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你这只小怪物会馋食物美色》 第1页 《漂亮小怪物，决裁官疯狂沦陷 / 只有你这只小怪物会馋食物美色！》作者：稚子小【完结+番外】 简介：疯批小怪物少年x笑面虎「看似」「正人君子」决裁官 霍非池在饲养怪物的圈子里捡到个红髮少年「乐不逢」。 表面乖巧不惹事。 背地里拳头抡的飞起，所到之处，天翻地覆 爱吃，爱演，喜欢贴贴——只限于霍非池。 一双眼睛馋到布灵布灵发着光，仿佛面前站着的是一只肉质紧实香喷喷还刷了蜂蜜的烤鸭。 乐不逢眼睛发直：「兄弟，你好香……」 霍非池：「………………」 没办法，自己捡来的，总归要好好养着。 霍非池：「你确定你没有啃人？」 乐不逢顶着红嘴圈极力否认：「什么？咬人？谁啊？不知道啊……」 霍非池：「要不然先把嘴擦擦……」 —— [重要提示：双强，双洁。] 第1章 乐不乐 「决裁官，查到了！昨天傍晚五点十分，神川区很有地位的三位少爷，抓了五个底层居民。」 「他和狐朋狗友闯入饲养变异体的城市！把居民关入由高强压电网围起来的沙场内！」 女生急促话语稍停顿，悄悄抬头看一眼面前男人的背影。 板正的黑色长官服，气场强大带着压制性。 听她停顿，男人嗓音从胸膛里轻震而出：「请继续。」 「沙场内变异体是接下来要用来研究用，这三位少爷每人一把枪，逼着五个居民和沙场内的变异体逃命！」 「然后……居民被虐杀，上百只待用的变异体全部被炸弹炸死……」 传话的女生走了神，不敢相信这些公子哥会恶劣到这种地步。 虐杀底层居民，残害被关在这里连话都不会说的变异体？ 它们曾经……也是人啊…… 女生压下心头恶寒。 「三个少爷只剩下一位还活着，但是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已经带回营地了。」 始终背对着她的男人良久没出声。 「咔——」打火机蹿出的火苗燎燃香菸，打破寂静。 霍非池含了烟雾，视线扫过面前被血染红的沙场。 残肢碎肉惹来一群乌鸦盘旋不去，被炸弹席捲过的沙场内，焦煳的尸体堆积，余烬冒着刺鼻的黄白烟雾。 「麻烦你带人进去搜查，争取找到五位居民的尸体。」霍非池颔首微笑。 他有一头墨色头髮，碎发散落在额前，漆黑的瞳仁，眼白很少，如果对视三秒往上，莫名的寒意像是藏匿在温柔下的刀锋，刀刀致命。 「好的。」张柠歌立即去安排人手。 霍非池摁灭了烟，感到虎口微痛。 前段时间虎口割伤，原本已经结痂，方才摁打火机，再次撕裂。 霍非池正准备回车上简单处理下伤口，鬼使神差间再次往沙场内眺望。 倏地，有一抹红色身影闯入视线。 貌似有人在沙子里艰难地爬动。 距离有些远，瞧不清楚。 「还能有东西活下来？」霍非池手指搭在侧腰枪包，穿过破烂的铁丝网。 沙子被血浸泡太久，每一脚下去，像是踩在一种黏腻的胶质物体上。 浓郁的恶臭掺杂血腥扑面而来。 霍非池走近，看清楚了红色身影。 是一个年纪不大的男生，红头髮，披着红色披风，和血相近的颜色，像是被血浸泡过。 「救……救……」 红髮男生甚至连抬头都困难，视线里只有一双崭新的黑色作战靴。 他知道可以救自己的命。 「救……我……」 霍非池蹲下身，握住男生下巴，抬高。 掌心触碰肌肤，有剎那间恍神。 很细腻，像是出生没多久的婴儿皮肤，未曾被世间浊气沾染过。 「叫什么名字？」霍非池墨色眼睛望穿人心般。 「乐……」他艰难张了张嘴唇，想要说自己的小名，可半句话都艰难。 面上血污厚重，看不清原本样貌，却有一双蓝紫色的眸子。 很漂亮。 傍晚的天空和蔷薇花融合的颜色。 霍非池笑了：「乐不乐？」 「………………」 「乐（yue）不逢！」大概是被他气到了，男孩垂死病中惊爬起，虚弱至极还兇巴巴的。 霍非池笑容浅浅，手探下去，隔着披风触碰乐不逢身体，「有伤吗？能走吗？」 乐不逢说出名字后，仿佛被抽走骨头，趴在沙地，眼睫轻轻煽动两下，唿吸渐弱。 好饿。 即便不久前才进食过，还是很饿。 带茧子的大手贴着脖颈擦过，托在乐不逢后颈，将他揽着坐起来。 好香…… 从来没有闻到过的香味儿。 乐不逢脑袋偏了偏，映入眼睛的，是一抹诱人的血红。 「看来没有内伤，再坚持一会，带你出去……」霍非池用平和语调安慰他。 忽然感到虎口濡湿，被柔软温凉舔过。 吮到血液的那一刻，乐不逢这片干涸开裂的土地，犹如降下甘霖，滋养着他。 乐不逢如同一只嗷嗷待哺的小兽，没命的抱住霍非池的手，脏兮兮的脸上竟让霍非池品出几分餍足。 第2页 似乎注意到他在看自己，乐不逢以为弄疼他了，讨好地带着几分试探，用舌尖在伤口轻扫…… 过了电似的麻意，自虎口遍布全身。 霍非池眉头蹙起，松手。 「啪——」乐不逢又摔回沙子里。 . 即便被人占了便宜，但还是要救。 霍非池抱着被他捏晕的乐不逢走出沙场。 刚从沙场的观望台带队回来的张柠歌连忙上前，「霍长官，尸体脏，还是我来吧。」 霍非池躲开：「这是人。」 张柠歌愣住：「活……人？」 霍非池掂了掂怀里的男生，「现在还有一口气，能不能坚持到营地，看他造化。」 张柠歌惊愕：「整座沙场都被炸毁了，还能有活人？」 霍非池没有回答问题，径直抱人上了车。 张柠歌自觉去驾驶座，离开沙场天色已暗，前往南区临时营地路上。 霍非池被臭烘烘的乐不逢熏得不得不开窗透气。 「嘱咐队员看好昨晚那位活下来的李少，不论真疯还是装的，人必须带回去。」 「好的。」张柠歌应下。 「霍长官，死掉的两位公子哥的尸检报告在储物袋里放着。」 霍非池找出文件夹，第一张照片冲击力极强，血腥残忍的画面直直映入眼帘。 「眼球爆裂，双臂双腿粉碎性骨折，心脏剖出……」 霍非池来了兴趣：「什么东西杀的？」 张柠歌：「还在查。」 「不过非常可能是被变异体杀死的。」 霍非池翻看下一张照片。 「不太可能，你大概忘记，『神种』基因特殊，变异体不敢靠近。」 「他们称这是骨子里的臣服。」 张柠歌愣神。 是这样的。 在2109年，人类的基因编辑技术突飞勐进，培育出新的一批新型人类「神种」。 却因无法掌控这项技术培育出的神种，而被他们代替…… 如今，这个星球的上位者，不再是人类。 上位者们统称为「神种」。 他们的基因，是优等的。 而变异体，没有思考能力，不会说话，甚至外貌都奇形怪状。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变异体自行进化，并不是不可能。 到达临时营地。 脏兮兮的乐不逢造化不错，还活着，被扔给了医疗队治疗。 由于实在太脏了，身上的灰至少二斤重。 医生不得不先把人清洗一遍再检查。 机器人冰凉坚硬的臂弯拖起乐不逢，冰的他不舒服，直到被丢进浴桶中。 乐不逢忍了又忍。 帮他洗澡的机器人竟然拿刷子？！ 刷猪呢？？？ 在头髮被扯断两根后，乐不逢忍无可忍，睁开眼睛，蓝紫色的瞳孔浮现一抹狠厉！ 支撑浴桶边缘，借力跃起，高高扬起拳头，狠狠砸在了两米多高的机器人脑袋上！ 骨骼断裂的声响伴随刺骨的痛蔓延。 他不在意，收回红肿变形的手，「咯嘣」几下，正回错位的骨头。 乐不逢嘴角挑着病态的笑，顺便在水中涮了涮手。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那天在炸弹爆破之前的极限反杀。 「神种」的优等基因，其他变异体惧怕。 而对于乐不逢，只能算有些刺嘴的食物而已。 他突破高强压电网，绝杀几位少爷和护卫队。 那天攥到眼球的触感，好似还能感觉到。 滑腻腻的，有弹性，刚挖出来，还是热的。 —— —— 排雷：文大致是酸涩加甜，前期在攻面前装乖疯批受（并不滥杀无辜，不惹事，也不怕事儿。） 坏小孩身处地狱，不需要被，他只想拉着所有人一起下来陪自己。 世界颠覆崩坏，他只会开心。 第2章 你好香～ 机器人被打的很懵。 隔着金属脑壳，内里重要的晶片板被这一拳打断重要连接线路。 不过并不影响它摁下换水键。 因为乐不逢实在是太脏了。 它不是人都要被逼出洁癖！！！ 浴桶内原本脏污的水还能遮挡乐不逢身体。 随着脏水流尽，关键部位若隐若现！ 刚才乐不逢那一拳头，虽然导致机器人大脑晶片出了问题，但收到指令，即使变成白痴也会继续完成。 于是拿着刷子便朝着乐不逢下面伸过去！ 超强的敬业精神没有感动到乐不逢。 反而又被踹了两脚。 乐不逢：「滚开！！！」 听见动静，帐篷外正在和霍非池交谈的医生连忙小跑进来。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乐不逢连忙坐回浴桶内，眼底狠厉无影无踪，摆上一副可怜相。 霍非池一进来，机器人正手持花洒。 好似进水短路，屏幕上显示的眼睛卡成马赛克，隐隐冒着黑烟。 花洒流出的温水浇了乐不逢一脑袋。 他扑腾胳膊，「毛巾……救命……」 霍非池好笑，取下架子上的毛巾递过去。 目光无意落在乐不逢锁骨和胸膛，已经被热水暖的透出微红，润泽如玉。 「谢谢您……」乐不逢可怜兮兮，眼底氤氲。 第3页 湿漉漉鲜艷的红髮散乱至肩膀，恰好一滴水珠顺着眉心滑落。 霍非池往乐不逢眉心的红痣多瞧了两眼。 「您再救救我。」乐不逢仿若找到救命稻草。 机器人看得一愣一愣，冒烟的脑袋机械地转动，晶片险些没干烧。 谁能来告诉它，这只红髮两脚兽为什么会变脸？ 霍非池低着眸，不知道避讳是何物。 大大方方注视乐不逢，笑吟吟地问：「怎么救？」 乐不逢扬着无辜漂亮的脸，动作大胆露骨，牵过他的手，浸入水中。 搭在被刷子擦红的大腿。 「磨的好疼……」 霍非池指节僵硬，触碰到的皮肤细腻的要命，让人想要在这里掐出几道红痕。 「疼……」乐不逢缩着肩膀。 这副可怜样，反倒只能激起旁人的破坏欲。 霍非池眸色晦涩不明。 只是指腹的茧子蹭到皮肤，便惹得乐不逢嵴背发麻。 如藤蔓钻入骨头缝，骨头缝都是麻的。 乐不逢睫毛颤的厉害，目光异常大胆的顺着霍非池衬衫敞开的第二颗扣子往里看。 霍非池早已经脱掉被他弄脏的外套。 衬衫外佩戴了腋下枪套。 有一条黑色皮质带子束在胸前，肌肉线条随着唿吸，在衬衫下一张一弛。 好香……乐不逢视线有些涣散。 在这里待了十年，闻过最符合胃口的血液香气。 别的神种血液，不用尝，只是闻两下，就会让乐不逢犯噁心。 而面前男人，由内而外散发一股好闻的味道。 硬要形容，在乐不逢眼里，大概是刷了蜂蜜烤出焦糖色的烧鸡。 「看得清楚？需要我给你脱一个吗？」 霍非池眸底笑意很浅，不紧不慢从乐不逢腿间抽出手，「几岁了？家住哪里？昨天发生了什么还记得吗？」 浴桶里已经灌入半桶干净的水。 乐不逢缩成一团抱着膝盖，脸颊不知是热水暖红的，还是羞得。 「暂时……记不起来了……」 乐不逢满脑子都是霍非池结实却不夸张的肌肉，还有他尝过的极致美味。 ——霍非池的血。 只是尝上一口，会令他疯狂着迷。 正沉迷于食物美色的乐不逢下巴倏地一痛，被迫抬头和霍非池对视。 翻涌的火气，在看到霍非池这张脸，哑了火。 食物帅，还香！ 原谅他！嗯！ 霍非池薄凉的笑不达眼底：「医生，现在立即给他做基因检测，我怀疑他不是人。」 沙场内唯一存活的男生。 得救后没有哭闹，沖机器人说的那声「滚开」声音嘹亮。 打一开始，霍非池便对他起了疑心。 医生不敢反驳，取来可携式检测仪器，是个不大的箱子样式。 「霍先生，您怀疑他是变异体吗？」 「我在临时营地已经半年，从未发现过会说话的变异体。」 不止这半年，这一二十年内，他们见过的变异体，模样夸张怪异，不会说话。 只能像野兽一般嘶吼哀嚎。 「基因检测，三次。」霍非池侧首。 哪怕被感染的居民，一次基因检测足够。 一个无害的小男生竟然要做三次？ 医生拿取血器的手抖了下。 机器人配合他，两只机械手臂禁锢乐不逢双腕。 乐不逢身体抖着，克制想要捏爆机器人脑袋的冲动，颤巍巍地说：「我不是……我不是怪物……」 「请你配合一点。」 医生手中取血器的针头在白炽灯下泛过寒光。 「基因检测从未出过错，三次如果都没问题，你会很安全的。」 他像是一个怪蜀黍缓缓靠近。 鼻樑挂的眼镜镜片反光，乐不逢愣是脑补出他咧嘴邪笑。 顿时扑腾的更加厉害：「不要过来！！！」 医生木着脸抹掉脸上水珠，职业素养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一个成年人和机器人都对付不了一个小男生。 霍非池顿时不耐烦扯了下嘴角，「别磨蹭。」 乐不逢在机器人钳制下，指节费力扣住浴桶边，扬着颈：「如果……如果我不是变异体呢？」 「配合决裁官和护卫队做基因检测是每一位居民应尽的义务，如果不是变异体，恭喜你，不用被立刻击毙。」霍非池来了兴致多说两句。 脸上挂着温和的笑，看似很好相处。 实际很会隐藏，喜怒不形于色，更加琢磨不透。 乐不逢不再挣扎。 医生很快取好了血放入仪器中，检测结果出来需要一定的时间。 乐不逢动了动手腕：「我想起一些事情，可以放开我了吗？」 那双蓝紫色的瞳泪眼朦胧，霍非池被他直勾勾盯了半分钟。 仍然郎心似铁：「等结果出来再说。」 忽地，袖口传来拉扯感，浴桶中乐不逢揪揪他衣袖。 「我是底层居民，每天给果园除草，有二十块钱维持生计，我没有亲人了，我住的地方，是三区汉江街的防空洞。」 霍非池稍稍俯身，墨色的眼瞳洞察人心般，盯得乐不逢无处可逃。 不过乐不逢很坦然。 全裸在他面前，除了血红的耳朵和脸颊，没有丝毫扭捏。 第4页 霍非池沉声说：「前天那五位居民被带走后，江汉路防空洞里住的两百二十一人，全部被变异绵蚜入侵身体。」 「为了防止事情进一步恶化，神川区管理基地，用水泥灌溉防空洞，所有出口被封死。」 这件事暂时被压了下来，没多少人知道。 正在盯着仪器的医生听到，面上出现惊愕之色，久久缓不过神。 反观乐不逢，置身事外一般。 「稀奇，你一点也不惋惜你的邻居？」霍非池站直了身体。 「不会，当您的辛苦钱经常被偷，晚上睡觉不能睡死，还要时刻防备着坏人闯进来强.奸.抢劫，您也不会觉得他们可怜。」 乐不逢音调听起来可怜可欺。 眉心红痣给他增添几分纯净的神性。 「滴————！」 基因检测仪突然发出声响！ 医生勐地站起身：「霍长官！检测结果出来了！」 第3章 宝贝，你好甜 乐不逢本就缓慢的心跳，此刻快要停了般。 医生说话大喘气：「结果出来了！他不是变异体！只是普通居民！」 霍非池接过检测单，挺意外。 三次的基因检测通过，但是决裁官在饲养圈内杀谁，不需要理由。 手指轻扣在腰侧枪把上。 炸弹肆虐过的沙场内，尸体堆积如山，唯独活了乐不逢。 宁杀错，不放过。 「霍……非池？」 许久没有听过有人喊自己的大名，霍非池没再动作。 乐不逢睫毛颤的厉害：「我想起来一些了，那些记忆……太可怕……」 医生看他在抖，尤其乐不逢眉心红痣的存在，衬托的他更加可怜。 忍不住替他说话：「霍先生，如果受到惊吓，是可能会产生自我保护机制，忘掉恐怖记忆。」 霍非池依然嘴角挂着笑：「那你最好想起来，变异体无一能够在dt——30炸弹下存活，何况你这个普通的居民。」 乐不逢睫毛挂着泪，「他说我好看，所以在游戏开始时，没有把我扔进去……」 浴桶内的水渐渐凉了，乐不逢抖得厉害。 「我在观望台上，他们开枪的地方，同伴和那些怪物……拼命地逃，子弹声持续半个小时。」 「他们累了，同伴死了，怪物死了……」 霍非池追问：「你是怎么活下来？」 乐不逢蓝紫色瞳孔蒙上一层水汽。 「炸弹爆炸后，吸引来很多奇怪的东西，在慌乱中我掉下观望台，摔晕了过去。」 观望台有三米多高，并且炸弹只造成前半部分损坏。 而乐不逢身上的确有许多道被砂石划出的伤口，阴差阳错存活，倒也合理。 「观望台上其他人怎么死的，看清楚了吗？」霍非池语气软和许多。 「没有。」乐不逢摇摇头，蓄满眼眶的泪滴滴掉落，「我很怕……他们说要把我带回去睡我，就像被强制绑来饲养圈……」 医生打心底觉得他可怜，「霍长官，底层居民是最没地位的，这小孩命大，活了下来，您……」 霍非池要笑不笑扫他一眼。 医生闭了嘴。 这时，帐篷外有道女声喊了一声。 霍非池转身离开。 脚步逐渐远去，两人谈话声压的很低。 乐不逢还是听到了。 「李少稍微清醒了一点，但是说的话颠三倒四，让人听不懂……您看怎么处理合适？」 「你们陆战处不适合和护卫部有隔阂，把李少带回去，这人情，他就欠下了。」 帐篷内，乐不逢出浴桶换上了有些宽大的迷彩服。 医生仔细帮他做了检查，随口说：「你的皮肤也太细腻了，像婴儿的皮肤。」 他方才不小心用了力气握乐不逢手腕。 红痕很快变为青紫。 「婴儿……算是劫后余生，我又活了一次。」乐不逢在笑。 笑容很明媚，看上两秒，只觉得迷人。 然而笑在脸上挂的久了，竟有些诡异。 医生心里毛毛的，只当自己多想了。 . 做完检查，时间临近凌晨一点。 霍非池没有回来，不过让张柠歌亲自过来一趟。 女生齐刘海披肩发，可爱的圆脸，性格和外表一样很好相处。 「我叫张柠歌，是陆战队的副队长，霍长官去休息了，我带你去你的帐篷。」 乐不逢一笑，眉心的红痣灵动，「谢谢。」 张柠歌在前边带路，随口聊天：「很少能看到普通居民像你这么白的。」 「那些被当做高位者玩物而培养的男孩，也是白皮肤。」乐不逢插在口袋里的手，指尖再次刺破掌心的伤口。 沾了血的手指在掌心画圈，感受血液干涸。 李少，竟然还活着。 没能报仇成功。 乐不逢用力戳自己的伤口，嘴角弯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漏、网、之、鱼。 「抱歉，我忘记还有这么一回事了。」张柠歌面上愧疚，停在一顶小帐篷外。 「这里就是你的帐篷了，毕竟是临时营地，等到几位博士取好样本，我们就回去了。」 「说起来真让人生气，如果不是李少带人虐杀沙场内挑好的样本，我们早就可以离开饲养圈了。」 第5页 意识到说的太多，张柠歌不好意思一笑。 「那你休息吧，我们队就在旁边，那几个大帐篷就是，晚上可能会有点吵……」 话音未落，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应景响起。 乐不逢听出这是李少的声音，眸光微亮。 张柠歌震的耳膜生疼，一脸无语，说了句晚安匆匆离开。 乐不逢弯腰进入小帐篷，踢掉不合脚的鞋子，仰躺在睡袋上。 灯光伴随低声纳驱赶震慑黑夜里虎视眈眈的变异体。 乐不逢摸摸自己的手脚，新长出来的。 太嫩，太弱，不好用。 需要时间来驯服四肢。 困意来袭，乐不逢揉揉鼻子，闭上眼不出两分钟，帐篷顶外传来不堪重负的「咯吱……」 乐不逢睁开眼，那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在帐篷上扭曲，缓缓挪动…… 覆盖在帐篷外的阴影，人形状，不过身体像是个巨大的龟壳。 ——骨骼变异体。 「躲着我点，我不找你们，你们也别找我，有正事要办，乖～」 帐篷外的变异体没动作。 乐不逢不耐烦仰着头，呲了下嘴角冒出来的尖牙，「滚！别逼我在睡得正香时抽你！」 扰人清梦。 不是好怪，没素质！ . 乐不逢很少做梦，在被放逐到这座只有变异体的城市后，从一开始每天自言自语。 直到无尽的孤独吞没他，面对不会说话的变异体们，他也被同化了。 变得不爱讲话，失去了喜怒哀乐。 头髮越来越长，突然被研究员发现，关入沙场备用。 变异体们听他的话，会在炎炎夏日堆在一起给他遮太阳。 直到那群少爷出现。 被丢进沙场的第五位居民，那位濒死的男孩，死死扯住乐不逢衣袖。 倚靠唯一像人的乐不逢。 「你不是居民……你不是神种，我知道你厉害……怪物们……给你挡子弹……」 男孩遍体鳞伤，破旧的衣服遮不住身上遍布青紫的痕迹，子弹穿过腿骨那一刻，他又痛又恨。 那时乐不逢眼里终于有了光彩，重新恢復思考能力，看见的却是「神种」造就的人间炼狱。 血腥残忍是他的启蒙。 乐不逢许久没有喝到新鲜的血，而且还是人的。 苍白的嘴唇上挑，语调蛊惑：「把你自己献祭给我，自愿奉献鲜血，作为交换，我帮你报仇……」 梦里男孩一直重复一句话。 「杀了虚伪的神种，帮我报仇……我自愿献给您……」他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怪物身上。 这世界，真令人绝望。 乐不逢咬破那脖颈时，发现这是第一次遇到没有挣扎的食物。 梦里画面一转，是男人那只手，薄薄皮肤下微凸的血管青筋，指节有力，血液散发致命的引诱。 睡梦中乐不逢砸吧砸吧嘴，低低呓语：「宝贝……甜……再来……一口……」 拿着针剂偷摸进来的霍非池：「………」 第4章 在一起了？ 乐不逢很能睡。 中午起床出帐篷，不远处中心的食堂内流露出浓浓的饭香随着风扩散。 乐不逢对于这些人吃的食物不感兴趣。 正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回去睡觉，斜对面比他大三倍的帐篷「唰」地一下拉开。 不偏不倚，乐不逢同霍非池对上视线。 霍非池视线上抬，注视乐不逢乱糟糟的红髮，眉头一皱。 「决裁官！」乐不逢眉眼舒展，摆手。 由于昨夜梦里反覆都是沙场内男生死之前的恳求，乐不逢不会食言。 他要想方设法杀掉李少。 而现在又多了个目标。 自从第一眼见，便被霍非池吸引，尤其是他的血，让乐不逢上瘾。 想要留下霍非池。 单身在饲养圈十年。 如果再待十年，乐不逢觉得自己可能看变异体都特么会觉得眉清目秀。 霍非池长相没的说，额前黑髮随意垂着，貌似刚跑完步回来，上身黑色背心，下身黑色运动裤。 脖颈淌下的汗珠，顺着滑下来，描摹结实的肌肉线条。 乐不逢眼神发直，仿佛小狗见到肉骨头。 霍非池不太明白他怎么会这么兴奋。 换做旁人来，在他枪下躲过一劫，早就躲得远远的，偏偏这红髮男生特殊。 「早。」霍非池礼貌打招唿，动了下嶙峋的喉结，转身回帐篷，准备去打些水擦洗身体。 拿上水盆，出口被堵了。 乐不逢垂着毛茸茸的脑袋，略长的红髮用皮筋扎了小揪揪在脑后。 「还有事？」霍非池声调多了些运动过后的慵懒。 乐不逢小声问：「您要把我送回去吗？」 霍非池垂眸：「临时营地每隔半个月有车专门来接送研究人员，距离下次过来还有三天。」 霍非池想到昨天晚上那支融入血液的追踪剂。 「那您呢？」乐不逢背在身后的手，慢吞吞摩挲自己小臂处几乎察觉不到的针孔。 「您知道的，像我这样底层居民，即便回去，也没有地方去了，更何况……我的家已经被封死了。」 霍非池注视乐不逢眉心红痣，鬼使神差地问：「你有什么想法？」 第6页 乐不逢轻抿鲜红的唇，「我可不可以，留下来，跟着您？」 后边三个字，引得霍非池浮想联翩。 乐不逢长相极好，蓝紫色眼瞳，细嫩白润的皮肤像奶豆腐，眉心一点红痣惹人怜。 他这样长得漂亮的小男生。 最累的活也只有去果园除草。 漂亮的底层居民，是有优待的，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会被神种看上，带回去随便玩。 乐不逢不知道自己被当成还没被开过苞的小鸭子，举动无意识间很轻浮。 「霍……非池。」乐不逢兀地再次上前，「我很听话的，可以帮您做事。」 素了这么些年，霍非池一直无法定位自己的性取向。 没看上的，没喜欢的。 「不用，我婉拒。」霍非池忽略灼热唿吸打在颈侧带来的异样感。 瞧他无动于衷，乐不逢装可怜的功夫无师自通，举起双腕在霍非池眼前。 「您误会了我。」 霍非池视线落在腕子那一圈青痕，很没有诚意道歉：「抱歉。」 乐不逢语气发虚道：「您……补偿我吧。」 胆子出奇的大。 霍非池好奇：「怎么补偿。」 乐不逢眼巴巴盯着他：「我想离您近点，您是决裁官，大家说您很强的。」 霍非池跟他讲道理：「我救了你，又误会了你，那我们之间……不应该扯平了？」 「是……好像是这样。」 眼看卖惨示好行不通，乐不逢磨磨嘴里尖牙，眉宇染上几分偏执。 直接拧断他的手脚，带走吗？ 不……这里有重武器。 乐不逢不太想惹事，如果能用不伤一分一毫的办法带走霍非池最好了。 再抬头，他乖的不像话。 不在意霍非池身上还淌着汗，双臂环过霍非池肩膀。 单薄的身子贴在怀里。 「谢谢，决裁官，如果不是你救我，我可能早就死了……等我回去，那些人的家人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乐不逢喜欢霍非池身上浅淡的香掺了汗的味道，强势且充满荷尔蒙的感觉。 甚至后肩绷紧的肌肉都令他想要抚摸。 于是指尖做了挑逗动作，轻轻抓挠霍非池的后肩。 「我会被丢进红灯区的……如果能遇上决裁官这样的好人，就好了。」 霍非池下巴贴着柔软的红髮，「昨天我想杀你，也算好人？」 「算的，是你把我从尸体堆里抱出来。」乐不逢放开他，眉梢盪着笑。 所以哪怕再次动了杀心。 对于男生来说，救了，就是救了。 霍非池心中怀疑并未消除干净，此刻乐不逢却表露出脆弱柔软的一面。 看起来还那么的……真诚。 气氛变得不一样了。 霍非池喉结非常明显上下滑动，恰好是乐不逢可以平视的高度。 「你可以选择和我一起回去。」 霍非池抗拒的屏障消失了，「我们在这里还要待上一个月，不过这期间，没谁能时时刻刻保护你。」 乐不逢面上一喜，微微踮起脚：「没关系！我会小心的，谢谢您！」 倏地，乐不逢敏锐地听到帐篷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双手立即扒上霍非池肩膀。 「霍哥，我可以照顾你，报答你，好不好？」 不等霍非池拒绝，帐篷外突然「哎呦」声。 医生捂住眼睛，「你们怎么回事啊，大清早的，帘子也不拉上，这外边来回过人。」 乐不逢像受惊的动物，踉跄着拉开距离。 霍非池稳稳噹噹扶住了他。 外边医生甚是猥琐地嘿嘿笑，手指露缝正大光明偷看。 「你们这么快就搞在一起了？」 霍非池:？ 两分钟后，医生戚泽捂住被揍了一拳的嘴角，嘶嘶抽气。 「我不就开个玩笑，上来就给我一拳。」 乐不逢心里骂他该，「你要不要擦药？霍哥没有生气。」 戚泽不长记性：「这么快就喊上哥了？崽子，你知不知道他可是决裁官，临时营地里没人敢和他套近乎。」 「你别看他平易近人，说话客气，总是笑吟吟的，实际上，笑面虎一只！」 「这里地位最高的，可是他手里的枪！」 「不过你也不用太害怕，他不滥杀无辜，杀的都是该杀的。」 戚泽余光瞥到已经换好衣服出来的霍非池。 违心的马屁随口就来：「决裁官，勤勤恳恳尽职尽责，简直是神川区第一劳模！」 乐不逢耷拉着的眼睫，完全遮掩眸中一闪而过的不屑和嘲讽。 怕？ 这么多年，不知道怕字怎么写，但凡让他恐惧的，全部——死了。 第5章 他尿了…… 临时营地的食堂是两处大的简易帐篷房，支着十多张长桌，最里面取餐的餐檯。 乐不逢一头红髮，跟在霍非池身边，入内便吸引全部人视线。 「我去，这是……戚泽对象？」不知道谁压着声嘀咕，本想说霍非池，没敢。 张柠歌收拾餐具，「不要乱说，这是昨天霍长官从沙场内救回来的倖存者。」 那人傻笑：「啊？那决裁官，怎么摸人家手啊？」 男人和少年一高一低，身形紧贴，不怪别人能品出几分暧昧。 第7页 「手指真有些肿。」霍非池攥着乐不逢的手腕。 乐不逢眼巴巴看他：「那您能帮我吗？」 还挺得寸进尺。 霍非池没说什么，又拿个空餐盘，给自己和乐不逢挑的一模一样餐食。 没看他，出声问：「怎么受的伤？」 揍机器人揍的。 心里这样想，乐不逢自然不能说实话，半真半假的编：「机器人帮我洗澡，太粗暴了，弄伤我的手，还把我大腿擦破皮了。」 霍非池顺着话，轻啧一声：「拆了它。」 戚泽探头：？ 「决裁官，你杀人我管不着，我屋里的机器人可是关博士特批给我的，今天早上它一头栽水桶里，也开不了机，我正惆怅呢！」 戚泽头都快要被自己给挠秃了。 好不容易批下来个不用给工资，不会累的助手，现在助手报废了！ 霍非池打好两份早餐，找张最近的餐桌坐下，拆双一次性筷子递给乐不逢。 「谢谢。」 「不客气。」霍非池表面功夫做的不错，很礼貌好相处。 早餐食物种类并不多，只有荤素包，粥分咸口甜口。 乐不逢不喜欢甜粥。 炊事员煮的粥很粘稠软糯，但是甜粥里没有肉，他喜欢吃肉。 「不喜欢？」霍非池发现一碗粥他没怎么动过。 乐不逢挑走肉包，「我喜欢荤的。」 霍非池默默抽回目光。 他以为乐不逢乖巧的性格，应当喜欢吃甜食。 勉强喝掉半碗甜粥，乐不逢感觉自己的舌头被粥袭击了似的，腻的要命。 张柠歌步履匆匆折返回食堂，「决裁官，李少吵着闹着要离开这里，看起来神智清醒了不少。」 霍非池偏头：「说出有用的消息了吗？」 张柠歌细眉紧拧：「并没有，甚至在攻击我的队员，我给他注射了一支镇定剂。」 「但是他威胁我们，说如果不赶快把他送回去，等到他见了他的父亲后，一定会砍下我和厄兰总队的头颅。」 听到这里，乐不逢并不意外。 那日虐杀，乐不逢想，已经看透彻这些所谓的「神种」。 当时三位少爷中，李少是最残忍的。 他只会让子弹打穿「猎物」的四肢，让他们无法行动，只能苟延残喘在沙子里爬。 或是抓来研究员都看不上的活尸，放入沙场去追逐活人。 那时李少会哈哈大笑，彻头彻尾的疯子！ 如果不是吸食那个男孩的全部血液。 乐不逢无法跃过高强压电网，躲过枪林弹雨，在李少带来的护卫队纠缠下，完成极限反杀。 霍非池嗤笑：「像他这样的人被捧惯了，以为谁都可以随意他处置。」 张柠歌面上不遮掩厌恶之色，「您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亲自去。」霍非池放下筷子，问：「一起吗？」 张柠歌原本以为他在问自己。 然而顺着视线，才发现对面一直坐着的是那位红毛男生。 低调的吃了三个肉包，此刻盯上霍非池盘子里没动过的肉馅烧麦。 霍非池瞭然，餐盘推他面前:「拿上吃。」 . 乐不逢没想吃的。 但是……人吃的食物还是这么好吃。 他这种依靠血液生存，吃食物等于白吃了的怪物，都馋…… 没走到关李少的地方，远远的，乐不逢听到熟悉嘶哑怒骂声。 乐不逢眼神凉浸浸的，把烧麦一整个塞嘴里，像是在咀嚼厌恶之人的血肉。 「如果没有优等基因，他大喊大叫，早招来南区的四肢变异体了。」张柠歌头疼道。 霍非池从口袋取出一双手套戴上。 「严谨来说，保护他的还有低频声纳仪。」 临时营地东南西北四角钉有金属棍子，顶部是个大圆球。 可以驱赶南区的四肢变异体。 霍非池掀开帘子入内，乐不逢跟在他和张柠歌身后。 摸到帐篷门帘，发现材质比霍非池用的都好上不止一星半点。 一个快要死了的垃圾，待遇这么好？ 一前一后进去，乐不逢还没看到人，先闻其声。 「你是这里最高权限的？」李少嘶哑声音里难掩恐惧：「我命令你现在立刻马上把我送回神川区！」 霍非池整理手套，好让指间更贴合。 语调淡淡：「我接到的任务是保护前来採集样本的博士们，如果李少爷着急，可以托护卫部长向上级申请。」 「你还知道我爸是谁？」 「你什么职位？」 一群低等居民，没有神种基因，也配在他面前叫嚣！ 听他这么嚣张，一直默不作声的乐不逢，顽劣心起，突然探出个脑袋。 幽深的眼睛，嘴角微僵诡异的笑。 李少狠狠一抖，哆嗦着双腿说不出话。 「你怎么了？」离他最近，年龄看起来就不大的少年问。 张柠歌不明所以，正想上前。 忽然，淅淅沥沥的液体顺着李少裤腿往下淌，伴随一股骚味…… 「他尿了！！！」那少年眨眼间躲得远远的。 张柠歌：「…………」 乐不逢在心里轻啧。 垃圾还是这么没用。 他收回脑袋，又勐地探出！ 第8页 每从霍非池身后露出脸一次，李少便要狠狠抖上两抖。 终于，李少彻底疯了，抱着头大张着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一个人抱头乱窜，绕着帐篷内的桌子绕圈跑，一边跑一边嗷嗷叫唤。 「救命！！！」 「鬼啊啊啊！有鬼！！！」 「啊啊啊！怪物！！！」 霍非池耳膜被震的生疼，面无表情注视李少拖着尿湿的裤子尖叫。 后边还跟着几位硬着头皮追他的队员。 像是一群护林员在追一只发疯的泼猴。 张柠歌丢脸的要命，「你们跟着绕什么圈啊？！从另一边拦下他！快！」 她真的服了！ 一群颠人！ 乐不逢玩心大起，故意吓他，翻着白眼，做鬼脸：「我是鬼～」 霍非池无奈，大手盖在乐不逢脸上，「别玩了。」 「他以为我死了。」乐不逢手指扣在霍非池后肩，踮起脚，视线再次被挡住。 李少更加惊恐。 仿若乐不逢是地狱爬回来的恶鬼。 那天同伴的死歷歷在目。 整整十人的小队都拦不住一个男生！ 一开始乐不逢的脸确实吸引了他们的视线。 后来，有人大喊：「不对！加上刚刚被活尸吃掉那个，怎么是六个人！」 「我没见过他！这个红毛是谁带来的！」 他们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答得上来。 直到红髮男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翻越电网，并未同想像中被电成焦煳的尸体。 浅蓝色电流缠绕他的小臂，几下爬上观望台，站到了他们……面前。 至今为止，那双如葱白般手指抠出同伴眼球的画面，歷歷在目。 死去的王少前一秒还在意淫这双手能做多少事，下一秒，化为野兽般的利爪穿透他的胸膛。 李少尖叫声撕心裂肺，脑子里混沌一片。 这个怪物从王少胸膛掏出那一团肉是什么？！ 暗红色的，还在跳动…… 「鬼！」李少歇斯底里高喊，视线慌张乱瞟，突然锁定了什么东西。 乐不逢在他握上木质椅背的一瞬间，闪身挡去霍非池身前！ 沉重的审问椅狠狠甩了过来！ 第6章 只有你香 霍非池动作更快。 不过怀里贴着的男生还是身体晃了晃，瘫软在他身上。 「砸到你了？」霍非池不敢轻易触碰。 「胳膊……断了……」乐不逢惨白着一张脸。 新的四肢就这点不好。 需要一定的时间长好，这期间磕磕碰碰，很容易把骨头弄断，昨天锤机器人那一拳，指骨裂了。 即便治癒能力再逆天，今天早上才勉强长好。 霍非池伸手一摸，瞬间气场冷的骇人，黑洞洞的眼睛没有半分温度。 「在神川区或许你可以横着走，在这里，没人惯着你。」 「张队，请我的助手周湛过来，帮李少爷清醒清醒。」 张柠歌早就被折腾没了耐心，「收到，我现在就去。」 「有周助手，相信李少爷很快会变得很乖的。」 霍非池半搀半托带乐不逢离开。 李少被两个人摁倒在地，看到魔鬼离开，立即安静了下来，背后压制消失。 他狼狈的如同一只过街老鼠缩在角落。 「副队，周湛是？」有人按捺不住好奇心问。 张柠歌将李少拎起来关在审问椅子里。 「忘了吗？就是那位混血，说是决裁官助手，实际上更像搭档，前些天他带关博士深入饲养圈中心了，今天早上刚回来。」 张柠歌拨弄额前微乱的齐刘海，提醒道：「和我们自己人交代一声，不要去惹周助手，他发不出声音，性格很冷的。」 「而且周助手有经验，知道打哪里看不出来，还非常疼。」 离开帐篷，乐不逢走了没几步，停下不乐意动弹了。 胳膊的疼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甚至，乐不逢病态到痴迷疼痛。 疼会让他无比清醒，或者疼到一定地步，会麻木。 「刚才能推开我，为什么非得挡在我身前？」霍非池嘴角勾着浅浅的弧度。 这点小伎俩真瞒不了他。 乐不逢心里清楚，不过一出口还是在编：「对不起……我想报答你，想要做些什么，所以椅子砸过来时，头脑一热，就挡上去了。」 霍非池是很不喜欢刚才发生的事。 但乐不逢太会扮可怜，眉心红痣点在最佳的地方，盖过这头明明很张扬乖戾的红髮。 使得他整个人显得可怜，无害。 「没有下次。」霍非池走到乐不逢前面，背对他微微屈膝。 乐不逢眨巴两下眸子：「你要背我吗？」 霍非池：「不用？」 「用！」乐不逢手脚并用攀上去。 食物香香的，乐不逢偷偷闻他，恨不得把霍非池灵魂都吸走。 早餐吃那么多，肚子里还是空空的。 如果能咬穿霍非池的脖颈，吸光他全部的血……那感觉一定很好。 乐不逢蓝紫色的眼睛发直，嘴角两颗尖牙悄悄冒出尖尖。 或者，把霍非池四肢打断，让他永远也离不开饲养圈。 第9页 霍非池没有读心术，自然不知道背上的小红毛心术不正。 随口闲聊：「谈过恋爱吗？」 乐不逢怔愣两秒才反应过来他在问自己。 自然没谈过，甚至有关神川区防空洞的记忆都是来源于被他吸光全部血液的那位男孩。 「被踢了？」霍非池没听到回答。 以为是谈过，但拿不出手。 「没有。」乐不逢伤一条胳膊，不影响他使坏。 「他们都说我长得不错，所以不让我谈恋爱，因为可能会有男人或者女人看上我，说他们都喜欢雏。」 「还有。」乐不逢扯过霍非池兜着他膝弯的手，放自己屁股上。 「您觉得我屁股不翘吗？」 「居民管理会说我长相平平，屁股不翘。」 霍非池麻了。 从掌心麻到头顶，传遍全身。 难得哑许久说不出话来。 回到帐篷前乐不逢问了一路有关翘不翘的问题。 无奈，霍非池诚实道：「翘，很翘。」 . 给乐不逢处理胳膊时，这人很不安分。 戚泽左躲右躲，都险些被一脚踹翻。 「胳膊没断，是骨裂！」戚泽确定霍非池摁好他才又上前，「他骨头太脆了，平常得小心点。」 乐不逢小声嘟囔：「我运气不好，经常受伤，下次可能就要断了。」 戚泽嘆气：「尽量小心点吧。」 他收拾药箱正准备走。 乐不逢指指后腰，「这里被椅子腿扫到了。」 肩上的钳制消失，霍非池掀开乐不逢衣摆，一片淤紫的痕突兀地浮现在奶白色的皮肤。 「看来不疼。」霍非池语气晦涩难言。 怎么听都有点阴阳怪气。 「疼。」乐不逢病恹恹趴在他床上，「刚才胳膊太疼，没有注意到。」 戚泽视线在两人之间来迴转，取出药油，放在桌上，什么也没说，拎上药箱离开。 爱怎么调情怎么调情！ 有这个时间，打炮开车都可以，别特么嚯嚯别人！ 乐不逢拿着药油在端详，「这是什么？」 「治疗跌打损伤。」霍非池不咸不淡道。 出于人道主义，按理说，他应该顺势问一句要不要帮忙。 只不过这红毛难免得寸进尺了些。 踏入他的地盘，毫无心理负担霸占他的床。 乐不逢侧过脸，枕在臂弯，「我够不到……」 霍非池勾了勾嘴角：「你可以，我相信你。」 「你要赶我走吗？」 霍非池不置可否。 乐不逢磨磨蹭蹭从床上爬起。 嘴里小声嘟囔着：「刚刚还夸我屁股翘……现在就赶我走……」 「唉……好难过。」 霍非池：「…………」卖惨？ 霍非池是个复杂的人，内里鲜少有人看透。 心情好时，赏你个笑，礼貌也到位。 心情不好时，视线毫无暖色，尤其那双沉如夜色，锋芒刺骨。 譬如现在，起床到下床，乐不逢用了三分钟。 霍非池心情莫名转晴：「腿断了？」 乐不逢身体一顿，闷着脑袋，身残志坚滚下床，起身就要走！ 「坐着。」霍非池打开药油倒在手心搓热，「把衣服脱了。」 「哦……」乐不逢摸上腰带。 「唰——」 裤子落地。 霍非池额角青筋跳动：「不用脱裤子。」 气氛从紧绷变得轻快，乐不逢提上裤子，坐在床边，裸着上身。 手掌覆上去时，明显可以感觉到身子在颤。 霍非池问：「很痛？」 「还行。」乐不逢深深吸口气，「你手，太烫……」 对于他来说，神种都很热，多数还刺嘴。 不过霍非池没有这些缺点，血液是香的，温度没那么烫。 「转过来，腰腹这里也需要擦。」霍非池举着双手，掌心药油味道很沖鼻。 即便这样，还是掩盖不掉他自身血液里透出的香。 乐不逢同他面对面，大脑因为优质血液的影响而混乱。 飢饿和极致美味诱他沉沦。 他的鼻尖已经碰到霍非池的脖颈。 不知道什么时候，揉药的动作停下，霍非池垂下目光，面无表情注视伏在自己肩窝的男生。 另手在乐不逢看不见的地方，早已拨开枪套，搭在枪把。 「你好香……」乐不逢眯起眸，缓缓张开嘴巴，小小的牙尖从嘴角冒出。 霍非池含笑嗯一声，「你也很香。」 「不……只有你香。」乐不逢像是精神病患者，灼热的眼神里充满病态的占有欲。 想要杀死霍非池。 又不太想。 死人身体是冰凉的，他更喜欢有温度的。 可是……跳动的动脉好诱人。 乐不逢牙尖朝着颈动脉，即将咬下去！ 「咔哒！」 冰冷坚硬的枪口狠狠抵住乐不逢的后脑勺！ 第7章 你不是人 乐不逢僵住。 霍非池更是怔上整整半分钟，回神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方才想过许许多多场景。 可霍非池唯独没有想到，乐不逢亲自己。 柔软的唇，贴在皮肤。 被野兽扼住脖颈的凉意消失了。 第10页 抵在乐不逢后脑勺的枪移开，收回枪套内。 乐不逢抿唇，退后空出距离。 「您是不是……不喜欢有人挨你这么近？」仔细听，乐不逢声音沉闷。 霍非池知道他生气了。 因为这声「您」喊的疏离又陌生。 敬畏吗？ 看不出来。 这小子已经快爬上他头顶。 「我只是想，谢谢你……」 「红灯区，那些被挑中的男生，会去亲把他带走的人，这不是感谢吗？」 感谢？ 霍非池气息沉沉：「不是，以后不许再这样。」 有些凶。 乐不逢眨了眨漂亮的眼，单纯此刻和霍非池内心龌龊鲜明对比。 「那我回去了……」乐不逢眼睫轻颤，抵在他胸膛的双手也在颤。 错以为乐不逢在害怕，霍非池默默向后退出个安全距离给他。 像在安抚炸毛的小动物。 不知怎么，霍非池竟然开口解释：「你应该知道，脖子是最脆弱的部位。」 很奇怪，乐不逢明明那么乖。 但是伏在他肩窝时，会令霍非池生出一种，下一秒便会被咬断喉咙的错觉。 乐不逢慌慌张张地跑了。 霍非池坐在床边，直挺的嵴背微弓，半晌，扯了扯嘴角。 乐不逢和其他人并无两样。 即便，霍非池已经在很努力保持笑容，仍然揭不下身上名为「可随意杀人」的标籤。 回到自己的小帐篷里，乐不逢关好门帘，长唿一口气。 「草，警惕性这么高！」乐不逢磨了磨牙。 摸摸后脑勺，心有余悸。 他不怕霍非池开枪，但怕疼。 毕竟这么多年，没有人开枪射中过脑袋。 大多都是心脏，或者四肢。 「看来得安分几天了。」乐不逢盘腿坐在睡袋上，眉眼垂了几分，莫名委屈。 「好饿……」 「肚子都瘪了。」 乐不逢深唿吸两个来回，眼瞳中那抹占比不多的紫色愈发浓重，像雾翻涌着，丝丝缕缕萦绕在眼尾。 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被本能支配。 乐不逢咬自己的指尖，血腥味瀰漫口腔。 不知道坐了有多久，阳光从刺眼变得橙黄。 这时帐篷外传来动静，乐不逢如生锈的机器人，脑袋机械地扭动。 「特殊实验体丢了？」外边只有霍非池的声音。 乐不逢鼻尖在空气中嗅了嗅，小羊羔般仰头到处闻，嵴背佝偻，双手如兽爪，在睡袋上缓慢爬动。 距离不算近，霍非池的味道像是无形的钩子飘进来。 同时，还有另一个人的味道。 很强。 乐不逢在心里对比，没有霍非池香。 霍非池是最吸引人的食物。 外貌，身体，血液都是。 「饲养圈这么大，也从未向特殊实验体注射过追踪剂，当然难找。」 「这件事我来处理，李少那边教育过了？」 打火机响了两下，比以往更浓郁的烟味飘进鼻子里。 「安分了就行。」霍非池沉默两秒，声音竟离乐不逢又近了些，「一起去吃个午餐？」 气味也近了。 乐不逢闭上空洞的眸，贪婪地深深吸进霍非池的气味。 摇摇欲坠的神智回归，瞬间清明。 周湛很不理解为什么长官要约饭，人却走出五步远，于是朝他打手语。 [您怎么去那里？] 霍非池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动静，朝周湛说：「走吧。」 . 这次拿枪好似吓到了乐不逢，整整一个星期，他都躲着霍非池。 这些天在食堂更是没能见到人，如果不是张柠歌提过只有晚上快关食堂时候见过乐不逢。 霍非池险些以为他饿死在帐篷内。 乐不逢确实很饿，是吃食物缓解不了的那种，必须喝霍非池的血。 可已经惹他警惕了，这个时候，咬不到…… 乐不逢烦躁翻身，只能咬自己手指，努力进入睡眠状态，睡着了，感觉不到飢饿。 这天夜晚，戚泽在外边喊了一句：「再有一个小时食堂就收餐了！没饭吃了！」 乐不逢被吵醒，小声嘟囔：「有病。」 戚泽担心效果不好，又高喊一句：「晚餐有海鲜！！！」 「有病啊！大晚上喊什么喊！」不知哪位仗义执言。 戚泽灰熘熘跑远。 乐不逢彻底没了睡意，呆坐片刻，拿着张柠歌发的洗漱用品，去公共水池简单洗漱。 水池台上有个镜子，粉色框，不算大，一直在台子上放着。 可能是位女孩子早晨洗漱后遗留在这里。 乐不逢正好借用小镜子，手指梳理几下头髮，感觉有些长，扎眼皮。 琢磨着去找戚泽借他手术刀，剪额前碎发。 「你这是……睡醒了？」张柠歌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正面对上乐不逢迷迷瞪瞪的表情。 张柠歌声音甜甜含笑：「睡了一天？」 「嗯。」乐不逢揉揉脸颊：「你要休息了？」 张柠歌清洗掉双手泥土：「不是，我去了趟西区，刚回来，现在顺便去食堂看看还有没有饭，一起吗？」 已经被明面邀请，乐不逢没什么食慾，还是跟上去了。 第11页 「你以前是在防空洞生活吗？」张柠歌拿纸巾擦脸上的水珠。 女孩清秀的五官更像雨后带了露珠的粉荷，娇俏可人。 乐不逢仔细回忆被自己吸食血液的那个男孩。 「是……在防空洞，那里很脏，每天都会有人得病死掉。」 张柠歌勉强弯了弯嘴角：「我知道，我也是从那里出来的。」 乐不逢疑惑：「防空洞出来，可以进特战队吗？」 张柠歌摇头：「不可以，不过，当天赋足够出众，即使没有先例，也可以开创先例。」 乐不逢懂了：「那你是因为什么入选的？」 「枪法，迄今为止，除了我刚碰到枪的第一颗子弹偏离，往后的每一发，百发百中。」 张柠歌提起自己擅长的领域，她眼睛有光芒闪动。 「而且，特战队工资高，特别是来饲养圈这种地方出任务。」 从小自己吃饱，随便别人饿不饿的乐不逢歪头：「你很缺钱吗？」 「缺，我父母和姐姐，身体不好，一直在吃药……」张柠歌眉宇间忧愁渐重。 乐不逢有些冷漠地点点头。 他不清楚小时候的自己，是不是和现在不同，或许……不会太过于冷血。 按照正常人，应该给予对方两句安慰。 他不行，无法共情。 张柠歌很快从伤感情绪中抽离出来，声音温柔：「你的头髮太乱了，我帮你扎一下吧？」 乐不逢随意扒拉一头红髮，更乱了。 张柠歌扑哧笑出声，取出皮筋。 乐不逢停下让她帮忙：「麻烦你。」 「不麻烦。」女孩子常年拿枪，动作却温柔，五指做梳，梳理乐不逢凌乱的发。 「你头髮适合半扎狼尾，谁给你剪的头髮啊？」张柠歌问：「好有层次感，好酷。」 谁剪的…… 乐不逢记得，貌似是骨骼变异体手上的骨刺，异常锋利。 这头红髮长得很快，乐不逢每隔一个月，会去找它们。 骨骼变异体的手，抓几下，划断头髮，会一缕一缕掉。 一开始狗啃似的。 后来长的长短不一，就好看了些。 不过……乐不逢摸摸脑袋。 这群「tony」下手没轻没重，很容易抓破皮肤，深如刀割，好在第二天便能痊癒。 「真的好酷。」张柠歌笑颜明媚。 到了食堂前，张柠歌拉开门帘。 这个点食堂还有几位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 里面有认识的人，张柠歌打招唿：「关博士。」 关希淡淡一点头，算作回应。 目光落在乐不逢身上，打量片刻后，眼神顿时变得犀利，转头和同伴低声交谈。 几位研究员性格古怪，张柠歌也没在意，正想问乐不逢吃点什么。 三位研究员同步起身，有目的性地朝乐不逢走来。 张柠歌不明所以：「博士？」 关希绕过她，闪电般伸出手狠狠攥住乐不逢受伤的胳膊！ 牢牢堵住他去路，镜片折射出锐利的光芒，问：「你是谁？！」 乐不逢面上表现出迷茫。 关希激动大喊：「你不是人！」 第8章 你可真难哄 乐不逢感受骨头传来痛楚，嘴角轻微颤动，视线停留在关希胸膛，心脏部位。 杀了她。 她惹他不高兴了，弄疼了。 剖出她的心脏，就像那天死掉的王少。 鲜活的心脏，在他手中被捏成碎肉！ 关希捕捉到乐不逢蓝紫色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狠厉。 抓的更用力，关希大喊：「他不是人！」 这一声吸引食堂内所有人视线。 外边也隐隐有一些人朝这边走过来。 乐不逢耐心到达极限。 神种——太讨厌！ 全部死了才好！ 「关博士！」张柠歌及时出手，捏在关希手腕间的麻筋。 关希力气被卸去。 张柠歌挡在乐不逢身前，「关博士，您到底在说什么？」 关希显得异常愤怒：「他！他给我的感觉不对！」 乐不逢抬眼，静静地同关希对视，背在身后的指骨，不断被捏错位，再正回去。 目光中杀意难藏！ 「关博士！您是做研究太累了吗？」张柠歌长相甜美，发起火来，气势丝毫不输外表犀利的关希。 关希指向乐不逢的手颤抖，「我曾经和变异体共同生活过整整一个月！我的感觉错不了！」 张柠歌声音提高：「仅仅因为您一句感觉，就可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一个男生不是人吗？！」 关希身旁的研究员站出来：「你一个普通居民，没有资格在这里质疑神种！」 「既然关博士说他有问题，他就有问题！」 「现在你应该立即给他扣上电击脖环！配合我们带他去实验舱！」 听到电击脖环，乐不逢瞳孔震颤，下意识想要逃。 不能被扣上脖环，也不能做基因检测！ 只有喝到新鲜血液，才能够覆盖他原有的怪物基因，彻彻底底隐藏。 即便基因检测仪，也检查不出。 可是乐不逢饿了这么多天，没有喝到足够的鲜血，一查必然露馅！ 张柠歌最讨厌拿基因来说事，「两位博士，在饲养圈内执行任务期间，我们特战队只服从霍长官以及厄兰总队。」 第12页 方才说话的男人没想到她一个小姑娘敢让自己下不来台。 男人面红耳赤，和两人槓上：「今天这个人我们必须带回去！」 张柠歌却侧头，小声嘱咐：「乐不逢，你先回去，找决裁官。」 乐不逢没动，微微低着头，漂亮的瞳孔上翻，眼圈翻涌着赤红。 张柠歌一回头，心脏狠狠震颤。 看起来乖巧的男生怎么忽然变得阴狠乖戾？！ 「你走吧。」乐不逢和张柠歌对视。 张柠歌心里没底，低声问：「你想做什么？」 乐不逢抿唇，舌尖舔掉下唇破皮冒出的血珠，「我要……」 「决裁官！」张柠歌眼睛一亮。 乐不逢身后食堂帘子钻进了一股微凉的风，还有霍非池血液的味道。 如久旱逢甘霖，乐不逢因飢饿和遇到傻逼的烦躁心情缓缓压下。 霍非池手里还拎着保温饭桶，自然而然站在乐不逢身旁。 乐不逢本就比他低。 这会儿垂着头，一个眼神也没有。 看来还在生气，拿枪抵他的事情。 「关博士，您这是？」霍非池空闲的那只手，搭在了……乐不逢肩头。 摆明要护着他。 关希眉心紧皱：「决裁官，我要求带这个红髮男孩去做基因检测。」 霍非池轻笑：「理由？」 关希攥紧拳头，「他给我的感觉不像是人！」 头一次听这么无厘头的理由。 察觉身旁男生在细微挪动，试图挪出臂弯，眼看人即将熘走，霍非池心里轻啧，用力一带！ 姿势更加说不清了，乐不逢后背撞入霍非池怀里。 乐不逢肚子在叫。 却听身后这玩意儿还闷哼一声，好似他很重！ 「行了，别在这里闹脾气。」霍非池堪称宠溺地揉揉乐不逢红髮，又说：「关博士，他已经做过三次基因检测，没有任何异常。」 「如果不相信，去找戚泽调取检测报告。」 霍非池语气沉静，不容置疑。 尤其他身后立着身高两米的周助手，双臂肌肉充满力量，结实的像钢桩铁柱般。 食堂内安静了足足有半分钟，关希败下阵。 「既然这样，可能真的是我感觉错了，不过决裁官，您知道，我曾经因为自己的直觉，为大家避开高达十二次的变异体攻击！」 「是，您请。」霍非池再次紧了紧臂弯，不让乐不逢逃，强迫拖着他让路。 关希带人灰熘熘离去。 周湛走上前，打了一串手势。 霍非池：「不需要……在饲养圈内磨你三个月性格，还是改不掉遇事把人弄死的习惯？」 周湛：「………………」 「他的手，什么意思？」乐不逢忍不住好奇心问。 霍非池仿佛这才想起来还有他这么个人，放开他。 乐不逢得了自由，转身才发现霍非池貌似刚睡醒，墨色的发稍微有点乱，身上还披着黑色长官服外套。 多了几分散漫，嘴角噙着笑，如果不是乐不逢清楚他戒备心强，动不动拿枪怼人。 还真会被迷惑了去。 「不说算了。」乐不逢小声嘟囔，抬脚要走。 霍非池把手中一直拎着的保温桶给他。 「他问我，要不要杀了关博士。」 杀了，大卸八块最好！ 乐不逢内心腹诽，面上端着一副乖巧相，「哦……那您慢用。」 霍非池堵他去路，「食堂没有海鲜。」 莫名其妙一句话。 乐不逢很快明白过来，问：「是您让戚泽医生去我帐篷前喊的吗？」 霍非池似是有些困扰和无奈，「乐不逢，笨点好。」 笨点，好骗点，总之别这么聪明。 霍非池送了一饭桶的海鲜，此刻又后悔了。 怎么会在快要休息时，想起某个红毛崽用那双蓝紫色的眸看他。 说要留下来报恩，照顾自己。 一连串马屁。 什么如果以后能遇到决裁官这样的人…… 不得不说，霍非池确实被拍的挺愉快。 要不然也不会在大晚上去弄来海鲜，「友好」地请求戚泽帮忙，把乐不逢骗出来。 「是你先拿枪吓我的。」乐不逢纤长眼睫轻颤。 看来，食物并没有要逃走的意思。 那么可以再进一步了。 乐不逢贪婪地嗅霍非池的味道，感觉体内倏然蹿上一股麻痒热意，视线不再只盯着男人的脖颈看。 往下偏移，落在锁骨，挽起袖子露出的小臂，略微带青筋的手。 「对不起。」霍非池抬手摸摸乐不逢半扎的发，「脖子是致命的地方，这些下意识动作，无法改变。」 乐不逢此刻本性难藏，仰头质问：「如果下次我再靠近你，还会吓我吗？」 霍非池笑了：「这么得寸进尺？」 乐不逢生气：「我走了！」 霍非池握着乐不逢没有受伤的胳膊，将他带回来，「不会，乐不逢，你可真难哄。」 第9章 报仇 听到这句暧昧非常的话，食堂内吃瓜群众张柠歌啃鸡腿动作停顿，恍然大悟。 果然看对眼了！ 周湛这么粗神经的人也能感觉到。 「原来霍长官看上小逢了，我说为什么李少拿椅子砸中小逢，他那么生气。」张柠歌忍不住和对面哑巴周湛聊。 第13页 周湛无法回答，只能埋头苦吃。 张柠歌注视两人落坐在角落的长桌。 「看来怕我们听……不过，乐不逢挺特别的，像是个宝盒，内里到底装了什么，让人好想去探究。」 每每想起乐不逢不久前狠厉的眼神，张柠歌仍会心惊。 周湛平静地放下筷子，打手语。 张柠歌学过一些，能看懂，「你，不，许，抢，老，大，对，象？」 周湛手跟结印似的，打的飞快。 「要不然你揍我？」张柠歌瞧他点头，恬静秀丽的脸上划下三条黑线。 「我又不是色鬼……」 她色不色鬼周湛不知道，回头往霍非池那边瞧。 霍非池像极了色鬼…… 没有坐在乐不逢对面，而是挨着他。 「明天我去北区。」霍非池手指把玩烟盒，看乐不逢吃东西。 吃东西挺香，特别吃肉的时候。 乐不逢舔掉嘴唇的辣油，问：「您要去多久？」 「不清楚，今天晚上想要把你带走的那位关博士，她说饲养圈内有一只特殊的变异体，以前从来不乱跑。」 「但是这次周湛带她去找，发现变异体离开了，还有这些研究员怀疑，变异体正在自主进化，它们目前拥有三岁小孩的智商。」 霍非池菸瘾上来，想出去抽根烟。 腰带倏地被勾住，乐不逢一手还支在座椅上，领口处一大片奶白色皮肤猝不及防闯入霍非池视线中。 「霍哥……」 「嗯？」霍非池发现这红毛可看的地方太多。 眉心红痣，蓝紫色眼睛，弧度漂亮的脖颈，或者是那天擦药油，短暂露出的修长双腿。 「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乐不逢在一瞬间心里多出个计划。 「太危险。」霍非池喉结轻滚。 「我会跟紧您的。」乐不逢手指看似无力勾他腰带，语调湿润轻软。 「李少在这里……我害怕。」 乐不逢想把手指探入霍非池衣摆。 结实的烤鸡摸起来肯定手感不错的。 霍非池唿吸重几分，惊诧地发现突如其来的欲望席捲他整个人。 漂亮的男孩没少遇到。 却没有一个像乐不逢这样，顶着无辜的脸，做出浪荡的动作，勾的他心头火气。 乐不逢不懂挑逗是什么，只懂卖惨外加火上浇油。 「如果他又说要睡我，怎么办啊？」 这油泼在了霍非池这把开始燎原的火星上，轰地一下烧着了。 霍非池侵略性极强的目光落下，指腹狠狠擦过乐不逢嘴角伤口。 ——软的要命。 「一起去。」霍非池丢下三个字。 他转身脚步利落，却是落荒而逃。 . 吃过晚餐回帐篷，乐不逢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在外边站了半个小时，视线直勾勾盯紧斜对面霍非池的帐篷。 霍非池在收拾东西。 乐不逢计算时间，十分钟后，霍非池帐篷的灯灭掉了。 摺叠床躺上去，会有「吱呀」声。 乐不逢左右转动僵硬的脖子，转身朝李少所在的方向走去…… 由于被周湛收拾了一顿，鼻青脸肿的李锐再也闹腾不起来，躺在整整有三道关押装置的房间内。 倒霉至极，两分钟前，竟然还停电了。 「草！关变异体的胶囊舱，竟然用来关我！」李锐越想越气，狠捶身下床板！ 「啊！！！」 脱臼又接好的胳膊经不起这一下。 李锐顿时疼的脸色煞白，满床打滚。 嘴里不干不净骂着：「等我回去！让我爸砍死你们！贱人！」 「死怪物！到时候让护卫队活捉你！老子还没玩过变异体！玩死你！」 李锐额头大颗大颗汗珠落下，想到什么好东西，竟扯出猥琐的笑。 「身材挺好……嘿嘿。」 「嘿嘿？」耳边倏然响起一声清澈好听的少年音。 想入非非中的李锐犹如被电打了般，一动不动。 「你在笑什么啊？」少年音绕在耳边。 李锐缓缓转过头，一双蓝紫色眼睛在黑暗中泛着幽幽的光。 「啊——！」 尖叫声发出一半，乐不逢立即死死捂住了李锐的嘴巴！ 他抬起脚踩在李锐被踢伤的一条腿上，鞋底左右狠狠碾磨。 「你告诉我，怎么玩？」 「像那天把居民扔进沙场那样玩吗？」 乐不逢轻笑，微微俯身：「你嘴太大了，我捂不住哎。」 少年语气满是可惜，「你把我胳膊弄伤了，知道吗？」 乐不逢五指却如铁做的一般，陷入李锐脖子的皮肉中！ 「唔唔唔咳咳！！！」李锐被堵住喉咙，脸色很快涨成猪肝色，缺氧造成他唿吸困难，眼睛一个劲上翻！ 「好噁心。」 「你说话不好听。」 「嘴臭，喜欢骂人……所以啊。」乐不逢低头盯着他，笑容粲然，「先从嘴巴开始。」 李锐意识到他真的要杀自己，疯狂地扭动，可已经被周湛打过一顿，浑身是伤。 「别怕。」乐不逢眉心红痣灵动。 「很快的，不会太……痛吧？」 乐不逢用着最温柔的语调，听着他发出悽厉又沉闷的呻吟。 第14页 突然！一阵皮肉撕裂声，李锐整张脸剧痛！鲜血淅淅沥沥滴落！ 「这是你嘴贱的惩罚。」乐不逢在漆黑的房间走动，从桌上拿瓶矿泉水。 「还早，别急。」乐不逢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戏嚯的笑，眼神阴鸷疯狂。 水滑过细白如玉的指节，滴滴答答落在李锐脸上 。 乐不逢歪头看他，欣赏这令他愉悦的画面。 李锐……像蚯蚓。 身体被戳穿时，便像现在这般，痛苦地弯曲，挣扎，一丝声音都发不出。 这场游戏，进行了两个小时。 乐不逢离开胶囊舱时，天色蒙蒙亮。 他回身关门，冷漠地看着地上已经血肉模煳的尸体。 李锐的尸体面向乐不逢，好似死的很不甘。 乐不逢身上还往下滴着水，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 房间里有单独的盥洗台。 果然身份最好用，哪怕李锐虐杀了那么多人和变异体，依然可以享受单间，吃这里最好的食物。 乐不逢低头闻闻自己：「还有味，又得扔衣服了。」 血腥味洗不掉。 眼看天色越来越亮堂，太阳在云雾后隐隐冒头，乐不逢躲过巡逻人员，绕回自己的帐篷后方。 贼一样贴着帐篷，悄悄走回正门。 一转弯，猝不及防和隔壁帐篷钻出来的哑巴周湛打了个照面…… 第10章 我讨厌你 四目相对，周湛眼神稍微有点发懵。 乐不逢眨巴眨巴眼睛，十分自然调整自己偷感极强的姿势，缓慢站直。 故作镇定点头：「出来撒尿啊。」 周湛并不是很看得顺眼乐不逢。 一开始只是无感，在食堂内威胁张柠歌也只是因为想要维护老大喜欢的……东西。 大直男周湛，向来看不惯哼哼唧唧的男生。 乐不逢完美踩中雷区。 于是，哑巴周决定不回应对方。 「呵。」乐不逢对着周湛背影扯了下嘴角，回帐篷里换掉衣服，又偷摸出来。 沾过血的衣服被他扔出营地外，很快被变异体捡走。 变异体不会说话，却有一条无形的纽带将乐不逢和它们连接在一起。 天光大亮，乐不逢睡下没多久，便被喊醒。 「起床。」有手在拍脸。 不用睁眼，乐不逢知道是谁：「烤鸡……」 霍烤鸡挑眉，手被小红毛抱进怀里，鼻子闻来闻去，张嘴便要啃他手！ 「这么喜欢咬人，给你戴个嘴套？」 乐不逢脸颊被他一只手捏住。 盯上几秒，莫名地，霍非池脑海里浮现出乐不逢被链子锁住脚腕，鲜红的嘴唇困于皮质嘴套下。 轻轻扯动，链子丁零噹啷响。 「我怎么喜欢咬人了？」乐不逢终于捨得睁开一只眼。 好漂亮。 光线明亮，乐不逢的眼睛便是春天生长在浅蓝色天空下随风摇摆的满墙蔷薇花。 藏匿万千春色，一不小心，会溺毙其中。 霍非池退出帐篷，「沙场遇见你，你咬我的虎口。」 ——还舔了。 乐不逢不记得自己咬人了。 穿好衣服探出头，红髮更加乱糟糟。 「骗我吧？那个时候，我脱水了，只是喝你点血。」 瞧他不承认，霍非池索性蹲下身，和乐不逢平视，摊开手掌。 只见虎口处，确确实实有道不算明显的牙印。 这下没法狡辩了，乐不逢乖笑：「抱歉……」 「去洗漱，准备出发。」霍非池揉一把男生头顶。 乐不逢扑过去抱住他胳膊。 霍非池险些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扑倒在地，幸好乐不逢并不重，手撑在地面，稳当托起他。 「乐不逢？」 「嗯！」乐不逢大着胆子埋他肩窝，语气兇巴巴，「你又要拿枪吓唬我吗？」 「你自己说的，以后不会了。」 那天乐不逢是真的动了咬死霍非池的念头。 不过，他出众的听觉，捕捉到枪套扣子被拨开的细小声响。 所以会在一瞬间收起利齿，亲在霍非池脖颈上。 乐不逢小狗狗似的又往霍非池肩窝埋了埋，后脑勺被揉了又揉。 霍非池含笑的声音轻轻落在耳畔：「从今以后，我的枪口，永远不会再对准你。」 . 「咚——咚——」 坐上装甲车时，乐不逢还在思考，剧烈的心跳是怎么回事。 此次出行人数控制在十五人内。 连同霍非池，周湛在内的十一人，保护关希和两位研究员。 以及只需要霍非池单独看管的乐不逢。 这么多人分了两辆车。 霍非池在副驾驶，和开车的外国人谈话。 车厢对面一排队员，乐不逢勉强眼熟，没说过话。 「现在开车的是我们厄兰总队，人很好。」张柠歌换了位置，主动靠近乐不逢。 乐不逢不懂和人相处。 在他眼里，有利益，再靠近。 没有好处，不要靠近。 「他长得比营地其他外国人好看。」乐不逢说。 张柠歌弯了弯眼角：「因为厄兰总队是斯拉夫血统，我见过许多这个血统的人，暂时没看到过丑的。」 正巧霍非池和厄兰说话，侧过脸来。 第15页 乐不逢盯着看，觉得……没有他的烤鸡君吸引人。 「霍非池，最好看。」乐不逢得出结论。 张柠歌忍不住发笑：「你喜欢，就是最好的。」 乐不逢不知道哪里让她开心了。 想起出发前，关于李少的消息一直未能听到。 正好奇呢，却见对面那排椅子上，有两人突然拉扯起来。 「你需要我再重复多少遍？伊森。」 「我不会要背叛我的人，我们分手吧。」 乐不逢懒懒投去视线，是个约莫二十出头的青年。 「你自己冷静会吧，不要吵到队友。」对方身材高挑，气质偏向温和那一挂。 「不！请你原谅我！」外国青年起身拦下他。 张柠歌见状过去劝：「伊森，有什么事等回去再谈。」 伊森不依不饶：「许今安！你是冷血的人！」 这边动静太大，车内其他人纷纷从闭眼养神状态醒来。 「随你怎么想，我已经忍的够久了。」青年甩开牵扯腕子的手。 环视四周，发现只有乐不逢身旁有空位。 于是朝着他这边走来。 青年对乐不逢点头示意，落座在他旁边。 不会挨的太紧，尽量留出空隙。 张柠歌无奈，还没有外国男人高，气势却不输比她强壮两倍的外国男。 「伊森，我再说一次，出任务期间不许处理个人感情问题，听懂了吗？」 伊森不甘心地瞪一眼对面，碍于霍非池在看，只得愤愤坐回去。 「无聊。」乐不逢小声说。 「无聊可以看看窗外风景，饲养圈以前叫紫荆市，花开的时节，满城被紫色包围，非常漂亮。」青年偏过头，眼角弯出浅浅弧度。 乐不逢打开小窗内层的隐私窗，透过玻璃往外眺望。 天光破晓，如戈壁滩的地面，甚至找不到一株青草，微风吹过都留不下痕迹。 这景色，乐不逢看了整整十年。 「没意思。」乐不逢心里翻涌愈发浓烈的怒火。 凭什么神种独享山清水秀之地。 他们变异体，无家可归。 察觉红髮男生眉宇染上几分怒气，许今安不再多言，以为是自己惹他不愉快。 装甲车行驶半个小时。 霍非池抽出空来到后排，没地方坐，曲起指节轻敲乐不逢肩头。 小红毛很不好惹地睁开双眼。 剎那间阴戾闪过，杀意宛如藏于深渊之下的恶，隐隐显露。 不过仅仅是一瞬间，乐不逢看清楚面前是谁，凌厉眉眼变得柔和。 「敲我做什么？」 霍非池语气很自然道：「起床气挺大。」 乐不逢却不太自在：「没有，只是做噩梦了。」 离开临时营地几十分钟，小红毛从早上黏人的状态变得这么冷淡。 霍非池感觉自己被玩了似的，「往那边挪挪。」 「不想动。」乐不逢脑袋转向另一边。 「确定？」霍非池语气冷了。 乐不逢梗着脖子：「确定！」 「行。」霍非池能屈能伸，转身去搬了只小板凳…… 旁边周湛：？？？ 哑巴周疯狂打手势！ 可惜，老大和红毛没一个人看到。 唯二能看懂手语的张柠歌劝：「周助手，别管小情侣之间的事。」 周湛：「………………」生气！ 霍非池把小板凳放在乐不逢面前，当着一众队员的面，坐下。 他是神种。 很香很好喝的神种。 也是……害他变成怪物的神种。 乐不逢不懂感情，却记得日以继夜折磨他的仇恨，以及逃不脱饲养圈的无力感。 「霍非池。」乐不逢语调多了点委屈：「我讨厌你。」 霍非池怔愣一瞬，「为什么讨厌？」 乐不逢狠狠咬自己下唇，血腥味瀰漫。 霍非池眉头紧蹙，正想抬手擦去他嘴角的血，却见男生倏然扑过来！ 下意识接住他，霍非池肩膀突然刺痛！ 第11章 烤鸡血下死，做鬼也风流 尝到了霍非池的血，乐不逢整个人都飘了般，彻底瘫软在他怀里。 这一口咬的并不轻，霍非池身体僵硬。 乐不逢惊觉他再次探向枪套处。 去他妈的！ 乐不逢心想，烤鸡血下死，做鬼也风流！ 肩膀伤口处血液好似被调动，缓缓淌入乐不逢嘴巴，在极致享受间，他还能注意着不让自己体内的病毒感染霍非池。 「出气了吗？」霍非池摸枪的手，这次搭在乐不逢后脑勺。 没想到他还记得说过的话。 乐不逢舔舐他被咬破的肩膀，闷声道歉：「对不起。」 霍非池反应突然有些大，扳着乐不逢肩膀推开：「别舔。」 气息都沉了。 他克制，嗓音沙哑，脖颈青筋微微凸起，好似蛰伏的野兽，霍非池这副模样，很吸引乐不逢。 「哦……」乐不逢抿掉嘴唇沾的血，脸颊泛着酡红，眼神潋滟迷离，像个醉鬼。 霍非池捏紧乐不逢下颌，「还醉血？」 四目相对，乐不逢视线越来越涣散。 他们姿势暧昧过头，乐不逢双腿贴着霍非池的腿侧，几乎整个人快坐去霍非池大腿。 第16页 「太闷……」 「能不能……开窗？」 乐不逢声音绵软的好似含着水。 霍非池正想说不能。 乐不逢却又挪了地方，整个人从椅子上滑下来落在他大腿。 身体贴紧，有什么反应，霍非池算是感受个清楚。 「乐不逢。」他手指隔着衣服掐着乐不逢窄腰，指节陷入皮肉。 霍非池咬牙低声说：「你对着我发情呢？」 乐不逢头脑发懵，浑身都热。 以前没喝过神种的血，并不知道会能让他热成这样，初见霍非池，只是吮掉几滴血珠，没什么感觉。 这次反应如此巨大，像平静的湖面投入石子般，泛起无尽涟漪。 「霍非池……」乐不逢挣脱钳制，咬他另一侧肩膀！ 牙齿还未啃下去，后脖颈忽痛，眼前一黑，昏睡过去。 「磨人。」霍非池暗自长唿一口气。 乐不逢的反应来得快去得也快。 确定别人应该看不出乐不逢情动，霍非池将他放回座位，繫上安全带。 犹豫几秒，霍非池还是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乐不逢当枕头用。 一转身，正对上一群吃瓜群众好奇又有那么点清澈的目光。 霍非池淡定回副驾驶。 半分钟后，开车的厄兰憋不住问出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决裁官，他是你的男朋友吗？」 霍非池双手交叠枕在脑后，「你灰色的眼睛，对于研究员来说，是非常具有收藏价值的标本。」 厄兰怂的超快：「我错了，决裁官。」 . 车辆在一个小时后到达北区。 这里原本是繁华的商业大街，如今成了断壁残垣，道路杂乱停放的车辆锈迹斑斑。 乐不逢醒来时，不见霍非池。 下了车，正和队员谈论的张柠歌挥手：「小逢，决裁官和博士他们进前边大楼去了，天黑之前会回来。」 霍非池不在这里。 乐不逢懒得装，眉眼张扬挑起：「他躲我。」 「啊？」离得不算近，张柠歌没有听清楚。 乐不逢摆摆手，走去车辆停靠的花坛边坐下，有装甲车遮挡，双眼盯着地面发了会儿呆。 余光注意到有人走近，乐不逢还是鬼使神差想看看，于是解开腰带，扯开裤腰看一眼。 周湛：？？？ 乐不逢淡定系好腰带，懂了。 就是因为霍非池，他的血，他的身体，会让自己疯狂着迷。 「霍非池应该是个很好用的。」乐不逢满意，慢慢转头，和周湛对视，「有事吗？」 周湛正准备打手语，蓦地想起红髮男生应该看不懂。 于是轻车熟路从口袋里摸出小本本和笔，写下一句话给他看。 [张副队说李绍死了，监控和监管装置全部失灵，昨天晚上只有你偷偷摸摸出去，是你做的吗？] 看清楚上面两行字，乐不逢眸底闪过杀意，再抬起头，眼底泛泪，摆出一副可怜相。 「不是我！我很怕他……但是，他折磨我，现在李绍死掉，我不会……同情的。」 周湛面露狐疑，瞧他要哭不哭，不太像是装的，正要写下对不起。 却见面前红髮男生恶劣地上挑嘴角，站起身，一步一步，缓慢逼近。 头髮，嘴唇，似红的浸过鲜血。 周湛顿感不妙，正要往后退，一只手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 「神种啊？」乐不逢问。 周湛发现他甚至踮着脚！ 但掐在自己脖颈的手，竟让他无法挣脱！ 明明身板这么单薄的少年！ 怎么会！ 「神种那么高贵，还有哑巴啊？」乐不逢歪歪头，笑容灿烂。 周湛暴怒，抬膝便想踹！ 不料面前少年利落抬腿，眨眼间腾空跃起便攀上了他的肩膀！惯性以及一瞬间爆发的力量，将周湛这个大块头狠狠掀翻在地！ 「嘭！」 周湛脸颊贴地，砂石擦破额角，鲜血顺着眉尾滴落。 壮硕的身躯上站着还没他一半宽的乐不逢。 「人不是我杀的，你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 乐不逢脚踩在周湛肩膀，居高临下注视他。 「听懂了？」 周湛从未受到过如此屈辱，急得面红耳赤，却因失语症，只能愤恨地发出「啊！啊！」声。 乐不逢撤回脚，双手插兜站在他身边，轻嗤：「原来不是哑巴，好玩。」 周湛不甘心，闪电般出手攥上乐不逢脚踝！ 正当乐不逢准备顺势踩断他手腕时，敏锐听见车另一侧传来脚步声。 计从心起，乐不逢不反击，旋即整个人被头朝下拎起来！ 张柠歌等人绕过装甲车，猝不及防看到这一幕，齐刷刷愣在原地。 乐不逢开哭，抽抽搭搭：「救我……张副队……他要摔死我！」 鼻青脸肿的周湛：「啊！啊啊！啊啊啊！」 许今安赶忙上前：「怎么回事？周助手，有话好好说，他还小。」 周湛力气加重，掐的乐不逢痛唿，抽泣着求饶：「好疼……我要……窒息了……」 张柠歌勐地摸向腰间的枪：「周助手，冷静！」 周湛：「…………」 众目睽睽之下，周湛摔也不是，不摔也不是，想要告诉众人这红毛不是好人！ 第17页 奈何单手比划好久，手语入门级别的张柠歌都看不懂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反而周湛肿着脸，嘴角带血，小麦色皮肤涨成红色，怎么看怎么怪。 五分钟后，周湛被迫冷静，缓缓将乐不逢放回地面，在四五个枪口瞄准下，抱头蹲下…… 这辈子没受过这种委屈！ 第12章 被怀疑 天色擦黑，霍非池带人回来。 抱头蹲着大块头哑巴周，听到脚步声，眼睛陡然亮了亮。 由于受了窝囊气并且在怒火加持下，周湛双手打手语快出残影。 霍非池险些眼睛跟不上他速度：「慢慢比划……」 厄兰乐出声：「周助手这是受了多大委屈？副队？」 张柠歌被点名，回答：「事情不太清楚，我们看到周助手和乐不逢时候，周助手正拎着小逢的脚踝，头朝下那样……好像想要把他丢出去？」 霍非池似笑非笑等着，准备听花坛旁坐着委屈哆嗦的小红毛告状。 果不其然，乐不逢摆出惹人心疼的模样，「霍非池，他要杀我。」 周湛手挥地更起劲。 厄兰感觉好玩，找了个绝佳位置坐下，欣赏这齣大戏。 关希冷眼注视这一切。 如果不是霍非池在这里，绝对要把这个奇怪的男生抓回去好好研究！ 没有人可以质疑神种！ 部分神种拥有超敏锐的第六感，因此关希更多时候，不需要认证，只相信自己的感觉。 「李锐死了？」霍非池嘴角笑意消失，「怎么死的？」 张柠歌点手腕上虚拟屏幕，把营地里传过来的图片发给他。 「眼珠没有了，四肢被扯下来，舌头也被拔掉……决裁官，李锐的死和另外两位死去的少爷死法差不多。」 霍非池静默片刻，直截了当问：「乐不逢，周湛怀疑你，是你吗？」 语气没有多余情绪。 好似只要乐不逢说一句不是，撒个谎，他都会相信。 「不是我。」乐不逢说谎话早已成了习惯。 蓝紫色眼底盛着醉人春色，霍非池却越看越冷。 真奇怪。 眉心一点红痣像极了神像真身。 乐不逢拥有神性，亦正亦邪还未可知。 霍非池目光冷峻，「这件事到此为止，张副队，写一份李锐被进化的变异体潜入监管舱杀害的报告，交给上级。」 张柠歌为难：「决裁官，护卫部长那里不好交代，他威逼利诱我们个遍，现在他儿子李锐死了……」 「让他来找我。」霍非池一句话兜了底。 张柠歌：「好的。」 厄兰抬手干巴巴地鼓两下掌：「决裁官，厉害。」 关希阴阳怪气道：「我会让我的助理去检测李锐尸体，那里一定会留下变异体的来过的痕迹，我会很期待证据出现的那一刻。」 围观众人散开。 周湛得到允许，起身去处理额角擦伤。 花坛边，乐不逢还保持坐着的姿势，阴影很快笼罩他。 下巴忽感疼痛，被迫抬头。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霍非池手劲大，无法躲。 乐不逢把自己都骗了，「我没有，昨天晚上只是起来上厕所，正好碰上周湛，他今天却污衊我……我这么笨，怎么杀得了人啊？」 「好痛……」 乐不逢眼泛泪花，精巧的喉结滑动，像天鹅露出细白脆弱的颈。 「你也不相信我吗？为什么你们会觉得……我这个倖存下来的受害者，会去杀他？」 霍非池沉默良久，最终还是说不出那句相信。 如果相信，从一开始，便不会把追踪剂注射入乐不逢体内。 他从未，真正相信过乐不逢。 . 入夜，乐不逢独自坐在远离人群的地方。 周湛不能留。 得杀了他，杀了关希，他们在，危险多一分。 乐不逢手指「咔」，骨头错位的疼痛已经适应，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蓝紫色的眸子懒洋洋地睨了那边正在拿盒饭的霍非池，眼底情绪莫测又危险。 「不吃饭吗？」身后传来声音。 乐不逢回头，发现是那位被对象噼腿的许今安。 「不饿。」乐不逢懒洋洋转回去。 许今安把手中盒饭放在他面前：「多少吃点吧，晚上可能会休息不好，这里的活尸碍于神种在，没法靠近，但是会一直嚎叫。」 乐不逢掀起眼皮：「你这么善良啊？饭给我这个不熟悉的人？」 许今安大概很少听到这个词，浅浅一笑：「他们都说我多管闲事。」 乐不逢挑起眉，像个叛逆的少年，一身刺，「我们不认识，你把你的饭让给我，为什么？」 许今安说：「顺手的帮助，大概许多人都会做，往往这类好意，可能是出于同类互帮互助，也可能是因为外表讨人喜爱。」 原本乐不逢以为这人圣母心泛滥。 现在反而来了好奇心，刨根问底：「那你对我是哪种？」 许今安含笑道：「看你好看？可怜巴巴的。」 「同情心啊……」乐不逢语气轻轻地，换了话题，「你被那个人背叛，不想……揍他一顿吗？」 原本想问许今安，被背叛，会不会想要杀了对方。 第18页 「是人都有脾气，更何况我现在已经不对他抱有任何期待。」许今安只可惜自己那三年，全部浪费在一个人身上。 意识到说的太多，许今安勉强笑了笑，离开时迎面碰上周湛，连忙绕开。 周湛：？ 名声已经被乐不逢搞臭了。 周湛下意识抓住许今安手腕。 许今安却问：「你要打架吗？我可不好欺负。」 周湛连忙松手，许今安临走时还嫌弃地瞥他一眼。 许今安:欺软怕硬的人，最讨厌！ 周湛找到乐不逢，欠身双手递上一张写了「对不起」三个字的纸条。 乐不逢假模假样微笑：「没关系，原谅你了。」 周湛心里憋屈还难言，如果不是老大交代，不道歉扣全勤，他还不愿意来。 . 吃过盒饭，张柠歌张罗着大家去旁边楼里打地铺休息。 乐不逢起身跟上，撕掉周湛道歉纸条，随手扔掉，眼神阴郁的骇人。 霍非池从刚才起，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这里有些脏，铺上一次性垫子，再铺睡袋，毕竟是活尸的地盘，我们在大街上休息，太没安全感了。」张柠歌副队当的称职。 大门是双开玻璃门，玻璃碎裂，她找出保暖急救毯黏在门上，算作遮挡。 有人不在意道：「怕什么，我们这里好几位神种基因，活尸根本不敢过来！」 「你是我们不是啊！活尸会咬我们，老胜你要是敢睡外面，我喊你爸爸！」 「别开这种玩笑吧，万一出什么意外呢。」 又是个善良的，乐不逢投去视线。 原来是上次说李锐尿了的那个小孩，看起来比乐不逢还要小几岁。 「切！你们根本不了解神种基因有多牛逼！」老胜嘚瑟地往外走，「等着明天喊我爸爸！」 张柠歌还想拦。 厄兰双手插兜，「没关系，让他去吧。」 眼看队长和霍非池都没有表态，张柠歌只得任由老胜开门出去。 乐不逢正在和睡袋斗争，试图驯服睡袋拧巴的一角。 他嘴角始终挂着一抹讥讽的笑。 神种太狂了。 凡事没有绝对。 更何况，有一部分活尸早已经……完成进化。 「不会铺？」头顶落下霍非池温凉的声音。 乐不逢扒拉许久，脸庞两缕头髮散落，烦躁抬头，「不关你事。」 烤鸡再香，反啄他，也是会不高兴的。 霍非池蹲下帮他整理睡袋，「我要再晚会儿过来，你得把自己气死吧？」 第13章 脚踝缚红绳 乐不逢笑不达眼底，气势尖锐，步步紧逼：「你不相信我。」 霍非池停下动作：「我还不够相信你吗？」 「你亲口说，没有做过，我就信了，乐不逢，你可真没良心。」 乐不逢险些被他耐心温和的表象欺骗。 仿佛那天偷摸进他帐篷的不是霍非池似的。 彼此之间的疑点，隔了一层薄薄的纸。 你来我往的拉扯，谁都不愿意捅破这层纸，除非等到真相避无可避摆在眼前。 不过听霍非池这样说，乐不逢堵在心口的阴郁之气缓缓消散。 像是从一只带刺的刺猬变成一只张牙舞爪只会哈人的猫。 大胆地揽上霍非池肩膀，委委屈屈道：「我以为你又要拿枪恐吓我。」 「我说过，枪口不会对准你。」霍非池手搭在他后腰，拍了拍。 人是软的。 乐不逢是有点浪劲在身上，埋霍非池肩窝闻他，双手缠紧又帅又香的食物，下意识小动作更像是在撩火。 「别蹭。」霍非池扣紧怀里的窄腰，「很多人，坐好。」 乐不逢双手在他脖颈后交缠，往后一些，同他对视，「霍哥，我害怕。」 霍非池调整自己姿势，省的他蹭。 「大家随身带有武器，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躲他们身后。」 乐不逢耍赖：「不行，这里只有你最厉害，我躲你身后好不好？」 「或者，我跟你一起睡！」乐不逢得寸进尺。 声音没收着，吸引其他人视线。 可这是决裁官，没人敢起闹。 霍非池淡定道：「睡袋只能睡下一个人。」 乐不逢撇嘴：「那我们睡袋挨在一起不就好了。」 此刻两人姿势很糟糕，霍非池半跪，而乐不逢坐在睡袋上，温软的身体，依偎着他。 「池哥哥……」乐不逢揽着霍非池脖子往下带。 霍非池重心不稳，被扯的身体一晃，险险亲到乐不逢的唇，幸好手撑在地面稳住。 「可以，再晃，不可以。」说话时唿吸交融，四目相对。 乐不逢蓝紫色的眼睛湿漉漉，嘴唇很红，半扎的头髮因为要睡觉拆掉了。 略长髮丝散乱，整个人很松弛，把霍非池当做靠枕般，一抱上便不想撒手。 「放开，有个东西给你。」霍非池身体变得僵硬，不敢乱动。 「什么？」乐不逢总算捨得放开他。 霍非池满脑子都是那句池哥哥。 腻歪的要命。 「一条手绳。」霍非池取出口袋里已经被体温暖热的红绳。 乐不逢接过，晃两下：「这么长……你管这叫手绳？」 第19页 红绳上点缀五个金色小铃铛，还有一个金色罗盘样式的吊坠，内圈轻轻拨动，会转。 霍非池没敢坦白，是因为自己心里那点龌龊念头。 乐不逢瘦削的脚踝缚上一条红绳，应当很好看。 「这是哪里弄来的？」乐不逢摩挲铃铛，眼神含着钩子。 记忆深处却想起很久很久之前，自己丢失的小金锁。 乐不逢摩挲手绳，「我妈妈有给我过一个小金锁，还镶嵌了红宝石，可惜弄丢了，找不到了。」 霍非池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下午去寻找特殊变异体踪迹，路过一家倒塌的金店，运气不错，捡来的。」 实际上带着厄兰翻了整整一个小时。 小铃铛和小的金罗盘是散的，是霍非池拆了厄兰背包上挂的红色幸福结，强行徵用红绳。 刻满代表福气的图案，保佑平安的真言。 「不是说经常受伤。」霍非池抽走红绳，绑在乐不逢手腕，「希望这红绳和金锁一样，保佑你平平安安，永远不要受伤。」 心跳如雷在耳边响彻，乐不逢脸颊莫名发热。 肯定是烤鸡又烫着自己了！ 「有点长。」乐不逢晃晃手腕，笑起来眉眼弯似月牙，「谢谢哥哥，我很喜欢。」 霍非池唿吸随着心跳一起乱了，「躺下，我去拿睡袋，等会过来。」 为了平復心情，霍非池特意多绕几圈。 和厄兰张柠歌聊聊明天行动，又去最里面角落和关希等人交换今天的发现。 初步判断，特殊变异体挑食。 只吃动物的腿，比如烤鸡腿，烤兔腿。 还有，特殊变异体会自己把食物烧熟。 而且那只特殊的小怪物，貌似还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这栋残破的大楼以前是卖家具用品，一楼有样品床，床上一堆被咬破的玩偶。 好似被小狗狗抱着磨牙用了。 关希分析：「喜欢玩偶，但是这里许久没有小怪物来过的痕迹，看来这里只是他曾经的住所。」 霍非池：「三岁？六岁时？」 关希想到什么，目光闪躲：「大概是十岁左右吧……」 霍非池冷了调：「看来各位博士知道很多事情。」 想也知道问不出什么。 不过和关希聊完，霍非池彻底冷静下来，拎起睡袋去找乐不逢。 不曾想他还没有睡。 眼睛亮晶晶盯着霍非池，等霍非池坐下。 乐不逢从睡袋中爬出来，挽了挽裤腿，轻轻抬起腿给他看。 「你看，戴在脚踝上，刚刚好。」 那金色铃铛和罗盘，过分白嫩细瘦的脚踝，随着他轻佻的动作，在霍非池眼前晃荡～ 第14章 你很白 霍非池唿吸滚烫，努力维持平静，摁下眼前白嫩嫩的腿，「别闹，睡吧。」 「怎么了？」乐不逢表现出无辜，仗着其他人都睡了，嗓音压的又低又软。 「这本来就是脚链，这么长。」 霍非池不由分说将他塞回睡袋，乐不逢不安分，挣扎着要起身，肩膀倏地一沉。 男人笼罩在上方，目光充满侵略性。 「第一次尝试编绳子，凑合着戴。」 大楼里有些暗，只有研究员睡的角落有小灯始未熄灭，借暖色微光。 乐不逢眼底有星河荡漾：「我喜欢你……的绳子。」 存心在使坏。 霍非池带茧子的指腹摁在乐不逢掌心，很烫，烫的彼此心脏发热。 「休息吧。」霍非池撤出暧昧区。 乐不逢没再撩拨他，往下缩缩脑袋，闭眼酝酿睡意。 丝毫没有睡意。 因为他发现自己又出现生理反应了。 就像在装甲车上咬了霍非池，陷入发情似的状态。 悄悄转头，霍非池貌似已经睡着了，唿吸声很浅很轻。 乐不逢在睡袋里翻来覆去，熬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大门上黏的急救毯被风吹开了。 呜呜——呜呜—— 风在黑夜穿过缝隙孔洞像鬼在哀嚎。 乐不逢敏锐地听到门外那个老胜，在自言自语：「妈的，这么大风，看来要下雨了？」 又是一阵淅淅沥沥声。 乐不逢睁大眼睛听他撒尿，感受到腐败气息越来越近了，很浓重很大片的活尸味道。 上千只，正在向这里靠近。 