沈澈则是没有听清：「什么声音？」


    迟醒按亮手机屏幕，上面赫然显示通话时长三分零一秒。


    向小可语气卑微地说：「先告诉我一下大聪明怎么办你俩再继续呗……」


    沈澈瞬间用一种能杀人的目光看向迟醒，迟醒顶着他的目光面不改色地开口：「你帮我把他送到工作室吧，工作室的地址我马上发给你，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还有找猫的费用……」


    「不用给了。」迟醒说。


    「那不行啊，一码归一码，不能因为你和沈澈……你们……就……总之钱还是要给的。」


    沈澈听得太阳穴直跳，忍无可忍地直接抢过迟醒的电话，咬牙道：「钱我来给，你不用管了，以后再听墙角别说我不给你发工资。」


    说完他就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瞪了迟醒一眼扭头就走。


    迟醒整理了一下帽子，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你给向小可发个消息，把地址告诉她。」


    沈澈怒气沖沖地回过头：「你没长手不会自己发？」


    迟醒目光向下，落在被他紧紧攥在自己手里的手机上，沈澈反应过来，直接隔空把手机扔给他。


    也就是迟醒才能轻轻松松伸出一只手就稳稳接住，沈澈看得更生气了，接手机竟然还能装个逼。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总是这样轻易地被迟醒操控情绪。


    沈澈在心里默念迟醒是傻逼他不是，迟醒是神经病他不是。


    等迟醒发完消息，沈澈才冷淡地开口：「去哪儿？」


    「我刚才问了，你没回答我。」迟醒说。


    沈澈想起自己那时候着急让迟醒再亲他一下，根本没听清迟醒在说什么。


    他清了清嗓子：「……耳朵不好没听清，再问一遍。」


    迟醒也不拆穿他，只是眼底带着笑意问：「我说，是去你家还是去酒店？」


    沈澈双手抱胸瞥了迟醒一眼，发现这人脸皮不是一般的厚，能把约p这种事说得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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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你家不能见人吗？」沈澈问。


    「我和我哥一起住，万一他在家可能不太方便。」


    迟醒说的是实话，虽然迟锐那工作在家的时间也不多，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经常可以好几天不见面。


    但是万一碰上迟锐在家他倒是没什么，沈澈估计会扭头就走。


    见沈澈不说话，迟醒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挑挑眉：「你家也不方便？那就去酒店吧。」


    沈澈朝他露出一个笑，是那种让人觉得有点儿瘆得慌，偏偏又特别漂亮的笑容：「放心，我家方便得很，不会有人捉姦的。」


    作者有话说


    现在应该能看出来这俩人都有点儿癫了……


    第30章 以为我夸你呢？


    回去的路上沈澈一路望着窗外，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连个正经恋爱都没谈过就找了个p友。


    要是找的是个正常人也就算了，偏偏还是迟醒这个两句话就能把人气死的神经病。


    但是要说找别人，他也实在想不到合适的人选。


    沈澈微微蹙着眉，脑子里闪过一个个人名，有追过他的，也有他当时觉得长得还不错的。


    只是现在回想起来，大部分人连脸都对不上了。


    至于钱兆文……虽然好像哪里都挑不出毛病，但也正是因为哪里都挑不出毛病，沈澈和他在一起时一直觉得很无聊，好像两个人都是在完成工作，只不过钱兆文要比他得心应手得多。


    其实沈澈做事很少冲动，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冷静理智的，只是冷静理智和随心所欲也并不冲突。


    大概是为了补偿少年时期的自己，沈澈自从靠写小说赚到钱开始，就很少会拒绝自己的愿望。


    又不是杀人放火违法犯罪的事，有什么理由不满足自己呢，何况他也从来没有什么过分的愿望。


    所以虽然在外面要时时刻刻都表现得大方得体，但是沈澈工作这些年其实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一直过得挺随心所欲的。


    他住不惯便宜的酒店房间就会加钱升级套房，吃不惯剧组的油腻盒饭就会自己花钱点外卖。


    因为从前总是担惊受怕，很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安心空间，所以刚卖出版权没多久就买了房子。


    即使过了很久再回头去看，沈澈也不会把这些事归结为冲动或是花钱大手大脚。


    他又没有任何亲人，赚钱就是为了取悦自己的，随着自己当下的心意花钱怎么能算冲动。


    同样的，随着自己当下的心意谈个恋爱或是找个p友，好像也不能算是冲动。


    沈澈偏过头，余光扫了扫身旁和他一起坐在后排的迟醒，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摘掉了帽子，正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于是沈澈看得更光明正大了，窗外暖色调的灯光在迟醒脸上快速掠过，衬得他立体的五官都温柔了一些。


    沈澈没由来地又想起了醒醒，想到他窝在自己怀里睡觉，明明挺高冷一只黑猫，被阳光暖洋洋地照在黑色的皮毛上时，也会显得特别可爱。


    沈澈甚至在心里偷偷叫过他宝贝。


    当然，只有一次。


    想到这里沈澈的目光逐渐冷下来，连带着看迟醒也不顺眼，索性也转头闭上眼。


    真的打算收养醒醒大概算是他做过的最冲动的决定。


    连人和人的感情都搞不明白，竟然冲动地想和一只跨物种的猫建立感情，语言都不通，却觉得猫能听懂他说的话。


    沈澈在心里觉得好笑，他就不适合跟任何生物谈感情，找个p友应该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白天工作时没人打扰，晚上夜深人静空虚寂寞了还能有个人陪，不用交流感情也不用窥探隐私，非常完美。


    ·


    沈澈家在一个有些老旧的中档小区，毕竟当初是买房不是租房，他也不想给自己太大压力，所以就选了一个户型勉强满意，周边设施都还算便利的小区。


    迟醒进了小区后一路跟在沈澈身后，沈澈脚步没有迟疑，直到走到单元楼门口才突然停下来，转过身问迟醒：「你之前谈过几次恋爱？有体检报告吗？」


    「没谈过恋爱也没有体检报告，」迟醒慢悠悠地走上台阶，在他身边站定，「放心，没病。」


    沈澈的表情明显很惊讶：「你没谈过恋爱？」


    迟醒笑了：「我看起来很老吗？没谈过恋爱不是很正常。」


    沈澈低头开门，明显不太相信他的话：「没谈过恋爱这么会亲，你跟谁练的……」


    「这个不用练吧，」迟醒双手气定神闲地插着兜，「你跟你男朋友不也没练出什么技术。」


    以为我夸你呢？沈澈白他一眼率先走进电梯，我可从来都没练过。


    电梯里两个人站得不远不近，亲密程度完全不像是等下要进同一个家门上同一张床的关系。


    沈澈看了迟醒一眼：「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没有，」迟醒背靠着轿厢，语气懒散，「有什么好问的？」


    沈澈没忍住冷笑道：「没见过第一次约就这么随便的人。」


    迟醒很想回一句你全身上下我都已经提前验过货了。


    电梯停在九楼，迟醒跟在沈澈身后进了家门。


    沈澈进门第一件事是下意识地环顾四周，还好，前两天刚打扫过一次，家里不算很乱。


    下一秒他又想，就算很乱又能怎么样，迟醒只是他的p友，没有权利对他指手画脚，屋子乱又不会影响做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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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澈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可能小了一点儿，你凑合穿吧。」


    迟醒弯腰换鞋，沈澈先去洗了手，然后一边走向厨房一边暗示自己要放松放松再放松，至少看起来要像迟醒一样自然。


    「我饿了，要先吃点儿东西，你先去洗澡吧，洗髮水沐浴露都在架子上，睡衣我一会儿帮你找。」


    半天都没等到迟醒的回应，沈澈一回头才发现这人正站在客厅看他家的装修。


    客厅的背景墙是一整面绿色，餐厅是黄色，隐约能看到一角的卫生间是深蓝色，卧室则是……五颜六色。


    至少站在迟醒的角度可以看到浅黄色的床单，浅灰色的窗帘，以及黑白的柜子。


    迟醒看了半天给出一句评价：「看不出来你喜欢这种风格。」


    沈澈挑了挑眉，轻笑道：「是吗？我也看不出来你是第一次。」


    迟醒没理会他的讽刺，自然地坐到沙发上，就像那天在清岸的酒店一样：「我也饿了，你吃什么给我也带一口。」


    沈澈开冰箱的动作一顿：「你来我家是来蹭饭的？」


    迟醒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不吃饱哪有力气干活儿。」


    「没找到吃的。」沈澈没接他的茬，关上冰箱打开一旁的储物柜，「还是吃方便面吧，你来煮。」


    迟醒闻言眯着的眼睛都睁大了一些：「你连方便面都不会煮？」


    「会，」沈澈拿着两包方便面走过来，「但是我累了，你要吃就你煮吧。」


    迟醒没接，马上改口道：「那我不吃了。」


    沈澈皱了下眉：「你怎么这么懒？」


    迟醒说：「你不懒你去煮。」


    沈澈直接在他身旁坐下来，有气无力地说：「我饿得没力气煮。」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全都饿得不行，但是谁也不动。


    半晌，迟醒说：「点外卖吧。」


    沈澈想了想：「我还是比较想吃方便面。」


    上一次吃方便面还是在清岸，也是和迟醒一起吃的。


    迟醒说：「那你自己去煮。」


    沈澈说：「那我只煮自己的份儿，你看着我吃。」


    迟醒：「……」


    他被沈澈气笑了：「这是你家，你怎么好意思让我去煮方便面的？」


    明明对其他人都不是这样，客气得要死。


    沈澈眯了眯眼睛：「那你怎么好意思连方便面都不给我煮就想上.我的？」


    迟醒竟然无言以对，半晌才说：「我是你男朋友吗？要不你把你男朋友叫来给咱俩煮？」


    他说的是给咱俩煮，而不是给你煮。


    沈澈愣了半秒，接着就控制不住地笑出了声，笑得肩膀都一抖一抖的：「我真的……从来没见过脸皮比你还厚的人……你怎么说得出口的？」


    迟醒也从来没见过沈澈笑成这样，他也跟着笑了笑：「有什么可笑的？你笑点什么时候这么低了？」


    虽然原本沈澈和迟醒就不能算熟，但现在这么一笑好像确实有点儿找回那天晚上熟悉的感觉了。


    他揉了揉不知道是笑疼的还是饿疼的肚子，问迟醒：「我们很熟吗？」


    「不熟吧。」迟醒按照沈澈的想法回答。


    沈澈偏头看着他：「那你怎么知道我笑点低不低？」


    迟醒向来不会有半点儿露馅的不自然：「你对我除了假笑就是冷笑，还有别的笑吗？」


    第31章 亲都亲过了说这些


    最后因为谁都不想去煮面，所以两个人都去煮面了，反正不能有一个人是吃白食的。


    沈澈把许久没用的小锅涮了涮，迟醒开火烧水，沈澈又递给他一把油麦菜让他洗，自己则是去切了午餐肉。


    迟醒虽然不常下厨，但也不是生活白痴，他皱着眉看了看手里的油麦菜：「这都不太新鲜了也要吃？」


    沈澈闻言往他那边瞥了一眼，不怎么在意地说：「又没坏。」


    迟醒不太理解，沈澈明明并不是一个节省抠门的人，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挑剔的，并不像是会吃不新鲜蔬菜的人。


    不过沈澈身上他不能理解的地方太多了，迟醒也无所谓地洗了油麦菜。


    等水开的功夫沈澈已经饿得不行了，他拿起切好的午餐肉咬了一口，迟醒正在一个个撕方便面的调料包，听到动静朝他伸手：「给我一片。」


    沈澈在他面前真的有些摆烂了，故意把自己咬过的递给他，没想到迟醒竟然一点儿都没嫌弃，很自然地接过就放进了嘴里。


    沈澈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他半张着嘴，手停在半空，迟醒余光看到他的动作，转过头疑问地抬了下眉。


    沈澈顿了顿：「你……就这么吃了？」


    迟醒闻言停住了咀嚼的动作，皱着眉仔细品了品嘴里的味道：「午餐肉也是不新鲜的？」


    沈澈无语：「……是我吃过的。」


    迟醒这才放下心来：「亲都亲过了说这些。」


    其实迟醒也并没有吃别人口水的癖好，只是之前在沈澈身边时，沈澈经常把自己咬过的三文鱼或者虾饺餵给他，他偶尔也会主动喝沈澈杯子里的水，所以习惯了而已。


    只不过这些举动看在沈澈眼里确实会有些奇怪，但迟醒并不在意，就像他并不在意自己说错话一样。


    在人类社会正常生活的准则就是忘记自己是一只猫，所有的奇怪和异常之处，只要自己不在意，别人也不会在意，当然，在意了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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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迟醒的语气实在是太自然太亲近了，搞得他们俩此刻的氛围不太像p友，反倒像是一起下厨的小情侣。


    沈澈侧靠着冰箱，专注地盯着迟醒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今晚空腹喝酒喝的，他总觉得胃里越来越不舒服。


    沈澈偏头把脑袋抵在冰箱上，看着迟醒下面下菜下调料。


    半晌，他突然想起少了点儿什么，转身从冰箱里拿了两个鸡蛋出来：「一人一个，我想吃溏心的。」


    迟醒看他一眼：「想吃自己来。」


    沈澈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似的，懒懒地拖着调子说：「你来吧。」


    「我不会，」迟醒说的是实话，「我控制不好火候。」


    还有一句话迟醒没说，而且他也不怎么吃熟鸡蛋，都是吃生的比较多。


    「那算了。」沈澈竟然懒到连鸡蛋都不愿意打，又给收回冰箱里了。


    迟醒有些想笑，以前没发现他这么懒呢。


    沈澈又靠回冰箱上，盯着锅里的面出神，虽然找p友这个想法并不冲动，但是找迟醒确实挺冲动的，他甚至连迟醒多大年纪都还不知道。


    想到这个他也就直接问出了口：「你多大？」


    迟醒没有直接回答：「你猜猜。」


    沈澈仔细端详他，很认真地给出了一个答案：「三十？」


    迟醒扒拉面条的筷子都顿住了：「我看着有那么老？」


    沈澈嗤笑一声：「没有三十你让我猜个屁，还以为你多显年轻呢。」


    「哦，那你三十了？」迟醒故意这样问。


    沈澈顿时收了笑瞪他一眼：「你有病吧？我看着哪有三十。」


    迟醒也笑：「我还以为你是想跟我学学怎么显年轻呢。」


    沈澈：「……」


    神经病，他和迟醒都是神经病。


    「所以你到底多大？」沈澈还是忍不住想知道。


    「二十七。」半天没等到回话，迟醒看了他一眼，「你呢？」


    沈澈沉默一瞬：「……和你一样。」


    两个人大概都在心里默默嫌弃对方二十七了还这么幼稚。


    迟醒关了火，沈澈拿两个碗递给他：「你几月份生日？」


    迟醒把面平均分成两份：「十月末。」


    「那不是马上快到了？」


    「嗯。」


    沈澈并没有再追问具体日期，毕竟作为p友他不需要知道：「我比你还大了四个月。」


    「是吗？看不出来。」迟醒随口说。


    沈澈直接端起自己的碗就走，迟醒不明所以地回头看他：「还剩点儿汤，不要了吗？」


    沈澈没理他，迟醒端着面坐到他对面：「又生什么气啊，夸你年轻呢。」


    鬼信，肯定是在说他幼稚。


    沈澈假笑道：「是吗？听不出来。」


    两个人都低头吃面，也没功夫说话了，沈澈的吃相迟醒早就熟悉了，一次就三五根面条，像是有人在他碗里下毒一样。


    等迟醒的面吃完大半碗了，沈澈那碗还跟没动过一样，迟醒皱着眉问：「不是你说要吃方便面的吗？做好了怎么又不吃。」


    「没胃口了。」沈澈说。


    其实是因为胃里难受，但是只要不被人看出来，沈澈很少会主动跟人说自己哪里不舒服，何况他跟迟醒也并没有熟到那个程度。


    他又吃了两筷子就彻底不吃了，撑着下巴看对面还在继续的人，提醒道：「你别吃太饱了。」


    迟醒抬眼：「怎么？」


    沈澈把之前的话还给他：「吃饱了不爱干活儿怎么办？」


    迟醒笑了一下：「不至于。」


    他看起来倒是真的淡定得很，完全不像是第一次。


    沈澈不知道迟醒是装的还是真的这么淡定，但是他知道自己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


    迟醒放下筷子的那一刻，沈澈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他看着迟醒慢悠悠地抽了张纸擦嘴，然后问他：「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沈澈沉默半晌，竟然没能做出选择，迟醒直接说：「你先洗吧。」


    「嗯。」沈澈应了一声，站起身，「那你把碗放进洗碗机里。」


    「嗯，帮我找一套睡衣。」


    「嗯。」


    沈澈刚要走进卧室，又被迟醒叫住了：「就上次那套黑色的吧，那套舒服一点儿。」


    「……行。」


    虽然沈澈本来就要给他找那套黑色的，因为只有那套比较符合迟醒的尺码，但是他总觉得迟醒刚才的话听着很别扭。


    直到打开衣柜，沈澈才勐然反应过来，迟醒这话说得……就像是他们俩已经做过好多次了一样。


    作者有话说


    咳，不要对他俩抱有期待


    第32章 回答我的问题


    沈澈洗澡洗得很慢，他在浴室里给自己做足了心里建设。


    倒不是不好意思和迟醒做点儿什么，只是他怕一会儿迟醒亲他抱他的时候他会条件反射地抗拒，那样估计就进行不下去了。


    沈澈出来后喝了杯温水就直接进了卧室，一边擦头髮一边等迟醒，迟醒的洗澡速度倒是和上次一样快，他走进卧室时沈澈的头髮都还没干。


    「稍等一下。」沈澈说。


    「不急。」


    迟醒在一旁的懒人沙发上坐下，静静地等着他。


    一般人在这种时候可能会用玩手机掩饰尴尬，迟醒不是一般人，甚至连人都不是，所以他目光直白地看着沈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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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澈的头髮最近一直没剪，比前段时间又长长了一些，发尾大概可以扎起一个小揪，此刻正半干不干地滴着水。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檯灯，暖黄色的灯光映得他整个人柔和又宁静，像一块温润细腻的暖玉。


    迟醒一直以来都承认沈澈是漂亮的，也是有气质的，他对外的温文尔雅不是想装就能随意装出来的，那是骨子里就有的东西，可能是后来的那些经歷才导致了沈澈性格上的转变。


    所以第一次见面时他说沈澈装沈澈才会那么生气，大概是觉得明明伪装得那么好，怎么可能被人一眼就识破呢。


    不过沈澈的生气是很有道理的，如果迟醒没有作弊，没有率先见到了他私下里的样子，肯定也不会一眼识破。


    但是那样的沈澈对迟醒而言就没什么意思了，他也没有机会去了解沈澈私下里毒舌的，傲娇的，好玩的，鲜活的一面。


    迟醒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沈澈脸上，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一直没谈过恋爱也只不过是没遇到感兴趣的人。


    现在他刚好对谈恋爱这件事有了点儿兴趣，又遇到了沈澈这么一个并不无聊的人，他当然没有理由拒绝沈澈的邀请。


    沈澈刚刚放下毛巾，迟醒就站了起来，沈澈一瞬间屏住了唿吸，没想到迟醒说：「头髮不吹干容易头疼。」


    沈澈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我不喜欢吹风机的声音。」


    这个迟醒自然是知道的，所以他说：「我帮你吹。」


    沈澈的思维有些不在线，不理解迟醒这样又是在搞哪一出，哪有p友不急着上床在这里吹头髮的。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沙发上，迟醒站在他身后打开了吹风机。


    一档的声音不算大，但是沈澈依然皱了皱眉，迟醒弯下腰问他：「怎么样？还行吗？」


    「嗯。」沈澈应了一声。


    他不喜欢吹风机的声音是因为他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个人，吹风机一开他耳边几乎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就好像全世界只剩下自己。


    而迟醒偏偏就像是知道他怕什么一样，吹风机始终拿在右手，指尖一直穿插在他的髮丝间，让沈澈能时时刻刻感受到他的存在，感受到身后一直有一个人在陪他。


    迟醒吹头髮吹得很认真，他垂眼盯着沈澈的发顶，难得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平时很少见的软和乖。


    那一瞬间迟醒好像突然理解了那些养猫人的快乐，平时特别喜欢和你唱反调的高冷小猫，此刻乖乖躺在你掌心里任你摆弄，确实挺有成就感的。


    而且之前他一直被沈澈摆弄，现在怎么着也轮到他摆弄摆弄沈澈了。


    沈澈没察觉迟醒给他吹头髮的时间有些长，迟醒放下吹风机后又用五指帮他梳了梳头髮，指腹擦过头皮的触感让沈澈的心跳得更快了。


    胃里好像有很多只蝴蝶在飞，原来这真的不是夸张的比喻。


    迟醒忽然握住他的肩膀，弯下腰在他耳边问：「这么紧张？」


    沈澈过了两秒才开口：「你哪里看出我紧张？」


    迟醒摸了摸他的背：「不紧张背挺这么直？」


    沈澈深吸一口气，放松了坐姿，随后笑着抬眼看向他：「不好意思，第一次偷晴，可能是有点儿紧张。」


    迟醒盯着沈澈开合的嘴唇，非常疑惑这么柔软的嘴唇怎么总能说出这么嘴硬的话呢。


    他故意沉下声音：「真的让我当小三？」


    沈澈没出声。


    迟醒的气息离他越来越近，最后在他耳尖上轻轻亲了一下：「到底是第一次偷晴还是第一次.爱啊？」


    沈澈的耳朵顿时全红了，连十个手指尖都是麻的，他勐地站起身，只留一个背影给迟醒：「到.吧……」


    身后传来迟醒的轻笑声：「好。」


    ·


    迟醒站在.边，一颗一颗.睡衣扣子，解到第三颗时沈澈说：「不用脱了吧。」


    迟醒看向他，沈澈移开目光，随意地落在一旁新买的小猫抱枕上：「不脱也不影响。」


    迟醒也跟着他的目光看了看，笑了一下：「行。」


    他单膝跪在沈澈身侧：「你的总要脱吧？」


    沈澈不觉得有脱的必要，但是迟醒开始解他的扣子，一颗，两颗……


    沈澈紧张得快要胃痉挛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紧张到这种程度，心跳如鼓，大脑罢工。


    在迟醒即将要解第三颗时，沈澈又一次打断他，用一种很不耐烦的语气催促道：「能不能快点儿。」


    迟醒动作一顿，看着他没有动，沈澈直接抬起双臂圈住他的脖子，微微一使力就带着迟醒倒在了床上。


    沈澈的床垫很贵，比床还要贵很多，所以两个人一起轻轻弹了一下，沈澈借着惯性在那一瞬间吻住了迟醒。


    迟醒一只手揽着沈澈的背，另一只手垫着他的后脑勺，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导致沈澈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压得喘不过气还是吻得喘不过气。


    迟醒不再像之前那样浅尝辄止，沈澈也完全顾不上探究接吻到底是什么感觉，他被吻得双唇发麻，大脑缺氧，嘴角甚至可能还有口水流出来。


    迟醒扣着他的后颈：「回答我的问题，第一次偷晴，还是第一次.爱？」


    沈澈趁着这个时间大口唿吸：「你是不是……要谋杀我？」

 第49页

    迟醒笑声有些闷：「不是你主动亲的？」


    「……第一次.爱行了吧。」沈澈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服输。


    迟醒又亲他，坏心眼地继续逼问：「男朋友呢？」


    沈澈偏着头想躲，却被迟醒捏住下巴不得动弹：「分……分手了……」


    迟醒这才满意地放过他：「r.剂呢？」


    沈澈闭着眼蒙了一会儿才回答：「什么.h……」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他勐地意识到迟醒在说什么，是啊，r.剂呢？


    迟醒看见他的表情觉得有点儿不妙：「你家里没有？」


    沈澈应得理所当然：「啊。」


    迟醒皱了皱眉：「那你怎么不买？」


    沈澈看着他：「你不是也没买吗？」


    「……你又没提要买，我怎么知道你家里没有？」


    沈澈不说话了，迟醒不抱希望地问：「安全t不会也没有吧？」


    沈澈沉默许久，小声说：「都说了是第一次……」


    第33章 下次再约？


    气氛一时间尴尬到极点，上一秒还在拥吻的两个人，此刻却连手该放在对方身上哪个位置都不知道。


    毕竟一切的暧昧氛围和行为都是以他俩一会儿要上.床为前提的，现在什么东西都没有，床肯定也是上不了了。


    他们又不是感情要好的情侣，即使不z爱也可以亲亲抱抱。


    只是不太熟悉的p友而已，不以z爱为前提的亲亲抱抱简直是耍流氓，所以两个人现在的亲密姿势显得格外尴尬。


    沈澈彻底从刚刚被吻得飘飘然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理智回笼，他推了推压在自己身上的迟醒：「快被你压死了，拿我当人肉床垫呢？」


    「哪有床垫这么硌。」


    迟醒翻身倒向一边，刚好枕在沈澈的小猫抱枕上，是一只黑色的卧姿小猫，他枕在小猫的背上。


    沈澈侧头瞥了他一眼：「别枕那个。」


    迟醒反倒枕得更实了：「这猫太丑。」


    沈澈也没继续阻止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但是听话。」


    迟醒侧过身面对沈澈，沈澈望着天花板上的光晕，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迟醒突然问：「怎么不再养一只？」


    沈澈回过神：「我要的是醒醒，又不是猫。」


    迟醒微微愣了一瞬，想到沙发上那个明显有些旧了的小狗抱枕，很显然那才是沈澈家的原住民，而不是自己脑袋下面这个丑猫。


    沈澈并不喜欢猫。


    迟醒很少在一件事上迟疑不定或是改变主意。


    但是他看着沈澈平静的，忧愁的，泛着水光的眼睛，还是动了些恻隐之心：「如果你实在想找醒醒……」


    沈澈突然皱起了眉，抬手捂住胃部，偏过头干呕了一下。


    迟醒的第一反应是，难道这次的条件反射延迟这么久？


    毕竟沈澈之前连被钱兆文碰一下都不愿意，被他亲了之后噁心得想吐也正常。


    只是下一秒沈澈已经冲下床，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跑到了卫生间。


    在听到卫生间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呕吐声后，迟醒才意识到原来沈澈是真的在吐，不是被他噁心得想吐。


    他第一次没有在这种时候生出摊上麻烦的心情，原来人在有了亲密接触后心态真的会随之改变。


    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几分钟前还抱在一起接吻的人，现在马上就不闻不问，实在太无情了，迟醒还没无情到那个份儿上。


    所以这次他很自愿地弯腰提上沈澈的拖鞋来到卫生间，沈澈跪在马桶前，双脚踩在冰冷的深蓝色地砖上，衬得肤色更加苍白。


    迟醒把拖鞋放到沈澈脚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背，沈澈下意识躲了一下，不想自己这个样子被人看到：「不用……你先……」


    话没说完就又开始干呕，但是他本来就是空腹喝酒才导致的胃痛，后来的方便面也只吃了几口，胃里根本没什么东西可吐，只能不停地翻搅抽痛。


    沈澈紧紧抓着腹部的睡衣布料，这个时候甚至还能分神想，也许刚才觉得胃里有蝴蝶在飞根本不是因为紧张，而是胃在闹毛病。


    看着他嵴背不停起伏却又吐不出东西，迟醒顺手在洗手台上抽了张纸递过去：「擦擦嘴，没吃东西就别硬吐了。」


    沈澈低着头缓了一会儿才艰难开口：「这是我的洗脸巾……」


    迟醒啧了一声：「嘴没长在脸上吗？那用捲纸……」


    他话没说完沈澈就已经把洗脸巾接了过去：「谢谢。」


    迟醒动作一顿，沈澈会在什么时候说谢谢，什么时候怼他，还真是不太好预判。


    他揽着沈澈的腰扶他站起来，沈澈也没再逞强，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倒霉都是在迟醒面前。


    他没力气再在迟醒面前伪装任何形象，大半的重量都靠在迟醒身上，脚下踩到拖鞋时他愣了一下，迟醒说：「穿上吧。」


    沈澈这才察觉自己脚底一片冰凉，他惊讶于迟醒突如其来的细心：「……谢谢。」


    迟醒没说什么，沈澈简单漱了漱口，被迟醒扶着回到卧室，迟醒问他：「家里有胃药吗？」


    沈澈侧躺在床上，胃里依然在绞痛，只能尽量把自己蜷缩起来，想了一会儿才说：「可能还有吧……你找找电视柜下面的药箱。」


    他语气虚弱，嗓子也有点儿哑，脸色是肉眼可见的苍白，刚回完话就蹙着眉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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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胃疼是最讨厌的，比头疼腰疼手腕疼都要讨厌。


    迟醒在找药的时候想起沈澈上次胃疼时抱着他说的话，他当时就想，所有疼痛都是讨厌的，怎么连这种东西都要分个三六九等。


    现在看到沈澈疼得这么虚弱的样子，以及药箱里已经吃空了的药盒，他才明白也许胃疼对沈澈来说真的很难忍受。


    迟醒拿着一杯温水和空药盒走进卧室：「是这个吗？已经没有了。」


    沈澈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开，眯着眼看了一下就又把脸埋进了小猫抱枕里：「那算了……可能我最近吃得有点儿多……」


    他最近经常不按时吃饭，再加上换季和心情不好，犯胃病的次数有点儿多，有时候疼得烦了就用胃药顶上。


    迟醒坐在床边：「那先起来喝点儿水。」


    沈澈摇了摇头，轻声说：「不想喝。」


    迟醒伸出手，帮他拨了拨额前扎眼睛的碎发，语气近乎温柔地说：「不是说让我餵你喝水吗？」


    沈澈睁开眼，眼里充满茫然地看着他，语气不太确定地问：「……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迟醒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把水餵到他嘴边，沈澈见状只好起身喝了几口。


    他喝完水清了清嗓子：「今晚不好意思，你先回去吧，下次……」


    他停顿的时间有些长了，迟醒替他补充：「下次再约？」


    沈澈「嗯」了一声，索性大大方方地说：「加个好友吧，免得你又玩消失我找不到人。」


    迟醒拿过手机添加了好友，却没有半点儿要走的意思。


    他直接绕到另一边上了床：「我叫个跑腿帮你买胃药，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让他一起带来。」


    沈澈疑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不用了，我……」


    迟醒偏头看向他：「已经这么晚了，我不打算折腾。」


    「……你要住在这儿？」沈澈虚弱的音调都被震惊得拔高了一些，「我家里只有一张床。」


    迟醒的表情很坦然：「你都要在这张床上和我z了，睡一觉怎么了？」


    「……」


    沈澈无语得一时没说出话，错觉，果然是错觉。


    他刚刚一定是疼迷煳了，才会觉得这个神经病今晚看起来有点儿魅力。


    作者有话说


    明天要入v啦，会连更三章，建议大家逐章订阅，愉快阅读，非常感谢！


    第34章 你变态吧迟醒


    见沈澈一直不说话，迟醒又问了一遍：「没有想吃的？」


    沈澈理解不了这人怎么每次都能在自己这里强行住下，却又什么都不做，真的只是单纯睡一觉而已。


    但是他和迟醒一起度过的每一分钟都在超出他的预料，所以沈澈已经彻底放弃思考，下半张脸埋进被子里，声音闷闷地说：「草莓。」


    「什么？」迟醒听清了，但是他需要再确认一遍。


    沈澈不耐烦地提高音量：「草、莓。」


    「胃疼吃草莓？可以缓解吗？」


    沈澈仰起头看过去，发现迟醒好像是认真在疑问，他翻了个白眼：「不能，你问我想吃什么，又没问我吃什么能治病。」


    看着他唇色都还是苍白的，嘴上却一点儿不饶人，迟醒没忍住笑了笑，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他两片嘴唇：「疼就少说话吧。」


    沈澈被他捏得眼睛都瞪大了一圈，这个动作他经常对醒醒做，在醒醒要打哈欠的时候，或者要吃饭的时候，但是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被人这样捏着玩。


    沈澈不悦地皱起眉，从被子里抽出一只手打在迟醒手背上，「啪」的一声脆响。


    迟醒无语地收回手，到底谁是猫啊，他被捏住的时候可从来没伸过爪子。


    「别动手动脚的。」沈澈冷声说。


    迟醒没出声，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


    沈澈瞥了他一眼就想转过身去，谁知下一秒迟醒就放下了手机，把他连人带被子都拖进了自己怀里。


    沈澈蒙了片刻，胃里的疼痛让他回过神：「……你有病吗？发什么疯？」


    迟醒低下头，一言不发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真的只是嘴唇贴嘴唇地亲了一下。


    沈澈彻底被他亲蒙了。


    「你……」


    又亲一下。


    「我……」


    又一下。


    沈澈忍无可忍，抬起手捂住迟醒的嘴，飞快地说了一句：「迟醒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迟醒沉着一张脸，被骂了依然表情不变，沈澈不放手他就亲沈澈的掌心，沈澈一放手他又在沈澈唇上亲了一下。


    「你变态吧迟醒……」沈澈这次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你家里是不是养猫了？」


    迟醒终于停下动作，开口问了一句：「怎么？」


    没怎么，只是沈澈也喜欢这样亲醒醒而已。


    刚开始只是亲额头，亲嘴他还有点儿嫌弃，后来他发现即使亲嘴醒醒也不会伸出s头来.他，就变本加厉了一些。


    「这样是亲，懂吗？」


    「我亲你你要回应我。」


    「还没学会？」


    「没学会我一直亲你了。」


    「以后我说亲亲，你就这样，懂了吗？」


    迟醒亲了一通倒也不怎么生气了，没道理当猫的时候沈澈每天对他亲来亲去，想怎么样都可以，现在他对沈澈就是这也不许那也不许。

 第51页

    迟醒整个人钻进沈澈的被子里，从背后抱着他，沈澈被他抱得动弹不得：「你干什么……」


    「胃不疼了？」迟醒淡淡地问。


    沈澈有些委屈地说：「不疼就有鬼了……被你气得更疼了。」


    迟醒竟然非常没良心地笑了笑：「是吗？那我给你揉揉。」


    本来以为迟醒肯定揉得很不走心，没想到力道竟然还可以，掌心在他腹部打着圈按揉。


    「方便面白吃了？」沈澈说。


    迟醒又加重了些力道：「怕给你揉吐了。」


    他困得打了个哈欠，脸埋在沈澈的后颈蹭了蹭：「这个时间草莓不好买，药估计得等一会儿才能送到。」


    沈澈惊讶道：「……你真的让跑腿买了草莓？」


    迟醒含含煳煳地「嗯」了一声：「不是你说想吃的吗？」


    沈澈笑了一下，都不知道自己是无语多一些还是无奈多一些：「迟醒，你是不是正常人啊？」


    迟醒闭着眼睛又打了个哈欠：「不是。」


    有人给揉着胃，感觉疼得没有那么厉害了，沈澈被传染得也有了困意：「你知道就好……」


    两个人都安静下来，只剩彼此轻浅的唿吸声。


    良久，迟醒手上的力道越来越轻，沈澈忽然开口道：「你那时候说，如果我想找醒醒，然后呢？你要说什么？」


    「……嗯？」迟醒反应了几秒钟，「我说，我可以帮你找。」


    沈澈的唿吸顿了顿，迟醒把人抱紧了一些：「但是得等等，我还没想好条件是什么。」


    「等多久？」沈澈马上问。


    迟醒皱了皱眉：「不知道，放心吧，他又死不了。」


    沈澈在他怀里艰难地转了个身，面对面地看着迟醒：「你怎么知道？」


    迟醒不愿意睁眼，沈澈就用手撑开他的眼皮：「你怎么知道醒醒不会有事？万一它被人抓了，被车撞了，或者被谁收养了怎么办？」


    迟醒向后仰头，不耐烦地抓住他的手，瞎话张口就来：「我以前做宠物沟通师的。」


    沈澈愣了愣，半信半疑道：「那你不让我找它是什么意思？它不喜欢我？」


    迟醒无奈地睁开眼，发现沈澈正蹙着眉，一脸较真儿地看着他，他和沈澈对视了几秒：「在做宠物沟通师之前，我是个算命的。」


    沈澈看着他，一秒，两秒，三秒。


    迟醒有些不忍心了，沈澈居然真的在试图相信他说的话。


    他刚想开口，沈澈勐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两只手捂着胃说：「帮我叫下120。」


    迟醒收起玩笑，瞬间也坐起来：「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沈澈垂着头看不清表情，语气平静地说了一句：「我怕你把我气晕的时候来不及叫。」


    迟醒居然也思考了一下沈澈到底是不是在说真的：「我什么时候气你了？」


    沈澈弯下腰抱着肚子不说话，他一这样迟醒反倒没辙了。


    他不怕沈澈和他唱反调，就怕他像现在这样一言不发，好像随时都可以哭出来。


    迟醒扳着沈澈的肩膀低头看他的脸：「我没跟你开玩笑，我真的帮你找醒醒。」


    沈澈这才主动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却不凶，迟醒甚至能看出他有点儿委屈：「条件呢？要等多久？」


    迟醒一时间实在想不到什么条件，只好随口说：「你给我做饭吧，我最近来你家吃饭。」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两章～


    第35章 有人照顾我


    沈澈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再醒来时他竟然面对面地被迟醒抱在怀里，甚至还有一只手主动搭在迟醒的腰上。


    他皱着眉醒神半晌，回想起昨天晚上和迟醒做的事，简直怀疑自己是被人夺舍了。


    迟醒有什么理由亲他抱他，他们俩又有什么理由像现在这样抱在一起睡觉。


    然而沈澈并没有马上推开迟醒，只是静静地将目光停留在迟醒的脸上。


    无论是接吻还是拥抱，对于沈澈来说都是很有新鲜感的体验。


    大概三四年之前，他还是渴望恋爱的，渴望有一个人能亲亲他抱抱他，现在他虽然觉得无所谓了，但并不代表这份渴望就完全消失了。


    没有任何人他都可以过得很好，那不是因为他不需要，而是他本来就没有。


    沈澈目光扫过迟醒的额头，沉静的眉眼，锋利的鼻樑，最后落在昨晚亲过他很多次的嘴唇上。


    睡相还挺好的，不打唿噜不磨牙也不流口水，如果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就更好了，沈澈很不善良地想。


    如果迟醒是个哑巴，也许他会等迟醒一睁眼就冲动地提出可以和他谈恋爱。


    毕竟他们在肢体接触上还挺合拍的，至少昨晚他对迟醒没有任何抗拒，证明迟醒比钱兆文更适合他。


    胃里隐隐的疼痛拉回了沈澈的思绪，他昨晚没有吃药也没有吃东西就睡了，现在的疼估计就是饿的。


    他伸手推了推依然在熟睡的迟醒：「别睡了，吃饭吗？」


    迟醒眉毛皱了皱，没有要醒的意思。


    沈澈继续推他：「醒醒，别睡了。」


    话音刚落他就愣住了。


    当初就是因为醒醒爱睡觉，很难叫醒，所以他才给醒醒取了这个名字，怎么会连这一点都这么像？


    沈澈无语地看着眼前依然没有任何反应的人，难道名字里带醒的都是这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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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直接伸手在迟醒脸上拍了拍：「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


    迟醒被他吵得终于睁开眼睛，眼底一片茫然，他现在不是人吗？哪来的醒醒？


    迟醒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是人的手没错，于是他费解地看向沈澈，沈澈说：「终于醒了？」


    迟醒这才反应过来，无语地重新闭上眼，语气里满是困意：「才几点……」


    「我饿了，」沈澈淡淡地说，「吃饭。」


    迟醒松开揽在沈澈腰间的手，直接把人从被子里平移着推了出去，随后拉高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闷声说：「你自己吃吧，不用管我。」


    沈澈被推出去后一动不动地躺了好几秒，完全被迟醒丝滑的动作搞蒙了。


    他半晌才开口：「……迟醒，你搞清楚这是谁的家谁的床谁的被子，不是你昨天说让我给你做饭的吗？」


    被子里过了半天才传来回应：「你先吃，等我醒了再说……」


    沈澈对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在卫生间洗漱时故意把水流搞得很大声，迟醒却完全没受到干扰。


    沈澈又故意脚步声很大地来到客厅，看到茶几上放着新送来的胃药，视线转了一圈没找到草莓，有些失望，估计是太晚了不好买。


    他准备找找还有没有什么能吃的，结果一打开冰箱就看到两层白色的泡沫盒，草莓的清甜香味扑面而来。


    沈澈站在冰箱前闻了一会儿，很满意地洗了十几颗草莓当早饭吃。


    其实他是会做饭的，而且厨艺不错，只是以前总是要被迫给沈斌做饭，导致他现在不太爱下厨。


    沈澈胃里还是空的，他找了个电影，本来打算等草莓没那么凉了再慢慢吃。


    但是草莓的味道太好闻，他总是抵抗不了，电影才开始不到十五分钟，他就已经吃了五六颗。


    沈澈已经感觉到胃里又开始不舒服了，但是他停不下来，只能一颗接一颗地吃。


    因为从小就很喜欢吃草莓，所以每次他一生病不爱喝药的时候，邱惠都会用草莓哄他，喝两口药就可以吃一口草莓，而且可以只吃草莓尖。


    后来邱惠离开以后，沈澈很长时间都不愿意吃草莓，直到沈斌被抓，他彻底成了别人口中没人管的野孩子，d贩的儿子，被人孤立排挤。


    有一次他胃疼得实在受不了了，同桌是个胆子挺小的女生，没跟着别人欺负过他，但也没帮过他。


    她看沈澈实在难受，就把妈妈给她洗好装在盒子里的草莓往沈澈这边推了推。


    沈澈当时看了很久，最后道了声谢就忍着疼狼吞虎咽地吃光了那个女生的所有草莓。


    那女生本来就胆小，大概是被沈澈的吃相吓到了，草莓被吃光了也没说什么，但是沈澈的胃竟然真的没那么疼了。


    草莓可以治病吗？沈澈不知道。


    他只是觉得好吃，永远没办法抗拒草莓的味道，大概就和沈斌吸d是一样的。


    沈澈很久没吃草莓了，他吃完了十几颗还嫌不够，又去冰箱里把剩下的所有草莓都拿了出来。


    电影快看完时，沈澈收到了白天发来的消息：［哥，我妈给我寄了不少她自己做的草莓饼，她说你也爱吃这个，你今天在家吗？我给你送点儿过去！］


    沈澈皱着眉扔掉手里这颗味道很酸的草莓，直到电影结束了才抽了张纸擦手，然后慢慢回復道：［不用麻烦了，替我谢谢阿姨］


    白天很快回復道：［不麻烦哥，刚好顺路，你要是在家我就给你送去］


    沈澈胃里越来越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空腹吃掉两盒凉草莓好像比空腹喝酒还要严重。


    他很烦躁地回覆：［我胃病犯了，不太能吃这些，你留着吃吧，给我也是浪费了］


    白天那边马上发来一串关心：［啊？严不严重啊哥？需要去医院吗？小可姐在吗？有人照顾你吗？］


    白天：［算了我过去一趟吧，刚好看看你］


    沈澈手下按得噼里啪啦：［不用了，有人照顾我］


    白天发来一个贱兮兮的表情包：［是昨天晚上帮小可姐找猫的帅哥吗？］


    沈澈：［嗯］


    白天：［好嘞那我不打扰了，哥你好好休息］


    沈澈扔下手机，吃了片儿药就回到卧室，发现迟醒睡得比刚才还要沉。


    他一把扯过迟醒身上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照顾个屁，睡得比猪还死。


    他躺在迟醒身边疼得辗转反侧，迟醒却在一旁睡得比醒醒还要气人。


    醒醒好歹还可以被他抱在怀里，给他亲亲，听他说说话，迟醒一个大活人连只猫都不如。


    沈澈隔着被子踢了踢迟醒，迟醒忽然出声道：「让不让人睡觉了？」


    「这是我家，你打算睡到什么时候？」


    察觉到沈澈说话的声音不太对，迟醒终于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盯着沈澈看了一会儿：「胃疼还没好？」


    沈澈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家里没吃的，就吃了草莓。」


    迟醒不理解他到底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上不上心，连续低烧好几天在网上查了不知道多少个病例，生怕自己出现什么问题。


    现在胃疼一晚上却还敢空腹吃草莓，好像昨晚难受到吐的人不是他一样。


    迟醒无奈地问道：「除了草莓别的什么都没吃？」


    「还吃了片儿药。」沈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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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疼得额头都有些出虚汗了，显然是药没起作用。


    迟醒以前没有手可以用，现在他伸出手轻轻替沈澈擦了把汗：「先吃点儿东西吧，外卖还是方便面？」


    沈澈沉默片刻：「……你会煮挂面吗？我想吃西红柿鸡蛋面。」


    迟醒也沉默片刻，觉得难度应该不大：「我试试吧。」


    没过多久，沈澈听到迟醒震惊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你把这么多草莓全吃完了？」


    沈澈有些心虚地往被子里缩了缩，下一秒又止住动作：「对啊，不是你给我买的吗？你也没说要吃啊……」


    迟醒被他气笑了，拿着吃空的泡沫盒走进卧室：「我说我要吃了吗？这么多草莓，你本来就胃疼还全吃了？你是不是有病？」


    沈澈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沉默应对。


    迟醒还要再说什么，沈澈胃里忽然一阵急痛，痛得他眼前发黑，无法唿吸，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下意识抱着胃蜷缩起来。


    迟醒发现不对，扔了盒子快步来到床边，沈澈闭着眼，脸色几乎是瞬间白下来的，整个人都在轻微发抖，绝对不可能是像昨天晚上一样吓唬他。


    迟醒在这种时候反倒镇静得可怕，他在心里默默地数到十，发现沈澈一点儿要好转的迹象都没有。


    于是他直接拿上手机，掀开被子抱起沈澈往外走：「有车吗？」


    沈澈没答，迟醒低下头，加重语气在他耳边又问了一遍：「沈澈，有车吗？停在哪儿？」


    「地下……停车场……」


    「车钥匙在哪儿？」


    没等沈澈回答，迟醒已经在玄关的鞋柜上看到了。


    等电梯时沈澈终于有了些意识，他靠在迟醒怀里，汗湿的额头抵着迟醒的颈侧。


    察觉到迟醒正在低着头看他，沈澈费力地开口道：「衣服……没换……」


    他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但迟醒还是听清了。


    他把沈澈抱紧一些，冷声道：「衣服比命重要？没人看你。」


    沈澈再次闭上眼：「草莓而已……死不了……」


    迟醒没再出声，沈澈疼得有些忍受不了，只能死死地攥着迟醒的衣领，在心里默默地想，就算现在真的死了也还好。


    刚吃了那么多草莓，不至于是饿死鬼。


    又让白天替他向邱惠道了谢，算是感激养育之恩。


    p友虽然没做成但还是愿意抱他去医院，看起来有点儿像他的男朋友，至少让他没那么惨。


    就是可惜……早知道昨晚没有t也直接做了。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


    第36章 谁说我不嫌弃


    具体是怎么到医院的沈澈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自己疼得快要晕过去，到了医院之后又不停地吐。


    期间医生和迟醒问他的话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再有意识的时候他已经坐在输液大厅的椅子上，一只手扎着针，整个人毫无力气地靠在迟醒身上。


    迟醒不知道是在跟谁打电话，低沉的声音就在他耳边：「接不了，我现在在医院走不开。」


    「不是我，别人。」


    「你一会儿帮我买点儿东西送到医院……」


    沈澈轻轻动了动，迟醒低头看他，很快挂断了电话：「怎么样？还想吐吗？」


    沈澈嗓子很疼，虚弱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幅度很小地轻轻摇头。


    迟醒抬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还行，目前没发烧，你刚才是胃痉挛加上肠胃炎，病房里现在没有空床位，只能先在这儿输液。」


    沈澈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还行，比他预想得好多了。


    刚才他疼到意识模煳，吐出来的草莓又是红色的，还以为自己是胃出血了。


    看他精神状态依然非常差，好像随时都要从自己身上滑下去，迟醒只好抬起一只胳膊揽住沈澈的肩膀，顺便伸手探了探他的胃：「还疼吗？」


    当然疼，很疼，很难受，但是想到迟醒刚才接的电话，沈澈潜意识里不好意思再麻烦他了：「你……」


    他一开口才察觉到自己现在有多虚弱，只好清了清嗓子，迟醒却说：「没事，我能听见。」


    「你有事就走吧，不用管我了……」


    他们俩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沈澈简直不敢想自己现在在迟醒眼里有多狼狈。


    迟醒垂下眼看了看沈澈的脸色，没比鬼强到哪儿去，私下里明明娇气得不行，头疼得睡不着觉都能抱着他偷偷掉眼泪，现在难受成这样居然说不用管他了。


    「你一个人能行？」


    迟醒明摆着明知故问，沈澈却点点头：「我以前，经常一个人来医院……」


    迟醒沉默一瞬：「我没什么事，可以陪你。」


    沈澈没再坚持：「谢谢……」


    气氛沉默下来，沈澈是难受得不想说话，迟醒则是不知道说什么，他很少有照顾病人的经验，仅有的几次几乎全给了沈澈。


    迟醒本来是不相信八字那些东西的，现在不得不怀疑他和沈澈是不是真的八字不合命里犯沖。


    沈澈忽然捂着嘴做了个呕吐的动作，迟醒连忙拿起放在脚边的塑胶袋给他接着。


    沈澈干呕了一会儿没吐出什么东西，迟醒固定住他打针的那只手，又帮他拍了拍背，照顾人的动作倒是熟练了不少。


    沈澈抖着嘴唇问：「为什么还是这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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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醒把人扶起来：「可能药效没那么快，先休息一会儿吧，看看能不能睡着。」


    睡着是不可能睡着的，医院环境嘈杂人来人往，沈澈只能靠在迟醒怀里闭目养神，没打针的那只手覆在胃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揉，就是没什么力气。


    迟醒见状问他：「还在痉挛？」


    「不知道……」沈澈脑袋往他肩窝里埋了埋，「就是难受。」


    迟醒无声地嘆气，拉开沈澈没有血色的手，换上自己的帮他揉了揉。


    沈澈轻声问：「……你怎么突然这么靠谱了？」


    沈澈进医院的次数很多，有人陪着的时候却是寥寥无几，更不要说像现在这样被一个宽阔的肩膀稳稳抱着。


    他和向小可再怎么熟悉，向小可毕竟也是女生，陪他来医院也只能帮忙跑跑腿，买买东西，沈澈在她面前甚至不怎么会喊疼。


    「什么时候不靠谱了？」迟醒淡淡地反问。


    沈澈想想也是，只要不张嘴说话，迟醒好像确实挺靠谱的，他再次希望如果迟醒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就好了。


    沈澈恹恹地靠着迟醒，不抱希望地说了一句：「我想喝水。」


    果然，迟醒拒绝道：「最好还是先别喝，喝了容易吐。」


    沈澈抬起头，迟醒对上他的视线，意识到自己现在对沈澈似乎有些多管闲事，想喝就喝，喝了难受也是沈澈自己的事。


    于是迟醒改口道：「你自己坐好，我去接点儿水。」


    没想到沈澈按住他的胳膊：「算了，不喝了。」


    迟醒挑了挑眉，沈澈重新靠住他，迟醒啧了声说：「肩膀都让你靠麻了。」


    沈澈半眯着眼纹丝不动：「那天把我从山上背下来你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吗？」


    「谁说没有？」迟醒直接坦然承认道，「把我累个半死。」


    沈澈轻笑出声，怎么会有男的一点儿都不要面子啊。


    他一笑就开始咳嗽，一咳嗽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


    沈澈勐地弯下腰，对着塑胶袋吐出一口水，缓了很久才起身。


    他哑着嗓子问迟醒：「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呢？」


    迟醒有些意外他在这种时候还能想到这个：「还行，不太饿。」


    沈澈勉强扯出一个笑：「要是有人在我面前一直吐我早就嫌弃死了，哪有胃口吃饭。」


    迟醒拿出没用完的纸，一边给他擦嘴一边说：「谁说我不嫌弃。」


    沈澈动作一顿，抬眼定定地看了他几秒，面无表情地冷声说：「闭嘴，别让我知道。」


    迟醒失笑：「我这不没走么。」


    沈澈推开他的手：「我又没让你留下。」


    迟醒看着他：「那你想让我怎么说，不嫌弃你？」


    怎么可能，迟醒如果真说出这么一句话，他肯定要尴尬得起鸡皮疙瘩。


    沈澈轻轻唿出一口气，他真是病得神志不清才会说出这么一句蠢话。


    他无语地垂下头，打算不再开口了，免得等下不知道又要说出什么来。


    迟醒以为自己又把人给惹生气了，不过沈澈现在是个大病号，病因还是他买给沈澈的两盒草莓，所以他让让沈澈也没什么。


    于是迟醒侧过身，没有任何徵兆地凑近沈澈，在他嘴角处轻轻亲了一下。


    沈澈被他亲得定在原地没敢动，一直垂着的视线里能看到许多来回走动的脚步。


    他过了很久才转过头难以置信地问迟醒：「你又亲我干什么？」


    迟醒这次捧着他的脸，又在正面结结实实地亲了亲他苍白缺水的嘴唇：「不是不满意我说嫌弃吗？现在行了吧。」


    沈澈愣了好几秒才理解迟醒的脑迴路，迟醒是在用行动证明虽然嫌弃他吐，但是没有嫌弃他。


    邵聪提着迟醒交代他买的东西匆匆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个场景。


    他又嫉妒又羡慕地咬牙切齿道：「妈的……昨天晚上就亲个没完，今天人家都生病了还亲，这辈子头一次亲嘴儿亲不够是吧，亲亲亲早晚亲秃噜皮。」


    第37章 迟醒也会做这个吗？


    沈澈一直愣着，直到邵聪和他打了个招唿他才回过神：「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邵聪连忙摆手：「不麻烦不麻烦，本来也顺路。」


    他把东西都放在迟醒腿上，随后数落道：「你这怎么搞的啊，刚谈的男朋友也不知道照顾好人家，怎么还进医院了……」


    沈澈越听越皱眉，他不记得迟醒刚才打电话的时候说过他们俩的关系，而且就算说了也不可能是男朋友。


    迟醒淡定地打断邵聪：「行了，你不是还有事吗？」


    邵聪对他挤眉弄眼，想八卦的心根本藏不住：「我没事啊，你一个人照顾小沈不方便吧，我帮你们跑跑腿什么的。」


    「人家比你大。」迟醒拿出他嘱咐邵聪带的一件薄外套给沈澈披上了。


    邵聪摸摸脑袋，笑着说：「不好意思啊，你这看着太年轻了，我以为年纪比我小呢。」


    沈澈勉强提起精神笑笑：「没事，叫我名字就行，我和迟醒同岁。」


    邵聪拍马屁道：「这可真看不出来，看着比迟醒小多了。」


    迟醒已经懒得管他了，又从袋子里拿出热水袋，邵聪见状说：「刚才在车里充过电了，还热着呢吧。」


    迟醒「嗯」了一声，把热水袋塞到外套底下让沈澈抱着，这个是护士建议的，说用热水袋热敷一下多少能舒服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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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聪在一旁看得直摇头：「啧啧啧，谈恋爱了就是不一样哈，这么细心，都学会照顾人了。」


    迟醒抬起头看他一眼，直接下逐客令：「你走吧，别在这儿影响别人休息了。」


    邵聪连忙做了个禁言的手势，随后又小小声说：「我不说话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没？」


    「没有。」迟醒说。


    邵聪不死心：「你俩吃饭了没？用不用我去买点儿吃的？」


    沈澈闻言看了看迟醒，手肘轻轻碰他：「你去吃饭吧。」


    迟醒犹豫了一下，他刚好有点儿饿了，但是他一走邵聪那张嘴不知道又要说出什么了，真是没见过这么傻缺的田园猫。


    邵聪见迟醒犹豫，连忙把他拉起来，自己一屁股坐在了迟醒的位置上，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去吧，顺便换下衣服，人我肯定帮你照顾好。」


    迟醒不太放心地看了他俩一眼，沈澈笑了下说：「我没事，你快去吃饭吧。」


    看在邵聪眼里完全就是小情侣分开吃个饭都依依不捨的。


    等迟醒走了邵聪才对沈澈竖了个大拇指：「高人，能拿下迟醒的绝对是高人，牛逼。」


    沈澈没办法解释，毕竟他和迟醒现在的关系有些尴尬，不好对人说，也不知道刚才迟醒亲他邵聪看到没有，只能任由他先误会下去。


    好在邵聪也不太需要沈澈说话，沈澈整个人缩在迟醒的外套里，胃和手都被热水袋暖热了，静静地听着邵聪眉飞色舞地讲迟醒以前是怎么冷酷无情地拒绝各种追求者的。


    听着听着沈澈就有些出神，脑子里不停回想迟醒刚刚亲他的那一下。


    按照邵聪的说法，迟醒是个对感情没什么兴趣的人，无论追求者是男是女是美是丑他都拒绝得干脆果断。


    那迟醒又为什么要接受他的邀请，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地亲他。


    如果说昨晚亲他那么多次可以解释为没做成的意犹未尽，那刚才的两次又是怎么回事。


    嫌弃就嫌弃，迟醒本来就没道理不嫌弃他，更没道理还要用实际行动证明给他看。


    沈澈轻轻摩挲肚子上的热水袋，这会儿才终于感觉胃里没有那么难受了，他主动开口问邵聪：「你和迟醒是合伙人吗？不吃葱工作室是你们一起开的？」


    「对，」邵聪点点头，「除了我俩还有老布，我们三个人开的。」


    沈澈很快反应过来：「所以不吃葱是你们三个人名字的谐音？」


    「聪明啊，」邵聪笑着解释，「我们三个都不会起名，本来想直接叫布迟邵算了，老布说太奇怪了，最后就取了个不吃葱的谐音。」


    沈澈在心里吐槽，不吃葱就不奇怪了吗？


    「刚开始就因为这个名字，好多人都觉得我们工作室不靠谱，后来口碑起来了生意才慢慢好起来。」


    「听迟醒说……你们什么都可以找？」沈澈问。


    「基本上都可以，」邵聪说，「而且我们业务范围很广的，不止可以找人找宠物找东西，私家侦探能干的活儿我们都能干，比如什么抓小三啊，抓偷窥狂啊，找欠钱跑路的啊，甚至还有发现老公或者老婆出轨不愿意离婚的，我们可以负责把那些小三小四解决掉。」


    沈澈疑问道：「……解决掉？」


    「嗐，法治社会啊，可不是你想的那个解决，就是可以制造一些机会，让小三小四移情别恋什么的，这是我们抓小三的拓展业务，毕竟有不少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愿意离婚嘛，就求我们想办法……」


    后面邵聪说什么沈澈没有注意听，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些曾经被他忽略掉的很重要的画面。


    他在清岸第一次见到迟醒时，迟醒好像是在和郑明然的助理说话的。


    而且不吃葱工作室，不就是郑明然推荐给向小可的吗？


    很显然郑明然认识迟醒，但是郑明然并没有养宠物，所以他委託迟醒的会是什么事？


    邵聪说到一半儿终于发现沈澈的脸色不太对，于是连忙关心道：「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沈澈垂眼敛下神色，沉声说：「抱歉，有点儿想吐，我缓一下。」


    他在外套下面紧紧抓着热水袋的一角，直到掌心被烫得生疼才低声开口：「迟醒也会做这个吗？」


    邵聪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沈澈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才说：「就是让……小三小四移情别恋……」


    邵聪连忙摆手：「这个你放心，绝对没有的，以前我总说就他那张脸要去撬墙角那不是分分钟的事儿嘛，这活儿交给他多简单，但是迟醒宁愿每天灰头土脸地找猫找狗，顶着大太阳在酒店外面蹲小三，都死活不干这个。」


    邵聪的话不能全信，毕竟他肯定是站在迟醒那边的，但沈澈高高提起的心还是放下了一些。


    他慢慢吐出一口气，放松下来才察觉到好不容易消停一些的胃又开始疼了，只好不动声色地用力按了按。


    邵聪性格大大咧咧，觉得他和沈澈都是男的，就提议道：「要不你靠着我歇一会儿？没事儿，迟醒没那么小气，不会介意。」


    谁管他介不介意啊，我介意。


    沈澈摇了摇头，委婉拒绝道：「估计他等会儿就回来了。」


    邵聪乐道：「行，我帮你催催他。」


    他添油加醋地给迟醒发道：［吃完没啊？什么时候回来？你男朋友离开你不行啊，我看这小脸儿都比刚才白了不少，说话也没精神，我让他靠着我他也不干，就等你回来呢，真黏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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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澈一直若有所思地垂着眼，听邵聪在一旁噼里啪啦地打字。


    过了一会儿邵聪说：「他说大概十多分钟就能回来了，你别急哈。」


    沈澈低头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淡淡地回復了一句：「嗯，谢谢。」


    作者有话说


    沈澈：想杀人……


    邵聪：真黏人啊！


    第38章 你真的是神经病


    迟醒回来后一和沈澈对上目光就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沈澈看他的眼神好像冷嗖嗖的，和之前他经常跑出去时沈澈看他的表情有点儿像。


    迟醒朝一旁的邵聪看过去，邵聪没接到他的信号，傻乎乎地站起来给他让位置，显然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迟醒也不指望他了，直接坐下问沈澈：「好点儿了吗？给你带了碗粥，能喝就喝两口，不能喝就先放着。」


    沈澈只是「嗯」了一声，没说喝也没说不喝。


    于是迟醒先把粥收进了邵聪之前拿来的袋子里，然后抬头对邵聪说：「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别在这儿站着了，我俩不需要保安。」


    邵聪这回确实没理由留下了，只好热情地对沈澈说：「那等过两天你身体好了咱们一起吃饭哈。」


    沈澈客气地应下来：「好，今天实在麻烦了，到时候我请客。」


    「哎别别别，」邵聪笑着朝迟醒抬抬下巴，「肯定得让迟醒请客，走了啊。」


    邵聪一走两个人的气氛就冷下来了。


    迟醒也没主动问邵聪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只是像什么都没察觉到一样自然地说：「热水袋还热吗？邵聪还买了发热贴，不热了可以贴那个。」


    「热的。」沈澈说。


    迟醒点点头，没再问什么，直接送上自己的一边肩膀：「靠吧。」


    说完他就拿出手机开始回工作消息，余光里可以感觉到沈澈盯着他看了片刻，随后半边肩膀一沉，本来以为会直接说不用的人竟然没拒绝他。


    沈澈另一侧隔着一个位置的人一直在大声咳嗽，他尽量往迟醒这边靠了靠，两个人胳膊挨着胳膊，腿贴着腿，迟醒回消息也完全没避讳沈澈。


    沈澈没看他的手机屏幕，垂着眼把目光落到迟醒那条肥肥大大的裤子上，半晌才说：「你去哪儿换的衣服？这裤子是你的吗？」


    「这都看出来了？」迟醒挑眉笑了一下，「不是我的，邵聪放在工作室的，我借用一下，刚好工作室离得近。」


    「丑死了。」沈澈毫不留情地批判了邵聪的审美。


    迟醒和他审美一致，点头附和：「我也觉得，他总买这种丑裤子。」


    「邵聪说你以前不管男女一律拒绝，昨天答应我怎么答应得那么痛快？」


    沈澈的语气漫不经心，听起来只是随口闲聊，没有非要知道个答案的意思。


    迟醒回完消息熄灭了屏幕才说：「他们追我我才拒绝，你又没追我我拒绝什么？」


    迟醒很成功地再次把沈澈逗笑了，他见状皱眉阻止道：「别笑。」


    沈澈也怕自己又笑得想吐，硬生生憋了回去，只是脸上的冷意完全没办法维持了：「你真的是神经病。」


    「怎么神经病了？」迟醒问。


    沈澈轻笑着说：「想追你你就拒绝，想和你上c你就不拒绝，是这个意思吗？」


    「那倒也不是，」迟醒一本正经地否认道，「他们追我的时候我不想谈，你说想跟我上c的时候我刚好有点儿兴趣。」


    沈澈嗤笑一声不置可否，过了一会儿才转移话题：「你们工作室还接触过郑明然这种大明星吗？挺厉害的。」


    迟醒闻言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邵聪说的？」


    沈澈对上他的目光，两个人看起来都很坦然：「不是，是郑明然把你们的联繫方式给向小可的。」


    「哦，」迟醒瞭然地点点头，「接过他一个委託。」


    终于问到了关键问题，沈澈却依然语气散漫：「什么委託？也是找宠物吗？我没看他养小猫小狗。」


    迟醒没有马上回答，反而看着沈澈笑了，换作别人可能察觉不到有什么不对，只是他对沈澈的了解要比沈澈以为的多得多。


    如果是完全不在意的事情，沈澈就算闲聊也根本没兴趣问出这种打探别人隐私的问题。


    沈澈被他笑得心里发沉，却依然不动声色地问：「笑什么？」


    迟醒没直接戳破他：「咱俩什么关系，你和郑明然什么关系，你问我不问他？」


    沈澈竟然被他问得一噎，于是反问道：「咱俩什么关系？」


    迟醒倒是直接大大方方地答：「没上成床的p友？」


    「所以我才问你，」沈澈说，「我跟郑明然又不是这种关系，只谈工作不闲聊。」


    「我们签过保密协议的，不能说。」迟醒回答。


    需要签保密协议的就肯定不是普通地找猫找狗了。


    沈澈没有再问下去，其实他还想问迟醒去清岸是不是因为郑明然的委託，这个委託和他有没有关系，到底是不是故意接近他的。


    但是是又能怎么样，不是又能怎么样。


    他在清岸只和迟醒见过两面，他既没有喜欢上迟醒，又没有任何利益损失，跟钱兆文分手也完全是自己的原因，就算迟醒是因为委託而接近他又能怎么样。


    虽然沈澈把道理分析得很清楚，但是依然没有办法不讨厌迟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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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他以为，他和迟醒就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迟醒又是个神经病，所以他才能在迟醒面前这么随意。


    结果迟醒却很有可能从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接近他的。


    也许郑明然已经事先把他的基本信息和性格告诉了迟醒，迟醒看到的却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他。


    他在迟醒面前没有丝毫优雅风度地生气骂人时，迟醒会在心里想什么？


    怪不得会说他装。


    沈澈一口气堵在胸口，不知道是愤怒更多还是憋屈更多。


    迟醒大概能把他心里的想法猜个七七八八，却也不主动解释。


    沈澈看着迟醒无所谓的表情，觉得这人根本就是心知肚明。


    两个人打着明牌，沈澈冷着脸问：「那他的委託现在结束了？」


    「嗯，算是结束了。」迟醒说。


    其实不用问沈澈也知道，昨晚两个人都是临时起意，迟醒肯定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委託献身到这个份儿上。