活尸很久没有吃饭了，进化已有一个星期，它们还没有吃到新鲜血肉。 活尸很好，遇到不吃的野兔，拖着沉重笨拙的身体，抓到野兔会丢给乐不逢。 可以说，乐不逢是东西南北四个区「部分」的变异体给养大的。 「咔嚓——！」 刺眼闪电划破夜空，室内有一瞬间亮堂。 「卧槽，打雷了？」 雷声闪电将室内众人吵醒。 「气象中心说饲养圈一带有雨，大到暴雨，睡吧，淋不着。」 「哈，老胜要淋着了，这货装逼装个没完。」 有人阴阳怪气道：「神种嘛，就是比咱们高贵呗。」 乐不逢烦躁地转过身，睁开眼，撞入霍非池眼底。 「睡不着？」霍非池声音带着刚睡醒时的沙哑。 「一直都没有睡着。」乐不逢起身往他那边蹭。 霍非池正想阻拦，乐不逢胳膊隔着睡袋搭在他身上，在细微地发抖。 第20页 「害怕打雷？」 乐不逢并不怕，只是听觉太敏锐，雷声像是有个大锣鼓在他耳边敲。 震的他头疼欲裂，甚至因疼痛而刺激的反胃。 「怕……」乐不逢顺着他的话说。 尾音适当加上点颤音，招人心疼。 霍非池摊开手臂，视线不太自然转向天花板。 乐不逢很快明白他意思，生怕他反悔，立即翻身躺下，把霍非池胳膊当做枕头。 室内又安静下来，乐不逢拱两下，脑袋从霍非池小臂，挪到了肩膀。 霍非池不需要低头，下巴被乐不逢髮丝蹭的心里痒痒。 闻着烤鸡香，乐不逢手指轻搭在他身上，闭眼假寐。 门外，风愈发凛冽，老胜坐在装甲车内，雷声一阵接着一阵，实在没法睡。 往上衣口袋摸索，找到烟，于是下车点燃一根慢慢抽着。 风很大，菸头忽明忽灭，在荒凉黑暗的城市里，会吸引所有东西。 抽完这根烟，老胜清醒不少，想着回车上捱到天亮，转过身，蓦地看到第二辆装甲车尾有道漆黑的人影静静立着！ 以为是哪个混球故意吓自己。 老胜啐了一口，「尼玛！大晚上闹啥！吓老子一跳！」 他说着抬脚走近。 「哪个龟孙？」 「小李还是博子？」 「自己过来啊，要不然等我过去，非抽你一顿！」老胜骂骂咧咧。 越靠越近，忽然感到不太对劲。 对方一直没有反应，也不动。 老胜警觉，狙击枪在车上没有带下来，腰间只有一把匕首，他握紧横在身前，缓缓靠近。 腐臭味儿和嘶嚎声同时袭来，老胜距离三步远，看清楚装甲车后的情形，眼神惊愕恐惧！ 密密麻麻的活尸！ 成百上千，占据这半条街！！！ 「有活……」老胜陡然止住了声音。 「他妈的，活尸而已，我把守着门，等明天早上起来，这群孙子不得喊我爹？！」 反正有神种基因在，怕个屁！ 老胜索性不躲了，打开錶盘上的手电筒，光线倏然扫到其中一只活尸脸上。 「呦！长得不错，这么漂亮，可惜了。」 他贱笑着拿匕首挑开活尸的头髮。 即便脏污粘在脸上，依旧不难看出活尸未变异前的天生丽质。 老胜犯贱还想要去挑活尸破烂的衣服，面前的活尸却突然动了动！ 活尸仰头一个劲在空气中嗅，追逐新鲜的血肉，步步紧逼。 「怎么……你们不认识我这个神种？！」老胜攀爬彻骨凉意，踉跄后退。 面上再也看不到嚣张模样。 这些活尸不对劲！ 老胜意识到这件事，转身想要逃，却不知什么时候，背后从四面八方涌来数不清的活尸，将他包围…… 「啊——！」 惨叫声传入室内，乐不逢佯装被吓到，狠狠抖了下。 与此同时，大雨倾盆而至。 霍非池起身的动作顿了两秒，拍拍乐不逢后背，本意安抚，小红毛得寸进尺，抬手又搂上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拉开霍非池睡袋拉链，挤了进去。 夜里微凉的手掌抚摸到了男人腰腹。 腿一搭，八爪鱼般缠人。 霍非池几乎一瞬间来了反应，气息急促，手指叩紧乐不逢肩头，将他摁翻在身下！ 睡觉时本就敏感，来势汹汹的欲望侵袭大脑，滚烫的身体隔着薄薄布料沾染在身下少年身上。 乐不逢身体僵硬一瞬，很快软了骨头。 「哥？」喊的更腻歪亲密，修长的腿试图往霍非池腰上缠。 霍非池克制地起身，捡起扔在睡袋的外套穿上，板正的长官服困住体内蠢蠢欲动的野兽。 「出事了，我出去一趟。」 「那你……」乐不逢指尖勾他裤腿，正想说要不然我跟着你。 霍非池却像是被鬼缠了似的，匆匆忙忙出门去…… 「又跑了。」乐不逢收了神通，双臂支撑绵软的身体，瞧着屋内大半的人急匆匆拿枪跑出去。 不同于其他人面色紧绷，乐不逢慢条斯理整理故意扯松的领口，露出腰身的衣摆扯下去，确定收拾好了，站起身。 一抬头，猝不及防和厄兰打了个照面。 厄兰眼神玩味，视线停留在乐不逢腹部。 乐不逢不好惹的问：「看什么？」 厄兰直言：「你很白。」 乐不逢蓝紫色的眸透出凉丝丝寒气：「你想死。」 第15章 不是摸，是检查 厄兰不解：「你在决裁官面前，怎么那么乖？」 霍非池不在，凶的要命。 乐不逢理所当然道：「因为我想和他睡，对他温柔点，有问题吗？」 睡…… 厄兰愣了愣，笑着摇头，「你是我见过最直白大胆的男生。」 对于无感的人，乐不逢不想说的太多。 外边枪声接连响起，乐不逢记得进化过的活尸，可能暂时不会被自己驱使。 不过也不会攻击罢了。 厄兰在对面窸窸窣窣换衣服，乐不逢才发现这人在这里睡觉竟然还穿睡衣！ 怪不得别人都出去了，就他还在磨蹭。 「队长门槛真低。」 「是的，我是走后门来的。」厄兰不在意他嘲讽，眨眨眼出去支援。 第21页 乐不逢跟着出门，发现装甲车已经陷入活尸潮，张柠歌扔了两枚c4塑胶炸药。 效果却不理想，因为他们终于发现这些活尸竟然会躲炸药！ 乐不逢自豪感油然而生。 被抛弃被瞧不起的变异体，偏偏很争气。 眼看无法靠近装甲车，霍非池厉声问：「其他热武器呢？！」 张柠歌答：「决裁官，大部分都收在装甲车后边的储物箱内！但是现在过不去！」 霍非池镇定吩咐：「唤醒车内自主驾驶，检查子弹，左右方狙击手就位，不许任何一只活尸靠近大门！」 厄兰调整狙击枪，「决裁官，这应该是我的台词，我才是队长。」 霍非池没理他，取出腰间手枪，背对大门，如一道坚不可摧的壁垒。 乐不逢从门后探出头，蓝紫色的瞳孔闪过微弱波光，旋即黯淡。 果然，有点不好控制。 没一个乐意听自己的。 乐不逢只能作罢，一双眼睛跟随霍非池移动。 反正活尸们只要不咬自己的烤鸡，谁死都无所谓。 随着活尸越来越近，一开始特战队个个面色轻松，直到活尸速度陡然变快！ 张柠歌眼睁睁看着一只活尸躲过子弹，以惊人的速度扑向身边队友！ 张柠歌没有丝毫犹豫，肩膀撞开即将被扑倒的队友，自己却落入虎口。 哪怕她反应再快，用力扣下扳机，狙击枪的枪管被大力攥紧，往上一抬！ 「砰！」 乐不逢笑了下，自言自语道：「这是第二次打空了。」 是不是第二次打空，张柠歌没有心思去想，腐臭气息扑面，森寒的利齿即将咬上她的脖子！ 「活尸力气变大了！！！」不知道谁大声喊道。 「力气，大脑，速度……」乐不逢懒散靠着玻璃门，幽幽道：「我们早已经不是任你们宰割的宠物了。」 不过……乐不逢视线难得从霍非池背影移开。 活尸已经咬上了张柠歌脖子，在即将咬破张柠歌脖子那一瞬间。 乐不逢脑子里闪过的是女生温柔又耐心地帮自己扎头髮的场景。 「算了。」乐不逢突然改变主意，目光冷冷盯着扑在张柠歌身上的那只活尸。 他更喜欢，亲手打破别人的信仰。 他不要对他好的人死。 因为看着像张柠歌，许今安这样的好人，狠狠摔下来，成为和自己一样的人，才最有趣。 张柠歌不知道为什么肩膀上大力的钳制消失了，脖颈冰冷的牙齿松掉，腐臭渐渐远去。 她倒是幸运。 有两位队友难逃一死。 血溅了一地，乐不逢阖上眼，轻轻嗅着。 「不好闻……」 果然被优质烤鸡惊艷过，鼻子里就容不下其他……鸡。 「快走！」霍非池忽然大步流星回来，牵上乐不逢的手。 乐不逢睁开眼：「怎么……哎？」 只见周湛和厄兰等人全部收枪往大楼内跑，角落里缩着的几位研究员也没落下。 乐不逢好奇回头看。 大批活尸如同被捅了的白蚁窝，密密麻麻往外冒，挤的大门不堪重负，在几声恐怖的咯吱声中，轰然倒塌！ 「这么多！」乐不逢没跑两步气喘吁吁，「你们……做什么了？」 厄兰还有闲心开玩笑：「调戏了一下活尸王，没想到它们这么大脾气。」 张柠歌险些被地面的杂物绊倒，「队长？！」 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开玩笑！ 乐不逢嫌他无聊，悄悄在背后竖了个中指。 就在这时前方探路的队员疯狂挥手：「这里！可以上二楼！」 霍非池拎布娃娃似的，薅上乐不逢两步并做一步上了楼梯。 后边紧跟的厄兰在这样危机关头还想搞事情，顶着那张外国「友人」的脸告状： 「决裁官，你的小对象在做坏事……」 「哎呦！」乐不逢顺势脚下一软倒在楼梯上。 霍非池立即停下，弯腰扶他：「怎么了？」 乐不逢手指顺着霍非池袖口摸上去，「我脚好像……断了？」 「又断了？」霍非池不信，还是把人打横抱起，「你是嫩豆腐做的？」 不是这里伤，就是那里伤。 「我不知道……对不起，又给哥哥添麻烦了。」乐不逢眉眼耷拉。 要不是时机不对，霍非池很想戳一戳乐不逢眉心的红痣。 本就张扬出彩的长相，有红痣加持，更勾人心弦。 「没关系。」霍非池还是心软了。 告状失败的厄兰：「…………」 . 乐不逢本就有演戏的成分。 听到霍非池温和那声「没关系」，怪物缓慢绵长的心跳，变得越来越快。 霍非池抱着乐不逢跑上二楼，没有丝毫气喘，甚至刻意放慢速度断后。 踏上最后一节台阶时，霍非池抱着乐不逢侧身躲过厄兰扔来的微型炸药，一只手稳当抱紧乐不逢。 另只手拿枪上膛瞄准，一气呵成，勐地扣下扳机，子弹点燃炸弹！ 「嘭——！」 滚烫的气浪横扫！ 不同于其他人狼狈躲闪，霍非池转过身体，将乐不逢严严实实护在怀中。 只有略长的红髮被扬起，连同乐不逢脚踝上小金铃，叮铃铃轻响。 第22页 炸弹震的墙灰扑簌簌落下，底下轰轰隆隆一阵响。 霍非池臂弯托起乐不逢，等到动静差不多停了，回过头去看。 「楼梯断了。」乐不逢指尖划过霍非池领口。 霍非池身体绷得更紧：「休息一会，等天亮再说。」 厄兰走来探头往下看，「噢，我的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跟过来的活尸有一半被炸毁的楼梯死死压着。 剩下的一半双手在空气中挥动，试图抓下来几个新鲜的食物。 霍非池找处勉强能坐的地方，放下乐不逢，蹲下身，握住他脚踝。 「哪只脚痛？」 乐不逢手支撑在身后，领口露出大片锁骨。 故意左右摇晃脚踝，听小金铃响。 「是另一只，哥哥……你摸错了。」乐不逢语调拖长，轻飘飘的。 霍非池喉结轻滚，纠正他：「不是摸，是检查。」 第16章 我也讨厌你 乐不逢反被撩的唿吸停滞，再浪不起来。 那边周湛靠近，双手在面前比划着名。 霍非池颔首：「死的三人被感染了吗？」 周湛比划着名：[除了老胜，其他两人已经成为活尸。] 霍非池摸到乐不逢脱臼的骨头，问：「关博士有说什么原因吗？」 周湛：[没有，正在查。] 乐不逢懒洋洋用眼尾扫一眼那边让他厌恶的关希。 为什么唯独老胜没有感染成为活尸，被分食成了一堆碎肉？ 当然是咬的活尸太多，病毒互相吞噬，反而没能感染老胜。 乐不逢确定，目前为止，他的基因是变异体中最特殊最强的存在。 毕竟咬烤鸡那么多次，烤鸡还好好的。 能够控制着病毒，乐不逢清楚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区别。 正在畅想以后驯服烤鸡，用什么样的姿势咬他时，霍非池握紧乐不逢的脚，一转一送，咔咔两声，脱臼的骨头归位。 乐不逢连声「啊」都没来得及喊出来。 「你……」乐不逢又疼又气，恼他不打声招唿直接就弄，张嘴呲牙要啃他。 脑袋脸颊下巴都可以！ 啃他！ 「好了。」霍非池料到他会来这一招，早有防备。 乐不逢脸颊被捏的的嘴巴撅起，「我讨厌你。」 霍非池站起身：「你先讨厌一会，我忙完再来哄你。」 乐不逢别扭：「谁需要你哄，决裁官而已。」 「用的上时喊哥哥，用不上喊决裁官。」霍非池倒退两步，轻笑：「乐不逢，我也讨厌你。」 乐不逢：「讨厌我你笑什么……」 霍非池已经走远，独留乐不逢心境荡漾个不停。 这一等，等到天光大亮。 乐不逢没能睡着，这里也没法睡，积灰尘太厚，走路扬起尘土能把人呛死。 耳边是霍非池说话声：「从二楼窗户下去，厄兰可以带两个人下去，进入装甲车后，行驶装甲车堵在一楼门口。」 厄兰问：「为什么不用炸药，车上还有很多。」 霍非池：「大楼已经塌过两次，恐怕不等我们全部离开，大楼会第三次塌方。」 厄兰笑着说：「我真的以为神川区的建筑和钢铁一样结实。」 许今安轻笑：「太夸张了，er新型爆破专用炸弹，可以把钢板炸成碎片。」 厄兰姿态散漫，胳膊搭在许今安肩膀：「嘿，你不要总是打击我这个队长，这样会显得我很愚蠢。」 许今安无奈摇头，对于厄兰搭过来的胳膊没有在意。 伊森却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脸色发黑，愤怒的盯着许今安背影。 手背爆起的一条条青筋，看得出来他真的很生气。 这样的反常状态，引来周湛注意。 看到伊森恨不得吞了许今安的眼神，周湛心中生出强烈不安感。 . 霍非池的计划实行很顺利。 装甲车的长度几乎快要堵死一楼大门。 只是往下跳时候，乐不逢懒得动，只需要动动嘴皮子耍赖：「我不会，好高，哥哥……我肯定会摔断全身骨……」 「行了，我背你。」霍非池捂他嘴，收好随身枪，捲起袖子，微微弯下膝盖。 乐不逢高高兴兴爬上去：「哥哥你真好～」 霍非池被喊的腹部紧绷，「换个称唿。」 简直要了命。 霍非池通过接二连三的反应，可以确定自己对小红毛产生了欲望。 怎么会…… 耍赖闹脾气还一身谜团的小红毛。 怎么……那么吸引人。 「你可真难伺候。」乐不逢双腿往他腰上一绕，缠死。 霍非池踩上窗户框，反问：「到底谁难伺候？盒饭里没肉不吃，走两步病殃殃瘫在原地。」 要人背，要人抱，比瓷娃娃还脆弱。 乐不逢看一眼有些高的地面。 装可怜这项本事刻进骨子里。 嘴上挑衅，身体开抖：「那……那你把我扔下好了。」 他是容易受伤。 但是伤对于乐不逢来说，家常便饭，甚至在极致疼痛时，会享受疼痛，变得更疯。 「别乱动。」霍非池捞在他膝弯的手拍拍乐不逢的腿。 霍非池背着个人，安全落地，两大跨步上了装甲车，车内众人松了口气。 第23页 关希透过小窗往外看，神经质地扣自己手心：「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快，它们进化太快了！竟然已经敢吃神种了！」 身旁同行的研究员不可思议：「快看！这些活尸还背着已经被炸死的活尸尸体！」 乐不逢投去视线。 他们都错了。 并不是只有进化的变异体会这样做。 当初乐不逢来到饲养圈时，变异体没有智商，也知道同类死掉，那就带它回家。 家。 千千万万变异体挤在一起的空地。 就是它们的家。 惊雷响起之时，乐不逢呕吐头晕，他这个外来者，也会很快被变异体接纳。 变异体不好闻，可是它们会给他捂耳朵。 可惜现在变异体开始自主进化，它们会忘掉乐不逢。 乐不逢心里小算盘打的啪啪响。 计划着以后把霍非池留下来，然后把他关在地窖里，自己出去驯服进化的变异体！ 「刺啦……刺啦……特……战队……求救……坐标……」 驾驶室同频通讯突兀地响起杂乱卡顿的电流声，张柠歌赶忙调试频道。 车内通讯器传出清晰声音： 「特战队！这里是红星大学生物学系组建的二十人小队，一天前获得批准进入饲养圈採集样本。」 「但是……但是变异体为什么会攻击神种？！我们已经死了五个人了！特战队过来救我们！」 张柠歌转头和厄兰对视。 厄兰皱眉，接过通讯器问：「你们的位置在哪里？」 「紫荆城图书馆！」 霍非池静静听完，转头问：「关博士，我记得要去的地点里就有紫荆城图书馆。」 「是的。」关希扶了下眼镜，「我们先去图书馆救他们！红星大学里的小孩是希望的延续！」 「神种繁育后代艰难，这些小孩儿千万不能出事！」 霍非池吩咐：「图书馆和下一个地点在同一方向，先去图书馆。」 离开昨晚的大楼，街道上活尸少了很多。 关希手里捧着昨天的收穫，目光呆滞。 身旁研究员喊她几声，得不到回应，于是便轻拍关希肩膀。 关希勐地一抖，「怎么了？！活尸来了吗？」 对方不明白她为何这么大反应，尴尬一笑: 「博士，幸好那只箱子里被提前装了定位，听说特殊体的箱子移动，就会在地图上留下路线图？」 关希语气骄傲:「当然，我手中的怀表，是那只特殊小怪物的东西。」 闻声乐不逢瞥她一眼。 对于厌恶的人，余光里出现她，都会噁心。 可是这一看去，乐不逢如遭雷击，蓝紫色眼瞳染上浓郁暴戾之色，死死盯紧关希手中的物品！ 第17章 冰冷无情的决裁官 「这块怀表中间有照片，但是时间太久，等回去后修复试试。」关希随手把怀表递给其他研究员。 有人问：「这是那位特殊体的东西吗？」 关希惨白的脸上扯出得意的笑。 「是的，特殊体有一只破箱子，放逐他时，箱子里装有一只定位器。」 箱子……箱子。 乐不逢只记得自己有一只箱子，不是很大，和曲奇铁盒子差不多，里面装了很多很多东西。 其中，就有这只怀表。 弄丢好久了，那是……爸爸的遗物。 刚来这里的前些年，还能保持清醒努力生存，后来被同化。 乐不逢失去了思考能力，行尸走肉般跟着变异体群移动。 箱子，弄丢了。 「现在变异体会攻击神种，博士难道没有办法吗？」 关希视线闪躲，身体小幅度颤抖。 「我暂时没有解决办法，需要等回去和其他研究员商议调查。」 她随手把怀表装入自封袋中，扔进背包夹层中。 乐不逢眼瞳浮动难掩的狠厉，最终强忍了下来。 都有枪，打不过。 现在不是杀关希的合适时机。 乐不逢握紧拳头，指尖刺破掌心皮肤，感到痛，却也镇定下来。 前往图书馆需要半个小时路程，车辆起伏晃得困意来袭，乐不逢脑袋抵在小窗。 梦里是十岁那年在大楼样板床上住了好久，乐不逢每天入睡前，会从小箱子里拿出一件父母亲留下的遗物。 大楼二次塌方那晚时，在手中摩挲的，便是这块怀表。 后来，抱着箱子逃出去，怀表找不到了。 他折返回去找了很久，也没有发现。 乐不逢是被一道女声吵醒。 「决裁官！」这声唿喊里夹杂着惊喜。 乐不逢揉揉眼睛，发现已经到了地方。 霍非池带着厄兰等人势如破竹闯进图书馆，图书馆明显没有太多进化过的活尸，数量也不多。 厄兰带小队十多分钟处理干净。 乐不逢指节轻敲窗框，面无表情看着第一个从图书馆冲出来的女生。 脸上无法抑制的笑和激动，张开双臂想要往霍非池身上扑。 嗯……烤鸡躲开了。 乐不逢糟糕的心情好了点，眼看全车人已经下车，他仍然坐在座位上没有动作。 不远处霍非池好似回头看了眼乐不逢。 片刻后，伊森上车：「嗨，决裁官让我带你下去。」 第24页 乐不逢慢吞吞抽回目光，「你告诉他，我的胳膊并没有恢復，我的脚也是，没有办法走路了。」 伊森火热的目光肆无忌惮上下打量乐不逢。 神川区的男生长在他审美上。 皮肤很细腻，肩膀又窄又薄，没有体味儿，看起来很轻易能压倒。 「我可以抱你下去啊。」伊森最终还是色心占上风。 决裁官和小男生很亲密。 可伊森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滚。」尖锐的戾气席捲乐不逢整个人。 伊森原地打了个哆嗦，来到饲养圈，从未像今天这样害怕过！ 瞧他如同老鼠灰熘熘跑下车，跑去霍非池面前说了几句话，同时畏惧地往这边悄悄瞄一眼。 乐不逢轻蔑一笑，「告状的傻逼。」 发现霍非池正在朝这边来，乐不逢调整表情，主动起身，一瘸一拐下了车。 恰好霍非池到了跟前。 「脾气这么暴躁？」霍非池半开玩笑：「伊森说你恨不得杀了他。」 不止伊森，周湛，厄兰，和乐不逢短暂接触过的人，都会评价一句，很兇。 戾气非常大。 除了张柠歌，很能共情。 [他亲眼看着居民被虐杀，而且满身伤，孤零零躺在饲养圈一整夜，坚强的挺了过来，才等到我们救他，他发脾气，大多是对方先冒犯的。] 乐不逢直视霍非池满是探究的目光。 「伊森说要抱我，他看向我的眼神，和那天李锐看我的眼神一样。」 「他们想睡我，霍非池。」乐不逢上前半步，「你能看出来的，所以我凶一点，保护自己，有错吗？」 红髮少年的发被风吹乱，湿润的眼睛破碎感十足。 霍非池抬手：「别哭。」 乐不逢不让他碰，偏过头：「你看得出来，但是你不会帮我，因为你是决裁官，冰冷无情的决裁官。」 「冰冷无情？」霍非池琢磨这四个字怎么来的。 想再继续问，乐不逢已经慢吞吞走进图书馆，背影单薄，却也很倔。 霍非池含笑的眸彻底冷下来。 乐不逢太神秘了。 从第一眼对视，霍非池可以看出他并不是神种，也不是居民。 可是，基因检测三次，均无异常。 甚至乐不逢的身份，也对上了。 只是没有得到乐不逢的档案。 变异绵蚜入侵的太不是时候，防空洞社区无人倖免，居民档案更是没有人会冒险去取。 . 图书馆倖存仅剩十三人，两拨人聚在一起，这次出来带的食物和水虽然够坚持半个月不成问题。 不过保险起见，还是合理分配更好。 霍非池打发走这次带学生出来的赵组长，神态疲倦，稍稍活动僵硬的脖子。 一空闲下来，目光环视图书馆二层，找乐不逢身影。 小红毛独自坐在落地窗边，不知道在做什么，很安静。 蓝紫色眸子里翻动未曾滴落的泪，再次浮现在霍非池眼前。 倏地，一抹倩影遮挡视线。 「决裁官，吃点东西吧，你忙一个小时了。」有位披肩发女生双手捧着盒饭，笑眼盈盈。 霍非池蹙眉，回忆足足半分钟，硬是没想起她是谁，「我们认识？」 女生一愣，失落道：「您不记得我了吗？」 霍非池：「没印象。」 女生娇嗔道：「我是冉芯啊，一年前红星大学举办自我防卫速成课，您当时也在。」 瞧霍非池还是没想起来。 冉芯咬咬唇，脸颊泛红：「就是模拟逃生时，我的衣服被钉子划破了，是您给我一件衣服……」 羞愤无助时，一件外套披在身上，保住了尊严和脸面，令冉芯念念不忘许久。 以为她找错人了，霍非池指路：「还衣服？是我的助手周湛的外套，你左后方两米高的是他。」 站着像根柱子似的，很好找。 冉芯：「…………」 「不是。」冉芯羞红了脸：「我是来给您送午餐的，谢谢您又救我一次……」 霍非池没有接，淡漠道：「不用谢，你慢用。」 霍非池收起电脑，礼貌沖冉芯点点头，起身取两份盒饭，亲自给乐不逢送过去。 早上离开的太匆忙，大家都没有吃东西。 方才在车上，厄兰嚼饼干像只耗子似的，咔嚓咔嚓。 霍非池有心想拿点给乐不逢，看人睡着了，便没去打扰。 「饿吗？」霍非池问时，盒饭已经放在乐不逢怀里，手背短暂贴着他胳膊，皮肤有些凉。 乐不逢不让他碰，盒饭也还回去，「我不饿，那位姐姐肯定饿了，你给她。」 霍非池不明所以：「什么姐姐？」 第18章 只接受你这个例外 乐不逢不吭声，抱紧双膝，脑袋埋进臂弯。 霍非池缓上两秒，总算理清楚他说的是谁。 「听觉这么敏锐？」霍非池喉结一滚，笑声沉沉：「幸好我没说你坏话。」 乐不逢蜷缩成团，留给他一个圆滚滚的后脑勺，气唿唿的。 「我和她不熟。」霍非池意识到自己竟然在解释，一时间有些恍神。 他从来不喜欢解释。 对上乐不逢，却一次次打破规则。 「决裁官，她很喜欢你。」乐不逢侧过头，枕着臂弯，语气很怪：「您不会看不出来吧？」 第25页 霍非池索性盘腿坐下，拆开那份有肉的盒饭，「她喜欢我，我就一定要喜欢她吗？」 乐不逢一想起那姐姐看霍非池眼神，和自己看烤鸡时候一模一样！ 想把霍非池吃了！ 色眯眯的。 「我和她不熟，也不想熟。」霍非池夹一块猪排餵到乐不逢嘴边，「现在，你选择吃醋，还是吃肉？」 糖醋小排实在太香。 乐不逢嘴诚实，反应过来霍非池那句话，排骨已经进嘴里了，急着吐骨头，也没空反驳。 霍非池逮着机会逗他：「排骨会不会太酸了？」 「能吃吗？吃那么多酸的，对胃不好吧？」 「乐乐？」饱含温柔的一声。 许久没听到有人喊自己小名，乐不逢神情茫然片刻。 爸爸妈妈死后，再也没人喊过小名了。 霍非池轻笑两声，盒饭给他：「自己吃。」 一声乐乐，喊乖了乐不逢。 可惜盒饭吃干净，乐不逢还是饿的，胃里不断翻腾。 瞧乐不逢面色不对，霍非池放下手中筷子，「不舒服？」 「嗯……」乐不逢捂着肚子，口腔疯狂分泌唾液。 好想……扑上去，撕咬霍非池的脖颈。 意识到想弄死霍非池的念头，乐不逢连连往后闪躲，面色防备紧绷，好似面对的是洪水勐兽。 霍非池墨色的眸愈发深邃，安静地和乐不逢对视。 原本只当小红毛闹脾气。 如今这么大反应，难不成真的吃醋了？ 想到这个可能，霍非池克制不住内心悸动，「抱歉，不知道你是因为哪件事生气，如果是因为伊森他们说你戾气大，是我的错。」 「我知道你在自保，我也知道李锐他们吓到你了，至今为止你不愿意接受任何人示好，是对人性失望了吗？」 乐不逢惊弓之鸟一般的状态有所缓和，满腹委屈，小声说： 「是你的错，他们不可以做的，你可以对我做，沙场里是你带我离开的，所以……我只接受你这个例外。」 霍非池可以肆无忌惮打量他。 也可以抱他，摸他。 乐不逢愿意费心思装乖，装可怜。 因为霍非池是他唯一想要的东西。 「对不起。」霍非池神情微舒，「咬我一口，出出气？」 他捲起的袖子，好似都在默许乐不逢放肆。 乐不逢没有客气，埋进他怀里，狠狠咬上霍非池小臂，血液有生命般涌入乐不逢嘴中。 他知道霍非池感觉不到血液流失。 嘴里两颗尖牙，微毒，会麻痹伤口。 「像只疯猫似的。」霍非池意味深长抚摸乐不逢后脑勺，眼底情绪晦涩不明。 喝了个半饱，乐不逢舔掉嘴唇沾的血，也不过十多秒过去。 霍非池问：「还生气吗？」 啃烤鸡啃舒坦了的小红毛扬眉粲然一笑：「原谅你了！」 霍非池啧了声：「乐不逢，你是懂怎么得寸进尺的。」 图书馆二楼书架排开，两人坐的位置也巧妙，能听到那边众人七嘴八舌谈论声。 大多是那群大学生聊今天有多么兇险。 乐不逢难得没有呛回去。 望向外，天空有些阴沉，饲养圈天气阴晴不定，一阵大雨过后可能是烈日。 明明没有阳光直晒，乐不逢的耳朵和脸颊飘红，眼底氤氲。 乐不逢心里暗道糟糕！ 喝掉霍非池的血，会使他浑身燥热，各种奇奇怪怪的念头雨后春笋般冒出头。 「发烧了？」霍非池仿佛没有察觉他怪异之处，手背贴上乐不逢脸颊。 不料乐不逢眉心的小红痣伴随扬起的眉轻巧灵动，眼底潋滟，握着霍非池的手。 被迫掌心向内，暧昧地贴在乐不逢侧脸。 霍非池喉咙燥热，声音染上几分哑意：「做什么？」 「哥哥……」乐不逢如好奇的小鹿般嗅嗅霍非池掌心，依赖地蹭蹭手掌。 「我……我想……」 霍非池记起这小红毛那天坐自己腿上起反应，也是这副醉醺醺的模样，白嫩皮肤蔓延出欲色。 「你是不是对血过敏？」霍非池只能为他找这么个藉口。 不料乐不逢竟然抓住霍非池的手，探进自己衣摆中。 滑内的，有一层薄汗。 掌心覆盖胸膛，甚至专门在某处暂缓停留，又缓缓往上。 「乐不逢。」霍非池闷声出口。 乐不逢跪坐在他面前，带着霍非池的大手，抚摸过胸膛，停留在脖颈。 衣服遮掩两人纠缠的手臂。 霍非池五指缓缓收拢，粗粝的指腹擦过乐不逢的唇，欣赏少年的唇染上艷色。 「霍非池……你帮帮我……」 乐不逢无法找到能够让自己不这么燥热的法子，只能寄託于霍非池。 「不行，我还是把你打晕……」霍非池忍的额角青筋暴起，不等说完整句话，忽然闷哼一声！ 第19章 看在他可怜的份上 霍非池面上隐忍甚至有一点扭曲。 「你和我一样。」乐不逢贴近。 带着胜利者的姿态。 「霍非池……原来你也会对我这样啊……」 「安静！」霍非池气息灼热低沉。 迅速捂紧乐不逢这张恼人的嘴。 第26页 倏地手心湿润，如电流鞭打了全身般，霍非池推开乐不逢！ 乐不逢浑身无力，侧身倒在地板，脸颊贴着冰冰凉凉的地砖，双眸眯起。 听见他嘴里泄露出轻哼声，霍非池以为自己力气太大，摔着乐不逢，于是探身去扶。 触碰到乐不逢一瞬间，对方冰凉的胳膊往他脖颈上勾住，用了力道勐地摁倒霍非池！ 乐不逢跨坐在霍非池身上，支撑身体的双手摁在结实腹部，不由恍神。 脑子没跟上，已经摸了进去。 「乐不逢？！」霍非池气急，双手掐在少年精细的腰肢，明明可以用力。 身体却在享受这次近距离接触。 「你好香。」乐不逢近乎痴迷，宛如一只见到猫薄荷的猫。 爪子不断轻挠霍非池，还在他身上蹭，腰扭得也不怕断了。 霍非池意图坐起身，起来一半又被使劲摁回去，如此两次没了耐心，大手轻轻松松将乐不逢双腕攥紧。 终于不再是被动的姿势，霍非池拍拍乐不逢后腰，抬头看他。 「下去，我去给你找点药。」 「不吃……」乐不逢扭了两下，无法从霍非池腿上下去。 霍非池无奈：「这里很多人，你想做什么？」 「怎么每次一咬人，像发了春似的，难不成对血过敏？」 他是记得确实有人会对血液过敏。 如果喝到了血，会进入微醺的状态。 而没良心小红毛，几乎每次都能把他咬出血。 「霍非池……要不要……」乐不逢单薄的胸膛上下起伏，锁骨线条铁宕漂亮。 「什么？」霍非池没有听清楚，凑近耳朵。 乐不逢眼神涣散，发现他贴近，舌尖舔了下霍非池的耳廓，说：「我想和你睡……」 霍非池的血好喝。 却也像烧红的碳，落入乐不逢身体，沸腾血液，激起浑身燥热。 霍非池神经末梢狠狠一震，全身紧绷的像是一块石头，霎时间大脑竟出现短暂空白。 睡？ 霍非池无法再淡定。 被乐不逢撩拨，身体的诚实，显得他表面清心寡欲尤为可笑。 乐不逢缩他胸膛抖的厉害，皮肤透着绯色。 软绵绵威胁他：「我讨厌你了？」 「和我……睡。」 「要不然我就……讨厌你！」 乐不逢大脑混沌，认为霍非池一定怕自己讨厌他。 「我不能和你睡，我性取向不是男性，懂吗？乐乐。」霍非池略带哄人语气喊的让人心动。 乐不逢在笑，嘲笑他自欺欺人。 嘲笑他极其有存在感贴着自己，嘴里还说性取向不是男的。 「那我，找厄兰。」乐不逢上挑的眼尾弯成好看的弧度，「他看我……他肯定愿意的。」 霍非池深深唿吸，牙关咬紧发出轻微咯吱声。 听着不远处厄兰到处问自己去了哪里，有人回答，正常的交谈。 而他们，背着所有人，以不正常的关系，纠缠在一处，好似在偷情。 挤在书架和墙的角落，厄兰脚步声由远及近。 乐不逢作势从他腿上下来。 腰间箍着的手好似要将他捏碎一般狠狠带回去！ 霍非池意识到，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乐不逢这副模样，于是托着，往角落藏。 逼仄不透气，乐不逢仰头轻喘，被捂住了嘴巴。 厄兰脚步往更深走去，压着声音喊：「决裁官？关博士有事找你。」 清心寡欲正人君子般的决裁官，忽略厄兰唿喊，附耳过去，「不许出声，我帮你。」 乐不逢闭上双眸。 他陷入茫茫黑暗漩涡中。 窗外下雨了，雨滴敲在落地窗，众人走去窗前看，仅仅只隔三个书架。 霍非池又将打着抖的乐不逢往怀里捞了捞，拨开他阻止自己的手。 「没有人过来，别怕。」他克制地说，低头看到乐不逢眉心红痣，很想吻他。 . 乐不逢闹完便睡着了。 霍非池长官服铺在地上，好让他睡得更舒服点，随后拿起一瓶水，打开窗口，伸出去清洗。 雨丝刮进来，扑他满脸，躁动的心绪缓解。 霍非池忙完这一切，站在乐不逢身边默默注视他许久。 怪了。 一开始只是想查清楚乐不逢到底是谁。 现在，霍非池忽然没勇气继续演下去。 貌似，少年真的把自己当做救命稻草。 罢了。 无论是谁都不重要。 进入神川区也会有基因检测，如果乐不逢通过，霍非池会看在他可怜的份上，给他安排一份不错的工作。 至于其他的感情，没必要发展。 最终霍非池莫测情绪归于平静，温和的目光变为冰冷疏远，转身离开。 乐不逢睡了个好觉，吃饱喝足玩了烤鸡，翌日起床心情非常不错。 难得认真把霍非池的外套叠好，抱在怀里去找他，找之前特意把头髮整理了一下。 霍非池正在和特战队开小会，属于旁听。 厄兰用他那口略带方言的中文说：「我们无法保证这些学生的安全，我和决裁官商量过，送他们去北区边缘，临时营地会派人接应。」 关希纠结：「特殊体很重要，我不想浪费时间，但是这些学生是宝贵的……」 第27页 霍非池从早上开始冷着张脸，语气强硬：「您必须选择。」 关希恍神扣自己的手心「那只小怪物一定成年了，伊诺老师已经开始空投再塑生物液弹，但是他不知道变异体已经进化到可以攻击神种了！」 霍非池预感不妙，冷声问：「什么意思？！」 关希紧绷两天的情绪骤然崩溃。 「伊诺老师在我们出发找小怪物时从研究舱里派出十架无人机投放再塑生物液。」 「这是我们近一年研究的成果，生物液会破坏变异体原有细胞，改变原有形态，再塑xyy染色体，会使接受生物液的变异体变得暴虐！」 「原本我们不需要担心的……因为这里大多数是神种，即便是被生物液改变的变异体也不敢靠近我们。」 「坏就坏在，变异体以飞快的速度自主进化，一旦生物液再塑完成，我们会死在这里！」关希歇斯底里道。 xyy染色体出现在变异体体内。 它们会把杀戮当做游戏，追求血腥与暴力。 霍非池那双剔透的眼睛黑沉沉的，一眨不眨看着她，「你的意思是，你明明知道伊诺在投发生物液弹，依然选择带我们来冒险？」 关希不敢看他：「这是研究院的决定……小怪物必须找到，他非常特别，如果赶在生物液再塑完成前离开，我们应该不会有事情……」 霍非池冷厉地盯着她：「还有多少时间？」 关希颤抖：「一、一个月。」 第20章 冷战 此话一出，众人陷入惊愕中久久不能回神。 一个月？ 一个月内在饲养圈这么大的地方去找一只不起眼的变异体，宛如大海捞针！ 而且现在得到的路线，也只是变异体的箱子定位。 霍非池语气波澜不惊，未受到分毫影响：「既然时间有限，不再浪费时间掉头送他们离开，按照原计划前往西区。」 路程已经走了一半，不论是继续走下去，还是掉头回去，路程一样。 霍非池算好时间，「现在各自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五分钟后出发！」 厄兰看关希的眼神带刀子，咬牙切齿道：「这小怪物非找不可吗？我们现在只有他箱子的下落，谁能保证他一直带着箱子？！」 关希：「小怪物是我们神种不可或缺的实验体！你以为你现在的寿命为什么可以延长三百年？」 「是那只小怪物！他的家族，献出自己，帮助了我们！」 厄兰生气：「那么重要当初为什么还要扔在这里？！」 关希气势一下子收敛许多：「我不清楚……我无权知道这些信息……」 厄兰冷嗤：「you lunatics！」 乐不逢躲在书架后边，听清楚来龙去脉。 从关希拿出爸爸怀表那一刻，乐不逢就知道，她找的小怪物，是自己。 不过无所谓，乐不逢喜欢看他们如同无头苍蝇乱飞，最好死在这里，滋养这片贫瘠的土地。 会议结束，霍非池在整理物品，乐不逢从书架后出来，站在他面前。 「衣服，还你。」乐不逢理直气壮道歉：「对不起，脏了，但我不会洗……」 霍非池没看他，冷淡地指指旁边桌子。 乐不逢把衣服放桌上，又等一会儿，发现霍非池不看自己，也不说话。 以为他还害羞，乐不逢小声说：「哥哥，谢谢你昨天晚上帮我……」 没回应。 乐不逢眼底笑意消失。 「你怎么了？」 因为昨天用手帮了自己，现在觉得噁心了，不舒服了？ 还是说，戳破霍非池的反应，让他难堪了？ 霍非池目光中落入乐不逢茫然无措的模样，酸楚自心尖蔓延开来。 小红毛不像以前起床那般潦草了。 头髮虽然还是乱，不过比以往好上太多。 ——咚咚咚。 霍非池垂眸移开目光，过快的心跳仍然不能缓解。 「哥……」乐不逢纤长的手指想要揪他袖口。 霍非池冷硬转身，丢下一句：「没怎么，五分钟后出发，自己跟上。」 好冷淡。 乐不逢怔愣在原地良久，五分钟后，许今安对他说了什么，没有听清楚。 「我带你下去吧。」许今安试探隔着衣袖握住乐不逢手腕，带他离开图书馆上了装甲车。 不太明白决裁官怎么找自己看一下乐不逢。 怕他丢了吗？ 乐不逢坐在车上，思考真的惹霍非池不愉快了？ 可是昨晚，霍非池力道恨不得把他揉碎了。 一丝轻哼泄露，大手会紧紧捂上来。 而且不论是唾液，还是其他，霍非池没有嫌弃之色。 乐不逢烦躁地抓抓头髮，本就打理不算柔顺的红髮，更加凌乱。 妈的！ 偏执扭曲情绪不断挤压，乐不逢咬紧下唇克制自己，咬的唇肉煞白，但只有这样，能够咽回满腹焦躁憋屈。 「你不舒服吗？」许今安坐在他身旁，轻声问。 乐不逢抬头，眼底猩红未褪，朝他笑：「没有，我很好。」 许今安：「好吧，如果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车上备药很全的。」 「嗯，谢谢。」乐不逢重新垂下头颅。 . 车辆再次上路，便是三天过去，走走停停耽误不少时间。 第28页 每到达地图标记的地点，厄兰会带人下去寻找小怪物留下的蛛丝马迹。 乐不逢会用看小丑的眼神注视他们。 不断扣紧又放松的指尖，暴露他内心烦躁不安。 霍非池，这三天内一眼都没有看过他。 好生气。 「车里闷的要命，我们下来透透气！」 「装甲车上有一股汽油味，我快吐了！」 车外叽叽喳喳个没完，乐不逢拨开窗帘，正巧和窗外经过的青年对上视线。 对方视线停在乐不逢那头红髮。 乐不逢却瞳孔骤然放大，死死盯着这张有几分眼熟的脸！ 太像了。 和当年囚禁他父母，并且进行各种惨无人道实验的那个男人，有七分相似！ 「不对。」乐不逢喃喃道：「当年他明明被枪决了……」 十年前乐不逢和父母一起被囚禁的情景歷歷在目，以至于现在想起，恐惧如同潮水淹没他，喘不上气。 最初，神种和人类水火不容。 乐不逢的父母，当年极力阻止基因编辑技术发展，可惜以失败告终。 人类玩脱了。 在神种占领神川区，并且在寿命问题上遇到了阻碍，他的父母，成为了实验对象。 被迫做各种各样的实验。 年幼的乐不逢，无法反抗，只能呆呆地看着父母亲被折磨。 而这一切，皆是研究院前院长所赐。 前院长，是生化人。 后来联合会出面，装模作样枪决了毫无人性的院长，可那时一切都晚了。 父母惨死。 已经被改造成怪物的乐不逢，也被丢进饲养圈，任其自生自灭。 「怎么一直盯着我看……」窗外青年忍不住嘀咕，不自在地转过身。 乐不逢回神，掌心早已鲜血淋漓。 前院长是生化人，没有生育能力，这些父母明明说过。 那么面前的青年，怎么会和前院长如此相像？ 想到这里，乐不逢起身下车。 他不许任何意外出现。 前院长必须死透！ 如果留下任何后代，乐不逢会倾尽所有去报仇，杀了他的后代。 车外厄兰在不远处训斥：「你们快回车上！这里距离西区非常近了！」 「要小心皮肤变异体！它们的皮肤如同橡胶，子弹刀尖穿不透！非常危险！」 从车上下来的学生反驳：「不会有事的！这里好安静，空气也很清新！」 「对啊，何况这么多人在呢，决裁官会保护我们的。」给霍非池送饭的冉芯含羞带怯望向副驾驶坐着的男人。 霍非池保持同样的姿势，没有反应。 目光却不动声色看向车外后视镜。 乐不逢在半分钟前跑下车，有目的性靠近，和其中一位青年交谈。 距离……很近。 在说些什么，霍非池听不清楚。 等等，那青年为什么脸红？ 好一个小红毛。 霍非池牙关磨响，心道：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 第21章 吃醋 乐不逢仅用了一句话和对方搭上话。 「你裤子破了。」 舒然慌神，连忙扭头往后看，手一摸，屁股凉嗖嗖，裤子果然破了个口子！ 「肯定是刚刚挂破了，完了完了，要丢人了！」 乐不逢展开搭在臂弯的外套，围在舒然腰间，两只袖子打结，「这样能遮一下，你快去换吧。」 舒然感激道：「谢谢你！」 乐不逢温温和和地笑了笑，说：「我叫乐不逢。」 舒然望着他笑颜出神几秒，反应过来，耳朵发红，连忙伸手：「你好，我是舒然。」 乐不逢目的达到，混了个眼熟，「去换裤子吧。」 递给舒然的外套还是在临时营地时，霍非池给准备的。 方才心里憋着一股气，这会儿真把衣服送出去，还围在别人屁股上，乐不逢后悔了。 很想问一句：兄弟，你会不会放屁？ 舒然不好意思挠挠头：「不是我不想换，车上还有女同学呢，我没办法换。」 乐不逢：「………………」 「衣服送你了。」乐不逢微笑。 舒然以为他人是真的好，感动的要命：「谢谢你！你真的好人！」 「小然？」旁边有人喊了一声。 两人同时闻声看过去。 不同于舒然开心的表情，乐不逢目光倏地冷了下来，低声说：「我先回车上了。」 「哎，好，拜拜。」舒然没心没肺挥手。 关希拧着眉走近：「小然，你怎么和他认识？」 舒然傻乐：「关姨，他特别好！」 舒然以手掩嘴，小声说：「刚才我裤裆破了，他把衣服借给我遮……对了，我爸说让您有空去家里……唔？」 关希捂住他的嘴巴，视线左右环视一圈。 「不论在哪里都不能提起你父亲的存在，知道吗？」 舒然被她严肃的神情吓到，连连点头，等关希放下手，又重复：「关姨，那个红髮帅哥人好！」 关希心里琢磨这孩子怎么越长越傻。 碍于舒然身份不简单，关希只能以长辈的口吻说：「他有些奇怪，你还是离他远一点吧。」 已经回到车上的乐不逢想也知道关希会说自己坏话。 第29页 不过无所谓，初见的好印象已经留下了。 即便关希再怎么扯，舒然不一定会完全信。 乐不逢往副驾驶瞧一眼，霍非池貌似在和谁打电话，听见脚步声，回过头。 二人有短暂时间相撞。 不等霍非池有什么反应，乐不逢率先冷漠地抽回视线，半分多余的目光都不给他。 霍非池心脏陡然一跌，瞬间感觉枪带有些勒得慌，喘不过气。 电话那头许久听不见他回答，再次重复。 霍非池回神，「嗯，您放心，舒然暂时很安全。」 又寒暄几句，听着对方始终说些客套话。 霍非池本就烦躁，直奔主题问：「伯伯，您还是不愿意出面压制伊诺吗？」 这次换做对方良久沉默。 霍非池了解，「那就这样，回见，伯伯。」 挂断电话，霍非池指腹摩挲着手机，不断瞥向头顶车内后视镜。 小红毛一个人蜷缩在椅子上，在发呆。 鲜艷的红痣黯淡，眸色如同阴天开败的蔷薇花，脆弱惹人怜爱。 车里现在只有他两人，不需要提高音量，随便说句什么，对方一定能听见。 霍非池胸腔里好似燃着团火，灼的五脏六腑燥热，甚至潜意识都在疯狂叫嚣去靠近乐不逢。 实在不舒服，霍非池解开枪带，缴了厄兰的烟，点燃慢慢抽着。 「咳……咳咳……」乐不逢嗓子痒痒，没忍住咳了两声。 霍非池立即摁灭了烟，正想打破僵局搭话。 好巧不巧，厄兰带队回来，鸭崽子似的叽叽喳喳回笼，一个接一个上车。 「找这么久，翻出来一枚小金锁，还是在电视塔顶上找到的。」厄兰累的直喘。 「我一个队长，说了n遍恐高！」 霍非池被他吵的一脸麻木：「你可以选择不上去。」 「那不行！」厄兰嘴角止不住上扬：「你们的文化博大精深，每人一句夸奖我的话，居然可以不重复！」 张柠歌笑容灿烂，「队长，再这样下去大家只会偷懒，请你不要再纵容他们。」 好不容易带好的队，被厄兰这个吊儿郎当接管几天，全队都开始摆烂。 厄兰：「没关系，不过这只小怪物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爬那么高？不怕摔死吗？」 满车的喧闹中，乐不逢格格不入，听到厄兰这句话，讥讽地扯扯嘴角。 当然怕。 但是电视塔是唯一还没有倒塌的建筑，爬上去，抬头是璀璨星河，低头眺望远方，是万家灯火。 两者唯一相同的是，乐不逢触碰不到。 如果不是自主进化伴生的新能力，他或许一辈子都离不开饲养圈。 只要喝足鲜血，他可以躲避基因检测。 小金锁沾了擦不掉的尘土，在关希手里轻晃。 还算有点用。 乐不逢心想：等到全部找齐，抢过来就行了！ . 这天时间很快过去，天色擦黑，两辆装甲车停靠在一片树林边上。 厄兰刚才嚷嚷着累，停了车第一个冲下去：「快点燃炉子，准备晚餐！」 「唉。」张柠歌无奈：「队长心态真好。」 许今安笑着说：「他不怕变异体，只怕一日三餐不能准时开饭。」 车内众人哈哈大笑。 伊森阴沉着脸，站在许今安身后压低声音：「你这么了解队长？」 许今安笑意全无，「你自己喜欢噼腿，就别把我想的和你一样，还有，我们已经分手了。」 伊森立即换了副嘴脸：「今安，我错了，再原谅我一次吧！」 许今安绕过他下车去。 等到车里人走空，乐不逢这才慢吞吞起身，刚走出车门，迎面一股子阴风吹来。 乐不逢突然打了个喷嚏！ 下一秒，一件厚实的大衣披在乐不逢身上。 「西区夜晚温度低，小心着凉。」霍非池声音一如昨日那样温和。 乐不逢侧过脸看搭在自己肩上的大手。 昨天晚上抚过他最脆弱的地方，那几分钟里，他大脑空白，灵魂飘荡。 有那么一会儿，他们唿吸交缠，险些吻在一起。 明明都那么亲密了，早上却甩脸给他看，乐不逢越想越气。 「不用，还你！」乐不逢扯下大衣，丢给霍非池。 哪怕是沾满烤鸡香的衣服。 他馋！ 可他是个怪物，也是有骨气的怪物！ 恰好这时等开饭的闲来无事厄兰熘达过来。 瞧小红毛被风吹的瑟瑟发抖。 即便被凶过，仍然贼心不死想撬一撬霍非池的墙角。 「小乐乐，来穿我的～」厄兰浪荡脱衣。 外套飘扬，在空中甩半圈，落在乐不逢头顶。 霍非池没忍住硬了拳头。 第22章 想得挺美 乐不逢是真有点嫌弃厄兰身上的汗味。 又想气一气霍非池，但是这味儿……忍不了一点。 正在纠结时候，霍非池已经拿下厄兰外套，反手扔了回去：「记得洗澡，成年人个人卫生很重要。」 厄兰并不敢真的惹霍非池生气。 此刻决裁官已经被点着了，厄兰有色心没色胆，「好的，我走了。」 打发走厄兰，霍非池重新整理大衣，「穿上，半夜很冷。」 第30页 乐不逢红着眼轻笑：「我说了，不需要。」 霍非池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许多话到嘴边无法说。 很多很多原因。 「你年龄不大，乐乐，别作践自己。」霍非池动作是温柔的。 乐不逢不愿意配合，他便抬起乐不逢胳膊，给他穿上大衣，扣上扣子。 「什么是作践？」乐不逢瞧他又要躲，直言问：「想和你睡觉是作践吗？」 「你救了我，让我感到温暖了，我想靠近你，依赖你，我喜欢你的味道。」 霍非池听不得「喜欢」二字。 暂时只是味道，那还好。 「我只是想要得到我想要的，如果你不愿意。」乐不逢故意轻着调子：「那我不缠着你了，决裁官。」 在霍非池面前的乐不逢，第一次露出尖锐的模样。 霍非池眼睁睁看着乐不逢绕过他离开。 心底复杂难言，顾忌太多掺杂在一起，反而找不到开口的点。 如果不是自小受到的教育告诉他要负责，他大可以把乐不逢当做炮友来对待。 可是不行，乐不逢总是露出一种难以化解的浓浓悲伤，霍非池不想伤害他。 不是不想靠近，霍非池知道乐不逢神秘。 一旦越过暧昧这条线，势必要探索乐不逢的神秘。 等到真相大白，以他的职位，承担的职责，必定会对乐不逢造成伤害。 乐不逢被大衣包裹，穿过人群，坐在张柠歌旁边空位，缩起脑袋，贪婪地嗅霍非池的味道。 很喜欢。 他喜欢霍非池克制隐忍地环抱自己，大手在皮肤留下道道指痕，细微疼痛像瞧不见的丝线绕着他，勾的心肠发软，脑髓和嵴椎刺麻。 乐不逢更喜欢霍非池的爱抚。 有好喝的血液加持，以及霍非池，长相身材，都令他着迷。 他不追求所谓爱情，也不想懂，在看到伊森噼腿营地里的另一个男人时。 乐不逢对爱情这东西，嗤之以鼻。 看吧。 伊森可以前脚深情款款说爱许今安。 后脚和别人许诺山盟海誓，只为了身体欢愉，去欺骗。 想到这里，很巧合的是，张柠歌提起这件事，「今安，我已经和厄兰队长说过，等回去他会申请伊森调离特战队。」 许今安有些意外，继而弯了弯眉：「谢谢，其实我原本想的是主动离职。」 张柠歌：「凭什么你离职，现在是他在骚扰你，真是个渣男，吵着闹着不分手，这边对你认错，转头去和别人……」 她个小女生，有些话没法说，又羞又气，脸通红。 「而且，许阿姨不是还在吃药吗？」 「离开特战队，没有这么高的工资了！」 许今安很无奈，遮不住的疲惫：「我知道，但是没办法，他像个恶鬼一样缠着我。」 乐不逢从衣服里探出脑袋，「那你把他杀了，我不会说出去。」 又或者，许今安可以请求自己。 乐不逢觉得自己会乐意宰了伊森，在他向霍非池告状的时候，就想弄死他。 张柠歌作势捂他嘴：「嘘！你不要出坏主意！」 乐不逢哼一声，「这是最高效且一劳永逸的办法。」 张柠歌百看不厌乐不逢的眼睛，说：「我已经报告给厄兰队长啦！你们别看他吊儿郎当的，其实很靠谱。」 「要走也是伊森走，是他的错，你没错，保守不能成为他噼腿的藉口。」张柠歌拍拍许今安嵴背。 许今安看一眼不远处正在开罐头的伊森。 「以前他对我很好，好到我以为，我们会天长地久。」 伊森败给了时间。 在许今安同意和他结婚的前一年，被迷了眼。 张柠歌替他难过：「是啊，你们认识六年，在一起三年，明年都可以结婚了……」 气氛变得伤感。 乐不逢不太能理解两人的伤春悲秋。 搜肠刮肚找不出好话，索性直说了：「不可惜，幸好不是结他噼腿，要不然离过婚的居民补贴金会少一半。」 张柠歌和许今安愣了愣，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 乐不逢捧着加热好的饭，慢吞吞往嘴里塞。 霍非池和他隔了至少三个人的位置。 不需要偏头，乐不逢能感觉到对方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乐不逢不想让他看，正要转身背对他。 霍非池面前倏然站了位美女。 「决裁官，我们这次来带了几盒巧克力，分你一些。」冉芯手掌摊开，手心里是几颗心形巧克力。 张柠歌给过乐不逢几颗，连同其他糖果一起给的，他记得巧克力包装纸上印有许多土味情话。 乐不逢暗暗磨牙。 听张柠歌小声说：「这个女生是不是对决裁官有意思？」 瞧乐不逢脸很臭，许今安连忙轻撞她胳膊。 张柠歌反应够快，「不过决裁官人品没的说，我还真没见他对乐不逢除外的人好过。」 乐不逢拿勺子狠狠戳着饭：「他只是看我可怜……」 烤鸡太帅就会被很多人惦记。 以后找机会，一定要把霍非池关起来！ 大概小红毛的怨气冲天，隔着一米距离都能感知到，真把人惹恼了，不好哄。 第31页 于是霍非池婉拒了，「抱歉，我不吃甜食。」 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被拒绝，冉芯脸皮挂不住，整张脸都红透，脸皮本身就薄，泛着泪光跑回去。 厄兰举起大拇指：「还是你最绝情。」 霍非池没有反驳。 确实没错，他收到过许多人示爱，从未上过心。 如果硬要找出来一个，也只有小红毛吸引他。 乐不逢那双特别的眼瞳，仅仅瞧上一眼，可能这辈子都忘不掉。 吃过晚餐，所有人需要回车上休息，北区昼夜有温差，为了节省装甲车能源，车内灯光全部关闭，暖气更不可能开。 乐不逢拢紧大衣，藉口方便走去旁边树林里，听了会儿动静，没有找到同类。 正要绕去前门上车回自己位置，却被人堵住去路。 厄兰凹造型，一手撑车，歪着身体站没个站相：「小不逢，你真的不愿意考虑我吗？」 乐不逢学他：「不考虑。」 平常凶的要命少年，这会儿学人精，还挺可爱，厄兰内心荡漾。 「你可真特别，虽然我们认识时间很短，但是我……喜欢上你了。」 乐不逢猝然出手掐住厄兰脖颈，懒懒掀起眼皮，「你喜欢我？」 厄兰不会拐弯抹角，诚实道: 「拥有好看又有个性的对象是非常有意思的事情，我特战队上班这么累，需要做点别的事情放松。」 「不过你如果着急，那我也可以配合你。」厄兰说着，竟然还不好意思的傻笑。 乐不逢冷笑：「想得挺美，我才不想*你，滚开！」 第23章 和好 厄兰立即夸张地捂住自己心口，无所谓脖颈逐渐加大的力道。 「决裁官不会和你在一起，他真的很复杂，乐不逢，他会伤害你的。」 乐不逢倏然抽回手，揪住厄兰衣服将他扯下来，唇边浮起微笑的弧度。 厄兰美得不行，正准备搬出一套花言巧语哄哄对方。 乐不逢却语气阴冷，幽幽道：「霍非池怎么样，不需要你来多嘴，他属于我的，以后你如果再敢说他坏话，我拔了你的舌头。」 平静无起伏的语气讲出血腥的话。 厄兰注视近在咫尺的少年，寒意自心头漫起，莫名地，厄兰认为他真的敢这样做。 「咚咚——」 装甲车金属外壳被敲响。 乐不逢和厄兰同时转头看去。 只见面无表情的霍非池站在车尾，一半脸在阴影里，看不清情绪，像蛰伏的野兽。 「你们在做什么？」 厄兰后背冒出一层冷汗，藉机挣脱，「啊好睏！我的眼皮在打架！我先走了！」 厄兰仅仅用两秒，快速消失在乐不逢面前。 怂蛋。 乐不逢轻嗤，背靠车厢，剥了一颗张柠歌给他的糖，塞进嘴里。 高大的阴影很快笼罩他。 霍非池语气听不出情绪，「离厄兰远点，他对待感情，很不靠谱。」 乐不逢讥笑，故意刺激他：「厄兰队长很好的，等回到神川区，他一定不会不管我的。」 「我会给你安排工作，很轻松的工作。」霍非池逼近，和厄兰完全不同的威压，像把他完全浸入冷水里。 乐不逢不高兴他凶，伸手去推拒霍非池肩膀，不防备霍非池顺势握住，反剪至身后扣紧！ 乐不逢被迫挺着身体贴紧他。 粗粝的指腹摩挲腕骨，乐不逢整个人被结结实实拢在怀里，密织的大网般，带着令他头脑发热的气息包裹。 「你就一定要抱别人大腿吗？」霍非池咬牙语气艰涩。 乐不逢毫不畏惧迎上，「不然呢？抱你的吗？看你对我忽冷忽热，每天担忧什么时候惹你不高兴了，就不愿意再管我了！」 霍非池扣在他手腕力道加大。 乐不逢痛的蹙眉，眼底激出生理性眼泪，还要挑衅：「既然决裁官觉得为难，那我就去找厄兰——！」 乐不逢猝然向后仰头，但车子堵死去路，霍非池捏着他下颌，狠狠吻下来。 像是惩罚，又带着些许退意，只是狠狠磨乐不逢的嘴唇，听他唔唔个不停，心头火越燃越凶。 霍非池报復似的把控乐不逢的腰，狠狠将他抵在车上吻，掐得乐不逢下巴都红了。 乐不逢象徵性挣扎两下，彻底软了骨头。 他太喜欢霍非池的味道了。 抱着心爱的玩具，任由他欺负。 小怪物不懂情情爱爱，只知道最纯粹的表达，想要……那就牢牢抓住霍非池。 怒气随着这个不算缠绵温柔的吻宣洩而出。 霍非池微微分开，气息还是乱的：「你现在……一点也不乖。」 果然那个乖巧爱撒娇的乐不逢是装出来的。 乐不逢舔了下唇角：「你咬我……这算是，食慾吗？」 他看过临时营地里其他人……互啃？ 他们很享受，有的是激烈，有的是闭上眼睛慢慢磨。 霍非池不解：「你不知道接吻，为什么还想和我睡觉？你懂？」 乐不逢被亲的迷茫，摇摇头：「差不多懂啊，我看过狗和狗狗那什么……那……人比狗灵活多了……睡觉不就是这些……唔？」 霍非池额角青筋跳动不停，忍无可忍捂住乐不逢这张气人的嘴。 第32页 「还有图书馆那天晚上，你用手——唔唔唔？」乐不逢嘴巴被捂得更紧，只能哼哼。 霍非池长嘆一声。 算是彻底打破了最后一道界线。 莫名其妙的占有欲，会让他不想看到乐不逢对别人撒娇。 「回车上，很晚了。」霍非池拉开距离。 乐不逢紧跟着上前，踮起脚，双臂环上霍非池肩膀，眼巴巴望着他。 「我们算是和好了，对吗？」 「那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凶了？」 瞧他不出声，乐不逢发顶轻轻蹭霍非池脸颊。 「就像我们刚从临时营地出来的时候，你给我编红绳，不会对我冷着脸，不会不搭理我，也不会不看我。」 他很聪明，知道强硬过后立即示弱。 语气越说越可怜，最后颤抖着整个人抱住霍非池。 「好不好？」 「好……」 貌似有些事情，从遇见开始，便躲不过了。 霍非池轻飘飘一个字，落在乐不逢耳朵，直直坠在心口。 霍非池能感觉到小红毛很开心。 因为这小子，蹬鼻子上脸，在他怀里一个劲蹭蹭蹭，耍流氓似的。 蹭的霍非池蠢蠢欲动，正想狠狠心将他推开，怀里少年身体突然僵立不动！ 「乐乐？」 「别动！有东西！」乐不逢指尖扣紧霍非池肩头，随着视线慢慢往上，陡然变了脸色！ 第24章 驯服 小片树林靠山，这里有座独山，他们来时只能借着月光瞧见山体的轮廓。 这片太黑了。 直到此刻，乐不逢才发觉，有只庞然大物，静静伫立在树林里，不知道看了他们有多久…… 庞然大物融入黑暗，霍非池转身拿出夜视望远镜才瞧清楚那是什么东西。 半透明的皮肤，身体里可以看到有液体在流动，像是一个捏出来的面团人，发酵后膨胀十倍不止！ 「比树木还高，恐怕有百米高度！」霍非池收起夜视望远镜，主动牵住乐不逢。 「它好像在睡觉。」乐不逢好奇这东西，被霍非池半拖半拽带回车上。 霍非池捏捏乐不逢手腕，松开，喊醒已经睡着的关希。 座位上中年女士睁开睏倦的双眼。 霍非池转达方才所看到的东西，观察关希由一开始困惑，神色很快转变为惊恐。 不止关希，随行来的研究员同样想到了什么。 伊森忍不住问：「到底又出什么事了？！该死！如果知道会这么危险，我应该让伊诺叔叔给我调离特战队！」 张柠歌板着脸呵斥：「安静！伊森！」 关希神情惊恐，眼睛瞪圆：「决裁官，你常年出入研究院，你一定知道，有许多实验结果是脱离掌控的。」 「这次的生物液，如果有变异体吸收的快，它会更快重塑，就像你刚才发现的东西，变成十多米高的怪物！」 顿时几位研究员惶恐不安。 张柠歌带的队，除了伊森待不住，其他人早已做好心理准备。 霍非池环视面前所有面孔，第一次在想，神种基因到底优秀在何处？ 「外边的巨物暂时没有动静，现在通知二车，准备离开。」霍非池一如既往地镇定。 厄兰收敛起浑身那股子欠劲儿，正要拿起通讯器，便听见外边吵吵闹闹。 「你他妈才没爸！你狗娘养的！」 「你再给我说一句！」 乐不逢倏地转头，貌似是舒然的声音，敏锐的听觉让他听到，那庞然大物已经醒了…… 全车人看去，车外两人已经扭打在一起，嘴里还发出愤怒的怒吼声，一拳一拳，拳头高高扬起狠狠落下。 不等出去拦，两个青年脸上已经挂了彩。 张柠歌着急，「万一惊动怪物……」 「我出去，厄兰开车，不要开车灯，不用等我们。」霍非池说罢便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车辆很快发动，乐不逢小跑去车尾后，扒着车窗看。 霍非池一手拎一个，仅仅和乐不逢对视瞬间，目光很快转向黑夜里屹立的巨物。 地面陡然剧烈震动，树木崩裂折断声在寂静的黑夜刺耳清晰，庞然大物开始移动，每踏出一步，树林倒下大片！ 不过体积庞大的变异体也有缺点，移动起来很困难，距离不算近，给了霍非池他们撤离的时间。 厄兰看一眼后视镜，巨物已经出了树林，立即将油门踩到了底！ 「那是什么鬼东西？！那么大！」 「皮肤变异体！是皮肤变异体！」 关希在高速行驶的装甲车中跌跌撞撞起身，手里拿着相机，跑到后窗想要拍照片。 发现玻璃窗上有几道浅浅抓痕，捏着袖子随意在玻璃上擦两下，举起相机正要拍。 一只手捂住了摄像头。 「闪光灯，会吸引它。」乐不逢眼神嘲弄。 瞧到霍非池已经开车追了上来，乐不逢放下心，缩在袖子里尖锐的指甲慢慢恢復原状。 而那只巨物发现猎物越跑越远，似乎想要放弃，在原地顿了三秒，便不再动。 乐不逢正准备转身回座位。 「咔嚓——」 闪光灯忽亮！ 照在玻璃反射的光芒刺的乐不逢眼前一片白茫茫。 关希手止不住哆嗦，回头：「我关了！我真的……啊！」她尖叫出声。 第33页 乐不逢眼底激出一片血红，夺走关希手里的相机，在她惊愕的视线中高高扬起胳膊，狠狠落下！ 相机顿时四分五裂！ 关希也被乐不逢这一大动作给带倒！ 「你干什么！」随行研究员怒斥。 乐不逢双目倏地变得阴鸷乖戾，狠狠拍上车厢：「停车！」 话音未落，强烈震感袭来，巨大的沉闷的物体狠狠砸在地面，震耳欲聋！ 被颠的七荤八素的众人被这声响吸引，艰难扭头试图透过小窗看清楚外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即便被颠的反胃，后边紧追不捨的庞然大物模煳的轮廓藉助月光还是能看清一二。 而此刻他们更像是一群蚂蚁，而后方是一头髮狂的大象，一脚踩下去深深凹陷大坑！ 最糟糕的是，巨物异常兴奋，跑起时速度越来越快！ 「停车！决裁官的车辆要被追上了！」乐不逢生怕专属烤鸡被压成烤鸡泥。 厄兰大喊：「上帝！这是什么鬼东西！不能停！」 乐不逢恨不得锤死他，「霍非池有危险！」 「我不会抛弃队友的！」厄兰语气铿锵有力回，眼神发虚，实际上是不敢，他担心霍非池脱险后揍自己。 车速很快降下来。 张柠歌利落解开安全带起身：「全部拿上炸药和枪！准备下车！」 装甲车停下后，车门打开，乐不逢躲避张柠歌和许今安阻拦他的胳膊，率先跳下车。 后方远处霍非池驾驶的装甲车正在庞然大物的脚下不断躲闪。 乐不逢活动手腕，看似以弱小的姿态仰头注视变异体浑浊的眼睛，嘴角勾出一丝冰冷且势在必得的笑。 「正好，试试能不能驯服你。」 第25章 他被丢在原地 乐不逢活动活动手腕，捋下腕间皮筋，扎起全部红髮，张柠歌已经挡在他身前。 「你回去。」张柠歌说。 乐不逢抬手勾走张柠歌的背包，沉甸甸的，里面装了几个压缩型定时炸药。 那边霍非池已经凭藉超高的车技以及冷静判断，在巨物脚下不断绕圈闪躲，巨物体积庞大，行动并不敏捷，很快将自己绊倒！ 「它有自己的节奏你们发现了吗？」许今安调整枪上的六倍镜，「它跑起来会按照自己的节奏，所以越来越快，只要打破节奏，再想追上就难了。」 张柠歌朝他竖大拇指，「聪明！」 眼看霍非池驾驶的装甲车已经成功和他们汇合。 原本霍非池只需要拿起通讯器和厄兰说一声撤离，不过透过前挡风玻璃看到在黑夜寒风中望向自己的乐不逢。 心念浮动，回过神已经身体诚实地走下了车。 「没事吧？」乐不逢问出口，视线落在霍非池微微张开的手掌。 这一切在此刻好似成为了慢动作。 要……牵手？ 乐不逢暗自开心食物懂事了，迎上去主动把手塞进霍非池大手。 霍非池停顿一秒，握住便没放开，哪怕原先只是想握着他手腕。 正沉迷烤鸡芳香中的乐不逢被往回带，不解道：「不管那东西了吗？」 「没有必要冒险。」 张柠歌收了队，等人都上车，朝乐不逢伸手：「决裁官已经安全了，我的背包还我吧。」 乐不逢没有动作，脑袋缓缓转向变异体倒下的方向，果不其然，巨大的变异体站起来了！ 「上车！」霍非池低喝。 张柠歌在二人前面，立即握住把手将身前的许今安推进去！ 第二辆装甲车已经启动，两辆车并排，然而哪怕反应速度再快，巨大的变异体好似知道自己迈步肯定会再次摔倒。 于是便直直面朝下向着两辆车倒了下来！ 巨大阴影笼罩，完全遮挡月光。 周遭树木咔嚓咔嚓作响，所有人都清楚这是变异体倒下时压断了路两旁的树木！ 装甲车油门踩到最底，装甲车在坑坑洼洼的路上疾驰。 张柠歌只来得及转身攥住不知道是谁的手臂，感觉这条手臂在用力挣扎。 似乎要挣脱她！ 轮胎扬起的灰尘模煳视线，张柠歌抱紧把手，一开口呛进不少尘土：「抓紧啊！」 「乐不逢！！！」 是霍非池的声音，在杂乱轰鸣声，巨物倒下来即将压扁他们的恐惧中。 霍非池破音的唿喊让人不由得震颤。 乐不逢没能及时上车。 他被丢在原地。 . 在变异体完全倒下来的前两秒，装甲车安全行驶出去，厄兰拳头砸了下方向盘：「上帝保佑！我们安全了！」 「咔哒！」 冰冷坚硬带着致命气息的物体抵上厄兰太阳穴。 常年摸枪，他第一时间分辨出这是什么东西。 「决……决裁官？」 厄兰这一瞬间心里不断反思自己做了什么破事，导致刚刚脱险这位伟大的决裁官，这么急着要自己小命！ 不想停车接应？ 还是说偷偷摸摸瞄车内后视镜往小红毛衬衫下被腰带勾勒出的细腰看太久被发现了？！ 霍非池冷冷道：「停车。」 厄兰：「好的！」 「吱——」 紧急剎车的惯性甩的众人向前倒成一片。 只有霍非池稳稳站着，仔细看，他的下颌绷紧，额前墨色的发轻轻颤抖。 第34页 黑色的枪在他掌心旋转，枪口朝下，收回枪套内。 「张柠歌，给我液氮枪。」霍非池提上座位放置的背包。 厄兰忍不住问：「您要做什么去？」 「乐不逢丢了。」霍非池侧脸瞧不出半点慌张。 可明显倾斜向门口的身体，骗不了人。 大块头周湛立即起身打手势：[我和您一起去！] 「不用，私事，没必要跟。」霍非池转身步履匆匆下了车，踏着夜色靠近庞然大物。 身后很快响起其他人脚步声，霍非池无心去管。 慌张，后悔，担忧的情绪将他吞没。 如果刚才在车辆启动时抓的再紧点，或者说挣脱张柠歌，至少两个人活下来机率大一些。 乐不逢那么脆的骨头，摔一下肯定要好久站不起来。 霍非池始终抱有一丝幻想。 乐不逢那么神秘，或许不会轻易出事。 一定……不会出事。 「乐不逢！」理不清的悸动揪心喊了出来，化作短短三个字。 霍非池嘶哑变调的声音惊起树梢栖息的飞鸟，却被变异体挪动身体发出的动静掩盖。 即使微乎其微，站在变异体背上的乐不逢还是听到了，「霍非池？」 乐不逢很意外，「他竟然会来找我……」 微微动动手指，几秒钟之前，霍非池竭力想要攥紧他的力道，指腹温度，仍然残留。 霍非池抓紧了。 是乐不逢先松开的。 模煳的关系，根本没有抱有希望，乐不逢觉得自己像是单方面掌握火候的厨师。 至于烤鸡，难以掌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煳给自己看。 他和霍非池的关系也是这样。 只迷恋一时芳香，以后能不能得到烤鸡君全身心——没把握。 乐不逢停止胡思乱想，被变异体颠的内脏都疼，蓝紫色双眼瀰漫丝丝薄雾。 变异体根本无法掌控，无法驯服！ 它甚至感觉到背上是同类，也依然要杀了他！ 「既然驯服不了你，那么饲养圈也容不下你！」 乐不逢速战速决，尖锐的指甲划开变异体皮肉，胳膊整个探进去。 等到伤口足够深了，取出背包里定时炸药，喷上防水涂层，全部塞进去。 巨物在疯狂地甩动身体。 乐不逢甩甩满胳膊紫黑色液体，「皮肤这么结实，子弹穿不透……如果做成衣服，岂不是无敌了？」 他指甲倒是锋利，子弹穿不透的皮，他用上巧劲，很顺利划开。 就在这时，变异体笨拙地挣扎好一会儿，终于站起身。 乐不逢扣紧陷入它皮肤的手指，在心里算计时还剩下多久。 「完了……时间数忘了，多少来着……」 乐不逢冥思苦想，实在想不起来。 索性不再想，嘴角浅浅勾起一抹无所谓的轻笑，红色髮丝散在耳边，等待炸药爆炸。 他第一次弄定时炸药，并不清楚会不会发生意外导致炸药不能爆炸。 接受过生物液的变异体无法控制，不能留，因为它们会攻击同类。 「神种自私自利，创造出来的东西，也是这样……呵。」乐不逢轻嗤。 变异体皮肉深处还在发出「滴……滴……滴……」有节奏连续计时声。 乐不逢想到什么，摸索大衣口袋。 果然，找出一盒已经被压扁的烟，只不过没有打火机，就算有，也不会抽。 乐不逢捏出一根，叼在嘴里，吸了两下，浅浅菸草味儿涌入鼻腔。 红髮少年姿势清奇，吊在变异体身上，手指夹着烟，抖抖不存在的菸灰。 「滴滴滴——」 计时器倏然加快，这是最后五秒倒计时！ 乐不逢不再犹豫，缩回指甲，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从高处飞快掉落！ 风凌乱热烈的红髮，乐不逢摊开身体，享受这一刻乘风飞翔的自由，也在迎接即将到来的剧烈疼痛。 炸弹冲击波还是波及到了乐不逢。 他被横扫出很远，不过因祸得福，掉在一棵树上，断裂的枝条划破细腻的皮肤。 乐不逢淡定勾腿，在即将落地之时勾住一条树杈，稳住自己，上身还在小幅度来回晃悠。 「啊……好疼好疼好疼！」 帅不过三秒，乐不逢嘶嘶抽气，眉头拧的看不见红痣，想捂伤口捂不过来。 到处都是痛的，胳膊，后背，屁股，腿，有不同程度的伤。 正当他在想是松开腿摔下去，还是张张嘴试试能不能唤来霍非池。 突然有东西从后方掐住乐不逢的腰，将他整个人拎起！ 第26章 偏向 「谁啊？！」 乐不逢感觉出这是一双手。 把他高高举起来，又还算温柔地放下，不过有那么一两秒，是想狠狠把他摔了的架势。 「周湛？」乐不逢仰头。 天快亮了，不过树林里更暗些，盯上两秒认出来是谁。 乐不逢轻笑：「又想摔死我？」 周湛打手势：[你到底是谁？！] 方才他跟着霍非池过来，站在外围，他亲眼看到变异体爆炸前几秒，乐不逢从天而降。 原以为乐不逢可能被吃了又被吐出来，直到看见他在空中张开手臂，周湛确定他还活着！ 第35页 百米高的地方摔下来，挂在树上，还能晃悠两下，周湛更加坚信他不是普通人。 「看不懂，我不懂手语。」乐不逢抱紧自己，身上大衣早已经被枝条划破。 可惜了，这是霍非池的外套。 周湛蹙眉，看红髮少年像小兽似的缩在大衣做成的窝里，眉宇疲惫感浓浓。 他倏地出手攥握乐不逢的小臂，将他整个人往上提！ 「你到底想怎么样？」乐不逢被半拎起，直视对方锐利的目光。 周湛「啊啊」两声，握的越来越用力，旋即将乐不逢整个拎起来，往反向用力推！ 乐不逢被推得踉跄，气得发笑：「想让我离开霍非池是吗？」 周湛用力点头，拳头握紧，用力到青筋暴起。 他不明白。 霍非池明明知道红髮少年不简单，却还是要靠近他。 「关你什么事？」乐不逢笑容挑衅，「我认定霍非池了，这辈子都会缠着他，就算他死了，也是我的。」 周湛愣神不过两个唿吸来回，神情坚定迈步，伸手作势抓乐不逢。 乐不逢慢慢往后退：「怎么，准备灭口啊？」 周湛步步紧逼，细微前倾的身体，代表随时准备突然冲上前，像蛰伏的猎豹。 无形的杀机浮动，更像一场狩猎，谁先自乱阵脚，便会被一口咬断喉咙！ 「看来上次教训还不够，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你不听。」 乐不逢停下脚步，手探入里边衣服口袋，取出两个指环戴入食指和无名指上。 「既然这样，你就去死！」 周湛目光一凛，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常年出任务日积月累的经验，可以感知到致命的危机来临。 往后躲了半步，锋利的指环划了个空。 不过毫米，脖子险些被划断！ 「反应挺快。」乐不逢一笑，上挑的眼尾弯出好看的弧度，举起手臂在周湛眼前晃悠两下。 周湛这才发现，戒指上挂着血迹，他大惊失色，低头去看，发现胸前破了个口子。 一摸，满手的血。 正当乐不逢准备乘胜追击弄死这个碍事的大块头时，树林外遥遥传来几声唿喊。 其中就有霍非池的声音。 他在靠近！ 「算你运气好，今天饶你一命。」乐不逢露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慄的笑，雪白利齿隐约可见。 「记住了，不该管的事情，少管！」 说罢，乐不逢拢紧大衣，取下戒指，面上表情一变，转身跌跌撞撞朝着霍非池的方向跑。 「霍非池……」 乐不逢装的虚弱至极，和方才险些把周湛杀死的小红毛判若两人。 树后交错的人影模煳晃动，清晨的树林仿佛瞧不清的梦境。 乐不逢拼尽全力喊：「霍非池！！！」 他在向他靠近。 很快很快的速度，跨过荆棘沟壑，出现在乐不逢眼前。 乐不逢不想再多走半步，身体晃了几下，脚踝上金铃铛轻响。 两声后，顺利倒入霍非池的怀里。 霍非池气息急促，带茧的手掌不断摩挲乐不逢后背。 想问他什么出现在这里，又或者哪里痛，想要关心的太多，反而不知道应该先问哪一个。 「霍非池，你怎么不拉紧我？」乐不逢努力踮起脚，眼角噙着泪花，率先兴师问罪，占据了上风。 「对不起，我的错……对不起。」霍非池冷硬镇静的外壳有了裂痕。 深邃似深潭的眸底掀起惊涛骇浪。 乐不逢抽泣着说：「后面有只大黑变异体追我，救救我……」 又是一句「救救我」惹来霍非池越来越多的偏向。 张柠歌喜不自胜：「乐不逢，你还活着……太好了！」 许今安却警惕地问：「大黑变异体？是不是你看错了，会不会是大黑熊？」 「不知道，他一直追我。」乐不逢身体抖的恰到好处，胳膊无力，好似挂不住男人，往下滑。 霍非池抄过乐不逢膝弯，将他打横抱起。 身体失重，会有那么瞬间令乐不逢心脏颤上两下，但是，这次失重，有霍非池接着。 「脸上怎么也有伤？」 乐不逢摸了摸，疼的蹙眉：「被枝条划到……丑了？我不帅了？」 他还是非常在意自己这张脸。 也很自信，要不然也不能三番五次顶着这张脸骗的霍非池一而再再而三退让。 「不会。」 霍非池紧盯乐不逢泫然欲泣的脸，唇被他自己咬的红红的，脸色煞白，衬出红痣越发鲜艷妖冶。 「有东西来了……」乐不逢话语停顿，不自在地小声说：「哥，抱的太紧了，腰勒的喘不上气。」 霍非池忍耐心中悸动，想好好瞧瞧这只追乐不逢的大黑熊到底是个什么……周湛？ 「周湛？」张柠歌拿枪的手抖了下。 许今安不太肯定地问：「你是追乐不逢的大黑熊吗？」 被乐不逢带错路，摔了三跟头的周湛：「？」 许今安收起枪，规矩枪口不准对准队友，他记得清楚。 不过……规矩没说不能翻队友旧帐。 「决裁官，周助手上次还想摔死乐不逢，但是被我们及时发现。」 「刚刚我们都在忙着杀变异体，周助手一个人跑进树林里，是不是他早就发现乐不逢了？」 第36页 周湛委屈，越听越觉得有一口看不见的大黑锅扣在自己身上。 乐不逢恰好伏在霍非池肩膀，像个祸国殃民的妖妃，吹着枕边风，恨不得霍非池赶紧剜了这忠臣的心肝。 语气可怜的要命：「他是挺凶的，见我就掐我，还赶我走……」 这次任凭周湛手语挥出残影，也无济于事。 「不和他一般见识。」霍非池语气极尽温柔。 乐不逢眼眶泛热，红了一圈。 伤痕累累的手举起给他看，原本只是想再让霍非池愧疚几分。 不曾想霍非池会错了意，低头轻轻吹乐不逢指节上细小划伤。 乐不逢愣神。 恰好此刻，晨曦穿过重重云霞，四周景物轮廓清晰。 阳光刺破黑暗缝隙，如少年心境般，光芒化为触角，缓缓探寻这混沌世界。 乐不逢稍抬眼睑，便撞进霍非池那双墨色的眼眸里，他感觉到霍非池的侵略和克制。 心跳没出息地加快，耳朵滚烫。 第27章 离笨蛋远点 离开时，变异体已经死透了。 乐不逢埋在变异体脖子处的炸弹起了作用。 炸断它半个脖子，至于身体，摇晃几下，倒在了侧面。 「如果按照目前路线行驶，我们将会路过临时营地，到时把这些学生先安置在临时营地吗？」 顺利回到车上，张柠歌向霍非池报告接下来行程。 「嗯，不能带他们，昨天夜里这些人惊动变异体让我们陷入危险，尽量在这两天内把他们带回临时营地。」 霍非池手里拧了条半湿的毛巾，帮乐不逢擦身体，亲力亲为，也不要别人插手。 车尾空出小片地方，扯了道帘子，别人瞧不见。 张柠歌翻看地图，说：「接下来还有两处地点，您不休息一会儿吗？马上就到地图标记的地点。」 霍非池擦拭乐不逢肩膀上干涸的血，弄疼了他，细嫩冷白的肩膀直颤。 「疼……」乐不逢慌乱攥紧霍非池袖口，不让他碰。 「这处地点你和厄兰带队去，有任何事情随时联繫，我……」霍非池手掌兜在乐不逢后脑勺，揉了揉，「今天休息。」 张柠歌：「好的，您继续。」 霍非池：？ 继续什么？ 「好疼……别弄了好不好？」乐不逢裸着上身伏在霍非池肩膀。 温凉气息不断洒在霍非池耳畔，明明是疼痛，他硬是发出极乐般的喘，迴旋不停。 霍非池额头逼出一层薄汗。 「我再轻点，这伤不处理容易感染。」 语气已经放到最温柔的调调，乐不逢也不好一个劲耍赖，只能倔强地咬白下唇，忍着痛。 霍非池加快手下动作，给乐不逢擦洗消毒包扎，换上……自己的衣服。 末了找补，决裁官多余道：「我衣服宽松些，不会碰疼你的伤。」 穿裤子时他把乐不逢抱坐在腿上。 听到这句解释，乐不逢抑制不住偏过头，亲在霍非池嘴唇，不是浅尝辄止。 索性亲便亲了，由着自己高兴，主动递过去软软的舌，只是贴着唇缝撩拨几下。 霍非池便扣住他后脑勺往下压，失而復得的庆幸以及后怕，深深吻着他，手指还要挤入指缝，十指相扣。 乐不逢原先只是想简单亲一亲。 不料霍非池不敢惹，后腰掌上茧子磨的他痒痒，嘴唇没被放过，直至乐不逢的唇恢復以往艷色。 「唿……唿唿……」乐不逢推霍非池肩膀，四肢软的像面条。 霍非池拥抱他，享受难得独处的时间。 仅仅隔一层帘子，他放肆也不是一星半点。 「别摸……」乐不逢弓起腰背。 「是检查。」霍非池搬出以前用过的藉口，只不过效果明显不太好。 乐不逢磨磨牙，忽而想到什么，扯了霍非池领口，盯紧喷香结实的肩颈。 「让我咬你一口，随便你摸。」 霍非池猜出他想做什么，甚至心里已经给他找好了藉口。 异食癖而已。 乐不逢是人，他有身份，他在防空洞生活过。 乐不逢——是人。 「随意。」霍非池往后一靠，散漫笑了下。 少年小兽一般，迫不及待咬上他肩膀，不过明显收了力道。 好像很开心？ 霍非池没见过咬人还能咬兴奋的傢伙。 那双悬空的脚来回晃，红绳吊着的罗盘在转动，小铃铛叮铃铃轻响。 霍非池心不静，脑海里一片旖旎景象。 比如这脚踝搭在他肩上，听得或许更加清楚。 . 这次厄兰等人扑了个空。 明明在电子地图上出现的地点，带人找了三圈，未能发现那只小怪物的踪迹。 一天时间过得太快，眼看已经傍晚，这处地点也算是过夜的好地方，只塌了旁边一栋楼。 左右还有楼体遮掩，与别处相比，还算稍微有安全感。 乐不逢下车，仰头看破旧墙体呈灰黑色的医院，「你们管这叫安全感？」 明明是从打怪副本来到灵异副本的既视感！ 饲养圈的建筑保持在三十年前，满墙随意扫一眼，全是带着栅栏的窗户，屋内还黑漆漆的。 张柠歌无奈：「没有一丝安全感，我刚才进去，抖得比伊森还厉害。」 第37页 乐不逢惊奇：「男的还这么怂包？」 张柠歌摊开手：「嗯呢的！」 乐不逢和张柠歌视线齐刷刷射向正在忙活的青年。 许今安：「………………」 许今安无奈：「为什么我谈个恋爱，像是留了个案底……」 「在聊什么？」霍非池安顿好一群麻烦精，来找更加不好伺候的娇气精。 「聊前夫哥。」乐不逢脸上包了块纱布，说话也含煳。 他身上但凡能看见的地方，全部缠了绷带，而一些细小划伤只能擦药。 「走后门进来，自然和其他人不一样。」霍非池试探几次，没能牵他手。 乐不逢每根手指都缠绕绷带，偏偏还是个怕疼的。 乐不逢没注意他的忧虑，自然而然牵上去，忍着十指细而密的痛，「厄兰也是吗？」 「他？」霍非池很不想承认，「他不是，他对制造炸药上有很大天赋，也拿过不少奖项。」 乐不逢心道总算是找到原因了。 怪不得塞进变异体身体内的计时炸药不对劲，明明还有五秒，居然还能提前炸了！ 「他看起来像个什么都不会的笨蛋。」 有霍非池在这里，乐不逢用词堪称温和。 霍非池浅笑：「离笨蛋远点。」 乐不逢点头，正想顺势卖惨，好能晚上和霍非池一起睡，身后背对的大楼内倏地传出一阵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敲击声…… 他回过头，视线有目标性锁定四楼的某个窗户。 夜幕之下，黑暗幽深的房间窗户后，有一只煞白不像正常人的手，搭在窗框…… 第28章 霍渣男 「怎么了？」霍非池回头顺着他视线望去。 并无异常。 乐不逢耸耸肩：「不知道，感觉凉嗖嗖的。」 张柠歌搓搓胳膊：「我也感觉，这里会不会……闹鬼啊？」 周湛不自觉一抖，本来发誓死都要和某红毛保持五步远距离，此时率先打了自己的脸。 不为别的。 霍非池和红毛手牵手，他想靠近老大，又必须靠近红毛。 这人生……憋屈！ 许今安发现他挪动，揶揄道：「周助手怕鬼？」 周湛平常挥的非常起劲的手，这会儿垂在身侧，就是不带动！ 乐不逢下巴搁在霍非池肩头，吐息轻轻地问：「他这么大只真的怕鬼？」 霍非多少还是要顾及周湛面子。 「以前决裁院出任务遇到过一些解释不清的事情，变异体还算好处理，灵异事件，会摧毁心理防线。」 周湛嘴硬手也硬：[我！不！怕！] 乐不逢：？？？ 许今安看明白了：「他说他不怕。」 张柠歌架炉子，回头：「今安，你这么快就看懂手语啦？我借你那本手语解析你看完了？」 许今安：「快看完了，不过没记住太多。」 张柠歌竖拇指：「强。」 不管别人怕不怕，乐不逢不怕也非得让自己怕，贴在霍非池身上又开始了。 「我也怕，晚上我们一起睡行吗？」 自此丢下过乐不逢一次。 霍非池好说话很多：「可以。」 惊喜来的太快，原本乐不逢以为还要好一阵磨他，没想到这么快就答应了。 「你待在张柠歌身边别乱跑，我去找厄兰说些事情。」霍非池抬手，原本想要抚摸乐不逢发顶。 最终顺应本心，指尖在乐不逢眉心红痣轻戳。 好似机器人被摁下暂停键，乐不逢呆愣几秒，晃晃脑袋。 霍非池已经走远。 「你们现在是在谈恋爱吗？」张柠歌好奇地问。 乐不逢拍拍衣摆，支开摺叠小板凳，凑到她和许今安中间坐着。 「什么是……谈恋爱？」 听他一问，张柠歌探头和许今安对视，不约而同在想：决裁官这么渣？ 由于女生不好回答，许今安接下这个问题：「你和决裁官不是睡了吗？而且你们接吻，牵手。」 乐不逢支着下巴，无意识扳着手指头数。 「我们是睡过一次，亲嘴亲过两次，牵手有几次不记得了……如果这是在谈恋爱，那就是吧。」 张柠歌义愤填膺：「他没有和你表白过？」 「没有。」 「说过喜欢你吗？」 「也没有。」 「好过分！」张柠歌路见不平想摸枪。 许今安生怕霍非池听见，努力找补：「嗯……其实决裁官没对谁特殊过，来饲养圈半年了，他平常笑里藏着刀似的，唯独对不逢很温和。」 张柠歌勉强扯出一抹笑：「说的……也是。」 对于两人投来怜悯目光，乐不逢不在意。 他只要烤鸡，能用能咬就行了。 也没见那个怪物咬死食物之前还要食物喜欢自己的。 . 晚餐是加热的速食饭，围着炉子吃的热乎饭，医院的院子里也比昨晚待的地方温度高点。 有楼体挡风，倒是体验到初夏时节的燥热。 张柠歌熄灭炉子：「有点热，医院里面阴冷阴冷的，院子里这么热。」 乐不逢动了动耳朵，「有蝉鸣。」 周湛得失语症，听觉比其他人敏锐些，听说有蝉鸣，竖起耳朵听好一阵也未能听到。 第38页 「蝉鸣……」许今安不知道在惋惜什么，嘆气道：「饲养圈没有蝉鸣，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乐不逢不懂：「为什么？」 「紫荆城沦陷成为饲养圈后，失去原有生命力，不论是成为变异体的人，还是代表这座城市的紫荆花。」 乐不逢却说：「现在有了蝉鸣，代表这座城市死而復生了。」 许今安愣了愣，开玩笑道：「上次看到变异体带走同类尸体，我忽然有点羡慕它们。」 乐不逢歪下脑袋：「它们没有神种那般满腹算计，所以只剩下最纯粹的感情，这就是神种所嚮往的吧？」 而不是关希认为的，神种后代需要保护，非常重要。 可事实呢，乐不逢轻扯血红的唇：「昨天晚上吵架的那个男孩，是在互相揭伤疤，他们以前是朋友。」 张柠歌无奈：「今天他们还在互相推卸责任，讲真的，我已经习惯他们这样自私自利了。」 乐不逢盯着炉子内还未熄灭的点点星火，「所以没必要纠结，霍非池喜不喜欢我，他也是神种啊。」 许今安勉强一笑：「你看这么透彻，反倒让我这个旁观者心酸。」 伊森也是神种，他们刚在一起时，许今安也曾经被表面的好蒙蔽了。 周湛忽然点点许今安的肩膀。 许今安回头，看着周湛打手语，第一遍太快，没有看懂。 直到周湛放慢速度。 「不值得，为他难过？」许今安费力解读。 周湛点点头，吸引了许今安视线，开始为自己老大正名。 「决裁官……好男人？」许今安重复一遍，把自己逗笑，清俊的眉眼一弯似月牙。 周湛脸颊麦色皮肤下浮起可疑的红，连连点头，并且给他竖两个大拇指。 许今安：「好，你觉得好就可以。」 周湛：「…………」 又等上半个小时，乐不逢听见霍非池那边多了几个女生以及舒然说话声。 他记得女生里面有一位和他一样。 馋霍非池。 乐不逢坐不住，搬上小板凳，从后方绕过去。 「即使找到箱子，也不见得能够找到那只小怪物，关博士，你以前和变异体相处的一个月，有见过那种特殊体吗？」 关希皱眉：「你质疑我？」 霍非池：「我需要知道的更详细。」 关希不悦道：「他防备心很强，整日把自己包裹起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披风，脸被遮一大半。」 「每次我拿食物讨好他，他总是会对我低吼，像野兽一样，那一个月，我只见过他两次，那时他还是幼体形态。」 霍非池问了关键问题：「男孩还是女孩？」 关希思考片刻，肯定道：「男孩！」 第29章 吃苹果，别吃醋 一番谈论过后，关希说不出更多有用的东西，一月之期说短不短，他们必须留下足够撤退的时间。 霍非池思考，并未注意到身边聚集多少人。 这次大学生带队组长，熘须拍马有一手，正在旁边吃饭，跑来找霍非池。 「以茶代酒，要不是决裁官，我们这次真的危险了。」组长仰头自己一口气干了整杯茶。 霍非池不想收到这群人的投诉信，敷衍道：「不客气，职责所在。」 厄兰很给面子，拿罐啤酒和组长碰杯：「有事情随意说，虽然我们不一定会帮。」 舒然跟过来大着胆子打招唿，「决裁官，你还记得我吗？」 霍非池加重语气：「到达临时营地之前，我希望你们保持安静，不要再出现昨天晚上打架的情况。」 舒然：「我说的是，以前我小时候咱俩见过……」 他在心里嘀咕，许多年前霍非池比现在好相处多了。 以前霍非池去做客，父亲还亲自下厨，烧许多好吃的菜，那时霍非池很感激。 不过，霍非池在时，父亲总是不让他和霍非池同桌吃饭。 舒然需要端上自己那份，去房间一个人用餐。 「抱歉，不记得。」霍非池语气冷硬道。 舒然搓搓胳膊，抬头环视一圈：「这里也太吓人了，决裁官，我们都挺害怕，能换地方过夜吗？」 