    只是这样一来沈澈就更生气了，怎么会有人不要脸到这种程度，带着目的接近他不说，再遇到的时候竟然还敢脸不红心不跳一点儿不心虚地跟他回家上c。


    沈澈怒极反笑：「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别忘了把东西买了。」


    迟醒瞬间理解了他在说什么，只是疑惑地挑了挑眉：「你都这样了还做？」


    沈澈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几个字：「买了备着。」


    迟醒被他这个样子逗笑了，没忍住继续逗了他一句：「那要不要再买点儿菜备着啊，等你好了给我做。」


    沈澈瞬间想起自己竟然还有求于他，气得整个胃都在抽着跳。


    他弯下腰捂住胃，迟醒见状收了笑去扶他：「气性怎么这么大……」


    沈澈「啪」的一声用力拍开他的手，想了想还是不解气，又把外套和热水袋一股脑地扔到他身上：「滚。」


    第39章 在哪儿亲不一样？


    沈澈都不知道自己是气的还是疼的，总之眼前一阵阵发晕，他伸手想扶住什么，却只抓住了迟醒的手。


    他隐约能听到迟醒在耳边说话，但因为耳鸣和眩晕听不清楚。


    不知道过了多久，嘴里被塞进了一块巧克力，直到苦味在口腔里蔓延，沈澈才意识到自己是因为太久没吃饭低血糖了。


    迟醒看着沈澈迅速白下去的脸色和再次布满冷汗的额头，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态度。


    他一向随心所欲惯了，能称得上是朋友的人都很少，大部分时间独来独往，很少需要像现在这样时刻照顾到别人的心情和感受。


    迟醒动作尽量温柔地握着沈澈的手，让他先靠在自己怀里：「我现在滚不了，先别气了。」


    说着他又撕开一块别人好心递来的糖，轻声问沈澈：「再吃一块儿？」


    沈澈蹙着眉虚虚地指了下自己的耳朵，迟醒知道他大概是耳鸣听不清，于是直接把糖餵到他嘴边。


    沈澈张开嘴吃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味儿的糖，和巧克力的味道混在一起难吃得像屎一样。


    他缓过来后指尖在迟醒腿上点了点，迟醒低下头凑近，听到沈澈有气无力地问：「你们接不接杀人委託啊？」


    迟醒一时没跟上他的脑迴路，但也没敢再逗他：「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沈澈表情痛苦地咽下了嘴里的糖，「我看你很想杀我。」


    有你在总感觉我会减寿，后半句话沈澈没说出口，太长了，他没力气。


    「想多了，」迟醒竟然还很认真地回应他，「我费那么大劲儿从山上背下来的呢。」


    后面直到沈澈输完液，两个人坐上车回家，迟醒都没有再气过他。


    沈澈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披着迟醒的外套窝在副驾驶，迟醒问他：「东西还买吗？」


    沈澈眼睛都没怎么睁，敷衍地说：「随意。」


    「那先别买了，直接回家吧。」迟醒说。


    「回我家。」沈澈特意强调，也不知道迟醒怎么把回家说得这么顺嘴的，好像他俩住一起似的。


    迟醒会错了意：「是啊，不然还能回我家吗？」


    沈澈无语地白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迟醒自己反应过来，等红灯的间隙侧过头对他说：「回你家，你家，行了吧。」


    这个时间刚好赶上晚高峰，路上的车越来越多，只能走走停停。


    车内气氛安静，没有音乐也没有广播，等待的时间迟醒只能无聊地去看看沈澈。


    这一看就发现沈澈好像又不太舒服，他伸手摸了下沈澈的额头，应该没发烧：「怎么了？」


    沈澈连躲都没躲，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噁心，想吐。」


    迟醒皱眉道：「又想吐？不是已经好多了吗？」


    他正在想要不要下个路口直接调头回医院，沈澈睁开眼看着他说：「晕车。」


    「晕车？」迟醒的语气有些惊讶，「我车技有那么差吗？」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本来就晕车？沈澈没有问出口。


    自从知道迟醒之前很可能是刻意接近他后，他总是忍不住一遍遍回想他和迟醒相处的细节，忍不住想质疑迟醒说的每一句话，即使他能感觉到迟醒一直在尽力顺着他。


    沈澈烦躁地揉着肚子，实在不想在生病时再思考这些了，他拖长音调说：「太饿了，快饿死了……我空腹就容易晕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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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醒觉得这样的语气对于沈澈来说已经算是撒娇了，他说：「那在外面吃完再回去？」


    沈澈想了半天：「……吃什么？」


    这个问题把迟醒也难住了：「看你能吃什么。」


    沈澈语气不耐烦：「我什么都不能吃。」


    「喝粥？或者吃面条？」迟醒扫着街边的店面，「你早上不是说想吃面条吗？」


    沈澈没出声，迟醒猜到他大概都不想吃：「粥底火锅？」


    沈澈闻言瞥他一眼：「你嫌我死得不够快？还是你吃我看着？」


    迟醒啧了啧：「粥底火锅，我吃火锅你喝粥。」


    「……那不还是喝粥吗？」沈澈这次忍住了没有翻他白眼，只是语气依旧不太好。


    迟醒倒是完全不生气：「你想吃什么都可以在里面涮一下，粥里能有点儿味道，比普通的粥好喝。」


    沈澈被他说得有些心动，迟醒见他没再说什么，直接在路口转弯往火锅店去。


    「你请我。」沈澈说。


    迟醒指尖敲了敲方向盘：「草莓我买的，你吃完去医院看病的钱我付的，现在吃个火锅怎么也是我请？」


    沈澈双手抱胸，理直气壮地说：「背我不要钱，找猫也不要钱，你不是做慈善的吗？而且你买的草莓把我吃进医院了，你花钱不是应该的吗？」


    迟醒被他狡辩得没话说，主要也是怕再多说两句就又把人惹生气了，他笑着点点头说：「行，你有理，我请你，慈善做到底。」


    沈澈看他终于吃了一回瘪，心情稍微舒畅了一点儿。


    他一低头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还穿着睡衣睡裤，有些不确定地说：「……我就这样去吃吗？」


    迟醒也低头看了一眼，疑惑道：「这有什么，反正都在医院待了一天了。」


    「那能一样吗？」


    「有什么不一样？」


    沈澈跟他这种厚脸皮的人说不明白，医院里大家都生着病，一个比一个憔悴，没人有心情在意别人穿什么，火锅店就不一样了，穿着一身睡衣进去过于醒目。


    看他一直犹豫，迟醒无奈地说：「要不咱俩换一下，你穿我裤子，我穿睡裤。」


    沈澈权衡了一下，最终还是一脸嫌弃地看着他的裤子说：「算了……比睡裤还丑呢。」


    迟醒被他这个样子可爱到了，笑着说：「既然我裤子这么丑，你怕什么，肯定没人看你啊，要看也是看我。」


    沈澈知道这只是迟醒用来安慰他的话，但他却真的被迟醒安慰到了。


    迟醒给人的感觉之所以不靠谱，是因为他真的很随意，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发生任何事都是。


    随意地请他喝汽水，随意地背起他淋着雨下山，随意地住在他的房间，随意地离开又出现。


    随意地答应做他的p友，随意地亲他抱他为他吹头髮，随意地把他气个半死又照顾他顺着他。


    每一件沈澈不能理解的事情，迟醒都做得随意又潇洒，仿佛不需要考虑任何后果，只要他想。


    直到迟醒把车停稳，沈澈都没有回过神。


    迟醒下车后直接绕到另一边打开沈澈的车门，弯下腰对他说：「走不动路？我抱你进去？」


    沈澈刚刚回过神就勐地看到迟醒放大的脸，目光正一错不错地盯着他，沈澈微微偏了下头：「不用……」


    迟醒却直接倾身吻住他，贴着他的唇角轻声说：「我请客收点儿好处总可以吧。」


    沈澈本来就虚得不行，只能象徵性地推他两下，反而像是欲拒还迎。


    迟醒把人固定在自己怀里和座椅之间，吻得并不用力，只是轻轻浅浅地.沈澈的双唇。


    半晌，迟醒主动退开一些，沈澈双手扶着他的肩膀，额头抵在他下巴上：「又亲我干什么……」


    迟醒摸着他的后颈，毫不害臊地说：「想亲，好亲。」


    就是这样的随意，总能让沈澈无话可说。


    沈澈半天没出声，他知道自己的耳朵一定又生理性地红了，只能紧贴着迟醒不让他看到自己。


    没想到迟醒又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轻笑着问：「走吗？」


    沈澈的心跳又开始变快，他搂着迟醒不撒手，许久才尽量让自己语气严肃地说：「我们什么关系，你能不能别亲得这么随意？」


    迟醒不以为然：「在哪儿亲不一样？」


    在床上，在车里，在其他任何地方，有区别吗？


    他提前亲一下而已。


    第40章 谁替我装的逼？


    两个人落座之后沈澈才意识到刚才进门时他一直心不在焉，完全没有在意是不是有别人的目光看过来。


    服务员递上菜单，迟醒直接推给他：「点吧。」


    沈澈一点儿没和他客气，目光简单扫了扫就说：「蔬菜拼盘，菌菇拼盘，豆制拼盘，海鲜拼盘，龙虾，鲍鱼，手打虾滑，海鲜水饺，牛肉就来最贵的吧。」


    服务员点头记下，随后微笑着说：「请问先生我们一共是两个人用餐吗？」


    迟醒笑了一下，沈澈掀起眼皮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是，两位。」


    「两位的话菜品可能会有一点多哦，我们家菜量还挺大的，您看要不要再筛选一下？」服务员好心提醒道。


    沈澈抬起头，嘴角扬起一个比服务员还要标准的微笑：「谢谢，没事的，我朋友说他是大胃王，全都能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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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务员愣了一下，目光下意识看向迟醒，大概是没想到他看着这么瘦的人居然这么能吃。


    不过很快她就重新挂上职业微笑：「好的先生，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吗？」


    沈澈笑盈盈地把菜单推给迟醒，撑着下巴说：「够吃吗？要不要再加一点儿？」


    迟醒竟然完全没有笑场，面色平静地收下了大胃王这个称号：「不用了，就这些吧，帮他来杯热水，再把头顶的空调关一下。」


    「好的先生。」


    等服务员走后迟醒才说：「把我撑死谁给你结帐。」


    沈澈歪了歪头，单手抵着太阳穴，嘴角依然挂着浅笑：「那你刚才装逼的时候想什么了？」


    「我自己装的吗？」迟醒好笑地看着他，「谁替我装的逼？」


    沈澈笑笑不说话，他知道自己的行为挺幼稚的，但是对付迟醒这种脸皮厚的人只能这样。


    火锅店的上菜速度非常快，迟醒说：「爱吃什么就先下吧，粥底得到后面才能好喝。」


    沈澈摸了摸早就饿扁的肚子：「前面我就看着你吃？」


    「不然呢？你能吃？」迟醒挑眉。


    沈澈犹豫：「我吃两口菜应该没事吧。」


    事实证明吃两口菜确实没事，因为和没吃没有区别。


    沈澈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他连个手机都没有，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对面的迟醒埋头苦吃。


    沈澈饿得实在受不了，筷子伸向一块虾滑，迟醒竟然马上抬头看了他一眼。


    沈澈动作一顿：「就吃一个应该没事吧。」


    「你随意，」迟醒却没阻止他，「大不了吐出来。」


    沈澈思考了两秒，反正也吐了那么多次了，不差这一次。


    他没敢蘸任何调料，入口却感觉这家的虾滑好吃得不行，可能真的是饿惨了。


    他没忍住又夹了一个水饺，迟醒再次看向他，明显欲言又止。


    沈澈问：「我只吃皮行吗？」


    「这么可怜？」迟醒笑了笑，把自己的盘子往前推了推，「那馅儿给我吧。」


    沈澈顿了一秒，应了一声：「嗯。」


    低头掏饺子馅儿的时候，沈澈忽然就特别特别讨厌迟醒。


    这是他第一次在医院全程有人陪，可以依靠，可以被照顾，可以不用自己盯着输液的瓶子，可以出来后一起吃晚饭，可以把不能吃的饺子馅儿给对方。


    如果这个人不是迟醒就好了。


    如果迟醒真的是他随意认识的一个神经病就好了。


    沈澈的表情慢慢淡下来，迟醒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想什么呢？你再捅两下都不能吃了。」


    沈澈回过神，看着盘子里不成型的饺子馅儿说了一句：「那你别吃了。」


    沈澈的阴晴不定迟醒已经习惯了，只是问了一句：「又怎么了？」


    「什么又怎么了？」沈澈低头慢吞吞地吃掉饺子皮。


    迟醒本来不想再继续问了，只是看到这一幕，忽然想起了在清岸的时候沈澈也是这样，用筷子剥开饺子皮，夹出里面的虾仁一个个餵给他，自己再把剩下的吃掉。


    「胃不舒服了？」迟醒只能先猜个最有可能的身体原因。


    「刚吃肯定不适应。」沈澈不太领情，语气冷淡地说。


    「盛碗粥尝尝吧，」迟醒态度如常，「现在应该有味道了。」


    两个人不咸不淡地吃完了后半顿火锅，即使是粥沈澈也没敢多喝，最后只能叫来服务员打包。


    服务员拿来塑胶袋和打包盒的时候很有职业素养地没有嘲笑迟醒，迟醒倒是一点儿也不尴尬，还帮着服务员一起打包。


    最后总计消费1368元，迟醒付款时眼睛都没眨一下，沈澈却听得直皱眉毛。


    出来后迟醒拎起手里的打包袋说：「这里面估计得剩了六七百吧，回去还能吃一顿。」


    沈澈却说：「你找的什么黑店这么贵？」


    他刚刚只顾着出气，根本没仔细看价格，迟醒竟然也没阻止他。


    请客的本人反倒不太在意：「不好吃吗？」


    沈澈冷笑一声，你看我吃到了吗？


    沈澈大概不知道他现在的表情看起来气鼓鼓的，从吃饺子开始一直气到现在，也不知道到底在气什么。


    迟醒直接上手在他脸上捏了一下，跟沈澈捏醒醒的手法一脉相承：「请你吃这么贵还不高兴？」


    他的思维逻辑很简单，既然沈澈想宰他一顿解气，那往贵了花肯定没错。


    沈澈反应很大地躲开他的手，一言不发地上了车。


    回去的路上迟醒也没再自讨没趣了，两人一路气氛沉闷地回到家，沈澈才终于开口：「我要洗个澡，你自便。」


    「帮我再找一套睡衣吧，」迟醒说，「之前的在医院穿过了。」


    沈澈随便找了一套睡衣扔给迟醒，自己去了浴室。


    他刚进浴室没多久，一直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就响了。


    迟醒刚开始没管，直到铃声响到第三遍时他才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向小可，而且前面已经有五个未接来电了。


    迟醒刚想拿起手机问问沈澈要不要接，自己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也是相同的号码。


    这次他很快接起来，没等向小可开口就直接说：「找沈澈吗？」


    向小可卡壳了一瞬：「啊……是是是，他今天一天都没回我消息也没接电话，我实在是有点儿担心，所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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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现在在洗澡。」迟醒说。


    话说出口的一瞬间，两个人都觉得这句话有点儿似曾相识。


    迟醒很成功地用一句话就堵住了向小可后面所有的问题。


    向小可沉默良久，迟醒又说：「等他出来我让他给你回电话。」


    向小可如蒙大赦，连说了三个「好的」挂断了电话。


    作者有话说


    向小可：他们做了一天？？？整整一天？？！！！


    第41章 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的


    挂断电话后迟醒把手机拿在手里转了几圈，听着浴室的水流声出神。


    其实沈澈生气的原因无非就是发现他接了郑明然的委託，再加上生病了心情不好脾气也差。


    而他不把委託内容告诉沈澈，除了和郑明然签过保密协议这个原因以外，还有一点就是他认为没有必要让沈澈知道。


    他当初为什么会出现在清岸，为什么会选择接近沈澈，对于他们俩现在的关系而言都已经不重要了。


    那是醒醒跟沈澈的事，而他现在是迟醒，迟醒跟沈澈只有过几面之缘而已。


    沈澈如果想要和迟醒清算什么，那实在是没有必要，这也是沈澈虽然一直在生气但又没有真的让他滚蛋的原因。


    也正是因为拿他没有办法，沈澈才会表现得那么阴晴不定，在不想计较了和忍不下这口气之间反覆转变态度。


    而沈澈想要清算的对象如果不是迟醒，那就更没有必要了。


    醒醒已经成为过去时，他不会主动自曝身份，也不打算再让醒醒和沈澈产生太多交集，沈澈根本不会知道他还有一个可以清算的对象。


    至于郑明然，那就和他完全无关了，沈澈会不会去找郑明然都是他自己的事，迟醒不会插手干预。


    但是目前为止沈澈什么都不知道就是最好的选择，省去麻烦也省去烦恼。


    而且……迟醒私心里还是不希望和沈澈把关系闹得太僵的，毕竟他是真的喜欢沈澈。


    当然，不是爱情的那种喜欢。


    动物和人有时候确实不太能互相理解。


    就像动物不能理解人类那么复杂的情感世界，人类也不能理解动物的喜欢很多时候真的只是非常单纯的喜欢。


    他喜欢沈澈就像是喜欢枕头，喜欢亲沈澈就像是喜欢睡在枕头上。


    人类会依赖枕头，但是人类不会对枕头产生爱情，人类对枕头的喜欢是很单纯的，就像迟醒喜欢沈澈。


    不过迟醒并不依赖沈澈，他只是单纯觉得沈澈很好玩，也很好亲。


    和沈澈说话接吻拥抱都会让他感到愉悦而不是无聊，这样就够了。


    至于这能不能达到人类所谓的喜欢和恋爱的标准，他不在意，沈澈也不在意。


    毕竟沈澈没有想和他谈恋爱，但是如果沈澈真的想，那迟醒也不会拒绝。


    卫生间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打断了迟醒的思绪，沈澈披着浴袍探出头，语气依然冷淡地指使道：「帮我烧壶热水。」


    迟醒反应了两秒才站起来，他先走向卫生间：「怎么了？」


    沈澈没有瞒着他，只是简单说：「刚才又吐了一次，我想喝点儿水。」


    迟醒这才仔细观察他的脸色：「吐得严重吗？」


    沈澈语气疲惫：「不严重，就是把晚上吃的东西都吐了。」


    迟醒对于他能乖乖回答问题感到有些意外，可能是生病消耗了太多心神，沈澈现在懒得和他计较。


    于是迟醒很温和地说：「可能是太久没吃东西了，肠胃不太适应，今晚睡一觉明天应该就好了。」


    见沈澈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迟醒又说：「洗完就出来吧，喝完水我帮你吹下头髮。」


    沈澈没有拒绝，从浴室出来后就身心俱疲地坐在了卧室的单人沙发上。


    他仰起头闭着眼，任由发尾的水珠顺着后颈流下来，打湿了领口。


    迟醒端着水杯进来时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一只刚淋过雨的摆烂小猫，虽然很可怜但也很可爱。


    所以他还是选择弯下腰，先亲了一口自己的小猫枕头。


    沈澈眼珠动了动却没有睁眼，迟醒一边亲他一边轻声说：「喝水。」


    沈澈却突然抬起手揽住迟醒的脖子，迟醒没防备地被他往下一拉，自己站得倒是很稳，就是手里的水不可避免地洒了一些出来。


    沈澈察觉以后睁开眼，发现迟醒正皱眉看着他：「啧，幸好是温水。」


    沈澈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打湿的肩膀，很不高兴地说：「我新换的睡衣。」


    迟醒把水杯递给他：「吹一下就干了。」


    沈澈喝完水后润了润嘴唇，迟醒又在他湿润的唇上很自然地亲了亲。


    他刚要打开吹风机，突然听到沈澈问：「你什么意思？想跟我谈恋爱？」


    迟醒挑了下眉没出声，沈澈重新闭上眼：「不谈恋爱就少亲我。」


    迟醒开了一档，沈澈依稀可以听到他说：「亲一次和一百次有什么区别？」


    「亲多少次没有区别，在哪儿亲也没有区别，但是和谁亲有区别。」


    沈澈没有力气大声说话，所以他说话的声音很轻，本来就没打算让迟醒听清，偏偏迟醒的耳朵总是非常灵。


    「什么意思？和我亲不喜欢？」


    迟醒的语气听起来好像并没有生气，沈澈刚想睁开眼看一看他的表情，就被人托着下巴从身后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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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吹风机的声音并没有停下，而是被迟醒拿远了一些。


    沈澈闭着眼，在失去视觉以及听觉受到很大干扰的情况下，他被一个讨厌的人从身后吻住了。


    可是这并不是一个讨厌的吻，准确来说从迟醒第一次亲他开始的每一个吻他都没有讨厌。


    他喜欢这种大脑放空却又好像在剧烈兴奋的感觉，此刻的心跳加速并不再是因为紧张，而是快乐。


    他在做原本应该很讨厌的事情时享受到了快乐。


    大概是迟醒不小心碰到了档位，吹风机的声音骤然变大。


    沈澈下意识抬起手抓住了迟醒的头髮，很疼，迟醒空出一只手去抚摸他的侧脸。


    「别怕。」


    沈澈不知道是自己的幻听，还是迟醒真的开口说了话，他在迟醒的深吻里逐渐失去唿吸。


    直到双唇分离，吹风机的噪音才终于消失。


    迟醒居高临下地看着沈澈瘫倒在椅背上，双唇微张，双眼没有焦点，刚才还冷冷清清的一张脸此刻已经透着红润。


    他动作温柔地用指腹帮沈澈擦拭嘴角，俯身在沈澈耳边低声说：「这就是你说的，不喜欢和我亲？」


    沈澈五指轻轻抓住他的手腕，半晌才眯着眼问：「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迟醒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藏的明显笑意。


    沈澈偏过头想要看他：「故意换挡。」


    「不是，」迟醒说着亲了亲他的耳尖，「但我是故意不关的。」


    作者有话说


    这俩人都养上猫了……


    醒醒不会很快出场哈，要等一等，出场就掉马啦，沈澈是在没有掉马的情况下就喜欢上迟醒的～


    第42章 重新亲


    迟醒去洗澡的时候沈澈给向小可回了电话，开口的语调懒散又无力：「找我什么事？」


    「你这什么声音……」向小可忍了一天一夜的疑问终于爆发，「没事就不能找你？你们俩别太疯狂了吧，做了多久啊这是，而且你如实招来，在清岸的时候你是不是就已经看上人家了，我问你你还什么都不说……等等我靠？不会在清岸的时候你就和迟醒搞上了吧？这么刺激吗？那你们……」


    沈澈头疼地听着向小可那边一连串的问题，向小可半天没得到回覆，分贝再次提高：「沈澈！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你和迟醒现在到底什么关系？不要再敷衍我，我手里可是有你俩吻照的！」


    沈澈揉着太阳穴的指尖轻轻顿了一下：「……什么吻照？」


    向小可嘿嘿傻笑一声：「就是你们俩亲得非常忘我的时候……」


    沈澈彻底停下动作，回忆了一番自己做过什么后极其无语地皱起眉：「向小可，你最好马上给我删掉。」


    「我不，除非你告诉我你俩到底怎么回事！」向小可说完又小声补充了一句，「就算告诉我我也不删，我拍得可好了，特别有氛围感，你要不要看？」


    向小可今天的状态简直亢奋过了头，所以沈澈也没有告诉她自己一整天都是在医院度过的。


    向小可不由分说地把偷拍的照片一股脑地发给他：「看看看看，我拍得多好，简直是能放在你婚礼大屏幕上要播放的那个恋爱回忆录里的程度。」


    「我哪来的婚礼哪来的恋爱回忆录？」沈澈一边点开图片一边说，「向小可你要是喝酒了就去吃头孢，没喝酒就别发酒疯……」


    向小可又胡言乱语了什么沈澈没注意听，他两指点在屏幕上放大照片。


    如果向小可不告诉他这上面是他和迟醒，他大概会以为这是向小可在路上随手拍下的热恋期情难自禁的小情侣，吻得难捨难分。


    差点儿被自己的照骗骗到的沈澈终于理解了为什么有些明星和自己不熟悉或是讨厌的人炒cp也那么简单，只要灯光一打像素一煳，仇敌也能变情侣，全靠摄影师的妙手回春加吃瓜群众的自行脑补。


    沈澈心情相当复杂，盯着自己的吻照一张张看了很久，越看眉心蹙得越紧，连迟醒走到他面前都没发现。


    「拍得不错，发我一下。」


    听到迟醒的声音，电话那边的向小可立马噤了声，沈澈莫名有些心虚地锁了屏幕：「这么快就洗完了？」


    「不然还要洗多久？」迟醒低头拽了拽新睡衣的上衣下摆，「感觉有点儿小。」


    沈澈上下打量他一番，确实小了，肩膀有点儿窄，裤脚短了一截，他穿着宽松合身的衣服到迟醒身上就变得贴身了。


    「凑合穿吧。」沈澈说。


    迟醒目光落在他的手机上：「电话打完了？」


    沈澈这才想起向小可的存在，他立马无情地结束通话，站起身说：「打完了，我要休息了。」


    迟醒点点头，率先躺在了床上：「刚好我也困了。」


    沈澈脚步一顿，站在床尾无声地注视迟醒片刻，迟醒问：「怎么了？」


    沈澈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你今晚为什么还住在我家？」


    迟醒已经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每天过来吃饭太麻烦了。」


    「什么意思？」沈澈拽住被角不让他盖，「你以后都要住在我家？和我睡一张床？」


    迟醒一脸理所当然地看着他：「白天咱俩得一起吃饭，晚上还得一起睡觉，我不住你家我住哪儿？还是说睡完之后你连一张床都不给我，我还得穿上裤子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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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迟醒也不是一个喜欢和人同居的人，只是之前在清岸时他和沈澈每天在一起的时间，比他和迟锐同住一个屋檐下一年相处的时间还要多。


    迟醒现在已经适应良好，并且他也是真的不喜欢自己做饭。


    沈澈被迟醒说得沉默片刻。


    他确实不想每次都去外面开房，但要是每次都在家里的话，迟醒就真的要住下了，那他岂不是和p友同居了？


    沈澈面色凝重地沉思着，总觉得他和迟醒现在的程序好像哪哪都不太对劲。


    他试图反对迟醒的逻辑：「现在不是还没睡吗？」


    「让你提前适应一下。」迟醒嘴角挂着点儿笑，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吧，别站着了。」


    不是，到底谁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见沈澈不动，迟醒从他手里拽过被子自己盖上了，然后打了个哈欠说：「早点儿休息吧。」


    沈澈站在一旁越看越气，他来到另一边躺下，然后勐地把被子拽过来全都盖在自己身上。


    迟醒啧了一声：「给我留点儿。」


    「没有，」沈澈冷酷地说，「又不是冬天，不盖被死不了。」


    看沈澈把自己裹得那么严实，迟醒帮他把被子往下拉了拉：「是死不了，但是会感冒，感冒会传染给你，你还要去医院打针。」


    沈澈有时候真的很困惑，迟醒怎么总能一句话就说到他最在意的事情上。


    除了瞎猫碰上死耗子他实在想不出第二种合理的解释。


    见沈澈有所松动，迟醒直接掀开被子从身后把人抱住，掌心也顺势放在沈澈肚子上。


    沈澈很久都没有动也没有说话，迟醒整个人完全钻进被子里，像昨晚一样把脸埋在沈澈后颈，嗓音睏倦地说：「我睡了，明早不用叫我吃饭，给我留一口就行。」


    过了一会儿又补充一句：「不舒服可以叫我，但我不一定能醒。」


    沈澈始终闭着眼，明明已经疲惫不堪，但是直到身后的唿吸变得规律平缓，他却还是没有丝毫睡意。


    轻易地和人同居甚至同床共枕，这种事沈澈以前想都没有想过。


    可是自从有了醒醒，他发现自己这些年确实过得太孤单了，以至于要把无处投放的情感都放在一只小猫身上。


    醒醒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和室友，他不会把沈澈的秘密告诉任何人，不会有一些惹人讨厌的臭毛病，不会在沈澈心烦的时候依然滔滔不绝。


    可是他同样不会在沈澈生病时帮他倒一杯水，拿一双拖鞋，揉一揉肚子，不会陪他去医院输液，不会请他吃一顿大餐，不会耐心地帮他吹头髮，不会从身后温暖地抱住他，也不会回应他的吻。


    也许他确实是需要一个人的，沈澈想。


    醒醒带来的情绪价值和人是不一样的，他喜欢被人亲吻拥抱的感觉，钱兆文只是一次失败的实验，是他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相处模式。


    现在这样就不错，他讨厌迟醒，所以不会对迟醒产生感情，但是他又喜欢和顶着迟醒这张脸的身体发生肢体接触，刚好可以满足他现在的需求。


    沈澈向后靠了靠，后背紧贴着迟醒的胸膛，迟醒的怀抱下意识收紧了一些，沈澈说：「让你睡也不是白睡的，亲我一下。」


    迟醒还没有进入深度睡眠，迷迷煳煳地皱了皱眉：「睡什么……」


    沈澈无语地偏过头重复了一遍：「我说亲我一下。」


    迟醒眼睛都没完全睁开，眯着眼确定了一下他嘴唇的位置就敷衍地亲了一口。


    沈澈不满道：「重新亲。」


    迟醒这次睁开眼，一脸迷惑地看着他：「你又抽什么风了？」


    不等沈澈骂他，迟醒直接捧着沈澈的脸，在他唇上认认真真地贴了很久：「这样行了吧。」


    沈澈的表情依然不满意：「你亲这么纯情干什么？」


    迟醒看着他，直接把人翻个面儿面对面地搂进怀里：「沈澈，你是不是人格分裂？白天和晚上不是一个人格？」


    沈澈闻言笑了一声，语气堪称温柔地说：「怎么？不是你总亲个没完的吗？以后我想让你亲的时候你再亲，不要随便乱亲。」


    迟醒瞌睡都快被他说没了，只能半眯着眼看着沈澈，刻意沉下嗓音非常正经地问：「那请问您现在想让我亲吗？」


    沈澈上前吻住他：「想。」


    迟醒直接收紧双臂把人抱紧。


    两个人很有默契地在睡前选择了温柔模式。


    沈澈被迟醒吻得陷进蓬松柔软的枕头里，整个身体也好像被一朵柔软又温暖的云包裹着，不再疲惫沉重，而是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沈澈闭上眼，在换气的间隙抵着迟醒的唇说：「多亲一会儿，亲到我睡着为止……」


    第43章 下次通知你一声


    一直问不出答案的向小可选择第二天直接杀到了沈澈家里，找他当面问清楚。


    考虑到家里有可能不止沈澈一个人，她很贴心地没有像以前一样直接输入自己知道的密码，而是选择了先敲门。


    只可惜日上三竿了两个人都还没有起床，沈澈朝左侧睡时几乎听不见敲门声，迟醒则是拉起被子捂住耳朵。


    向小可没办法，又站在门口给沈澈打了个电话，显示对方已关机。


    向小可只好输入了密码，像个贼一样轻手轻脚地熘了进来，还自言自语地说：「这可怪不得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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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静悄悄的，像是没有人，向小可一低头就看到了两双随意摆放的鞋，其中有一双明显不是沈澈的鞋码。


    她进来后大致扫了一圈就知道这俩人一定还在卧室，虽然她现在非常迫切地想要冲进去一探究竟，但还是克制住自己坐在了沙发上，随后大声清了清嗓子。


    迟醒在被子里推了推沈澈：「有人……」


    沈澈睡得比他还沉一些，突然被推醒非常烦躁：「……干嘛？」


    「有人来了。」迟醒闷声说。


    沈澈清醒了一些，听到外面的向小可再次清了清嗓子，他无语地说：「向小可？你来干什么？」


    「你终于醒啦！」向小可伸长了脖子企图往卧室里面看，「我刚才敲门没人开，打你电话还是关机，我就自己进来了。」


    她语气异常欠揍，沈澈遮着眼睛醒了一会儿神才说：「我电话关机你不会给迟醒打？」


    向小可继续做作地调侃道：「哎呀，我怎么知道你和迟醒还在一起呀，我又不了解你们是什么关系。」


    迟醒被他俩吵得不行，直接搂着沈澈的腰把脸埋进了他肩窝里。


    沈澈头疼地推了推迟醒的脑袋，看他丝毫没有要起的意思，干脆自己也重新闭上眼：「你随意吧，我继续睡了。」


    「靠……」向小可坐不住了，走到卧室门口说，「我人都来了你还睡什么睡？」


    「又不是我叫你来的……」


    沈澈拉起被子把自己和迟醒一起蒙住。


    于是当向小可终于忍不住往卧室探头时，只看到了一个鼓起的被子轮廓，下面躺着两个不知道以什么姿势纠缠着抱在一起的人。


    知道他们俩做了是一回事，亲眼看到沈澈跟人抱在一起睡觉又是另一回事。


    向小可倒吸一口凉气，没敢多看就连忙退了出去。


    太可怕了，实在太可怕了。


    沈澈不会是被人夺舍了吧，还是说禁慾久了的人一开荤都会这么疯狂。


    向小可在外面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总感觉沈澈家里现在处处透着y盪。


    他们俩如果真的做了两天，应该不会只有卧室一种场景吧……


    想到这里向小可脸都红了，火烧屁股似的噌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实在没敢多留：「那个……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情，我先走了哈，你让我买的书我放茶几上了，你……你睡醒看一下！」


    听到关门声后沈澈又在被窝里闭着眼赖了一会儿。


    他实在没有迟醒那个功力，被人吵醒之后还能快速睡着，只能推开迟醒的脑袋不情不愿地坐了起来。


    也幸好昨晚这一觉睡得很好，他才没有那么重的起床气。


    沈澈拉开窗帘，站在床边慢慢伸了个懒腰，回身后发现迟醒被阳光照得皱了皱眉，再次拉高了被子。


    沈澈无声地勾着嘴角笑了笑，有个人陪着一起睡好像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讨厌。


    至少每次起床时那种不知道是不是世界末日来了的孤独感没有了。


    他给手机充上电后立马收到了向小可发来的消息：［悠着点儿行不行！不要纵慾过度！！！］


    沈澈嗤笑一声，他可没有体力纵慾过度。


    他先是喝了一杯温水，又把昨晚剩下的粥热了一些，吃下去后没感觉到什么不适。


    沈澈身心愉悦，所以也没再叫醒迟醒，而是在外卖软体上买了些菜让人送来。


    菜送到后沈澈就开始准备午饭，他好久没有正经下厨了，打算做个简单清淡的豆腐汤和鸡蛋炒蒜苗，再加上昨晚剩的火锅应该够吃了。


    迟醒睡醒时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儿，睁眼后他恍惚了一两秒，他和迟锐厨艺都不行，很少开火做饭。


    只有从前爸妈还在时才能在一睁眼就闻到饭菜的香味儿，但是职业性质的原因，这样的时候也是少之又少。


    所以迟醒洗漱过后不自觉地来到了厨房，沈澈端着汤转身时被他吓了一跳：「……醒了怎么不出声？」


    迟醒轻轻笑了一下：「下次通知你一声。」


    沈澈先把汤稳稳地放在桌子上才说：「站着干嘛？吃饭自己盛。」


    迟醒盛完自己的想帮沈澈也盛一下，沈澈阻止道：「不是这个碗，是带花边的那个。」


    迟醒习惯了他莫名其妙的讲究，换了碗重新帮他盛：「肠胃好了吗？」


    「应该好了。」沈澈说。


    他没有问自己做的饭菜是不是迟醒喜欢的，合不合口味这种问题，因为那样好像有点儿奇怪。


    太……太日常了。


    两个人对坐下来，都没再说什么，沉默地开始吃饭，气氛倒是也不尴尬。


    过了一会儿，迟醒主动开口夸道：「没想到你手艺真这么好。」


    「一般般。」


    沈澈不是在谦虚，毕竟在迟醒面前没有谦虚的必要，他是真的觉得自己手艺一般般，和邱惠比起来差远了。


    迟醒还要再说什么，突然听到自己给迟锐设置的专属铃声响了。


    他起身去接电话，沈澈依然低着头吃饭，只是余光不满地往客厅瞟了瞟。


    「喂，哥。」


    不知道迟醒他哥说了什么，迟醒连着应了两声：「好，我马上过去。」


    沈澈听到这儿脸色已经冷了下来，他刚放下筷子，迟醒已经开始回卧室换衣服。


    等人穿戴整齐了走出来，沈澈才淡淡地开口：「不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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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了，」迟醒说，「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在迟醒目前的思维里，还没有因为没能好好品尝沈澈做的饭菜而感到抱歉的想法，顶多是没吃上饭觉得有点儿饿。


    「什么事这么急？吃完饭再去都不行？」沈澈又问。


    大概是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满，迟醒换好鞋后回头看了沈澈一眼：「临时有工作，等我回来再吃。」


    沈澈没忍住翻他一个白眼。


    回来再吃个屁，怎么不明年再吃呢。


    可能是饿久了饭量都变小了，沈澈一个人面对着桌上三道菜，又吃了几口就没什么食慾地放下了筷子。


    收拾碗筷的时候沈澈盯着迟醒没吃两口的那碗饭看了看，打算就摆在那里不管了。


    过了一会儿再路过餐桌时，沈澈脚步一顿，最后还是把那碗怎么看都不顺眼的饭倒进了垃圾桶。


    什么破工作五分钟的吃饭时间都没有？


    抓小三也没有这么急吧。


    第44章 你那碗饭都馊了


    迟醒人一走就直接消失了两天，沈澈现在有他的电话号码也有微信好友，但他没有主动联繫过迟醒。


    迟醒不在，沈澈也没有煳弄着点外卖，反而每顿饭都尽量按时吃，并且最少会做两个菜，没道理给他自己吃的要比给迟醒吃的差。


    向小可再次来到他家时都惊呆了：「沈老师，来，我採访你一下，你为什么突然转性了？又是谈恋爱又是每天下厨的，怎么变得这么贤惠了？」


    沈澈一边切着土豆片一边回答：「我闲着没事下个厨就是贤惠了？」


    「那得看是为了谁下厨啊，」向小可的调侃意味很明显，「真是铁树开花了。」


    沈澈瞥了她一眼说：「我为了让自己能多活几年行不行。」


    向小可一愣，没明白什么意思：「啊？」


    「前几天肠胃炎进了趟医院，」沈澈说，「最近得好好吃饭。」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啊？」向小可问完就马上反应过来，「迟醒陪你去的？」


    沈澈「嗯」了一声。


    「他今天怎么不在？」


    沈澈甩了甩手上的水，故意甩到向小可脸上：「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闲？」


    向小可随意抹了把脸，拿起他刚洗过的生菜叶子就往嘴里塞了一片，一脸得意地说：「谁让我命好跟了一个好老闆呢。」


    吃饭时向小可一直坚持不懈地想从沈澈嘴里打听出他和迟醒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搞到一起的。


    沈澈被她烦得下了逐客令：「不吃就滚。」


    向小可连忙低头扒了两口饭，含煳地说：「我吃，我吃着呢！你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嘛，我真的很想知道迟醒是怎么拿下你的，靠脸吗？」


    拿下个屁，就这么一个神经病能拿下他？长得帅顶饭吃吗？


    沈澈冷笑一声：「你为什么觉得他能拿下我？」


    向小可鼓着腮帮眨了眨眼，艰难地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才震惊地说：「他没拿下你你为什么和他在一起啊？」


    沈澈十分淡定地回了三个字：「我疯了。」


    ·


    打发走了向小可，沈澈就开始工作。


    他手里有个没完成的剧本，写到一半时卡住了，本以为是那时候他身体状态不好，没想到现在再打开依然是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他就这样对着电脑屏幕浪费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微信消息跳出来，制片人问他愿不愿意接受关于电影主创的採访，是文字加视频形式。


    对于在大众面前露脸这件事沈澈并不是特别抗拒，但也没有多喜欢。


    和陈武合作的上一部电影沈澈就一起跑过三四场路演，但是很多人问他的问题基本都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年轻好看，以后会不会考虑去拍戏之类的，导致沈澈只能一直谦虚假笑。


    不过接受採访和跑路演比起来已经好很多了，沈澈没有拒绝，询问具体是什么时间，制片人说大概半个月后，沈澈回了一个好的。


    之后他在微信里随意地翻了翻，目光扫过迟醒的头像时顿住了指尖。


    他们俩加了好友以后没有说过一句话，迟醒的微信名就是很简单的一个「迟」字。


    沈澈犹豫了一下，还是点进了对话框，又点开迟醒的头像。


    小图时他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片，点开大图才发现似乎是某种动物的黑色的毛。


    沈澈皱了皱眉，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头像，这是猫毛还是狗毛？


    他又继续点开迟醒的朋友圈，发现迟醒的朋友圈比他的还要无聊，基本都是工作室的宣传，其中有一大部分是猫狗跑丢成功找回的。


    沈澈大致浏览了一下，发现其中有一个人的猫竟然是跨省找到的，丢失地点和找到地点相隔一千三百公里。


    沈澈盯着图里那只被找回的小猫看了很久，返回消息框后打下一行字：［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行，这样好像显得他盼着迟醒早点儿回来一样。


    于是改成：［工作还没结束？］


    不行，好像又有点儿太亲密了。


    又改成：［不用我做饭了？］


    还是不行，万一迟醒真的说不用了，不帮他找醒醒了怎么办。


    沈澈不知道自己的眉毛蹙得比卡文时还要紧，删删改改好几分钟后，他终于发出去一条：［你那碗饭都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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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盯着消息框看了半天也没等到回復，沈澈无语地扔开手机。


    什么小三这么难抓，抓了两天还没抓到，业务水平太差。


    直到沈澈自己解决了晚饭，才突然接到迟醒的电话。


    他看到来电显示时顿了一下，故意过了好几秒才接听：「餵。」


    「我的饭怎么馊了？有新饭吗？」


    虽然迟醒的语气里带着笑意，但是沈澈依然听出了很浓重的疲惫感。


    他不冷不热地说：「有剩饭。」


    「有饭就行，」迟醒打了个哈欠，「我快饿死了，大概半小时能回去。」


    于是沈澈又把刚刚收进冰箱里的菜拿了出来：「你回来的时候帮我去北门的驿站取个快递吧，我把取件码发你。」


    迟醒对于这种过于日常的对话还不太适应，愣了一下才说：「哦，行，你发我吧。」


    迟醒回来时沈澈正坐在沙发上，迟醒一出电梯沈澈就听到了他的脚步声。


    他没急着去开门，反而继续气定神闲地低头看书。


    直到脚步声在门口停下，敲门声响起，沈澈才不紧不慢地把书合上，一边朝门口走一边问：「谁？」


    迟醒站在门外顿了顿，他可以百分百肯定沈澈是故意的，于是言简意赅地回答：「我。」


    「我和你很熟吗？」沈澈一边这样说一边给迟醒开了门。


    「看来还是熟的。」迟醒说，「快递放哪儿？」


    「地上就行。」


    沈澈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迟醒，和之前的穿着打扮没什么区别，他漫不经心地问：「你就是穿成这样去抓小三的？」


    迟醒换鞋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他的目光里是很真实的疑惑：「谁跟你说我是去抓小三的？」


    「这不是你们的主要业务之一吗？」沈澈挑了挑眉，语气有些阴阳怪气，「除了小三马上要跑了，还有什么事情这么急？」


    迟醒闻言笑出了声。


    他好久没有见过戴眼镜的沈澈，换好鞋后直接来到沈澈面前，十分顺嘴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然后才回答：「我现在不怎么负责抓小三这个业务。」


    沈澈皱起眉嫌弃地躲了躲：「我不是说了……」


    迟醒亲了一下没亲够，只好揽住沈澈的腰把人抵在了玄关的柜子上。


    沈澈非常不配合地踩了他一脚，迟醒「哎」了一声后退一步。


    沈澈生气地说：「外衣没换手没洗的时候别碰我。」


    迟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干干净净的衣服，半晌无奈地嘆了一口气：「行，我去换衣服，你帮我热一下……」


    沈澈无情地推开他走开了：「自己热，我又不是保姆。」


    迟醒站在原地再次想要嘆气。


    这时候就有点儿怀念醒醒的待遇了，饭都是沈澈亲手餵的呢。


    第45章 这样很好看


    迟醒换了衣服洗了手就来到厨房，说是剩饭，其实只是晚上新做的饭沈澈没有吃完而已。


    他直接把饭盛在装菜的盘子里一起热了热，坐下之后少见的有些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沈澈全程就坐在沙发上看书，没有抬头。


    但他能听得出迟醒吃得很急，于是慢悠悠地问：「怎么？你工作的时候没有饭吃？」


    「没来得及……」迟醒回他时勺子依然没停下。


    沈澈用余光看他一眼，语气没什么起伏，但是问得直接了些：「又是签了保密协议的？」


    「没有，」迟醒喝了口水，吃饭的速度终于慢下来，「但是不方便说。」


    沈澈「啪」的一声把书合上，走过来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了。


    迟醒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沈澈单手撑着下巴，垂眼看着他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不知道吗？」


    迟醒看了沈澈两秒，忽然明白了他在气什么。


    但是他没办法告诉沈澈，只能随口搪塞道：「嘴软不软我今天还没吃到呢，等吃到了再说。」


    沈澈：「……」


    他在心里默念了两遍不要和神经病计较，不要和神经病计较。


    然后直接伸手一把抢过了迟醒的盘子。


    迟醒举着一勺饭定住了，震惊地看着沈澈：「你干什么？」


    他想念醒醒的待遇不是想念这个待遇啊。


    而且就算是餵醒醒吃饭的时候，沈澈也顶多是在他没吃到之前晃晃筷子，哪有吃到一半儿还要抢走的。


    迟醒虽然非常无语，但还是先把勺子里的那口饭送进了嘴里。


    沈澈被他的反应逗得有些想笑，想起自己要问什么后又很快收敛笑意，重新板起脸说：「迟醒，你确定你现在是单身吗？」


    还以为他这么严肃要问什么，结果只是问他是不是单身。


    迟醒看着自己没吃完的饭，失笑着说：「不能边吃边说吗？」


    沈澈马上抬起手把盘子挡住：「不能，看着我说。」


    迟醒只好先把勺子放下，然后隔着一层镜片认认真真地盯着沈澈的眼睛，坦荡地说：「我确定我是单身，而且从出生到现在一直都是单身，这样行了吗？」


    沈澈依然不能完全相信：「那你消失这两天到底干什么去了？」


    但凡换个人打断他吃饭，还这样一直问，迟醒的耐心早就告罄了。


    但他知道沈澈在顾虑什么，所以只能耐着性子解释：「真的是去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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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我没有权利也不应该过问你的工作，」沈澈直截了当地说，「但是你这个说辞让我没办法相信你不是去干了别的。」


    餐桌上的气氛一时间凝滞起来。


    半晌，迟醒嘆了口气，捏了捏眉心说：「工作内容是保密的，确实不能说，但是其他的你都可以问。」


    沈澈静静地看了迟醒一会儿，忽然发现他左手掌心好像有道红：「……你手怎么了？」


    迟醒闻言摊开掌心给他看了看，上面有一道泛红的细长伤口，他自己却不太在意地说：「不小心划的，没事。」


    沈澈看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他现在除了担心迟醒是不是单身以外，还要担心他是不是做什么违法犯罪勾当的。


    不过后者还是要比前者好一些的，至少他不会被动地成为别人的出轨对象，就算迟醒真的做了违法的事他也是不知情者。


    至于人身安全这种事，沈澈反倒不想太在意。


    虽然他怕死也不想死，但是他在人生最黑暗的阶段就一直相信，该死的时候逃不过，不该死的时候想死也死不了。


    所以即便曾经有过几次想要自杀的念头，沈澈现在依然可以好好地坐在这里。


    「算了，问了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实话，我会自己考察一下的。」沈澈终于松了口，把盘子推还给迟醒，「但是你还是得先发誓你说的都是真的。」


    「行，」迟醒毫不犹豫地应下来，「你说吧，怎么发誓。」


    沈澈推了推眼镜，想了很久才说：「如果你说的是假话，那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一个好觉可以睡。」


    这誓对迟醒来说确实足够毒，他笑了一下，把沈澈的话重复了一遍，就继续像没事人一样低头吃饭。


    沈澈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去看迟醒的左手，他讨厌伤口，无论是自己身上的还是别人身上的。


    小时候邱惠大概是怕他受了伤不说，所以故意吓唬他伤口流血了是很严重的事情，可能会因为感染而死掉。


    直到现在沈澈看到伤口的第一想法依然会是这个，改不掉。


    迟醒吃完饭就打算去洗个澡，沈澈没忍住叫住他：「你手上的伤不打算处理一下？」


    迟醒随意地看了一眼就说：「不用，过两天就好了。」


    沈澈却依然皱着眉，执拗地说：「处理一下吧。」


    迟醒停在厕所门口，回过头看着他：「那你帮我？」


    他本意是想让沈澈觉得麻烦就不会再坚持了，没想到沈澈竟然一言不发地找出了医药箱。


    迟醒也只能无奈地坐下来，看着沈澈戴着久违的金丝边眼镜认真仔细地帮他处理伤口。


    他一直觉得沈澈不戴眼镜和戴眼镜的气质差别还挺大的。


    不戴眼镜的时候更温文尔雅一些，垂着眼时会显得好像很乖。


    一戴上眼镜整个人的气质就会变得更锐利精明，看着就不太好骗。


    迟醒看得有些心痒，沈澈帮他缠好纱布后抬起头说：「洗澡的时候别沾水……」


    话音都还没落，迟醒就已经吻了上来。


    这次沈澈没有拒绝，他被迟醒撞得重心不稳，干脆任由自己倒在了沙发上。


    迟醒刚缠好纱布的手撑在他耳边，吻得凶时鼻樑会撞到他的眼镜。


    沈澈抬手想要把眼镜摘掉，却被迟醒握住手腕制止了。


    「别摘。」迟醒低声说。


    沈澈轻蹙着眉：「不舒服……」


    迟醒顺势在他手腕内侧亲了亲，哄道：「这样很好看。」


    沈澈想问难道摘掉不好看吗？


    却被迟醒再次吻住了，没说完的话都咽进了喉咙里。


    迟醒的吻不再停留于双唇，他指腹贴在沈澈的眼角，从柔软的人中亲到鼻樑的金属镜框又亲到眉骨。


    沈澈再睁眼时眼前的镜片早就已经被蹭花了。


    迟醒帮他把眼镜轻轻扶正，低笑着说：「现在确实是吃人嘴软了。」


    第46章 我没那么闲


    迟醒洗完澡之后竟然没有任何晚间娱乐就上床睡觉了。


    沈澈正坐在小沙发上刷手机，听到动静看了他一眼：「这就要睡了？才几点啊。」


    迟醒「嗯」了一声：「困，明天不用叫我。」


    沈澈回想了一下，除了回消息之外好像确实很少看到迟醒玩手机，迟醒最大的爱好应该就是睡觉。


    他无语地抬起腿，把脚伸进被子里掀了掀迟醒的被角：「你怎么除了睡就是睡，明天吃什么？」


    迟醒好半天才嘟囔着回了一句：「三文鱼吧。」


    沈澈看他两秒，笑了一下，起身走到床边：「你倒是挺好意思的，点这么贵的东西，三文鱼不用我做，想吃直接自己点外卖。」


    见迟醒闭着眼没动静，沈澈拍了拍他的脸：「听见没有？」


    迟醒皱眉抓住他的手腕，用的还是缠纱布的那只手：「那就鸡肉吧，随意做。」


    沈澈被他抓得愣了一下，捧着迟醒的手仔细摸了摸：「纱布怎么是湿的？」


    迟醒不出声，沈澈在他手上用力捏了一下：「你有病是不是，告诉你不能沾水了还弄这么湿，还不如不缠呢。」


    迟醒终于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见沈澈一脸无语地看着他，迟醒眯着眼笑了笑：「本来也不用……」


    沈澈气得扔开他的手：「自己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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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醒说：「要不你重新帮我……」


    沈澈面无表情地打断他：「我没那么闲。」


    迟醒自己拆了纱布之后很快又睡着了。


    沈澈十分嫉妒他的睡眠质量，本想自己今天也早一点儿睡觉，但是躺在床上半小时依然没有任何睡意。


    沈澈烦躁地坐起来，靠在床头继续刷手机。


    之前在清岸的时候他关注了几个养猫博主，无一例外养的全都是黑猫，其中一个家里甚至已经有了十几只黑猫。


    沈澈最关注的一只叫默默，和醒醒一样都是稀有的蓝眼睛，而且平时很高冷不黏人。


    其他猫打架时它轻易不会出手，只要出手就是一招制敌，非常酷，博主说它是家里的老大。


    沈澈没有见过醒醒和其他猫打架的样子，但他直觉肯定比默默还要帅很多，因为他见过醒醒在野外的身手有多矫捷。


    明明攒了好几天的视频没有看，沈澈还是一下就把和默默有关的看完了，因为默默太高冷，没什么有趣的素材可以拍，所以出镜很少。


    沈澈犹豫着点开相册，他以前很少拍照，相册里的分类都是系统自动分的。


    只有一个他自己建的相册，名字叫醒，里面全部都是醒醒的照片和视频。


    沈澈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久久没有点进去，最后还是选择了退出。


    他漫无目的地继续刷了刷手机，突然想起迟醒刚才好像点了菜，鸡肉？随便做？


    他脑海里第一个出现的是可乐鸡翅，邱惠的拿手菜，只要饭桌上出现这个他就可以多吃一碗米饭。


    后来他也尝试着自己做了做，总是做不出那个味道，所以也就没再吃过了。


    沈澈点开微信后盯着屏幕发了会儿呆，他很想念可乐鸡翅的味道，只是不知道邱惠还记不记得怎么做了。


    他犹豫许久，还是点开了和邱惠的对话框：［您知道可乐鸡翅怎么做吗？］


    邱惠还没有睡，很快回復道：［是不是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那个？］


    沈澈抿了抿唇：［嗯］


    邱惠那边编辑了很久，给他发来很长一串制作方法。


    沈澈一直没有退出对话框，手机震了一下，他垂下眼认真看完，原来邱惠做的可乐鸡翅是先用奥尔良腌料腌过的。


    沈澈刚想道谢，邱惠又说：［你照着这个方法做，肯定好吃，天天和他爸也都特别喜欢，有什么不会的你再问我哈］


    沈澈嘴角刚出现的一点儿笑意淡了下去，他想了很久的一道菜，有人一直吃了很多年。


    邱惠：［前几天听天天说你胃病犯了，有没有好一点？我特意叮嘱他要看着你按时吃饭的，这小子是不是只顾着自己吃了，没有好好照顾你？］


    沈澈终于回復道：［已经好了，是我自己的问题，您别怪天天］


    邱惠：［你从小脾胃就比较弱，要比别人多注意，不要贪凉不要三餐不规律，犯胃病多不好受啊］


    沈澈：［嗯，好，我会注意的］


    邱惠：［你这孩子别总这么懂事，有什么不舒服都可以和我说，想吃什么菜也可以问我，有的菜天天也会做，我让他教你］


    沈澈：［好，我知道，时间不早了，您早点儿休息吧］


    邱惠：［你也早点儿睡，不要熬夜，做了可乐鸡翅拍给我看看哈］


    沈澈：［好的］


    直到屏幕自动暗下去，沈澈才抬起头轻轻唿出一口气。


    每一次和邱惠对话都会紧张得心跳加快，他用被子擦掉手心的冷汗，闭着眼慢慢平復心率。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澈终于酝酿出一些睡意。


    他放下手机钻进被子里躺好，只是刚一闭上眼脑海里就会自动回想起小时候的画面。


    那是他这么多年记忆里的邱惠，总是穿着颜色艷丽的裙子，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很漂亮很温柔，永远都不会变老。


    沈澈很少让自己回忆这些，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因为他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眼泪。


    枕头已经被打湿了，沈澈却依然平静固执地闭着眼逼着自己睡觉，直到鼻子也不能唿吸了，沈澈才轻声吸了吸鼻子。


    身后的迟醒翻了个身，沈澈僵了一瞬，几秒后才意识到这么点儿动静是不可能把迟醒吵醒的。


    他转过头看了看，果然，迟醒睡得正熟，根本没有半分要醒的迹象。


    目光扫过迟醒的掌心时沈澈顿了顿，忍不住多看了几秒。


    很奇怪的一件事，对于讨厌害怕的东西，他总是想要盯着看，看了也依然会讨厌和害怕。


    有一秒钟沈澈在想要不要帮他重新上药包扎一下，只是下一秒他就否决了自己，迟醒这样哪怕发炎了也是活该。


    他抽了一张纸擦干满脸的眼泪，随后翻个身面对迟醒，抬起他的一只手搭在自己腰上。


    迟醒没有醒，而是本能地收紧了手臂，沈澈把脸埋在他怀里，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没用的过去。


    夏天已经过去了，和人抱在一起睡觉的好处是整个被窝里都暖烘烘的。


    沈澈也伸出手抱住迟醒，冰凉的掌心从衣摆钻进去贴在后腰，迟醒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这次沈澈闭上眼时脑子里想的终于不再是那些画面，而是另一个问题。


    以迟醒这样的睡觉功力，他那个毒誓真的能起到作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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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迟醒没有好觉睡好像是个挺难的技术活儿。


    沈澈怀疑哪怕迟醒说了假话，一道雷噼下来把床噼得四分五裂，迟醒都能躺在那张四分五裂的床上睡醒了再说。


    第47章 都是工作需要


    事实证明沈澈确实没有低估迟醒的实力。


    他起床后又是洗漱洗衣服，又是打扫卫生出门买菜，迟醒愣是睡得连姿势都没变过。


    眼看着要做可乐鸡翅了，沈澈无视迟醒那句不用叫他，走进卧室在他身上拍了拍。


    没想到迟醒睡得比之前还要死，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沈澈双手环胸站在床边，拧着眉怀疑迟醒是不是死了。


    他弯下腰伸手探了探迟醒的鼻息，有气儿，还活着。


    又摸了摸胸口，嗯，还有心跳。


    于是沈澈只能在迟醒脸上拍了拍：「醒醒，你都睡了将近十五个小时了。」


    「迟醒？」


    「能听见我说话吗？」


    「晕过去了？」


    沈澈坚持不懈地叫了迟醒五分钟，迟醒纹丝不动，睡得比死了还安详。


    沈澈只能困惑地再次去探迟醒的鼻息，确实还活着，就是怎么都叫不醒。


    这时迟醒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亮了，来电显示是邵聪。


    沈澈拿起手机再次尝试叫醒迟醒：「迟醒，你电话响了，是邵聪找你，别睡了。」


    迟醒没醒，邵聪又打了第二遍，沈澈只好自己接起来：「喂，我是沈澈，迟醒他在睡觉，还没有醒。」


    邵聪那边先是愣了一会儿，明显没想到他俩这么快就同居了，接着连忙应了几声：「好好好，那我先不打扰了……」


    「迟醒工作回来之后怎么叫都叫不醒，是正常的吗？」沈澈问，「他已经睡了很久了，但是我怎么叫他他都没有反应。」


    邵聪的语气听起来没有太惊讶：「啊……是，他要是工作累了的话确实睡得比较死，叫不醒，你不用管他，让他睡够就行。」


    沈澈皱着眉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睡够是要睡多久？」


    「也就……一天？」邵聪不太确定地说，「反正你别担心，就让他睡吧，没事的。」


    沈澈将信将疑地挂断了电话。


    一天？他不是没有遇到过特别能睡的人，但是像迟醒这样睡这么久又死活叫不醒的人还真是没见过。


    沈澈非常无语又郁闷地盯着迟醒看了一会儿，决定把可乐鸡翅留到晚上再做，他特意做的菜不能没人品尝。


    之后的一下午，沈澈无论是切菜做饭还是看电影放音乐基本都是用最大音量。


    但是迟醒就像两只耳朵都塞了驴毛一样，丝毫不受影响。


    沈澈从最开始的没事就叫叫他，变成随意揪他的头髮，捏他的脸，掀他的眼皮，甚至拿出手机拍照。


    渐渐的沈澈玩出了乐趣。


    他翻转手机镜头改成自拍模式，然后自己躺到迟醒身边，把他当成一个摆拍模特一样，把脸凑上去，拍了一张迟醒从身后抱着他，闭眼亲他的合照。


    本来只是一时兴起，想借迟醒的脸假装拍一张恋爱合照。


    但是拍完后沈澈盯着这张照片看了一会儿，又觉得太亲密太真实也太情侣了，于是又点了删除。


    他放下手机偏过头静静地盯着迟醒的脸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迟醒要是能一直这样睡下去也挺好的。


    看不见听不见又不会说话，他想摆什么姿势就摆什么姿势，有点儿像仿真的人形玩偶。


    但是可以有人的皮肤触感和温度，随他怎么亲怎么抱都可以，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做……


    沈澈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其实有些恐怖。


    他伸手捧住迟醒的脸，在那张总是把他吻得喘不过气的唇上亲了亲。


    片刻之后，沈澈满意地弯了弯眼睛，这种对方毫不反抗任他拿捏的感觉，对他来说还挺新奇的。


    沈澈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那就是想把所有他不会写的东西全在迟醒身上试验一遍。


    所以他亲完嘴唇又去亲迟醒的嘴角，如果只论触感的话，嘴唇要比嘴角好亲一些，肉软软弹弹的，更像果冻。


    颧骨和鼻樑就比较硬了，不太好亲，太用力容易硌到嘴唇。


    颧骨下方的脸颊比较软，但是触感并不特别，和亲自己的手臂差不多。


    眼皮的触感就比较神奇，温温软软的，但因为下面还有眼珠，所以还是会有些硬，而且不敢用力。


    额头和鼻樑的硬度差不多，都不太好亲，但是额头面积最大，比较好下嘴。


    整张脸亲下来，沈澈最喜欢的还是嘴唇和嘴角，所以他在迟醒的嘴角.。


    y完还用迟醒的衣领擦了擦口水，并且轻声说：「你都没洗脸，我没嫌弃你就不错了。」


    这话要是让迟醒听见，估计能把人气笑。


    脸亲完了，沈澈又把目光落在一旁的耳朵上。


    迟醒的耳型其实很标准，并不是奇形怪状的耳朵，耳垂也不大不小，沈澈之前倒是没有注意过。


    他伸手在迟醒的耳垂上捏了捏，和捏自己的耳垂没什么区别，于是他又把脸凑过去。


    耳垂的触感有些像某种食物，但是太小了，直接y住没什么意思，用上下牙齿左右磨比较好玩，就是不知道被y的人在清醒状态会不会很疼。


    之后是脖子、喉结、锁骨，有骨头的地方都是硬硬的，没什么好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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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尝试着.草莓，为了不让迟醒醒来之后看到，特意选择了后颈的位置。


    但是z草莓需要很用力才可以留下颜色深的y记，沈澈不太喜欢，这件事本身没什么k感，应该只是为了在对方身上打下自己的标记而已。


    在沈澈拉起迟醒的一只手研究各种牵手姿势的时候，迟醒忽然自己翻了个身，从侧躺变成了平躺。


    沈澈愣了一下，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六点多了，也许迟醒就快要睡醒了。


    理智回笼，沈澈回想着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十分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他看着迟醒的侧脸说：「都是工作需要，谢谢配合，一会儿我可以给你做可乐鸡翅。」


    迟醒刚刚从一场补充体力的深度睡眠中醒来，迷迷煳煳地听到沈澈的话，半晌才嗓音含煳地问：「什么工作？」


    沈澈清了清嗓子，面不改色地看着他：「终于醒了？」


    迟醒眼睛还眯着：「嗯……」


    「再不醒我会以为你死了。」沈澈虽然话说得冷酷无情，表情和语气却都算得上温柔。


    「你才不会希望我死……」迟醒说。


    沈澈刚想回他别太自信了，迟醒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说：「我莫名其妙地死在你这儿，你的房子不就变成凶宅了？到时候你估计得哭着求我活过来。」


    沈澈一噎，把嘴边要反驳的话咽了下去。


    迟醒终于伸了个懒腰坐起来：「我刚才好像听到你说要给我做可乐鸡翅？」


    沈澈应了一声：「啊。」


    迟醒浑然不觉，点点头说：「挺好的，去吧。」


    作者有话说


    沈澈：当了一把测评博主，感受很主观，因人而异哦


    第48章 饿


    迟醒睡了一整天都没吃东西，沈澈在厨房做饭时他就已经饿得肚子叫了，所以来到厨房晃悠了一圈希望能找点儿吃的。


    沈澈回头看他一眼：「你实在闲的没事干就帮我打下手。」


    迟醒摸着肚子站到他身边：「有没有什么现在就能吃的？」


    沈澈拿起一块菜板上已经切好的萝蔔：「这个。」


    迟醒不喜欢生萝蔔的味道，皱着眉往后躲了躲：「这能生吃吗？」


    「怎么不能。」沈澈说。


    迟醒看着他：「那你先吃一块儿给我看看。」


    沈澈把萝蔔扔回去：「我又没饿，不吃算了。」


    不知道是不是迟醒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一觉睡醒之后沈澈对他的态度变得有些微妙。


    微妙的……温柔。


    他又在厨房找了一圈，实在是没找到什么能吃的，最后只能又回到沈澈身后，嘆了口气问：「什么时候能做好？」


    沈澈头也不抬地剪着鸡翅，留给迟醒一截后颈：「你不在我旁边转悠应该会快一点儿。」


    结果没等到迟醒的回答，反而等到一双搂住他的手。


    沈澈拿鸡翅的动作一顿，垂眼看了看，迟醒从身后环抱住他，低头亲了亲他的脸颊。


    相似的动作沈澈不久前才做过，他反应并不大，只是偏过头平静地问：「干什么？」


    迟醒这次亲在他唇上：「不干什么，饿。」


    他抱着沈澈随意地亲了一会儿，比起亲更像是磨人。


    之后他从沈澈手里接过剪刀，对着鸡翅比划了一下：「从中间剪两半儿就行？」


    沈澈「嗯」了一声，看到他掌心的伤口后又皱了下眉：「别用左手拿鸡翅。」


    迟醒又把剪刀换到左手，刀把刚好抵在伤口的位置。


    沈澈无奈地嘆了口气：「算了，不用你了。」


    迟醒刚想说「不耽误」，沈澈已经从他手里把剪刀拿了回去。


    迟醒摊开掌心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已经开始癒合了。


    这点儿小伤对于他们来说其实是家常便饭，没有人会在意。


    但是沈澈很在意。


    之前在清岸他的后爪不小心划破了，只是很小的一道伤口，沈澈发现后直接带他去了宠物医院，整整一天不让他自己走路，时不时就要抓起他的爪子看一眼。


    可是沈澈自己身上却有很多留下疤痕的伤口。


    「帮我拿一下一次性手套，」沈澈说，「右边中间的柜子里。」


    「一个还是两个？」迟醒问。


    「两个吧。」


    迟醒找到手套后捻开，两根手指一左一右地撑着。


    沈澈手上还有水，他一时没找到东西擦手，直接在迟醒的袖子上擦了擦，然后把手伸进手套里。


    迟醒又帮他撑开另一只：「拿我袖子擦手啊？」


    「这是我的衣服，」沈澈说得很有道理，「穿在你身上就是你的了？」


    「那你身上穿的不也是你的衣服，」迟醒反驳得有理有据，「你怎么不在自己身上擦手。」


    明知道迟醒说的都是废话，沈澈却还是忍不住回道：「你穿的是深色的，脏了又看不出来。」


    迟醒还要再说什么，沈澈直接撵人道：「你去客厅待着吧，别在这儿妨碍我。」


    迟醒下意识挑了下眉，觉得这句话耳熟得很。


    坐到沙发上他才反应过来，老布和冰姐每次邀请他们到家里吃饭时，如果是冰姐下厨一定会用这句话把老布赶出厨房。


    邵聪还经常打趣老布，说不是你下厨的时候老去厨房瞎晃悠什么，惹冰姐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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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老布都摆摆手说你们没成家的不懂，厨房特别有烟火气。