窗户飘出来的白色窗帘，都像是吊死的尸体，随着夜风飘荡，穿过空房间「呜呜」的风声迴荡，鬼嚎一般。 舒然不受控制双腿打着哆嗦。 冉芯趁机捧着颗苹果递过去：「决裁官，您吃苹果。」 霍非池不缺这一口，不过这次出现带来的食物，水果是消耗最快的。 某红毛吃荤不吃素，脱水蔬菜一点不碰，只能用水果补充点维生素。 「谢谢，午餐肉给你。」霍非池拿出晚餐里分给自己的那袋午餐肉。 冉芯连连摆手：「不用，决裁官保护我们，这只是一颗苹果。」 霍非池：「我从来不欠人情。」 话音刚落，小金铃铛叮铃铃响，不等抬头看，某人过长的袖子扫扫他耳朵。 「那你欠我的吗？」乐不逢身上套的是霍非池的衣服，放小板凳恨不得摁裂塑料板凳。 屁股一落座，身体一歪，脑袋枕上霍非池大腿。 霍非池取出摺叠刀，仔细削去苹果皮，「吃苹果，别吃醋。」 乐不逢就着他手咬一口苹果，含煳道：「还不如吃你。」 第39页 这里三四个外人，聊这么劲爆的话题。 当事人没有丝毫害臊。 霍非池还能淡定反问：「怎么吃？」 乐不逢拱乱了头髮，「就像平常，你让我咬你那样，把衣服脱……唔唔？！」 霍非池败下阵来，捂紧小红毛什么都敢往外说的嘴，「时间不早，明天需要早起，都去休息。」 这会儿他倒是忙着往回找脸皮。 围观群众大眼瞪小眼，想继续听，却不敢多待。 . 乐不逢是连同塑料摺叠小板凳一起被霍非池扛回去的。 原本可以在车上休息，但是霍非池难得良心一次，赶走守夜的周湛，徵用他的帐篷。 「大黑熊的帐篷果然够大。」乐不逢懒着骨头坐在角落等霍非池铺睡袋。 脚上铃铛随着细微动作发出清脆声响。 霍非池没有回答，换上他俩的睡袋。 乐不逢瞥见睡袋不高兴了，「不是说好一起睡吗？」 霍非池语调染笑：「同一个帐篷，不算一起睡？」 乐不逢进来时光着脚，非常放肆踩在姿势半跪的霍非池的膝盖上，「不算。」 他这么一踩，招惹来霍非池愈发幽深的目光，手指极其有侵略性攥握乐不逢脚踝，拨弄铃铛。 难以言喻的酥麻感顺着霍非池拨弄铃铛的指尖传遍乐不逢全身。 乐不逢早上那会儿吸的血不多。 这会儿又馋了，特别是在并不大的，血液香味充斥帐篷，勾的乐不逢恨不得扑倒他。 霍非池把玩一会儿铃铛，单手扯走多余的睡袋，「这样可以？」 「可以。」乐不逢捧着咬了两口的苹果给他，「哥哥吃，我不喜欢苹果。」 「我也不算喜欢。」霍非池接过，随手放在一旁。 乐不逢抽不出腿，瞧见霍非池眼里熟悉的欲色，胳膊支着身体坐起来。 「苹果是甜的。」乐不逢揽上霍非池脖颈，吐息带着水果特有的清甜。 正想说你尝尝，霍非池已经捏着乐不逢下巴吻了下去，在脚踝流连忘返的手箍住乐不逢窄腰，强势将他摁入怀中。 乐不逢回过神，反被霍非池扑倒，唇吮的发麻，腰也是，大手带茧子，抚过的地方激起细小电流般。 帐篷外有人在走动。 还有人没休息，在外面聊天，距离他们也不过几步远。 乐不逢和霍非池却在不算隐蔽的空间里激吻纠缠，交换体温，轻哼也被兇狠的吻堵回去。 . 凌晨时分，医院外墙墙体剥落，掉落在地面动静使得守夜队员清醒不少。 许今安抽回视线，猝不及防和一双蓝紫色眼眸对视，心底浅浅惊了下，转而笑着问：「这个点醒了？」 乐不逢顶着乱糟糟头髮从帐篷里慢吞吞爬出来，弯腰时敞开的衣领，露出一大片让人没眼看的景色。 「我去……方便方便。」 乐不逢披上外套，这句话也是说给霍非池听。 许今安轻声说：「不要走远，那边拐角可以方便。」 「好。」乐不逢抿了下微肿的嘴。 脚步虚浮往拐角那边走，心里暗道以后一定不在霍非池来欲望时作死。 前几次有点什么反应，霍非池让着他，不需要乐不逢帮忙。 这次不行，皮够了，就得挨个教训。 乐不逢感觉自己像只被蹂躏的猫，猫毛乱糟糟，浑身好似还有一只大手在肆意抚摸。 他自己的双手也酸，腕子快要断了似的。 走过拐角，确定许今安看不到了，乐不逢倏地挺直腰背，加快脚步从侧门进入医院大楼。 今夜月亮被乌云遮挡，医院内部更暗，走廊医疗废品杂乱散落在地，只有脚步声迴荡。 他倒是不怕鬼啊怪啊。 甚至享受极度诡异的环境，这会让他兴奋，期待有什么有趣的东西突然从黑暗里跳出来吓唬他。 可惜饲养圈里，永远只有变异体。 不会有其他种类，来和它们做朋友。 细微敲击声越来越近，乐不逢边听边寻过去，直到停在一扇半掩的病房门前。 「吱——」 乐不逢伸手推开门，缓缓仰头：「老叔，你怎么越长越高了？」 屋内变异体两米多高，头顶长出的骨刺抵在天花板，凌乱乌黑的长髮半遮掩在脸前。 透红布满血丝的眼珠子直勾勾注视乐不逢。 这般恐怖景象，乐不逢没有害怕。 「老叔，你的脑袋越来越像一颗海胆了。」 他反手带上门，走近招招手。 变异体停顿足足十多秒，慢慢俯下身。 乐不逢帮它把头髮拨去脑后，顺便挡下对方划向自己脖子的尖锐指甲。 「我不剪头髮，你来做什么？上次不是说过了，我不找你们，你们暂时不要找我。」 变异体血红的眼珠又盯着他看一会儿，伸手拿起书桌上的笔。 乐不逢这才发现桌上有纸和笔。 直到变异体在纸上写下：「我是，你婶……」 乐不逢这才发现把性别给搞错了！ 正想道歉，忽然发现件重要的事情！ 「你会写字了！」乐不逢抽走桌面纸张，唿吸一下子急促起来，双手在抖。 「你竟然会写字了！」 第30章 霍叔叔 第40页 「这代表你们已经有智商了，可以自主思考！」乐不逢眼底血红一片。 「我们都是独立个体，我们比神种差不到哪里去！」 乐不逢兴奋到克制不住发抖，指节越捏越紧。 这些年出不去饲养圈。 一腔滔天恨意也只能强压回去。 现在有办法离开饲养圈，仇人可能还活着，甚至变异体都有了自己思想。 乐不逢认为，老天都在帮助自己。 久违的蝉鸣，真的带来了属于变异体的新生！ 变异体手指上的骨刺轻划乐不逢眉骨，在思考为什么他和自己一样，眼睛血红。 「听我说。」乐不逢握上骨刺，任由鲜血滴滴落地，「隐藏自己，让它们都低调点，不要让任何神种看出来。」 变异体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些，只知道慢吞吞捏自己过长的头髮往乐不逢被骨刺戳破的手掌上缠绕。 「你一定要记住了，告诉它们。」 「请等我。」 「我会带你们离开这座牢笼。」 变异体听懂了，缓缓点头。 恰好此刻窗外乌云散去，月光倾斜而下。 红髮少年承诺：「这里不是我们的家，总有一天，我们会去往真正的家。」 乐不逢收好这张字写的歪歪扭扭的纸条。 亲眼目送变异体离开，乐不逢转身顺着来时路回去，临到拐角处，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 想也知道出来这么久，肯定惹人怀疑了。 乐不逢干脆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台阶，顺势一躺，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末了感觉少点什么，乐不逢瞅准台阶稜角，勐地把脑门磕上去！ 瞬间血液顺着白净的额角蜿蜒流下。 乐不逢舔了一口滴到嘴角的血。 「呸！」他嫌弃地躺下，闭眼前还咕哝：「难喝。」 和烤鸡比，真是一个泔水一个细糠。 约莫两分钟后，听说乐不逢许久没回来，亲自出来找人的霍非池在通往二楼住院部的侧门楼梯上发现了他。 乐不逢装睡功夫一流，额头的血还在流，乍一看挺惊悚。 「乐乐？乐乐？」霍非池语气是真的有些着急，一摸脉搏，确定人还活着，安下心。 乐不逢感觉到自己被抱起来。 霍非池臂弯很有力，甚至一条胳膊托起他都不费劲，以及衣服下藏匿的肌肉。 接吻时乐不逢最喜欢摸。 还有霍非池的手包裹着他的手做点什么时，肌肉线条会紧绷，蕴含无穷的力量。 「又受伤了。」霍非池轻声呢喃，同晚风一样，落在乐不逢耳朵边，沉淀了无尽温柔和疼惜。 人好好着出去。 满脸是血被抱回来，守夜的几人被吓一跳。 厄兰警惕起来：「有东西？」 霍非池不肯定：「没有看到，我发现他时，只有他自己。」 张柠歌道：「找回来就好，我去拿药箱，他需要止血。」 「再拿一支麻醉，最小剂量。」霍非池发现乐不逢额角伤口不浅，磕的有些深。 小红毛怕疼，不过只是疼一下似的，平常很少听他提起旧伤，脚踝恢復的也很快。 . 乐不逢这一装，直接睡到翌日中午，醒来对于别人询问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乐不逢回答：「我看到有只变异体，她不让我随地小便……」 张柠歌：「呃……那你是怎么方便到楼梯上去的呢？」 厄兰抢答：「这个我知道！我们男生嘛！就喜欢比谁尿的远尿的高！」 许今安弱弱开口：「请你不要代表所有男性……」 这么幼稚的事情到底谁会干？！ 乐不逢眼神嫌弃地瞥厄兰，「是她把我逼上楼的，她可生气了，用红灯笼一样的红眼珠子瞪我呢！」 乐不逢骗人功夫见长，还能控制音调忽高忽低，一惊一乍，讲的绘声绘色。 张柠歌点头：「是有点没素质，其实院子里有厕所，但是大家都不敢去，因为是那种特别老的配置。」 没有门，只有中间到腰部的矮墙隔断。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变异体没有杀我，或许是决裁官来的及时。」乐不逢瞧见霍非池跨着那双大长腿走近，连忙手扶着脑袋。 「我怎么了，脑袋好疼……」 还演上瘾了。 霍非池倒也配合，抓住乐不逢腕子。 「你失忆了，我是你……」 「叔叔！」乐不逢蜷缩在椅子上，勐地扑到霍非池怀里，「叔叔是吗？」 「噗嗤！」张柠歌太年轻，忍不住笑。 半车人都太年轻，尤其是上次说李锐尿了的小孩儿，笑得最开心。 「唰——」座位旁帘子被拉上，闲杂人等主动离开。 霍非池扶在乐不逢后腰的大手用力。 乐不逢脱力贴在他怀中，霍非池先是稍稍低头嗅了嗅乐不逢脖颈。 像是在把控被蹂躏到虚弱的猎物，闻他身上自己留下的气味儿，嘴唇轻吻过散落的红髮。 「喊得什么？」 「…………」乐不逢闭口不言。 方才那声叔叔以为是戏耍了霍非池。 实际上，他兴奋了。 乐不逢感觉不对，光着脚爬进霍非池怀里，在他腿上坐好。 「霍叔叔，你喜欢听，我可以这样喊你啊。」乐不逢笑容乖巧。 第41页 霍非池墨色眼瞳里明显有难以启齿的欲色浮动，视线笼罩乐不逢，力道也越来越大。 不过到底是在车上，没太放肆。 霍非池只是抱他一会儿，把人从自己腿上挪到座位上，「自己穿上鞋子。」 乐不逢弯腰：「霍叔叔不帮我。」 霍非池亲眼瞧着他故意拨弄两下铃铛，那红绳缚上，显得削瘦的脚踝格外白。 乐不逢慢悠悠套上白袜和鞋子。 听到他低声道：「以后帮你。」 乐不逢摇头晃脑，「霍叔叔在我这里没有信誉了，已经透支了。」 霍非池难得眉眼舒展，真心笑出来，捏着小红毛后脖颈，「我没有食言过，怎么就透支了？」 后脖颈对于动物来说，是可以拿捏的地方。 对小怪物也是这样。 乐不逢痒痒，转身扒上霍非池肩膀，安抚地在他嘴上亲了亲，「亲一下，加10分信誉。」 霍非池喉结轻滚：「凶你一次扣多少？」 「扣一百！」乐不逢友善微笑，嘴角小尖牙看得霍非池肩膀疼。 「真会做生意，小奸商。」霍非池捏捏他脸，起身去前面忙事情。 他走时拉开了帘子。 乐不逢在座位上发着呆，耳朵里是各种各样的声音，其中听得最多的是霍非池和厄兰交谈声。 貌似快绕回临时营地了。 这群讨人厌的学生里也只有舒然还有点用处。 正巧，舒然因为和朋友吵架挂不住脸，这两日在这辆车上。 霍非池不在，舒然很快找到机会，抱着外套过来。 「乐不逢，你衣服，上午经过小河，我洗了下。」 乐不逢让出个位置给他坐：「你拿着吧，决裁官给我新的了。」 舒然面色古怪，好似在忍着什么，没问。 乐不逢也不主动提，等他憋不住。 果然，舒然心事藏不住，「乐不逢，你是……决裁官带来的玩宠吗？」 第31章 关希感染 乐不逢听不懂：「玩宠？」 舒然点头：「我先跟你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说你的……你长的好，在居民区不可能是普通居民的。」 「居民区里所有人登记了档案，长相出众的居民档案，会特意放起来，而且也会分配到一些清闲的活来做。」 「你这样的长相，肯定成年后就会被神种挑走的，我听家里长辈说，玩宠没有尊严，因为神种可以肆意打骂，被挑选买走后，到死都是属于买主的。」 乐不逢明白了：「不是，我不属于霍非池，因为他是我的，到死都是我的。」 舒然只以为他是苦中作乐，嘆着气拍拍乐不逢肩膀。 「不用解释，我理解，听说像决裁官这样的，越是表面清心寡欲，私底下玩的越变态。」 这一点乐不逢真没法反驳，并且点头认同。 舒然瞄一眼乐不逢领口下斑驳的红痕，视线烫到般，移开目光，喉咙却发紧。 「玩宠会做些什么你知道吗？」乐不逢着实好奇。 舒然纳闷：「你……看起来也不像个处男啊，这都不知道？」 听起来不像好词，乐不逢压低声音：「不知道才问你，快和我讲讲。」 舒然：「…………」 不是。 这特么不是暗戳戳勾引吗？ 舒然急得就差抓耳挠腮。 乐不逢轻扯嘴角：「噢……你不懂。」 舒然急了：「我懂！」 虽然连异性手都没牵过。 不过舒然大学四年，寝室中还是有那么一两位有好东西会分享给全寝室看的哥们。 于是整下午时间，舒然给乐不逢讲了一系列奇奇怪怪的角色扮演。 用词非常含蓄，乐不逢本就不算明白，听完更加煳涂。 晚上到地方下车时，乐不逢贴心递去一瓶水，并且忽悠走了富二代舒然的其中一部手机。 「里面只有男的和男的，不过你整天承受这些，还能看得下去吗？」舒然真心发问。 乐不逢看不清楚他眼睛，顺手拨开这小子眼前过长的额发。 「能啊，到了，下车吧。」 舒然蓦地凝望向他，坐在位置恍了许久的神。 . 这次回来临时营地，一是补充食物弹药，二是把这些学生放下，省的耽误任务。 不过要在营地待三天休整过后再出发。 乐不逢这两日赖在霍非池帐篷里，说这里床大，宽敞，死活都不愿意回自己蜗牛壳般的小帐篷。 劝两次劝不动，霍非池随他。 只是晚上总是要闹一闹。 自此霍非池用手帮过乐不逢，算是开了头。 而且霍非池发现，小红毛睡觉总是要往自己身上缠，有时候梦里可能梦到好吃的了。 霍非池胳膊总是要遭殃。 再次出发这日，乐不逢没睡醒，就听见关希在外面压着声音吼。 「你觉得为什么监控和系统同时瘫痪？没有留下一丁点的痕迹！」 「你觉得李锐能把自己嘴巴撕裂吗？！」 霍非池语调淡淡能气死人：「张柠歌副队说过，那天她亲自送乐不逢回的帐篷。」 「您既然拿不出证据，这件事到此为止，我已经解决了，至于其他……我想，您的职责只需要找到那只特殊体。」 第42页 关希气的说不出话，临走时也不敢针对霍非池，撂下一句：「我迟早会让你们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真面目。 乐不逢抱着双膝，玩脚踝上的小罗盘。 「那么想看……那就让你多看看好了。」 . 入夜，霍非池晚上需要去开视频会议，前脚刚走，乐不逢起身换上衣服，光明正大寻着味找到了关希的帐篷。 关希洗漱过后回来，一转身看到悄无声息出现的红髮少年，正用那双特有的蓝紫色眼眸直勾勾盯着自己。 她陡然一惊，正想叫。 「开口立即死。」乐不逢血红的唇轻弯，「你不想和我聊聊吗？」 关希双腿克制不住发抖，装模作样地问：「你来找我做什么？！」 「做什么？」乐不逢好笑：「别装了，我没有耐心，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关希故作镇定：「就是你杀了李锐对不对！」 乐不逢点头，语气轻松的好像碾死了一只蚂蚁：「是的，他像你一样，说话让我不开心。」 关希上前两步：「果然！你不是居民，你是变异体！」 乐不逢懒散站起，缓缓靠近，只留一步之距。 「或许，这样，你会觉得熟悉。」 少年倏然变了脸，野兽般露出一对獠牙，喉咙里发出低沉极有震慑力的低吼声。 「嘭！」 关希彻底瘫软在地，撞倒了保温瓶，热水在地面流淌，灼烧的痛令她清醒回神。 「你……你是……你是小怪物！」 「你竟然是小怪物！」 「霍非池他是不是早就……！」 乐不逢蹲下身，狠狠掐住关希的脸。 「他不知道，我相信，过了今夜，你也不会告诉他。」 「阿姨，现在认出我来了啊……」 乐不逢笑声清脆，像个顽童捉弄大人，只为了引起大人注意。 「你割我身上的肉时候，怎么想不起来我了？」 「故意把下了毒药的面包递给我……你怎么能忘了我……你怎么能忘了我！！！」 乐不逢脖子红透，青筋凸起，情绪过度激动，控制不了音量。 外边有巡逻队闻声过来。 乐不逢闭了闭眼睛，细碎红髮随着身体轻颤，很快停下晃动。 「让他们滚。」再次睁开眼，他依旧是霍非池面前那个乖小孩。 关希感觉到喉咙处有尖锐物体抵着，不敢反抗，颤抖着打发走外边巡逻队。 「这些天，到处寻我，现在看到了，很开心吧？」 关希哆嗦不停。 乐不逢许久得不到回答，隐隐有发火的趋势。 「叮铃……」 小铃铛在响，他冷静下来，问：「我现在只问你，舒然的父亲，是谁？」 「他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工作过，他是哪里的人？」 听清楚这些提问，关希脸色倏然变得煞白。 乐不逢红着眼圈还在笑：「是他父亲让你找我的，也是他给你的地图，对吗？」 关希想到什么，面上忽然多出几分大义凛然甘心赴死的模样：「我不知道！有本事你杀了我！」 「好……好啊，你以为我没办法知道是吗？」乐不逢无声笑得像个疯子，勐地出手摁在关希脸上。 旋即扯起她一条手臂，狠狠咬了下去！ 关希如同砧板上的鱼狠狠挣扎弹动两下，所有唿叫全部被堵死！ 她的血很难喝。 很苦很噁心。 乐不逢强忍反胃喝掉她的血，往伤口注入病毒，眨眼间，关希胳膊从暖黄变为灰白色！ 不消片刻，乐不逢抽出纸巾擦拭自己嘴角，居高临下注视面如死灰的关希。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关希垂下头颅，思想疯狂叫嚣保守秘密，但是乐不逢往她身体里注入的病毒……感染了她。 病毒削弱她对乐不逢的厌恶。 甚至，在这一刻，厌恶神种。 两种情绪撕扯她的理智，将她整个人割裂为两半。 乐不逢不着急，静静等着。 最终，关希点头：「可以……」 第32章 拉环戒指 「舒然的父亲是卫泽齐，二代生化人里唯一留下来的，后来因为十年前私自拿研究员实验，被枪决。」 关希始终紧紧攥着自己胳膊。 「你也知道，你们乐家，最早的时候，是第一批感染病毒的，神种基因一开始有缺陷。」 「是因为你父母的付出，神种寿命延长至平均三百年！」 乐不逢不断掰復位自己的指节。 「我不觉得卫泽齐敢杀我父母，以他们的地位，区长见了都会给面子。」 关希一脸苦涩：「其他的我真的不清楚，我更不懂卫泽齐的动机，以及他背后还有谁支持……」 「但是……小怪物。」关希发着抖，病毒侵蚀身体让她浑身发冷。 「如果卫泽齐被公开处刑枪决后仍然活着，那你应该清楚，他的背后。」 「恐怕是整个神川区！」 乐不逢低着头沉默许久，癫狂压抑的情绪在身体内不断翻涌，如同暴雨天的海面，激起惊涛骇浪。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最终乐不逢顶着通红的眼圈伸手。 关希明白过来他要什么，连忙打开自己的工作包翻找出那枚金锁和怀表。 第43页 「你身体内的病毒并不会在短时间内把你完全感染，这个过程会很久。」乐不逢攥紧怀表和金锁，缓慢站起身。 「我不杀你，你藏好自己变异体的身份。」 无形的威压兜头落下，关希不得不弓着身体，再无往日嚣张气焰。 乐不逢肯定她不敢说出今晚的事。 离开之前，淡淡丢下一句:「庆幸你还有用，否则今晚，你会和李锐一样的下场。」 . 在营地休整三天，再次上路寻找所谓的箱子。 关希此次出行显得很抗拒，甚至想要找理由不去，但又不知道该如何编造。 上级伊诺发布的任务，她清楚自己说什么都不管用。 这次路线绕外围找上好些天，走走停停。 十几天过去，经常偷懒的厄兰也开始用心。 眼看距离关希说的一月期限不足三天，再找不到，他们必须得撤离了。 霍非池同样忙的脚不沾地。 车里唯一的闲人乐不逢，以及找东西时，被变异体包围而摔下三楼伤了一条腿的周湛。 乐不逢每天起床第一件事，看见周湛，扑哧乐出声。 气的周湛手语能打两分钟不带停。 「骂的还挺脏。」乐不逢看不懂，想也知道这大块头没说好话。 「骂什么？」霍非池上车，手里捏着一罐橘子汽水，贴在乐不逢脸颊。 「好凉。」乐不逢捧着汽水，「哪里来的？」 霍非池在他身边坐下，「车载冰箱最后一罐，厄兰藏的。」 看乐不逢扣不开易拉罐，霍非池接过打开，瓶口顿时涌出绵密的泡沫。 霍非池擦掉易拉罐沾的汽水才还给他。 在燥热夏季，乐不逢没有一滴汗，喝下去凉意透彻心扉。 反观霍非池，黑色背心，身上有层薄汗，整条手臂到肩颈的肌肉线条很流畅。 乐不逢只尝了一口，「我不渴，给你喝。」 霍非池也只喝了一口，放进乐不逢座位旁边的固定杯托中，看着他捏起易拉罐拉环玩，往手指上套。 乐不逢骨节匀称，手指细，很顺利推入无名指。 「戒指。」乐不逢摊开手掌，「我父母也有一对戒指，是拉环改的。」 霍非池问：「为什么不买钻戒？」 乐不逢垂下手，「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人支持他们在一起，所以戒指也是就地取材，不过改的很特别。」 霍非池摸摸他后脑勺：「很特别，挺好的。」 「我也挺喜欢这种戒指。」乐不逢取下拉环，扭头想对霍非池说些什么。 但是对视过三秒，对方没什么反应。 乐不逢忽然觉得没意思，将拉环丢进垃圾桶。 大概，想听到的话没有听到。 比如，你喜欢，我可以送你一枚这种可以哄他高兴的话。 霍非池察觉他这会儿情绪不是很好，「我进来之前你们在说什么？」 乐不逢故意挑事儿，指向对面周湛，「他拿手语骂我。」 霍非池问：「你不是看不懂？」 乐不逢轻嗅霍非池气味，也不嫌他身上有汗，抬腿跨坐在他身上。 「他瞪我，手语比划又使劲又快，不是骂我是什么，总不能夸我吧？」 霍非池搂着腿上少年那截窄腰，看一眼周湛。 难得，这次周湛不为自己解释。 低着头，全身都透露出心虚。 「不理他。」霍非池拍拍乐不逢后腰，「下来，我擦擦身上的汗。」 今天温度出奇的高，天空万里无云，这片更是没有阴凉处，出去站一分钟便会出汗。 「不难闻啊，昨天晚上洗过澡了。」乐不逢趴在他怀里，在脖颈处闻来闻去。 只有血液的香味。 乐不逢舔了舔干燥的下唇，盯着霍非池前两天脖颈上被他咬出的牙印。 下嘴有些狠，破了皮。 「出汗了，伤口会疼吧？」乐不逢埋在霍非池肩窝。 不等霍非池回答，脖颈的伤口被湿软舔过，瞬间犹如电流击过，握在乐不逢腰侧大手蓦地收紧。 「别乱来。」霍非池沉下声。 他越是绷紧模样警告，乐不逢越是肆无忌惮，顶着无害的脸，撩拨个没完。 将近一个月相处下来，乐不逢早就和霍非池调换了地位。 乐不逢双臂搭在霍非池肩膀，跪在座位上，支起身体，捧着霍非池的脸，低头含他的唇。 霍非池原本还象徵性推两下，不过三秒暴露真实想法，反客为主吻回去。 两人吻的很投入，甚至拉一半的帘子貌似卡住了，没心思管。 完全不管周湛死活，或者可能真的把他这个两米的大块头忘记了。 周湛眼睁睁看着霍非池的双手顺着乐不逢衣摆探进去，在那截薄腰上来回抚摸。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周湛偏过头，听着那边暧昧的动静，第一次气为什么自己是个哑巴。 在这一刻，真想当个聋子！ . 入夜，闷热持续到夜晚也并未凉爽几分，大多人都睡不着，出来吹时有时无的晚风，顺便围观厄兰修探测仪。 乐不逢像冰块，浑身凉丝丝的，挨着霍非池坐，燥意不减反升。 霍非池瞧小红毛毫无负担贴着自己胳膊，眼睛半睁不睁，快睡着了。 第44页 又爱演又带刺，喜欢咬人。 这会儿倒是折腾累了的小动物似的，安安静静的。 「妈的，怎么到这里就出问题了？」厄兰急出一头汗。 张柠歌递过去一条手帕：「队长都修不好，其他人更没办法了。」 关希重新启动平板，没有探测仪修正方向，在如同戈壁滩的区域很容易走错路。 「有可能距离箱子很近了，箱子里的晶片短暂出现问题，不修了，明天早上再看看。」关希关掉平板，有些紧张地望向乐不逢。 特殊的变异体确实不一样。 乐不逢窝在霍非池怀里像只小猫，少年青涩还未完全褪去，但是基因作祟，关希很怕他。 霍非池敏锐地捕捉到关希眼中一闪而过的惧意。 有意思。 原本信誓旦旦要找把柄，如今却连对视都不敢。 翌日是一天漫长的寻找，热浪扭曲空气，饲养圈像只大火炉，变异体都瞧不见几只。 直到天色擦黑，变异体活跃，不过看到装甲车会主动避开，对此同行研究员很是不解。 行驶到东区边缘，关希的平板刷新路线图，图标显示箱子距离不足百米。 厄兰惊喜大喊：「太好了！我们到了！」 张柠歌看向窗外，残破的高楼林立，这里在以前貌似是很繁华的地段。 「这么多层，恐怕不好找。」 霍非池起身，把依偎在怀里睡着的乐不逢放倒，「不好找也得找，我们时间不多了。」 张柠歌说：「今晚都辛苦些吧，明天我们就能离开饲养圈了。」 众人没有异议，白天搜寻太热，晚上还好一点。 厄兰背上背包，说：「乐观点，我们只需要拿探测仪走一遍就行了，靠近箱子三米内会有警报。」 他倒是活力四射，在夜晚更甚，一群人里属厄兰最聒噪。 等全队下去，霍非池手指浅浅插入乐不逢髮丝里，揉两下：「你睡，有事按下唿叫铃。」 乐不逢懒洋洋嗯一声，侧身调整更舒服的姿势，一句嘱咐也无。 霍非池习惯小红毛时有时无的良心，离开之前对瘸腿周湛交代看着点乐不逢。 周湛点头，并且对不怕热睡得正香的小红毛投去艷羡的目光。 车外霍非池的脚步声远去变得模煳后，乐不逢准备重新酝酿睡意。 忽地，很远的地方有沉重的拖拽声响起。 乐不逢勐地坐起身，把斜对面周湛吓了一跳，瞪着眼睛看他。 「你听我说。」乐不逢揉揉眼睛，「我知道你听觉也不错，现在你集中注意力，听听是不是有很沉的拖拽声在往我们这边来。」 周湛瞧他不像是捉弄在自己，点点头，努力去听。 三分钟后，周湛睁大眼睛，指向车尾的方向。 乐不逢警觉，穿上鞋子关掉车内留的小灯，靠近周湛。 「像一个人，托着很沉很沉的东西在走路，越来越近了，最多十分钟就会到这里。」 在安静的夜晚能发出这种诡异动静，只有变异体。 周湛正要比划，想起乐不逢看不懂，于是扯着他胳膊，不断指驾驶座旁的唿叫铃。 「知道，别动手动脚！」乐不逢甩开他手。 正要起身去给霍非池报信。 不料就在这时，一阵枪声从上方高楼内传出来，打破原本寂静的夜！ 第33章 小怪物的箱子 乐不逢和周湛同时僵着身体不动。 枪声之后归于平静，远处拖拽声也没有了。 但这才是最可怕的。 显然周湛也意识到不对，因为他过快的心跳令乐不逢感到嘈杂。 忽然，拖拽声再次响起！ 「它越来越快了，在朝我们这边走，来不及通知其他人了，记住保持安静。」乐不逢当机立断反锁车门，关掉车内一切设备。 周湛明白事情严重性，僵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 乐不逢耳朵紧贴门边，仔细听外边动静。 「刺……刺啦……」 沉重脚步声已经清晰到周湛不需要集中精神去听，因为那东西现在就在车尾！ 乐不逢放缓唿吸，浮动不安的心绪在努力和外边的东西建立联繫。 可惜，失败了。 是变异体，不过已经不是同类，来的东西一定完全吸收了生物液！ 自此上次西区的庞然大物后，他们这一路没再遇到过吸收全部生物液重塑的变异体。 这是第二次。 「刺啦……」那东西已经走到了侧面。 乐不逢贴在车厢，可以感觉到外边的东西，正正好好停在自己这个位置！ 它不动了！ 周湛顿时屏住了唿吸，浑身紧绷，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角滴落，砸在裤腿上他都生怕外边东西听到。 乐不逢已经准备好随时冲出去。 却不曾想外头的东西转身往回走。 很快，车尾被带的晃动，貌似是有什么东西卡在轮胎，那东西在扯。 扯的时候带的车也在晃。 不难想像对方力气有多大，改良过的装甲车重量在二十吨左右，乐不逢记得霍非池提起过。 这重量不是谁都能晃得动。 乐不逢挺好奇，于是踩上椅子，拉开小窗帘子往外看。 这一番动作更是惊的周湛更慌。 第45页 乐不逢像只壁虎趴在车窗，视线往右下方看。 总算是看清楚对方是个什么玩意儿。 骨骼变异体，如象牙般的骨刺从胸前，后背长出来，整张脸仿佛只有一张薄薄的皮贴在骨头上。 并没有西区那只庞然大物夸张。 不过也不低了，至少有两个周湛高。 手中正在扯动……链子？ 乐不逢看不清楚，索性踩上椅背，爬的更高些。 看清楚下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乐不逢睁大了眼睛。 是一长串铁链从许多变异体尸体中串过去！ 它们像是被串在绳子上的蚂蚱，被重塑过的变异体拖在地上！ 恐怕这一路，重塑的变异体没少杀其他同类，拖的尸体太多太长，这会卡在了轮子下边。 妈的！ 乐不逢牙关咬的极紧，不爽到了极点。 敢这样肆意虐杀同类，非得弄死他。 周湛眼看他勐地跳下椅子，大步流星作势准备走出去，吓了一大跳。 想起霍非池嘱咐自己的，也不管已经快要恢復的腿，一个勐扑！ 「放开！」乐不逢瞪着自己腿上的超大挂件。 周湛使劲摇头，甚至把乐不逢的腿抱的更紧些。 「你有病！」乐不逢正准备一脚给他踢开。 外边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是霍非池他们回来了！ 很快，枪声不断响起，乐不逢静静听着霍非池命令厄兰将变异体引远一点，上炸药。 子弹擦过外层车厢叮叮声终于停下来。 乐不逢打开门出去，迎面碰上霍非池，探头看去，那玩意伴随一声巨响后，被炸药炸倒。 「没事吗？」霍非池微微仰头。 乐不逢还站在梯子上，总觉得那玩意儿不会被轻易炸死，「我没事，但是周湛好像又伤到腿了。」 「它跑了！」厄兰突然大喊。 霍非池转过身，举起狙击枪瞄准那东西后脑勺，干脆扣下扳机！ 「砰！」 不偏不倚，正中大脑，变异体轰然倒地！ 乐不逢眉尾轻挑，知道霍非池厉害，但是没想到他动态捕捉，以及变异体下一步身体跑动时出现的偏差，全部算中了。 如果真的有一天在霍非池面前逃。 乐不逢不肯定自己能不能躲过他的子弹。 众人聚集在一起，张柠歌脸色发白，声线颤抖：「死了一位队员，那东西不是炸死了吗？怎么还能突然跳起来，只剩下一条腿还能逃？」 厄兰脸色也很难看：「骨刺穿透喉咙，小程已经不行了。」 霍非池抬手腕看眼时间，说：「就地安葬，现在箱子找到了，准备撤退。」 死去的队友就地掩埋，忙完这一切张柠歌等人上车时，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 车辆再次启程，不过是顺着来时方向回去。 车内研究员抱着一只铁质的小箱子，小心翼翼搁在腿上打开，随后发出困惑声。 霍非池侧目：「怎么？」 这几日没能休息好，霍非池眉宇间疲倦明显，声音带着被吵醒时未褪的低哑。 男研究员拿出箱子里仅剩的两样东西。 「一对戒指，以及一幅画。」 霍非池注视片刻，抬手拍拍怀里少年的肩膀，「能帮忙拿过来吗？」 「哦。」乐不逢起身，走去研究员身旁，即使早已心理准备，心脏还是不可避免狠狠震颤！ 是他的东西。 父母留下为数不多的东西。 在他被同化后，弄丢的曲奇盒子，是很久之前，父亲看他喜欢，安上一个把手。 小时候，乐不逢会提着曲奇盒改成的小箱子到处跑，零花钱买到好吃的，装进去。 河边捡到的小石头，也要丢进去。 乐不逢很快调整心情，转身回到霍非池身边，把东西递给他，垂在身侧的手，隔着裤腿狠狠扣着自己的皮肉。 真想杀人。 想杀了所有神种。 挖出他们的心脏，瞧一瞧是不是黑色的。 斜对面偷偷观察乐不逢的关希被无形之中的气场吓到瑟瑟发抖。 「关博士，您怎么了？」男研究员关心道。 关希死死抓住被咬伤的胳膊，这几日再热也是穿的长袖，勉强一笑。 「没事，可能太热了……中暑了。」 关希从背包里拿出粉底补妆，生怕旁人发现她的异样。 「您的脸色很差，我去给你您找点药。」男研究员殷勤起身去翻药箱。 乐不逢感觉大腿被自己扣紫了，停下手上动作，转头盯着早已脏污泛黄的对戒。 霍非池视线又落在右手拿到的画上。 「像是小孩子的作品，蜡笔画的，很。」 乐不逢歪头枕上他肩膀：「这是画的小区大门……幸福小区？」 霍非池：「是，写的是幸福小区。」 「那只怪物的箱子里只有这些东西了，说不定这个小区是他最后待过的地方。」乐不逢似笑非笑道：「可以查查有没有这个小区，不是说以前饲养圈是紫荆城吗？」 关希投来疑惑又畏惧的目光。 霍非池垂眸思索片刻，找来张柠歌。 「去查神川区和饲养圈内，有没有叫幸福小区的地方。」 张柠歌立即打开电脑查找，半个小时后，她抱着电脑腾地一下站起。 第46页 「找到了！决裁官，幸福小区在饲养圈内！」 第34章 逃亡 乐不逢嘴角小幅度上扬，透露几分讥讽。 以前经常住的地方，好像没什么东西了。 几栋居民楼早已经成了废墟，只剩下乐不逢住过那栋，顶楼还未完全陷入地底。 「距离我们现在有多远？」霍非池沉声问。 张柠歌快速敲打键盘，说：「我们现在已经到达临时营地了，幸福小区在饲养圈最北边！」 厄兰回头：「时间来不及！我们即使现在赶过去，天黑之前也没法回来！」 许今安忽然指向窗外：「快看！森林里有动静！」 众人纷纷看向窗外，只见装甲车正路过的一片森林里，有成群的鸟类往外飞，好似遇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蝙蝠？！」队里最小的男孩双手拍上玻璃：「蝙蝠昼伏夜出，肯定是碰到什么厉害的东西了！」 乐不逢耳朵里涌入许多杂乱的声音，吵的他烦躁，森林里的鸟类在逃，树木断裂，泥土不断翻出。 不安的预感在每个人心头堆积，霍非池做决定：「回营地，通知所有人收拾东西，准备撤退！」 张柠歌：「是！」 「另外。」霍非池凝望关希：「生物液投放了多少？」 关希迴避他的视线：「两、两千这样……实际上只有一半进入变异体的体内。」 饶是霍非池也被这个数字浅浅惊了下，阴沉着眸：「等回去，我会找伊诺好好聊一聊。」 下午时分到达临时营地。 乐不逢指头被霍非池捏了捏，听他说：「不要离开装甲车，我去简单拿几样东西就回来。」 「然后呢？」乐不逢不让他走，「我们要回神川区吗？」 霍非池胸前绕着的枪带被他勾住，「嗯，需要尽快撤离。」 乐不逢眼角弯着，问：「回去了，你能护住我吗？」 霍非池转回身体，墨色更多一些的眼瞳瞧久了冷又薄情：「如果你通过多项检测，可以和我回去。」 乐不逢不确定自己可不可以。 而且在此之前，他必须喝掉一个人的血来隐藏自己的变异体基因。 营地众人都忙了起来。 乐不逢背靠车辆静静等着，风吹乱他一头红髮，「要下雨了。」 周湛点进天气预报给他看。 连着一个星期都是晴天。 「我说会下雨，就一定会下雨。」乐不逢表情乖戾，很不好惹。 这段时间得出经验，让周湛知道，不能惹他。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吵也吵不过。 打也打不过。 越想越憋屈，周湛正准备早点挪车上，省的等下给别人添麻烦。 刚转过身，忽然听到乐不逢说：「太晚了，它们来了！」 周湛不解，恰好不远处那群学生叽叽喳喳往这边走，便摇摇头没有在意。 就在此时，刺耳的警报在临时营地迴荡！ 忙碌来回搬东西的队员愣在原地。 舒然还在奇怪：「什么东西啊，好吵。」 冉芯发现不对：「怎么……怎么大家脸色这么难看。」 乐不逢听着远处四面八方呈包围之势的脚步声，以及从未听到过翅膀挥动时异常嘈杂巨响。 「是警报！有东西来了！每个方向的警报都响了！有变异体群来了！」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慌不择路。 这句话在人群中炸响。 舒然那群学生也慌了神，一窝蜂往车上挤。 在哄闹中，乐不逢显得格格不入，太过于云淡风轻。 他不怕。 他有能力自保，也有能力保下霍非池。 天黑了，乌云压顶，如倾倒的墨汁翻涌，闪电穿梭在云间，时不时将营地映照的亮堂。 乐不逢往耳朵里塞耳塞，远远地看到霍非池正拽着几位博士往这边跑。 「乐不逢！」 听到有人喊，乐不逢回头。 舒然从窗户探出头：「别发呆！快上来！危险！」 乐不逢神色淡淡：「我等霍非池。」 舒然气急，好似想下来拉他，又害怕。 很快，四面八方涌进来的变异体彻底打消舒然下车的想法。 枪声和惨叫声差不多一同响起。 乐不逢背靠的装甲车在晃，仰头望去，一只畸形的变异体正蹲在车顶。 怪异修长的手和脚抓着车窗边缘，不断晃着车，想要把车内的食物抓出来。 「乐不逢！」霍非池喊他。 乐不逢终于有了动静，像不愿意走路的小朋友，等他叫了，才喜笑颜开过去。 霍非池抬起胳膊连开三枪击毙了车顶上的变异体，大步流星迎上乐不逢。 本意牵他上车。 乐不逢扑过来，抬脚把霍非池拎的研究员踢开，自己像只猴一样攀上他。 「张柠歌，带上各位研究员。」霍非池接乐不逢接的挺顺手。 张柠歌手忙脚乱扶起被踢倒的研究员，「决裁官，我和队长上另一辆车，第一辆恐怕没地方了！」 霍非池望向车内不断尖叫发抖的学生们，眼中流露出厌恶。 但事态紧急，大多数人全部上了车。 少部分上不了车的，已经成为了尸体…… 乐不逢被塞进副驾驶，霍非池驱车离开时，他回头望去。 第47页 临时营地已经成为了地狱。 暴雨如期而至，石子路蜿蜒一道道血色溪流，帐篷桌子，全部被变异体毁坏。 「数不清。」乐不逢托腮，淡定欣赏车队后穷追不捨的变异体群。 这些是吸收生物液后重塑的变异体，暴虐屠杀为乐趣。 它们咬死人，不吃，拎玩具一样拖在地面乱跑。 不一会儿，原本还有气的神种，成为血肉模煳的尸体。 雨越下越大，这种天气为逃命增添更大难度，霍非池不断观察后视镜。 惊雷炸起，乐不逢忽然捂住耳朵，嘴里发出痛哼，整个人蜷缩起来。 「捂紧耳朵！」霍非池油门踩至最底下，「乐乐，捂紧耳朵！」 乐不逢甩甩脑袋，咬的嘴唇发白，「快，天上有东西，后边慢的……会死。」 车内一群学生哭喊个没完，霍非池听不太清楚乐不逢在说什么。 舒然哆嗦着大吼一声：「闭嘴！不要影响决裁官开车！不想死就安静！」 顿时，车内彻底安静下来，只有时不时响起的啜泣声。 乐不逢缓过那阵头疼，头探出窗外。 眼睛亮了亮，来了兴趣。 竟然有一只长翅膀的变异体，翅膀展开至少有四五米长度！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变异体，死掉太可惜了！ 「咔嚓——！」 如蜘蛛网般的闪电在眼前落下，噼断路旁大树！ 眼看断树迎面倒过来，霍非池只能勐打方向盘，冲进一片废墟！ 「开……慢点！」乐不逢被坎坷不平的路颠起落下，手连忙去摸门上把手，固定身形。 这一摸不要紧，乐不逢愣了愣，仔细感受掌下触感。 呃……貌似是谁的脸进来了…… 第35章 危机 乐不逢缓缓扭头，恰逢闪电划破夜色，衬的窗户探进来的脸更加恐怖。 灰白色的脸，两颗爆出眼眶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乐不逢。 「啊！！！」 乐不逢还没叫，后排一群学生嚎个没完。 「咔哒」，听到枪上膛，乐不逢非常配合弯下腰，下一瞬间，子弹擦过一缕被风扬起的红髮。 「砰！」 乐不逢脑袋被揉了揉，他坐起身，趴窗外往外看，只剩下远处变异体被爆了头的尸体…… 车辆又高速行驶一个小时，霍非池才甩开后方穷追不捨的变异体。 但是，其他人也丢了。 全部分散了，霍非池停下车便开始用通讯器联络，但通讯器里只有滋啦滋啦的电流声。 「雨天信号不行，刚才的几座信号塔倒了。」乐不逢声音有些虚弱。 霍非池只能暂时搁下通讯器，凑近才发现他头髮全湿了，衣服也半湿，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雷声那么响，你听觉很好，难受是吗？」 乐不逢颤着湿漉漉的睫，「你对我说话的语气，总是温温柔柔的。」 霍非池抽纸巾擦拭乐不逢湿漉漉的发，随意扫一眼车内惊魂未定的学生们。 「哥哥真好，对我那么特殊，他们也在说你唯独对我不一样。」乐不逢大脑刺痛，蹙眉强忍着。 霍非池不明白他怎么这个时候说这些。 乐不逢顺势依偎在他怀里：「但是我看不透你，你给我的特殊，好像很快就会收回去了。」 霍非池还是低头亲在乐不逢眉心红痣上。 「不会，回到神川区，我给你安排工作，或者……你可以不工作。」 乐不逢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当你的玩宠是吗？」 「哪里学来的词？」霍非池了解他。 乐不逢这么久才提这个词，恐怕是最近才知道的。 「舒然教的。」乐不逢毫不犹豫把人卖了。 霍非池脱掉乐不逢的外套，低声略带警告意味：「乐乐，离他远点。」 乐不逢轻笑：「我只对你感兴趣，以前……想要我们一直留在这里，想你陪我。」 霍非池找来干净衣服给他换上，淋了雨的乐不逢像水里红莲化作的精怪，漂亮的惊心动魄，勾人心魂。 「现在呢？」霍非池漫不经心学他笑了笑。 无形的隔阂没有消失，怀疑也没有消失。 甚至霍非池心里的天平已经偏向乐不逢不是普通人这边。 但是，仍然选择欺骗自己。 「现在我想要和你回去啊，我可以当哥哥的玩宠，只要回到神川区，和你在一起就好了。」乐不逢乖巧道。 霍非池太清楚他皮囊下藏着真实的乐不逢。 这里地点不对，不是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霍非池只能先安抚他，「现在别想那么多，我们已经被变异体逼到中心位置，从哪里离开还是问题。」 乐不逢取下耳塞，仔细听四面八方的动静。 狂风暴雨里夹杂重塑怪物已经慢下来的脚步声，它们在漫无目的游荡。 「今天晚上走不了了，到处都是它们。」 霍非池信乐不逢的听力不会出错。 可别人不信，冉芯害怕极了，问：「你怎么肯定不能走？！」 乐不逢大脑方才被惊雷震的刺痛，受不了任何尖锐声响，蹙着眉捂住耳朵蜷缩进椅子中。 冉芯对上霍非池责备冰冷的目光，抖得更厉害，带着哭腔说： 第48页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怕了……决裁官，我不想死，求求你快点带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吧！求求你了！」 「冉芯，冷静点，决裁官不会害我们的，别慌！」另一位女生连忙把她扶回座位。 霍非池翻开地图，片刻后，「现在我会把车开进前面不远处的厂房院子里，那里还没有完全成为废墟。」 后排学生脸色茫然恐慌。 他也不指望谁会回答，只是通知。 这辆车上，除了这群学生，便只有他和乐不逢。 . 半个小时前，张柠歌驾驶的车辆在队伍最后，那只长了翅膀的重塑变异体，他们也看到了。 近距离观察，更让人心惊胆战。 长到可怕的手指抓上大巴车顶，金属顶在它手里如同纸片，撕开一个大洞！ 厄兰拼命踩油门，嘴里不断骂着什么。 张柠歌等人架枪全员瞄准上方，但作用不大。 关希缩在角落一抖一抖，「不行！这是……皮肤变异体，子弹穿不透！现在因为生物液重塑……它肯定吃了鸟类还长出翅膀了……」 许今安手指握在枪把用力到泛白，身体细而密轻颤：「它太聪明了，不把脑袋露出来！」 雨滴争先恐后从车顶破的大洞流进来，每个人浑身湿透，刺骨寒意侵袭。 伊森不断咒骂：「该死！我不应该来！该死！」 「都是你们的错，为什么变异体会攻击神种啊？！」 小队里神种并不多，张柠歌忽然意识到什么，说：「这些变异体，首先攻击的是神种！」 伊森也是神种基因，闻言脸色煞白。 大巴车突然颠簸起来，厄兰大喊一声糟糕，旋即车头勐然倾斜！众人不受控制齐齐滚向车头！ 车内众人摔的鼻青脸肿，缓上好一会儿回过神。 车辆像跷跷板一样上下摇晃。 张柠歌往外看去，发现车前半身已经倾斜进路面突然出现的深坑内。 然而还未掉进去的原因是，那只双翼怪物蹲在车尾，指甲划着名车顶。 抓挠声无比刺耳。 「快逃！从后边窗户跳出去！」张柠歌随手抓起身旁年纪最小的队员。 众人跟着他的脚步。 许今安发现周湛走路不算快，已经踩上窗户，又折返回来扶他。 发现食物主动跑出来，怪物从车顶跳下来。 许今安和周湛在大巴车掉入深坑前，有惊无险跳了出来！ 关希抱着乐不逢的箱子，哆哆嗦嗦道：「回临时营地！研究舱材质特殊，它们进不来！」 暴雨天路上湿滑，几乎跑几步会摔一跤。 张柠歌睫毛不断往下滴着水珠，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快点跑，必须活着。 庆幸的是，大部分变异体群已经被前面几辆车带走不少。 或许是因为这只长翅膀的真的很厉害，没有同类敢和它抢。 身后不断有人惨叫倒下。 皮肉撕裂声，刺激着众人大脑。 伊森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吓得脚下一软，勐地摔倒在地！ 这一下摔的不轻，他试了几次爬不起来，眼看双翼怪物已经要飞过来了。 伊森大喊：「今安！救我！今安！许今安！」 听到他唿救，许今安停下脚步，毫不犹豫往回跑，他们方才一前一后，距离不远。 周湛却非常嘶哑地「啊啊啊」几声，拖着伤腿回去追许今安。 等到许今安扶起伊森，身后那只双翼怪物一挥翅膀很快到了面前。 伊森突然握住许今安小臂，神色怪异：「许今安，真的对不起，我是神种……我会照顾你家人的。」 「什么……！」许今安睁大眼睛，被狠狠推了一把，在湿滑的路面踉跄半步控制不住平衡，往后倒去！ 变异体翅膀拍动时挥来的雨珠洒了许今安一身，冷的他骨头都痛。 许今安躺倒在水洼中，眼睛倒映变异体巨大的身形，阴影已经将他笼罩。 死亡正在降临…… 第36章 我要你乖 霍非池顺利找到还能躲一躲的厂房。 貌似以前是宿舍院子，四周墙体建的高，院子铁门的锁，一撬就开。 开车进入后，霍非池找出铁链缠紧铁门。 回去车上，一群学生又闹开了。 乐不逢拿起脚边不知道谁掉落的水杯，扬手狠狠砸过去！ 「啊！」吵的最凶那个男孩额头被砸中，往后倒退两步倒了下去。 「你们想死的快点，那就继续吵！」乐不逢手指扣破皮质座椅，蓝紫色的眼瞳布满红血丝。 「他死了吗……他死……」认识他的女同学蹲下身，看到同学血流如注的额头。 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招惹到这个红髮男生，哭也不敢哭出声。 霍非池回到车上，并不在意被乐不逢砸晕的人，握住他的下巴抬起。 「这么大火气？」霍非池黑髮还往下滴着水。 乐不逢抿了抿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救他们，丢下他们，我们可以争取更多时间。」 闪电时不时亮起。 乐不逢一半脸隐在黑暗里，一半明亮。 此刻眉间红痣也盖不住乐不逢身上浓重的狠戾之色。 「你把他们打晕，捆在一起，和我往北边去，那里变异体少一些，我有办法带你出去，等到那些重塑怪物围过来，把他们扔下就好了……」 第49页 乐不逢嘴角扬起一抹残忍的笑，鲜色唇瓣浸染了血似的，「如果怕他们跑，打断他们的腿……」 「乐不逢！」霍非池突然厉声低喝。 乐不逢回神，笑意消失，面无表情和他对视，下巴被握得生疼也不吭声。 霍非池语气很冷，俯身压低音量：「如果你想和我回神川区，装也要装的乖。」 「我在救你，知道吗？」乐不逢冰冷手指勾上霍非池腰带，语气嘲讽：「我装累了，如果温情乖巧对你不管用，那我还不如用我的办法，得到你。」 霍非池:「职责所在，我无法不去管他们，乐乐，进入神川区后乖乖的，即使是当玩宠，我的家里，也只会有你一个。」 很怪。 乐不逢胸口处有点凉嗖嗖地，还有些说不清的痛感，那种难受，从心脏蔓延开来。 好像树木，顺着纹路，缓慢开裂。 那声音，却只有乐不逢能听到。 他挣脱霍非池钳制，看自己的双手。 「指尖也疼。」乐不逢喃喃自语。 「什么？」霍非池还是不习惯他话题转换太快。 乐不逢扬起脆弱的颈，致命处露给他，面上的迷茫不是装的，「我明明只把你当做一只烤鸡的。」 既然是食物，为什么会难过？ 或许，霍非池更会演吧。 总是演的那么温柔，那么有耐心。 更像是对待，一只顽皮闹腾的宠物。 「乐乐。」霍非池蹲下身，墨色眼底冰冷化为暖色：「听话，我需要你乖，神川区，普通居民很难生存。」 乐不逢抚摸霍非池雕刻般完美的轮廓，「我讨厌神种，我会给你惹事的。」 霍非池半开玩笑，却控制乐不逢的双腕，「把你锁起来，不就行了？」 「如果你知道我经歷过什么，你就不会想要带我回去了。」乐不逢暗暗冷笑，抽回手腕，缩进副驾驶。 「我不想和你讲话了，霍非池。」 乐不逢闭上双眸，能够感觉到霍非池在身旁看着自己很久才离开。 还差一点。 他要霍非池必须带他进入神川区。 他要霍非池对他不是感兴趣，他要霍非池爱他，哪怕发现变异体的身份，也不会丢下他。 乐不逢咬紧牙关，顿时血腥在口腔瀰漫。 杀了卫泽齐，杀了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种，是他唯一要做的事！ . 没能休息太久，临近夜晚十点时候，重塑的变异体再次找了过来。 暂时数量并不多。 霍非池把枪装上消音器，一个人走了出去。 乐不逢被雷声折磨的头痛欲裂，却没有削弱他本身战斗力，疼痛只会惹得他更疯。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这破房子能挡住什么？」后排有学生悄声说。 顿时有人附和：「我也觉得，为什么决裁官不开车带我们冲出去啊？装甲车很结实的！」 「哈，能为什么，决裁官忙着谈恋爱啊，一直在哄他的男朋友，你们真的看不出来吗？」 冉芯反驳：「别这样说，是决裁官带我们脱离了危险，现在他淋着雨一个人出去杀变异体，你们怎么能这样揣测他呢？」 舒然点头：「对，决裁官是决裁院的，他永远站在神种这边，怎么可能会害我们，你们忘记他可是……」 「可是什么？他一个人能做什么？那么多怪物，如果抵挡不了我们会死！」 「要我说，还不如让袁峰开车，他也会开装甲车，如果霍非池不愿意走，把他丢下好了！」 舒然生气道：「你们有没有良心？他可是决裁官！他不会受伤！他很厉害！」 「呵呵，舒然，你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吧，决裁官被大众神话了，他的实力怎么样，大家自己看得清楚。」 「你怎么说话呢！」 一群学生顿时吵的不可开交。 一半支持霍非池，一半贬低霍非池。 乐不逢睁开眼，长唿一口气，取出上次划破周湛胸口的两枚戒指戴上。 这些白眼狼。 和他们多待一秒，乐不逢都忍不下去。 忽地，乐不逢侧过脸，越来越多的重塑变异体围过来了！ 不对！ 乐不逢打开车窗，空气中散开淡淡的熟悉香味。 是霍非池的血，他受伤了！ 乐不逢顿时顾不上这群白眼狼，直接从副驾驶跳出去，跑向霍非池。 院子外，霍非池被过长的骨刺捅穿肩膀，死死钉在墙上！ 鲜血顺着雨水汩汩流下，引得越来越多的重塑变异体靠近他。 密密麻麻，数不清的怪物包围过来。 它们居高临下注视新鲜血肉。 霍非池微垂下头颅，致命危机越来越近。 倏地，霍非池骨骼发出生锈般咯吱咯吱声，他机械地仰头，墨色瞳孔毫无预兆被血红浸染。 变异体掐在他脖颈的利爪被灼痛而收回。 滋啦……滋啦…… 雨水落在霍非池身上，如同淋在一块烧红的铁块上，转瞬间蒸发！ 穿透肩膀的骨刺也在三秒后彻底融化！ 第37章 惩罚 乐不逢赶出来时，并未看到霍非池异样。 但地上混合了雨水的血令他愤怒，闪身出现在变异体身后，一把攥紧它的脖子。 第50页 手下狠狠一用力，咯嘣……脖子骨头碎裂！ 「霍非池！」乐不逢接住迎面倒来的霍非池。 像是累极了，霍非池伏在他肩膀喘着粗气。 乐不逢只是抱了两三秒，发觉不对。 「好烫！」高热灼的乐不逢生疼，不得不推开霍非池。 雨滴落在霍非池身上滋滋响，蒸发后飘出缕缕白烟，乌黑的眼睫半遮双眸。 「让开，我来解决。」霍非池机械道。 乐不逢外套已经烫化，只能脱掉。 隔着厚厚的外套，皮肤竟然被灼烧通红！ 而霍非池身上衣服完好无损，摸起来材质也和平常衣服不同。 不等他说些什么，霍非池倏地绕开他，无所畏惧迎上几百只变异体！ 乐不逢想要去拦，却亲眼瞧见霍非池去握骨骼变异体锋利的骨刺。 这骨刺哪怕是乐不逢，也会被伤到。 不料骨刺触碰到霍非池手掌不过两三秒时间，冒着白烟融化。 但凡被霍非池所碰的变异体，几乎全部被灼烧融化掉！ 乐不逢稍稍安心，不准备坐以待毙，冲进重塑怪物堆里！ 没有称手的武器，乐不逢便掰断骨刺，如同小臂般长度，可以捅穿变异体的脑袋。 雨在两个小时后逐渐变小。 这期间霍非池和乐不逢没有停下过，地面倒下数不清的变异体尸体。 乐不逢下手稳准狠，在他心里，虐杀同类的变异体和神种没有区别，都该杀！ 「不要怪我，有任何报应，降临在那些研究员和神种头上吧。」 乐不逢红髮往下滴着水，尖利指甲戳进变异体头颅中，忽然一使劲！ 血溅了满脸，溅在眉心红痣，挂在妖冶红髮上。 少年在雨中肆意穿梭，身形快出残影，勐地跃起踩在变异体身上借力，两下攀上四五米高的变异体。 他如同锋利的刀，所到之处变异体齐刷刷倒地！ 这场只有他们两人的战斗到最后，皆是伤痕累累。 始终是肉体凡胎，骨骼变异体是最致命的，那些骨刺轻而易举戳进身体，划破皮肤。 「扑通！」 乐不逢闻声倏然转头，看到霍非池脱力跪倒在地，发红的眼睛缓缓褪了色。 霍非池不是普通的神种。 他身上有更大的秘密。 乐不逢忽略浑身疼痛，走过去接住晕过去的霍非池，身体已经恢復正常温度。 像一架高速运转的机器，扛下高负荷杀变异体，现在完成任务，需要关机休息。 乐不逢低头看一眼自己血肉模煳的双手，撕掉衣摆缠绕两圈，蹲下身扶霍非池趴在自己背上。 哪怕体型差稍微有些大，乐不逢力气不容小觑，总是在霍非池面前装柔弱，无人知晓他真正实力。 毫不费力背起霍非池。 回到厂房院子里，乐不逢抬手去开车门，发现拉不动，顿时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 「打开。」乐不逢透过窗和里面学生对视。 有人大着胆子把窗户开了一条小缝。 「你们是被变异体伤的？」 他们眼睛里满是恐惧防备，看样子是不准备开门了。 想到霍非池费心费力保护的却是这样的白眼狼。 乐不逢挑眉嗤笑出声，没有回答。 那人瞧他笑，反而更怕。 「你们被感染了！不要进来！快滚！」 不知道谁先起头说了这句话。 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些学生面目可憎愤恨地瞪着他们。 乐不逢视线淡淡扫视过每一张面孔。 车内只有舒然被绑了起来，努力挣扎：「放开我！被变异体伤不一定会感染！你们这是杀人！」 「放开我啊！冉芯！冉芯！我知道你讲道理的！快放开我！」 冉芯捂着脑袋缩在一旁，泪流满面摇头：「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怕！我真的很怕……我想回家……对不起决裁官……」 「扑哧。」乐不逢突然眉眼舒展笑了起来，好似面前这群小丑在上演一出闹剧。 「你笑什么死红毛！」一个男学生拿矿泉水瓶砸向乐不逢。 「啪！」乐不逢接住矿泉水瓶，用力将水瓶攥在手心碾磨。 很快，细碎的齑粉散落一地。 乐不逢蓝紫色的眸子透过散乱的红髮直勾勾盯着对方，阴郁得几乎暴戾：「我给过你们机会了。」 「你什么意思？你要做什么？」男生不由得退后几步。 乐不逢背起霍非池，将他安放在角落，背靠墙壁。 伸手摸了摸霍非池脸颊，血沾染在皮肤，擦出一抹血痕。 「霍非池，你信吗？」乐不逢低声喃喃自语，「我今天杀了他们，你也不会生我气的。」 早已昏死过去的霍非池自然给不了回应。 乐不逢俯身，嘴唇贴在霍非池心口上方的伤口，温热的血液如同有生命般流入乐不逢嘴中。 喝了个饱，乐不逢站起身，被骨刺划烂的手掌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癒合。 这么多次咬霍非池，吸入的血量最多只算是餐前小点心。 只要吃饱，乐不逢可以恢復到最佳状态。 乐不逢转身，一步一步，缓慢靠近装甲车，细微铃铛声像是地狱恶鬼脚上的锁链在响。 车内学生背后莫名地攀升一股寒意。 第51页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快开车！快走！」 驾驶座坐着的男生急急忙忙摁下启动键，但一时手忙脚乱，找不到档位。 直到乐不逢走到车门前，装甲车才缓缓启动。 可惜已经晚了。 车门在刺耳的声响中扭曲变形，整张掉落。 乐不逢进去之前重新塞上耳塞，尖叫声的威力能穿透耳塞，吵的他头痛。 忽地，他身影眨眼间出现在叫得最厉害的男生面前，动作快到看不清楚。 「咯嘣！」 少了一声尖叫，同时死不瞑目的尸体倒地！ 男生女生被这一幕吓得魂不附体，一股脑全部跑去车尾瑟瑟发抖。 驾驶座男生回头，忍不住哆嗦，本就控制不好装甲车，此刻吓得浑身僵硬，车辆直直往墙上撞去！ 巨大撞击声过后，安全气囊打开，驾驶座的男生满头是血，昏死过去。 除了乐不逢，所有人摔作一团。 舒然挣扎许久，绳子终于松动，他面上一喜，正要再接再厉时，面前忽暗。 缓缓抬头，舒然吓哭了：「乐不逢，我没害你呜呜呜……」 乐不逢被他这怂包模样整乐了，拨开这小子过长的额发：「我来救你，不杀你。」 舒然着迷他这双特别的眼睛。 傻里傻气吸吸鼻子，正想说话，突然后颈一疼，眼前发黑，晕了过去。 「因为你还有用啊。」乐不逢血色的唇弯起浅浅弧度。 扯断绑在舒然身上的绳子，将他丢出车外。 第38章 你不爱我 混乱的尖叫声过后只剩下痛苦的呻吟和微弱的哭声。 乐不逢下了车，揪掉束头髮的皮筋，整理乱糟糟的红髮。 回头，用无辜的面容歪头盯着已经爬到车门的男生。 「快逃吧，再晚一点，尸骨无存。」乐不逢脚踩台阶，手掌拍拍男生的脸。 「逃不了也没关系，下辈子，好好做人。」 男生双腿以怪异的姿态完全折断，充满恨意的眼神死死瞪向乐不逢。 他后悔刚才不应该扔矿泉水瓶，更应该把地上掉的扳手砸过去！ 「不服气吗？」乐不逢轻笑，抬脚狠狠踩在他脸上！ 齐肩膀的红髮轻轻晃动，笑起来时红痣格外灵动，可被踩的男生无法欣赏，在他脚底下哀嚎。 乐不逢笑得更加开心：「决裁官一心护你们，你们怎么报答的？」 「我帮他一起杀变异体，算不算间接保护你们了？」 「猪狗不如没心没肺的东西，想来你也不会忏悔，你们神种自私自利，薄情寡义，刻在了基因里！」 乐不逢瞧他眼泪鼻涕齐流，嫌弃地收回脚，车内鲜血如小溪般流淌到他脚下。 「你们这些垃圾不能就这么死了，我的朋友们饿了很久，辛苦你们……贡献自己。」 远处声势浩荡的变异体群正在往这边靠近。 凌晨时分，月亮孤零地盘旋在上空，天空如潮水般地从蓝色过渡到灰暗，整个世界好似沉进阴影。 厂房楼顶边缘，乐不逢悠闲地晃动双脚。 金铃铛响声清脆，细白的指尖拨弄着罗盘，罗盘上雕刻的六字真言转动。 街道尽头忽地出现许许多多人影在地面晃动，很快，无数的变异体占据街道。 脚步拖在地面，声音越来越近。 近到车内全部人都能听到，也意识到是什么东西来了。 可是他们全部被乐不逢打断了双腿，一边哭一边往外爬。 乐不逢欣赏这些大学生痛哭流涕的嘴脸，再也不见方才拦着他不让他们上车的嚣张样。 「我知道错了！救命啊……救命啊决裁官……」 「决裁官！决裁官！」 「霍非池！霍非池救命啊！求你……求你！」 「老师……老师你在哪啊呜呜呜……」 房顶上，霍非池和舒然并排躺着，不见醒来的迹象。 底下被折断双腿的那些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浩浩荡荡的变异体群，连逃命都做不到。 「他庇护你们时候，你们不珍惜，现在惩罚来了，认错已经晚了啊。」 乐不逢笑声比铃铛还要清脆，目光睥睨不断挣扎却逃不了的蝼蚁。 聆听他们认错和痛哭声。 变异体如潮水般涌入装甲车，突然有几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响彻，而后彻底消失。 . 天色朦胧泛白，变异体早已进食完毕。 乐不逢背上是霍非池，手里攥着一根绳子缠绕在腕间。 绳子另一头绑在木板上，木板和舒然捆在一起，他没有被乐不逢背在背上的待遇。 几只变异体围了上来。 乐不逢轻啧，躲开它们探来的手。 「不用帮，我这样做有我的道理，也不要跟着我，去幸福小区，随便找一只骨骼变异体告诉它们，乐不逢要进入神川区。」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不可以贸然行动，如果不破坏掉饲养圈雷射网，我们无法离开。」 乐不逢末了问：「能听懂吗？」 变异体木讷地站着，简单的点头也不会。 本不抱希望，乐不逢正准备走，倏地听到为首的变异体艰难发出一声：「d……」 很久没能出声了。 他甚至找不到「懂」这个字应该如何发音。 第52页 乐不逢勐然转过去，蓝紫为底色的眼睛里，好似凝聚了雨滴，不过只存在几秒而已。 「我先走了。」乐不逢声线有些抖：「等我。」 离开好远，乐不逢脑子里不断迴荡变异体那声简单的音节。 饲养圈的天气很怪，昨晚上暴雨，今天雨过天晴，太阳高照。 乐不逢就这样背着霍非池，拉扯着绳子带上舒然，一路往饲养圈入口走去。 需要穿过整整两个区，哪怕走上一天，天黑也未必能到达。 但是乐不逢不准备休息。 就这样背着霍非池走了三个小时，直到通讯器响起断断续续卡顿声。 乐不逢停下脚步，将霍非池扔在舒然身上。 好能躺舒服点。 乐不逢拿出通讯器，调试频道。 「滋啦……滋滋……」 「决……决裁官吗？」张柠歌声音从通讯器传出。 乐不逢摁下按钮：「决裁官受伤了。」 通讯器再次响起张柠歌略带欣喜道：「乐不逢！你还活着，太好了！」 乐不逢不明白她开心什么，问：「只有你自己活着吗？」 张柠歌：「不，我和几位队员在一起，还有周湛也在……不过我们可能很快就要死了。」 乐不逢疑惑：「什么意思？」 张柠歌语气哀伤：「护卫部不愿意派人来，决裁院听说决裁官失踪，不愿意管我们……」 「我们被捨弃了，原本我们要和关博士进研究舱的，但是走散了，现在躲在临时营地的那辆废弃装甲车内。」 乐不逢不出声，在思考着什么。 他这只怪物都懂得一件事。 在生死攸关之时，得到一个人的忠诚是最简单快捷的。 神种们却不把这些人的生死放在眼里。 张柠歌好像哭过，鼻音浓重。 「乐不逢，听我说，如果你有办法，就快点离开饲养圈，通道会在明天早晨关闭，到时就没有办法离开了。」 乐不逢问：「那你们呢？」 「我们打不过，这些重塑变异体太厉害了，周湛为了救今安也受了伤，我们弹药用尽，根本走不了……」 张柠歌忍不住抽泣，哽咽祈求： 「如果你回到神川区了，能不能帮我把今年的工资给我姐姐，让她去启用治疗仪……」 「别说了。」乐不逢不想听，将散落的红髮勾去耳后，冷冰冰吐出四个字：「等我过去。」 挂断通讯，乐不逢重新背起霍非池，往临时营地方向走。 这一走，整整一天，乐不逢喉咙涌上血腥气也未停下。 黄昏染红半边天，乐不逢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休息，如果放下霍非池，等下再背起来就难了。 忽然，耳畔响起一声哑的不成调唿唤：「乐乐……」 「你终于……醒了啊。」乐不逢嘴唇发白，整个人如同水里捞出来一般。 霍非池伸手摸，发现这是汗。 汗浸透了乐不逢，红色的发黏成一缕一缕，往下不断滴着汗水，累到抖得停不下来。 霍非池意识到了什么，攒足力气从乐不逢身上下来，却晃了两下。 乐不逢连忙去扶，力气却被抽尽似的，反而被霍非池带倒！ 倒地的前一秒，霍非池抱住了他，护在怀里，自己垫在乐不逢身下。 有锋利稜角的砂石钻入霍非池背部伤口，剧痛令他眼前发黑。 「为什么……在抖？」霍非池抚摸乐不逢后背，努力不让他察觉自己异样。 走了整整一天，乐不逢实在累了，趴着不想动，语调听起来可怜又内疚： 「变异体群来了，我只能救下你和舒然，对不起……霍非池。」 霍非池想说没关系，可体力耗尽后直到现在都未能恢復，只能安慰般亲了亲乐不逢脸颊。 「我背你走了一天。」乐不逢鼻音浓重：「我以为你死了，霍非池……」 霍非池心底好似戳进一根长长的针。 究竟什么样的信念能让乐不逢背他走这么远？ 糅杂在心口难言的感情在这一刻冲破枷锁。 乐不逢找准时机，支起身体，湿漉漉的睫毛一个劲儿地抖动，「我喜欢你，不想要你死。」 听到前四个字，霍非池神色空了一瞬，一抹薄红如潮水般上涨，蔓延到眼眶。 乐不逢眼睛水汽瀰漫，一滴泪落在霍非池脸上，「我不想当你的玩宠，我想要平等的身份，也不要装乖。」 乐不逢满脸委屈地坐起身。 「如果註定得不到平等的对待，那我还不如留在这里。」 这句话刺激到了霍非池，不受控用力攥紧乐不逢腕子，手上伤口崩裂，血顺着指缝不断滴落。 乐不逢继续刺激着他，「你只是对我感兴趣，只想和我上床而已，如果不乖，你会丢下我，我都知道的……你不爱我……」 「不是……」 霍非池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坐起，似乎很怕乐不逢离开，揽着乐不逢的腰将他扣在怀里。 冰凉的唇亲吻乐不逢肩膀，气息急促道:「乐乐，我……」 第39章 喜欢你 「我喜欢你。」四个字又轻却又重。 霍非池收紧臂弯，伏在他肩膀。 「乐乐，喜欢你。」 还是得不到一句「我爱你」乐不逢有些失望，但是终于听到霍非池说了喜欢。 第53页 没关系。 这次不离不弃已经换来霍非池的真心。 他早晚会让霍非池承认，他爱他。 「不做玩宠……」霍非池声音越来越低，「我……护你……」 肩膀忽沉，乐不逢知道他又晕过去了。 稍微分开距离，乐不逢捧着霍非池脸颊，想了想，还是有些气不过，凑过去咬在他唇上。 嘴唇破了皮，乐不逢舔掉冒出的血珠。 有了甜头，乐不逢准备再接再厉带霍非池去临时营地，还未起身，发现舒然醒了。 「啊？我……还活着？」舒然迷迷瞪瞪，「我屁股……火辣辣的。」 起因是舒然躺歪了，屁股露出木板，在地上拖了一个小时乐不逢才发现。 「没事，现在火辣辣，等下就凉嗖嗖了。」乐不逢摸摸这傻子脑袋，解开绳子。 「起来和我走，你太沉了，我没有力气了。」 舒然勉强坐起身，感觉屁股像是被谁借走了，麻的，没知觉！ 转头一看，傻眼了。 里面穿的四角白底红花裤衩全部露了出来！ 这个年纪最要脸皮，舒然又累又难受，坐在木板上开始抹眼泪。 乐不逢也不惯着他，费力背上霍非池，继续走。 不一会儿，舒然跟上来：「回去我跟我爸说，这辈子都不来饲养圈了。」 乐不逢舔了下干燥起皮的唇，随口问：「你有爸爸吗？」 舒然炸毛：「我怎么没爸？！」 乐不逢：「上次吵架，有人说你没爸。」 舒然：「我有！不能说我爸！你没有吗？」 问完舒然立即后悔。 乐不逢点头：「我没有了，以前有的。」 「对不起，我被别人说过很多次野孩子。」舒然熄了火：「那个……就是我哥们，他死了吗？」 「死了，他们要杀我，还击了……而且如果没有霍非池，我们出不去。」 「我知道，你做的没错，是他们要杀人，谢谢你愿意带上我，你是好人。」舒然感激道。 乐不逢不走心地扯了抹笑。 好人？ 得不到好处，他才不屑去救任何人。 现在要找张柠歌他们也是。 . 听到乐不逢说的「等我过去」，简单四个字，却有一种不得不相信他的魔力。 张柠歌关掉通讯器，「决裁官和不逢在一起，我们还有机会，要不然……坚持坚持吧？」 厄兰无血色的脸上慢慢浮起柔和的笑，「坚持，不要哭，漂亮的女孩子，不能掉眼泪。」 厄兰捂紧自己肚子上愈发疼痛的伤口。 不怕死，只是撬墙角这么多次，没一次成功，不太甘心。 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家喜欢暧昧，往往这个时候，墙角更难撬。 没想到他快死的人了还能想墙不墙角的事情。 张柠歌双眼满含泪光，「我知道他们冷血，但是没有想到会冷血到这种地步！」 角落里，许今安忽地冷笑：「我见识到了，不论是伊森，还是上级。」 一次又一次的背叛。 他们普通居民的命，在神种面前，蝼蚁不如！ 似乎声音吵到了昏睡中的周湛，他不安地皱着眉，许今安将他露出衣服外的胳膊塞回去。 哄小孩般轻轻拍打。 「我扶你只是顺手，你救我搭上半条命。」许今安被浓浓愧疚淹没，「我和他的事情不应该牵扯你进来。」 听到耳畔低语，周湛睁开眼睛，双手慢吞吞比划着名，[没有牵连，不必愧疚，而且你已经……杀了他。] 「伊森是因为生气我和你走得近，他认为我变心了，所以才起了杀心。」 许今安摁下周湛没怎么闲过的双手，掀开他衣服看胸膛处深可见骨的三道抓伤。 「你有被病毒感染的风险，周湛，有家人吗？或者想要照顾的人，未能完成的事，告诉我。」 许今安颤抖着说：「如果能一命换一命，我愿意换你活，但是我知道不可能，对不起，周湛。」 周湛眼底浮动浅浅的笑，对他摇摇头。 [没有心愿，没有家人。] [如果可以，请代替我活下去。] 许今安看懂了周湛的手语。 即便再理智也无法抑制哭腔，不想让张柠歌等人担心，掩面无声掉下眼泪。 「为什么偏偏是我，被背叛，被噼腿。」 「我们都努力活下去了，为什么命运不能公平一点呢？」 这个世界就是不公平的。 有人一辈子都在付出，而有的人，只需要坐享其成。 周湛无法出声安慰，急得满头大汗。 昏暗中有晶莹不断滴落，是许今安的眼泪。 此刻也顾不上会不会更疼了，角落里，周湛试探着抬手揽过他肩膀，学着许今安方才安慰自己那样。 轻轻拍了拍。 一直依赖的信仰崩溃，许今安只能用哭来宣洩，脑子空白，不知不觉埋在周湛怀里。 废弃装甲车内此时只有五个人。 最小的男孩左看右看，搓搓灰扑扑的脸问：「你们怎么都一对一对的？副队姐姐，我也要安慰。」 张柠歌哭不出来了，揉揉男孩发顶。 「宝儿还这么小，当初你就不应该来的。」 习宝晃晃手指：「家里穷，来饲养圈出差可以领三倍工资，过年还有大红包呢。」 第54页 即使车外变异体徘徊不去，死亡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降临，他从未有过恐惧，甚至还能自己翻花绳打发时间。 张柠歌哄小孩：「习宝真厉害，如果这次不是你打开车锁，我们就要餵变异体了。」 习宝小表情挺嘚瑟：「还好还好，我爷爷是小偷，开锁技术全教我了！」 「悄悄跟你们说，研究舱的智能系统锁我也可以打开！」 越说越起劲儿，习宝指指车门：「这个！没有人能打开我设定的锁！」 话音未落，车门吱吱两声，随即勐烈晃动两下！ 习宝捂着脸，受惊的小仓鼠般瞪大眼睛。 在几人惊恐的眼神中，车门突然被整个拆下来！ 确实没人能打开习宝的锁。 乐不逢也不能。 来到临时营地解决剩下重塑变异体，累得抬手指都艰难。 背上霍非池还晕着。 舒然这个不中用的怂包看到变异体过来眼一翻也晕了！ 好不容易闻着味儿找到张柠歌他们所在的废弃车，车锁怎么弄都打不开。 乐不逢急眼了，过长的指甲戳进金属门板，直接拆下来！ 不等里面五个人慌张。 乐不逢趴倒在台阶上，汗如雨滴不断掉落，整个人累到极致。 「你……们……好……难……救……」乐不逢一字一喘。 强撑着说完表明身份，省的被他们误伤，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第40章 不需要你乖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 乐不逢再次醒来，呆呆望着头顶的帐篷，动动手脚，劳累过度后酸痛感还在。 不过好了很多。 「醒了？」身侧响起霍非池声音。 乐不逢险些以为自己在做梦，缓慢扭头去看。 霍非池靠坐在床头，上身没有穿衣服，白色绷带缠绕过胸膛，胳膊和手掌也有绷带包裹。 「先别说话。」 霍非池拿起床头桌的水杯，扶乐不逢靠坐在自己怀里，餵他喝水。 确实渴的要命，乐不逢喝光一整杯水，眼巴巴回头看他。 霍非池了解，立马又倒了一杯。 冒烟的嗓子终于得到缓解，乐不逢问：「我们在哪里？」 霍非池放下水杯，从后抱着他，亲亲他雪白的后颈。 「还在临时营地，昨天我醒过来联繫了决裁院，护卫队，他们派人过来。」 乐不逢不解：「不回去吗？不是说通道要关闭……」 霍非池解答：「那是他们以为我死了，所以要关闭通道，知道我还活着，并且重塑变异体解决了差不多，就不急着关闭出口。」 「至于回神川区，等到明天我的下属去幸福小区一趟，他们回来后，我们再离开饲养圈。」 「这样啊。」乐不逢浑身没劲，却感觉身上很清爽，「你给我洗澡了吗？」 提起这个，霍非池嗓子发紧，捏着乐不逢手指把玩，极轻地「嗯」一声。 小红毛累晕了洗个澡还不安分。 霍非池强撑着伤体亲自帮他洗，婉拒了医生要帮忙的好意。 但是这小红毛睡着了还能闹腾，放入浴桶就开始扑腾。 一开始没办法，后来霍非池发现他只是没有安全感，便进去抱着乐不逢洗。 昏睡的少年会把那双细嫩的双腿盘上他的腰，一个劲儿贴着霍非池身体。 蹙眉嫌烫，可太喜欢他的味道，忍不住贴紧抱着，闻着。 乐不逢侧躺在霍非池臂弯里，发现自己身上也处理过，不过他上身伤口没有霍非池多。 只有胸膛上半部分裹了绷带。 「哥哥，你说你喜欢我……」乐不逢轻咬霍非池指尖，「我也喜欢你，所以要带你回来。」 霍非池仍然忘不了背着自己走了整整一天的乐不逢，颤抖的身体，被汗浸透随时快要倒下的人。 「没想过放弃？」霍非池抚摸乐不逢脸颊。 乐不逢侧过脸，嘴唇蹭了蹭他掌心，「没有，我不要你死，你死了……这里会很疼的。」 霍非池手被牵引着，停留在乐不逢心口。 红髮软软地蹭蹭他下巴，「因为你，跳的很快。」 霍非池心跳砰砰响，只需要乐不逢几句话，垒起高墙倒塌。 乐不逢顺利走进高墙内。 偏偏霍非池愿意，甚至欣喜他的到来。 「乐乐……」霍非池唿吸发沉，支在乐不逢上方，低头想要吻他。 乐不逢躲开，再不见半分乖软。 「霍非池，我不想装乖。」 霍非池很温柔地抚摸乐不逢头髮，「不需要你乖。」 乐不逢笑了，血色的唇微动，支起身体。 说话间嘴唇时不时触碰霍非池下巴。 「那我要你和我……」 最后两个字，贴着霍非池耳边落下，勾的他唿吸急促，「太快，再等等。」 乐不逢抬腿勾他的腰，步步紧逼，「你不会吗？」 霍非池算是看明白。 这小红毛不装乖后是真的难哄。 贴着他，什么都敢说，也敢一个劲儿给他灌醋。 霍非池心疼他身上的伤，哪怕被蹭出火气，也能强忍下念头，把人裹进被窝里。 「既然不乖，那就不乖的待着，我出去抽根烟。」霍非池掀开被子下床。 第55页 乐不逢盯着他肌肉线条分明的手臂，绷带下起伏跌宕，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嗯……逃的真快。 . 休整一天，饲养圈被全面接管，来了不少人，落单的重塑变异体被全部解决。 只不过那只长了翅膀的，找不到踪迹。 天色暗下来时，外边吵吵闹闹。 乐不逢正要出去看，帐篷外有人停留。 掀开帘子，发现是关希，正忐忑不安地站在外面。 「有事？」乐不逢一脸冷淡。 关希紧张地攥紧手指，说：「决裁官的下属回来了，他们找到了日记本，好像是你的……霍非池接到上级召回，今天晚上我们都要回去了。」 乐不逢没想到还挺快，「知道了，帮我个忙。」 关希姿态放的极低：「您说……」 「把你身边的助理带来，就是那个总是帮着你找我茬的男人。」 关希不解：「您找他有什么事吗？」 乐不逢嘴角弯出一丝残忍的笑：「我需要他。」 他的血。 足够的血，隐藏怪物基因。 哪怕再厉害的检测仪也检测不出来异样。 关希预感不妙，却不敢拒绝。 两个小时后霍非池忙完回来，听到帐篷里有水声。 进了帐篷，看到乐不逢从浴桶里出来，红髮还在往下滴水。 霍非池幽深的目光看够了，缓缓移开，「怎么不穿衣服？」 「忘记拿了，而且你都看过，怕什么？」乐不逢确定身上血腥气洗掉。 踩着过大的拖鞋靠近，贴过去时，水珠沾湿霍非池外套。 乐不逢懒得在霍非池面前演，真实性格却比以前更加让人难以招架。 「准备走了，别闹我。」霍非池带乐不逢去床边，找了身干净衣服给他。 乐不逢穿衣服穿的坦坦荡荡，大大方方让他看。 穿好后，乐不逢倏地发现什么有趣的，眼角一弯：「霍非池，你……了。」 霍非池胸膛剧烈起伏，在忍耐着什么，「该走了，厄兰他们已经在车上。」 「找到想要的东西了吗？」乐不逢勾上霍非池腰带，扯近了些。 霍非池欲望几次都来的汹涌，累积到一定程度，便怎么也压不下去。 看一眼时间，霍非池手指暗示意味十足揉了揉乐不逢下巴。 乐不逢不抗拒这件事。 甚至感觉有趣，于是顺着他。 「找不到那只特殊体，不过找到了他的日记本，等回去查清楚……」 霍非池吃痛，捏捏乐不逢脸颊。 「不许咬人，乐乐。」 乐不逢眼里含着水汽，受不住似的揪紧霍非池外套。 霍非池继续方才没说完的话：「等我整理所有资料，再回来。」 「上级催我们回去，饲养圈内普通变异体最近不算活跃。」 想起方才下属报告说，有一位突然失踪的研究员。 霍非池眼底情绪晦涩不明，随口提起：「关希的助理在一个小时前失踪了，乐乐……你……」 第41章 哥哥买我 等了好一会儿，霍非池没有得到回答。 低头看着少年要哭不哭的脸，欲望燃的更凶。 霍非池仰头深唿一口气，喉结上下滑动，不再去管那位男研究员的事情。 又说了许多话，乐不逢没心思听。 只会享受男人低语时掺了几分哑的声调，不急不缓，像是在讲故事。 末了乐不逢是被霍非池抱上回程的车辆。 没什么东西可带，神川区家里也不缺，霍非池想着回去了给乐不逢置办齐全就好。 驶离饲养圈时乐不逢睡不着，从窗户往外看。 左右都是车辆，灯光照亮前路，对于其他人来说，安全感满满。 「不睡一会儿？」霍非池问。 乐不逢抿了下磨得更加鲜红的嘴唇，「嘴巴不太舒服，睡不着。」 此时车上人不少，霍非池盯着乐不逢唇瓣两秒，立即移开目光。 乐不逢火上浇油，皮的不行：「决裁官，味道不太好。」 对面厄兰半死不活插话：「什么不太好？你们吃独食了？」 「我好饿，我没有因为感染死掉，会被饿死。」厄兰被包裹成木乃伊似的，仰头哀嚎。 习宝哈哈笑：「队长真没出息！」 经过这一打岔，乐不逢紧绷的精神稍稍放松，再次躺回霍非池腿上。 车辆行驶两个小时，到达饲养圈出口。 共有三道关卡，前两道设置在饲养圈出入口，需要基因检测，以及x光检测形成的影像来筛查是否有变异体混进来。 这招对骨骼变异体有用。 乐不逢这具身体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顺利通过两道关卡。 完全踏出饲养圈那一刻，有种不真实感。 刚被扔进饲养圈前两年，他无数次在想办法逃离这里，下场是无数次被电击。 如果不是特殊的基因，活不到现在。 「带你回家。」霍非池手掌自然搭在他肩膀。 重新换了一辆越野车，车身贴有决裁院天平的图案，车里除了司机只有乐不逢和霍非池。 「进入神川区大门，还有一次检测，那是最重要的关卡，哪怕结果有一丁点浮动，也会被留下观察三天。」 第56页 霍非池刻意说给乐不逢听。 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不想知道。 在决定带乐不逢回来那一刻，霍非池心里已经在祈祷。 祈祷乐不逢安全进入神川区。 决裁院属于神种，忠诚于神种，责任是清除一切对神种不利的东西。 这些话霍非池从小耳濡目染，两千条规倒背如流。 没有一条不和变异体有关。 即使怀疑乐不逢身份。 霍非池还是喜欢上了他。 . 半夜时分，到达神川区大门。 下了车，乐不逢仰头眺望面前宏伟壮观的繁华城区。 和贫瘠之地饲养圈不同，这里热闹的不像话，已经半夜十二点，闪烁不停的霓虹灯招牌。 虚拟屏幕投影出的商店gg不断变换，深夜仍然川流不息的人群。 过得真好。 呵。 乐不逢心里冷笑，脸色如常，「我的档案是属于普通居民区的……没关系吗？」 霍非池暗自观察他的神色，「没关系，江汉路一带已经被封死，没有活人，档案也全部作废。」 在神川区里的普通居民，身份证是有的，但不是自由身。 他们的自由，全部在档案库那张印有个人身份信息的纸。 「档案就是卖身契。」乐不逢当着门口一众决裁员的面，踮起脚亲上霍非池脸颊。 「哥哥买我，我和哥哥睡觉。」 围观下属齐齐愣住，接收到决裁官视线，顿时装作很忙的样子。 摸头的摸头，看天的看天。 乐不逢使了坏，心情不错。 「一肚子坏水。」霍非池勾了勾嘴角，语气满是无可奈何。 乐不逢被他捏脸颊，嘴巴微微撅着，想咬又咬不到。 「行了，我们进去，时间不早。」霍非池牵上乐不逢的手。 迎面围来一群决裁员，霍非池能感觉到手心包裹的指节僵硬。 「上校，需要我带这位先生去做检测吗？」其中一位决裁员询问。 霍非池安抚般捏捏乐不逢指尖，「不用，我亲自带他去。」 「好的，这边请。」决裁员带他们走的特殊通道。 城门旁有五六个货柜房依次排开。 乐不逢得到记忆中，他们需要先在房子里做检测，检测通过后进入后门，乘坐电梯。 神川区内，神种居住的地盘距离地面百米高。 不乘坐电梯，最底下是普通居民的住所。 「我在旁边房间检测，等下来找你。」霍非池低下头，红色髮丝有清浅的洗髮水香萦绕在鼻尖。 「嗯。」乐不逢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看不到霍非池，没有安全感。 准确来说，霍非池在这里，哪怕身份暴露，他不会立即被击毙。 霍非池是一张保命牌。 「请坐，需要抽血。」进入屋内，身穿防护服人员示意他坐下，听声音是位女士。 乐不逢很配合，面上表现的非常冷静坦然，好似真的回自己家。 血液很快被放入机器内。 另一位防护员眼神锐利，突然道：「我提议搜身。」 正在摆弄机器的女生回头，面罩下神色诧异，「理由呢？一般只有明显外伤才会脱衣服仔细检查。」 男防护员语气冷硬：「神种的直觉。」 女生无话可说，「好吧，他是男生，要不然找决裁员来？或者找男医生？」 她本意觉得面前红髮男生看起来年龄就不大。 脱衣服检查，有些侮辱性质。 不料对方严声厉色：「每天出任务回来这么多人，每个都搞特殊，那还做什么检查？！」 「还不如大门敞开谁来谁进！」 女生被吼的不敢吭声。 乐不逢挑了下眉，指节轻叩桌面：「在哪里脱？」 屋里还有两位决裁员，跟在他身后一起进来。 自然看到乐不逢和霍非池关系亲密。 眼看乐不逢已经脱掉外套，嘴里叼着皮筋，双手梳理头髮，扎了个揪揪。 「不要磨蹭！」男防护员催促。 乐不逢直勾勾注视他：「扎起头髮，你看得更清楚啊。」 蓝紫色的眼睛美得不真实，防护员能感知到惊艷的景色下暗藏杀机。 乐不逢穿的不厚，外套脱掉，上身只剩下t恤。 两位决裁员不敢看，自觉背过身，面朝墙壁。 乐不逢掀起衣摆，细薄的窄腰整片露出来，随着t恤脱掉，扔在桌上，上身彻底暴露在防护员眼前。 「还有裤子。」男防护员绕着乐不逢走了一圈，仔细查看他身上是否有伤口。 视线在乐不逢腰侧泛青的指痕停留两秒。 第42章 小怪物的日记本 防护员倏地又有了新发现，「背上的疤怎么来的？」 乐不逢慢吞吞解着腰带，这是霍非池给穿的，他不太会。 听到提问，淡声回答：「小时候做过手术，骨头被取走了一些。」 防护员半信半疑，绕回正面。 乐不逢终于解开腰带，动作却停顿。 防护员不耐烦：「能不能快点，我们的时间很宝贵！」 乐不逢听着隔壁霍非池由远及近脚步声，问：「我是决裁官的男朋友，可不可以由他来检查？」 男防护员听到决裁官称号，显然犹豫了。 第57页 防护员属于研究院管，但决裁院不能轻易得罪，他们的枪，认定谁被感染，即可开枪。 乐不逢拎着裤腰，露出白色内裤边边，奶白色的皮肤细润如玉，小腹有几枚吻痕。 霍非池来时正巧碰上这幅画面。 