    迟醒的目光落在不远处那道在厨房忙碌的背影上，觉得烟火气也不用非得成家才能拥有，他和沈澈明明连情侣都算不上。


    但是迟醒忽略的一点是，没有人会在自己朋友、室友或者p友在厨房忙碌的时候，从背后把人抱住并且亲吻。


    他和沈澈不是情侣，情侣的事情却一点儿没少做，甚至在肢体接触上比很多情侣还要亲密一些。


    但凡他们两个人中有一个思维正常的，也不会让这些旁人难以理解的行为变得如此理所应当。


    「对了……」沈澈突然回过头，刚好撞上迟醒看向他的目光。


    他顿了顿，有一瞬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嗯？」迟醒依然明晃晃地看着他。


    「……邵聪下午给你打电话了，」沈澈说，「我帮你接了，说你在睡觉，你有时间给他回一下吧。」


    「嗯。」迟醒应了一声，又盯着沈澈看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站起身，去卧室找手机，然后又重新坐回来。


    邵聪一接通电话就说：「终于醒了？旁边有人吗？」


    「没。」迟醒说。


    其实客厅和厨房之间没有隔挡，如果不是沈澈听力不太好大概是可以听清的。


    「你又帮你哥出任务去了？」邵聪压低声音说，「下午的时候沈澈问我你睡着了怎么叫都叫不醒正常吗，我就说你是累着了才睡得死，睡够就好了，我应该没说漏嘴吧。」


    迟醒随意地「嗯」了一声，不太在意地说：「怎么说都行。」


    「你心是真大，」邵聪说，「出完任务不能回自己家睡？就非得急这么一天？万一让沈澈发现不对劲了怎么办？」


    迟醒淡淡地笑了一下：「等着我吃饭呢，能有什么不对劲，顶多觉得我睡得像死了一样呗。」


    邵聪连着啧了几声，酸熘熘地学着他的语气说：「还等着你吃饭呢——你少在老子面前显摆，老子也有人请吃饭。」


    「谁显摆了。」迟醒说。


    邵聪一副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的架势：「你现在整个人都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儿！简直让人噁心！」


    迟醒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邵聪都是从哪看出来的，不过他也不在意别人怎么想：「你到底有事没事，没事我挂了。」


    「操，正事儿都忘了说，你醒了就赶紧来帮忙吧，最近丢猫的太多了，小伍他们都忙不过来了。」


    「忙不过来就少接单。」迟醒不慌不忙地说。


    「你有没有同情心！」邵聪控诉道，「那小姑娘一个个哭着打电话过来，我能忍心拒绝吗？这几天忙得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你还有点儿良心就赶紧过来帮忙。」


    迟醒的鼻尖一直萦绕着一股香味，是奥尔良腌料的味道。


    灶台上已经有一个锅开了火，是在煮萝蔔汤，沈澈就站在灶台旁边，低着头一个一个地搓丸子。


    上一次迟醒没有看到沈澈下厨的过程，他睡醒时沈澈就已经把饭菜做好了。


    结果他还没吃上两口就被叫走了，沈澈当时明显不高兴了。


    这一次哪怕迟醒依然没有看到沈澈是怎么在厨房忙碌的，他也不会再走了。


    而且以他对沈澈的了解，再走估计就没有下一顿了。


    所以他十分干脆地拒绝邵聪：「我什么时候有过良心？马上开饭了，不说了，实在忙不过来就继续招人。」


    「你说得轻松，招人不开工资？实在不行你吃完饭过来呗，顶一下夜班儿。」


    邵聪又唠叨了一会儿，迟醒闻着肉丸子的香味儿，饿得肚子咕咕叫。


    他一边敷衍邵聪「再说吧」，一边站起来朝厨房走。


    沈澈刚刚把鸡翅也下了锅，抽空看了他一眼，迟醒凑到他身边问：「丸子熟了吗？」


    「什么丸……」邵聪问到一半儿就噤了声，因为他听到了沈澈的声音。


    「应该快了，」沈澈说，「先下的应该熟了。」


    「我能不能尝尝？」迟醒问。


    「有那么馋吗？」沈澈想推开他，「不能再等等？」


    迟醒脚下纹丝不动：「我饿得不行了。」


    「那你自己拿双筷子吧。」


    等沈澈给鸡翅倒完可乐，迟醒已经顶着热气咬了半个丸子。


    这次沈澈主动问他：「怎么样？」


    迟醒点点头，含煳地说：「好吃……」


    沈澈第一次在做饭这件事上感受到了一点成就感，迟醒看沈澈一直盯着他，直接把剩下的半个丸子餵到他嘴边。


    沈澈犹豫了一瞬，刚想开口拒绝，迟醒已经把丸子塞进了他嘴里，又去锅里夹下一个。


    邵聪在那边扯着嗓子喊：「能听到我说话吗！我也想吃！」


    沈澈这才看向他的手机，迟醒说了一句「没你的份儿」就挂断了电话。


    「是邵聪吗？」沈澈问。


    「嗯。」


    「上次说要请他吃饭还没请，你帮我问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


    「最近估计没有，」迟醒说，「最近丢猫的多，他们都忙着呢。」


    「那你不忙吗？」沈澈看着迟醒已经开始夹第三个丸子。


    「刚才就叫我去帮忙呢，我说等吃完饭再说。」


    在迟醒伸出筷子要夹第四个丸子的时候，沈澈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差不多得了，我菜还没出锅呢一会儿被你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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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醒不甘心道：「出锅了不也是被我吃完，有什么区别？」


    沈澈现在一听到迟醒问「有什么区别」就一阵头疼。


    他无语地说：「你能不能有点儿正常人的逻辑？要这么说你吃完了不也得拉出来，和没吃有什么区别？干脆别吃了。」


    迟醒笑了几声，非常无奈地放下了筷子：「沈编，沈老师，文化人啊，吃饭的时候能不能别说这个？」


    他语气无奈又带着笑意，有些纵容似的叫着本不该属于他的称唿。


    沈澈好像被热气熏得脸也有些热，他避开迟醒的目光，低下头看着锅里的菜，轻声说：「那你就少问我有什么区别。」


    第49章 你替我去吧


    菜上桌后迟醒刚要动筷子，沈澈再次阻止道：「等等。」


    他起身去拿手机，迟醒的目光一直跟着他：「这都出锅了怎么又等。」


    「等我拍张照。」沈澈说。


    一起吃了这么多次饭迟醒也没见沈澈拍过几张照，他随口问：「发朋友圈？」


    「不是，」沈澈低头看着手机，「发给我……教我做可乐鸡翅的阿姨。」


    迟醒动作一顿，随即反应过来这个阿姨应该是沈澈以前的妈妈。


    他一边吃一边看着沈澈发完消息后盯着手机看了半晌，随后锁了屏，屏幕朝下倒扣在桌面上，僵硬的肩膀这才放松下来。


    沈澈看向他：「鸡翅好吃吗？」


    「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他发消息的功夫迟醒已经吃了三四个，因为鸡翅对半剪开以后非常好脱骨。


    沈澈先喝了两口肉丸萝蔔汤才去夹鸡翅，夹到碗里也没有马上吃，迟醒疑惑地问他：「怎么不吃？」


    沈澈低着头吃米饭，过了两秒才回：「怕味道跟我想得不一样。」


    沈澈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习惯了在迟醒面前放飞自我地做自己后，他连假话都很少对迟醒说了。


    迟醒看出沈澈的情绪不高，但也没特意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实话实说道：「这已经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可乐鸡翅了，你还想要什么味道？」


    沈澈这才抬起头看他一眼，在迟醒的注视下夹起鸡翅尝了一口。


    迟醒用目光询问他怎么样，沈澈却忽然笑了一下：「怎么好像菜是你做的一样。」


    确实是很好吃的，只是尝到味道的那一刻，沈澈忽然就忘记了记忆中想念了很多年的味道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认认真真地吃完了半个鸡翅，连骨头上的一小丝肉都没放过，吐出来的骨头和小时候啃得一样干净。


    两个人都不再开口说话，埋着头认真吃饭。


    等迟醒再看过去的时候，沈澈面前的小碟子里已经吐了七八根骨头，远远超出了沈澈平时的饭量。


    迟醒意外地抬了下眉毛：「今天胃口不错啊，看来味道差不多？」


    闻言沈澈伸出去的筷子顿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吃得很饱了。


    他皱着眉放下筷子：「剩下的都归你了，我吃饱了。」


    迟醒饭量并不算大，但是沈澈的厨艺确实很好，他直接把可乐鸡翅光碟了，吃得要比平时撑一点儿。


    饭后没多久邵聪又来催了一次，说是有只猫昨天半夜丢的，主人一个小时前打电话求助，现在还没分出人手去找。


    迟醒吃饱了饭不愿意动，懒洋洋地说：「去可以，只出人不出猫。」


    「那岂不是又是我跑上跑下的？」


    「谁让你非要赚这个钱。」


    邵聪在那边长吁短嘆：「我就是心地太善良了，看不得有小猫流落在外……行了，你来接我吧。」


    迟醒挂断电话后啧了一声，依然瘫在沙发上不愿意动弹，倒是沈澈已经去衣柜里找衣服：「一会儿我和你一起去。」


    他的口吻并不是在和迟醒商量，而是直接通知他，迟醒不记得他们俩之前有说过这个话题。


    他疑问地「嗯」了一声，沈澈说：「你这个工作性质，我去应该不影响吧？」


    迟醒终于站起身走进卧室，沈澈刚好背对着他在换衣服，听到他的脚步声后脱衣服的动作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


    迟醒斜倚着门框，目光避也不避，直直地落在他消瘦又白皙的嵴背上，丝毫没有君子风度。


    沈澈换好了衣服才回过头看他，迟醒慢悠悠地开口：「倒是不影响，但是你去的话，我就可以不去了。」


    沈澈没理解他的意思，疑问地眨了眨眼。


    迟醒笑了下说：「你替我去吧。」


    沈澈满脸的莫名其妙：「我又不会找猫。」


    「让大聪明找就行，」迟醒看起来真的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你就负责带着大聪明过去，再让他闻一下要找的猫的玩具衣服之类的……」


    沈澈皱着眉打断他：「你这钱也太好赚了吧，能不能别这么不靠谱，万一大聪明没找到怎么办？」


    迟醒嘆了口气：「算了，等我换下衣服。」


    ·


    两个人出门后先去接了大聪明，大聪明看到沈澈时眼睛都睁大了一圈，明显非常震惊。


    迟醒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拍拍他的脑袋：「走吧。」


    沈澈对于他把猫当狗一样牵着这个行为很好奇，上车之后看着大聪明说：「它天生的性格就是像狗一样吗？还是可以后天训练？」


    迟醒闻言笑了两声：「天生的，这么狗的猫也不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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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聪明躲过沈澈的目光朝迟醒呲了呲牙，转头就跳到了沈澈腿上，使劲儿往沈澈怀里钻，明摆着在故意气迟醒。


    沈澈不明所以：「它怎么了？」


    迟醒看了两秒就收回目光，淡淡地说：「犯狂犬病呢。」


    沈澈低头挠了挠大聪明白色的下巴，大聪明表情很享受地眯着眼，沈澈看了它一会儿就重新抬起头看向窗外。


    奶牛猫大部分都长得傻里傻气的，没有想到还可以胜任这么聪明的工作。


    以醒醒的智商应该也是可以的，但是醒醒服从性比较低，肯定不会乖乖工作。


    沈澈的手在大聪明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自从离开清岸后他就再也没有摸过猫，连向小可的多水也没摸过。


    大聪明的毛不长，摸起来和醒醒的手感有些像，沈澈直到下车也没放下它，而是一直抱在怀里摸着。


    「放他下来吧。」迟醒提醒道。


    「没事。」沈澈说。


    大聪明得意洋洋地朝迟醒摇尾巴，迟醒一点儿没收劲儿地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到了约定地点后他们远远看到两个站在一起的人，穿着款式相同的夹克，颜色一灰一绿。


    绿夹克男说：「他们怎么还不到啊？」


    灰夹克男回：「不是说人手不够吗？再等等吧。」


    绿夹克不耐烦道：「等等等你他妈就会等！」


    灰夹克语气也不好：「找也找过了，什么方法也都试过了，不等能怎么办啊？」


    绿夹克急了，推了灰夹克一把，大声骂道：「他妈的要不是你大半夜来老子家偷猫，老子的猫会丢吗！」


    迟醒和沈澈很有默契地同时停下脚步，没再上前。


    灰夹克说：「这也是我的猫！咱俩一起养的猫，怎么就变成你一个人的了？」


    绿夹克怒吼：「老子花钱买的！」


    灰夹克也怒吼：「是我每天给它餵饭铲屎梳毛擦眼睛的！」


    绿夹克：「那又怎么样！那也是老子的猫！老子养他的时间比养你的时间还长！」


    灰夹克：「你什么时候养我了？」


    绿夹克：「你少他妈转移话题！现在在说猫！」


    灰夹克：「猫也是我养的！不是你！」


    绿夹克：「放屁！那它怎么不跟你走？」


    灰夹克：「你给它选择的机会了吗？」


    绿夹克：「老子给你选择的机会了！是你非要分手的！」


    灰夹克沉默了，大聪明听了这么半天才恍然大悟，好傢伙，原来是俩男同闹分手呢。


    迟醒适时地走上前打断他们：「是瑞瑞的主人吗？」


    绿夹克连忙偏过头抬手擦了擦眼睛：「我是……」


    迟醒直接示意沈澈牵着大聪明去闻他们脚边放着的猫窝和玩具。


    灰夹克说：「这个猫窝是新换的，才买来没多久，瑞瑞不是很喜欢睡，不知道上面有没有它的味道。」


    「不要紧，」迟醒说，「它是公猫母猫，怎么丢的，丢的时候受到过惊吓吗？」


    绿夹克回答：「公猫，是自己从家里跑出去的……跑的时候受没受惊吓这个……」


    「不太确定，」灰夹克替他说，「因为当时猫被他抱在怀里，我为了转移他注意力让他放手就亲了他，猫就跑了，我们是亲完才发现的。」


    沈澈抬眼看了看灰夹克说完话的表情，觉得比迟醒脸皮还要厚的人出现了，倒是旁边的绿夹克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等大聪明闻得差不多了，迟醒给他解开绳子：「好了，去找吧。」


    大聪明没过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草坪之间，灰夹克皱着眉问：「这样就可以了吗？」


    绿夹克用胳膊肘怼他，压低声音说：「你闭嘴，少他妈说话！」


    「我们也可以继续找找。」迟醒面不改色地说。


    「整个小区包括附近都找过了，」绿夹克说，「会不会它已经跑远了或者被人捡走了？」


    迟醒气定神闲地双手插着兜：「也有可能。」


    沈澈闻言都想翻他一个白眼。


    但是一想到这俩人是亲嘴把猫亲丢的，又觉得这个白眼该翻的对象好像另有其人。


    第50章 你也觉得醒醒很好看？


    一起找猫的过程中绿夹克大概是觉得尴尬，一直在数落灰夹克。


    沈澈和迟醒并排走在他们后方，沈澈出门在外不爱戴眼镜，天一黑下来别说猫了，人都不一定能看清。


    他侧头看向好像一直在悠闲散步的迟醒，低声问：「你有在找吗？」


    「没有，」迟醒回答得理直气壮，「要是大聪明都找不到我就更找不到了。」


    「那怎么办？」沈澈有些担心地问。


    迟醒漫不经心道：「加钱呗。」


    沈澈无语地皱了皱眉：「我是说你们怎么办。」


    迟醒笑了下，这才认真回答了一句：「扩大范围，让更多猫去找。」


    沈澈看向他：「所以你们有很多像大聪明这样的猫？」


    「是大聪明会有很多猫朋友。」迟醒说。


    沈澈「哦」了一声，没有再问。


    迟醒抬起手，曲起食指帮他把额前的一缕碎发往一旁拨了拨。


    沈澈歪着脑袋躲了一下：「干嘛？」


    在家里这么随意也就算了，现在是在外面。


    迟醒收回手插兜：「我睡着的时候你叫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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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澈慢了半秒才回答：「……肯定啊。」


    「是不是打我脸了？」迟醒用舌尖顶了下嘴角旁边的肉，「我睡醒的时候怎么感觉嘴角有点儿……疼。」


    其实用疼形容也不准确，说不上是什么触感，但是迟醒实在想不到其他原因了，总不能是沈澈趁他睡着了偷亲他吧。


    平时又不是不让亲，完全没有偷亲的必要啊。


    就算真是偷亲怎么也应该是嘴唇，不应该是嘴角。


    沈澈被迟醒这样直接地讲出来竟然没有觉得尴尬，反而是很想笑。


    他低下头抿了抿嘴角忍笑，迟醒却追着他的脸看他的表情：「你真打了？」


    「没有。」沈澈回答时嘴角依然挂着一点儿忍不住的淡淡笑意。


    迟醒见状明显没有相信，他气得笑了一声，抬手摸摸自己的脸：「我说怎么一睡醒就对我这么温柔。」


    沈澈的重点和他不一样：「哪温柔了？」


    迟醒还在继续回想：「你不会还往我脸上吐口水了吧？」


    沈澈这次真的白了他一眼：「我没那么噁心。」


    虽然确实会蹭上口水，但是咬和吐还是有区别的，因此沈澈这个白眼翻得一点儿都不心虚。


    大聪明是在大约四十分钟后回来的，身后并没有像上一次一样跟着被找回来的小猫。


    他在迟醒脚边喵喵叫了两声，然后示意迟醒跟他走。


    「走吧，」迟醒说，「应该是找到了，但是没法把它带回来。」


    灰夹克问：「没法带回来是什么意思？」


    绿夹克眼眶一下就红了：「不会是，不会是死了吧？」


    灰夹克帮他擦眼泪：「人家又没这么说，你别乱猜。」


    迟醒说话没有任何安慰人的意思：「最常见的可能是受伤了生病了或者被困在什么地方出不来，但是也不是没有你说的可能。」


    沈澈一路都在被迫吃这对男同的狗粮，此刻也没有任何要开口安慰的意思。


    那两个人跟着大聪明跑在前面，沈澈不想跑，就对迟醒说：「你先过去吧，我慢慢走。」


    「急什么，」迟醒不紧不慢地说，「受伤了他们就送医院，被困了就想办法救出来，我去了能干什么。」


    沈澈看了他两秒，忽然笑出声：「你是不是也对这两个人有点儿意见。」


    迟醒没说话，反而握住沈澈的手肘停下脚步，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沈澈虽然动作上没躲开，但是脑子里竟然已经猜到迟醒要干什么了。


    他冷静地推开迟醒的脑袋：「你跟那个穿灰夹克的脸皮一样厚。」


    「我可没跟别人描述我是怎么亲你的。」迟醒嗓音有些沉，说完还是坚持在沈澈唇上y了一口才退开，「又喜欢上奶牛猫了？」


    他话题转变得太快，沈澈顿了两秒才回答：「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迟醒眯了眯眼睛：「审美确实不应该降得这么快。」


    沈澈觉得迟醒的态度有些奇怪，大聪明可是他自己工作室的猫，哪有人认为别人家的猫比自己家的好的。


    「你也觉得醒醒很好看？」沈澈疑惑地问。


    迟醒没出声。


    晚上一吹风其实会有些冷，沈澈把外套拉链往上拉了拉，双手交叉着抱住手臂。


    他一边回想醒醒的样子一边比划着名对迟醒说：「醒醒的毛是纯黑的，没有一点儿杂色，特别酷，耳朵尖尖的形状很标准，尾巴又长又灵活，眼睛特别蓝特别漂亮，像天空和湖水……」


    迟醒目光直直地看着沈澈，看着他眼里真心实意的喜欢，以及掩饰不住的失落。


    这些话沈澈从来没有当着醒醒的面说过。


    他对醒醒说得最多的是脸都看不见了，脑袋在哪边呢，黑乎乎的谁能看清，尾巴呢摇一下。


    即使现在这些毫不吝啬的夸赞从沈澈嘴里说出来，他的语气也是平静的，平静得好像跟他口中的那些「特别」特别不搭。


    迟醒盯着沈澈看了好几秒才开口，却是问他：「冷吗？」


    「……还好。」沈澈说。


    迟醒垂眼看了看他的手，随后伸出手握住他的指尖，冰凉。


    「我外套是防风的，」迟醒说，「换一下。」


    沈澈下意识说「不用了」，反应过来后又改口：「也行。」


    难得迟醒这么有良心，他为什么要拒绝？


    沈澈一向是搞不懂迟醒的，也不打算搞懂了，毕竟正常人怎么会理解神经病的想法呢。


    迟醒怼他的时候他就怼回去，迟醒突然贴心他也能照单全收，幸好沈澈自己就是个阴晴不定的人，所以应对迟醒还算得心应手。


    沈澈的外套本来就是宽松的大一号，穿在迟醒身上看着还好，但是迟醒的外套穿在沈澈身上直接变成了oversize风格。


    沈澈低头看着自己完全缩在袖子里的两只手，有些不满地问：「你这件外套怎么比上次那件还大？」


    「我哥一起买了两件，」迟醒说，「给我的也是他的码，他比我壮一点儿。」


    沈澈再次把拉链拉到顶，整个下巴都缩在领子里，嘴唇蹭到领口后他赶紧抿了抿唇，总觉得这件衣服上还沾着迟醒的体温和味道。


    「是比我的暖和一点儿。」沈澈闷声说。


    等他们俩姗姗来迟，瑞瑞已经被绿夹克抱在怀里了。


    原来它是被困在了物业延伸出来的一个小平台上，物业的工作人员没注意到它，把门上了锁，平台的高度又让它不敢自己跳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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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夹克说完忽然注意到了他们俩互换的外套，表情愣了一下，目光在他俩之间来回扫了扫。


    灰夹克拿出手机付尾款，真心实意地对迟醒和沈澈道谢，甚至还非常认真地感谢了大聪明，问他们要不要带大聪明去家里做客，喝杯水休息一下。


    绿夹克冷不丁打断他：「那是你家吗你就邀请人家做客？」


    于是灰夹克改口：「不好意思，他不愿意的话……」


    绿夹克连忙又说：「谁说我不愿意，要邀请也是我邀请。」


    他目光刚看向迟醒，还没等开口迟醒就拒绝道：「不用了，我们还有工作。」


    迟醒的拒绝直接得不带任何客套的成分，沈澈在一旁看得有些羡慕。


    所以当绿夹克把目光转向他时，他也咽下了自己口中的委婉客套，只是语气要比迟醒温和很多：「我们确实还有工作。」


    不用假装感谢，不用把抱歉和不好意思挂在嘴边，这样简单又直截了当的表达真是让人身心舒畅。


    等两个人转身离开后，迟醒蹲下来给大聪明系牵引绳，沈澈也跟着他一起蹲下来，然后转过头主动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大聪明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没眼看地偏过头，没过两秒又忍不住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悄悄看过来。


    迟醒的动作停了一瞬，表情意外地看向沈澈。


    沈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自然地问：「万一有人找到猫以后不付尾款怎么办？」


    「很少，」迟醒说，「连这么点儿钱都不愿意给的人很少会主动找我们。」


    「三千块钱又不便宜。」


    「已经低于市场价了，不能再便宜，同行会故意捣乱，客户也会觉得太便宜的不靠谱。」


    迟醒说完忽然顿了一下，抬眼看着沈澈：「而且，如果能帮你找到醒醒，别说三千，三万你给不给？」


    沈澈不太能形容迟醒那一瞬间的表情。


    他眼底蓄着笑意，语气不是疑问，甚至不是在问他愿不愿意花三万块找醒醒。


    只是一种单纯的，好像已经彻底看穿他，所以在故意打趣的调侃和得意。


    路灯的光照在迟醒脸上，沈澈看着他，忽然发现迟醒的眼睛好像并不是纯黑色的。


    他下意识凑近想要看得清楚一些，却被迟醒扣住后颈吻了吻，笑着说：「走吧。」


    作者有话说


    大聪明：工伤！严重工伤！我跟你们男同势不两立！！！


    第51章 那还挺有天赋的


    后面他们又找了一猫一狗，和其他的搜寻团队相比，迟醒的效率实在太高了。


    别人都是靠人力地毯式搜索，一两天之内能找到都算是快的，他们却是靠小猫小狗。


    沈澈眼睁睁看着迟醒一个晚上连片衣角都没脏，就轻轻松松入帐九千块。


    本来他只是对于迟醒的工作感到好奇，也想看看能不能学到什么方法自己去找醒醒，但是现在他甚至生出了想转行的念头。


    沈澈神情有些郁闷地盯着大聪明看了一会儿，迟醒的员工甚至不是人，不需要开工资，忙了一晚上应该只需要一根猫条和一个猫罐头就能搞定。


    迟醒在工作群里回完消息，一抬头就看到沈澈盯着大聪明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收起手机，把牵引绳绕着手腕缠了两圈：「下班了，吃个夜宵再回？」


    沈澈为了背风，转过身面对迟醒，头髮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赚了这么多，你请我。」


    「行，吃什么？」


    沈澈想了半天，最后发现自己想吃的东西很便宜：「麻辣烫吧。」


    「哪家店？」


    「路边摊。」


    迟醒看着他确认了一遍：「路边摊？」


    沈澈「嗯」了一声：「很久没吃了，有没有干净一点儿的？」


    「都路边摊了，能干净到哪儿去。」迟醒说，「走吧，我知道公安局附近有一家。」


    沈澈低头看了看：「不先把大聪明送回去？」


    「折腾，」迟醒说，「一会儿餵他吃两口麻辣烫就行。」


    沈澈皱着眉跟上他：「你是不是有点儿太不靠谱了，猫能吃麻辣烫？」


    迟醒啧了一声：「反正大聪明能。」


    到了摊位之后沈澈只选了小半盆，迟醒选得也不多，毕竟他俩晚饭都吃得挺饱的，只有大聪明一只猫肚子饿得咕咕叫还只能干看着。


    迟醒单独要了个塑胶袋，把一会儿要餵大聪明的提前夹出来，但是忽略了他最喜欢的鹌鹑蛋。


    大聪明在桌子下面使劲儿扒拉迟醒的裤腿，迟醒却完全不理他。


    气得大聪明隔着裤子咬了迟醒一口，报復，这绝对是赤裸裸的报復！


    沈澈朝迟醒伸出手：「纸巾给我一下，忘了放在哪边兜里了。」


    迟醒刚看了眼桌边放着的餐巾纸，沈澈马上就说：「那个太脏。」


    迟醒翻了翻他的外套兜，掏出纸巾递给他，却把什么东西带到了地上。


    他捡起来看了看，是个透明的小玻璃瓶子，里面放着一些黑色的……毛？


    迟醒愣了一下，随后意识到什么：「这不会是醒醒的毛吧？」


    沈澈只是看了一眼，表情好像并没有多紧张或在意：「嗯，你放回去吧，别弄丢了。」


    迟醒无奈地勾了下嘴角，完全不知道沈澈是什么时候收集的，他失笑道：「我……醒醒还没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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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澈不理解：「没死就不能收集毛了？」


    迟醒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把自己的毛放回了沈澈的兜里。


    他拿起筷子刚要低头吃，沈澈又叮嘱道：「小心点儿，别崩到我外套上。」


    这句话也挺耳熟，冰姐好像也经常对老布说。


    两个人刚吃没多久，迟醒的后背就被人拍了一下，他抬起头：「哥。」


    沈澈也跟着抬起头，他们坐的小凳子本来就矮，这个角度看过去显得人更加高大，一堵墙似的。


    迟锐也笑着看向沈澈：「和朋友过来吃夜宵？」


    「嗯，你刚下班？」


    「没呢，一会儿还得回去加班，抽空出来吃口饭。」


    迟醒帮他俩简单介绍了一下：「我朋友沈澈，我哥迟锐。」


    沈澈和迟醒短暂地对视了一眼，眉毛微微动了动，好新鲜的身份。


    不过迟醒的表情很平静，看起来并没有因为和他一起遇到他哥而紧张，依然是很随意的状态。


    沈澈站起来和迟锐打招唿，迟锐赶紧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又在他俩旁边加了个凳子：「我比迟醒大了六岁，叫你小澈可以吗？」


    沈澈笑笑：「当然。」


    为了避免尴尬，迟锐主动找话题道：「小澈不是你们工作室新招的人吧？」


    「这么明显？」迟醒问。


    迟锐目光欣赏地打量沈澈：「看着就不像，特别有气质。」


    「是，」迟醒跟他一起看向沈澈，觉得沈澈一遇到外人就开始端着特别有意思，「人家是编剧。」


    「那跟你八竿子打不着啊，」迟锐扬了下眉毛，「怎么认识的？」


    「清岸认识的。」迟醒说。


    迟锐点点头：「清岸认识的还能一起坐在这儿吃麻辣烫，那是很有缘分。」


    沈澈也不用接话，只能在一旁安静地假笑。


    迟锐虽然气场很强，但是人很和善，大概是怕他不自在，等麻辣烫好了就主动站起身说：「你们俩慢慢吃，我和小刘他们一起吃。」


    临走之前还不忘弯腰摸了摸大聪明的脑袋，算作打招唿。


    「你哥是警察？」沈澈的语气几乎肯定，迟锐身上那种特别正的气质太明显了。


    「嗯。」


    沈澈看了眼不远处迟锐的背影，低声说：「他没看出来咱俩换了衣服吗？」


    「应该看出来了。」


    迟醒说话时头都没抬，语气也很随意，沈澈就没有再继续问了。


    迟醒都不担心的事情他就更没必要担心了，更何况只是换下衣服也不能代表什么。


    等他们俩吃得差不多了，迟锐那边也刚好吃完，走过来和他俩说了一声，然后又拍拍迟醒的肩膀：「对了，曹叔跟我说了好几次小宁想见见你一起吃个饭什么的，我是真不好意思拒绝了，你自己去说吧，实在没那个意思你和小宁当面说清楚也行。」


    迟醒听到一半目光就已经看向了沈澈，沈澈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表情淡淡的，有点儿看好戏的意思。


    迟醒有些不耐烦地说：「没必要见吧，上次都已经拒绝过了。」


    「上次你们不是打电话沟通的么，这次你……」


    迟锐的目光落在迟醒后颈上，忽然就顿住了。


    他沉默了几秒没出声，沈澈心跳停了一拍，看着他的表情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迟醒的后颈上是有w痕的……


    沈澈下意识坐直了些，状态瞬间从事不关己变得有些心虚，而且这个吻h迟醒自己是不知道的。


    所以他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硬着头皮继续淡定地看着对面。


    甚至在迟锐没忍住朝他看过来时，目光坦荡地和对方对视了一瞬。


    迟锐半天没出声，迟醒疑惑地仰起头朝他看过去。


    迟锐清了清嗓子，帮他把衣领使劲儿往上拽了拽，然后用力在他脖子啪啪拍了两下，压低声音说：「我先走了，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好，如果有喜欢的人就好好在一起，别乱搞。」


    他最后说的这番话在迟醒听来简直莫名其妙，迟醒回手摸了摸脖子，把衣服重新往下拽了拽。


    沈澈特意比迟醒先站起来，目光扫过他的后颈，确实是很明显的一个红印儿，他用力吸出来的。


    沈澈连忙别开眼，没什么表情地说：「吃完了就走吧。」


    迟醒以为他是听到迟锐让他做的事不高兴了。


    虽然觉得没必要过多解释，想到他们俩现在的关系还是交代了一句：「曹韵宁以前追过我，后来出国了两年，最近才回来的，我和她没关系。」


    「不用和我解释，」沈澈说，「你不是已经说过你一直单身了吗？」


    迟醒没搞懂他，挑了挑眉道：「那你气什么？」


    沈澈不承认：「谁说我生气了？」


    迟醒笑了一声，站起来和他面对面，虎口卡着他的下巴，拇指和食指按在他嘴角两侧往上推了推：「没生气变什么脸啊。」


    沈澈两颊的肉都被他推了起来，皱着眉含煳不清地说：「我没学过川剧……」


    迟醒被他的冷笑话逗笑了，两根手指还在他的软肉上轻轻按了按：「是吗？那还挺有天赋的。」


    第52章 只要你想，你也可以


    两个人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了，洗漱过后一起躺在床上却都没有睡意。


    沈澈闭着眼睛也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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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想了一下之前为什么没有这种别扭的感觉，发现之前都是迟醒先睡的，等他躺下时迟醒都已经睡沉了。


    沈澈有些烦躁地翻了个身，迟醒刚好出声：「睡不着？」


    沈澈睁开眼，正对上迟醒偏头看过来的目光，他眨了眨眼睛，奇怪道：「你怎么也有睡不着的时候？」


    迟醒无语地笑道：「你也不看看我才醒几个小时。」


    他倾身靠近沈澈，抬手去摸他的脸，沈澈一只手抵在他胸口，脑袋向后仰了仰，皱着眉说：「迟醒，你是不是有多动症？还是皮肤饥渴症？」


    「都没有。」


    迟醒敷衍地答了一句就低下头去亲他，沈澈抬起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你等等……」


    「又怎么了……」迟醒被捂着嘴不满地说。


    沈澈很少会这么近距离地看清一个人的眼睛，甚至看清对方眼睛里的自己。


    他失神片刻：「你眼睛……不是黑色的吗？」


    迟醒眼都没眨就说：「当然是，不是黑色的还能是什么颜色？」


    迟醒这样一说沈澈就觉得可能是自己看错了，他还想再仔细看看是不是光线的问题，迟醒就不耐烦地问：「还让不让亲了？」


    「本来就不让，」沈澈手上没松力气，「都说了我让你亲才能亲，谁让你每天随时随地想亲就亲的？」


    虽然沈澈并不抗拒迟醒亲他，甚至是有些喜欢和享受的，那也不代表迟醒可以为所欲为想亲就亲。


    毕竟那是情侣的权利而不是p友的，他们俩总亲来亲去的算怎么回事。


    这件事上确实是迟醒理亏，但他丝毫没有要收敛的意思，反而态度很无所谓地说：「你又不是不喜欢。」


    沈澈鼻腔里嗤出一声笑：「我喜欢的事情多了，喜欢就都能去做吗？」


    在迟醒看来这是一句非常奇怪的话，他挑眉反问：「为什么不能？」


    沈澈一时被他问住了，迟醒这个表情他很熟悉，不是在跟他抬槓，而是很疑惑地发问，为什么喜欢的事情不能去做呢？


    沈澈其实有点儿讨厌看到这个表情。


    他眉毛微微蹙着，放下了抵在迟醒胸口的手，沉默几秒才回答：「也许你能吧，但是我不能。」


    迟醒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落寞，这是很少见的沈澈碎片，比他私下里的毒舌和偶尔的刻薄更加少见。


    有点儿像是对醒醒说「又下雨了」和「你很自由」的时候。


    醒醒能做的就是安静地陪在沈澈身边，听他说话，被他抚摸。


    迟醒能做的也并不比醒醒多。


    他一向是不会哄人也不太愿意哄人的，只是本能地亲了亲沈澈的唇，低声说：「只要你想，你也可以。」


    沈澈垂下的眼慢慢睁开，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开口时声音有些闷：「你不懂，我和你不一样。」


    他是真的很嫉妒迟醒。


    嫉妒他心那么大，脸皮那么厚，活得那么随意潇洒，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甚至被当成神经病也无所谓。


    可是沈澈在意。


    可是沈澈也不是生来就在意的。


    直到现在，他睡前闭上眼，脑海中依然会时不时出现那些人的脸。


    每一张脸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还有那些嘲笑声，起闹声，呵斥声，打骂声。


    沈澈无数次想过要把他们通通杀光，甚至会在深夜睡不着的时候详细思考他们每一个人的死法。


    但是就算那些曾经欺负过他的人都死了又能怎么样呢，过去不会消失也不会改变。


    沈澈已经是现在的沈澈了。


    「怎么不一样。」


    迟醒在他唇上一下又一下啄吻，动作很慢，力道很轻，好像没有晴欲。


    「我看看，不都是一个脑袋两条胳膊两条腿，也没缺胳膊少腿多脑袋啊，哪不一样了，我能做的事情你也能做。」


    沈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就在刚刚，迟醒亲他的时候，他以为下一秒那张亲他的嘴里就要开始讲出各种人生大道理了。


    那样他可能真的会生理性反胃，甚至不想再和迟醒有肢体接触了。


    幸好，这人是个神经病，说的话也总是很神经，可沈澈偏偏就是被这么神经的回答取悦到了。


    他抬手搂住迟醒的脖子主动回应，被迟醒吻得心痒难耐：「除了亲你不会做别的？」


    迟醒稍稍拉开距离，垂眼看着他泛起红晕的脸，开口时的嗓音比平时更沉一些：「不是你说要先考察我的吗？」


    ……是这样没错。


    沈澈在他怀里平復唿吸，迟醒就顺着他的眉毛亲到鬓角。


    沈澈忽然说：「要不要和我一起看电影？」


    「嗯？」迟醒心不在焉，「看什么电影？」


    「你想看什么？」沈澈问。


    迟醒终于停下来：「不知道，真的要看？」


    「是啊。」沈澈说。


    只要在家里，他睡不着的时候要么工作，要么找一部电影看。


    于是迟醒跟着他一起转移到了沙发上，沈澈选来选去也没有想看的片子，有些生气地说：「不看电影了，看甄嬛传吧，你是不是还没看过？」


    「没有，」迟醒说，「但我知道甄嬛最后当了太后。」


    沈澈点点头：「对，就是一个很厉害的秀女最后成了太后的故事。」


    「那来吧。」迟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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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就是陪沈澈看的，他也不在意看的内容是什么，会不会无聊。


    沈澈关了灯，把被迟醒靠在身后的小狗抱枕拿出来抱在了怀里。


    迟醒说：「那我靠什么？」


    「靠沙发。」沈澈说。


    迟醒看着他把一前一后两个抱枕都据为己有的霸道行为：「那你怎么不靠沙发？」


    沈澈理直气壮：「我腰疼。」


    他没有跳过片头，第一句斩断情丝出来两个人就没再说话。


    迟醒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忽然问：「甄嬛还出家了？」


    沈澈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在认真看片头的画面：「是，中间有几年。」


    「和她抱在一起的是谁？」迟醒又问。


    沈澈无语：「……你不要一上来就问这种关键问题。」


    「她出轨了吗？」迟醒自己猜测。


    沈澈皱了皱眉：「不算出轨，那时候她和皇上离婚了。」


    「后来怎么又復婚了？」迟醒问。


    沈澈瞪他一眼：「闭嘴，看剧。」


    迟醒把人逗生气了就不说了，安静地看了半晌之后沈澈没忍住用余光看他，过一会儿又看一眼。


    迟醒在他第一次看过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他在昏暗中偏头看回去：「怎么？」


    沈澈和他对视了一眼又把头转回去：「看看你有没有在认真看。」


    迟醒说：「我看得比甄嬛烧香拜佛还认真呢。」


    虽然迟醒的语气挺正经的，但他说话的内容总是让沈澈很想笑，导致他很有接话的欲望：「甄嬛是求姻缘，你求什么？」


    迟醒笑了一下，眼睛还在甄嬛身上，随口就说：「求你让我多亲亲吧。」


    第53章 和我，谈恋爱吗？


    沈澈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只记得皇上一路把甄嬛抱回宫里，他在梦里也被人抱着，走了很久很久。


    刚开始他并不知道抱他的人是谁，直到他问那个人手酸了吗，那人回答他酸了，他听到声音才知道是迟醒。


    沈澈让他放自己下来，迟醒却说背着也没好到哪去，沈澈问他们要去哪儿，迟醒回答当然是碎玉轩。


    沈澈不知道梦里的自己在想什么，他问迟醒到底是皇上还是果郡王，迟醒问为什么不能是温实初，沈澈说因为温实初是沈眉庄的，后面就实在记不清了。


    沈澈睁眼后才意识到自己在梦里的角色是甄嬛，难道他真的是被迟醒抱回卧室的？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迟醒，却发现身边没人。


    平时叫都叫不醒的人竟然起得比他还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沈澈在家里找了一圈，连个人影都没有，于是拿起手机给迟醒发消息：［你出门了？什么时候回来？］


    迟醒：［蹲人呢，看他们什么时候完事儿吧］


    沈澈挑眉：［你不是不怎么负责抓小三这个业务吗？］


    迟醒：［没办法，给得太多了］


    沈澈试探着问：［昨晚我是怎么回房间的？我没印象了］


    迟醒：［你梦游啊？］


    沈澈：［当然不］


    迟醒：［既然不梦游还能是怎么回的］


    迟醒：［我像皇上抱甄嬛一样把你抱回去的］


    果然，沈澈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他问了个和梦里一样的问题：［你是皇上还是果郡王？］


    迟醒的回答比梦里还离谱：［也可能是小允子］


    沈澈被他逗笑了：［那小允子手酸了吗？］


    迟醒：［没酸，小允子年轻，身强力壮］


    沈澈就这么和他聊了一会儿没营养的话题，直到迟醒说：［人快出来了，不说了］


    沈澈连忙交代他：［你回来的时候买点儿草莓］


    迟醒：［这我可不敢］


    沈澈：［我不多吃！］


    ·


    迟醒说着不敢买草莓，工作结束以后还是和老布一起去了趟超市。


    老布全名叫布峰，其实和迟醒同岁，但因为是一只黑色杜宾，身材太高大，长得又严肃，总让人误会性格凶不好接近。


    所以后来他就主动让人叫自己老布，说是能显得亲切一点儿。


    老布看着迟醒推车里的两盒草莓，也没忍住八卦了一下：「听邵聪说你谈恋爱了，还是个男生？」


    迟醒已经不打算解开这个误会了，直接「嗯」了一声。


    「真是稀奇了，」老布笑了笑，「什么人能把你拿下啊？」


    迟醒散漫地笑了一下：「吃草莓能吃进医院的人。」


    老布疑问地看着他：「嗯？」


    迟醒也没打算给他解释，而是问：「你要买什么菜，给我也带一份儿。」


    老布惊讶道：「呦，谈个恋爱连厨艺都进步了？」


    「不是我做，」迟醒说，「他做，他厨艺好。」


    「那你这够幸福的，不用点外卖了，天天都能吃现成的。」


    老布带着他到蔬菜区：「你冰姐说晚上要给我做黄焖鸡和蒜蓉油麦菜，你也来这俩？」


    油麦菜简单，但是黄焖鸡迟醒不知道沈澈会不会做。


    老布看他犹豫了一下，就说：「你给人家打个电话问问，毕竟不是你下厨，你还是买人家爱吃的。」


    跟沈澈一起在清岸吃了那么多天，迟醒还真没看出哪道菜是沈澈爱吃的。


    不是迟醒没注意，是沈澈根本没对吃饭这件事表现出过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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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拨通沈澈的电话：「我现在在超市，需要买点儿什么菜？」


    「你去买草莓了？」沈澈马上问。


    「哪敢不买，」迟醒笑着说，「买了两盒。」


    「一盒就行，」沈澈主动保证，「这次我肯定不会多吃。」


    「咱俩一人一盒，你想多吃也没有。」迟醒语气挺欠的，属于做了好事也让别人不想感谢他。


    沈澈把那句没说出口的「谢谢」咽了回去：「菜你随意买吧，我也不知道做什么。」


    迟醒正学着老布挑油麦菜：「那黄焖鸡和蒜蓉油麦菜行不行？」


    「你都想好了还问我。」


    「老布家的菜谱，我抄一下。」


    「我还想吃山楂罐头，帮我买一罐。」


    「啧，你那胃……」迟醒话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又在多管闲事。


    他微微皱了下眉，马上改口道：「行。」


    ·


    迟醒拎着一堆东西回到家，站在门口敲了半天沈澈才来开门。


    他没有提过密码的事情，沈澈却主动说：「下次你直接自己输密码进来吧，668866。」


    迟醒闻言想笑。


    沈澈的锁屏密码是666888，家门密码也没好到哪去，好像有点儿不符合沈澈的警觉性。


    「设这么简单吗？」迟醒问。


    「本来就是个摆设，想进来的人我设什么他都能进来。」沈澈接过他手里的菜拿去厨房，「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迟醒换了鞋去洗手，在水流声中提高音量回答他：「老布买得多，我就跟着他一样买了点儿。」


    沈澈对于眼下的场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明明是每个影视作品中都会出现的最常见的一幕，他却一直有点儿羡慕。


    不是羡慕别人的爱情，只是羡慕他们回到家，面对家里存在的另一个人时，那种自然松弛的状态。


    沈澈并不喜欢别人打扰自己的私人空间，他早就习惯了独处，多个人在反而会不自在。


    但是此刻，沈澈看着被迟醒单独装在一个袋子里的草莓，忽然意识到当这样的场景真的发生在他身上时，他并没有感到不自在和排斥。


    至少给迟醒开门的那一刻，他心里的情绪不是厌烦，反而有一丝期待。


    期待草莓？还是期待买草莓回来的人。


    迟醒换好衣服出来就看到沈澈在对着那两盒草莓发呆，他走近问：「怎么了？我特意分开拿的，应该没有撞坏的。」


    沈澈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看向他，目光很沉静，语气也没什么起伏：「谈恋爱吗？」


    迟醒顿了顿，沈澈怕他没理解，又重复了一遍：「和我，谈恋爱吗？」


    两个人对视片刻，迟醒的眼中好像没有多少惊讶和意外。


    他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和沈澈同样平静，同时也非常爽快地回答道：「好。」


    沈澈得到答案以后点点头，这个话题就像是今晚吃什么一样被无足轻重地揭过了。


    他打开草莓盒子：「我要洗一点儿草莓，你现在吃吗？」


    「吃几个吧，」迟醒说，「我还买了桃和橙子。」


    「橙子一会儿你去切，我不喜欢弄……」沈澈话还没说完，腰间就已经搭上了一双手。


    迟醒这一次名正言顺地从身后环抱住他，下巴搭在他肩膀上，歪着头问：「现在可以亲了吧？」


    沈澈不用看都听得出他现在是一副什么表情。


    他垂着眼没出声，被迟醒肆无忌惮地亲了好几下，然后贴着他的左耳轻声感嘆了一句：「甄嬛拜的那个菩萨还挺灵的。」


    灵吗？沈澈轻笑着想，如果灵的话就不会有甄嬛传了。


    作者有话说


    谈了谈了！不过他俩向来不太正常，所以恋爱程序也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第54章 别说这么有歧义的话


    其实沈澈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忽然提出要和迟醒谈恋爱。


    可能只是迟醒进门的那个时刻打动了他，让他觉得如果是这样的日子那看起来好像也还不错，可以尝试一下。


    况且他跟迟醒现在的生活模式和谈恋爱的人基本没两样，他开不开这个口又有什么区别。


    沈澈想到这里的一瞬间连自己都愣了一下。


    有什么区别。


    明明他很讨厌迟醒总是说这句话，现在自己竟然也有了同样的想法。


    说不定神经病真的会传染。


    不过事实证明身份的变化好像确实没有让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发生什么改变。


    依旧是按部就班地做饭，吃饭，饭后一起吃着水果看甄嬛传。


    碗里一共十颗草莓，迟醒五颗沈澈五颗。


    但是迟醒一直都没有吃，所以沈澈吃了两颗就停下了，不想自己很快吃完之后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迟醒吃。


    但是草莓的清香一直萦绕在鼻尖，沈澈在甄嬛侍寝的时候偏头问迟醒：「草莓怎么不吃？」


    迟醒往碗里看了一眼：「你吃你的。」


    「你先吃。」沈澈说着拿起一颗草莓摘掉叶子递给他。


    他本意是想让迟醒拿着，迟醒却直接低头凑过来吃了，还不小心晗到了沈澈的指尖。


    沈澈反应有些大地皱了皱眉，指尖直接擦在迟醒裤子上：「谁要餵你了？」


    迟醒抓住他的手：「这回我裤子可不是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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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黑的怎么了？你自己的口水。」


    「就碰到一下哪有口水？」


    「怎么没有……」


    迟醒刚咽下草莓就抬手扣住沈澈的后颈亲过来，两人的口腔里全是草莓的香甜味儿。


    沈澈主动搂着迟醒多亲了一会儿，然后听到迟醒轻笑着问：「怎么，这会儿又不嫌弃口水了？」


    沈澈抬手在嘴唇上抹了一下，避开他的目光淡淡地说：「嫌弃有什么办法。」


    言外之意是还能因为嫌弃就不亲了吗？


    迟醒勾了下嘴角，掌心随意地从他后颈滑下来，抚过背部，停在后腰，然后就没再动了。


    沈澈的腰一直僵着，忍了半晌才开口：「拿我当抱枕呢？」


    「嗯？」迟醒还在专注地看剧情，眼睛慢半拍才转过来。


    沈澈垂眼看向他的手，迟醒干脆把人抱紧了一些，下巴放在他肩上：「嗯。」


    沈澈：「……」


    还是有一点儿区别的，至少以前除了接吻和睡觉，其他时候他们不会用这么亲密的姿势单纯地抱在一起。


    迟醒的气息完全打在沈澈的脸侧，紧张的却只有沈澈一个人，好像不管身份怎么变化迟醒都能迅速适应良好。


    沈澈心不在焉地拿起一颗草莓，在嘴里咬开的那一刻爆开的汁水不小心呛到了喉咙。


    意识到自己要咳嗽的瞬间沈澈马上抬手捂住了嘴，嘴唇也紧抿着发出了几声闷咳。


    迟醒看到他脸都有些憋红了，皱着眉说：「别憋着，咳出来。」


    话说出口的同时迟醒已经意识到了沈澈为什么要憋着。


    因为当着他的面做这种事对沈澈来说会很丢人，哪怕是当着醒醒的面沈澈很多时候也是会注意形象的。


    所以迟醒飞快地抽了一张纸巾送到沈澈嘴边，沈澈接过来捂住嘴才终于忍不住咳出声。


    迟醒帮他拍了拍背，等沈澈咳完他又递过去一张纸，沈澈在这种尴尬难堪的时候总会下意识说：「谢谢……」


    他把吐出来的草莓团在纸巾里，又连忙用另一张纸擦嘴。


    迟醒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刮掉沈澈眼角咳出的一滴生理性泪水：「呛了一下而已，有什么。」


    其实他还想对沈澈说，谈一下恋爱而已，不用紧张。


    沈澈没出声，沉默地清了清嗓子，他现在甚至比迟醒刚刚抱他的时候还要不自在。


    迟醒起身去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沈澈接过时又说了一声谢谢。


    这个词就像是沈澈启动防御机制时的一个自动回復，大脑还没来得及思考，嘴巴就已经说出来了。


    迟醒笑了一下，沈澈含着一口水，下意识抬头看向他。


    迟醒说：「我突然想到有一次和邵聪一起吃面，他说话的时候呛到了，咳了半天，最后面条直接从鼻子里喷出来掉进碗里了。」


    迟醒话音刚落，沈澈含在嘴里的那口水也喷了出来。


    迟醒措不及防被喷了一身，沈澈弯下腰一边笑一边咳嗽的时候，甚至希望自己现在就能咳死过去。


    他不好意思抬头看迟醒的表情，只听到迟醒无语又好笑地说：「我说这个是为了让你别尴尬，不是让你喷我一身水……」


    沈澈哑着嗓子，尴尬得脑子都短路了，甚至口不择言：「别说这么有歧义的话……」


    迟醒愣了半秒，再开口时语气是明晃晃的瞭然笑意：「不好意思，没想到这个也能有歧义。」


    沈澈现在恨不得自己的左耳朵也聋了。


    迟醒连抽了几张纸，递给他两张，自己拿着剩下的擦衣服。


    沈澈这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发现迟醒的衣服下摆和裤子都湿了，而且湿的位置很尴尬。


    他匆匆移开视线：「别擦了，换一套吧。」


    「也行。」


    迟醒说着又要蹲下来擦地，沈澈连忙阻止道：「不用了，你去换衣服吧，我来收拾。」


    迟醒怕自己这个小猫枕头谈恋爱第一天就尴尬死，很善解人意地说了一句：「那我直接去洗个澡。」


    沈澈「嗯」了一声，始终没和他对视过。


    等迟醒进了浴室沈澈才深深地唿出一口气，蹲在地上吭哧吭哧地擦水，力气大得好像在擦什么陈年老污渍。


    沈澈不知道怎么会有人倒霉到这个份儿上，在谈恋爱第一天就连番出糗，甚至喷了对方一身水。


    为什么偏偏是迟醒每一次都能看到他的失态，哪怕这个人是向小可是白天他可能都不会这么尴尬。


    简直比安陵容被华妃当成唱戏的使唤还丢人。


    沈澈擦完地依旧一动不动地蹲在原地，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菩萨在好心提醒他他和迟醒不合适，不要在一起。


    迟醒洗完澡出来就看到沈澈蹲在沙发前，背影小小的一团，看起来有一点儿自闭和可怜。


    他笑着走过去，出声道：「干嘛呢？就这么点儿事不至于面壁思过吧。」


    沈澈听到声音才勐地回过头站起来，只是刚才蹲得太久了，不仅两条腿都麻得不听使唤，眼前更是黑得直冒金星，整个人踉跄着往下跪。


    迟醒一个箭步上前，两只手从腋下穿过把人架住，这才让沈澈不至于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请安。


    他带着沈澈慢慢坐到地上，沈澈自暴自弃地紧紧闭着眼，脑袋埋进迟醒怀里不肯出来。


    迟醒半搂半抱地拍拍他的背，语气虽然不至于幸灾乐祸，但笑意十分明显：「急什么啊，缓一缓，参见皇上也不用这么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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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澈现在连出声反驳都不想了，沉默地把脸埋得更深一些。


    就算此刻菩萨显灵出现在他面前，告诉他他和迟醒不合适，这个恋爱也必须得谈了。


    见过他这么丢人样子的人只能是男朋友，不能是前男友。


    如果他提了分手，迟醒把这些事当成笑话讲给别人听，那他就真的可以去死了。


    第55章 还尴尬呢？


    沈澈整整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只要一闭眼那些尴尬的画面就会争先恐后地在他脑子里反覆回放。


    他甚至记得迟醒的表情，语气和当时说过的每一句话。


    最后沈澈没办法，趁着迟醒还在睡觉直接出门躲到了向小可家。


    向小可看到他时还非常惊讶：「稀客啊，不是忙着谈恋爱么，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


    沈澈一脸厌世地瘫倒在沙发上：「自己家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多水现在的性格被向小可养得好多了，非常活泼好动，它十分好奇地在沈澈身边闻来闻去，被向小可一把抓进怀里：「多水乖，你别烦他，他可能是和男朋友吵架了，心情不好。」


    「吵架个屁。」沈澈连骂人都没什么激情，仰头看着天花板发呆。


    向小可这才正色道：「那是怎么了？没灵感吗？」


    沈澈仿佛听不到她说话，抬起双手捂住脸，声音闷闷地说：「太丢人了。」


    他勾起了向小可的好奇心，又死活不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向小可只能自己瞎猜：「你最近也没有工作安排啊，採访还没录呢，能有什么丢人的事啊，不会是蓬头垢面地走在路上被粉丝认出来了吧？」


    沈澈闭着眼，安静得像一具尸体。


    「不对你应该不会允许自己蓬头垢面就出门的……那是和迟醒有关？在他面前丢人了？可是你们两个都已经在谈恋爱了，丢人又怎么了，谁不会放屁磨牙打唿噜流口水啊，都正常，习惯就好了……」


    向小可左猜右猜沈澈就是没有反应，气得她只能俯身趴在沈澈耳边说：「喂，该不会是你们俩……那什么的时候，你，你被他……」


    向小可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沈澈闻言终于睁开眼看向她，打算听听她到底能说出什么来。


    向小可脸都有些红了，捂着嘴在他耳边用气音说：「就是你，你被他搞失j……」


    向小可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沈澈已经在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看着她，吓得向小可直接倒吸了一口气：「我操，不会是真的吧？」


    沈澈面无表情，一时间甚至不知道是昨晚的事更丢人，还是向小可说的事更丢人。


    他抵着太阳穴冷声说：「脑子里水太多了就倒出来给多水喝点儿，我要补个觉，现在开始闭嘴别烦我。」


    向小可无声地朝他吐了吐舌头，抱起多水打算进卧室。


    沈澈又叫住她，摸出自己的手机扔在茶几上：「如果迟醒打电话过来就说我在工作。」


    ·


    迟醒睡醒后确实给沈澈打了电话，他面对空无一人的房子有点儿蒙，去厨房转了一圈发现沈澈也没给他留饭菜。


    沈澈平时没事时不太愿意出门，迟醒猜他是不是想反悔了才会直接躲出去。


    向小可接电话时声音压得有些低，沈澈已经睡着了，但她家的隔音不太好：「沈澈现在在工作，晚点儿我让他回给你。」


    迟醒站在客厅，仔细分辨了一下那边的声音，随后很肯定地说：「他今天没有工作安排。」


    「……临时的一个小採访。」


    迟醒也像是听不见向小可的话，自顾自地说：「沈澈？你在旁边听吗？」


    向小可对于他们两口子很无语，也不打算再骗下去了：「沈澈在我家，但他现在在睡觉，睡前还特意叮嘱我如果你打电话过来就说他在工作。」


    迟醒的语气并不着急，只是淡淡地问：「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向小可说，「他只说太丢人了，我怎么问他都不告诉我。」


    迟醒愣了一瞬，向小可顿了顿，试探着问：「是你们俩发生什么事了吗？」


    随后她听到迟醒嗤笑出声：「不至于吧，这么点儿小事居然值得他躲出去？」


    「所以到底什么事啊？」向小可追问道。


    迟醒没答，只是笑着说：「算了，没事了，等沈澈睡醒就让他回来吧，真不至于，我都不记得了。」


    挂断电话后迟醒摸了下有点儿饿的肚子，去厨房给自己煮方便面，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做得还算好吃的东西。


    原本他以为沈澈是一觉睡醒觉得昨天提出谈恋爱太冲动了，才会不见人影，没想到是还在为昨天晚上的事尴尬。


    不过就算沈澈真的想要反悔也没关系，反正他们俩现在谈与不谈没什么区别。


    最多是……他要抱着沈澈看甄嬛传沈澈可能会拒绝而已。


    ·


    沈澈直到晚上也没有回来，迟醒只好发消息过去：［醒了吗？还尴尬呢？］


    沈澈没有回，他又说：［也没人告诉我谈了恋爱就没饭吃啊］


    向小可正在厨房做晚饭，沈澈坐在客厅捧着手机，盯着他和迟醒的聊天框。


    其实他现在除了尴尬，更多的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迟醒。


    他好像没办法像迟醒那样自然地转变身份，从没打过炮的p友变成亲密的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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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澈看到迟醒发来的消息都会有点儿别扭，不知道该以一个什么样的语气回。


    他眉毛纠结地蹙着，半晌才打下一行字：［我今天先不回去了，明天有个採访，刚好向小可陪我一起去］


    沈澈看着对面输入了好几秒，最后只回了一个字：［行］


    好像太冷淡了，又好像只是迟醒的正常语气。


    沈澈思索着抿了抿唇，然后主动问了一句：［你吃完晚饭了吗？］


    迟醒：［还没，我不知道你不回来啊］


    迟醒：［一会儿我点个外卖］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沈澈会觉得对方可能是在怪他没有提前说。


    但迟醒这么说又好像只是在陈述事实，因为他看起来对什么都无所谓，不像是会因为沈澈没回家做饭就生气的人。


    可是就算迟醒真的生气了又能怎么样？沈澈在心里问自己，难道谈了恋爱他就要处处为对方考虑吗？


    沈澈烦躁地锁了手机，跟黑屏里的自己对视了几秒钟。


    答案好像是肯定的，是的，谈恋爱就是要考虑对方的感受。


    毕竟第一次尝试谈恋爱就谈得很失败，除了人不对之外，沈澈自己也表现得很不好。


    有了前车之鑑，他不想第二次恋爱一开始就和第一次一样糟糕，至少应该尝试着去努力一下。


    所以几秒钟过后，沈澈再次解锁手机，给迟醒发了一张截图：［他家的三文鱼和寿司还不错］


    迟醒：［你怎么知道我想吃三文鱼］


    沈澈知道这句话有个不会出错的标准回答是心有灵犀，但他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甚至在键盘上打出这几个字都很困难。


    沈澈的表情可以说是有些痛苦地纠结着，迟醒又发来一条：［来活儿了，吃不上了］


    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沈澈都可以直接回復不吃饭伤胃，还是吃一下再工作之类的话，实际上他对对方吃不吃饭毫不关心。


    但在迟醒这里这招已经行不通了，迟醒已经了解了他是什么样的人，再这样假装关心体贴地回復，别说迟醒，他自己看着都噁心，假惺惺的。


    沈澈有些抓狂，其他情侣都是怎么说话的？他们怎么天生就会谈恋爱啊？是不是都背着他上过恋爱课。


    眼看着又过去了三分钟，沈澈只能尽量回忆着昨天之前自己是怎么和迟醒相处的，把话题拐到工作上：［又去蹲小三？］


    迟醒：［准确来说是小三的小三］


    沈澈：［……］


    沈澈：［你们工作室每天接触的事情还挺狗血的］


    迟醒：［多的是更狗血的，以后有时间和你说］


    应该结束了吧？


    停在这里没问题吧？


    沈澈松了一口气，抱着手机把他和迟醒的聊天记录反覆看了几遍，抿着唇轻轻笑了笑。


    没想到下一秒对话框的最底部又多出一句话：［好了，对话结束，不用挤牙膏了］


    沈澈：「……」


    迟醒是不是在他身上装监控了？


    作者有话说


    心血来潮开了个预收，什么时候写不一定，感兴趣的宝宝可以先收藏一下，是娱乐圈，大概人设是外冷内热固执黏人缺爱酷哥攻x温和体贴理智包容实则缺爱内耗受


    第56章 多谢


    其实沈澈说向小可陪他去工作只是给自己不回家找个藉口，第二天他按照约定时间一个人去录採访，一进房间就先和正要往外走的钱兆文打了个照面。


    钱兆文下意识后退一步，看清人后扬了扬眉毛，客气地说了一句：「沈老师，好久不见。」


    沈澈点了下头，自然回应：「好久不见。」


    郑明然闻言也站了起来，他比杀青时还要瘦一些，脸颊微微有些凹陷，上前和沈澈笑着握手：「沈老师，一直忘了问您，上次推给您的团队帮上忙了吗？猫找到了吗？」


    沈澈表情不变，只是盯着他看了两秒才回：「还没来得及谢谢你，猫找到了，你推荐的工作室很靠谱。」


    郑明然刚想说找到就好，沈澈却在稍微停顿后又说了一句：「迟醒人也很好，刚好交了个朋友，多谢。」


    郑明然微微失神，钱兆文在一旁随口问了一句：「迟醒？就是之前帮你查私生的那个吗？」


    查私生？沈澈心中冷笑，目光在他俩之间扫了个来回。


    钱兆文看起来毫不知情，是查私生还是私生活啊？


    郑明然「嗯」了一声：「你不是要回电话吗？」


    他一提醒钱兆文才想起来自己刚刚是要出门，等他走后郑明然明显卸了力气，和沈澈说话的语气也随意了不少，好像是不愿意再装了：「老师要不要补个妆，看起来气色会好一点。」


    「没事，不用了，谢谢。」沈澈的态度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好像刚才他只是随口提起迟醒，并没有要点郑明然的意思。


    郑明然歪着头对他笑了一下：「看来沈老师没有容貌焦虑，不像我，长了颗痘痘都得马上遮上。」


    沈澈也回了他一个淡淡的笑，郑明然明显比之前尖锐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钱兆文又做了什么刺激他的事。


    等人到齐后就开始对流程录採访。


    因为是要在电影上映前放出的宣传採访，有不少问题是关于剧情看点的，陈武推了一些给沈澈来回答，给他更多露脸和表达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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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多数文字工作者其实并不擅长应对这种需要抛头露面的工作和场合，他们更善于用笔去表达而不是嘴。


    沈澈之前也是这样，但是从第一次进组当编剧开始，他就逼迫自己适应了。


    沈澈的语速会刻意放慢一些，避免出现口误或者嘴比脑子快的情况，让人听起来有种不疾不徐娓娓道来的感觉。


    採访一共录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剪进正片的估计也就二十几分钟。


    沈澈精神高度集中后觉得有些累，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没有新消息。


    还没睡醒？几点了啊。


    陈武说请大家一起吃饭时沈澈有些心不在焉，没来得及拒绝就被陈武推着一起走了出去。


    路上他坐陈武的车去饭店，陈武打听他的新剧本写得怎么样了。


    沈澈开玩笑道：「我可不敢再和你合作了，你是拼命三郎，合作一次我得休息一年。」


    陈武笑得很爽朗：「那刚好，我有个朋友也是导演，问我有没有有灵气的编剧推荐给他，他要拍的是个悬疑短剧，也就二十集吧，有原创剧本但是需要大改，我一下就想到你了，怎么样，要不要换个人合作看看？」


    沈澈没有当场应下来，只是和陈武交换了那个导演的联繫方式。


    饭桌上陈武和钱兆文是最健谈的，其他人吃菜的吃菜，闲聊的闲聊。


    这种私下的小饭局要随意得多，大家都是合作过的熟人，除了一开始一起干一杯，没人互相敬酒客套，都是随意地聊聊近况，或者互换一下消息情报。


    只有郑明然看起来兴致不高，钱兆文没注意到的时候他就自顾自喝酒，但他喝了酒脸没有红，反而更苍白一些。


    后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换到了沈澈身边的座位，两只手交叠搭在桌上，然后侧着脸枕上去，轻声问沈澈：「沈老师，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啊？」


    沈澈意外地看向他，郑明然的目光却并不在他身上，而是有些飘忽地看向钱兆文的方向。


    沈澈猜他大概是想问和钱兆文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那一瞬间沈澈的气好像消了一些，觉得郑明然也挺可怜的，只是他没办法回答郑明然的问题，因为实在是没什么感觉。


    他和钱兆文好像敷衍又草率地谈了段公式恋爱。


    钱兆文按照标准的追人套路追他，实际上没花一点儿多余的心思。


    而沈澈则更敷衍一些，他甚至连被追的过程都心不在焉，同意的理由也跟心动毫不相干。


    所以沈澈只能说：「没什么感觉。」


    郑明然愣了一会儿，有些生气地皱起眉：「怎么会没什么感觉？」


    沈澈这一次笑得真心实意了些：「有感觉就不会那么快分手了。」


    他和钱兆文谈恋爱的那些日子，回忆起来还没有和迟醒拌嘴有意思。


    迟醒和钱兆文就很不一样。


    他是突然闯入沈澈的世界的，让人莫名其妙又毫无准备，偏偏沈澈却用最短的时间适应了他的存在。


    但沈澈并没有因此认为自己和迟醒就有多么合适。


    他觉得是迟醒这人太过神经和奇葩，做事出其不意没有逻辑，导致他的思维总是被措不及防地打断，然后跑偏。


    虽然沈澈总骂迟醒是神经病，但有时候他好像又真的需要一些神经病精神来打乱他平静又无聊的生活。


    即使在别人眼中沈澈的生活近乎完美，单身一人，没有家庭没有孩子，收入颇高，无不良嗜好，且性格好情绪稳定。


    但沈澈早就厌倦了这样的生活，甚至厌倦了永远要在别人面前伪装的「情绪稳定」。


    沈澈不想再和郑明然谈论这个话题，他起身去了洗手间，结果发现迟醒两分钟前发来了一条消息：［工作还没结束？］


    沈澈轻哼一声，站在洗手池前回覆：［在聚餐，估计还有半小时吧］


    迟醒：［行，地址发我，刚好我正要回去］


    呦，原来一直醒着啊。


    沈澈也没和他客气，直接发了个定位过去，一抬头却在镜子里对上了郑明然的目光。


    沈澈被他吓了一跳，眉毛微微蹙了蹙。


    郑明然轻笑出声，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熟练地打火吸了一口：「不是故意要吓到沈老师的，是沈老师发消息太专注了。」