没出声，只是静静立在门口，气势如大山压下来，嘴角抿成一条线，没有半分表情。 乐不逢松了手，裤子被腰带坠落掉在地毯，发出闷响。 那一瞬间，男防护员没有勇气看，脑袋勐地低下去！ 「不是要检查吗？」乐不逢坐在椅子上，脚轻轻晃动，任由金铃铛响个不停。 防护员面罩蒙了一层汗珠，头不敢抬，「不、不用了，请决裁官检查就好。」 霍非池大概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握住乐不逢准备脱内裤的手，指腹揉手腕内侧。 磨的乐不逢皮肤发麻。 霍非池露骨的目光从上往下，一寸一寸仔细打量。 少年小巧的喉结，胸膛的细嫩，印有吻痕的腹部。 曾经在夜里他们耳鬓厮磨时，攀在后腰的双腿，以及充满标记意味的红绳。 乐不逢被他看红了耳朵，饶是再大胆，终究败下阵来，光脚踩在霍非池鞋面，稍稍用力。 「没有任何异常，穿上衣服。」霍非池抽回目光。 冰冷调子里多出一丝乐不逢能察觉到的沙哑。 两位防护员弯腰，仍然不敢看。 「好的，基因检测没有问题，您可以带这位先生回去了，欢迎回归。」 霍非池捡起衣服，沉默地帮乐不逢穿上。 顺利离开，进入电梯时，乐不逢和他并排站在一起。 金属门倒映出霍非池面无表情的脸。 冷的往下掉冰渣。 乐不逢勾他手指，指尖点火般顺着微微凸起的血管往上摸，钻入袖口。 霍非池没回应，也不躲。 乐不逢知道他生气了。 出来电梯是上下交错的立交桥，道路上车辆不多，决裁院派人来接霍非池。 后座两人一左一右坐着，乐不逢在看沿途各种建筑，仿佛回到小时候。 但是现在，神种建起高墙，墙外生命只能流浪。 . 「决裁官，到了，您好好休息，总长官说您有三天假期。」驾驶座的决裁员下车，帮霍非池开车门。 乐不逢没那个待遇。 下了车，面前是独栋白色小洋楼，大概霍非池常年在外忙，不怎么回来，院子挺荒芜，草都见不到几株。 决裁员把一个手提包递给霍非池。 「这是您从饲养圈带回来的东西，里面有一本破旧泛黄的日记本，以及一对戒指。」 霍非池接过：「知道了，回去吧。」 决裁员欠身，随后上车离开。 他一走，这条路上在深夜只有乐不逢和霍非池，路灯照亮门前路。 霍非池堆积到顶点的情绪爆发，大步靠近乐不逢，直接把人单手离地抱起！ 「哥？」乐不逢预感不妙。 霍非池嗯一声，指纹贴上感应区，门锁应声而开，踏入屋子，灯来不及开，门被踢了一脚「砰」地关上！ 「屋子他们请人打扫过，晚上你洗过澡了，还要洗吗？」霍非池说着，脱掉外套。 乐不逢难得怂一次，不敢对视霍非池要把他生吞般的视线。 「不洗了，我身上……闻起来还是香香的。」 「好。」霍非池嘴角漾起弧度，解着衬衫扣子。 察觉乐不逢后退，腾出一只手来，握在后颈。 乐不逢被整个带过去，紧紧贴在霍非池身上。 「乐乐，这么不怕别人看吗？」霍非池气息灼热，说话好似从牙缝挤出来，甚至带着笑意。 像个病态的杀人狂魔，温柔笑着，却牢牢禁锢乐不逢。 乐不逢手摸上霍非池胸膛，很没诚意道歉：「对不起，以后只给你看。」 这张嘴说出的话总是半真半假。 霍非池指腹狠狠擦过乐不逢下唇，换了自己吻下去！ 「唔！」乐不逢下巴被捏的张开嘴。 霍非池吻法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凶，掌心抚过在乐不逢身上留下的痕迹，突然抱起乐不逢，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梯。 穿过走廊，踢开了卧室门！ 乐不逢被丢在非常柔软的大床上，髮丝被勾的凌乱，眼睛隔着雾气看霍非池。 霍非池抿紧唇线，侵略感极强，轮廓线条锐利硬朗，每一步动作，都会惹得乐不逢心思动盪。 但是，有点……不太对。 太兇了。 乐不逢屈起双腿，脚蹬在床单，忍不住后躲。 霍非池身影笼罩乐不逢，抽出枕头旁的深色领带，缠绕在乐不逢双腕。 霍非池意味不明地笑道：「让你那么多次，今天，是时候还债了。」 …… 早上八点时神川区下了一场雨，屋内有些闷热，霍非池打开空调，抱起乐不逢重新洗的澡。 洗完回到卧室，乐不逢依然睡得很沉，双腕有两圈绑痕，霍非池给他擦了药。 忙完这一切，霍非池站在床边注视乐不逢睡颜许久。 深沉不明的目光，又落在床头柜上的几样物品。 脏污的小金锁，老旧的怀表。 这是从乐不逢衣服口袋掉出来的东西。 第58页 霍非池站在地板时踩到，结束后才蹲下身将这两样东西捡起。 乐不逢说过的话不断在脑海闪过。 父母有一对拉环戒指，以及送红绳时，提起的小金锁。 霍非池心里顿时多出一个荒诞的猜想。 他下楼捡起玄关掉落的手提包，拿上回卧室，坐在床尾沙发。 知道乐不逢身份神秘。 霍非池有过很多猜想，却没敢往乐不逢是特殊变异体这方面仔细琢磨。 「唰……」 霍非池拉开手提包拉开，找出泛黄的日记本，封面字迹早已经模煳，本子边缘泛起毛边。 足以见得日记本主人经常打开它。 霍非池回过头。 红髮少年熟睡，因为屋子里充斥他的味道，而毫不设防。 霍非池缓缓攥握的指节用力到泛青。 他直觉，这本日记本里，会有自己想看到的东西。 犹豫良久，最终霍非池还是翻开了那只小怪物的日记本。 看清楚第一行字，霍非池瞳孔克制不住颤动！ 第43章 乐乐的日记 [警告！乐乐的私密日记本！爸爸妈妈不许偷看！] 霍非池指节僵硬，指腹擦过已经有些模煳的字体，潜意识希望能擦个干干净净。 但这是徒劳的，金锁，怀表，本该关希保管。 现在却出现在乐不逢口袋。 霍非池大脑空白。 果然还是不能装傻，现实就是现实，不可能因为不想去面对而改变。 霍非池翻到第二页，复杂情绪拉扯着灵魂，好似快要把他割裂为两半。 二月九日。 [爸爸妈妈从研究院回来了！给乐乐买了除夕礼物，乐乐很喜欢！特别特别喜欢！乐乐要写日记，记录这一天！！！] 通过这么多感嘆号，霍非池能看出来，这一天的乐乐很开心。 二月十日。 [新年拜年收了很多很多红包，他们夸乐乐漂亮，但是乐乐是男孩子，不喜欢漂亮！] 二月十一日。 [红包一千三百元。] [存起来，想妈妈的时候把钱给妈妈，僱佣她一天，这一天只能陪着乐乐，不许工作。] 二月十二日。 [爸爸妈妈是不是吵架了？妈妈为什么在哭……乐乐今天不听睡前故事，自己会乖乖刷牙。] [希望妈妈天天开心！] [爸爸也要开心！] 霍非池指腹轻蹭结尾处画的笑脸表情。 可以看得出，日记本的主人是在幸福家庭长大的孩子。 霍非池继续往后翻，大多记录的全部是今天吃了什么，以及爸爸妈妈带乐乐去哪里玩。 其中有一处，霍非池看到了乐不逢的影子般。 [乐乐不喜欢吃甜包子，乐乐要吃肉包子，妈妈做的肉包子，香香！] 霍非池不自觉弯了弯嘴角，被轻快的文字和时不时出现的小表情感染。 短暂的快乐蒙蔽双眼。 忘掉无法改变的残忍真相，霍非池继续往后翻。 日记本前半部分是一些愉快的小日常，但是到了中段，突然变了。 工工整整的字体倏然变得潦草，仔细看纸张上有眼泪干涸的痕迹。 四月四日。 [今天妈妈带乐乐去了一座新的城市，乐乐不喜欢，有一点点……害怕。] [那里的人，为什么那么凶？] 四月五日。 [妈妈和爸爸又去研究院了。] [外卖员好可怕，敲门那么用力！] 四月六日。 [爸爸妈妈没有回家。] 四月七日。 [爸爸妈妈没有回家。] 四月八日。 [乐乐学会煮面了，乐乐是五年级二班第一个会做饭的！] 四月二十八日。 [爸爸妈妈回家了！说要带我出去玩……可是现在是凌晨一点，好睏……] 四月二十九日。 [车子被撞了，乐乐好痛。] 霍非池不由得攥紧了日记本。 「怎么间隔这么久……这期间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霍非池自己都未能察觉的焦急，立即翻到下一页。 五月五日，立夏。 [乐乐和爸爸妈妈在地下室已经五天了，这里好冷，每天晚上都有人在哭，不过……妈妈和爸爸在，乐乐不害怕。] 五月六日。 [认识了卫叔叔，他的眼睛会发光，妈妈说他是生化人。] 卫叔叔。 霍非池蹙眉。 什么姓都可以，唯独这个「卫」字，再熟悉不过。 五月十五日。 [神种……我讨厌神种。] [爸爸妈妈……变了。] [爸爸长出了尖牙，妈妈变得好长好高……为什么都不认得乐乐了。] 霍非池心脏不受控制剧烈震颤，往后翻，全部是一些爸爸妈妈每天的变化。 其中妈妈头顶长出了角。 爸爸像蚯蚓，一节一节的。 很快，这些字变得更加血腥。 [爸爸的头被砍掉了，但是爸爸还是会说话，身体在动，满地找头。] [妈妈有宝宝了，肚子像两个篮球。] [爸爸妈妈，好可怕……不过……不过，乐乐还是爱他们的！很快就不会害怕了！] 六月一日。 [儿童节，卫叔叔带乐乐离开地下室，原来这里是爸爸妈妈工作的研究院。] 第59页 [花园里有滑滑梯，很多很多朋友，但是他们不喜欢我……] [他们挖我的眼睛，他们说乐乐的眼睛……像宝石。] 六月十日，端午节。 [乐乐的骨头被拿走一段……乐乐好痛。] [趴在床上吃甜甜的粽子，豆沙弄脏了床单，坏人把乐乐丢在地上……好痛……] [乐乐想妈妈。] [地板好冷，乐乐好笨，爬不上去。] 霍非池心脏宛如被一只大手攥紧，在看到这一页最后一行字，最后的希冀破碎。 [乐不逢，是男孩子……不能哭……] 霍非池牙关咬的极紧，甚至翻日记的勇气和力气在这一刻被全部抽走。 不敢回头看。 很想回头，看一眼熟睡中的乐不逢。 [如果你知道我经歷过什么，你就不会想带我回去了。] 直到现在，霍非池终于懂得乐不逢为什么说这句话。 鼓起勇气再次翻页，霍非池手臂狠狠抖了抖。 [秋天了，爸爸妈妈死了。] [妈妈身体里好多好多小虫子，爸爸怎么……成了一滩红红的东西？] [卫叔叔说，谢谢我们一家……] [神种五十年的寿命，延长了……] [乐乐想他们死掉！] [他们去死！去死！去死啊！！！] 霍非池眼圈血红，喉咙漫上血腥气充斥口腔。 从划破的纸张，挤满整页的去死。 不难看出乐不逢有多么恨。 日记本剩下页数不多了，霍非池红着眼看下去。 [很多很多穿警服的人，带乐乐离开。] [今天举行爸爸妈妈的葬礼……乐乐已经在想爸爸妈妈了，以后不开心，是不是只能抱墓碑了？] [卫叔叔，戴上了手铐。] [好响的声音，卫叔叔也死了。] [可是，乐乐没有家了，他们说乐乐没有资格生活在城市里。] [他们要带我离开。] [乐乐来到一座，没有高楼，没有人类的城市。] [电网……我被电煳了。] [皮肤掉了，好疼。] 霍非池蜷缩着手指，乐不逢皮肤很细腻，柔软的触感仍然残留在指腹。 日记本只剩下两页，每段话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甚至有几句歪到了下一行。 十一月一日。 [我想，我很快不能说话了。] [好孤独，没有一只变异体会说话。] [可是它们认识我，不要我自杀，我怎么……死不了呢？] [我想死掉。] 十一月七日。 [饲养圈下雪了，有人来看望我，是一位阿姨，她喊我小怪物，她很坏，面包有毒，我太饿了，还是吃掉了。] [吐的血是黑色的，我还是没有死。] [明天……会好吧……] [明天，可不可以晴天呢？] 十一月八日。 [我没有死。] 十一月九日。 [我没有死。] 十一月至十二月，全部重复这四个字。 直到一月二十八日。 [很久没有感受过人的体温了，我想抱抱。] [怀表，戒指，金锁……是冰的。] 一月二十九日。 [新年快乐，乐不逢。] [新年快乐，爸爸妈妈。] [新年快乐，舅舅小姨。] [新年快乐，婶婶叔叔。] 「滴答……」 眼泪打湿日记，水渍扩大，霍非池偏过头，挺直的嵴背倏然弯下去。 日记本彻底从霍非池手中滑落，掉在地毯。 最后一页。 [今天，是几月几日？] [我……不会说话了。] [乐……乐不逢……] [十二……今年……十二……] [我是……] [乐……乐……] 杂乱的线条，字不成字，画不成画。 乐不逢被变异体同化，失去了思想灵魂，变成了一具没有喜怒哀乐的木偶…… 第44章 笨蛋 霍非池一动不动坐在沙发上许久，神色空白，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悄无声息。 良久，床上熟睡的少年有醒来的迹象。 霍非池回过神，弯腰捡起日记本，放轻脚步缓缓下楼，到最后一个台阶，浑身力气好似被抽走。 霍非池毫无预兆跪倒在地！ 疼。 太疼了。 日记本每个字深深刺进霍非池心脏，犹如滚烫的针，戳的心脏千疮百孔，血流不止。 原来每个寿命长达三百年的神种，都是踏着乐不逢父母的命在活。 霍非池面色惨白，低着头，细碎的额发不断颤动，像是犯了大错的信徒跪地祈求原谅。 他不恨。 也没有一丝后悔，在得知乐不逢的真实身份后。 「不能被发现……」霍非池倏地回过神，站起身，滴着血的双手捡起日记本，快步来到厨房。 燃气灶很快冒出蓝色的火焰。 日记本瞬间被点燃，火焰熊熊燃烧！ 霍非池不在意火舌灼伤手指，仔仔细细翻动日记本，确定被烧的一干二净。 不能有其他人看见日记本。 也不能有其他人知道乐不逢是变异体的身份。 他要护着他。 不会再让乐不逢继续流浪。 . 乐不逢睁开眼时，正好霍非池端着午餐进来。 第60页 发现他醒了，霍非池眼底浸染令人沉溺的温柔，「饿吗？」 温柔过了头。 总感觉不怀好意。 乐不逢吞了下口水，双腿忍不住哆嗦，再也皮不起来。 太可怕了。 实在太可怕了。 直到现在，乐不逢还感觉到脚踝被手握着。 简直……又痛又爽！ 「早上给你擦过药，还有哪里不舒服？」霍非池放下午餐 坐在床边。 乐不逢悄悄往另一边挪动。 霍非池愣了愣，微凉的手探入被子抚摸细腻称手的窄腰，「昨晚上刺激我的是你，要狠一点的也是你。」 「乐乐，现在害羞是不是太晚了？」 乐不逢耳朵发红，梗着脖子说：「害羞？我从来没有害羞过！」 霍非池胳膊支在两侧，彻底堵死去路。 「你以前果然是在演戏。」 小红毛那么会演。 每一分害羞和绯红都恰到好处。 乐不逢浓密的睫轻颤，缩在被子中，眉心红痣伴着泪花，可怜的要命。 泛红的手指揪紧霍非池衣袖，露出满是爱痕的肩，小声控诉：「但是你昨天真的很兇……」 霍非池愣了下，下意识道歉：「抱歉，给你揉揉。」 他理亏，今早抱着人洗澡时，看到那些痕迹，心疼归心疼，还夹杂着变态的满足。 乐不逢抬眼和他对视，不出三秒破功，扑哧笑出声，「笨蛋！」 霍非池没想到又被他演了，无奈低头，咬了下乐不逢的指节，捨不得用力。 乐不逢踢开被子，腿还在颤，不知死活往霍非池腰上挂，「你可以……更凶一点。」 握在乐不逢的窄腰的五指不受控加了几分力道。 乐不逢轻嘶，「有印子，哥哥轻点……」 霍非池轻挑下眉，捞起乐不逢的腰身。 少年皮肤还带着暖意，身上属于霍非池的味道在被窝里捂了一夜，更加浓郁。 正当乐不逢期待又害怕时，一条毛毯忽然在他身上绕了几圈，重点部位和不重点部位全部遮住，只露出脑袋。 乐不逢迷茫地眨眼，被霍非池抱起进浴室。 五分钟后，洗漱好的乐不逢像一个蛹，坐在床边。 「正人君子」决裁官挖了一勺金黄的肉沫蒸蛋餵给他，「吃饭，乐乐。」 撩火未能成功的小红毛，麻木张开嘴。 . 神川区研究院。 关希双手递上在饲养圈时写出的实验报告，不过报告最上面放着一张辞职信。 办公桌后坐着位金髮碧眼的男人，拿起辞职信，沉默地看上好一会儿。 「听我说，关希博士，研究院离不开你的帮助，我希望你留下来。」伊诺诚恳道。 关希不自然地扯了扯袖子，「我这些年没有休息过，每天都在工作，实在是太累了，请您批准。」 伊诺摇摇头，「不，关希，你要坚持下去，最多再有几十年，你可以坐我的位置。」 关希心里着急，面上不敢显露分毫。 昨天进神川区险些暴露，检测结果有细微浮动，她差点被扣下！ 无论如何，都不能在出现在人前。 哪怕院长宝座很有引诱力。 「不了，我现在只想好好享受生活。」关希擦擦额头上的汗。 能够察觉到对方犀利的目光。 更不敢抬头。 伊诺似笑非笑视线掠过关希双臂，以及她涂抹浓妆的脸，语气满是可惜： 「好吧，我不勉强你了。」 关希如获大赦，连连道谢。 伊诺抬抬手，「不客气，请和你的助手交接工作。」 「会的。」关希欠身：「那我不打扰您了，再见。」 伊诺面带微笑目送她离去。 等到脚步声听不见，蓦地沉下脸，拨通桌上电话，接通后道： 「我需要你们密切监视关希，另外，她在饲养圈内接触过什么人，在三个小时内整理好发给我。」 挂断电话。 伊诺手指摩擦自己下巴的胡茬，「有趣，竟然可以顺利通过基因检测……」 . 神川区下了整日的雨。 乐不逢自从来到霍非池的家，没下过床不说，除了卧室以外的地方，是怎样的装潢都不清楚。 霍非池安慰他：「今晚好好休息，明天随意参观，还可以一起去超市。」 乐不逢不满意地踢了下腿。 铃铛一响，霍非池停留在电脑的视线被吸引。 「还在下雨，明天会是晴天吗？」 看过了乐不逢的日记，霍非池很快听出他在一语双关。 「会，明天是晴天。」霍非池垂首，在乐不逢手背轻轻一吻，「以后会有雨天，雪天，我不让你淋到。」 尽管承诺是一件并不靠谱的事情。 乐不逢听多了父母说过很快回家，不丢他一个。 最后呢，依然食言了。 但现在，可能是屋内温暖，有霍非池的气味包裹，耳畔时不时响起对方耐心温柔的语调。 乐不逢不自然地偏过头，小声嘟囔：「信你一次……」 霍非池揉揉乐不逢那头张扬的红髮，继续在电脑上处理堆积的事务。 小桌上手机忽然响电话铃声。 手机距离霍非池有些远，「乐乐，帮我递下手机。」 第61页 「我身上还是酸的。」乐不逢嘴上抱怨，还是爬出被窝帮忙。 目光在「伊诺」两个字上停留片刻。 霍非池接过，接通电话未来得及出声，脖颈倏地缠上两条细瘦的手臂，少年猫似的没骨头，软倒在怀里。 「有人找你，接电话。」乐不逢搂着他晃了晃。 霍非池回神，把手机贴在耳边，喊了一声「伊诺院长」，手托着少年暄软的屁股，隔着内裤警告似的捏了下。 「唔……决裁官，您把我弄疼了。」乐不逢故意枕在霍非池肩膀，贴着他哼哼。 这句轻颤讨饶的话，自然传进电话那头伊诺耳朵里。 伊诺勾起唇角，手里捏着一张乐不逢的资料。 「上校，好久不见，明天我的庄园有一场宴会，希望上校可以带着你的玩宠，来做客。」 第45章 退路 霍非池气势明显没有刚才那样温和。 语调客气疏离：「抱歉院长，我并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我和我的对象就不过去打扰了。」 听出话语中含义，伊诺立即改口：「听说上校的对象以前是普通居民，那他一定没有参加过热闹的宴会吧？」 「这里都是朋友，不需要拘束，请上校给我这个面子。」 霍非池已经没了耐心，正想再次拒绝。 乐不逢心念一动，轻声说：「我想去看看，我没有见过庄园。」 这个世界并没有给过他太多时间。 神种向乐不逢一家无尽的索取。 最后暂时用不到他，把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孩扔进没有人的饲养圈。 霍非池出神地抚摸乐不逢皮肤。 从脸颊抚到肩头。 很想问问他，还会疼吗？ 高强压电流可以瞬间把乐不逢电成一具焦尸。 他是有什么能力，可以一次又一次活下来？ 「带我去。」乐不逢揪他耳朵。 力气不小，揪得霍非池转头看他。 乐不逢虎牙尖尖露出来，「带我去，霍非池。」 有要求不喊两声好听的，还连名带姓。 电话没有挂断，伊诺听了个清楚。 他甚至隐隐期待这位决裁官发火，因为他从未见过哪个居民敢这样对神种大唿小叫。 可惜，只等来霍非池清冷一句：「谢谢，明天晚上我们会准时到。」 . 第二天一早，睡个饱觉的乐不逢难得没有赖床，趿拉着拖鞋满屋子转悠。 参观霍非池的小洋房，发现三楼有个玻璃花房，但是里面是空的。 没什么意思，又回到二楼。 「果然是单身狗，连房间都只有一间。」 乐不逢推开书房门，虽然二楼只有卧室和书房，但是很宽敞，家具也简洁，并且卧室书房各有超大露台。 站在露台上，乐不逢若有思索望向远处的高楼。 研究院的水滴型标志笼在清晨雾蒙蒙之中。 「卫泽齐，你藏哪里了……」乐不逢指尖紧扣露台边缘，仔细听神川区各种声音。 汽车，脚步，说话，空中滑翔车蒸发水汽声。 许许多多糅杂进耳朵，乐不逢睁开眼，暂时没有听到有用的东西。 年少时来神川区的记忆也寥寥无几。 答应参加宴会，因为乐不逢想提前熟悉这里。 顺便可以问一问舒然的下落。 用过早餐，霍非池说要带他出去转转。 出门看见晴朗的天空，乐不逢心情不错。 霍非池带上门，一转身，眼睁睁瞧着这小红毛玩心大发，脚踩一双小白鞋，直接跳进水洼！ 乐不逢心虚回头望去，「裤腿湿了，鞋子也湿了。」 霍非池：「………………」 算了。 乐不逢在笑，很开心的笑。 霍非池不知道能这样停留多久，只希望乐不逢愿意为了他们的未来，想一想。 重新回屋换了裤子和鞋袜。 就像普通情侣那样，霍非池牵着乐不逢手带他去超市，离家不远，五分钟能走到。 乐不逢对于买菜没有任何经验，甚至半步都不愿意踏入鲜蔬区。 对此霍非池只能自己过去选青菜，选好回去，购物车里已经堆了许多肉。 鸡鸭牛，足够他们两个吃一星期的量。 「我喜欢吃肉，香香的。」乐不逢胳膊支在购物车把手，红髮半扎，部分勾在耳后。 他长相出众，引来许多人往这边瞧。 霍非池不悦旁人的视线，本想这么多肉放久了会不新鲜。 眼下小红毛被这么多人盯，顾不上肉不肉的，霍非池总觉得自己莫名泛酸味儿。 「呃？」乐不逢被攥握手腕带走：「走那么快干嘛？」 「时间还早，带你去别的地方看看，不去了？」霍非池拿卡结帐，散漫地挑了挑眉。 他年纪比乐不逢大几岁，往日相处也像教育小孩儿似的，懂得投其所好来诱哄他，更倾向上位者姿态。 偏偏乐不逢性格叛逆，明着玩霍非池。 反手拿了两盒收银台货架上放的小气球，也不看尺寸，往檯面上一放。 「麻烦还有这两盒也算进去。」乐不逢眼角弯弯，乖巧像邻家弟弟。 顿时后边排队等结帐的人眼神都不对了。 霍非池没有穿决裁官制服，不过不难看出身上那股寒凉难接近的气势。 第62页 小气球还是付了钱。 但是霍非池换了尺寸，并且一手拎菜，一手拎皮皮，下午行程取消。 把皮皮带回卧室，乐不逢求饶都来不及，惨遭制裁。 霍非池原本计划带他去附近的水渠走走。 水渠两旁种的石榴树，青草遍地，景色很不错。 而且，水渠是唯一无人看管，通向神川区外的地方…… . 临近晚上要出门时，乐不逢腿哆嗦着出卧室，被折腾的差不多了，人也懒得演了，颤巍巍竖中指。 「我鄙视你，霍非池。」乐不逢半死不活靠在门边。 霍非池换了西装，拉上裤子拉链，微勾嘴角，「鄙视的对。」 乐不逢咬牙：「你怎么能换那么变态的呢？」 凸什么，刺激什么的。 霍非池招手：「过来，乐乐。」 乐不逢警惕，扒着门不松手：「干什么？！」 「给你换衣服。」霍非池去拿床尾沙发堆的两个纸袋子。 乐不逢这才想起天色刚黑时，霍非池披上睡袍忽然下床，正到关键时候，把他晾在床上。 听动静下楼去了。 「那会儿你拿的就是这些？」乐不逢不情不愿过去，手攥着被他扯松的领口。 防狼似的。 霍非池下了床是一副清心寡欲之相，手也老实，没有乱摸乱碰。 乐不逢见识过他不当人时候，现在反倒正经了，又闲不住想招惹他。 霍非池捏捏踩在自己小腹的脚，侵略性十足的目光注视乐不逢。 「别闹，要不然今晚不出去，我们继续。」 「屁股麻了。」乐不逢抿着血红的唇，「霍叔叔饶命。」 霍非池唿吸一顿，缓上几秒，加快速度给乐不逢穿好西装。 很低调常规的黑色西装，尺码合身。 毕竟触碰过许多次，霍非池想不熟悉乐不逢的尺寸都难。 去往庄园的路上是决裁员开的车。 车辆穿过热闹繁华的市区，乐不逢淡淡地看上一会儿，低下头转动袖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霍非池却清楚。 或许是上天降下的惩罚，神种生育艰难，年轻一代非常少。 如果不是乐不逢父母身上那些实验促成神种寿命延长。 此时的神川区，恐怕早已失去繁华盛景。 到达伊诺的庄园，门外马路豪车依次排开，占据街道。 霍非池下车，正准备牵乐不逢。 决裁员忽地低声说：「决裁官，总长官身体越来越差了，今天开会时，他当众宣布，您即将接替他的位置。」 霍非池瞳孔细微地颤，枷锁就这样悄无声息落下。 在乐不逢即将触碰到他指尖时，霍非池收回了手。 第46章 心痛 乐不逢待在车内阴影中。 眼前是站在灯下，身披暖黄亮光的霍非池。 明暗是一条线，从未消失过。 短暂的温馨，蒙蔽双眼，乐不逢在光芒下停留过，不过最多只有一根火柴的时间。 现在，火柴熄灭了。 乐不逢怔了怔，失落涌上心头。 目标早已经清晰了不是吗？ 利用霍非池进入神川区，得到短暂庇护，这些都已经做到了。 而且，霍非池会在他们厮磨时任由他咬。 「这里看起来很热闹。」乐不逢自己下车。 霍非池眼底有抹不明显的红，「跟在我身后，不要乱跑。」 乐不逢垂着眸：「嗯。」 去往宴会厅的路上，不少人投来视线。 有探究，有好奇，也有连同畏惧霍非池而看向他的厌恶。 宴会厅内巨大的水晶灯照的厅内金碧辉煌，悠扬钢琴曲，华丽的礼服，一切都让乐不逢陌生。 「乐不逢！」突然蹿出来个人堵住去路。 乐不逢佯装惊讶：「舒然。」 舒然也很意外：「你怎么会来这啊？我还准备明天托人去打听你，想不到你跟着决裁官走了……」 舒然悄悄瞪一眼霍非池的背影。 乐不逢温和一笑，「你好点没？那天离开饲养圈没见到你，幸好你没事，要不然我白费那么大功夫把你救出来。」 舒然是个重情义的，提起这件事，完全把乐不逢杀了自己一位同学的事情抛之脑后。 「我好多了。」舒然傻笑，想起什么，掩嘴小声说：「只是屁股磨伤了，这两天我都趴着睡觉。」 乐不逢纤长的睫轻颤，面色愧疚：「抱歉，带着你和决裁官走那么远，我太累了。」 舒然连连摇头，哥俩好似的胳膊搭在他肩膀。 「我应该谢谢你才对，过两天去我家玩吧，我请你吃好吃的，还有我给你包了一个巨大的红包！」 「有这些钱，你可以离开决裁官，而且足够你在神川区开家小店，租一间不错的房子。」 此番话正中下怀。 不需要费功夫，可以光明正大进入舒然的家。 乐不逢点头：「好啊，不过不用给我钱，请我吃饭就行了。」 舒然感动：「关姨还说你不好相处，你明明就是个大好人！放心吧！我家房间很多，你也可以住在我家！」 眼看着这小子几句话准备把人拐走。 霍非池捏紧了手指，微笑着回头，先是彬彬有礼朝舒然点头算作打招唿。 第63页 又对乐不逢说：「乐乐，我们去和伊诺院长打声招唿。」 乐不逢不看他，不咸不淡嗯一声。 注意到决裁官幽深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胳膊上，舒然一缩脖子，连忙撤回来。 往乐不逢那边偏，悄声询问：「吵架了？决裁官笑起来怎么比不笑还吓人。」 「不知道，可能是刚才在床上惹他不高兴了。」乐不逢故意让霍非池听见。 舒然平常没少看些不正经的东西，此刻却跟不上乐不逢车速，呆瓜似的：「啥？」 乐不逢眉心轻蹙，可怜兮兮道：「决裁官嫌我不够浪。」 霍非池：「………………」 还不够浪？ 霍非池又气又好笑。 碍于人多，没法多聊到底浪不浪的问题。 很快，乐不逢跟着霍非池，见到了现研究院的院长，渣男伊森的亲叔叔。 ——伊诺。 伊诺年近五十，头髮仍然是金色，气质儒雅，抬手打招唿：「嗨，上校，谢谢你给我面子。」 霍非池随手接过侍者递来的白葡萄酒，和伊诺碰杯，顺便介绍：「谢谢您的邀请，这位是我的男朋友，他叫乐乐。」 伊诺心知肚明面前红髮男生的真实名字，收到的资料页上，除了姓名和性别，别的信息空白。 关于来歷，也只有一句「前江汉路防空洞生活过的普通居民。」 但是，关希感染前，接触过的陌生人，只有这位红髮男生。 伊诺不动声色，一举一动挑不出错处，很有礼貌伸手：「你好，乐乐，欢迎你的到来。」 乐不逢和他握手：「谢谢。」 入手温度偏凉，伊诺常年解剖变异体，几乎在剎那间感受到两者相同的温度！ 「我有些事情需要单独和决裁官聊一聊。」伊诺问的是霍非池，看得却是乐不逢。 乐不逢无所谓耸耸肩，「请便。」 「那边是休息区，有吃的，等我十分钟？」 霍非池视线浮动说不清的情绪，好似丝网般被束缚，痛苦挣扎。 乐不逢看不懂，也不想去懂了。 没有回答霍非池，转身往休息区走，脑子里一团乱，不明白心脏怎么一直疼疼的。 只是不牵手而已，为什么不开心？ 乐不逢想不通。 唯一能清楚的是，他即便被弄疼了，也很喜欢和霍非池单独待在房间里。 挑起他的欲望，看他眼睛里只盛有自己，仿佛整个世界，仅剩下他们彼此。 那一刻，霍非池是属于乐不逢一个人的。 乐不逢随意找位置坐下，夹了一块面包，掌心大小，整个塞嘴巴里。 「怎么还有人这样吃东西啊？」旁边有客人悄声议论。 乐不逢冷笑，费力地咀嚼嘴中食物。 咽下去后，蓝紫色的眸空洞般盯紧侧旁一男一女。 「我没有人教，不好意思了啊，不过你在背后议论我，也没有人教吗？」 两人脸色不太好看，男人匆匆带女伴离开，丢下一句：「神经病。」 「怂比。」乐不逢骂了人，百无聊赖环视整个宴会厅。 视线无意间扫过角落，倏地停顿，蓦地起身。 远处关希朝他招招手，眼睛不断左右乱瞟，好像在提防什么人。 想不到她可以顺利通过基因检测，正巧有些事情想要问她，乐不逢便往她那边走。 这条走廊尽头是厕所和通往后花园的偏门，只有侍者和女僕时不时路过。 乐不逢走了一半路，发现这条走廊变得很安静，只有自己。 尽头只有关希焦急催促地招手。 乐不逢察觉不对，停下脚步，「你想做什么？」 话音刚落，乐不逢脚下地砖突然发出异响，哪怕乐不逢反应再快，快速后退。 脚下倏地一空！ 整个人被无尽的黑暗吞没，不断坠落！ 第47章 演戏 乐不逢在踩空一瞬间调整身体，屈起双腿，努力抱紧自己的膝盖，蜷缩成一团。 不过这里并不算高，乐不逢近乎调整好自己尽量减少伤害的同时。 「嘭」地一下到了底！ 摔的胸腔都震，痛的不行。 乐不逢眼前发黑，缓了好一会儿，姿势有些扭曲地站起身。 伤有些重，没必要费力气处理了，只能重新换掉身体。 这里是很空旷很高的地下室，地面铺着西式花纹的瓷砖，墙上的灯光映照不到每个角落，显得这里很压抑昏暗。 乐不逢扶着墙，慢吞吞绕着这处四方空间走了一圈，倏地，停在其中一面墙壁前。 他屈起手指，轻敲面前墙壁。 「咚咚。」 「这么空，看来是门。」乐不逢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准备试试能不能一脚踢开。 不等付诸行动时，墙壁内响起齿轮转动的声音，很微弱。 乐不逢拖着伤腿后退。 随着墙壁向两旁缓慢滑动开启，墙后的人影逐渐清晰。 三四个人，领头的那位，最多十分钟之前，他们刚见过。 「伊诺院长。」乐不逢惨白着脸，扶着墙壁，「这里是哪里？您看到决裁官了吗？可不可以带我去找他？」 一连三问，伊诺并不回答，只是笑着说：「你和我想像中的不太一样。」 第64页 乐不逢迷茫：「您什么意思？」 伊诺朝他走近，皮鞋在地砖发出声音迴荡。 他身后跟着的二人和周湛差不多高，好似架着什么人。 没了伊诺遮挡，乐不逢看清楚了二人扶着的是谁。 正是刚才在走廊尽头招手的关希！ 此刻她垂下头颅，貌似晕了过去。 「在电话里，你听起来很娇纵，但是今天霍上校对你的态度，又很冷淡。」伊诺显然很不满意今天所看到的。 不禁怀疑乐不逢在霍非池心里地位。 以及三十多年解剖变异体的经验，让他怀疑面前红髮男孩并不简单。 乐不逢一贯会示弱，眼睛蒙上泪珠，欲落不落，「伊诺院长，我很害怕……上校呢？」 伊诺笑意冷了几分：「或许你应该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乐不逢像是被他吓到，手指局促不安扣着手背，「那……那是他事后……决裁官事后很好说话的……」 「而且……而且我是普通居民。」乐不逢自卑失落演的太真，「他答应了您，不得不带我过来。」 他浑身灰扑扑的，一条腿明显断掉了，像个迷路的小孩儿，睫毛挂着晶莹泪珠。 伊诺忽地将手搭在他的肩，同情道：「你看起来真的很可怜。」 乐不逢吸吸鼻子：「决裁官，很大方的，给我钱，所以您可以带我去找他吗？我不小心掉进来了。」 伊诺手指用力攥他单薄的肩：「不，不是你不小心，是我故意的。」 乐不逢瞳孔颤的恰到好处，正要后退，忽然被一把扯近！ 「小可爱，这里有监控。」伊诺温和地说：「你掉下来时的反应，普通人可没有。」 面前少年垂着头。 伊诺看不清他神色，「我调取你进神川区时的检测结果，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听说有一位优秀的防护员，怀疑过你。」 乐不逢仰头，嘴角扯了下：「那你他妈装什么？老头，这么喜欢演，怎么不去当演员啊？」 「你果然露出真面目了。」 伊诺冷着脸：「你很有胆量，这里的监控，会记录下你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如果我发给决裁官，一定很有趣。」 乐不逢扑哧笑出声，「可惜了，老东西，我既然敢来到这里，那就不怕霍非池发现我到底是怎样的人。」 「是我骗他，装可怜赖上他，看到神种信赖的决裁官，被我玩的团团转，特别有意思。」 伊诺彻底黑了脸，直奔主题：「关希被感染和你有关系吗？」 乐不逢听到问题显得很意外：「感染？关博士感染了？」 伊诺冷冷注视着他。 乐不逢恍然大悟：「你该不会以为是我干的吧？」 「那我可太冤枉了，伊诺院长，我只是防空洞的普通居民。」乐不逢摊开手。 半扎的红髮有些乱，细碎落在眉心，眼睛澄澈无杂质。 最多算一位叛逆乖张的少年。 「不承认没关系。」伊诺招手示意，「只需要把你带走，解剖研究，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 架着关希的两个护卫保镖将她靠墙放下，极有压迫感向乐不逢靠近。 乐不逢直勾勾看他：「我是上校的人，虽然我们只是床伴关系，但是如果我失踪了，他不会不管。」 伊诺道：「决裁官没有证据，我也不会让他找到证据，不论你是不是变异体，正好研究院缺两具实验体，今天凑齐了。」 两个保镖一左一右攥上乐不逢胳膊和肩膀，力气非常大，抓的非常疼。 他们并不在意会不会弄断少年的胳膊。 乐不逢玩够了，舔了下干燥起皮的唇，血色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笑。 微微低着头，眼睛上抬，散落髮丝半遮双眼。 「伊诺，认识卫泽齐吗？」 听到这三个字，伊诺有剎那间愣神。 许久没有人提起过，时隔十年，很陌生。 「看来你认识。」乐不逢左右转动发僵的脖子，「那就没有白来。」 伊诺预感不妙，诡异致命的威胁如暗流涌动，「打晕他，带去实验室！」 两个保镖没有动静，面无表情被惊恐愕然替代。 伊诺大吼：「你们还在犹豫什么？！」 其中一人惊慌道：「院长！他力气太大了，我快要压不住了！」 话音未落，乐不逢双臂用力往前，惊人的巨力将两个大块头保镖往前拖。 鞋子在地面滑动摩擦非常刺耳声响。 伊诺连忙说：「松手！快松手！」 保镖正准备抽回双手，然而已经晚了，他们眼前忽暗，温热的液体溅在脸上！ 肩膀处凉凉的，没有知觉。 两人不可置信地低下头，一侧肩膀，空了…… 血液如溪流汩汩冒出，剧痛后知后觉传遍神经。 乐不逢歪歪脑袋，非常好心地把手中残肢递给他们，「这是你的左手，这是你的右手，拿好啊，可别弄丢了。」 没有人接，两人连连倒退，抖如筛糠。 乐不逢笑容忽然消失，「这么没礼貌，啧，我要把你们的脑袋也拧掉。」 第48章 最大的威胁 「滴！滴！滴！」 刺耳的警报响彻，在通道和房间内迴荡，墙上红色灯光不断闪烁。 乐不逢闪电般出手，漂亮细长的五指扣进两个保镖脸上，陷入头骨。 第65页 咯嘣两声脆响！ 两具尸倒地，瞪大的双眼满是恐惧和不甘。 乐不逢转身，甩甩双手沾的血。 伊诺站在通道口，背后已经有杂乱的脚步声往这边赶来。 乐不逢听声音，分辨出至少有二三十人，好像还都拿着枪。 伊诺用狂热的眼神看他：「你是变异体！变异体居然自主进化成你这样了？！」 太有意思了！ 可是，已经完全脱离掌控。 伊诺很想亲手解剖乐不逢，但乐不逢的实力是一把双刃剑。 一旦放他出去，危险的是他们神种！ 「可惜，不能留你了。」伊诺懂得取捨，不再犹豫，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掌心大的控制器。 乐不逢立即伸手去抢，哪怕断条腿速度也不慢。 伊诺闪身便要躲，脚下忽然被绊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摔倒，控制器也掉在地板滑出很远。 紧跟着腰背被大力抵上，乐不逢双手扳住伊诺的头颅，语气阴冷：「卫泽齐在哪里？说！」 伊诺挣扎无果，眼看护卫队走近，大喊：「按下控制器！引爆这里！快！」 掉落的遥控器很快被捡起，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伊诺看清楚面前站着的关希，正用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自己！ 是关希捡到了控制器！ 伊诺愤怒大喊：「开枪！快开枪！」 护卫队全部举枪瞄准乐不逢！ 乐不逢不在意二十多个黑洞洞的枪口，喉咙里挤出低吼，双手再次用力：「我再问最后一遍，卫泽齐在哪里！！！」 像是要把伊诺的脑袋硬生生拔下来！ 伊诺脖颈剧痛，双眼充血，终于忍不住开口：「我不知道！但是你的决裁官知道！他是唯一有资格见到前院长的人！」 乐不逢身体狠狠僵住，咬的嘴唇发白。 滔天恨意将他吞没，止不住地颤。 直到熟悉的铃铛声一响，乐不逢奇蹟般冷静下来：「在这个时候提霍非池，你很聪明啊。」 伊诺威胁道：「如果我死了，你也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乐不逢忽然起身，放开了伊诺，站起身。 伊诺愣了愣，连滚带爬起身，被前来的护卫保护在身后。 「关希。」乐不逢抬起眼皮，「摁下控制器。」 关希险些以为听错了，「这里埋了很多炸弹！会炸死我们！」 乐不逢眼底猩红，愤怒吞噬理智，宁愿在这里被炸成碎肉，也不愿意伊诺这些人活着。 「如果现在不按，我保证你现在就会死。」 关希手指在控制器上虚虚滑动。 发现有两种选择，于是按下了五分钟倒计时的红色按钮，转身往外跑！ 伊诺推开碍事的护卫队员，没命地跑。 没跑出几步，头皮刺痛，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头髮，伊诺整个人被大力砸在墙上！ 「现在怕了？」乐不逢干脆利落折断伊诺的手脚，「死在这里吧，这里会是你们的坟墓。」 伊诺嘴中发出悽厉惨叫，像是垃圾般被丢在地，眼睁睁看着乐不逢在来的护卫队员中穿梭。 枪声不断响起，连同惨叫声此起彼伏。 等到一切结束，乐不逢低头捂自己中弹的部位，不过没什么用。 他中了几枪，数不清楚。 索性任由血一直流，乐不逢转身往外走，脚步不急不缓。 伊诺拖着断腿在地板爬，不敢相信整整二十三人都拿不下乐不逢，愤恨地捶地，咒骂。 眼看乐不逢远去，伊诺怒吼：「变异体很快会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 「很快！」 乐不逢脚步停顿，想要折返回去。 炸弹已经进入十秒倒计时，距离太远，来不及了。 很快，巨响爆破墙壁，墙体碎裂坍塌。 乐不逢抬头看着砸下来的天花板，反而淡漠地闭上双眼。 . 庄园莫名其妙爆炸，宴会厅受到波及，漂亮昂贵的巨大水晶灯掉落，钢琴曲被尖叫声替代。 找了乐不逢许久，仍然一无所获的霍非池勐地转头看向身后宴会厅！ 前来帮忙找人的决裁员发现他不顾一切往宴会厅跑，连忙阻拦。 「决裁官，这里要塌了！」 霍非池双眼血红，甩开对方的手，逆着人流跑向宴会厅！ 「上校！」 「上校！」 霍非池充耳不闻，只有宴会厅一个目标。 好不容易逃出来的舒然难得开窍，大喊：「霍非池！乐不逢不在里面！」 霍非池不相信。 固执地要自己寻找一遍。 上次乐不逢在饲养圈里就被丢下过一次。 不能再有第二次。 霍非池不断躲着掉落的石块，嗓音嘶哑：「乐不逢！」 地面有许多尸体被压在水晶灯下，血肉模煳。 霍非池看到一抹红髮，脑子倏地空白，疯了似的跑过去，勐地跪倒在地板，双手去扒摔碎后锋利的水晶灯！ 看到陌生的脸，霍非池停滞的唿吸缓慢恢復，跌跌撞撞起身，继续在危险重重的宴会厅寻找。 「乐不逢！」 「乐乐！乐乐！！！」 「轰隆隆——」 天花板大块大块砸下来，墙体发出恐怖的扭曲断裂声。 第66页 霍非池已经搜寻到了厕所，确定里面没有乐不逢的身影才愿意离开。 通往后院的玻璃廊道早已碎裂。 霍非池不在意裸露的皮肤被掉落的碎玻璃划伤。 耳畔只有沉重急促的唿吸，思绪乱的不成样，全凭本能在寻找。 身后建筑彻底瓦解，砸的地面都在震，加快玻璃廊道坍塌速度！ 霍非池距离出口也不过三米远。 可支撑的架子弯曲断裂，唯一的出口即将堵死。 身后也已没了退路。 霍非池咬紧牙关加快速度，然而还是晚了半步，沉重的铁架狠狠砸下来！ 意识到逃不掉的瞬间。 霍非池跪倒在地，竟然觉得这样也好。 如果就此留在这里，乐不逢会更安全一分。 因为自己是他最大的威胁。 一秒，两秒，三秒，预料中的疼痛没有落下。 「吧嗒……」鲜血顺着霍非池额角滴落。 第49章 淬了毒的嘴 他抬头，借着不甚明亮的光看清楚面前是谁，血红的双眼毫无预兆涌出一滴热泪，顺着脸颊滚落。 「你……你怎么哭了？」乐不逢胳膊苦苦支撑倒下来的铁架。 手心被割伤，鲜血顺着手腕小臂滴落。 霍非池当机立断起身，抱住乐不逢，带他就地滚了几圈！ 身后铁架轰轰隆隆倒塌！ 乐不逢缩在他怀里，铁架声音尖锐刺耳。 然后耳朵就被温暖的大手捂紧了。 乐不逢浓密的眼睫颤了颤，张开眼睛。 霍非池眼底还是红的，刚才那滴泪没有留下痕迹，好似看错了一般。 「霍非池。」乐不逢喃喃喊他，心坠入谷底。 伊诺把矛头指向霍非池，他知道。 但是，乐不逢总觉得，霍非池和别的神种不一样。 「受伤了吗？」等到差不多安静下来，霍非池扶他坐起身。 发现乐不逢里面的衬衫全是干涸的血。 不等乐不逢回答，霍非池撕掉价值不菲的外套缠绕乐不逢手掌的伤。 而后又去脱他的衣服。 「干什么？」乐不逢想着他也不能这么禽兽吧，虽然庄园的灯都灭了。 但是前院貌似还有很多人没走。 霍非池好似被夺了魂似的，瞳孔里有化不开的后怕，仔细查看他的上身，背后，连发尾都拨起来看一看。 大手更是顺着摸到了脑袋。 「没有伤，哪里来的血？」霍非池又去触碰检查他的双腿，魂魄好似游离体外，不着地。 是在害怕吗？ 乐不逢怔怔望着他，等到霍非池又问，才说：「别人的血，我……没受伤。」 他脱掉破破烂烂的衬衫，嫌不舒服。 霍非池把自己的外套给乐不逢穿上，末了拨开凌乱红髮，掌心摩挲熟悉的脸，拥入怀里。 心慢悠悠落回去。 恐慌因为拥抱而消散，莫名地安心。 乐不逢蹭蹭霍非池下巴，闷声问：「你刚才是不是哭了？」 霍非池自然不承认：「没有。」 「我看见了。」 「你看错了。」 「死鸭子。」乐不逢低骂。 这嘴，淬了毒一样。 霍非池偏过头，扶着他后脑勺，咬乐不逢嘴唇，本来只是惩罚他骂人。 一亲上就忘了，顺着乐不逢的唇缝深入，掠夺唿吸，让他半声哼哼都发不出来。 乐不逢推好一会儿，推不动，甚至特么被勾搭的肚子咕咕叫，饿死了。 烤鸡主动送嘴边，乐不逢眼睛冒光，一嘴咬下去！ 舌尖传来刺痛，血液瀰漫，乐不逢贴在霍非池身上，从被动变为主动。 像只饿了许久的小兽，喉结不断上下滚动，贪婪地喝他的血。 喝的急了，调动血太快，乐不逢吞咽不及，顺着嘴角滴落。 霍非池气息沉沉推开他：「回家吧。」 乐不逢不愿意，舔掉唇上血滴，发现他嘴边残留一抹红，缠人精似的，又扑了过去！ 等到吃饱喝足，霍非池坐在草地缓了会儿。 他并不清心寡欲，喜欢的人失而復得还在怀里蹭，地点是不对，反应没法控制。 乐不逢燥得慌，被他血弄得蠢蠢欲动。 ——想睡。 但还有件事，乐不逢深唿吸，揉揉发烫的脸，强忍扑倒霍非池的想法。 「我忘记件事情，快和我去救个人。」 霍非池不解，还是跟着站起：「谁？」 「许今安。」乐不逢牵着他往来时方向跑，「他快死了！」 霍非池跟上他，被乐不逢火急火燎带着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是关于乐不逢的，但一时之间看不出来。 握在手里的指节也滑嫩的要命，只是微微用力，攥的发红。 . 二十分钟前乐不逢从地下室出来遇到了被关起来的许今安。 奄奄一息躺在冰冷的地面，浑身是被人拳打脚踢后留下的淤青。 尽管新的四肢不好用，还容易脱臼，乐不逢想着这次救他，好能让许今安再欠自己一次人情。 不过扛着他出来时，听到了霍非池一次又一次，撕心裂肺地喊自己的名字。 伊诺挑拨失败了。 乐不逢从未把霍非池当做仇人，要杀的卫泽齐，不论霍非池认不认识，他都会去杀。 第67页 不过心底不知道该如何发泄累积到顶点的恨意。 乐不逢看霍非池在玻璃廊道狼狈地跑。 看他红着眼睛喊自己名字。 顽劣的小孩儿忽然消了大半火气，愿意出现了。 两人在偏僻的草丛中找到依然昏迷的许今安。 霍非池探他鼻息，发现人还活着，不过气息非常微弱，「需要送医院抢救。」 乐不逢蹲下身，晃晃许今安。 ——没反应。 「送吧，黑熊精和他关系挺好，等黑熊精脱离危险期，许今安再死了，黑熊精肯定会哭吧？」 霍非池打电话时才拐过弯来，黑熊精指的是周湛。 没过多久一群决裁员赶来。 看到霍非池没事儿，明显松了口气。 其中一位决裁员主动背起许今安，霍非池交代道：「让巡逻队过来帮忙找伊诺院长，有发现随时电话联繫。」 「好的。」决裁员看一眼乐不逢包起来的手，「上校，需要帮您叫家庭医生吗？」 「让戚泽来一趟我家。」 「好的。」 一群决裁员匆匆离开。 乐不逢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待，和霍非池一起往庄园外走。 如今华丽的庄园和饲养圈一样，成为废墟。 说不出的开心。 「他们很听你的话，霍非池。」乐不逢揉揉新长出来的胳膊，泛酸无力，腿也是。 看出他不舒服，揽过乐不逢后背，霍非池将他打横抱起。 「刚才那位是我的副手，丞枫，如果我不在家，有什么事情，去找他。」 「嗯。」乐不逢枕在他肩膀，「不在家。」 ——家？ 回到家，距离天亮也还剩下两三个小时。 霍非池在厨房煮咸粥，知道小红毛挑嘴，往粥里放了不少海鲜， 乐不逢钻浴室里洗澡，闭眼假寐。 伊诺是在挑拨。 不过，并不是完全不可信。 如今现院长死了的事情肯定要不了多久会传开。 「还是得跟紧点。」乐不逢牙尖咬了下唇，倏地刺痛。 「弱死了……」 乐不逢烦躁地踢几下水，泼的地砖湿漉漉，抬手摸摸颅顶，有一小片红髮下的头皮，随着唿吸一起一伏。 「合上一半了，看来明天就能恢復了……」 新的身体就是有这点不好。 看似和往常没两样，实际上还算幼体形态，他的头骨缝隙需要一定的时间闭合。 在这期间，如果拿一根长针刺下去，可以轻松刺破头皮刺入大脑。 第50章 加密消息 乐不逢洗完澡换上衣服，正好霍非池推门进来。 「饭好了吗？」乐不逢喝过血，并不饿，但是霍非池做饭实在太香。 「再等十分钟。」霍非池站在衣帽间，弓着腰腹低头解腰带。 沾灰的裤子掉在地毯，衬衫也脏得不成样，直接扔进垃圾桶。 霍非池注意到乐不逢视线，火热又直勾勾盯着自己，甚至能瞧见他小巧的喉结滑动。 咽口水？ 霍非池留了件底裤，不给乐不逢看。 「等下戚泽会来，记得开门，锅里粥米不算软烂，不许偷吃。」 乐不逢盯着他覆了一层薄汗的腹肌看，不高兴道：「我有那么没出息吗？」 「有。」霍非池翻开他手掌，确定不流血才进浴室。 乐不逢现在虽然适应了霍非池血液的温度，但不代表真的没事。 那眼神硬要形容，霍非池觉得如狼似虎更贴切。 「胆小鬼。」乐不逢不满意地看着被反锁的浴室门，踩上拖鞋往楼下走，直奔厨房。 霍非池不让他偷吃，他偏要。 乐不逢拿勺子，一手去捏砂锅盖子。 等脑子反应过来，手已经摸上去了，顿时灼烧感从指尖传来，乐不逢勐地收回手！ 「嘶……好烫好烫！」 报应来的太快，乐不逢垮着脸乖乖去用凉水沖洗。 不过没太大作用，指腹被烫出透明的水泡。 伤也伤了，总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乐不逢拿戴上隔热手套，顺利掀开砂锅盖。 伸出罪恶的勺子，有目标性捞起一颗大虾仁。 等到霍非池下楼，小红毛还跟贼一样偷吃。 「梆梆——」 霍非池抬手敲敲门，裸着上身靠着厨房门，「我就猜到越是不让你做什么，你偏要做。」 乐不逢心虚地放下勺子：「我只是尝尝咸淡……」 霍非池走进厨房，「尝出来了？」 乐不逢先发制人：「不咸，你是不是忘记放盐了。」 霍非池算是拿他没办法，偏头嘴角弯出浅浅弧度，拿起盐罐，准备再放一点。 乐不逢让开位置，脱掉隔热手套，指尖顺着霍非池张弛有力的背肌滑动抚摸，捏着刚才自己用过的小勺子舀了一勺粥餵他。 「你尝尝，怎么我说什么你都信？」 指尖下的肌肉紧绷，好似随时会出击的野兽。 霍非池嗯一声，尝了餵到嘴边的粥。 乐不逢一时不明白他的嗯，是不是在回答刚才自己随口的疑问。 「正好。」霍非池放下盐罐。 乐不逢说的，他会信。 只要他愿意说，哪怕其中有掺假成分，也可以。 第68页 「乐乐。」 霍非池问出一个自己都觉得很傻的问题。 「如果对你再好些，你愿意永远留在这里吗？」 和神种和平共处。 乐不逢忽然看懂他眼里纠结与挣扎，斩钉截铁道：「我喜欢自由。」不愿意原谅。 很奇妙，相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 看过乐不逢日记本，霍非池突然就读懂了他言外之意。 「想离开了，提前告诉我。」霍非池揉揉他发顶，听到门铃响，去开门。 乐不逢嘴角浮现一抹浅淡的自嘲，喃喃道：「如果我杀人了，你也放过我吗？」 可惜，霍非池没有他那般敏锐的听觉。 . 客厅里，戚泽看到乐不逢出现，眼睛瞪的熘圆，没想到他跟着上来神川区。 毕竟霍非池长得真不像个会负责的。 毕竟老伤员了，戚泽说：「你先别说，让我猜，是不是又是骨头断了？」 乐不逢扯扯嘴角：「你再咒我一句试试呢。」 红髮本就张扬，乐不逢笑容里带刀子，像是下一秒就能把他脑袋拧着转个圈。 戚泽后背凉凉的：「你怎么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乐不逢把客厅玻璃窗当做镜子照，红髮勾在耳后，「哪里不一样，更帅了？」 戚泽：？ 霍非池手指顺着乐不逢耳廓轻轻往下碾了碾，「礼貌点，我换个衣服，给你加菜。」 乐不逢：「哦……」 给好处再提要求，事半功倍，霍非池懂了。 戚泽震惊不已，想不通那只乖巧如同小白兔的红毛崽怎么凶成这样！ 「手受伤了，麻烦你。」乐不逢摊开双手。 半湿的头髮披散，乖乖坐着等待治疗，还挺有迷惑性。 霍非池多煎两份牛排，切好了才端出来，配着咸粥，瞧不见一丁点素。 出来听到戚泽在说：「你怎么保养的，皮肤比上次看起来还要嫩，小孩子一样。」 乐不逢不回答，他也不在意，随口嘱咐：「对了，烫伤的手指不要碰水，两天后纱布拆掉就行了。」 察觉到霍非池投来的视线，乐不逢连忙把烫伤的手往身后藏。 呲了呲锋利的尖牙微笑：「谢谢，拜拜。」 戚泽：「…………」没说要走！ 霍非池递给戚泽一张银行卡，「以后可能还要麻烦你过来，这是一年的诊费。」 或许，不会有一年的时间。 戚泽连忙喜笑颜开接过：「不麻烦不麻烦，那我先走了。」 「嗯。」霍非池送他出门。 早饭乐不逢吃的很饱，由于还在休假期间，霍非池不需要去决裁院，听下属发来消息，说庄园塌的太厉害，现在正在进行紧急挖掘。 那边轮不到决裁院帮忙，霍非池便陪他在家补觉。 俗话说暖饱思…… 霍非池抱住倏然钻进自己怀里的乐不逢，视线相撞，灼热唿吸升腾，指腹顺着乐不逢的袖口摸进去。 乐不逢轻哼，被抱的更紧些，力道恨不得把他揉碎了。 「mua！」乐不逢冷不丁仰头，在霍非池下巴亲一口，声音清脆响亮。 霍非池有剎那间愣神，犹如蜜糖包裹心脏，舌根都泛起甜意，他勐地抬手扯起被子，把自己和乐不逢裹了进去。 阳台玻璃门没有关严实，风时不时吹动窗帘，泄露进屋内的阳光平添几分旖旎。 过了会，霍非池声音哑了几分，「乐乐，怎么浪成这样？」 乐不逢带着细碎的泣音：「你骂我？」 「夸你。」霍非池在昏暗被子中亲他嘴唇。 忽然心脏悸动的厉害，霍非池克制不住在乐不逢耳畔落下一声「宝贝」。 烫的乐不逢耳根血红，搭在霍非池后肩的指尖陷入背肌，意图藉此来缓解耳朵的烫意。 …… 叮。 床头柜霍非池的手机响起消息提示音。 一条加密消息弹出，手机屏亮起。 霍非池身上还挂着像八爪鱼的小红毛，拿过手机打开看了一眼，指节忽地用力捏紧！ 乐不逢感觉到他身体变得很僵硬。 「怎……怎么了？」乐不逢仰头细细地喘，「谁的消息？」 第51章 计划 「没什么，下属汇报工作。」霍非池随手将手机关了机，重新吻上乐不逢，陷入混乱旖旎的情.潮中。 结束后乐不逢贴着霍非池胳膊睡着。 霍非池静静地注视许久他的睡颜。 找到乐不逢时发现的不对劲，在刚才纠缠中终于清楚。 是吻痕。 前往宴会之前，乐不逢的身上有许多吻痕。 可找到他时，皮肤洁白无瑕，如一张从未被沾染过的白纸。 霍非池抚摸乐不逢脸颊，脑海总是不断闪过那本日记，想一次痛一次。 如今，可能是乐不逢仇人的「卫叔叔」，出现了。 手机那条消息，[小霍，休假结束后来我这里一趟。] 没有地址，没有号码显示，全部是加密的星号。 霍非池闭上双眼，迫切地想知道一手创建决裁院的伯伯，到底是不是乐不逢日记中那位虐杀父母的坏人。 如果是，决裁院天平图案，何等的讽刺。 三日后，霍非池结束延长的假期，准备去决裁院处理事情。 第69页 「你中午不回来了？」乐不逢坐在床边轻晃着脚。 霍非池面对镜子系领带，「有一堆事情等着我去处理，中午可能赶不回来，冰箱里有提前做好的菜。」 「吃的话记得用微波炉加热，如果不想吃，拿上玄关墙上挂着的身份卡去饭店，可以结帐。」 「哦……」乐不逢盘起腿，「我只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很无聊。」 「手不要碰水，晚上八点之前会回来。」霍非池转身，弯腰在他眉心红痣亲了亲。 乐不逢嗅嗅烤鸡香，故意道：「你如果不回来，我就跑出去找别人。」 「那你等着我。」霍非池捏他脸颊，「把你关在家里，永远出不了门。」 没开玩笑。 霍非池动过这样的念头，却又不想委屈了乐不逢。 出门前霍非池还是被小红毛咬了一口，在手掌部位。 乐不逢站在阳台，楼下丞枫开车接走霍非池。 等车辆彻底消失在街道尽头，立即转身下楼。 换上轻便的鞋子，乐不逢拿上霍非池身份卡，跑去上次逛过的超市，挑挑拣拣买了个大西瓜，抱在怀里。 乐不逢想去找许今安。 这里认识的人不多，神种才能生活在神川区，张柠歌这样的普通居民没有权限不能上来。 但是他对神川区的路不熟悉。 抱着大西瓜边走边问，找到神川区第一医院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医院住院部楼层太多，只能一层一层找，倏地，乐不逢听到许今安说话声。 非常非常轻。 「听起来挺开心。」乐不逢拍拍西瓜，人开心时候很难被负面情绪影响。 他早就想把张柠歌和许今安骗走。 喜欢做好事儿的好人，被逼到绝路会发挥无限潜能。 . 霍非池并没有去决裁院，前往秘密基地的路上，手腕上佩戴的机械錶虚拟屏亮起。 只要拿身份卡去消费，就会有提示。 霍非池垂眸，指尖在屏幕上「路线显示」这一选择上徘徊。 罢了。 不知道更好。 车子很快行驶进神川区的联排别墅区。 后座霍非池侧过脸，眺望身后不远处的研究院标志。 距离这里并不远。 「吱——」汽车在其中一栋别墅门前停下。 霍非池独自下车，轻车熟路敲门。 房门很快从内打开，一位中年阿姨笑着点头：「您来了，请进，要喝茶吗？」 霍非池点头示意：「麻烦您。」 「不麻烦，您去吧，已经等您很久了。」阿姨照例指指楼上。 这是这些年来心照不宣的暗号。 霍非池身上黑色长官服得体禁慾，如今怀揣不一样的心境来到这里，失去了喜悦和敬佩感，气势显得更冷。 进入室内电梯，随着电梯门缓缓关上，霍非池先是摁下数字三，等待两秒，再次摁下数字一。 显示楼层屏幕箭头指向上，但站在里面，可以明显感觉到电梯在下行。 十多秒后，负五楼到了。 霍非池走出电梯，屏幕只会显示到达三楼。 离开电梯，视线豁然开朗。 非常开阔的室内，灰蓝色地砖，简洁的大客厅和开放式厨房挨在一起，室内二层曲线大方的悬空走廊。 落地窗一眼望出去，是片辽阔平静的海面，远处海平线和天连在一起。 如果不是来过这里很多次，霍非池会被波光粼粼的海面骗到。 然而这一切只是虚假的屏幕影像。 「小霍。」略显沧桑的中年男声自头顶响起。 霍非池抬头：「卫伯伯。」 「上来吧，来书房，区长已经等你很久了。」卫泽齐头髮梳的一丝不苟，笑时眼角有浅浅细纹。 霍非池顺着楼梯去二楼。 以前不觉得这里装饰奇怪。 可如今一看，楼梯两侧光滑没有台阶的通道是怎么回事？ 以及，为什么卫伯伯在地下负五层生活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想过离开。 霍非池想问他是否真的做过那些惨无人道的实验，可这一刻连问出口的勇气都没有。 代表审判的决裁院是卫伯伯一手创办。 他成年之前坐上决裁官的位置，也是卫伯伯帮忙。 哪怕有利用在，这些年卫泽齐对待霍非池，还算不错。 二楼舒然也在，正窝在书房外的沙发上打游戏，看他来了，敷衍地喊一声决裁官。 转头又嚷嚷道：「爸！能不能再接两个信号器，在这里打游戏卡死了！」 卫泽齐眼神无奈却不失慈爱：「好好，你去客房玩，我和你高伯伯他们要谈事情。」 「哦……」舒然不情愿起身，「那您记得跟我妈说一声，等会儿下来带点吃的。」 霍非池绕过两人进入书房。 身后还能听到卫泽齐语气纵容：「不能喝冰的，房间温度不许调的太低……」 「知道了知道了，爸你可真啰嗦。」 霍非池以前会很羡慕舒然有卫泽齐这么个父亲。 现在再听，这幅幸福温馨的家庭背后，恐怕藏有血淋淋的秘密。 书房内还有神川区的区长，高衡。 「来了，坐。」高衡抬抬下巴。 卫泽齐笑着说：「这么久不来生疏了？随便坐，晚上留下来吃晚饭，家里今天烧的菜都合你胃口。」 第70页 霍非池笑不达眼底：「叨扰了，不过今天区长也来了，是有任务吗？」 高衡脸色一沉：「霍非池，你知道伊诺死了吗？」 霍非池：「知道，决裁员整理了结果，我还没来得及细看。」 高衡：「不用看了，伊诺和他的护卫队被砸成肉泥，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 卫泽齐走到书房床边，窗户往上推。 并不是风景，是运送茶水的杂物电梯，只能放一些茶水和点心。 卫泽齐端起一杯茶水轻抿，「最关键的是，敛尸员发现一具陌生的尸体，可惜毁了脸，认不出是谁。」 霍非池心脏莫名勐地颤慄，语气维持平静分析：「那天伊诺院长举办宴会，或许是客人出了意外。」 高衡呵呵冷笑，「小霍，你是真没有仔细看过报告，调查员已经问了那天所有参加宴会的客人。」 「加上没有逃出去的，没有任何人失踪！宴会厅尸体也对得上身份，唯独这一具是无名男尸！」 霍非池目光冷峻：「抱歉，是我失职。」 卫泽齐连忙打圆场，端起一盘曲奇饼干放在霍非池面前。 他记得这是霍非池以前偏爱的零食。 「这次喊你来，有另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霍非池侧身：「您说。」 卫泽齐和区长对视一眼，缓缓道：「你没来之前，我已经和高区长商议过，三日后所有高阶士官开会议，制定炸毁饲养圈计划。」 第52章 坏蛋 第一医院。 乐不逢把大西瓜放在床头柜上，「咚」地一声，还挺沉。 「破费了，不用拿的。」许今安眼角轻轻一弯，半靠在床头。 身上病号服遮不住的部位，全部缠绕了白色纱布，脸颊一侧也包了块纱布，身上药味浓烈。 「你怎么会在庄园？」乐不逢拖过来一张椅子坐在床边，「你不是普通居民吗？」 许今安嘆气：「是的，我没资格来神川区，我是被绑上来的，乐不逢，谢谢你救我。」 乐不逢实在好奇，刨根问底：「能说说怎么回事吗？」 他洗耳恭听模样，托腮支着胳膊趴在许今安病床边，红髮没有扎起来，黑色t恤显得乖张又随性。 「你也知道，在撤退那天，伊森摔倒我去救他，但是伊森把我推向变异体，如果不是周湛救我，那次我就危险了。」 乐不逢轻啧，说话非常直接：「你真圣母，许今安，能不能不要那么好心，饲养圈是别的地方吗？顾好自己不行吗？」 许今安被骂的苦涩一笑，知道他好心。 「伊森救过我很多次，以前出任务，我们互相帮助，所以我只想还他一次。」 「没想到他要害我，在安全后，伊森试图杀了受伤的厄兰和周湛，说他们会感染，然后我击毙了他。」 许今安揪自己衣摆，「后来伊诺院长知道，把我绑来庄园，折磨我，扬言说要拿我做实验，不过没来得及……」 乐不逢沉默地听着。 许今安眼眶含泪：「我家里只剩下我和妈妈了，我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如果被查出前因后果，决裁院大概率会判我……坐牢？或者死刑？」 吧嗒…… 眼泪掉在被子上洇出小片灰色。 「许今安。」乐不逢忽然起身，双手支在床上，同他对视。 「你不恨吗？」 「什么？」许今安被眼泪模煳视线。 「神种这么对你，你不恨吗？」 「在神种眼里，他们碾死你们，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望着许今震颤的瞳孔，乐不逢知道他恨。 乐不逢语调带着丝丝蛊惑，指腹温柔地擦去许今安脸颊湿润。 「我如果是你，永远不会让他们好过。」 「我会亲手杀了这世界上容不下我的人。」 「你还有妈妈呢，真的想一直当缩头乌龟吗？」 「等她被神种害死，你会像现在这样哭吗？」 「你会后悔没有保护好她的，后悔的同时，想想自己做出什么实际行动了吗？」 「没有吧，因为你连自己都保护不好。」 许今安倏地睁大眼睛，双手用力去推乐不逢。 但面前比他还低一些身形瘦弱的少年，如同一座大山压制他！ 「我不是……」许今安摇头，缩着肩膀往后躲：「我不是……那样……」 乐不逢笑容顽劣，「你们太懦弱了。」 「出于对神种的畏惧，只能永远在压迫下活着。」 许今安死死咬住嘴唇，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乐不逢说的没错。 他们普通居民只能活在神种阴影里挣扎。 如果不是进入特战队，许今安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下场只会成为别人的玩宠。 对抗神种，不过是蜉蝣撼树，不自量力。 「别哭了。」乐不逢捏着许今安下巴抬起，抽了纸巾轻轻擦去他眼泪。 「你如果信我，可以和我离开。」 许今安抽泣不停，面露不解。 「你留在这里，只能待在狭小潮湿的房间，离开居民区，不会比这里差。」 乐不逢站起身，居高临下看他。 伸出手。 「要我保护你吗？」 「要和我一起自由的活着吗？」 第71页 许今安蓦地想起那一日乐不逢那句「等我过去」。 后来他就真的来了。 临时营地的重塑变异体全部死去。 乐不逢就是有一种自信且让人信服的魔力，笑容如旭日暖阳般。 鬼使神差地，许今安缓缓伸出苍白的手，握住了乐不逢的指尖。 . 乐不逢离开医院时下雨了。 原本可以等雨停了走。 没想到大黑熊也在这个医院，乐不逢不想和他待在同一屋檐下。 「又下雨。」乐不逢站在门口廊下。 估计霍非池差不多快回家了，咬咬牙淋着雨回去算了。 忽地肩膀被戳了一下。 周湛拿着一把伞站在他身后，等他看过来，指指身后住院部。 「果然还是许今安讨人喜欢，好贴心，还给我送伞。」乐不逢故意气他。 弯弯的笑眼分明应该很可爱，周湛看得只想揍他！ 「走了。」乐不逢撑开伞，背对着挥挥手，「拜～」 周湛明知道他看不见，忍不住比划：[坏蛋！] 第一医院距离霍非池的家稍微有点远，哪怕已经熟悉了路，也得走上一个小时。 乐不逢心情愈发阴郁，被湿漉漉的雨天影响。 懒了。 索性站着不走了，闭上眼，仔细聆听各种声音。 听觉太好，风扬起髮丝扫在耳边沙沙声都觉得吵。 乐不逢脑袋忽然往一侧偏了偏。 这里貌似距离居民区和神川区入口很近，有人在哭，哀求？ 「张柠歌？」 听出是张柠歌的声音，乐不逢立即转身往声音来源方向跑！ 鞋子又踩进水洼，裤腿湿透。 沿着路跑了十多分钟，乐不逢终于看到连通两个区的匝道上警笛的灯光闪动。 聚集一堆人。 这条匝道像桥，连接天堂和地狱。 「只是疑似！你们连感染都不确定！凭什么要烧人？！」张柠歌嗓音嘶哑尖锐。 「我要去决裁院！我要讨一个公平！」 关闭铁门的护卫队轻蔑地看着她：「决裁院为神种建立，你没资格！滚！」 「我找厄兰总队！」张柠歌浑身湿透，不断哀求，「我找厄兰总队行吗？求你了……」 乐不逢透过人群往那边瞧。 张柠歌身旁还有位长相和她有六分像的女生，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撑着伞跪坐在铁门前。 男队员抹一把脸上雨水，语气兇恶：「我说了，没有人能保证不会感染！上头抓几个疑似的，总比彻底放弃居民区好吧？！」 张柠歌抓着铁门狠狠晃了两下：「如果是你的父母呢？！」 对方哈一声，听到天大的笑话般。 「我父母？你们配和我父母比？」 张柠歌单薄身体狠狠僵住，如风雨中水面飘零的浮萍，双眼红肿，满是绝望。 基因…… 又是基因！ 乐不逢上前，推开堵在门前的护卫队员。 那男的不爽道：「你他妈谁啊？！」 乐不逢拿出霍非池身份卡，滑开上面遮挡的盖子给他看。 男人立即换了副嘴脸：「哎呦，这不是决裁官的身份卡，请问你是？」 「他男朋友。」乐不逢双手穿过铁门，牢牢扶住了张柠歌。 「姐姐，你怎么了？」那双漂亮熟悉的眼睛略带担忧望向她。 张柠歌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突然膝盖一弯跪了下去：「乐不逢！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求你帮帮我！」 「好！」乐不逢只顾着扶她，雨伞落地，很快淋湿满头红髮。 张柠歌指节绞紧乐不逢袖子，眼泪和雨混在一起，身体抖得不成样，说话时牙关都在颤。 「厄兰总队距离这里最近，你去帮我找他过来行吗？」 「明天早上他们要把我父母活活烧死！还有青桐路三百四十一位居民！」 第53章 约你爹 乐不逢用力架她站起身，「可是我不知道厄兰住在哪里……」 张柠歌指了一个方向：「从这里！从这里走到尽头，然后左拐，路边有一家零食店，他每天晚上会在店里喝酒！」 「求你！求你快去！」 乐不逢点点头，转身朝她说的方向奔跑，雨滴噼头盖脸砸下来，这边距离匝道最近，住的人较少。 这个点路上没什么人，乐不逢也没人能问，只能按照刚才张柠歌的话寻过去。 但凡路过的零食店都会驻足停下往里看。 一眼望去街道上只有饭馆还在营业。 大多店铺已经打烊，只剩下最后一间玻璃窗透出微弱的光。 乐不逢顿住，转身趴在玻璃往里看。 货架后有把躺椅，上面躺着个人，躺的姿势非常刁钻，基本只露出几缕头髮。 可以断定是厄兰了，发色比较特别。 「厄兰！厄兰！」乐不逢推了推玻璃门，发现从里面锁死。 「厄兰！张柠歌出事了！快起来！」 乐不逢甩甩脑袋的水珠，抬脚便往门上踹！ 「咔！」门没事儿。 他脆弱的骨头起码脱臼，严重可能又断了。 「睡得死猪一样！」乐不逢抱着腿，单脚原地跳了几下。 等到那股疼过去，乐不逢左看右看，找不到称手的武器，于是目光缓缓落在路边金属垃圾桶上。 第72页 就它了。 乐不逢双手扣紧垃圾桶，用力往上薅：「我他妈……大力出奇蹟！」 垃圾桶整个被从地面给拔了出来！ 乐不逢一瘸一拐几步过去，高高举起垃圾桶，勐地朝玻璃门砸过去！ 哗啦啦碎玻璃掉一地，乐不逢弯腰进去，也懒得喊了，看准确实是喝的烂醉的厄兰。 抬手干脆利落抽了他一耳光！ 「谁？！」厄兰勐地惊坐起，「什么东西！」 他身上穿着背心，背心上蹿露出腹部缠着的纱布。 看来刚出院就跑来这里喝酒。 「我。」乐不逢抓着他胳膊用力晃，让他更清醒点。 厄兰抹了一把帅脸，还有些没回过神，不过面前少年有着一张漂亮的脸。 哪怕大脑没开机，嘴能跟上：「你？约吗？」 「约你爹。」乐不逢真想敲开厄兰脑壳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废料。 「你听我说，张柠歌出事了，她现在被拦在匝道，她说居民区青桐路三百多个人将会在明天早上强制烧死。」 厄兰彻底清醒，面色严峻：「为什么？」 乐不逢摇摇头：「没搞太清楚，好像是怀疑感染什么的，所以要杀人。」 厄兰抬手取下外套穿上，「又是这样，那些小虫感染居民机率非常小，飞蚁完全构不成威胁。」 「一群疯子，只会杀人！」厄兰说着边往外走。 乐不逢动了动脚，「我不去了，再晚一会儿霍非池该找我了。」 厄兰回头：「我给你叫辆车。」 「不用。」乐不逢指指门：「我不赔啊。」 厄兰这才发现自己出门出的太过于丝滑的自然，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门……没了。 门没了还好，一地垃圾实在让人想不通。 「好吧，我会给决裁官打电话说你在这里，不需要赔，先走了。」厄兰转身走入雨夜。 乐不逢站在零食店门口站了很久。 通过今天许今安的事情，以及张柠歌的事情。 乐不逢觉得上天都在帮自己。 这里已经乱成这样了，而饲养圈内的同类已经进化到可以开口说话。 是时候了。 他们该恢復自由了。 远处汽车灯照亮马路，很快停在零食店门前，霍非池推开车门，撑着一把黑伞下车。 「厄兰给你打电话了？」乐不逢靠着墙没动。 霍非池一眼看出他又伤着了，走近盯他好一会儿，「乐不逢，你可真是玩野了。」 天黑透也不回家。 霍非池八点前准时到家，打开门面对黑漆漆的家，突然很不适应。 剎那间以为乐不逢走了。 「我去看望许今安，然后随便在附近转转，没想到遇到张柠歌，顺手做了件好事。」乐不逢语气挺硬，脑袋却垂着。 霍非池的回答久久没落下来。 乐不逢正奇怪，腰被环住，霍非池半抱半托带他上了车，始终没有多问。 . 回到家时戚泽的车子和他们差不多一前一后到。 大晚上戚泽拎着药箱敲开门，看见乐不逢第一句话：「又见面了。」 乐不逢腿搭在茶几上：「我骨头又断了。」 戚泽：「我竟然都习惯了！」 并且习惯小红毛经常把骨裂说成骨头断。 检查一番，戚泽帮他固定好伤腿。 离开之前交代道：「决裁官，看好您小男朋友，如果经常骨裂需要去做检查，骨头太脆很容易受伤，多给他补补。」 霍非池点头：「慢走。」 乐不逢原以为至少会挨训，但是没有。 霍非池比往常更沉默，独自去厨房做饭，盛饭盛汤，洗碗收拾厨房，每一样都包下来。 乐不逢帮不上忙。 毕竟也不是不懂事的人。 上楼洗过澡吹干头髮，什么也没穿躺上床，静静等着霍非池回来。 很快楼梯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霍非池进来，以为他困了，「你先睡。」 「我不困，等你一起。」乐不逢柔顺的红髮散落在肩头，下垂的睫毛扇子般。 不困是骗人的。 基本夜夜笙歌，每次睡下至少凌晨。 霍非池没再说什么，进入浴室，停顿脚步，想了想，还是反锁上浴室门。 乐不逢有前科。 经常在他洗澡时候闯进去。 霍非池调凉了水温，混乱发热的头脑得以在刺骨的凉意中归于平静。 可以看得出乐不逢对待变异体是有不一样的感情。 如果现在瞒下去，等到乐不逢知道，恐怕会恨死自己。 霍非池不敢发出丁点声音，哪怕是嘆气。 无声胸膛起伏几下，缓慢唿出那口堵塞在心口的郁结之气。 半个小时后霍非池才擦干身体穿上睡衣出去。 卧室内只留小灯，暖色灯光笼罩在床上熟睡的少年身上，被角探出指节会抓紧霍非池的枕头。 霍非池立在原地注视他很久。 在心里算，这些年的付出够不够兑换自己的自由。 太难抉择，一面是乐不逢，一面是同类。 「咔哒。」房门落锁还是吵醒了乐不逢。 「哥？」他支起身，睡眼朦胧。 没有人回答，仔细听动静，貌似进了书房。 第73页 以为霍非池还有工作没有忙完，乐不逢准备自己先睡。 片刻后，半睡半醒的状态下听到笔尖在纸上写字的沙沙声。 然后，纸张摺叠，塞进信封。 「好奇怪……」乐不逢揉揉眼睛，原本以为没多久他也就回来了。 不料这一听，听了整整一夜霍非池写字。 临近天亮乐不逢睡着了，再醒来家里已经没有霍非池身影，只有床头柜放的便签。 「早饭在保温盒，新手机给你的，有什么事打电话，尽量不要乱跑。」 乐不逢挑了下眉，才发现檯灯边上放着一部黑色手机，打开看，里面只保存霍非池的电话。 「奇奇怪怪的，有这么忙吗？」 第54章 我真的很爱你 霍非池从这一日开始确实忙了起来。 不过是固定的时间回家，做过晚饭，乐不逢因为腿伤安分待在家里，每晚洗好澡等他，总是等不到人。 对视也少了，霍非池经常在书房待整夜。 乐不逢还以为是上次找厄兰没有及时回家惹他生气，吃过晚饭堵在厨房门口。 「你还在生气吗？」 霍非池：「什么？」 乐不逢委屈：「你这个星期对我好冷淡……」 霍非池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如今他好似是决裁院的天平，一方是乐不逢，一方是责任。 他旁听过，决裁过，无数案件。 许多人敬畏他，惧怕他，说过他公平。 也有人说过他不公平，以私，收了好处。 霍非池一直问心无愧。 但是现在，两方不断拉扯着他，他只能尽自己所能去劝各位高阶士官。 每一封手写的信当面双手递上。 希望神种可以否决炸毁饲养圈计划。 收效甚微…… 霍非池会因为自己也是神种，愧对于乐不逢。 「发什么呆？」乐不逢踮脚凑近盯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霍非池不得不和他对视，眼底闪过一丝柔情：「这些天有些忙，等忙完这段时间，休假陪你。」 说着他扶过乐不逢肩膀，却扳不动。 乐不逢皱眉：「我知道了！」 霍非池心里慌张，下意识道：「乐乐，你听我解释……」 乐不逢勐地拍在他肩上：「是不是这些天太累了，所以有点虚？」 霍非池愣怔，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怕我闹你吗？」乐不逢觉得自己说的挺有道理，「是该休息一下，我听说上面的就是容易累……！」 霍非池紧紧捂住乐不逢的嘴，挤出几个字：「不是，别乱想！」 乐不逢轻轻眨巴两下蓝紫色的大眼睛。 「工作很忙，不想打扰你休息。」霍非池捂他嘴的手改为抚摸脸颊。 乐不逢侧脸亲他掌心，双手却滑下去，勾在霍非池腰带，「那我换个方式，你站着。」 眼看人已经滑坐在地，霍非池一用力把他拽了起来。 实在想不明白，乐不逢明明什么都不会，但是却什么都敢玩。 疼了也只是骂两句，安分不了多久又要作妖。 「真的不。」霍非池犹如困兽急躁不安，很快又把不好的情绪隐藏。 乐不逢被扯疼了，还是第一次被他这么强硬地拒绝，不高兴地揉着胳膊。 「抱歉。」霍非池抱他，亲吻乐不逢发顶，「对不起……乐乐。」 乐不逢张嘴咬在霍非池肩膀！ 力道不小，咬的霍非池颤了下，不过会把他抱的更紧。 喝了几口血，乐不逢舔舔唇，以不给他舔伤口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后脑勺还是有大手在抚摸。 乐不逢仰头，视线寸寸扫视霍非池俊美的脸，忍不住亲在他嘴唇上。 霍非池想推，害怕再次弄疼他，眼神隐忍克制，沉重唿吸带动胸膛大幅度起伏，落在乐不逢眼里性感的要命。 心软只会让乐不逢更加得寸进尺，双腿往他腰间缠，这下更加推不开。 许多天没能靠近，霍非池嗅到乐不逢身上的气味，理智摇摇欲坠。 听到那声音含着湿意说：「霍非池，我想你了……」就此丢盔卸甲，抱着乐不逢进了厨房。 . 整夜好眠，乐不逢蒙在被子里睡到中午，算是侧面证明霍非池没虚。 不仅没虚。 还很顶。 「啊……草……」乐不逢把半死不活的自己从床上挪下来，实在站不住，坐在地板。 幸好霍非池没他那乱踢鞋的毛病，每次起夜看到乐不逢东一只西一只的拖鞋。 会捡起来摆到床边再去厕所。 乐不逢拿起往脚上套，「正好，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秘密……」 连着那么多天熬夜在书房写东西，太怪了。 勉强站起身，乐不逢扶着手边能够到的一切东西，慢吞吞挪进书房。 根据那晚听到的动静，乐不逢目标直朝书桌过去，拉出所有的抽屉，翻看里面纸质文件。 大多是一些决裁院最近正在进行的案件。 比如谁家媳妇二十年不孕不育闹离婚，男方要让人净身出户。 或者是老人赡养问题。 乐不逢不死心，打开所有抽屉，却没有看到和自己有关的东西。 第74页 「怎么会没有。」乐不逢蹲下身，托着腮思考。 倏地，歪歪脑袋，红髮随着动作散落，他把头髮往后拨，而后趴在了地面。 书房的沙发下面缝隙中，有一团纸。 乐不逢爬过去，捡起那团纸。 是信纸。 窗外忽然传来汽车发动机和轮胎摩擦在地面的动静，还有……霍非池的脚步声。 乐不逢站起，急匆匆展开信纸。 大段大段的话，字里行间全是请求，乐不逢目光锁定「反对炸毁饲养圈」这几个字上。 「炸……毁？」 乐不逢艰难地消化这几个字。 它们都被关起来了，还要赶尽杀绝？ 「乐乐……」霍非池怔在书房门口，尤其看到乐不逢手中皱巴巴的信纸，面上浮现一丝慌乱。 他身后跟来的丞枫还在状况外。 乐不逢灵魂都在颤抖，尖锐暴戾席捲他整个人，「这是真的吗？」 霍非池碍于丞枫还在，只是道：「这件事晚上我们再聊，乐乐，是不是刚睡醒？饿吗？」 乐不逢攥紧信纸，再次问：「如果我没有看到，你会一直瞒着我吗？」 霍非池立即回答：「不会！」 如果能阻止成功最好。 如果不能，那份炸毁饲养圈计划书会放在乐不逢能看到的地方，连同关闭饲养圈高强电网的密钥一起。 可那代表他们真的要分别了。 霍非池还是想，尽量为彼此的未来努努力。 「它们已经很听话了，这个星球不只属于神种！」乐不逢话说一半语气已经变得兇狠。 好似被放出笼的野兽，眼神戒备，疏离寒冷。 「乐乐，现在只是在商议阶段，还是有部分神种反对，再给我一点时间行么？」霍非池抬脚踏入书房。 乐不逢下意识后退的半步，刺痛他心脏。 霍非池深邃的双眼盛满爱意，甚至解下枪带，丢下一切会让乐不逢感到危险的东西，小心翼翼地靠近他。 「我爱你，乐乐。」 「相信我，信我一次，行吗？」 「我真的——很爱你。」 第55章 离家出走 乐不逢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心里更加清楚霍非池肯定知晓自己身份。 要不然今天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一个普通居民为变异体发声，就连丞枫看来的目光透露着狐疑和警惕。 乐不逢是变异体，这是属于他和霍非池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而现在也做到了，终于听到霍非池说爱。 恍神中，乐不逢被霍非池抱住。 熟悉又温暖的怀抱，温柔地包裹住乐不逢这团汹涌燃烧的火，使他逐渐冷静下来。 「你的办法是什么？」乐不逢攥紧信纸。 霍非池牵上乐不逢的手，「我已经把两百多封信交给各位士官。」 其中也有不愿意看的，或者是看一眼丢掉的。 霍非池会再次亲自上门，所有人会给他面子，只是提起取消计划这件事，立即变了副嘴脸。 乐不逢自嘲一笑：「没有用是吗？」 霍非池沉默了，只是固执地牵紧他，额前几缕黑髮分割破碎的眸，万千情愫瞧不真切。 「你让我……冷静冷静。」乐不逢挣脱，手指抽离掌心，绕过霍非池正要离开。 身后霍非池倏地问：「还会回来吗？」 乐不逢极轻地嗯一声，声音有些嘶哑，「我没有……生你的气。」 霍非池语调发颤：「我等你。」 乐不逢离开房子，漫无目的在街上走。 他从饲养圈被霍非池抱出来的那天，迷恋上他的血，这辈子想得到的人也只有他。 好不容易得到的，自然不会轻易丢了。 霍非池劝解失败他并不意外。 因为神种就是这样，它们容不下这个星球上的其他生物。 所以，现在需要亲自动手了。 乐不逢在心里默默思考计划，走着走着，到了厄兰上次睡觉的零食店。 大门早已经换新，此刻正敞开营业。 他探头往里看。 正巧和正在整理货架的厄兰打个照面。 「嗨！」厄兰手里拎着瓶酒，「你想我了？」 乐不逢不明白他哪里来的自信：「路过，走了。」 厄兰一个箭步冲出来：「看你这么不高兴，是不是和决裁官分手了？」 乐不逢抢走他手里还未拆封的薯片，「少管。」 「你真的好兇。」厄兰不在意，指指店内，「不想知道副队的事情吗？要不要进来坐坐，请你吃东西。」 乐不逢确实饿了。 在刚才离家出走，路过厨房时想进去拿早饭，但是怕出来再被霍非池和丞枫撞见。 有点丢脸。 「走吧，我店里的东西随意吃。」厄兰彬彬有礼弯腰，做出请的手势。 只是身上穿着背心和沙滩花短裤显得有些滑稽。 乐不逢还是跟着进去了，不和他见外，看上什么零食便丢进篮子里，挑到最后停在摆放洋酒的货架前。 厄兰很大方道：「这个也请你。」 怪人的零食店里会摆洋酒。 乐不逢没喝过，挑了一瓶看起来很好看的酒，暗红色，像霍非池的血。 店里也没有客人，两人坐在橱窗边，这里铺的地毯，有三张椅子和小桌。 第75页 摆了一桌零食，旁边还有几个空酒瓶。 乐不逢坐下，捏了三四片薯片塞嘴里，腮帮子撑的鼓鼓的，眼神却丧丧的。 厄兰嘿了声，说：「你不高兴时候吃东西很野蛮。」 乐不逢蓝紫色的眼底闪过幽幽波光。 很不好惹。 厄兰连忙摆着椅子往另一边躲。 「上次决裁官被表白，你也是这样，咬了一大口苹果，现在看起来……是不是分手了？」 乐不逢磨了磨牙尖：「你如果再敢诅咒我，我会把你的店连同你一起砸掉！」 「好好好，我错了。」厄兰不敢再逗他，「讲一讲正事，副队的家人保下来了，但是只是暂时的。」 乐不逢侧头：「什么意思？」 厄兰显得气到极致又很无奈：「夏季蚊虫多，飞蚁携带许多病毒，已经由研究院检测出来。」 乐不逢拧开洋酒，喝了一大口，而后胳膊支在桌子，捂住额头，灵魂都发飘。 厄兰笑了声，起身给他拿水。 「虽然目前没有确定感染人员，不过他们不就是这样，宁愿杀错，也不能放过。」 「现在接触飞蚁的牧场人员，全部被隔离起来，副队和她的姐姐整天守在隔离区外，生怕父母会被在夜里悄无声息带去烧死。」 听出对方语气中难掩的愤怒。 乐不逢忽然拍桌，震的零食掉一地。 「所以为什么，要替神种卖命？工资是高了，但是她的钱全花替姐姐治病上了……」 厄兰拿起酒瓶和他碰了一下。 「这就是资本家，钱到最后，还是流入他们的口袋。」 乐不逢有点上头，揉揉脸，「能不能帮个忙……」 厄兰：「你说。」 「我想找舒然，他说请我吃饭，现在还没有来找我，正好我今天没饭吃……」乐不逢吃腻了零食。 分外想念霍非池烧的饭。 饭后再咬一口烤鸡，心满意足抱着烤鸡入睡。 厄兰想了会儿，「应该可以，这小子喜欢乱添加好友，整天在社交平台上发一些游戏截图。」 乐不逢点点头，有些无力，趴在桌面闭目养神。 厄兰很快找到舒然通讯号，给他发了消息和定位，抬眼看过去还以为乐不逢睡着了，正想拉下帘子好能遮一遮阳光。 「你说……什么才算，标准的喜欢？」乐不逢眼睛半睁不睁。 以为他说的醉话，毕竟他这里的洋酒很烈。 厄兰还是回答：「没有标准，不论是神种还是普通居民，我们都拥有去喜欢别人的权利，看见喜欢的人，会很开心。」 「爱呢？」乐不逢感觉自己像团拧巴的麻花。 厄兰分析：「捨不得伤害吧，时常心疼亏欠，待在一起很久很久都不会觉得厌烦。」 乐不逢嘟囔：「你可真懂。」 厄兰自信拨弄头髮：「没办法，爱过太多了。」 乐不逢：「…………」 厄兰忽然从躺椅坐起身，问：「那你呢？你爱谁？」 这个问题猝不及防钻入耳朵，乐不逢却没感觉到意外。 爱谁？ 「还能是谁……」乐不逢托腮，对上厄兰好奇又怕被揍的视线，便不想说了。 「不和你说。」 最好谁也不说，谁也不会爱才对。 等到报了仇，肯定不会再待在这里了。 乐不逢揉揉不太舒服的心脏，还以为是喝酒喝的，听到外边很嘈杂，骂骂咧咧声传进来。 二人不约而同往外看去。 巡逻队出现在街道，为首队长安排人手，三人一组分散开来，持枪闯入其他店铺，动作非常粗鲁地在店内翻找。 厄兰：「这群疯子又在做什么？！」 眼瞧着其中三人朝着零食店来，推开门，嫌门后篮子碍事，一脚踢开！ 「接到城防部通知！神川区出现一只变异体，昨天夜晚攻击两人后逃跑，现在进行地毯式搜索，所有居民必须配……」 对方忽然闭上了嘴，一改嚣张模样，规规矩矩打招唿：「厄兰总队！」 厄兰穿着大花裤衩也不影响起范：「摆好我的篮子，你们这些没礼貌的东西！」 第56章 自毁程序 离开家的霍非池去往决裁院的半路上被紧急叫走，赶来舒然家。 照例进入电梯下行，进入屋子便听到二楼传来低沉的怒吼声。 霍非池很诧异，面上不显，不急不缓走去。 未关严的书房门内传出卫泽齐嘶嚎声：「怎么会有变异体进入神川区还不被发现？！」 「这代表什么！代表变异体真的完成了自主进化。」 卫泽齐声音里夹杂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房门被敲响，卫泽齐立即噤声，狠厉的目光扫过去，发现是霍非池，紧绷身体逐渐放松。 卫泽齐招手示意他坐下，转身压低声音。 「区长，必须尽快炸毁饲养圈，否则我们将会陷入无尽的危机中！」 「啪！」卫泽齐用力挂断了电话。 霍非池问：「伯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前所未有的失态。 卫泽齐向来在霍非池面前一直维持平易近人的表象。 「没事，没事。」卫泽齐语气敷衍。 霍非池心念微动：「伯伯，有什么事我可以帮您，当年在福利院，是您资助我上的大学。」 第76页 他说的情真意切。 以往不善于表达，不过此刻在卫泽齐最需要帮助时，听到霍非池这番话，无比欣慰。 卫泽齐拍拍霍非池的肩膀，「小霍啊，你们院长已经退休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决裁院的总长官。」 霍非池并未觉得开心，「职位高低并不重要。」 卫泽齐：「知道你不在意这些虚的，但是这个位置，只能属于你。」 不用多加思索，霍非池能猜到，卫泽齐用了手段内定。 俗话说拿人手短。 霍非池等着他下文。 果然，卫泽齐说：「我们必须提前进行轰炸，饲养圈不能再留！」 霍非池试图劝解卫泽齐，「伯伯，目前两次大会持反对意见已有三十多票，我想我们应该慎重考虑……」 「不用！」卫泽齐突然爆发，面部肌肉抽搐：「必须快点！变异体已经进入神川区！我们必须採取措施！」 霍非池从没见过他像现在这样，如同疯子般大吼大叫。 「伯伯 变异体曾经也是人，我们不应该容不下他们，这个星球不止属于神种，只有平衡才能长久共存。」 卫泽齐一愣，「你的话，让我想起一位故人。」 霍非池眼神暗了暗：「谁？」 「一位女研究员。」卫泽齐讥笑，提起对方面色很不屑，「虽然她很厉害，但是太心软。」 或许时间实在是太久，加之让他恐惧的事情还是来了，憋了十年的秘密终究说出口。 「她是成露，第一位拿自己实验并且成功延长寿命的人类！」卫泽齐脸色阴暗：「可惜，她不支持基因编辑技术。」 「她和她的家族当年阻止此项技术发展，说什么神种不够完整，说神种必定容不下人类！」 霍非池沉下声：「就像现在，神川区始终把普通居民排斥在外。」 她说中了。 卫泽齐声音裹着寒凉的笑：「总要有高低贵贱之分，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霍非池沉默不语。 卫泽齐冷不丁问：「你知道神川区以前叫什么吗？」 霍非池回答：「我并没有看过这类书籍，偶尔听老教授提起过，但是找不到可靠的记载。」 不论神川区以前叫什么。 只能说神种统治后，直接抹掉了人类的过去。 卫泽齐背过手，眼神有淡淡怀念。 「神川区，以前统称九州。」 「这里曾经有三十四个地区。」 「后来星球资源枯竭，海水倒灌，火山爆发，山崩地裂，存活下来的居民不到以往一半人数。」 「那时幼儿很难存活，我们无法把希望寄託于后代，只能提升自己，努力研究基因编辑技术。」 「但是其中有不少像成露这样的人反对，不过作用不大，很快，神种代替人类，占据高位。」 「那时经过几番天灾，人类越来越少，是成露，她也是最后一位拥有实权的人类，却有着神种的寿命。」 「是她救下居民区两万三千一百五十二人！她拿自己一家的命，来换最后仅存那点人类的命！」 霍非池瞳孔震颤，从卫泽齐一番话中几乎猜到了成露……恐怕是乐不逢的母亲。 说是拿全家交换，可乐不逢的日记中，分明是强迫！ 或许是拿人类的命来威胁，逼得她妥协。 霍非池五脏六腑仿佛被刺的鲜血淋漓。 敬佩乐不逢父母的伟大，但又因为神种所作所为感到悲哀和愤恨。 不过这还没有完全打碎他的信仰。 霍非池垂在身侧的手握紧，问出至关重要的问题，也是长久以来的疑惑。 「伯伯，变异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卫泽齐忽地眼神闪躲，闭口不谈。 霍非池追问，言语犀利：「您到底在慌张什么？为什么会急着炸毁饲养圈？到底做了什么？！」 卫泽齐捏紧手中杯子，遮掩般喝了一大口水。 霍非池只想知道事情真相，佯装表明立场：「伯伯，我和您是同样的人，我会永远站在您这边。」 卫泽齐咬咬牙：「成露有一个孩子，他经过改造，非常特殊，当年成露和她丈夫接受各项实验时，那个小孩一直在看着。」 「本来我们想把他放进焚化炉销毁，后来……我恍惚看到了舒然，心软了。」 「我把他丢进饲养圈，任由他自生自灭，如果是他一个，不足为惧，但是现在出现了变异体攻击神种，甚至关希躲过基因检测进入神川区！」 「这些年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如果变异体自主进化成功……他，会不会来报仇？」 卫泽齐手握成拳，声音嘶哑： 「变异体，是最开始基因编辑技术中的失败品，由于研究院疏忽，感染病毒的人逃走。」 「后来我们发现，如果被感染后仍然不会变异的，会拥有神种基因。」 霍非池如坠冰窟，下颌绷的太紧牙关微颤：「你们拿整座紫荆城来做实验。」 紫荆城原居民明明有活下去的机会，但是没有人去救，他们眼睁睁看着千万人感染，成为变异体。 卫泽齐拢了拢头髮，放下水杯，站在霍非池面前。 「非池，伯伯需要你，你也不想看着伯伯永远躲在这里吧，我要你亲自带队，今天立即投放百枚硝烟弹。」 第77页 硝烟弹威力巨大，并且会持续性散发有毒气体，但凡会唿吸的，难逃一死。 卫泽齐太清楚自己没有实权，只能依靠霍非池。 「抱歉，我无能为力。」霍非池退后，躲过卫泽齐搭在自己肩膀的手。 如今前因后果一一清楚。 霍非池无法扭曲自己的三观，去对变异体赶尽杀绝，「如果不是当初神种拿紫荆城千万条人命来实验，怎么会有今天的饲养圈。」 「我们造就了它们，却畏惧它们的进步，这些变异体，曾经也是人。」 如果，一开始没有基因实验，那么乐不逢会在幸福的家庭环境中长大，不会成为研究员口中连名字都没有的小怪物。 霍非池取下肩膀上代表决裁官地位的徽章，放在面前茶几桌上。 「我会主动辞去决裁官职位。」 卫泽齐不敢置信，「你的房子车子，不要了？！」 「不需要，您可以让人收回。」 霍非池暗自奢望，如果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换来一个乐不逢。 值了。 卫泽齐气急，眼看霍非池转身要走，那么当真是孤立无援，彻底没有人可以用。 他不惜放话威胁，彻底撕破一直以来的伪装：「你以为凭你的身份，走得了吗？」 霍非池脚步停顿，侧首看他：「我是神川区创造出来的生化人，我的命，您拿去就好，不必问我。」 远程自毁程序，不论逃去哪里，一旦开启，霍非池会死。 可是所有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 霍非池只想把最后不多的时间——留给乐不逢。 第57章 为什么要原谅 离开负五层时，霍非池遇到了舒然。 舒然吓了一跳，看起来有点做贼心虚那味儿，腿肚子直打哆嗦，僵硬地打声招唿。 「决裁官。」 霍非池稍稍点头，而后大步离开这里。 舒然松了口气，站在餐厅里喊声阿姨，「帮我沖一杯醒酒茶送上三楼。」 「来了。」厨房阿姨应声。 舒然搜罗了一堆零食，看着茶盅放在运货梯，小跑上三楼，推开豪到过分的双开西式卧室大门。 「乐不逢！我给你拿了一堆零食！你不是说饿吗？」 零食堆了满桌，乐不逢躺在超柔软的大沙发里，瞥一眼，不想吃。 如果舒然但凡多个心眼，就能看出乐不逢此时不太对。 「还有晚饭，阿姨在烧饭！」 「很多肉，你肯定喜欢吃。」 乐不逢弯了弯笑眼：「喜欢啊。」 舒然傻笑，盘腿坐在地毯，随手拆了袋零食来吃，准备和厄兰说一声，已经带乐不逢到家了。 虽然都是情敌，舒然讨厌霍非池更多点。 乐不逢闭上眼，仔细聆听负五楼的声响。 很轻微，隔音做的非常好，但是，乐不逢还是能听到。 十年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乐不逢仍然能在第一时间认出来。 此刻，卫泽齐在书房里到处打电话。 乐不逢垂在身侧的手因无法抑制兴奋而颤个不停。 终于——终于找到卫泽齐了！ 竟然能在地下藏整整十年！ 是有多怕啊。 乐不逢捏捏鼻樑，用力咬了咬下唇。 早知道霍非池身份不简单，没想到也是遗留下来的生化人。 ——自毁程序。 乐不逢磨了磨牙尖。 不就是个自毁程序，那么把源头炸了好了。 「唿……」 听到乐不逢长舒气，舒然好奇：「不舒服吗？为什么嘆气？」 乐不逢摇摇头：「不是，舒然，如果你听到一个你知道真相的谎言，你会去戳穿这个谎言吗？」 舒然：「当然了！我同学经常装逼，我就忍不住掀他老底……」 单纯的甚至有点蠢。 乐不逢唿吸里都带着洋酒特有的水果味儿，浑身燥热，心绪躁动，是想杀人的那种躁动。 「给你讲个故事，听吗？」 舒然连忙关掉手机，像个三好学生：「听！」 乐不逢讲的很敷衍，不带一丝情绪，好似就是一个故事，不关于他的故事。 「以前有个小孩，眼睛还算好看吧，大大的，棕色的，很常见的颜色。」 舒然忍不住打断：「没你的好看！你的眼睛好特别！」 「啧。」乐不逢偏过脸，「你再打断我就不讲了。」 舒然连忙赔笑：「我错了我错了，你继续嘛。」 乐不逢翻了个身，仰躺，双眼望着天花板。 和幼时记忆里不一样，舒然的卧室灯是暖色光，不是手术台上冰冷的白炽灯。 可是现在，就是融合了。 「后来有个大一点的男生说，这个小孩的眼睛好看，他想把眼睛挖给他的妹妹，他的妹妹是个瞎子。」 「小孩就被放上手术台了，有镣铐束缚带紧紧绑着他，他不能挣扎，哭也不可以，因为那些医生很兇。」 「他的眼睛被挖出来了，给了那个女孩，而小孩成了瞎子，想写日记，但是看不到，也找不到。」 舒然完全被带入故事，气的跳起来：「太过分了！」 乐不逢勾着唇角，冷笑：「我也觉得，不过他虽然成瞎子了，但是有人给他一对人造眼珠，所以他又可以看见了。」 第78页 舒然：「那有什么用啊！都把眼睛挖走了！人造眼珠怎么代替？！」 乐不逢跟着起身，目光锐利如刀，舒然避无可避，只能对视，「如果你是那个小孩，你会怎么做？」 舒然模样嚣张愤怒：「我会打死伤害我的人！」 乐不逢又问：「如果对方杀了你的父母呢？」 舒然咬牙：「那我杀了他全家！」 「一个也不放过吗？」乐不逢从沙发下来，步步靠近，「哪怕故事中的小女孩什么都不知道，她也该死吗？！」 舒然无端怒火在胸腔中熊熊燃烧，「凭什么要心软？我家人都没有了！我凭什么圣母啊？」 「我家没了！再也没有人爱我了！为什么要原谅！！！」 乐不逢眼神中闪着异样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病态寒凉的笑，红髮此刻像是染了血。 舒然同他面对面站着，感觉到乐不逢冰凉苍白的手轻轻摩挲自己脸颊。 他陷入乐不逢蓝紫色的眼睛里，忽地惊觉这眼瞳很熟悉，如同深埋在记忆深处的东西，突然被发掘出来。 里面是醉人的盛景，舒然很快从故事中抽离出来，着迷面前人。 「说的很好。」乐不逢发出一阵短促幽怖笑声，「你是神种里面的好孩子。」 舒然莫名后背发凉，和乐不逢多待的每一秒，恐惧便会多一分。 「咚咚——」 倏然敲响的房门吓得舒然抖了抖。 门外是阿姨，「然然，和朋友出来吃晚饭，夫人已经在餐厅了。」 舒然：「哦！好！我们马上下去！」 好似救命稻草，屋内涌动诡异紧绷的气氛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乐不逢，我们下去吃饭吧……」舒然小心翼翼地问。 乐不逢弯腰捂着肚子，「我想去……厕所……」 舒然总觉得他很怪，却说不上来。 「我扶你去厕所吧。」 「不用。」乐不逢拍拍他胳膊，「我害羞，自己去就好了。」 舒然松手：「那好吧，我先下去等你，给你盛饭，我让阿姨给你煲了汤，你一定喜欢喝。」 「嗯。」乐不逢转身往厕所走。 外边是舒然急匆匆下楼脚步声。 很下方是卫泽齐打电话给一楼阿姨，让她准备晚饭放进小梯。 乐不逢没有去厕所，等到饭菜上齐放在运货梯内，立即摁下了屋内按键。 一楼阿姨并未察觉，舒然在厨房里嚷嚷想吃水果，她又急匆匆去切。 运货梯缓缓上升，到达三楼。 乐不逢拿出饭盒，比划两下空间。 「有点小啊……」 乐不逢坐了进去，晃晃修长的双腿。 很碍事。 「咯嘣！」乐不逢面不改色卸掉了双腿，顺利把自己塞了进去，抬手关上面前运货梯的门板。 等了一会儿，负五楼卫泽齐以为儿子舒然也在用运货梯。 再次按亮下行键…… 第58章 求饶 卫泽齐长久以来，会偶尔做噩梦。 梦到蓝紫色眼睛的小孩长大，长得奇形怪状，双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如今运货梯门一推开，卫泽齐勐地趔趄两步，眼珠瞪到快要掉出来，好似看到什么极致恐怖的东西。 乐不逢活动活动脖颈，将错位的骨头正回去，疼痛感减弱，双腿耷拉出货梯，轻轻晃动。 「你是谁？！」卫泽齐牙齿碰撞不断发出颤声。 恍惚像是在梦里，来讨他命的怪物长大了，外表却和梦里天差地别。 乐不逢下地，双腿还是有些疼，走路难免怪异，「卫叔叔，你不记得我了？」 卫叔叔。 熟悉的称唿让卫泽齐如遭雷击，僵愣不动。 记忆里六一儿童节那天是他亲自带成露的儿子离开地下室，去了研究院后方的花园里玩。 小孩很久没有玩过滑滑梯，不断爬上去滑下来，奶声声的童音喊「卫叔叔」。 卫泽齐心中骇然，眼中透露出无法遏制的恐惧和不解，「你……你怎么会来到这……谁带你来的！你是个什么？！」 「我是什么？」乐不逢漂亮的眼珠转了一圈，在思考自己是什么。 「我是什么……」 毕竟，人不人，鬼不鬼。 「我是什么你不清楚吗？」 「你对我做了什么你忘记了？」 「亲手改造的，怎么就忘了？」 乐不逢眼底血红，眼角眉梢挂着阴冷的笑。 卫泽齐连连后退，「不可能，你不可能找到这里来……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乐不逢语气讥讽，「你躲在这里十年，当这么久的缩头乌龟，真有你的。」 卫泽齐努力回忆他的名字。 「瞧你，连我的名字都记不全了。」乐不逢看出他茫然，「而且……你还活着。」 「你还好好的活着？」 乐不逢仰头，环视高高的天花板，精美的装饰，柔软的地毯。 「这么大的房子，家里还有保姆，舒然还有妈妈……」 说着说着，乐不逢忍不住笑起来，好似看到什么好玩的事情，逗他的直不起腰。 「滴答……」 一滴泪砸在地板，碎裂开来。 乐不逢用力抹了把脸，咬牙忍回眸中热意。 「既然没有人能还我公平，那今天，我自己来。」 第79页 「你就是成露的儿子？」卫泽齐如惊弓之鸟，不断往后退，试图去拿桌上通讯器。 「卫叔叔，你真的认不出来我吗？」乐不逢僵硬地偏了下头，空洞的视线锁定他。 红髮散乱在脸侧，嘴角始终挂着病态的笑。 卫泽齐心跳快到即将跳出胸膛。 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找了过来！ 躲藏十年，始终是他放松了警惕。 甚至希望当年的小孩能被变异体咬碎吃掉。 没想到现在，居然还能活着！ 卫泽齐找准时机，勐地踩上书桌，急急忙忙去拿唯一能保命的通讯器！ 这东西可以直接联繫到霍非池！ 「啪！」 卫泽齐手指够了个空，小腿如同被铁钳夹死，无论如何挣扎，都是徒劳的。 乐不逢勐地用力，将卫泽齐整个人狠狠抡在地面！ 一声闷响，卫泽齐狠狠摔在坚硬的大理石砖上，眼前发黑，疼的起不来。 乐不逢鞋底踩上卫泽齐的胸膛，微微俯身。 「卫叔叔，你不是生化人吗？」 「你的能量呢？」 「快起来，杀了我啊……」 卫泽齐痛苦地呻吟，后脑勺传来阵阵剧痛。 「快起来啊！」 「我让你站起来弄死我！你改造了我！你一定有办法杀了我对不对？」 乐不逢脚底用力左右碾磨卫泽齐胸膛。 「送我下地狱，让我去找他们……」 「紫荆城内悦乐西街里二十四户人家……都是我的家你知道吗？」 每逢过年，总是会夸他好看漂亮的叔叔婶婶，姥姥姥爷……只不过经歷和往常一样平淡的一天。 但是仅仅一夜，家人感染，病毒侵袭。 卫泽齐缓过剧痛，咽下嘴里的血沫，「成露应该清楚，她是这个世界的异类，要么死，要么把所有人变成同类。」 「她那么长的寿命，即使不需要我动手，她也活不了！」 乐不逢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倒吸气时声音尖锐，愤恨到极致的表现。 「你提醒我了……对，神种，神种就是这样。」 「原本……我只想……弄死你一家。」 现在，忽然一个荒谬的想法在脑子中浮现。 与此同时，电梯在下行，他听到了。 乐不逢眼眸深处那抹疯狂压抑得近乎扭曲，「卫泽齐，舒然下来找你了，还有你的老婆。」 卫泽齐眼瞳骤然放大，抬手攥住乐不逢裤脚。 「是我杀了你爸妈！是我帮助当年研究小组放了那些被病毒感染的病原体！」 「你有什么全部沖我来！开膛破肚都可以！！！」 乐不逢脚腕一转，改为踩他的手掌。 「你想的挺美。」 「卫泽齐，我要让你像我一样，好好看着舒然和她是怎么死的。」 「你总得感受当年我有多痛苦。」 卫泽齐终是再也抑制不住，眼泪齐流，再无那副威胁霍非池时高高在上的模样。 「你认识小然对吗？」 乐不逢没有回答。 「卫叔……不，我求你！」 卫泽齐费力坐起，抽出被踩的血肉模煳的手，跪在了乐不逢面前。 「我求你，小然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好不容易得到这么个孩子，原本那年你会被丢进焚化炉，但是我突然……在你身上看到了小然的影子。」 那是唯一一次心软。 乐不逢嗤笑，居高临下看他：「所以呢？我要对你们感恩戴德吗？」 卫泽齐弯下向来直挺的嵴背，「不，是我的错……是我一手造成你父母死亡，是我有私心，煽动其他研究员。」 「小然生下来，心脏就有问题，所有医生都说过他最多十年寿命，所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把我的机械心脏给了他，我无法杀死你……现在的心脏，只不过是一颗普通的人造心脏，承受不了高负荷。」 乐不逢很意外，「怪不得……怪不得你现在只能像狗一样跪着求我。」 卫泽齐已经听到正在前往书房楼梯上的脚步声，咬了咬牙，弯下腰，额头磕在地板！ 「我求你，我求你，放过然然！」 「我求你放过然然！」 「是他当年亲自给你挑选的眼珠颜色，他根本不知道任何事情，他不认识你，挑选人造眼珠挑了整整一夜。」 「他是个没心眼的好孩子，求你了！放过他！我求你了我求你！」 卫泽齐不断给乐不逢磕头。 每一下用了力气，磕的额头鲜血直流。 乐不逢蹲下身，抓住卫泽齐头髮强迫他抬起头。 「当年被关在紫荆城的千千万万居民，也是隔着电网这样哀求你们的对吗？」 「你爱自己的孩子时，有没有想过里面那些幼童？」 「是你让我们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现在却装的这么可怜？」 乐不逢嘴角轻轻抽动。 「我亲眼看着我爸妈是怎么变成怪物的，那一年，我睡也睡不着，如果还是原来身体，你肯定能看到我身上有多少个窟窿长好后留下的疤。」 「知道那是什么吗？」 卫泽齐眼泪混着血不断滴落，浑身抖如筛糠。 「那是我自杀四百次留下的，哪怕是一根尖锐的木头，我也尝试过。」 第80页 「我亲手把我的心脏捅成一堆烂肉，可是我还没有死……」 第59章 舒然之死 卫泽齐低垂着脑袋，听到书房门被推开，却不敢抬头。 在舒然心目中，父亲一直都是待人温和，很有耐心的好男人。 「乐……乐不逢？」舒然不明白怎么回事，呆愣地靠近。 卫泽齐却忽然起身，一根尖锐的锥狠狠刺向乐不逢头顶！ 乐不逢早有防备，抬起一脚将他踢出三米开外，狠狠砸在墙上，滑落在地爬也爬不起。 「演的真好。」 「爸！」舒然扑过去，看到满脸是血的卫泽齐，带着哭腔问：「怎么回事啊？到底怎么了？」 乐不逢偏头注视门口静静站着的女人，「看来你早知道我会来。」 舒然母亲是温婉那一挂，卫泽齐表面儒雅，夫妻二人在外人看来确实很登对。 舒然是在很好的家庭氛围中长大。 乐不逢原本也可以和他一样。 舒然的母亲眉宇间忧愁浓重：「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舒然抱着卫泽齐，擦他脸上的血，哭着问：「到底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乐不逢要这样？爸爸，你为什么想杀他？」 乐不逢轻啧：「两位把他保护的真好，他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命活这么久，还有力气和别人打架。」 卫泽齐艰难地转过头，乐不逢那一脚不轻，他一张嘴血沫往外涌，眼神都在恳求他不要说。 舒然的母亲咬了咬下唇，「舒然，给他跪下。」 现在情形，她也知道，逃不过了。 苟活这么多年，可以了。 「是我们对不起你们一家，乐不逢是吗？」舒然的母亲美目含泪，「然然从始至终都不知道这些事，他真的……」 「无辜吗？！」乐不逢突然爆发，嘶哑质问：「他无辜吗？你们虐杀我的父母，现在却想让我大度放过他？」 舒然脑袋轰地一下，「什么意思？爸，乐不逢在说什么啊？」 卫泽齐痛苦地阖上眸。 乐不逢偏要说给他听。 「舒然，知道你三百年的寿命怎么来的吗？你的心脏是怎么好的吗？」 舒然抹抹眼泪，哽咽道：「我……我爸爸说，是有合适的心脏给我了，所以我就好了……」 记忆深处父亲会抱着他哄。 说小然很快就能在阳光下奔跑了。 可以去很多很多地方，可以去冒险，可以做想做的事情。 乐不逢红着眼，发出两声嗤笑。 彻底打破这个听起来很美好很幸运的谎言。 「好天真啊，舒然，你不知道吧，你的好父亲卫泽齐，当年抓走我的父母，用普通居民的命来威胁他们配合。」 乐不逢掰着手指算帐。 「上百种实验，植入虫卵，皮肤改造，骨骼替换，全部用在我父母身上，终于……神种寿命延长了。」 「这一切，我都在看着。」 「不！不对！」乐不逢走了两步，「记得我给你讲的故事吗？那个被挖眼睛的小孩是我，现在这双你喜欢的眼睛，是人造眼珠。」 舒然唿吸一窒，蓦地想起零碎的记忆。 「我……我记得你眼睛的颜色，是我……是我选的！」 乐不逢阖起眸，懒散地点点头。 短时间内把伤口反覆揭开，早已经疼到麻木。 舒然还是不相信疼爱自己的父母会做出这种事，满眼热泪，无措茫然的目光看母亲，又看看奄奄一息的父亲。 母亲含泪的眼。 父亲绝望的模样。 彻底击碎舒然最后一丝希冀。 舒然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靠近乐不逢。 「想试试杀我吗？」乐不逢眼神轻蔑，眉心红痣染了血般，妖冶诡异。 舒然摇摇头，直挺挺跪了下去！ 乐不逢直勾勾注视他：「不需要这样，你们现在唯一能保留的就是骨气了，准备好下地狱吧。」 舒然脸颊滑过一滴又一滴的热泪，「乐不逢，你一开始帮我，还带我在饲养圈走了那么久，只是因为想要报仇吗？」 乐不逢思绪被占据，说出的话难免刺耳：「不然呢？如果不是你有用，我为什么要靠近你这个傻子？」 舒然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好似被掏出来浸在酸水里，「可你是第一个，我喜欢的人……」 乐不逢倏地眉眼弯弯，动作堪称温柔地擦去舒然脸上泪水。 「喜欢我啊？」 「那你去亲手杀了你爸妈，做得到吗？」 舒然脸色猝然一白，心脏快要停跳，想说什么，却仿佛有千斤石压在心口。 「玩够了。」乐不逢幽幽道，「让我来，帮你们上路。」 乐不逢十指指甲快速变长，手指僵硬地动了动，血管凸显。 按照原计划，应该让卫泽齐最后死。 最好看着舒然和妻子怎么死的。 但是莫名的，乐不逢暂时不想和舒然对视。 忽然裤腿传来拉扯感，舒然抱住乐不逢小腿。 「对不起，对不起！」 「乐不逢，对不起，是我们的错，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乐乐，对不起，你放过我爸妈行不行？」 「他们只是想让我活着，他们走错了路，如果没有我，或许你父母也不会出事了……」 第81页 卫泽齐艰难地翻过身，「乐不逢，我说过……哪怕没有我，你父母早已成为众矢之的，他们躲不过！」 「你现在，应该把我杀了，千刀万剐，怎么样都可以，随你出气！」 「不行！」舒然哭着摇头，「乐乐，你对我怎么样都可以，我把命给你行吗？」 「我把命还给你，我去死！我去死好不好！」 乐不逢忽然感到很无力，垂首隔着凌乱的红髮凝望他，有剎那间热泪浮动。 「谁来放过我呢？」 「谁来放过我家。」 舒然忽地什么都懂了，不再哀求，放开抱着乐不逢小腿的双手，摸索到不远处掉落的尖锥。 乐不逢转身，以为这个傻子终于硬气一次准备对自己出手了，这样他可以干脆利落杀死舒然。 却不料下一秒，舒然高高举起尖锥，直直朝着自己喉咙捅了下去！ 「舒然！」乐不逢瞬息间扑了过去，意图拦下他。 可舒然抱着必死的决心，动作又狠又快。 尖锥刺穿喉咙，蓦地拔出，血液溅在乐不逢苍白的脸颊！ 卫泽齐撕心裂肺大喊：「小然！！！」 「然然！」舒然母亲再也维持不住体面，瘫坐在地。 舒然不受控制往前倒。 乐不逢扳着他的肩膀，一直没有温度的眼神，终于让舒然捕捉到一丝……捉摸不透，复杂的情绪。 有纠结，有无奈，唯独没有伤心。 傻子动了动嘴唇，发不出声音。 乐不逢看懂了。 [我、喜、欢、你。] 「傻子。」乐不逢捂住舒然往外汩汩冒血的脖颈。 语气淡淡：「你要知道，我不可能放过卫泽齐。」 舒然费力地扯动嘴角，还是有些傻乎乎，用尽最后力气抬起手，终于如愿以偿触碰到了乐不逢眉心红痣。 属于神种的温度，滚烫沾染在眉心。 乐不逢蹙眉，眼前那只手无力垂落，舒然闭眼倒进他怀里，安静地像是睡着了。 听着卫泽齐两人痛彻心扉哭喊声，心中并没有多痛快。 乐不逢扶着舒然的遗体放平，脱下外套盖在了他的脸上。 侧过身，对卫泽齐扯出一抹嗜血又残忍的笑：「接下来，该你了。」 第60章 包庇 霍非池直接回了家。 他知道卫泽齐不会摁下自毁程序，他敢不敢出去还是个问题。 霍非池站在空无一人的客厅，放空大脑，静静等着，等乐不逢能回来。 直到天色黑透，霍非池动了动站太久好似关节生锈的腿，走去厨房，开始烧饭。 一桌子乐不逢喜欢的荤菜，霍非池出神地看了会儿，想着他太挑食，于是又去烧了道鲜蔬汤。 忙完这些，上楼洗过澡，换下长官服，就这样继续坐在客厅里等。 热气腾腾的菜逐渐凉透，白炽灯打的屋里分外孤独冷寂。 霍非池默不作声拿出茶几抽屉中许久没有拆封的烟，抽出一根点燃。 菸草燃烧烟雾蔓延到四肢百骸，本想麻痹心脏的痛楚，却让飘忽的思想越发清晰，心脏快停跳了般。 忽地，玄关大门被敲响。 以为是乐不逢，霍非池连忙起身去开门，看清楚外边站的是谁，视线冷了下来。 厄兰双手插兜：「决裁官，我有那么惹你烦吗？看到我脸色都变了！」 霍非池：「有事？」 厄兰耸耸肩：「没什么事，来问问你是不是和小红毛吵架了。」 霍非池语气寒凉：「我们很恩爱，不会吵架。」 厄兰：「………………」嘴真硬。 「我是来告诉你一声，小红毛被舒然带走了，虽然那小子让他做什么他也没胆子，不过……」 厄兰开玩笑道：「你对象可能会调戏他吧？」 「你说他被谁带走了？」霍非池倏地抓住了厄兰领子。 厄兰吓了一跳：「舒然，中午时候，小红毛说舒然答应过请他吃饭……喂！你去哪里？」 话音未落，霍非池拿上车钥匙，往一楼车库走。 「他们不会发生什么，我只是开玩笑！」厄兰连忙追上去。 眼看霍非池已经坐进车内，厄兰去拉后车门把手，还是晚了两秒，霍非池一脚油门下去，车辆伴随轰鸣声消失在街道尽头。 前往舒然家的路上，霍非池不断联繫卫泽齐的通讯器，一开始还是还是待连接的提示。 但是等了好一会儿，再也无法搜查到卫泽齐的加密通讯频道。 霍非池心脏止不住下沉，犹如被冰水包裹，车速提至最高，手心却不断冒着汗。 二十分钟后，车辆停在了别墅门前。 霍非池下了车，只有一楼大厅有灯光透出，往上两层漆黑。 缓了下过快的心跳，霍非池转动大门把手。 没有反锁！ 卫泽齐藏底下这么多年，这点谨慎还是有的，怎么可能不锁门。 直到大门缓慢打开，刺鼻的血腥气扑面而来，霍非池顺着地板上明显是拖拽留下的血痕往里走。 很快，一具倒在运货小梯旁的尸体映入眼帘。 霍非池靠近，看清楚这是舒然家的保姆阿姨，手里还紧紧捏着手机。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霍非池大脑空白，机械地走进电梯，摁下烂熟于心的按键，乘坐大电梯来到了负五层。 第82页 电梯门一打开，是比一楼更加浓郁的血腥气。 霍非池每步都像在走钢丝，步步艰难。 有些事情即便不想面对，还是会存在。 停在敞开的书房门前，霍非池深暗的目光环视屋内，看到倒地的三具尸体，喉咙堵住了似的，无法出声。 「我杀的。」乐不逢坐在书桌上，双腿悬空，白皙的脸颊有血液迸溅的痕迹。 「霍非池，这些都是我杀的。」 霍非池踏入书房，路过三具尸体。 看得出来舒然的母亲没受什么痛苦，闭上眼躺倒在地面，髮丝都不曾乱过。 而舒然脸上盖着外套，倒在血泊里。 这里最惨的是卫泽齐。 身上血肉模煳，四肢以扭曲的姿势折断，心口有一个大洞。 机械心脏不翼而飞，霍非池靠近乐不逢，才发现在他手里把玩的是卫泽齐的心脏。 「你现在是准备把我交给决裁院，还是立即弄死我啊？」乐不逢顺着霍非池腰腹往上抚摸，停留在胸膛。 尖锐的指甲还未收回去，可以轻松穿透霍非池的胸膛。 霍非池只是垂首注视着他。 藏进眼里的爱意和心痛全部剖开来给他看。 一整日的疯狂，现在却像等了来主心骨一样，委屈和看见霍非池时心脏生出的痛席捲了乐不逢。 「你杀了我，就太可惜了。」乐不逢不想让他察觉自己有一点点的不舍。 那双染血的胳膊暧昧地环上霍非池肩膀，双腿自然而然勾着他的腰，「我还没和哥哥睡够呢。」 后腰倏地一痛，霍非池大手将乐不逢整个掐了起来，扛在了肩上。 「不想死，现在闭紧你的嘴，当做从来没有来过这里。」霍非池语调凉薄。 扣在乐不逢腰间的手力气却不小。 乐不逢被扛着走，离开书房，却没有下楼。 霍非池带着他径直来到杂物间，在里面翻出了液体燃料，一手提着装燃料的大桶，再次折返回书房。 打开盖子，将液体燃料全部倒了进去！ 「你要做什么？」乐不逢挣扎着想要下来。 霍非池不答，等到液体燃料顺着地板蜿蜒至大半个书房，按下打火机，丢了进去！ 火顺着燃料在剎那间被引燃，不过几秒时间，整个书房熊熊燃烧，热浪滚滚袭来！ 霍非池迅速带乐不逢离开负五层，走出别墅带上大门，动作有些粗暴地把乐不逢塞进车里。 「霍非池，他不是你伯伯吗？」乐不逢从后排探出身体，在他耳边不断地问。 「你怎么还帮着我？现在不应该把我送进去等待决裁吗？」 「决裁官包庇一个变异体，你在想什么？」 霍非池能听出他刻意怪腔怪调气自己，「卫泽齐在底下躲了十年，除了区长没什么人知道他的存在，他们不会大张旗鼓找兇手。」 发动汽车，霍非池牙关咬紧，再次嘱咐：「我带你回去，以后必须待在家里，不能出去。」 乐不逢淡淡讥讽：「把我也藏十年吗？」 「听话，乐乐。」 「听什么？你现在应该开枪杀了我！为你伯伯报仇啊！决裁官不就是应该保护这些愚蠢的神种吗？！」乐不逢倏然爆发。 「你杀了我啊！现在毁尸灭迹是什么意思？」 「霍非池，你他妈疯了吧？！」 霍非池勐地停下车，握住乐不逢后颈，逼着他和自己对视。 乐不逢没有勇气，害怕那点痛意被他发现。 「乐不逢。」扣在乐不逢后颈的手在细微动颤。 霍非池阖上发红的眼，低声呢喃：「卫泽齐没有你重要。」 「没有任何人，能比你重要。」 第61章 只想要你 乐不逢如同被安抚后的野猫，不再炸着毛凶他，而是乖乖坐在后排。 离开联排别墅区，霍非池停在一处被铁网围起来的大电箱旁，开门下车翻了进去。 不过两分钟，沿路的路灯忽闪几下，旋即齐齐爆炸！ 联排别墅所有住户家灯光熄灭，线路燃烧，连接监控的中控网因承受不住高强度电压而爆炸损毁！ 乐不逢猜出霍非池在破坏监控。 这里的监控有自己的程序，而霍非池这个生化人对于这些再了解不过。 回到家，霍非池一言不发，气质孤冷好似和夜色融为一体，把乐不逢从车里抱了出来。 没有停顿，穿过客厅带他直接进卧室。 乐不逢一落地，霍非池上手来脱他衣服，沾了血的t恤和长裤，全部被脱掉。 「销毁证据？」乐不逢手指捻了捻沾血的发，「如果哪天你后悔了，可就没证据杀我。」 霍非池任由他乱说话刺自己。 仔仔细细把乐不逢今天穿的衣服销毁，碎片拿去厨房扔在盆子里烧掉。 乐不逢泡在浴缸，发上干涸的血遇水融化，在浴缸中蜿蜒出丝丝血雾。 「你早就知道我是变异体了。」 乐不逢枕着自己胳膊，侧头凝望霍非池。 「看见那本日记了吧。」 「嗯。」霍非池坐在浴缸边，「在我们第一次后，我就看到了。」 「你从小到大经歷的所有事情。」 乐不逢小幅度地勾了勾唇：「所有事情？那本日记只是一半而已。」 第83页 「乐乐。」霍非池捧着他的脸，「报过仇，留在这里，行么？」 乐不逢眼神偏执凌厉，「当年参与实验的研究员，也该死。」 「你知道神种有多么重视以前那批研究员吗？」霍非池声音干涸而嘶哑。 「知道。」乐不逢散漫扬眉，「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会和神种罢休，他们容不下我们，那试试看，谁先死。」 霍非池忽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你有认真考虑过我们的关系吗？」 乐不逢蓦地移开视线，「没有。」 一开始不知道怎么去想，他也不懂。 现在不敢想了。 「卫泽齐死后，炸毁饲养圈计划肯定会搁置，乐乐，我会尽力去阻止，压下这件事。」 霍非池抱着湿漉漉的乐不逢，大手不断在光滑的嵴背上轻拍。 「留在我身边，我来爱你。」 「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好好过行吗？」 好好过……乐不逢脑子里反覆迴荡这三个字。 他飘零了这么多年，只有落在霍非池身边才觉得安心。 乐不逢眼神空洞，伏在霍非池肩膀。 可是结束了吗？ 并没有。 一切并没有结束。 还有事情没有做，在完成这件事之前，如果能留下来再好不过。 确定霍非池真的不想杀死自己，他心头会泛起甜意，想要缩他怀里，像是在饲养圈时。 受到丁点委屈都要向霍非池告状。 非得被抱着哄着才可以。 乐不逢嘴唇动了动，声如蚊讷：「好……」 霍非池一瞬间没反应过来，直到乐不逢仰头在他唇上亲了亲，再次缩进怀里回抱他。 霍非池手指轻颤，激烈的心跳声藏不住，墨色眼底有微光闪烁。 「听我说，决裁院一定会排查这段时间和舒然接触的人，如果你被带走问话，告诉他们，我们吵架了，我去舒然家把你接了回来。」 「今天我们整晚都在一起，没有出过门。」霍非池指骨轻蹭乐不逢耳廓。 乐不逢眉目舒展，嘴角笑意更深，单薄的身子支起，水珠从白到透光的皮肤滚落，手落在不该放的位置。 「决裁官，你包庇一只变异体。」 「霍非池，真的要背叛自己的信仰吗？」 他很顽劣，笑容也带着嘲讽。 霍非池痛苦和挣扎很少在他面前表露出来，握紧乐不逢手腕，额头轻轻抵着他。 「只想要你。」 他没求过什么。 上级发布希么命令，就去做。 没有什么真正属于他，乐不逢也不是。 这场荒诞的游戏中，霍非池输得一败涂地，乐不逢得偿所愿。 霍非池爱他，不顾一切地爱着。 . 乐不逢在家里待了两日。 舒然一家死后的第三日，决裁院的人在霍非池不在家的时候找上了门。 乐不逢按照他交代的，换上霍非池的衣服和裤子，脚上还穿着拖鞋，开了门。 「您好，现在有一起杀人纵火案正在调查中，决裁院查到您在案发前一日和死者有过接触，现在需要您和我们走一趟。」 说话的是位很眼熟的决裁员。 乐不逢确定那天离开伊诺的庄园时候，决裁员中就有对方。 「杀人纵火案？」乐不逢挽起过长的袖子，「方便说一下是谁吗？我在这里认识的人并不多。」 「舒然认识……」对方话语停顿，和同行的几位决裁员目光齐齐停留在乐不逢手腕处。 一圈淤青，像是绳子绑久了造成的。 这是谁的家，几人心知肚明。 乐不逢是霍非池什么人，早已经在决裁院私底下传开了。 「这是我哥哥弄的，情趣，不要误会。」乐不逢故意道。 对方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没事，请吧。」 乐不逢跟着出门，上了贴有天平图案的车，估摸他嫌疑最大，来了两辆车。 坐在后排，左右都有决裁员，副驾驶的那位决裁员更是配了一把冲锋鎗。 这次审问可能不好应对。 乐不逢轻揉手腕，实在不想频繁换身体，骨头没有长好又要重新来。 到达决裁院，乐不逢下车，心底不免生出几分寒意。 决裁院很像一座豪华的教堂，庄严巍峨，巨大的天平固定在房顶。 走进去，扑面而来的压抑。 穿过两条阴冷的走廊，决裁员打开其中一间审讯室门，室内已经有三位审讯员等着。 乐不逢落座，好奇地左右环顾。 「请你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面前审讯员敲敲桌面。 乐不逢往椅背上靠：「一定。」 对方厉声质问：「曾经有人看到过你和舒然在案发前一天和他一起回家，并且没有离开过舒然的家！」 第62章 急着结婚？ 乐不逢生怕他唾沫星子喷自己脸上。 「我得纠正您，并不是我没有出来，只是目击证人没看见。」 审讯员：「说清楚！」 乐不逢调整了姿势，宽松的衣领歪斜，露出一大片布满吻痕的脖颈和锁骨。 「那天我和决裁官闹了别扭，心情不好，去找厄兰总队喝酒，这点你们可以去找他证实。」 「喝酒的时候舒然少爷找我，在饲养圈时我救过他几次，他也答应过会请我吃顿，然后那天我就跟着他回家了。」 第84页 「在他家里还没吃上饭，决裁官开车杀了过来，二话不说把我扛上车带回家。」乐不逢一番添油加醋，胡扯一通。 「霍非池说了，以后再也不惹我生气了，说我是他最宝贝的玩宠，每天晚上不抱我会睡不着，我不陪他，他也吃不下饭。」 审讯员忍不住敲敲桌子：「不需要说这些！」 乐不逢坐直：「怎么就不需要了，您应该严谨一点。」 三位审讯员不约而同攥紧了拳头。 其中一人耐心地问：「然后呢，那天晚上你出门了吗？在做什么？」 乐不逢难得没回答那么急，侧过脸看似在缓脸上燥热，耳朵都红透。 这副模样，还真挺唬人。 「快点回答！」 乐不逢心里轻啧，往下拉衣领，露出大半痕迹给他们看。 「一直都在做大人应该做的事情啊。」 乐不逢恨不得把脖子怼他们眼皮上。 「决裁官把我带回去后，答应给我很多钱，哄我开心了，然后我们这些天没有出门，一直在卧室玩。」 实际上这几日难得清心寡欲待在一起。 这些暧昧的痕迹是霍非池故意留下的，每天晚上新旧叠加，吻到了小腹，但不会继续做下去。 道德和爱意正在来回拉扯霍非池，每一步对于他来说，走的艰难。 乐不逢不想他这样。 偏偏这些天霍非池醒来看不到他，第一件事是去找，满屋子找。 昨天早上，乐不逢率先醒来去书房阳台发呆，不出十分钟，霍非池竟然没穿鞋子找过来。 什么也不说，只是从背后默默抱紧他。 乐不逢心脏疼的厉害，抬眼瞧见对面三位审讯员大眼瞪小眼，更烦。 三人愣是不知道应该再问些什么。 乐不逢话太密了，大有他们不信去问决裁官的架势。 但是谁敢？ 如果不是老大今天去居民区处理事情，他们才敢趁霍非池不在上门抓人。 就这跟踢皮球似的。 几个组来回踢，谁都不乐意做些得罪上司的事。 「还有别的问题吗？」乐不逢懒洋洋窝在椅子上，脚上是霍非池的拖鞋，容易掉。 「你们要关我吗？」 中间坐着的审讯员道：「你是第一嫌疑人，按照规定，我们有权利暂时将你关押二十四小时。」 乐不逢耸耸肩：「那就等你们找证据，小少爷人很好，他遇害实在是太令我痛心了！」 证据可能需要时间，或者说找不到证据。 联排别墅的监控系统早已经被霍非池毁坏，留不下任何记录。 最多待够一天，就会被放了。 由于实在问不出别的，审讯员正商量着把人暂时关起来。 「那就暂时委屈您配合我们，在这里待二十四小时。」审讯员起身收拾东西。 乐不逢点头：「在霍决裁官耳濡目染影响下，我一定会好好配合各位工作。」 审讯员听他提决裁官心里就瘆得慌，逃似的拿起笔录开门准备走。 「啪！」 笔记本落地，旋即被人捡了起来。 「结束了？」霍非池把笔记本还回去。 审讯员忍不住哆嗦：「已经结束审问。」 霍非池颔首：「那我能带我的男朋友离开么？」 审讯员害怕归害怕，「抱歉，乐先生是案发前一天和舒然有接触过的人，按照规矩，决裁院是可以留他够二十四小时。」 丞枫厉声质问：「你忘记了现在决裁院是谁在管理吗？来了两个月还是这么不会办事？」 总长官已经提过，将会退休，把位置留给霍非池。 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 审讯员闭紧嘴巴，感觉到锐利的目光从头顶扫过，不由得心里打颤。 霍非池视线淡淡在小红毛脸上停留，小表情装的挺委屈可怜。 「那就保释。」霍非池语气不容拒绝，眉头轻皱。 审讯员立即应下：「好的。」 门外丞枫去和审讯员处理剩下的事。 霍非池进审讯室，乐不逢才看见他手里还拿着个鞋盒，也不在意还有别的审讯员在，蹲下身。 「干什么？」乐不逢脚往后缩。 「下次出门记得穿鞋子。」霍非池握住乐不逢脚踝，搭在自己膝盖。 乐不逢看他往自己脚上套袜子，故意往他膝盖踩：「决裁官，你对我这么好，以后怎么娶老婆啊？」 乐不逢现在不愿意认他男朋友这个名号。 男朋友是认真对待感情，玩宠只是一个玩具。 霍非池完全可以对他只有兴趣。 这样以后再出什么事，不会被牵连太多。 「这么急着和我结婚？」霍非池见招拆招，淡声道：「今天不行，民政局下班早。」 乐不逢眼看那两位审讯员下巴险些没惊脱臼，心里暗道霍非池真是个狗。 「您想多了，我哪里有资格。」乐不逢抽腿不让他帮。 霍非池牢牢摁住，指腹从裤腿探入，摸他小腿光滑的皮肤，「是我想和你结婚。」 乐不逢心跳倏地停跳一拍。 ——结婚。 乐不逢暗自嫌弃自己没出息，不过彻底乖了，偏过头不吭声，红透的耳朵暴露真实想法。 真狗。 第85页 套袜子还乱摸，摸小腿摸脚踝，像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把玩椅子里看起来很好欺负的红髮少年。 他敢玩。 别人不敢看。 穿好鞋子，乐不逢连忙站起身，不等往外熘，手腕一紧被带回去，只能贴在霍非池身上。 看起来黏人的要命。 「我先带他走了。」霍非池朝两人点头示意，审讯员连忙站起微微欠身。 乐不逢跟着离开审讯室，一路都像是黏在霍非池身上，抱住他胳膊不撒手。 实际上胳膊交缠，霍非池五指如同五指山似的，牢牢把这只红毛皮猴攥手心里。 乐不逢有些后悔不应该在杀了卫泽齐那天一直在书房等着。 等到了霍非池。 现在好了，一惹上想逃都逃不掉。 「小霍。」走至决裁院大厅时，忽然有人喊了霍非池。 乐不逢跟着他停下脚步，想看是谁，不料霍非池身体挡得严实。 「区长。」他听到霍非池喊了声。 区长……神川区的区长？ 乐不逢当年在卫泽齐枪决现场见过神川区的区长，当时虐杀父母一事，区长很愤怒。 处决卫泽齐也是区长提出来的。 乐不逢踮脚。 霍非池身后缓缓探出来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第63章 带我回家 看到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乐不逢愣了愣。 不是原先的那位。 区长也换人了。 「居民区处理的怎么样了？」 霍非池牵着乐不逢走近，「传染病得到有效控制，暂时不需要捨弃。」 区长高衡捏捏眉心，身后站着四五位持枪的士兵，很有压迫感。 「你这两年不太理智了，要知道得病人数一旦超过五十，以感染源为中心方圆十里内必须封死出入口。」 霍非池有些固执：「目前确诊居民只有四十八人。」 高衡脸色倏地阴沉下来，眼神狐疑：「霍非池，以神种的利益优先！你要记住你不是普通居民！」 自此经过上次劝解信一事。 已经惹得区长等高官不愉快。 何况在神种眼里，为居民考虑的神种，本身就是个异类。 乐不逢心念微动，睁着湿漉漉的眼晃晃霍非池胳膊，「哥哥，我也是普通居民，以后您玩够了，我还要回去的，可不可以不杀他们啊？」 区长闻言投去视线，「他是？」 霍非池正要回答，胳膊被狠捏一把。 乐不逢赶在他前面回答：「我是普通居民，是决裁官把我买来带在身边。」 区长疑虑打消大半，以为霍非池是因为这红头髮玩宠，才对居民网开一面。 「小霍啊，你是到了该结婚的年纪，至于这些，玩玩就行，不必来真的。」区长语气柔和不少。 听起来倒真像个长辈。 「你惯着他，他只会蹬鼻子上脸，为了个玩宠，头脑发热，得罪其他士官，不值当。」 居民区此次传染病事件，已经有不少士官提议封死出入口彻底隔离，每天让人往里丢点药就成。 只有霍非池不答应。 觉得这样和杀人没有区别。 未感染的和感染的放在一起，怎么可能活的下来。 「算了，你先回去吧，这么多人我也不想训你。」区长不耐烦地挥挥手。 「是。」霍非池立即牵上乐不逢离开决裁院。 区长注视他们走远，冷着脸思考良久，转头对身旁助理低语嘱咐几句。 助理很诧异，点头应下：「是。」 区长：「决裁院现在只听霍非池的话，我们安插在这里的几人无法融入他们，自然得不到有用的消息，这次抓人已经引起霍非池怀疑。」 「至少趁着现在霍非池忌惮我们，瞧瞧这个普通人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一个生化人居然也有违背命令的一天。 . 霍非池没有急着带乐不逢回家，而是开车去了水渠。 刚过午饭的点，这里没什么人，只有在水渠旁种下石榴树的老伯正在树下午睡乘凉。 石榴花已经凋谢了，剩下青皮的小石榴挂满枝头，乐不逢蠢蠢欲动，想摘。 「还没熟。」霍非池摁着他，不让他下车。 乐不逢挑着眉尾，小模样很不好惹，「那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霍非池解开安全带，俯身过去。 「你以为我带你来偷石榴？」 「带我来玩吗？」乐不逢嗅嗅他的味道，眼睛肆无忌惮往他解开一颗扣子的衣领里瞧。 看得不满意，小流氓还上手继续解扣子。 霍非池倏地抓住乐不逢的手，气息沉沉：「玩水，不是玩我。」 乐不逢轻飘飘抬眼同他对视两秒，忽然抱住霍非池脖颈亲了上去。 霍非池还是被他玩了，心甘情愿被玩。 抱着乐不逢的腰，将座位往后调，好能让他顺利跨坐在自己怀里，手忙个不停，一亲上，实在是难捨难分。 「唔……」乐不逢被亲的喘不上去，胸腔氧气全部被榨取干净，受不住扬着颈大口大口唿吸。 霍非池顺着少年细白的脖颈吻，吮红细腻的皮肤，指节绞到了衣摆，扯得领口大开，倒是方便他为所欲为。 「哥……霍……非池……」乐不逢乱喊一通，后背抵在方向盘，揪着霍非池肩膀布料将他往后扯。 第86页 霍非池听到乐不逢肚子在响，原本旖旎气氛被打破，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抱起他。 「饿了？」 「给我血……」乐不逢眼神闪动野兽发现猎物时炽热的光。 他想低头去咬霍非池脖子。 却被握住下巴，挣脱不掉。 乐不逢只能被迫抬头，霍非池封住了他的唇，不等挣扎，鲜血顺着唇缝滴进嘴里。 如快要渴死的小兽找到水源，乖乖张开嘴，吮吸霍非池给予的生命源泉。 等到喝饱了，霍非池托着乐不逢脸颊，对上有些迷离涣散的目光，就知道还没完。 「帮我。」乐不逢讨好地轻晃窄腰。 霍非池无奈，大手顺着腰腹滑下去。 末了乐不逢彻底安静下来，窝在霍非池怀里，从窗外看去，微风带动树叶，斑驳阴影也在晃动。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乐不逢身上黏腻，「我想跳下去洗澡。」 霍非池搂紧他：「等天黑。」 乐不逢仰头。 「怎么？」被盯了一会儿，霍非池忍不住问。 乐不逢听着他心跳声，「我以为你不会让我下去玩。」 耳朵感受到霍非池笑时胸膛轻震声，乐不逢跟着弯了弯眉眼，红痣都显得愈发灵动。 缩着身体又往他怀里埋。 霍非池抱的更紧了。 好像下一秒就会失去他那样紧。 就这样在车内待了整整一下午，天色彻底暗下来，水渠旁只剩下他们。 霍非池带乐不逢下车，顺着斜坡走下去，置身在微凉的水中。 水渠的水很干净，用来灌溉果树和蔬菜，上游的地方是神川区最大的蔬菜水果养殖基地。 水渠围神川区环绕一圈，因此水质把控很严格。 「好清澈……」乐不逢挺喜欢这里，耳边有蝉鸣，抬头还能看到些许星星。 他伸个懒腰，正想脱衣服，好好洗洗自己。 霍非池倏地握住乐不逢肩膀，指腹轻擦血色的唇，努力平静自己的语气： 「乐乐，顺着下游，可以离开神川区，尽头是一条很大的瀑布。」 霍非池眼底爬上一层痛苦纠结，低垂眼睛，不让他察觉其中浓浓的不舍。 乐不逢僵在那里，眉宇间的笑也没了。 「你要赶我走？」 霍非池原本只是想告诉可以从这里逃走。 现在真的到了这里，却不想因为自己的私慾强行哄着乐不逢留下。 看得出来，乐不逢直到现在也看不透到底什么是爱。 「我饿了，我要吃你做的饭。」乐不逢手指强行钻入霍非池指缝。 「你不要在我答应你的时候，又私自做决定赶我走……」 「霍非池，你是不是真的把我当成玩宠了，要不要我仅凭你一句话。」 「你根本不尊重我……」 乐不逢脸色发白，死死压制越来越难以控制的阴暗想法，「是你让我留下……现在你又不要我？」 「不是……乐乐……」霍非池捧着他的脸，不断亲吻乐不逢眉心。 「我真的……很爱你。」 霍非池的表白和金铃铛效果一样。 能很好地安抚乐不逢。 乐不逢轻颤纤长的睫，伏在霍非池肩膀。 「带我回家，霍非池。」 良久，听到霍非池嘶哑地说声「好」。 乐不逢眼底湿润还未褪去，嘴角轻轻勾起。 所有神种都可以死，唯独霍非池必须长长久久活下去。 第64章 监视 回到家里，乐不逢换掉湿漉漉的衣服，正想缠着霍非池一起去洗澡。 霍非池走进卧室，停顿脚步，目光冷冷扫视一圈，很快发现了不对。 屋里有监控。 并且是肉眼都发现不了的微型监控。 谁设下的，不需要去猜。 自卫泽齐死后，决裁院有任何大事报告给总长官后，还需要霍非池亲自再过目一遍。 区长畏惧他，不奇怪。 「怎么了？」乐不逢还未能发现霍非池不对之处，吸吸有点堵塞的鼻子。 「泡澡去，我身上本来就凉。」 水渠的水温度低，在里面泡一会儿，他会像死了三天的尸体似的，冰凉。 「等我洗完，你再去。」霍非池面色冷硬。 乐不逢莫名其妙。 明明刚才在回来的路上，他们十指相扣，霍非池心跳声都是快的，望向他的目光也火热。 完全就是热恋中的那样。 乐不逢心想。 就像是大黑熊看许今安那样的眼神。 喜欢是藏不住的。 乐不逢回神，奇怪霍非池怎么现在凉嗖嗖的。 后悔了？ 不等乐不逢想出个所以然来，浴室门又被打开。 霍非池板着脸：「我暂时不想洗，你先去。」 乐不逢牙齿都给气痒了，每一步恨不得踩穿地板，拿上睡衣，路过霍非池时。 忍不住骂：「你有病！」 说完转身钻进浴室，「嘭」地一声响摔上门！ 霍非池：「…………」炸毛了。 真兇的。 乐不逢准备去放水时候才发现，浴缸已经放满了水，水温正好，里面还扔了两颗他喜欢的香味泡澡球。 坐进浴缸，温热的水包裹身体，乐不逢闭上眼往后靠，总觉哪里不对。 第87页 霍非池的爱毋庸置疑。 乐不逢喜欢那种眼神。 有时是炽热的欲望，有时是满目温柔看着他闹。 「不太对……」乐不逢闭上眼睛，彻底放松自己。 一瞬间，各种声音穿透浴室门钻进耳朵。 有霍非池唿吸声，想事情时指节交缠摩挲，阳台窗户没有关严，风穿过缝隙发出的细微呜呜声。 忽地，乐不逢捕捉到一丝连他都快要听不到的声响。 轻的像根针落在地毯。 乐不逢坐起身，再次闭上眼去找这多出来的声音。 可以肯定，住在这里的一个月内，他没有听到过这个声音。 在墙内！ 乐不逢蓦地睁开眼，心中大概有了猜测，但还不是很肯定。 说到底还是不安的，乐不逢总以为霍非池会装出很爱他的样子。 从浴缸中出来，乐不逢冲掉身上泡沫，没有去拿睡衣，披了浴巾在身上。 卧室内霍非池正坐在床尾沙发，面朝监控，已经发呆有一会儿，眼前忽暗。 霍非池抬头，正对上乐不逢光熘熘白瓷般的身体，这小红毛故意似的，捏着浴巾一角的手松开。 眼看浴巾要从肩膀滑落，霍非池倏地接住并且站起身，抓起浴巾在乐不逢身上缠了两圈。 「胳膊，出不来了。」乐不逢再次被包成一只蛹。 「去睡。」霍非池用浴巾两角打了个结。 这副正人君子，清心寡欲的模样。 没谈之前倒是经常见。 ——死装。 乐不逢知道霍非池已经发现屋里的监控了。 要不然就这样光明正大勾引他，早就被摁着收拾三顿都是轻的！ 乐不逢肯定早上被带走时还没有监控。 联想区长嫌弃的视线，估摸就是那老登干的事。 怕霍非池真的动感情？ 还是说唯独不能喜欢他这位「普通居民」 「您把我买回来，就是当吉祥物的么？」乐不逢一脑袋拱进他怀里。 要论演别人这块，还真没谁能比得过。 霍非池不说话，抬手捏捏乐不逢耳朵，暗自惊嘆小红毛听力太强了。 「我和哥哥睡，哥哥明天去办公带上我行吗？」乐不逢垫脚，讨好地在霍非池下巴亲两口。 声音清脆，盯着监控的检测员多少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霍非池不想让其他人看到乐不逢太多，横抱起他，走至床边掀开被子，把人塞进去后紧跟着上了床。 乐不逢以为他终于愿意身体诚实一次。 这么多天都替他憋得慌。 不料霍非池只是摁着他接个绵长的吻，顺带扔了衣服和浴巾算作烟雾弹。 然后……没有然后。 盖被子纯睡觉。 乐不逢不甘心，动动胳膊想作妖，被抱的更紧了…… . 第二日，霍非池还有事情要去居民区。 乐不逢不想被监视，撒泼打滚闹着要跟上。 换做平常，早就自己踹了门上车找地方坐。 霍非池看似很勉强带上他。 今日身上穿着长官服，枪套一扣，绕过胸膛，禁慾高冷。 乐不逢坐在后排，因昨天晚上没能睡到他心里正不高兴，「你也不怕别人误会你不行。」 丞枫握方向盘的手一滑，车辆妖娆地开了个标准的s型。 霍非池擦枪的动作一顿，知道他指的什么。 「别人不清楚无所谓，你清楚就行。」 或许监视他们的人，会误会他不够持久。 霍非池不在意。 乐不逢的一丁点声音，一丝喘息，都不要让其他人听到。 两人旁若无人聊不干不净的话题，丞枫恨不得把方向盘薅下来去车底开。 到达居民区的匝道，上次阻拦张柠歌的铁门此刻敞开，两旁站岗人员微笑目送霍非池。 乐不逢轻嗤，抽回目光，不乐意看这些丑陋的嘴脸。 丞枫找到机会出声：「上校，我们今天去的地方不适合带乐先生。」 乐不逢探头：「为什么？」 霍非池也说：「确实不适合，居民区聚集许多居民和部分神种在反对分区制度。」 乐不逢挑眉：「这么多年，现在才提吗？」 「并不是。」丞枫大着胆子回答，语气放的很尊重，「这件事一直都有，不过每次不了了之。」 「这次经过封死防空洞和飞蚁事件，彻底激起民愤，许多居民每天都会来到匝道闹。」 「久而久之，神川区心善的神种被感染，自愿加入他们，为普通居民争取应有的权益。」 乐不逢对神种也有偏见，扯了下唇：「想不到自私自利惯了的神种也会有几个好人。」 霍非池回头：「不要以偏概全，乐乐。」 他每次喊乐不逢小名总是温温柔柔地。 乐不逢没骨头似的趴在副驾驶椅背，玩他长官服上佩戴的天平胸针。 「霍叔叔又在教育人了。」小红毛怪腔怪调。 丞枫听得眉头一皱，以为霍非池会生气。 可是没有，霍非池不仅不生气，反捏乐不逢不安分的手，勾住指节逗了他一会。 第65章 小红毛一乖，必会作妖 二十分钟后，乐不逢被送去张柠歌的家。 霍非池站在还没他高的破旧门板门外，「方便让乐不逢在你家待一天吗？」 第88页 张柠歌：「当、当然可以。」 乐不逢不高兴：「为什么不带我。」 居民区人多，房子少，地方也小，特别是霍非池显眼且代表身份的长官服惹来许多居民好奇的视线。 霍非池大手落在这头同样显眼的红毛揉两把。 「晚上来接你，那边今天可能会动枪，不安全。」 「那你安全吗？」乐不逢不知道他这个生化人会不会死。 他不关心别人如何，唯独香香烤鸡不能出事。 「我不出面，放心。」霍非池安抚好他，正要走，眼前一暗。 乐不逢旁若无人在他嘴上亲了亲。 末了看似乖巧挥手：「拜拜，哥哥。」 霍非池总觉得不太对，但还要忙，只能先行离开。 小红毛一乖，必会作妖。 霍非池一走，乐不逢大摇大摆进屋去，这里自然比不上小洋楼，甚至差一大截。 不大的屋子里放了三张床，中间只有帘子隔开，本就拥挤的空间还摆了张摺叠桌三张椅子。 做饭的炊具只有电热锅，很旧了。 乐不逢视线在墙上的两张遗照停顿。 嘴角笑意倏地消失。 能从两位老人的面相看出几分张柠歌和他们相似的地方。 「我父母还是……」张柠歌勉强笑了下，眼底血红足够看出这些天她应该没少哭过。 乐不逢不解：「厄兰不是来了吗？为什么啊？」 张柠歌单薄的肩膀颤抖：「没有用，本来以为会没事的，我爸妈已经通过安全检测了，只需要在隔离站等三天可以接他们回来。」 「但是突然一夜之间，他们就被感染了！我赶过去时候，他们已经变得细长，被击毙了……」 提起这件事，张柠歌眼底遮掩不住极致的怨恨。 乐不逢眉头紧锁，看出另有隐情。 于是抬手拍拍女孩嵴背，「居民区经常出现各种飞虫，这是避免不掉的……不过神川区很安全，竟然有隐形天幕防护网。」 张柠歌再也克制不住，压低嘶哑的声音： 「是啊！他们多高贵！独占安全的地方，地方那么大，那么安全！」 「我们这些低等人像是挤在蜂窝里，只能守着一小方天地！死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降临！哪怕再努力，也只有我自己走了出去！」 乐不逢嘴角微微上扬，扶着她肩膀，被张柠歌不小心抓痛胳膊也不在意。 「要和我离开吗？」 「带上这位姐姐，我们离开这里。」 「不。」张柠歌手指攥握用力的青白，「我要杀了这群畜生！」 「是他们故意导致我父母感染，他们享受着特战队带来的好，哪怕队长亲自放低姿态请求，他们还是没有放过我们！」 张柠歌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乐不逢挺喜欢这样的她，外表和以前那位温和的副队没区别，但是现在，眼睛里翻涌狠厉之色。 「我帮你。」乐不逢弯弯眉眼：「我帮姐姐。」 张柠歌的亲姐姐艰难从床上下来，瞧到浑身好似带刺的妹妹，最终只是担忧心疼地凝望她。 却没有出言阻拦。 无所谓了。 这条烂命，总得在最后发挥一点作用。 哪怕死，也要带走几个。 . 中午时张柠歌拿出屋里最好的食材来招待乐不逢，不过还没来得及做饭。 丞枫开车过来，提着两大袋吃的，弯腰进屋。 「这是上校托我去酒店打包的菜，里面有一道很滋补的汤，对您姐姐的身体有好处，请三位慢用。」 张柠歌娃娃脸笑起来依旧很可爱：「麻烦替我谢谢上校。」 「不客气。」丞枫帮她摆好菜，正准备离开。 乐不逢拦下他，笑容张扬耀眼。 指间夹着一张用草稿纸叠的爱心，「帮我转交给上校行吗？」 丞枫接过：「好的。」 桌上有五荤三素一道汤，几乎全是乐不逢喜欢吃的。 张柠歌给他和姐姐盛了饭，「乐不逢，决裁官看起来对你很好，我和今安也能放心点了。」 乐不逢嘴里叼着鸡翅，眨眨眼：「以前担心？」 张柠歌食不下咽，索性放下碗。 「决裁官有大好前途，你是居民，我们很担心，因为万一以后他对不起你，那你处境会很尴尬。」 「他不会对不起我。」乐不逢很了解自己，「有可能是我对不起他。」 如果他烤鸡敢让别人啃了。 那就把霍非池这只坏鸡打断胳膊腿打包带走。 他这么实诚，逗笑了一直默不作声的张柠谣。 「咚咚——」房门倏地被敲响。 「谣姐今天心情很好？」许今安看到乐不逢，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乐不逢还捧着碗，舔掉嘴角米粒。 「霍非池下来工作，顺便带上我……大黑熊呢？」 好久没听见这个外号。 许今安愣了下，失笑：「他在家养伤，当时在饲养圈受伤严重，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復。」 张柠歌站起身：「今安，你确定要去吗？」 许今安看了一眼乐不逢，没有回答。 「没关系，他已经知道了。」张柠歌攥紧衣摆，「居委会的马组长今天会带人和决裁员一起去阻止大家。」 第89页 许今安点头：「我肯定会帮你，马组长不杀，会被他害死更多人。」 乐不逢懒散抬眸：「他们既然敢杀人，那么代表上边也默认了，如果被发现，决裁院会抓捕你们的。」 张柠歌眼神决然：「无所谓了，我只想杀了他们。」 许今安反手关上门，「我和你一起，争取五枪内打死马组长和他身边那几个跟班。」 吃过午饭，张柠歌和许今安带上饲养圈时偷捡回来的枪。 乐不逢跟着两人在拥挤的小巷走了十几分钟。 等到路两旁没什么人了，乐不逢忽然问：「你们知道神川区的智能控制系统中心在哪里吗？」 许今安回头：「怎么会问这个？」 乐不逢脸不红心不跳：「好奇。」 张柠歌思考几秒，「好耳熟，我好像听厄兰总队提起过。」 乐不逢也不能肯定控制霍非池体内的自毁程序由哪个部门看管，只能去摸索着找。 「是很耳熟。」许今安倏地记起什么，「我想起来了，前段时间我帮周湛收拾家务，看到了他以前工作日志。」 「他以前没有当决裁官助手的时候，是在生化科技研究区工作，不过现在连同系统中心已经废除了。」 「地址是在双星塔，双星塔是神川区最耀眼的标志，如果不是无意间看到那本日志，还真不清楚那里是系统中心原址。」 乐不逢点点头，鸦青的睫羽盖住眼中情绪，嘴角翘起。 ——找到了。 第66章 只偏向一个人 绕出巷子，面前建筑豁然开朗。 大院是居委会的地盘，此刻聚集一群居民和神种被堵在大门外。 整齐喊道：「取消分区制度！居民入住神川区！」 「取消分区！我们普通居民也应该受到保护！」 拐角处张柠歌悄悄探出头，从人群缝中往里观察，三人等了好一会儿。 「姓马的出来了！」张柠歌躲回拐角。 许今安提议：「这两间房顶可以，我左你右，我看你手势开枪。」 张柠歌：「好，开枪后不要管有没有击中，赶紧离开。」 许今安拍拍她肩膀，「放心，不论谁安全撤离都是好的。」 乐不逢注意到两人看来的视线，摆摆手：「你俩去忙，我发现个熟人……对了，要杀那个蓝衬衫啤酒肚那个是吗？」 「是。」张柠歌不放心，「你要做什么去？」 乐不逢似笑非笑：「等下我来找你，不做什么，放心吧。」 不等二人回答，乐不逢扣上外套帽子，几步挤进人群中，在群众义愤填膺的吶喊中，精准出手抓住了一个人的后衣领。 不等对方挣扎，乐不逢勐地用力将她从人群中薅出来！ 「谁！」关希回头，灰白面色略带狠厉。 「不认识我了？」乐不逢将人扯近了点，「你藏的还挺深啊。」 关希见到他忍不住打哆嗦，「小、小怪物……」 「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是你被卫泽齐发现了？」乐不逢倒是惊讶她能躲过层层排查和追捕。 关希缩着脖子：「我……我逃到居民区，有人救了我……」 「那你在这里干什么？」 「报恩……收留我的奶奶……家里人被害死了。」关希不自然地偏过头。 乐不逢稀奇：「你这个讨厌鬼居然也有当人的时候？」 关希早已经没了初见时的干净利落的短髮，身上也不再是得体的白大褂，现在的她头髮留长，哪怕脸色很怪异。 但是眉宇之间多了丝人气，顺眼不少。 「小怪物，你……怎么不走？」关希听说了舒然一家之死，如今再想起傻小子，暗觉可惜。 「舒然，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乐不逢轻嗤：「他是自杀的，他到最后一刻都在想求得我心软，让我放过他父母，但是你觉得他一条命……值几个钱？」 如果舒然不是卫泽齐的孩子。 如果卫泽齐不是因为舒然短命而拿乐不逢的父母做实验。 那么他们一开始相遇，不会变成乐不逢的蓄意为之。 关希：「你真的，没有心……」 乐不逢很不好惹地扬眉：「我的事儿你少管，既然你是来报仇了，那正好帮我个忙。」 关希狐疑，凑耳朵过去。 乐不逢掩嘴低声说了两句。 「我……我如果咬死他们，会暴露。」关希表现的不情愿。 「如果你一直待在这里，等到暴露那天，收留你的那家必死无疑，我相信你比我还要清楚神种是什么货色。」 不得不说乐不逢这句话讲到关希心坎里了。 以前关希打死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愿意留在居民区。 只是因为无路可走时，被一双温暖的手扶进屋子里，躲过护卫队追查。 又或者那碗只有白菜的热汤，喝不饱，可却出奇的美味。 尤其了解普通居民如何苟延残喘的活着那一刻，关希开始后悔以前做的每一件事。 不把人命当人。 她曾经也是奶奶口中的「坏人」 「好。」关希咬了咬牙，「马组长那个畜生早就该死了，我帮你。」 乐不逢满意点头，「你也不一定会死，如果侥倖逃过霍非池的枪，那你就想办法回神川区，那条水渠知道吗？」 第90页 关希睁大眼睛：「你是说那里可以离开？！」 「不肯定，你去试试，反正你也就只有这一条路。」乐不逢眼眸眯了眯，笑容乖张。 关希像是下定了决心：「好吧，也算是我报恩了。」 乐不逢想起双星塔这件事，也是随口问：「知道双星塔吗？」 关希点头：「自然知道，前系统中心原址，现改为双星铁塔，双星是区长投资的牌子，现在涉猎广泛，有餐饮，服装，建筑……你问这些干什么？」 乐不逢随口搪塞：「好奇。」 关希：「双星塔是很奇怪，有支引雷电针，我以前有一位朋友是工程师，曾经参与双星塔建设。」 「他说双星塔的塔尖是封死状态，实心的，不像塔身镂空，那支引雷电的针应该是他们要存储电量吧，也不知道什么东西能承受闪电这么大的功率。」 关希自己琢磨个不停。 「行，我知道了。」乐不逢笑意吟吟道，「你走吧，对了，小心点，可别咬错了人。」 关希琢磨了四五秒才懂得他指的谁。 . 乐不逢回去找了张柠歌。 居委会大院门口群众越喊越激动，甚至开始推锁着的大铁门。 乐不逢的角度能够看到院内停放的决裁院车辆，霍非池估摸就在车里坐着。 他猜的不错，霍非池坐在副驾驶，手里捏着丞枫转交过来的爱心摺纸。 丞枫出声提醒：「上校，您已经看了半个小时了。」 不仅看，还笑着看。 眼底愉悦之色难掩，快要把爱心摸出毛边。 霍非池没理他，心念一动，拆掉了爱心摺纸，小心翼翼展开。 发现老大更加开心，丞枫出于好奇，悄悄往下瞥，不料霍非池直接把纸往他这边递。 「想看？」霍非池认真道，「看清楚，别漏字。」 纸上画了颗歪歪扭扭的爱心。 爱心后边写了「你」字。 丞枫很会察言观色：「他说爱您。」 霍非池：「当然。」 语气硬是让丞枫品出一丝骄傲。 「有件事。」 丞枫：「您说。」 霍非池手指摩挲枪把：「区长在我的家里放置了隐形监控。」 丞枫诧异：「他这么做是因为什么？」 霍非池：「管的太多，手伸太长，决裁院里有几个人，你看着处理掉。」 丞枫了解，立即应道：「好的，回去我会立即安排他们停职。」 霍非池视线落在铁门外的群众，眼睛里流露出不易察觉的悲悯。 丞枫嘆道：「上校，神川区现在越来越乱了。」 霍非池侧目：「是这样。」 丞枫犹豫几秒，不太好意思道：「上校，我们会跟随您，如果有一天神川区大乱，您的命令我们会听。」 「总共三十八名决裁员，随时待命。」 霍非池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听到这些话。 向来这些下属是怕他的。 哪怕被群众举报他霍非池冷脸没礼貌，霍非池努力改正，总是把微笑挂脸上。 这些决裁员和群众更怕他…… 「十五岁时我进入决裁院，至今工作十年，解决过一千零二件案件……」霍非池捏紧乐不逢给的纸。 「他是第一个，被我推开还要凑上来，寻求我保护，说要照顾我的人。」 丞枫不懂他怎么再次提到乐不逢。 霍非池眸色幽暗：「丞枫，你们不该信任我，我不是你们眼里冷静自持的人，我会被感情左右，我会背叛这天平。」 「现在，我心里的天平，只偏向一个人。」 第67章 中枪 丞枫却问：「上校，您会保护追随您的人吗？」 「会。」 丞枫：「您很负责。」 霍非池自嘲一笑。 背叛职责，去保护一个变异体。 他直到现在还奢望，可以真的在这里，守着属于他们的家，和乐不逢长长久久生活下去。 「上校！」丞枫忽然指向外边：「铁门被撞开了！」 霍非池投去视线，忽然一抹刺眼的红闯入视线！ 马组长带的人，拿着铁锹攻击了居民。 并且放狠话：「你们不要无理取闹！神川区愿意时不时接济已经仁至义尽！现在来这里闹，愚蠢至极！」 「都给我滚！要不然打死你们！」马组长脸上横肉跳动，目露凶光。 不曾想不仅没能威胁到群众。 反而因为一地鲜血刺激众人大脑，一时之间居民们更加愤怒，连同几十位神种往院子内挤。 门外不知道有多少人，一边跑一边大喊着「杀人了」。 这样的恶行遭到更多居民加入这次讨伐。 霍非池开门下车，「立即派更多决裁员过来！」 丞枫：「是！」 霍非池预感不对，大步流星往门口走，不等他靠近，马组长的惨叫声响起！ 「啊啊啊！」 「变异体！变异体！」 「快跑啊！这里有变异体！」 只见那位刚才还作威作福的马组长被扑倒在地，正捂着脖子处喷血的伤！ 而咬伤他的人早已不知所踪。 众人一看这情景慌了神，一窝蜂似的往门口挤，但涌进来的人太多，脚下踉跄，摔倒便会被许多人踩在脚下起不来。 第91页 霍非池拔枪上膛，面无表情对准目露祈求的马组长，扣下扳机！ 丞枫联繫上匝道等候的决裁员后，赶来帮忙。 然而大院内已经一团乱，不知道哪里出现的变异体咬了马组长一干人等。 这病毒传染又快又急，其中一人的四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长，如同面团般。 无法从堵死的大门跑出去的居民只能到处乱窜。 霍非池冷静地环视一周，几声枪响过后。 四名感染者倒地！ 一时之间这里完全乱了套，哀嚎声此起彼伏。 「救命！」 「救救我！快拉我出去！」 「救命啊决裁官！」 堆积的小型人山，让人无从下手。 更加糟糕的是，有感染者跑了出去。 霍非池望着对方背影，觉得眼熟，蓦地想起失踪的关希，沉声嘱咐： 「护卫队过来后解救群众，决裁员直接包抄，堵死所有小巷出口！发现感染者就地击毙！」 丞枫：「是！」 霍非池看一眼两米多高的墙，助跑几步勐地踩上墙体，借力跳出大院！ . 另一边，在确定关希咬伤马组长后，乐不逢和张柠歌转身从房顶跳下，和许今安碰面。 三人一齐往巷子外跑。 三条小巷又窄又长，没跑几步，身后尖叫声不断响起。 张柠歌回头，看到皮肤如龟壳的感染者追着居民，蓦地停下脚步，开枪击穿感染者的头颅！ 乐不逢耳朵动了动，「快走！往左边！很多人在包围这里！」 他身上的宽大外套还是张柠歌找的，扣上兜帽可以遮挡一半的脸。 三人立刻往左边跑，小巷连通其他巷子，如同一张网。 但乐不逢已经听到不远处有人往这边来。 「他们要抓的是那个变异体。」 乐不逢拦下许今安和张柠歌。 「我们找地方躲起来！」 不等行动，面前拐角突然冒出个关希。 四人面面相觑，齐齐愣了一秒。 关希回过神，低喝：「决裁官来了！快跑！」 不需要她提醒，霍非池脚步声乐不逢能够认出来。 无奈，三人只能跟着关希折返，尽量在霍非池步入他们所在的巷子前，躲进刚才路过的拐角。 关希即便成为变异体，速度上还是跟不上许今安和张柠歌。 巷子过窄，两旁居民东西放不下，会往路上摆。 导致他们不能并肩或者反超前边的人。 乐不逢玩命地跑，手还伸进帽子里抓紧兜帽，努力不让霍非池看见一丝红毛！ 眼看前方距离拐角不过几步远。 乐不逢忽地听到身后熟悉的脚步声停下，旋即是子弹上膛的声音。 与此同时关希转过头，「决裁官要开枪了！卧倒！」 三人反应按理说都不慢。 唯独遇上关希这位坑货。 提醒他们时，她自己已经率先趴下。 乐不逢成为最后的靶子！ 浓烈的硝烟伴随破空唿啸而过的子弹倏然穿透乐不逢的后背！ 「乐……！」已经躲进拐角的张柠歌强忍着没有喊出乐不逢名字。 伸出手架起乐不逢，将他拖到身边。 「你中枪了是不是？」张柠歌也顾不上男女有别，不断在乐不逢身上摸索。 许今安看到他捂住肋骨的手，鲜血渗透指缝，「是这里！」 关希连滚带爬过来，发现乐不逢中枪，止不住哆嗦，「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 乐不逢嘶嘶抽气，想跳起来揍关希，心里止不住委屈。 明白霍非池可能没有认出自己。 但是不可避免地，乐不逢脑海里一直迴荡在饲养圈时，霍非池那句。 [从今以后，我的枪口，永远不会再对准你。] 难过归难过，乐不逢心想伤都受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再加把火，好能顺利把张柠歌骗走。 于是手颤抖着，攥张柠歌袖子。 「快走，姐姐……别让霍非池发现你们……」 张柠歌眼睛都红了：「你坚持一下，怪我，不应该带你来。」 这副好似生离死别的感人场景，只有乐不逢和张柠歌投入了。 关希和许今安看得直皱眉。 乐不逢还在继续，一副气息奄奄模样：「是我自己想要帮忙的……」 许今安无奈嘆气，抬起乐不逢的胳膊环过自己肩膀，把他背在背上。 「这种时候了还说那么多话干什么，走！」 乐不逢回头：「关希，你别跟着我们，离开居民区。」 关希清楚没法再回去了，她迷失在这复杂的巷子里，远远眺望，想要最后再看一眼小却温暖的地方。 但是看不到，只能带着满满的遗憾从另一条巷子离开。 到了张柠歌的家。 乐不逢从许今安背上下来，招了招带血的手，让他们靠近，低声在两人耳边说了几句话。 张柠歌和许今安对视一眼。 犹豫片刻，不约而同点头。 「会后悔吗？」乐不逢问。 许今安：「不会，但是你不后悔吗？决裁官会跟着你离开吗？」 「不知道。」从始至终乐不逢都没有问。 这是死局。 带走霍非池，除了把他关起来，难道还指望霍非池和自己一起反杀神种吗？ 第92页 上级让他失望。 可是居民和好的神种并没有。 他不知道该如何能够带霍非池安然无恙离开这座牢笼。 乐不逢肋骨的疼已经蔓延至心脏。 这会儿顾不得想太多，脱下外套还给张柠歌，上身黑色t恤已经被血浸透，但看不出血的颜色。 就在此时，属于霍非池的脚步声自巷口传来…… 第68章 吵架 乐不逢不再多言，朝他们点点头，主动迎上霍非池。 「哥哥，那边怎么那么吵啊？」 「你有没有受伤？」 乐不逢自然而然踮起脚，肋骨的伤却太痛，踉跄半步，被霍非池双手掐在腋下。 「没受伤。」霍非池注意到另外两人还站在门口，礼貌性点头示意，并不想在这里当场揭穿乐不逢。 「车在巷口，回去吧。」 「好。」乐不逢不想走，顺势抱住霍非池脖子。 霍非池打横抱起乐不逢，稳稳噹噹抱着他离开。 手有剎那间颤动，犹记得方才关希倒下去后露出的背影，霍非池一眼便认出是乐不逢。 但是已经晚了，子弹出膛，他亲眼看着子弹穿过爱人身体。 僵在原地，直到他们逃走，霍非池的枪落地，才发现自己在抖。 乐不逢被放去车后排，手心鲜血干涸。 霍非池顺势坐下，默不作声拿出座椅底下的药箱，抽消毒湿巾塞乐不逢手里，旋即脱他衣服。 「他……还在这里。」乐不逢倒是不怕谁看。 但霍非池占有欲挺强。 「他不看。」霍非池仔细检查乐不逢肋骨的伤，万幸子弹并没有卡在骨头中。 「丞枫，戚泽还需要多久？」 丞枫目光直视前方，车内后视镜半眼都不带瞟，「戚医生在路上，我们现在和他汇合。」 车辆径直从匝道驶入神川区。 霍非池没敢碰伤，只能拿着沾了碘伏的棉花团轻擦伤口周围的血。 总是这样耐心又小心地捧着。 乐不逢喜欢看他这样。 喜欢听霍非池说爱，因为他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过了。 对于乐不逢来说，每一次的「我爱你」都无比珍贵。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在发现卫泽齐要炸毁饲养圈时他到滔天怒火很快被压制下去。 「能让丞枫停车吗？」乐不逢推开霍非池的手，不让他弄。 霍非池侧目：「靠边停车，把位置发给戚泽，今天你可以提前下班。」 「好的。」丞枫巴不得赶紧走。 车门关上，车内短暂进入两三分钟的寂静，霍非池每次想触碰乐不逢的手，都被拦了。 「你早就认出是我了。」乐不逢有一股难言的委屈。 等十多秒听不到霍非池回答，索性抓起他的手，张嘴一口狠狠咬了下去。 初见时霍非池虎口的血给乐不逢带来生机。 这次咬的是同一个部位，一口见血。 「对不起。」霍非池喉咙堵的厉害，「等我发现是你，已经来不及了。」 乐不逢仰头，「我以为你是故意要杀我，我是个坏的变异体，是我咬伤了关希，是我撺掇她去咬今天那些人。」 「我很坏啊，杀了资助你的伯伯，你不应该恨我吗？」 乐不逢是个矛盾的怪物，渴望霍非池的爱，又畏惧他给的爱。 他开始心软了。 乐不逢意识到，自己在对自己的食物心软。 「以后不要再说这些话，卫泽齐早就死在十年前的刑场上，负五楼的尸体，不清楚。」霍非语气难免冷得掉冰碴似的。 乐不逢肋骨痛，听到霍非池说这番话，想使小性子的想法也没了。 看得出来，霍非池真的在生气。 在车内等了一会儿，夜色沉沉，戚泽终于开车找过来。 一瞧两人都冷着张脸，戚泽处理伤的动作都放轻了，除了缝合伤口的缝合器「咔哒」两声。 「别做剧烈运动，我建议是住院，但是我发现他癒合能力要比别人快，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再去医院也行。」戚泽临走时嘱咐道。 霍非池：「辛苦。」 戚泽不想在这种冻人的氛围下多待，上车一脚油门下去，逃也似的离开。 霍非池坐去驾驶座，准备开车回家。 乐不逢穿上染血脏污的衣服，嫌不舒服，蹙了蹙眉。 霍非池望向车内后视镜，脱掉长官服外套递过去。 乐不逢缩在后座，视线落在外套的天平胸针，还是没有伸手去接。 「你在生我的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霍非池顿了片刻，收回手，也不急着回去了，外套随手丢在副驾驶，「不完全是。」 乐不逢倏地靠近：「就因为我指使关希去咬那些人吗？」 霍非池正在思考怎样使得语气能温和些。 乐不逢看起来又疯又狠，实际上心思敏感脆弱。 可惜乐不逢没有给他机会，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 「那些人明明比我更坏，他们害得张柠歌父母感染，还死不悔改。」 乐不逢红髮有些乱，蓝紫色眼眸中戾气显露，恶狠狠道：「他们本就该死。」 「乐不逢。」霍非池倏地喊了全名。 乐不逢心脏颤动，眼眸变得清澈。 霍非池喉咙发哽：「知道今天死了多少人吗？」 第93页 乐不逢自然不知道。 「九十五人。」霍非池握紧方向盘，「连同马组长在内的八人是居委会成员，其余是神种和普通居民。」 「死的那八十七人是今天为了废除分区制度发声的年轻人，他们多数被感染者杀死，一部分被活活踩死。」 「那些人死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废除分区制度的横幅……乐不逢，你以为我今天来是保护马组长的吗？」 乐不逢眸光闪动：「不然呢？」 霍非池诚实回答：「这次的任务，是保护神种。」 可他也愿意庇护相信他的普通居民。 乐不逢又想反驳，霍非池打断他：「我的职责，我的身份，我被创造出来得到的第一指令，神种利益优先。」 「我可以选择是否亲自接下任务，这次原本应该交给决裁员管，但是看到这些人愿意为了毫不相干的陌生居民发声，和那些自私刻薄的神种比起来，他们难得可贵。」 霍非池墨色眼瞳纯澈黑亮，有些许希冀。 「如果这次制度废除成功，那么会有更多人愿意去保留这个星球上另一个物种——变异体。」 乐不逢勉强地扯动嘴角，冷冷地笑：「霍非池，你在自欺欺人。」 「乐乐，他们之中会有人记得自己这么长的寿命是怎么来的。」霍非池想去牵乐不逢的手。 「神种基因里刻下了自私，但是有部分人和他们不一样，他们不应该成为你报復马组长的牺牲品。」 乐不逢犹如被针刺中大脑，勐地甩开霍非池的手，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你也和关希一样认为我没有心对不对？」 乐不逢语气莫名委屈，「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一只没有感情的怪物，只知道杀人！」 「是不是你也和关希的想法一样，认为舒然对我挺好，我居然还能狠心杀了他？」 「乐乐。」霍非池发觉他情绪不对，想要解释。 乐不逢冷笑一声，向后靠在椅背里，用来伪装的外壳碎裂，视线愈发狠厉阴鸷。 「舒然不是别人，他最应该怪的是卫泽齐，是他自己身体不好，才会让卫泽齐不择手段去虐杀我父母！」 「别人可以说无辜，但是舒然和他母亲有这样的下场，难道不是应该的？」 「你们决裁院的天平一直都是歪的，没有人替我主持公平，就连前区长也在骗我，他把卫泽齐藏起来十年。」 乐不逢眼圈血红，笑声阴恻。 「如果再来一次，我依然会选择杀了他们一家三口。」 第69章 离开 霍非池略显疲惫，「我知道你恨卫泽齐，这件事不要再提，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乐不逢却装的累了，「霍非池，我带你在饲养圈走的那一天，是我故意的。」 「我故意杀了那一车大学生，我故意放弃装甲车，背着你在饲养圈走上整整一天，因为我要你觉得欠我。」 「我也要你爱我，从开始我一直在利用你，想和你睡觉是因为你的血，你长得好看。」 乐不逢探身过去，摸了摸霍非池眉眼，又歪歪脑袋，像好奇的动物，亲在霍非池凸起的喉结。 「这些你知道吗？」 「你知道我一直在利用你吗？」 乐不逢轻声笑，撕碎一切伪装。 「要不然你杀了我啊，杀了我这只变异体，要不然迟早有一天你会被发现的。」 