    沈澈收起手机，回身看着他。


    郑明然表情淡淡的，有点儿冷漠，好像刚才趴在桌子上问沈澈谈恋爱是什么感觉的人不是他一样。


    「你知道我找迟醒做的事了？」郑明然开口时语气轻松，没有被发现的慌张。


    沈澈沉默着没有出声，因为他直到现在还不完全确定郑明然的委託到底是什么。


    郑明然随意地靠在墙边，指尖的烟飘向沈澈，沈澈不想吸二手菸，轻轻推开他的手：「演员还是少抽菸。」


    郑明然笑得有些不屑：「你和迟醒现在是什么关系？这么快就搞在一起了？」


    沈澈没有恼意，反而笑容真诚地说：「所以我才说多谢。」


    郑明然盯着他看了片刻：「没想到沈老师能大度到这种程度。」


    沈澈像是有些无奈地轻轻嘆息一声：「钱兆文不是也没计较吗？还是他根本不知道你找人查他？」


    郑明然眼中的笑意冷下去，整个人变得没有什么温度。


    沈澈知道自己猜对了，郑明然的委託果然是调查钱兆文的私生活，而他只不过是个刚好被波及到的倒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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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确实不知道，」郑明然低头弹了弹菸灰，语气平平淡淡地说，「他一直以为迟醒在帮我查私生，但是我告诉迟醒，我和钱兆文在偷偷谈恋爱，然后我怀疑他最近出轨了。」


    第57章 要不你俩到我车上聊？


    沈澈简直无语到想笑，他猜到了郑明然的委託内容，却没猜到郑明然的说辞居然会是这样的。


    合着他才是迟醒要抓的小三？


    沈澈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想那迟醒是什么时候发现郑明然在说谎的？


    即使知道郑明然说了谎，迟醒还是会很没道德地帮他查下去。


    郑明然说完才抬起头，上前一步凑近沈澈，目光毫无波澜地盯着他的眼睛，轻声说：「要告诉钱兆文吗？沈老师脾气这么好，应该愿意帮我保密吧，何况他现在已经是你的前男友了，你肯定也不想他去找你男朋友的麻烦。」


    沈澈平静地和这双眼睛对视了半晌，一双笑眼变成死水一潭是件很可惜的事情。


    但是这世界上可惜的事情多了，沈澈从来都不是一个善良的人，没有心情去管别人的闲事。


    所以他只是心平气和地问：「如果你不想让他知道，为什么要告诉我？」


    郑明然沉默片刻，忽然嗤笑一声，他又吸了几口烟：「我不说你不是也知道吗？」


    「所以你没有必要担心我会告诉他。」沈澈说。


    郑明然夹着烟笑了，菸灰抖落在手背上，又被他不在意地掸掉：「沈老师，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怪不得钱兆文会主动追你。」


    沈澈轻轻笑了笑：「他又不喜欢我。」


    「是啊，」郑明然垂着眼感嘆了一句，「他谁都不喜欢。」


    「你俩不回去在厕所聊什么呢？」


    钱兆文一进来就看到郑明然手上的烟，他瞬间就皱起眉命令道：「掐了，烟哪来的？谁让你在公共场合吸菸的？」


    郑明然听话地灭了烟，笑道：「从你兜里顺的，我让你戒菸你也不戒，还天天管着我。」


    钱兆文看了沈澈一眼，压着脾气道：「我又不是艺人，要是没有狗仔拍你你一天抽十盒把肺抽黑我都不管。」


    「没狗仔拍我我就逍遥快活去了，抽什么烟啊。」郑明然笑着说了一句。


    钱兆文直接抬起他的下巴看了看：「喝多了吧你。」


    沈澈看到他们俩就烦得很，他说了一句「我先回去了」就走了，出来后依然能听见钱兆文在低声训人，郑明然就嗯嗯啊啊地应着。


    回去后陈武问他是不是累了，累了就先走，毕竟沈澈在他眼中的形象一直病恹恹的。


    沈澈点点头，一一打过招唿后就先离开了，只是走到门口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告诉迟醒还有半小时，迟醒应该没有这么快到。


    沈澈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到外面等，刚出门就听到有人不太确定地叫他的名字：「沈澈？」


    沈澈听到这个声音顿了顿，却还是装作茫然地缓缓抬起头。


    赵硕笑着朝他走过来：「好巧，你也来这儿吃饭？」


    「嗯，刚吃完在等人。」沈澈双手插在外套兜里，态度不疏离也不热络。


    赵硕有些感慨地打量他：「真是好久没见了，有四五年了吧，你都没怎么变，还是这么年轻。」


    沈澈露出一个很标准的客套笑容：「你也没怎么变。」


    赵硕摆摆手，两个人一时无话，安静了几秒钟，赵硕才清清嗓子说：「前两年的同学聚会你都没来，今年要不要赏个脸来一下？刚好就在下个月，人也不多，就是咱们留在这儿的十几个人，好久没见了，大家也都挺想你的。」


    赵硕是沈澈的大学同学，也是班长，但是和别人不一样的是，他不仅是沈澈的大学同学，还是高中同学。


    只是高中时两个人没什么交集，沈澈那时候对他唯一的印象就是，这个人每次在厕所遇到他挨打脚步都特别快，好像生怕多看一秒就会给自己惹上麻烦。


    后来到了大学，赵硕也不知道是看他可怜还是愧疚，总之做什么事都问他要不要一起。


    久而久之别人自然都以为他们关系很好，赵硕的朋友也会主动和他打招唿，等到大四毕业那年赵硕隐晦地对他表白，他装傻拒绝了。


    沈澈现在回忆起大学时的那些事依然会觉得很好笑，他也确实笑了一下，随意搪塞道：「下个月我可能会出差，到时候看看时间吧。」


    赵硕嘴唇动了动，看起来欲言又止。


    沈澈抬起手，垂眼看了看时间，赵硕说：「你要去哪儿？不如我送你吧，刚好开车了。」


    沈澈闻言惊讶地挑了挑眉，连忙拒绝道：「不用了，你不是来吃饭的吗？赶快进去吧。」


    赵硕顿了顿，忽然抬起手握住了沈澈的手臂，语气诚恳地说：「小澈，我知道你最近几年都在躲我，以前确实是我年纪小不懂事，做事冲动了一些，可能吓到你了，但是我这几年一直是单身，没有找别人，我的心意从来没变过，你重新给我个机会行吗？」


    沈澈垂眼盯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臂，目光冷下来。


    我连你这号人都不记得了，还躲你，你配吗？


    你一直单身关我什么事？难道是我不让你谈恋爱的？


    自己找不到对象不要说得好像是特意为了我守身如玉一样。


    沈澈忽然觉得有点儿噁心，刚吃进胃里的食物好像在翻涌，他刚想开口，一抬眼却与赵硕身后的迟醒对上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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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硕顺着他的目光转身看过去，迟醒不紧不慢地来到沈澈身边，自然地握了下他的手：「等很久了吗？」


    沈澈摇了摇头：「没。」


    迟醒这才把目光落在对面的赵硕身上，抬起一只手虚虚地揽了下沈澈的肩膀，像是完全无意识的亲密举动：「这是你朋友吗？」


    沈澈没有回头，自然地配合道：「嗯，赵硕，我大学同学，好久没见了，这是我男朋友迟醒。」


    赵硕早就已经尴尬地收回了手，迟醒随意点了下头就算作打招唿：「要不你俩到我车上聊？今天降温了，你穿得有点儿少。」


    沈澈还没说话，赵硕就连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我约了人吃饭，在里面等我呢，咱们同学聚会见，到时候再好好聊聊，你注意下群消息哈……」


    看着赵硕几乎一路小跑进去的背影，迟醒问：「你前男友吗？」


    沈澈鼻腔里嗤出一声笑，冷声道：「我品味没有那么差。」


    「我也觉得，走吧。」


    迟醒揽着他的手依然没有松，转身带他走向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路虎。


    沈澈皱了下眉，这车刚才赵硕和他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停在这儿了。


    上车以后他嫌弃地搓着手臂，有点儿埋怨地问迟醒：「你都看见他和我说话了，怎么不早点儿下来啊？」


    迟醒系好安全带才说：「我又不知道你俩是什么关系，万一真是前男友多尴尬。」


    沈澈冷笑一声，不咸不淡地说：「你还会尴尬呢？」


    「我是不尴尬啊，」迟醒一边倒车一边笑着回答，「但是有些人吐点儿水就尴尬得不回家，我哪敢再让他尴尬啊。」


    沈澈无语地转头看向窗外：「我那是有工作。」


    迟醒瞥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拆穿道：「不是说住在向小可家是方便一起过来吗？她人呢？」


    「……她赖床不起来，我就没带她。」


    明明早起做了早餐，又一再询问用不用她一起去，但是被无情拒绝的向小可：「……」


    第58章 祝你新恋爱快乐


    回去的路上迟醒车里放了歌，两个人安静了几分钟，沈澈冷不丁开口问他：「小三抓得怎么样啊？」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提起这个话题，迟醒敲了敲方向盘：「我们不是要当场冲进去抓小三，是要搜集证据。」


    沈澈轻笑一声，瞭然地点点头：「我知道，我不也是你抓过的小三吗？」


    迟醒闻言偏头看他一眼，沈澈抱着手臂目视前方，脸上神色淡淡的。


    迟醒稍微想了一下就猜到了：「你今天见到郑明然了？」


    「我可什么都没问，」沈澈无聊地看着前车的车牌，「是他主动告诉我的。」


    「我一开始就知道郑明然说的不是真的。」迟醒解释道。


    沈澈打了个哈欠，看起来没有很生气的意思，语调懒散地说：「那你不还是帮他查了吗？」


    「因为他说的是真话假话和我们没关系，他给钱我们办事，就这么简单。」


    说这句话时的迟醒显得有些冷漠和不近人情，但事实就是如此。


    很多客户在委託时都会下意识美化自己或者隐瞒一些信息，他们只负责收钱办事，不负责当法官评判对错，就像做错事的人依然有请律师辩护的权利。


    沈澈侧过头盯着迟醒看了一会儿：「那你有偷拍我吗？或者录音？」


    「没有。」迟醒说，反倒是我被你拍了不少照片。


    「郑明然的情况比较特殊，他和钱兆文毕竟没有婚姻关系，也不可能有，他只要求我们提供钱兆文每天的接触对象以及做了什么事，不要任何证据和照片。」


    很显然，在剧组那段时间，沈澈就是钱兆文每天的接触对象之一。


    郑明然看起来只是想了解钱兆文每天都和谁做了什么，但他自己工作太忙，只能委託迟醒的工作室来办这件事。


    沈澈没忍住有些阴阳怪气地问了一句：「这会儿没有保密协议了啊？」


    「委託人自己都没对你保密，」迟醒笑着看向他，「而且你也不会把我没保密的事告诉他。」


    沈澈白他一眼，不再出声了，过了一会儿突然收到了郑明然发来的消息。


    郑明然：［谢谢沈老师保密］


    郑明然：［祝你新恋爱快乐］


    沈澈看到第二条消息才勐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短暂忘记迟醒已经是他男朋友这回事了，现在勐一想起来就又有些不自在。


    沈澈抿着唇低头打字，不过要心虚也应该是迟醒心虚才对，他可没什么理亏的地方。


    沈澈：［谢谢］


    沈澈：［身体不舒服还是要及时看医生］


    收下了郑明然的祝福，沈澈还是委婉地提醒了一句。


    毕竟不管怎么样，要不是因为郑明然，他和迟醒可能也不会认识。


    不过也就言尽于此了，郑明然自己应该比其他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状态不对劲。


    沈澈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迟醒的耳朵倒是一向很灵：「怎么了？嘆什么气？」


    「有人祝我恋爱快乐呢，我怎么没看出来哪快乐了。」沈澈说。


    前面刚好是个红灯，迟醒转过头时嘴角挂着点儿散漫的笑意，他伸手托着沈澈的下巴让他转过脸：「我看看，怎么不快乐了？」


    说着他俯身过来在沈澈脸上亲了一下，语气商量道：「以前的事翻篇儿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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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澈躲了躲，推开他脑袋：「看路，绿灯了。」


    不翻篇儿还能怎么办？甄嬛没了个孩子都能翻篇儿呢，他有什么不能翻的。


    沈澈不想因为以前的事情给自己添堵，决定这件事就算到此为止了，以后再也不想提。


    他主动换了个话题：「去趟超市吧，买点儿你的东西。」


    「我的什么东西？」迟醒问。


    「你说什么东西，生活用品。」


    沈澈想让自己看起来尽量和颜悦色一些，但是听到迟醒耳朵里就显得有些害羞。


    迟醒抬了下眉毛：「生活用品你害羞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说计生用品。」


    沈澈深吸一口气又唿出去，真是和颜悦色不了一点儿。


    迟醒看着他的样子低笑出声，一只手搭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来要捏他的脸。


    沈澈拍了下他的手背：「好好开车，什么毛病。」


    迟醒只好反手抓住沈澈的手捏了捏。


    沈澈对于他来说真的很像一个专属解压小枕头，他很满意很喜欢，没事就想亲一口捏一捏抱一抱。


    迟醒不像沈澈，不会想那么多，他对沈澈所有的亲近行为也并不是因为他们开始谈恋爱了，他们是情侣，面前的这个人是他男朋友而产生的想法。


    仅仅只是因为他想，仅仅只是因为沈澈是沈澈。


    在迟醒的世界里，他并不在乎原因，并不在乎结果，并不在乎逻辑，也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他想做一件事甚至不用去探究自己为什么想做，因为他想，所以他做了，就这么简单。


    但沈澈显然是不可以的。


    迟醒能够感觉得到，自从沈澈提出谈恋爱以后，整个人就变得有些别扭。


    好像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他相处，不像面对其他人那样游刃有余，也不像之前面对他时那样破罐子破摔。


    很微妙，微妙得有点儿可爱，所以迟醒也不打算点破。


    下车前迟醒照例捧着沈澈的脸在车里亲了一会儿：「刚才那人叫什么来着，我看你俩都快亲上了。」


    沈澈光听一句描述就接受不了地皱了皱眉：「亲个屁，你那是视觉错位，明明离得很远。」


    迟醒笑了笑，在他唇上轻轻啄吻：「我就觉得你应该不至于刚谈第三天就给我戴绿帽子。」


    「你这张嘴……」


    沈澈话没说完迟醒就又亲上来，慢慢地.吸，半晌才放开人说：「能亲嘴儿就别说话，是吧？」


    沈澈无语地擦了下嘴角：「这么有自知之明也没看你少说。」


    他打开遮光板上的镜子看了下嘴唇，迟醒在一旁说：「没破，就是红了点儿。」


    沈澈舔了下嘴唇：「下次别总在外面亲，感觉都有点儿肿了。」


    迟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抖着肩膀闷闷地笑了几声。


    沈澈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又看了看自己的嘴唇：「怎么了？你笑什么？」


    「没，」迟醒止住笑，只是眼里还带着笑意，「这种不是应该叫嘟嘟唇吗？免费嘟嘟唇，多好啊。」


    沈澈发现自己和迟醒在一起的时候笑点真的很奇怪，他白了迟醒一眼，却还是没忍住笑出来：「你是不是神经病啊迟醒……我要嘟嘟唇干什么？免费嘟嘟唇给你你要不要？」


    「我要啊，干嘛不要，」迟醒说着就再次凑上来，「来，你亲……」


    沈澈受不了了，迟醒这人根本不知道羞耻心是什么，他沉下声不耐烦道：「滚，赶紧下车！」


    迟醒下了车也还在笑，沈澈把领子立起来遮住嘴唇：「你一个没谈过恋爱的男的怎么知道嘟嘟唇的？」


    「你不也知道吗？」


    「那是向小可提过。」


    迟醒「哦」了一声：「老布跟我们说，冰姐，就是他老婆，有段时间出门之前总要拉着他亲一会儿，老布还说以为回到热恋期了，结果冰姐说那样有点儿像嘟嘟唇。」


    沈澈被他讲笑了，迟醒突然转过头来看着他说：「不过你嘴唇本来就很好看。」


    沈澈眨了眨眼，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迟醒第二次很直白地夸他好看。


    「你当初是不是看上我的脸了？」沈澈也很直白地问了一句。


    迟醒抬手揽住他肩膀，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你不是吗？」


    这次换沈澈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会儿，在迟醒的追问下才说：「其实我一直希望你要是个哑巴就好了。」


    第59章 我现在是哑巴


    在之后的採购时间里，迟醒一直很尽职尽责地扮演一个哑巴。


    沈澈刚开始还很奇怪他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在两次开口都没得到迟醒的回应后，沈澈冷声道：「你什么意思？不想买就别买了，突然哑巴了不会说话了？」


    迟醒一脸无辜地点点头，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打了个叉。


    沈澈终于明白过来，没忍住拍了他一下：「你有病吧，你还真装上哑巴了？」


    迟醒又点点头，抬手指了指生活用品的方向，意思是走吧。


    沈澈无语地失笑道：「行，你装，我看你能装多久。」


    因为不能说话，迟醒跟沈澈的交流只能靠眼神和手语，导致沈澈说完一句话就要转头去看人。


    迟醒想叫沈澈的时候要么拉住他的手，要么拍拍他的腰。


    几次之后，沈澈低声说：「你故意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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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醒表情疑惑地挑挑眉，什么意思？


    「别装傻，你是哑巴不是傻子。」沈澈说。


    迟醒笑了笑，随后摇摇头，意思可能是没有装傻。


    沈澈看着他，怎么感觉哑巴好像比长嘴的更气人。


    不过有个人陪着一起逛超市的感觉要比自己逛好得多。


    沈澈一直很喜欢逛超市，每次意识到自己很久没出门了就会去超市消磨几个小时的时间。


    但是一个人逛超市确实有些孤单，东西也不能买太多，不然一个人拿回去不方便。


    所以沈澈今天格外有兴致，慢悠悠地走过每一排货架，迟醒就推着推车跟在他身后，也没表现出不耐烦的意思。


    沈澈看到迟醒可能会需要的就回头问他这个要不要，迟醒一般就点点头，然后沈澈就会把东西整齐地放在推车里。


    直到沈澈拿着一个带猫耳朵的很可爱的黄色小碗转身问他时，迟醒才终于皱着眉摇了摇头。


    「不好看吗？」沈澈不甘心，「用它吃饭心情好。」


    迟醒指了指沈澈然后点点头，意思是你用。


    「咱俩一人一个，你也选一个。」沈澈说。


    迟醒无奈地扫了眼货架下面的价签牌子，上面写的明明是儿童碗。


    不过他还是选了一个蓝色的猫耳朵碗递给沈澈，沈澈还在找：「怎么没有黑色的。」


    迟醒顿了顿，也帮他找了一圈，确定没有后沈澈淡淡地说：「算了……就这两个吧。」


    他把碗放进推车的一瞬间忽然愣了愣，随后勐地抬起头看向迟醒，脸上的表情是很明显的难以置信。


    迟醒用目光询问他怎么了，沈澈盯着他看了半晌才说：「迟醒，你跟我说实话，醒醒是不是你的猫？」


    迟醒嘴唇动了一下，刚想开口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哑巴，他摇了摇头。


    沈澈上前抓住他的手臂，语气是难以掩饰的焦急：「你说话。」


    「不是，」迟醒看着他的眼睛，有些残忍地开口，「去清岸就我一个人，醒醒不是我的猫。」


    醒醒就是我。


    沈澈垂下眼放开手，也是，一只猫就算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把他的信息传递给迟醒，迟醒放一只猫在他身边是没有意义的。


    所以醒醒就是清岸的一只野猫，好吃懒做又忘恩负义，没什么值得惦记的。


    眼看着沈澈的情绪低落下去，迟醒沉默地跟在他身后，路过零食区的时候突然说：「吃糖吗？」


    沈澈回过头，发现迟醒竟然拿起了一袋他熟悉的棉花糖。


    沈澈迟疑地顿了顿，走上前看清牌子才说：「你爱吃棉花糖？」


    「突然想吃了。」迟醒说。


    沈澈拿起了旁边的另一个牌子：「吃这个吧，这个好吃。」


    他偶尔会很想吃这种小时候的棉花糖，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时候。


    迟醒马上把自己拿的放下了：「好。」


    「可以现在就吃吗？」沈澈盯着棉花糖问了一句废话。


    但是迟醒却说：「可以。」


    他从沈澈手里拿过棉花糖，沈澈以为他要当场撕开，刚想阻止，就听迟醒说：「你先逛着，我去结个帐再进来。」


    沈澈愣了两秒，连忙叫住迟醒：「我随口说的，别折腾了，出去再吃吧，我不想一个人逛。」


    迟醒转身看着他，意思是你确定吗？


    沈澈轻轻地勾了下嘴角，虽然没吃到棉花糖，但心情好像已经变好了。


    他朝迟醒招招手：「我真是随口说的，回来吧，超市人这么多，结个帐估计得半小时了，我还以为你刚才要直接撕开呢。」


    迟醒笑着走回来：「我在你心里是什么形象啊，土匪吗？」


    「没比土匪强多少。」沈澈也笑着说。


    迟醒捏了捏他的脸，刚想凑过去亲一口的时候沈澈马上目光警告地看着他。


    迟醒啧了一声，沈澈说：「大庭广众的你干嘛？」


    「反正都没比土匪强多少了。」


    「……你不要脸我还要。」


    迟醒还想再说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喜的「迟醒」。


    迟醒顿了顿，沈澈朝他身后看过去，发现不远处有个扎着高马尾的漂亮女生朝他们走过来。


    沈澈还没反应过来，迟醒突然扣着他的后脑勺，很强硬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飞快地交代：「曹韵宁，之前和你提过的，我现在是哑巴，你和她说。」


    曹韵宁呆滞在离迟醒两步远的地方，迟醒仿佛才意识到自己身后有人一样回过身，看到曹韵宁后表情意外。


    曹韵宁脸色很难看，但还是硬挤出一个笑容：「好巧啊，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


    迟醒转头看向沈澈，沈澈也看着迟醒，发现这人是真的打算装哑巴不开口后，简直要被气笑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说：「迟醒他……嗓子发炎了，挺严重的，没办法说话。」


    「啊？」曹韵宁愣了下，「这样啊，那……你是他朋友吗？」


    迟醒不轻不重地在沈澈后腰上掐了一下，沈澈只能咬牙道：「男朋友。」


    曹韵宁目光飞快地在他们俩之间扫了扫，随后低下头轻声说：「你交男朋友了啊，我都不知道……」


    几秒钟后她才抬起头，看着沈澈勉强笑了一下：「那你们慢慢逛，我还有事先走了，就不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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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才看向迟醒：「拜拜。」


    迟醒只是点了点头，甚至连挥手的动作都没有。


    沈澈觉得自己好像亲眼见到邵聪描述的冷酷无情的拒绝到底是什么样了。


    他等人走远了才问：「这么冷漠？我看她都快哭了。」


    迟醒淡淡道：「不冷漠怎么拒绝。」


    沈澈很没道德地笑了一下：「在别人面前装哑巴这种事我也挺想做的。」


    「那就做啊。」迟醒面对他时态度明显温柔下来，没有那种刻意的冷了。


    「算了，又聋又哑的，到时候真成聋哑人了。」


    沈澈吐槽完又提醒迟醒：「以后在外面别随便说自己是男同，赵硕倒是还好，本来也没什么交集，像曹韵宁这种你没必要说，家里人都认识。」


    迟醒不太在乎：「怎么是随便说，本来就是。」


    何况以他对沈澈的了解，他要是真不说，沈澈百分百会在心里吃醋，毕竟连向小可的醋都要吃呢。


    沈澈拿他没办法：「需要昭告天下吗？」


    迟醒漫不经心地笑了下：「也没昭告天下啊，这不就昭告了两个人吗？还是他俩自己凑上来的。」


    「今天出门真是没看黄历，」沈澈无语地说，「你还是继续当哑巴吧。」


    第60章 你怎么不问我？


    回家之后两个人一起收拾东西，沈澈蹲在冰箱前收到了赵硕发来的消息。


    他皱着眉很嫌弃地看了一会儿，实在是不想回。


    迟醒蹲下来问他：「怎么了？苦大仇深的。」


    沈澈直接把手机拿给他看：「烦死了，阴魂不散。」


    迟醒看到对面的名字是赵硕，沈澈和他的聊天框里没有任何聊天记录，只有赵硕新发来的几条消息。


    赵硕：［小澈，刚才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已经有男朋友了，他没误会吧？］


    赵硕：［但是我说的话都是真心话，我知道你听懂了，我愿意等你，你别再躲着我了，就像从前一样把我当朋友相处行吗？］


    赵硕：［只要你没分手我不会做越界的事情，我的为人你知道的］


    赵硕：［反正我也已经等你这么多年了，没关系的］


    沈澈捂着胃面色难看地说：「我真被他噁心到了，很想吐。」


    迟醒看完以后并没有问赵硕当时说了什么，只是问他：「你们俩大学时候关系好吗？」


    「不好，可能他单方面觉得好吧，」沈澈低头整理没用的塑胶袋，「高中我俩就是同学，他看到我被人欺负的时候跑得比谁都快，大学可能看没人欺负我了吧，他就开始像大哥一样罩着我。」


    沈澈说到这儿顿了一下，表情变得很冷：「你知道他对我表白的时候我什么感觉吗？我觉得他特别贱特别虚伪特别噁心，和那些欺负我的人没什么区别。」


    在迟醒的印象里他好像从来没见过这么尖锐的沈澈，说话犀利刻薄，厌烦和噁心全都写在脸上。


    迟醒贊同道：「嗯，他这样的喜欢是挺噁心的。」


    沈澈抬眼看向他，不是诧异也不是其他什么情绪，只是很平静的目光。


    迟醒低下头拿着他的手机一边打字一边说：「我替你回了。」


    沈澈没有阻止，只是在一旁一起看着屏幕。


    迟醒：［我是迟醒］


    对面几乎秒回：［你怎么随便看沈澈手机？］


    迟醒态度傲慢：［他的什么我不能看？］


    迟醒：［放心，你没有什么值得我误会的］


    迟醒：［沈澈最讨厌别人没完没了纠缠他，他脸皮薄，不好意思说重话，你这些消息我就直接删了］


    赵硕：［你懂不懂得尊重人？］


    迟醒：［删你消息就是不尊重人了？那我要是把你删了呢］


    赵硕：［你如果真对你们的感情有信心，你怕什么？］


    迟醒：［我是不怕啊］


    迟醒：［我不想沈澈看见你噁心］


    大概是被噁心这两个字刺激到了，赵硕也开始变得很不客气：［沈澈怎么会找你这种人当男朋友］


    迟醒根本不理会他在说什么：［以后少来烦沈澈，他不想回忆高中的事］


    赵硕过了一会儿才回，大概是有些心虚：［沈澈跟你说过高中的事？］


    迟醒：［你以为你在那些事里是什么角色？］


    这次对面沉默了很久，沈澈像是没兴趣再看了，目光从屏幕转移到迟醒脸上。


    迟醒看起来没什么表情，只是眉宇间神色冷淡，比起对面的气急败坏显得气定神闲得多。


    但是沈澈觉得迟醒是生气的，平时的迟醒即使没表情也是松弛的，随意的，并不像现在这么严肃。


    但是迟醒在气什么呢？


    沈澈还在出神，迟醒已经把手机还给了他：「他再发消息你当没看见就行，同学聚会的时候他要是当面问你，你就说没看见有消息，他肯定觉得是我删了。」


    沈澈接过手机以后当着迟醒的面给赵硕设置了消息免打扰：「同学聚会我不想去。」


    「那就不去。」


    迟醒说着餵给沈澈一个东西，沈澈吃到嘴里才反应过来是棉花糖，他放下手机看迟醒：「你怎么不吃啊？」


    迟醒这才想起来自己当时的藉口，他也吃了一个，沈澈问他：「怎么样？好吃吗？」


    太甜了，迟醒不是很喜欢，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挺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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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澈吃糖不喜欢嚼，喜欢一直含着等糖慢慢化开，他把棉花糖抵在上颚用舌尖碾了碾，突然说：「你怎么不问我？」


    「问什么？」迟醒象徵性地又吃了一个就把棉花糖放到一边。


    沈澈歪着头，下巴垫在交叠的手臂上：「问赵硕的事，或者问我高中为什么被欺负。」


    这样的沈澈看起来人畜无害，好像一只慢慢放下戒备对主人敞开肚皮的小猫。


    但是迟醒知道小猫也许只是在伸爪子试探，如果他真的顺着沈澈的话问了，沈澈可能也并不愿意说。


    毕竟这些事他连最亲近的向小可都没有告诉，唯一知道的醒醒还被警告连别的猫都不可以说。


    迟醒没急着回答，而是先凑上去亲了沈澈一口，沈澈脸上其实没多少肉，但是皮肤保养得很好，滑滑嫩嫩的，感觉应该比棉花糖好吃。


    沈澈往后仰了一下，差点儿一屁股坐在地上，被迟醒笑着拉回来：「现在还想吐吗？」


    沈澈嘴里都是棉花糖的甜味儿，那点儿生理性反胃早被压下去了，他摇了摇头。


    「那我问了你想说吗？」迟醒又接上了之前的话题，很聪明地把问题抛回给沈澈。


    好像选择权一直掌握在沈澈手里，说与不说都没关系。


    沈澈定定地看着他，一时没有说话。


    其实迟醒很少像这样说一句话也要拐弯抹角费尽心思。


    但是沈澈的过往他已经知道了，以一种虽然无心但又确实窥探了别人隐私的方式。


    而且那并不是一段沈澈愿意提及的回忆。


    迟醒当时没有办法开口，现在他揉了揉沈澈的头髮，五指插进髮丝，就像沈澈摸醒醒的毛一样，是个很温柔的动作：「都过去了。」


    迟醒的安慰很简单，沈澈甚至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一个安慰，却很奇怪的并没有感受到被敷衍或者无关痛痒的态度。


    就好像迟醒真的能完全理解他，真的知道他从前经歷过怎样的生活。


    等沈澈回过神时，他已经主动勾住迟醒的脖子吻了上去，迟醒插在他髮丝间的五指微微收紧，带来一点点刺痛。


    迟醒干脆一松劲儿坐在了地板上，沈澈两腿跪在他身侧，被迟醒扣住后脑吻得更深。


    天色已经逐渐暗下来，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户照在身上，拉出一道不分彼此的亲密身影。


    直到沈澈疼得轻轻吸了一口气，两个人才微微拉开一点距离。


    迟醒意犹未尽，低声问他怎么了，沈澈坐在他腿上，搂着他说腿好像抽筋了。


    是用那种黏煳的，撒娇抱怨的，好像带着小钩子一样的声音说。


    沈澈开口之后自己也愣了一下，他听到迟醒低低的闷笑声：「那你伸直，我给你捏捏。」


    沈澈清了清嗓子，为了缓解尴尬说了一句：「你这应该叫什么，哑巴按摩。」


    迟醒笑得连带着坐在他身上的沈澈都在抖。


    沈澈忍住没笑，刻意板着脸像点穴一样在他胸口胡乱点了几下，沉声说：「定。」


    迟醒止住笑声，但是眼角眉梢依然挂着笑意，他很配合地定了一会儿，然后顺手抓住沈澈的指尖。


    跟沈澈在一起的时候，当人比当猫有意思多了。


    第61章 不如咱俩自己过一个？


    沈澈在这段时间久违地感受到了生活的快乐。


    不用跟组不用改剧本，每天可以睡到自然醒，不用担心饭菜做得太多吃不完，看甄嬛传的时候有人陪他一起聊天，甚至下雨了腰不舒服也有人给按摩。


    沈澈面朝下趴在床上昏昏欲睡的时候有些后悔没早点儿过上这样的日子。


    迟醒身上好像有一种魔力，仿佛只要和他在一起人就会变得松弛下来。


    并不是说迟醒有多么喜欢他或者对他多么好，他们从来没有提过喜欢，只是迟醒这个人，或者说他的性格会让人感到放松。


    因为迟醒好像没什么在意的事，总是懒散，随意，没有规划，但又不会特别不靠谱。


    明明说好了第二天要一起出门买菜，沈澈叫醒迟醒后又因为下雨不想出门了。


    迟醒起床气很重却并没有朝他发火，只是搂着沈澈不让他下床，说你得重新哄我睡吧。


    沈澈偶尔不知道做什么菜的时候也会点外卖，有一次他和迟醒都起得很晚，飢肠辘辘地等来了外卖，迟醒让沈澈帮忙拿个东西，沈澈一起身却把迟醒的那份打翻了。


    通常情况下不管是谁犯了这种很蠢的错误都会让沈澈变得烦躁，甚至会因此失去吃饭的食慾。


    但是迟醒出来看到一地狼籍时却只是挑了挑眉说，我又变成狗了吗？怎么突然让我吃狗食？


    然后两个人笑着把地板收拾干净，又一起抢着吃完了剩下的那一份。


    家里突然停水时沈澈也会很烦躁，隔几分钟就要看一看业主群有没有来水的消息，甚至不允许迟醒用厕所，让他想尿尿用塑料瓶解决。


    迟醒故意问那要是想拉屎怎么办，沈澈让他出去拉，迟醒就拉着沈澈出去玩了。


    结果才出门一个多小时业主群就说有水了，沈澈很讨厌这种自己刚做了决定就发现还不如不做的感觉。


    迟醒却说那晚上吃烧烤吧，就算有水也没办法自己在家做烧烤啊。


    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很多，比如可乐鸡翅因为迟醒的捣乱忘了放酱油，要做菜的时候才发现家里没有蒜，新买的杯子刚拿出来就摔碎了，洗衣服的时候忘记翻兜，草莓汁溅到新换的床单上，伸懒腰一不小心抻到了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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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会导致沈澈生气的小事在迟醒那里总会像一页纸一样被轻飘飘地揭过。


    迟醒从来不会因为这些事情绪烦躁或是互相指责，沈澈以为他们会吵架的点最后都和平解决，还没有看甄嬛传时的拌嘴多。


    沈澈早就已经忘了他最开始尴尬得不知道怎么和迟醒相处，现在无论是接吻拥抱还是其他的肢体接触，他都做得和迟醒一样自然。


    但是他们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因为沈澈一直在做心里建设。


    最开始那种很冲动的情绪过去以后，他好像失去了一些勇气，觉得像现在这样互相帮下忙也挺好的，不是非要做到最后一步。


    沈澈知道像他这样的人其实很少，大部分男的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哪怕是平时不乱搞的，基本上也是刚确定关系就可以搞在一起。


    男的在这方面真的没什么羞耻心，但沈澈也不是羞耻或者不好意思，他就是单纯的不想。


    如果他和迟醒依然是p友那还好一点，但他们现在在谈恋爱，很冲动很草率的恋爱。


    虽然看起来好像和正常的恋爱没有区别，但他们只会做亲密的事，不会说亲密的话。


    沈澈不想被一个拥有亲密身份的人，用最亲密的方式又没那么亲密地j入。


    况且奇怪的又不止是沈澈一个人，迟醒在这方面竟然也随意得很，原本沈澈以为迟醒那么喜欢亲他抱他，被拒绝后应该会很不高兴才对。


    出乎意料的是迟醒竟然连原因都没有问，沈澈不想做，他俩就用其他方式互相解决一下。


    那晚临睡之前沈澈问他：「你不想吗？」


    「想啊，」迟醒当时大方承认，「但是这又不是我一个人想做就能做的，而且又不是非做不可，不做也不会怎么样。」


    沈澈那一瞬间甚至觉得如果他说永远都不做迟醒也会同意。


    并不是因为迟醒对这件事没有兴趣，而是迟醒不会对自己的兴趣和喜好过分在意。


    他也有喜欢的东西，但他的欲望总是很淡，不会执着于得到和拥有。


    虽然吃海鲜更偏爱生食，但煮熟的也不是不可以，虽然睡觉喜欢裸睡，但穿着睡衣也不是不可以，虽然无聊的时候喜欢补觉，但陪沈澈看甄嬛传也不是不可以。


    这样的迟醒总是让沈澈没办法摸清他的底线在哪里，这一点会让沈澈在和他相处时偶尔产生一些顾虑。


    就像一杯总是倒不满的水，沈澈要时不时关注一下水到哪里了，有没有溢出来，要不要停下来。


    迟醒按摩按得太舒服，就在沈澈快睡着时放在床头的手机连着响了几声，沈澈迷迷煳煳地问：「谁啊？」


    迟醒递给他时帮他看了一眼：「白天。」


    沈澈「哦」了一声，白天找他都没什么重要的事，他本来打算看一眼等会儿再回，没想到看完人直接清醒了。


    「靠……」沈澈捧着手机有点儿无语，「他竟然说想追向小可，跟我打听向小可的事呢。」


    迟醒没理解沈澈为什么无语：「向小可不是单身吗？」


    「这跟她是不是单身有关系吗？」


    沈澈忘了自己还在腰疼，一个翻身坐起来，迟醒都没来得及阻止，就看他整张脸都皱了一下。


    迟醒失笑道：「他要追向小可你急什么。」


    「他俩一共才见过几回啊，」沈澈很不满地说，「见两面就喜欢上了？太不靠谱了。」


    迟醒刚才一直给他按摩也累了，现在往他身边一躺，懒洋洋地说：「见两面怎么不能喜欢，一见钟情呗。」


    沈澈冷笑一声，一边打字一边回道：「小年轻的一见钟情很不靠谱。」


    迟醒笑了笑，两根手指搓着他的睡衣玩：「你这算不算对年轻人的刻板印象啊。」


    「怎么了，不行啊，」沈澈瞥他一眼，「还是说你年轻的时候也对谁一见钟情了？」


    「那倒没有，」迟醒说，说完又反驳一句，「咱俩现在又不老，也是年轻的时候。」


    沈澈嗤笑一声：「都二十七了……」


    话没说完他就顿住了，勐地转过头看向迟醒。


    迟醒挑了下眉毛，沈澈又低头去看手机上的日期：「你之前不是说你生日在十月末吗？现在都十一月了啊……」


    「没事，我很多年不过生日了。」迟醒说。


    「……为什么？」沈澈疑惑。


    迟醒语气很淡然：「以前父母工作忙，生日就经常错过，后来他俩都牺牲了，我哥也忙，我俩过生日基本就是一起吃顿饭，有时候饭都吃不上，就干脆不过了。」


    沈澈听完以后沉默了很久，学着迟醒捏他的样子伸手捏了捏迟醒的脸。


    他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就又俯身温柔地亲了迟醒一下，低声说：「听着怎么比我还可怜。」


    迟醒提起这些并不会被影响心情，他轻笑了一下，抬手摩挲沈澈的后颈：「你又是怎么个可怜法。」


    沈澈第一次在迟醒面前提到自己的家庭，但是说得很简洁：「我妈生我的时候去世了，我爸后来也坐牢了，没人给我过生日。」


    迟醒看他两秒：「不如咱俩自己过一个？」


    沈澈疑惑：「什么时候？现在吗？」


    「对，」迟醒坐起来，「今天。」


    沈澈无语片刻：「今天又不是你生日，也不是我生日，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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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这么说，但他还是跟着迟醒一起下了床，甚至隐隐有一点儿兴奋的感觉。


    迟醒又突然回头看他，问了一句：「你腰能不能行？」


    沈澈想说你能不能别想一出是一出了，话到嘴边却是：「已经好多了。」


    作者有话说


    知道大家都很想看掉马，但是如果感情基础不够深就掉马的话，他俩可能直接就分手了，沈澈知道迟醒就是醒醒的第一反应肯定不会是高兴，毕竟这种事对于他这样性格的人来说还挺可怕的，但也不会虐哈，大概十章之后就能看到了


    第62章 有什么不灵的


    邱惠走了以后沈澈从来没过过生日，邱惠在的时候也都是偷着给他过的。


    大概因为失去的都是最好的，沈斌总说那天是梁蔓的忌日，不能过生日，而且一到那天他就会出去喝酒，直到酩酊大醉才回来，以此来表达他对梁蔓的怀念。


    但沈澈一直觉得沈斌应该是表演型人格，从小到大除了名字以外，他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无所知，在他不到两岁的时候沈斌就已经和邱惠结婚了，能有多爱呢，反正沈澈是不相信的。


    那时候他还太小了，只是隐约知道那个叫梁蔓的人也是自己的妈妈，但他认定的依然是邱惠，是这个从小就一直照顾着他的人。


    所以沈澈根本不会因为那个不存在的妈妈而悲伤，反而会很伤心为什么其他小朋友都可以过生日，但他不可以。


    邱惠不忍心看他难过，就在沈斌出去喝酒的时候偷偷带他去游乐园，偷偷地买蛋糕，然后再约定好谁也不告诉沈斌，是他们俩之间的小秘密。


    直到邱惠抛下他离开的那一天，沈澈才真正意识到原来他和邱惠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他不是邱惠生下的小孩儿，他和邱惠唯一的连接就是沈斌，只要邱惠和沈斌离婚了，他和邱惠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那是沈澈第一次开始想念梁蔓，想念他从来没见过面的亲生母亲，可即便是抱着梁蔓的照片，他脑海里浮现的还是邱惠的脸，邱惠的语气，邱惠的笑容。


    打那之后沈澈就没有再过过生日了，因为跟他有血缘关系的妈妈早就去世了，跟他有小秘密的妈妈也走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有两个妈妈，后来才发现他没有妈妈。


    梁蔓的墓在老家，没上大学之前，沈澈会在他生日梁蔓忌日那天买一束花去看她，打扫墓碑的时候说几句话。


    但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沈澈和梁蔓不熟，不会说什么心里话，他只对梁蔓说对不起，对不起因为我让你失去生命，我活得很没出息，不值得你用一命换一命。


    上了大学以后沈澈就再也没有回去过，自然也就没再看过梁蔓，每年一到那天他就买一束花，放在花瓶里养着，能活多久算多久。


    其实回想起这些已经不会让沈澈的情绪出现太大的波动，但他也做不到像迟醒那么释然，他的平静是伪装出来的，是这么多年来的习惯。


    沈澈坐在副驾驶偏头看着迟醒，他俩开的是迟醒的车，沈澈不喜欢开车，因为他视力不好，开车还要戴眼镜才能看清。


    坐在副驾驶就轻松多了，沈澈很喜欢看着窗外发呆，但是迟醒开车的时候他比较喜欢看着迟醒。


    迟醒车技非常好，速度快也可以很稳，而且不会急剎不会边开边骂人。


    沈澈觉得目前为止迟醒亲他的时候第一帅，开车第二帅。


    但他完全不打算把这个评价告诉迟醒，迟醒直到现在也不知道他的颜值在沈澈眼里是完全可以去演电影男一号的水平。


    打在车窗上的雨声越来越大，沈澈盯着雨刷器看了一会儿就又有些困了，他小声打了个哈欠：「我实在想不到去哪儿，你想吃蛋糕吗？」


    「可以。」迟醒转头看他一眼，「又困了？」


    沈澈揉了下眼睛：「昨晚咱俩睡得很晚吗？」


    迟醒回忆两秒：「不记得了，我就记得咱俩看到甄嬛在甘露寺和果郡王偷情。」


    沈澈无语地轻笑一声：「都说了她那算是二婚。」


    「你不觉得偷情更有意思吗？」迟醒问。


    沈澈骂他：「变态，你是温实初吧。」


    「温实初又没偷到。」


    「啧，别小瞧温大人。」


    迟醒意外地挑了挑眉：「甄嬛看不上他吧。」


    沈澈强忍着没有剧透，谁说是和甄嬛了。


    去蛋糕店的路上有些堵车，沈澈为了不睡着主动找话题：「迟醒，我分手了你是不是还挺遗憾的啊？」


    「遗憾什么？」迟醒问完就反应过来，他没忍住笑了一下。


    沈澈问他笑什么，迟醒说：「我又没想和你偷情。」


    而且咱俩在清岸已经偷过了。


    沈澈还没和钱兆文分手的时候，迟醒甚至当着钱兆文的面t过他脖子，沈澈更是不知道主动亲过他多少回。


    怎么不算偷情呢。


    沈澈对他的反应感到很奇怪：「没想偷情就没想偷情，你一直笑什么？」


    迟醒脸上还是挂着懒洋洋的笑：「笑还不让啊？」


    沈澈嘴上骂他神经，却还是心情不错地拿出手机拍照，他很讨厌雨天，但今天的雨似乎不像以往那么讨厌。


    他拍了一会儿雨水朦胧的车窗，又把镜头转向迟醒。


    雨天，车内，昏暗的光线，都让镜头下的氛围看起来有些压抑，但是迟醒看向镜头时对他笑了一下：「要拍生日vlog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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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澈手一抖结束了录制：「……我不会拍。」


    「随意拍不就行了，看到什么拍什么。」


    沈澈没再拍迟醒，转而去拍前方的斑马线，有一只穿雨衣的小狗在跟着主人过马路：「那是瞎拍，不是vlog。」


    「那就生日瞎拍。」


    沈澈笑得镜头直抖：「你真的很有病。」


    他睡意几乎没了，一路上看到什么拍什么，在蛋糕店门口停车的时候沈澈看到旁边的车底下有一只躲雨的小白猫，看起来胆子很大，听到他们停车的动静也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就又继续舔毛了。


    迟醒没熄火，静静地等着沈澈对着小白猫拍了一会儿。


    沈澈没有回头，只是突然问他：「清岸这个季节雨多吗？」


    迟醒沉默片刻：「应该不多。」


    他们在清岸的时候还是夏天，谁也不知道十一月的清岸是什么样的天气。


    沈澈伸手擦了擦玻璃上的水雾，轻声说：「我不想找醒醒了。」


    他回过头对上迟醒的目光，轻轻地笑了一下：「清岸的天气比这儿好，那个小没良心的估计挺享受流浪，万一你也找不到它我还要担心是不是死了，现在这样……偶尔想一想它就挺好，它要自由就给它吧。」


    这是沈澈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从迟醒身上学到的，喜欢只是喜欢，喜欢从来不等于拥有，但即使不拥有，喜欢依然存在。


    迟醒看着他像是盛了雨水一样潮湿的眼睛，半晌才伸出手，低声说：「过来。」


    沈澈习惯了他每次下车前都要亲一下的举动，顺从地转过身，却被迟醒揽着肩膀抱进了怀里。


    沈澈愣了愣，整个人都被迟醒温热的气息包裹着。


    迟醒偏头亲了亲他的头髮，语气似乎很温柔：「不找了也不能白吃你的饭啊，换个生日愿望怎么样？」


    沈澈下巴搭在他肩上笑了笑：「你还真当正经生日过啊，这样许愿肯定不灵的。」


    迟醒低笑着说：「傻啊，你是对我许愿，又不是对老天爷许愿，有什么不灵的。」


    第63章 生日快乐


    这家蛋糕店是向小可推荐给沈澈的，价格不便宜，但是味道真的好。


    只可惜沈澈来到店里才发现他最喜欢的那款草莓蛋糕卖完了，老闆说因为今天下雨客人少，就没有多做。


    沈澈顿时没了想吃蛋糕的兴致，用手肘怼了怼一旁的迟醒：「寿星看看想吃哪个？」


    迟醒低头看着玻璃柜：「你帮我推荐一下？」


    沈澈双手抱胸站在一旁：「草莓的最好吃，其他的没印象了。」


    听起来好像在赌气，就是不知道是在和雨赌气，还是在和不做草莓蛋糕的老闆赌气。


    迟醒看他一眼，指尖敲了下玻璃柜檯：「那就一样来一个吧。」


    老闆愣了一下，随后马上说了句好的。


    沈澈也愣了：「你干嘛？你长了几张嘴啊一样一个。」


    虽然都是巴掌大的小蛋糕，但是一眼看过去至少还剩了十一二种口味，老闆问迟醒在店里吃还是打包，迟醒询问地看向沈澈。


    沈澈无语半晌，但是当着老闆的面又不好意思再反悔，只能说：「先在店里吃吧，剩下的打包。」


    找了位置坐下后，迟醒笑着说：「咱俩都这么多年没过生日了，多买几个蛋糕怎么了。」


    沈澈一边拍照一边无奈地笑，却也没再唠叨迟醒，只说了一句：「你今天晚上不用吃别的了。」


    两个人找老闆要了蜡烛和打火机，很有仪式感地给每一个小蛋糕都插上了一根蜡烛。


    迟醒负责点蜡烛，沈澈在对面拍他：「你要点快一点儿，不然点到最后一个第一个都烧没一半儿了。」


    迟醒「嗯」了一声，手很稳，一个接一个全部点好之后抬眼看向沈澈：「唱不唱生日歌？」


    沈澈最近好像总是很轻易地被他帅到，顿了下才说：「不唱了吧……有点儿傻。」


    迟醒啧了一声：「你给我唱吧，我想听。」


    沈澈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最后还是垂着眼小声给迟醒唱「happy birthday to you」。


    直到这一刻他才有了一种他和迟醒真的是在过生日的实感。


    窗外天色阴沉，大雨倾盆，店里灯光暖融融的，放着舒缓的钢琴曲，蜡烛的暖光映在迟醒脸上，迟醒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


    沈澈轻声唱完最后一句，看着迟醒说：「生日快乐，许愿吧。」


    「生日快乐，」迟醒说，「一起吧。」


    两个人同时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几秒之后迟醒先睁开眼，看到沈澈真的在一脸虔诚地许愿。


    他等沈澈许完愿才笑着开口：「你刚才好像甄嬛。」


    沈澈刚吸了一口气打算吹蜡烛，闻言直接咳了几声：「……你少说话行不行。」


    迟醒帮他一起把蜡烛吹灭了，然后一本正经地问：「来，嬛嬛打算先吃哪个？」


    沈澈耳朵都有些红了，在桌子下面不轻不重地踢了迟醒一脚，咬牙道：「闭嘴。」


    迟醒整个人放松地向后靠，一只手搭在旁边的椅背上，微微歪着点儿头，笑看着沈澈，语调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是」。


    沈澈在那一瞬间体会到了心动，明明不久前对他来说还是一个很抽象的概念，此刻却非常具象化地出现在了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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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因为亲密的肢体接触而产生的荷尔蒙，是他的心脏在因为迟醒的一句话一个笑容而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


    沈澈说不上来意识到自己在为迟醒心动的那一瞬间心里是什么感受。


    震惊，不可思议，欣喜，茫然或者害怕，那种复杂的情绪没办法被一两个词语简单概括。


    长期以来，沈澈的感情世界都像一面平静的湖水，有些人可能会觉得风平浪静才是好，但是对于沈澈来说，他已经平静太久太久了，像是毫无生气的死水一潭，甚至让沈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丧失了喜欢一个人的能力。


    曾经有段时间当沈澈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写不好感情线时，他甚至已经不要求被爱，只希望自己能喜欢上一个人，哪怕那个人不爱他伤害他让他难过都好。


    他只是希望自己的感情是有情绪有起伏的，因为死水一潭有时候比惊涛骇浪还要可怕。


    但是后来沈澈放过自己了，他意识到努力调动自己的情绪，努力让自己喜欢上一个人也是一件痛苦的事。


    既然无论怎么样都痛苦，那就顺其自然吧，至少他还没有觉得生活无聊到让他不想活下去。


    现在沉寂已久的湖面上终于有了涟漪，当渴望到已经不再渴望的情感波动终于出现时，沈澈反倒有些慌乱和手足无措。


    他不知道对迟醒这样的人心动到底算不算得上一件好事，也许这种心动以后会给他带来很多甜蜜或者痛苦，但那是以后的事情了，他现在不想做假设，只想先享受当下的时刻。


    沈澈低下头，抬手按了按依然在砰砰乱跳的胸口，胡乱选择了一个离自己最近的蛋糕吃了一口，却意外地发现这个口味竟然比草莓味的还要好吃。


    原来他一直固执坚守的东西不一定是最好的，新的尝试也未必会带来不好的结果。


    沈澈轻轻眨了眨眼，在那一刻忽然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


    两个人把没吃完的蛋糕全都打包带走后去了附近的一个酒吧。


    酒吧是迟醒找的，但去酒吧是沈澈提议的，他难得在开心的时候想喝酒，又实在吃不下晚饭了，干脆让迟醒带他到酒吧玩，迟醒也没反对。


    在今天之前沈澈是从来没进过酒吧的，他很讨厌酒吧又吵又乱的环境，会震得他头疼耳朵疼。


    迟醒带他来的酒吧虽然人多，但是没有放那种乱糟糟的震耳欲聋的音乐，他们进来时驻唱歌手在唱「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还有很多人跟着合唱。


    迟醒始终走在沈澈左侧，一只手虚虚地揽着他的腰，带他坐在了一个稍微远离舞台和舞池的位置。


    「吵不吵？」迟醒凑到沈澈耳边问。


    其实还是吵的，但和其他酒吧比已经好很多了，沈澈摇了摇头，不自觉地提高音量：「点酒吧，我想喝酒！」


    沈澈今晚彻底放飞自我，点酒的气势都很豪迈，迟醒让他悠着点儿喝，沈澈只说今天过生日开心。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开心，迟醒从来没见过这么活泼的沈澈，活泼得甚至都有点儿不像沈澈了。


    沈澈拿着酒杯，脚尖打着拍子，整个人一直跟着音乐的节奏轻轻晃动摇摆，遇到会唱的歌还会跟着唱几句。


    沈澈唱歌很好听，但迟醒很少听到他唱，所以他也拿出手机对着沈澈拍，非常混乱的灯光下是沈澈亮晶晶的眼睛和笑得很开心的侧脸。


    这样的笑和沈澈以往的任何笑都不一样，因为这是不属于成年人身份的笑容，带着点儿孩子气的天真，只有在很珍贵的时刻才会无意识地流露。


    迟醒有一瞬间的晃神，在那一秒好像突然理解了谈恋爱的意义。


    拥有这样的笑容和时刻，是很不一样的。


    沈澈发现迟醒在拍他以后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挡了下镜头：「你在拍我吗？拍他啊，他唱得好听。」


    沈澈指着台上唱歌的人，迟醒却还是把镜头对准他：「拍你可爱。」


    沈澈听不清，主动把耳朵送过来：「你说什么？」


    迟醒顺势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说，沈澈可爱。」


    沈澈突然觉得有点儿晕，可能是酒劲儿上头了，他眯着眼看了迟醒好一会儿，抬着下巴问：「喜欢沈澈啊？」


    迟醒没有犹豫就大方承认：「喜欢啊，怎么不喜欢。」


    沈澈主动搂住他亲上去，两个人口腔里是不一样的酒味儿，好像在互相品尝。


    沈澈有些飘飘然地说：「对你许的愿望我还没想好呢，要先留着。」


    迟醒拍拍他的腰：「放心，跑不了。」


    沈澈很放松地靠在迟醒身上，慢吞吞地说：「完了，酒不能混着喝的，我好像醉了。」


    迟醒一下就理解了沈澈在说什么，他笑得胸腔都在震，揉了揉沈澈的耳垂说：「没事，我混着喝也不会醉。」


    沈澈又喝了一会儿就拉着迟醒去舞池跳舞，迟醒看得出来他已经醉得差不多了，不然也不可能这么明显地吃醋。


    沈澈总是挤开试图靠近迟醒的所有人，最后实在忍不住皱着眉质问道：「你和他们挨那么近干什么？」


    迟醒故意逗人，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我不是和你挨得最近吗？」


    「但是和他们也很近啊……」沈澈搂着迟醒不撒手，表情是凶的，语气却认真得可爱，「你是有男朋友的人你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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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沈澈可太稀奇了，迟醒想像了一下如果是清醒的沈澈来说这句话，一定是表情淡淡的，眼神冷嗖嗖的，语气可能比眼神还要冷，比起吃醋更像是警告。


    但眼下喝醉的沈澈就完全是一副不加掩饰的吃醋模样，迟醒学着沈澈不久前问他的话反问回去：「喜欢我啊？」


    沈澈脸颊很红，是酒精作用，但看着特别像是害羞了，他目光凝滞了一会儿，随后点点头：「喜欢你陪我过生日。」


    迟醒挑挑眉，纠正道：「不是我陪你过生日，是我们一起过生日，我们俩的生日。」


    沈澈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依然点点头，真诚地说：「谢谢。」


    于是迟醒也学着他的语气：「谢谢。」


    「祝迟醒生日快乐。」沈澈又说。


    迟醒笑了笑：「祝沈澈生日快乐。」


    第64章 真的喜欢吗？


    从酒吧出来时沈澈的腿还是听使唤的，看起来并没有醉得特别厉害，一路都听话地跟着迟醒，要上车时却突然停住脚步不动了。


    迟醒刚想问他怎么了，沈澈就抱着双臂原地蹲了下来。


    沈澈的酒品很好，喝醉了也不会大吵大闹，反而比平时话更少一些，行动也有些迟缓，看起来没那么聪明，但很可爱。


    放在从前迟醒一定想不到他竟然还有比出任务更有耐心的时刻。


    他也蹲了下来，看着沈澈还有些泛红的脸颊问：「怎么了？想吐吗？」


    沈澈下意识想摇头，摇了一下又止住了，双手抵着太阳穴闭上了眼睛，大概是头晕。


    迟醒不但没表示关心，反倒很没良心地笑了一下。


    沈澈皱起眉，不太高兴地瞥他一眼：「你笑什么？不许笑。」


    喝醉的沈澈语气软绵绵的，变得很没有气势，但他自己是意识不到的，迟醒很配合地收了笑容：「好，不笑。」


    雨虽然停了，但是气温下降了不少，迟醒怕沈澈着凉感冒，揽着他的肩膀把人半抱进怀里：「冷不冷？咱们先上车行不行？别当小蘑菇了。」


    沈澈看起来像是在出神，半晌才回答：「耳朵不舒服……」


    他声音低低的，听起来很委屈，迟醒揽着他肩膀的那只手抬起来摸了摸他的耳朵：「哪只耳朵不舒服？」


    「两只。」沈澈说完就皱着眉捂住耳朵，过几秒钟再拿开，然后再捂住。


    迟醒猜可能是酒吧里的音乐声太大了他有点儿耳鸣，平时沈澈也会耳鸣，但他很少表现出来。


    只有一次沈澈很想补个觉却一直耳鸣得睡不着，烦躁得辗转反侧，迟醒刚一回来就被沈澈叫进卧室，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先接了个很深的吻。


    迟醒察觉到沈澈的情绪不好，问他怎么了，沈澈只说是耳鸣得难受，就又抱着他亲上来。


    也许接吻确实可以分散注意力，让沈澈不那么在意耳鸣，但眼下喝醉的沈澈显然并不想接吻，迟醒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缓解耳鸣。


    他只能在沈澈把手拿开的间隙说：「要不要先回家？也许到家就好了。」


    沈澈闻言停住了动作，看他的目光变得有些茫然：「我没有家……」


    迟醒顿了顿，沈澈再次恢復成抱紧自己的姿势：「我没有妈妈，我爸对我特别不好，我不喜欢回家。」


    大概是有点儿冷了，沈澈吸了吸鼻子，鼻尖也变得有些红，像在外流浪的小动物：「我也没有生日，今天不是我的生日。」


    迟醒一直认为他哥迟锐继承了父母正直善良无私奉献的优良基因，而他则要自私自利冷漠无情得多。


    迟锐每次出任务大概都是信念坚定一腔热血，他却只是为了父母没能完成的事业，也为了他仅剩的亲人。


    但是当沈澈用还算平静的语气说出这些听起来很可怜的话时，迟醒觉得自己也不算铁石心肠。


    他能感觉到自己心里有些闷，下意识伸出手摸了摸沈澈的脸：「你有生日，以后我们就在今天过生日了。」


    迟醒实在是不适合这么温情的时刻，他见沈澈没什么反应，又过了半天才说：「等明年我会提前给你准备礼物和惊喜，你也要准备我的，然后我们一起吃蛋糕庆祝，你想在家里就在家里，想去外面就去外面。」


    沈澈转过头看向他，迟醒看到了他眼底的水光。


    「明年？」沈澈问。


    「对，明年。」迟醒说。


    沈澈的眼泪和以前一样，总是毫无徵兆地落下来。


    迟醒看着他，几秒钟后，他捧起沈澈的脸亲了亲，轻声说：「别哭了，先回……先上车行不行？」


    沈澈不出声，表情也看不出伤心，只是默默流眼泪。


    迟醒无论当猫还是当人都拿这样的沈澈没有办法。


    他试着拉沈澈起来，沈澈没拒绝，只是本来就在头晕，蹲久了更是晕得厉害。


    迟醒知道他这个毛病，拉起沈澈后直接把人抱进怀里，扣着他的后脑勺轻轻抚摸，像无声的安慰。


    迟醒的肩很宽，怀抱很有安全感，沈澈抬手抱住迟醒的腰，脸埋进迟醒怀里，眼泪都蹭在他衣服上，像以前蹭醒醒一样。


    两个人上车后代驾还没到，迟醒先开了暖风，沈澈安静地坐在副驾，没过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


    迟醒松了口气，以为人已经睡了，半晌之后却听到了吸鼻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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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醒偏头看了一眼，沈澈正好双眼通红地朝他看过来，眼泪也跟着落下一滴。


    迟醒在心里无声地嘆了一口气，打开副驾前面的储物箱给沈澈拿纸：「擦擦眼泪。」


    沈澈擦了眼泪还是继续哭，甚至从默默掉眼泪变成了小声抽泣。


    迟醒忽然就不太忍心看了，他目视着前方，对沈澈说：「有什么委屈直接说出来吧。」


    喝醉的沈澈情绪会更外放一些，不像平时那么隐忍，他一边哭一边低声说：「我真的很想我妈妈……」


    沈澈不在意迟醒的反应，他只是需要一个宣洩的出口：「我每次一生病，或者一害怕，就特别想她，现在，现在也是……自从她走了以后，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我没有家人……」


    「沈斌他就只会打我骂我，我报警，报警了警察也不管……」


    迟醒先在手机上取消了代驾，毕竟沈澈这个样子肯定不想被第二个人看见。


    沈澈哭得说不清话，迟醒放下手机，沉默着又抽了一张纸帮他轻轻擦掉眼泪。


    沈澈缓了缓说：「我有时候真的一点儿都不想活着，活着好累，但是我不敢死，我怕梁蔓会怪我……我想邱惠的时候也怕她会怪我……」


    沈澈说的话并不是很有逻辑，但迟醒每一句都听得懂。


    看他哭得有些喘不上气，迟醒帮他顺了顺胸口，沈澈低头抓住他的手：「我知道我不应该恨邱惠，但我有时候，有时候真的会恨她，我控制不了……」


    他抓着迟醒的指尖用力到泛白，像是小时候的沈澈在抓救命稻草：「我真的求了她好久好久，我从来都不敢找她，她都消失这么多年了，为什么又来找我？」


    沈澈说不下去了，他鼻尖通红，满脸泪痕，表情也并不算好看，大概是迟醒见过的最失态的沈澈。


    但是这一次迟醒的唿吸也跟着变得有些困难，仿佛小小的封闭空间里氧气都被沈澈给哭没了。


    迟醒再次把沈澈抱进怀里，感受到他湿热的唿吸，依然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他凭藉本能亲亲沈澈的脸颊，抚摸他的头髮和后颈，良久，用温柔到自己都有些陌生的声音说：「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沈澈过了很久才闷声问他：「那你喜欢我吗？」


    同样的问题沈澈一个晚上问了两次，第一次迟醒答得很爽快，现在却沉默了几秒才回答：「喜欢。」


    迟醒不知道他的喜欢和沈澈想要的喜欢是不是一样的，但他至少不会让沈澈这么伤心，不会让沈澈为他流这么多眼泪。


    沈澈即使喝醉了也会记得守好自己的心动，没有和盘托出，只是抬起头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迟醒，重复地问他：「真的喜欢吗？」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睛也会说话，迟醒捧着他的脸，用嘴唇贴他哭红的眼皮。


    沈澈闭上眼，听到迟醒说：「真的喜欢。」


    第65章 他怎么不知道？


    后来沈澈大概是哭累了，就在车里睡着了，到家后迟醒也没特意叫醒他，直接再次用甄嬛抱把他抱了回去。


    迟醒每次抱沈澈都感觉他应该比甄嬛重不了多少，身上根本没什么肉，都是骨头，是不太健康的男性体重。


    以前迟醒只会觉得他太瘦了，这样的身体很弱不禁风，现在却觉得怀里轻飘飘的体重有点儿可怜。


    可怜，一个很少会出现在迟醒思维里的词，他自己都对于这个想法感到疑惑。


    但是当迟醒回到家想把人放下，却被沈澈下意识搂住脖子往怀里埋了埋，好像很需要他时，他是真的觉得沈澈有点儿可怜。


    迟醒垂眼看了一会儿，慢慢地把人放到沙发上。


    沈澈目光晕晕乎乎地朝他看过来：「……到家了吗？」


    这样的限定沈澈明天就看不到了，所以迟醒先低下头在沈澈唇上亲了亲，没有很过分：「到了。」


    「我的蛋糕呢？」沈澈轻轻晃了晃他，「我好饿……我想吃蛋糕。」


    ……忘了。


    迟醒认命地站起身：「忘在车里了，我去给你拿。」


    「谢谢。」沈澈很有礼貌地说。


    迟醒脚步一顿，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拿出手机对着沈澈，弯下腰捏了捏他的脸说：「来，再说一遍。」


    沈澈反应迟钝但是很听话，他对着镜头眨了眨眼，慢吞吞地说：「谢谢，谢谢蛋糕。」


    迟醒的笑声从手机后面传来：「不是谢蛋糕，是谢谢我，谢谢迟醒。」


    沈澈反应了一会儿：「谢谢我，谢谢迟醒。」


    这么可爱，能忍住不欺负就不是迟醒了。


    迟醒整个人凑上去，在沈澈脸上轻轻咬了一口。


    沈澈呆呆的忘了躲，迟醒又用手指戳戳他的嘴角：「再回答一遍，喜欢迟醒什么？」


    这次沈澈的答案又变了一个，他目光聚焦在迟醒脸上：「喜欢迟醒抱我。」


    迟醒看懂了沈澈的眼神，却故意没动：「但是我现在要去给你拿蛋糕，没办法抱你啊。」


    沈澈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为难，他纠结了一会儿后说：「那我不要蛋糕了。」


    迟醒看着沈澈的眼睛，很久没有说话。


    沈澈主动伸出手抱住他，脸颊埋在他颈侧蹭了蹭，闷声闷气地说：「别走了。」


    ·


    第二天沈澈醒来没觉得有多不舒服，只是醒了很久的神儿才回想起来昨晚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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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脑子乱糟糟的，努力回忆着自己在车里哭得语无伦次形象全无的时候都和迟醒说了什么。