「现在把我弄死，好能守着这座地狱牢笼，去维护你们决裁院虚伪至极的天平！」 霍非池突然伸手掐住乐不逢细白的脖颈，不等他继续挑衅，狠狠堵住这张气人的嘴，另一只手环过乐不逢的腰把他从后面捞过来抱在怀里。 乐不逢只能被迫张开嘴，唇舌被霍非池吮吸轻咬，弄得他恼火，朝着霍非池嘴唇咬下去！ 血腥霎时间在嘴中瀰漫，霍非池动作忽顿，依然没有放开他，两人像濒死的野兽撕咬。 血液被灌入嘴巴，乐不逢喉结动了动，全部吞下去，但是此刻不仅不饿，甚至没有心情喝血。 他用力推开霍非池。 肩膀的衣服都被铁钳般的大手揉皱，领口扯得歪斜，露出满是吻痕的肩头。 「啪！」乐不逢抬手抽了霍非池一巴掌。 霍非池细碎的黑髮散在额前，胸膛快速起伏着，宽阔的肩抵着他，视线幽深，压迫感极强。 「你弄疼我了。」乐不逢捂住伤口。 霍非池说到底还是怕，害怕乐不逢失去自我，成为没有思想的杀人木偶。 他想努力引导乐不逢。 「对不起。」霍非池嘴角被他咬破，声音嘶哑。 「乐乐，每个物种都会存在劣根未能完全褪去的，不论是人还是变异体，亦或者是神种。」 「我们不能因为这些例外，就把所有人一棍子全部打死。」 乐不逢整理着衣服，反骨劲儿上来。 「神川区如果敢对变异体出手，我一定会和它们一起反击，你阻拦我，我就……」 乐不逢想说连你也杀了。 可是说不出口，只能重新放狠话。 「我就把你双腿打断，拿锁链把你锁起来，每天砍一颗人头给你看，气死你！」 霍非池好笑他的小孩子脾气，却又忍不住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 「乐不逢，你会爱我吗？」 第94页 不是爱不爱，而是以后会不会爱。 乐不逢攥紧领口，反问他：「你看了我的日记后，对我更好了，霍非池，是怜悯和愧疚居多吗？」 「他们都怕你，他们不知道你就是好人，你会因为自己长久的寿命是拿我父母生命换来的，所以愧疚对不对？」 霍非池只是说：「你可真没良心，乐不逢。」 两人视线相撞，霍非池幽深如寒潭的眼眸仿佛翻涌着无数情丝，繁复细微。 「我会对你的父母愧疚，但是我爱你，才会心疼，日记本上每一个字，刀子一样划在我心里，每次看到你背后的疤，我感到唿吸困难。」 「乐不逢，我想和你结婚。」 「我想每天从决裁院忙碌过后回到家，可以看到你。」 那数次夜晚亲热时，霍非池掌心会轻柔地摩挲乐不逢背后的疤。 心里不断想着，要护着乐不逢，不让他流浪。 乐不逢弯了弯嘴角：「这疤早就没有了，但是我会自己划上一刀。」 哪怕换了无数具身体，并不代表他真的重生。 被取走骨头的乐不逢，被挖走眼睛的乐不逢，灵魂一直在原地轮迴。 没有杀死卫泽齐之前，他画地为牢，困住了自己。 「别伤害自己了。」霍非池捧着乐不逢的双手，低头不断亲吻他的指节。 乐不逢却在此刻看清楚了一件事。 霍非池这个生化人，只会想留在神川区，可笑的妄想改变神种。 「要让你放弃他们，看来是不可能的了。」乐不逢喃喃道。 「如果有一天，创造你的人想杀了你，或许你才会想离开这里吧……」 得走了。 不能再耽误下去。 乐不逢决定不要霍非池了。 可笑的是，信誓旦旦想过很多次，要打断霍非池双腿，真到此刻，下不去手。 霍非池脸颊不知道被什么划出一道很浅的伤。 乐不逢主动贴过去，亲亲霍非池脸颊伤痕，又用柔软的舌尖轻轻扫过。 红色髮丝有熟悉的洗髮水香气，霍非池也在用，但是乐不逢头髮更好闻。 他心脏饱胀，爱意无处安放。 索性低头，想要亲一亲乐不逢眉心红痣，吻却落在乐不逢阖起来的眼睛。 乐不逢心口不舒服，还是弯了弯笑眼，忽然软化态度，枕在霍非池肩膀，在他耳畔轻声说： 「我想和你做。」 距离十二点还有六个小时，他要去双星塔的时间，也是即将要离开的倒计时。 霍非池没有答应，摸摸乐不逢后脑勺。 「以后不要冲动，许多事情急不来，不吵架了，乐乐……宝贝……」 乐不逢脑袋蹭蹭他，乖巧却让霍非池不安。 霍非池用力抱紧他，「饿了么？我们回家，晚上去书房休息，那里没有监控。」 这样他可以在乐不逢心情平復下来后，帮他避开伤口擦洗干净身体，换上柔软的睡衣。 在只有两人的空间里，抱着他，哄他开心。 霍非池愿意一辈子都哄着乐不逢。 小脾气暴戾耍赖，照单全收。 乐不逢被放在副驾驶，乖乖披着长官服外套，怀里抱着霍非池胳膊，让他只能单手开车。 到家后，也不乐意动，由着霍非池抱他进屋。 像往常那样。 抛去仇恨和神川区的压抑，他们好似平常的夫夫，一起吃饭，洗澡。 乐不逢会缩在霍非池怀里，躺在书房过于宽敞的沙发上，身上裹着毛毯。 屋内灯也关了。 乐不逢睡不着，仰头看他，霍非池也会睁开眼睛，低声细语和说些无聊的事情，试图逗他开心。 听得烦了，乐不逢会扒着他肩膀，和他接吻，接很久的吻，亲的情.动，缠着霍非池要他。 乐不逢被腰间搭着的大手轻轻一托，转过身。 书房沙发是木质镂空，乐不逢指尖扣进镂空花纹中，汗湿的红髮随着身体轻颤。 脆弱的颈高高扬起，缓上好一会儿终于缓过来那口气。 霍非池沉而急的唿吸不断起伏落进耳朵，捞着怀里的人不让他躲，汗津津的手指交缠，扣得很紧。 结束后过了十二点，霍非池这些天东奔西跑，睡着时眉宇间疲惫感仍然浓重。 乐不逢枕着他胳膊看他很久。 半个小时前霍非池喉结不断滚动，挂着汗珠，乐不逢有那么一刻想咬断他的喉咙。 尝试许多次，尖牙都即将刺破霍非池皮肤，他还是没有躲。 乐不逢放弃了。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乐不逢坐起身，控制着力道一手刀砍晕了霍非池，下了沙发，身上披着毯子去衣帽间找衣服。 手指停留在霍非池买的那身情侣休闲装。 还没来得及穿过，当时乐不逢喜欢黑的，耍赖让霍非池穿白色。 乐不逢穿上黑色休闲装，离开衣帽间转头往书房看了一眼，原地站上许久。 在回忆霍非池睡着的模样。 乐不逢还是没有踏进书房，离开了这栋到处都是自己痕迹的小洋楼。 孤零零的身影踏入夜色，独自被黑暗包裹，越走越远。 第70章 生出新鲜的血肉 双星塔很高，乐不逢攀上最高处时，胳膊环过面前栏杆，转头眺望神川区。 第95页 挺漂亮的。 水渠环绕半个神川区，每隔一段距离，水质检测灯彻夜明亮。 中心高楼耸立，万家灯火通明，蓝或紫的霓虹灯恰到好处点缀在几条繁华街道。 「幸好我特么是一只怪物，要不然还真上不来了。」乐不逢仰头。 看到了关希口中所说的被封死的塔顶。 金属钢板冰冷，乐不逢指尖勉强触碰到，视线仔细扫上一圈，发现有一截像是梯子的东西。 高空风大，乐不逢红髮飞扬，也不怕这个高度自己掉下去会摔成一滩肉泥。 灵敏轻盈的身手可以让他在这里如履平地。 靠近梯子，乐不逢终于看清楚。 上方应该是一个平台，登上平台才能进入塔顶，这里原本可能有梯子和塔身连接。 但是现在，通往平台的梯子被人为破坏掉，只剩下不长的一段，连接固定的螺丝还松动了。 风一大，带动悬空的一截梯子「吱呀吱呀」响。 乐不逢看准入口延伸下来的断梯，勐地跃起，抓上断梯一瞬间的力道带得本就摇摇欲坠的铁梯晃得更加厉害。 没有一秒耽误，乐不逢抓住入口边缘，翻身踩上平台！ 倏地，耳边环绕机械感十足的声音。 「你是谁？」 乐不逢环视四周，发现四角各有一只圆球般的机器眼睛漂浮着。 「监控？」看到圆球朝自己飘过来，乐不逢摊开手掌，圆球眼睛虚虚停在他掌心上方。 圆球：「请叫我小神022。」 乐不逢敷衍道：「22，你知道怎么进去面前这个大铁盒子吗？」 圆球转了一圈，「你指的是控制系统中心吗？」 乐不逢点头：「嗯。」 圆球顿时变了语气：「立刻离开双星塔！前方非二星级士官禁止入内！」 不让进那么礼貌干嘛？！ 乐不逢气的抬手抽了它一巴掌！ 打的圆球在空中飞速转了几圈才停下来。 揍了这一个，其余三个立即躲得远远的。 乐不逢懒得搭理这几个玩意儿，在金属墙面摸索几下，正在苦恼怎样进去，忽然旁边墙面缓缓向内凹陷。 「这么热情？」乐不逢回头瞧那四只大眼珠子。 四个圆球监控躲出了平台外，露出一半眼睛盯着他，极其猥琐。 乐不逢朝它们竖了个中指，走入黑暗。 整个人完全被黑暗吞没时，身后金属门关上发出沉闷声响，眼前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持续没有两秒。 地板格子亮起柔和的灯，一格一格延伸，直到光芒照亮整条走廊。 乐不逢抬头，这里显得很闷。 上下左右都是光滑的金属墙壁，走廊更是一眼望不到头。 忽然面前像是有块屏幕卡顿，蓝色方块忽明忽暗，很快组成小男孩的模样。 乐不逢低下头：「你是什么东西？」 小男孩眼睛里一片漆黑，没有眼白。 「我是你要找的控制系统，你要做什么？」 「炸了你啊！」乐不逢勐地出手，手掌却穿过小男孩的虚影。 本就是虚晃一枪，乐不逢趁这个机会往深处跑。 不过两秒，虚影再次出现在眼前。 小男孩用机械的童音，冷冰冰道：「你会受到惩罚的！」 童声还在迴荡，乐不逢脚下一空，整个人极速下坠，不过两秒「噗通」掉入水中！ 四肢如同灌了铅，乐不逢用力往上游，却还是不断下坠。 冰冷刺骨的水包裹着他，掉下来太突然，乐不逢本就没有吸入多少氧气，最多只能支撑四五分钟。 力气用光也无济于事。 最终在氧气耗尽的前几秒，乐不逢神色凌厉，尖锐指甲划破手臂！ 血如同烟雾在水中散开，乐不逢闭上眼睛，吐出一直憋在嘴里的那口气。 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越沉越深。 . 二十分钟后，乐不逢穿上湿漉漉的衣服，垂着目光看一眼自己的尸体，重新推回水中。 耳朵仔细听这里的动静。 他掉进的地方是一个超大的蓄水池，底下有排水口，极有可能这些水会排入水渠，流出神川区。 「怪不得累成狗都游不上去，果然是被排水口的压力吸过去了。」乐不逢热了个身，适应新的身体。 顺着蓄水池的梯子往上爬，很快爬到最上面，找不到出口，没了耐心直接哐哐两拳砸上去！ 硬生生把入口那块开关缝隙砸出两指宽的缝，推出能过去的宽度，用蛮力挤了出去。 「我手骨头粉碎了。」乐不逢掀起眼皮，侧过身，「你是自己把自己炸了，还是等着我把你炸了？」 小男孩黑眼珠直勾勾盯着他，似乎在疑惑他为什么可以再次出现在这里。 「你不会死，你也不是生化人，你是谁？」 乐不逢走近，蹲下身，「告诉我，控制生化人的系统在哪里？」 小男孩面上少了几分阴冷，「你的目的是什么？」 乐不逢说的轻松：「看某个人不顺眼，弄死他。」 小男孩注视着乐不逢蓝紫色的眸，眼前倏地出现一块虚拟屏幕，他指着虚拟屏幕上的男人。 「你，认识他对吗？」 乐不逢视线在屏幕上停留三秒，挪开。 第96页 「不认识，这男的长得不错。」 屏幕上的男人正是身穿长官服的霍非池，不过外表看起来还未褪去稚嫩。 应当是以前的照片。 「你在骗我。」小男孩漆黑的眼珠好似能穿透人心，「你的眼神在告诉我，你爱他。」 乐不逢挂不住脸，不耐烦道：「我刚想明白的感情，你一眼就看出来了……真让人不爽。」 「他爱你吗？」小男孩问。 少年不好惹地呲牙：「关你屁事。」 「他，爱，你，吗？」小男孩坚持不懈地问。 乐不逢有剎那间的失落和难过。 小男孩脑袋忽然一歪，精密的算法使他得出结论，「霍非池肯定爱你。」 乐不逢没想到这个拦路的玩意儿这么难缠。 「我要为我刚才的莽撞道歉，按照系统中心第25条规则，遇到强行闯入人员，立即清除。」小男孩语气和刚才比天差地别。 乐不逢不想和他废话：「你还有什么办法，尽管用，信不信我陪你玩到天亮，你的蓄水池会堆满我的尸体。」 电流最密集的地方，距离这里不远。 可难就难在，四周全是金属钢板。 如果靠拳头砸，砸到天亮换上百具身体，也砸不穿这厚墙。 小男孩嘴角扬起一抹笑。 「他是霍非池，二代生化人，我们一起被创造出来，现在的我，只是一串代码。」 乐不逢索性盘腿坐下，托着腮：「怪不得你是投影，如果不杀我就让开，我很赶时间。」 他本就随口一说。 不曾想小男孩主动让开，手指向尽头处由方格组成的门。 「那里是控制系统，你带我离开，我帮助你。」 乐不逢警惕：「你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小男孩摇摇头，白净的小脸上倒有了几分可爱。 「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想离开这里。」 「而且，我很好奇，霍非池的大脑和心脏全部是机械的，他没有独立的灵魂，没有真正的血肉。」 「这一切无法让他有感情，可是为什么，他还是爱上了你？」 乐不逢怔住，总算明白为什么霍非池暴走时血液那么烫。 小男孩目光探究，眼睛仿若黑洞：「难道，机械也会因为感情，生出新鲜的血肉吗？」 第71章 危险警报 「霍非池在我眼里，就是个真正的人。」乐不逢眉心红痣随着蹙起的眉头微动。 「就是……有大毛病，总是想保护很多人。」 可也是从一开始，霍非池救了他。 「算了，带我去吧。」乐不逢起身。 小男孩跟在他身边，走廊到了尽头，格子组成的暗门推开，无数悬浮的发光的丝线如水母触鬚缓缓飘动。 「神川区的大脑，就在这里。」 「我会组成红色按键，你可以触碰到，按下后，神川区防护失灵，自毁程序失灵。」 随着他的话，虚拟屏幕连接所有丝线，屏幕快速闪过许多数字。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坑我？」乐不逢始终不信这串代码。 小男孩仰头：「我只想你带我出去，我想要和霍非池一样，长出自己的血肉和灵魂。」 「如果你选择炸掉这座塔，那么你也逃不走，我猜猜……你的基因，很特殊吧，那你想想，双星塔炸毁后还能復活吗？」 乐不逢表情嚣张欠揍：「能活。」 小男孩一时语塞，再开口语气弱弱地。 「这里有很多监控，从你进入双星塔的时候，已经有无数双眼睛在屏幕后盯着你了。」 「无所谓，我已经什么都不要了，我不怕霍非池知道我做什么。」乐不逢拨开漂浮的丝线，去找适合放火的地方。 小男孩洞察他的想法，「这里有非常完善的防火装置，也有防爆装置，除了我们合作，别无他法。」 乐不逢转身，眼神讥诮：「就你这串代码还敢威胁我。」 小男孩伸出小手：「互惠互利。」 乐不逢没有动作。 他又说：「好吧，我没有了以前的数据，这串数据对你们来说，叫做记忆，我只知道我死了，变成了代码。」 「不知道是谁把我关进双星塔，我已经在这里很多很多年了，其他的记忆数据，没有了。」 「你能相信我吗？」 小男孩用一双漆黑的瞳孔眼巴巴注视乐不逢。 乐不逢干脆按下虚拟屏幕上的按键。 只听一声刺耳的长鸣响起，乐不逢勐地捂住耳朵，胃里翻腾着，想要干呕。 小男孩也明显不适，「你怎么不说一声就按呢？」 乐不逢大吼：「那不是显得有诚意点！」 小男孩：「……我们离开吧！」 乐不逢再次试探着握住他的手，这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对方，软软的，凉凉的。 「倒计时开始了！」小男孩被他带的双脚离地。 乐不逢不解：「这里会怎样？」 「塔顶所有设备承受不了储存的电压烧煳或者会爆炸，你回头。」 乐不逢回头看，无数发光丝线齐刷刷断裂，犹如失去了生命般枯竭。 与此同时，警报声在整座塔环绕。 [警告！警告！进入特级戒备！外来者闯入双星塔，即将进入监测播报！] 第97页 一开始乐不逢还不明白播报什么。 直到双星塔外投放gg的大虚拟屏中，出现了正往塔下爬的自己…… . 双星塔危险等级显示特级，那么所有护卫队以及特战队，就连决裁院都收到了通知。 丞枫联繫不上霍非池，赶到小洋楼时才发现他晕了过去，想办法弄醒他。 在看到身边没有乐不逢的身影，还有双星塔危险警报，霍非池心沉入谷底。 果然一切的不安都是预告。 乐不逢真的走了。 霍非池换上衣服用最快的速度赶去双星塔，路上试图用自己的权限取消警报，却被丞枫拦下。 「上校，已经晚了，护卫队和特战队已经全副武装赶到了。」丞枫暗自嘆气。 等他们到达双星塔，厄兰等人也在。 「他，怎么会上那么高？」厄兰不可思议，「你们吵架了？他爬的也太高了！」 霍非池没有回答，通红的双眼盯紧虚拟屏上，显示在高空中被风吹的摇摇欲坠那道身影。 塔顶火光熊熊燃烧，时不时有仪器爆炸散落漫火花， 「他到底在执着什么？」许今安投去疑惑的目光。 犹记得分开前乐不逢说过，听到他死讯后，他和张柠歌就可以带着家人从水渠离开了。 霍非池剎那间终于明白为什么乐不逢把自己打晕后没有选择及时离开。 那天卫泽齐说的自毁程序，乐不逢听到了。 这算什么？ 明明要走了，仍然会为了他把致命的隐患摘除。 乐不逢爬到一半，看到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的人，蓝紫色的警报灯不断闪烁，不断有枪枝上膛的声音。 即便这么嘈杂，乐不逢还是隐约听到霍非池的声音。 在说什么，「拦截轰炸机……劝解……」 「因为我吗？」乐不逢目光锁定地面那道在人群中也非常显眼的身影。 圆球眼睛悬浮在他身边，小男孩霸占了其中一只监控当做载体。 「霍非池在私自动用权限篡改指令，但是已经晚了，指令是高衡下的，两大队都已经来了。」 乐不逢将略长的红髮勾在耳后。 「等会快到底我会跳下去，如果我被当场击毙，你自己去水渠等我。」 圆球分析：「你被击毙的可能性非常大。」 「谁都可以开枪。」乐不逢心口一阵一阵的疼。 小声说，「谁都可以，霍非池不可以。」 霍非池答应过的。 肋骨的伤还是疼的，乐不逢却在心里想这次不作数，因为霍非池不是故意的。 直到距离足够近了，近到乐不逢可以看到霍非池眼底破碎的微光，难言的爱意繁复又细微。 霍非池朝乐不逢伸出双手。 代表他可以落在自己这里。 会接住他。 乐不逢眸光闪动，眼前有几秒被热气模煳。 他没有选择霍非池，踩了几下借力，去了另一侧，旋即直接跳了下去！ 高度对于乐不逢来说不算什么，就地一滚缓解沖势，站起身转头便跑！ 小圆球紧紧跟随他。 不出三分钟，响彻神川区的警报声让乐不逢意识到，这小男孩非常重要。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乐不逢后悔了，「他们出动所有人来抓我了！」 圆球传出小男孩声音：「我缺失了数据，不记得了！」 「草！又要换身体了！我快虚了！」乐不逢烦躁地揪揪被风吹乱的红毛，玩命往水渠方向跑。 距离水渠有一大片开阔草地。 身后汽车和人声由远及近，追了过来！ 乐不逢忽地停下脚步，捏着袖子擦擦脸上滑落的汗珠。 圆球提醒：「轰炸机过来了。」 「不怕把你炸毁吗？」乐不逢察觉一丝异样。 小男孩这串生化人代码，没有了记忆，还被困在塔顶掌管各种程序系统运作。 现在逃了出来，居然出动这么多人来追，甚至还要轰炸。 第72章 他如愿以偿听到了…… 所有人和车辆停在乐不逢身后不远处。 现在跳入水渠恐怕对方会因为这个圆球把水渠也炸毁，到时张柠歌等人想走也走不了。 乐不逢索性站在原地不跑了，仰视盘旋在自己头顶的无人轰炸机。 同样感到不对的还有霍非池等人。 「为什么要出动轰炸机？」 霍非池无法维持冷静，抓住技术员的衣领，从车窗拎出来！ 「他年龄不大，可能好奇塔顶而已，为什么一定要杀他？！」 技术员连连摇头：「上校，我真的不清楚，是区长知道这件事后，让我们操控轰炸机，说必须炸毁一切从塔顶下来的东西！」 厄兰一拳砸在车盖上：「区长的口令呢？给我看！」 张柠歌和许今安不依不饶抓住另外两个技术员，不让他们动遥控盘。 技术员苦着脸：「没有口令，区长发布命令很急，根本没能来得及要口令。」 霍非池冷着脸去抢技术员的控制盘。 「上校，欺负技术员可不太好看啊，你拿身份压别人，也不怕传闲话。」浓浓嘲讽男声响起。 霍非池的手腕被别人大力握紧。 来人是李锐的父亲，曾经在饲养圈内被乐不逢亲手弄死的那位少爷的父亲。 第98页 李锐父亲是护卫部的部长，向来和厄兰霍非池不太对付。 儿子突然在饲养圈内暴毙，李费多次上报要求重查，却次次被打发回来。 「真让我好奇，这位是上校的什么人？」李费明知故问。 丞枫立即摸到腰侧的枪，眼神提防。 霍非池努力压着颤动的声线：「他是我的爱人。」 李费面上的惊讶很夸张：「是吗？原来是上校的爱人……哎呀，可是这次……」 「你别怪我不帮你。」虚伪二字在李费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语气好似真的很可惜。 「这次可是区长亲自下命令，这两个『东西』，必须炸死。」 听着李费故意加重「东西」两字，霍非池收回手，转身结结实实给了李费一拳！ 李费顿时满口冒血，因气愤整张脸爆红，「霍非池！你——」 他倏地闭紧嘴巴。 因为那把决裁院带出来的枪，正抵在他的额头。 周围也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看向霍非池。 包括乐不逢。 可他耳朵里已经捕捉到无人轰炸机准备发射炸弹时的动静。 有人必须要杀死他们。 霍非池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生气，血红的眼，紧紧扣在扳机的手指，手背青筋暴起。 哪怕是粗神经乐不逢，都能感觉到。 霍非池害怕他死。 乐不逢心想，「霍非池怕我死掉。」 ——他爱我。 小圆球不安地震动：「快走，有人在背后控制轰炸机！」 「你先走，水渠尽头等我。」 乐不逢背在身后的掌心划破，血液抹在圆球上。 圆球里的眼睛眨巴两下，终于明白他靠什么可以復活，放下心逃也似的往水渠飘。 乐不逢立在原地，隔着很远的距离凝望霍非池。 似有所感，霍非池转头和乐不逢视线相撞。 乐不逢眉眼带着属于少年的张扬明媚，一头红髮和太阳一样耀眼，冲着霍非池笑。 就那样静静站着，直到被轰炸机的灯光彻底笼罩。 「霍非池！」乐不逢笑眼明艷让人移不开眼，细细的手臂高高举起来挥了挥。 确定他在看自己。 「我也爱你的。」 一想到或许很久很久以后，他们才能再见到。 心脏好像被刀子割了许多道，他眼睛忍不住泛酸泛热。 霍非池收了枪，推开身旁阻拦他的那些人，眼里只有乐不逢，朝他跑去。 「快离开……」 喉咙里死死压着三个字，恐惧让他忍不住发抖，脚步虚浮踉跄。 「快走！！！」 「——乐乐！！！」 炸弹毫无预兆落下来。 刺眼的火光伴随震耳声响，如同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霍非池心里，震得他大脑空白，耳朵持续蜂鸣。 许多双手死死拉扯着他，将他往后拖。 明明不是很远的距离，他和乐不逢之间却横跨一条深深的沟壑。 「乐不逢……」霍非池脱力跪倒在地，无尽的悲伤席捲整个人，让他喘不过气来。 口鼻毫无预兆涌出温热的液体，丞枫在喊他，霍非池好似被一道屏障隔开来，撕心裂肺的痛苦撕裂他血肉和灵魂。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是乐不逢说的那三个字。 「我爱你。」 如愿以偿听到了，很轻，很轻。 在分别前，听到了…… . 神川区双星塔炸毁，神川区水渠以及隐形防护天幕等一系列保护仪器失灵，离双星塔较近的区域更是电力系统瘫痪，半个区停电。 神川区可谓是一团乱。 趁这个时候，张柠歌和许今安带着仅剩的家人准备从水渠离开神川区。 两波人一碰面，张柠歌揉揉眼睛，视线缓缓往上，「为什么他也来了？」 黑暗中，如成年人腰一样粗的树，都挡不住周湛这个两米的大块头。 偏偏他还自欺欺人蹲在树后，努力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说来话长，他非得跟着我，打了一串手语我也看不懂……」许今安略显无奈，「他主动把我弟弟背上，一路跟了过来。」 撵都撵不走。 张柠歌不太信任他：「我感觉他会告密，把我们一网打尽。」 周湛连忙摇头，偏偏还背着个小孩，只能单手一个劲比划，急得满头大汗。 「好了好了，她在开玩笑，不过你确定要和我离开这里？」许今安盯着他，眼底有柔柔的光。 周湛顶着张大红脸，用力点头。 张柠歌只能牵着姐姐在前面带路，一边小声嘀咕：「真不靠谱，老大说不要就不要了……」 周湛小麦色的皮都遮掩不住红到快要滴血的脸，羞愧不已。 水渠的水并不算深，到达成年人胸口位置。 周湛肩膀还坐着许今安的弟弟，四五岁小孩儿，完全不知道什么是害怕，还以为哥哥来带他玩水。 不过水渠流通的水很凉，游上一会儿，需要停下来短暂休息一下。 「姐，忍一忍，等我们出去了，就自由了。」张柠歌搓搓张柠谣瘦骨嶙峋的手，不断哈气。 「好。」她莞尔一笑，也不问去哪里。 几人顺着水渠游了一个多小时，水流忽然变得湍急，离开神川区的瀑布到了。 第99页 巨大水流声震动耳膜。 张柠歌深唿吸好几次，做好准备，跟在许今安他们身后，牵紧姐姐，一鼓作气跳了下去！ 哪怕前路是断崖，是冰冷的深潭。 也要比居民区这座牢笼要好的多。 他们之中许今安水性最好，率先上了岸，连忙去扶其他人。 接过弟弟，小孩儿还在笑，闹着想要再玩一次。 「如果我也能像你什么都不用懂就好了。」许今安揉揉小孩脑袋。 周湛看他几秒，脸更热，正想一头扎进水里清醒清醒。 视线随意一瞥，忽然握住许今安的胳膊晃两下，指向水潭对岸。 借着月色，张柠歌和许今安看过去，默契地勐然起身，一同往对岸跑去。 第73章 迟来的新生 「衣服！」许今安头也不回，「周湛，帮忙把背包拿过来！」 周湛抓起背包跟过去，等他走近，许今安早已经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岸边少年赤裸的身体上。 「乐不逢？」许今安也是亲眼看着他被炸死。 如今人毫髮无损躺在这里。 许今安和张柠歌对视一眼，惊诧难掩。 「先离开这里吧，他们正在抢修系统，晚点发现咱们就走不了。」张柠歌跑回去扶姐姐。 「好。」 许今安蹲下身帮乐不逢穿衣服，触碰到少年皮肤，有剎那间恍神。 好细腻。 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细腻柔软。 许今安扶起还在昏睡的乐不逢，看一眼面前的巨人，「你帮忙给他穿下裤子。」 周湛往后转头。 许今安：「说的是你，周湛……」 周湛面露难色，双手开始比划。 「他是，决裁官的对象？」许今安只能自己动手，「原来你这么怕决裁官。」 周湛也没有反驳，这点倒是很诚实。 不过难免担忧地望向瀑布方向，离开之前，只听说决裁官昏迷，正在医院。 不允许其他人探望。 「帮忙扶一下，我来背他。」许今安也不准备开这个口让周湛来背乐不逢。 两人的恩怨太深。 如果不是和周湛相处久了，了解对方，许今安恐怕至今没法对周湛改观。 再次上路时，谁也未曾注意到头顶还有一颗悬浮的小圆球一直在跟着他们。 周湛告状上瘾，只顾着比划，诉说自己的冤屈。 「知道了知道了，他确实不是普通人，或许以前是和你有点误会，以后说开了就好。」 许今安掂了掂背上有些轻的男孩。 「乐不逢其实很好相处，只要不主动招惹他，他不会欺负你。」 周湛还想告状。 仗着许今安已经对手语滚瓜烂熟。 忽然感到冷冰冰的视线刺在身上。 周湛放下手，低下头，也不敢和乐不逢对视。 被逮个正着。 「比划啊，接着比划，反正我也看不懂。」乐不逢羽睫底下满是讥诮。 「醒了？」许今安问：「能自己走吗？」 「可以，放我下来。」乐不逢光脚踩在地面，活动这具新的身体。 张柠歌还牵着她姐姐，问：「接下来咱们去哪里？」 「饲养圈。」说的是饲养圈，乐不逢有剎那间想要回头看神川区。 身体都已经往后偏了几分。 很快又放弃。 说不定用不了多久会再次碰见，在他杀了那些「高贵」的神种时候。 如果那时霍非池见到自己这只很残忍的怪物杀掉他的同类，还愿意靠近…… 乐不逢不敢想，不去思考不切实际的幻想。 乐不逢的身份对于张柠歌等人来说一直都是个谜，直到来到饲养圈，越是靠近，几人越是心惊。 无数的变异体正站在高强压电网后，乌泱泱像是变异体军团，一眼望不到头。 「婶婶？」乐不逢试探性地喊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位骨骼变异体。 血红的眼珠子盯着他，却没有动静。 正当乐不逢以为自己又特么弄错性别时，那双血红的眼珠子往上瞥了眼。 乐不逢瞬间明白过来，旋即漫不经心地弯了弯嘴角，仰头嚣张至极对着监控竖起中指。 配上这头张扬的红毛，张柠歌竟然有被他帅到。 「那边应该看不到吧，等控制系统修好，可能暂时也不会有人查看这里的监控。」 乐不逢沖天上悬浮的圆球招招手，「短期内他们别想修好中控系统，等他们看到，估摸我们早就跑远了。」 许今安如今看到突然多出个悬浮球也不觉得惊讶，「乐不逢，既然统一战线了，能说说你的身份吗？」 犹记得他们被困在临时营地那日，是乐不逢拖着两个人，独自单枪匹马抵抗临时营地上百只重塑怪物。 许今安那时已经怀疑乐不逢的真实身份。 「我？」乐不逢细长的温润的手指逗着圆球绕了一圈，「我是变异体，你们应该猜到了。」 众人并无惊讶。 只有许今安的弟弟躲在他背后瑟瑟发抖。 乐不逢恶劣地歪头，「会害怕的小孩最好吃了。」 「呜……」小孩儿瘪嘴想哭又不敢，小手揪紧许今安衣摆。 周湛立即狠狠做了几个手语。 乐不逢看不懂，想也知道这只大黑熊在训斥自己不要吓唬小孩。 第100页 「行了，以后跟着我，保证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乐不逢拍拍自己单薄的胸膛。 可信度暂时为零。 「现在我们得继续赶路了，等到神川区那边缓过来，这里肯定会被炸毁。」 想到霍非池手写那么多封信，修修改改反覆斟酌。 一个神种，爱上一只很坏的变异体，会去改变从小到大被灌输的信仰。 冰冷的机械心脏，因为生长新鲜的血肉变得柔软。 乐不逢小幅度地扯扯嘴角，心口针刺般泛起绵密的疼，故作轻松，屈指弹一下圆球。 「高强压电网拜託你了。」 圆球上下浮动：「全部退后！」 乐不逢亲眼看着这座困了他们许多年的牢笼终于重新开启，如同高墙般的电网爆出刺眼的火花。 彼时告别夏日蝉鸣，迎接迟来的新生。 . 三日后，神川区医院。 厄兰满脸无奈地和丞枫对视，压低声音：「三天了，决裁官算是植物人的一种吗？」 每天醒来，坐在病床上，手里紧握一条断掉的红绳，一看便是一整天，不吃也不喝。 红绳上已经被炸坏的破铃铛再怎么拨弄，也不会再响了。 六字真言罗盘只剩下底盘，保护乐不逢平安的物件，见证他的消亡。 霍非池认为是自己的错。 不应该在乐不逢受了他一枪后还去讲什么人人平等，好坏之分。 察觉到他的不对，应该抱着好好哄一哄。 说不定，乐不逢不会这么干脆决然放弃他。 「那天乐不逢被炸死的时候，上校鼻子嘴巴全是血……」丞枫偏过头，「上校真的很爱他。」 哪怕昨天区长亲自来撤掉决裁官的职位，霍非池也没有任何反应。 审讯员问话，更是一字不答。 「医生说，这是陷入巨大悲痛中无法自我调节。」丞枫忍不住嘆道。 病床上霍非池面无血色，如僵硬的木偶，呆坐着。 厄兰摸摸下巴，「你说，我要是把红绳给扔了他会怎么样？」 丞枫眼神复杂：「厄兰总队，你真的会死。」 如今有个红绳还能暂时让霍非池平静。 或许心死更加贴切。 但是如果扔掉红绳，恐怕堆积在心里的情绪会一瞬间爆发，丞枫不敢想。 偏偏厄兰敢说就敢做，一个箭步过去，趁霍非池出神，勐地夺走了红绳，狠狠丢出窗外！ 霍非池怔了怔，本就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染上一抹猩红，第一反应并不是去找厄兰。 也不顾手背上的针，下了床眨眼间一条腿已经翻出窗户！ 厄兰死死抱住他的腰：「别！别跳！决裁官！！！」 丞枫硬着头皮冲过去挡在窗前，脖子倏地被一只手掐住，毫不费力丢去一边！ 「这么狠？」厄兰哆嗦了下，用力往后拖。 「霍非池！只是个男朋友而已……是！我承认他长得好看，但是你怎么能为了个小红毛自杀？」 「嘭！」霍非池转身一拳砸在厄兰脸上。 厄兰偏了偏脑袋，嘴角出血，半张脸很快肿起一大片。 「你懂什么？你他妈懂什么！」霍非池攥住厄兰衣领将他离地提起。 三天后第一次开口，嗓音沙哑如同砂纸。 「他不会……一定不会死……」 霍非池知道乐不逢基因神秘。 那次伊诺庄园炸毁，寻回乐不逢，他身上莫名其妙消失的一干二净的吻痕，已经让霍非池有所怀疑。 所以只是想等。 等一等消息。 「去找——」霍非池下颌紧绷到细微抽动，「否则，拧断你的手。」 厄兰恐惧又庆幸：「可以，我可以去找，但是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兄弟，双星塔的事情让区长很愤怒。」 「你的职位已经被撤，接下来不可以再被他发现把柄，要不然会很危险。」 霍非池缓缓松了手指。 这时，一位决裁员步履匆匆跑进来。 「上校，指挥长在半个小时前得到区长密令，向饲养圈发射了四组毒雾弹！」 第74章 全部消失 霍非池瞳孔细微震颤，走到门外却被拦了下来。 四位持枪的护卫队员，霍非池认出这是李费底下的人。 他没有硬闯，而是转身回去，拿纸擦掉还在冒血的手背，和幽深的眸同色的眼睫半遮双眼，瞧不出情绪。 「上校，您的衣服。」丞枫递过去个纸袋。 霍非池顿了下，哑声道谢，接过来取出里面的衣服，才发现是当时买的情侣装。 他这件是白色上衣，五分袖子，会露出小臂，乐不逢挑的款式，说是方便咬他。 丞枫垂着眉：「您的长官服已经被收走了，我在您的衣帽间找到这身全新的衣服。」 霍非池换上衣服，表情还是麻木的，不过总算愿意动一动。 换好衣服他视线再次往窗外看去。 他想去找红绳。 但此刻毒雾弹的事情更加重要。 厄兰注意到他神情，在口袋里摸了摸，摊开手：「我没扔，还给你，霍非池，振作点！」 「你要是实在不高兴，我们可以打一架，但是提前说好，你不可以动我的脸。」 厄兰万般珍惜自己的帅脸，还自我安慰地摸了摸。 第101页 本就不如霍非池这张脸吃香，在医院这些天，小护士们看霍非池最多。 这让厄兰感到挫败。 原本以为扔出窗外的红绳再次出现，霍非池如死水般的心境终于再起波澜，仔细端详两眼，拿纸巾包住红绳，放入口袋。 调整好情绪，霍非池走出病房，语调冷淡：「我要见区长。」 他知道高衡一定提前交代过。 果不其然，护卫队员做出请的手势：「车已经备好，请您跟我走。」 去找区长高衡的路上，霍非池麻木放空的思绪被嘈杂的大街唤回思绪。 神川区主控系统损坏后，神种们终于体会到了普通居民的处境。 从早到晚都有数不清的飞虫铺天盖地袭来，走在街上都要担心身上会不会爬满飞虫。 回到家必须关紧门窗，堵死门缝，大多小虫子只要有缝隙，就能轻而易举入侵。 果然只有感同身受，才能了解居民区有多么水深火热。 车辆很快到达地方，霍非池见到高衡时，他正在训斥几位负责修理系统的士官。 「万一有一位神种被感染，病毒会立刻爆发，已经三天过去，你们这么多人都修不好防护天幕？！」 「区长，之前并没有机会接触防护天幕，现在修理起来难度太大，而且……而且防护天幕的投射仪已经烧成了一堆破烂。」 高衡看他还敢反驳，顿时火气不打一处来。 霍非池敲响房门。 看到是他，高衡阴沉着脸，轰走了其他人。 「进来。」 霍非池独自进屋，带上门。 「见我做什么？」高衡摆起架子，自此卫泽齐死后，更加不待见霍非池。 霍非池外表很颓，却有些许彬彬有礼的请求感，「请您召回前往饲养圈的作战飞机。」 高衡像是听到了有趣的笑话，叼着烟满脸不屑。 「霍非池，你和以前太不一样了，简直是神种之中的叛徒！」 「手写信，阻止轰炸计划！」 「私自动用权限，试图更改我的命令，你是疯了吗？！」 霍非池直视座位中的区长，许久沉默。 高衡冷笑，吐出一口烟雾。 「现在已经晚了，在放出去消息前，作战机已经到达饲养圈上空，毒雾弹在你踏进这里时，全部投放到位！」 这句话像是狠狠一棍子敲打在霍非池头顶。 他头痛欲裂，眼眶发热，积压许久的情绪陡然爆发，皮肤在剎那间发红滚烫。 「你到底在怕什么？」 「双星塔里有什么，能让你如此忌惮？」 霍非池看出高衡脸上难掩的慌乱，更加肯定自己猜对了。 「我的爱人，看来只是你为了掩人耳目的牺牲品，你到底要炸的是什么，想必区长心里如同明镜，清楚得很。」 一想到乐不逢在自己眼前被炸碎。 霍非池心脏绞痛，血腥气再次从喉咙之中翻涌上来，令他喘不上气。 乐不逢其实很乖。 嘴上说着不喜欢乖，不想乖。 但是只要和他好好商量，基本能听进去。 并且发现达不到目的时，就不会再想去努力了，会用最后的时间黏着霍非池。 亲吻拥抱，和他做，被弄痛了会反过来安抚有些急躁的霍非池。 「从我被创造的那天起，所听所学的能力，和必须承担的职责，全部事无巨细完成。」 霍非池强行压着情绪，语气愈发狠戾森寒。 「现在再看，神种利益优先这条规矩，是踩在其他生物以及普通人的生命上执行。」 「我是个生化人，但是我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高衡勐地拍在桌子上，发出「嘭」地一声响，怒目而视：「霍非池！我是神川区唯一有权利处置你的人，端正你的语气！」 霍非池居高临下注视他：「高衡，你捨得杀死我吗？」 高衡脸上倏然惨白。 自然不捨得。 神川区内唯一可以动用的生化人，只有霍非池了。 如果真的杀了他，保命的底牌会再少一张。 可被动的滋味不好受，尤其是前区长出事后，高衡掌权。 高高在上的感觉实在太好。 除了霍非池，还真没有谁敢威胁他。 高衡面色几次变换，心里生出狠绝的想法，既然毒雾弹投放到位，那么以后那里会成为真正的死城。 变异体刚完成自主进化，仍然逃不过他们的手掌心，一大威胁清除。 那么……霍非池也没什么用了。 高衡起了杀心，却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人急匆匆推开。 不等高衡借题发挥吼人，对方语气焦急道：「区长！饲养圈出问题了！」 霍非池心跳几乎停止，愣了愣，空洞的眼底浮动细微的希冀。 高衡心里咯噔一声，「怎么回事？！」 对方反转过手中平板给他看实时监控画面。 荒芜的戈壁滩充斥着粘稠不易挥发的白色浓雾。 浓雾随着风缓慢在地面流动，无人机高速转动的螺旋桨吹散白雾，所到之处除了石头泥土，飞虫走兽的尸体。 看不到一只属于变异体的尸体。 控制无人机的技术员显然也很震惊，不断操控无人机往饲养圈深处飞。 第102页 东西南北四个区。 哪怕是变异体聚集的空地，此刻也找不到任何一只。 「变异体消失了……」 拿平板的人忍不住颤抖着声音重复： 「饲养圈里的变异体，全部消失！」 第75章 新的家 距离饲养圈三十多公里外层峦叠嶂的山峰，有连绵苍翠松柏能很好隐藏变异体身影。 乐不逢站在山顶，嘲讽地望着被毒雾包裹的饲养圈。 圆球悬浮在他身旁：「这种毒雾弹，会使这里十年内寸草不生，任何生物进入，会被毒气侵蚀。」 乐不逢红髮被风吹的散乱，扯扯嘴角：「他们也不担心毒到自己人。」 张柠歌手里捏着一条丝带，顿感不妙：「如果风朝向神川区吹，那这些毒雾……」 「没有这个可能，神川区的位置很好，除非出现极端天气，要不然这些雾吹不到神川区。」 乐不逢了解，拍拍圆球，「以后我怎么称唿你？」 「随便，称唿对我来说不重要，我的代码中有所有数字，所以你喊什么都可以。」圆球顶了下他手心。 「行吧，你现在用来做载体的监控说过它叫22，以后我也这样喊你。」 乐不逢若有所思：「你说……他们宁愿把你炸毁都不给你自由，看来你会的很多吧。」 22眨眨金属眼皮：「我可以帮助你制作武器，但是需要很多材料。」 「炸弹，枪，最好再制作个可以抓猎物但是不会伤到猎物的东西。」乐不逢夹带私货道。 22很会洞察人心，「你的猎物，是你的前男友吗？」 乐不逢难得被戳穿还不说脏话，鼓起腮帮子，视线飘忽。 那万一以后，神川区被他一锅端了。 那些讨厌的神种，就是俘虏了。 随机抓一个幸运俘虏欺负，让霍非池好声好气来说些好听的，可以暂时饶俘虏一命。 「你的眼神不太正经，嘴角小幅度上扬。」22分析：「甚至有一些猥琐。」 乐不逢：「………………」 死球！ 听某叛逆少年和圆球聊天。 周湛想起很重要的事，拍了拍许今安的肩膀，快速打手语。 「周湛说，距离神川区很远的地方，有一座废弃很久的城市，那里原本是海岛……生化……科技研究中心？」许今安翻译给他们听。 乐不逢蹙眉：「我没有听说过。」 22：「搜索资料中……」 乐不逢眼底发亮，不断捏响自己的指骨。 「如果能够有一些称手的武器更好，即使没有，我们只需要传播性极强的病毒就能轻而易举攻入神川区。」 张柠歌笑容可爱：「最好感染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种们，让他们感受被活活烧死的滋味。」 和乐不逢相处久了，加上本可以活下来的家人惨死，这是恨意和邪恶的催化剂。 张柠谣第一个能够发现张柠歌变了，表象可爱温和，心肠不再柔软。 发现亲姐姐眼神担忧，张柠歌牵紧她，「我没事，是神川区对不起我们的。」 「想到爸妈花一百块只能买来烂萝蔔烂白菜，还有那些不新鲜的肉……以及给你治病还要坐地起价的医生……太让我心寒了……」 张柠谣咳嗽两声，声音温柔：「没关系……你做什么，和谁离开，我都会支持你。」 在压迫下妥协太久，总该站起来正面对抗。 仇恨不可以遗忘，她们不想原谅，只想感受大仇得报后的痛快。 . 此次带着变异体全体迁移，是个大工程，一走便是整整一个星期。 神川区距离海边有些距离，中间隔着连绵起伏的山。 离开霍非池越来越远，乐不逢心脏也越来越空。 白天会好一些，一到晚上，总是会忍不住呢喃他的名字，去嗅红髮上残留的洗髮水香气。 只有这个味道是关于霍非池的。 每次从梦里醒来，意识到已经分开了，还是会心痛。 不过路上值得高兴的事情，乐不逢发现了那日在饲养圈内长了翅膀的变异体踪迹。 黑色羽毛在太阳光照耀下竟然呈现彩色光晕，乐不逢思考再三，还是趁着夜晚休息时悄悄离开大队伍。 在黑夜里不知道跑了多远。 次日回归，骑着变异体回来。 红髮张扬飘动，阳光镀给他一层金色光边。 乐不逢那般耀眼站在变异体背上，身上有数不清的伤，脸颊的划痕擦出一道血色，笑容却粲然漂亮。 张柠歌竖起大拇指，夸小孩似的，「很厉害，可信度加十。」 许今安轻笑：「果然是你乐不逢，怪不得……」 怪不得决裁官那么爱。 乐不逢身上有他们没有的东西。 哪怕前路茫茫，他仍然能活出自我。 十日后顺利找到所谓的海岛生化科技研究中心，通往海岛的桥樑在长久岁月洗礼中变得破败。 不过这里海水退了不少，只有成年人腰部的深度，一眼望去，地方很宽阔，很好的栖息地。 乐不逢转头环视只知道闷头跟着自己变异体们。 他们现在已经能够听懂话。 乐不逢眉眼弯弯，说出带他们前往新的家园已经做到了。 「这里——新的家。」 第103页 「没有电网，没有研究员。」 「我们再也不是神种饲养起来待宰的实验品了，等到大家想起自己真正的名字，会是我们重返神川区之日。」 神种不是神。 哪怕是神，他们也不再是被甘愿践踏的蝼蚁。 第76章 他是不是死了…… 深冬的寒意将散未散，连绵不尽的春雨下个没完。 整个海岛笼在春寒之下，地面好不容易从水泥缝隙钻出的嫩芽，在春雨洗礼中活的艰难。 乐不逢打着伞来到海岛入口的看守塔。 门一推开，上边挂的铃铛叮铃作响，他脚步停顿，透过大开的窗子注视露台栏杆上盘着那坨软体生物。 「这位小叔，现在我们可以自主变化基因里原有的形态，但是你们利用这个能力摸鱼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栏杆上那坨软体生物动了动，缓慢滑落在地板，逐渐堆积成人型，长出皮肤，五官，毛髮。 「我、下、班、了……」 乐不逢手里拎着酒瓶子，给不起加班费，只能侧身让路。 「回去把今天22发布的训练作业完成了，一级变异体里只有你还在结巴。」 「哦……」变异体摸摸头顶冒出来的骨刺，努力几下收不回去，只能弯着腰钻出门。 门上挂的铃铛也顺便被脑袋顶上的骨刺带走了。 乐不逢嘴角轻抽，从挎包里摸出水杯，一个人望着窗外微波粼粼的海面，喝着酒顺便发呆。 不一会儿，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乐不逢连忙把酒瓶往窗外藏。 端坐的同时在想，雨滴会不会流入酒瓶，那样会破坏味道。 许今安一进门，嗅了嗅屋内，说：「你又喝酒，过年时候喝多了坐塔顶发酒疯忘了吗？」 「少管我，我是成年人。」乐不逢挺直嵴背，下巴高高抬起。 许今安开保温桶盖子的动作停顿。 「好啊成年人，今天的肉末蒸蛋你别吃了，正好朝朝馋鸡蛋很久了。」 乐不逢手指在桌面挪动，去勾保温桶。 「许今朝吃的圆滚滚，现在这么晚了，让他胃好好休息休息……」 「他长身体呢，多吃点没关系。」许今安握紧保温桶把柄。 自家弟弟都是个熊孩子。 许今安对付乐不逢这种还在叛逆期的，绰绰有余。 「那我不吃了。」乐不逢转过身。 许今安惊讶：「换做平常你要和我扯皮好久，今天怎么了？不舒服？」 乐不逢没有回答，去拿窗外藏起来的酒，倒上满满一大杯，仰头往嘴里灌。 喝的太急，琥珀色酒液顺着红色长髮滴落。 许今安拎起他的高马尾，轻声问：「22还在研究爆破器，最多今年冬天我们可以回去报仇……」 乐不逢蓝紫色的眼眸中，许久没有过让许今安都惊心动魄的亮光出现了。 他沉默不语，自顾自满上。 「这次你和小飞回去，有什么发现吗？」许今安问。 上个星期22提过，可以让乐不逢骑着他那只长翅膀还很超雄的变异体回去一趟。 看看神川区发展怎么样。 乐不逢表面云淡风轻，出发时比谁都着急。 许今安拿出手帕擦拭手中拢起的红色髮丝，「两年多了，也不知道决裁官怎么样了。」 乐不逢颤动浓密的睫，趴在桌上，眉宇烦忧散不去。 「我从水渠进去了，你知道的，我的基因是片蛭，哪怕剩下最后一滴血都能够復活。」 「这两年经过22试剂帮助，我可以恢復原有形态……」乐不逢手指捏起来比划。 「这么小的一只，血红血红。」 许今安失笑，清秀的眉弯出浅浅弧度，「我见过，很可爱，咬人也疼。」 乐不逢垮下肩膀，嘆气：「我熘进去了，去他家看了……」 许今安不小心窥得乐不逢眼中闪烁的晶莹，小声问：「怎么了？是不是决裁官他……」 「不知道。」乐不逢抓住心口的衣服，脸色煞白，「他的房子被拆了，厄兰也不见了，决裁院的下属也全部被换掉了。」 「霍非池失踪了，他是不是……死了？」 第77章 默许 「怎么会，别想多。」许今安不动声色挪走桌上酒瓶。 「如果厄兰总队也不在，只能说明他们被派去别的地方了，那些人没有理由杀他们。」 乐不逢已经有些醉了，鼻音浓重。 「很不舒服……他想不想我？」 「我想他了……」 想的心在滴血，思念吞噬他，他快要发疯。 许今安嘆气：「酒量不好还要喝，醉成这样今天怎么值班，和我回去吧，今天拜託红婶替你的班。」 许今安合起保温桶盖子，牵着乐不逢胳膊环过自己脖子，稍微一用力背他起身。 打着伞，还要拿保温桶，走的格外艰难。 「幸好你这两年没长胖，以后如果还想喝，回家喝，要不然总是背你，我腰都疼。」 乐不逢并没有完全醉，半死不活掀起眼皮。 「你腰疼，不是周湛干的坏事吗？」 许今安皱眉：「什么？」 「上次注射试剂……有只变异体控制不好自己，打伤你胳膊……大黑熊照顾你的啊。」 「我听见……朝朝喊黑熊……姐夫？」 第104页 乐不逢高马尾有些松散，散落在许今安肩膀，说话舌头都打卷似的，含煳不清。 「你俩……有没有上过床？」 许今安真想把这只醉鬼丢进海里去！ 乐不逢执着地追问：「有没有？」 许今安咬牙：「没有！」 不仅没有，周湛帮他洗澡换衣服，都清心寡欲的像个和尚。 乐不逢语气略显可惜，语重心长嘱咐： 「你听我说……你玩玩他就行了，他坏，不像好人。」 许今安无奈：「周湛听到了得打五分钟手语谴责你没良心吧？两年了，你还是不信任他。」 乐不逢哼哼两声，趴在许今安背上。 空洞的内心在经歷两轮的四季后，被思念和蚀骨的爱意侵蚀的愈发透彻。 犹如穿堂的风，遍布浑身凉意。 「霍……非池……」 「霍非池……」 「霍……」 许今安听这三个字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 眼看回去的路才走了一半，背上这个醉鬼还不安分。 正心累呢，道路尽头出现一道熟悉人影，同样打着伞，穿着件薄外套。 脚步踩在水洼中，「吧嗒——吧嗒——」 「你怎么来了？」许今安看他一眼又匆匆垂下目光，「朝朝睡着了？」 周湛做了个「是的」手势。 抬手想接过乐不逢，帮他分担。 「还是我背吧，省的一会儿他看到是你又要和你吵架。」许今安把保温桶递过去。 周湛接过，同时抽走许今安手中的伞，帮他打着。 一路无话，周湛身高总是能给许今安带来安全感，肩膀宽阔结实的有些夸张。 许今安身高只到他胸膛的位置。 周湛原本在看路，看着看着目光落在许今安白皙的脖颈。 这里——敏感。 他手握上去，许今安会缩着肩膀往后躲。 周湛舌根干燥，明明春雨绵绵，空气湿度浓重。 许今安背着乐不逢回到家，路过一楼屋子敲开红婶房门，拜託她今晚帮乐不逢值班。 「小醉鬼，又在想前男友。」红婶捏住乐不逢脸颊那块软肉，扯了扯。 许今安莞尔：「这两年压力挺大，现在大家进化完成，并且拥有恢復本体形态能力，他心里大石头也算是落下一半了。」 还有一半，便是神川区那些神种。 红婶轻轻拍拍乐不逢后脑勺，撑着伞离开。 上楼时许今安还在感嘆：「谁能想到第一次见面那只头髮拖地眼珠血红的婶婶，现在和普通人外表无异。」 周湛点头贊同。 送乐不逢回卧室，许今安和周湛离开。 他们几个住在二楼，房间在同一楼层。 回到家，许今安脱掉潮湿的外套。 今天风大雨也大，打伞没多大用处。 「我煮姜茶，喝完你再回去。」许今安俯身去拿桌上倒扣的茶杯。 周湛自然而然拿过他随手搭在椅背的毛巾，擦拭淋湿的发。 「回去重新洗一下免得感冒。」许今安直起身，单膝跪在沙发上，摸摸周湛头髮。 许今安帮着他擦头髮，毛巾吸收髮丝的水珠。 周湛眼前是许今安勾勒在t恤下的腰，轻轻晃动，他一条胳膊大概能环得住。 「发什么呆？」许今安好笑：「头髮怎么湿成这样，出汗了？」 周湛手背蹭蹭鼻尖，比划两下。 「伞破了？那你出来时也不检查一下。」 许今安眼里浸了笑。 周湛犹豫着，再次比划：[怕你一个人不安全。] 许今安帮他擦拭头髮的动作一顿，缓缓收回手，「有什么不安全，现在变异体和人没有区别，都挺好的。」 许今安落座，胳膊短暂触碰周湛的胳膊。 淋了雨，彼此体温都有些凉津津的。 「这两年幸亏有你帮忙，要不然朝朝不知道要闯多少祸出来。」 许今安倒上一杯煮开的姜茶。 却不知道是不是心绪乱了，手腕不稳，热茶泼洒些许，烫了指节。 「嘶……好烫。」许今安缩回手。 周湛立即拉着他起身去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捏着烫到的手指一直冲凉水。 「没事，不严重。」许今安挣扎两下，没能抽回胳膊。 周湛眉头紧拧，神情严肃，结实的胸膛快速起伏，明显很着急，但动作又轻轻地。 莫名的，许今安耳边再次响起乐不逢那个问题。 你俩有没有上过床？ 疯了。 许今安用力抽回胳膊，双手捧了一捧凉水泼在脸上，试图让混沌的大脑清醒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和周湛相处时，许今安变得越来越不自在。 这两年，他们也从未聊过，当初周湛为什么愿意跟着离开。 许今安想要听他的原因，又害怕听到。 「啪！」周湛倏地握住许今安手腕。 以为他不舒服，稍微用了力气，将许今安整个人拎过来，险些撞进怀里。 「我没事，有点热……」许今安随手扯扯领口，温润白皙的皮肤大片闯入周湛眼中。 水珠不断顺着他脖颈淌入锁骨，周湛喉咙里好似燃起一团火，干燥发紧。 「出……出去吧，这里太挤了。」 第105页 许今安挣动手腕，对方捏的更紧，有些疼，他不解地抬眸。 视线毫无预兆相撞，周湛眼里翻腾着毁灭性的欲望，藏也藏不住，他惊的一颤，连忙松开禁锢许今安的手。 周湛着急忙慌准备转身出去。 不料脖颈被往下一勾，眼前忽暗，嘴角贴上柔软的唇肉，像是没有找对位置，微微分开，许今安重新亲了上来。 周湛愣了好几秒，直到被咬了一口，呆愣的眼神倏地变得幽深，大手掐着许今安的腰，往前逼近。 「嘭……」许今安被摁在了墙上，嘴里泄露一丝闷哼，陡然清醒过来，难为情地侧过脸。 正好躲开周湛的吻。 原本以为今天只会到此为止。 许今安想扯谎自己也喝了酒，不等发出声音，周湛大手捧着他的脸，逼着他对视，随即狠狠亲下去！ 狭小的卫生间挤着两个成年人，空气都变得黏腻，许今安鼻尖充斥周湛身上的味道。 清新的海盐薄荷，是22随手调配的沐浴露。 如今裹挟周湛气息，全部涌上来，包裹缠绕着他，许今安羞红了脸，偏偏接吻时必须踮起脚仰头。 一丝一毫表情都瞒不过周湛。 「周湛……你也喝酒了？」 事情发展脱离掌控。 周湛嘴角浅浅弯了弯，比划着名：[我没有，你也没有。] 心思被戳穿，许今安眼角眉梢都泛了春色。 「你冷静冷静，继续下去，不太好……」 [你……已经……]周湛不好意思比划那字，索性手探了下去。 许今安浅棕色的眼瞳剧烈地颤，所有伪装溃败，咬了咬唇，软了身体。 额头抵在周湛胸膛，多了几分默许意味。 第78章 启程 三日后。 22找来乐不逢等人。 如今他已经不需要圆球作为载体，外表更像个十八岁的大学生。 乐不逢取下22脸上的眼镜框，「怎么，有个框能更好聚焦吗？」 22面无表情抢回眼镜框重新戴上。 「这样会更有信服力，你的十个大将军有没有来？」 在变异体可以改变形态，成为普通人模样时，乐不逢过于兴奋，当场封了十个大将军。 并且放出豪言壮语，他们十个管理十支变异体队伍。 自己就是发号施令的总司令！ 当时张柠歌没听完转头就走了。 嫌他幼稚。 不过没想到有了自主思考的变异体仍然选择听乐不逢的话。 「来了。」乐不逢拍拍手。 会议室房门被推开，走进来十位年龄在二十至三十之间的变异体。 有男有女。 22转头质问：「我布置的作业完成了吗，为什么他们还是面瘫脸？」 乐不逢托着腮：「已经很不错了，当变异体这么久，早就忘了怎么当人了，不急。」 22不太想和乐不逢斗嘴。 红毛魔王大多时候很不讲理。 「再说了，他们又不是你，短短两年都从小屁孩成年了。」乐不逢坐没个坐像。 一头留长的红髮今天懒得梳理，散落一身。 趁着人还没有来齐，22突然问：「乐不逢，你会原谅自己的仇人吗？」 乐不逢讥讽地「哈」了一声，满脸你在开什么玩笑，「原谅？什么是原谅？」 「我不把仇人剁成肉沫，已经很善良了。」 22情绪值忽然跌出正常数值。 离开双星塔后，随着时间流逝，原本缺失的数据被他一点一点修復。 准确来说，22的记忆链很快会恢復完整。 但是现在，有许多记忆，已经浮现了。 等到张柠歌和许今安周湛来到会议室落座。 22说：「我们可以启程了。」 乐不逢嘴角翘起，眸光锐利。 「按照上次的计划，为了不引起神种注意，九成变异体恢復本体，跟着水流到达饲养圈对面的山上。」 「其余剩下的和我一起，22改装的小破车虽然坐着不太舒服，但是不用我们走着去。」 乐不逢眉心红痣微动，看向亲封的「十位大将军」，忍不住想乐两声。 「咳……你们十个通知各自管制的变异体，让大家原地待命。」 「到时我们可以用本体顺着水渠进入神川区，入侵神种身体，掏空神种内脏，我们只需要神种的躯壳。」 张柠歌听得忍不住搓搓起鸡皮疙瘩的手臂。 没几个女生喜欢软体动物，张柠歌也是。 也就乐不逢这只被改造过的片蛭可爱，像红色小触手，蠢萌蠢萌，小小的一条。 22点头：「这是最好的办法，变异体拥有思考能力后，我做过测试，发现他们记忆里最深刻的还是对于神种的恨。」 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这么多年，他们清楚这一切是谁造成的。 22敲敲桌：「让他们十个先出去，我们再开一个小会。」 聊到将近中午时间，乐不逢伸了个懒腰，「那我自己先进去，顺便找个人寄生，看看神川区这些年发展的怎么样。」 22：「这样最好，但是我要提醒你，不要急着去找你的前男友。」 此话一出，其他人目光聚集在乐不逢身上。 就连过来送饭的张柠谣也忍不住投去好奇的眼神。 第106页 「大哥的事劝你别管。」乐不逢笑容含了森森寒意，很不好惹地呲呲尖牙。 许今安忍不住笑，转头看到周湛正在看自己，笑容一僵，不自在地转回去。 周湛有些失落，那么大一团显得有些委屈。 不太明白为什么这几日许今安一直躲着自己。 是那天卫生间弄疼他了？ 还是惹他不高兴了？ 许今安整个人热的快要冒烟，那晚情景挥之不去，看到周湛反而还能记起各种细节。 过分的是，半夜朝朝起来喝水。 一墙之隔内，许今安和周湛偷情似的，耳鬓厮磨，四肢纠缠。 偏偏周湛会故意勾起嘴角，打手语给他看。 [安安，大点声。] 许今安红了整张脸，含着泪捂紧自己的嘴。 这副脆弱可欺的模样，哪怕老实如周湛，也会顺从本心恶劣的欲望，放肆地欺负他。 . 出发时间定在两天后。 离开海岛那一日，乐不逢再次站上看守塔的最高处，咸咸的海风扑面。 这里早已经不再是原本破败的研究基地，现在有了干净的房子，畅通的街道。 如果变异体不会时不时露出骨刺，变长手脚，同类互咬，那么这里和普通的城市没什么区别。 现在22正在发人造血浆，给变异体带上。 住宿楼旁边空地上，许今朝个小屁孩正在撅着屁股帮张柠谣姐姐拔萝蔔。 地里的胡萝蔔脆生生。 「如果多个人，没有神种，留在这里，也还……可以？」乐不逢自言自语道。 正出神思念某个人。 大翅膀扑扇时带起一阵大风，险些把他刮下去。 「准备好了？」 长翅膀的变异体垂下如鸟头形状的头颅。 乐不逢拢起红色长髮，抓住它尖利的爪，干脆利落从塔顶一跃而下！ 距离地面没多高，乐不逢松开手，稳稳落地。 乌压压望不到头的变异体很快融化成一团粘稠的东西，悄无声息滑入通往神川区外的河流。 有了22改装的车，路上没花费太多时间，走走停停，用了三天时间。 来到当初停顿的山脚，乐不逢眺望越发荒芜的饲养圈。 土地颜色呈现黑灰色，足以见得两年前的毒雾仍然残留。 「我们在山里等你，一切小心。」许今安拍拍乐不逢肩膀。 张柠歌笑容甜美，却暗含几分冷意：「乐不逢，早点回来，我想和你一起毁了神川区。」 22在地面投射出自己的身影，把通讯器递给他，「有事联繫。」 「好。」乐不逢按照记忆，在黑夜里找到当初离开的瀑布。 这里加装了更加严密的仪器。 对于已经能够自主变换形态的变异体无用。 像是上天也在帮他们。 乐不逢轻嗤，跳入深潭，仰头观望。 「看不起我们，正好给你们这群垃圾上上课。」 片刻后，一条只有小拇指长度，像极了小触手的血红片蛭蜷缩成软乎乎的一团。 小片蛭探出个小尾巴尖尖卷上通讯器。 乐不逢装死躲过仪器检测，随后顺着滑熘熘的岩石往上爬。 水渠和两年前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只是这次，乐不逢顺利上岸。 两岸鲜艷的石榴花开，是当初和霍非池没能一起看到过的景色。 「上次神川区没有他……可能会在……」 乐不逢转身朝居民区走。 如果霍非池还活着，神川区容不下他，居民区或许会接纳他。 「你可别傻到为了保护那些笨蛋，自己再死掉了……」 第79章 寻找 乐不逢从水中捞出勾在通讯器后挂的衣服穿上。 顺着去往居民区的路一直走，到了连通的匝道处，才发现这里的匝道没有了。 他站在断掉封锁起来的路上往下看。 目光所及之处房屋倒塌，居民的生活用品杂乱扔在路上，落了不少灰尘。 「怎么回事？」乐不逢视线往远处眺望，距离匝道更远一些的地方隐约有光亮。 像是海面中漂浮的孤独小岛，周围漆黑孤寂，没有光亮。 还剩下多少人？ 为什么这么大的地方只有那一小片还有亮光？ 乐不逢上次来并未注意到居民区已经变成了这样，正想找办法下去。 「喂！你是谁？」身后忽然传来呵斥。 乐不逢回身，面上一副无辜单纯之相。 「我随便走走看看，有些怀念以前的热闹。」 来人看着像护卫队，又不太像。 乐不逢注意到他胸牌上的治安队，大概猜到了这里的管理制度再次变化，各队权限重新分割划分。 「哈，闲着没事干来这里，你真是疯了，那些叛徒们有什么好怀念的。」治安队员言语犀利，防备少了几分。 「神种就等着他们苟延残喘，直到底下人全死光。」 乐不逢心脏被叛徒两字刺了一下。 对于神种们来说，霍非池也是叛徒了。 好笑又悲哀，霍非池在竭力守护这世界上最后一点的纯净。 「那位决裁官呢？」乐不逢迫不及待想看看霍非池到底怎么样了。 对方目光警惕：「你提他做什么？」 第107页 「两年前，他可是很多人都想巴结的对象，现在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了？」乐不逢低声喃喃道。 治安队员冷笑：「他，他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去管别人，真是……还真以为自己是神仙了。」 乐不逢不爽他说霍非池坏话。 目光寒凉：「有没有可能，你嫌弃的别人，和你一样都是普通人，当你陷入危险时候，应该也会祈求谁来救救你吧？」 在那一刻，霍非池和天神没什么区别。 对方不屑：「他现在早已经不是决裁官，别说庇护我，他连踏入神川区的资格都没有！」 「赶紧回去吧！别在这里影响我工作——」 他话噎在喉咙里，脖颈被锋利尖锐的东西抵住。 是他腰间的匕首，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红髮男生手里。 「现在你应该很想他出来救你了吧？」乐不逢眼角弯了弯，「告诉我，他在哪里？」 「那……那里！」对方咽了下唾沫，指向居民区唯一有亮光的小片区域。 乐不逢满意点头，另一只手倏然捏在对方手腕麻筋上，手枪应声落地。 「你长得很一般，但也算还能看得过去，那我就先用你的身体。」乐不逢反手拖着他带去路上堆放的废弃车辆后。 不过片刻，占据治安队员身体的乐不逢，脱掉治安队外套，只留下最里面的黑色长袖衫。 「有病，这么大个人了衣服上还有米老鼠图案。」乐不逢嫌弃地扯两下。 也不好把最后一件也脱了。 要不然光着去太丢脸，可能还没见到霍非池，就得就被当成流氓击毙了。 乐不逢沿着匝道生锈还未损毁的栏杆往下爬，顺利落地，独自穿梭在空无一人的居民区。 沿着路走了二十多分钟，终于来到有光亮的地方，但是却被拦住了去路。 面前无数废铁杂物堆积出三米高的墙，乐不逢观察好一会儿，发现墙还挺长，懒得找入口。 捋起袖子，往上爬！ 「这东西能难得倒我？」乐不逢跨过墙头，小表情嚣张的不行。 探头往下瞅，看中一片空地，跳了下去！ 地面不太平坦，乐不逢身体晃动一下才站直。 不等观察四周情况，后脑勺突然被枪口抵住了！ 「别动！」声音有些熟悉，「你是谁？」 乐不逢背对着他指指外边：「我从外面……回来的，不是坏人……」 他语气弱弱地。 对方仍然拿着枪，却没有再出声。 「咔哒！」乐不逢双手被扣上手铐。 「我应该没有见过你，先跟我走吧，不许乱跑。」说话的男人绕到乐不逢面前。 乐不逢扬起眉，「丞枫？」 「你认识我？」丞枫奇怪地盯着面前这张陌生的脸。 「我是……」乐不逢上前半步，瞧他退后，顿时冷静下来。 目前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还未可知。 就算暴露真实身份，丞枫也不一定信。 乐不逢只能说：「我是这里的居民……」 丞枫目光越发狐疑，但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和我走,不要有任何小动作。」 「好。」乐不逢乖乖跟在他身旁。 越往里人多了起来，路过一大片田地，有不少人在种菜，看到丞枫，会主动打招唿。 居民住的房子也不像以前那样逼仄压抑。 很快到了地方，这地方像是专门关人用的，铁门一锁，乐不逢抓住铁门，进了监狱似的。 「为什么关我？」 丞枫转头：「你先在这里待着。」 乐不逢抓住狱门，人无比郁闷。 丞枫问屋里另一个人，「老大呢？」 那人手里捏了包瓜子，抬抬下巴：「李奶家的孙女经常骑的单车掉链子，他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跑去帮人家修。」 丞枫愣了下，说：「我问的不是厄兰。」 「哦哦，上校不在，不知道又去哪里了，要不要我去找找，估计会在那边最高的建筑废墟上。」 磕瓜子的男人起身，拍拍裤子。 「这两年找不到他人，保准在那里。」 丞枫点头：「行，那你帮我跑一趟，说城里闯进来个陌生人，穿的裤子和鞋子像治安队。」 乐不逢一下子被两双眼睛盯着，礼貌地呲牙笑了笑。 「看起来挺傻，说不定又是神川区不要的丢下来。」 乐不逢：？ 「保险起见，还是请老大看看吧。」丞枫抽回目光，代替他留在这里看守。 丞枫两年前就是个不喜欢说话的性格。 现在还是如此，往椅子上一坐，视线不往乐不逢这边偏半分。 乐不逢只能主动出击，问出见到丞枫后，便一直想问的的问题。 「丞枫，你们老大，这些年还是单身吗？」 丞枫语气毫无起伏：「谈过一个，分了。」 谈过？分了？ 乐不逢顿时嘴里泛起酸味，双手恨不得把狱门捏弯，忽然想起丞枫和旁人聊天的细枝末节。 「我特么问的也不是厄兰……」 第80章 相逢 丞枫没来得及回答。 外边忽然有人吵起来了，丞枫连忙起身出去劝架。 乐不逢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 没什么意思，也听不到霍非池声音，看来不在附近。 第108页 这狱门倒也关不住他，乐不逢大可以缩成一团从缝隙熘出去。 但是，他不想引起别人注意。 准确来说，明明可以见到霍非池了，居然会心生胆怯，有些许近乡情怯的感觉。 乐不逢期待又不安地等着。 没想到这一等直接等了一晚上，丞枫出去劝架，劝完大抵是把他忘了，整夜没回来过。 「搞什么啊……」乐不逢服了，抓住铁门晃两下。 清晨窗外投进来几缕阳光，乐不逢准备越狱，主动去找霍非池。 这时，门外街道迴荡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乐不逢打消念头，眼睛直勾勾凝望门口方向，直到他心中所想从梦中出现在现实中。 一别两年，霍非池并无多大变化，身上穿着长风衣，长度大概到小腿上方，墨色的发，墨色的眼瞳。 却没有初见时的柔和，如万年结冰的冰川。 乐不逢心跳砰砰作响，七百多个日夜，刻在记忆里的人此刻就在这里，不足三米远的地方。 霍非池表情很冷，面色有些苍白。 锐利冰冷的视线只在乐不逢身上停留两秒，旋即移开，语调没有一丝温度：「神种，放了。」 短短四个字，以及不想多做停留的视线，乐不逢能感受到霍非池对于治安队的厌恶。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进化到现在，哪怕警觉如霍非池，都察觉不出来这具躯壳里有其他东西。 「是。」丞枫打开狱门。 霍非池径直走去旁边座位坐下，随手取出一盒香菸，点燃抽了起来。 烟雾很快模煳霍非池俊美的五官，乐不逢隔着雾看他。 才发现原来思念并不是他认为的那样。 只要见到，就不想了。 对于霍非池的思念，只会犹如坍塌的坝，湍急的水流淹没他。 「你为什么来的这里，叫什么名字，需要我送你回去，还是在这里住下？」丞枫问了一连串问题。 乐不逢出神地望着霍非池，没有回答。 丞枫顺着他视线，发现霍非池也没有任何反应，多余一个眼神都不给对方。 倒也习惯了。 这两年霍非池就是这样过来的。 不爱说话，不会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哪怕这张脸再怎么吸引人，追求者不出一个月，也会被霍非池冷漠如死水般的气场吓退。 这会让大家都觉得，他只是在勉强活着，有危险了，第一个冲出去。 丞枫清清嗓子：「你如果答不上来，我只能派人送你回去。」 乐不逢回神，注视霍非池，轻声说：「你可以叫我……乐乐。」 霍非池和丞枫都愣了。 指间夹着的香菸快要燃到尾部，霍非池还是没能从恍惚中清醒。 乐乐…… 许久许久，没有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称唿。 霍非池终于捨得抬眼注视面前青年，眼底有希冀的光芒闪动，却很微弱，如同星火。 在看清楚他的长相，陌生的眼睛，陌生的脸。 那点星火再次熄灭。 ——不是他。 「我……失业了，没地方去。」乐不逢同霍非池对视，莫名眼眶发热，鼻子一酸，语气染上几分委屈。 丞枫赶忙岔开话题：「那你留下来吧，以后我们喊你小乐？在这里生活没什么规矩，别捣乱别惹事儿。」 「你可以休息两天，到处走走，熟悉我们小城后来找我，给你安排工作，每天早上去居委会找管理员领一人份的食物。」 「谢谢……」乐不逢仍然盯着霍非池看。 霍非池却早已抽回视线，拿香菸的手克制不住细微地抖，像老旧生锈的机器人再次被刺激程序产生的反应。 如果是机器人就好了。 或者心脏和大脑没有被血肉替代，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痛。 霍非池知道乐不逢没有死。 饲养圈不见的变异体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这些年，他找过，一次又一次，失望而归。 真够绝情的。 霍非池抽着烟，自嘲般轻扯嘴角。 忽地，面前暗下来，指间的快要燃尽的香菸被抽走。 「别抽了。」乐不逢把还在燃的菸头攥进掌心。 霍非池眼神淡漠，神情麻木，也不问为什么，也不想去计较他这么做的原因。 站起身，抬脚正要离开。 乐不逢再次挡在他面前。 顿时寒冷充满威胁的压迫感压下来，霍非池眉宇间厌恶明显。 「你……后悔吗？」 乐不逢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惹他。 霍非池认不出自己。 却还是挑衅地问：「如果抛弃这些人，是不是，会过得……比现在开心？」 至少，他们还在一起。 不会分开。 霍非池理解错了意思，以为他又是区长派来专门噁心他的，没有血色的唇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霍非池离开了。 好似和他多说一个字，多看他一眼，都是不值得的。 . 一来就惹怒了霍非池，丞枫都不可思议，给他找了住的地方，离开之前还在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乐不逢表面答应，人不准备安分，当天自己在小城里走了一圈，发现霍非池找的地方不错。 第109页 四周都有防护，三面是原本的墙，另一面是来时用废弃的金属堆积的高墙。 来到这里的第二天下了大雨，雨水里含有卵，不知道是什么虫子的。 小城广播循环半个小时，提醒居民躲在家里不要出门。 但是乐不逢还是看到有人偷偷为了菜地里那两颗菜，头上顶着塑料盆，冒雨去赶去菜地。 「霍非池好像瘦了。」乐不逢对着入耳的通讯器和22聊天。 22汇报事情的话顿住，说：「你还是去找他了。」 果然但凡会独立思考的生物，始终逃不过感情的牵绊。 「嗯，我想看看他还活着没。」乐不逢骗自己，「我其实没别的想法，找个机会脱他衣服看看到底是不是瘦了。」 22不解，分析不准确他这种行为到底算什么。 「你要和他做炮友吗？还是旧情未了想要重新在一起？」 「但是你五秒前说过，对他没有想法。」 乐不逢：「……你听我解释。」 22继续分析：「看来你又在骗人，骗自己，你控制不住想要靠近他。」 「你真的很讨厌知道吗？」乐不逢脸挂不住，恼羞成怒要关通讯器。 22不想和他吵架，转移话题：「今天许今安在山里发现了一位躲藏两年的变异体，她叫关希。」 乐不逢挑眉，坐在门边欣赏打在地面破碎的雨珠，「她还活着？」 22：「她想要加入我们，不过她还未进化，不能恢復软体形态……我的建议是不要收下。」 「为什么不要，敌人的敌人……勉强算朋友，虽然她以前比你还讨厌。」乐不逢后边半句话小声说。 忽略耳机里22的谴责。 路上突然有急促脚步声由远及近，不一会儿两个人打着伞从乐不逢门前跑过。 乐不逢和其中一人短暂对视，瞳孔忽地收缩，「我看到一位熟人，先不说了，挂了！」 第81章 似梦非梦 不等22回復，乐不逢关闭通讯器，反锁房门，躺在床上。 不一会儿，红色小片蛭笨拙地从木板床上滑下来，从门缝钻出去，顺着雨水追赶方才两人。 雨水在路上形成小溪流，乐不逢不需要费力，很快跟上两人，最后停在一间房子门外。 屋内响起丞枫声音：「上校高烧不退，已经有一天一夜了，吃了退烧药还是不管用。」 「淋雨了？不知道这雨里有虫卵？」时隔两年，不知道戚泽经歷怎样的摧残。 说话好似咆哮，又带着点欲哭无泪。 戚泽：「我都和他说过多少次，他不能生病，不能生病，还有戒菸，办到没？」 「没有，他还经常偷我的烟抽，真是个糟糕的傢伙。」厄兰中文说的比以前还流畅。 小片蛭忍不住甩甩尾巴，往门上爬，想要熘进去看看霍非池怎么样了。 戚泽在屋里边治边骂。 也就仗着霍非池烧的不省人事。 乐不逢藏在不起眼的地方看着他们忙活到大半夜。 厄兰笑嘻嘻搂着戚泽送他回家。 「雨停了，请你喝酒，别生气，老的快，小芳美女昨天向我打听你。」 戚泽抱着药箱往外走：「真的？」 厄兰：「真的！所以千万不能生气，你需要学我，多笑一笑啊，兄弟。」 两人结伴走远。 霍非池房间只剩下丞枫在守着。 床边有一道帘子，丞枫坐椅子上等了一会儿，再次起身去查看。 「体温低了点。」丞枫放下心。 重新坐回去，人放松下来，加上时间也不早了，丞枫难免犯困。 等到他睡着，门上装死的血红小片蛭偷熘下来，在地面慢慢挪动，顺着床腿爬上床。 在柔软的被子上团成球滚进床里侧，而后顺着缝隙钻进了被窝里。 乐不逢体温很凉，身上没有衣服，恢復人的形态时，正好枕上霍非池的胳膊。 终于触碰到他，乐不逢贪婪地嗅霍非池的香味，支起身体认真端详霍非池。 隔着薄薄的t恤，感受心脏跳动，温热的血液在血管循环。 注视霍非池好一会儿，乐不逢心里横冲直撞找不到宣洩出口的爱意总算勉强平復下来。 他侧着身体，枕在霍非池肩膀，抱住了他。 滚烫的体温灼的乐不逢不舒服也不愿意放开。 有点瘦了。 乐不逢手不安分地上下摸了几下。 幸好腹肌还在，手臂也结实，可以抚摸到皮下微凸的青筋。 顺着霍非池短袖的袖口伸手进去，搭在肩膀，捏了捏。 身材没什么变化，肌肉没少，就是脸瘦了点。 以前厮磨时候，乐不逢很喜欢把胳膊挂在他肩膀，受不住时抓他后背，霍非池会温柔些，然后偏过头从乐不逢小臂亲到肩膀。 乐不逢脑子里想的不干不净。 背上枕着的胳膊倏地一紧，滚烫的大手扣在后腰，一用力，乐不逢贴的更紧！ 以为被发现了，乐不逢倏地抬起头。 霍非池睁开眼睛，眼神有些涣散，表情迷茫，显然以为自己在做梦。 火热的目光紧紧注视乐不逢，哪怕几乎每天晚上都能梦到他，但是下一次梦见，还是会抱紧。 这次也以为是在做梦，他不想醒来，不想面对没有乐不逢的生活。 第110页 乐不逢眼睫轻颤，抬起手抚摸霍非池轮廓削瘦不少的脸庞，被霍非池反握紧，轻吻他手心。 忽然，和霍非池体温同样滚烫的泪滑过乐不逢手背，一颗接着一颗。 好似浸透皮肤，烫的乐不逢心脏生疼。 霍非池无声掉着眼泪。 「别哭……」乐不逢压着声音，自己却忍不住哭腔。 他张开手臂环上霍非池脖颈，两人紧紧拥抱着。 乐不逢咬在霍非池肩膀，没捨得咬疼他。 积压了两年的思念痛苦，在因为霍非池那几滴泪，爆发了。 乐不逢埋在他肩窝哭，不发出一丁点声音。 霍非池烧的昏沉，不明白为什么今天梦里的乐不逢哭的这么委屈。 眼泪像刀子一样，凌迟他的心脏，割的血肉模煳，鲜血淋漓。 「乐乐……」霍非池低声喊，轻轻拍打乐不逢嵴背，红髮缠绕在他指节。 「乐——」 乐不逢扬起脖颈，嘴唇堵住霍非池的唇，不知道谁的眼泪，咸而苦涩。 霍非池眼睛微阖，混乱沉重的思绪拉扯着他……好真实的梦，手掌触碰的皮肤是凉的，细腻柔软。 越抱越紧，勒痛了乐不逢。 但是他喜欢这样，只有不断触碰，接吻，拥抱，才是治癒思念成疾最好的良药。 「乐乐……」霍非池终于捨得放开他。 乐不逢捂住他嘴，生怕把仅仅一帘之隔的丞枫吵醒了，眼尾轻弯，眼睛在黑夜里亮亮的注视霍非池。 霍非池努力睁着发热睏倦的眼，这才发现怀里人浑身赤.裸，和以前梦境有些许不同。 乐不逢红髮很长，几缕散落在他身上，穿过指缝，霍非池拢起来，放在唇边亲了亲。 太久不见，这样的动作轻易撩拨了乐不逢。 霍非池在发烧，体温烫的惊人。 在他身边躺了一会儿，乐不逢整个人都热了，体内血液好似在沸腾。 偏偏某人的视线落在他脸上不愿意移开。 带茧子的大手抚摸乐不逢光滑的嵴背，哑着调：「怎么热了？」 乐不逢不可避免情动，特别被裹在被子里，贴在霍非池身上，有点什么，感知更加清楚。 他咬白了下唇，目光闪动不明的光，抬头和霍非池对视，反而被捏着下巴又被亲了一口。 霍非池嘴唇有淡淡血腥味。 事实证明，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一旦尝到他的血，乐不逢着了魔似的上瘾。 乐不逢扒着霍非池肩膀，细长的双腿缠上他，重新亲过去时，主动探出柔软的舌尖。 整个过程霍非池睁眼都有些困难，体温却在缓慢下降，出了满身的汗，鼻腔充斥许久没有闻到过的气味。 属于乐不逢和他自己的。 屋内的窗户半掩，熘进来深夜一缕风，吹得床边棉麻帘子不断晃动。 帘子外，丞枫趴在桌上睡得正熟，迷迷煳煳听到细微水声，以为又下雨了，便没在意。 末了乐不逢睁着湿漉漉的眸，拨开霍非池额前汗湿的发，稍稍用力勾着他在自己身旁躺下。 这次出来的急，也怕被发现，他没有带衣服。 「好好休息。」乐不逢支起身体，在霍非池鼻樑轻轻吻了吻，声音轻之又轻：「我爱你。」 高烧又出了汗，霍非池体温逐渐恢復正常，眼皮沉重的睁不开，听到这三个字，只觉虚幻缥缈。 等他陷入沉睡，乐不逢换回本体形态，慢吞吞从床上熘下去，回去比来时爬的更艰难。 第82章 护夫 他腹部热热的，乐不逢回去后不舒服许久，这里也没那个条件清理，只能忍着。 补了一觉，再醒来已经是下午。 乐不逢坐起身，昨晚他自己的身体和霍非池弄，到这会儿身上的酸软换了躯壳还是存在。 「幸好肚子不烫了。」乐不逢小声嘀咕，揉揉小腹，下床缓了一会儿才出门。 他记得丞枫说过，可以去找他安排工作。 乐不逢不想工作，想去顺路去看看霍非池。 快到关他的地方时，远远地，乐不逢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吼。 「神经病啊！烧刚退就洗澡！」是戚泽。 也不知道经歷了什么，这两年戚泽胆子变大不少，敢吼人了。 被吼的霍非池不出声，老样子，沉默地坐在椅子上，翻看最近小城内大小事情。 可是看不进去。 霍非池捏捏眉心，满脑子是今天早上醒来，他的床单被子…… 许久没做过那种梦了。 以前倒是梦见过和乐不逢接吻亲热，但是没有任何一次像这次这么夸张。 厄兰打着哈哈解围：「他个死洁癖就是这样，别生气了嘛。」 戚泽一屁股坐下，闷着头生气，越想越气，仗着这两年霍非池不爱说话，还想再训他几句。 乐不逢屈指敲响这里的门，引来所有人视线，。 厄兰好奇：「陌生人？」 丞枫介绍道：「他是被神川区抛弃的，前天到的，叫乐……小乐。」 霍非池瞳孔细细地颤，乐乐两个字应激般让他心跳加速，胃里也抽搐着疼。 「你说可以安排工作，我在屋子里待的无聊。」乐不逢浅浅一笑，克制不住望向霍非池。 昨夜耳鬓厮磨的热好似浸透皮肤，乐不逢唿吸间都是霍非池的气味。 第111页 丞枫说：「好，不过稍等一下行吗？我们这里要开一个会议，大概需要半个小时左右。」 「好。」乐不逢去门外等。 门口有椅子，坐在那里侧过脸正好可以看到霍非池。 也能听到屋内厄兰略显失落的语气：「小乐……这让我记起那个小红毛了。」 戚泽偷瞄一眼霍非池，眼神朝厄兰示意让他闭嘴。 厄兰不以为意：「兄弟，乐不逢这个名字怎么不能提了，他曾经也是我的朋友啊，他救过我。」 顿时屋内气氛变得很微妙。 霍非池没有再看手中的报告，抬手去摸烟。 当着医生的面抽，戚泽敢怒不敢言，这会儿没胆子训斥了。 厄兰也怕被揍，主动岔开话题。 「刚才那兄弟……应该查查是不是区长派下来的，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霍非池没有回答，只是等着三十多位决裁员依次来齐了，让丞枫发言。 门外坐着的乐不逢险些没有认出来这些人是当年决裁院那三十八位决裁员。 大多数晒黑了，身上衣服很旧。 有的像是刚从菜地回来，穿着胶鞋，拿着锄头，气质却无半点像农民。 丞枫声音透过紧闭的门传进乐不逢耳朵。 「最近又不太平，神川区再次强制神种们加入治安队，现在已经有一半的神种被迫入队。」 「上一批是青年，这一批是中年人，上年纪的较少，这两年也没有什么新的生命诞生，我很担心他们会再次下来抢人。」 厄兰：「他们敢下来抢人，老规矩，悄悄处理了。」 戚泽：「变异体这么久没有发现踪迹，他们倒是自乱阵脚，这些年疯了一样逼大家加入各种队伍。」 「如果不是当初上校带走我们这些愿意追随他的，说不定我这个医生都得拿菜刀上战场了！」 厄兰嗤笑：「有什么可怜的，决裁官给过他们选择的机会，他们不愿意跟着我们，现在被强制带走，以后上战场，也是咎由自取。」 霍非池给过所有人机会。 愿意相信他的，跟他离开神川区。 不愿意相信他的，甚至在他们离开后集体抗议游街封死居民区。 厄兰说：「这就是报应。」 乐不逢听着里面商议，自始至终霍非池没有说过太多话，心脏再次细微地发疼。 霍非池变了好多。 不过，如今他们的处境，倒是相似了。 . 下午丞枫安排工作没能成功。 他们开过会没多久，便有很多人闯入小城，丞枫接到消息立即赶了过去。 乐不逢紧跟其后，远远看到治安队和护卫队来了两波人，抓了十多个年纪不大的居民，有男有女。 看样子有四五十个队员，并且都带了枪，一旦动起手来谁也讨不到好处。 「你们这些疯子，放开他们！」厄兰表情气愤，如果不是霍非池在拦着，就要冲上去。 人数差距太大，真动起枪来，居民绝对会有伤亡。 「竟然这么大阵仗，看来不好处理了！」丞枫脚步焦急。 乐不逢悄悄打开入耳式通讯器。 22随时可以和他通话。 乐不逢压低声音：「我需要几个同类，现在立即进来神川区，找治安队或者护卫队员寄生。」 22无奈：「知道了。」 护卫队这次来的人之中有李费，正挑衅地盯着霍非池。 「小霍啊，你要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现在神川区缺人……以前这些居民不是嚷嚷着取消分区，现在我带几个上去，不应该高兴吗？」 厄兰握紧手中的枪，嘲讽道： 「安全的时候你们把所有居民排挤在外，现在缺人了需要有人去守护神川区，又想起这些曾经被你们赶尽杀绝的居民？」 李费眼神渐冷：「厄兰，如果你们不愿意听从指挥，为神川区付出，那么……还留着你们做什么？」 霍非池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快意。 像是即将大仇得报，看向他们的眼神有怜悯和嘲笑。 「这是区长的意思？」霍非池声调寒凉。 李费神情有剎那间慌张，「胡说什么，我只是警告你们，和神川区对着干没好处。」 霍非池知道这次事情应该是区长高衡下达的命令，两年前高衡不敢杀死他，现在依然是。 李费不想和他们多做纠缠，正要带人离去，被霍非池堵住去路。 霍非池沉下脸：「放开他们。」 「霍非池！老子忍你很久了！」新仇旧恨堆积，李费头脑一热拿枪抵上霍非池的眉心！ 霍非池不在意，「你可以开枪。」 「如果敢开枪，今天你也别想活着离开！」厄兰低喝，同决裁员齐刷刷举起枪对准李费。 李费脸面挂不住，脸色涨红：「霍非池！你真以为我不敢吗？两年前在饲养圈我儿子的死，我还没有找你算帐！」 霍非池不想多做解释：「我说过，你可以开枪。」 李费手发抖，恶狠狠道：「你别以为我不敢！」 霍非池满眼轻蔑之色：「你敢吗？」 李费被激的怒火中烧，表情变得狰狞。 尤其想到李锐，神种本就生育困难，唯一的儿子也死了。 偏偏霍非池给的交代只说了句意外。 第112页 仇恨不断刺激着李费的理智，他头脑发热，狠狠扣下扳机！ 「砰！」 枪声空旷，并没有击穿骨头时的声响。 李费持枪的手被人高高抬起，不等看清楚面前是谁，胸膛突然被狠狠踹了一脚！ 李费被踹出两米开外，在地面滚了几圈才停下。 一切发生的太快，李费带来的人还未反应过来。 乐不逢收回脚，甩了甩鞋子。 霍非池幽暗探究的视线落下。 听到挡在自己身前的青年小声嘀咕：「鞋子都脏了……」 第83章 你想我吗？ 「擦擦。」身后探过来一只手。 拿着白净的手帕，薄薄皮肤下筋骨分明。 身后霍非池几乎快要贴在他背上，气息沉而缓的气息洒在乐不逢耳边。 乐不逢也不敢转头，草草接过，却没擦鞋子，只是抹掉因为他倏然靠近，掌心冒出的汗。 霍非池幽暗的视线落面前青年渐红的耳廓。 「上校，您没事吧？」丞枫快步走来问。 霍非池抽回视线，浅浅摇头，看向摔出去很远，直到这会儿才狼狈爬起来的李费。 李费怒目横眉道：「霍非池！你完了！你们这个破地方也完了！」 霍非池云淡风轻：「转告他，我们可以自保，但也只会自保。」 至于对数次想要杀死和抛弃他们的神种，不会伸出援手。 李费嚣张气焰熄灭大半，也顾不上计较方才被踹，离开的时候甚至有一丝庆幸。 万一真的失手杀了霍非池，那自己肯定难逃一死！ 这座破烂城能留这么久，只是因为区长看中霍非池。 李费心有不甘，转头怨毒地瞪了眼霍非池等人，转身准备走，却听见刚才抓的那一群小孩里有人骂了他两句。 回过头，领头男孩挣脱开李费下属的钳制，全部跑去厄兰身后躲着，李费视线阴冷，闪过一丝算计。 「队长！」 「这些人太讨厌了！」 声音软软的，乐不逢不由得往那边看。 是熟人。 「你瞅瞅他们给我抓的！」习宝捋起袖子，不满意地撇嘴。 厄兰拍拍他脑袋，「他们是傻逼。」 习宝傻乐，小声说：「我刚才就是这么骂李费的，他儿子也是煞笔，还尿裤子。」 乐不逢挑了下眉尾，两年过去，那个拆锁天才没什么变化，不过这座小城的风水养人。 习宝脸色不再蜡黄，白里透红，年画娃娃似的。 乐不逢目光重新落在手帕上，犹豫着要不要还给霍非池，一抬眸发现对方不知道看了自己多久了。 他下意识去摸脖子。 昨晚霍非池总是在他嘴唇和脖颈流连忘返，红痕连绵到了肩头。 触碰到温热的皮肤，乐不逢突然想起来现在用的躯壳不是自己，痕迹自然也不在。 霍非池眸光愈发幽暗。 乐不逢心里直打鼓，疯狂回忆昨天有没有咬伤霍非池，想来想去，记得貌似只在最受不了时挠了他紧绷的背肌。 可能有一道抓痕，如果不照镜子，大概看不到。 「你的手帕。」乐不逢只想把东西赶紧还回去，垂下头不敢对视。 霍非池接过：「嗯。」 经过这次李费一闹，倒是间接拉近了丞枫等人和乐不逢的关系，晚上厄兰邀请他一起吃晚饭。 至于地点，是在关过乐不逢的监狱。 里面有长桌，厄兰带着习宝去领了几份晚餐，顺便用屋里的兰花盆栽换来邻街阿姨酿的杏子酒。 「朋友你可真帅，空手抓枪，以后我们就当穿一条裤子的兄弟吧！」厄兰自来熟地揽上乐不逢的肩膀。 对面座位的霍非池，默不作声掀了掀眼皮。 丞枫难得开玩笑：「厄兰队长，和你一条裤子的兄弟太多了。」 厄兰思考两秒，肯定道：「那我把他挂裤腰上！」 乐不逢抓住他手丢一边去，「谢谢，我就不和你们挤了。」 「你嫌弃我？」厄兰不满意，往乐不逢杯子倒上大半杯杏子酒。 习宝吐槽：「队长，你快要把兄弟吓跑了，这酒味好浓，小心灌醉了人家不理你。」 杏子酒橙黄色，倒在玻璃杯中颜色像会流淌的琥珀。 乐不逢这些年酒量还可以，低头嗅了嗅味道，确实要比平常喝的气味更刺激些。 听到一声轻响，对面霍非池浅尝一口，放在桌上，乐不逢视线往上移，再次猝不及防对上他的目光。 乐不逢有点慌，欲盖弥彰喝了一大口。 杏子酒拿高浓度白酒酿的，酸甜味并不突出，喝进嘴中更多是浓郁呛人的酒味。 「咳咳……」乐不逢侧过脸捂着嘴咳嗽，眼圈呛得通红。 「梆梆……」 桌面被敲了敲。 霍非池推过来一杯温水。 他视线太灼热，余光还能感觉到霍非池在看，乐不逢好似无所遁形。 感觉，霍非池的目光，好似能穿透这具躯壳。 吃过晚饭，听了厄兰和习宝说相声似的聊八卦，乐不逢听得还挺开心。 「上校真油盐不进，孙阿姨家的儿子挺不错，说你是纯洁高冷的雪莲花。」厄兰说话都大舌头。 他拿着酒杯起身，晃悠到霍非池身边。 第113页 「失去的，就别在想了，享受当下，不好吗？」 乐不逢不嘻嘻。 纯洁高冷的雪莲花？ 昨晚上发高烧还能把他捞在怀里弄了快一个小时。 乐不逢酸的牙痒痒，搭在膝盖的拳头握紧，捏响了指骨。 霍非池听到细微声响，死寂幽暗的眸浮动不易察觉的光亮。 「好不好？」厄兰神经病似的，「你就从了他吧！」 霍非池目的达到，一丝视线都不愿意分给厄兰，淡淡道：「让他死心。」 「你可真冷血，芳心纵火犯！」厄兰吐槽完觉得不过瘾，又细细復盘这些年有谁追过他。 他还没说够十个，乐不逢已经不想听了。 恰好时间也不早，这顿饭局结束，乐不逢站起身，语气不咸不淡和几人说了晚安，转身离开。 酒倒是不至于让他醉，不过乐不逢喝酒容易红，躯壳倒是好一点，只有脸红。 夜晚小城为了节省，并未开路灯，不过月亮照的路上还算亮堂，乐不逢慢吞吞往回走。 大脑里翻来覆去想昨夜的事儿。 还挺满意。 空无一人的街道，乐不逢倏地笑出声，迴荡的笑声惊到了自己。 「追求……者？」 乐不逢笑不出来了，脑子里全部是厄兰说的人名，越想越不爽，唿出来的气还带着浓烈杏子酒味儿。 回到住的地方，抬脚踹开门，瞄准床一头扎上去，蹬掉鞋子，在被子里拱两下，找了个舒坦的姿势闭眼就睡。 恍惚中，香喷喷的烤鸡味钻入鼻子，旋即包裹住他，香的要命。 乐不逢睡梦中呓语：「我想你……你……想……我吗？」 嘆息藏进了风里，落在耳畔似梦似幻的声音缱绻温柔，那轻飘飘一个字，惹得乐不逢揪紧了枕头，睡梦中也眼眶泛酸。 第84章 大火 这一觉睡得时间并不久，乐不逢被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吵醒。 坐起身，乐不逢揉揉胀痛的额角，盯着身上的被子，依稀记得自己只是趴在床上就睡了。 「段岩！」 「段岩！段岩！」 乐不逢奇怪，以为谁找错人了，下床走去开门，带着起床气，语气兇巴巴：「你找错人了！」 「你特么没睡醒吧？看看我是谁！」 乐不逢睁开眼，不耐烦道：「不认识，滚蛋！」 正要关门，对方脚卡在门缝，不料乐不逢力气大，夹得他面容扭曲，抱着脚跳了几下。 也不敢叫出声。 乐不逢终于清醒了点，摸摸这张不属于自己的脸，「不好意思，睡迷煳了，你……来找我做什么？」 对方很生气，一瘸一拐靠近，攥上乐不逢领子。 「我找你做什么？真好意思问，翘班两三天没去上班，老子还以为你死家里了，要不是今天跟着李部长下来，还不知道你来了这里！」 乐不逢胡扯道：「我不小心掉下来的兄弟，这里人挺好，正好我懒得上班。」 男人怒视他：「胆子肥了你！队长也不喊了，我下午在人群里给你使眼色，你装瞎呢？！」 乐不逢估计这人大晚上出现在这里，应该没憋好屁，还挺好奇他想做什么。 于是敷衍地喊了声：「队长。」 对方挺满意，语气缓和不少：「这次来找你办件事，办好了回去给你发奖金。」 乐不逢懒洋洋斜靠在门边：「说来听听。」 「你这小子，奇了怪了，怎么看起来比以前顺眼多了。」队长上下打量乐不逢。 以前这段岩像个宅男，衣服也穿的松松垮垮像个街熘子，但是现在再看，段岩神态慵懒，显得很松弛。 从内而外的气质明显变得不一样。 「说正事。」乐不逢轻啧。 对方回神，压低了声音：「你带几个居民，去距离小城大门最近的那个空仓库，那里已经被抓过去十多个人了。」 乐不逢不解，「你要做什么？」 「不是我要做什么！」队长转头左右看了看，小声说：「是下午要带走的那几个小孩，惹了李部长不高兴，要烧死他们。」 「虽然霍非池没人敢动，但是烧死几个目中无人的小孩，上边不会管……」 他又催促道：「所以你快点，再带几个人过去，等回去向李部长邀功，他出手最大方。」 「看我有什么好处都想到你，够意思了吧！」 够毒的。 看不顺眼就杀死，就像当初张柠歌父母的命同样不被放在眼里。 「好啊。」乐不逢嘴角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行，小城门口碰面。」说着他转过身，忽然想起件事儿没交代。 再次转回去，正好对上乐不逢正要砍下来的手刀。 乐不逢也愣了下。 「你……！」没给他喊出来的机会，乐不逢捧着他的脑袋，干脆利落狠狠转了一圈！ 骨头碎裂声响起，尸体轰然倒地！ 乐不逢把尸体拖回屋子，出来后关上门，往小城入口的方向走。 . 凌晨两点，霍非池坐在靠窗的椅子，不断碾磨指腹，青年脸颊的柔软好似还残留在手上。 [我想你，你想我吗？] 睡梦中，闻到他的味道了？ 所以才会下意识呓语？ 「想。」霍非池喃喃重复，「我想你。」 第114页 如果说一开始的青年非常陌生，那么今天中午他挡在身前那一刻，霍非池已经开始有所怀疑。 所以在吃晚餐时，视线几乎从未离开过他。 有那么一瞬间，青年的躯壳模煳，内里的灵魂变得清晰。 那是乐不逢的模样。 霍非池让厄兰提那些他自己都记不住名字的追求者，捕捉青年眼睛里不断增加的怒火。 果然，吃醋都一模一样。 霍非池笑了下，心脏却好似被一只大手挤压揉搓，酿出酸楚的血浆。 许许多多的话堵在喉咙里。 他现在特别想把人抓起来，好好问问他。 这个时候出现，想做点什么。 是饿了，想血，还是想他。 能……复合吗？ 霍非池低沉着眼眸，直到血色漫上双眼，他蓦地站起身，大步往外走。 他做不到再次看着乐不逢离开。 霍非池刚踏出门，险些和急匆匆跑来的丞枫撞上，还未询问，视线被远处亮光吸引。 刺眼的火光照亮半片天空，黑烟扭曲升腾！ 「上校！出事了！」丞枫大口喘气，「城门口的空仓库，失火了！有人说里面有下午差点被李费带走的居民！」 霍非池立即转变方向往仓库去。 丞枫紧紧跟着，路上叫上被吵醒的居民，让他们一起来帮忙灭火。 快到仓库门口，外边马路上站了一堆人。 呆愣地注视整间大仓库已经被烧成了一个空壳，熊熊燃烧的火舌不断向周边房子蔓延！ 仓库门口的巷子已经没法进去人。 「上校！」厄兰招手。 霍非池沉声问：「情况怎么样？」 厄兰长唿一口气，背上还背着脸颊脏兮兮还在悄悄掉眼泪的习宝。 「没事，这些小孩儿都安全，不知道谁提前赶到，藏在城里那几个李费的手下被人弄死了。」 厄兰说着掂了掂背后的男孩。 「小宝，谁救得你们？」 习宝抹抹眼泪，头髮被烧焦了一小片，扭头环视一圈周围的人群，面色忽地变了！ 霍非池心里莫名不安，指尖紧紧扣进掌心。 「不是……他怎么不见了！」习宝从厄兰背上下来，吓得面色发白。 霍非池宛如置身冻结的湖，咬牙问：「谁救了你们？」 习宝眼泪汪汪，哆嗦道：「是那位小乐哥哥，在火势刚燃起来时候，他救了我们！他、他人呢？」 霍非池好似听到了冰面开裂的声音，浑身发冷，刺骨的冷，那一刻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麻木地往巷子内走。 脚步越来越快，而后加快速度跑向即将倒塌的仓库，热浪滚滚袭来。 好似将他整个人放在火上烤，煎熬的痛楚狠狠撕扯着他。 目光所及之处被映照的通红。 霍非池喉咙剧烈滚动，哽咽的说不出话，发不出声。 他做好了冲进火海的准备。 却忽地停下脚步，怔愣地望向蜷缩在墙边的红髮少年。 他们目光相对，背后是爆裂满天的火星。 明明是七百多个日夜，却像是经歷了万万年，再次遇见。 第85章 不太好 乐不逢捏着自己头髮遮挡重点部位，边往外挪，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在被火烧死和丢脸裸奔这两个选项之间不断跳跃。 方才的躯壳因为火烧到了，肉都煳了，实在太丑。 而且这样的重度烧伤，逃出去要是还能活，不引起怀疑就怪了。 于是乐不逢把躯壳丢里面，自己慢吞吞切换回小片蛭往外爬，险些被烤成片蛭干！ 刚逃出来实在忍不住，换回自己原本的身体，只是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 这说掉就掉。 抬眼看到霍非池，乐不逢连忙抱紧自己，拿头髮挡，耳朵不知道是不是火光映红的。 对视那刻鼻子发酸。 乐不逢连忙垂下脑袋，很快被阴影笼罩，旋即一件过长的外套披在了身上，裹紧了他。 熟悉的气息环绕，在被霍非池打横抱起那一刻，乐不逢指尖动了动，环上他的脖颈。 像飘荡千万里的云，终于迎来归期，落在霍非池怀里。 身后是房屋烧裂的噼啪声，乐不逢垂着眸。 谁也没有说话，没有对视。 不真实感涌上彼此心头，似乎害怕打破此刻来之不易的重逢。 到巷子口时，霍非池往上扯了扯外套，连同乐不逢那一头红色长髮全部包裹进去。 只露出一双白嫩的脚和一截细瘦的小腿。 霍非池看似规规矩矩的抱着他，但是力气很大，乐不逢侧腰都被握的有点疼，还有背后横过嵴背的胳膊也在用力。 「上校！」半路遇上寻过来的丞枫和厄兰。 二人看到霍非池怀里被遮得严严实实的人，面面相觑。 厄兰忍不住问：「他是小乐？」 问了还想伸手去掀外套。 「嗯。」霍非池躲过这人欠嗖嗖的手，「你们灭火，我先带他回去。」 霍非池语气的神态都不太对，急切又恍惚。 「哎！」厄兰狐疑，「干嘛这么急？」 习宝纳闷：「他不是很少和别人有肢体接触吗？」 往日里拒人千里之外的霍非池从火场抱出来个人，长什么模样谁也没能看清楚。 第115页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霍非池倒是没耽误一秒抱着乐不逢回了自己的屋子。 乐不逢被放在床上，什么不该想，偏偏想起什么。 即便以前皮的不行，眼下这么久没见，还挺乖。 霍非池默不作声拿来衣服。 「谢……谢。」乐不逢不自然地道谢。 霍非池紧紧凝视他，「乐不逢。」 乐不逢愣了下，很快回应：「嗯？」 霍非池又喊：「乐不逢。」 「怎么了？」原本以为他要说什么。 「乐……不逢……」霍非池在确定，这是现实，不是虚无缥缈的梦。 两年过去，乐不逢变化不大，头髮留长了，皮肤还是不健康的苍白，原本澄澈明亮的眼睛里，如今蕴含了太多东西。 乐不逢手指拢紧外套，没话找话，「你……这两年过得挺好啊。」 「不太好。」霍非池声线不稳。 刻骨的想念是无法安静待着，否则他会分分钟钟陷入记忆旋涡，任由灵魂跌得越来越深。 「好不好等下再聊，你让我穿下衣服。」乐不逢不自在地往后缩，伸手抵着霍非池越靠越近的身体。 他屁股还是酸的。 而且他光熘熘没衣服，坐的还是他们不久前滚过的床，乐不逢碰哪里都感觉烫手。 霍非池显然不太想等下聊。 从确定乐不逢身份，他思来想去地折磨自己，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主动出击，却因为失火只能先赶去仓库。 现在发现了恢復原本样貌的乐不逢，尤其刚从那么危险的地方回来，霍非池心里仍然阵阵后怕。 「霍非池。」乐不逢只能退而求其次，「你转过去。」 如果没有那些痕迹，当着面换也就换了。 但是他身上好不精彩，大腿根都留了指痕。 乐不逢不太想让霍非池知道那天下雨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谁一见面，就……干那种事。 霍非池闭了闭眼，还是抑制住了自己，转过身背对着乐不逢。 窸窸窣窣的动静很快停下，霍非池回过身发现他和腰带槓上了，怎么系都系不好。 「我来。」霍非池说罢，并没有急着伸手。 仿佛刚才那个想把揉碎乐不逢的人不是他，此刻变得克制又冷静。 乐不逢点点头，双手自然垂在两边。 「金属扣卡着了。」霍非池拨弄几次都没能成功。 乐不逢被他血液透出皮肤的香气迷的头脑发懵，「那……再换一条。」 「好。」霍非池抽腰带时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双手环过乐不逢窄腰，虚虚地抱住了他。 在彼此看不到的地方，同时红了眼眶。 霍非池缓过神，拿来新的腰带，给他重新繫上。 距离近得只需要抬头就能亲在脸颊。 乐不逢没出息地屏住唿吸，奇怪怎么一见面，就发展成这样，短暂肢体接触，惹得身上发热。 「好了。」霍非池退后，拿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 像是好友叙旧，霍非池哑着声询问：「你呢？这两年怎么样，变异体训练好了吗？」 「很好，要不然我也进不来。」乐不逢眼神和他交织一瞬，慌张躲避。 心里涌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注意到霍非池脸色不太好，眼眶再次酸涩。 乐不逢坐近了些，「你瘦了。」 霍非池唿吸微颤，表面再正常不过。 「没瘦多少，也不会贫血。」 一句不会贫血，是故意说给乐不逢听。 也是不敢贸然说出口也从未改变过的爱意。 乐不逢记得那夜做，他没有咬霍非池，也没有喝一口血。 如今现在人在这里，肚子空空如也，潜意识叫嚣着扑上去。 但是真的见到了，反而彼此都变得小心翼翼。 「你怎么被赶到这里了，还有厄兰他们……」 霍非池沉沉笑了声，「因为我动用私权，和区长对着干，力保居民区，所以被赶到这里来，不需要再听从高衡的命令，挺不错。」 自毁程序是乐不逢亲手毁的。 自由也是乐不逢赋予的。 「他怎么看都不是个好东西，离他远点没错。」乐不逢光着脚，实在不敢迎上霍非池灼热的目光。 只能低着头，盯着自己脚看。 没有鞋子穿，搁在霍非池摆在床边的拖鞋上。 屋内的气氛从一开始紧绷压抑，逐渐变得炽热克制。 乐不逢静静听着霍非池沉而缓的唿吸，好似在苦苦压抑着什么。 霍非池视线完全笼罩他整个人，恨不得刻进大脑中，直到门外丞枫敲门说火扑灭了。 回过神，看了时间已经凌晨五点多。 「休息会，天快亮了。」 「哦，好。」乐不逢自然而然躺下。 霍非池起身给他盖被子，四目相对，两人才意识到不对。 一个没想走，一个也没想赶。 不知怎么，有些话不应该现在问。 霍非池还是忍不住问了：「前天夜里我高烧，你来过吗？」 乐不逢被问的心尖一颤，演技拙劣。 「高、高烧？你生病了？我不知道啊……」 「嗯，没事。」霍非池将被子拉高些，遮住乐不逢锁骨处鲜艷的吻痕。 第116页 他自己坐在那天丞枫坐的椅子上。 睁着眼睛到天亮，期间每隔几分钟便要转头看一眼已经睡着的乐不逢。 第86章 引他犯错 乐不逢睡到快中午才起床。 一睁眼，熟悉的身影背对着他坐在床边。 大脑还未完全清醒，乐不逢双眼半睁不睁，从后边抱了上去，脸颊贴在霍非池嵴背，嘴里不知道在哼哼什么。 大概是不想起床，或者耍赖习惯了，不想自己动手穿衣服。 以前同居的时候，霍非池听到他哼唧，会任劳任怨帮他穿衣，抱他去刷牙洗脸。 有时候皮皮兴致来了，哪怕前一天刚被翻来覆去收拾过，刷了牙，会坐在盥洗台，双腿勾他的腰。 想到以前相处的点点滴滴，霍非池眸光幽深。 记忆中手指从短裤探进去摩挲，直到现在指腹好似还残留着柔软。 霍非池故意没有出声，横抱起乐不逢，带他走了几步。 乐不逢忽然清醒过来，已经伸进霍非池领口的咸猪手被烫到一般，勐地抽回来！ 霍非池眼里浮动浅浅笑意，「没关系。」 可以继续摸。 「我刚才，睡懵了。」乐不逢无措地揪自己头髮。 霍非池把他放在椅子里，拿来一双鞋袜，托起乐不逢的脚正要帮他穿。 乐不逢缩回腿，「我自己来……」 哪怕霍非池被驱赶，神种始终是神种，血液对他这只变异体来说，仍然是烫的。 这么久没见，短暂肢体触碰，乐不逢容易来反应。 「好。」霍非池挑了下眉，站起身。 乐不逢低头都能感觉到落在后脑勺火热的目光，心脏怦怦乱跳。 甚至怀疑香喷喷烤鸡是不是故意在引他犯错。 穿的那么帅，身上也没烟味了，只余下熟悉的沐浴露香气。 霍非池声音冷不丁响起：「头髮留这么长了。」 乐不逢从椅子上下来，发现鞋子很合脚。 「头髮？」他随手勾了一缕，「不想剪了，很多人建议我剪，我不想剪。」 因为他们都在说，既然已经分开了，那就从头再来。 乐不逢不愿意，所以这头髮从两年前便没有再修剪过。 霍非池没有多问，「我去一趟看管所，你呢？」 乐不逢梳理着红色长髮，说：「既然已经被你发现了，那我就不去工作了，我也不是来干活的。」 霍非池注意到他没有皮筋，去翻衣架上挂着的黑色双肩包，找出黑色皮筋递给他。 乐不逢接过，心里疑惑霍非池怎么有这东西，难不成是哪个追求者留下来的？ 正暗戳戳吃着醋，耳朵内佩戴通讯器响起接入提示，连忙打开。 22直接说正事：「得到可靠消息，神川区科技中心研发出半圆形保护墙，听说很厉害，能抗住现有最大威力的炸弹。」 乐不逢偏了下头，「然后呢？他们想做什么？」 22：「如果消息不假的话，区长将会下令炸毁居民区，到时候你待的地方肯定会受到波及。」 「他就这么着急？」乐不逢眼底掠过狠戾，「霍非池在这里，他也放弃了？」 22：「你太天真，不听话不能驯服的宠物，当然不能留。」 乐不逢指骨捏的咯嘣胳膊响：「你特么怎么说话呢？」 22小声说：「我只是打个比方……」 「滴！」乐不逢挂断通讯。 霍非池瞧他在生气，嘴角浅浅勾起：「谁惹你了？」 乐不逢气得腮帮子鼓圆：「高衡那个傻逼。」 「因为我？」霍非池试探地问。 乐不逢目光闪动，小声说：「一半吧。」 他替霍非池生气。 这么多年的付出什么都换不来。 「不气。」霍非池习惯性摸摸乐不逢后脑勺。 炸毛的红毛猫很快被安抚下来，别扭地「哦」了声。 两人出门往看守所方向去，乐不逢扣上外套的兜帽，藏起一头红髮。 「丞枫早上过来，说抓到了一个还没来得及逃回神川区的纵火犯。」 乐不逢掀起眼皮：「昨晚上我杀了五个……对了，我住的房间有一具尸体，你让丞枫处理一下，要不然过两天就臭了。」 霍非池很想说可以睡我房间。 但见面没多久，有些轻佻。 即便他现在，很想很想，抱他，亲他。 那晚做过什么，他昨夜坐在椅子上回忆个清楚。 「行。」霍非池胸膛起伏，暗自长唿一口气。 到达看守所，厄兰正在和习宝打扑克，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调侃道： 「你个伪君子，昨天晚上恐怕只有你过的很开心吧？」 厄兰还想竖中指，随意瞥了一眼，愣住。 五秒后瞪圆了眼睛，勐地从椅子上跳起来。 「乐！不！逢！！！」 乐不逢挥挥手：「好久不见。」 「我的上帝！你竟然还活着！」厄兰激动地一个大跨步靠近，张开双臂。 「宝贝！抱抱！」 霍非池不动声色挡在乐不逢身前。 厄兰推他，春光满面：「兄弟，让一让，我要好好拥抱我的初恋。」 习宝嘟囔：「你一堆初恋，大渣男。」 丞枫不敢置信，回过神问：「您怎么进来的？」 第117页 乐不逢故意抬起双腕在他眼前晃，「您把我铐进来的。」 丞枫愣上两秒，反应过来，「那位小乐……」 「嘘。」乐不逢弯弯眼角。 厄兰被霍非池堵得过不去，始终和乐不逢保持一米距离，带着温和的笑上下打量他，倏地黑了脸。 「你为什么穿着霍的衣服？」 乐不逢轻啧，嘴硬道：「你少管……」 「你们上床了？！」厄兰语气激动打断他的话。 霍非池：「………………」 乐不逢偏头咳嗽，按照往常根本不带害臊，但是现在有些事情还未说开，难免不自在。 见两人闭口不言，厄兰更加肯定，痛心疾首道：「你们竟然瞒着我上床！」 习宝忍不住开口提醒：「队长，我还是个孩子呢！」 厄兰回头：「你已经成年了！」 习宝瞬间委屈脸：「你凶我？」 厄兰态度良好：「对不起……」 「行了，说正事。」霍非池沉下声。 厄兰顿时老实了，指指曾经关过乐不逢的关押室。 「李费的副队，在空房子里躲了一晚上，今天早晨想要偷偷熘出去，被值夜人员逮个正着。」 乐不逢跟在霍非池身后进入那间关押室。 屋内关着一位看起来有三四十岁的男人。 一侧眉毛是断眉，嚣张地瞪着他们，看到霍非池还敢挑衅： 「霍非池，你现在可是丧家之犬，没有随意枪毙别人的权利了。」 乐不逢听不得任何人带有侮辱性的词说他的烤鸡，眉头一压，眸间神色顿时凌厉起来。 霍非池气定神闲弯了弯唇角，一句话让他变了脸色，「李费还没有离开居民区，是吗？」 第87章 败家子 断眉男不吭声，一副哪怕打死我也不会多说一句。 乐不逢忽地轻嗤：「杀了他吧，没有用了。」 一个狗腿子，还是没有用的狗腿子。 「恐怕李费还在等消息传回去。」丞枫分析道，「但是他的人全被我们抓了。」 厄兰提议：「现在去拦他们？」 乐不逢微抬眼皮：「拦下然后呢？喷他一顿？」 厄兰看他：「对味了，你还是以前那个爱骂人的小红毛！」 虽然夸的不是什么好话，霍非池还是有一种失而復得，可以看着爱的人尽情地玩闹的喜悦感。 「乐乐说的也没错。」霍非池语气愉悦，「现在找他们没有用，他不会承认。」 丞枫拧眉：「那怎么办，总不能白白被欺负吧，昨天幸好乐先生及时赶到，没有他，习宝他们会葬身火海。」 「如果有下次，还能阻止吗？」 霍非池不答，而是转向乐不逢，「你是不是有什么想和我说。」 不难看出，乐不逢闪烁不停的眸光里，明显有许多话想和自己说。 乐不逢靠近他，蓝紫色的眼眸直勾勾凝视他。 「霍非池，我们联手吧，一起离开这里。」 以前乐不逢不会正面说出这些话。 他知道霍非池不会和他离开。 现在不一样了，离开神川区待在这里，半个月才能见一顿荤腥，他完全可以不过这种生活。 而是当好自己的决裁官，不需要阿谀奉承，只需要做好决裁官，去保护那些垃圾。 他却不要，他有自己的三观，不再是机器，他生出了灵魂。 霍非池，早已对神种失望。 「要吗？」乐不逢又问一次，表面装作不在意。 好似随便你，我只是看你可怜想帮帮你。 实际上怕极了霍非池会拒绝。 他不想和他分开了。 望向乐不逢忐忑不安的眸，霍非池没有犹豫：「好。」 乐不逢愣了愣，脸上展开一抹粲然的笑。 只以为自己才清楚的试探，霍非池毫不犹豫给出满意答案。 总是在重逢后，一次又一次为霍非池疯狂心动，乐不逢咬咬下唇。 忍住想亲他的念头。 霍非池指腹捻了上去，解救乐不逢咬白的下唇，转而一本正经看向丞枫。 「处理干净。」 他指的是关押室里的断眉男。 丞枫：「是。」 乐不逢眼神亮起，说：「我去杀了李费，让他永远回不去神川区，今天晚上，所有人必须撤离居民区，带走你想庇护的人。」 「一起。」霍非池垂在身侧的手，悄悄轻捻指腹方才乐不逢嘴唇留下的柔软。 「好啊。」乐不逢嘴角有点麻。 现在和霍非池相处起来奇奇怪怪，对视超不过三秒就得移开，有肢体接触更会惹得心跳加快。 以前热恋期暧昧期也没有这么严重，乐不逢百思不得其解，都要怀疑霍非池是不是故意的。 . 下午丞枫带着三十八位前决裁员挨家挨户通知收拾行李准备离开的消息，小城如今共有万人之多。 霍非池分区域管理可以省下不少事情，前决裁员们有自己管理的区域，平常没什么大事。 都是一些邻里之间的日常，比如谁家养的鸭把刚长出的菜苗吃了。 再比如谁家门口浇菜用的水桶被偷了。 居民也会为了小事面红耳赤地挣扎吵架。 吵完之后没过多久还能和谐相处。 第118页 入夜挨家挨户通知到位，有十多位年长点的伯伯婶婶找到霍非池，意思能不能晚两天再走。 乐不逢正偷摸着摘了一颗习宝亲手种的番茄，捏着衣角随意擦了擦。 想起来身上的是霍非池的衣服。 乐不逢咬了一口番茄。 有点小嘚瑟，心想霍非池不会在意这点小事。 哪怕番茄汁沾在衣服上，他也愿意亲手搓干净。 「小霍啊，地里的玉米再过几天能收了，现在离开，这些菜可怎么办啊！」一位伯伯愁得眼角细纹皱在一起。 「是啊，玉米晒干打成玉米面，我们下半年主食不成问题了，今年雨水旺，地里收成好啊！」 人群后边又挤过来两位婶婶。 「我家鸡蛋存了有上百个了，这我怎么带啊！」 戚泽听见动静晃悠过来，说：「王婶！上次诊费没给，上上次你也没给，正好分我点鸡蛋，煮熟了路上吃。」 厄兰觉得提议不错：「把鸡蛋煮熟带上，不容易破。」 鸡蛋问题倒是好解决，其他人七嘴八舌挤在霍非池面前，将他堵路边。 霍非池耐心回答：「带上种子，轻装简从，活下去更重要，该捨弃的捨弃，以后都还会有。」 「对啊，命重要。」厄兰笑嘻嘻说，「我们都要离开了，吃点好的，婶婶家的鸡可爱，吃它！」 厄兰说完惨遭婶婶连弹三个脑瓜崩。 乐不逢蹲一旁乐，嘴里还啃着番茄，正看得津津有味，觉得这些人相处比变异体还好玩。 忽然一张大脸贴过来，乐不逢啃一半的番茄「吧唧」一下，狠狠煳在这张大脸上！ 「你特么……」乐不逢站起身。 「乐不逢？」戚泽抹掉脸上番茄汁，神色激动，手伸过来就想抓他。 乐不逢指他，「别过来，手脏，有话说话，不能动手动脚。」 戚泽震惊：「你竟然还活着？！」 乐不逢扬眉：「谁跟你说我死了？」 戚泽满脸懵：「不是，霍非池整天半死不活……我以为你没了……他……」 鬼知道刚才他看见熟人蹲地头跟个偷菜贼一样啃番茄时有多么震惊。 光天化日真他妈见到鬼了。 「托你的福，这辈子都死不了。」乐不逢呲呲牙，勉强有礼貌拍拍戚泽肩膀。 「好久不见，看你比以前胖了点，我就不问好了。」 戚泽嘴角抽了抽：「要不你还是问问吧，我这两年被你老公折磨的想死，一肚子怨言没地方倾诉。」 乐不逢不想听，扒拉开他，眼睛如鹰一般锐利地扫射向挤在霍非池身旁的男孩子。 「他是临街一位奶奶家的孙子，那奶奶摔过一跤，现在还卧床不起，上校把她扶回去，没想到被奶奶大孙子看上了。」 习宝胳膊挂着个小篮子，正收自己种的豆角，作为小城内数一数二的村头情报员。 厄兰那天说的十多个霍非池追求者的名字，是从习宝这里听来。 乐不逢眼看那男孩凑得极近，顿时牙都酸倒了似的，狠狠扯起兜帽扣头上，穿着新鞋和霍非池的裤子跳入泥泞的菜园里。 习宝被溅了一裤腿泥点子，「不是……你跳下来干嘛？衣服好贵的吧，你个败家崽子！」 乐不逢脚又往深处拱两下。 「我帮你摘菜，别客气。」 小红毛呲牙笑了下，又阴沉着脸，闷着头摘架子上垂下来的豆角。 习宝服了：「你吃醋了，嚯嚯我干嘛……果然和两年前一样熊。」 第88章 报復 天色擦黑时，厄兰惦记婶婶家养的大肥鸡，到了晚餐还真被宰了炖了。 几十个人正在开会商讨离开路线，桌上多出两大锅炖鸡，四五位居民抬过来。 乐不逢换了身衣服，还是霍非池的，窝在角落最舒坦的办公椅子里，托腮盯着今天下午见到的男孩。 习宝捧着自己的碗，悄声和身旁厄兰说：「他在吃醋，他到底和上校和好了吗？」 「没有。」厄兰视线偷瞄习宝碗里的鸡腿，「以我的经验来看，他们现在很暧昧，应该还有话没有说开。」 习宝只顾着看乐不逢，没注意到自己碗里的鸡腿被偷了，「上校对他真死心塌地，这两天脸都不冷了，有表情了。」 「嗯嗯，爱琴的腻量！」厄兰含煳不清。 习宝一扭头，发现被偷家了，碗里只剩下零星几块鸡肉。 「混蛋啊啊啊啊啊！臭队长！！！」 「还我的腿！！！」 听见动静其他人投来视线，看到厄兰又犯贱早已见怪不怪。 霍非池端着碗，走到乐不逢面前。 「尝尝？味道还不错。」 乐不逢瞧那男孩还跟了过来，脾气上来，故意道：「不是你做的饭，吃不惯。」 「你瘦了。」霍非池眼神疼惜。 「你也瘦了，腹肌没以前结实。」乐不逢笑吟吟，「不太好摸。」 身后那男孩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也不好意思再上前。 霍非池顺势挖坑，「你还没摸，怎么知道不好摸。」 话有点骚，离得近的人听得一愣一愣。 谁见过决裁官撩骚？ 没那个机会。 乐不逢轻磨牙尖，「我怎么没……不是，那你现在脱衣服让我摸！」 第119页 险些说漏嘴。 只有那日霍非池发烧时摸过，乐不逢一想起，身上会烫。 霍非池手背贴了下乐不逢的脸颊。 低沉着调子笑了下：「又热了？」 这句话和那天夜晚，霍非池那句：[怎么热了？] 有异曲同工之妙，听得乐不逢抿紧嘴巴，偏过头不看他。 「如果不想吃，我给你弄点别的？」霍非池放下碗，试探着伸手。 乐不逢没有拒绝，直到霍非池握上他的手腕，牵着他往看守所后门走。 红髮少年看着挺乖，宽大的兜帽下是张扬漂亮的脸，还有堪比宝石的眼瞳，鲜艷红髮散的恰到好处。 后门有卫生间，还有一条比较窄的小道。 两人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后，戚泽端着碗探头：「亲嘴去了吧？」 厄兰揉着肩膀，身上穿的背心，露出的后肩有一个鲜红清晰的巴掌印，「为什么不让我们看！」 「队长你能不能收敛点，不要去当电灯泡啊……还疼吗？」习宝有些愧疚，伸手帮他揉揉肩膀。 「不疼，人小巴掌狠，臭孩子。」厄兰活动活动肩膀，胳膊上的肌肉线条随着动作起伏绷紧，有几分野性不羁的气质。 习宝耳朵泛起可疑的红，以为是厄兰两天不洗澡熏到自己了，连忙搬上椅子坐的远远的。 厄兰纳闷：「又不打你，跑什么？」 习宝做了个鬼脸，躲去一边吃碗里剩下的肉。 霍非池带着乐不逢离开有十多分钟，屋内其他人见怪不怪，两年前就被小情侣上过一课。 现在腻歪，只能算前菜。 但那男孩坐不住，今天旁敲侧击问了许多人，红髮少年和决裁官到底是什么关系，许多人表情微妙，笑而不语。 他疑惑，想不明白。 为什么下午的时候，爱干净的决裁官，不在意满身泥巴的小红毛，把他从菜园子里抱出来。 男孩坐不住，趁其他人没注意到自己，起身往后门去。 窄道里只有卫生间门前有盏灯，借着不甚明亮的光，他看到决裁官怀抱和墙壁之间困着个人。 是那个小红毛。 男孩稍稍走近，倏地睁大眼眸。 只见清冷禁慾的霍非池正在亲吻少年白皙莹润的肩膀，大手也没闲着，一只手环在他腰上，一只手托在屁股。 霍非池要高一些，以绝对占有的姿态把人困在怀里，青筋凸起的手在用力，好似想把他融进身体那样。 「疼……」乐不逢下巴抵着霍非池肩膀，仰头哼哼。 尾音绵长轻飘飘，不像抱怨，反而像撒娇。 听到慌不择路的脚步声跑远，乐不逢抬手轻轻捶在霍非池背后。 「报復还没完吗？」 「你咬疼我了……」 霍非池安抚地亲亲乐不逢被咬红的肩头，直起身：「是你让我咬回去，我没用力。」 「那你也不能真的咬啊，也不谦让两下……」乐不逢整理松垮的衣领，「我就和你客气客气。」 霍非池指腹抹去乐不逢嘴角的血迹，若有所指：「我应该问你，报復成功了吗？」 「什么？」乐不逢装傻充愣。 霍非池勾起一缕红髮，像是个瘾君子般，低头轻轻嗅了嗅髮丝残留的香，眼底掠过几分痴迷。 乐不逢一窒，心跳怦怦作响。 ——想睡。 乐不逢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就像色香味俱全的烤鸡主动刷上一层蜂蜜，鲜亮的焦糖色馋的乐不逢快要流口水。 同理，乐不逢馋他美色，馋他身体。 「我对他没兴趣，他叫什么我也不知道。」 霍非池掌心摩挲乐不逢脸颊。 「我过得不太好，乐乐。」 怎么坚持到现在，此刻去回忆，也只剩下一片浑噩。 乐不逢抿了下血色的唇，「你可以选择好过一点，高衡很看重你，两年前你有自己的职责，现在真的要背叛那只天平吗？」 霍非池嘴角勾的笑有几分苦涩：「高衡原本只是想教训我，等着我妥协，等着我主动低头。」 「撤掉职位，我仍然会坚守职责，在一次又一次居民和神种被感染时，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所谓对的事情，去拯救那些分明还能活下来的居民和神种。 这一刻他们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后来我看得多了，发现高位者极少能够共情，我一直坚守职责，只不过改变了方向，改为去帮助那些需要我庇护的人。」 是小城上万居民。 这里有普通人，也有正常三观的神种。 霍非池道：「放弃神川区，守护最后的一方净土，净土之上，是万万条生命延续。」 乐不逢眼角眉梢光彩依旧，「那我们一起，去做我们认为对的事情。」 霍非池望向乐不逢的眼眸深情又温柔。 兜在乐不逢后脑勺大手揉了揉，和他轻轻碰了下额头，低低「嗯」一声。 他想陪乐不逢很久，做很多事，再走……远一点。 第89章 勾引 吃过晚饭，众人整装待发。 看到连同丞枫在内的三十九位决裁员换上没有了徽章的制服，乐不逢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按照原计划，你们转移全部居民。」霍非池显得很沉着冷静。 第120页 「我和厄兰队长去拦截李费，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最好能在神川区发现之前全员离开。」 乐不逢触碰了下耳朵，说：「路线图已经给各位了，走出居民区，张柠歌和周湛带人在墙外接应。」 半个小时前，乐不逢通知了22。 22气他先斩后奏，但也清楚和霍非池联手没什么坏处，反而胜算更大些。 不论多么结实的城墙，也无法抵挡内里溃败。 他们需要最了解神川区的霍非池。 「注意安全，我们新家见。」厄兰笑嘻嘻挥手。 习宝眉间忧愁，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 「小宝，不会有事，你很厉害，我信你。」厄兰揉揉习宝脸蛋。 习宝抬手打他，嘴里嘟囔：「烦死你了，花心大渣男。」 厄兰没脸没皮，乐呵呵地抱了抱他。 「见到副队一定要谴责她，还有许今安那个傢伙，当初只有你跟我来这里……我们太惨了！」 「别抱我，臭。」 「不，我就抱你。」厄兰像只黏人的无尾熊，一大只，耍赖搂着不算高的习宝左右晃来晃去。 霍非池半眼都不想看：「行了，走吧。」 小城街道站满了人，男女老少，背着包，手里还拎着食物，跟在决裁员身后。 居民们很全心全意信任决裁员。 也信任庇护他们的霍非池。 乐不逢红髮束起高马尾，同霍非池厄兰趁着夜色离开小城，朝通往神川区的方向跑。 出了小城外的居民区没有人烟，在寂静的夜晚里只有夜空一轮弯月光辉清冷皎洁。 借月色三人快速往进入神川区匝道的方向寻找。 很快，乐不逢牵住霍非池，让他停下来。 准备再去拦一下厄兰，这人腿蹬得太快，已经拉开两三米的距离。 「听到声音了。」 厄兰倒退回来，「听到什么了？」 「骂人，说脏话，嘴贱。」乐不逢尖牙咬的咯吱响。 霍非池瞭然：「骂我呢。」 要不然乐不逢也不会这么暴躁。 「弄死他。」霍非池语气温柔。 有了更加准确的方向，那便好找多了。 不远处藏在一栋破房子里的李费眼皮直跳，坐立不安。 「老石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情况不太对。」 跟班取出一盒烟抽一根递过去，一手挡风，摁下打火机帮他点上。 「部长放宽心，总得让他们躲一躲，找准时机才能逃出来。」 李费抽着烟，越想越不对。 「草他妈的，如果不是霍非池害死我儿子，老子也不想和他作对，现在被赶到这里苟活着，他失去职位，我还是不能随意弄死他！」 「这话说的，您忘了区长说过什么吗？」跟班挑些舒心的说给他听。 「区长提过，如果狗不愿意听话，那就把他宰了，霍非池这只会咬人的狗，离死不远了。」 李费表情缓和不少，心里舒坦些。 又干坐一会儿，李费脚边散落一地菸头，「你去，去隔壁房子再给我找盒烟来。」 屋子不大，跟在李费身边，也只有信任的心腹，总共十多个人，至于其他人被赶去隔壁间。 拍马屁的跟班是治安队的人，好使唤。 对方连忙点头哈腰应下，离开屋子。 干等了十多分钟，李费愈发烦躁：「怎么这么安静，要个烟需要这么久？」 「我去看看，这小子喜欢唠嗑，指不定又和谁聊上了。」靠近门边的男人起身出门。 等到四五分钟后他也没有回来，诡异的不安感盘旋在全员头顶，心中不安越来越重。 李费立即站起：「快走！这里不对！」 话说晚了。 只见门口倏地出现一道身影，牢牢堵死去路。 夜色下血红的嘴角微微上扬，阴冷地笑着：「找烟不需要太久，但是找头……要很久。」 屋内霎时乱了套，李费怒吼着开枪。 乐不逢躲入掩体后，但凡冲出来一个，死一个，手速快到对方看不清楚。 脖子一凉，被利器划破喉咙，鲜血喷溅倒地！ 不一会儿死了许多人，李费拿手下当盾牌，挡在身前沖了出来！ 在枪口对准乐不逢那一剎那，来不及扣动扳机，一枚子弹从上而下穿透李费的腕骨！ 「啊！！！」李费痛苦地吼叫。 霍非池从房顶跳下，眼睛也不眨，闪电般伸手摺断李费另一只手腕！ 乐不逢一脚踹倒了哀嚎中的李费，旋狠狠即踩在他心口，俯身盯着他的双眼。 嘴角勾出嘲弄的笑：「李费，爷爷今天大发慈悲告诉你，让你死个明白。」 乐不逢一头红髮格外张扬，指指自己。 「李锐，我杀的，我撕烂了他那张和你一样贱的嘴，捏碎他的心脏……」 「哦对了。」红髮少年笑声病态，「我还剜了他眼珠子，热热的，特别好玩。」 李费狼狈地倒在地上，咬着牙眼中迸发无尽的恨意，恨不得立即跳起来将红髮少年撕碎吃掉！ 「后悔吗？不管好自己的孩子，有的是人帮你管，不过也没关系……」 乐不逢轻嗤一笑，血红的髮丝随夜风飘荡。 「你以后不需要费心了，毕竟死人什么也做不了。」 第121页 锋利的匕首在乐不逢修长的五指中旋转两圈，寒芒映照李费眼底惊惧，他大张着嘴，想要说什么。 然而已经晚了，寒光闪过，人头掉落在地，滚了几圈，暗红粘稠的血液淌在污浊的沙土地。 「他想说什么？」乐不逢在李费衣服上擦了擦匕首。 霍非池拿出帕子，捏着他手腕，仔细擦拭干净雪白指节上沾染的点点血渍。 「不清楚，音节都没来得及发出来。」 「好过分，没人帮我。」厄兰从另一间屋子出来，捏起衣摆弓着腰擦脸上溅上的血。 乐不逢随意瞥了一眼，正想问这傢伙是不是胖了，忽地眼前被霍非池严严实实挡住。 「看我？」霍非池手已经搭在衣扣上。 乐不逢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霍非池解开衣扣，一本正经道：「我说，看我，可以看，可以摸，要么？」 这么骚？ 乐不逢心想：勾引我？ 重逢到现在，许多话还未说开，他们的关系也像是隔着一层纱，瞧不真切，说不明白。 乐不逢嘴上嘟囔：「那我……名不正言不顺摸你……这不是骚扰吗？」 手已经诚实地隔着衣服搭在霍非池腹肌上。 乐不逢捏捏，「还挺硬……」 「只给你碰。」霍非池指腹蹭蹭乐不逢脸颊。 乐不逢耳朵内的通讯器在响，接通前他趁机含煳地问：「那我算你什么？」 霍非池愣了下，眼神还是很温柔，却停顿三四秒都没有回答。 乐不逢难免失落，眉头蹙了下，恰好22正在说事情，只能暂时放一放私事。 22僵硬的机械音竟染上几分急切： 「潜入神川区的变异体说，有二十架智能自动轰炸机正在往你们的方向去！」 「我设置的隐形移动雷达也传回影像，那些轰炸机投放了十几颗圆形的炸弹。」 「不知道是否是定时炸弹，直到现在过去五分钟依然没有引爆。」 22越想越不对。 「看来高衡那边的技术员这两年进步也不错，我总觉得这东西不太对，一直在监视这些炸弹。」 第90章 杀戮机器 「另外有两支两百人队伍已经到了居民区，现在赶快撤退！」 乐不逢问：「张柠歌他们有没有接应到丞枫和大部队？」 22：「还没有，距离预估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张柠歌他们决定提前接应，现在已经进入居民区边缘。」 「好，我知道了。」乐不逢偏了偏头。 「居民区占地面积太大，要走上很久，轰炸机不需要二十分钟就可以飞遍居民区，到时候谁也逃不掉。」 22在那边噼里啪啦敲打控制器，「我尽量抢夺智能轰炸机权限，可以拖延一会儿，他们能不能逃出来，看运气……」 「那些人当初死活都不愿意放过你，这两年我也见识过你的能力，就别在我面前演了，你肯定可以。」 乐不逢朝厄兰招手，牵了霍非池一把，继续往撤离路线赶。 22很无奈：「我是可以自己制造身体，但这里东西有限，我想帮，却无能为力。」 乐不逢边跑边说：「你笨啊！现在神川区那么多东西都是智能的，干嘛要自己创造？抢过来不就行了！」 22一时无言。 谁说生化人没有缺点？ 行为太过于君子，一遇上乐不逢这样的小人，被摁在地上摩擦。 骂完22，乐不逢还嘟囔着说他笨。 22摸摸心脏，感觉被气得心脏疼，正在敲打编码的动作忽顿，在大脑中穿梭而过的发光编码也停下了转动。 「疼？」22眼睛忽亮，手掌穿透用特殊胶质制造的皮肤，触碰自己的心脏。 柔软的，在跳动…… 是什么时候不一样了？ 在想起以前自己做过什么，面对乐不逢，有了愧疚后吗？ . 凌晨时分，乐不逢三人距离居民区边缘很近了，许多人杂乱脚步和唿吸声一同涌入耳朵。 「快到了！」乐不逢眼底闪动欣喜。 霍非池无声握紧他的手。 厄兰把金黄的头髮往捋，潇洒的不行。 「见到张柠歌，我会臭骂她一顿，怎么能因为你这个小红毛而抛弃我！」 乐不逢正想嘲笑他，脚下不知道绊到了什么东西，踉跄几步，幸好有霍非池环着他的腰稳住身体。 三人回头看，霍非池倏地拧眉，几大跨步往后走。 地面有一条血淋淋的断手。 「这不是……你们决裁员穿的制服。」厄兰顿感不妙。 「还是温的，被砍断没多久。」乐不逢摸了摸手臂断口，「好锋利，到底是什么东西？」 正百思不得其解时。 乐不逢通讯器被一秒切入。 22牙齿好似在打颤，「乐不逢！记得我刚才跟你提起的炸弹吗？」 乐不逢疑惑，「当然记得，到底怎么了？」 他能听出22很着急。 这些年这只生化人一直是不急不缓的状态。 还是第一次这样焦急。 22机械音忽地变了，像普通人那样，声线放弱难掩愧疚。 「快离开居民区！在两分钟前，那些炸弹消失了，它们钻入地下，彻底没了踪迹！」 「我怀疑这些不是炸弹，而是一种新型的杀戮机器！」 第122页 乐不逢同时把22的话转述给霍非池和厄兰。 霍非池瞳孔骤然一缩：「两支队伍，轰炸机，还有不知名的机器……到底是谁泄露了我们今天的路线？」 厄兰也想不通：「居民区道路千百条，他们这么快知道我们选择的道路，肯定有人出卖了我们！」 乐不逢：「张柠歌他们很危险，快去找他们。」 疑惑归疑惑，眼下不容耽误，他们再次加快速度追赶大部队。 乐不逢有那么一瞬间险些脱口而出会不会是哪位决裁员。 大概心有灵犀，霍非池道：「我信得过他们。」 「你就肯定？万一就是他们其中一个呢？」乐不逢烦躁不已，说话也沖。 说到底心里还是气。 为什么霍非池扛起了责任，总有人不知足，背刺他。 乐不逢身体里好似积压着一团扭曲阴暗恨意，气势愈发尖锐，可以肯定，那人现在站在面前，他一定会把对方撕碎。 「如果是，我不会心慈手软。」霍非池目视前方，「乐乐，所有人背刺我也没关系。」 「我只在意你。」 所以没关系，在七百多个日夜里他想清楚了，能在他内心掀起波澜的，始终都是乐不逢。 为他生出血肉，也会因为他死去。 . 居民区边缘，乌泱泱的人群不断拥挤，争先恐后想要快点离开。 墙面只有一次能通过三四人宽的缺口。 后方不断有居民倒下，鲜血在地面如小溪蜿蜒流淌。 许今安碰了下快要露出骨头的肩膀，强忍剧痛，颤抖着手换弹匣。 太疼了，肩膀皮肉都快被面前机器砍成烂肉。 忽地，温暖的手臂揽在他背后。 周湛擦掉额头流下的血线，对许今安摇摇头，眉宇间有丝丝暖意。 像是在安抚他。 眼看越来越多的机器破土而出，居民尖叫声震的耳膜生疼。 那机器无情又残酷，像节肢动物般的外观，两边各有四只尖锐细长的附肢。 像螳螂，又像蜈蚣。 「张柠歌那边怎么样了？」许今安颤抖的手被周湛大手紧紧包裹住。 周湛点点头，示意他安心。 张柠歌在外围凿墙，居民实在是太多。 担心炸弹会炸到他们，张柠歌只能出去跑远一些放置炸弹。 人流已经分为三拨，但是看到同类的身体被戳成筛子，很少有人能够冷静的下来。 许今安和周湛连同三十九位决裁员断后，死死拦在杀戮机器前进的道路。 每个人都带了伤，受伤严重 「太多了，炸弹都炸不碎他们。」许今安流血太多，体温也在极速下降。 视线跃过周湛肩膀，许今安瞳孔震颤，难掩恐惧。 那些东西已经围了上来。 丞枫低喝：「大家坚持住！上校很快会回来！」 ——上校。 在周湛印象中，他貌似无所不能。 想到霍非池和乐不逢，不安的情绪消散大半。 周湛眼底满是心疼，轻轻碰了下许今安白净的额头，张开手臂紧紧抱了抱他，旋即起身，迎上逼近的怪物机器！ 「周湛！」许今安强撑着身体站起。 突然身后地面晃动，泥土飞溅，有东西破土而出！ 恐怖的阴影遮挡月光，许今安整个人被笼罩在黑暗中，死亡的威胁降临…… 第91章 摇人 许今安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剎那间有许多话想说，又觉得周湛应该知道自己最放心不下什么。 他也没有时间去嘱託了。 不害怕是不可能的，许今安闭紧了眼睛。 一秒，两秒，三秒…… 死亡的铡刀并未落下。 反而沉闷倒地的声响传来，他一睁开眼，一抹红髮自面颊扫过。 许今安难掩欣喜：「乐不逢！」 「快离开！」乐不逢径直掠过他，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出现在倒地的机器身上！ 墙外忽地扔进来什么东西，乐不逢抬手接住。 许今安稍稍瞪大眼睛，眼睁睁看乐不逢握着那东西狠狠砍下去！ 「刺啦！」金属机器火花四溅！ 许今安想起他手里拿的什么，「22用骨刺制作的短刀……」 小臂到指尖的长度，经过22特殊技术锻造，削铁如泥，原先许今安还担心砍不坏金属机器。 不成想乐不逢一出手就砍下了杀戮机器的头！ 许今安胳膊忽地被牵起，身体一轻，整个人已经到了周湛的背上。 不需要和居民挤出口，周湛助跑几步，一脚踩在墙上借力，两米的大块头身手利落的惊人。 背着许今安毫不费力跃过了高墙！ 厄兰放下心，大喊：「丞枫，你们先走！」 加上丞枫三十九位决裁员，牺牲了两人，其余每人身上都带了伤。 肉体凡胎怎么抵得过金属机械，留在这里只会死更多人。 确定大部分居民已经出去，乐不逢起身，踢踢被自己砍个稀巴烂的机器，转身去找霍非池。 「这么多来送死的。」乐不逢轻啧，语气淡淡，带着点气定神闲的恶劣感。 远处黑暗里出现数不清的光柱，汽车轰鸣声由远及近，十几只杀戮机器已经形成包围之势。 第123页 这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乐乐，你出去。」霍非池低声说。 乐不逢转动着骨白色的短刀玩：「去哪里？这是第一次和神川区交锋，好有意思。」 霍非池知道劝不动他，这小红毛反骨又叛逆，在某些事情上才会乖乖听话。 霍非池漆黑的瞳仁再次被血红色填满，面无表情地站着，离他近一点，自他身上散发滚滚热气灼烧着乐不逢皮肤。 「哥哥又开大了啊。」乐不逢故意逗他。 霍非池险些破功，略显无奈：「你是对方派来的卧底吗？招我做什么。」 乐不逢瘪嘴，脸色很臭。 「我们的事情。」霍非池等到他看过来，对上视线，「等离开这里，再好好聊一聊。」 霍非池把乐不逢脸颊那一缕散乱的发勾在耳后，滚烫的指尖没敢碰到他的皮肤。 目光久久停留在他身上，笼罩两年的阴霾挥散，透亮的眸里乐不逢的身影愈发清晰。 乐不逢别扭地偏过头，鼻腔发酸，漂亮的蓝紫色瞳仁水洗了般湿漉漉的。 正想冲上去打杀戮机器，遮掩遮掩自己。 「餵……」这时被遗忘的厄兰弱弱地举手。 「为什么没有人劝我离开，你们都把我忘了吗？」 乐不逢确实才发觉厄兰也没走，「哪有……你走，我给你腾条路出来。」 厄兰双手掐腰懒散站着：「算了，虽然你们狂虐我，但我也不是没义气的兄弟。」 乐不逢懒得提。 也不知道是哪个以前在饲养圈说跑就跑。 主打的死道友不死贫道。 贫完嘴，乐不逢不打一声招唿，几下闪身，挑了个还算顺眼的机器揍。 大长腿踩着能够轻松戳透他身体的附肢，两下坐上了机器肩膀上。 「来，欺负我们人少，今天让你们看看谁才是爹！」小红毛挑衅地勾勾手指。 十多架机器一同攻了过来！ 乐不逢身形快出残影，不断躲避其他机器砍，戳过来的附肢，同时下手稳准快。 另一边，霍非池如行走的火炉，融化一切金属。 如果机器肢节侥倖穿透霍非池的皮肤，也躲不过岩浆般的血液。 乐不逢回头，拥堵的墙下已经没有了人，居民全部撤退成功！ 「正好，以多欺少是吧。」乐不逢狠戾寒凉的双眼掠过锋芒。 与此同时，山上躲着的变异体感受到召唤。 正在哄许今朝睡觉的红婶冷不丁站起身，语气僵硬：「乖，你睡，我很快回来。」 许今朝揉揉眼，察觉到什么，悄悄从帐篷探出脑袋。 等他看过去，温柔的婶婶早已经被头髮长到拖地，脑袋如海胆般的变异体替代。 「婶婶要去哪里？」许今朝想跟上玩。 穿上鞋子，再看过去，一众变异体穿梭在树林间，很快不见了身影。 听着数不清的同类越来越近，乐不逢扬了扬眉，侧身躲过突如其来的危险！ 手中短刀在机器攻击人的附肢上流利地转了一圈，短刀再次落回手中。 附肢齐刷刷断掉！ 这时神川区派来的人已经到了近前。 乐不逢听到枪上膛，提醒两人：「有枪，快躲！」 厄兰立即趴倒在被干废的机器旁边，用它来挡子弹。 乐不逢看好了掩体正要躲，子弹出膛硝烟瀰漫，剎那间被热意包裹，危机解除。 所有射向乐不逢的子弹被霍非池拦截。 乐不逢怔愣，却也不想他受伤。 于是联繫22，「找张柠歌，她枪法好，让她在墙外帮我们，射杀对方狙击手。」 22应声，办事效率很快。 不一会儿，墙壁的破洞口闪过张柠歌身影，连发子弹唿啸而过，对方狙击手很快死了大半。 就在此时，乐不逢侧脸：「来了。」 剧烈的风无形袭来，扬起乐不逢红髮，俯冲而下的巨大变异体让神种们好一阵震惊。 那只外表和可爱名字完全不沾边的超雄变异体「飞飞」，作为打头阵第一个到的。 「去。」乐不逢语气轻飘飘，勾了下手指，「全杀了。」 变异体展开过分宽大的翅膀，迎着枪林弹雨沖了过去。 很快，对方无暇顾及这边，变异体群也已经到了居民区墙外，正源源不断往里进。 「我来解决这些机器。」霍非池身上还有伤，再次迎向这些杀戮机器。 乐不逢和厄兰自然不会让他孤军奋战。 没有子弹威胁，立即上前帮忙。 不一会儿，乐不逢解决完自己这边的三个。 刚落地站稳，随意一扫目光，忽然喊道：「厄兰！小心身后！」 厄兰勐地蹲下身，锋利的金属附肢擦着他头顶削过去！ 乐不逢生怕他个嘴欠的就此交代在这里，见他没事，只是掉了几缕头髮，稍稍放心。 瞧他狼狈滚地躲开，正想嘲笑他两句，蓝紫色的瞳孔骤然紧缩颤动，抬脚冲过去！ 却还是眼睁睁看着厄兰如玩具般被一架杀戮机器穿透了身体，血如一串红色的珠子飞溅！ 第92章 戒指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几乎是厄兰刚躲开，还未稳住身体，便被另一架机器袭击。 乐不逢赶过去，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第124页 附肢穿透厄兰的腹部，好似战利品，机器举起他炫耀。 被穿透身体的厄兰，头朝下，动了动嘴，却涌出一大股鲜血。 乐不逢抬脚踩上机器身体，跃起来手握短刀砍向机器，不料它快速后退，像是接受到什么指令。 赶来的变异体群还没怎么出手，杀戮机器和神川区派来的人落荒而逃。 乐不逢想去追，却听见一排计时炸弹扔在不远处，只能牵上霍非池离开居民区。 变异体接收到乐不逢的召唤，立即跟着他跃过高墙，远离这里。 从墙内出来，跑出很远，居民区接二连三爆炸，曾经待过的地方，还有小城，全部成为一片废墟。 「他们一点活路都不给你们留。」乐不逢眸底闪过冷芒。 霍非池有片刻出神，眼睛血红褪去，映出还在继续扩大爆炸范围的居民区。 张柠歌穿过变异体群跑过来，「乐不逢！厄兰队长呢？队长在哪里？」 乐不逢转过身，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霍非池握住他手腕，「厄兰被带走了，还活着，但是重伤。」 张柠歌焦急不已，哀求的目光望向乐不逢，「我进去……」 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法独自进入神川区，张柠歌咽下后半句话，攥着枪的手指用力到泛白，没再多说。 习宝听到厄兰被带走了，同样焦急万分，想要求乐不逢帮忙，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见惯神种的自私，他没法相信任何人愿意伸出援手。 「先回去，我需要想一想办法。」乐不逢扯了霍非池一把。 回到饲养圈旁的山上，戚泽被周湛急匆匆带走，去给许今安治疗。 张柠歌留下安排其他居民，由于人数太庞大，乐不逢和霍非池联手时候没人考虑怎么安排，现在把人带出来，是真的发愁了。 乐不逢目光闪烁，也不敢和22对视。 22把路线图扔他怀里：「人数最少也有一万，他们不能待在这里，一秒都不可以多待。」 乐不逢展开地图：「这不是海岛的地图吗？」 22点头：「让他们稍作休息，找几位变异体带他们去海岛，这些居民多数是老弱妇孺，不能留在这里，一旦打起来，他们没有自保能力。」 乐不逢：「能住下？」 22还未褪去稚气的脸上有着经歷过许多事的沧桑和无奈感。 「当然可以，我计算过，地方足够了。」 乐不逢笑眼弯弯，装模作样帮他捏肩膀，「你是我们的大脑，22弟弟，你最强了。」 坐在一旁休息的霍非池，顿感危机，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个头还不算高的少年。 22双手环在胸前，表情高傲：「无事献殷勤，有话直说。」 认识两年，小红毛有事找他才会好声好气说话。 用不着的时候，也不知道和谁学的，那张嘴是真的毒。 「你看，我们下一步计划是入侵神川区，既然去都去了，顺便救一下……」乐不逢点到为止。 22露出不解的神情：「两年前的你，不可能去做没有好处的事情，现在为什么？」 乐不逢收回手，「张柠歌和许今安在意他，他们是出生入死的队友，对我来说，既然要去神川区，那么救厄兰是顺手的事情。」 「张柠歌许今安曾经无数次被上级背叛，他们这两年很信任我，她求我，我总是得帮的。」 天色已经蒙蒙亮，乐不逢脸上灰扑扑的，说这些话时，真有几分领导者的姿态。 霍非池怔怔望着，移不开眼，又忽然偏头笑了笑。 乐不逢不太一样了。 变异体进化成功的同时，有人毫无保留给他温暖，照顾他。 乐不逢自认为的地狱，却是另一番盛景。 张柠歌在这里得到自由，尊重。 所谓的恶鬼，恐怕只有做尽坏事的神种会是这样认为的。 他们只记得张柠歌弹无虚发的枪，骂她叛徒。 却很少有人记得，曾经她也是开朗活泼的女孩，心甘情愿扛起保护神种的责任。 到头来，得到的却是墙上两张黑白照，天人永隔。 22拿他没办法，「去休息，我来准备东西，今晚，我和你们进去。」 「好。」乐不逢捏捏他的假脸，「仿的像真皮一样。」 22面无表情打掉他的爪子。 . 乐不逢牵上霍非池，往变异体休息的区域走。 此时天光大亮，变异体恢復正常人形态，忙着洗脸做饭。 「我提前来的，没有睡觉的地方，张柠歌带着她姐姐，她姐姐身体不好，有很多药备着。」 乐不逢在前面走，牵紧霍非池手腕，嘴里絮絮叨叨。 「你身体里有残留的子弹吗？我不会取……不过，生化人是不是可以自愈？」 霍非池动了动胳膊，往下牵上乐不逢的手，可以明显感觉到乐不逢有片刻不自在。 太久没有亲密触碰过。 除去那日发烧，神志不清。 霍非池仔细想来，他还没有好好抱过乐不逢。 「会自愈。」霍非池停下脚步，一用力，把乐不逢带回来，面对着面。 乐不逢忽然被他抱进怀里，睁着略显迷茫的眸：「怎么了？」 「对不起。」霍非池闭上眼，伏在他肩窝。 第125页 「为什么道歉？」乐不逢有些累，也不知道应该先找哪件事和他掰扯。 「那一天你受伤，我还凶你……让你伤心了。」 霍非池触碰他们分开那天，乐不逢被他的子弹穿透的肋骨处。 「还会疼吗？」 其实不提也没什么。 乐不逢狠狠咬了下唇，破罐子破摔似的。 「你不说，没什么，你问了……我有点……不舒服。」 不是伤口疼，身体早就换过了，疤都留不下。 是心脏在疼。 委屈，思念，那不是七十多天，是七百个日夜，是见不到霍非池的七百多天。 「一开始，适应不了，我什么都不会，洗衣服，洗袜子……晚上做噩梦，睡不着。」乐不逢吸吸鼻子。 「没有谁能抱我。」 「在饲养圈时候，我渴望谁来抱抱我。」 「但是在海岛研究基地那两年，我只想要你……别人不行。」 「抱歉，乐乐……」霍非池又紧了紧手臂，咬着牙关，试图藏起颤音。 乐不逢揪揪他衣摆，「那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他语气别扭，人也别扭。 霍非池侧过脸，亲在乐不逢侧颈。 「你离开的第一年，我去过许多地方找你。」 乐不逢忽然想起一件事，正想问他。 无名指倏然一凉，圆环缓缓推入指根。 乐不逢愣了，抬手。 阳光透过树叶照射在无名指戒指上镶嵌的钻石，折射出耀眼夺目的光斑。 「我爱你，乐不逢。」 霍非池拉开距离，轻轻嘆息。 黑眸内流动幽幽星光，爱意流转于眸底，眼里盛满乐不逢。 「我可以为你生，我也可以为你死。」 「如果生命进入倒计时，让我留在你身边，到最后一刻，目光里只会有你的身影。」 第93章 喊我老公 「这算是求婚吗？」乐不逢动了动手指。 霍非池有几分彬彬有礼的感觉，握住乐不逢指尖，在他手背轻吻。 「是，但是现在，我没办法给你一个婚礼。」 乐不逢捏捏他指节：「没关系。」 他已经知足了。 重逢以来，乐不逢倔着脾气等待。 只想等霍非池主动，想等霍非池说还爱他，想要当年分开时，那样热烈毫无保留的爱。 此刻再次得到了。 小红毛嘴角微微上扬，表情还是酷酷的，努力板着。 「一直等着我主动，没良心的，什么时候反过来哄哄我？」霍非池开玩笑，捏着他下巴，在血色唇角轻吻。 乐不逢扯他衣摆，这张嘴和红髮一样张扬，有时候还有点欠揍。 「哥哥给我上啊，那我可以哄你。」 「那不行。」霍非池捏着他无名指，「谁戴，谁是谁老婆。」 乐不逢作势要揪下戒指，被霍非池牢牢禁锢双腕，「不退不换。」 「和谁学的，这么不讲理。」乐不逢隔着衣服咬在他肩膀。 霍非池宠溺地摸摸他后脑勺，「和你学的，现在该你帮我戴。」 乐不逢手里被塞入一枚戒指，和刚才的戒指是一对。 他煞有其事抬高霍非池的手，戒指刚刚穿过指尖。 霍非池瞧着小红毛故意停顿。 乐不逢问：「戴上后，你就得喊我老公，听我的话，不和我吵架，我说什么你都得说好，我说停你也要停，不能再继续。」 霍非池愣了。 「能做到吗？」乐不逢转转戒指，大有你不同意，我就不给你的意思。 霍非池深沉含笑的视线盯红了乐不逢耳朵，「除了最后一条，其他都依你。」 乐不逢不满意，扁嘴不要给他戴，霍非池握上那截细瘦的手腕，半强迫带着他，把戒指稳稳推入无名指。 不等他闹脾气，霍非池掐着小红毛又窄又薄的腰，搂进怀里，堵住这张让人又爱又气的嘴。 强势地捏开乐不逢下巴，撩拨软舌，夺走他全部唿吸，由着他从一开始兇巴巴的猫，自己软了骨头，推拒他肩膀的手改为揽上霍非池脖颈。 霍非池安抚般在乐不逢后颈捏了捏，手指无意间勾掉乐不逢扎头髮的皮筋。 红髮经过一夜折腾早已经乱了，霍非池由着小红毛又咬又舔，配合地低头给他亲。 双手绕在乐不逢身后，梳理凌乱的发。 霍非池不怎么会绑长发，有些手生，只能按照以前帮乐不逢积累的那点经验，慢慢摸索。 忽地侧颈一疼，乐不逢尖牙刺破皮肤，贪婪地吞咽涌入嘴中的新鲜血液。 还是烫的，乐不逢不小心呛咳两声。 「慢点，没人和你抢。」霍非池拍拍他嵴背，看着脑后有些歪的低马尾还算满意。 乐不逢舔舔嘴角，紧贴他，发了春的猫一样，眼尾晕染几分情动的红。 「霍叔叔……」 许久没听过这么情趣的称唿。 霍非池抱上乐不逢往树后躲，「大白天，没什么隐蔽的地方，你这样喊我？」 乐不逢燥得要命，「如果现在让22给我腾个帐篷出来，他肯定知道我要做什么……」 22有时通过声线，神态，眼神，微表情，能分析这个人在想什么，想做什么。 「不找他。」霍非池眼神幽暗，不愿意让那位22看到乐不逢这副模样。 第126页 「亲一会儿，其他事，回来再继续？」 满山的变异体，哪怕有帐篷，乐不逢没脸皮做那种事，只能退而求其次。 忽然跳到霍非池身上，猴子似的往他身上挂，不满意地哼哼着吻过去。 . 不远处帐篷内，张柠歌坐立不安，来回踱步。 张柠谣柔声劝慰：「你这样只会让自己更加焦虑，厄兰队长是个好人，他一定会有好运的，先躺下休息，养精蓄锐。」 张柠歌坐不住，「再好的运气，到了那群畜生手里，能有什么好下场……」 「现在干熬着，能做什么呢？」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我想求乐不逢，他一定有办法，22那么厉害，他们肯定可以救出厄兰队长。」 张柠歌蹲下身，双手抱着头，扯了扯头髮。 「但是我没法开口……」 张柠谣起身，摸摸她发顶：「再等等，现在还不到晚上。」 张柠歌却红着眼：「不止是厄兰，我想带你进入神川区，只有那台治疗仪可以救你，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不，我不去。」张柠谣坚定地摇头，「能多活两年，对我来说已经很好了，在海岛时候，是我过的最开心的时候。」 「我已经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我可以照顾很多需要我照顾的人，朝朝虽然顽皮，但是他治癒了我，所以……已经够了。」 张柠谣温柔地擦拭张柠歌面上湿润。 「不要让我成为你们的累赘，如果因为我，造成别人牺牲，这会比杀了我还要难受。」 张柠歌再也绷不住，死死攥紧她的手。 「那我呢？」 「爸妈去世了，我到现在都忘不了当年到处下跪求人，但是他们还是死了。」 「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了！」 「姐姐才是让我活下去的动力，如果走到这一步，还是没法救活你，那我救出厄兰队长后，跟着你一起去死好了！」 张柠歌眼泪顺着下巴砸在地面，眼底满是决绝。 张柠谣湿了眼眶：「不要这样……你不是喜欢厄兰队长吗？」 「你们还有可能，也会有以后。」 张柠歌两眼泛红，「是喜欢，但是我不可能期望以后，不是所有的喜欢都要必须在一起，在我心里，你更重要。」 「我要救他，我也要救你，这就是我毫不犹豫跟着乐不逢离开的原因。」 「如果你真的要放弃，那就等我回来……」张柠歌喃喃道，额头抵在她手心。 「等你回来，自杀吗？」乐不逢忽然掀开帘子。 姐妹俩吓了一跳，小兔子似的愣着。 「不好意思，没有门，我也没敲门。」 乐不逢说的理直气壮，看椅子没人坐，正想牵着霍非池进来。 但是霍非池死活不往里走，怎么扯都扯不动。 毕竟对待其他人，霍非池还算是正人君子。 乐不逢只能问：「霍非池能进来吗？」 张柠歌擦擦眼泪：「可以，请进。」 霍非池这才愿意抬脚入内，「打扰了。」 「乐不逢，你过来是有什么决定吗？」张柠歌目光希冀。 小红毛不急着回答，摁着霍非池，让他坐在椅子里，他自己的屁股挪到人家腿上。 也不怕还有两位姐姐在看，坐的心安理得。 张柠歌：「………………」 张柠谣掩嘴轻咳，移开视线。 第94章 出卖 「你带谣姐进去我没有意见，但是我没法保证她的安全。」乐不逢听到了刚才俩姐妹的谈话。 张柠歌面上一喜，目露感激。 乐不逢完全把霍非池当成了人型沙发，往后一靠，跷起二郎腿。 「刚才我和22聊过，今晚我们会进入神川区，救厄兰只是顺手，杀人才是关键。」 「长话短说，我和22可以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进入神川区，你们必须在外面等，霍非池会和你们一起。」 「等到神川区的保护墙消失，进来和我汇合，到时22会给你们指路。」 张柠歌：「好！」 「看好谣姐，因为我也不清楚这场争斗，什么时候才会结束。」乐不逢垂下眼睫，蓝紫色眸底情绪愈发复杂。 神川区能够代替人类，并不是真的一无是处。 如果难打，或许要杀死神川区所有神种，张柠谣才能真的安全入内。 但坏就坏在，张柠谣的身体拖不到那个时候。 想得太多，思考太多，乐不逢累了，靠在霍非池怀里打了个哈欠。 张柠歌注意到两人无名指的对戒。 正想问，乐不逢已经闭上眼，只能作罢。 张柠谣莞尔：「你们在这里休息吧，我和柠歌找红婶朝朝他们。」 霍非池搂着已经快要睡着的小红毛，犹豫着想拒绝，毕竟这是两位女生的地方。 张柠谣说：「这些东西都是临时发的，干净的，等我们回来重新换就可以。」 霍非池没再推拒，等姐妹俩离开，抱着乐不逢躺在睡袋上补觉。 久违的，在霍非池怀中，乐不逢感受到了真正的春日，悄悄来临了…… 前路好似也没有那么模煳了，张柠歌是这样认为的。 红婶帐篷内，许今朝正在闹着要去找哥哥。 臭小子力气不小，红婶生怕伤到他，也不敢用力，「你乖点咯，臭小子，怎么像头野牛一样。」 第127页 许今朝踢腾着双腿：「我要找哥哥！我要找哥哥！」 张柠歌连忙翻出一块奶糖，「你哥在休息，昨天晚上忙了大半夜，等醒了你再去行吗？」 有糖堵嘴，许今朝安分下来，亲哥很快忘到脑后。 隔壁帐篷里，许今安松了口气，拍拍面前周湛，「不用擦了，已经很干净了。」 周湛眉头始终压着，湿毛巾丢进水盆里，蹲着的姿势，抱住了许今安的腰。 「戚泽不是说了，有22给的填充体，能暂时包裹伤口，这样好得快，也不容易再次弄伤。」许今安摸摸周湛后脑勺，头髮茬有些扎手。 「别难过了，那种情况下，我们可能自己都顾不了。」 周湛没反应，脑袋往他腹部蹭，双手抱的紧紧的。 这么大一团，两米的巨人，手大，脚大，身体壮，许今安觉得他用力拿头怼自己一下。 都够自己喝一壶的。 但是，看似这么强大的周湛，内心细腻又柔软，还有那么一丢丢……玻璃心。 许今安好笑，又容易被周湛的真诚触动。 两年内，周湛一直很有分寸。 那天主动一次，后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你是不是……挺喜欢我的？」许今安问的时候，内心无比忐忑。 周湛倏地抬头，而后用力点点头。 他张了张嘴，只能发出几声啊啊声，急得整张脸很快红透。 「不急。」许今安捧着他脸颊，「你可以用手语，我看得懂。」 周湛索性单膝跪在他面前，双眼注视着他，很郑重地，比划手语。 [是我，爱你。] 许今安苍白的脸透出些许红晕，眼里漫上热气，「那我们，要不要在一起？」 周湛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 思绪一下子飘出好远。 刚开始周湛不理解为什么霍非池那么理智一个人，会对小红毛不断放低下限。 后来，后来……他注意到了许今安。 善良，脾气好，嫉恶如仇。 不过陷入了魔咒一般，好人总是没有好报。 许今安哭着问为什么他会经歷这些。 周湛跟着红了眼眶，在懂得什么是心疼那一刻，喜欢许今安这件事，同时明了。 「不要吗？」许今安攥紧裤腿。 周湛连连摇头，反覆比划要在一起，手挥的速度比骂乐不逢时候还要快。 许今安失笑，扯他起来。 周湛顺势坐在许今安身边，肩膀微微一沉。 许今安胳膊挂在他肩头，偏了偏头，亲在周湛嘴唇，吻得周湛心跳加快，正想反客为主。 许今安轻嘶，收回胳膊：「你太高，抬胳膊伤会疼。」 周湛摸摸许今安胳膊，思考两秒，把他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仰头眼巴巴盯着许今安嘴唇。 「小孩子一样。」许今安轻笑，依着他，再次吻过去。 . 天色渐暗。 乐不逢在霍非池怀里睡得昏天黑地，要不是被架起来强制唤醒，一觉睡到明天也并不是不可能。 22瞥见他脖子上的吻痕，忍住想翻白眼的念冲动，「时间差不多了，该离开的现在出发，不要耽误时间。」 霍非池看向丞枫，「丞枫，带上其他决裁员，和居民一起离开。」 丞枫上前一步，不等他开口。 霍非池又道：「立场不同，我和区长的恩怨并不简单，所以这次你们不能插手。」 「这些年尽职尽责，已经可以了，去过自己的生活。」霍非池眼底笑意分明，凌厉的五官平添几分柔和。 相处这么多年，霍非池再清楚不过。 连同丞枫在内的决裁员，更喜欢平淡的生活，在小城时候，他们是自由的。 但是如果让丞枫等人真的去杀神种。 他们下不去手。 丞枫不再坚持，「是，上校，请你们务必安全归来。」 乐不逢懒洋洋挥手：「我会保护好他的，你们放心。」 无名指上戒指吸引不少人视线。 丞枫哑然失笑，对着乐不逢稍稍欠身，跟上抱着许今朝的红婶离开。 找霍非池道别的居民不少，许多人有许多话想要说。 但是到了最后，说的最多的话是「平安，珍重」。 乐不逢背靠大树，看霍非池跟个大明星似的，时不时点头回应男女老少排着队的嘱咐。 等到人快走的差不多了，乐不逢一把抓住其中一个人的衣领，转过头，凉嗖嗖微笑。 「你留下，等我回来，再和你好好算算帐。」 22投去目光：「怎么，他招惹你了？」 许今安也问：「看起来年龄不大，他做什么了？」 「做什么？」乐不逢嘴角轻扯，轻松将那人拎起来。 乐不逢歪头和霍非池对视，眉宇挑出几分讥诮，故意拖长尾音： 「哥哥，这个傻逼向神川区出卖了我们的路线，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处理他呢？」 第95章 可恨，可悲 「于涵？是你吗？」 乐不逢顺着声音看过去，「关希，你真的还活着。」 关希也不是一次两次被他这样问了，早已习惯，「从水渠逃出来后，我一直躲在这里。」 「你认识他。」乐不逢把男生又提高些。 第128页 男生被领口勒到脖子，脸色涨红，双腿不断在空中乱踢。 关希连忙上前：「认识，他奶奶收留过我，但是那个时候，奶奶的家人全部被带走了，他们说已经死了，现在怎么……」 乐不逢眉尾上扬，偏过头问：「他喜欢你，那天偷看咱俩的，是他吧。」 霍非池收回目光，「是，我不太记得他的名字，当年居民区和神川区分裂，进入小城的神种和居民均有档案记录。」 「现在那些档案自然留在小城，被炸毁了。」 霍非池话语停顿，哄着掉进醋罐子的小红毛，「乐乐，放他下来，他快死了，还有问题没问。」 乐不逢不情不愿松开手指。 于涵勐地落地，捂着脖子一个劲咳。 「于涵。」关希连忙去扶他，「你怎么还活着，奶奶呢？你奶奶还好吗？她在哪里？」 于涵甩开她的手，怒目圆睁：「她死了！昨晚大家拼命的挤，奶奶摔倒了，被踩死了！」 关希倏地僵住，不敢相信人真的没了。 剎那间想起那天逃离居民区时，同样被踩踏压死的人。 「报应吗……」关希呆呆地注视自己颤抖不停的双手。 这双手，杀过很多变异体，也解剖过许多居民。 是不是双手沾了血，那些死不瞑目的灵魂永远跟随她。 所以她才一点温暖都得不到吧…… 「这一切就是报应。」张柠歌同样不喜欢她，来到这里，发现关希，从未对她有过好脸色。 「饲养圈时你也丢下过我们，现在你经歷的一切，全都是报应，这就是你们神种的惩罚！」 乐不逢站在于涵面前，身姿挺拔，不屑眼神落下，「你怎么联繫上的神川区？」 于涵抿紧嘴巴，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 习宝和他们相处最久，哽咽质问：「于涵，厄兰队长对你们不好吗？」 「大家对你都不好吗？」 「你为什么要出卖我们？」 「厄兰队长每年过年都会去帮你们修屋顶，贴窗花，去年他从房顶上摔下来，在床上躺那么多天，有抱怨过一句吗？」 「他哪次见到你们，不是笑嘻嘻的？」 习宝扑上去，恶狠狠揪住他的衣领「你说话啊！！！」 于涵任由他晃，表情麻木，随着晃动，眼泪不断往下淌。 习宝抽噎道：「难道只是因为决裁官，你得不到，所以才……」 「放屁！」于涵终于有了反应，「他霍非池是很优秀，但是没有入住神川区的条件吸引我！」 「我好不容易……活下来，没有被扔进焚化炉，是靠我自己……我自己的努力。」 「但是分裂后，那些人反悔了，后来……后来又找到我，说只要我跟着你们，我就可以去神川区。」 于涵内心恨意滔天，却更恨自己出生在居民区，是一个……玩宠备选人。 「我被当做最低贱的玩物，只是想活的好点，我有错吗？我有什么错啊！？」于涵撕心裂肺的质问。 许今安蹙了蹙眉。 想到了自己曾经也是被随意支配自由的居民。 于涵可恨，却也可悲。 关希突然放声大哭，灰白的脸色滑落浑浊的泪，「但是你害死了奶奶！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 于涵双目血红瞪着她：「是，她是爱我，但是给不了我想要的，凭什么那些少爷出生在神川区，凭什么我就只是一个连尊严都没有的玩宠！」 乐不逢拔走霍非池腰间的枪，倏地抵在于涵眉心，「这些话，去地下和你的奶奶好好聊聊吧。」 冰冷坚硬的枪口抵在眉心，于涵才知道怕了，求助的目光望向霍非池。 霍非池语调冷漠如寒铁，「你可以追求自己想要的，但是不应该踩着其他人的命往上爬。」 于涵瞪大眼睛，扯着关希，在最后关头居然想拿她挡枪。 一声枪响，惊起树林间无数飞鸟。 霍非池取出手帕，慢条斯理擦拭乐不逢手背溅上的血点。 掉落地上的树枝被踩断，听到响声，乐不逢抬眸注视围过来的十个变异体。 「拖走，喝了血，补充点能量。」 乐不逢完全做不到共情一个陌生人。 只有张柠歌和许今安，暖了他两年，才在乐不逢心脏里边凿开个角落，他俩待着。 22好似欣赏了一出闹剧。 「行了，乐总司令，下去点你的兵吧，他们都在下边等着了。」 张柠歌摸摸习宝后脑勺，「小宝，你真的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习宝用力点头：「要去，副队姐姐，带上我好不好？我不拖后腿，真的！」 张柠歌没法自己做决定，正想徵求乐不逢的意见，便看见这小红毛兴致沖沖点兵去了。 22回头：「随你们，自己的安全自己上心，真的打起来，没有谁能护住谁。」 习宝：「好！我会注意的！」 来到山脚，空地上所有变异体早已找地方站好，只等着乐不逢一声令下。 乐不逢心中感慨万千，血红的头髮被凛冽寒风吹乱，好似乱世之中迎风飘摇的红旗。 「我们等了很久了。」 真的到了这一刻，乐不逢发现许多话，许多目标，不需要说的太清楚。 因为这些也是变异体心中所想。 第129页 「从紫荆城沦陷，我们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这一切都是拜神种所赐。」 乐不逢语气嘲弄：「他们过得太好了，我们不能轻易原谅，只有让他们感受当年我们是怎样家破人亡的，才会让我开心。」 22清澈的眼底爬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一个神种都不要放过。」乐不逢居然笑了，眼里是病态的偏执，闪烁明暗不明的光。 「杀了他们，我们能做到的，对吗？」 乐不逢微微歪头，眼角弯弯。 在场所有变异体以行动来回答，转眼间恢復畸形怪异的形态。 骨骼变异体锋利的骨刺。 皮肤变异体刀枪不入的外皮。 四肢修长如蛇一般灵活。 还有和乐不逢一样，喜欢喝血吃活物的活尸。 这两年内，活得和普通人无异，会说话，会写字，会思考。 乐不逢短刀收在后腰，戴上当初划伤周湛的戒指。 直到现在周湛看见这两个小玩意，胸口两道疤隐隐作痛。 别看戒指小，但是上面点缀的刀片可以收缩，狠狠划下去，深可见骨。 也就是那一次躲得快，逃过一劫，但还是留了疤。 想到这里，周湛不太高兴，又对着许今安比划，偷偷摸摸说这人以前有多坏。 许今安轻笑，「好好，他坏蛋。」 「出发。」乐不逢干脆转身，勾了下手，走在变异体大军最前面。 夜风穿过面庞，吹不灭心中热烈。 第96章 前区长 全体变异体跟上，路过周湛和许今安身边。 乐不逢抬脚朝着周湛屁股踢了一脚。 别以为他看不懂，就不知道这人在说自己坏话！ 贼一样！边比划边看他！生怕他看不出来！ 「行了。」霍非池对上周湛幽怨的眼神，象徵性拦了一下乐不逢，「等回来再教育他。」 周湛：「…………？」 「他总是说我坏话，黑熊精坏透了，他追许今安，就是靠说我坏话，才把人追到手。」 乐不逢不满，小妖妃附体，凑在霍非池耳边，扒他肩膀吹耳边风。 「霍叔叔，你帮我揍他一顿。」 霍非池胳膊搭在乐不逢窄腰，暗示：「回来多喊几声好听的，揍几顿都可以。」 乐不逢开心了，在霍非池嘴角「啾啾」黏黏煳煳亲两口。 22服了，「你们差不多行了，乐不逢，快和我去水渠，柠歌姐妹，习宝，许今安和周湛，你们跟着霍非池。」 「所有变异体听霍非池指示，等我和乐不逢关掉防护，你们要用最快的速度攻破神川区大门！」 乐不逢扬声问：「大家听懂了吗？」 山脚下密密麻麻的变异体同时应声：「是！」 乐不逢勾了下霍非池指节，正要离开，有人叫住了他。 「怎么了？十叔叔。」乐不逢高高仰头。 面前四肢过长的变异体俯身，筷子那么长的五指轻轻握住乐不逢后颈。 旋即他垂下头颅，脖子像是蛇颈般，额头在乐不逢额头轻轻一碰。 「乐乐，漂亮的小孩。」 乐不逢蓝紫色的眼眸落了星辰般。 「我不是说了，男孩不能夸漂亮。」 对方只是回道：「平安，回家。」 乐不逢泪眼朦胧：「我们平安回家。」 - 离开大部队，乐不逢和22率先来到水渠。 小红毛手一扬潇洒脱了上衣。 22表情一言难尽，庆幸霍非池没在这里。 这人，也不顾都是生化人的身份，一点面子不给，但凡看了不该看的，眼神都带刀。 有时候什么没看，也要被针对。 22发呆时，乐不逢已经跳入水潭。 「发什么呆，快来！」 22嘆气，拿出一只软体小八爪鱼放入水中，自己眨眼间成为一串发光代码，钻入八爪鱼身体。 「你怎么想的，这是水潭，你弄只海洋生物？」乐不逢变回红色片蛭。 不需要自己在湍急的水流中费力游，趴在八爪鱼身上，让它带着逆流而上。 瀑布一半的位置有一套非常精密的过滤系统。 小片蛭需要把自己伸长成细毛线那样，才能勉强从夹缝挤过去。 22的八爪鱼身体，柔韧性极佳，身体挤变形了，还能变回来。 顺利游到水渠。 上次潜入神川区的变异体，感应到乐不逢的召唤，早早在水渠边等着。 一个在治安队，一个在护卫部。 「李费死后护卫部被治安队队长全权接管，并且要合併在一起。」面前长着大众脸的男人背着乐不逢，替他挡着点。 「还有其他发现吗？」乐不逢快速穿上衣服。 另一位入侵到女生身体内的变异体说话不男不女，「有，高级士官在安排队伍进行演练，神川区入口每天都有人巡逻，配备重武器。」 乐不逢和22对视，「看来高衡发现了什么。」 22：「昨晚居民逃亡，他们肯定能发现，现在只是在演练，并不敢动手，正好，先出手占据上风。」 不再耽搁，乐不逢让另外两人先回归各自岗位。 他和22朝着控制防护墙的科研所走去。 自从双星塔被炸毁后，神川区紧急重新编写系统，所有防护换新，并且建立了科研所。 第130页 离开水渠，乐不逢走过曾经和霍非池一起走过的路，一时心中感慨万千。 不等和22聊聊，街道上一队治安队疾步跑过。 乐不逢连忙躲进角落，等到脚步声走远才出来，再次想开口，头顶上有唿唿作响的风声。 乐不逢反应极快，再次躲回去，伸手扯过旁边绿化带的树杈挡在自己头顶。 两道刺眼的光柱扫过来，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侦察无人机，这么警惕？」22虚影出现在墙上。 乐不逢蹙眉：「看来这一路不太好走。」 22：「只能用本体了，要不然走不到科研所就会被发现。」 「好。」乐不逢衣服也不要了，很快衣服落地。 小片蛭费力钻出来，跟着22往科研所移动。 这么小一团，即便在黑夜里大摇大摆从路上过，也不一定有人能发现。 畅通无阻到达目的地。 半夜时分大多灯光早已熄灭，不见工作人员。 两人先是找到休息室，从衣柜里翻出一身衣服，乐不逢换上。 「分头找吧，这样更快。」 「可以。」 离开休息室，乐不逢用自己超强的听觉去听这里所有奇怪的声音，包括从进到这里来。 模煳的对话声。 他跟随声音所在的方向寻找。 期间有人路过，轻飘飘踩在墙上，双手扣住中央空调的出风口，挂在漆黑走廊的天花板上。 