    迟醒走进来：「醒了？」


    沈澈抬起头，发现迟醒已经穿戴整齐了，从头到脚一身黑，头上还戴着一顶黑帽子，压住了半张脸。


    他愣了一下，下意识问：「你要去哪儿？」


    「工作。」


    迟醒的回答很简洁，沈澈却一下就意识到这不是迟醒往常的工作，直觉告诉他应该是像上次一样会消失好几天的那种。


    沈澈一时没说话，只是仰头看着迟醒。


    迟醒主动走到床边，弯下腰来亲他，沈澈皱着眉往后躲了一下：「没刷牙……」


    迟醒却还是扣着他的后颈吻住他：「昨晚你刷了好几遍，不刷干净不睡觉。」


    沈澈没再躲，只是清了清有些沙哑的嗓子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太确定，这几天不用做我的饭，回来给你打电话。」


    迟醒的语气并不严肃，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悠闲的，沈澈也没有担心的理由。


    但他还是抓着迟醒的袖子：「这工作很危险吗？」


    他记得迟醒上次回来掌心是带着伤的，现在还有一道浅浅的痕迹。


    迟醒顿了顿，垂眼看着他，沈澈的表情看起来淡淡的，目光却有些担忧。


    迟醒习惯性地摸摸他的脸：「对我来说不危险。」


    什么叫对你来说？


    沈澈没有再追问下去，他轻轻地唿出一口气，放开手应了一声：「早去早回吧，我不太喜欢做一个人的饭。」


    迟醒轻笑了一声：「实在不愿意吃下顿就倒了吧，别总吃剩菜，也别总点外卖。」


    沈澈没再说什么，迟醒依然站在床边没走。


    比起其他情侣，他们的道别好像显得有些平淡，没有什么依依不捨不愿分别的画面。


    因为迟醒始终没有告诉沈澈他要去做什么，沈澈也只能把这当成一次再普通不过的工作，只是工作的时候没办法回消息接电话而已。


    但是昨天刚刚一起过了生日，亲密地说了喜欢，今天沈澈却连这个人要消失几天，做什么工作都不知道。


    两人之间的氛围好像比往常还要生疏一些。


    半晌，沈澈主动开口：「不急吗？怎么还不走？」


    「嗯，走了。」


    迟醒说着走了，却还是俯身把沈澈抱进了怀里。


    其实他现在还没有那种不想让对方跟着担惊受怕的意识，只是想到要好几天见不到沈澈，所以临走之前多抱一下。


    这一次沈澈没再说穿着外衣不许抱他，而是很快就抬手回抱住迟醒。


    迟醒揉了揉他的后脑勺：「等我回来一起看甄嬛回宫，你别自己偷看。」


    沈澈无语道：「偷看什么，我本来就看过很多遍了好吧……你工作小心点儿，回来告诉我一声，万一我和别人偷情被你撞见多不好。」


    迟醒虎口卡着他下巴晃了晃：「我才走几天啊你就要偷情。」


    沈澈抬起眼皮看他一眼，嗤笑道：「谁知道你要走几天啊，说不定是你去偷情呢。」


    迟醒被他气笑了，勾着嘴角说：「行，我尽快回来，不给你偷情的机会。」


    这次他真的得走了，刚到门口却又被沈澈叫住。


    沈澈没穿鞋就跑了出来：「你吃饭了吗？要不要吃完饭再走啊？」


    明明沈澈刚醒的时候迟醒就看过一次时间，已经快来不及了，现在却又抬手看了一次：「不了，冰箱里有昨天剩的蛋糕，你想吃就吃，不想吃就扔了，有什么急事可以联繫邵聪。」


    关门声响起，沈澈面无表情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脚底涌上来的凉意。


    他回到卧室穿好拖鞋，洗漱后从冰箱里拿出两个小蛋糕，蛋糕有些凉，等它变温的功夫沈澈就盯着上面的小樱桃发呆。


    原本刚睡醒的时候他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懊恼，不知道自己等下要怎么面对迟醒，现在好了，迟醒直接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


    沈澈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房子，忽然觉得很疲惫，有种过度兴奋后的空虚感和颓废感，好像提不起力气做任何事情。


    他挖了两口蛋糕慢吞吞地吃，昨天还很好吃的小蛋糕现在却索然无味。


    沈澈直接扔了叉子，重新回到卧室把自己摔回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继续发呆。


    脑子一放空就开始自动播放昨天的各种画面，沈澈知道自己后来哭得很惨，也知道迟醒对他说了喜欢，甚至他还记得迟醒说喜欢时的温度和唿吸。


    但是依然太不真实了。


    他和迟醒好像跟他了解过的所有爱情都不一样，没有相识相知相爱，没有任何一方的追求，没有暧昧拉扯，没有一夜情，没有互诉衷肠，没有轰轰烈烈，也没有细水长流。


    一切都来得那么轻易，轻易地遇见，轻易地同居，轻易地在一起，轻易地喜欢。


    而且他俩似乎把恋爱的顺序搞得一团乱，先接吻再熟悉，先同居再了解，先谈恋爱再说喜欢。


    但又诡异得没有发生任何分歧矛盾，整个过程都丝滑无比。


    以至于沈澈到现在才开始復盘，却发现他们俩已经丝滑地缠成了一个毛线团，没头没尾，没有头绪。


    此刻沈澈在清醒的状态下很想质疑迟醒昨天说的喜欢，哪喜欢了？什么时候喜欢了？他怎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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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醒只是喜欢亲他逗他玩惹他生气，这个人有时候其实很恶劣，看着好像对他很好，很听他的话，实际上逗他就像逗小猫小狗，因为不在乎所以怎么样都无所谓。


    他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迟醒从来没有真的吃过醋，没有真的生过气，没有主动和他聊过从前，更没有认真规划过以后。


    他们没有感情层面的交流，只有日常生活的相处。


    沈澈没办法判断迟醒陪他看甄嬛传，帮他吹头髮滴眼药水，给他买新鲜好吃的草莓，陪他过一个一时兴起的生日，到底在不在他轻易应下的喜欢范畴里，还是说这些事情也只是迟醒的无所谓。


    无所谓做不做，无所谓和谁做，无所谓为谁做。


    那迟醒说的喜欢又在哪儿。


    沈澈闭上眼睛，忽然回想起迟醒临走前的那个拥抱，没有再亲他，只是抱着他，抱一下，抱几秒钟。


    很没有意义的一个动作，但是迟醒做了，对他做了，为他做了。


    作者有话说


    七夕快乐～


    第66章 都怪迟醒


    迟醒不在，沈澈的生活好像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吃饭，看书，看电影，每天在电脑前坐一会儿，没有灵感就发呆。


    只是他的精力明显下降了许多，吃饭没什么胃口，不怎么愿意动脑子，做事也懒懒散散提不起劲儿，总像没睡醒似的。


    这种状态在沈澈的生活里经常出现，尤其是在一段时间的积极生活或者高涨情绪过后。


    就像是这段时间花光了他所有的精力和正向情绪，他的身体和大脑没有能力再维持这种正常运转了，就会进入待机状态。


    但是这次的待机明显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迟醒。


    之前每天都在一起时还不觉得，现在迟醒突然走了，沈澈竟然做什么都不太自在，总是下意识想开口说话，意识到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后又默默闭嘴。


    沈澈开始慢慢倒带，回忆他和迟醒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以及他现在对迟醒到底有多少喜欢，要不要放任这种喜欢继续发展下去。


    沈澈一直写不好感情线并不代表他是个迟钝的感情白痴。


    他只是没有真的心动过，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的真实感受和反应到底该是什么样的，但他对于别人对他的态度以及他对别人的感觉一向非常清楚。


    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当然，能让他喜欢的人非常少，大部分都是讨厌的，还有一部分不喜欢也不讨厌。


    钱兆文当初就是不喜欢也不讨厌的那部分，但是沈澈和他在一起后就开始讨厌他了。


    讨厌他在自己耳边说话，讨厌他伸过来的手，讨厌他语气里的熟稔，更讨厌他明明一点儿都不了解自己却又表现得好像很了解一样。


    和迟醒在一起就不会有这种感觉。


    虽然迟醒一开始也很讨厌，但沈澈讨厌的并不是他，更多的是讨厌自己好像总是轻易被迟醒看穿的感觉。


    但是迟醒的看穿又并没有那种自以为是的不屑和高高在上的审视。


    迟醒总像是在逗他玩，又把握着分寸不会把他完全惹毛，像一只总是伸出爪子却不会亮指甲的猫。


    沈澈在迟醒面前甚至比在向小可面前还要放松，这是迟醒的能力，并不是因为沈澈喜欢他或者讨厌他而懒得伪装。


    不过他能喜欢上迟醒似乎也并不是这个原因。


    迟醒虽然经常会说出一些沈澈不爱听的话，但他很少会做出沈澈不喜欢的事，这点是非常重要的，主要归功于迟醒平静淡然无所谓的性格。


    沈澈讨厌潮湿的浴室和拖鞋，迟醒知道后都是让他先洗澡，或者在自己洗完之后把地拖干净再叫他。


    沈澈睡觉时必须开着床头的小夜灯，迟醒估计不太喜欢，但是从来没有让他关掉过，只是习惯性把脸埋在他颈间。


    沈澈身体不舒服的时候脾气会变得暴躁不稳定，迟醒从来不在这种时候和他争论对错，还总是能逗得他笑出来。


    比起外卖，迟醒更喜欢吃沈澈做的饭菜，但如果沈澈说今天不想下厨他也不会有任何抱怨。


    而且迟醒不会心安理得地享受沈澈的劳动成果，他会帮忙洗菜择菜，收拾碗筷，虽然这样总是会拖慢沈澈的进度。


    沈澈在某些方面还很洁癖，比如回到家一定要马上洗手换衣服，外面买回来的东西都有特定的堆放位置，不能直接放在桌子上，打扫卫生时一定要按照他的要求来，不能乱用工具。


    迟醒虽然说他事儿多但都会遵守，也不会在沈澈看不见的时候就乱来。


    以前没有过感情经歷的时候，沈澈总以为两个人相处时，喜欢应该是最重要的，现在才知道不讨厌和喜欢同样重要。


    因为喜欢的基础之上总是在挑剔地做减分，而他和迟醒没有喜欢的基础，从陌生到熟悉，迟醒从来没有过让沈澈觉得厌恶的行为，所以迟醒一直在轻松地做加分。


    沈澈也不知道他是在什么时候就偷偷地把分加到这么高，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开始喜欢迟醒了。


    喜欢一个人对他来说不见得是坏事，但喜欢迟醒这样随性自由漂浮不定的人比喜欢一般人的风险高太多了。


    沈澈是个非常矛盾的人，他不喜欢做自己无法掌控的高风险行为，但也不喜欢那种安逸到无聊的平静生活，那太不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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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澈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更倾向于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心动里，不问后果，不计得失。


    但他不是一个在爱里长大的小孩儿，他没有白天和向小可那样给予爱接受爱的能力，也达不到迟醒那样对什么都无所谓的境界。


    一旦爱上迟醒他就没有任何退路了，他甚至无法想像自己真正爱上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


    会很痴迷吗？会很疯狂吗？


    也许吧，他也不知道。


    现在的他对于迟醒并没抱什么期望，因为迟醒看起来好像不会爱上任何人，爱对于迟醒来说太沉重了，不像是他会有的感情。


    但是沈澈不知道如果自己真的爱上了迟醒，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坦然地接受这件事。


    他是个自私冷血的人，爱上一个人很大概率会索取而不是奉献。


    算了，管他呢，想这么多有什么用。


    迟醒不会爱上别人，难道他就一定会吗？说不定他也不会爱上迟醒。


    沈澈放下根本没有翻页的书，仰起头给自己滴眼药水，不出意外地没滴进去。


    他擦掉从眼皮上滑下来的水珠，面无表情地继续尝试，一次，两次，三次。


    沈澈耐心告罄，手背抹了把脸，很烦躁地把眼药水扔到一边。


    都怪迟醒。


    他本来不经常滴眼药水，即使滴也是很煳弄的一天一次，因为他总是滴不进去，太麻烦了。


    是迟醒主动在他滴眼药水的时候凑过来笑他：「呦，这是干嘛，洗脸呢？」


    沈澈手一抖，好不容易滴进眼睛里的一滴还滴偏了，瞬间从眼角流了出来。


    沈澈气得要命，推了他一把：「你不说话会死？」


    迟醒曲起手指，替他擦掉眼角滑出来的那滴：「给我吧，我来。」


    沈澈没好气地扔掉眼药水：「不滴了，别人给我滴也滴不进去，我害怕。」


    迟醒把眼药水重新拿起来，漫不经心地在手里转了一圈：「谁滴的，钱兆文吗？我手法比他好，肯定能滴进去。」


    沈澈十分无语地白了他一眼：「别明知故问，向小可。」


    迟醒慢悠悠地「哦」了一声，抬了抬他的下巴说：「来，抬头。」


    沈澈不情不愿地把头仰起来，迟醒弯下腰凑近，拇指和食指轻轻撑开他的眼皮。


    沈澈说话都不太敢张嘴：「这样是不是很丑啊。」


    迟醒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还行，不丑。」


    回答的同时他把眼药水对准沈澈的眼睛快速捏了一下，但沈澈马上闭上眼躲开了：「不行，离我太近了……」


    迟醒把他的脸扭回来：「那你别看我，往右边看，最右边。」


    沈澈往右边看了一下又马上看回来，依然顾忌自己的形象：「那不是更吓人了吗？」


    迟醒啧了一声：「又吓不到我，还怕吓到你自己啊。」


    沈澈忍不住想笑，迟醒撑住他的眼皮，又让他抬手挡住自己另一只眼睛：「看吧，再不看我亲你了。」


    沈澈用力向右看：「这样你也亲得下去嘴……」


    他话还没说完，眼睛突然一凉，眼药水已经顺利地滴了进来。


    沈澈愣了一下，眼珠慢慢转回来看向迟醒，迟醒低头亲他一下，语气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别眨眼啊。」


    此刻沈澈盯着被自己扔到一边的眼药水看了一会儿，忽然拍了一张照发给迟醒：［又洗脸了］


    第67章 你来找我


    沈澈这几天陆陆续续地给迟醒发了好几条消息，迟醒果然都没有回覆。


    他忍不住猜测迟醒到底去做什么了，就算是杀人也不至于连回个消息的时间都没有吧。


    沈澈看着他和迟醒的聊天框，手机忽然振动了一下，是白天发来的消息：［哥，你在忙吗？有个事我想请你帮帮忙］


    沈澈皱了下眉，以为还是和向小可有关的事，不耐烦地回了一句：［怎么了？］


    没想到下一秒白天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沈澈刚一接听，就听见他有些焦急地问：「哥，你最近有时间吗？能不能和我一起回家一趟？」


    沈澈愣住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回家？回你家？」


    「对……」白天的语气听起来很为难，「因为我妈她……她出了个小车祸，不是很严重，医生说是脑震盪，但她可能记忆有点儿错乱，总说想见见你……」


    白天说完话，沈澈沉默了足足半分钟的时间，白天又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哥，你能和我一起回去看看她吗？」


    沈澈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变得很快，一下下敲击着耳膜，他把手机从左手换到右手，又用裤子擦了擦左手掌心里的汗，半晌才声线尽量平稳地说：「怎么撞的？不严重为什么会记忆错乱？」


    「我爸说是被电动车撞的，醒了之后失忆了两个小时，后来才慢慢想起来的，本来他俩根本不打算把这事儿告诉我，怕我担心，但是我妈她总是想你，我爸才和我说了，看看能不能……」


    沈澈轻轻舒出一口气，白天见他一直没回答，有些失落地说：「哥，你要是没时间就算了，一来一回估计也得折腾三四天，你就给我妈打个视频，让她看看你，说几句话行吗？」


    沈澈轻轻地清了下嗓子才开口：「我……有时间，和你一起回去吧。」


    白天愣了一下，似乎难以置信，接着非常惊喜地问：「真的吗哥？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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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澈低着头，指尖搓着裤子，轻轻「嗯」了一声。


    「那太好了，我妈肯定高兴死了！」白天那边似乎开心得直接站起来蹦了两下，「哥，你哪天能走，你把身份证号给我，我来买机票。」


    「明天就能走，」沈澈说，「我来买吧……」


    「别别别，哥，我买，」白天连忙打断他，「让你跟着跑一趟就够不好意思的了，路费我出，你把身份证号发我，你要不发的话我就去问小可姐，小可姐肯定知道。」


    沈澈闻言便没再说什么，挂了电话后就把身份证号发给白天，白天很快回他一张机票截图，约定好了明天上午机场见。


    沈澈放下手机后出神许久，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没有真的见过邱惠，是邱惠辗转联繫上了他，他们才恢復了联络。


    沈澈只在邱惠的朋友圈见过她的照片，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邱惠胖了一些，脸圆圆的，笑起来依然那么好看，可以看得出来这么多年过得很幸福。


    沈澈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那是一个他非常陌生的邱惠，是别人的妈妈。


    沈澈慢吞吞地收拾了几件行李，又忽然想起他什么都没给邱惠准备，他想问问白天邱惠现在喜欢什么，犹豫半晌又放下了手机。


    沈澈知道自己今晚是不可能睡着的，他也没强迫自己睡，干脆坐在客厅看起了甄嬛传。


    顺便还拍了一张照片发给迟醒：［等你回来再陪你看一遍］


    ·


    第二天上午两个人在机场见面，白天一看见沈澈就连忙笑着挥挥手。


    沈澈朝他走过去，白天看清他的脸色后担忧道：「哥，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沈澈头疼得不行，一句话都不想多说，摇摇头就示意他先去值机。


    上飞机之前沈澈又拍了下机票发给迟醒：［走了，不在家］


    白天昨晚估计也没睡好，飞机一起飞就开始补觉。


    沈澈两只耳朵都带着耳塞，却依然非常不舒服，头疼又想吐，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他早就料到会是这样，所以早上根本没吃饭，飞机餐也拒绝了，这样起码不至于吐在飞机上。


    熬过几个小时后飞机终于落地，沈澈的脸色比之前更差了，取行李时白天让沈澈坐在一边休息，自己去转盘前面等。


    沈澈这时候也顾不上脏不脏了，闭着眼睛靠在墙上，手机振动了一下，他没理会。


    过了半晌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睁开眼睛，迟醒的电话直接打了进来。


    沈澈接起电话时脑子还有些蒙，直到迟醒的声音隔着听筒传过来，语气有点儿散漫地问：「真偷情去了？」


    沈澈又愣了两秒才终于反应过来：「你工作结束了？」


    「是啊，」迟醒淡淡地笑了一声，「怕我撞见特意跑那么远啊。」


    沈澈脸色很冷，没心情和他开玩笑，只说了一句：「我刚走你就回来。」


    迟醒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怎么了？」


    沈澈沉默着不想开口，迟醒只好换了个问题：「你去那儿干什么？」


    沈澈用后脑勺抵住墙壁，有气无力地说：「和白天一起看看邱惠，她被电动车撞了一下，有点儿脑震盪，说想见我。」


    迟醒顿了顿，又听见沈澈低声说：「我昨晚一宿都没睡，现在头晕还想吐，感觉脑袋都快炸了，烦死了……」


    迟醒觉得沈澈好像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之前的沈澈不会这么直白地和他撒娇抱怨。


    他界面切出去搜了一下车票，然后平淡地问了沈澈一句：「需要我过去吗？」


    沈澈半眯着眼，脑子不太清醒：「……什么？」


    迟醒也累了，他自己的脑子也不太清醒，不过还是重复道：「我说，需要我过去吗？我现在离你那儿不远，高铁两小时。」


    沈澈想问迟醒为什么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工作，又觉得迟醒会提出过来找他很不可思议。


    他晕晕乎乎地沉默了片刻，最后只说：「你来吧，你来找我。」


    「行，半小时以后有趟车，你把他家位置发给我，我在附近订个酒店。」迟醒一边说一边买了车票。


    沈澈「嗯」了一声，片刻后又连忙交代：「我不住他家，我要和你一起住酒店，你订大床房。」


    迟醒笑着应了一声：「知道了，刚偷完情就和我开房啊，我是不是还得接盘？」


    沈澈气笑了，骂了他一句滚：「神经病，演上瘾了，真以为自己是皇上啊。」


    作者有话说


    知道大家都是调侃没有别的意思，但还是解释一下，不是我很喜欢在文里提到甄嬛传，是他们俩非常喜欢甄嬛传所以总是提到哈哈哈哈，当然我也很喜欢，但我没有把自己的喜好强加在他俩头上哦，是他俩超爱~


    第68章 好久不见


    和迟醒通完电话沈澈的心情放松了一些，白天本来想直接带他回家，沈澈却执意要先去超市买点儿东西。


    他还记得邱惠从前的喜好，却只是买了些常规的水果牛奶燕窝一类的补品，就像看望普通的病人一样。


    到了家门口白天敲敲门，高声说：「爸，妈，看看谁来了！」


    沈澈深吸了一口气，门很快被打开了，迎面是一张很和善的笑脸。


    白天先把东西放下，又赶紧回身介绍道：「爸，这是沈澈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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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澈上前一步，脸上挂起很标准的笑容：「叔叔好。」


    白爸爸连忙笑着点点头，又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小澈，我知道的，总听邱老师提起你，特别帅特别有才华，来，快进来吧……」


    沈澈进门换了鞋，一抬头正对上邱惠的目光，邱惠没有穿家居服，而是特意换了一条款式休闲的红色长裙，很衬她的肤色和气质。


    她似乎比沈澈还要紧张许多，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半晌才露出一个笑容，小小地上前了两步：「小澈……」


    「妈，」白天很亲近地搂住了邱惠，「快让我看看，都伤到哪儿了啊，你和爸也真是的，我都这么大了，有事儿还总瞒着我……」


    邱惠假装不耐烦地推了推白天围着她转的脑袋：「哎呦，就是小伤，哪值得告诉你们啊，都是你爸……还有你，要带小澈回来也不早点儿告诉我们，我和你爸都没来得及准备。」


    「这不是想给你惊喜嘛，」白天笑着说，「让我看看脑袋……」


    他伸手去扒拉邱惠的头髮，被邱惠笑着一巴掌拍掉：「就缝了几针，还没有你摔破小腿那次缝得多呢，你别讨厌，我刚梳好的髮型都弄乱了。」


    说完她整理了一下髮型，连忙再次看向沈澈，看起来比刚才放松了一些：「小澈，来，让我抱一下。」


    她笑着朝沈澈展开双臂，沈澈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脚下完全动不了。


    邱惠主动上前一步，轻轻地把沈澈抱进怀里。


    她身上依然很香，只是原本能够将沈澈完全抱在怀里的手臂现在只能虚虚地环着他的背。


    邱惠轻轻地在他背上拍了拍，轻声说：「宝贝，好久不见。」


    沈澈僵硬了几秒，还是伸出手回抱住她，哑声说：「好久不见……邱阿姨。」


    邱惠愣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带上了不明显的哽咽：「对不起，这么多年都没去看你，联繫上你也只敢打打电话，不敢见面……」


    沈澈顿了顿，把自己在心里练习了千百遍的回答生涩地说出口：「没事的，不是您的错，我特别感激您，谢谢您当年对我的照顾。」


    邱惠哭得更厉害了，沈澈一直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一旁的白爸爸也安慰道：「这么高兴的日子就别哭了，医生说最好不要情绪激动，来，擦擦眼泪，别把妆都哭花了。」


    白天也红着眼睛说：「对，妈，你别哭了，我哥累了，你让他先休息一下。」


    邱惠闻言马上说：「好好好……小澈你快坐，先休息一下，小天去给你哥倒水，再把我洗好的水果拿过来。」


    邱惠拉着沈澈的手坐下，沈澈发觉她手背上有个伤口，邱惠看到后笑着说：「别担心，都是小擦伤，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坐飞机太累了？还是又腰疼了？」


    「可能就是昨晚没睡好。」沈澈说。


    邱惠往白天的房间指了指：「小天的房间我刚收拾完，特别干净，你赶快去补个觉休息一下。」


    沈澈笑着摇摇头：「我来看您的，您别一直关心我……」


    「我一点儿事儿都没有，你看这不好好的吗？」邱惠马上说，「我就是想你想得厉害，实在想见见你。」


    她一直眉眼带笑地看着沈澈，特别欣赏地说：「小澈，你都没怎么变，比网上那些照片里还要高，还要帅，就是实在太瘦了，最近肯定又没好好吃饭。」


    沈澈面对邱惠时总是变得很不会说话，隔着屏幕还有思考的时间，现在面对面就只能沉默下来。


    「晚上想吃什么？」邱惠问他，「今天你点菜，我让老白去买。」


    「都好，什么都可以。」沈澈说。


    「别都好啊，给你做可乐鸡翅行不行？」


    沈澈点点头。


    「那蒜蓉虾呢？」


    沈澈刚想继续点头，又想起邱惠缝了针：「您别吃海鲜。」


    「我不吃，」邱惠说，「给你们吃，你快再点几个菜。」


    沈澈现在不止没有胃口，还有点儿想吐，他只能劝道：「您别做那么多菜，要多休息别累着。」


    「就做几个菜哪能累着，」邱惠拍着他的手说，「你好多年没尝到我的手艺了，我又进步了不少，都做你爱吃的，而且有老白给我打下手呢。」


    邱惠嘱咐白爸爸出门买菜，白爸爸朝白天招招手：「小天你也跟我一起去吧，东西多我一个人不好拿。」


    沈澈站起来：「我也一起去吧。」


    邱惠连忙拉住他：「小澈你别去了，让他俩去，你陪我说说话。」


    沈澈只好再次坐下来，邱惠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两个人都很小心地不提到沈斌。


    对门的邻居忽然来敲门，一进门就说：「我家闺女给我买的腊肉，我也吃不了，就给你们送来点儿，刚才就听到你们家有动静，是不是小天回来了？」


    邱惠和她聊了几句，沈澈听出来对面的意思是想撮合白天和自己女儿。


    邱惠把人送走才嘆了口气：「老刘的闺女挺好的，就是小天对人家没意思，我还不好意思直说。」


    「小天年纪还小，不着急的。」沈澈说。


    邱惠认同地点点头：「小澈，你有女朋友了吗？你这年纪正好适合成家，有合适的人选了吗？」


    沈澈猜到邱惠会问他，本想随意搪塞两句就引开话题，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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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为什么，他很不喜欢在邱惠面前表现得这么乖，也不喜欢邱惠用特别欣慰的目光看着他。


    他就是一个没爸没妈的，这些年能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他性格自私恶劣，冷漠无情，没耐心脾气又差，根本不是邱惠眼里彬彬有礼的好孩子。


    沈澈垂眼看着手机里迟醒不久前发来的酒店订单截图，一边回復他「到了检查下卫生」，一边对邱惠说：「我是同性恋，成不了家的，我男朋友其实也过来了，就住在附近。」


    他说完才抬起头，眼看着邱惠的表情变得非常错愕，还夹杂着一丝茫然。


    过了许久邱惠才勉强笑了笑：「小澈，你……我知道，这是你们年轻人现在面对催婚的方式，我完全没有要催婚的意思，我也没有……」


    「不是的，」沈澈打断邱惠的话，很认真地看着她，「我真的是同性恋，也真的有男朋友，您想看看他的照片吗？」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不短，还有一章～


    第69章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邱惠整个人都有点儿蒙，她还没能接受沈澈是同性恋这件事，自然不会想看沈澈所说的照片。


    但她也不能直接说不想看，搞得沈澈很尴尬，只能非常无措地站在原地，好像做错事的人是她而不是沈澈。


    沈澈的记忆中从来没见过邱惠露出这种表情，他忽然觉得很没意思，一直隐隐的头疼也让他烦躁，他直接站起身说：「不好意思，吓到您了，您不用勉强接受我的性取向。」


    邱惠上前一步，似乎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沈澈抢在她开口之前说：「我今天就是来看看您，既然您挺好的我就放心了，我先……」


    「哎，别……」邱惠连忙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小澈，我就是有点儿惊讶，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多想，我……我对你们年轻人的感情也不太了解，既然是你喜欢的人，那肯定是很好的人……」


    沈澈没有出声，邱惠拍拍他的背：「你先坐下，这才刚来呢，哪能这么快就走。」


    沈澈朝她轻轻笑了一下，在邱惠看来这个笑容好像很勉强，她连忙安慰沈澈道：「我刚才就是一时没反应过来，你的男……」


    邱惠停顿了一下，大概是男朋友这个词不太说得出口：「你……你对象肯定也很帅，给我看看照片吧？」


    沈澈对上邱惠的目光，邱惠依然是有些慌张的，却一直下意识地朝沈澈露出讨好和善的笑容，好像生怕说错一句话就再也见不到沈澈了。


    沈澈又有些想流泪了，不是哭，不是伤心，只是生理性地想流泪，他总是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


    沈澈不着痕迹地偏开头眨了眨眼，在这一刻内心忽然变得极度阴暗，冒出很多没良心又恶毒的想法。


    二十年前你为什么不是这样的呢？二十年前你为什么那么狠心？


    现在这样又是为什么？弥补吗？还是愧疚？还是你觉得以后会有求于我？


    沈澈的心率又开始变快，他忽然感觉有些唿吸不上来，皱着眉抬手按了按胸口。


    这可把邱惠给吓坏了，马上扶着他问：「怎么了小澈？哪里不舒服？心脏吗？」


    沈澈做了几个深唿吸，半晌后才轻声开口：「没事……」


    他不知道自己的脸色太差了，嘴唇都没什么血色，看起来完全不像没事的样子。


    邱惠急得团团转：「心脏可不是小问题，要不咱们去医院看看吧？」


    沈澈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我就是昨晚通宵了，今天又坐飞机，可能有点儿不舒服，您别急。」


    邱惠一听脸色都变了：「你这孩子……这样也太危险了，来，我扶你去小天那屋休息一下，你赶快好好睡一觉。」


    邱惠的着急关心担忧都不是假的，可越是这样沈澈就越不想待在这里了。


    他缓过了那一阵难受才说：「邱阿姨，我想去我男朋友那儿休息一会儿，今晚先不在您家吃饭了，行吗？」


    邱惠连连点头：「好好好，你去休息，去哪里都行。」


    沈澈点了下头，慢慢站起来，邱惠不放心地撑着他：「小澈……」


    沈澈疑问地「嗯」了一声，邱惠纠结片刻才说：「你能不能别叫我邱阿姨了，我……」


    沈澈闻言虚弱地笑了一下，看起来好像非常无奈：「我得管小天的爸爸叫叔叔，不管您叫阿姨能叫什么呢？妈妈吗？」


    这句话一出，邱惠瞬间就红了眼眶，哽咽着说不出话。


    「您有家庭，有自己的亲生孩子，我是哪儿来的呢？」


    邱惠偏头抹了下眼泪，沈澈弯下腰从纸巾盒里抽了一张纸巾，帮她轻轻擦了擦眼角，语气轻柔地说：「我真的特别感激您做了我几年的妈妈，但是我们在法律上早就已经没有关系了，您有您的新生活，我也有我的新生活，我妈妈叫梁蔓，很早就去世了，您根本没有义务抚养我，所以也不用愧疚自责。」


    听到沈澈的话，邱惠反而哭得更严重了：「可是我后来……后来回去找你，我才知道你当年过得很不好……」


    沈澈面色非常平静，只是不停地帮邱惠擦着眼泪，邱惠断断续续地说：「我，我不知道沈斌坐牢了，我不知道没有人管你……而且我以为，我以为你是沈斌的亲儿子，他应该不会……小澈，你是不是特别恨我，特别讨厌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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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惠眼泪朦胧地朝他看过来，沈澈垂下眼：「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邱惠摇摇头：「我当年是真的把你当亲生孩子的，我没生过小孩儿，你是我的第一个小孩儿，直到现在我也把你当亲生孩子……」


    沈澈手里攥着被邱惠的眼泪打湿的纸巾，听到她很懊悔地说：「但是我当时也还年轻，沈斌赔了生意倒还好，我可以陪他东山再起，可是他一打我我就怕了，我不想跟一个家暴的男人生活在一起，你是他的孩子，我根本没办法把你带走。」


    「我知道的。」沈澈说。


    邱惠还是一直摇头：「我知道是我太狠心了，那些年我从来都没有回去看过你，我很害怕，怕你过得不好，怕沈斌没有我细心，又怕他找了新的人，你已经有了新的妈妈，根本不记得我了，但我最怕的还是，我一看见你，就不想跟沈斌离婚了。」


    沈澈攥紧了手里的纸巾，自己也沾了满手潮湿，一滴泪从眼眶滑出，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邱惠抬起头看着他：「刚离开你那阵儿，我每晚都会做梦，梦到你哭着喊着求我不要走……后来生下小天以后，我的精力全在他身上，可我每天看着他的时候也总会想起你。」


    邱惠忍不住上前抱住他：「小澈，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可以吗？」


    这样的场景沈澈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可他从来没有想过真的到了这一刻，自己内心最多的情绪居然会是平静。


    没有激动欣喜，也没有怨恨怀疑，甚至连曾经想质问邱惠的那些问题都变得不再重要了。


    他整个人都变得很平和，平和地接受了邱惠所说的一切，也平和地接受了自己所有的过去。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被邱惠抱着，很久之后才哑声说：「邱阿姨，您说的这些我都理解，但是现在您有自己的幸福家庭，我也已经长大了，不会再哭着喊着需要一个妈妈了，是您太善良了，您没有任何错，真的不需要自责，我永远都感激您的养育之恩，您也永远都会是我最亲近的长辈。」


    眼前这个抱着自己的邱惠终于取代了沈澈脑海中那个多年不变的年轻形象，邱阿姨，这下我真的没有妈妈了。


    第70章 先抱我一下


    沈澈走出单元门后抬头望了望天，刚刚还算晴朗的天气现在却暗了下来。


    白天说过他老家的雨水很多，十天里有五六天都会下雨，所以应该是正常现象，不是他很倒霉。


    沈澈一路拖着行李箱步行去找迟醒订的酒店，但他实在不太舒服，又没什么力气，走路速度很慢，还没等找到酒店就开始下雨了。


    沈澈很讨厌下雨，尤其讨厌下雨的时候自己还在外面。


    他茫然地抬起头看了看天空，随后拉着行李箱慢吞吞地走进了一家便利店，随便买了点儿东西坐在窗边。


    太久没吃东西了，胃里饿得难受，但沈澈实在没什么胃口，用签子戳了戳关东煮里的萝蔔，只咬了一口就很没兴致地放下了。


    他单手撑着额头，无精打采地盯着外面路过的行人发呆。


    很难形容自己现在具体是什么心情，不是释怀也不是难过，更像是多年来压在心里的一块儿石头终于落地后的空荡和茫然。


    没见到邱惠时他总是对见面这一天怀着恐惧和期待，也对妈妈这个身份有一份执念，偶尔他会觉得自己是有妈妈有亲人的。


    现在他终于和过去彻底做了了结，从今以后邱惠只是邱阿姨，是他的长辈，他没有家人，只有孤身一人。


    沈澈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迷茫的状态，明明很多年前就是这样了，明明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他头晕脑胀地眯着眼，不知道过去多久，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仍然穿着出门那天的一身黑，帽子遮住了上半张脸，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腿明明很长，步子却迈得不快，走路总带着点儿漫不经心的潇洒。


    是迟醒。


    认出迟醒的一瞬间沈澈却愣了一下，他什么时候已经对迟醒这么熟悉了？


    在没戴眼镜的情况下，仅凭一个看不见脸的身影就认出了迟醒，而且还非常笃定。


    沈澈的第一反应是想敲敲玻璃叫住迟醒，没想到迟醒对于目光非常敏锐，突然抬起头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随后迟醒停住脚步，表情意外地对他挑了下眉，沈澈歪头看着他，做了个口型：进来。


    迟醒刚才淋了点儿雨，带着外面的寒气坐到了沈澈身旁：「不是在白天家吗？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坐着？」


    沈澈的目光一路追着他，迟醒坐下后就落在了他脸上，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难受，不想待了。」


    迟醒也不问原因，只是点点头：「那就回酒店吧。」


    沈澈没有要动的意思，依然坐着不出声，迟醒也没动，神色是肉眼可见的疲惫。


    「关东煮还吃吗？」迟醒问。


    沈澈蔫蔫地拖着声音：「不吃了……」


    迟醒直接拿了过来，埋头吃起来。


    沈澈的目光又下意识看向他的手，从左手看到右手，这次迟醒没有受伤。


    他看迟醒吃感觉自己更饿了，伸出一条腿碰了碰迟醒，迟醒抬头看他，沈澈也不说话。


    以前他觉得这样挺好的，自己身体不舒服或者心烦的时候，迟醒只要在一旁静静地陪着就好了，现在却忍不住想要求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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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醒以为他是看见自己吃又反悔了，扎起一块儿萝蔔送到沈澈嘴边，沈澈又厌烦地偏头躲了躲。


    迟醒见状也没勉强他，自己两三口把萝蔔解决了。


    沈澈又用腿踢了踢他，迟醒再次抬起头，发现沈澈正皱着眉瞪他。


    「怎么了？」迟醒问。


    「你就知道吃，」沈澈不冷不热地说，「当小三去了也不至于累成这样。」


    迟醒笑了一声，知道他是借题发挥，所以直接问道：「你要干嘛？」


    沈澈看他半天，就说出一句：「我饿。」


    「那你吃啊。」迟醒把关东煮送到他面前。


    沈澈再次偏开头：「不想吃，没胃口，难受。」


    他心率一直有些快，胸口也很闷，只能闭上眼慢慢地调整唿吸，半晌，他听到迟醒轻声嘆了口气，把关东煮推到了一边。


    接着一双微凉的手捧住他的脸摸了摸，然后是迟醒温热的气息凑过来，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先回酒店补觉？」


    沈澈假装抗拒地仰了下头：「擦嘴了吗？」


    迟醒故意又亲他一下：「擦完了，这都擦第二遍了。」


    沈澈气得想推他却没力气，最后只是额头抵在了迟醒的肩膀上，垂着头说：「我心脏不太舒服……」


    迟醒闻言表情严肃了些，不知道这又是什么时候添的毛病：「心脏不舒服？因为通宵吗？」


    「以前通宵也不会这样，坐飞机太难受了。」沈澈抱怨道。


    迟醒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沈澈一直说头晕，胸闷，想吐，胃疼，耳朵不舒服，好像全身上下没有不难受的地方，比起难受更像是在磨人。


    迟醒被磨得有点儿没办法，只能说：「实在不行找温太医检查一下？」


    沈澈被气笑了，伸手在迟醒腰间掐了一下：「拿我当祺贵人啊。」


    迟醒眼皮有些沉重，他怕再不回去自己会困得在外面睡着，到时候可能会吓得沈澈先替他找温太医。


    他只能揉了揉沈澈的后颈说：「记得咱俩坐哪儿吗？给外面直播呢。」


    迟醒自己不怕看，但他知道沈澈不太喜欢。


    沈澈这才抬起头，迟醒又捏捏他的脸哄道：「走吧，先回酒店。」


    「先抱我一下。」沈澈说。


    迟醒什么都没问，只是像上次临走前那样，俯身把沈澈抱进怀里。


    每个人身上的气味都是不同的，沈澈身上总是有股舒服又好闻的味道，让迟醒的最后一根神经也不受控制地放松下来，困意浓重得几乎抵挡不住。


    他其实不太理解自己为什么不赶紧回去睡觉，而是要坐两个小时的高铁来找沈澈。


    反正也已经好几天没见了，再晚个一两天也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一想到如果他没来，沈澈此刻孤零零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不舒服了连个拥抱都得不到，他就觉得睡觉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


    沈澈埋在迟醒怀里深吸了一口他熟悉的气息，默默地想，他现在不是一个人啊……他还有迟醒。


    「迟醒。」沈澈轻声叫道。


    「嗯？」迟醒应他。


    沈澈又往他怀里蹭了蹭：「没事……」


    ·


    到酒店后沈澈连房间卫生都不想检查了，迟醒更是衣服都没换，脱了外套就直接倒在床上。


    沈澈刚想从行李箱里把睡衣拿出来，看到迟醒这样先上前拍了拍他：「有这么困吗？好歹先把睡衣换了。」


    迟醒眼睛都没睁开，含煳地说了一句：「你看我有行李吗？」


    沈澈动作一顿，是啊，迟醒到这么远的地方工作根本就没带行李。


    他非常无语地站在床边看了迟醒半晌，迟醒看起来又累又困，即使他把自己的睡衣拿给迟醒穿迟醒也不会起来换。


    沈澈的状态也没比迟醒好到哪儿去，他干脆也摆烂了，外衣一脱就躺到了迟醒身边。


    迟醒还算有点儿良心地伸出手揽住他的腰，整个人贴着他：「一起睡一觉，睡醒就好了……」


    沈澈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你是不是又要睡很久？」


    「嗯……」


    迟醒不知道是在回答他的问题还是下意识对他的声音做出了一点儿反应。


    沈澈也头晕地闭上眼睛：「醒醒睡得都没有你快。」


    迟醒又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唿吸已经逐渐平缓下来。


    沈澈晕晕乎乎地想，虽然两个都是混蛋，但是迟醒好像和醒醒一样让他安心。


    他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的感情，因为人都是会说谎的。


    可是就像迟醒出门之前那样，他们总是缺少那些很温情的时刻和很浓烈的情绪。


    即使已经好几天不见，他们也只是像往常的每一天一样，平淡地接吻拥抱，然后疲惫地一起睡去。


    可就是这些才让沈澈觉得心安，因为迟醒在对他说出喜欢后没有任何改变。


    语言会说谎，行动会说谎，甚至眼神也会说谎。


    很多人会用力证明自己的喜欢，看多了演员拍戏时的演技，那些所谓的证明「我有多么喜欢你」的表现更加没办法让沈澈相信，他会忍不住怀疑对方感情的真实性。


    他就是这么矛盾的一个人，感受不到喜欢要怀疑，感受到喜欢也要怀疑。


    可是迟醒偏偏什么都没有做，甚至不知道是太累还是太困的缘故，哄他时还有那么一丝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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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澈不知道迟醒是怎么做到百分百避开了所有会让他怀疑的行为，他只知道自己挺贱的。


    因为没有「任何改变」而心安，因为没有被「用力重视」而心安，可偏偏还有这么一个人和他很般配。


    作者有话说


    当初写这章的时候就很想对他俩说，你们下一章就不平淡了，浓烈的情绪来了


    第71章 骗我好不好玩啊


    虽然睡之前很不舒服，但是睡着了就感受不到了，沈澈这一觉睡得非常沉，醒来时甚至连时间都有些分不清。


    他眯着眼睛环顾了一下昏暗的酒店房间，又偏头朝迟醒看过去，迟醒意料之中的依然在睡，而且睡得很死。


    大概是下雨的原因，头还是隐隐有些疼，腰也不太舒服。


    沈澈在床上躺了很久才起身，拖着慢吞吞的步子来到卫生间洗漱，刷牙时他干呕得厉害，是很久没进食的胃在发出抗议。


    所以沈澈从卫生间出来后先翻了翻行李箱，吃掉了一块已经被压扁的小面包。


    可能是饿得实在太久了，小面包吃进去非但没什么用，反而饿得更厉害了。


    沈澈想叫醒迟醒一起出去吃点儿东西，却没想到几分钟前还躺在床上的大活人突然凭空消失了。


    沈澈眨了眨眼，甚至一时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整个人有些茫然地往前走了两步，又停在床边。


    难道迟醒趁着他刚刚洗漱的时候出去了？可是迟醒没理由不告诉他一声啊。


    沈澈下意识回头往门口的方向看了看，卫生间就在门边，就算迟醒没打招唿就出去了他也不可能完全没察觉。


    沈澈忽然一阵说不上来的心慌，心率又像昨天一样开始变快，他在房间里四处寻找自己的手机，找到以后解锁了好几次才成功。


    手忙脚乱地拨通迟醒的电话，铃声却在房间内响起，声音闷闷的。


    沈澈连忙回到床边掀开被子，随后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


    原本睡着迟醒的位置，此刻只剩下一套衣服在床上，正是迟醒穿的那一套。


    可是迟醒根本就没带行李，怎么可能走了还特意把身上穿的衣服留下来。


    大概是眼前的画面实在过于诡异，沈澈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直到黑色的衣服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沈澈才回过神定睛看了看，下一秒他就看到了一条黑色的尾巴。


    如果不是这条尾巴恰好搭在了衣服下面的白色床单上，沈澈甚至不太能分辨出这床上还有一个几乎和迟醒的衣服融为一体的活物。


    沈澈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这只睡在迟醒衣服上的黑猫，足足在原地站了好几分钟，剧烈的心跳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良久，他才轻轻挪动了一下脚步，弯下腰凑近这只凭空出现的小黑猫，嗓音干涩又紧张地颤声开口：「……醒醒？」


    小黑猫没有丝毫反应，沈澈勐地直起身，不可能的，这不可能是醒醒，醒醒明明在清岸啊……


    可是迟醒呢？迟醒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一个大活人会突然消失在房间里？为什么他的床上会突然多出一只来歷不明的黑猫？


    许久之后，一个万分荒唐的猜想出现在了沈澈的脑海中。


    这个看起来完全超出正常人认知范畴的猜想让沈澈全身的血液一瞬间冷了下来。


    很快他指尖冰凉，掌心不受控制地冒出冷汗，刚刚吃过的面包好像变成了石头，沉甸甸地坠在胃里。


    沈澈脸上的血色几乎褪尽，浑身僵直地站在原地，快到不正常的心跳好像带走了他所有的力气。


    沈澈只能伸出手撑住床沿，任由自己慢慢地蹲在了地上。


    他垂着头紧紧按住抽痛的胃，巨大的耳鸣声直接屏蔽了外界，冷汗不断顺着额头滑落。


    许久之后，胸腔里剧烈到仿佛没有间歇的心跳终于逐渐平復了下来，沈澈松开了咬紧的牙关，面色苍白地睁开眼。


    他抬手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撑着床沿很慢很慢地站起身，随后做了个深唿吸，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那只熟睡的小黑猫。


    沈澈的嗓音沙哑到几乎有些难听：「迟醒？迟醒你醒醒。」


    黑猫的爪子轻轻动了动，沈澈再次深吸一口气，像平时叫迟醒起床那样推着他的身体晃了晃：「迟醒，别睡了，你已经睡了很久了，迟醒……」


    良久，迟醒终于被叫醒，意识刚刚从极深度的睡眠中恢復过来，迟醒闭着眼毫不设防地伸了个懒腰，没察觉到任何不对劲。


    沈澈屏住了唿吸，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只无论怎么看都和醒醒一模一样的黑猫。


    一秒，两秒，三秒……


    黑猫终于睁开了眼睛，是沈澈最熟悉的水蓝色。


    大概是看见沈澈的脸色非常难看，迟醒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不对，他看到了自己伸出来的黑爪子，以及被他压在身下的衣服。


    迟醒勐地意识到了什么，他下意识低下头不想让沈澈看出异样，可是他知道沈澈已经认出他了。


    沈澈刚刚叫的是迟醒，不是醒醒。


    其实这么荒谬的事情没有人会轻易相信，迟醒只要不让沈澈亲眼看着他从迟醒变成醒醒，一切就还有解释的余地。


    可是沈澈的表情不对。


    迟醒抬起头，用那双蓝色的眼睛望向沈澈，沈澈的表情不是疑惑，不是害怕，也不是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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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澈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表情却冷静得可怕。


    没等迟醒彻底反应过来，沈澈已经捂着嘴踉跄地冲进了卫生间，剧烈的呕吐声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咳嗽。


    迟醒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两下，呕吐声不断从卫生间传来，沈澈去医院那次都没有吐得这么凶。


    迟醒仅仅只犹豫了两三秒的时间，就立刻变回了人身，动作飞快地穿上衣服。


    沈澈眼前一阵阵发黑，本就不舒服的胃在骤然的情绪刺激下剧烈地痉挛翻搅，拧着劲儿地要他把所有东西全部吐出来。


    迟醒进来时沈澈已经吐得发抖，冷汗浸透了出门前新换的衬衫。


    迟醒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上前扶住沈澈，抬起手刚要拍拍他的背，就被沈澈一巴掌拍在身前，使出全身力气推了一下：「滚……」


    沈澈只勉强说出了一个字就开始剧烈地咳嗽，两侧肩胛骨不断耸动。


    迟醒皱着眉再次上前揽住他的肩膀，沈澈这次连推他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再次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轻飘飘的滚字。


    迟醒只好低声开口：「我滚了你在这儿吐晕过去吗？」


    沈澈在一阵阵耳鸣声中勉强听清迟醒的话，他冷笑了一声，极力压制住呕意，过了很久才哑着嗓子说：「我就是吐死在这儿也不用你管……」


    话音没落，沈澈胃里再次勐地一搅，连带着心脏好像都在紧缩抽痛，他措不及防，咚的一声单膝跪下去，膝盖重重地磕在卫生间的地砖上。


    一时间沈澈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好像哪里都在疼，可心脏是最疼的，疼得他头晕眼花，唿吸困难，甚至想流眼泪。


    迟醒眼看着沈澈没有血色的脸颊因为咳嗽和愤怒红了一片，怕再这样下去沈澈会自己把自己气死。


    他蹲下来强硬地抬起沈澈一条胳膊架在自己脖子上，然后一手从背后搂住沈澈，一手在胸前帮他上下顺气。


    「沈澈，能听见我说话吗？」迟醒沉声说，「唿吸，慢慢唿吸。」


    沈澈胸膛起伏，喘息依旧很剧烈，似乎根本听不见迟醒在说什么。


    迟醒皱着眉用力捏了捏他的肩膀，提高音量道：「沈澈，吐气，然后深唿吸。」


    沈澈双手发麻，毫无力气地倚靠在迟醒怀里，迟醒这才注意到他已经无声地流了满脸的眼泪。


    迟醒再次体会到了那种胸腔憋闷，唿吸不顺畅的感觉。


    沈澈彻底缓过来后才轻声开口：「迟醒，我很好骗吗？我看起来很像一个傻逼吗？」


    他的声音里似乎没有哭腔，只有呕吐过后带着颗粒感的沙哑：「骗我好不好玩啊……我在你面前是不是就像一个小丑一样？」


    迟醒对上沈澈平静的目光，沈澈眨了眨眼，两行眼泪又落下来：「我昨天还觉得，觉得我不是一个人，觉得我还有你，觉得我们俩好像很般配，觉得你没有在骗我……」


    话说多了沈澈就又开始咳嗽，迟醒帮他揉了揉胸口，低声说：「先别说了。」


    沈澈打掉他的手，几乎是喊出来的一句：「你让我不说我就不说啊！」


    迟醒不再出声了，而是直接抄着沈澈的腿弯把他抱了起来，沈澈没力气挣扎，只好隔着衣服狠狠地咬住了迟醒的肩膀。


    迟醒面不改色，好像感觉不到疼一样，轻轻地把沈澈放在床上，随手抓起一个枕头垫在他身后。


    沈澈松了口，在迟醒肩上留下一个很深的牙印儿。


    迟醒拿起热水壶去烧水，烧水声中，他又从沈澈的行李箱里找出一条毛巾，用热水浸湿后拧干，然后回到沈澈身边轻轻坐下。


    沈澈全程闭着眼，双唇紧抿，迟醒用热毛巾帮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沈澈抗拒地偏头躲开。


    迟醒看着他，几秒钟之后说：「除了我是醒醒这件事以外，其他事情我没有骗你。」


    沈澈缓缓睁开眼：「就这一件事还不够吗？」


    迟醒向来不会为自己辩解什么，但是面对沈澈脆弱的眼睛还是多说了一句：「不是有意骗你，这种事确实没办法轻易让别人知道，而且我也不是在玩，不是在戏弄你。」


    沈澈抵在胃上的指尖用力到泛白：「是，你没戏弄我，但我在你面前就是一个小丑。」


    迟醒沉默片刻，刚刚拿过热毛巾的掌心很烫，他用这样的掌心轻轻抚摸了一下沈澈冰凉的脸颊：「对不起。」


    沈澈像是被他烫到了一样，目光震惊又复杂地看过来。


    真好笑啊。


    迟醒这一次竟然能理解他在气什么。


    原来迟醒这样的人也会说对不起啊。


    第72章 但是我不想分手


    热水烧好后迟醒兑了矿泉水让沈澈漱口，又把热毛巾递给他让他自己擦汗。


    沈澈的状态看起来非常不好，只说了一句「我不想看见你」就钻进了被子里。


    迟醒坐在床边，从背后看着沈澈只露出一点儿的发顶，没有走也没再开口。


    他第一次感觉到有些束手无策，不知道怎么处理眼前的情况。


    如果只是吵架倒还好，虽然吵架迟醒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决，但吵完了沈澈总会有气消的时候。


    现在的情况明显比吵架要严重很多，沈澈很像看到莞莞类卿后执意要离宫的甄嬛，看起来很想和他分手。


    分手这个词突然出现在脑海里时让迟醒短暂地愣了一秒，他没有想过要和沈澈分手，如果沈澈想的话……他也不想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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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澈闭着眼，整个人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紧紧地抱着自己。


    可他依然觉得很冷，冷到发抖，像是又回到了很多年前那个窄小阴暗的宿舍，身下永远是潮湿阴冷的被褥。


    他真的不明白，明明一切看起来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他终于喜欢上了一个人，终于谈了一场满意的恋爱，为什么老天爷要突然和他开一个天大的玩笑。


    他一点儿都不在意迟醒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人是妖还是可怕的怪物，也不在意他到底是怎么从人变成猫又从猫变成人的。


    他只知道自己在迟醒面前从一开始就是透明的，没有任何隐私和秘密。


    不是迟醒了解他，也不是迟醒能够看穿他，从始至终全都是他自己主动展示给迟醒的。


    他以为全世界最安全最可靠的室友，原来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一个人。


    他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得沈澈全部的信任，不费吹灰之力就见到沈澈私下里最真实最丑陋的嘴脸。


    沈澈的胃早就已经吐空了，可他现在依然想吐，只能最大程度地蜷缩自己，让交叉的双臂狠狠压在绞痛的胃部。


    他想到自己低血糖在浴室晕倒，是醒醒帮他拿来巧克力，他还觉得醒醒聪明又通人性。


    原来在那个时候他在迟醒面前就已经狼狈不堪了，真是难为迟醒后面还要陪他演戏。


    他发烧时迷煳看到身边躺着一个人也不是错觉，怪不得水壶里的水还是温的，毛巾好像被打湿过，衣服摆放的位置也不对。


    还有他在山里找醒醒时，迟醒根本不是恰好遇到他，迟醒就是来找他的。


    迟醒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常备纸巾，知道他有男朋友，知道他吃含片喜欢两片儿一起吃。


    沈澈不知道为什么有关他和迟醒在清岸的那些记忆会如此清晰，只要一闭上眼，脑子里就会不停地闪回那些画面，每一个当时不曾注意的细节现在都变得清清楚楚。


    曾经确实有过太多不对劲的地方，可是沈澈根本不会把它们串联在一起，就算是他想像力再丰富也猜不到迟醒这个神经病就是他每天亲亲抱抱说悄悄话的醒醒。


    他在迟醒面前做了一切他绝对不会当着第二个人的面做的事情，迟醒早就已经把他看光了，而他对迟醒却一无所知，还试图在迟醒面前维持形象，简直太可笑了。


    他努力忍耐着不发脾气的时候，迟醒一定知道他已经在心里骂了八百回。


    他为自己在迟醒面前出丑而尴尬难堪的时候，迟醒已经见过了他更狼狈更糟糕的一面。


    他喝醉后大哭着诉说自己委屈的时候，迟醒可能已经把这个老套的故事听烦了。


    明明迟醒在清岸就已经提醒过他，不要再找醒醒，是他不听劝，还傻乎乎地求着迟醒帮自己找猫，条件任他开。


    他在迟醒面前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对醒醒的喜爱，他夸醒醒聪明帅气，夸醒醒眼睛漂亮，夸醒醒身手敏捷。


    怪不得迟醒当时的表情那么奇怪，沈澈以为他是不以为意，现在想想应该是得意吧。


    是啊，迟醒是应该得意的，他轻轻松松就可以把沈澈骗得团团转，喜欢上醒醒又喜欢他，他多厉害啊。


    沈澈察觉到自己又在流眼泪，他把眼睛紧紧地压在被子上，不给眼泪流下来的机会，也没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他不知道迟醒有没有走，没听到关门的声音，可能没有走吧，也可能是他刚刚在耳鸣。


    迟醒走了应该就不会再回来了，他们彻底结束了。


    沈澈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原来这么贱，他竟然不希望迟醒真的走了。


    迟醒知道他那么多秘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凭什么他现在可以潇洒地一走了之，留他一个人不断地痛苦。


    但沈澈不想掀开被子，他不想看见迟醒，不想看见迟醒走，也不想看见迟醒留下。


    他就是一个这么讨厌的人，迟醒明明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招惹他，为什么还要同意做他的p友，为什么还要同意和他谈恋爱，为什么还要说……喜欢他。


    沈澈头疼得要命，脑子乱得没办法思考，他逐渐觉得意识有些不清醒，隐约听到了敲门声，又听到迟醒走去开门的脚步声。


    原来迟醒没有走。


    盖过头顶的被子被迟醒轻轻地拉下来，这次沈澈没有再反抗，他太难受了，难受到没有力气反抗。


    迟醒不知道餵他吃了什么药，哪怕是毒药沈澈也不在乎了。


    既然人变猫猫变人这么离谱的事情都能在这个世界上发生，那有直接让人失忆的药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吧。


    沈澈现在非常希望迟醒餵给他的就是失忆药，让他一觉睡醒就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全部忘掉。


    沈澈的表情看起来实在太痛苦了，迟醒的掌心还托着他的后颈，没忍住俯下身轻轻贴了贴他的额头，好像很珍惜一样。


    「哪里难受？」沈澈听到迟醒轻声问，「胃吗？还是心脏？」


    沈澈在这种时候竟然还轻轻地笑了一下。


    就是这样，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迟醒做过他的猫，做过他最放心的室友，所以迟醒是懂他的，懂他为什么崩溃难受，懂他最害怕的是什么。


    所以他没有质问沈澈，没有觉得沈澈在无理取闹，可能沈澈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喜欢上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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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此时此刻的迟醒也依然是沈澈喜欢的样子。


    沈澈闭上眼，沉默地拒绝沟通，他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他希望自己可以变成哑巴或者聋子。


    迟醒的吻又落在他的鼻尖，然后是刚刚被水润湿的双唇：「对不起，你想怎么解决这件事都可以，但是我不想分手。」


    迟醒没有高明的办法，他也只是一个第一次谈恋爱的普通人，用最笨拙的方式在挽回他们看起来岌岌可危的感情。


    作者有话说


    我真是一个很心软的人，所以今天加更一章，我连夜修出来的(t^t)，希望大家也心软多多评论


    第73章 把醒醒还我


    沈澈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但迟醒觉得他的态度似乎有所松动。


    他用热毛巾帮沈澈敷了一会儿哭红的眼睛，又替他重新把被子盖好，然后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睡一会儿吧。」


    大概是身体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没过多久沈澈就在浑身的难受中睡了过去。


    他睡得很沉，但是眉头一直蹙着，唿吸也有些重，迟醒帮他把挡住嘴巴的被子往下拽了拽，露出尖尖的下巴。


    沈澈好像又瘦了一些。


    迟醒坐在床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大脑是放空状态，没有想过等会儿沈澈醒了要怎么办。


    因为那是还没发生的事情，他知道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所以不想去提前忧虑，从而浪费掉沈澈此刻睡着的时间。


    后来迟醒有些出神，他也不太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可能是清岸的一些回忆。


    那时候他还没有喜欢沈澈，但沈澈很喜欢醒醒，并且讨厌迟醒。


    现在他喜欢沈澈，但是不知道沈澈是更喜欢醒醒还是迟醒，也可能两个都不喜欢了。


    迟醒没有把他对沈澈的喜欢放在正常人对爱情的角度思考过，比如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沈澈的，比如他最喜欢沈澈的什么，再比如如果把沈澈换成别人他还会不会喜欢。


    思考这些对于迟醒来说没有意义，就像他吃三文鱼的时候也不会思考自己为什么喜欢吃三文鱼，如果三文鱼换成其他味道他还会不会喜欢，所以沈澈也是一样的。


    他喜欢吃三文鱼，也喜欢和沈澈在一起，就这么简单。


    不过偶尔迟醒会思考一下自己哪里惹到沈澈了，他为什么又不开心，但是思考了不一定有结果。


    就像他刚认识沈澈时每天都有很多不解一样，习惯了就好了，反正他可以让沈澈重新开心起来。


    但是这一次迟醒并没有把握，因为是他的存在本身让沈澈伤心了。


    迟醒忽然想起沈澈喝醉的那个生日，他以为自己不会让沈澈那么伤心，不会让沈澈流那么多眼泪。


    沈澈大概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睡得不太安稳，他翻了个身面朝迟醒这边侧躺着，整个人下意识蜷缩起来。


    迟醒俯身靠近，伸出手轻轻拨开他额头上的碎发，沈澈的脸色依然不太好，眼角和鼻尖都泛着红，看起来和那天晚上一样脆弱。


    迟醒一只手撑在枕边，低下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又一下。


    虽然这种情绪对迟醒来说依旧比较陌生，但他知道这是心疼，沈澈哭着说我觉得我还有你的时候他就在心疼。


    明明现在也有啊。


    大概是感受到了脸上细微的触感，沈澈轻轻偏了偏头，几不可闻地叫了一声：「醒醒……」


    迟醒动作顿了顿，接着轻轻地笑了一下。


    ·


    沈澈这一觉睡得非常痛苦，身体很重，哪哪都不舒服，可意识一直昏昏沉沉地陷在梦里，怎么都醒不过来。


    他梦到自己一个人在哭，不停地哭，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委屈。


    梦里的醒醒竟然主动跳到他怀里安慰他，用脑袋蹭他的下巴，还伸出舌头帮他舔掉眼泪。


    沈澈实在太想念醒醒了，他把醒醒紧紧地搂在怀里，温热毛绒的触感太过真实，真实到让沈澈终于慢慢醒了过来。


    头有些晕，眼睛好像也花了，不然醒醒为什么会在他怀里……


    沈澈揉眼睛的手勐地僵住，和见他醒了抬起头看过来的迟醒对视。


    是啊，醒醒确实一直在他身边。


    沈澈下意识皱眉，想问迟醒这是干什么，话到嘴边又不想说了。


    他还是没办法把醒醒和迟醒划等号，猫就是猫，怎么能变成人呢，那他岂不是一直在和一只猫谈恋爱。


    沈澈重新倒回枕头上，手背遮住了眼睛。


    迟醒站起身，从被子里钻出来，来到沈澈脸边，用脑袋轻轻蹭了蹭他，带着讨好的意思。


    这样的触感实在太过熟悉了，沈澈保持着挡住眼睛的姿势没动，过了好几秒才面无表情地开口：「把醒醒还我。」


    迟醒闻言想笑，低下头用鼻尖和嘴巴碰了碰沈澈的脸。


    这是沈澈教他的，亲亲的意思。


    沈澈这才睁开眼看过来，目光没什么温度地盯着他。


    迟醒不慌不忙地和他对视。


    半晌，是沈澈先移开视线，那种感觉实在太奇怪了，他受不了。


    那么清澈的一双眼睛怎么会是人的眼睛呢，它只属于醒醒，属于不会撒谎的小动物，可沈澈竟然能想像出迟醒用这双眼睛看他的画面。


    身体的感知慢慢恢復，头疼，嗓子疼，胃疼，腰疼，沈澈自暴自弃地重新缩回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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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醒轻巧地跳到枕头另一边继续看着沈澈，好像在问他怎么了。


    沈澈看了他很久才说：「我想吃鸡汤面……」


    迟醒迟疑了一瞬，沈澈又说：「你去给我买。」


    说完就用被子蒙住脑袋，似乎是在给迟醒变成人的空间。


    很快，沈澈感受到另外半边床凹陷了一下，接着是走路的脚步声，穿衣服的摩擦声。


    迟醒穿好衣服后好像在床边停留了片刻，沈澈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直到门一开一关，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沈澈才慢慢地从被子里探出头。


    他在床上茫然地呆坐了半晌，实在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能去哪里，但还是拿上手机出了门。


    他需要一个人想一想。


    外面还在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沈澈没有伞，漫无目的地沿着昨天从邱惠家过来的那条路向前走。


    这里的温度和北方比并不算低，风一吹却是一阵刺骨的湿冷。


    沈澈打着颤双手拢住外套，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看起来很可怜，但其实只有幸福的人才配可怜。


    不幸福的人是没人怜惜的。


    他在短短一天之内失去了妈妈，似乎也要失去爱情了。


    大概是身上的各种疼痛再也承受不住了，沈澈随意走进了路边的一家火锅店。


    他第一次在这么狼狈的状态下进入公共场所，却丝毫没有心情去注意旁人的目光，好在这个时间店里的人也不多。


    服务员问他是一个人吗，沈澈说是，他选了辣锅，又用最快的速度点了菜。


    菜很快就上齐了，沈澈先涮了几片肉，刚吃进嘴里却又开始剧烈地咳嗽。


    他很艰难地把肉咽了下去，又想到如果迟醒在这里一定会让他全都吐掉。


    沈澈用手背擦掉咳出来的眼泪，可能是手也被火锅店里的味道熏辣了，眼泪越擦越多，怎么都擦不完似的。


    沈澈干脆不擦了，只管埋头吃肉。


    手机一直在裤兜里振动，沈澈拿出来看都没看就挂断了。


    对方锲而不捨，沈澈刚想关机，却忽然瞥到了来电显示，原来是邱惠。


    沈澈咽下嘴里的东西，又喝了一杯水才接起电话，嗓音却依旧沙哑得很明显。


    邱惠焦急地说：「小澈，你总算接电话了，一直联繫不上你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在听到邱惠声音的那一瞬间，沈澈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毫无徵兆地落下来。


    他眨了眨眼睛，轻声说：「没有，抱歉，我就是没听见。」


    邱惠沉默了片刻，接着语气十分小心地问：「怎么了？是不是没休息好生病了？」


    沈澈的视线很模煳，不知道是因为眼泪还是火锅的热气。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却不小心漏出了一丝哽咽。


    邱惠语气有些慌张：「小澈，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别吓我好不好？」


    沈澈沉默了很久，确定自己不会再哽咽后才低声开口：「没有，我就是……和男朋友吵架了，心情不太好，没事，您别担心。」


    邱惠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语气温柔地安慰沈澈：「小情侣在一起哪有不吵架的，尤其你们……还是两个男孩子，在所难免的嘛。」