声音越来越近，对话也变得清晰。 「从一开始向饲养圈投放毒……不！将变异体赶尽杀绝就是错的！」 「错的？现在你们都在谴责我冷血，那么一开始呢？你可别忘了，支持票整整有百分之九十五！」 「我们都有错，但是您炸毁居民区呢？」 「哈，如果不是我下令炸毁居民区，能发现一夜之间多出这么多变异体吗？！」 「区长，我们恐怕已经晚了，您觉得他们为什么能够井然有序闯入居民区，并且不伤害任何一个居民，是因为什么？」 对方长久地沉默。 「他们自主进化成功了，他们来报仇了！」 「报仇？当年能杀他们一次，现在也可以！」 乐不逢无声轻嗤。 巧了吗不是。 区长——高衡。 不用专门去找了。 乐不逢加快脚步，又听到二人提起前区长。 「我得到自由只有两年，直到现在都不敢肯定他是否还存在！他根本杀不死！」 文件哗啦啦被高衡扫落一地。 前区长？ 乐不逢脚步放慢，记忆深处倏然闪过一张陌生又模煳的脸，如今，这张模煳的脸渐渐清晰。 与此同时，高衡所在的地方没了声音，听脚步声是离开了。 乐不逢很快到了地方，仰头看向门上牌子。 「资料室。」 乐不逢推开半掩的门，听着方才那两人的动静。 没有走远，随时还会回来。 乐不逢有目的性捡起地面掉落的文件夹。 塑料外壳泛黄，纸张稍微用点力就会破掉。 乐不逢犹豫几秒，缓缓翻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人的资料，资料上贴的照片是记忆中仅仅见过一次那张脸。 如今却和一张稚嫩的面容重合。 乐不逢面无表情从头看到尾，唿吸却沉的随时会停，眼底爬上一丝猩红。 听见身后的细微动静。 乐不逢扯唇，笑容讥讽：「你早就想起来了，对吗？」 第97章 不会原谅你 22从未像此刻般难以回答。 所有勇气和坦然相对，在撕破伪装露出血淋淋的真相后，变为懦弱。 「他和你长得真像，是吗？」乐不逢转过身，文件夹狠狠摔在22面前。 22看着资料上熟悉的脸，怔愣出神。 「严谦——」乐不逢怒极反笑，「前区长，严谦？」 22抽回目光，望向乐不逢，还是不发一言。 「看你，连最起码的慌张和愧疚都没有，怎么可能是人呢？」乐不逢的鞋子在地板发出沉闷声响。 站在了22面前，指尖触碰面前虚影。 「造出身体又怎样，你这串代码离开身体，那具身体只能算一具人偶。」 22敛眸，隔了好几秒说：「乐不逢，你知道说什么能戳我痛处，别这样对我。」 互相了解的人，在生气时说出的话戳得人最疼。 「你没资格这样要求我。」乐不逢眸底漫上血色，「严谦，你那个时候不是特别生气卫泽齐做那些事吗？」 「你不是一副嫉恶如仇，嚷嚷着要枪毙这些人，然后对我说，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乐不逢死死咬着下唇，霎时咬破了嘴角，血顺着下巴滴落，勉强压制怒气和声音。 「那为什么卫泽齐还活着？」 「你告诉我，为什么卫泽齐还活着？」 乐不逢手指不断从面前少年的虚影中穿过，不厌其烦地问：「为什么啊？」 「为什么要放过他？」 「既然不想杀死，还演戏给一个小孩看做什么？」 「那个时候，你那么高，明明掐着我的脖子，或者把我扔进焚化炉，我就死了。」 22动了动惨白的嘴唇：「乐不逢，别这样……」 第131页 「好愚蠢啊严谦，怎么留下我这么个隐患……我这么个祸……」 「乐不逢！」22心口闷痛，打断他的话，「你不是。」 乐不逢扑哧一笑，牙齿咬着自己的指尖，有些神经质在屋内来回乱走，离开之前霍非池给扎好的红髮，此刻扯乱如同疯子。 他脚步倏地顿住，转过头： 「这两年不遗余力帮我，是愧疚，还是觉得我们这些蝼蚁好玩，竟然妄想去撼动你们这棵大树？」 22向来冷淡的眼睛出现许多复杂的情绪。 「一开始我是想要自由，听到霍非池这个生化人活出自己的模样，我好奇也羡慕。」 「跟你离开，是合作，但是后来……在海岛上生活那两年，我真的想要成为你。」 「不开心随意哭，发泄，生气，开心时候笑容明媚灿烂，不论做什么，你觉得自己会成功，那就一定会。」 「你太耀眼了，也很张扬好看，我想成为你这样的人，但是我发现，记忆链完整后，我没法再面对你。」 「对不起，乐不逢，当年放过卫泽齐是我和其他几位士官一致决定，因为严谦，也是神种，也是虚伪的人。」 22手臂虚虚环过乐不逢的腰，像个认错的小孩儿。 「当年很多实验成果都掌握在卫泽齐手里，他不能死，是我来的太晚，如果成露……你的母亲还有意识，那么卫泽齐将会毫无用处。」 「对不起，你恨我。」 「如果想要我死，等到一切结束，你可以把我的主体晶片销毁，我赎罪……我赎罪……」22言语苍白无力。 「可笑，你有很多次机会可以坦白，但是你从没提起过，我每次问你也不愿意回答我。」 「然后我像个傻子什么也不知道，和仇人相处两年……」 乐不逢神色空洞麻木：「我不会原谅你，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神种，我也不会再信任你。」 太虚伪了。 太噁心了。 乐不逢浑身犹如浸透在冷水中，无尽的痛苦和委屈将他淹没，喘不上气。 要是霍非池在就好了。 只有霍非池能救他。 乐不逢想到这里，急急忙忙去找防护墙的开关。 22还是少年形态，神色已经有过经歷许多事情沉淀的沧桑，「不在这里，我带你去……」 「不对！有人来了！」 乐不逢冷淡嗯一声，完全没有准备躲起来的意思，反而抽出后腰的骨刺短刀。 他背靠在门后墙壁，静静等待门外两人推门而入。 脚步越来越近，乐不逢听到外边那人的手已经搭在门把上，却被耳机里焦急的唿喊转移注意力。 「成功了？」 「好，我们现在过去。」 高衡和另一个人步履匆匆离去。 乐不逢收回短刀：「带我过去。」 22立即出现在他眼前，两人从走廊穿过，在一扇机械感很重的大门前站定。 「锁很多，我能打开。」22手指化为一串发光的代码进入控制屏，顺利开启许多道锁，并且没有触发警报。 顺利入内，管理防护墙的室内有许多台大型机器，同时乐不逢一靠近。 像双星塔上那些数不清小圆球监控将乐不逢团团围住。 22：「如果断开它们的连接，防护墙也无法开启，从现在开始已经有人知道我们进来了。」 乐不逢不在意：「怎么打开。」 只要打开防护墙，谁也瞒不住。 「那个透明盖子掀开，里面红色的按键！」22几乎说完这句话。 乐不逢身形一闪，掀开盖子，用力摁下按键！ 「滴——！！！」 屋内巨大的屏幕上发出红光，两秒后机械女音响起：「已开启防护墙。」 屏幕画面倏地切换到神川区入口。 乐不逢当时通过电梯顺利进入神川区，变异体则不需要，他们两两结伴，防护墙开启瞬间，搭人梯进入神川区。 刺耳的警报声也随之响起，杂乱脚步声迴荡在门外走廊。 乐不逢不急着离开，「严谦，我要炸掉这里，毁了防护墙。」 「好。」22身上延伸出数不清的代码链条，篡改控制系统，让这些机器承受不住高负荷，最多运转三分钟会爆炸。 乐不逢又道：「无人轰炸机，但凡不需要人为控制的武器全部接管权限，转移到你的平板上给我操控。」 大门被人暴力敲响，认证锁早已经被破坏，短时间这些人打不开门。 22按照他要求操作，问：「你还能相信我？」 「不相信。」乐不逢眼神冷漠，「你要记住，你杀不死我，我也杀不死你。」 即便22偷偷做手脚也无所谓，换了身体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毁掉22。 22敲打键盘动作顿了顿，「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想所有物种和平共处，一直都想。」 乐不逢不愿意多说，接过平板，调取轰炸机瞄准神川区入口早已部署好的队伍。 摁下轰炸键，红色火光沖天，无数神种成为残肢碎肉，乐不逢愉悦地发出一声笑。 平板放进外套内口袋，拔出短刀，在大门开启不足一人宽时。 只有红髮在空中划出残影，门外赶来的治安员持枪的手刚抬起来，脖子倏地一凉！ 22紧紧跟在他身后。 第132页 乐不逢听风声所在的方向，寻到窗户推开，踩上窗框一跃而下！ 神川区变了。 街道，小路，车辆，全部被变异体占据。 空中滑翔车尾部熊熊燃烧，黑烟拖出长痕，俯冲落地，砰！一声爆炸！ 乐不逢看着这一幕，笑声清脆，红头髮和衣摆被风扬起，这瞬间好似生出翅膀。 怪异鸟啼划破夜空，接住了乐不逢缓解沖势。 在飞飞背上滚了半圈，乐不逢稳稳落地，一转身，看到霍非池几人身影已经出现在路口。 等到足够近了，乐不逢红着眼跑向他。 霍非池张开双臂，等人撞入怀中，一只手蓦地抱起乐不逢，杂乱无章的心跳归于平缓。 乐不逢像受委屈的小孩子，紧紧抱住他脖子。 霍非池用脸颊蹭蹭埋在肩窝的脑袋。 「怎么了宝贝？」 第98章 重疾 乐不逢抓紧霍非池肩后布料，喉咙几番滚动，所有委屈尽数吞回去。 时机不对，一股脑倾诉出来，除了惹霍非池心疼，也没什么用。 「我没事。」乐不逢眼底还是红的。 「乐乐。」 不等霍非池问，乐不逢拿出平板，操控一半轰炸机瞄准神川区最繁华的几栋大楼。 有变异体将他们几人护在中间，乱飞的子弹倒是射不进来。 「真的要，全部杀了吗？」22出现在乐不逢身后。 乐不逢弯弯嘴角：「当然了。」 22说：「神川区不是那么好打的，他们肯定有自己的底牌。」 乐不逢轻嗤，好似听到什么笑话。 「你以为，我真的会用蛮力清除这些垃圾吗？」 22眉毛拧成一团：「乐不逢，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隐约猜到乐不逢要做什么。 却又觉得，乐不逢做什么好像都没有错。 22后悔在完整修復了记忆链后，没有第一时间乐不逢坦白。 谁经歷这些，不会恨？ 只能说原本乐不逢逐渐被霍非池等人治癒的心灵，再次变得糟糕。 霍非池一切努力白费。 22终于体会到什么是害怕。 「乐不逢，你需要保持理智。」 「你没资格。」乐不逢冷淡地睨他一眼，抓住了霍非池的手，示意所有人跟他走。 无穷无尽的变异体尖利嘶嚎着，漫天火光炸开，硝烟四起，伴随神种惨叫。 血淋淋的内脏掉落一地。 张柠谣实在不敢看。 只是无意间转头，便看到一个神种被骨刺穿透胸腔，嘴巴里源源不断涌出鲜血。 乐不逢跟着声音再次进入科研所。 枪枝弹药太过于刺耳，他需要强忍难受去听。 张柠歌跟了一会儿，忍不住问：「乐不逢，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乐不逢停下脚步，野兽般痛苦的嚎叫声穿过层层墙壁模煳地进入耳朵。 ——那是厄兰的声音。 不太对。 像发狂的兽类，压低充满威胁。 「本来想抓高衡，现在听不到他声音了，先去找治疗仪器。」乐不逢目光细微地躲闪。 22和霍非池瞬间猜到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习宝小声问：「乐不逢，有听到队长的声音吗？」 乐不逢垂着眼：「没有。」 22佯装并未发现异常，「跟我来，如果猜测无误，治疗仪还在原来的地方。」 几人从侧门离开科研所。 到达研究院，这里已经没有太多人，只剩下专门研究植物的研究员。 值得庆幸，顺利找到治疗仪，外形酷似核磁共振仪。 22检查一番，通电也没有问题，只是仪器有些旧，使用痕迹较重。 「使用记录，大多全部是治疗断腿和手臂。」22翻看一旁显示屏，导出资料。 霍非池沉着调：「这些年神种被逼着入队，进行高强度训练，不奇怪。」 说着霍非池偏头咳了一声。 22动作一顿，转头看着他。 「着凉了？」乐不逢摸摸霍非池手背，背对着22，并未发现对方探究的视线。 明明已经快夏天了，霍非池温度好似没有以前那样炽热。 「只是有点渴。」霍非池亲昵地捧着乐不逢脸颊，指腹爱不释手摩挲两下。 却见乐不逢耷拉着眉眼，额头抵他肩膀，沉默地待着。 22目光望向这边，很快又移开。 许今安敏锐地察觉到不对。 从刚才大家碰面就不对。 乐不逢是经常怼人，但并不是真的没有礼貌，对自己人说话很少这般犀利。 简直带刺。 许今安免不得蹙了蹙眉头，旋即周湛牵了上来，用眼神在问他怎么了。 不想他担心，许今安说：「没事。」 22快速校正仪器程序，设定治疗时间。 「等下设定好，仪器会有检测范围，但凡亮红光，就证明能检测的出来。」 张柠歌手不自觉握紧：「检测出来就代表能治好是吗？」 22：「当然！」 张柠歌喜极而泣，捧着张柠谣的双手，帮她暖着，豆大的眼泪从女孩消瘦略尖的下巴不断滑落。 「不哭，不哭了，会好的。」张柠谣眼角泛着泪花，擦拭张柠歌脸上泪珠，看到习宝也在哭，温柔地揽过来抱着。 第133页 22十指快速敲打着键盘，目不转睛浏览过往病例，确定靠谱了，才说：「霍非池，你去摁下开启按钮，绿色的。」 乐不逢从霍非池怀里探出脑袋，目光狐疑。 不明白严谦怎么非得使唤霍非池。 22眼睛和霍非池很相似，同样深邃，黑眼珠占据很多，眼白较少。 视线相撞，22立即移开，默默嘆息。 在隐瞒乐不逢的时候，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霍非池并不在意这些小事，摸摸乐不逢后脑勺，走去仪器旁，摁下所谓的绿色开关。 「嘟——！」 霎时间仪器周围一圈的灯带亮起红光！ 乐不逢起先愣了片刻，总以为是仪器有问题，方才22说话时，他正靠在霍非池肩膀。 在他耳边小声说想吃他做的饭。 报了十多个菜名，霍非池笑着一一应下。 许今安等人脸色忽变。 张柠歌声线发抖：「22……你不是说，只有得了病，才会……」 得病？ 乐不逢茫然地望向霍非池，「你生病了？感冒还是发烧？是不是受外伤了？」 22目的达到，嘆道：「乐不逢，只有重疾，得了会死的病，仪器才会发出警报。」 乐不逢灵魂好似狠狠震颤了一下，看几人重影，他需要一些时间消化22的话。 「什么意思，到底什么意思？」 看出乐不逢不对，霍非池快步过去，伸手想要扶他，却被率先抓住胳膊。 「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 「乐乐，先冷静下来，我不会有事，真的。」霍非池努力安抚他，却被乐不逢这副模样惊到。 捧着乐不逢一瞬间变得惨白毫无血色的脸，自己的心脏拧成一团，挤压的鲜血淋漓。 「我……进过饲养圈，乐乐。」 「你离开的第一年，我太想你，我知道你还活着，所以去找。」 毒雾弹实在厉害。 霍非池待不到一个小时就必须出来。 即便时间已经压缩到最短，霍非池的血肉之躯还是受到了影响。 乐不逢大脑空白，耳边反覆只剩下饲养圈这三个字。 终于，整个人跌入深海。 窒息感包裹着他，对周遭一切失去感知。 命运太好笑了，总是给一点希望，再成倍收回。 第99章 无间炼狱 乐不逢气极反笑，蓝紫色的眼眸像一颗碎裂的宝石，再难拼凑。 许今安慌了神：「乐不逢，冷静，我们来到这里，仪器检测了，那就说明可以救好决裁官。」 张柠歌连忙附和：「是啊，决裁官不会有事的，仪器可以治疗。」 乐不逢听不进去，怨恨如发臭腐烂的泥浆，早已经腐蚀透了他。 霍非池手指探入乐不逢嘴巴，不让他咬下唇。 「生气了咬我，乐乐，乐不逢……乐不逢……我求你……别再伤害自己。」 「饲养圈毒雾弹早已侵蚀土地，两年来没有生出过一株草，也没有任何生命能在饲养圈生存。」22发现自己多出难过的情绪。 哪怕再厉害的程序又怎样？ 不还是算不到乐不逢会发现身份。 如果能够未卜先知，22希望至少在今天，不要让乐不逢知道那么多。 「霍非池进入过饲养圈，被病毒腐蚀……」 「闭嘴！」霍非池厉声呵斥。 22换了话题：「治疗需要一定时间，你们谁先来？」 不需要说的太明白。 越是到这种时候，张柠歌没法开口。 她太明白霍非池对于乐不逢有多重要。 张柠歌抿紧嘴唇，泪眼朦胧望着姐姐。 已经不行了，在张柠谣长久羸弱状态，忽然有了精力，连22都说这是迴光返照。 没有时间了。 她温婉一笑，轻轻捂住张柠歌的嘴。 乐不逢终于有了动静，紧紧扣住霍非池手腕，将他往仪器那边拽，用尽最大力气。 真的动起手来，除非进入自保状态，否则霍非池也难以招架，硬是被他拖去治疗仪旁。 乐不逢整张脸通红，像只执拗的小兽，不断努力把霍非池往治疗仪的传送床上摁。 「乐乐！乖！」霍非池心疼的要命，紧紧抱住暴怒之中的少年。 「还有时间，我还有时间……真的，宝贝。」 乐不逢死命挣扎，也不怕弄疼霍非池，咬他抓他，偏偏腰后环的双臂像是铁钳般，困住了他。 「你有什么时间？」 乐不逢绷紧了牙关，单薄胸膛剧烈起伏。 「你他妈的有什么时间！！！」 「怪不得你那天不愿意承认我们的关系，原来你快死了啊？！」 「那你又为什么要求婚？给我戒指？」乐不逢抬手给他看，抖得停不下来。 锋利的刀不断刮着乐不逢心口，不会死，但是细密的痛折磨他。 霍非池带着几分苦涩，声调嘶哑：「因为太爱你，看你发疯，我心疼，看你倔着脾气不愿意主动，我也心疼。」 他就是个招人心疼的小孩。 再次重逢时，乐不逢试探的举动。 吃醋的模样。 像努力引大人注意力的小孩，因为他想被哄着爱着。 「霍非池。」乐不逢病态又偏执，「如果你敢死，我会杀了所有人，周湛，丞枫，三十八位决裁员，以及上万居民。」 第134页 霍非池捏住乐不逢下巴，拨开他面颊散乱的红髮，颤抖着低头亲他的嘴唇。 「不会，不是因为我怕你杀了他们。」 「是我想为你活着，乐不逢。」 「我有把握，哪怕内脏不再是机械，我也不会轻易死去。」 「我们要尽可能在两个人都能治癒的情况下，先紧着最严重的人。」 乐不逢推开他，舔了下唇角的血。 最后一丝因为霍非池才能存在的理智消磨殆尽。 乐不逢双手搭在霍非池肩膀，阴郁又疯狂。 「我要折断那些人的手脚，然后把他们丢进饲养圈，让他们像狗一样跪着求我，哥哥，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饲养圈留下的神种至少有五万人往上。 全部杀死，恐怕真的要血洗神川区。 然而现在乐不逢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 「乐乐。」霍非池意识到不妙立即去牵他。 指尖仅仅触碰到乐不逢扬起的衣摆，眨眼间，少年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霍非池当机立断道：「22留在这里陪着张柠谣治疗，其他人和我走！」 . 离开研究院，乐不逢发现前方枪声弱了很多，而身后霍非池几人也在靠近。 乐不逢此刻被愤怒蒙蔽双眼。 一路上可以看到神川区大街小巷已经被变异体占领，持枪的神种早已失去原有意识，被完全感染。 病毒如潮水般覆盖，击溃神川区的士兵，变异体一路畅通。 没有被感染的，只剩下被咀嚼过丢弃在路边的残肢碎肉。 前方战火变弱，乐不逢能猜到有什么东西让它们不敢轻易上前。 恰好乐不逢赶到。 一栋庄重的大楼出现在眼前，上方有神川区的标志，太阳图案，是以前乐不逢没有见过的。 而大楼外的空地上变异体团团围住什么东西。 乐不逢到时，它们齐齐向两旁分开一条路。 有四个身材高大的壮汉赤裸上身，皮肤发红滚烫，炽热扭曲空气，脚边倒地几具同类尸体。 「怪不得你们想杀了霍非池，原来还有替补。」乐不逢拔出固定在大腿枪套的手枪。 一抬头，面前大楼每扇窗户。 以及楼顶全都是持枪的人，在他出现那一刻，无数枪口对准他。 高衡的声音从扩音器传出。 「退出神川区！否则我们将投放终极飞弹，一起同归于尽！」 乐不逢好笑，血似的红髮在凛冽夜风中翻飞，静静伫立变异体大军中，好似索命恶鬼。 「装什么，你们捨得死吗？」 完全不在意高衡的威胁，乐不逢侧过脸。 「身上穿有士官服的认识吧？」 「身上有白大褂的你们也认识对吗？」 乐不逢不需要它们回答，把枪上膛，缓缓抬手，瞄准方才发布指令的窗口。 砰！ 子弹穿过寒风，精准命中一位高级士官眉心！ 「留下高级士官，留下穿白大褂的研究员，可以折磨他们，不能杀死，等着我来处理。」 乐不逢眼睛闪动阴鸷的光。 「去吧。」 方才如同按下暂停键守候在乐不逢身边的所有怪物同时沖了出去！ 密密麻麻的怪物挤进窗户，专找乐不逢说的两类人，不是士官和研究员，全部扭断脖子弄死。 一具具尸体从窗户口扔出来。 空地上的四位生化人接到其他指令冲进大楼，似乎要保护高衡。 喧闹的大楼内，乐不逢听到高衡在吼。 「躲去地下城！它们进不来！快！」 「快掩护我和博士们！快！」 乐不逢眉眼浸染明媚的笑，欣赏神种被虐杀。 嘭！ 一具尸体从窗户被丢出来，痛苦地扭曲，四肢被摔的变形，骨头刺破皮肉，露在身体外。 「哈哈哈哈哈哈！」乐不逢越来越开心，看着尸体大笑，「真可怜！」 嘭！嘭！ 又是一具神种落在乐不逢面前地面。 血液迸溅，他也不躲，指尖慢条斯理擦拭脸上的鲜血。 等到霍非池赶到时，大楼前的空地上堆积数不清的尸体，血如河流，在乐不逢脚底流淌。 楼顶变异体们兴奋地抓住曾经让它们变得不伦不类的研究员。 还记得乐不逢的吩咐，只能撕扯四肢皮肤让他们痛苦，不敢轻易杀死。 乐不逢红髮浸透鲜血，顺着发尾滴落，整个人也像从血池子里捞出来。 就那么孤零零站着。 忽地，他被霍非池从身后抱进怀里。 这里明明和无间炼狱没有区别，那双温暖的手却不在意他满脸血污，捂住了乐不逢的双眼。 「不要看。」 温凉的水珠滑过霍非池掌心，冲散乐不逢脸颊血迹，砸落在地面。 眼前这副场景太血腥。 也只有霍非池一个人敢上前。 张柠歌都忍不住胃里翻涌，内脏碎肉脑浆到处都是，除非她闭上眼，否则不得不看。 「对不上人数，我们一路过来发现的神种，恐怕不到两万人，剩下的躲去哪里了？」许今安捂着嘴闷声问。 周湛挡在他眼前不让他看这些，比划手语。 [神川区，后半区，有地下城。] 第135页 许今安惊诧，眼看天色已经蒙蒙亮。 就在这时，一声乐不逢听过的熟悉嚎叫声从大楼内传来…… 第100章 厄兰 「那是……队……长？」习宝仅凭一眼认出这是谁。 大门内的生物每走一步，伴随沉闷的钢铁声，低沉警告的嘶吼。 张柠歌眼睛死死盯着大门。 直到身影完完全全从黑暗里暴露在清晨不算明亮的环境下。 看清楚厄兰的模样，众人险些以为看花了眼，厄兰的背后，有一条金属质的嵴椎骨，连通至大脑，链条穿透肩膀的骨头和皮肉。 往下蜿蜒至脚面，像个架子一样架起厄兰，他浅褐色的眼瞳无神空洞，好似没有感情不会思考的机器人。 「队长！」习宝不敢置信，踩着满体碎肉上前。 「别去！」许今安握住习宝手腕，「情况不对！」 习宝染上哭腔：「队长怎么了？」 「被改造了，恐怕是专门用来对付我们。」霍非池带着乐不逢后退。 看得出来，厄兰的目标是乐不逢，每次乐不逢移动，他便偏向那边。 几人退出大楼外的空地，下台阶时，厄兰动了，慢腾腾缩短距离。 同时方才进去的四个生化人再次出现。 乐不逢血色唇瓣咬住骨刺刀，重新收拢散乱的发，蹭了一手的血，是神种的血。 霍非池面不改色取下束髮的黑色皮筋，重新帮他扎好，要比上一次熟练的多。 「那就先拿你们练手。」乐不逢握紧短刀，骨刺制作的短刀洁白如象牙。 此刻却被血浸染，擦不干净。 「小心，乐乐。」霍非池知道他还在气。 乐不逢被折磨疯了。 自从在饲养圈遇见起，很少有过让乐不逢轻快的生活。 「不会死，我不会死在神种前面。」乐不逢讥诮一笑，「我也死不了，不像你，没有点自知之明。」 已经有了血肉之躯，还要进入饲养圈。 傻透了。 「对不起，多骂几句，别折磨自己，如果生气，先抽我两巴掌，再去抽他们？」霍非池嘴唇发白，还有心情笑出来。 乐不逢看向霍非池的目光有短暂迷离，勾着他脖子，嘴唇蹭蹭在他下唇，留下一抹红。 「坚持下去，你总得亲眼看着，神川区是怎么变成地狱的。」 乐不逢放开他，眨眼间已经出现在了厄兰面前，并未动刀，而且一扫腿将他扫倒在地！ 乐不逢皱了皱眉，小腿发疼。 虽是早有预料，但还是没想到厄兰像个钢铁巨人，倒是踢倒了，腿也疼的不行。 乐不逢忍着疼，冲上去想把人打晕，刚伸手，厄兰被操控，关节处卡的金属关节带动手臂！ 「啪！」乐不逢反应飞快，握住朝自己太阳穴敲过来的拳头，膝盖弯曲直接怼在厄兰脸颊，死死压住他！ 另边霍非池迎上四个生化人，这些粗制滥造的东西，自然没有细心调整几十年的霍非池好用。 霍非池血液温度更烫，红色的眼瞳在晨雾中扩散淡淡光芒，闪电般伸手掐住其中一个脖子，将他离地高高拎起！ 许今安等人也没闲着，和周湛配合着牵制其中一个，虽然手没法直接触碰，但不知道哪个变异体从楼顶扔下了一根钢管。 看起来像是脚手架被拆掉。 周湛手持钢管，衣袖下的胳膊肌肉暴起，一下一下狠狠砸向生化人。 「你个垃圾！」生化人暴怒，调转方向，盯上了周湛。 他身上温度虽不如霍非池，但对于肉体凡胎的周湛等人来说，依然过烫。 打不了几下，钢管会被过热的温度融掉。 许今安发现楼顶的变异体还准备扔，立即跑过去，「周湛！过来！」 周湛扔掉烫手的钢管，不清楚许今安喊自己做什么，只是信他，让做什么便做。 生化人被激出火气，追了上去。 许今安忍着危险不动，等到周湛到了眼前，勐地扳过他的肩膀，往侧面就地一滚！ 从天而降的钢管穿透生化人头颅，摧毁大脑晶片！ 霍非池要解决的只剩下三个，并未费太多时间，咯嘣几声响折断了生化人的脖子，拧了一圈，彻底了结他们。 突然，成群的变异体从楼上往下爬。 霍非池手臂划出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滴在地面，高温腐蚀地砖，发现不对，立即去找乐不逢的身影。 一开始胸有成竹冲出去的乐不逢，原本已经控制住厄兰，现在却被高高举起，狠狠摔出去！ 乐不逢早有防备，一声尖锐口哨响彻！ 变异体飞飞拍打着翅膀，俯冲而下，垫在乐不逢身下！ 霍非池晚半步到达他身边，没有伸手扶他，身上体温再次升腾，肯定会烫伤乐不逢。 乐不逢从翅膀滚下来，「厄兰太难处理了！」 「都上去！别弄死，留口气给我。」乐不逢抬手勾了勾手指。 无数变异体一窝蜂围了上去！ 乐不逢活动手腕，一直戴在耳朵里的通讯器接入通话。 「天亮了，张柠谣治疗即将结束，大家都不是机器，会累，先暂时离开那里，休息休息吧！」 乐不逢被阳光照射，回了神。 这一夜出力最多的是同类，只需要他一句话，没有任何抱怨去完成指令。 第136页 「知道了。」 正当大家都以为能活捉厄兰，就在这时，刺耳的蜂鸣刺激耳膜。 乐不逢连忙捂住耳朵，头痛欲裂，心里咯噔一下。 果不其然，围上去的变异体被厄兰扔了出去，视线锁定乐不逢，沖了过来，速度要比刚才快得多！ 「乐乐！」霍非池注意到厄兰掌心反射的寒光，预感不妙，毫不犹豫扑过去。 厄兰手里出现手臂长的粗长尖针状武器，高高举起双手，朝着霍非池后脑勺便要刺下去！ 张柠歌咬咬牙，对准厄兰的腿开了一枪！ 有厄兰这一秒停顿，乐不逢从霍非池身下翻出来，狠狠一抬脚，踢在厄兰下巴！ 眼看厄兰身体晃了晃，乐不逢乘胜追击，像条灵巧的蛇，攀上厄兰肩膀，利用膝盖控制他的脑袋。 霍非池同他配合默契，扫腿踢在厄兰膝弯，两种力量压制下，他腿一软跪了下去。 「不行！」乐不逢用力到整张脸通红：「他脖子也不对，比刚才力气更大了，我快要压不住了！」 话音未落，腰间环上霍非池结实的手臂。 乐不逢布娃娃般，整个人被揽着腰拎过去，安稳落在霍非池怀里，被他带着快速后退。 没人注意到一直默不作声的习宝忽然靠近厄兰。 「烫！」乐不逢双手无处安放。 霍非池手没有扣紧他，攥握成拳：「我已经退出防御状态，没那么烫。」 乐不逢挣扎着要下来，尤其是抄过腿弯的胳膊，大腿连带屁股都烫。 「骗子！烫死了！」 「厄兰来了！」霍非池胸膛剧烈起伏，唿吸发沉，「背后控制他的人目标是你。」 乐不逢顾不得烫，拿起脖颈挂着的小口哨吹响，飞飞扑扇着翅膀冲过来。 比厄兰晚了两秒，眼看厄兰手中尖刺再次戳过来。 乐不逢决定狠心杀了他时。 一道身影忽然挡在乐不逢和霍非池面前，大张着手臂，害怕地缩起脖子。 「厄兰！！！」 「大渣男！」 第101章 软肋 预料的疼痛没有降临。 习宝悄悄睁开眼睛，发现厄兰神色恍惚，眉头紧蹙，像是陷入困境中挣扎着出不来。 「队长……」习宝吸吸鼻子，抽抽搭搭推开他手，抱住了厄兰的腰。 「你清醒点，你可以当渣男，但是不能这么坏啊。」 厄兰浅棕色眼珠不断闪过复杂情绪。 有瞬间清明，很快又被强压回去。 反覆几次，最终还是变得空洞，对着怀里的男孩举起手，尖刺即将捅穿习宝！ 张柠歌眼泪成串滴落，枪口瞄准厄兰后脑勺。 千钧一髮之际，22出现：「乐不逢！扯断他脖子后红色的骨头！」 乐不逢身形利落从霍非池臂弯后翻落地。 一步绕至厄兰身后，臂弯死死锁住他肩膀，指尖刺破皮肉，扣紧那块半嵌在脖子后的红色骨头。 勐地一用力扯了出来！ 习宝艰难接住闭眼跪倒的厄兰。 「呜呜呜，渣男死了吗？」 「还活着。」乐不逢捏着红色骨头，「不是金属。」 22松了口气：「先离开这里，神种全部躲入地下城，我们进不去。」 乐不逢手指往下流淌厄兰的血。 「进不去，但是他们会自己出来。」 早先潜入神川区的两位变异体，可是顺利跟着神种进入地下城。 或许一天，两天，最多三天。 底下还能有多少不被感染的？ . 变异体暂时退去，各自在神川区找地方休息。 离开时接到完全康復的张柠谣，脸色要比以前有血色，红润有光彩。 乐不逢找距离研究院最近的房子住下。 22看乐不逢冷静一些，说：「治疗仪需要两天的时间冷却，这是最后一台，太旧了，保险起见，最好等两天。」 「早点为什么不说？！」乐不逢眉心一拧。 像颗点燃的炮弹正要冲过去和22好好聊聊，被霍非池离地抱起。 双腿踢了几下，下不来，只能生闷气。 22躲得远远的，哪怕现在是虚影乐不逢揍不到，「周湛，把厄兰放床上，我检查一下。」 习宝眼里含泪：「能治好吗？」 22：「不确定，我怀疑他们是在厄兰清醒的时候植入控制架，这个东西很残忍，会刺进皮肉里，紧挨着骨头。」 张柠歌和许今安几人担忧不已，一窝蜂跟着进去。 乐不逢抽回目光，感觉到身上黏腻，还有血液说不上来的气味，闻一下，险些干呕。 「这里可能没有热水，洗澡吗？」霍非池眼神温柔。 小红毛没洁癖，但是爱干净，脏成这样肯定受不了。 「洗。」乐不逢勾住霍非池腰带，「哥哥和我一起。」 霍非池喉结滚动，攥紧作乱的手，带他来到房子二楼的浴室，经过昨夜，大部分线路损坏，无法供电。 只有研究院有独立发电机。 浴室里还有温水，霍非池趁着这会儿帮乐不逢洗头髮，干涸的血冲散，在水中晕染开，流入下水道。 「幸好够你洗。」轮到霍非池，水已经凉透。 以前同居那段时间，霍非池没少洗过冷水澡。 第137页 他欲望其实也很强烈，只不过能忍。 乐不逢同样，却不能忍，每次屁股都还疼着，非得作妖去撩拨他。 等到真的要被摁床上制裁，又可怜兮兮求饶，搞得霍非池不上不下，只能去洗冷水澡。 似乎也想到以前短暂还算美好的日子。 乐不逢上前一步，和他一起站在花洒下，指尖拨两下霍非池额发，向后撩。 露出霍非池俊郎深邃的五官。 「你脸色比昨晚还要差。」乐不逢嗓音微哑轻颤。 霍非池轻抚乐不逢腰背，「我不会轻易死去，别怕。」 「不想信你了。」乐不逢委屈，「我讨厌你，总是让我害怕。」 有了软肋，让他不安，却没有办法逃开。 「对不起，对不起宝贝，再信我一次。」 霍非池关掉花洒，轻轻摩挲凉津津的皮肤，抱住乐不逢，给他暖身体。 「等那些缩头乌龟出来，我要把他们也丢入饲养圈，看着他们痛苦地死在那里！」乐不逢双眼血红。 一夜未眠，乐不逢眼下发青，面容憔悴。 霍非池注视他两秒，倏地亲了过去，含着这张牙尖嘴利，又出奇柔软的唇。 乐不逢倏地闭上眼睛，胳膊挂在霍非池脖子，紧紧贴着他，不甚熟练地回应霍非池，主动张嘴。 搅得他嘴巴发麻，唾.液.顺着嘴角滑落，霍非池喘着粗.气吻去。 上次做还是在霍非池小城发烧那日。 间隔时间不短，并且两年没有触碰过。 早已经习惯霍非池死命地折腾，那一次最多算望梅止渴。 再往后的几日，霍非池只是握一下乐不逢的手腕，都受不了。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顺理成章。 他们像两只许久没能见面的动物，互相给对方身上留下自己的气味，越浓烈越好。 傍晚时霍非池出了一趟门。 不知道是不是身上带有乐不逢浓郁的气味，守在外边的变异体主动让路。 到处都是变异体盯着，霍非池犹豫片刻，只能进超市，挑了点吃的，又在某货架停留，拿了两盒东西。 回到休息地方，乐不逢还缩在被子里熟睡。 霍非池轻声喊醒他，「吃点东西吗？」 乐不逢睁开睏倦的眸，眼尾潮红。 「不吃，我刚刚喝了很多血，现在这里还是好烫……」 他伸出苍白到病态的手，牵上霍非池大手，放在自己腹部。 霍非池开了一罐酒，一口气喝下去半罐，强忍内脏带来剧痛，笑声低沉愉悦： 「这里不是胃，宝宝。」 乐不逢听迷煳了，本身也不清醒。 「宝宝？好像变异体不会吧……而且……我是男的。」 听到霍非池又在笑。 乐不逢侧过头咬他支撑在自己身侧的胳膊，含煳哼哼：「继续……血太烫了……我不行……」 「嗯。」霍非池喝掉剩下的酒，拆了一盒从超市拿的东西。 一靠近，在外风风火火有点疯批的乐不逢，此刻乖顺地蜷缩着往他怀里钻。 红色长髮散在霍非池胳膊，他在掌心绕几圈，扶着乐不逢后脑勺抬起头，闭眼去寻已经红肿的嘴唇。 第102章 抱 凌晨三点，霍非池喉咙里溢出低笑：「乐乐，你本体变形了？」 那会儿折腾的太过，乐不逢恢復小片蛭，本来细小一条，愣是撑的圆滚滚。 霍非池拿的两盒，弄破了很多，等同于没用上。 「闭嘴……睡觉……」乐不逢困得要命。 「睡吧。」霍非池隔着被子轻轻拍打怀中人。 鼻尖只剩下霍非池的气息，血腥被洗刷的干干净净，乐不逢整个人也干干净净的。 等到他睡着，霍非池起身下床，进入浴室，关上门后，半开水龙头，清澈无杂质的冷水沖刷盥洗台，打着旋流入出水口。 十几秒后，乌黑的血连成串滴入水中，颜色被沖的淡一些。 霍非池望着镜子里七窍流血的自己，不慌不忙拿毛巾仔仔细细擦去。 这不是第一次。 早在没有重逢之前，戚泽费了很大劲，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硬是再挺上这么久。 但是不能生病，不敢生病。 或许戚泽有一句话说对了。 只要不是肉体凡胎，再毒的东西都奈何不了你。 众人都在可惜。 可惜他的机械化作血肉。 霍非池不觉得可惜，麻木地活一生，不如爱一个人，去细细品味酸涩甜蜜，体会欲望和情不自禁的爱欲。 现在的他，真正活着。 霍非池洗干净毛巾，出去倒了一杯温水，翻找出戚泽给留的药。 一次一包配好的，霍非池五脏六腑剧痛，最终拆了两包，喝下去。 又重新倒一杯温水，霍非池坐在床边，搂着软绵绵没骨头的人，低声哄着他喝水。 察觉他要起身，乐不逢胳膊挂上去，眼睛睁不开，嘴里含煳咕哝：「不走……霍非池，抱。」 霍非池放下水杯，亲亲乐不逢嘴唇，爱不释手摩挲睡迷煳还会撒娇的小红毛，上床躺下。 「不走，抱你。」 乐不逢弯弯眼睛，额头贴在他下巴。 倏地异口同声说： 「我爱你。」 「我爱你，乐不逢。」 第138页 乐不逢搂紧他：「霍非池，我只有你。」 「我会活着，你一哭，我到地下，都没法安心。」霍非池还有心情开玩笑。 乐不逢闭着眼，照着他心口咬一口。 「睡不着？」霍非池手顺着嵴背往下探，「再来一次。」 小红毛不出声了，头一歪唿吸均匀。 装的还挺像。 . 睡醒后已经到第二日中午。 乐不逢和霍非池结伴下楼，发现张柠歌等人眼圈红红的坐在客厅里，看样子一直在熬着。 瞧他下来，许今安嗓子哑着说：「休息会吧，在这里等着只是熬时间。」 周湛大手摸摸许今安眼皮下的乌青，眼里满是心疼。 「我还好。」许今安握住他手指。 乐不逢和霍非池对视一眼，走了几步，站在安置厄兰的房间门口，正要开门。 习宝揉揉红肿的眼睛，说：「22说，队长情况有些严重，可能会……」 「如果一直痛苦，还不如让队长安乐……」张柠歌说不出那个死字，低着头，不断抠自己手指。 「没到那一步，如果厄兰醒了，知道你俩把他后事都安排好了，估计要和你们绝交吧。」乐不逢轻啧。 习宝沮丧：「不要逗我们开心了。」 乐不逢靠着门，「你这个小朋友真奇怪，喜欢渣男。」 习宝顾不上难过，立即反驳：「你骂谁？」 「喜欢厄兰是有点拿不出手。」乐不逢拍拍他肩膀，「没事，喜欢都喜欢了，总不能撤回吧。」 霍非池偏头，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我才没有！」习宝蹭地一下站起身，狠踩地板往楼上跑。 乐不逢把人逗走了，顿感无趣，对霍非池说：「我进去和22聊聊。」 霍非池：「好。」 屋内22坐在床边研究怎样才能不伤到厄兰神经避免他成为残废的同时，取下控制他的架子。 问：「你是来赶我走的吗？」 乐不逢冷着脸，「治好厄兰再走，这是你欠我的。」 22放下心，紧绷的肩松懈。 「厄兰情况很严重，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被开膛破肚，腹部里塞了不少连接线，他们没有准备让他活。」 「有这些东西，厄兰不能吃不能喝，取出线，油尽灯枯的身体会在一个小时内失去机能，活活饿死。」 「很痛苦吧。」乐不逢站在床边，注视厄兰死灰般的脸色。 「厄兰是他们心目中的好人，死了可惜。」 「我尽力救，也在想办法。」严谦侧过身，「你父母，也很好。」 乐不逢轻笑，看着已经变成严谦模样的22。 「你疯了，用以前的样子面对我，还有脸提他们？」 「对不起，我有罪，我和卫泽齐一样该死。」严谦看不得这双蓝紫色的眼瞳。 乐不逢嘴角浮现讥讽的笑：「你已经死了，这就是报应。」 严谦：「是，高衡忌惮我，我提前预料他要杀死我，于是把自己的意识记忆编辑为代码，死也死不了。」 「高衡把我关在双星塔，我被抹去记忆，这些年一直在管理神川区，就像你见到那样，和机器人没两样。」 「我不想知道，你也别和我提我父母。」乐不逢唿出的气发颤，「我现在学会一件事，不去想那些事情，尽量让自己活的轻松些。」 「只要霍非池在，我能保持为数不多的理智。」 严谦眼眶酸痛，却流不出一滴泪来。 「既然已经从泥淖中爬出来了，就不要再想不开。」 乐不逢：「我说过，霍非池在，所有人都可以好好的。」 霍非池不在。 都别想好过了。 「你应该知道的，我不是个好人，我也没有三观和良心。」乐不逢挺不直背。 从小风雨压弯了腰，他拼命地活，拼命地活，长成一棵扭曲畸形的树，恶意和残忍浇灌他成长。 「解决所有事情后，回海岛吧，和霍非池远离这里，这次有他陪你，一切都会好的。」严谦手指动了动。 乐不逢苍白修长的指节搭在床边。 他很早之前牵过乐不逢的手指。 「那天你哭着问我卫泽齐是不是真的死了，我骗你说是的。」严谦僵硬地弯了下嘴角。 「你牵着我的小手指，说谢谢。」 乐不逢不想听，打断他：「犯了错再来补偿，还不如一开始不犯错。」 他只是碎掉的瓷器，满身裂痕。 霍非池捧起他，然后一片片拼凑在一起。 第103章 严重 严谦整下午都在想办法。 待在这里，总是时不时响起厄兰惨叫声，痛苦非常，好似受了酷刑。 一开始听到他惨叫，张柠歌等人想要进去，但是被赶了出来，在房间外站了整整一夜。 听到麻木，只能默默流泪。 厄兰惨叫太悽厉，到最后乐不逢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因为不止是惨叫，还有撕扯皮肉的声音，以及厄兰痛到牙关打颤。 听他哭，听他虚弱地挤出「杀」这个字。 ——他想去死。 严谦的双手在厄兰身体内翻搅，加量的麻醉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忙活一晚也只是取下不到一半。 再这样他或许会受尽折磨而死。 乐不逢推开堵在房间外的众人，一脚踹开门，浓重血腥扑面而来。 第139页 张柠谣仅仅透过人群缝隙看了一眼，转身跑去卫生间吐了。 习宝离得近，脸色煞白，没一会儿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乐不逢顺手接住他，丢给周湛，旋即踩上已经被血浸透的毛毯入内。 严谦说：「我给厄兰使用了凝血剂，但是意义不大，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乐不逢站在床边，蓝紫色的眸清透如琉璃珠，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厄兰。 眉心红痣鲜红，眉头微微皱着，厄兰恍惚间品出一丝怜悯。 「还能坚持吗？」乐不逢说，「如果不能，手指动一下。」 站在门口的众人，清楚地看到厄兰手指蜷缩。 厄兰整个人已经血肉模煳，后背剥开，露出嵴椎骨，胸膛腹部也是，血红内脏清晰可见。 「我能救你，不让你痛苦。」 乐不逢温柔地摸摸厄兰脏污的发。 「要和我成为同类吗？」 「只有成为变异体，你才能好起来。」 活尸不会痛，哪怕内脏掏空也不会痛。 「愿意的话，攥着我的手吧。」 乐不逢苍白的指尖搭在厄兰掌心。 对于厄兰来说，好似深海中的浮木。 绝望中的厄兰毫不犹豫攥紧。 「等我杀了他后，你快点取出那些东西，然后缝合。」乐不逢目光锐利。 严谦点头：「好。」 乐不逢看向门外的霍非池。 霍非池了解，走进屋内，反锁上房门，把其他人的目光隔绝在外。 屋内，乐不逢扶起厄兰上半身，臂弯横在他喉咙，声音轻轻地： 「不会痛，只需要一下，再醒来，会好的。」 厄兰用尽力气扯了扯嘴角，缓缓阖上眼，一滴热泪打在乐不逢小臂。 「睡吧。」乐不逢手指搭在厄兰脖颈后的一块骨头，在说出这句话时，勐地一用力！ 咯哒—— 厄兰靠在乐不逢的臂弯，就此没了气息。 「速度点。」乐不逢催促，「趁尸体还没有凉，等会儿他醒了还能让他们排队挨个拥抱。」 霍非池正在遗憾厄兰的死去，垂着眸，却被乐不逢一句话打破伤感。 「怎么，怕等会儿凉了冻着他们？」 严谦是真的没想笑，因为此刻气氛真的不合适，但……愣是被霍非池的冷笑话逗乐。 「快点。」乐不逢凉嗖嗖盯他。 严谦立即扳着脸，快速取掉厄兰身体里残留的机械碎块，免不得会带下大块血肉。 不过尸体不会再痛了。 等到缝合个差不多，霍非池瞧见自家小红毛变成片蛭，费劲爬到厄兰小臂，咬他一口。 避嫌呢。 霍非池懂了：怕我吃醋。 还真没变态到这种地步。 . 来到神川区第三日。 厄兰醒过一次，但严谦没有让他说话，需要他再多修养些时间，顺便适应身份。 几人心口的大石头算是放下了。 这时，有变异体过来，低声和乐不逢说了会话。 「这么能撑？」乐不逢眼里划过一丝狠戾，「高衡还活着？他身边有什么东西吗？」 「不清楚，但是底下也不太平，已经感染的全部死了，不过潜进去的两个同类，还没有被发现。」 乐不逢轻嗤：「那就等，等他们自己滚出来。」 入夜，屋内几人聚一起吃了晚餐。 乐不逢每天都要问严谦，「治疗仪能用吗？」 连着问了两天，严谦终于给出时间，「明天上午，可以启动。」 乐不逢还是很不安，指甲掐自己的手背，本就白，一掐会紫。 厄兰在屋内说：「你把霍变成我们的同类！我现在感觉太棒了！戳自己一刀都不痛！」 随即传出习宝一声吼：「队长！你再拿菜刀我就揍你了！」 厄兰哈哈笑，怂恿习宝揍自己。 许今安嘆气：「心态真好，换个人来需要好久适应吧？」 周湛比划：[这样挺好的，不要再难过。] 「嗯，感觉快要结束了，这一切差不多了。」许今安和周湛坐在角落。 没人注意他们，许今安凑过去在周湛嘴角亲了亲，「我们回海岛，还是喜欢那里。」 周湛唇角轻扬，温柔地注视许今安，正想用自己身体遮挡视线，吻一吻他。 嘴唇刚碰上，身后某红毛路过，嚷嚷：「天黑了，屋里还亮灯呢，习宝，你不要来客厅啊。」 习宝踩着拖鞋跑出来：「为什么不让我来啊？怎么了啊？」 周湛顿时慌得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 许今安失笑，留下一句早点休息，正大光明牵上周湛，跟在乐不逢身后去楼上次卧。 「大黑熊运气挺好。」乐不逢不满意地咕哝。 霍非池关上门，环着乐不逢的腰，把人捞过来蓦地抵在门上。 「这么记仇，两年了，还不放过他。」 「不能，他推我，还要摔死我，一辈子都不放过他。」乐不逢表情嚣张，脸颊微微鼓起。 霍非池觉得可爱，本想放过他，手却诚实地顺着乐不逢衣摆摸进去，膝盖抵在乐不逢双腿间，不让他逃。 「你的一辈子不应该是我吗？」 乐不逢隔着衣服抓住作乱的手，声音裹着潮气：「是……和哥哥睡一辈子。」 第140页 霍非池满意了，伏在乐不逢肩窝轻轻地嗅。 「那就是每天，不能漏了。」 乐不逢还不太爽利，正要求饶，却被捂住了眼睛，只能听几声窸窸窣窣，没什么准备，唿吸陡然停滞！ 「霍……非池！」 「喊哥哥做什么？」霍非池掐那截窄腰玩。 「我……！」话再次被打断。 乐不逢踢腾几下，无果，只能环上霍非池的腰，好能少遭些罪。 …… 照例折腾到乐不逢困了，霍非池哄他睡觉，听唿吸变得清浅，下床去浴室。 水龙头半开放水，霍非池清洗脸上的血，今天要比前两日更严重。 在疼痛刺激下，霍非池胃里不断翻涌，喉咙不受控剧烈滑动几下，弯腰吐出大口乌黑的血。 霍非池眼前发黑，扶着盥洗台，缓过这一阵。 再睁开眼，看什么都蒙上一层血红。 霍非池稍愣，很快回归平静，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不慌不忙拿下毛巾擦干脸上水珠。 再看镜子，浴室门敞开，站着熟悉却模煳的身影。 乐不逢身上穿的还是霍非池t恤。 眼泪无声一滴一滴滑落，哽咽着问：「霍非池，你要不要……」 第104章 休克 那一瞬间，霍非池知道他想问什么。 但还未回答，乐不逢快步走过来，从后面抱住他的腰。 「再坚持几个小时，会没事的。」 霍非池火热的掌心搭在乐不逢手背。 「我都可以。」 乐不逢脸颊埋在他背后，眼泪浸透衣服。 「你不可以，你如果成为变异体，你护着的那些人不会再相信你，不能这样……」 霍非池轻笑：「大不了以后只过属于我们的生活。」 乐不逢咬白了下唇，「不。」 如果想要毁了霍非池，那一开始就可以。 可是一切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乐不逢觉得已经害了他。 「别乱想。」霍非池发现他泪愈发汹涌，转过身捧着乐不逢脸颊，视线看不太清，摸到湿润便擦去。 「很疼吗？」乐不逢踮起脚，「你要坚持下去，再痛也要坚持下去，是你说要永远陪着我，不能不要我。」 霍非池睁着充血的眼睛，笑了下：「听起来还挺霸道。」 「霍非池。」 「好，不会放弃。」 霍非池抱着他回床上，正想把人再往怀里塞，脑袋却被乐不逢抱住。 「我哄你睡。」乐不逢下巴蹭蹭霍非池乌黑的发顶。 霍非池轻挑了下眉，顺从地窝进乐不逢怀里，鼻尖隔着衣服抵在胸膛，颇具情.色意味地滑动轻嗅。 果然还是爱人才是良药。 霍非池可以短暂忽略足够摧毁意志的痛。 但也只是短暂的。 乐不逢抱着他一直轻轻拍打，腰间横跨霍非池结实的手臂，一条手臂总是能轻松圈住他的腰。 霍非池没有什么动静，维持同样的姿势，不想乐不逢发现自己口鼻又在流血。 「要是两年前你和我一起离开就好了。」乐不逢手指穿过霍非池头髮，慢慢梳理。 「两年说长不长，好像还有些短，好像在饲养圈的事情，只是发生在上个月。」 「重逢后，那两年内的煎熬，我快记不清楚了。」 霍非池嗓音哑得厉害：「是吗？这样很好，不会陷入痛苦中出不来。」 「嗯，你不要让我再次煎熬了……」 乐不逢闭上眼，深深长嘆一声，一滴泪滑过鼻樑。 「我也很累，命运真够坎坷的。」 他被命运被折磨的浑身裂痕，也只有霍非池能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念头。 是死不了。 可乐不逢早已经对死亡无所谓了。 「不会……」霍非池重重咳嗽几声，好似快要把内脏咳出来。 乌黑的血浸透衣服，床单，以及身侧散乱的红髮。 「霍非池。」乐不逢再次紧紧抱住。 「嗯。」 「哥哥。」 霍非池微勾嘴角，隔着衣服亲他胸膛。 「老公……海岛研究基地，我的房间，床比这里要大多了。」乐不逢强烈暗示。 霍非池失笑，眼睛已经红的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了。 还好乐不逢一直抱着他，体温互换，分享彼此心跳声。 「时间好慢。」乐不逢喃喃道，「怎么还没有天亮呢？」 好似整个世界都被摁下了慢放键，只有乐不逢倍感煎熬。 霍非池无法回答了，身体仿佛被放进绞肉机，每一寸皮肤，每一块血肉，都在痛。 眼睛灼烧，快要融化，还有指头，犹如刺入密密麻麻的针，戳入指甲。 「你现在说谎上瘾啊？」乐不逢用力抱住他挣扎的身体。 「你已经很严重了，还在装没事人。」 「霍非池，我恨死你了。」 「你敢死，我永远，一辈子，下辈子，都会讨厌你。」 乐不逢用力压住霍非池陡然挥动的四肢，免得他自残。 霍非池死死眼咽下撕心裂肺的喊叫，脖颈通红暴起青筋，喉咙里挤出破碎沙哑的声调。 「霍非池！」乐不逢手腕被霍非池指甲戳破，疼的皱了皱眉，有下意识闪躲。 霍非池忽然又安静下来，浑身因紧绷，肌肉鼓起坚硬，蓦地从床上起身，挣扎着想要离开。 第141页 「你干嘛去？！」乐不逢双手双脚缠上去。 「放……开！」霍非池咬着牙，剧烈颤抖。 长时间疼痛会令意志崩溃，然而现在天色才蒙蒙亮，还有至少三四个小时要熬。 「霍非池！你想做什么？自杀吗？！」乐不逢气的一口咬在他肩膀，立即见了血。 这点伤微不足道，哪怕乐不逢咬下一块肉来，霍非池也没有什么感觉。 「草！」眼看霍非池要往墙上撞。 乐不逢勐地抽下床单，将霍非池五花大绑。 扯上「绳子」，乐不逢一脚踹开卧室门，顿时惊醒所有人。 「严谦！」乐不逢话音未落，严谦已经出现。 「怎么了？」严谦视线落在血人般的霍非池身上，「怎么突然这么严重了？」 乐不逢语气发狠：「一直都很严重，现在不能拖了，去研究院，再等他会死。」 严谦看一眼时间，有些为难。 乐不逢重复：「我说了，现在开启。」 严谦拗不过他：「走吧。」 隔壁房间，周湛慌里慌张穿好衣服出来，帮着背起霍非池往研究院赶。 四五分钟能走到的距离，因为着急更快到达，严谦进去便在查看机器，调整十多分钟。 霍非池又吐了周湛一身血，意识模煳，费力地掀了掀眼皮。 一切事物蒙上层层血红，瞧不真切。 但乐不逢身影在霍非池脑海里是清晰的。 周湛感到肩膀一沉，急得啊啊出声。 许今安翻开霍非池眼皮，「休克了，别再耽误了！」 严谦快速调配好程序，「放上去吧！」 霍非池被安置在治疗仪上，此刻不论乐不逢怎么喊他，也无法再给出回应。 这一刻乐不逢是怕的。 等到仪器运作，被迫退后，牙齿咬破了下唇，又急躁不安地啃咬自己指尖。 「流血了。」许今安握住他指头，「冷静，一定不会有事，乐不逢！」 严谦往乐不逢鲜血直流的指头上瞥一眼。 「没想像的那么糟糕。」 「只不过这次治疗时间肯定要久一些，但愿治疗仪能撑住。」 乐不逢没有回答，整个人灵魂游离在体外似的，眼底害怕和恐慌藏不住，也有即将成形的疯狂暴戾。 严谦心里期望霍非池千万不要有事。 要不然恐怕乐不逢真的要血洗神川区，可能自己人都不会放过。 为了调节一下此刻过于紧绷的氛围。 严谦一本正经的说：「你们都出去，接触机器，一年内不能怀。」 许今安和周湛都愣了。 只有乐不逢随口接话：「一定给我治好他，不能怀就……我怀你大爷！」 乐不逢险些把治疗仪扛起来砸他头上：「这里都他妈是男的！」 刚才没让太多人跟来，只带了周湛和许今安。 「看你太紧张，活跃气氛。」严谦摸摸鼻尖，心虚时小动作格外多，又扶了下眼镜。 乐不逢深唿一口气，后退几步，靠在墙上，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想要在这里等着霍非池醒来。 却事不凑巧，有变异体找过来，站在门口说：「不逢，地下城出口打开了，他们出来了，怎么处理？」 第105章 跪下 乐不逢注视着还在接受治疗的霍非池出神。 严谦注意到，说：「你去吧，我会在这里看着。」 「救活他。」乐不逢重复。 严谦应下，又斟酌着问：「乐不逢，你要怎么处理？」 全部杀了吗？ 「我不知道里面还有多少神种没有被感染，至于没有被感染的，怎么处理……」乐不逢扯扯唇。 「要看高衡有没有诚意了。」 「看那些被藏起来研究员有没有诚意。」 「如果，他们愿意跪在我面前，把自己的内脏一点一点全掏出来」乐不逢捻了捻指腹，笑的灿烂。 「那我倒是愿意考虑考虑。」 严谦失落地垂眼：「只有霍非池能拦下你。」 「他最多保下那些和我没仇的，至于神川区重视的高级士官和研究员，关我什么事？」 「影响神种进步，那就影响啊。」 乐不逢嗤一声：「他们本就走了捷径，现在只不过回到原点而已。」 严谦怔愣，久久深陷乐不逢这句话出不来。 是，是走了捷径。 也同样得到了报应不是吗？ 正是因为有许多还拥有赤诚之心的人存在，这个世界才没有到无可救药。 霍非池就是其中的一位。 乐不逢离开了，许今安放不下心，和周湛跟过去。 有变异体去通知了张柠歌。 谁也没能拦住，哪怕是亲姐姐。 女孩扎了高马尾，拿着枪和十多个弹匣赶过去。 说来也够讽刺，地下城有一个出口在研究院的后院子里，经常堆积实验废料的地方。 和霍非池治疗的那栋楼，只隔了三栋楼。 来到研究院门口，乐不逢讥笑：「又是这里，从这里开始，从这里结束？」 变异体堵死在道路上，还有一些爬在墙上等着里面的人自己出来。 「地下城并不算大，这里也是距离大楼最近的地方。」乐不逢的十叔叔贴心地搬来一把办公椅。 第142页 不知道哪个说话还不算利索的，拍马屁倒是熟练，从窗户拖出的椅子往楼下递。 乐不逢落座在大门口，「你去告诉他们，跪着出来，要不然我直接放火，正好省了挖坑掩埋。」 「好。」变异体再次去传话。 没过一会儿，脚步声嘈杂。 乐不逢指节卷着头髮玩，听越来越近，冷笑着掀起眼皮：「我说过，让你们跪着出来，听不懂吗？」 高衡脚步停顿，脸色沉的好似染了墨汁。 乐不逢懒洋洋托腮：「你……你们，当年对成露进行虐杀的研究员，以及同意默认这场行为的高级士官。」 「全部跪下，或许你们让我高兴了，说不定剩下那点神种，还能活。」 「你！」高衡被人死死拦下。 「区长！还有那么多神种，如果全部灭绝，可不仅仅是这么多年努力白费，您知道基因编造技术有多么辛苦，千万不能得罪他！」 士官用眼神示意，让他稍安勿躁。 高衡面色几番变换，最终还是忍下怒火。 「跪啊。」乐不逢冷眼，「我没有耐心了。」 高衡满脸屈辱，缓缓弯下双膝，跪在地面。 高高在上的区长，自尊心被踩在脚底。 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变异体！ 高衡恨不得把他活生生撕碎连血带肉吞下去！ 「继续。」乐不逢窝在椅子里，已经给自己编了一条麻花辫。 嗯……形状不好看，扭得像蜈蚣。 于是扯扯许今安衣摆，把辫子塞他手里。 许今安只能依着他，那边的士官屈辱的要命，他在这里编小辫。 等到出来的二十多人依次跪下。 乐不逢还是不太满意：「怎么就这些，其他人呢？」 高衡身后的士官说：「其他的研究员被感染了，关在地下城临时腾出来的隔离区。」 乐不逢勾勾手指：「高衡，你过来说，我耳背，听不太清楚。」 高衡攥紧拳头，正要起身。 乐不逢啧一声，拔出后腰别着的枪上膛，瞄准高衡身后跪着的士官开枪！ 尸体倒地，跪着的士官下意识举枪对准乐不逢！ 变异体早有防备，齐刷刷聚集过来，在乐不逢身前挡了三道，将他遮挡严严实实。 过一会儿，几声惨叫又归于平静，变异体撤开。 十叔叔从容不迫擦拭手上的血。 「没得玩了，剩下不到十个人，这些士官……哎，还有一个活着！」乐不逢挺欣赏活下来那位。 方才其他人拿枪，劝高衡的那位，却老老实实跪着。 对方不敢反驳什么，弯着腰低着头，手心不断冒冷汗。 小红毛提起成露。 成露…… 他心里止不住颤抖，如果是成露的孩子，那现在找过来……自己迟早也会暴露。 士官越想越怕，心里不断期望女儿千万别出来，千万千万不能被红髮变异体发现。 高衡跪在地面，慢慢往乐不逢那边挪动，昂贵的西装裤擦在水泥地，沾满了灰。 从未受过如此羞辱，高衡后槽牙恨不得咬碎。 到了乐不逢面前，高衡肩膀一沉。 「认得我吧？」乐不逢鞋底踩在他肩膀，慢慢加力。 姿态放得不够低，他不开心。 高衡弓着腰背，「认得，两年前破坏饲养圈，还是霍非池的男朋友，你真的是成露的孩子？来报仇吗？」 「报仇。」乐不逢语气讥诮，「你们原来清楚自己做过什么事啊，难得。」 高衡狠狠心，语气真诚：「对不起，是我们所有人都对不起你们一家。」 乐不逢不满，再次开枪，打死不远处跪着的研究员，给个提示：「紫荆城忘记了？」 高衡连忙磕头：「是！我们不是人，紫荆城是我们鬼迷心窍做的，求您原谅！」 乐不逢装作苦恼揉揉额角，「你和我道歉没有用，不过今天来的变异体，曾经都是紫荆城的居民。」 「紫荆城内悦乐西街二十四户，都姓乐，每一家都是我的家，你何止该死啊，你让我无家可归，哪能让你这么轻松死了。」 阴冷刺骨的气势好似从高衡毛孔里刺进去，让他止不住地哆嗦。 果然就不应该留下这个祸害！ 当初丢进焚化炉，一了百了！ 「这么多变异体，你今天就慢慢磕着，记得每个都得磕，可别漏了。」乐不逢脚下一用力。 高衡被狠踹一脚，狼狈地摔出去，半晌爬不起来。 在所有变种注视下，他不断弯腰磕头。 「把他们放出来吧，让大家好好唿吸唿吸新鲜空气，在地下城待了这么多天，肯定很闷。」 乐不逢注视这些研究员，眉眼弯弯。 「你们还能再见家人最后一面，会开心的，对吗？」 研究员心理素质自然不如士官。 几个人慌张对视，急匆匆起身就要往研究院跑！ 「砰！」 「砰砰砰——」 第106章 你后悔吗？ 尸体接连倒地，鲜红的血缓缓流淌。 乐不逢回头：「来了。」 张柠歌拿枪的手在抖，却有大仇得报的快意。 乐不逢抬抬下巴：「放人出来，让他们认领尸体。」 在门口守着的十叔带变异体入内，不一会儿有刺耳的尖叫不停，直到喉咙被指甲勾断，安静不少。 第143页 乐不逢满意，捏着许今安给编的辫子玩。 「许今安，你要不要回去？」 「不回。」许今安捏捏他肩膀，他不在意神川区会不会全部死。 他在意乐不逢会不会迷失自己。 乐不逢还小，不应该双手沾满血腥。 杀那么多神种，他心理真的能过得去吗？ 「你脸色都白了，想吐吧？」乐不逢抱着双膝，窝在椅子上，脸颊枕在膝盖歪头看他。 周湛摸摸许今安的背，有些不满地盯乐不逢，占有欲十足把许今安往怀里搂。 「切。」乐不逢撇撇嘴。 十叔叔已经推着一位中年女性出来。 「她，高衡的妻子。」 乐不逢扬眉，露着一口小白牙对她笑。 「婶婶好。」 问好并没有得到回应，对方瞪着眼问：「老高！老高你干什么呢！」 乐不逢笑容倏地消失，面无表情回答：「他在求我让你活下去呢。」 「求？」中年女性拢紧披肩，破口大骂，「姓高的！你是求那个小三和野种吧？！在这里装什么深情！」 有好戏看，乐不逢往后靠。 「你闭嘴！泼妇！」高衡回身，「有什么事儿等会再说！」 「你骂我？是你把我变成现在这样！」她扑过来便要往高衡脸上挠。 乐不逢歪了下头。 十叔叔立即控制住她，寒凉视线落下，吓得对方立即安静下来。 「婶婶，看你挺恨他的，给你个机会。」枪在乐不逢手指间流畅地转了一圈，枪把朝外。 中年女性抖了抖，「你什么意思？！」 他笑，眉间红痣灵动：「杀了他，你活，还有神川区值钱的，你可以挑。」 高衡大惊失色，「卢晴！我们可是四十年的夫妻啊！」 卢晴愣了足足十多秒，自嘲的笑：「这么多年感情，比不过小三跟你生的孩子，比不过她年轻貌美。」 十叔叔接收到乐不逢故意搞事情的视线，犹豫着松开手。 卢晴拿过枪，她双手握紧，黑洞洞枪口抵在高衡后脑勺。 乐不逢精怪似的，耀眼的笑，却透露丝丝邪意，「杀了他吧，他都那么对你了。」 卢晴的手一个劲儿地抖，扣着扳机。 高衡不敢动，额头滴下豆大的汗。 嘴里还不断提起以前点点滴滴，劝她放下枪。 突然，「砰！」地一声枪响，和手枪发出「咔哒」空发声重合。 乐不逢面容乖戾，主动仰头抵上瞄准自己的枪口，「你骗我，真让人噁心。」 卢晴脸色煞白，低头看着自己胸口被子弹穿透炸出的大洞。 张柠歌默默收枪，取出手帕细细擦拭溅上血点的衣服。 「子弹，在这里呢。」乐不逢修长白皙的指节摊开，子弹掉落一地。 卢晴在咽气的前一秒，才知道这红髮少年自始至终都在耍他们。 乐不逢轻扯血色的唇：「十叔叔，把她扔远点。」 卢晴的尸体被拎起来丢去乐不逢看不到的地方。 在研究院门后躲着的人群，看着这一幕，推推搡搡没有一个敢出来。 直到有位十几岁的女孩不顾阻拦跑出来，抱住了还唯一倖存的高级士官。 「爸！」少女紧紧抱着士官胳膊，「你起来啊！你起来啊！」 士官面色大变，狠狠推开她：「滚！你想死别连累我！快滚！」 女孩狠狠摔倒在地，手腕擦破皮，疼的眉头一皱，掉下眼泪，不明白为什么一直保护自己的父亲这么凶。 士官装作不关心，自认为小心翼翼瞄了乐不逢一眼。 却见他正盯着女儿的双眼看！ 完了！ 乐不逢忽地抬手触碰自己的眼皮。 并无多大变化的小女孩和此刻少女重合。 「哇，有熟人！」乐不逢离开椅子，走向她。 不料忽然被拦住了去路，士官膝盖磕在地面发出咚一声响，重新跪下。 「您有什么沖我来，她还小，她是我唯一的孩子了……我求您了，求您！」 「我记得，她还有一位哥哥。」乐不逢低头，嘴角挂着笑，「去哪里了？」 士官再也抑制不住泪水，「已经死了，被感染了……我求您！」 乐不逢攥住他领子，将士官上半身提起来。 「你认识我对吗？」 「从一开始我提起成露，你就知道我是谁了对吗？！」 士官泪如泉涌，崩溃地点点头。 「我想你也不应该忘了我，毕竟你女儿的眼睛是怎么来的，你比我更清楚呢。」 乐不逢因激动浑身都在细微地抖。 「上次找不到你们，卫泽齐死前也不供出你们，现在竟然自己出现了。」 「你这么疼爱她呢？」 「那你……」乐不逢神经质地质问，「那你剜我眼睛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个孩子，我爸妈……也很爱我？」 「你后悔吗？」 「乐不逢。」许今安握住他胳膊，红了眼眶。 乐不逢抑制不住声音，嘶哑吼出声：「你有没有后悔过！有没有！！！」 哪怕……当时有一个人心软。 或者，有那么一点不忍心。 痛苦就能少一些。 「有！」士官泣不成声，「我后悔，这些年每每看到我女儿的眼睛，我都有后悔！」 第144页 「对不起！我罪大恶极！您杀了我！您杀了我！」 「我真的后悔……」 「病毒在地下城爆发时……我选择了女儿……我以为你早已经死了……」 乐不逢蓝紫色的眼瞳充满红血丝。 「所以你觉得，她应该带着我那一份一起活？」 「你是不是还被自己感动到了？」 「我的眼睛是你抢走的，不是我给你的，你应该清楚，我只会恨死你们！」 「对不起……对不起！」士官衣领一松，额头一次次狠狠撞在地面，求他。 求他放过自己的孩子。 求他手下留情。 乐不逢站在原地，出了会神。 「小逢。」许今安轻声说，「霍非池在等着你呢，不要因为这些烂人，折磨自己。」 霍非池的名字是特效药。 总是在乐不逢心跳快要停止时，犹如强心针打进来，让他有活下去的动力。 刚才有那么几秒，乐不逢想要带着这些人，进入地下城，和他们同归于尽。 「都结束了，解决他们，我们回家好不好？」许今安搂着乐不逢肩头，用力搓了搓。 忽地余光发现什么，瞳孔骤然放大，抱紧乐不逢和他调换了方向！ 「铛啷」匕首落地。 周湛大手掐住女孩的脖子，眼神愤怒，心中后怕又庆幸。 幸好没有伤到许今安和乐不逢。 少女挣扎几下，恶狠狠瞪着乐不逢。 「你要杀的是我才对！放过我爸！是我求着他！是我说想要看见这个世界，当初剜你眼睛是卫叔叔的主意！」 「你不应该找他报仇吗？为什么要找我爸！」 乐不逢诡秘地望着她：「好感天动地的父女情，这样……我给你们选择，你俩死一个，另一个活下来。」 话音刚落，跪在地上的士官站起身，捡起掉落匕首，只留下一句话，当即划断脖子！ 「不准报仇，好好活下去。」 女孩愣住了，久久回不过神，被周湛放开，腿一软跪坐在地。 片刻后，乐不逢才听到她撕心裂肺喊了一声，旋即又是匕首划破皮肉。 女孩瞪大眼睛倒在士官身边，逐渐没了气息。 「我……坏吗？」乐不逢愣愣地问。 周湛比划：[不。] 「他说你不坏，我也这样认为。」许今安瞧他这样，着实心疼。 高衡视线扫过满地尸体，血已经流到了脚边，倏地站起身，慌慌张张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遥控器用力摁下去！ 等到乐不逢敏锐地看过来。 高衡阴狠发笑：「你个怪物，真以为我怕了你了，不是想你爸妈吗？」 「那就好好看看！」 乐不逢心脏一紧，听觉灵敏地捕捉到怪异声响。 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研究院里爬，黏腻地在地上蠕动。 很快，那东西所到之处尖叫声此起彼伏。 乐不逢预感到了什么，望向研究院大门。 第107章 4112实验体 乐不逢快要认不出他们了。 爸爸和妈妈，像是地下燃气管道那般粗的身体，类似蛞蝓，前端两张脸更像是粘在软体上的脸谱。 可也是很熟悉的脸。 记忆里的母亲是很漂亮，一头栗色长捲髮，天生丽质，不需要浓妆艷抹，穿上高跟鞋，随时可以出入宴会的千金小姐般。 现在恐怖惊悚的模样，饶是许今安和周湛都不由得后退两步。 乐不逢却已经习惯了，他亲眼看着父母一步步变成这样，但却不清楚他们还活着。 「那时说我爸妈被销毁，看来也是假的。」乐不逢捏遍十指骨节，咯嘣咯嘣的响。 高衡磕的头破血流，鲜血顺着鼻樑流下来，笑容诡异： 「当然是骗你了！他们一直被关了起来，从一开始两个物种，直到现在被融合成为4112实验体！」 乐不逢怒极反笑，抽出后腰的骨刺刀。 「十叔叔，从现在开始，把地下城那群研究员，不论有没有感染的，以及神种们，全部带出来。」 乐不逢死死盯着高衡。 「我要你好好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在你面前，开膛破肚！」 十叔叔点头，并且命令变异体一左一右把高衡架起来。 乐不逢慢慢走至他面前，抬手两刀砍断了高衡的膝盖！ 两条小腿和大腿仅剩下一点皮肉相连。 「啊啊啊啊啊！」高衡惨叫出声。 乐不逢甩甩短刀上的血，转身，4112已经被这里的鲜血吸引。 张柠歌不忍心：「乐不逢，要不然我来吧，早点解决，叔叔阿姨也早些解脱。」 乐不逢缓缓摇头，嘴唇抿了又抿，热泪霎时蜿蜒而下，委屈至极却无法开口的小孩般。 「还是我亲手……来。」 父母早在接受实验时候已经死了。 灵魂早就消散在天地间，现在面前顶着父母容貌的怪物，不是他们。 高衡彻底疯了，哈哈大笑：「就凭你？靠近你就死！」 能够藏这么久，自然有更加恐怖的能力。 许今安心中不安：「小逢，我们帮你，我实在放不下心。」 「不。」乐不逢说，「我死了还能活，你们不能，往后退。」 随着4112从研究院内爬出来，变异体集体往后退，空出一大片地方出来。 第145页 另边乐不逢十叔叔亲自去抓神种出来，带到高衡面前，狠狠抹了脖子！ 连一句求饶都来不及。 因为4112靠近，十叔叔转头：「小逢，小心，我们竟然在恐惧小露和你父亲。」 「我知道。」乐不逢小臂沾的高衡血液，吸引了4112。 越靠越近，乐不逢停在它面前。 知道不可能，还是略带希冀地问：「爸爸妈妈，你们还记得我吗？」 「我是，乐乐啊……」 乐不逢伸出手，它试探地嗅了嗅他的掌心，头部的两张脸，浮现贪婪之色。 突然剎那间，4112勐地探头，两张脸下方裂开缝隙，露出满口尖牙的嘴，咬住了乐不逢的小臂。 疼痛是间隔好几秒传来，乐不逢自嘲一笑，抽出已经被融化的只剩下骨头的手臂。 同时骨刺刀狠狠捅进4112的头部！ 粘稠腥臭的液体从伤口滋出来，乐不逢闪身后退，避免被溅一身。 液体落在水泥地面，如硫酸冒着白烟腐蚀出一个大坑，4112吃痛上前，追上乐不逢。 「乐不逢！」许今安和张柠歌同时开枪击中4112的身体！ 乐不逢面色如常，砍断已经只剩下骨头的右臂，不过十多秒，红色血肉如同有生命般从断口生长。 不过半分钟，新的手臂长好。 乐不逢活动手指，说：「别被液体溅到，这东西比硫酸还要厉害。」 眼看他再次冲上去。 高衡疯狂大喊：「你是片蛭！如果被腐蚀的不剩下一滴血液，你再也别想復活！」 乐不逢充耳不闻，跳到了那东西身上，短刀狠狠捅下去，体型过大导致它并不灵活，浑身都被乐不逢戳出伤，彻底惹急了它。 「都散开！」乐不逢翻身跳下去，往十叔叔那边跑。 眼看这个巨物快速蠕动爬了过来，高衡奋力挣扎，流淌一地的血吸引了这东西。 周湛在它靠近时，牵上许今安躲去一旁。 「这么大的东西你一个人根本不行！」张柠歌跑向另一侧，对准4112再次开枪。 已经靠近乐不逢的4112停顿，转身蠕动着朝她去。 乐不逢忽地停下，想到了什么。 「十叔叔，去前边空地，抓几十个神种，吸引它过去！」 十叔立即明白过来他要做什么，带上变异体抓了三十多个神种，打断了腿扔在距离研究院门口不远处的空地上。 4112看起来更加兴奋，爬过去咧开大嘴，谁尖叫得厉害，便会吸引它。 乐不逢站在空地外静静看着这一幕。 「还有三万多神种，要全部杀了吗？」十叔弯腰轻声问。 他其实知道，小孩恨意滔天，并不是感染些神种，杀这上百个，就能解气的。 「杀。」乐不逢挑挑眼尾，「别让高衡死了，让他亲眼给我看着。」 十叔找绳子捆绑高衡，将他吊在树上，没有任何遮挡，可以直观感受到这场残忍血腥的报復。 「紫荆城千万人被害，仅仅只有零散几万成为变异体，高衡，这一切是你们神种造成。」 十叔冷漠抬头：「你们不冤枉。」 「疯子！你们这群疯子！」高衡歇斯底里大喊。 4112大快朵颐，碎肉和内脏在他面前哗哗流落一地。 乐不逢坐在椅子里看着，没有任何情绪。 从白天到黑夜，只要十叔叔拖来神种，4112就会不停的吃，如果累了，便会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粗圆的身体吃了很多神种，撑得圆了一圈，行动更加不便。 这个时候不去惹它，它不会主动攻击。 夜幕降临，4112再次进食完毕。 树上吊着的高衡没力气再吼，失血过多导致他意识模煳。 不知道死了有多少神种。 乐不逢脚下踏着神种的血，已经没过脚背。 「可以了。」张柠歌连人带椅子往后挪，「现在是最好的时机，我们杀了这个东西。」 看他没反应，许今安摸摸乐不逢红髮。 「你爱惜自己的鞋，决裁官醒来第一件事恐怕要给你刷鞋。」 乐不逢终于从神游天外的状态回来。 「我爸妈在天堂应该会痛快点吧……」 「会的，大家心结经过今天，解开了。」许今安拍拍他单薄的肩，「周湛去放置炸弹，解决掉它，差不多了。」 4112翻身，被撑到半透明身体，还能看见里面还未被完全腐蚀的尸体。 乐不逢眉头紧皱，「恐怕没那么简单。」 死的神种太多，此刻空地上方吃腐肉的禽类盘旋不散。 或许压抑血腥的场景影响，许今安和张柠歌心里慌乱不安。 乐不逢带着他们退开爆炸会波及的范围圈外。 十叔叔手里还拎着还剩下一口气的高衡。 「炸吧。」乐不逢说。 周湛立即摁下手中遥控器！ 高衡提着最后一口气，对着乐不逢扯出一抹神秘的笑，忽然头无力地垂下去，死不瞑目。 第108章 正文完 爆炸升腾起一朵小型蘑菇云。 灼热气浪滚滚而来。 十叔叔丢下高衡尸体，双手捂紧乐不逢耳朵， 周湛侧身用身体帮许今安遮挡。 热浪捲起乐不逢红髮，不动声色站在原地，视线盯几秒死去的高衡。 第146页 即便人已经死了，死之前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还在。 乐不逢：「去看看。」 十叔身形一闪靠近爆炸中心。 不等他回来，熟悉的黏腻声再度响起，移动并速度也比方才更快。 变异体集体躁动不安，研究院大门距离爆炸的地方太近，此刻大门坍塌，躲在地下城的神种趁着骚乱逃跑。 十叔很快回来，身后还跟着4122。 4112体型比之前小了一大圈。 「我终于知道高衡的底牌是什么了。」乐不逢握紧骨刺刀，身体轻颤。 「4122和我一样，可以復活！」 许今安睁大眼睛：「高衡说，一旦你被腐蚀，再也不能復活？！」 「是除非全身的血被腐蚀，这没什么好担心。」乐不逢拿走许今安的背包。 里面有许多微型炸药，体积小，但威力巨大。 张柠歌扯紧自己的背包带，「我和你一起！」 「你不行，你会死。」乐不逢回头，「你如果想帮我，去杀了神川区所有的护卫队，我不准备留那些有能力报復我的神种。」 张柠歌仍然担忧，还是答应：「好，你小心。」 乐不逢又对许今安说，「你们躲远点，万一……我是说万一，如果我很久不出现，那你们一定看好霍非池，别让他做傻事。」 「为什么这样说？」许今安倏地握住乐不逢小臂，「你自己也没把握是吗？」 周湛也拦着不让他走。 生怕乐不逢真的出事。 那么对于霍非池来说，才是真正的世界末日。 好不容易都快结束了。 大家都可以好好活着的。 「我不能让我父母的基因继续传下去，我不想下次再见，他们变成更加恐怖的东西。」 乐不逢反握许今安，眼眸湿润。 「他们必须死，否则将会被再次利用。」 「让霍非池等我，我会回来的。」 许今安摇头：「不行，我和大家陪着你两年，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弟弟了。」 乐不逢红髮被风吹乱，挣脱他。 「我不省心，你一直知道，等回去，继续照顾我。」 语气还挺理直气壮。 许今安又气又好笑：「轮不到我管你了，你翅膀硬了。」 乐不逢扁嘴：「大黑熊，哄你老婆，凶死了。」 周湛瞪他，手上比划：[注意安全。] 「嗯。」乐不逢转身，潇洒地摆摆手。 蓦地注意到无名指上的戒指。 思考再三，乐不逢还是把戒指取下来，抬手扔给许今安。 「帮我保管。」 「走了。」乐不逢拿出哨子吹响。 躲起来吃神种吃到睡着的飞飞很快扑棱着翅膀寻过来。 「十叔叔，抓个还活着的研究员，带我们去大型焚化炉。」乐不逢伸着腕子，手正要去抓飞飞。 却被人从后攥住手腕。 乐不逢转头，微微睁大了眸。 「一起。」霍非池嗓音有几分刚睡醒未褪的沙哑。 乐不逢还愣着，「你怎么……严谦不是说……」 霍非池掌心托着乐不逢脸颊。 乐不逢有一种杀戮过后，被阴暗蚕食掉的空洞，几乎没有情绪起伏。 乐不逢累了。 「治疗仪出了点故障，严谦找变异体帮忙把治疗仪搬走，说是要分三个疗程慢慢治。」 霍非池掌心用力蹂躏他的脸蛋。 「我不会死，乐乐。」 「小乐！」十叔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拎着位快断气的研究员。 乐不逢敛眸，深唿吸两次，睁开眼睛。 「那就一起。」 他手搭在霍非池开了两颗扣子的胸肌。 霍非池捏捏细瘦的腕，旋即攥紧，追上十叔的脚步。 拖延4112的变异体轰地散开，紧紧跟在乐不逢身后。 4112被惹怒了，几乎紧贴着他们，眼看断后的变异体即将被4112张开的大口咬到。 霍非池一手揽过乐不逢的腰，拔出他大腿外侧枪套内的手枪，臂弯圈紧窄腰。 手枪上膛，乐不逢手搭在霍非池胳膊，被带起来。 「砰」子弹出膛，正中4112的嘴巴！ 4112动作慢了两秒，藉此拉开距离。 神川区的焚化炉已经许久未曾启用，并不算炉子，而是一个特别大，类似货柜的机器。 明明早就应该在这里销毁的父母，此刻却在他们身后，狂躁地撞断路两旁的树木。 乐不逢来时联繫了严谦，让他开启焚化炉。 不等到近处，热意席捲而来。 停下脚步，乐不逢背对焚化炉，一回身才发现4112不下来，不愿意靠近。 霍非池：「看来它知道这里危险。」 乐不逢脱下背包，从里面拿出炸弹。 「不行，只会把它吓走。」霍非池拦下已经摩拳擦掌准备随时冲出去的小红毛。 乐不逢只能作罢，转而发现霍非池拿走了自己的骨刺刀，用力在掌心一划。 神种的血液滴滴答答流淌一地。 一秒，两秒，十几秒过去，4112不仅没反应，还要调头离开。 倏地，严谦虚拟身影出现：「它吃神种了？」 乐不逢侧目：「是，吃了很多。」 严谦可惜：「它已经尝够了神种，并不会被吸引。」 第147页 霍非池轻咳，咳嗽时胸膛震动。 「你的意思需要换他没有吃过的？」 严谦：「乐不逢毕竟是它的孩子，4112融合了乐不逢的父母，所以它可能会喜欢乐不逢的血肉。」 「它出现时咬掉我的胳膊，然后一直追着我。」乐不逢不顾阻拦，手臂划了几道深深的伤口，血液争先恐后自伤口流淌落地。 乐不逢几下闪身出现在4112面前。 果不其然，吸引了4112。 严谦立即打开焚化炉：「快引它过来！」 乐不逢转身跑回去，脑后凉意袭来，咬牙加快脚步，敏锐地听着4112移动的速度来估算距离。 霍非池站在焚化炉旁，对乐不逢张开臂弯，幽深眼睛里满是担忧。 他脸色发青，显然这次治疗还没有起到太大的效果，但哪怕是病痛缠身。 只需要站在那里。 乐不逢所有的焦灼不安，和焚化炉的烟雾一样，逐渐消散。 他应该投入霍非池怀抱才对。 但4112不是那么好骗的，乐不逢清楚。 于是到了焚化炉前，乐不逢纵身一跳进入焚化炉，耳边是霍非池歇斯底里的唿喊，以及明明抓住他小臂，却还是被4112撞开的指尖。 很快，挤进来的4112隔绝了声音，软体如海绵充斥焚化炉。 父母扭曲的脸距离乐不逢不过十几厘米。 高温覆盖皮肤，乐不逢背靠炉壁，红髮熊熊燃烧，红着双眼注视父母的脸。 4112扭动，挣扎，满是尖牙的嘴里挤出嘶吼。 「爸爸，妈妈……」乐不逢流不出眼泪了。 「你们再抱抱我吧？」 「一下就可以。」 4112没有反应，身体燃烧发出刺鼻腐臭的烤肉味。 「抱抱我。」 「我们好久没有见了……」 乐不逢感觉到身体在融化，于是跪着，支起上身抱住4112的头部。 耳边是两张熟悉的脸，扭曲，变形，无比可怖。 「我们一起留在这里吧，这次有爸爸妈妈陪乐乐，不会伤心了。」 乐不逢被烧的通红面容，竟有几分幸福满足，像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小孩儿。 忽地，一声调不成调的呻吟声。 「l……l……」 「l……乐……」 「宝……」 「宝……」 [乐乐宝贝！快看摄像头！] [我们家乐乐宝宝是最最可爱的宝宝！] 记忆里妈妈总是语气欢快喊他宝宝，宝贝。 乐不逢怔愣，退开距离。 父母的脸在融化，4112不再挣扎。 火焰吞噬他们，父母快要完全融掉的脸上出现一抹极浅的微笑。 恍惚间，又看到了小时候的清晨，父母笑着喊醒他，双手被牵着，父母温暖的大手包裹小手。 ——好幸福。 两张脸融化消失，炉子高温蒸腾，父母最后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但是他得到了父母永远不会消逝的爱。 在十年后，如春天温暖的风，穿过胸膛，枯荣的心境中万物重生。 乐不逢粲然一笑，解脱般阖起双眸，跪坐在烈火之中。 明明此刻正在消亡，可他剥落旧痂，从灰烬中重燃新生。 —— —— ———正文完 ps:（没死！没死！停在这里感觉恰到好处～） （乐乐早就留好退路，不论是海岛的家还是焚化炉外的地面，都有他的血！） 第109章 番外（一） 霍非池捧着被4112撞断的手臂，黑髮下幽深的眼睛泪光浮动。 「乐乐……」 「乐不逢。」霍非池声音嘶哑不成调。 严谦亲眼看着焚化炉中被活活烧成灰烬的乐不逢和4112。 他知道乐不逢能復活。 真的亲眼看着他被烧死，严谦心里刺痛。 今天的乐不逢是他们一手造就的。 罪恶阴暗拉扯撕裂他。 如果可以重新来过…… 如果重新来，严谦自嘲：「我又能做什么，收养你，保护你吗？」 可笑连赎罪都找不到机会。 僵立在焚化炉门前的霍非池转过身，蹲下注视那滩属于乐不逢的鲜血，目不转睛。 等到张柠歌等人过来，发现这里的氛围此时此刻多少有那么点诡异。 全部！ 全部变异体外加一个霍非池，都在盯着地面一滩黑乎乎的东西看。 张柠歌没有找到乐不逢身影，腿都软了。 「乐不逢呢？他去哪里了？！」 许今安心脏吊着：「别慌，都别慌……」 他自己都慌得不行，全靠周湛扶着。 乐不逢能復活，到底因为什么復活，没多少人知道。 復活有什么限制，许今安他们也不清楚。 还是严谦好心提醒：「乐不逢哪怕残留一滴血，都可以无限復活。」 许今安捂着心口：「怪不得你们都守在这里。」 稍稍放下心，张柠歌和许今安周湛也找了个位置站着，和他们一起盯。 直到天色擦黑，厄兰和习宝找了过来。 听张柠歌说了来龙去脉。 盯血大队又多出两人。 霍非池周身好似有屏障将他们和自己隔开，眼珠布满红血丝，维持同一个姿势导致双腿没知觉，仍不愿意移动分毫。 第148页 但血液里的小片蛭熬不住了，浅浅动了下尾巴。 霍非池闪电般出手，把它从血泊里捏出来。 血红的小片蛭挣扎扭动两下，发现自己处于在众目睽睽之下，乐不逢立即垂下尾巴装死，一动不动。 「乐乐。」霍非池掌心捧着它。 血红糍粑般的软糰子没动静。 严谦瞭然：「散了，如果不是咱们盯着他早就出来了。」 乐不逢没衣服。 出来必然是光着的，如果只是霍非池看到没关系。 但是现场亲戚太多，哪怕他十叔二婶一众亲戚早已见过他穿开裆裤光屁股蛋的模样。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长大了！ 十叔叔难得露出笑容：「孩子大了，要面子，都散了，神种还没有解决完。」 霍非池指腹轻轻从片蛭身上摩挲一遍又一遍，给它伺候舒服了，小糰子软绵绵地在他掌心翻了个身，把光滑的肚皮内侧露出来。 「十叔，把剩下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神种关起来吧。」 「现在地下城里剩下的神种，四十岁往上占据多数，还有一些和小逢差不多的年纪，但是士官，研究员，各个队伍，都没了。」十叔专门说给乐不逢听。 死的这些人，也确实用血洗了神川区。 在霍非池掌心撒泼打滚的血红小糰子忽然安静下来，不过两秒，支起身体，上下点了点。 「乐乐同意了。」霍非池眉宇满是爱意，指腹轻轻挠它，和它玩。 十叔：「好，都回去，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处理。」 霍非池蹲太久，踉跄着起身，周湛连忙扶上去，目光不满地瞪一眼片蛭。 片蛭勐地跳起来，落在周湛手背，狠狠咬了他一口！ 「啊啊！」周湛气的大喊。 厄兰：「哈哈哈哈哈哈哈！」 许今安嘴角弯了弯，又强行压下去，摸摸又过来告状的大块头。 「好了好了，不和一只还没有你手指长的虫宝宝计较。」 周湛委屈，大手掐住许今安的腰。 如果不是身高差距太大，周湛想埋他怀里。 霍非池双腿缓慢恢復知觉。 惨遭逮捕的血红小糰子，被捧在掌心，带回去。 路上大街小巷充斥血腥味，路灯亮起，走在残肢尸骸堆积的路上，却有久违的尘埃落定感。 乐不逢没有恢復身体，乖乖躺在霍非池掌心，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拿尾巴扫他掌心。 霍非池是病着，别的地方可没事。 对于小红毛故意撩拨，在罪恶感和变态的满意欲中徘徊。 对着一只小虫子有欲望。 霍非池心里谴责自己，越活越回去了。 回到住所，厄兰手欠着想摸。 「我感觉到了，它就是我们的王！」 习宝无语：「你怎么成为变异体了还这么神经啊队长？」 厄兰风骚地拨弄头髮，「从今以后我可是不会生病的变异体，这种感觉太好了，这让我兴奋。」 「我决定！乐不逢是我的再生父亲！」 张柠歌喝进去的水差点没喷他一身。 霍非池侧目，「期待你早日喊我们父亲。」 厄兰不满：「我说的是小红毛！你最多是继父！」 霍非池：「…………」 真有病。 他就不应该和神经浪费时间。 霍非池捧着软绵绵的小糰子回房间。 「没有其他人了，宝贝。」 乐不逢装作听不懂，慢吞吞爬去枕头上，摊平。 好不容易来个机会耍耍霍非池。 让他心急。 好体验一下当初自己知道他危在旦夕时候绝望的心情。 霍非池脱掉脏污的衣服，只穿着裤子，芬芳的烤鸡血一个劲儿往乐不逢鼻子里钻。 「身体怎么越来越红了？」霍非池含笑，明知故问。 赤裸上身，指尖勾着小片蛭尾巴。 「在我这里，还会害臊？」