    沈澈看着眼前沸腾的火锅「嗯」了一声。


    「我做了很多你爱吃的菜，要不要带男朋友一起来？」邱惠语气徵询地问。


    见沈澈不说话，她又连忙补充了一句：「要是不想带他你就自己来，咱们俩聊聊天，你和我说说吵架的原因，看我能不能帮你出出主意。」


    沈澈很轻很轻地吸了一下鼻子：「对不起……我今天可能没办法过去了。」


    邱惠快心疼死了：「傻孩子，说什么对不起，那你和男朋友好好聊聊吧，别吵架，也别受委屈哈。」


    沈澈又轻轻「嗯」了一声：「等我调整好再去看您。」


    「好好好，」邱惠连忙说，「你什么时候来都行，快别哭了，让你男朋友哄哄你……」


    挂断邱惠的电话后，沈澈把手机放在一旁，低下头脑袋埋进双臂之间，回想着刚才和邱惠的对话竟然笑出了声。


    邱惠昨天连男朋友都说不出口，今天竟然能说出让男朋友哄哄他这种话，不知道这一晚上做了多少思想斗争。


    沈澈笑着笑着又开始流眼泪，他有些粗暴地蹭在自己的袖子上。


    怎么就这么委屈呢。


    怎么就这么难过呢。


    要是他从来都没有遇到过醒醒就好了。


    那他还会喜欢上迟醒吗？


    迟醒真他妈犯规啊。


    作者有话说


    明天就不酸了！


    第74章 好事一件


    迟醒在沈澈床边静静站了一会儿才出门。


    他在外卖软体上搜到一家好评很多的鸡汤面，距离酒店八公里。


    打车去买又打车回来，却还是因为堵车和排队耽误了一些时间。


    出了电梯后他大步走到房间门口，在门外站了片刻才抬起手敲门。


    咚，咚，咚。


    没有人来开。


    迟醒表情不变，等了几分钟后再次抬手敲了敲门。


    依然没有人。


    迟醒轻轻唿出一口气，沈澈让他出去买面的时候他就隐约猜到了，所以他拿走了房间里唯一一把伞。


    沈澈讨厌下雨，却还是冒着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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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醒垂眼看了看还在滴水的雨伞，又看了一眼手里提着的袋子，即使隔着包装袋也能闻到浓郁的鸡汤味儿。


    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迟醒从兜里拿出手机，解锁后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又熄灭了。


    几秒钟后他再次解锁，拨通了沈澈的电话，沈澈没有接，迟醒也没有再打。


    ·


    迟醒的电话打来后，沈澈彻底没有了吃饭的心情，他把自己点的东西都放进锅里煮熟，再一样样夹出来，摆在盘子里。


    脑袋晕乎乎的，胃里不再是长时间没进食的那种疼，而是吃过的东西全都堵在那儿，堵得他心烦意乱唿吸不畅。


    雨一直没有停，沈澈转过头出神地看着窗外，不自觉地想起清岸那个下雨的晚上，迟醒背着他一路从山上走下来。


    又想起生日那天，他和迟醒在车里看小猫躲雨，他说不想再找醒醒了，迟醒给他的那个拥抱。


    对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人，打断了沈澈的思绪：「自己一个人吃火锅吗？」


    沈澈转过头看向他，一个长得挺阳光的眼镜男。


    沈澈没出声，眼镜男自己先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叫魏松阳，也是一个人吃，要不要拼个桌？」


    他什么心思全写在脸上，沈澈看着他，沉默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后摆了摆手。


    魏松阳惊讶道：「你听不到吗？」


    随即他马上反应过来，在手机上打字给沈澈看：［我叫魏松阳，你耳朵听不见吗？］


    沈澈点了点头。


    魏松阳看他的目光多了一丝同情，非但没有被沈澈的「残疾」劝退，反而很热心地说：［我陪你一起吃吧。］


    沈澈没做声，魏松阳就当他默认了，连忙叫来服务员又点了很多东西，然后打字问沈澈：［你会说话吗？］


    沈澈这才开口：「……会。」


    还是没办法当哑巴，现在就他一个人在，万一需要骂人的时候会很吃亏。


    魏松阳眼睛一亮：［你的发音很标准。］


    沈澈更标准地说：「谢谢。」


    魏松阳很殷勤地给沈澈夹菜，沈澈一口都没有吃，魏松阳吃到一半儿抬起头看他，又手忙脚乱地打字：［怎么不吃呢？］


    沈澈的回答都很简短：「吃饱了。」


    魏松阳又问他：［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沈澈不回答了，魏松阳问：［失恋了吗？］


    沈澈盯着这几个字看了几秒：「没有，我的猫丢了。」


    ［丢在什么地方了？我可以帮你一起找。］魏松阳说。


    沈澈不出声，魏松阳努力想要再找些话题，一直在手机上打打删删。


    直到身旁传来椅子被拉开的声音，魏松阳抬起头，惊讶地发现有人坐在了桌子侧面的位置。


    魏松阳看看他又看看沈澈，一脸不明所以。


    迟醒像是根本没看到沈澈对面坐了个人，他把面放到桌子上，目光直直地看着沈澈。


    从来不会避开视线，更不知道心虚为何物。


    他一边解袋子一边说：「不是说要吃鸡汤面吗？怎么一个人跑出来吃火锅。」


    沈澈偏过头没有看他，魏松阳拍拍迟醒的胳膊：「哥们儿，这是你朋友吗？」


    迟醒这才给他一个淡淡的眼神：「男朋友，怎么了？」


    魏松阳很震惊地推了推眼镜：「不可能吧，你是他男朋友你不知道他听不见？」


    迟醒动作一顿，瞬间皱起眉看向沈澈：「听不见？」


    魏松阳点点头，很有正义感地看着他：「是啊，所以你是他什么人？他认识你吗？」


    此刻沈澈反倒成了心虚的那个，全程避开迟醒的目光看向窗外。


    他不知道迟醒为什么这么快就能找到他，难道当人的时候也是猫鼻子吗？


    迟醒没有顾忌还有外人在场，直接起身捧着沈澈的脸强迫他转过头，皱着眉问：「耳朵听不见？」


    沈澈被迫仰起头看着他，目光下意识向对面飘了一下，嘴唇轻轻动了动却没说话。


    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迟醒立刻知道他是装的，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放开了沈澈，自顾自打开鸡汤面，汤面是分开打包的，但是面坨了太久，已经不好分开了。


    迟醒找服务员要了热水，先把面泡开，再把水倒掉，倒入鸡汤，搅拌几下，然后推到沈澈面前。


    「吃吧。」迟醒一边说还一边用手语比划了一下吃饭的动作，看起来非常专业。


    沈澈无言地看着他：「……」


    迟醒挑了下眉：「不想吃了？还是吃饱了？」


    依旧是一边说话一边打手语。


    他好意思比划沈澈都不好意思看了，只能赶紧把头低下去，筷子挑了几根面条往嘴里送。


    一旁的魏松阳看得眼睛都瞪圆了：「你真是他男朋友？」


    迟醒瞥他一眼，魏松阳说：「你都会手语，刚刚怎么不知道他听不见啊？」


    迟醒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自创了一个新病名：「他是间歇性听力障碍。」


    全看心情的。


    「哦，这样啊，第一次听说。」魏松阳一脸受教地点点头。


    因为沈澈「听不见」，所以他和迟醒说话也没什么顾忌：「那他一个人出来很不安全啊，你们吵架了吗？他刚才说他的猫丢了，我想帮他找，但他也没告诉我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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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了，」迟醒眼看着沈澈的脸越埋越低，都快掉进面碗里了，「已经找到了。」


    魏松阳不解道：「那你怎么不赶快告诉他啊，他正因为这个难过呢。」


    沈澈一边低头吃面一边听着他俩的对话，听到这里没忍住用余光偷偷往迟醒那边看了看。


    只见迟醒一脸淡定地和魏松阳对视了几秒，魏松阳一脸蒙地疑问道：「啊？」


    在迟醒张嘴的一瞬间，沈澈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不是已经在这儿了吗？」迟醒说，「还得怎么告诉他，他是耳朵听不见，不是瞎子。」


    在魏松阳一脸震惊又恍然大悟又无语又欲言又止地朝沈澈看过来之前，沈澈已经把头更低地埋进了面碗里，因此魏松阳只看到了一个黑黑的发顶。


    他几次张嘴想要说点儿什么，又因为沈澈听不见而作罢。


    沈澈最后只听到他对迟醒说了一句：「哥们儿，牛逼，既然感情这么好就别吵架了哈，不然我要真帮着他找了，最后找到你那儿去你说多尴尬。」


    迟醒闻言终于笑了一下，看着沈澈通红的耳朵说：「乐于助人有什么尴尬的，好事一件。」


    第75章 我们一起找找好不好


    魏松阳走后，两人之间的气氛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


    迟醒看着他说：「吃不下就别吃了。」


    沈澈还是一两根面条地往嘴里送，迟醒顿了顿：「我是看你没带伞，而且面条坨了也不好吃。」


    沈澈还是没说话，但把筷子放下了。


    在确保自己脸上的红热都褪下去后，他才抬起头看向迟醒，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你脸怎么这么大啊，你是我的猫？」


    这话不好接，饶是迟醒这张什么话都能随便圆回去的嘴也没敢轻易开口。


    「我想一个人待着，」沈澈说，「要么你把醒醒还我，要么你先离我远点儿。」


    「那先回酒店吧，」迟醒以退为进，「在这儿我也没法还你。」


    沈澈又不出声了，迟醒过了几秒才意识到沈澈还在维持刚刚那个听不到的人设。


    迟醒也不揭穿他，只是对着他又打了一遍手语，还挺形象的，沈澈大概能理解是什么意思。


    「我不想回去，」沈澈说，「我只想要我的猫。」


    迟醒沉默片刻，这次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打了手语。


    沈澈皱着眉，除了一个摆手的动作，其他的他都没能看懂是什么意思。


    比起前面那些，这句话看起来才是真正的手语，刚刚迟醒为了方便他理解，更多的是在比划。


    迟醒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没看懂：「走吧，你想去哪儿？我送你去。」


    「你刚刚说什么？」沈澈问。


    迟醒笑了一下，五指收拢放在嘴前又张开，然后指了下沈澈又摆摆手。


    这次沈澈看懂了，迟醒肯定在说不告诉你。


    他也没再追问，拿起手机径直走出了火锅店，迟醒从他身后跟上来，帮他打着伞。


    一把雨伞遮两个成年人还是太拥挤了，沈澈也不说去哪儿，只是一边走一边低头看手机。


    迟醒只好抬起一只手揽住沈澈的肩，避免两个人的肩膀都被雨淋湿。


    沈澈突然停下脚步，抿着唇看着他根据迟醒的手语动作搜索到的视频内容。


    原来他刚刚赌气说只想要猫的时候，迟醒是在问他，男朋友不要了吗？


    沈澈一瞬间又有些鼻酸。


    迟醒不知道沈澈在手机上看什么，只是觉得他的表情不太对。


    沈澈忽然抬起头看向他，轻声说：「我好冷，好像在发烧。」


    迟醒闻言用掌心贴了贴他的额头：「好像是有点儿烧，不想回酒店的话，去医院？」


    沈澈白他一眼撇开头：「医院比酒店好吗？」


    迟醒笑了下，不自觉地帮他理了理碎发：「那就不回酒店也不去医院。」


    沈澈盯着外面的雨发了会儿呆：「不知道去哪儿，走走吧。」


    「好。」迟醒把雨伞递给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


    沈澈看着他身上只剩一件单薄的t恤，还是没忍住开口道：「你要和我一起生病吗？」


    「不是冷么，」迟醒帮他把里面领口的扣子也繫上，「这样暖和一点儿。」


    沈澈吸了下鼻子：「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迟醒又笑了一下：「是。」


    「少放屁，」沈澈轻声骂他，「当猫的时候都能听懂，听懂也要故意气我。」


    迟醒不敢辩解，只能从他手里重新拿过雨伞，再次搂住他，慢慢向前走。


    沈澈低着头，目光一直看着脚下的小水坑，半晌才说：「迟醒，你喜欢我吗？」


    迟醒这一次没有任何迟疑：「喜欢，当然喜欢。」


    「那你喜欢我什么呢？」沈澈问。


    迟醒没能马上给出答案。


    沈澈轻轻地笑了一下：「其实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吧，你没发现我们两个跟正常人很不一样吗？」


    「为什么要和正常人一样，」迟醒偏头看着他，「我本来就不是正常人。」


    沈澈又笑了：「是啊，所以你真的很奇怪，你连自己喜欢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说喜欢我，也许你换成别人也是一样的，我换成别的猫也是一样的。」


    迟醒听懂了，沈澈是在说，如果他在清岸接近的是别人也一样，如果沈澈在清岸遇到的是别的猫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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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还是会在一起，因为清岸的那段短暂相处在一起，而不是因为迟醒是迟醒，沈澈是沈澈。


    迟醒在试图跟一个人类讲清楚他最不擅长理解的感情：「如果你不是你，怎么会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沈澈抱紧双臂，「换成任何一个人把你带回去，每天餵你吃饭，和你说话，陪你睡觉，你也许都会喜欢上他。」


    迟醒沉默许久，只说了一句：「不是谁都能把我带回去。」


    沈澈愣了片刻：「什么意思？你想说你对我是一见钟情？」


    「我不知道我对三文鱼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迟醒说。


    沈澈皱起眉，不解地问：「我是三文鱼？」


    「是，」迟醒脸上有了些笑意，「你不止是三文鱼，还是小枕头。」


    沈澈眨了眨眼，显然一时没能理解他在说什么。


    雨又有些下大了，迟醒把他抱紧一些，在雨点儿噼里啪啦砸在伞面上的声音中对他说：「如果一定要说喜欢什么，那就是喜欢沈澈，喜欢沈澈笑，喜欢沈澈哭，喜欢沈澈亲我，也喜欢沈澈骂我，只要是沈澈。」


    沈澈没有出声，迟醒继续说：「你说前期的甄嬛喜欢皇上吗？」


    沈澈不假思索：「当然喜欢。」


    「那她喜欢的为什么是皇上，不是别人？她为什么没一开始就喜欢果郡王？」迟醒又问。


    沈澈下意识反驳：「那是编剧安排的啊。」


    说完沈澈就愣住了，渐渐有些理解迟醒在表达什么意思。


    迟醒想说，虽然剧情的设定就是让甄嬛先遇到皇上，但是甄嬛前期对皇上的感情都是真的。


    同样，虽然命运让他在清岸遇到的人是迟醒不是别人，但他和迟醒的感情也是真的。


    设定无情，但人有感情。


    「我们情况不一样，」沈澈努力维持自己的思维，「甄嬛喜欢上皇上很正常，皇上能给她的别人给不了，但是我能给你的东西别人也能给，我没有什么特别的。」


    皇帝对甄嬛来说是九五之尊，却能一路抱着甄嬛从御花园回碎玉轩，也能赐她椒房之宠和她洞房花烛夜。


    他呢，他给醒醒买的三文鱼别人买不起吗？还是别人没有手，不能抱着醒醒一起睡觉。


    迟醒却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别人给我我就得要吗？」


    沈澈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他发现迟醒确实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理解感情，但迟醒很擅长转换逻辑和偷换概念。


    沈澈企图找到能够反驳他的观点，却发现迟醒已经让讨论的重点偏移了方向。


    沈澈不知道该怎么和他探讨下去了，他和迟醒的思维根本就不在一个世界。


    不止思维，他和迟醒本就应该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迟醒不能变成醒醒，大概他们这辈子都不会有任何交集。


    想到这里，沈澈出神良久，忽然说：「不如……我们重新谈恋爱吧。」


    重新开始，像两个正常人一样谈恋爱。


    「合适就继续，不合适就分开，」沈澈看着迟醒，「你觉得呢？」


    迟醒思索片刻：「不合适我们也不会现在还在一起。」


    沈澈想了想，也是，两个神经病怎么会不合适。


    「应该是重读一下进度条，」迟醒说，「把以前落下的都补上。」


    迟醒背对着马路，路边一辆车快速驶过，溅起一路水花。


    沈澈连忙拉着迟醒向后躲了躲，自己却没站稳，脚下一滑差点儿摔倒。


    迟醒一手打伞，一手搂住沈澈的腰，抱着他一起后退了两步，还踉跄着转了小半圈，最后刚好踩进一个小水坑里，两个人都溅了一裤腿的泥。


    沈澈生病时反应变慢，愣愣地缩在迟醒怀里，甚至忘了自己刚刚要说什么。


    直到迟醒的笑声从头顶传来：「跳雨中华尔兹呢这是。」


    沈澈也跟着笑了，脸埋在他颈侧：「我是要重新谈恋爱，不是要跟你拍偶像剧。」


    「证明偶像剧还挺真实的。」迟醒说。


    沈澈拍他一下：「我刚刚说到哪儿了？」


    迟醒依然抱着他没放手：「说到要把落下的都补上。」


    沈澈想起来了：「那你知道落下的是什么吗？」


    迟醒收紧双臂，低下头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们一起找找好不好。」


    第76章 谁跟你说我是妖怪了？


    沈澈即使穿着迟醒的外套也还是觉得冷，他们找了一家奶茶店，点了两杯热奶茶。


    前面排队的人很多，店里没有位置又吵吵嚷嚷，沈澈干脆对迟醒说出去等。


    两个人撑着伞站在屋檐下，迟醒打了个喷嚏，沈澈看向他：「衣服穿回去吧，一会儿真感冒了。」


    迟醒想了想，自己穿上外套后没有拉拉链，而是敞着怀从身后把沈澈裹住了，两个人像连体婴一样穿着同一件衣服。


    沈澈偏过头：「这么多人呢。」


    「谁看我们，而且伞挡着呢，」迟醒说，「继续吧。」


    刚刚他们已经完成了恋爱前最基本的自我介绍，互相了解了对方的姓名年龄，身高体重，家庭背景，性格爱好，现在正在进行互相提问环节。


    沈澈把自己往迟醒怀里缩了缩，尽量贴着热源：「你前几天到底干什么去了？」


    迟醒沉默了一瞬，沈澈有些敏感地蹙着眉扭头看他：「我都已经知道你是妖怪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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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醒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几秒之后才说：「……谁跟你说我是妖怪了？」


    沈澈那一瞬间连哆嗦都忘了打，震惊地说：「你不是妖怪你是什么？」


    迟醒失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我是……能变成猫的人，或者能变成人的猫也行。」


    沈澈眨了下眼睛，表情有点儿茫然：「那不就是妖吗……猫妖？」


    迟醒被他可爱到了，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才说：「我就是只普通的猫，不是修炼成人的，也没有任何你想像的法力。」


    这次换沈澈沉默片刻：「……那你有什么？」


    迟醒想了一会儿，很遗憾地告诉他：「除了能变来变去之外什么也没有。」


    「你不能飞？」


    「不能。」


    「不能隐身？」


    「不能。」


    「不能瞬移？」


    「不能。」


    「不能活很多很多年？」


    「不能。」


    沈澈不说话了，看起来像是已经接受了迟醒是一个妖怪的事实，现在却又告诉他这个妖怪什么都不会，所以一时有点儿接受不了的状态。


    听起来确实非常离谱，他不愿意接受自己男朋友不是妖怪。


    沈澈烧得脑子有点儿晕，迟醒和他贴了贴脸，皱着眉问：「难受吗？体温好像比刚才高了。」


    沈澈先是下意识摇摇头，接着又点头：「冷……胃里不舒服。」


    「去医院吧。」迟醒先说。


    沈澈摇头：「去医院心情不好。」


    迟醒假装退让一步：「那先回酒店。」


    沈澈又摇头：「酒店好无聊。」


    迟醒无奈地看着他烧红的脸颊，沈澈一生病就撒娇磨人的架势他是见识过的。


    迟醒很没办法地说：「那我去给你请温太医。」


    沈澈愣了，嘴唇微张地偏过头：「你去哪里请？」


    迟醒也愣了一下，嘆了口气没有回答，只是手放在他肚子上轻轻揉着，然后又轻轻亲他，比起亲更像是把嘴唇贴在他脸上。


    沈澈笑了一下，虚弱地说：「我又不是沈眉庄，你请温太医没用。」


    迟醒动作一顿：「温太医和沈眉庄在一起了？」


    沈澈这才意识到自己剧透了，他很懊恼地撇撇嘴：「完了，忘了你还没看到那儿……」


    「没关系，」迟醒说，「我看出来了。」


    沈澈忽然打了个明显的冷颤，迟醒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纵容下去：「等奶茶好了，要么回酒店要么去医院，你选一个。」


    沈澈还真的认真选了一会儿，半晌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套，他用后背撞了迟醒一下：「都不选，我要和你去约会。」


    约会，这是他和迟醒落下的，每对情侣都会拥有的甜蜜回忆，他们却没有。


    「病好了也可以约会，」迟醒耐心劝他，「你想想，万一约会的时候烧傻了多不好。」


    这个对沈澈来说还是有点儿威慑力的，沈澈说：「那一会儿先去买退烧药吧，还有厚衣服，然后再约会。」


    迟醒再次无奈地嘆气，刚好奶茶好了，沈澈推推他说：「你去拿。」


    迟醒低头看了看他俩的连体造型：「就这样去？」


    沈澈捨不得离开热源，眼巴巴地望着他，嘴里却说：「你怎么这么黏人呀……」


    迟醒第一次体会到心一下就软了是什么感觉，那一瞬间的感受复杂奇妙到没办法用语言去形容，只有亲身体会过才会知道。


    但迟醒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他享受喜欢一个人的过程，也享受体会到那些从未有过的新奇情绪的瞬间，这些都是沈澈带给他的珍贵体验。


    他不舍地蹭蹭沈澈的鼻尖：「你把衣服穿着，我马上回来。」


    沈澈皱皱鼻子：「我不要奶茶了。」


    「嗯？」迟醒脱衣服的动作一顿，「不是很想喝吗？等了这么久不要了？」


    沈澈点点头，没有犹豫：「不要了。」


    迟醒一瞬间回忆起了他们一起过生日的那个晚上，喝醉的沈澈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如果去拿蛋糕就不能抱我的话，那我不要蛋糕了。


    迟醒忽然笑了一下，脱下衣服把沈澈裹好，又怜惜地摸了摸他发烫的脸颊：「真的是遇到别的猫也可以吗？」


    沈澈没能理解迟醒在说什么。


    迟醒也不解释：「就算不要奶茶也得去买药，还是别浪费了。」


    他把伞留给沈澈，小跑几步进了店里，沈澈的目光一路黏着他，思维很混沌，却还是在努力思考迟醒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迟醒很快就回来了，把奶茶插好吸管递给他：「暖暖手，慢慢喝。」


    「不可以，」沈澈忽然说，「我只要醒醒，别的猫不可以。」


    迟醒顿了顿，沈澈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在和不久前的自己自相矛盾。


    可能因为不久前他还是用理性在思考，现在大脑早就罢工了，是心在说话。


    「你别想矇混过关，」沈澈喝着奶茶说，「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迟醒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问题？」


    沈澈没出声，迟醒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沈澈是问他前几天干什么去了，结果被他是不是妖怪这个话题给岔过去了。


    如果这件事他不给沈澈解释清楚，沈澈应该还是会继续生气，所以迟醒想了想说：「我……帮我哥他们做些事情，需要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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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帮你哥？」


    沈澈问完才反应过来，勐地抬起头，脑袋一下子撞上了雨伞的金属杆儿。


    迟醒想看看他的额头，沈澈的反应却比知道他不是妖怪时还要大：「你哥不是警察吗？所以你是帮警察做事？」


    迟醒「嗯」了一声。


    沈澈看着他，感觉脑子都清明了一些：「你是不是诈骗啊迟醒？」


    迟醒不解地挑了下眉。


    「又是妖怪又是警察的，你还有什么牛逼的身份是我不知道的？」


    沈澈没想到他随便找个神经病谈恋爱也会谈得这么刺激。


    迟醒笑着解释：「都说了我不是妖怪，也不是警察，只是偶尔会帮他们做事。」


    「你哥也和你一样吗？」


    「不一样，他就是普通人，因为我爸是普通人，他随我爸。」


    沈澈大概明白了，因为迟醒可以变成猫的特殊性，所以能帮助警察完成一些他们很难做到的事情。


    但他依然皱着眉：「你要做的事情是不是都很危险？」


    「还好，」迟醒面色如常，「不会有生命危险。」


    沈澈没从迟醒脸上看出什么，但他不是很相信迟醒的话，因为迟醒每次回来都很累很累，上一次还带着伤。


    不会有生命危险，不是不会有危险。


    沈澈一时没说话，迟醒抬起手把他揽进怀里，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安抚小猫一样：「别担心，没事的，我会注意安全。」


    沈澈没有回抱迟醒，但也没有说他不担心，只是轻声说了一句：「我讨厌警察。」


    迟醒揉揉他的后脑勺：「我不是警察。」


    沈澈改口：「那就讨厌你。」


    迟醒笑了一下，发现自己现在应对沈澈越来越得心应手：「还没退烧呢，就有力气讨厌我啊，要不要等退烧了再讨厌？」


    第77章 约会好幸福


    沈澈就着奶茶吃掉了退烧药，又和迟醒找了一个商场买衣服。


    商场里比外面暖和得多，迟醒把新买的厚外套也穿在沈澈身上，沈澈彻底暖和过来，出了些汗后甚至连精神都变好了。


    他有些兴奋地拉着迟醒去楼上看电影，迟醒时刻关注着他的状态：「感觉怎么样？」


    沈澈敷衍道：「哎呀没事，我感觉好多了，可能不烧了。」


    迟醒捏了捏他的手：「跟我学的吗？瞎话张口就来啊。」


    沈澈弯着眼睛笑了：「对啊，近墨者黑嘛，名师出高徒。」


    这都什么跟什么，看来体温还是高着呢。


    他们俩站在电影院门口选了会儿片子，沈澈步子有些飘，站不稳似的，干脆靠到了迟醒怀里，两个人脑袋凑在一起看着手机。


    沈澈问迟醒想看哪个，迟醒说都可以，听他的。


    沈澈用脑袋撞了迟醒一下，不满地说：「你都不为我们的第一次约会提供一点儿想法吗？」


    「那就悬疑那个吧。」迟醒说。


    沈澈皱了皱眉：「你为什么想看那个？」


    迟醒眼底带着笑意：「不是你让我选的吗？」


    「可是约会就应该看爱情电影啊。」沈澈说。


    他也知道自己好像很没道理，但迟醒还是很纵容地笑着说：「好。」


    说完他又打了个喷嚏，沈澈警惕道：「你是不是也感冒了？」


    迟醒蹭蹭鼻子：「没有。」


    沈澈表情有些生气：「我本来就发烧了，冷就冷吧，你还把衣服给我穿，现在好了，咱俩都生病了吧。」


    迟醒趁他说话的功夫已经买好了票，直接揽住他的肩膀往前走：「走吧高徒，检票了。」


    沈澈进了影厅才发现迟醒买的是最后一排的情侣座位，这样两个人可以没有任何阻碍地靠在一起。


    沈澈把自己新买的外套脱下来分了迟醒一半儿：「来吧名师，一起盖着。」


    迟醒摸了摸他额头的温度：「还是在烧。」


    沈澈把他的手拉下来，十指相扣：「烧烧更健康。」


    迟醒无语地笑了一下：「谁说的？」


    沈澈脑袋一歪靠在他肩上，拖着调子说：「沈澈老师啊——多年经验总结。」


    生病的沈澈是很直接的，毫不掩饰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有种我生病我最大的感觉。


    迟醒想说这样的沈澈实在太可爱了，但是感受着他的体温又有些带着负罪感的心疼。


    电影开始不久，沈澈就觉得自己越来越热，眼皮也越来越重。


    他眯着眼靠在迟醒怀里，屏幕上的人都是重影的，只能听听声音。


    这部电影讲的其实是一个很老套的故事，本来看对方很不顺眼的男女主只要一生气就会灵魂互换，然后通过互换后的视角感受到对方的痛苦，帮对方解决问题和麻烦，最后互相爱上彼此。


    他们看的这场人还挺多的，一到的桥段大家基本都会笑，迟醒没笑，沈澈也没笑。


    沈澈努力睁开眼，想要问一问迟醒为什么不笑，是不是觉得电影不好看。


    实际上他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只是轻轻动了一下就彻底睡了过去。


    迟醒等到沈澈睡着了才偏头看向他，正常人在这种昏暗的光线下是看不清的，迟醒却连沈澈漂亮的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动作很小心地替沈澈擦了擦鬓角的汗，没有在心里埋怨沈澈非要看电影又睡着，也没有想着要睡觉还不如干脆回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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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是很庆幸沈澈睡着了，既没有耽误他想要的约会，又给了生病的身体一个休息时间。


    迟醒没再去看电影，注意力都在沈澈身上，但还是用耳朵听着剧情，以免待会儿沈澈醒了问他他不知道。


    沈澈整个人都散发着暖烘烘的气息，裹在衣服里显得小小一团，像小动物。


    他眉间一直有道浅浅的痕迹，睡得不太安稳，迟醒就学着沈澈哄醒醒睡觉的样子，在他身上一下下轻拍着。


    这样依偎在一起迟醒自己也有些困了，他眯着眼打了个哈欠，却完全不想睡觉，又把盖在沈澈身上的衣服往上拉了拉。


    如果沈澈真的是一只小猫就好了，迟醒想，可以随时随地揣在怀里。


    他从前只知道睡觉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却从来不知道原来看别人睡觉也可以很幸福。


    让沈澈终于醒过来的是大家一起爆发出的笑声，他睁眼时整个人都抖了一下，有种踩空的失重感。


    迟醒下意识把人抱紧一些，沈澈朝他看过来，迟醒低声问：「吓到了吗？」


    沈澈睡得有些蒙：「……我睡了多久，电影快结束了吗？」


    「嗯，」迟醒说，「还有十分钟吧。」


    沈澈转了转僵硬的脖子，迟醒也跟着他一起转了转。


    沈澈看他：「你也睡着了吗？」


    「没。」迟醒说。


    「那你脖子怎么了？」沈澈问。


    迟醒顿了一秒，笑着说：「……看小猫看的。」


    沈澈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迟醒是在说他，无语地白了迟醒一眼：「咱俩谁是小猫啊，能看清吗你就看……」


    话音没落就想到，好像还真能。


    迟醒看着人模人样的，实际上是猫鼻子，猫耳朵，猫眼睛。


    男主突然提高音量对着女主喊话，把两个人的注意力短暂地拉回了电影上。


    他叫了很多遍女主的名字，然后问她：「我喜欢你，我真的特别喜欢你，你愿意和我谈恋爱吗？」


    女主大声回答：「我不想和自己谈恋爱——」


    男主笑了：「如果我们生气吵架了，就会马上看到自己，然后就气不起来了——」


    电影结束后，灯亮起来，迟醒又感受了一下沈澈的体温，估计是退烧药起了作用，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热了。


    沈澈说：「已经退烧了。」


    迟醒要笑不笑地看着他：「你可以直接说你不想回酒店。」


    沈澈抿了抿唇：「好吧，那我不想回酒店。」


    「还想干什么？」迟醒问。


    「刚才的电影我都没看到，」沈澈懊恼地皱着眉，「你怎么不叫醒我啊，哪有这么约会的……」


    「谁规定不能这样约会了，」迟醒说，「我很喜欢啊。」


    「时间都浪费了，」沈澈不能理解他，「感觉什么都没干。」


    「没浪费，」迟醒看他的目光变得认真，看起来不像是在随口安慰，「我很喜欢，很开心。」


    「看我睡觉？」沈澈看着他。


    迟醒勾了下嘴角：「对，看你睡觉。」


    「其实……」沈澈犹豫了一下，「我睡得也挺开心。」


    两个人对视着笑了一会儿，沈澈忽然上前一步抱住迟醒，脸埋进他肩窝里。


    迟醒问他怎么了，沈澈只是摇头，过了半晌才闷笑着说：「约会好幸福。」


    虽然只是伴着电影的声音在迟醒怀里睡了一觉，但就是好幸福，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约会。


    迟醒在那一刻忽然感受到心脏收缩了一下，像是被什么泡过，他过了两秒才意识到这种陌生的新情绪应该叫做心酸。


    为沈澈早就应该拥有却迟到很久的幸福心酸。


    沈澈忽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我们去买花好吗？」


    迟醒说：「好，我已经找到一个了。」


    「什么？」沈澈问他。


    「找到我们落下过什么。」迟醒低声说。


    沈澈的表情一点儿都不意外，他见迟醒又要开口，连忙抬手捂住他的嘴，有些着急地说：「我们还没买花呢，先别说。」


    迟醒亲亲他的掌心，又应了一声「好」。


    作者有话说


    在大家不知道的时候我又进行了一次大改，掉马之后的情节都是大改过的，原本计划是20万出头完结，现在直接改得超字数了……


    所以后面我想根据大家每章的订阅数和评论数来看一下我要保留多少删改多少，大家真实反馈就好，每章看完如果真的喜欢可以评论一下，如果觉得看腻了好无聊该收尾了也可以提出来或者不评论，这样我心里也大概有个数，等大家看得差不多了就收尾了～


    之所以参考大家的意见是因为他俩实在太神经太折磨人了，我快改吐了，已经看不出好坏了，而且删不删改也不会有很大区别，可能就差个五六章这样，主要是怕写多了大家看着无聊，但也没有很多哈！


    第78章 但是醒醒不会说话哦


    等花买好了，沈澈面对面地看着迟醒，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了，太正式了。


    迟醒看着他的表情：「是不是现在体温不够高，那你等下次发烧再说？现在先让我说。」


    沈澈刚提起来的一口气瞬间散了，他无语地笑起来：「你烦不烦人啊……我就算发烧脑子也是清醒的！」


    迟醒笑着「哦」了一声，明显不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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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给沈澈酝酿的时间，两个人决定先去玩抓娃娃。


    但是两个男人走在一起并且其中一个人还抱着一大束玫瑰花的组合实在太显眼，一路被人注视。


    沈澈低声说：「他们看什么啊，没见过玫瑰花吗？」


    迟醒对他的反应还挺意外的：「要不我拿着？」


    「不。」沈澈连忙把花抱紧。


    他一觉睡醒之后终于没有原来那么亢奋了，但是脑子里的思路却清晰了很多。


    并不是先开口的人就更卑微，相反，先开口的人往往掌握着一段感情的节奏和主动权。


    但沈澈也并不想和迟醒争什么主动权，反正迟醒现在已经对他了如指掌了，他只是想做自己，更勇敢的自己，更洒脱的自己，敢于追求爱情的自己。


    既然是重新开始，这一次他不想再猜迟醒到底喜不喜欢他，有多喜欢他，又或者什么时候会离开他。


    他只需要搞清楚自己喜不喜欢迟醒，有多喜欢迟醒，是不是喜欢到可以接受他是一只猫妖……好吧，不是猫妖，是一个猫人。


    沈澈抱着花，靠在一旁的机器上，看着迟醒一脸认真严肃地站在娃娃机前给他抓小猫。


    小猫其实挺丑的，但沈澈就是想要，他喜欢看迟醒对他露出那种无语又没办法的笑容，也喜欢看迟醒假吃醋。


    在小丑猫第三次落到出口边上时，迟醒啧了一声：「这猫死沉，不好抓，非得要它吗？」


    沈澈点了点头：「嗯，我喜欢。」


    迟醒看他一眼：「报復我是吧？」


    沈澈笑着摇摇头，额头贴在玻璃上降温：「没有哦。」


    于是迟醒又连抓了五把，小丑猫都被抓得更丑，还是没抓上来。


    沈澈笑了一声，调子懒懒地说：「有些猫也不行啊，我以为你抓娃娃会很厉害呢。」


    迟醒隔着玻璃指了指娃娃机上面的爪子：「这是我爪子吗？你要把我爪子换上去估计可以。」


    「不要，」沈澈笑着说，「不许虐待小动物。」


    他想说要不换一个抓吧，迟醒却和小丑猫较上劲儿了，甚至开始使用各种战术。


    比如用力甩爪子，或者先抓别的把出口周围垫高，或者直接从外面晃机器，三十六计都使上了才终于把小丑猫抓了出来。


    迟醒递给沈澈，嫌弃地说：「来，你的丑猫。」


    沈澈接过来后顺了顺小丑猫的毛，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也不是很丑嘛，仔细看还挺可爱的。」


    迟醒在一旁无语地嗤笑一声：「它可爱？」


    沈澈抬起头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是啊，不可爱吗？」


    迟醒一时有些搞不清沈澈到底是不是在报復他。


    如果沈澈真的觉得这个丑猫可爱，也觉得醒醒可爱，难道他在沈澈眼里就和这只丑猫一样丑？


    沈澈看着迟醒一言难尽的表情，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在想什么啊？」


    迟醒现在还不太敢主动提起醒醒，只好说：「还有什么想抓的？」


    沈澈摇摇头：「没有了，我要一只猫就够了。」


    他发烧烧得浑身没力气，有点儿抱不动花了，干脆手一伸把玫瑰花送了出去：「给。」


    给得太措不及防了，迟醒愣了一下，下意识接过来。


    沈澈目光直直地看着他说：「迟醒，我很喜欢你，不管你是人是猫是猫人还是人猫，不管我当初有没有在清岸遇到你，不管你是不是醒醒，不管你有没有骗过我，我喜欢你都是不能改变的事实，没有假设，没有如果。」


    迟醒没说话，沈澈笑着扬了扬头：「既然这样，我就不应该因为你的隐瞒放弃我自己的喜欢和感情，你打算怎么对待我是你的事情，我怎么对待我的喜欢是我的事情。」


    沈澈说到这里顿了顿，轻轻吸了一口气：「现在，我很想和你谈恋爱，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就是这样，先告白再恋爱，先说喜欢再在一起。


    就应该是这样。


    这么简单的程序，却总是被他和迟醒搞得一团乱。


    恋爱的时间是用来接吻的，拥抱的，热恋的，不是用来猜你喜不喜欢我我喜不喜欢你的。


    那是在恋爱之前就应该明确的事情。


    迟醒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玫瑰花，以及被沈澈放在玫瑰花中间的丑猫，忽然就有些开不了口。


    他可以接受沈澈的全部，自然包括他的阴晴不定，敏感多疑，患得患失，嘴硬心软，不信任感情。


    他没觉得这些有什么不好，它们是沈澈的一部分，也是沈澈可爱的一部分。


    但他不知道的是，原来沈澈也可以这么勇敢，这么坚定，这么直接，这么潇洒。


    明明在这件事里有错的人是他，现在却是沈澈在问他「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迟醒觉得有些感动，比沈澈在那个雨天忽然回头对他说要给醒醒自由时还要感动。


    见他半天都没有说话，沈澈竟然有些紧张起来：「迟醒，你什么意思啊？你想反悔了是吗？我都没有嫌弃你是猫，你还想嫌弃……」


    沈澈话没说完，迟醒已经吻住了他的双唇，周围人来人往，迟醒很快退开，笑着说：「我哪有资格嫌弃啊。」


    沈澈瞪他：「那你就赶快回答。」


    「我愿意，」迟醒说，「但是有一点得澄清一下，不是不管是不是醒醒，是就是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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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澈眯了眯眼睛，回忆道：「我记得，当初我取名字的时候，有只猫好像很不愿意啊，还故意把我眼镜摔了，不知道是谁啊？」


    迟醒忍着笑：「醒醒是我小名，当时很多年没人叫过了。」


    沈澈看着他，刚想开口：「醒……」


    刚说了一个字就马上被迟醒捂住了嘴：「他是他，我是我，别叫混了。」


    等迟醒拿开手沈澈才说：「差点儿被你捂缺氧了，哪有鼻子嘴一起捂的啊……」


    「脸太小了，」迟醒笑着捏他的脸，「多吃点儿。」


    沈澈把大半的重量都靠在迟醒身上：「不行，我好累啊，我想回去见醒醒了。」


    迟醒啧了一声，搂住他问：「不想见我了？」


    沈澈无语：「干嘛，搞三角恋啊？连自己的醋也要吃？」


    迟醒笑了笑，答非所问道：「他可不能帮你倒水拿药，不能帮你盖被子换毛巾，不能……」


    沈澈只用一句话就让迟醒闭了嘴：「但是醒醒不会说话哦。」


    作者有话说


    改文不是因为别的，完全是这两个人太难搞了，和他俩建立连接是很难的事情，老读者都知道我写文不会考虑自己在想什么，只会考虑他俩在想什么，但是他俩一个防备心太重不愿意和我连接，一个就算连接了也看不出来在想什么（严重批评！），所以想知道他俩的真实想法非常困难，每一个时期情感的转变都需要很长时间去重新建立连接，有时候我干脆按照自己的想法写了他俩又不乐意，但又不愿意和我沟通，如果不是有很多读者等了好久，我真想撂挑子不干了，让这俩神经病自己谈去吧。


    所以希望大家不要误会，改文不是不知道怎么写，也不是我的想法一直在变，是我每天都在和他俩建立越来越深的连接，体会到他俩最最真实的想法，我根本做不了他俩的主。见评论


    第79章 迟醒都没有夸我


    回到酒店后，迟醒刚把花放下，就听沈澈说：「变吧。」


    迟醒回过头，挑眉看向他：「这么无情？用完就扔？」


    沈澈一脸迫不及待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快变。」


    迟醒走过来，俯身想要和他接个吻，却被沈澈捂着嘴挡住了：「刚谈恋爱不要进展这么快，这是我的房间，男朋友不要进来。」


    迟醒被他气笑了：「行，我先看看你还烧不烧。」


    沈澈仰起头让迟醒摸了摸额头，迟醒还是趁机亲了他一下：「到底谁是小没良心的，感觉还有点儿烧呢。」


    沈澈直接抱着他的胳膊撒娇：「求你了，我真的很想醒醒……」


    迟醒看他两秒，笑了一下：「先说好，我不能在短时间内一直变来变去的，那样很消耗体力，我可能会睡很久。」


    沈澈连忙点点头：「嗯，不变。」


    迟醒看着他期待的眼神，又想笑又觉得牙有点儿痒，很想直接在沈澈脸上咬一口。


    他直起身后退一步，在沈澈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忽然就消失了。


    沈澈震惊地眨了眨眼，目光向下找，醒醒已经坐在衣服上看着他了。


    沈澈还愣在那儿没回过神，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原来变身时眼前一道白光，人手慢慢变成猫爪那些情节都是人瞎编的。


    迟醒从人变成猫快得简直像在变魔术，在肉眼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极短时间内，迟醒凭空消失，醒醒凭空出现，就算沈澈把这一幕拍下来发到网上，别人都只会说他这视频是拼接合成的。


    但是这么不可思议的一幕就是真实地发生在了他眼前。


    见沈澈已经被惊呆了，迟醒只好站起来，主动往沈澈的方向走了一步。


    沈澈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眼前的小黑猫，半晌，伸出手说：「到我怀里来。」


    迟醒轻轻一跃跳到沈澈腿上，下一秒就被沈澈用力抱住了。


    久违的，窒息的感觉。


    沈澈眼里已经有泪水在打转，他把脸埋在醒醒身上用力蹭了蹭，深深地吸气，感受醒醒的气息，醒醒的温度，醒醒的触感。


    他开口时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为什么，好神奇的感觉，我不知道，你真的是醒醒吗？你真的是迟醒吗？」


    迟醒晃晃尾巴，如假包换啊。


    沈澈后撤一些看看他的脸，又再次紧紧抱住他，这个动作反覆进行了好几次：「怎么办啊……你现在都不能说话了，怎么回答我的问题？」


    啧，你不就喜欢不会说话的哑巴吗？


    沈澈大概也想到了自己前面的话，忽然破涕为笑：「但是你可以点头摇头啊，来，先点个头我看看，你是迟醒吗？」


    虽然幼稚得不行，但迟醒还是十分配合地点了下头，怎么办呢，先当一下小傻子猫吧。


    沈澈笑得眼睛都弯弯的，使劲儿亲了他一口：「那你喜欢我吗？」


    眼前的小黑猫再次点头。


    「那……我想想，你是小丑猫吗？」


    迟醒无语地摇头。


    沈澈笑得停不下来，连忙拿出手机拍他：「你知道你摇头有多好玩吗？我要拍下来给你看。」


    迟醒一看到镜头就不动了，沈澈晃晃腿：「再摇一下头。」


    迟醒眯了眯眼睛，沈澈忽然发现醒醒的表情竟然和迟醒非常神似。


    「再摇一下头嘛，」沈澈笑着说，「不然我一着急又要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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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醒无奈地嘆了口气，只好用力摇了摇头，差点儿超出摇头的范围变成甩头。


    「哎呦，」沈澈抱起他顶了顶脑门儿，甚至变得有些夹子音，「怎么这么可爱呀。」


    沈澈抱着醒醒爱不释手，他现在还有些转换不过来，不知道应该对醒醒说话还是对迟醒说话，导致语言系统都有点儿混乱。


    「笑一下，醒醒笑一下，迟醒笑一下。」


    「抬一下手，来，握手，左手，右手。」


    「尾巴，摇摇尾巴。」


    「翻个肚皮，让我摸摸。」


    「好醒醒……真乖。」


    「舌头呢，伸个舌头看看。」


    「迟醒你故意的是不是……」


    「凶一个我看看。」


    「来，玫瑰花叼着，送给我。」


    「哎呦，谢谢你。」


    迟醒眼看着沈澈玩得不亦乐乎，脸又有些红了，他抬起爪子按在沈澈手上，沈澈不理解他的意思，还以为在玩游戏。


    「干嘛呀，」沈澈用玫瑰花轻轻扫他的鼻尖，「你这样和我玩不公平，我怎么可能比你快。」


    迟醒咬住玫瑰花叼走，无奈之下只能拱了拱沈澈的手机，沈澈反应两秒：「你想说话吗？」


    迟醒点点头。


    沈澈笑着给他调出键盘：「来吧。」


    但是键盘太小了，迟醒的爪子太大，总是误触，好半天都没打出几个字。


    沈澈就在旁边笑着看热闹，迟醒无奈地看向他，沈澈竟然读懂了一只猫的眼神。


    「我也没有办法啊，」沈澈摊摊手，「是你爪子太大啦。」


    迟醒想了想，干脆改用鼻子打字。


    他垂着脑袋一脸认真地在键盘上一戳一戳，小鸡啄米一样，沈澈忍着笑在一旁疯狂拍照录像。


    迟醒打好字之后用爪子扒拉了一下手机，屏幕转向沈澈：［脸红，发烧，量体温，休息，别玩］


    沈澈愣了一下，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毫不知情地问：「又发烧了吗？我都没感觉到。」


    迟醒点点头。


    沈澈笑着挠挠他的下巴：「我现在感觉特别奇怪，你这句话我是用迟醒的语气读出来的，但是迟醒怎么可能这么说话啊，好神奇。」


    沈澈的语气明显开始变得有气无力，他终于主动量了体温，皱着眉告诉迟醒：「38度6。」


    迟醒拽了拽他的衣角，意思是赶快休息。


    沈澈喝完热水抱着醒醒一起上床，一人一猫亲密地缩在被子里，迟醒能感受到沈澈唿出来的气都是烫的。


    他主动蹭了蹭沈澈的下巴，沈澈垂眼看着他，用说悄悄话的音量说：「醒醒，你知道吗？我今天其实特别开心。」


    迟醒顿了顿，沈澈收紧手臂抱住他：「虽然刚开始很生气，因为迟醒骗了我好久，让我很难堪，但是他去火锅店找我，说他是我的猫的时候，我就没那么生气了。」


    迟醒被抱得动弹不了，只能用尾巴尖在他脸上轻轻扫了扫。


    沈澈抓住他的尾巴贴在脸上：「在奶茶店门口，可能是发烧烧的，我脑袋特别晕，但是我忽然想明白好多事情。」


    沈澈的嗓音变得有些哑：「我就觉得，凭什么我要为迟醒的行为买单啊，凭什么我要比迟醒难受啊，我就不，我就要开开心心地谈恋爱，让迟醒提心弔胆去吧。」


    沈澈闭上眼睛，把脸埋进醒醒怀里，感受着他的唿吸，闷声说：「虽然我总骂迟醒是神经病，但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儿，我知道我也没比迟醒好到哪儿去……」


    他忽然没了声音，过了好久才轻声开口：「但我就是觉得我这次做了一个特别正确的决定，我特别勇敢，特别坚强，特别特别厉害，迟醒都没有夸夸我……」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原因，沈澈原本没觉得怎么样，现在一说出口却又委屈得想哭。


    他把眼睛压在醒醒身上，带着哭腔又重复了一遍：「迟醒都没有夸我。」


    第80章 不是一见钟情啊？


    沈澈的体温很快又升高了，他烧得晕晕乎乎，浑身酸疼，口干舌燥，隐约感觉到有人给他擦汗，餵他喝水。


    沈澈喝完水迷迷煳煳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下意识说：「醒醒……」


    迟醒啧了一声：「找他干嘛？」


    沈澈笑了一下，虚弱地咳了两声：「怎么变回来了……」


    迟醒俯身把毛巾重新放在他额头上：「不变回来我用嘴叼着吗？」


    沈澈被他逗得又想笑，迟醒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好了，别笑了，一会儿又咳。」


    沈澈忽然想到他在清岸那次发烧也是迟醒照顾他，但是迟醒并不心疼他，他还隐约记得睡梦中迟醒不耐烦的动作，那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现在有人心疼了，沈澈皱了下鼻子：「好难受。」


    迟醒从来不会在这种时候指责他，只是亲了亲他的鼻尖说：「再睡一觉就好了。」


    沈澈轻轻摇头，黏煳煳地说：「你上来陪我。」


    迟醒掀开被子上床，从身侧搂住他：「不是不能进展这么快吗？进房间都不行，上床就可以了？」


    「你好讨厌啊……」沈澈眯着眼，「那就换醒醒陪我。」


    「行。」迟醒这次答应得特别痛快。


    沈澈一愣，连忙下意识抓住他的手：「别……」


    说完他才看到迟醒的表情，脸上是有恃无恐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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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澈无语地偏过头去：「我都生病了你还要耍我玩……」


    迟醒凑过来和他贴贴脸，五指轻轻摩挲他的脸颊和耳朵，从善如流地道歉：「对不起，沈澈老师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计较。」


    沈澈眨了眨眼，有些怔愣地看向迟醒，他知道迟醒不是在为这种小事道歉。


    迟醒的唿吸喷洒在他耳际，顿了两秒才低声开口：「宝宝，你特别勇敢，特别坚强，特别特别厉害，我应该向你学习。」


    沈澈双唇微张，似乎难以置信，过了很久才哑声问：「……你刚刚叫我什么？」


    甚至因为太过惊讶还有点儿破音。


    迟醒顿了顿，没出声。


    沈澈眼皮很重，却还是努力睁大眼睛看着他：「怎么，你还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呢？」


    「怎么没有，」迟醒笑着承认，「我是醒醒的时候就不好意思在你面前上厕所。」


    沈澈更惊讶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不也不好意思在我面前上厕所吗？」


    「你那双蓝眼睛一直看着我，像人一样，我怎么好意思啊……」


    话题就这样被岔了过去，沈澈胃里不舒服，总是有点儿想吐，迟醒说他要是吐了就带他去医院看看，所以沈澈一直忍着。


    迟醒的手放在他肚子上，撸小猫一样的手法摸他，沈澈挺喜欢的，慢慢的也有了些睡意。


    后来两个人就贴在一块儿睡着了。


    沈澈毕竟还发着烧，出了很多汗，他热得一直蹬被子，迟醒在睡梦中帮他盖了两回，又被沈澈踹下去了。


    结果就是一觉睡醒，不仅沈澈的病没好，迟醒也彻底感冒了。


    沈澈刚一睁眼就听到迟醒在打喷嚏，他睡眼朦胧地偏头朝迟醒看过去，嗓子还是哑的：「你也生病了？我传染你的吗？还是那时候在外面着凉了。」


    「不知道，」迟醒走过来，一开口就带着明显的鼻音，「感觉怎么样？好点儿了吗？」


    沈澈点点头，掀开被子想坐起来，迟醒伸手扶他，还没扶到人就又背过身打了个喷嚏。


    两个人相顾无言，半晌突然一起笑了起来。


    「怎么都这么惨啊……」沈澈哑着嗓子说，「证明骗人是会倒霉的，你下次不要骗我。」


    迟醒闷声低笑：「再骗你我……」


    话没说完，沈澈连忙捂住他的嘴，有些警惕地说：「你不要说什么出门被车撞死的话啊，你又没有九条命，连个瞬移都不会。」


    迟醒拉下他的手：「我还没说完呢，再骗你我就一辈子不能变成人，只能当猫。」


    「这个可以，」沈澈点点头，「到时候我都不用偷情了，直接当着你的面和别人谈恋爱。」


    迟醒啧了啧，明显很不满，沈澈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我想洗澡。」


    迟醒给他量了量体温：「37度5，还是有点儿低烧。」


    沈澈沮丧地垂下头：「那怎么办？你们猫鼻子是不是特别灵，能闻到我身上有汗味儿吗？」


    「也没有那么灵，」迟醒说，「变成人之后就是比普通人好点儿，而且你不是每次洗完澡都涂身体乳么，出汗了也是香的。」


    沈澈白他一眼：「你别睁眼说瞎话。」


    迟醒直接把眼睛闭上了：「出汗了也是香的。」


    沈澈笑得又开始咳嗽：「神经……」


    他拿起手机才知道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邱惠不久前发消息过来，说是遇到一只小流浪猫，看着太可怜了就先带回家了，也不知道怎么养。


    沈澈实在懒得打字了，就发语音回她：「这种小猫我也没养过，要不我让我男朋友跟您说吧，他比较懂。」


    迟醒闻言看向沈澈，邱惠回了一条语音，沈澈直接点了外放：「和男朋友和好了？」


    沈澈笑了一下，起身把手机扔给迟醒，自己去了卫生间：「你回吧。」


    迟醒惊讶地接住手机：「我回什么？」


    「随便——」沈澈说。


    迟醒低下头看着屏幕，头一次在面对长辈时有点儿词穷，想了半天才回一句：［阿姨您好，我是迟醒，沈澈的男朋友，有什么问题您都可以问我］


    发完这句话迟醒忽然愣了一会儿，回想起那天吃麻辣烫遇到迟锐的情景。


    那时候他和沈澈还只是住在一起，并没有谈恋爱，所以他向迟锐介绍沈澈时只说是朋友。


    直到现在，迟锐也不知道他和沈澈在谈恋爱。


    迟醒皱了皱眉，拿起自己的手机给迟锐发消息，这也是他落下的很重要的事情。


    他不在意任何人的认可，但是亲人朋友至少要知道沈澈的存在。


    迟醒：［通知你一下，我谈了个男朋友］


    迟锐居然秒回：［小澈？］


    迟醒很意外：［你怎么知道？］


    迟锐：［吃麻辣烫那天你吻痕都快怼到我眼睛上了，下次注意点儿］


    迟醒更疑惑了，吻痕？他那次不是睡了一整天吗？哪来的吻痕？


    沈澈在卫生间待了半天，洗漱之后又用毛巾擦了擦身体，出来后竟然看到迟醒一手捧着一部手机在聊。


    沈澈清了清嗓子：「呦，我洗漱的功夫你业务挺忙啊。」


    「我哥。」迟醒说着又打了个喷嚏，他把自己的手机放下了，怀疑沈澈是不是在心里偷偷骂他了。


    沈澈坐到他旁边：「聊得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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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醒把手机拿给沈澈看，顺势搂住他的腰，下巴放在他肩膀上。


    沈澈翻了翻聊天记录，迟醒和邱惠已经从猫聊到了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和沈澈怎么认识的，在一起多久了，平时会不会经常吵架，甚至还约了等病好一起去她家吃饭。


    迟醒有些回的是实话，有些纯属扯淡。


    沈澈轻轻推了推迟醒的脑袋：「我怎么不知道咱俩是一见钟情啊？」


    迟醒感冒之后脑袋有点儿沉，抱着他懒洋洋地说：「片场附近那么多猫你都不搭理，就理我一个，不是一见钟情啊？」


    沈澈嗤笑一声：「哎，要不要脸啊，就算一见钟情那也是对醒醒，这会儿又不是他是他你是你了啊。」


    迟醒在他后颈上亲了亲，带着鼻音的声音听起来更低沉：「吃麻辣烫遇到我哥那天，我脖子上的吻痕怎么回事儿？」


    沈澈回想起那天的事，后颈顿时有些麻，他装傻道：「……什么吻痕？」


    迟醒笑着亲在相同的地方：「那天趁我睡着还干什么了？」


    沈澈连脸都有些红了，连忙转移话题：「你摸摸我体温是不是又升高了。」


    迟醒摸了下他的额头，还是各说各的：「不高，什么事我醒着不能做啊？」


    沈澈情急之下直接使出了杀手锏：「我当初拍了很多醒醒的照片，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看啊？」


    迟醒：「……」


    有点儿后悔了。


    第81章 你心疼我


    吃完饭后，两个病号窝在被窝里一起看沈澈在清岸给醒醒拍的各种照片。


    很显然，沈澈是自愿的，迟醒是被迫的。


    沈澈打开那个他主动创建的名字叫醒的相册，迟醒只扫了一眼就闭着眼把脸埋进沈澈颈侧：「你自己看吧，我困了。」


    沈澈好笑地偏了偏头：「不行，别耍赖啊，和我一起看。」


    迟醒又往他怀里蹭了蹭，闷声说：「真困了，头疼，眼睛都睁不开了……」


    沈澈想了想，给了他第二个选择：「那你变成醒醒看。」


    迟醒权衡了一下：「……算了。」


    变成醒醒他怕沈澈直接让他现场还原一个。


    迟醒非常无奈地跟着沈澈从第一张照片看起，那是他们俩刚认识的时候，天气太热了，他去沈澈的房车上蹭空调，睡觉时被沈澈偷拍了一张。


    迟醒意外地挑了下眉：「这么早就开始拍我了？」


    「不行啊，」沈澈咳了两声，「你还天天和郑明然汇报我呢，我拍你几张照片怎么了。」


    「是汇报钱兆文。」迟醒纠正他，「吃不吃含片，我给你拿。」


    沈澈转过头看着他，没说话。


    迟醒疑问道：「怎么了？」


    「我发现你现在对我怎么这么殷勤啊，」沈澈轻声说，「我都有点儿不习惯。」


    「殷勤？」迟醒失笑道，「我以前对你很差吗？」


    「……反正不是这样，」沈澈说，「你以前也挺好的，但是……反正就是和现在不一样，你是不是愧疚啊？所以才对我这么好，还是害怕我哪天抽风了再和你提分手？」


    迟醒看着沈澈：「你和以前也不一样。」


    沈澈和他对视：「怎么不一样？」


    迟醒亲他一下，奖励似的：「你以前不会把这些话问出来。」


    沈澈愣住了，是啊，换作以前，这些问题他也许要自己在心里琢磨好久，实在忍不住了才会找个机会拐弯抹角地问出来。


    「我是不是发烧烧通任督二脉了……」沈澈难以置信地自言自语。


    迟醒的手闲不住似的一会儿摸摸他的脸，一会儿捏捏他的肚子：「我不是愧疚，也不是怕你提分手，我就是……」


    迟醒停顿了好半天没说出话，沈澈忽然笑了一下：「心疼是吧，你心疼我。」


    这下连迟醒都有些惊讶：「真烧通了啊？」


    沈澈发现自己好像找到迟醒的软肋了，原来这么厚脸皮的猫也会害怕一本正经地说情话。


    他主动蹭了蹭迟醒的脸：「但是我会有点儿害怕。」


    「怕什么？」迟醒问，「怕我心疼你？」


    沈澈「嗯」了一声：「怕你对我越来越好。」


    迟醒的脑迴路总是那么让人出乎意料，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你也对我越来越好，这样就不怕了。」


    「为什么？」沈澈疑惑地问。


    迟醒笑了笑：「因为到时候你肯定就只顾着在心里骂我，我对你这么好你连个含片都不帮我拿，白眼狼。」


    沈澈一下子笑出了声，咳得惊天动地。


    迟醒见状下床去倒了杯水，又餵他吃了两片儿含片，沈澈过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止住了咳嗽。


    迟醒嘆了口气，重新回到被窝里抱住他：「完了，以后真得当哑巴了，你也不让我说话。」


    沈澈抿着唇笑，哑声说：「你别说话了，看照片吧，不然我怕我咳死。」


    两个人终于安静下来，沈澈一张张照片慢慢往后滑。


    刚开始都还挺正常的，沈澈大部分时候都是在醒醒睡觉时偷拍的。


    后来他开始捏醒醒的尾巴，揪醒醒的鬍子，还热衷于给醒醒拍一些奇奇怪怪的错位图，以及大家一起来找猫。


    迟醒无语地看着其中一张好像他脑袋上顶着个爆炸头的错位图：「……这张什么时候拍的，也太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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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澈眯着眼睛笑：「你在剧组唿唿大睡的时候呀。」


    「这张呢？」迟醒又指着一张黑得连物种都分不清，只能勉强看到一滩黑乎乎的东西的照片问。


    沈澈继续笑：「你回酒店路上唿唿大睡的时候呀。」


    迟醒回想了一下：「在车里我一般不都睡你腿上吗？这也不是你腿啊。」


    沈澈语气更温柔了：「因为你那天非要下去睡呀，嫌我腿上热。」


    迟醒听得有点儿瘆得慌，笑了下说：「你好好说话。」


    说完他又打了个喷嚏，忍不住问：「是不是在心里偷偷骂我呢？」


    「没有呀。」沈澈还是笑，笑得嘴角都压不住了。


    迟醒直接在他脸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沈澈愣了一下，连忙推他：「你是狗吗迟醒？哪有猫还咬人的。」


    迟醒还要继续咬，沈澈捂着他的嘴说：「看看看，我找到你踩奶的视频了。」


    迟醒闻言动作一顿，不忍直视地转头看了一眼。


    视频里的沈澈一直央求他：「乖醒醒，你就踩一下嘛，再踩一下让我看看。」


    视频里的自己最后还是伸出两只前爪在沈澈胳膊上慢慢踩了几下。


    沈澈当时笑得镜头都直抖：「别人都是白山竹，你是黑山竹……」


    沈澈再看一遍还是笑得拿手机的手都在抖，只要一想到这只高冷踩奶的小黑猫是迟醒就停不下来，一边笑一边咳，一边咳一边笑。


    迟醒直接扣下手机，故意吓唬他：「不看了，再咳一会儿咳成肺炎了。」


    其实当初沈澈录这些视频的时候迟醒没觉得怎么样，只是想着反正委託结束他就走了，沈澈愿意留着就留着吧。


    谁能想到有一天，他居然要当着沈澈的面把这些视频再看一遍。


    沈澈笑得累倒在他身上，捂着胃说：「咳得我想吐。」


    迟醒帮他揉了揉：「胃里一直不舒服？」


    沈澈「嗯」了一声：「也不是很疼，就是难受。」


    「肠胃太差了，」迟醒说他，「还不好好吃饭。」


    沈澈的脑袋横靠在他肚子上，偏头去看他：「也不是我想的啊……中学的时候都是在学校食堂吃饭，他们总把我的饭搅在一起，或者把吃剩的倒在我盘子里，我就不愿意吃饭了。」


    迟醒手上的动作停下来，沈澈抓着他的手继续揉：「我那时候总胃疼，尤其是晚上，每天躺在床上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要死了，但我一边想死一边怕死，后来每次吃饭我都很晚才去，也不打带汤的菜，就炒土豆丝炒蒜苔什么的，好吃的菜基本早就没了。」


    迟醒很久都没出声，沈澈笑着看向他，低声问：「又心疼我了？」


    他主动搂着迟醒的脖子亲上去，贴着他的嘴唇说：「你要是早十年认识我，你都心疼不过来。」


    原来把这些话说出口也不会怎么样，沈澈想，没有那么难以启齿。


    迟醒开口时声音很轻：「回去你教我做饭？」


    沈澈摇了摇头：「不教，教会了你去给别人做怎么办？」


    迟醒捧着他的脸，甚至有点儿笑不出来：「我能给谁做啊？」


    「谁知道，」沈澈说，「反正我做的可乐鸡翅好吃到向小可说以后谁会做这道菜就嫁给谁。」


    迟醒这才轻轻笑了一下：「那我也太幸福了吧。」


    第82章 没兴趣拍别人


    等病好得差不多以后，迟醒提着东西，以沈澈男朋友的身份，和沈澈一起再次登门拜访。


    邱惠早就做好了一桌子菜等着他们，刚开始她和白爸爸都有些拘谨，白天就一直努力活跃气氛。


    后来邱惠也开始主动和迟醒说话，主要是问他一些养小猫的问题。


    迟醒一边回答一边关注着沈澈，看他一直盯着眼前这道可乐鸡翅，估计是在纠结到底吃不吃。


    迟醒直接帮他夹了一个放到碗里，邱惠见状连忙说：「小澈，你之前不是想吃可乐鸡翅么，快尝尝，看看味道有没有变化。」


    白天也夹了一个鸡翅：「哥，你赶快尝尝，我跟你说，这菜我妈做得绝了，她每次做我都恨不得把盘子吃了，根本吃不腻。」


    邱惠笑着打了他一下：「你就别吃了，吃多少次了，给小澈和小迟多留点儿。」


    沈澈低着头默默吃鸡翅，这就是他最害怕看到的场面，和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他一定会是最明显的那个外人。


    明明他才是第一个吃到邱惠做的可乐鸡翅的人。


    迟醒忽然凑过来，沈澈转头看他，迟醒轻声在他耳边说：「你做的可乐鸡翅比这个好吃。」


    沈澈笑了笑，忽然就忘记自己刚刚在郁闷什么了：「真的吗？」


    迟醒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盘子里的骨头，比在家的时候少了很多。


    「回家我给你做。」沈澈轻声说。


    吃完饭大家一起坐在客厅吃水果聊天，白天给捡回来的小橘猫取名叫金子，金子不怕人，一个劲儿地往沈澈腿上爬。


    沈澈直接弯腰把它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邱惠说：「这小猫特别黏人，走到哪儿跟到哪儿，我都怕不小心踩到它。」


    沈澈在金子头上摸了摸，看了迟醒一眼：「估计长大就好了。」


    迟醒一挑眉，过了一会儿低声笑着说：「我小时候可不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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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它是你同类吗？」沈澈小小声问，「长大会不会变成人？」


    「一看就小傻猫一个。」迟醒说。


    沈澈笑了笑：「你怎么分辨出来的？靠气味吗？还是什么。」


    「就是直觉，」迟醒说，「看多了就能感觉出来，那天和你一起吃火锅那个，一看就像狗。」


    沈澈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迟醒没有在骂人：「……狗？狗也能变人？我没和他一起吃火锅，他自己坐过来的。」


    「老布就是狗，」迟醒说，「杜宾。」


    「那邵聪是什么？」沈澈问完忽然意识到什么，「他不会就是……大聪明吧？」


    迟醒笑了一下：「是，傻子猫。」


    他俩旁若无人地说了一会儿悄悄话，邱惠在一旁小声问白爸爸：「你看小迟怎么样？」


    白爸爸和她对了个眼神，又竖了竖大拇指，意思是我看行。


    邱惠点点头：「我也觉得，完全看不出来刚吵过架嘛。」


    白爸爸捂着嘴小声说：「遇到对的人，感情都是越吵越好的嘛，你不要担心了，而且他们两个男生和咱们又不一样，你的经验不管用。」


    「我知道，」邱惠说，「我就是怕小澈伤心嘛，你没听见那天我给小澈打电话，他委屈的呀……」


    「哎呀放宽心，这不是又和好了嘛，」白爸爸在她腿上拍了拍，「我看人很准的，小迟这孩子很可靠，情绪稳定，耐得住性子，适合跟我去钓鱼。」


    邱惠笑着拍他一下：「你可算了吧，等金子长大点儿让它陪你去。」


    邱惠捨不得沈澈走，一直留他待到挺晚，临走之前白天说：「哥，你和迟醒哥要是想去哪儿玩就跟我说，我给你们当导游，保证把你们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沈澈笑着应了一声「好」。


    邱惠低声说：「你凑什么热闹，别打扰你哥过二人世界。」


    「哦哦哦，」白天反应过来，笑了笑，「那哥你有什么事儿就问我，我二十四小时在线。」


    邱惠帮沈澈仔仔细细地把外套拉链拉好：「要是在外面玩一定要多穿一点儿，别再着凉生病了。」


    沈澈点点头：「您也要多注意身体，这段时间别累着了。」


    「放心，我知道，」邱惠笑着把他抱进怀里，「走吧，别回去太晚了，不忙的时候就来看看我。」


    沈澈弯下腰，下巴搭在邱惠的肩膀上，轻声说：「好。」


    站在楼道里等电梯的时候，沈澈忽然转身抱住迟醒，低头把脸埋进他怀里。


    迟醒没说话，只是摸了摸他的后颈。


    「我突然觉得好幸福，」沈澈轻声说，「幸福得特别不真实，你能理解那种感觉吗？我觉得我像是在做梦一样。」


    「嗯。」迟醒低低地应了一声，他知道沈澈又在害怕，害怕幸福。


    沈澈在他肩上压了压眼泪：「哎，我这几天好像一直在哭……」


    「没事儿，」迟醒安慰他，「这边儿空气湿度大，你多哭点儿也不缺水。」


    沈澈笑着抬起头，无语地看着他：「你真的……神经病，我咳嗽一直不好肯定怪你。」


    出了小区，两个人手拉着手慢慢走回去，沈澈说：「现在也算是见过家长了吧，还有什么落下的？」


    「慢慢找吧，」迟醒说，「你想见我哥吗？」


    沈澈连忙摇摇头：「他可是警察，他能接受你搞同性恋吗？」


    迟醒笑了一声：「我搞同性恋应该没有我能变成猫难以接受吧。」


    「也是……」沈澈有点儿被说服了，「那你哥是不是从小就特别羡慕你啊？可以变成小猫到处玩。」


    「应该没有吧，」迟醒回想了一下，「不过我看我吃猫罐头的时候他倒是挺羡慕我的。」


    沈澈笑了几声：「我也羡慕啊，你每次吃我都特别想尝一口。」


    迟醒很大方地说：「下次吃分你点儿。」


    沈澈啧了啧：「我才不要呢，人吃肯定特别腥。」


    「那你还馋。」迟醒笑着搂住他的腰。


    「我看你吃得香啊。」沈澈说，他忽然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牌子，「哎，你看那个店，宠物什么……」


    「宠物餐厅。」迟醒说。


    「不是宠物友好餐厅？」


    「不是，就是宠物餐厅。」


    「我想去，」沈澈拉着他的手，「过去看看。」


    「宠物餐厅宠物餐厅，」迟醒说，「你宠物呢？」


    沈澈回头看着他：「这儿呢啊。」


    迟醒无语地笑了一下：「……行，那你就说我是你宠物，看看人家能不能让进。」


    沈澈笑得不行：「到时候人家把咱俩轰出来，说我们这儿是餐厅，不是gay吧。」


    他俩走到宠物餐厅门口看了看，门边有个木牌子写着：欢迎所有小动物带主人前来就餐。


    「挺有创意的，」沈澈看着上面的字，「你说这个店会不会是你同类开的啊？」


    「也有可能，」迟醒说，「实在好奇就进去看看。」


    沈澈看他一眼：「怎么进去？还是下次我带醒醒来吧。」


    迟醒啧了一声：「那我怎么办？」


    沈澈忍着笑：「你有能耐你也可以和醒醒来啊。」


    迟醒假装为难：「……要不你还是说我是你宠物吧。」


    ·


    最后沈澈还是没去那家宠物餐厅，他现在有点儿拿不准迟醒是真的会吃自己的醋还是随便吃着玩玩，反正每次沈澈让他变醒醒他都不情不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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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可能是变成醒醒之后就没办法再逗他玩了，只有被他逗的份儿。


    沈澈有时候还挺难以抉择的，既想要能亲他抱他的迟醒，又想要能被他抱在怀里玩的醒醒。


    哪个都捨不得，哪个都想要。


    他和迟醒又玩了两天，去了几个有名的景点儿，迟醒几乎有一半儿的时间都在举着手机拍他。


    刚开始是因为沈澈总是忍不住拍醒醒，迟醒为了报復就想拍回去，拍着拍着就变成了一个习惯。


    记录一些很珍贵的瞬间。


    比如沈澈笑得很开心地朝他小跑过来，排队等位时不耐烦地对他皱眉抱怨。


    发现很像他的黑色小猫手串时惊喜看过来的目光，在他拒绝戴手串时故意板着脸的威胁。


    不看路差点儿摔倒被他拉住的后怕，没喝几口的奶茶被看起来很乖巧的小猴子抢走的生气。


    迟醒并不是一个恋旧的人，也并不是一个喜欢记录生活的人。


    但是沈澈这些生动的，鲜活的，可爱的，和他在一起的瞬间，总是让迟醒有想拿出手机记录的冲动。


    沈澈对迟醒说完话半天没得到回应，皱着眉伸手挡住他的镜头：「拍拍拍，你要转行当摄影师啊？」


    迟醒笑了笑，镜头一片黑也没把手机放下：「没兴趣拍别人。」


    沈澈想笑又不好笑，只能下意识抿了抿嘴唇，叫他宝宝知道不好意思，这些情话倒是张口就来。


    不过迟醒似乎从不觉得自己这些话算是情话，对他来说只是说出了心里话而已。


    沈澈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回去之后想把拖鞋睡衣床单什么的都换成小猫的，你有没有意见？」


    迟醒看了眼自己被迫戴在手上的小猫头手串，笑了一声说：「我可以有意见吗？」


    「不可以，」沈澈竖起一根手指在他镜头前摇了摇，「意见驳回。」


    迟醒「哦」了一声：「那我没意见。」


    沈澈笑着扬了扬下巴：「那就这么定了啊。」


    迟醒没忍住又按下了快门。


    ·


    回家之后沈澈就马上拉着迟醒去超市採购，黑色的小猫拖鞋，黑白色的小猫睡衣，和小猫睡衣像是同一片布上裁下来的小猫床单，一套小猫家族碗筷，还有各种形状的小猫抱枕，小猫摆件，小猫冰箱贴……


    总之家里目之所及全是小猫，沈澈甚至还把手机里醒醒的照片全都洗了出来，做成了一个照片墙。


    刚开始迟醒每次路过都目不斜视，后来干脆也把自己拍的沈澈的照片全都洗了出来，在醒醒照片墙旁边又做了一个沈澈的照片墙。


    不过沈澈大概是上次发烧之后也没好好休息，天天在外面玩，咳嗽一直都没好利索，一到晚上还有些低烧。


    迟醒前几天一直没发现，因为一到晚上沈澈就说想醒醒了，都是抱着醒醒一起睡的。


    等他发现后直接带着沈澈去看了中医，开了中药，在沈澈万般不情愿的目光下对医生说可以自己煎药。


    回家后沈澈就把药包一放，无语道：「你自己开的药自己喝吧。」


    「要不我再回去开一份儿，陪你一起喝？」迟醒说。


    沈澈白他一眼：「你又没病，乱喝什么。」


    迟醒把刚才特意买的煎药的小砂锅拿出来研究：「我帮你煎药，你每天负责喝就行了。」


    沈澈皱着眉，愁眉苦脸道：「这还没煎呢我都能闻到药味儿。」


    迟醒笑了笑：「鼻子比我还灵呢？」


    「你别装，」沈澈伸手抱住了他，「你肯定早就闻到了。」


    看他是真的对喝药这件事发憷得很，迟醒摸了摸他的头髮：「这样，你喝一碗药，就可以让醒醒摆一个造型拍照，怎么样？」


    沈澈闻言抬起头看着他：「真的啊？什么造型都可以？」


    迟醒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别太过分。」


    喝药第一天，由于迟醒第一次煎药不太有经验，一副药煎了整整一上午，整个家里每个角落都充斥着难闻的中药味儿。


    沈澈甚至连坐在电脑前工作都要戴个口罩，迟醒叫他喝药他也充耳不闻。


    迟醒啧了啧，走到沈澈身后把他的椅子转了半圈，沈澈终于抬起头看他一眼：「你干嘛，我在工作呢。」


    「先喝药，」迟醒说，「趁热，一会儿凉了。」


    沈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摆摆手。


    迟醒嗤笑一声，俯身撑着转椅扶手，拉下他的口罩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我辛辛苦苦煎了一上午的，都快煎吐了，赏个脸喝一碗吧。」


    沈澈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学会用苦肉计了。」


    迟醒笑了一下，又亲亲他的脸颊：「管用了吗？」


    沈澈笑着站起身：「一般般吧。」


    他走到餐桌前，看着满满一大碗药，笑容瞬间就没了：「为什么这么多？这谁能喝下去啊？」


    迟醒清了清嗓子：「……第一次煎，水有点儿加多了，下次就好了。」


    沈澈看看药，又回头看看他，表情可怜得迟醒都有点儿不忍心了。


    他把提前洗好的草莓放到中药旁边：「喝完吃一口马上就不苦了。」


    沈澈坐下来，端起药碗，深吸一口气，把药送到嘴边，失败。


    再深吸一口气，送到嘴边，又失败。


    「不行，太难闻了……」沈澈一边说一边干呕，「我真喝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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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醒没出声，过了一会儿拿着手机坐到沈澈对面，镜头对着他。


    沈澈不明所以，看着他撇撇嘴：「你又干嘛？我喝药你也拍？」


    迟醒按下录像键，一本正经地说了一句：「记录宝宝第一次勇敢喝药。」


    沈澈闻言直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赶紧放下药碗，捂着脸有些不好意思：「神经病啊你……你这样特别像那些拍孩子的宝妈。」


    迟醒也勾起嘴角笑了笑：「是啊，就是学她们拍的。」


    沈澈笑着瞪他一眼，没什么威慑力，主要还是不好意思居多：「拐弯抹角说我是吧。」


    「没有，」迟醒忍着笑，「宝宝特别厉害。」


    有了迟醒的镜头在对面拍着，加上刚才的几句调侃，沈澈这一次勇敢了不少，深吸一口气后一鼓作气把药喝了下去。


    但是喝到一半儿他实在受不了了，偏开头吐了，甚至没来得及找垃圾桶，直接吐在了桌子上，吐完还是不停地干呕。


    迟醒见状直接放下手机，起身来到沈澈身边，抽了两张纸帮他擦嘴擦桌子。


    沈澈拿起一颗草莓，竟然一边噁心一边想到了他和迟醒刚认识的时候。


    那天他肠胃炎进了医院，在迟醒面前吐得特别狼狈，迟醒还说了一句「谁说我不嫌弃」，他一直清清楚楚地记到现在。


    当时沈澈恨不得从迟醒面前直接消失，现在的第一反应却是还好有迟醒在。


    管他嫌不嫌弃呢，嫌弃也得挺着。


    沈澈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迟醒看他一眼：「怎么，还把自己吐高兴了啊？」


    沈澈咳了两声，无语道：「我是想起某些人以前说嫌弃我，现在是不是也嫌弃啊。」


    迟醒啧了一声，把他吐在桌子上的药擦干净：「现在不嫌弃了，心疼。」


    沈澈有点儿受不了了，刚想说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这么肉麻，就听迟醒又说了一句：「下次要吐吐碗里吧，还能接着喝，别浪费了。」


    沈澈：「…………」


    合着不是心疼我，是心疼药啊。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二合一哦


    第83章 猫也成精了呢


    沈澈前段时间没什么灵感，所以也没怎么好好工作，一直很懈怠。


    最近开始每天认真工作后他才发现，迟醒绝对是他工作的第一大阻碍。


    当初他买房子时手里还没有那么多钱，所以家里没有书房，工作区就在客厅的角落，反正他一个人住，不管在哪儿工作都不会被打扰。


    以前他思考剧情只能对着电脑出神，现在家里多出了一个迟醒，只要迟醒和他在同一个空间活动，他就会忍不住分神去关注。


    迟醒倒水，迟醒吃水果，迟醒煎药，迟醒晾衣服，迟醒看甄嬛传，迟醒打电话。


    而且迟醒一对上他的目光就说：「累了吗？过来休息会儿。」


    「没有。」沈澈说。


    迟醒过一会儿又说：「两个多小时了吧，过来休息下眼睛。」


    「等等。」沈澈说。


    又过半小时，迟醒语气不容商量地说：「过来滴眼药水。」


    沈澈只好不得已地摘下眼镜，迟醒现在已经熟练掌握了帮他滴眼药水的技术，基本不会再浪费。


    只是沈澈闭目养神的时候迟醒总会亲他，有时候动作大了眼药水会从眼角流出来。


    沈澈睁开眼，工作后的眼睛有些红，眼底水润润的，眼角一滴液体滑下来，看起来像是他被迟醒亲哭了。


    这种时候迟醒都会替他擦一下眼角，然后再一次吻住他。


    重新获得说话的机会已经不知道是几分钟后，沈澈仰着头和迟醒额头相抵，唿吸不稳地说：「下次我工作的时候你不许当人。」


    迟醒闻言有一丝无语，在他腰上不轻不重地捏了捏：「我不当人谁给你切水果，谁给你滴眼药水？」


    沈澈不上他的当：「我快点儿工作完可以自己做的，你现在已经严重阻碍到我的工作进度了。」


    从那之后只要迟醒在家并且沈澈在工作，家里的两个人大部分时候会变成一个人一只猫。


    迟醒刚开始不太满意，后来发现变成猫之后他可以在沈澈工作的时候趴在他腿上或者手边睡觉，这点要比当人好很多。


    他越来越能理解家猫了，原来当家猫确实不会无聊，而且幸福指数还挺高。


    沈澈写累了就会低下头抱起醒醒亲亲，有时候醒醒睡得正香，被抱起来的时候整只猫都很困很蒙，沈澈会笑着多亲两口。


    他现在已经可以很好地应对自己男朋友会变成猫这件事。


    面对迟醒时，那就是他帅气体贴神经恶劣又为所欲为的男朋友，沈澈有时候被他抱着会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有时候被他气得不想说话也会让他滚。


    面对醒醒时，那就是他失而復得聪明可爱高冷嗜睡的宝贝小猫，沈澈看到他就会觉得放松治癒，哪怕刚和迟醒拌了嘴也不想对着醒醒生气，总是忍不住想埋在他怀里贴贴。


    如果是迟醒一直提醒他该休息了，他也许会有一点儿不耐烦，但如果是醒醒用爪子扒扒他，再用脑袋蹭蹭他的手，沈澈就会很听话地放下工作低头和他亲亲。


    他心里明明清楚无论怎样都是迟醒，但是面对一只毛绒绒的小动物时总会下意识心软。


    有时候一整天都和醒醒待在一起，勐然回过神来沈澈还会发觉自己非常想迟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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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和动物提供的情绪价值是不一样的，沈澈谈了一个男朋友却全部拥有了，他现在会觉得自己好像赚到了。


    沈澈摘下眼镜，慢慢伸了个懒腰，一把抱起睡在他腿上的醒醒，晃了晃说：「别睡了，我要给你拍照，刚好我新买的道具到了。」


    迟醒刚想睁开眼，听到「拍照」两个字又赶紧把眼睛闭严实了。


    沈澈皱皱鼻子，贴贴他的脸：「干嘛呀，说好让我随便拍的，不许装睡。」


    迟醒早就后悔了，当初答应的时候他以为沈澈顶多让他做点儿搞笑的动作，他为了沈澈的身体健康也不是不可以牺牲一下。


    没想到后来直接发展成了给他拍各种风格的写真，cos沈澈喜欢的角色，甚至还被沈澈从后面抱着拍卡点视频，这辈子都没做过的事情现在已经全部记录在沈澈手机里了。


    沈澈一边把自己新买的金丝边链条眼镜戴在迟醒脸上一边说：「今天拍个疯批一点儿的，就是那种斯文败类的风格……」


    话音还没落门铃就响了，沈澈先去开门，迟醒连忙抬起爪子把脸上的眼镜扒拉下去。


    门口传来向小可的惊嘆声：「我天，我才多久没来，你家重新装修了啊？」


    「有那么夸张吗？」沈澈说。


    向小可点点头，进来后四处看着：「有，你家现在看着像猫窝成精了。」


    沈澈轻笑一声，不止，猫也成精了呢。


    向小可震惊地站在照片墙前面：「不是，这又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多醒醒的照片？」


    沈澈挑眉：「怎么了？这不挺好的吗？」


    向小可指了指旁边他的照片：「这些谁拍的？迟醒吗？」


    沈澈「嗯」了一声，平时他根本不好意思看。


    「迟醒拍了这么多你，然后你拍了这么多醒醒，」向小可扭头看着他，「太偏心了吧，男朋友还没有猫重要，迟醒没意见吗？」


    沈澈啧了一声，我把他拍得这么帅他有什么意见。


    没等沈澈回答，向小可忽然惊唿一声：「这是……哪儿来的猫啊？」


    「看不出来？」沈澈抱起醒醒坐在了沙发上。


    向小可也跟过来坐在他身边，激动地说：「我的天啊，这不会是醒醒吧？」


    迟醒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


    向小可看看他又看看沈澈：「不是，你……你从哪儿把醒醒找回来的啊？你去清岸了吗？我怎么不知道啊？你找到醒醒了怎么不告诉我啊？」


    沈澈用指尖绕着醒醒的鬍子玩：「迟醒陪我去找的，刚找回来，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向小可低头凑近醒醒，自己养了猫以后一看到别人家的猫也自动变成夹子音：「哎呀快来快来，让我抱抱，能找回来也太不容易了，我还以为你那些照片全是在清岸的时候拍的呢……」


    向小可说着就要伸手去抱，迟醒仰头看了沈澈一眼，沈澈没有任何表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他，迟醒只能自己从沈澈怀里跳出去躲开。


    他现在要是敢让向小可抱，沈澈能马上给他表演一个史上最快变脸。


    向小可手停在半空：「我靠，不是吧，醒醒你这什么意思啊？不欢迎我？你忘了当初是谁求沈澈收留你的啦？」


    沈澈这时候才奖励似的摸摸迟醒的脑袋：「他都不记得你了。」


    「不可能！」向小可气道，「我对醒醒那么好他怎么可能不记得我？那他肯定也不记得你了。」


    沈澈闻言轻笑一声，伸出一只手放在迟醒面前：「左手。」


    迟醒十分配合地伸出左前爪搭在沈澈掌心。


    向小可张了张嘴，沈澈又说：「右手。」


    迟醒又伸出右前爪。


    「低头祈祷。」沈澈说。


    迟醒很想嘆气，但是一想到沈澈能在别人面前显摆的机会也不多，还是很给面子地低下头，脑袋埋在两只前爪之间，就差再说一句娘娘饶命奴才知错了。


    向小可彻底目瞪口呆：「我操……醒醒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沈澈扬起嘴角挠了挠迟醒的下巴，有些得意地说：「乖宝宝。」


    迟醒眯了眯眼看向他，沈澈和他对视两秒，表情有恃无恐，明显在说你能拿我怎么办？


    等向小可终于从一系列震惊中回过神，才发现这家里少了一个人，她四处打量着问：「迟醒呢？不在家吗？我以为你俩每天如胶似漆呢。」


    沈澈在迟醒背上一下下摸着：「出去工作了。」


    向小可连忙凑到他面前，压低声音说：「刚好，趁他不在快和我说说，你俩怎么样啊最近，谈得还挺不错的？」


    沈澈动作不明显地顿了顿，低头看了迟醒一眼：「就那样啊，还可以。」


    向小可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就那样是哪样啊？挺喜欢的？挺满意的？和钱兆文比呢，比他强多了？」


    迟醒的尾巴轻轻晃着，一下下擦过沈澈的手腕，沈澈假装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淡淡道：「跟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啊！」向小可在他腿上拍了拍，「你刚谈恋爱就跟人家同居了，最近还经常找不到人，明显有变成恋爱脑的倾向，我肯定要问问啊。」


    沈澈无语地沉默片刻，那也没有当着人家面问的啊。


    第84章 还是谈恋爱好啊


    向小可说：「怎么了？你不会真陷进去了吧？那迟醒什么想法啊？他对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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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位被八卦的当事人此刻正仰着头看向沈澈，沈澈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清了清嗓子说：「谁知道他什么想法啊，反正对我还行。」


    向小可觉得他状态不太对：「你俩吵架了吗？」


    「没有，」沈澈如实说，「我俩不吵架，没什么可吵的。」


    主要是当着迟醒的面和第三个人讨论这种事很羞耻，这和他私下里直接对迟醒表达自己的想法还不太一样。


    他甚至能通过那双蓝眼睛感受到迟醒此刻看向他的目光是笑着的。


    向小可还是很担忧地说：「你也别太上头了吧，我觉得迟醒这人……虽然长了一张很会谈恋爱的脸，但是给人的感觉不太放心。」


    沈澈的重点却在前一句上，他好笑地问：「你从哪儿看出他会谈恋爱了？」


    「啧，就是第一感觉啊，他看着就特别像很会谈很多花招哄人开心的那种。」


    「是吗？」沈澈的虎口卡着「很会谈」那位的下巴微微抬起来，「我怎么没看出来啊？」


    这么会谈怎么他俩还要倒车啊。


    「啊？」向小可有些疑惑，「那你怎么爱上他的？」


    沈澈动作一顿，皱起眉看向她，反应有些大：「能不能别乱用词，我什么时候爱上他了？」


    向小可敷衍改口：「哦，喜欢，喜欢上行了吧。」


    沈澈好半天没说话，从邱惠那儿回来以后，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和迟醒的关系更亲密了。


    是真正的没有缝隙的亲密，像是迟来的热恋期。


    他借着醒醒的存在经常把喜欢挂在嘴边，迟醒叫他宝宝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但他们从来没有提过爱，一时上头也没有。


    爱对于迟醒太沉重，对于沈澈太奢侈，他甚至不知道哪一刻的感情可以称之为爱，更不知道迟醒有没有哪一瞬间爱上过他。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现在这样就很好。


    沈澈始终没有和迟醒对上目光，他看着向小可说：「可能喜欢他给我熬中药吧。」


    向小可愣了两秒，接着笑得前仰后合：「你这个理由够有说服力，这东西难闻得要死，我可不行，给谁都不行，看来迟醒对你是真爱哈。」


    沈澈没出声，一只手放在迟醒背上无意识地摸了摸。


    向小可感慨道：「我发现你现在的脾气真是变好了不少。」


    「有吗？没觉得。」沈澈说。


    向小可点点头：「嘴都没以前那么毒了，人也温柔了，看来还是谈恋爱好啊，爱情养人——」


    沈澈笑了一声：「你意思这是迟醒的功劳？」


    「应该是吧，」向小可笑笑，「感觉你这恋爱谈得挺开心的，挺有活力，我就是怕万一迟醒没你这么上心，你到时候该难过了，不过谈恋爱不都这样吗？享受过程就好。」


    「你哪来这么多的感悟？」沈澈突然问，「你谈恋爱了？」


    向小可可疑地停顿了一下：「……没有啊。」


    沈澈眯了眯眼睛：「白天在追你？你和他在一起了？」


    向小可眼睛都瞪大了一圈：「没有，他就小屁孩一个，我没和他在一起。」


    后来大概是怕沈澈追问，向小可和他聊了点儿工作上的事就找藉口走了，她一走家里就安静下来，只剩下一人一猫。


    沈澈低头看着迟醒说：「你觉得我脾气变好了吗？」


    迟醒跳到地上，沈澈知道这是他要变回来了，抓起一旁的衣服扔过去，刚好被变回来的迟醒接住。


    因为迟醒每次变人都是光着的，所以沈澈在家里好几个地方都备了一套迟醒的衣服，方便他变回来马上穿上，不至于在家里光着熘达。


    迟醒一边慢悠悠地穿衣服一边说：「就喜欢我熬中药啊？我在你那儿什么时候变温太医了？」


    沈澈眯着眼睛笑了笑，没说话。


    迟醒穿好衣服俯身凑过来，撑着沙发背亲他一下，捏了捏他最近长了点儿肉的脸颊：「那我喜欢你什么啊，就喜欢你每天给我吐点儿中药？」


    沈澈笑容一下就没了，无语地在他脸上推了一把：「煎药去吧你，猫嘴里吐不出象牙。」


    迟醒又凑过来亲他：「我真应该拍下来发给向小可看看。」


    「我也应该拍下来发给向小可看看，」沈澈挡着脸说，「有你这张嘴在我还能脾气好？」


    迟醒笑了两声，在他头顶揉了揉，把他刚刚对醒醒说的那句话还了回来：「乖宝宝。」


    直到迟醒去厨房煎药了，沈澈的耳朵都还是红的，他觉得很不公平，凭什么猫耳朵不会变色啊。


    不过就醒醒那黑度，变色了他也看不出来啊……


    作弊，这完全是作弊。


    ·


    沈澈公开的工作微信和邮箱一直是向小可在管理，负责平时和编辑出版社或者剧组的一些对接。


    向小可说的工作就是黎青导演有一部悬疑剧的改编想找他合作，问他有没有意向。


    沈澈这才想起陈武之前给他介绍的导演好像确实姓黎，他点开向小可发来的导演资料，越看越觉得这个人有点儿眼熟，也许是在哪个活动上见过。


    沈澈花了两天时间看完了《雨声》的原剧本，又加了黎青导演的微信简单沟通了一下，黎青说见面详聊，和他约了个时间。


    自从有了迟醒这个免费的帅司机以后，沈澈自己的车就彻底闲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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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醒送他到了导演家小区门口，沈澈下车前说：「突然想吃糖葫芦了，你来接我的时候买一串，要山楂的。」


    「好。」迟醒说。


    沈澈打开车门，刚迈下一只脚又突然坐回来了，迟醒看着他疑问道：「怎么了？忘东西了？」


    「……太冷了。」沈澈皱着眉说。


    「那你给导演打个电话，让他放我进去？」


    「算了……」


    迟醒帮他把围巾拉高一点儿，遮住半张脸，沈澈拉下他的手握了好半天，迟醒勾着嘴角说：「今天这么黏人？」


    沈澈白他一眼：「我是要蹭蹭你的厚脸皮，等下拒绝不合理的工作要求。」


    迟醒：「……」


    他主动把脸送到沈澈面前：「脸皮在这儿呢，你握手没用啊。」


    沈澈笑着亲他一口：「好了吧。」


    看着沈澈走进小区后，迟醒开车转了一圈，找找附近哪儿有卖糖葫芦的，然后又顺路去了趟工作室。


    再接到沈澈已经是大半天之后了，沈澈上车时脸色不太好，迟醒把糖葫芦递给他，他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拿在手里。


    迟醒清了清嗓子，故意细声细气地问：「谁惹华妃娘娘生气了啊？」


    沈澈瞥他一眼：「好好说话，你猜我刚才见到谁了？」


    「不是去见导演的吗？」


    「是啊，」沈澈气唿唿地解下围巾，「你不觉得这个小区很眼熟吗？」


    迟醒回想道：「之前找猫的时候来过一次。」


    「就是那只叫瑞瑞的猫，黎青是它主人。」沈澈说。


    迟醒挑了挑眉，对那两个人倒是印象深刻：「你说那天因为亲嘴儿把猫亲丢的那两个？」


    「对，哭了的那个绿衣服是黎青。」


    迟醒笑了笑：「这种事儿不应该是他尴尬吗？你气什么？」


    沈澈看向他：「你那天晚上干什么了自己不记得？黎青看出来咱俩是什么关系了，而且我那天在他面前太随意了，他还特意说了一句让我别紧张，像那天晚上一样就行。」


    迟醒听完笑了一会儿，沈澈拿出糖葫芦咬了一口，一边腮帮还鼓着就冷冷地看他一眼，含煳地说：「还笑？尴尬的不是你是吧？」


    「你猜我今天遇到谁了。」迟醒忽然说。


    沈澈动作一顿，他和迟醒共同认识的人一共也没几个，迟醒能让他猜的也就只有……


    「钱兆文？」沈澈皱着眉说。


    迟醒挑眉看向他：「呦，这么准？我今天就是顺路去工作室看了一眼，刚好钱兆文也在。」


    沈澈顿时警惕道：「他们又找你干什么？」


    「不是找我，是找邵聪，」迟醒第一时间撇清关系，「他说郑明然最近一直收到恐吓信，有时候是寄到公司，有时候是直接塞到酒店房间的门缝里，他想把人找出来。」


    「恐吓什么？」沈澈问。


    「感觉应该是个极端粉丝，一直觉得郑明然最近谈恋爱了，让他必须马上分手，不然就要发疯曝光什么的。」


    沈澈回想起自己前两天在网上刷到的郑明然的视频，明显比上一次录採访的时候还要瘦，哪有人这么憔悴的状态是在谈恋爱的。


    他把糖葫芦餵给迟醒：「我感觉黎青有点儿想找郑明然合作，他觉得郑明然现在的状态很适合演《雨声》的男主，还跟我打听他在现场的演技怎么样。」


    迟醒不懂演戏，随口评价了一句：「郑明然的演技还没有你好。」


    沈澈嗤笑一声：「你没处夸了啊？我哪来的演技？」


    「你可以去演甄嬛传。」迟醒说。


    沈澈忽然表情认真：「那我要演苏培盛。」


    迟醒意外地看他：「为什么？」


    「苏培盛地位很高啊，还不用跟一帮人，大家都得巴结他。」


    「那我岂不是只能演崔槿汐了。」


    「……谁让你演一对儿了？你去演皇后或者叶澜依的猫，本色出演。」


    「她俩的猫不是都扑了人吗？你不想让我活就直说。」


    沈澈看起来终于开心了，笑得肩膀直抖：「我不是苏培盛吗？放心，我把你掉包保下来。」


    迟醒最近刚好跟着沈澈看了点儿网文，直接现学现卖：「重生之我在皇宫给苏总管当猫是吧？那不还是一对儿吗？」


    沈澈笑得脸都红了：「神经病……我是苏培盛你都不嫌弃啊。」


    迟醒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崔槿汐都没嫌弃我嫌弃什么。」


    第85章 你能别这么凶吗？


    和黎青定下合作后沈澈就又开始忙起来了，他忙的时候迟醒也没什么事干，猫都畏寒，天冷了他宁愿不赚钱也不愿意在外面工作。


    所以除了定期救助一下流浪猫狗，迟醒每天基本不是睡觉就是帮沈澈切点儿水果，监督一下时间，揉揉手腕揉揉腰，被沈澈揉搓一下或者揉搓一下沈澈，生活过得非常惬意滋润。


    因为沈澈有时候和黎青沟通会忙过饭点儿，迟醒甚至还尝试着精进了一下厨艺，只不过尝试失败了。


    沈澈吃到第一口他做的炒牛肉就皱着眉说：「以后你还是少进厨房。」


    迟醒啧了一声：「有那么难吃吗？」


    「其实也没有很难吃。」沈澈说。


    迟醒刚勾了一下嘴角，又听沈澈说：「就是感觉这牛刚死不久，挺适合你，但是不太适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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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醒笑了好半天：「埋汰我埋汰得这么高级。」


    后来迟醒还经常在沈澈认真工作的时候被叫过去，沈澈会一脸严肃地指使他做各种动作。


    比如蹲在沈澈面前的各种角度看着他，从后面抓一下沈澈的头髮看会不会掉发，甚至是尝试打火机的各种转法。


    有时候迟醒按照要求做完一个动作，沈澈都来不及和他说句话就又转过头对着电脑打字了。


    迟醒以前只知道画家画画的时候需要模特参考，不知道作家写文也需要这么沉浸式。


    其实在没有迟醒之前，那些动作和感受沈澈也写得出来，只不过身边有个清闲的工具人帮忙后他刚好可以描述得更精准一点儿。


    但是在他提出让迟醒从身后用力勒一下自己的脖子时，被迟醒有些冷淡地拒绝了。


    沈澈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回头看向他：「怎么了？」


    迟醒很少用这种带着明显情绪的语气和他说话：「脖子是能随便勒的吗？」


    沈澈有些不理解：「又没让你下死手，你就勒个三四秒钟让我感受一下就行，不会有事的。」


    迟醒冷着脸，淡淡道：「三四秒钟很短吗？你写个杀人犯还要杀了人才能写吗？」


    沈澈仰起头，隔着镜片和他对视：「不能尝试的事情我当然不会去试，杀人和勒一下脖子是能放在一起比较的事吗？演员拍戏不是也经常做各种危险动作，我不尝试一下怎么能写得更真实？」


    两个人一站一坐僵持了片刻，迟醒点点头，向前走了一步说：「行，那你来勒我。」


    沈澈皱了下眉：「我需要自己感受才能最准确地描述出来，而且我力气没有你大。」


    迟醒竟然笑了一下：「你需要多大力气？」


    沈澈话到嘴边又顿住了，终于从完全沉浸的工作状态中彻底抽离出来，这才意识到迟醒是真的生气了，不然不会用这么冷的眼神看他。


    他们俩之前从来没有认真吵过架，沈澈竟然没发现迟醒冷下脸是很吓人的。


    如果不是知道迟醒现在在为什么生气，他看到这样的迟醒会觉得他有一种玩够了不耐烦了随时可以抽身离开的渣男感，怪不得向小可只看外表会觉得迟醒不靠谱。


    沈澈被自己的脑补搞得有些难受，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迟醒的态度却没有缓和的迹象：「你说，你需要多大力气。」


    沈澈看了迟醒片刻，忽然站起身走上前抱住他，难得有些示弱地撒娇道：「不写了，我累了，休息一会儿。」


    迟醒没出声，但是明显没有要伸手抱他的意思。


    沈澈脸埋在他颈侧，皱着眉沉下声说：「你能别这么凶吗？我不试了。」


    迟醒偏了偏头：「咱俩谁凶？」


    「你。」沈澈很肯定地说。


    迟醒其实很少跟谁真的动气，所以他也不太清楚自己生气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他微微顿了顿才说：「我现在是用正常语气在跟你说话，我问你想要多大力气。」


    沈澈勐地提高音量：「我都说了我不试了，你还揪着不放？是不是你出任务也遇到过这种危险，那你以后能不帮你哥出任务了吗？」


    迟醒皱了下眉毛：「这是两码事。」


    「怎么是两码事了？」沈澈越说越生气，「你出任务难道不危险？不危险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为什么会带着伤回来，为什么睡着睡着还会变成醒醒？」


    这些话沈澈早就想说了，就是没有合适的时机。


    可不可以不要再出任务，不要再消失好几天不见，不要再带着伤回来，不要再让我担惊受怕。


    迟醒平静地看着他，过了半晌才说：「不能。」


    是在回答沈澈的上一个问题，也是在回答他此刻请求的眼神。


    沈澈的眼眶一下就有些红了，他点点头：「那我也不能，你不愿意做我可以找别人。」


    迟醒伸手想要摸摸他的脸，被沈澈一巴掌拍开：「别碰我，你去出任务吧。」


    迟醒看了他两秒，再次伸手，这次沈澈低着头没什么反应，被迟醒轻轻抱进怀里：「我最近没有任务。」


    沈澈整个人都僵着，不肯靠进他怀里：「前两天你和你哥打电话我听到了。」


    迟醒安抚地摸摸他的后脑勺，语气温柔地说：「那是他跟我聊聊案子，没有要出任务。」


    沈澈沉默几秒，再开口时声音闷闷的：「只是现在不出而已，又不是永远不出。」


    迟醒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沈澈推开他，抬起头说：「我没有你们那么伟大，我根本做不了警察家属，每次你哥那个专属铃声一响，我心跳都会特别快。」


    迟醒看着他，沈澈偏开头看向别处：「你以为只有你关心我在乎我的身体吗？你每次一出任务就消失好几天，我会不担心不在意吗？你连我勒个脖子都不让，那我凭什么要同意你去出任务？」


    「那不是因为我像小允子一样身手好么，」迟醒企图哄他开心，「你跟端妃似的天天抱着个药罐子，被勒一下肯定不行。」


    沈澈显然没有被哄道，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是，你身手好，你有九条命行了吧，反正端妃活到最后了，你能不能活到自己掂量。」


    说完他转身走进卧室，过了几秒又扬声说了一句：「既然我管不了你你也别来管我，你不做的事我可以找白天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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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就是很明显的威胁了，他俩都知道白天性格傻乎乎的，让干什么都听话，下手肯定没轻没重。


    迟醒站在原地，烦躁地捏了捏眉心，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


    心疼，但又生气。


    生气，但又心疼。


    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他和沈澈竟然把吵架也落下了。


    吵架这事对迟醒来说实在挺新奇的，他可以说是从来都没吵过架，甚至完全没有过要跟人吵架的念头。


    不过更让迟醒震惊的是，他现在不止是在和沈澈吵架，还是在生气，甚至赌气。


    明明知道只要变成醒醒就有很大概率能哄好沈澈，但是十分钟过去了，迟醒仍然以两条腿的形态杵在地上没动。


    作者有话说


    我知道停在这里你们又要喊了，所以还有一章～


    第86章 看你不顺眼啊哥哥


    有史以来第一次，两个人在家里连续三小时没说话。


    到了晚上邵聪在约饭群里艾特大家：［我的妈！又下雪了！！！咱们今天应景一点儿烤肉改成火锅怎么样？］


    老布：［我没意见］


    程冰：［问沈老师吧］


    邵聪：［@黑山竹@xx］


    邵聪：［我操，这谁啊］


    邵聪：［迟醒你什么时候改的名，黑山竹什么意思？］


    迟醒：［？］


    邵聪：［？］


    沈澈：［我都可以，听你们的］


    迟醒：［你给我改的名？什么时候改的？］


    邵聪：［好嘞，那咱们就吃火锅！我把地址发你们］


    程冰：［ok］


    沈澈：［好］


    迟醒：［@xx］


    沈澈：［怎么了？］


    迟醒：［回我一下］


    沈澈：［你发什么了？］


    迟醒：［我说这名字你给我改的？］


    迟醒：［？］


    沈澈：［没看到你消息，可能没发过来］


    邵聪：［你俩现在不在一起啊？］


    他好心帮沈澈截了张图：［迟醒问这个名字是不是你给他改的］


    沈澈：［不是，不知道］


    邵聪发了个大笑的表情包：［@黑山竹你给自己起名叫黑山竹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邵聪：［你怎么不直接叫黑山老妖！］


    迟醒坐在沙发上，抬头往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你什么时候给我改的微信名？」


    卧室没有动静。


    迟醒啧了一声，只能继续在群里发消息：［@xx回一下话］


    邵聪：［不是，迟醒你怎么回事儿？针对我？］


    迟醒：［跟你有什么关系］


    邵聪：［这群里一共五个人，就我一个单身狗，你有话不会私聊？］


    程冰：［估计是吵架了，没和好呢］


    邵聪连发三个看热闹錶情包：［怎么个事儿，我帮你参谋参谋］


    迟醒放下手机，起身走到卧室，沈澈正站在衣柜前选衣服。


    迟醒靠在门框上：「怎么不回我话。」


    沈澈淡淡地扫他一眼：「你说话了吗？没听见。」


    迟醒走近两步：「同一招儿用两回啊。」


    沈澈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米色大衣把他挡住了：「换衣服吧，下雪了路上滑，别去晚了。」


    「你帮我搭一套吧。」迟醒说。


    沈澈把衣服放到床上：「自己没手吗？」


    「没审美，」迟醒懒洋洋地说，「穿得普普通通就去了丢你的人。」


    「我不嫌丢人，」沈澈看着他，「你随意穿，不穿我也不管。」


    迟醒直接顺手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运动服：「那就这套吧。」


    沈澈嗤笑一声：「外面下雪了大哥，你过夏天呢？」


    迟醒一抬手就脱了衣服要换：「没事啊，冷不到哪儿去。」


    沈澈从他手里把运动服抢下来，又扔给他一件毛衣：「神经病，这么节省下次直接用你的毛织毛衣。」


    迟醒笑了两声：「那不得给我织秃了啊。」


    沈澈板着脸没笑。


    迟醒换完衣服想过来亲他一下，沈澈直接用衣挂抵着他的肩膀挡住：「别乱亲，我可是纸煳的，碰一下就碎了，不像某些人有九条命。」


    迟醒：「……亲一下碎不了。」


    沈澈轻笑一声：「那我可不敢保证哦。」


    出门后沈澈把大衣领子立起来，迟醒看他一眼：「用不用我给你揣兜儿里，不然风一吹碎了怎么办？」


    「那就麻烦你叫人来给我拼上。」沈澈说。


    迟醒一挑眉：「我不能拼啊，还得叫人来？」


    沈澈眯着眼睛假笑一下：「怕你下不去手啊，毕竟比勒脖子还吓人呢。」


    迟醒被他气笑了：「今天这事儿过不去了是吧。」


    沈澈歪头看他：「你可以不出任务了？」


    迟醒没出声。


    沈澈脸上的笑容淡下去：「所以我看你不顺眼啊哥哥。」


    迟醒的烦躁被他这一声阴阳怪气的哥哥叫没了大半。


    上车后他把暖风开得有点儿大，沈澈看他一眼：「暖风开小点儿，太热了。」


    迟醒「哦」了一声，声音里却带着不明显的笑意。


    沈澈过了两秒才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啊，」迟醒睁眼说瞎话，「下雪了心情好。」


    沈澈扭头看向窗外，雪天路面湿滑，大家都开得比较小心，车速慢了很多，除此之外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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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澈没什么兴致地收回目光：「你还不如说要吃火锅心情好。」


    迟醒看他一眼：「那我还不如说你穿得漂亮我心情好。」


    沈澈也学他「哦」了一声，拖着懒散的调子说：「意思是我每天在家素面朝天的影响你心情了是吧。」


    迟醒本意只是想夸沈澈一句，反倒不知道怎么把人招惹得更犀利了。


    不过犀利也是好事，迟醒被他逗笑了，前面又是一个信号灯，他踩着剎车缓缓停稳，转过头看向沈澈：「夸你呢，怎么突然不讲理了。」


    沈澈下巴缩在毛衣领子里，没有说话，整个人被窗外的灯光照出暖黄的颜色，看起来暖融融的，像个软乎乎的小蛋糕。


    迟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那一声哥哥叫完，沈澈自己可能也不好意思了。


    毕竟用调情的方式生气确实挺别致的。


    迟醒眼底带上笑意，刚想开口，沈澈用眼神示意他看前方，淡淡地说：「走了，眼睛摆正。」


    一路上沈澈都没再开口，到火锅店后，迟醒停好车没有马上熄火，而是解了安全带朝副驾驶转过身，伸出手说：「过来宝宝。」


    沈澈没照做却也不是很生气的样子，只是说了一句：「你说过来就过来啊。」


    他这样很像之前两个人还没重新谈恋爱的时候，迟醒看了两秒，倾身过去揽住他肩膀。


    沈澈被迫侧过身面对着他，嘴上却说：「小心点儿，别抱碎了。」


    迟醒脸上没有惯常那种散漫的笑，只是看着他的眼睛说：「刚才叫我什么，再叫一遍。」


    沈澈装傻地眨眨眼：「我叫什么了？」


    他刚才故意那样说是为了气迟醒，用亲密称唿气对方。


    听起来好像很奇怪，可事实上他和迟醒就是这样的，都不好意思开口叫太亲密的称唿。


    有时候觉得太肉麻了，有时候又觉得感情好像太浓烈了，人家谈了三五年的情侣都不一定会这样。


    每到这种时候沈澈都很想再发一次烧，像上次那样仿佛烧通任督二脉的勇敢，其实他很喜欢听迟醒叫他宝宝……


    「宝宝，再叫一遍。」


    迟醒的声音和他脑海里回味的声音同时响起，沈澈愣了片刻，尝试着张了张口：「……」


    果然失败了，这种状态下他真的叫不出口。


    沈澈清了清嗓子，只能继续阴阳怪气地开口：「叫什么啊哥哥，再不下去吃饭我饿死了你负责？」


    这样就可以了，虽然还是很羞耻。


    迟醒在他耳边闷闷地笑，笑够了才亲了亲他说：「生气都这么可爱啊，那会不会气碎了。」


    沈澈耳朵又开始发烫，迟醒现在怎么说什么都这么顺口啊。


    背叛组织，越来越不要脸了。


    第87章 看我顺眼了？


    车窗玻璃突然被人敲了敲，是邵聪认出了迟醒的车。


    他弯下腰往里面看了看：「干嘛呢二位，到了怎么不下车啊，谈情说爱呢？」


    沈澈推了下迟醒，迟醒啧了一声，回头看一眼说：「他看不见。」


    沈澈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不下车你还要干嘛。」


    他率先推开车门下了车，外面的温度比他想得还要再冷一点，沈澈双手抱在身前裹紧大衣，邵聪很热情地和他打了个招唿。


    迟醒锁车后走上前揽住沈澈，对邵聪说：「外面冷，有什么话进去说。」


    邵聪看着他俩很夸张地嘆了口气：「和好得这么迅速啊，以前都是咱俩一起吃狗粮，现在怎么就剩我一个人了啊，我还要吃双份儿！」


    沈澈忍不住向邵聪看去，低声说了一句：「感觉邵聪确实和大聪明挺像的。」


    迟醒笑得肩膀直抖：「是吧，一眼就能认出来。」


    邵聪在一旁抗议道：「哎哎哎，让我进去再说，你俩干嘛呢，说什么悄悄话呢。」


    迟醒笑着扫他一眼：「你怨气这么大要不别吃了。」


    邵聪咧嘴一笑：「那可不行，没我这电灯泡在你们恩爱秀给谁看啊。」


    老布他们两口子到得比较早，看到他们后招了下手，沈澈终于理解了迟醒说过的体格大和长得凶是什么概念。


    老布看起来确实非常高大结实，往那儿一站比迟醒他哥还像一堵墙，和旁边瘦瘦高高的程冰一比仿佛能装下两三个她。


    迟醒正式帮他们介绍了一下：「这是布峰，这是程冰，你就叫老布和冰姐就行，这是我男朋友沈澈。」


    沈澈提起笑容主动和他们打了招唿，程冰笑着和他握了握手，热情地说：「总算是见到人了，沈老师真好看啊，老布他就长这样，人不凶的，你别怕他哈。」


    沈澈点点头：「不会的。」


    程冰又看向迟醒搭在沈澈肩上的手，眨了眨眼睛：「这么快就和好了啊。」


    「没，」沈澈抢在迟醒开口之前说，「本来也没吵架。」


    很久没看见沈澈挂着这么标准的微笑和别人社交，迟醒还有些不适应。


    他在脱外套的时候凑到沈澈耳边说了一句：「没吵架怎么对我也是假笑啊，和他们在一起放松一点儿就行。」


    沈澈看他一眼没说话，迟醒知道他的意思是放松不了。


    程冰人很健谈，怕第一次见面冷场，点完菜就一直在主动找话题和沈澈聊天，沈澈也几乎看不出刚刚和迟醒生过气的样子，全程笑容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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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醒和老布算是话少的，那边三个人聊得热火朝天，他们俩都没怎么说话。


    老布认认真真地帮所有人都烫了餐具，迟醒给沈澈倒了杯热水推过去，又给程冰也倒了一杯。


    邵聪还在旁边眼巴巴地等着：「我的呢，怎么不给我倒啊，单身狗没人权是吧。」


    迟醒平时一般不会在老布在场的时候帮程冰做这种事，程冰看到后一愣，笑着看向迟醒，挑眉道：「怎么，嫌我话多了啊？他这是堵我嘴呢。」


    迟醒没否认，直接说：「边吃边聊。」


    邵聪撸了撸袖子，开始往锅里下菜：「来来来，吃，我都饿死了。」


    程冰不用动筷子，老布已经把她爱吃的菜一样样下进锅里，她一直双手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旁边的沈澈和迟醒，表情十分欣慰。


    老布用胳膊肘轻轻碰她：「你别一直盯着看了，都给人家看不好意思了。」


    程冰这才收回目光，凑过去小声说：「以前还真没看出来迟醒喜欢这么温柔的，他说没说过他们俩怎么认识的？」


    「没细说过，」老布也小声回她，「我就知道是他去清岸出差的时候认识的。」


    一旁那道欣慰的目光终于消失，沈澈肩膀放松了一些，低头抿了两口热水，感觉自己好像不会说话了。


    程冰的确是很直爽大方的性格，不惹人讨厌，但沈澈讨厌的是应酬这件事本身。


    他没办法彻底放松下来把迟醒的朋友当成自己的朋友，更何况他身边也没有这样关系好的朋友，哪怕坐在同一个饭桌上相谈甚欢也都只是一些表面关系。


    现在可能是和迟醒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他竟然连那些早就习以为常的，不用动脑子就能顺利完成的社交程序都觉得累。


    沈澈稍稍调整了坐姿，靠在椅背上，双手捧着杯子垂眼喝水，一只膝盖轻轻地抵在迟醒腿上，像是随意找了个地方借力。


    迟醒夹了两片儿烫好的肉，在桌子下面拍了拍他的腿：「别喝水了，吃点儿东西，一会儿饿碎了还要找我负责。」


    沈澈放下水杯警告地扫他一眼，后背离开椅背，膝盖却没离开迟醒的腿。


    迟醒轻笑着说：「看我顺眼了？」


    沈澈没理他，假装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低头吃了一片儿肉。


    迟醒的目光始终没往下看，却直接把腿分开一些方便沈澈靠着，又伸手在他膝盖上方的大腿内侧捏了捏，像是在安抚：「你吃饭就行了，听他们聊，他们都很随意。」


    沈澈沉默地看了迟醒一眼，忽然发现他们现在确实是最亲密的关系了。


    不是他自认为的亲密，而是外人一眼就能看出的亲密。


    是不带任何恶意的玩笑调侃，是自动留在一起的两个座位，是可以代表彼此回答所有问题的身份立场。


    是即使吵架了也要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的密不可分的两个人，跟程冰和布峰这对已婚夫妻没有任何区别。


    在别人口中要说他们，在自己口中也要说他们。


    是利益共同体，也是伤害共同体，你受伤了我会心疼，我伤心了你会难过，所以出任务并不是迟醒一个人的事，他的健康也不止是自己一个人的健康。


    沈澈在那一瞬间生出了许多感慨，他竟然真的和一个人建立了这样牢固的亲密关系。


    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迟醒忽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怎么了？怎么自己悄悄碎了，虾滑不好吃？」


    沈澈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甚至忘记了自己刚刚在感慨什么：「我有时候真想知道我有那么神经么，怎么会找了你啊。」


    「事实证明应该是有的。」迟醒说完凑过来，「餵我一口。」


    沈澈做饭的时候迟醒也经常这么干，沈澈已经习惯了，下意识把自己筷子上的半个虾滑餵给迟醒。


    餵完才反应过来场合不对，连忙用余光看了看其他人，无语地低声说：「自己没手吗还要我餵。」


    迟醒勾着嘴角说：「我这个是油碟，想吃麻酱。」


    一旁的邵聪早就看不下去了，一把拿起自己的调料放在迟醒面前：「我的是麻酱，来来来给你吃，让你吃个够。」


    迟醒嫌弃地把他的碗推回去：「谁吃你的，恶不噁心。」


    邵聪看着他无声地质问，咱俩到底谁噁心啊？


    迟醒不管他，又凑到沈澈那儿吃麻酱去了。


    邵聪一个人坐在中间，左边看看右边看看，好像哪边都没眼看，只能举着筷子欲言又止。


    最后他愤愤地站起来，把锅里剩下的肉和鱼片一股脑地夹进了自己盘子里，蘸了满满的麻酱埋头大口吃起来。


    他妈的，这恋爱你们就谈吧，我吃，我吃，我吃吃吃！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哦！


    第88章 和好快乐


    因为有沈澈在，刚开始大家都还比较收着，聊什么话题都怕忽略了沈澈，后来发现沈澈是真的好脾气好相处，也就没什么顾虑了。


    邵聪一边吃一边讲工作室最近遇到的奇葩事，夫妻俩都挺有钱的，都在外面养了小三，前后脚找到他们调查对方。


    他一查才发现其中一个小三也是他们以前的客户，而且就是小三把他们工作室推荐给夫妻俩的，理由是做小三太累了，不想干了，想让原配主动拿一笔钱打发他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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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聪讲故事讲得眉飞色舞，顺便控诉迟醒自从谈了恋爱就开始消极怠工，还要抽空介绍一下用脑花拌蛋炒饭吃是多么神仙的吃法。


    程冰笑着感嘆了一句：「迟醒能谈个恋爱多不容易，你看现在正经谈感情的人多少啊，你们少给他安排点儿工作吧，钱又赚不完。」


    邵聪啧了一声，酸熘熘地说：「他还不容易，我看他现在过得皇上日子。」


    迟醒坐姿放松，一只手随意搭在沈澈的椅子上，淡淡地笑：「你嫉妒我你也谈，谈了你也得嫉妒我。」


    邵聪指着他，看向程冰：「冰姐你看他什么嘴脸，猖不猖狂，就他有老婆别人没有是吧，你看看人家老布，结婚了也没像你这么显摆。」


    沈澈听到他随口说的那句「老婆」脸都有些热了，迟醒懒洋洋地靠着椅背：「是啊，老布都结婚了也没看你这么酸啊，你老酸我干什么？」


    邵聪自己都被他问愣了，想了两秒才说：「……那还不是以前一问你你就说没兴趣谈恋爱没兴趣结婚的，现在倒好，小日子过得这么舒服，就剩我一个光棍儿。」


    程冰借着这个机会终于按耐不住地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是啊，以前你不是对谈恋爱没兴趣的吗？怎么和沈老师在一起的啊？快，讲讲，我好奇。」


    迟醒只是笑，没说话，程冰又把渴望八卦的目光投向了沈澈。


    沈澈单手撑着额头，侧过脸看了下迟醒，想了想说：「他追的我。」


    不是都说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么，迟醒都能跟邱惠说他俩是一见钟情呢，他有什么不能说的。


    迟醒挑了下眉，眼底有一点儿隐约的笑意。


    程冰惊讶地看向迟醒：「我的老天爷，我没听错吧，你居然还会追人呢？」


    迟醒清了清嗓子，压下笑意配合道：「不太会，当时我对他一见钟情，追了好久都没追到。」


    程冰毫不留情地笑了两声：「我就说嘛，然后呢？」


    迟醒看向沈澈，抬抬眉毛，然后呢？


    沈澈很不负责任地编了个开头就不管了，在桌子下面撞撞迟醒的腿，意思是你来编。


    迟醒一时之间不知道他俩到底谁是编剧，只好想了几秒钟才说：「然后就一直追啊，从清岸追到这儿又追到他家里，他实在被我追烦了才同意的。」


    迟醒说这些的时候表情很淡定，好像一点儿没觉得一路死缠烂打地追着人家，讲出来其实是件不太有面子的事情。


    老布在旁边都听得一脸难以置信，怎么想都觉得这完全不像是迟醒的作风。


    邵聪倒是一点儿都没怀疑地相信了，像那天在医院一样对沈澈竖起大拇指，语气敬佩地说：「牛逼，得喜欢成什么样儿才能让迟醒这么厚脸皮地追啊，实在太牛逼了。」


    沈澈没想到迟醒会这么说，他也非常意外地朝迟醒看过去。


    迟醒直接靠过来揽住他肩膀，声音不高不低地说：「当初是不是被我追烦了才答应的啊？还是有点儿喜欢我？」


    沈澈简直无语，刚才就不应该心血来潮地编瞎话。


    他轻轻笑了笑，当着大家的面只能温柔地对迟醒说：「你刚才也没喝酒啊，那个甜品也不是酒酿的吧。」


    程冰闻言笑了：「别怀疑，他就是故意的，他酒量好着呢，就算喝了也不醉。」


    迟醒歪着脑袋往沈澈肩上一靠，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了一句：「老婆不生气了吧？」


    沈澈的脸瞬间肉眼可见地红了，一路红到脖子，他没敢看迟醒，咬着牙说了一句：「你没喝酒发什么酒疯。」


    迟醒低低地笑了几声，看向他说：「我这是晕碳啊老婆。」


    沈澈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还叫？」


    「不叫了，」迟醒见好就收，「一会儿给我老婆热碎了怎么办。」


    沈澈忍无可忍地转过头瞪他，瞪了两秒忽然抬起手在迟醒后颈上摸了一下。


    迟醒往后躲了躲，沈澈笑了：「呦，热的啊？看来脸皮也没那么厚。」


    迟醒没承认，只是笑着说：「吃火锅肯定热啊。」


    沈澈白他一眼：「喝假酒了你。」


    ·


    从火锅店出来他们才发现外面的雪已经下得很大了，接触到冷空气后沈澈一直发热的脸总算没那么烫了。


    邵聪在对着天空录视频，程冰让老布帮她拍照，迟醒刚想让沈澈快点儿上车，沈澈却抬头看了一会儿天，然后说：「我们也拍照吧。」


    迟醒顿了顿：「好。」


    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揽住沈澈的肩膀，沈澈伸手在屏幕上点了点，改成录像模式。


    两个人被框在小小的镜头里，亲密地靠在一起，身后是橘黄色的灯光和纷纷扬扬的大雪。


    沈澈看着镜头说：「这是我和迟醒一起看到的第一场大雪。」


    迟醒偏头看向他，沈澈亲昵地靠在他怀里，低声说：「以后还要一起看好多好多场。」


    迟醒沉默几秒，亲了亲他已经冷下来的脸颊：「对不起，我以后出任务一定注意安全，有危险马上就跑，不会让你担心。」


    沈澈看向他：「你现在是有家的人，知道吗？不是自己一个人。」


    「嗯。」迟醒应了一声。


    他现在是有人担心有人惦记，受伤了会有人心疼害怕的人。


    他老婆身体不好，纸煳的小猫，想他会碎，吃不下饭会碎，睡不好觉会碎，流眼泪更会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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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澈仰起头主动亲了他一下：「以后那些危险的动作我不尝试了，其实以前也不是没试过，就是已经忘了是什么感觉了。」


    迟醒抬手抚摸他的后颈：「……他们掐你脖子？」


    「偶尔，」沈澈说，「他们也怕出事儿，一般不敢这样。」


    迟醒没说话，沉默地帮他把领子立起来，沈澈看着他的表情笑了笑：「你这什么表情啊？你可是警察家属。」


    迟醒声音很冷：「警察家属怎么了？我还是受害者家属呢。」


    沈澈歪头看着他，忽然说：「迟醒，如果我能像你一样，说不定我真的会去杀了他们，你要举报我吗？」


    「我可以帮你处理得完美一点儿。」迟醒很没底线地说。


    沈澈满意地轻声笑了笑：「你怎么一点儿正义的基因都没遗传到啊？」


    迟醒脸上不见心虚：「可能都在我哥身上呢吧。」


    沈澈回想了一下迟锐一身正气的形象：「你哥要是知道你包庇我会不会把你逐出家门？」


    迟醒啧了一声：「那他弟弟弟媳都没有了，可就真成孤家寡人一个了。」


    沈澈慢半拍才反应过来不对劲，抬脚踢了不少雪到迟醒的裤腿儿上：「没完了是吧，自己都不好意思还叫！」


    「我叫什么了，」迟醒笑着说，「我没叫啊，我哥叫的。」


    「来来来，咱们一起拍个大合照，」邵聪举着手机招唿他们，「我要站在中间，你们一边站一对儿。」


    程冰拉着老布过来：「搞得好像你是我们大儿子一样。」


    迟醒也带着沈澈过来：「有他这种儿子感情都不和睦了。」


    邵聪一愣：「为什么？」


    「估计得因为你到底随谁打起来。」迟醒说。


    迟醒现在完全长在沈澈的笑点上，沈澈一不小心第一个笑出了声，他有些尴尬地捂着脸，补救道：「有你这么说话的么……」


    程冰和老布已经在那边笑到镜头外面去了，邵聪自己也笑得不行：「操，我真服了，就你这张嘴凭什么你能找到老婆啊，沈老师你到底看上他哪儿了？」


    「我有时候也挺希望他是哑巴的。」沈澈笑着说。


    「快拍照，」程冰一边笑一边跺脚，「冷死了！」


    大家一起往镜头前凑了凑，邵聪喊道：「下雪快乐——」


    「火锅快乐！」程冰也喊。


    「单身快乐！」邵聪又喊。


    程冰声音比他大：「恋爱快乐！」


    「咱们是已婚快乐。」老布提醒她。


    程冰笑着改口：「已婚快乐！」


    三个人一起看向迟醒和沈澈，迟醒想了想说：「吵架快乐。」


    沈澈笑了笑：「和好快乐。」


    邵聪最后喊了一嗓子：「不管单身恋爱已婚吵架和好都快乐——」


    第89章 以后我给你包


    沈澈加班加点赶在过年前完成了《雨声》的改编，黎青说如果一切进展顺利大概第二季度就能开拍。


    往年沈澈都是一个人过年，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冷清得很，迟醒那边也差不多，迟锐一整个春节假期都在忙工作也是常有的事。


    不过今年迟锐特意嘱咐迟醒，既然沈澈没别的家人，那就一起吃年夜饭，所以沈澈一直有些紧张。


    这种紧张和要见邱惠的紧张完全不一样，因为对方是迟醒的家人，不管他喜欢也好讨厌也好，都必须要跟对方好好相处，而且最好还要让对方喜欢自己。


    不过事实证明确实是沈澈对一身正气的人有刻板印象，迟锐私下里不仅和第一次见面一样很好相处，而且对他和迟醒的关系没有一点儿意见。


    他一来就塞给沈澈一个大红包，看起来是普通红包的三倍大，沈澈摸着厚得吓人，说什么也没要。


    迟锐说：「我和迟醒父母去世得早，家里没长辈，这红包你就当是长辈给的，收着就行。」


    迟醒替沈澈把红包接过来：「收着吧，你不收他今晚都睡不着觉，估计得以为你嫌我们家人太少不满意。」


    沈澈笑了一下：「我有什么资格嫌弃，我就一个人。」


    这话把迟锐说得心里不是滋味，很心疼地拍拍他肩膀：「小澈以后就跟着迟醒一起叫我哥，哪怕你俩分手了也能叫。」


    迟醒看他一眼：「大过年的能不能说点儿吉利的？」


    迟锐很爽朗地笑了几声：「谈个恋爱谈得这么接地气儿了啊，不错不错。」


    吃年夜饭时迟锐一直非常捧场，每道菜都要夸沈澈的手艺好，还说迟醒跟他在一起太享福了，不能总是他一个人下厨，得让迟醒也学学。


    沈澈没说让迟醒下厨他俩很容易食物中毒一起进医院。


    后来他被夸得实在不好意思了，就和迟锐碰杯喝酒。


    迟锐大概是喝高兴了，话也多起来：「小澈，我这个弟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了解他，性子比较冷，对什么事都淡淡的，能遇到个喜欢的人不容易，你们俩能走多远我不知道，但我是真的喜欢你，也心疼你那么小就一个人。」


    迟锐说到这儿顿了顿，目光很真诚地看着沈澈：「但是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咱们两家人都少，你和迟醒又不会有孩子，我估计也不会结婚，以后年夜饭可能一直就咱们三个人吃……」


    沈澈听到这儿才总算听懂，迟锐是在委婉地告诉他，如果选择了和迟醒走下去，基本就不会有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团团圆圆的场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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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澈笑着接过迟锐的话：「人少挺好的，没什么亲戚往来，准备年夜饭也轻松，人多太闹，其实没什么意思。」


    迟锐笑着点点头：「好，你不介意就好。」


    吃完饭三个人坐在客厅一边看春晚一边打扑克，迟锐看出来沈澈有点儿醉了，就总是放水让他赢。


    沈澈一直赢也不好意思，就在桌子下面踩迟醒的脚，迟醒直接笑着说：「你踩我也没用啊，不是我给你放的水。」


    后来玩到太晚，迟锐干脆就不回去了，睡在客厅沙发上，迟醒带着沈澈进屋关门。


    沈澈脸色红扑扑地坐在床边，一喝醉就把所有心思写在脸上，他好奇地小声问：「你哥到底给了我多大的红包啊？」


    迟醒闻言笑了，帮他拆开大致数了数：「五万。」


    沈澈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他都不怕我收了红包就分手啊，给这么多。」


    迟醒捏着他两边嘴角往中间挤了挤，逗他道：「分手还钱。」


    沈澈抓住他手腕，很可爱地摇了摇头，含煳不清地说：「不分手，没说分手……」


    钻进被窝后沈澈主动搂住迟醒，在他怀里蹭了蹭：「今天好开心，第一次这么过年。」


    迟醒在他脸上亲一口：「新年快乐，以后都可以这么过。」


    迟醒没有具体想过以后的事情，他从来不是一个有计划的人，但是和沈澈在一起他已经不知不觉地说了很多个以后。


    「新年快乐，」沈澈眯着眼笑，很天真的，「以后都有大红包吗？」


    迟醒看他片刻，忽然觉得很心软：「以后我给你包。」


    沈澈也笑着亲他一口：「我给你包饺子，你给我包红包，行吗？我肯定给你包你最喜欢的馅儿。」


    「行，」迟醒说，「那我也太划算了。」


    沈澈想了想，觉得好像不太对：「我又不是用金子给你包的……」


    「这么残忍啊，」迟醒轻轻捏着他的耳垂，「还要用金子给我包。」


    沈澈有些蒙地眨了眨眼，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黄金，不是那个金子，你还想吃你同类啊，你想吃我还不敢呢……」


    后来沈澈很快就睡着了，没睡几个小时又被外面烟花炸开的声音吵醒，不知道是谁这么兴奋凌晨三四点钟放烟花。


    他起来去了趟厕所，回来后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夜空中漂亮又绚丽的烟花转瞬即逝。


    那一刻他忽然就觉得很孤单，没由来的情绪低落，像是回到了从前自己一个人过年的时候。


    沈澈不用回头都知道迟醒一定睡得很死，但他依然固执地站在窗边没动，等待着迟醒半夜醒来发现他不在身边，然后悄悄从身后抱住他，问他怎么了。


    但是他在窗边站得脚都凉透了，迟醒还是睡得纹丝不动。


    沈澈无语地转过头瞪了迟醒一眼，在心里暗骂自己是神经病，等迟醒主动发现他醒了，他估计都已经是博物馆里的标本了。


    沈澈动静很大地回到床上，掀开迟醒的被子抱住他，迟醒早就形成了肌肉记忆，人都没醒就揽着他的腰往自己怀里搂了搂。


    沈澈低声说：「迟醒，你别睡了。」


    迟醒没反应，沈澈继续小声说：「我突然好想我妈妈啊，等明年她忌日的时候，哦，今年，等今年她忌日的时候，你陪我看看她好不好。」


    迟醒迷迷煳煳地开口：「什么忌日……」


    沈澈惊讶地抬起头看向他：「你怎么醒了？」


    迟醒勉强睁开眼睛，看清楚后在他脸上摸了摸，放下心来：「刚做梦了……梦到你一直哭。」


    沈澈没出声，迟醒又闭了会儿眼睛，彻底清醒后问他：「刚刚你说什么？什么忌日？」


    沈澈重新钻进他怀里：「我说，今年我妈妈忌日你陪我去看看她吧。」


    迟醒摸摸他的后脑勺：「好。」


    沈澈又过了一会儿闷声问他：「你就没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没有吧，」迟醒想了想，「没什么想要的。」


    「愿望你懂不懂？就是你很想实现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吗？」


    迟醒垂眼看他：「让你多吃点儿饭算不算？」


    沈澈无奈地笑了笑：「这算什么愿望啊。」


    「凭什么不算啊，」迟醒说，「这就是我很想实现的事。」


    「……那还有别的吗？除了这个。」


    「暂时想不到了。」


    沈澈十分嫉妒地嘆了一口气：「怎么会有你这么幸福的人啊，竟然连愿望都没有。」


    「我有一个愿望呢，」迟醒轻笑着说，「你别给我去除了啊。」


    沈澈脑袋蹭蹭他：「尽量帮你实现吧。」


    「刚才怎么醒的？失眠了吗？」迟醒问。


    「被吵醒的，」沈澈说，「感觉心里特别空，就一直没睡着。」


    迟醒忽然轻轻捂住他的耳朵：「打雷了吗？」


    沈澈无语半晌，很费解他怎么问出这个问题的：「……你家冬天打雷啊。」


    迟醒笑了笑，把手拿开：「突然这么文艺伤感，我以为你在梦里又当甄嬛了呢。」


    沈澈笑出了声：「打雷的时候四郎没来是吧，陪华妃呢。」


    「是啊，」迟醒和他脑袋挨着脑袋，「到时候又赖在我身上。」


    「赖不着你，」沈澈笑着戳戳他鼻樑，「你现在是苏总管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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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两个人一直聊天，想到什么聊什么，天马行空的，聊到了快天亮。


    「有些宠物博主家的猫狗都特别聪明，你说他们会不会也像你一样？」


    「很少，」迟醒说，「基本都能看到很明显的动物习性。」


    「那你有动物习性吗？」沈澈问。


    迟醒没回答，而是问他：「你觉得我有吗？」


    沈澈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有啊，你又懒又爱睡觉，报復心很强，而且对人没什么感情，做什么事都不会愧疚，挺恶劣的。」


    沈澈说这话的时候不是在指责他，只是很客观地陈述事实。


    迟醒也不生气，反而还挺有兴致的，他淡定地「嗯」了一声，问：「还有呢？」


    「还有很爱干净，听力特别好，身手也好，喜欢吃生食，很爱咬人舔人……」


    沈澈忽然偏过头看他，挺认真地问：「你觉得是当动物好还是当人好啊，如果不看亲情爱情这些。」


    说着还把手指虚虚圈起来充当话筒放到迟醒嘴边。


    「都那样吧，」迟醒想了想说，「也没什么好不好的。」


    沈澈皱了皱眉，用「话筒」怼怼他胸口：「你认真回答。」


    「我是认真的啊，」迟醒收敛表情特意做了个认真的样子给他看，「就是都还行，都有好有坏吧。」


    「展开讲讲。」沈澈很期待地说。


    「当动物就是很自由，很随意，没那么多规矩，但是也挺容易死的，当人是无聊了点儿，规矩也多，但是能打发时间的事情也不少。」


    沈澈的表情不太好：「为什么很容易死？」


    迟醒又打了个哈欠，重新搂住他，慢悠悠地解释道：「即使我有人的思维，但是在一只猫的身体里，智力有时候没有武力好用。」


    如果有一群人就是铁了心想抓住他，那除非迟醒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人，不然逃脱也是很困难的，哪怕换成体型比他大很多的动物也是一样。


    迟醒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不然他的父母也不会牺牲，所以他一向把这些事看得很淡，也不会觉得自己有多厉害。


    沈澈靠在迟醒怀里发了会儿呆才说：「那如果现在只有一个选择，你是选择当人还是当猫？」


    「如果是以前的话那肯定是猫，」迟醒的声音就在他耳边，「现在……」


    沈澈余光瞥他一眼：「现在怎么了？你当猫我不是也养着你？」


    「是吗？」迟醒脸上有淡淡的笑意，「是谁生病了又让我倒水又让我拿药，每天还要早安吻晚安吻，哭了也要我哄……」


    沈澈无语地笑了笑，迟醒这个人有时候就是很恶劣，他觉得自己对迟醒的评价一点儿没错：「所以你为了我要当人是吧？」


    迟醒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不当人怎么满足你那么多需求。」


    沈澈忽然伸手去摸他的脖子，温度正常，一点儿也不热，迟醒气定神闲地说：「这种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沈澈点点头，瞭然道：「所以你现在就只有叫我老婆知道不好意思，哦，还有在我面前上厕所。」


    迟醒不恼，只是故意对着他听力不好的右耳轻声说：「你自己不好意思的时候能不能别转移话题啊老婆。」


    最后两个字的声音实在太小了，沈澈仔细辨认：「你刚才是不是又乱叫？」


    迟醒只是勾着嘴角笑，也不回答他。


    后来两个人都困了，迟醒昏昏欲睡的时候听到沈澈问：「哎……我突然想到，你当猫的时候难道不会喜欢上别的小母猫吗？」


    说完又补充一句：「或者小公猫？」


    迟醒开口时声音有些黏，明显快睡着了：「……你怎么想到这么奇葩的问题的？」


    沈澈声音也轻飘飘的：「我认真问的，没有在吃醋。」


    「我是人啊宝宝，他们在我眼里和小孩儿没什么区别。」


    「你自己说的，就算是人的思维也是猫的身体，你们动物不是都有繁衍的本能吗？别的猫的气味不会吸引你？」


    「但我还是人，我不是只有本能，如果真的有猫主动过来想要交配，我随便吓唬一下他们就走了……」


    沈澈闭着眼「哦」了一声，彻底没了动静。


    迟醒强忍着困意问他：「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多没底线的人？」


    沈澈过了一会儿才迷迷煳煳地回：「反正肯定比我还要没底线……我当时还没和钱兆文分手呢，你不还是主动亲我？」


    迟醒闻言直接闭着眼亲他一口：「就算我当时不是醒醒，亲你又怎么了，反正你又不给钱兆文亲。」


    作者有话说


    二合一，快完结啦


    又开了一个预收，人不如新，是换攻换受，攻受都被出轨，这个可能会刺激一点，感兴趣的宝宝可以先收藏，我哪个更有灵感就先写哪个～


    第90章 我还想问他呢


    《雨声》开机时清明刚过，拍摄地点就在云京，开机仪式上沈澈再次见到郑明然和钱兆文。


    肉眼看去郑明然瘦得实在有些过分了，宽大的外套披在肩上，整个人好像只剩一副骨架撑着，但也确实很符合男主消瘦颓废的形象。


    郑明然看到沈澈后主动打了声招唿，表情有些漠然：「又见面了沈老师，我们还真是有缘分。」


    钱兆文在一旁为他解释：「他这两天一直是这个状态，已经入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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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澈不介意地笑了下，客套道：「明然现在够瘦了，不用再减了。」


    提到这个钱兆文的表情看起来很头疼：「现在已经没刻意减了，就是一直在掉秤，怎么吃也没用。」


    郑明然垂着头站在他俩身边，百无聊赖地碾地上的小石子玩，完全没有要接话的意思。


    拍大合照时站在中间的人需要往上走几级台阶，沈澈走在郑明然身后，忽然感觉到前面的身影晃了一下。


    他下意识伸手扶了一把，郑明然站稳后对他说了声谢谢。


    沈澈忽然就有些看不下去，他发现当自己过得很幸福时，确实连想法都会变得平和。


    他已经不再像从前那么尖锐冷漠了，曾经觉得讨厌的人好像也变得很无所谓，甚至还会生出一些泛滥的同情心。


    他现在看郑明然就跟看路边掉落的树叶，小区里徘徊的流浪猫狗一样，都是没有他幸福的人事物而已。


    沈澈站在郑明然身边低声说：「这样的状态能支撑你拍完这部戏吗？」


    没想到郑明然听完居然笑了一下，侧头朝他看过来：「精神状态挺符合的，应该能吧？」


    沈澈被他笑得皱了皱眉，隐隐觉得这个笑让人不太舒服。


    直到拍完大合照他才忽然意识到，男主余声最后的结局是开放式的，他一个人站在海边，观众可以觉得他被海水吞没了，也可以觉得他还活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


    沈澈紧蹙着眉看着郑明然的背影，忽然就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迟醒的消息发过来：［方便接电话吗？］


    迟醒知道今天上午是开机仪式，所以沈澈直接给他打过去，开口就问：「你又要出任务？」


    迟醒顿了顿，失笑道：「……我还一个字没说呢，是不是应该我问你有没有读心术？」


    沈澈的心情变得很不好，顿时没有时间去同情别人了：「你明知道今天开机仪式还要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只能是马上又要找不到人了。」


    「这次应该不会，」迟醒笑着说，「我肯定有时间就回你消息。」


    沈澈皱起的眉却没松开：「什么意思？你要走很久吗？去哪儿？」


    「要保密，目前还没有具体时间。」迟醒说。


    沈澈顿时觉得头有些疼，沉着脸很久都没出声。


    迟醒低声哄他，都是一些老生常谈：「我一定注意安全，有事第一时间逃跑，反正又没有几等功给我领。」


    「你还记得我在你那儿存了一个生日愿望吗？」沈澈忽然说，「我要现在许。」


    迟醒笑了一下，语气很纵容：「你说。」


    沈澈抿了抿唇：「你……等你回来我想再去一次清岸。」


    「好，」迟醒应道，「回来陪你去。」


    沈澈又不出声了，迟醒叮嘱他：「想说什么就发给我，在剧组别太累，吃饭别应付，不要总熬夜，不然又要生病了，我回来还得给你拼起来。」


    「想醒醒了。」沈澈轻声说。


    迟醒不满地啧了一声：「回来给你摸。」


    两个人又沉默了几秒，迟醒刚要让他挂电话，沈澈又开口：「你现在在哪儿？我可以去送你吗？我想送你。」


    迟醒笑了笑：「你忙你的吧，我很快就回来了，又不是参军去了。」


    沈澈没回话，迟醒说：「挂了啊宝宝，好好吃饭。」


    向小可拎着早餐回来，发现沈澈的气压有些低，她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沈澈面无表情地说：「你自己吃吧，我没胃口。」


    「谁惹到你了？」向小可小声问，「钱兆文吗？」


    沈澈沉默片刻，忽然问她：「你知不知道什么祈福的地方比较灵？」


    向小可嘴里塞着包子见鬼似的看着他：「你不是一向不信这些的吗？要求什么？身体健康吗？」


    沈澈「嗯」了一声：「平安健康。」


    「那我帮你打听打听吧。」向小可说。


    ·


    沈澈挑了一个好日子，抽出时间去了一趟寺庙，很虔诚地把能拜的都拜了拜，还特意见了一个很厉害的大师，只求了迟醒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自己倒是什么也没求。


    因为想要身体健康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想要钱财地位就好好努力好好工作。


    唯独迟醒这种随时充满了意外和变数的情况，没有人可以完全左右，所以沈澈只能来烧香拜佛。


    不管迟醒每次怎么安慰他，他都很难相信迟醒的处境是安全的，虽然一只小黑猫也许不会引人注意，但是要杀死一只猫也比杀死一个警察容易太多了。


    如果早知道迟醒这种没道德又没底线的混蛋会去帮警察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他当初一定躲迟醒远远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提心弔胆地来寺庙求佛祖保佑。


    沈澈把自己请的护身符和手串拍照发给迟醒：［下次再出任务都带着］


    然后又给迟醒看他拍的寺庙里的小黑猫：［你同类，这只是不是你亲戚啊，还挺像的，主动过来蹭我，就是有点儿掉毛］


    向小可一边撸猫一边问他：「你怎么忍心不把醒醒带在身边让它自己在家的？」


    沈澈的回答在向小可听来莫名其妙：「你问我？我还想问他呢。」


    两个人要离开的时候远远地还看到了钱兆文，回去路上向小可还奇怪道：「我记得之前在清岸的时候还听他说对这些都没兴趣，你们一个两个怎么都开始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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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澈不知道钱兆文和郑明然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觉得自己好像也幸运了一回。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堂堂正正地在一起，他和迟醒就算搞错了所有顺序又能怎么样，结果是对的就好了。


    当天晚上就在沈澈洗完澡打算睡觉的时候，向小可突然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捧着手机对他说：「你看见热搜没有？郑明然的词条爆了。」


    沈澈继续掀开被子上床，淡定地说：「他词条爆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向小可焦急地拉住他的被子：「哎呀你别睡了！和你有关系，有个人连续在微博发疯好几条，最后说你和郑明然有不正当关系！郑明然跟你合作的这两部戏都是爬床睡来的！」


    沈澈的动作彻底顿住了，脸上出现了一丝一言难尽的表情：「什么？」


    「真的！」向小可把手机拿给他看，「而且那个人还发了很多图，你和郑明然的动作都挺亲密的……」


    沈澈沉默地把那些所谓的亲密图看完，有他和郑明然拍戏时的花絮互动，也有他们私下里一起出入剧组酒店，还有那次录採访后大家一起到饭店聚餐，甚至有开机那天他扶住郑明然和他说话，郑明然转头朝他笑了一下的一小段视频。


    明明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被镜头刻意找了角度又放大后进行胡编乱造。


    说他和郑明然有关系，简直比当初知道迟醒就是醒醒还要离谱。


    沈澈想起迟醒和他提起过的一直恐吓郑明然的极端粉丝，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向小可极度无语道：「他们真是不知道怎么编排好了，说郑明然爬你的床，也不看看你有什么背景值得他爬啊。」


    沈澈闻言嗤笑了一声：「早知道今天在庙里应该给我自己求一下，钱兆文估计也没给郑明然求事业，我俩但凡有一个人求了也不至于这么倒霉。」


    向小可的关注点有些偏：「等等等等，你今天拜完这个拜那个的，你没给自己求？？？」


    沈澈看她一眼没说话，向小可反应过来：「……你不会都是给迟醒求的吧？我的老天爷，他看着可比你健康多了，你还说你不是恋爱脑！」


    作者有话说


    还是双更哦，我自己都想感嘆一句追我的连载真是好幸福^w^


    第91章 你多看几眼


    本来应该是休息的时间，因为一条莫名其妙的爆料，四个人围坐在郑明然房间的沙发上。


    脸色最黑的是钱兆文，从沈澈进来开始他就一直在打电话发消息，只来得及对沈澈说一句「你那边现在什么都不要发」。


    郑明然倒像是没事人一样，表情淡淡地窝在沙发角落里，双手抱胸，偶尔闭上眼休息。


    向小可给沈澈做助理以来还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很焦虑地翻着沈澈很久没更新的微博评论区，现在那条祝大家新年快乐的前排已经被吃瓜群众和各种质疑占领了。


    沈澈捏着眉心说：「别看了，等澄清和律师函发出去就好了。」


    向小可沉默地关掉了手机，过了一会儿又问他：「迟醒知道这事了吗？怎么没给你打电话，你用不用和他解释一下？」


    一直没出声的郑明然睁开眼朝他看过来：「你们俩还在一起？那真是不好意思了，用不用我帮你解释一下？」


    沈澈看了他一眼：「没事，这么假的事我不解释他也不会信。」


    郑明然轻轻「哦」了一声，侧过身疲惫地把头抵在沙发靠背上，对一旁忙得焦头烂额的钱兆文说：「这种造谣的事你们正常澄清就好了，你至于急成这样吗？」


    钱兆文没好气地回他一句：「澄清有人看吗？那些人只知道吃瓜，现在你俩合作的电影和剧都没播呢，如果这件事不彻底处理好，以后就得被反覆拿出来做文章。」


    「那又能怎么样？」郑明然无所谓地说，「黑红也是红，有热度就行，你这么怕我跟同性恋的传闻沾边，不会是因为你心虚吧？」


    钱兆文目光扫过屋里另外两个人，无语地瞪了他一眼：「你闭嘴。」


    郑明然现在是一点儿也不怕他，懒洋洋地说：「没事，我喜欢你喜欢得跟个舔狗似的沈老师应该知道。」


    说完还朝沈澈扬了扬下巴：「是吧沈老师？」


    「我其实不太想知道。」沈澈淡淡地说。


    郑明然被他逗得笑了一会儿，笑累了忽然凑过来，在他耳边轻声问：「沈老师这次恋爱体验怎么样？是不是比上一次好了很多？」


    沈澈幅度很克制地勾了下嘴角：「实在没什么可比性。」


    郑明然哼笑一声：「也是，看得出来沈老师的生活比我滋润多了。」


    沈澈偏过头：「你一直没去看医生？」


    「医生没用，治不好我。」郑明然说。


    沈澈往钱兆文的方向看了一眼，郑明然嘆了口气：「你别看他，他也没用，我原本觉得我生病是因为他，后来发现我俩在一起吵得更厉害，很烦。」


    他们俩连朋友的关系都算不上，甚至沈澈之前还被郑明然单方面视为了情敌，现在却在讨论彼此的感情生活，这画面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沈澈只能不痛不痒地说一句：「吵架也很正常。」


    「你和迟醒也经常吵架吗？」郑明然问。


    「很少，」沈澈说，「但是我们俩都比较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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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明然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护身符在手里转着玩：「哎，真羡慕你。」


    沈澈看着他手里的护身符，自己请的那个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给迟醒。


    明明也没分开多久，但他就是很想迟醒，很想他的猫，也不知道迟醒这几天想过他没有。


    临走前的电话打得那么平淡，还不让他送，估计是不会想。


    ·


    这种热搜词条都爆了的事自然是全剧组都知道了，黎青很善解人意地给郑明然和沈澈都放了一天假去处理。


    郑明然快到中午时来敲沈澈的门，说是要请沈澈吃饭赔罪。


    沈澈本来要拒绝，郑明然说：「最近肯定很多媒体狗仔在蹲咱俩，咱俩大大方方地出去吃饭反而证明心里没鬼。」


    所以中午时各路蹲守的狗仔和粉丝都拍到了两个人一起从酒店正门上车又一起去吃饭的画面。


    钱兆文事先打点好的媒体都在把舆论风嚮往好的方向引导，配文：［看来昨天的谣言对两位的关系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依旧清清白白大大方方。］


    下面的评论都是：［守护明然和编剧老师交友自由，合作自由，吃饭自由！真朋友从来不心虚！］


    作为「真朋友」的两个人此刻正不尴不尬地坐在包厢里，沈澈面前放了一碗蟹黄面，郑明然面前只有一碟小咸菜。


    「哎，我真吃不下东西，你吃你的就行，不用管我。」


    没了从前那种天真善良小绵羊似的伪装，郑明然现在虽然气质阴沉了一些，但也洒脱了不少，沈澈看他比从前要顺眼很多。


    他低头吃面的时候郑明然不玩手机也不说话，就撑着脑袋静静地看着他，手里玩着一支烟。


    等沈澈抬眼看过去时，郑明然突然出声：「沈老师，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沈澈「嗯」了一声。


    郑明然毫不避讳地说：「你过去的经歷那么惨，怎么还能有现在这么好的脾气？」


    沈澈筷子一顿，郑明然有点儿歉意但不多：「真对不起啊，经过昨天一晚上你从前的经歷都快被扒干净了，我也不是故意去看的……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是没背景又被人欺负得很惨的小可怜儿，我就算是为了资源也不可能去爬你的床，除非是贪图美色。」


    大概是郑明然一个大明星现在都放飞自我满嘴跑火车了，沈澈也不想装得那么累，他放下筷子喝了口水，不咸不淡地说：「我脾气不怎么好的，网上都是怎么说我的？」


    「就……说你是小地方出来的，以前一直被霸凌，经常有人看到你被堵在厕所欺负，还有爸爸也坐牢了什么的。」郑明然尽量简单地给他复述了一遍。


    沈澈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一声：「哦，原来我们学校有人啊，而且都不是瞎子。」


    郑明然歪着脑袋看他：「现在帮你说话的人很多，你要不要发条微博卖卖惨？」


    「没必要，」沈澈说，「我现在又不惨。」


    郑明然点点头：「我猜你也不想发。」


    沈澈放在一边的手机忽然开始振动，他看到来电显示后飞快地接起来放到耳边：「你那边结束了？」


    「还没有，」迟醒说，「我看到网上的事了，怎么样，处理好了吗？」


    沈澈先是失望了一下，接着又疑惑道：「你怎么看到的？」


    「邵聪发我的，问我需不需要帮忙什么的。」


    「都已经解决了，」沈澈听出他声音里的疲惫，「你那边顺利吗？什么时候能回来？」


    「快了，」迟醒说，「是不是边上有人？」


    沈澈「嗯」了一声，马上说：「你等一下。」


    说着他就要站起身，迟醒阻止道：「不用了，我时间有限，马上就挂了，你想骂什么人就发给我骂，我不在别把你憋着，少上网多吃饭，注意身体。」


    「我发给你的护身符看到了吗？」沈澈语速很快地交代，「你多看几眼，先保存在手机里，回来我再给你。」


    迟醒轻笑道：「这样也有用啊？」


    「怎么没用，」沈澈皱着眉，「你赶快看听到没有？」


    「我看，我现在就看着呢，」迟醒的语气终于轻松下来，「想你了宝宝，我过几天就回去。」


    「嗯，」沈澈也不在意对面有没有人了，低声说，「我也想你了，你要早点儿回来。」


    等沈澈挂断电话，就看见郑明然手里一直把玩的烟已经换成了护身符，有些惊讶地问他：「这种东西真的有用啊？」


    沈澈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好了一些：「你那个有没有用我不知道，我这个有。」


    郑明然笑了：「凭什么你的有用啊？你的长什么样我看看。」


    「和你的一样，同一个寺庙请的。」沈澈说。


    郑明然愣了一下，仔细看了看自己手里这个样式不太常见的护身符：「这玩意是寺庙请的啊？开过光的？」


    沈澈挑眉：「不然你以为？」


    「我以为是谁随手送给钱兆文的呢，」郑明然皱着眉，「他不信这些所以就给我了。」


    沈澈觉得郑明然应该感谢迟醒刚刚那通电话，让他愿意心情不错地把事实告诉他：「这个是钱兆文昨天特意去寺庙里给你请的，好好留着吧。」


    第92章 自己的老婆自己管


    那顿饭之后郑明然和沈澈的关系忽然近了许多，每次一休息哪怕没什么问题也要跑到沈澈身边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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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兆文刚开始还提醒他剧组人多眼杂，别有事没事就和沈澈凑一起，后来发现和沈澈一起他能稍微活泼一点儿，没那么沉闷，也就随他去了。


    黎青男朋友来探班的时候，郑明然用剧本挡着脸凑到沈澈耳边低声问：「你说那个男的和黎导什么关系？」


    「能亲嘴儿的关系。」沈澈一边低头在剧本上写字一边语出惊人。


    「……你怎么知道的？」郑明然有点儿震惊。


    沈澈提到这个就觉得好笑：「他和他男朋友亲嘴儿把猫亲丢了，迟醒帮找的。」


    郑明然先是笑，笑完又说他：「你不提迟醒是不是说不了话啊，没人想吃你狗粮。」


    沈澈推了下眼镜，转头看他一眼：「你也没少提钱兆文。」


    郑明然啧了一声：「钱兆文还是你前男友呢，我提提怎么了？」


    不过第二天他就不提钱兆文了，明显是又吵架了，整个人都阴沉沉的。


    晚上收工之后黎青找他俩出去吃饭，三个人都对彼此的性取向很清楚，所以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你家迟醒还出差呢？」黎青看向一个人默默喝了几口酒的沈澈。


    沈澈没什么兴致地「嗯」了一声。


    黎青看不惯他这个样子：「他工作你也工作，这不挺好的么，两个人就是不能总待在一起，得找点儿事干，不然天天吵不完的架。」


    郑明然认同地笑了一声：「黎导说得有道理。」


    黎青看向他：「你又怎么了？今天一整天都沉着个脸。」


    「入戏呗，我多敬业啊。」郑明然伸了个懒腰。


    黎青嗤了一声：「少扯，你演技还没到那个地步。」


    郑明然直接自己干了一杯酒：「烦，工作烦，谈恋爱也烦。」


    黎青一挑眉：「当着我的面儿说工作烦？」


    「拍戏倒还好，」郑明然弹了弹喝空的酒杯，「就是这个明星当得真他妈没意思，等拍完这剧我就不干了。」


    黎青无奈地笑笑：「进了演艺圈没有不烦的，我就一导演还天天烦得要死呢，我看啊，就属沈澈这种只进来半只脚的最舒坦了，钱够花，也不用每天累得心力交瘁的，还能说走人就走人。」


    两个人朝沈澈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他脸都有点儿喝红了，郑明然无语地说：「人家最大的烦恼是男朋友出差时间太长了。」


    「我又不像你们，」沈澈慢吞吞地开口，「我和迟醒感情很好，没什么要吵的，我就希望他工作快点儿结束。」


    「你至不至于啊，」郑明然看不下去了，「他不就是帮人找个猫查个人什么的，他是跑缅甸去了还是被国家徵用了，至于你每天这么担心啊。」


    可不就是被国家徵用了么，沈澈想，还没有功劳没有奖金，比你们的工作烦多了。


    他不理解郑明然和钱兆文每天到底有什么可吵，没有迟醒在身边他说话的欲望都降低了很多。


    ·


    回酒店后沈澈睡不着，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甄嬛传，有想说话的地方就截图发给迟醒。


    距离迟醒上次给他打电话已经过了快一周，说好的过几天就回来都是放屁。


    沈澈忍无可忍地给迟醒发道：［你再不回来我真给你戴绿帽子了，我要找个比你高比你帅比你有钱的］


    沈澈：［我当初也没他妈想找警察啊］


    沈澈：［是，你不是警察，你是黑猫警长］


    沈澈发完就把手机扔到一边，伸手去拿桌子上的玻璃杯，手滑了一下杯子就掉在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沈澈整个人都定住了，心脏重重地跳了几下，他盯着地上的玻璃碎片看了很久，忽然拿起手机找到迟锐的号码拨了过去。


    迟锐那边过了很久才接听：「小澈……」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嗓音太沙哑了，迟锐用力清了清嗓子：「怎么了小澈？这么晚遇到什么事了吗？」


    「哥，」沈澈的酒早就醒了，语气异常清醒，「迟醒什么时候能回来？他已经走了很多天了。」


    「他那边任务还没结束，」迟锐轻声说，「等结束了他马上就回去。」


    沈澈面无表情地抿了抿唇，过了几秒才说：「哥，你别骗我行吗？迟醒是不是遇到危险了？他受伤了吗？」


    「真没有，」迟锐笑了一下，「就是正常执行任务，你别多想。」


    「那你让他给我打个电话，」沈澈嗓音干涩，「或者你让他叫一声也行，什么时候都行。」


    迟锐那边有很短暂的一个停顿，沈澈的耳朵开始耳鸣，拿着手机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迟醒是不是出事了？他伤得很严重吗？昏迷不醒还是断胳膊断腿了？」


    「不是，小澈，你先别乱想，」迟锐沉下声音稳住他，「迟醒没出事，他就是暂时和我们失去联络了，这是很正常的一种情况，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等我们恢復联络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沈澈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挂断电话的，反正就是迟醒出任务的时候失踪了，联繫不上，不是伤了残了更不是死了，迟锐叫他不要担心。


    但是沈澈脑子里一直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很血腥的画面，他当下最强烈的一个念头就是，他一个d贩的儿子到底为什么要找一个帮警察做事的男朋友。


    每天提心弔胆的日子简直和当初知道沈斌在贩d一样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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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澈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地抽痛，跑去卫生间吐了很久。


    他在心里骂了迟醒祖宗十八代，神经病，骗子，混蛋，再不回来就他妈分手，没你的时候我也活得好好的。


    沈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是第二天醒来依旧在头疼耳鸣，脸是肿的，眼角通红，整个人的状态比郑明然还要糟糕。


    郑明然一看到他就说：「我操……你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沈澈哑着嗓子说，「就是不想谈了。」


    郑明然简直不能理解，一脸「你发癫啊」的表情看着他：「你是双重人格还是怎么的，昨天晚上不还好好的吗？什么事儿能一晚上变化这么大啊？难道是迟醒出轨了？」


    沈澈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他出轨了都比现在好。」


    比出轨还严重的是什么事？郑明然百思不得其解，但他每天的思想重点突然从活着好没意思啊变成了沈澈可千万别想不开。


    他天天让助理买各种好吃的带给沈澈，一休息就围在沈澈身边和人说说笑笑，收工了还要跟着沈澈回房间让他讲讲明天的戏。


    黎青说他怎么跟突然变了个人似的，郑明然朝沈澈的方向抬抬下巴，然后捂着嘴轻声说：「我这是逗他开心呢，你没看他天天那表情像死了老公一样。」


    ·


    之后的几天里沈澈每天强迫自己该工作工作，该睡觉睡觉，只是上次生病后迟醒好不容易给他养回来的一点儿肉又瘦没了。


    向小可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但是一看到他吃饭的样子就头疼：「郑老师都比你吃得多，你这样下去又要低血糖了。」


    郑明然努力往嘴里塞了两大口肉，故意做出吃得很香的样子：「是啊，你比我吃得还少是想干嘛，出道抢我饭碗啊？」


    沈澈无动于衷地放下筷子：「我真没胃口，你们吃吧。」


    其实昨天晚上他胃很疼，疼得睡不着觉，想到迟醒对他说要多吃饭，他爬下床拆开郑明然留在这里的饼干和零食用力塞进嘴里，吃完没多久就去吐了，吐完回来又继续吃。


    他已经尽可能地不去想迟醒，可是短短半年时间迟醒就已经入侵了他全部的生活。


    不对，他和迟醒认识的时间还要更早一点，所以他做每件事时都有迟醒的影子，甚至可以想像出如果是迟醒在会是什么样的画面。


    与其说是不去想迟醒，不如说是无时无刻不在想迟醒，想到已经成为一种察觉不到的习惯。


    他实在不记得没有迟醒之前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了，大概太无聊了，没有记得的必要。


    只是现在他胃很疼，头也疼，却没有人来抱他一下。


    可能老天爷就是不喜欢他的，所以见不得他得意一点，也见不得他幸福一点。


    沈澈看着监视器里余声失去唯一的妹妹后一边笑一边流泪的画面，回过神来的时候黎青已经喊了「过」。


    郑明然满脸都是泪，一边接过助理递来的纸一边走到监视器后面，吸了吸鼻子说：「看来这条拍得很不错啊，黎导都感动了。」


    黎青红着眼聚精会神地看着监视器：「再保一条。」


    郑明然看完后直起身，一回头发现旁边不声不响的沈澈已经泪流满面了。


    郑明然被他这个面无表情的哭法吓了一跳，连忙用自己手里的纸给他擦了擦眼泪：「我演得这么好吗？感动成这样？」


    沈澈偏开头躲了躲，郑明然把纸塞给他：「那你自己擦。」


    沈澈一言不发地摘掉眼镜，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问：「你刚才拍这条的时候什么感觉？」


    「伤心呗，还能什么感觉……」郑明然说着又流了几滴泪，他随手胡乱擦掉了，「妈的，我怕过不了特意想着钱兆文死了演的，早知道不想了，收不住了……」


    沈澈那一瞬间忍不住去想，如果是迟醒死了他会这样哭吗？


    不会的，不可能，他和迟醒怎么会有人家相依为命十几年的兄妹感情深厚，他们认识的时间甚至没有郑明然和钱兆文长。


    最多像甄嬛哭皇上那样为你掉几滴眼泪，沈澈在心里对迟醒说，真死得那么早难道还想让我为你痛哭流涕伤心欲绝吗？我不恨你就不错了。


    沈澈胃里疼得有些站不住，只能后退了两步坐在椅子上。


    他忍不住怨恨迟醒，也怨恨自己，为什么明知道这么危险也一定要去？为什么明知道这么危险却没有想尽办法阻止迟醒？


    世界上那么多的警察都是普通人，难道没了迟醒案子就破不了了？罪犯就抓不到了？


    吵架就吵架，冷战就冷战，如果他死活都不同意迟醒走，迟醒难道还能杀了他吗？


    现在倒是和杀了他没什么区别。


    沈澈拿出手机，眼前一片模煳，打字的手也在抖：［你是不是没看我发给你的护身符……］


    还没打完沈澈就删掉了，觉得不吉利，他用力眨了眨眼，挤掉眼泪，重新写了一句：［不是说对你许愿一定会灵吗？］


    ·


    下戏后郑明然拿着酒敲响了沈澈的房门，进去之后什么也没说先开了两罐酒，往自己和沈澈面前一放。


    沈澈拿起来喝了两口，郑明然盘腿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明天上午我没戏，可以放心喝。」


    沈澈感受着掌心冰凉的温度：「你喝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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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心情不好呗，」郑明然看向他，「今天拍那场哭戏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说我要是死了钱兆文会不会也这么难过啊？」


    沈澈闻言微微偏过头看他一眼，许久才说：「不知道，等你死了我观察一下，烧纸告诉你。」


    郑明然一口酒差点儿喷出来，他呛咳地笑着说：「不用了，万一他找了新人怎么办，我可不想到底下了还要为他哭。」


    沈澈冷笑着嗤了一声：「你死的时候钱兆文都是个老头子了，还要找新人？」


    「那谁能说得准……」郑明然含煳其辞地说。


    沈澈盯着他看了半晌，郑明然被他看得莫名心虚，避开他的视线仰头灌酒。


    沈澈收回目光，没什么情绪地冷声说：「迟醒失踪了，我现在联繫不上他。」


    「……啊？那赶快报警啊！」郑明然震惊地说，「怪不得你天天魂不守舍的，他这工作这么危险吗？」


    沈澈没接他的话，自顾自说道：「如果他回不来了我就马上忘了他再找一个，不可能花时间去伤心，钱兆文也一样。」


    郑明然沉默地捏了捏酒罐，半晌才说：「人还没死呢，你都每天伤心得吃不下饭了……」


    「那是我胃病犯了，」沈澈一边喝酒一边说，「跟他没关系。」


    郑明然嗤笑一声：「那你这酒又是为谁喝的啊，胃是情绪器官懂不懂？」


    「为我自己喝的不行吗？」沈澈眯着眼，眼前全是自己和迟醒在一起的画面，「我后悔当初和他在一起浪费那么多时间。」


    「你就嘴硬吧，我不揭穿你。」


    郑明然说完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去，因为沈澈说钱兆文也一样。


    是不可能花时间为他伤心，还是像沈澈这样伤心到犯胃病也嘴硬说跟他没关系，好像无论是哪一种他都接受不了。


    两个人一时间都不再出声，沈澈胃里疼得直冒冷汗，却还是不停地把冰凉的啤酒灌下去。


    他不知道迟醒在哪里，不知道迟醒是不是也在疼，既然是伤害共同体，那他愿意多疼一点，再疼一点。


    如果迟醒心疼他，会不会早一点回家。


    如果迟醒不能回家，会不会少疼一点。


    郑明然把酒从他手里抢下来：「迟醒又没死，不就是联繫不上吗？你等他死了再喝也来得及。」


    「我给他求了护身符的，他死不了。」沈澈闭着眼说。


    「那你更不用喝了啊。」


    「他不死我也要和他分手……」沈澈觉得自己好像疼出了眼泪，他抬手抹了一下，无情无义地说，「我受不了这种生活，等他回来我就分手。」


    郑明然拉起沈澈一条胳膊架在自己脖子上，用力扶着他起来：「行了，你以为你俩演甄嬛传呢？别说了，我扶你去床上躺着。」


    沈澈刚站起来就推开他去厕所吐了，整个人脸白得像纸，捂着胃吐到发抖。


    郑明然在旁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拿出手机拍了个视频，然后找到迟醒的微信发过去。


    郑明然：［他每天都像死了老公一样］


    郑明然：［饭也不怎么吃，胃病犯了还喝酒喝到吐］


    郑明然：［哦对，还说要和你分手］


    郑明然：［你还是尽快回来处理一下吧，自己的老婆自己管］


    郑明然：［或者你把出轨照片发他一下，让他直接死心，不然我怕你回来都见不着他了］


    作者有话说


    不虐不虐，就酸一下下，明天就甜了，明天直接三更完结～


    第93章 还认识我就好


    迟醒再回到云京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云京的春天过去了，气温升高开始入夏。


    迟醒没有提前告诉沈澈自己回来了，他等在沈澈的房间门口，低着头，背靠着门板，出神的目光落在脚下的地毯上。


    脑子里掠过的都是这些天沈澈发来的消息，还有和他的消息不太相符的，郑明然时不时发来的视频。


    很显然，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沈澈过得不太好，非常不好。


    随心所欲自由自在的生活过惯了，迟醒凭着本能去喜欢，去恋爱，去学着怎么照顾一个人，怎么给予承诺。


    但他还从来没有真正体会过一个人对于另一个人除血缘关系以外的重大意义。


    直到他看到沈澈这些日子的状态，那些反覆的担忧和叮嘱才终于具象化地出现在他面前。


    他是一个被需要的人，他不再是自己一个人，不再是了无牵挂的人。


    有一个人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也会因为他而心痛，因为他而受伤，这些都不是说说而已。


    这份重量重到迟醒刚开始点开那些视频甚至需要深吸一口气，没看完就退出来，过一会儿再重新点进去。


    如此反覆几次氧气就会耗尽，变得唿吸不上来，就像是在感同身受沈澈的痛苦。


    电梯到达发出「叮」的一声，沈澈从电梯里走出来，身后还跟着向小可和郑明然。


    郑明然手里拿着一个袋子要递给沈澈：「你试试吧，说不定有用呢？你再这么失眠下去我怕你哪天猝死……」


    郑明然话没说完，因为沈澈勐地停住了脚步。


    他顺着沈澈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他房间门口站着一个男人，此刻正直起身转头朝他们看过来。


    郑明然难以置信地说：「……迟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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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醒隔着一条走廊和沈澈对视。


    沈澈近视眼，走路的时候又不喜欢戴眼镜，迟醒知道这个距离沈澈应该是看不清他的脸的，所以他一步一步朝沈澈走过去。


    沈澈的双脚像是定在了原地，一动也动不了。


    他看着迟醒的脸，看着迟醒被吊起来的胳膊，看着迟醒和平时不太一样的，有些缓慢的脚步。


    迟醒在距离他两步远的地方站定，然后微抬了下眉毛，有些疑惑地说：「你是？」


    那一瞬间沈澈唿吸骤停，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撞击耳膜，脑海里甚至闪过无数个和失忆有关的信息，完全没意识到如果迟醒真的失忆了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他脸色瞬间白了几分，嘴唇轻轻动了动，迟醒却忽然勾着嘴角朝他笑了一下，像平常那样用懒散的语气对他说：「行，还认识我就好，我刚才还以为你要问我是谁呢。」


    ……所以你就先发制人是吧？


    迟醒在这种时候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反应过来后的沈澈冲上前勐地推了他一下，开口时声音都是抖的：「迟醒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傻逼！神经病！滚！」


    空旷的走廊里全都是沈澈骂人的回音，向小可从震惊中回过神，连忙上前拉住沈澈：「我的祖宗啊迟醒好不容易回来了你怎么还骂人呢？嘘，嘘，咱们先进屋去行不行？」


    「进个屁！」沈澈冷脸指了指电梯的方向，「你他妈滚！我认识你吗？咱俩有关系吗？」


    郑明然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想起之前沈澈说自己脾气不怎么好，性格怪，私下里不一样。


    郑明然和他接触这么久后还以为他是瞎说的，不然他怎么没感觉到。


    没想到是人不对。


    在今天之前他完全不能想像沈澈暴怒骂人的画面。


    沈澈唿吸急促，胸膛起伏，迟醒等他骂完了才道歉：「对不起。」


    「谁要你的对不起！」沈澈又推了他一下，「现在就分手，能听懂人话吗？分手……」


    迟醒抬起没受伤的左手，揽着沈澈的肩把他抱进怀里，低声问：「我没回来的时候怎么不捨得说分手啊？」


    沈澈咬着牙：「分手也要和活人说，和死人说得着吗？」


    迟醒抱着他笑得肩膀直抖，沈澈刚一挣扎他就轻声吸气：「哎……轻点儿，我身上都是伤。」


    沈澈用力咬了咬下唇，一开口眼泪就掉下来：「你就只会欺负我……你怎么不跟你哥说不去出任务啊！」


    迟醒在他背上轻轻地上下顺着：「以后不去了，这次就是最后一次了。」


    沈澈把脸埋在他怀里，又不敢碰到他吊起来的右手，迟醒把一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进去让我亲一下好不好？」


    沈澈埋着头不出声，迟醒得寸进尺地说：「那我在这儿亲行不行？」


    「滚……」沈澈带着很明显的哭腔。


    他把眼泪蹭在迟醒肩上，一边拿房卡一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看热闹的两个人，向小可很识趣地按了电梯：「我们先走了。」


    郑明然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袋子：「这个……」


    向小可说：「迟醒回来了应该用不上了。」


    郑明然啧了一声：「也是。」


    沈澈刷卡开了房门，进门后还没来得及把卡插上，就被迟醒抵着门板吻住了。


    这是两个人有史以来最混乱的一个吻，毫无章法，却使尽浑身力气。


    太久了，真的太久没见了，连彼此最熟悉的气息都带着陌生的味道。


    沈澈还在无意识地流泪，却抬起手揽住迟醒的脖子，不断地索取曾经熟悉又安心的气息。


    迟醒左手摸着他的腰，一边亲他一边心疼地说：「瘦了好多。」


    「你以为你没瘦吗？」沈澈轻声说。


    他看到迟醒的第一眼就发现他瘦了，下巴尖了很多，骨头也硌人。


    迟醒一点点吻掉他的眼泪：「特别后悔走之前没来亲你，没想到这么久都亲不到。」


    放在平时，听到迟醒说特别后悔一定是件很稀奇的事，但沈澈此刻真的不稀罕这个后悔。


    他嘴唇都有些麻，却还是抖着唇也要说：「我特别后悔知道你在帮警察做事的时候没有和你分手。」


    「真的不做了，」迟醒安抚地摸他的头髮，「这次我们抓到了一个大d枭，是当年害死我爸妈的那个d贩的弟弟。」


    沈澈不再说话，迟醒却感觉到他不止嘴唇在抖，人也在抖。


    一直抖着手在他身上胡乱地摸，可能是想检查他的伤，但是又乱得什么都摸不出来。


    迟醒很遗憾自己现在伤着右手，只能用一只手抱紧沈澈，用力到整条手臂都在颤抖。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当时抱着允礼哭的甄嬛真的很可怜，而沈澈现在比她还要可怜。


    沈澈怕压到迟醒的手，推他一下却没推开，然后就不再推了。


    他当初想的明明是迟醒死了也不要为他多流几滴眼泪，现在迟醒紧紧抱着他他却哭得唿吸都困难。


    大d枭，害死迟醒父母的d贩的弟弟。


    他已经没办法思考要抓住这样的人会经歷多么兇险的情况，只是捕捉到这些关键词的时候，他非常痛恨迟醒轻飘飘打来的那两通电话。


    沈澈反覆试了几次才终于能开口：「我有时候真的觉得……我对你来说一点儿也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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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醒低下头捧住他的脸，在黑暗中也能看到那些闪烁的泪光，他皱着眉解释：「不是，没有，是其他的事不重要，不管能不能抓到那个人，我都会平安回来，不是在敷衍你。」


    「你平安了吗？」沈澈颤声质问他，「平安了为什么手变成这样？为什么走路那么慢？为什么身上都是伤？」


    迟醒沉默了一瞬，当时工厂爆炸了，他醒来后短暂地失去了记忆，身上又有很多伤，所以才和迟锐他们失去了联络，但迟醒不打算把这些事告诉沈澈。


    沈澈拿出自己一直随身带着的护身符拍在迟醒胸口，迟醒摸到是什么后轻轻笑了一下：「谢谢老婆保佑我。」


    就这一句话，又让沈澈哭到崩溃，不敢想会不会就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没去求护身符，迟醒就再也回不来了。


    迟醒现在只有一只手能用，擦眼泪都擦不过来，他只好在沈澈脸上安抚地亲着，从额头亲到鼻尖，从眼皮亲到脸颊，亲了一片湿润。


    「别哭了宝宝，」迟醒哑声说，「一会儿哭得头疼，真哭碎了我现在就一只手，拼你可能还有点儿慢。」


    沈澈抽着气说：「早就碎了，拼不起来了……」


    迟醒闻言微微偏了偏头，很久都没有出声。


    良久，沈澈才听到他轻声开口：「对不起。」


    沈澈抵着他的肩膀：「不稀罕你的对不起……」


    「对不起，」迟醒还是说，「我来拼，可以拼起来。」


    「你哭了吗？」沈澈仰起头在黑暗中看着他。


    迟醒摸着他的脸，低声说：「我也碎了。」


    沈澈哭着笑了一声：「真难得，先一起碎着吧，不拼了。」


    「好，」迟醒应道，「听老婆的。」


    沈澈实在哭累了，轻轻推开迟醒插上房卡，去卫生间洗脸：「分手了听不懂吗？谁是你老婆？」


    「分手可以，弃养就不对了吧。」迟醒跟在他身后说。


    沈澈刚要开水龙头的手顿了顿，转头看向他。


    迟醒靠着门框朝他笑了笑：「叫主人可以吗？」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两章～


    第94章 没有不爱你啊


    迟醒回来后，郑明然深刻意识到了什么叫做妙手回春，并且发现自己之前认识的沈澈好像是个假人。


    沈澈每天不再丧着一张死老公的脸，休息时不再沉默地走神发呆，吃饭时不再看也不看就说没有胃口，整个人都比之前鲜活了许多。


    向小可很欣慰沈澈终于恢復到了以前的状态，但是迟醒能明显感觉到沈澈黏他黏得有些厉害。


    白天沈澈去片场的时候，迟醒多数时间都在睡觉恢復体力，刚开始沈澈只要找不到他就会一直不停地打电话，晚上回到房间也一定要第一时间看到他，甚至洗澡的时候还经常故意落下东西再让他递进去。


    睡觉时迟醒伤着一只手不方便，只能平躺，沈澈会侧躺着睡在他左边，挨他挨得极近，睡着了就会不自觉地搂住他的胳膊，或者直接挤到他怀里，但还是会小心地不压到他的手。


    偶尔迟醒也会疑惑一下，他和沈澈的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深厚，这么有默契，有些话根本不需要说彼此就能明白。


    但迟醒思索这些问题的时间通常不超过五秒钟，比起绞尽脑汁地想要得到答案，迟醒会选择直接把沈澈抱过来亲一亲。


    沈澈蹙着眉大概是在做噩梦，迟醒轻轻亲在他眉心，沈澈突然惊醒过来，睁眼的一瞬间眼里全是恐惧。


    迟醒一只手有些费力地摸了摸他的脸，非常自然熟练地道歉：「对不起，又做噩梦了。」


    沈澈眼神聚焦，过了几秒才回过神来，轻声说：「又不一定是梦到你，你道什么歉。」


    「看起来就是梦到我了。」迟醒声音也很轻，但是回答得很肯定。


    沈澈钻进他怀里：「我梦到你变成醒醒的时候被人抓起来，身上很多伤口，流了好多血，他们还要剪掉你的耳朵和尾巴，挖掉眼睛，扒掉皮……」


    迟醒笑了一下：「这么血腥的梦？」


    沈澈在他腰上掐了一下：「你是不是有病，都被扒皮了还笑。」


    「那我哭一下。」迟醒说。


    沈澈愣了一瞬，随后马上抬起头看向他，迟醒的眼里只有几分淡淡的笑意，哪有眼泪。


    沈澈无语地看着他，迟醒用一根手指帮他拨了拨刚刚蹭乱的头髮，有些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没哭出来。」


    沈澈却沉默片刻，忽然说：「迟醒，我之前是真的想和你分手的。」


    他话题转变得太快，迟醒却直接应了一声：「嗯，我知道。」


    沈澈看着他的眼睛，目光很重又很脆弱，是不加掩饰的全部情绪：「你可以不爱我，也可以爱上别人，甚至出轨都可以，但你不能无缘无故地消失，不能让我每天心惊胆战地等你，也不能哪天说死就死了，轻飘飘给我留下几句话。」


    迟醒读得懂沈澈的眼神，也听得懂他的话，有一个瞬间他又觉得眼眶有些热，因为他不在沈澈一定很可怜，无法想像的可怜。


    沈澈捧着迟醒的脸主动亲他：「我是个非常自私的人，你可以让我讨厌你，恨你，但你不能让我每天想你，每天因为你痛苦。」


    那样确实太过分了，迟醒想，但是沈澈说过，他一直是个很过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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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醒开口时声音有些紧，他说了一句让沈澈很意想不到的话：「没有不爱你啊，什么时候说过不爱你？」


    沈澈的表情有些空白，许久，才在心里问：你什么时候说过爱我了？


    没说过不爱就是爱，这是什么渣男逻辑？


    但是沈澈忽然笑了：「嗯，行，爱我，特别爱我。」


    他说完就要伸手去摸迟醒的脖子，被迟醒偏了下头躲开了：「……这也要摸？」


    「看来不用摸了。」沈澈笑着说。


    「一直没说过不是不爱你，是怕你会觉得有压力，」迟醒忽然很认真地说，「我不说你要乱想，我说了你更要乱想，所以我就想着先维持现状。」


    「哦，」沈澈应了一声，「还挺了解我的，那现在怎么不维持了？」


    迟醒凑近他：「怕你又自己悄悄碎，再碎彻底拼不起来了怎么办。」


    「我现在自愈能力特别强，」沈澈说，「只要某些人别再一通电话打完就失踪，我就能拼起来。」


    迟醒想抱他却没有手，只能亲亲他说：「没有下一次。」


    沈澈在他受伤的右手上轻轻摸了摸：「你现在信用为零，那么危险的事情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还像没事人一样，还有空关心我的事。」


    「当时不危险，」迟醒说，「当时都完成得挺顺利的，我以为过几天就能回去了，要是早知道……」


    迟醒顿了顿，沈澈看着他：「要是早知道你差点儿就回不来了，你会告诉我吗？」


    迟醒没说话，沈澈轻声说：「我一想到如果你真的有什么事，那就是咱俩最后一通电话，我就觉得……」


    沈澈吸了口气没说出话，迟醒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不会告诉你。」


    沈澈轻轻眨了眨眼，迟醒怕他哭，连忙用嘴唇贴贴他的眼皮：「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会直接说，但是我爱你，我就不确定了。」


    沈澈睫毛颤了颤，没敢睁眼，迟醒又蹭蹭他的脸颊：「我不敢看你那么难过。」


    「你还有不敢的事呢？」沈澈闭着眼轻声问。


    迟醒轻轻笑了一下：「越来越多了。」


    沈澈眼角滑出一滴泪，埋头蹭进迟醒怀里，他知道，迟醒是在说，越来越爱他了。


    ·


    《雨声》的最后一场戏是在海边拍摄，没有台词，只有郑明然一个人，平静地走向大海。


    虽然并不需要走到海水很深的位置，黎青还是反覆和郑明然确认了他会游泳，并且还安排了两个救生员在旁边应对意外情况。


    所有工作人员都聚在不远处沙滩上临时搭建的摄影棚里，一起安静地看着监视器。


    余声孤身一人来到海边，看着妹妹曾经最喜欢的大海，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只剩平静。


    这是一个很漫长的长镜头，余声慢慢迈开脚步，海水没过脚背，浸湿了他的鞋，然后是脚腕，小腿，膝盖。


    郑明然感觉此刻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不断翻涌的海水，和腥咸的海风。


    在无边无际的大海面前，好像一切的烦恼和痛苦都可以被吞噬，原本千斤重的情绪也会变得轻如云烟，不值一提。


    他仰起头，慢慢张开双臂，感受海风的形状。


    钱兆文今天也在现场，他神色严肃地紧紧盯着监视器里的画面，总觉得郑明然像一只海燕，下一秒就会随着海风一起消失不见。


    现场的气氛安静又压抑，海水已经没过了郑明然的半截大腿，他却像是浑然不觉一样，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钱兆文的目光不自觉地从监视器上移开，转移到远处那个越来越小的身影上，忽然觉得心慌得厉害。


    他走出摄影棚，朝郑明然的方向小跑了两步，身后的黎青对着对讲机说：「过。」


    钱兆文缓缓唿出一口气，郑明然停下了脚步，棚里所有人都在鼓掌：「表现得太好了，这段封神。」


    钱兆文没心思听他们怎么评价，他快步朝郑明然走过去。


    郑明然回头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头髮被海风吹得很凌乱。


    钱兆文双手放在嘴边喊道：「还站那儿干什么！回来！」


    郑明然对着他笑了一下，很灿烂的一个笑容：「钱兆文——你喜欢我吗——」


    「发什么疯！」钱兆文脚步不停。


    郑明然却笑着后退了两步：「说话——喜欢我吗？」


    钱兆文心都颤了一下，紧紧皱着眉：「别乱动，回来！」


    郑明然很开心地在海里扑腾：「喜不喜欢我！爱不爱我！」


    海水没过了钱兆文的小腿，他一步步靠近郑明然：「我不回答你你打算一直在海里泡着？」


    「你不回答我我就和你分手——」郑明然笑着，很大声地喊道。


    钱兆文感觉到自己额头上的青筋都在跳，他在海里大步向前，伸出手一把捞住郑明然的胳膊，沉着脸说：「分手是吧，你分一个试试。」


    他很用力地拽着郑明然往回走，郑明然挣扎：「我这次想清楚了，我真的要……」


    钱兆文勐地回过头，在勐烈的海风中对着他喊：「喜欢！爱！行不行？够不够？用不用再大声一点儿？」


    郑明然像是被震住了，愣愣地看着他。


    钱兆文死死攥着他的手腕，掌心被他凸出的腕骨硌得生疼：「你直接录下来，一会儿发到网上出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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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少对我用激将法，」郑明然说，「我真的敢干。」


    「你干吧，」钱兆文继续拉着他往岸边走，头都没回地说，「大不了咱俩一起从圈里滚蛋，你也不用瘦成现在这个鬼样儿，每天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真的啊，」郑明然很嚮往地说，「就是不知道赔完违约金还有没有钱生活了。」


    钱兆文嗤笑一声：「锦衣玉食肯定不可能了，饿不着你。」


    过了一会儿郑明然又晃晃他的手：「哎，你觉得余声最后有没有死啊？」


    「没有吧。」钱兆文说。


    「我也觉得，」郑明然脚步很轻松，「希望他以后好好活着吧。」


    作者有话说


    郑明然和钱兆文在全文的戏份真的不多，也不是副cp，我的文里基本是不会有副cp的，这里单独写了他俩只是因为郑明然是沈澈的朋友，也是在沈澈很痛苦的时候帮过他的人，所以我简单交代一下这个人的结局，仅此而已～


    第95章 正文完


    杀青后，迟醒和沈澈终于回了家，他俩一个吊着胳膊，一个身体太差还没恢復好，去清岸的计划只能暂时搁置了。


    两个人的工作都告一段落，无事一身轻，每天一起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有时候沈澈睁开眼会恍惚觉得他和迟醒是在过退休生活。


    只不过因为他胃病一直没好，只要情绪紧张就容易胃疼，所以迟醒每天都要监督他吃饭和锻鍊身体，自己还吊着胳膊就和他一起出去慢跑。


    其实刚开始只是沈澈一个人出去，他怕跑步对迟醒的手有什么影响，根本不让迟醒去。


    迟醒每天听到他回来的脚步声就主动走到门口帮他开门，夸他特别棒特别厉害，沈澈这时候都会仰起头先和他接个吻。


    有两次迟醒在沈澈嘴里尝到了甜味儿，问他偷吃什么了，沈澈当时眨眨眼说：「没什么啊，就是吃了糖。」


    迟醒觉得不太对劲儿，偷偷跟踪了两次，发现沈澈出去跑步的一小时里，偷吃雪糕就占了十五分钟，还有十五分钟是在小区花园里招猫逗狗，有几只流浪猫明显已经认识他了，都不用他开口就颠儿颠儿地跑过来。


    迟醒简直被气笑了，他不让沈澈吃雪糕是希望他能养养胃，结果沈澈借着出去跑步偷吃雪糕不说，还天天在外面摸别的猫。


    沈澈回家后发现迟醒没第一时间来迎接他，还挺奇怪的：「人呢？干嘛呢？」


    迟醒的声音从沙发上传来：「看甄嬛传呢。」


    「甄嬛传比我好看啊，」沈澈换了鞋走进来，「除非你在看滴血认亲，不然……」


    沈澈顿了顿，发现迟醒根本没认真看剧，而是在用印表机印照片，印好的照片都被贴在了一个小板子上。


    「最近也没怎么拍照啊，」沈澈疑惑地说，「这什么照片……」


    说着他拿起一张照片看了看，沉默了几秒后勐地笑了出来：「你神经病啊迟醒……你跟踪我干嘛？」


    迟醒从他手里把照片拿回来，贴在小板子上，漫不经心地说：「不跟踪你我怎么知道你今天摸了哪只猫，吃了什么味儿的雪糕。」


    沈澈低头看着那个满是「罪证」的小板子：「……不至于吧哥哥，这种醋你也吃？」


    迟醒终于抬起头看他一眼，淡淡地说：「我吃雪糕的醋啊？」


    沈澈坐到他身边，清了清嗓子：「那不是天气实在太热了么……我才忍不住偷吃的，下次不吃了。」


    迟醒没出声，沈澈亲了他一下，撒娇道：「而且我太想醒醒了啊，那些猫都是你同类，我每天路过就睹猫思醒一下……」


    迟醒还是板着脸没说话，沈澈啧了一声：「行了啊，再演过了，那些猫在你眼里不都是小孩儿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给你戴绿帽子了。」


    迟醒这才勾着嘴角轻笑一声：「我记得你好像是说要给我戴绿帽子来着。」


    沈澈无语道：「我什么时候……」


    话没说完他顿了顿，迟醒看着他：「要找个比我高的，比我帅的，比我有钱的？」


    沈澈抿着唇笑了笑：「谁让你那时候一直失踪啊……」


    迟醒在他脸上咬了一口：「那怎么没找啊。」


    「我要求高啊，」沈澈说，「不仅要比你高比你帅比你有钱，还要比你能睡比你神经比你更爱我，这去哪儿找啊。」


    迟醒被他逗笑了：「标准定型了是吧？」


    「是啊，」沈澈点点头，「你要不回来……」


    迟醒直接亲在他唇上：「对不起我错了。」


    「我错得更大啊，」沈澈眼睛弯弯的，「我不应该吃雪糕，不应该摸别的猫，不应该说要给你戴绿帽子，不应该……」


    迟醒一脸无奈又纵容地看着沈澈，看着看着就有些出神。


    沈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迟醒抓住他的手再次吻过去：「我尝尝今天吃的雪糕什么味儿。」


    ·


    这天迟锐给沈澈打了个电话，说是同事家的女儿结婚，让他有时间可以和迟醒一起来参加。


    沈澈挂了电话后奇怪地问迟醒：「为什么要我也一起去？」


    他甚至连新娘是谁都不知道。


    「结婚的是曹韵宁，」迟醒的手已经恢復得差不多了，正站在他身后给他剪长长的发尾，「我哥肯定是觉得咱俩也结不了婚，想趁着这个机会把你介绍给他警局同事们认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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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澈不太理解：「咱俩……有这个必要吗？」


    迟醒两根手指夹着他的头髮，目光专心致志：「你要是不想的话我和他说一声。」


    沈澈从镜子里看着他，迟醒垂着眼，腰微微弯着，好像生怕给他剪得不好看，所以表情异常认真。


    沈澈对着镜子把这一幕拍下来：「我又不认识他们，你都不介意我介意什么。」


    迟醒察觉到他在拍照，轻轻笑了一下：「怎么不等我剪好再拍，不相信我的技术啊？」


    「又不是自拍。」沈澈说。


    迟醒挑了下眉毛：「拍我啊。」


    「怎么，你不让拍啊。」


    迟醒弯下腰把脸凑到他面前：「收下费。」


    沈澈嗤笑一声，直接搂住他脖子接了个吻，然后说：「等会儿我给你剪？」


    迟醒想都不想就应道：「好啊。」


    「事先说好，我可没有你这技术。」沈澈提前把责任推卸掉。


    迟醒看起来完全不在意：「没事。」


    「过两天就参加婚礼了。」沈澈提醒他。


    「对啊，所以你肯定得给我认真剪，」迟醒有恃无恐地笑了笑，「不然到时候和我一起出现多丢人。」


    沈澈被逗笑了：「你都在你哥身上练过手了，我可没练过。」


    不过说是这么说，沈澈第一次剪头倒是剪得还不错，主要是也确实被迟醒威胁到了。


    他俩顶着新髮型自拍了一张，沈澈难得发了条朋友圈：［谁的手艺好？］


    底下几乎没人认真回答他。


    程冰：［般配］


    老布：［都挺好］


    向小可：［呦呦呦（吹口哨）］


    白天：［什么手艺？］


    邵聪：［我手艺最好，都来我这儿剪，五十一位］


    郑明然：［比我造型师给我做的丑髮型好看多了（微笑）］


    迟醒：［我］


    沈澈回復迟醒：［选手没票］


    ·


    参加婚礼那天天气很热，又有些堵车，沈澈扶着方向盘有些不耐烦。


    自从迟醒手伤了以后就是沈澈开车，到现在也没换回来，主要是沈澈不放心，让他再好好养养。


    但是沈澈自己开车又开得很烦，他技术没迟醒那么好，还总被人加塞。


    「早知道直接坐地铁了。」沈澈烦躁地说。


    迟醒坐在一旁倒是很悠闲：「下次再有人插队你别让。」


    沈澈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我不让直接撞啊？」


    迟醒被太阳晒得有点儿困，懒洋洋地说：「今天不是拿的华妃剧本吗？」


    沈澈闻言笑了一声：「那我得说前面这车好像不够红啊。」


    迟醒笑了，侧过头眯着眼看了他半晌，忽然说：「下次穿点儿带颜色的吧。」


    「你自己有颜色吗？」沈澈余光看了看他，「还说我。」


    「我可以陪你穿，」迟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穿红我穿绿，你穿黄我穿蓝。」


    沈澈说他有病：「唱戏呢？不过咱俩今天穿的是不是不太合适。」


    迟醒挑眉：「哪不合适了？」


    「参加婚礼一黑一白太不喜庆了吧，」沈澈说，「跟黑白双煞似的。」


    迟醒啧了一声：「怎么不喜庆了，新郎新娘不也穿黑白。」


    沈澈「哦」一声：「所以咱俩是新郎新娘吗？」


    迟醒轻笑，脸上没什么正经：「想是就是啊。」


    「……神经。」沈澈笑着说他。


    迟醒倒像是忽然心血来潮：「等会儿要不要去买戒指？」


    沈澈目视前方没出声，迟醒坐直了些：「沈澈？沈老师？宝宝？老婆？」


    他现在倒是不会不好意思了，时不时就把这些称唿挂在嘴边，但是沈澈一听到还是觉得耳朵隐隐发热。


    他清了清嗓子才说：「买戒指干什么？」


    迟醒像是被他这个问题逗笑了：「戴啊，不然等着它多少年之后变成古董吗？」


    沈澈被他噎得沉默两秒，没好气地说：「你别想一出是一出。」


    迟醒没再说什么，沈澈却变得有些心不在焉，倒也不是不想买戒指，只是他和迟醒现在是在谈恋爱，买戒指的理由是什么？


    那不止是一对戒指的问题，是责任和承诺，是两个人将变得更加密不可分的象徵。


    男同出门在外都像是单身，可一旦戴上戒指就不一样了，在沈澈心里那是和结婚证一样重要的东西。


    沈澈不知道迟醒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单纯一时兴起还是真的考虑好了。


    他用余光偷偷看了迟醒一眼，发现迟醒竟然已经闭上眼睛快要睡着了，沈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冷笑着白了他一眼。


    他俩到了没多久婚礼就开始了，酒席上的饭菜不太合胃口，沈澈没怎么动筷子，大部分时间都是安静地看着台上。


    能看得出来曹韵宁是真心喜欢对方才选择结婚的，笑得很漂亮也很幸福，只是沈澈觉得距离自己和迟醒在商场遇到她好像也没过去多久。


    不到一年的时间，她放弃了迟醒，喜欢上另一个人，陷入热恋，甚至走进婚姻，快得简直不可思议。


    果然人的感情都是瞬息万变的。


    沈澈侧头看了迟醒一下，话在嘴边还没开口，迟醒抬手搭着他的椅背，凑到他耳边说：「等会儿出去吃吧，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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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澈盯着他很久没说话，迟醒不明所以，用眼神表示疑问，沈澈忽然笑了：「我想吃豆浆油条。」


    迟醒啧了一声，低头看了下时间：「那一会儿得早点儿走，找找哪个早餐店还开着。」


    沈澈笑着没说话，目光重新望向台上。


    新郎新娘在交换戒指，而迟醒却好像已经完全不在意刚才被沈澈拒绝的买戒指的提议，在想一会儿去哪里吃豆浆油条。


    所以和这样一个人在一起，沈澈那些杞人忧天的想法实在没什么存在的必要。


    戒指或者是婚姻对于迟醒来说，不会有任何世俗观念中的约束作用，唯一能代表的是迟醒当下爱他的心情。


    因为爱他，所以才想给他买戒指。


    这份心情是比戒指更可贵的东西。


    沈澈微微偏过头，轻声说：「我们走吧，现在就去买戒指。」


    迟醒闻言要笑不笑地看他一眼，沈澈拉拉他的手，两个人连招唿都没和迟锐打就悄悄熘走了。


    路上沈澈的车速很快，迟醒一直偏头向窗外看，等红灯的时候他忽然说：「前面有个早餐店还开着，先去吃饭吧。」


    沈澈看过去，刚好对上迟醒回头的目光，他问：「吃早餐比买戒指重要吗？」


    迟醒毫不犹豫地说：「你不买戒指会胃疼吗？」


    不会，但是不吃早餐会。


    沈澈把车停在了早餐店门口，朝迟醒伸出手。


    迟醒凑过来亲他，沈澈却又躲了一下，眯着眼笑了笑：「你手已经好了，能不能让我见见醒醒啊？」


    迟醒还是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见他干嘛？」


    沈澈下巴搭在他肩膀上：「有些话我不好意思对你说。」


    迟醒顿了两秒，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清了清嗓子：「什么话？」


    沈澈没出声，但是迟醒足够耐心，良久，他听到沈澈勇敢地在他耳边说：「我也很爱你。」


    从前，沈澈总以为爱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后来他才知道，爱有形状，有色彩，有声音，有触感，有味道，有温度。


    如果感受不到爱，那就说明没有被爱过。


    万幸，他现在已经是给予爱的人了。


    作者有话说


    完结啦！打下正文完的时候我真的有一肚子话想说，五个作话都装不下的那种，所以这里就先不说啦，我看看能不能写一篇后记出来，也可能太懒了就不想写了^_^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们两只小猫的喜爱，也非常感谢一直在给这篇文打赏的宝宝，我是真的害怕你们太破费，如果喜欢本文可以留下免费的评论，或者向其他人推荐一下，我就会很开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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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感谢阅读和喜欢，下个故事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